《三国大教皇》 1汉末春节 春节已过,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时节,一场倒春寒席卷而来。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覆盖了江北绝大部分土地。 颍川郡颍川学院北侧的湖边,一名少年俊俏少年负手倚在小亭的柱子上。他外披一身华贵大裘,内里衬得却是普通人家穿着的白色布袄。一贵一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面颊在严寒之中泛着微微的红晕,俊朗的面庞由此带着些许可爱和俏皮的神采。从身材上看,这少年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可是他的眸子中却映出了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深邃。晶莹的心窗随着同样光彩夺目,飘落的雪花律动着,悲怆之情油然而生。 他叫栾奕,原本是21世纪一位归国留学生,本有大好的前程、友爱的家人相伴,却在一日插拔空调电源后失去知觉,醒来后就出现在了这里——大汉帝国颍川栾家。 栾氏家族发迹于栾奕曾祖父这一代。其曾祖原本是颍川郡内一家富农子弟,年轻时决定外出闯荡一番。他倾尽家资在蜀中采买了一批蜀锦与朋友一起奔赴西域,经过重重艰难,闯过羌人、马匪劫掠,竟幸运地抵达了大食国。在那儿讲蜀锦倾销一空,又运了一批当地特产回归,赚了个盆满钵满,算是为栾家赢得了第一桶金。曾祖老迈后家主之位传至祖父栾涛。栾涛谨慎持家,勤俭经营,逐渐奠定了栾家在颍川的商业地位。 目前栾氏在颍川阳翟、临颖、颍阳、颍阴、许、长社、阳城多县均有产业,行业遍布酒肆、茶馆、妓院、当铺等多个领域,并拥有大量田产。 及至栾奕父亲栾邈这一代,栾氏一族财产已经达到巅峰,堪为颍川第一富商。 栾氏家族栾邈一支有两个儿子,老大栾勋比栾奕长两岁。之所以命名为勋,实在是因为栾家虽有财产,但在汉朝这个士农工商等级分明的时代,身为商贾之家的他们并没有什么地位。所以祖父栾涛希望长子长孙未来在学问上有所建树,建立功勋让家族成为世家大族。 二子栾奕,也就是故事的主角。至于为什么命名为奕,栾奕长大后偷听府内仆人们闲聊时得知:在他出生当天,产房病榻上夫人私处忽然闪耀出一阵耀眼的蓝光,之后栾奕便呱呱坠地。如此天生异象,吓得全府上下鸡飞狗跳。 老太爷栾涛害怕儿媳诞下妖魔,赶忙请当地道士前来一探究竟。道长姗姗而来,看了一下栾奕面相。见其眼睛神采奕奕,不像普通婴儿那般迷离,亦觉神奇。他装模作样做番法式,便说此子并非鬼怪,却天生聪颖,将来必然不 凡。 栾涛闻言大喜,出重金厚赠道长。自此以后,待嫡次孙等同嫡长孙,将家族厚望同时寄托在两人身上。 只可惜嫡次孙栾奕不给他老人家争气,对学业毫不关心,庸庸碌碌。三岁那年栾涛请来夫子教导二人,背诵文章时老大栾勋半个时辰就能背过,栾奕却三天记不住两行,只顾贪玩,时不时还给夫子气受。气的夫子整天告状。为此栾奕没少挨揍。 其实,之所以不抓紧学业,栾奕都是装出来的。好歹他也有着27岁的心理年龄,堂堂研究生,再加上儿童超强的记忆力,背诵这点东西不再话下。前世读了近20年的书,临了遇到个就业难。今生好不容易穿越到富贵家庭,何不休息一生,安安稳稳做个富二代呢! 于是,自4岁以后,栾奕只顾玩乐。飞鹰走马,爬山戏水无所不沾,整日盼着早日成年,好到酒肆、赌场戏耍,还想着如果可以也到窑子里转转。这一想法直到他五岁那年春节前夕,在祖父口中得知此时年号后戛然而止。“汉熹平四年”五个大字如同一泼凉水当头浇下。 栾奕站湖边发愣,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在湖边的松柏上,雪越积越厚,松枝终于承受不得重量歪斜下去。雪花在微风中凋零……熟悉三国历史的栾奕知道,熹平年是汉灵帝的年号之一,约在公元173-177年间。熹平四年也就是公元173年。如果栾奕记得没错,黄巾之乱实在公元184年——东汉末年!大汉已成朽木,倾颓只是时间问题。 “今年是熹平四年,还有9年!”栾奕仰天长叹。正当他身陷忧虑之时,忽闻右侧院子里传来一声稚嫩呼喝:“嘿,看招。” 栾奕躲闪不及,顿觉脖颈传来一阵轻微痛楚。冰冷的刺痛感觉随后而来,沿着脖颈向后背蔓延,冻得他战栗不已。“嘶……”竟是一枚雪球砸在了勃颈上。 “怎地这么笨。这都躲不过去。”抛雪球者穿着一身布袄,面颊冻得通红,哈着手迎向毫无表情的栾奕,差异地问他“怎么不还手?” 栾奕强扭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没心情!” “刚才在想什么呢?”抛雪球者虽然只有5岁,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成年人的稳重。小大人似的双足开立,见栾奕并不作答,便目视栾奕观望的那棵松柏,试图寻找答案。他又问:“刚才你说‘还有九年’,什么还有九年?” “九年?”栾奕心头一惊,没想到随口说出的感叹被这厮听了去。心头暗想,总不能给你说再过九年 就要天下大乱了吧。沉思数息,栾奕扯谎道:“我是在说,还得等九年我才够十六岁,还要等那么久才能娶媳妇啊!” 来人闻言“噗嗤”一笑,猛戳一下栾奕的额头,道:“你这家伙……狗改不了吃屎。” 栾奕摸摸后脑勺憨笑酸涩一笑,未再言语。须臾,他那深邃的眸子渐渐湿润,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郭嘉,我兄长走了!” 没错,方今站在栾奕身侧的便是三国中被后人称之为鬼才的郭嘉。去岁,栾涛老爷子求颍川学院收自己两位孙子入学。颍川学院摆出一副倒毛盎然的姿态,表示不愿接收商贾子嗣,断然拒绝。为此,栾涛老爷子可谓花了血本,给颍川学院捐了足足万贯家财,还答应自助修建学舍。 颍川学院方面一想,多招收俩学生,就能得这么多实惠,钱不拿白不拿。便让栾勋栾奕入学读书。不过并没有将其安排在世家大族班里,而是分配到了寒门子弟班。栾奕便是在寒门班里与郭嘉相识的。与其同在寒门班就读的还有很多三国名人,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单福(也就是后来的徐庶)、戏志才和毛玠。 “勋哥的事……”郭嘉拍了拍栾奕抖动的肩膀,“我也听说了。没想到才几日不见,放假回家过年的工夫竟出这等事。哎,这都是命!” “命?”栾奕气的双眸通红,说话因音量过大,吐沫星子乱飞,有些走调。连头上的发髻都因动作太大,变得凌乱起来。“什么命?就因为我爷爷,我爹是商人?狗屁命!哥哥才不过九岁,他懂得什么。不就是穿着锦衣上了趟街,官府就非得把他抓起来。还叛他违制之罪,大过年的将他关进大牢,还把锦衣没收了。那该多冷啊!” 依稀间,栾奕似是看到兄长赤身**在牢里冻得瑟瑟发抖,浑身泛起冻伤的青紫色。“他是被冻死的啊!”栾奕泣不成声。到东汉已有七年,在这七年里他与这位东汉的亲生哥哥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如今,兄长未得好死,成为他心中永不磨灭的痛。 “奕哥,清醒点。”郭嘉搀扶着几近虚脱的栾奕,解释道:“士农工商是祖宗传下来的礼法。按大汉律,商人就是不能公然穿锦衣,自古就是这般。” 栾奕摸一把鼻涕,来自21世纪的他如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礼法。世上不应该人人平等、众生平等才对么!“狗屁礼法!士农工商,农家倒是允许穿锦缎,可农人买的起锦吗?我等商贾家出来的人难道就比人低贱不成……” 栾奕还想再说,却被郭嘉死死捂 住嘴巴。他慌慌张张四下扫视,见冬季的湖边并没有他人才长出一口气,道:“奕哥。快别说了,让人听见告你个忤逆大罪。到时候会满门抄斩的。” 听得郭嘉一席话,栾奕后背登时窜出一片白毛汗。是啊……封建社会可不是言论自由的社会。说错了话自己丢命是小,殃及全家可就完了。他猛濞一下鼻涕,戚戚然缓了缓神色,怆然道:“嗟乎,时也命也。”不过栾奕打心眼里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决定从今天开始结束放浪形骸的过往,奋发努力,有所作为,至少要保证家人在乱世中求存。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终归还要继续活下去。栾奕深知此理,在经历一段时间伤感之后,终归还是从兄长英年早逝中缓过神来。或者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根本没有时间悲痛,只因他穿越至大汉之后人生中的第一次考试即将来临。 与后世的教育模式不同。颍川学院每逢假期之后,才会对上一年度学子学习情况进行考核。栾奕由于第一年入学,所以这也是他参加的第一次考校。 考试前,5岁的郭嘉和7岁的单福格外紧张,整日捧着竹简挑灯夜读。而自未来的栾奕却显得胸有成竹,前世他已经经历过大考小考各式考校的洗礼,对于考试早已习以为常。尽管颍川学院口答的考试模式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背诵跟默写区别不大。再加上他已经知道了出题范围,无非是《论语》中学而、为政篇、八佾、里仁、公冶长几篇内容。 别看他上课时没认真听,仔细记,经常开小差挨先生骂,那是因为当初在栾家私请来的先生教导下早已熟记,所以在课堂上根本不必听讲。 摸 2考试之后 考试结束之后,正当栾奕自得满满,觉得自己考校对答如流,可以取得优异成绩的时候。在公布成绩那天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成绩不过是良好而已,排名第十三位,位于全班中等偏下位置,比第二名的郭嘉整整差了十一位。 迎向郭嘉挤眉弄眼的表情,栾奕撇了撇嘴。心中纳闷,自己题目回答的不存在任何纰漏,堪称后世论语译文的翻版,怎么会扣去这么多分数。疑惑间,听见有学子唤他,说:夫子有事找他。 栾奕扬了扬眉,嗯了一声算作回应。随即越过正院,穿过柳园走入后院。栾奕的主课老师——岑夫子的住所兼书房就在后院东北角位置。 及至门前,栾奕轻轻拍门。屋内在响过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后,传出一段略带沙哑的回应,“进来吧!” 栾奕低眉束目,推门而入,屋内炭火燃烧的味道伴着融融暖意扑鼻而来。他小步走到塌前,用眼睛瞥一眼前方瘦小的老人家,躬身行礼,“学生栾奕拜见恩师。祝愿恩师病情早日康复。” 岑夫子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你这小娃,嘴倒挺巧。” 栾奕,正准备倾听岑夫子唤他前来的原因。却不想岑夫子竟没了动静,既不让他起身,也不跟他说话。竟将他晾在一边,继续自顾自读书。 栾奕不明所以,不知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进不得退不出,只能躬身站在屋里傻等。 直到一个时辰后,岑老夫子才开口,道:“起来吧!” 栾奕长出一口气,轻揉发酸的小腰。 “对这次的成绩满意吗?” 栾奕赶忙点头回答,“满意,满意。”能不满意么!不满意就是忤逆老师,是会被赶出师门的。 “满意?”岑夫子把书一丢,吹胡子瞪眼。“就点这成绩你还满意?枉费为师对你的教导。” 栾奕冷汗直流,暗叹姜还是老的辣啊。无论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均不正确。他噗通跪倒在地。“呃,不满意。学生定加倍努力,下回定拿个优等。” 岑夫子语气缓和了许多。“这还差不多!知道这次错在哪里了吗?” 栾奕挠了挠头,摇了摇头。“学生惨愧,并不知晓。” “不知晓!”岑夫子眉头又锁了起来,“那老夫问你: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是为何意?” 栾奕眼前一亮,考别的不敢打包票,这句就连后世小学生都知道。他坚 定回答道:“夫子曰:学到知识,应当时常去复习它!” “嗯?”岑夫子冷哼一声,厉声道:“再想想,是这个意思吗?” 栾奕脑中一凉,心思变得不坚定起来。翻来覆去思考多遍。‘时’解释为时常、经常;习表示温习。“没错啊!夫子就是在教导我等要时常复习学过的知识。” “没错?”岑夫子开始吹胡子瞪眼了。连喘数口粗气,从桌边摸来戒尺,对栾奕道:“伸出手来。” 栾奕哭丧着脸,扭扭捏捏将手递了过去。 “右手还得写字,把左手伸过来。” 栾奕依岑夫子指令形式,五官皱成一团。 岑夫子毫不犹豫,举起戒尺便打,“啪啪……”一边打一边责骂:“让你堂上不听讲,让你不听讲……“一连打了30下还不过瘾,足足凑够50下之多。直将栾奕左手打得通红,肿胀起来。 岑老头捋了捋凌乱的胡子,粗气连喘,显然也费了不少力气。缓和一阵,严肃地对栾奕说:“这是对汝胡乱翻译圣人言论的惩罚。” “嗯?”栾奕一脸茫然。 “哎,罢了罢了!”岑老夫子撸一把胡须,盯着栾奕说:“汝且挺好,老夫只说一遍。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是说应当在适当的时机将学到的知识用以实践,不是很快乐吗……” 栾奕闻言,脑中如同炸开一记响雷,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自己考核会被扣去那么多分,考完岑老头还会找他的茬了。合着汉朝时,经史子集的注释与后世有所不同。自己用后世的解读方式回答先人的问题,引起了先人——老夫子的不满,认为自己这是离经叛道。别小看这离经叛道,如果情节严重的话会被赶出师门的。 栾奕登时大骇,生怕岑老夫子将其赶出颍川学院。如今哥哥不在了,他就是栾家全家的希望,若是被赶出学院,消息传出去,他这辈子就再也别想进入士门了。不过转念一想,岑夫子若是真要开除自己,只需一纸行文便可,犯不着大费周章将自己唤到身前又是责罚又是动用戒尺,如此说来岑夫子压根不会开除自己。思及此处,栾奕心中大石才算落地。不过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连忙叩首,恳请夫子原谅。 “起来吧!” “谢夫子恩典。”栾奕再次恭敬叩首,施施然起身。 “日后专注学问,切莫再在堂上走神。若是下次考校再出离经叛道之事,拿不到优等成绩,可别怪我 翻脸无情。”岑夫子面庞僵硬,一副严肃象。 栾奕不敢迟疑,连连保证。 “好了!你去吧!”岑夫子抬手连摆示意栾奕可以离去。在目视栾奕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过后,他那***不变的面孔上渐渐浮现出一抹一闪而逝的笑容,喃喃低语,“这嫩娃子。” 其实自新学期开始以来,岑夫子便一直注意关注这一批新入学的学子。栾奕自然也在此列。起初,岑夫子发现栾奕上课不注意听讲,走神甚至打瞌睡,课下也不常读书,只顾玩耍。便认为栾奕是块不可雕琢的朽木,对其听之任之,只待年底考核拿个不合格的成绩逐出学院。却不曾想在年终考核时栾奕竟然对答如流,虽然有些答案偏离经解,但细细回味颇有道理。 “难不成此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细细思量过后,岑夫子开始觉得栾奕天赋秉异。再加上坊间传得火热的栾奕出生时天生异象的传闻,便愈发认定栾奕不俗,是块值得培养的璞玉,只可惜把聪明劲儿用错了地方。于是,岑夫子特意安排这次谈话,用小惩促进栾奕向学。 岑夫子确是不知,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自大哥身死,考试成绩不佳之后,栾奕已经纠正颓废之心,决定用功读书,以备将来混出点名堂。 从学院后院返回前院,栾奕望一眼天色,已是申时时分,到了用夕食,也就是晚饭的时候了。轻拍膝下尘土,穿过西门,跨入炊苑,这里便是学院学子用餐的所在了。 炊苑内,共有茅舍五间,正西方一正两厢,其中正房是厨房,厢房则是厨师与杂役居住的地方。正北正南各有三间大房,坐北朝南的三间房屋是士族子弟就餐所在,南边三间房屋则是寒门子弟用餐的地方。 此时,正直用餐高峰,炊苑内人来人往。郭嘉、单福、戏志才和毛玠站在院内,看到栾奕远远走来,便大步迎了上来。“嘿,奕哥,这么久才来。害我二人好等。走一起用饭去吧!” “用不着等我,饿了你们先吃便是。”郭嘉、单福和毛玠的仗义之举让栾奕心头一暖。 “那怎么行。你不是说过嘛!同年入学便是缘分,我等当以兄弟相待。即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毛玠煞有其事的说,小郭嘉则连连颔首表示同意。 “我说过这话?”栾奕却记不得自己说过这么有人情味儿的话语。 郭嘉出言纠正,表示第一天入学,三人在宿舍相识时栾奕确实说过这番话。 栾 奕这才隐隐约约冒出些许印象。大抵是当日第一次碰到三国名人,一心为与之交好说过这番表现仗义的言语。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这兄弟二人竟然记下来了。随即打个哈哈,道:“是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正当三人有说有笑的工夫,炊苑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尖酸刻薄的嘲讽,“我当苑什么东西这么臭,原来是铜臭味儿。兄弟几个,你们是不是铜臭,是不是?” 话毕,炊苑内响起一片嚣张的笑声。 郭嘉见来者话音明显针对兄长栾奕,登时怒从心起,撸起袖子便要上前理论。却被栾奕一把扯了回来。他冷笑一声,淡淡地道:“别跟他一般见识。狗咬了人,难道人还咬回来不成?” “你……”来者登时大怒,可一时间又不知该怎样还口,憋得面红耳赤,“贱商,我看你皮痒了。”说着撸起锦袍衣袖,便要上前殴打栾奕,身后跟随的五名士族学子亦是跃跃欲试,大有不潦倒栾奕等人誓不罢休之势。 一看对面要动真格的,郭嘉顿时心虚起来,将幼小的身躯躲至年长的栾奕身后,说话变得没有底气起来,颤颤巍巍,道:“卫哲,我可警告你们,这里是学院,不是破落大街。聚众打架若是让夫子知道是要被开除学籍的。” 被唤作卫哲的士家学子愣了一愣,脸上展露出狰狞的笑容。恶狠狠道:“只有寒门子弟才会被开除。我卫哲是谁?卫青大将军就是我家祖先,在学院教训你们几个臭虫,夫子连管都不会管。” 摸 3哥出门从不带钱 听到卫哲嚣张的话语,栾奕心头一凉。他清楚的知道卫哲所说很有可能是实情。毕竟在大汉这个时代,且不提大环境,就拿学院来说,士族子弟享受着更多的教育资源。教导他们的老师都是颇有威望的学者,住宿条件也比寒门学子优越得多,连饮食都更胜一筹。他们吃的是大鱼大肉,而寒门学子则只有白菜豆腐。 士族子弟享有更多特权,长久以来他们一直凌驾于寒门学子之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与自己同年入学却在不同班级的卫哲才敢如此嚣张。 不过卫哲却忽视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寒门学子虽然卑贱,但却拥有着世家大族极度欠缺的优势。 长久以来,大汉各士族之间勾心斗角之事屡见不鲜,这一问题也在一定程度上蔓延到了他们的后代身上。士子之间矛盾不断,冲突时有发生。而寒门学子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他们本就一无所有,所以更加注重相互扶持、帮助,也正因为此,相较士人他们更重友情和团结。 所以,一听炊苑内有寒门子弟受世家子弟欺辱,在南堂用餐的寒门学子齐刷刷放下碗筷,疯也得是的冲出大堂,涌入院中。细细数来足有二十多人,其中还不乏十多岁年纪的学长,将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四人挡在身后。 见寒士一方人多势众,卫哲不由心虚起来,瞪着牛眼直嚷嚷,“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不成?”随后贼喊抓贼大叫:“来人啊!来人啊。寒门子弟打人啦!” 这厢卫哲闹得正欢,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够了!别在这儿给士子丢人了。”说话者瓮声瓮气,显然正处于变声期。 话音过后,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卫哲竟没了动静,栾奕心中疑惑,探头透过学长肩膀一瞧……乖乖,卫哲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两位翩翩少年,为首之人面若红玉,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就衍生出器宇轩昂的气场。“这是……”栾奕翻遍脑核,未记得在学院见过此人。 身前学长见他不识得此君,便回答:“这就是荀彧,他身旁那位少年是他的侄子——荀攸荀公达。” “竟是他们。”栾奕恍然,怪不得卫哲忽然又是鞠躬又是行礼的。合着他这个来自世家大族的学子遇到了同样来自荀氏大足的子弟。只不过人家荀彧叔侄可是嫡系,而卫哲不过来自于卫家旁支。说起来不过就是挂个名罢了!最为主要的是,作为颍川土生土长的大家族,荀家在颍川势力颇大,连颍川学院都在荀家的实际掌控之下,想将谁轰出学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都愣着干什么!”荀彧不过十多岁之龄,说起话来却透着居高临下的威严。英气十足的眸子如利刃一般扫过院内诸人,竟让人生出一种胆寒的意味。 聚集在栾奕身边的寒门子弟见相安无事,相继退去。卫哲无法发作,瞪栾奕一眼,也进食堂用饭去了,只留栾奕留在原地。 栾奕面带微笑走向荀彧,在荀彧身前站定,恭敬行礼,道:“在下阳翟栾奕,谢学长助我解围。” 荀彧颔首一笑,算是应答。也不多话,施施然绕过栾奕跨入食堂。荀攸紧随其后,不过,荀攸却不想荀彧那般惜字如金,走到半路扭头望一眼幼小的栾奕,笑道:“你就是异象而生的栾奕。有意思。”说完,亦是头也不回的用餐去了。 单福显然觉得荀彧这番举动有些无礼。撇了撇嘴,低语“什么东西。” 栾奕冲他笑笑,未多言语。其实,他丝毫没有怪罪荀彧叔侄,在他内心深处,总觉得三国名人就应该有股子这种牛劲儿。就像大腕儿一样,这才够范儿,相反像郭嘉、单福、戏志才这样与他交好反倒让他有点儿不适应。 人的内心深处往往都有这么一点儿贱的成分。 被伙伴们簇拥着走进食堂,刚跨过门槛,栾奕鼻尖一抖,顿觉胃酸一阵翻涌,连脑仁里都充斥着萝卜味道。“我的个娘,今天怎么又吃萝卜稀饭就杂面饼!不是前天刚吃了这东西,就不能换换口味。” 出自小富之家的郭嘉亦是一脸铁青,不停咽唾沫,生怕那点苦胆全吐出来。“哎!光闻味儿就不想吃了。要不干脆回舍里睡觉吧!”戏志才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出身贫苦人家的单福反倒显得无所谓。他说:“行了,穷人家连这个都吃不上呢!凑合吃吧,要不然晚上非得饿的睡不着觉。” 栾奕撇撇嘴,连咽苦水,“可是我怕吃了把昨天的饭食也吐出来。到时候可就真饿的睡不着觉了。” “可不吃饭终归不是那么回事啊!还是坐下多少吃点吧!”单福的体格在诸人中最为强壮,饭量也最大。此时忙活一天,正是最饿的时候,一听栾奕等人出言要走,心中不舍。 栾奕十分不愿。思虑一阵眼前一亮,兴奋道:“哎?我有办法了。咱们兄弟几个要不到镇上酒馆改善下伙食……” “何为改善伙食?”戏志才不解,询问。 “就是吃点好的。”栾奕笑容满面。 “我身上可没钱。”戏志才双 手一摊。 “我倒是有几个小钱。”郭嘉掏出荷包亮了亮相。“可连个素菜都买不起。” “你们别看我啊!我身上从来没钱。”单福一脸无辜。 “啊……奕哥家里富裕,肯定带着钱呢。”郭嘉牙齿外露,一脸喜色。可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却听栾奕回答:“我出门从来不带钱。” 戏志才直翻白眼,“切……没钱还下什么馆子。” 栾奕趾高气扬,“我下馆子从来不花钱。镇上最好的馆子就是我家开的,我到时候签单就行。” “签单?”戏志才目瞪口呆。 “呃,就是……”栾奕一时口结,暗叹自己来大汉这么多年,前世很多词汇还是一不小心从嘴里冒出来。“就是报个名,报个名儿就行。”说完,打个哈哈转移话题,“哥几个,还等什么,跟我走吧!” “噢!改善伙食去咯。”郭嘉兴奋不已。一旁刚刚盛了满碗萝卜的单福耳根一直竖着。一听栾奕要请大家下馆子,丢下饭碗一溜烟跟了过去,朗声询问:“奕哥儿,算我一个,算我一个行不?” 栾奕在门口止步,心中乐开了花。别看郭嘉、单福、戏志才三人20年后都是乱世中出类拔萃的人才。现在的他们不过是五到七岁,贪嘴的孩子罢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单福兄弟当然可以去。” 三人当即返回宿舍。栾奕叫上随同而来的书童栾福一路出门而去,直奔距离学院不过四里之遥的渠水镇。镇上最大酒楼木锦居便是栾家产业。 店中小二见是小东家亲来,殷勤接待,将兄弟四人让进雅间,好吃好喝不再话下。直叫郭嘉、戏志才、单福三人吃得肚皮溜圆,直呼过瘾,眼神之中时不时透出眼馋肚子饱之意。 栾奕见状,也不小气,对三人承诺,以后每月初一、十五,他会带兄弟几个来享受美味大餐。 郭嘉、戏志才、单福谢声不断。 栾奕则大手一挥,慷慨道:“兄弟间说谢可就太见外了。难道诸君忘了那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吗?” 从木锦居归来的第二天。大考结束后的颍川学院算是正是开始新学年的课程。 课堂上,相较去年栾奕要用功多。上课不再开小差、睡觉,认真听讲。布置下去的课业也能如时完成。课上对岑老夫子的提问应对如流,时不时还能将所学汉朝经学“正解”,与21世纪知识相结合给出让人耳目一新的答案。 岑老夫子对此十分满意,看栾奕的眼神日渐柔和,愈发觉得此子可教。于此同时,班上郭嘉、单福、戏志才的才能日渐显露,与栾奕一起成为岑老夫子本届的得意门生,经常接受岑老夫子私下教导。 不过小灶可不是白开的,那意味着栾奕诸人将承受远超其他学子的课业。 栾奕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自己与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这四位三国奇才间的差距。岑老夫子每日布置下来的任务,四人均是轻松完成,不过半个多时辰,洋洋洒洒一大篇古文便烂记入心。而栾奕却需要两倍甚至三倍时间才能磕磕巴巴记入脑海。 起初,栾奕想过放弃。直叹几位兄弟都是历史上公认的天才,自己的成绩怎能跟他们相媲美。不过,人总有那么一点不服气的精神,有股那么一种冒的意愿,他又从心底不甘愿就这样被兄弟落下。于是乎,只得笨鸟先飞,每日挑灯夜读,发奋努力。 时日一久,竟隐隐摸到了学习古文的规律。背诵时间日渐缩短,如今竟在一个时辰之内也能默记下一篇大文了。 转眼之间清明节至,学院放假半个月,让老师学生回家祭祖。栾奕依依不舍与同学告别,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车轮滚滚,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疾驰,一路之上颠地栾奕七荤八素。心想得抓紧时间学会骑马才好,到时兴许会舒服很多。 摸 4清明节 回家的路上,栾奕透过车窗观望路边乡村景象,心中顿生几分凄凉之情。 群绿之中茅舍残破不堪。多数屋顶带洞,甚至有的还有墙壁倾塌。栾奕实在难以想象,这样透风撒气房屋的住户是怎样生存的,是如何度过寒冷的冬天的。他们凄惨的生活环境与远处土地主的深宅大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栾奕从书童栾福口中得知,在这个时代饿死人的事情屡见不鲜,栾福本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人吃人的事件也是实情,只不过多发生在较为贫困的幽并凉诸州。豫州地段也出现过这类事件。至于颍川,因为地域比较富裕,在家上栾家乐善好施,经常给贫苦人家施粥舍财,所以百姓生活倒还说得过去。 栾奕实在想不明白栾福是如何界定“百姓生活还算说得过去”这一定义的。就拿眼前这座村庄来说,约莫零上10摄氏度左右的天气,很多汉子竟然赤身**;到了快用朝食的时间,全村上下连点炊烟都没有。这也算说得过去? 栾奕俊朗的面庞上顿时流露出几分戚戚然。照这样下去,百姓不跟着黄巾军起义才奇怪了。他深知这场起义非但解决不了广大贫苦百姓的困苦,反而激发起很长一段时间的生灵涂炭。他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阻止这一切,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虽然他怀揣着来自21世纪的知识,但此时此刻的他不过是个7岁少年。 7岁,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嫩娃子,凭什么左右历史,改变未来呢!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侵入他的内心,但他却又不得不为未来考虑。 要称霸一方吗?不可能!他是商人的后代,在这个以人的出身定人性的时代,商人的后代很难翻起浪花。 要辅佐一位明君吗?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可辅佐谁呢?刘备?刘备实在太弱小了,一生颠沛流离,就算有他加入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且在逃亡路上很有可能让他丢掉性命!风险实在太大了。 那孙权呢?江南一隅,守城可以,称霸不足。 袁绍?刚愎自用…… 曹操?倒是可以考虑,将来自己颍川学院那几个兄弟都会投到他的门下,到时候也能互相照应。不过……曹操此人多疑,万一招惹他被咔嚓可就划不来了。 栾奕眉目揪成一团,不得要领,索性抛在一片暂不去想。 马车一路颠簸,穿过破败的阳翟北城门,越过萧瑟的街市,随后从南城门穿出,又行驶半里,栾家大宅的高墙便 从视线尽头浮现出来。 大老远,栾奕便见管家栾忠,也就是栾福的父亲在大门外跳脚张望。见栾奕马车晃晃悠悠奔驰而来,兴奋地三蹦两跳,风风火火闯进大门,不过数息又从门里冒了出来。 待马车停定,他大步迎上,躬身行礼,“少爷,您回来了。” 栾奕撩开门帘,面带微笑,说:“忠叔,您是我的长辈,不必跟我行礼。” 栾忠面色严肃,再次行礼,“那可不成,主是主,仆是仆,规矩乱不得。” 栾奕无奈。暗叹封建等级制度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更改过来的。 跟管家栾忠寒暄几句,栾奕在栾忠、栾福父子搀扶下跳下马车。双脚还未站稳,便闻院内传来一声女子兴奋地叫声,“我的儿,你可回来了。想死为娘了。”紧接着,随着一阵香风,一位美艳夫人一溜小跑着从宅中奔袭而来,冲到栾奕身前将他死死抱在怀里。 这位便是栾奕此生的母亲了。 “嘶!”母亲栾刁氏用力过猛,疼得“幼小”的栾奕呲牙咧嘴,嘟囔道:“娘,你弄疼我了。” “是了,是了。”栾刁氏抹一把泪水,蹲着身子双手扶着栾奕双臂上下打量。“这才几天,奕儿你瘦了,不过倒是长高了一些。” “娘,孩儿非但没瘦,反倒长了几斤肉呢!”在母亲面前,栾奕总得装出几分孩子气。 话刚说完,祖父栾涛和父亲栾邈从门内走了出来,走到栾奕面前。 身材高大、体格强壮的栾涛站在栾奕身前,宛若一堵厚墙,他双手负后,俯视着栾奕说:“他当然不会瘦了。在学院读书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吃好的。自己吃还不算,还把朋友一同邀到咱家木锦居蹭饭吃。哼,照这样下去,我倒看看将来你怎么继承家业。咱家这点家业早晚让你败光咯!” 见栾奕刚刚回家,公公在家门外就要教训栾奕。儿媳刁栾氏连忙出来打圆场,“爹,大过节的奕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骂他了。有什么话咱们屋里说,屋里说好不好!再者说了,不就是几顿饭嘛!咱家别的不说,钱还是有些的,就算咱家钱使光了,不还有我的陪嫁嘛!您老人家就别为区区这点儿身外之物生气了,有啥比活着更重要嘞。”说着,栾刁氏想到了刚刚逝去的长子,不自觉落下泪来。 栾涛见儿媳触动了伤心事,便没多言语。栾奕的老爹栾邈为人老实,话本就不多,也没说话。 一家人便先后返回 宅中。栾奕深邃的眸子里再次映射出那熟悉的一景一物。记得在西厢房门前,他曾跟哥哥栾奕一起嬉戏过;一次捉迷藏他就躲在那座假山之后,哥哥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他;还有后院花园,祖父常在那儿考校兄弟二人学业,栾奕屡屡答不上来,兄长总会挤眉弄眼的提醒他…… 如今,一切都成了过去时,兄长回不来了。 栾奕眼睛湿润,晶莹的泪水划过嘴角。母亲刁栾氏似是感受到了栾奕的伤感,哭得愈发伤心,及至走入正堂已是泣不成声,抱着栾奕嚎啕大哭。 栾邈怜惜刁栾氏,怕她哭出病来,便同丫鬟一起将其搀出正屋,到西厢房去休息。栾奕本想同去,却被栾邈拦了下来。他小声对栾奕说:“你长得跟兄长太像,母亲看到你难免睹你思兄。你还是别去了,让母亲安静一会儿吧!” 于是,就这样,栾邈夫妇离去。正房内便只剩下栾涛、栾奕祖孙二人。 栾奕怕栾涛张口责骂自己,不敢说话。栾涛似是压根就没有说话的意思,坐在塌上低头饮水,只是偶尔用眼角瞥一眼栾奕。 时间过了许久。约莫一炷香后,栾涛一边盯着手中水碗,一边沉声说:“这三个月,学业如何啊?” “啊?”栾奕愣了愣,躬身行礼。“孙儿未敢懈怠,成绩尚可!” “尚可?”栾涛眉毛一横,长叹道:“哎,尚可!”随即陷入沉思。 栾奕知道祖父在想什么?“如果勋儿在成绩肯定远超‘尚可’。” 栾奕没有辩驳什么。而是从带回来的包裹里拿出一串竹简,恭恭敬敬递到祖父手里,柔声道:“这是岑夫子给我的评语。”原来这份逐渐是学院让学生带回家呈交家长的信件,其性质有点像后世的成绩单,意在告知学生家长学生近段时间来的学业情况。竹简是封着的,上面加有夫子印鉴,在家长收到竹简之前,学子根本没有可能篡改。所以,栾奕根本不知道手中岑老头儿到底给了自己一个什么样的评语,不过通过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表现来看,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栾涛瞥一眼栾奕的表情,翻开竹简细细研读。随着扫视字码数量的增加,原本透着怒色的表情舒展开来,渐渐竟露出笑颜,极致最后猛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吓得栾奕一愣一愣的,纳闷儿老爷子是不是疯了。 疑惑间,探头想一窥竹简中的内容,栾涛却在这个时候一把将竹简卷了起来,揣入袖中。他绕开栾奕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兴奋异常。又用了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容易平负心情,坐回原位,收起笑容,再次换上带着怒气的脸色。 见祖父表情忽阴忽晴,说变就变。栾奕心里一激灵,暗骂岑老头儿这都是写了些什么玩意儿,竟让老爷子发起了神经,害得他担惊受怕。 慌乱的工夫,却听栾涛开口询问他的学习情况。内容无非是学的什么书?栾奕答《论语》、《诗经》已经学完,现在读《吕氏春秋》,学老庄。 栾涛随后又考校了几个问题,见栾奕均对答如流,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吟一阵,他又问:“对于老庄你怎么看?” 栾奕不敢离经叛道,便将前世积累和后世学到的知识总结了一下,简单叙述了一下老庄的基本内容和核心理念。 栾涛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口风一转,告诫栾奕:老庄简单了解一下就好,千万别当真。如今,栾勋已逝,他栾奕就是栾家的嫡长孙,将来无论他入士也好,不入士也罢!诺大个栾家家业早晚是他的,需要他延续下去。合家上下需要他来养活,颍川境内在栾家产业里劳动的人们需要他来喂养。作为栾家的继承者,他栾奕责任重大,必需成为一名精明的引路者,千万不要随了老庄,追求什么无为。 摸 5人生四步 栾奕也发自内心不喜老庄,连连称是。 栾涛又说:家里的产业终归还会交给你来打理,所以在习经的同时,也得对经商有所了解。话毕,老头子对门外喊道:“来福,把老夫书房那套《管子》搬到少爷房里。” “《管子》?”栾奕不觉一愣。 “怎么?”栾涛冷哼一声,“不想读《管子》?难道你也觉得商人低贱?老夫告诉你,你小子别以为读了两天子曰诗云就忘了本。” “孩儿从来不觉得商人低贱。”栾奕连忙解释,“孙儿刚才之所以诧异,是因为多日以来孙儿一直想找卷《管子》参读。可怎奈在学院寻了个遍,又去镇上书市转了几次,一直未能找到此书。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书家中就有,遂颇感欣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栾涛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觉又扬了起来,“奕儿确有长进,所述比喻贴切得紧。既然喜欢此书,那便好好研习,下次获假归来,老夫定要考校一番。” 栾奕周身流过一阵暖流。记忆中,祖父已经许久没用乳名“奕儿”称呼自己了。今日改观,想必算是在一定程度上认同了自己,往日自己的劣迹会随着成绩日渐凸显烟消云散。他连忙起身作揖,道:“孙儿定不负祖父厚望。” 栾涛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栾奕的肩膀,“好了!今日车马劳顿,想必你也乏了,先回屋梳洗,休息去吧!” 走出正房,回房的路上,栾奕在路过兄长房间时,透过门缝,看到那熟悉的软榻和桌几,又禁不住一阵黯然神伤。 栾奕的房间就在兄长隔壁。此时,栾福和栾奕的贴身丫鬟翠儿就等在门外,见栾奕拐进院子便主动迎了上来。“二少爷,水已经准备好了,请沐浴吧!” “噢!”栾奕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抬眼一瞧小翠顿觉一阵自卑。仅比栾奕大5岁的小翠此时已有5尺多高,比他高出足足三头。 推门进屋的时候,小翠脆生生地问:“需要我服侍您沐浴吗?” 栾奕登时大囧,他可不想自己光屁股洗澡的时候,身边站个小姑娘盯着他看,时不时还要在他身上摸上两把。思及此处,脸颊顿时红润起来。嚷嚷着“不必不必,奕就不麻烦小翠姐姐了”,三步两步躲进屋里,连忙插上门闩,背倚房门,生怕小翠闯进来。 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咯咯不断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栾福的因强忍而变得低沉的笑因。 “合着这俩人儿拿我开涮呢!”栾奕恍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祖父栾涛所说的《管子》已经被仆役送进了房中,竹简堆在西侧大塌的角落里,跟小山那么高。栾奕上前大体翻了翻,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前世经济学是他的专业,他也拜读过《管子》。记得21世纪的《管子》只有76篇,可眼前栾涛给他的《管子》却有86篇之多。想来栾涛所给的版本更加详尽,后世有10篇在历史的硝烟中遗失掉了。 “未来很长一段又有的忙咯。”放下书卷,栾奕褪去衣袍,钻入备好的浴水之中。不得不说,小翠这姑娘十分体贴,自幼侍候他早就知道了他生活习惯的方方面面,连洗澡水的温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只是水里撒的那些不知名的药材味道有点奇怪。 屋内热气氤氲,恍然之间,栾奕竟觉眼前的蒸汽像极了硝烟,再过9年大汉帝国将被硝烟覆盖,到时候自己还能洗上这样的热水澡吗?自己的富贵之家能熬过那场惨烈的战乱吗?就算熬得过去,子孙又如何应对将来的五胡乱华?栾奕不敢想……他深感时不我待。 第二天,便是传统节日清明节。一大早,栾家便忙碌起来。父亲栾邈整理祠堂摆放祭品;二叔栾嗣指挥家丁清扫屋舍、院落,母亲则在后院安排餐饮诸事。搞得宅内沸沸扬扬,栾奕想睡个懒觉都不成。 辰时,也就是早饭之前。栾家各路亲戚扶老携幼相继登门,其中不乏爷爷辈的人物,他们是祖父栾涛的兄弟或者堂兄弟,带着子孙到族长家祭拜祖先。 原本宽敞的院落顿时变得拥挤起来。栾奕简单数了一下,足有百余号人。 栾奕不喜热闹,本想待在屋里读书。可怎奈身为嫡长孙,他又不得不在这种重大节庆日出来应酬。只得随着祖父父亲在人群中不停行礼,强作笑颜。 辰时三刻,百余号人共用朝食,场面颇为壮观。饮宴结束,家中男丁净手拂尘,列队呼呼隆隆前往祠堂。刁栾氏作为当家主母也在队伍之中。 祠堂前,栾涛先是之乎者也的向祖先灵位汇报了一下一年来栾氏子孙的工作。表示虽然世道不好,但合家上下齐心协力,拖祖宗洪福,产业倒也说得过去;家里哪房哪院又添了新丁,孙子辈的学业也有着明显进步云云…… 栾涛洋洋洒洒絮叨半个多时辰,才率众呈放祭品,接下来则是行礼叩拜。叩拜过程中,为表现孝意,诸人或真或假嚎啕大哭。栾奕也跟在后面假模假样装着擦泪。 正哭间,却听前列哭声惨烈,声音十分熟悉,不是母亲是谁。之间,祖宗牌位最下方,栾奕这一辈位子上,一面灵牌格外显眼。栾氏,栾涛之孙栾勋之位——原来是年初新丧的哥哥的灵位。 刁栾氏看到亲生儿子的牌位,又迸发出澎湃的伤感,哭泣不止,竟直接昏厥过去,被丫鬟搀出祠堂,回房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兄长死的又是那么的冤枉。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吗? 祭祖结束,大宅内又是一场宏达的宴会。此时祭祀已经结束,所以会上可以饮酒。一时之间杯筹交错,好不热闹。可栾奕却死活打不起精神来,母亲的眼泪感染了他,让他止不住追思那位可爱的可亲的兄长。 看一眼谈笑风生的亲戚们,他不禁怆然自问:清明不应该是悲痛的吗?为什么大家都笑嘻嘻的,搞得好像清明节是团圆日、喜庆日,而非悲痛日。 翌日正午,栾奕正在屋里读《管子》读的正起劲儿。有家丁来报,说有人来找。栾奕放下书卷,带着栾福一同出门一探究竟,距大门老远就看到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四人的身影。这才想起四人的家距自己不远。 栾奕惊喜道:“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戏志才挤眉弄眼。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们常来呢!”栾奕嘿嘿直笑,“走,走,去屋里谈。”说着,将三位小友引入自己房中,又让小翠去厨下准备些点心,煮些茶来。 闲聊中,栾奕得知,原来兄弟二人完成祭祖任务后,闲的无聊,这才决定到栾奕家找他玩耍。 在感叹过栾奕家宅规模之大后,郭嘉开始来回打量栾奕的房间,在看到栾奕书几上摊放的竹简时,惊讶地问:“奕哥儿怎么读起《管子》来了?” “啊?”若说郭嘉的表情算是惊讶,那么毛玠露出的神情便该称作是震惊了。“奕哥儿,难道你不想做官,准备子承父业去经商不成?” 栾奕望向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单福,连忙解释并无此事,自己还是想出士的,之所以读《管子》是为了多掌握些知识。所谓“艺多不压身”嘛!另外,他还解释,《管子》其实跟选择当官或经商没多大关联。士人照样可以从《管子》中学到很多东西,毕竟这部书思想体系的创立者管仲可是当时齐国的宰相,若非他辅佐,齐桓公也成不了春秋霸主。 郭嘉若有所得的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么回事!那你看完 也借我读读。” 栾奕自是点头应允,不过看完得还回来。这年头跟后世可不一样,任何一套书都是宝贝,若是书上再加上大家的注释,那更是无价之宝了。 郭嘉点了点头。随手翻阅栾奕的藏书,忽然神情落寞地沉声道:“奕哥,我最近有点困惑。” “嗯?什么难题还能把鬼才郭嘉难住?”栾奕不禁灿笑。 “鬼才?什么鬼才?”郭嘉不解。 栾奕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后世给郭嘉的评价给吐露出来了。连忙打个哈哈,将这个话题绕了过去,“说吧,遇到什么难题了?” 郭嘉挠了挠脑门,道:“我始终搞不明白,读这些子曰诗云的对将来出仕做官有什么帮助。” 栾奕笑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总结过。他解释说:“奕愚以为人之一生统分四步。哪四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尔。修身一途,且分三段。吾辈习经史子集,读孔孟之道、黄老之说,乃修身养性,学习如何做人之根本,此为修身之始。奕曾闻人言,‘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由此可知,读《春秋》研《史记》亦有大用,将来为政之时,可助吾等借鉴历史,取之精华,去以糟粕,确保施政不偏。如此一来习读史集便是修身之基。” 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四人闻言眼前一亮,点头不止。“奕哥儿所言甚是有理。” 摸 6打算 栾奕摆手示意几个伙伴别打断自己,接着道:“仅通读经史子集,学富五车亦是不够。才学不过是死物,唯有运用自如才是正道。于是乎子曰:‘学而时习之’,便是教导我们将所学知识加以实际运用。学以促动,动以促学。学习实践相结合,才能把才学真正发挥出来。此为修身之根。修身之后乃是齐家,君不闻:‘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家庭都管理不好又何谈施政一说。遂,齐家便是那学业的延伸,是实践的真正平台,家庭式整个社会的缩影。士子若可将家业管理的井井有条,时日一久,延伸开来治理一县甚至一州也完全没有问题。所欠缺的无非是些经验罢了!接着,治国平天下不过便是时间和机遇问题。” 洋洋洒洒一席话说完,听得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四人目瞪口呆,下巴壳子险些张到胸口去。栾奕迎向三人略带震惊,同时又充满憧憬的目光,飘飘然之情由然而生。暗叹卖弄知识,让名人崇敬的感觉真特么好。 喜悦间。只听屋门传来一声脆响。栾奕抬眼望去,竟是老头子和老爹走了进来。老头子一边走,一边感叹,“岑夫子不愧德高望重,竟能教出这样的惊世之言。” 端坐在栾奕身旁塌上的单福,连忙起身,出言反驳。“老丈此言差矣。先前在课堂上小子并未听夫子提起过那番话。想必,奕哥儿所说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 老头子栾涛闻言一愣,走向栾奕。眼珠子随着步伐逐渐张开,瞪得跟牛眼似的,问栾奕说:“当真?” 栾奕挠挠脑袋,敢笑两声,点了点头。“孩儿闲来无事瞎捉摸的。” 栾涛笑意更浓,拍着栾奕的肩膀连说数个好。栾邈跟在身后嘴角上扬,一脸欣慰。 栾奕轻揉被老头子拍的生疼的肩膀,问:“祖父、父亲,你们怎么过来了?” “怎么?我的宅子,我还不能到处走走了!”栾涛一如既往的释放着自己的霸气。栾邈则解释说:“这不,听说奕儿的同窗初次登门,便过来认识认识。奕儿,还不给祖父和爹爹介绍一下。” “噢!”栾奕简单通报了一下郭嘉四人的名讳。栾涛闻之,嘴角随即向下拉了拉。 栾奕明白,老头子这是瞧不上郭嘉他们的出身,便补充诠释说郭嘉三人都是班上的佼佼者。老头子撇下来的嘴角这才又扬了回去。 由此可见,无论是古代还是后世,但凡学习优越的学生都会受到学生家长的欢迎。 “好好好!”栾涛 又是一连数个好。“既然几位同窗第一次到咱家来,晚上就不必回去了。来人啊,去贺缘居要一桌上好的酒菜,老夫要款待奕儿的同窗。”管家栾忠得令而走。 “乖乖……是贺缘居哎!”单福喃喃不已。 凡是颖川人没人不知道贺缘居的,那是全郡最好的酒楼,也是栾家的产业。 于是乎,就这样,在老头子掺合下,一场有趣的学业研讨,就变成了栾家家宴。宴席之上,栾涛不知是出于爱栾奕而及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格外殷勤。还特别破例允许栾奕和朋友们一品家里自酿的元婴酒——一种由浆果发酵而成的果酒。再配上美味佳肴,一帮小孩儿吃的满嘴流油。 酒足饭饱之后,单福、戏志才、毛玠先后回家去了。郭嘉酒喝得有点多,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在栾奕的再挽留下,便决定在栾家暂住一晚。 半夜里,郭嘉与栾奕躺在花园中的草坪上。泥土的芬芳,混着鲜花的清香直刺入鼻,熏的栾奕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奕哥!你瞧,今天的月亮有点惨。”郭嘉神色黯然。 栾奕遥望过去,漆黑的夜幕之中,星光点点,排列的密密麻麻。在他印象中,后世的天空上可没有那么多星,更多的却是霾。在众星追捧之下,一弯新月挂在树梢,细且暗淡。栾奕点头对郭嘉表示赞同,“是有点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嘛!” “嗯?”郭嘉顿了顿,“‘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奕哥儿你这诗做的真奇怪,不过读起来倒挺有味道。” 栾奕心头暗笑。这诗当然奇怪了,因为他压根不是诗。那是词好不好。不过他未给郭嘉多解释什么,仍自顾自欣赏头顶弯月。“嘉弟,你说未来的月亮跟现在的月亮一样吗?” “那是当然!”郭嘉语气坚定。 “那就是说未来人跟咱们看的是同一个月亮。” “嗯啊!”郭嘉哼哼着表示赞同。 栾奕为之怆然。不知后世的父母此时是否也在观望这面残月,他们过得好吗?想我了吗?我怎么才能逃回去?可回去后,自己东汉这对父母又该怎么办,他们刚刚丢了长子,不能再丢掉次子了! “奕哥儿未来有何打算?”郭嘉猛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打算?”栾奕有很多打算,甚至还打算过弄条大船,在乱世来临之前带家人移民到台湾去。然而打算越多,心里越乱,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将迎 接一个怎样的未来。“无非就是出仕为官,造福一方百姓咯!” “出仕。谈何容易啊!我爹操劳一生,不过就是个小吏而已。最后还积劳成疾,活活累死了。”郭嘉长出一口气,紧接着转移话题道:“奕哥儿,嘉刚听你说知识当与实践相结合是不是。” “嗯!” “那何时将二者相结合最好?” “自然是越早越好。学一点,印证一点,如此才记得牢靠。”栾奕将枕着双臂的脑袋扭向郭嘉,问:“怎么了?” “嗯。”郭嘉沉吟一阵,“嘉在想在学堂学了一年,该怎样找个办法将学识付诸实践。” “呃……实践?”栾奕愣住了。前生后世加起来,他活了32年之久,却一直在学校读书,脑子中的知识倒是不少,可实践匮乏的可怜,说白了就是个没有经验的雏儿。他经常卖弄知识教导郭嘉,告诉人家该理论实践相结合,可若非郭嘉提醒,他压根未曾想过要去实践理论。“实践……实践!”他低声喃语,猛地眼前一亮,“实践还不容易。” 郭嘉闻言大为兴奋,连问如何实践。 栾奕只是不答,卖了个关子。只告诉他回去等消息就行。 其实,栾奕不将内容告诉郭嘉,除了提提他的兴趣,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他本人并没有把握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得以实施。 第二天一早,栾奕送走郭嘉后,便踟蹰着来到宅中的账房,看一眼正与掌柜核对账目的父亲,咽了几口唾沫。 栾邈见栾奕扭扭捏捏,似是有话又不敢讲,便挥手将掌柜请到房外,只留父子二人在房中。他问:“怎么?奕儿有事?” 栾奕打个哈哈,低着头,抠着指甲,断断续续道:“也,没什么,嗯,大事。” “咦?奕儿何时变得这么扭捏了。有事尽管说与为父,为父尽量帮你。” “真的?”栾奕眼前一亮,见栾邈语气诚恳,便不客气的讲:“爹,是这么个事。孩儿想借点钱用。” “嗨!原来就这点儿小事。”栾邈嘿嘿直乐,以为栾奕馋嘴或是贪玩,又要买吃食或者小玩意儿了。他随手就要从袖子里拿钱袋,“说吧!要多少?” 栾奕咽了咽唾沫,心虚说:“爹,你袋子里的钱怕是不够。” “嗯?”栾邈愣住。 “孩儿想借500贯。”栾奕伸了伸手指。 “什么?500贯。 ”栾邈目瞪口呆。500贯那可就是50万钱,够平常百姓家吃好几十年了。“你要这么多钱作甚?” 栾奕咧了咧嘴,面带欣喜地说:“孩儿想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500贯钱够做大生意了。瞎胡闹,一个七岁的孩子懂什么做生意。去去去,为父这里忙着。别糊搀和。”说着,栾邈就要把栾奕往屋外赶。 “爹,孩儿不是胡闹。真想做生意。那500贯钱,就当孩儿借的,到时候再还回来。” “要是还不上呢?”姜还是老的辣,别看栾邈平常不吱声不言语,说起话来却格外犀利。 是啊!还不上怎么办?总不能说把我妈抵给你做媳妇吧! 栾奕无奈,只能玩儿撒泼伎俩,“爹,就借给我吧!奕儿以祖宗之名发誓,到时候肯定还。” “算了吧!为父可不想让祖宗之名蒙污。”栾邈斩钉截铁。 “爹,你就借给我吧,借吧!” 栾邈不厌其烦,干脆拿出挡箭牌,“调动这么大笔钱的事,爹说了不算,还是得你祖父发话。” 一听栾老头,栾奕脖颈发凉。“嘶……”求他?比撼动大山还难……还是算了吧! 走出房门,栾奕却又心有不甘,望一眼书房位置,终归还是没提起勇气去跟老头子理论理论。颓颓然回屋,一屁股坐在塌上,双手托腮,无计可施。“去哪弄笔启动资金呢?” 瞎捉摸的工夫,院子里传来栾刁氏的说话声,“奕儿,休息呢吗?为娘煮了些参汤给你送来了。”说着,屋门开启,露出母亲靓丽的容颜。 摸 7启动资金 栾奕心情不佳,所以母亲进门,只是懒洋洋地鞠了躬,算是行礼。低头之时无意之间撇见今日母亲手腕上带着一只璀璨的玉镯。玉镯呈白色,周身圆润,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接着,栾奕猛地想起清明回家那日,母亲说过:“就算奕儿把家业全都败光,我的陪嫁也能养活他一辈子。” 养活一辈子,那得有不少钱吧! 栾奕眼前一亮,心中熄灭的火焰又翻腾起来。上前两步,热情将母亲请到塌上,满面堆笑地说:“娘,奕儿想您了。” “好好的,想为娘作甚?”栾刁氏嘴上虽这么说,但绽开的笑颜却证明,这句话她是爱听的。 栾奕继续装着撒娇,“就是想您了嘛!”顿了顿,他又问:“您身体还好吧!” “好啊!娘才多大!” 是了是了。古时结婚生子较早,栾刁氏是在19岁那年生下栾奕的,现在才不过26岁而已。“娘,您日子过得还舒心吧!” “爹爹疼娘,奕儿也愈发有出息。娘当然舒心了。” “那娘……嗯……”栾奕没话找话,“您请用参汤。” “这参汤是娘给你煮的啊!”知子莫若母,栾刁氏直奔主题,“奕儿,你是不是有事儿啊?” “啊?没事,没啥大事!”栾奕再次憨笑。 “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与为娘说。是不是祖父又责骂你了?”栾刁氏关切地问。 “没有,没有的事。” “那是什么事?尽管说与为娘,为娘定然帮你。” “真的?”栾奕眼冒绿光,“真的无论什么事都帮我?” “当然!”栾刁氏坚定点头。 “孩儿想借点钱。”栾奕不再绕弯子,将自己想做生意之事告知了栾刁氏。 栾刁氏愣了愣,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儿。她没想到儿子才不到七岁就萌生出经商的想法。“可是如果你经商,功课怎么办?” 栾奕一听这话,顿觉有门。他凑到栾刁氏身旁,道:“放心吧娘亲。学院只上半天课,下午都是自学。我可以利用那段时间跟同窗一起照顾生意,绝对不会耽误学业。” “真的?”栾刁氏将信将疑,“万一成绩下滑怎么办?” “绝对不会!孩儿有数。” 栾刁氏噗嗤一笑,“屁大点个孩子有什么数! ”她仔细想了想后,说:“这样,不管你做生意也好,拿出去挥霍也罢,500贯钱为娘给你。不过,丑化说到前头,如果为娘得知夫子说你学业不济,定要把此事告知你祖父。到时候,少不了一顿家法。” 栾奕闻言险些激动地掉下泪来。心想,有的时候母爱就是这么伟大,只要孩子有需求,它便会无条件付出,就算有点条件也是渴望孩子将来生活变得美好。慈母多败儿多出于此。不过栾奕可不是败家子儿,他要用这500贯钱,闯出一片天。 “奕儿谢过母亲。”说罢,栾奕叩头不止。 当天夜里,栾奕激动的一宿没睡好觉。时不时跑到房角,来回抚摸那装着满满铜钱的大箱,这是他开创基业的根本。 第二日一早,他谎称学院有事,需提前折返,辞别了祖父、父亲。唯有母亲刁栾氏知道他为何匆匆忙忙回归,虽心中舍不得,却也没有阻拦。 朝食过后,栾福套上马车,将《管子》和大箱搬入车厢,栾奕踏上返程之路。沿途绕了几个弯,顺道把郭嘉、单福、毛玠、戏志才接上。 规程的路上,郭嘉心急火燎问栾奕,这么早叫他们回学院为了什么?不是不是之前说的关于实践的事有了着落。 栾奕兴奋点头。随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什么?咱们要做买卖?”毛玠面露鄙夷。显然对商贾之事不屑一顾,觉得有辱士子声明。 “别小看这做生意。一家店铺前前后后需要顾及到方方面面。你且想,你需要制定合理的制度让杂役们升迁,让他们甘愿在你的店里供职而不会消极怠工,或撒手不干转而投靠他人,泄露自己的商业秘密。同时,你还需要照料好店内的主顾,让他们更爱来自己店里采购东西,留住他们的心。瞧,这店铺不就像间衙门吗?店中的杂役就像是衙门中的官吏;往来的主顾,如同百姓。其实治国亦是如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有主顾店铺就得玩完,大而广之,一国同样如此。” “奕哥儿说得对!”前天晚上,栾奕其实已经跟郭嘉探讨过这个问题。再加上郭嘉年龄较小,对商贾之事并没有那么厌恶,所以当即赞同栾奕的计划。 单福、戏志才思量一阵,也觉得栾奕说得有些道理。便也随后加入。唯毛玠想了许久,见兄弟几个已经联手,如果独缺了他显得有些不够朋友,才勉强答应,愿意帮忙。 “奕哥儿,说罢!”郭嘉摩拳擦掌,“咱们干点什么?” “奕已经想好了。”说着,栾奕从车厢里寻来梳子等小物件儿在马车木板上摆来摆去。 熟悉颍川地形的诸人一眼看出这是颍川学院附近的地形图。 栾奕指着地图道:“大家看。这里是栖凤山,咱们学院就在山的下面。学院向三里先是官路,这是条由北方进入颍川的必经之路,来往人流很多。再向西二里便是舞阳县,县中大户很多,都是有钱人,荀、陈、赵家的庄园距镇子也不远。所以我想着在舞阳县上开间酒馆是个不错的选择。” “开酒馆。”戏志才不甚赞同,“可是据我所知,镇上已经有三四家酒馆了啊!舞阳县就那么大,再开酒馆会不会不妥?” 栾奕摆了摆手,道:“我已经观察过了。舞阳县总共有三家酒馆,其中木锦居室我家开的。另外两家一家是荀家产业,不过经营不善,菜品也不够可口;另外一家掌柜姓,主要出售廉价菜色给普通人家享用。综合来看,三个酒馆档次比较低,缺乏奢华儒雅的气氛。” “嗯?木锦居还不够优雅啊?”单福直撇嘴,记忆中,木锦居是他见过仅次于贺缘居第二豪华的酒肆了。 “差得远嘞!”栾奕自得一笑。比起后世他见过的那些大酒楼,只有七八个坐榻,两个雅间的木锦居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我等的目标主顾是城里那些世家、财主,往来商贩。当然,还有学院里那些来自世家大族的学子。所以创建的酒肆必须够奢华、典雅。观之,让人眼前一亮;来之,品味至尊享受。”依稀之间,栾奕头脑中渐渐浮现出酒肆的模样,顿时兴奋不已。“怎么样,兄弟们,咱们一起干吧!” “好嘞,听奕哥儿的。”众人齐呼。 回到学院,栾奕诸人放下行李,立刻马不停蹄直奔舞阳县。在镇上转了约莫一个多时辰,非常幸运的在舞阳县外不远处镇子上,拐角上找到一座宅子。宅子的主人准备南迁,正急着把宅子卖出去,恰好碰见眼前这帮小娃娃说要买宅。 房主起先以为这帮栾奕糊弄他玩儿。直到栾奕把整箱金灿灿的铜板亮出来,房主才彻底相信。同时感叹,这是谁家啊,出手那么大方,几百贯钱就这么塞到小孩手里,让他们过家家玩。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混乱的讨价还价。房主最终实在受不得栾奕诸人胡搅蛮缠似的瞎扯,再加上他急着南下,不得已用300贯的价格把宅子卖了出去,比实际预期少了足足50贯。 对于新买的宅子,栾奕还 是比较满意的。宅内房舍较新,足见之前的房主对他们爱护有加。院落是前铺后宅模式,正面是三间临街商铺,穿过铺子便是四合院落,院中有井,三面有屋供人居住。院落西墙外则是一片小湖,湖水清澈,便是栾奕常去发呆的那汪无名湖。 敛起地契。栾奕在院内转上一周,越想越得意。愉悦之情溢于言表,当即决定今日不会学院,就在院中入住。夕食就在木锦居用,算是请伙伴们好好庆祝一下。 夜晚,累了一天的郭嘉、戏志才、单福、毛玠已然入睡。栾奕却仍伏在案头,在娟巾上书画新宅的装修草图。按照图中所绘,宅子前铺后宅的模式将被完全打破,前面铺面改为用餐大堂,大唐门口设立柜台。穿过堂门,后院之中花团锦簇之中亦摆设桌椅,两厢相加可容纳20桌客人同时用餐。院内东西厢房各改为两间雅间,供重要客人用餐。 栾奕还决定对房檐、山柱等部分加以雕饰,以突显门面之美观。 最后一环,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栾奕决定将西侧湖中的水引到宅中来,在院子中央开一条穿行而过的小渠,并于其中装点几点红荷。 绘制完装修草图之时,天已大亮。栾奕唤醒伏在案边瞌睡的书童栾福,让他拿着图谱去找寻工匠。随后,捡起另外一面娟巾,又在上面书画起来。 摸 8共食与分食 这厢栾奕画的真爽,那边郭嘉他们几个就相继醒来了。他们揉着迷迷糊糊的双眼,跑到书几跟前,围着草图看了半天,闹不明白栾奕在画什么,却又不敢出声打搅栾奕。直至栾奕收笔才问:“奕哥,你这又是条,又是框的,画了些什么?” “这你们都不知道?”栾奕先是惊奇,随后释然,别说这些东西他们还真不认识。他指着线条与菱形绘制出来的物件们介绍道:“这叫椅子,这个呢,是桌子。” “椅子?”单福扬眉,表示不解。“奕哥,你这桌子腿也太长了吧!” 栾奕无奈。汉朝这会儿还没有后世那种桌椅,单福他们不知道桌椅为何物并不奇怪。他微曲双膝,扮出一幅虚空坐立的样子,解释说:“不仅桌子腿长,椅子腿也很长。奕设计的椅子是这样坐的。瞧,看明白了吗?双臂延展出去,前面就是桌子,就像这样。” “哦!”毛玠似有所得,点了点头,“可是……这样坐多难受啊!” 栾奕直翻白眼,像你们那样跪坐才难受呢!还容易o型腿,我都忍了七年了,早就受不了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坐在椅子上比跪坐舒服得多。” 毛玠再次提出疑义,“可是这么坐法不接地气啊。而且坐在这东西,呃……椅子上,身子容易倾斜,不讲中正,如此一来怕是易于偏离接触天道的机缘。” 栾奕笑了笑,暗叹毛玠这阵子学黄老入了迷,这会儿连天道都冒出来了。“其实不然。奕愚以为玠兄此言大谬。以奕之见,参悟天道与跪坐无关,乃心性使然尔。正所谓坐卧随自然,天道心中闪。由此舒适的坐姿,易让人心灵纯净,排出杂念,反而更容易参悟天道。所以说,相比塌和几,酒馆内更适合摆放桌椅。” “善!”郭嘉点头不止,嘴中不时重复栾奕刚才那番话,“‘坐卧随自然,天道心中闪’确有道理,道法自然,道法自然!” “还有个问题。”单福插嘴说:“奕哥所绘桌子是不是太小了?” “小?怎么会。这四角方桌直径七尺多长,两个人并排坐都没有问题,怎么会小。”栾奕惊奇回应。 “奕哥,你想一下啊!”单福掰着手指头说:“一场大宴没人至少需要四道菜肴,也就是四支鼎。一桌八个人也就是……再加上酒盏,这么多餐具怎么可能摆得过来。” 栾奕明白,单福话中指的是分食。中国古代一直以分食为饮食方式,用餐方式与西餐十分相像。一人一张小几,几上 摆放一套相同的菜肴。大家各自吃各自的食物,时不时遥相敬酒,相互攀谈。说起来用后世的说法,分食这种饮食模式更加健康卫生。但是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分食需要给参宴的每个人都一张桌,由此就需要占据更大的面积。对于一件酒馆而言,面积有限,每一寸土壤都应合理运用才是;其次,分而食之容易给人以距离感,不如同一桌上共同用餐亲切。 栾奕组织了一下语言,告诉单福设计这张大桌并非让人分食。而是聚在一起在一张桌上吃相同的菜肴。随后,他还详细叙述了一番这样用餐的三点优势:“如此,店内可少置不少桌几、软榻,可节省大量空间,安置更多餐位,对商家有利。此其一也;同桌饮宴将不再像过去那样没桌至多配置四道菜肴,可广而布之,选取更多美食。主顾来此饱尝美味佳肴,必然回味无穷,此其二也;同桌饮宴,共尝五味,无论甜美亦或苦涩一同承受。兄弟情谊由此鉴证,其中深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内涵。此优势之三也。有此三点,奕敢问诸位,分食与共食孰优孰劣?” “同桌饮宴,共尝五味?有福同享有难同?”单福陷入沉思,眼中忽然放光,坚定回应:“自是共食更甚一筹。奕哥儿果然大才,连这都能想得出来。” 栾奕连连摆手,谦虚回应:“奕何德何能得徐兄‘大才’赞誉。只是心血来潮,冒出这么个小点子。” “好,那就按奕哥儿说的办。”一旁的毛玠透过栾奕对于共食分食的叙述,渐渐觉得商贾之事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卑贱,相反还真挺有意义。连坐姿和用餐方式这两个不起眼的小事都能蕴含这么多的处世之道,当真让人大开眼界。他主动索要任务道:“那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栾奕沉吟,道:“这样!说来惭愧。奕画技不精,涂鸦尚可,真要绘制设计图怕是力所难及。毛兄的书画在我等之中最为优秀,不妨按照奕所说之尺寸绘几张桌椅图,并在边角处辅以雕花,以凸显华丽。” “这有何难。”提起绘画,毛玠颇有自信。 “我呢,我呢?” 栾奕笑着摆手,示意郭嘉莫要聒噪,“用完朝食,老戏便去镇上,看能不能租两处便宜的院落。一处用来建立专门用来制作毛兄所绘桌椅的木工坊;另一处则作为酒店、工坊杂役的住所。” 戏志才点头领命。 “哎呀,我呢!”年龄最小的郭嘉急得抓耳挠腮。 “少不了你!”栾奕面带微笑,“你的任务最重 。未来几天,栾福带你去颍川各郡县招募厨子、杂役,当然还有木匠。切记届时定要注重所招之人的品德,其次看是否机灵。明白吗?” “这……”郭嘉一脸为难,“品德、智慧都装在肚子里,我怎么可能查验的出?还望奕哥儿教我。” 栾奕笑容愈甚,“嘉弟难道忘了?我等开酒肆乃为实践所学尔,即为实践就需自己体悟。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提醒你:过去岑夫子所授学识,完全可以助你解决问题。你只需动脑用心便可。”别看郭嘉才刚刚六岁,就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超凡的智慧,让栾奕绝对有理由相信,这点难题难不倒幼年的鬼才。 栾奕随后打着哈欠又说,“至于我……忙了一晚上,现在困得要命,需得小憩片刻。”说完一头扑在大塌上呼呼大睡。 栾奕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栾福找的工匠队伍已经在屋外等候多时了。 按照栾奕之前的吩咐,栾福一共招来了三支工匠队伍。栾奕逐一会见,询问价格和工期。第一支队伍进门,见主顾是个小娃娃,张口就要一万五千贯工程费用。 栾奕自是知道对方这是在漫天要价,丝毫不顾对方口中“价格好商量”之类的言语,二话不说将其轰了出去。 论到第二家。他诓骗对方说:第一家出价75贯承接工程被他回绝了去。希望你们能给个更公道的价位。 第二队工头眉头拧了拧,面带苦涩。说这工程75贯太少,没有赚头,真的没法再低了……云云。 栾奕懒得理他,断然决绝道:“栾福,送客。” 那工头连忙劝慰,“哎,这位东,呃……少东家。您别急啊。咱好商量,好商量。要不这样,我往下降一点儿。70贯,70贯如何?” 栾奕耷拉着眼皮,又冲门外呼喊:“还不送客。” 工头满头大汗。现如今年景不好,无论是起宅的还是修容屋舍的都很少,接这么大个工程实在不易。“要不65贯,实在不能再少了。” 栾奕瞥一眼工头表情,见其确实翻苦。不过他仍觉得65贯仍非工头的底线。便继续嚷嚷:“栾福,干什么呢!还不送客。” 栾福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摆出恭请姿势,示意工头儿离开。只见那工头儿犹犹豫豫,踟蹰许久,走两步一回头,在门口方位跟下了多大决心似的,一咬牙一跺脚,道:“少东家,60贯可好?” 栾奕一如既往地摇了摇头。硬让栾福把工 头儿请了出去。 第三支工匠队伍的工头儿入得门来。栾奕开门见山,直接问对方,自己的工程50贯,对方愿不愿干。 工头儿闻言,面容揪成一团,诚恳表示50贯真做不来,仅材料费用就得30多贯,剩下的弟兄们一分就剩不下什么了。 栾奕又问:“那你说个价吧!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刚才那位开价60。我把他赶走了。” 这位工头儿同样纠结不已,记得抓耳挠腮。思虑半晌,咬着牙艰难回应,“要不这样,我要58贯。” “55,不二价。”栾奕话说的斩钉截铁。 工头儿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要不57贯。少东家,兄弟们出来干点活儿不容易。多出来的2贯,您权当行行好,接济我们,行不?” 栾奕别的不怕,就怕别人跟他哭穷,一副可怜兮兮样子。当即拍板,“好!本少爷给你60贯。不过你们可得给我卖力气干,尽快完工。” 工头儿顿时千恩万谢,表示这点儿工程不在话下。主体装潢2个月内就能完成,就是那些窗栏、围栏和山柱上的雕花有点费事,他手下只有两个木工,手艺自是没的说,就是得多费些时间。怎么也得花3个月才能完工。 栾奕见眼前这位工头挺实诚,便没有提出疑义。只说越快越好。 摸 9起凤阁 清明十五日假期一过,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五人不得不从忙碌中抽出身来,准时去学院上课。下午课业结束再回转位于凤起镇上的酒馆,监督工匠装潢,继续完善装饰细节,同时还要完成岑夫子交下的课业。每天都要熬到很晚。 熬夜的代价是显而易见的。课堂之上,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五人哈欠连天,昏昏欲睡。为此,岑老头儿没少训斥他们几个,可是训斥完提问他们课堂上讲了些什么时,几人却总能应对自如,回答的滴水不漏。搞得岑老头儿纳闷儿不已,暗想几个徒弟难不成睡着觉也能听讲? 其实他却不知,早在之前栾奕早就意料到这一情况,并作出相应安排。每日三人熬夜干活,两人早睡早起,保持充足精力,将课堂上夫子所授知识牢记于心,下学后再回酒肆一边干活一边转教给其他人听。五个人轮班倒,循环不止,如此一来岑老头儿自然问不住他们。时日一久,岑老头儿反倒以为他们几个是因为学习太过用功,整日熬夜才搞得白天无神,便不再责骂他们,经常告诫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读书别读得太晚。 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2个月过去了,酒馆的主体装潢已经完工,仅剩雕花美化部分还尚需些时日。一旁工匠忙忙碌碌,栾奕他们则开始在细节上下工夫。行事可谓事无巨细,上到院落绿化,下到茅厕建设,力求尽善尽美。为此,栾奕没少把后世的东西搬到东汉来,就拿茅厕来说吧!东汉没有马桶,入厕全是在茅坑里,不够舒适。于是,栾奕便将马桶搬了出来。当然他所制的马桶并非陶瓷制品,而是木制马桶,一张小椅,中间掏个椭圆形大洞用来放屁股。椅子正下方配备木桶,用来……呃,装那个啥和那个啥……稀的、稠的。 同时,栾奕开始将工作的重点转移到家具制造方面。之前,戏志才早已在起凤镇上租好了用来开设木工坊的宅子,郭嘉请来的木匠师傅陆续入住,足有五人之多。栾奕给木工坊命名为易木坊。 人员、设施齐备,木工坊便开工了。 不得不承认,在郭嘉找来的五位工匠手艺相当的好,再配以毛玠绘制而成的精美设计图,打磨出来的家具美轮美奂。栾奕甚至觉得比后世机器制作出来的雕花家具还要美观,其中还蕴含着浓浓的古朴意味。 唯一的缺点就是工匠们的制作速度实在太慢,每人三天多才能做出一张椅子,两人联手做一张桌子需要五天时间。栾奕等不了这么久,反复思量提高工匠效率的方法,想了整整一夜 终于恍然大悟。 他第二天一清早跑到工坊,将熟睡的工人们喊将起来,将自己苦思而得的对策告诉了他们。 其实答案很简单,那便是——流水线。 众所周知,分工的程度是衡量文明进程的一道准绳,也就是说社会分工越细,也就证明社会更加文明,二者呈正比关系。栾奕按照这一办法,告知工匠,让他们将桌椅拆分开来,一人负责椅子背,一人负责坐板,一人负责四条腿,一人负责雕花,最后一人负责拼装,如此一来众人各司其职,随着制作数量的增加,愈发熟练,速度也会提升很多。 除此之外,为避免工匠偷懒耍滑,栾奕还为他们量身定做了一套激励制度。承诺他们,在基本工酬之外,还会依据他们制作配件的数量给他们发奖金,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喝西北风。 众工匠一听还有多干活有钱拿,眼睛直冒绿光,于是干活愈发卖力,再配以流水线的作用,制作桌椅的效率登时翻了一番。 得到这一结果,栾奕没觉出有什么不妥。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四人却震撼莫名,私下不停感叹奕哥儿真乃当世奇才,一念之间想出来的点子,就能让工匠产出多出一倍来。要是把这种流水运用到兵戈制造上……毛玠愈发觉得,做生意一事确不简单,真如治国一般。 几天来,栾奕也没让郭嘉他们几个闲着。毛玠擅长书画。栾奕便买来一堆娟巾,任由他泼墨,且不泼也得泼,每日三幅,一幅也不能少。直画的毛玠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画出来的佳作,栾奕择其优者加以装裱,两端套上卷轴,挂入了雅间。 郭嘉这边,已经把小厮、掌柜招募齐全了。栾奕将培训的任务交给了郭嘉和单福。 栾奕先将后世大酒店里服务生的服务方式教给郭嘉和单福,告诉他们应该怎样走,菜该往哪摆,见到人如何到招呼云云…… 郭嘉、单福有样学样,学会了再教给杂役。 郭嘉和单福却是不知,正式因为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培训历史,百余年后餐饮服务行业竟然将他们二位一并设立为了祖师爷,年年祭拜岁岁烧香。当然,这是后话,此间不提。 第一堂培训课是由栾奕亲自完成的。他先给应聘来的小厮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酒馆,并告知他们,自己酒馆出售的不单单是菜肴,还有宾至如归的美好服务。他还向小厮们诠释了什么是服务:归结起来就是像伺候亲爹亲娘那样伺候往来的主顾 。他接着又说:“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伺候。酒肆里每名小厮每伺候完一桌主顾,结账时主顾所支付的银钱里有十分之一是你们基本薪酬之外的奖励,柜台掌柜再奖励十分之一,后厨也奖励十分之一。 小厮闻言两眼放光。这年头一桌宴席可是不少钱呢!按照这套办法收入绝对比种地要多得多。 在培训的最后,栾奕还为众人画下一个巨大的馅饼。既告诉他们,栾家的产业大着呢,多着呢!只要他们表现出色,道德素养够高,够精明,他会推荐他们到其他铺子里担任主事者,到时候,收入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小厮闻言各个笑逐颜开,嘴角直裂到耳朵根去。直到首堂培训结束数日都没缓过劲儿来,整日细细回味:这么好的馅饼怎么就掉到自己头上了。品味过后,他们依稀觉得,自己遇上的这个仅有七岁的少东家很不简单,所教授他们的东西都是绝无仅有的。身边的伙伴也是各个不凡。 那边单福郭嘉培训小厮。这边栾奕开始**厨师。 这位厨师是郭嘉花重金从阳翟一家刚刚倒闭的餐馆里挖来的。通过短暂的交流,栾奕看出这位厨子话不多,十分老实,正是他所需要的人物。让其试着做几道菜出来,品尝一番,味道还真不错。直让栾奕纳闷,有这么好的厨子那家餐馆怎么还能倒闭。 不管怎样,栾奕算是捡到了宝。每日下学后便又多了项任务——培训厨子。 其实栾奕压根不会做饭,也谈不上培训厨子。但是他前世可是吃过不少21世纪饭店,时至今日仍忘不掉舌尖上的中国的味道。 在诸多后华夏菜系中,栾奕决定将鲁菜定为自己酒肆的基调。原因无它,作为华夏最古老的菜系,源自齐宫,发扬自孔府家宴的它才更适合这个时代人们的口味。至于川菜,栾奕倒想尝试一下,可辣椒这东西,原产自南美洲,到明朝才会传入中华,东汉这年头儿压根没有。没了辣椒,川菜也就失去了一半儿的韵味。 栾奕根据自己头脑中的记忆向厨师赵师傅描述宫保鸡丁、爆炒腰花、奶汤蒲菜、炸松肉、糖醋鲤鱼等诸多美味佳肴模样和味道,让赵师傅尝试去做。没成想赵师傅经验丰富,无师自通,试过几次之后竟然就做的像模像样了。味道虽不及后世地道,但绝对比东汉时期绝大多数餐馆里的菜品更加美味。如此一来,酒肆里便算是有了招牌菜。 招牌菜有了,酒肆还缺块招牌。叫什么好呢?名字必须够高端、够大气,上档次。栾奕诸人绞尽脑汁 ,“好再来”、“聚贤居”、“珍馐居”的想了一堆,没一个入眼的。索性干脆以酒肆所在镇子的名称立名,唤作“起凤阁”。 东汉熹平四年,公元175年6月15。在这个拥有圆月的日子,起凤阁装潢工程正式竣工。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站在院落里,欣赏着自己3个月努力后的杰作,一脸欣慰。他们每个人都为这座豪华到奢华的酒肆倾注了许多,每一寸角落里都遗存着他们的汗水。 为了表示庆祝。栾奕提前让赵师傅准备了一桌酒菜,犒劳经久忙碌的兄弟们和伙计们。一帮人海吃海喝,热火朝天。 “奕哥儿,你说咱们起凤阁买卖能火吗?要是没有客人来,那可怎么办?”眼见开业在即,郭嘉心里反倒有些没底了,单福、戏志才、毛玠诸人亦是如此,一副紧张模样,用探究的目光盯着栾奕。 栾奕笑了笑,反问起郭嘉来,“这么好的馆子不火谁火?就算主顾不多,我也有办法让他火起来。事在人为嘛!” 听了栾奕一席话,郭嘉脸上犹豫地表情荡然无踪,顿时重回信心。他说:“奕哥儿说能火,那定然错不了。”其余单福等人亦是重回信心,没开眼笑。 摸 10开业大吉 在起凤阁院落里环视一周。栾奕总觉得少点什么。 少什么呢? 桌椅摆放齐整,错落有致,引湖水而成的小渠潺潺流淌,渠中荷叶翠绿,荷花怒放,美不胜收……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可栾奕总觉得不对劲。与众兄弟饮酒之时,难免有点走神。 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四人见栾奕眼睛发直,双手交叉拇指搓来搓去,便没打扰他。安静地坐在他身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这是栾奕深陷思考的惯有举止,之前栾奕绝大多数奇特的点子都是这么推敲出来的。 栾奕静坐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才有所动作,猛拍额头终有所得。暗骂自己怎么这么蠢,竟把它给忘了。想到这里,立刻心急火燎让栾福把工匠再找回来,他要在起凤阁大院中间搭一座戏台。 至于戏台用处,不用说大家也知道。 酒肆视觉美、嗅觉美、味觉美都做到了,独缺听觉美一项。于是,他便打起了在酒肆中安排戏剧演出的念头。戏台不用太大,能站开几名乐手,一名歌女就行。同时,他还觉得演出的节目仅唱小曲还不行,太过单调。再加点什么呢?相声、小品、魔术、杂技、评书、笑话、说唱艺术……都可以,也都不可以。 之所以说都可以,是栾奕都想把他们纳进来,包罗万象那才有意思。之所以又说不可以,实在是像相声、小品、评书、笑话这类艺术形式还没有出现,根本请不到相应的艺人。不过这可难不倒栾奕,没有艺人他可以培养艺人,找不到笑星,还找不到说书人吗?眼前就有很好的人选——戏志才,他在几个人中嘴皮子最溜。租房子买东西时,那价砍得!直让对方没有张口反驳的机会,稀里糊涂就被他拿下。栾奕决定让他来说评书。 至于评书的内容!没有现成的,史记之类的史书缺乏趣味性。于是乎,栾奕决定自己写东西,让戏志才去说。写什么呢?三国演义?ohno!隋唐英雄传,岳飞传?nonono。编个长篇小说?栾奕没那么多时间……那就写短篇的。 有了!《聊斋志异》。这玩意儿新鲜,神神鬼鬼的,情情爱爱的,还讽刺现实,体现人间真味,这年头的人肯定喜欢。 上世,栾奕读过好几遍《聊斋志异》,再加上看过各版本的电影、电视剧,记下了很多剧情。再加上今世的文言功底,连编带杜撰的写上二十多篇完全没问题。二十篇讲完,栾奕还有规划,《安徒生童话》里也有很多适合改变成大汉版本的。还有…… 相声小品也可以改编出一些来,《不差钱》《逗你玩》,马三立、侯宝林……郭德纲! 哈哈……栾奕越想越想笑。不过整日熬夜写故事却让他消瘦了不少。 相比起凤阁整体装潢工程,搭个戏台无疑要轻松的多。仅三日,便已大功告成,郭嘉也在这个时候将戏班请了来。栾奕将刚采买来的红毯铺在戏台之上,脸上禁不住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忙完这些,起凤阁开业在即。栾奕和众兄弟四处奔波,给舞阳县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发放请柬。县太爷、县丞县吏人人有份,财主、世家各个有请,栾奕他们重点邀请地还有颍川学院里那些来自世家大族的学子。 开业当日,下午骄阳正盛。烈日轰晒下,栾奕一行和穿着相同制式工作装的小厮们恭敬地站在酒肆外翘首以待,眼睛瞪的都充了血却不见有人前来。 郭嘉望一眼太阳,落寞道:“奕哥儿!吉时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咋还没有来!” “别着急,再等等!”栾奕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比谁都要着急。半个多月折腾下来,老娘给的5万贯钱花了个七七八八,要是开门不利,现金流动不起来,那5万贯可就打了水漂了。汗水禁不住的流淌,其中有热汗,也有冷汗。他开始觉得嗓子干得冒烟,连说话都是件非常苦难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香燃断了一根又一根。奢华的起凤阁前仍是门可罗雀。 连一项安稳的单福都站不住了,焦急的在门前徘徊,嘴里念念有词,“怎么还不来。啊?还不来!” 栾奕看着单福直眼晕,示意他别再转悠了。同时长出一口气,暗想商人终归还是商人,让人瞧之不起,栾家的印信既然搬不动那些大人物,那就随他们。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主动迎上门来,到时候看我怎么宰死你们。“他们不来算了!” “啊?”毛玠目瞪口呆,“那怎么行。开业第一天总不能一个客人都没有吧!那多不吉利。” “谁说没有客人?”事到如今,栾奕反倒一脸轻松了。“哥儿几个,回学院去。把咱们寒士班的同窗和学长都请来,就说咱哥儿几个多谢诸位兄弟照拂,今天请大家打牙祭吃点好的。” 富人登门总要带些礼品,寒门子弟临门肯定两手空空。“那不赔钱嘛!”单福一脸幽怨。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照我说得做就是。”栾奕话语中透着不容辩驳的语气。郭嘉单福等人无奈,催栾福套车 ,一起回转学院去了。不过一个时辰工夫,全学院几乎所有寒门子弟均赶了过来,呼呼隆隆一大帮。 接连向栾奕诸人表达谢意之后,他们开始讲目光专注于眼前这座酒肆。“起凤阁?”他们喃喃自语。 眼前正门宽敞明亮,毛坯房,花楞窗,窗户上雕有精美菱形图案,呈玄妙矩阵排列,让人耳目一新。房顶铺设灰瓦,顶部元宝形屋脊做工精细,房檐屋挡处还配以荷花雕饰,古朴典雅。跨进门去是间大堂,堂内设立七张餐桌,座椅若干。大堂右手边立着柜台,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穿着与小厮相仿的衣服,只是在胸前多了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掌柜”二字。看到有客前来,掌柜主动躬身作揖,且作揖不止,“欢迎光临”。 柜台右手边的墙上,密密麻麻挂着二十多个字牌,上书“糖醋鲤鱼”、“木须肉”、“宫保鸡丁”等,竟是店里的菜单。 穿过大堂,眼前豁然开朗。之间后院之中绿化极好,鸟语花香,堪比花园。餐桌餐椅就摆放在花园之中树荫之下,一条小渠由西向东穿花园而过,给暑气中的院落送上习习凉意。渠中移植来的荷叶即宽且大,娇人欲滴的荷花盎然挺立着,说不出的娇美。几十只胖乎乎的游鱼在渠中蹿来蹿去,有鲤鱼有鲫鱼还有若干黄花。 栾奕向看的目瞪口呆的众人介绍,这渠水中的鱼都是他命人从湖边收来的食材,一会儿谁若想吃鱼,可亲自到渠边来选,喜欢那条就让小厮捉来烹调那条。由此保证所食之鱼都是最新鲜的。 一众学院学子不禁啧啧称奇。 院中东西连边均为雅间,雅间门外以门帘绣花锦缎相隔,由此可见起凤阁之奢华。入得雅间先见美图。画是毛玠亲手绘制的,有山水,有游鱼,笔力仓劲,虽无法与大家比拟,却在当世绝对算得上上乘之作。 巡视一周,当真让一众学子大开眼界。 随后,栾奕登上戏台,示意诸位同窗各自就做。待众人坐定,便洋洋洒洒开始即兴演讲。内容无非是感谢大家支持和帮助之类的应酬话,接着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起凤阁的特色菜,和特色饮食方式。在介绍共食时,着重突出了共食一个锅里扒饭所体现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内涵。 学院里的学子都是些半大小子,正是重兄弟情义的光景。一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即热血沸腾,高呼“共食大善,当服一大白“云云。场内气氛登时热闹起来。 栾奕面带微笑,大手一挥,“上酒菜。”一众 小厮,排着整齐的队伍,将热气腾腾的菜肴送至各桌,仅看端菜的过程就能品味出一种别样的美。 起凤阁的菜色自是没得说,整个院落里雅士们吧唧嘴声不绝于耳。酒过三巡,栾奕双手连拍,乐师、歌女登台献艺。从众人脸上的表情看,他们对于这样安排的表现只有一个,那就是震撼。眼睛瞪得老大,连手中的筷子都握不稳落到了地上,耳朵高高竖起,生怕拉下某一个音节…… 栾奕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相当的满意。 连续数曲唱罢!歌女下台,轮到戏志才登场。这家伙明显有点紧张,步履轻浮。走到戏台中央,双手不知道往哪放好,时而垂在前面,时候背到后背,说话也磕磕巴巴的,“嗯!大家,学长……同窗们和学长们,大家好!今儿个,老戏,呃……戏志才……今天,老戏给大家讲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 台下哄笑成一片,栾奕亦是为戏志才捏一把冷汗,暗骂这家伙平常说话一套一套的,故事也记得滚瓜烂熟,今儿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忧虑间,却听戏志才语调一转,朗声道:“从前有位学子,他叫宁采臣,再一次他外出游学的路上……” “耶?”栾奕眼前一亮,别看戏志才自我介绍那段磕磕巴巴,讲起故事来却有声有色,且越往后越放得开,到**部分边说边比划。将众学子的神儿尽数够了去,连吃饭的事儿都忘了,院落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摸 11神童 人都有炫耀的**,再加上吃了栾奕的嘴短,来自颍川学院平民班的寒士们回到学院后直接把起凤阁捧到了天上去,高呼起凤阁是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菜肴是多么新鲜美味,节目是多么有趣且形式多样…… 吹捧的言语如同长了翅膀的飞鸟,飞也似的传入豪门班。部分豪门班的世家子弟心生好奇,暗暗懊悔昨日未能赴宴。有的世家子弟,比如一直看栾奕不顺眼的卫哲则昂着头羞辱寒士们说:“你们这些穷酸蛋,见过真正的奢华吗?就知道胡吹海捧,瞎吹牛!” 寒士们则回言反驳,“谁吹牛谁是孙子,不信你们去起凤阁自己看!” 世家子弟将信将疑,好奇心大起,遂三五相约决定今天去尝个新鲜。 于是乎,起凤阁里开始出现世家子弟的身影。从最初的一两桌,渐渐增长到三五桌,七八桌。在美味的菜肴,优雅的环境,富有趣味性的节目的吸引下,越来越多的士子在起凤阁云集。 每一名在起凤阁品味过绝世珍馐的主顾如同蛛上的节点一般,将起凤阁的美好宣扬开去。蛛效应作用显而易见,除了学院士子这帮半大小子,舞阳县周边的名士、财阀开始向起凤阁云集,整日高朋满座,人生鼎沸,名声日隆,被公认为全县头号酒肆。直让栾奕赚得盆满钵满,虽没达到日入斗金的水平,但每日100多贯的收入足可称得上可观了。 郭嘉诸人在得知起凤阁能赚这么多钱后,不由咋舌,直呼商贾暴利。照这么算用不了两年就能收回成本。而若是将5万贯钱用来购买土地,借助土地产粮回本至少需要30多年,两项之间竟差15倍之多。 舞阳县县令丁老太爷也常带衙中官吏到起凤阁来,每每来此总爱选西厢临着戏台的雅间落座,一面大块嚼朵炸松肉,品着美酒再透过洞开的窗户看小曲、听说书,摇头晃脑的说不出的带劲儿。 丁老太爷对起凤阁的茅厕感兴趣。主动唤来栾奕表示,茅厕里的马桶实在是好,舒服得很!自从他在马桶上那个什么之后,再去茅坑里那个什么就那什么不出来了。他问栾奕,马桶有没有多余的,他想买一套。 丁老太爷脑袋里想了些什么栾奕心里门清,不由暗自发笑。他摆出一副诚恳模样,向丁老太爷躬身作揖,道:“购之?丁公何以提买邪?公喜马桶,实乃奕之幸也!切莫再提采买之事,奕自当取而送之。”栾奕随即嘱咐栾福到工坊取5副马桶送到县衙里去,此外,再选5套上好的红木桌椅也一并送去。 5套红木桌椅价格不菲,不过栾奕送的一点儿都不含糊。因为他明白,这桌椅送得绝对值。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县太爷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全县的时尚潮流,县太爷家的家具若是都换成高桌高椅,往来的士子、富商看过之后会争相跟着效仿,如此一来必能大大带动易木木工坊的生意。更为重要的是,县太爷只怕不仅会摆在自己家里,还有可能取出一部分来用以攀附权贵,若是家具能跑到更高层,比如郡首的客厅里,宣传效果必然再上一层楼。到时候想不发财都难。 那厢栾奕正做着发财梦,这边丁老太爷在心中暗暗赞叹栾奕知进退,识大体,懂人事,是个可塑之才。可盯着眼前不过三尺多高的孩童再转念一想,“他才多大?不过七岁而已,自己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只怕还在泥巴地里和稀泥玩呢!而眼前的栾奕却经营着这么大的一个产业。这又代表什么?”他遂即想起数年来在颍川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栾家二孙出生之日天生异象的传闻,以及老道对此子天赋秉异的评价。“难道?”丁老太爷恍然大悟,似有所得。眼神中立刻闪耀出震惊、狂喜的神采。 要知道,在东汉这个时代人的思想还是十分迷信的。他们坚信在这世上确实存在百分之百的天才,也就是常说的神童。同时,神童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降临,条件可谓十分苛刻。需得选择一个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大治之世,且选择投胎的地方也有严格要求,必须是万象祥和,一派繁荣之地。 由此说来,神童降临也就象征着朝野清明,神童降临之地也就是祥和之地。作为舞阳县的县令,神童现在就在他的县上,那岂不就代表着他治理的一县之地便是祥和之地了吗?不就是说灵帝陛下领导下的大汉朝是大治之世吗?这可是天大的功绩,天大的祥瑞吗? 反过来讲,就算栾奕不是神童,如此幼年就能表现出这般才华,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出舞阳县教育事业发展的好。这也是天大的功绩! 丁老太爷越想越兴奋,横竖都是好事,得赶紧将其上报郡首,说不定自己会借此往上爬一步。舞阳县的中堂他已经坐了六年之久,早就想换把交椅了。 回到县衙,丁老太爷心急火燎的将县丞唤了来,将自己觉得栾奕是神童,准备上报郡首的事详详细细说了出来。却见县丞接连摇头,丁老太爷便问:“怎么?有何不妥?你难道不觉得栾奕此子天赋非凡吗?” 县丞又摇了摇头。 丁老太爷不耐烦了,“既然你觉得聪颖过 人,为何摇头,不让本官上报朝廷。” “嗯?”县丞连忙解释,“柯并非不让大人将县内神童降世一事上报朝廷,而是觉得大人不可仅报栾奕一人。栾奕七岁之龄统辖诺大个起凤阁确实让人惊叹,写出来的故事更是美妙绝伦让人震惊,此不为神童谁是神童?” 县丞瞥一眼丁县令见其捋须颔首,便接着道:“柯有幸随大人去过几次起凤阁,对起凤阁诸子颇有了解。且不提栾奕,柯以为起凤阁其余诸子亦是各个不凡。 且说画技,起凤阁雅间中的画均出自毛玠之手,此子同样年不过8岁,却能绘出云山雾海的磅礴之境,水中游鱼的灵动之感,实乃罕见; 再说戏志才,8岁之龄敢在近百人目光注视下讲述故事本就不易,而他却能将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其口才可见一斑; 其余单福、郭嘉年龄比栾奕还要小上许多,谈吐之间却隐隐蕴含着英气,每与我谈话,对答如流,有条有理,宛若成人一般。由此,柯以为,大人可以将县内出现神童一事报予上官,不过不是报一个,而是栾奕、毛玠、戏志才、郭嘉、毛玠五人同时上报,交由郡首大人定夺。” “什么?五个?”丁老太爷越想越觉得县丞说的有道理。一气出来五个神童,神童扎堆往他怀里送,那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功绩啊!“来人啊!笔墨伺候。” 栾奕却是不知丁县令与师爷间的这番谋划。他和伙伴们每日仍在学业与商业间疯狂的忙碌着。 不出栾奕所料。自丁县令收到家具,将其摆在正堂。木易坊的桌椅家具销路一路飙升,舞阳县内外众多富豪、财阀争相前来抢购,一要就是十数套、数十套,供不应求,把木易坊的工匠们累得够呛。 现状如此,栾奕不得不扩大生产,将工匠的数量扩大至50人才算缓解。不过人数是上去了,可原来的院子又显得小了些。无奈之下,栾奕只得让戏志才出去寻片土地,买下来新建一片新的工坊。 炎热的夏季就这样在热火朝天中渐渐过去,起凤阁、易木坊诸多事宜渐入正规,栾奕、郭嘉他们终于可以清闲下来,做个快乐的富家子。这不过他们手中的财富都是自己亲手挣下来的,捧在手心心安理得。 秋日的一个晚上。起凤阁喧嚣不断,栾奕、郭嘉、单福、毛玠优哉游哉地坐在角落里,一边品尝着刚刚炒制出来的热乎乎地西瓜子,一边津津有味的倾听着戏志才说评书,可谓潇洒至极。 乐呵间,只见栾福走了 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人,看那人模样像是权贵之家的家丁。家丁绕过人群,跨上木桥,穿过水渠来到栾奕身边,躬身行礼,将门贴递了过来。 栾奕打眼一瞧,门贴上赫然写着“荀氏攸字公达”几个字。 “竟是荀攸?”栾奕一愣,向家丁行礼问候。“不知荀先生有何吩咐?” 家丁举止也很前躬,又从怀里掏出一卷书信递了过去。 栾奕展开细看,原是数日之后荀家准备在起凤阁办一场家宴,希望栾奕通融,到时候别接待其它客人。到时候荀家定会多出餐资,以弥补栾奕的损失。 荀家来访,栾奕自是万分欢迎。就算他们不说,栾奕也会帮他们包场。当即让家丁回去转告荀公达,他定会按嘱托行事,并做好十足的准备,绝对不负公达所托。 说完,他随手从袖子里摸出几个大子儿塞进家丁手里。家丁推脱不过只好笑纳。临走时,栾奕又让栾福给家丁成了几两瓜子,拿回家吃着玩。 家丁欣喜不已,这炒瓜子是起凤楼新出的小吃,别的地方没卖的,就连起凤楼每天也就做那么几斤,想买都买不到。于是乎,物以稀为贵,再加上起凤楼的品牌,炒瓜子的价格涨到了离谱的程度,据说现在的价位是40贯2两,相当于半斗粮食的价格,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而他,不过跑个腿而已就白得小半斤,赚大发了! 摸 12荀府家宴 荀氏一族是颍川郡内的豪门大族,其名声在大汉朝都是排的上号的。族内子弟世代为官,传至荀淑这一代,也就是荀彧祖父这一代,更是抚育出了八个优秀的儿子,人称八龙。 如此豪门大族登临,栾奕自然乐得结识。为此,栾奕提前一天关门歇业,把起凤阁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清扫了一遍。窗帘、地毯、桌布,该洗的洗该换的换。将起凤阁捯饬的焕然一新。 节目方面,栾奕也费了一番脑筋。荀家之中多官宦,有些讽刺朝野的戏码绝对不能上。歌女唱的曲子必须婉转优雅,戏志才的评书……最好不讲《聊斋志异》。可不讲聊斋又该讲些什么呢!荀家人都是传统士人,对于这部分来说骨子里都带着那么一点愤世嫉俗和同情弱者思想。 想到这一点,栾奕立刻嘱咐戏志才,晚上就讲《卖柴禾的小女孩》的故事。 小武和小柏是栾奕从小厮队伍中发现的两个人才。嘴皮子贼溜,热爱讲故事,于是栾奕就将二人培养成了第一代相声演员,人称武柏组合。平摊开来也就是两个二百五。他把二人唤来嘱托道:“明日荀家宴会上,千万别讲荤段子,万一引起人家的反感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就讲些积极的、向上的、幽默的,只要别整低俗的就行。比如《逗你玩》啊什么的!至于荤段子,县令丁老太爷才喜欢那玩意儿,等什么时候他老人家来,又没有别的贵客,再讲那个。” 小武、小柏,点头表示明了。 翌日,栾奕赶在约定时间之前,早早在门口恭迎,郭嘉等人和店中掌柜、小厮们恭迎两边。 半柱香后,便见远方镇口尘土漫漫,开来一大队车马,细细数来足有十余辆之多。车马周边是雄壮的家丁,显然他们也肩负着一定的保镖的任务。驾车家丁呼号不止,场面颇为壮观。 不过片刻,车队来到起凤阁前,驾车人跳下车身,躬身弯腰。一个个穿着华服的荀氏家人就这样走了出来。 参加家宴的荀家人约莫30多人,有男有女。荀彧和荀攸亦在此列。 栾奕诸人齐声行礼,“欢迎光临”,吓了他们一跳,掩口过后随即露出几许受人恭维的得色。 跨门而入,起凤阁内光景尽入众人之眼。典雅的布置引来赞誉不断。 施施然落座,菜肴开起。小厮们在院落里穿梭着,用嘹亮的音节上报菜名,“来咯!拌三丝一叠……宫爆鸡丁一份儿。”标准的洛阳官话在院落里此起彼伏,别有韵味,说不出的热闹。 “这位老爷,您选那条鱼?”这是有人到渠边选鱼去了。“好嘞就这条,小人且给您捕来。” 宴会之前,家主讲话是中华民族千年不变的传统。只见,院内前首桌上一名老者滔滔不绝,内容无非是家族兴旺,事事如意,云云。 乏味的演讲直叫人昏昏欲睡。不过透过老者言语和眼神,栾奕却逐渐获知来者中几个人的名讳,比如荀彧的父亲荀绲,再有就是大名鼎鼎的荀爽了。 荀爽此人少时便才华尽显。延熹九年(166年),太常赵典举荀爽至孝,拜郎中,对策上奏见解后,竟弃官离去。敢炒朝廷鱿鱼,由此可见此人之牛。 栾奕不自觉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他身材高大,容貌带着荀家特色的儒雅和俊朗,一身绸袍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得体,玉带缠身带着浓浓的雍容气息。似是觉出有人看他,他微微侧了侧首,寻到栾奕,异常和蔼的跟栾奕点了点头。栾奕回以微笑。 家主发完话,众人共同举盏润喉。杯酒过后,随着一阵锣响,歌女和乐班登台献艺。 按理说,这样的陈词滥曲是入不得荀家人的法眼的,不过,也许是环境促使,亦或是别的什么,往来食客们竟听得津津有味儿。 几曲唱罢!小武隆重登场,一段单口相声《逗你玩》直让众人笑得前仰后合。随后他又跟小柏联合,接连说了数段,笑声不断,起凤阁陷入欢乐的海洋。 相声说完,压轴戏该上演了。乐班再度登台,悲哀的音律缓缓开启。戏志才步若千斤,沉重的在戏台中央站定,抖了抖衣袖,启动了深沉的语调。故事的内容大体是:在一个寒冷的除夕夜里,一位衣着单薄小女孩儿背着一大捆柴禾在街上走。四下寻找采买柴禾的主家,可敲了十几户人家,都没有一家人有购买的念头。临来前女孩的父亲告诉她,如果不把柴禾卖出去就别想回家。女孩儿看着满捆的柴,心里酸涩极了。她实在是太累、太饿、太冷了,于是她决定大宅外的台阶上休息一会儿。寒风使劲的吹,小女孩双脚、双颊冻得发紫。她受不了寒意,便点燃了一根柴禾取暖……她睡着了,梦到满桌美味的年夜饭。年夜饭比很多富贵人家的还要丰盛,正想吃的工夫,她被冻醒了。她又点燃一根柴禾,又睡着了……这次她梦到的是美丽的衣服,比绸缎庄卖的更美,正想穿在身上,又冻醒了。于是,她又点燃了一根柴禾,这一次她梦到的是慈善的祖母,她投到祖母怀里,用祖母温暖的胸怀滋润自己,她沉沉地睡着了,睡着了! 改编后的《卖柴禾的小女孩》到这里戛然而止,留下结局让众人自己回味。 戏志才富有穿透力的言语,绘声绘色的叙述,直把人带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夜。再配以音乐渲染,身临其境之感油然而生。悲伤地气氛开始在院内弥漫,直将妇女、孩童的泪水逼了出来,更有甚者哇哇大哭。 在座的男子们相对沉着稳健,他们虽然也面带哀色,却更多的是透过故事来品咂其中的内涵。他们知道栾奕在说什么,想说什么,而在东汉这个昏聩的时代,他们又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澎湃地掌声汹涌而起。既献给讲述故事的戏志才,也献给编写故事的栾奕。 栾奕、戏志才齐齐躬身答谢。行礼时在鼓掌人群之中,栾奕不自觉又将目光移向荀爽,恰好与荀爽四目相对。荀爽面带微笑,冲栾奕连连点头。 栾奕再次躬身行礼。 节目演完,宴会仍在继续,大有不醉不归之势。栾奕和众兄弟一如既往的躲在角落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借着烛光读书。 入神间,见一道人影向自己靠来。栾奕连忙放下书卷招呼郭嘉他们起身行礼,“荀彧兄,公达兄。菜品可口否?”来者竟是荀彧叔侄。 “甚好!”别看荀彧年龄比荀攸小,辈分却是对方的叔叔,所以更具话语权。“贤弟故事写的更好!”荀彧长栾奕四岁,故称之为贤弟。 栾奕谦虚回应,“不敢当,不敢当。涂鸦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贤弟切莫过谦。的确是好。”荀彧露出忧虑之色,接着说:“彧在故事中看到了大汉。” 栾奕暗想,我就是为了讽刺大汉才特意编的这个故事,要是寻不着大汉的影子才奇怪了。他露出一副悲天悯人表情,说:“奕发自内心的希望,《卖柴禾的小女孩》仅是个故事。” 荀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才祖父发话,以后荀家每逢初一、十五定时施粥。对此,贤弟功不可没。” 栾奕笑了笑,“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也!只有家家有田种,人人有工作,这世上才会真的没有卖火柴的小女孩!” “嗯?”跟在后面荀攸双肩猛地一抖,不停低声重复,“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也!” 郭嘉插口,颓然道:“‘家家有田种,人人有工作’谈何容易,根本没有可能。” 栾奕哀叹一声。确实不易,繁荣至2 1世纪都未能得成,更别说人吃人的东汉和即将而来的三国了。“不过……人总是要有所追求的,士子更该如此。不是吗?” 以“家家有田种,人人有工作”为追求? 荀彧眼前一亮,恍惚之间他始觉得自己空虚的内心之中闪出一道亮光。 几个人闲聊一阵。荀彧又问,“贤弟,起凤阁每日都会讲故事?” 栾奕点头称是。 “可惜!”荀彧遗憾道:“彧家教苛严,下学后父亲不许来回走动,恨不能领略精彩故事,之前的故事也未曾听过。可惜可叹。” 栾奕大笑,“兄长莫要叹息。之前的故事我已用笔墨记录下来了,兄长可拿去阅读消遣。亦或者,我等同在一间书院就读,虽班级不同然相距不远,可趁间隙来寻戏兄,让他专门将与你听。”说完,栾奕唤来栾福,让栾福将之前写下的聊斋诸故事搬到了荀彧的车上。 荀彧自是千恩万谢,无比兴奋,待栾奕诸人愈发谦和,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酒至深夜,荀家人决意告辞,晃晃悠悠向门外走去。 拜别时,荀爽特意路过栾奕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句:“君之才远胜于我。” 栾奕闻言心中狂喜。要知道,在这个没有报纸、电视的时代,士人的评价就等于舆论宣传,名士的赞许尤其如此。如此广传下去,自己想不出名都难。 摸 13五官 果不出栾奕所料。荀爽走后没几天,其夸赞栾奕之事便在县里传开了。 出乎栾奕意料的是,又过了几天,有一则与他息息相关新奇的消息面世,比荀爽夸赞栾奕传得更火。竟是有人说他、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是神童。 在这个娱乐生活无比匮乏的时代,人们最热衷的就是这样富有玄幻色彩的话题。大街上、小巷里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讨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更加离谱的是,据这一说法竟是出自县衙。如此一来,栾奕神童一说就具备了一定的官方性质,百姓对此深信不疑,且越穿越邪乎。 说什么栾奕他们五个是天上的星君,名唤五官,分别对应神才栾奕、鬼才郭嘉、人才单福、天才戏志才、地才毛玠。老天爷见人间的百姓们过的不好,便把他们派了下来,拯救黎民于水火。 一时间,这样的故事在大街上一天一个版本,火爆程度甚至远超《聊斋志异》,直让栾奕五人听得目瞪口呆,却又澄清不过来。只能听之任之。 不过,得到这样结果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学院里的学子们看向他们的眼神透着浓浓敬意,起凤阁里的食客数量再次大增,排队者络绎不绝。同时,负面效果也很沉痛——岑老头儿从此以后对待他们愈发严苛,布置的任务翻了好几倍。按照老头儿的意思,你们几个不是有时间做买卖嘛!有时间做买卖就有时间读更多的书。 于是乎……栾奕诸人在岑老头儿的疯狂蹂躏下,过上了地狱般的生活。 秋收之后,栾奕的祖父栾涛栾老头儿和父亲栾邈不请自来,闯进了起凤阁的大门。 进得门来,栾老头儿耷拉着赘肉,一脸的凶相,劈头盖脸质问栾奕,“你小子做的好大的事情!” 栾奕知道自己这爷爷刀子嘴,豆腐心,而且十分好面子。便满面堆笑的迎了上去,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接连向老头儿道歉,表示自之所以擅自做主,开起凤阁、建易木坊,是因为怕祖父担心自己的学业。“不过……”他话音一转,又说自己做生意的事是跟父亲通报过的,只不过当时父亲没有允许。 显然,栾邈并没有把栾奕借钱的事告知栾涛。所以听了这番话,栾涛扭头白了栾邈一眼,直看的栾邈心虚不已。 接着,老头儿背着手自顾自在起凤阁内东看看西瞧瞧,脸上虽仍是那副千年不变的死树皮样,但栾奕知道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栾涛背对栾奕,问道:“学业,没耽搁下吧!” “回祖父话。没有。” “嗯!谅你也不敢。”栾涛逛逛悠悠,寻一张椅子,大喇喇落座,“你小子!怎么赔偿我?” “赔偿?”栾奕不明所以。随着起凤阁和易木坊生意日隆,收入也越来越高,时至今日已是月入2万余贯了。跟母亲借的钱已经连本带利还了回去,怎么还有赔偿。“孩儿愚钝,还望祖父明言。” “你把老夫的木锦居的客人都引到你们起凤阁来,害得木锦居月月亏空。难道不应该赔偿吗?”说话间,栾涛的眼神中闪过几丝皎洁的神采。 “呃……”栾奕闻言,尴尬不已,“确是孩儿不对。敢问祖父,孩儿当如何赔偿。” “老夫怎知你如何赔偿!”栾涛捋着胡须耍起赖来,“反正无论如何,你得让木锦居起死回生。” “啊?”栾奕眼前一亮。老头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让自己把木锦居扭亏为盈,岂不就是在说,将木锦居的经营权交给他,由他说了算。思及此处,栾奕连忙躬身行礼,表示决不负老头所托,让木锦居尽快盈利。 栾老头儿这才露出点笑容,让栾奕尽早把摊子接过来, 出了起凤阁,栾老头儿又去易木坊视察了一番。显然,他老人家对豪华家具更感兴趣,而且这一领域恰恰就是栾家之前商业上的空白,当即表示给栾奕注入10万贯资金,与其联合,再把经营规模扩大一倍。 凭空遇到天上掉馅饼的事,栾奕自是欣喜若狂,他有好多计划现在正缺钱呢。此外,他也知道,祖父给自己的这10万贯不止是为了让他扩大易木坊,同时也是为了帮他完成拯救木锦居的事。 想到这里,栾奕心底不由闪过一道暖流。 最后,老爷子没按栾奕说的留在起凤阁用饭,巡视一圈,便急匆匆的回阳翟去了。临走时,老爷子已经驶离的马车在距离大门十余步处又忽然停了下来,窗帘掀开,又老爷子探头向身后送行的栾奕厉声大喊:“不管你成了神才还是神童,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你都是老夫的孙子。”说完,马车再动,咔哒咔哒走了。 “奇怪的老头儿!”栾奕暗暗发笑,同时感叹,有家人的感觉真是好。 老头子走了,他遗留下的问题却困住了栾奕。怎么才能让木锦居起死回生呢?为此,栾奕特意找郭嘉、单福他们几个坐在一起商讨。 郭嘉毫不迟疑的建议说:“把木锦居改建成起凤阁不久得了!” 栾奕坚定的摇了摇头。舞阳县一共就这么大点,客户群体有限,若是同时搞出两个起凤阁来,相互之间肯定分摊主顾,形成尖锐的竞争关系。自己跟自己竞争,除非脑子让们给挤了。如此看来,起凤阁模式不能用在木锦居。 那该怎么办示好呢!栾奕随手翻弄账簿,发现从这个月开始,起凤阁的收益明显大幅度减少了,便询问掌柜逄先生,是店内照顾不周、菜色退步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逄先生连忙解释,“少爷。现在已是七月,天气渐凉。主顾们嫌院子里太冷,都爱到屋里坐。院子里的坐位都空着,是以用餐的桌数下降,收益自然也就减少了。” 栾奕恍然大悟。暗暗后悔,当日建起凤阁时只图美观,竟把这事忘了!可是如此一来院子里的座位岂不都白瞎了?这有违商人利益最大化的宗旨啊!必须寻摸点适合冬天食用的食品。这食品既得美味,还得吃着暖和…… 有了!栾奕眼前一亮——火锅,就是火锅。“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栾奕并不准备把火锅搞到起凤阁来,而是将之搬木锦居的舞台,如此一来起凤阁就是高档餐厅了,木锦居则是火锅城,二者之间细分需求,竞争也就小了许多。至于起凤阁院落中太冷的问题,只好在寻其它解决办法,大不了多放几个炭炉算了。 说干就干。栾奕当即冲进书房绘制火锅草图,随后又将草图结构详细解释个戏志才,让他予以雕琢修饰。 戏志才画好正图,栾奕又心急火燎的催栾福备车。一帮人快马加鞭,赶在县城城门关闭之前冲进县城,找铁匠加紧制作。 最后,几个人又去木锦居探查了一圈。木锦居基础很好,设施齐备,装潢也足以称得上典雅。因此,不需要大规模返修,只需稍微修整,再加入些餐椅餐桌即可。 接下来的日子。栾奕几人便将精力倾注到了木锦居身上。一个月后,崭新的木锦居时,收到栾奕请帖的县内富豪争相来访,景象之热闹与数月前起凤阁开业时的落寞形成鲜明对比。 栾奕不禁心中暗嘲。当时,我等名不见经传,你们看不起我。现在我们成了人们口中的神童,你们反跑过来巴结。世态炎凉大抵如此。 火锅作为这个时代新颖的饮食方式,再加上起凤阁在后烘托,一经面世便受到大众的喜爱。前来品尝者络绎不绝,木锦居整日热气四冒,羊肉味满街留香,好不热闹! 木锦居一夜之间起死回生。 栾老爷子闻之此事兴奋的一夜没睡着觉。只不过,他笑的却不是木锦居扭亏为盈。栾家家财万贯,区区一个酒肆亏损算不得什么。他笑的是栾奕,自己的孙子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扭转局面。“奕儿真是个天才。哦不……神才,神童。哈哈哈!” 随着木锦居的火锅走俏。忙碌了好几个月的栾奕等人,又能清闲下来,将生意交给各个掌柜,自己做个悠闲的富家翁了。 借空闲,栾奕读完了栾涛赠予他的那套《管子》。在参读过程中,他还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在前世是读过《管子》的,可今世再读的时候,猛然之间竟觉得十分陌生,如同从来没有看过一样。 文字虽略有不同,但内容还是那些内容。为什么会这样呢? 答案只有一个。栾奕在遗忘,他不断填塞的新知识正在挤走前世某些珍贵的记忆。而这些记忆中,有很多绝对不能忘。比如某些后世哲人的先进思想和技术手段。 栾奕大急,立刻决定阻止记忆倒退。而解决的办法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脑海中现存的,最珍贵的东西记录下来。 但是一番搜肠刮肚之后,很快他就无奈的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从哪里着笔,写不出来。这让薛彻郁闷了好一阵子。 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新的解决办法。写不出来,咱还不会抄嘛! 通过不断的回忆和修改,结合18世纪被誉为现代经济学之父的苏格兰著名经济学家、哲学家亚当?斯密的代表作《国富论》,写出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本著作——《原富》。 摸 14贵客临门 写书过程中的困难超乎栾奕的想象。 原本,栾奕想着既然决定把《国富论》抄袭到汉代来,就要考虑便于流传这一因素。所以,白话文并不适用,必须用文言文。于是,栾奕便将《国富论》更名为《原富》。 接下来便是将记忆中的白话文翻译成文言文了。 栾奕虽积攒下了扎实的文言功底,然,直至此刻才知。原来,将文言文译成白话文易,将白话文翻译成文言文是那样的困难。就像俗话说的,由简入繁易,由繁入简难。返璞归真大抵如此。 每个句子必须栾奕都需斟酌许久,才能找到凝练的方法,时常愁得他抓耳挠腮。不过时日一久,这种不适应感逐渐消失,栾奕的翻译工作日渐熟练。 计划中,这部栾奕版的《原富》与原著一样分为五篇,它从国富的源泉——劳动,说到增进劳动生产力的手段——分工,因分工而起交换,论及作为交换媒介的货币,再探究商品的价格,以及价格构成的成分——工资、地租和利润。书中详细阐述了包括机会成本、通货膨胀、供需关系等一系列的社会经济现象,并结合当前粮价飞涨现象,指出当前社会总需求远远大于社会总供给,通货膨胀严重的现状,是大汉朝长治久安的巨大隐患。 同时,栾奕在这部书中,结合自己前世今生40余年的知识与参悟,指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所以,若要强国,必然要大力发展生产,若要提高生产,则必然要细化分工、创造效率更高的生产方式、培养人才…… 栾奕本来还想通过这部书提高一下工、商业人士地位,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一下子改变世人数百年来的传统思想是不可能的,写出来说不定不仅达不到预期效果,自己还会惹一身骚。 起初,郭嘉他们见栾奕整天写写画画,还道是又想出了新的故事。时日一久,偶然之间见其文章篇幅极长,遂生好奇之心,过来张望。这一看不得了,竟发现栾奕在著书立传。 随手捡起一卷竹简,旦见一言曰:“大抵继今以往,国之强弱,必以庶富为量,而欲国之富,非民智之开,理财之善,必无由也。”意为:自古至今,国家的强弱均以是否富有为考量依据。若想让国家富有,只有开启民智,教其学会独立思考。以及懂得如何正确运用资产两个方法而已。 郭嘉几人逐字月读,发现其中理论均从未在经史子集中出现过,乃是栾奕新创。细细研磨,愈发觉得书中字 字珠玑,蕴含着丰沛的知识和深厚的道理。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心惊不已,异口同声高呼:“奕哥儿,你这是在著书立传?” “嗯……啊!”栾奕同样等着大眼,哼唧两声算是承认。心中不由唏嘘:不承认也不行啊!总不能跟兄弟几个说我在抄袭1500年后现代经济学之父的作品吧! 郭嘉、戏志才、单福、毛玠四人虽早已有数,但在得到栾奕亲口确认之后,更是震惊,惊为天人……争着抢着要来已然完结的前两章《原富》仔细阅读,遇到读不懂,或是意见相左的地方便向栾奕请教。 栾奕均以详细讲解。遇到与汉代主流价值观存在差异,不易被人理解的地方便予以修改,尽量让理论符合主流观念。《原富》就这样在不断修正中日趋完善。 令栾奕没有想到的是,郭嘉这几个小子平常不仅在家读《原富》,还把书拿到学校里,在课堂上偷着读。这下可好,让岑夫子逮了个正着,将几卷书籍没收了去。 栾奕永远也忘不了岑老头儿得知《原富》一书是由栾奕亲手撰写而成时的表情。眼睛瞪的比灯泡还大,一撮胡子就这样被他硬硬揪了下来。他观望栾奕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便将其唤到身前,依据书中内容详细询问。栾奕对答如流,解释的有条有理,一看便是《原富》真正的操刀者。敬畏的神采在岑老头儿双眸中迸发而出。 不过话说回来。老头儿不敬畏才奇怪了。在中华悠久的历史中,不乏神童,比如甘罗七岁就身居秦国宰相之职,不过他也仅仅是拜相而已。相比拜相,著书立传要困难的多。建立崭新的思想体系尤其如此。栾奕才刚过八岁,所著之《原富》的内容虽多与低贱商贾相关。但是这么小的年纪,能把商贾之事研究的如此透彻,将田产、地租、佃户之间的关系分析的一针见血,还能国事相互关联,简直是个奇迹。 震惊过后,岑老头儿遂既释然。栾奕是神童,是颖川人口中的神才,既是神才行此神奇之事也就显得理所当然了。他不由暗暗感叹:“得徒栾奕,老夫此生无憾矣!“ 于是,自此之后岑老头儿开始协助栾奕纠正《原富》中的语法错误。《原富》由此日趋完美。并借着岑老头儿之口在学院内广为传阅。 在《原富》宣扬过程中赞誉声有之,诋毁之声亦有之。不过有一点却达成了共识,栾奕无愧神才之名。 时日渐远,一场秋雨一场寒,转眼之间悲秋已成过去,大汉熹平四年里的第一场雪在悄无声息中 降临了。 入夜,起凤阁里的客人不多。人们大概都去县城木锦居里吃热气腾腾的火锅去了。栾奕躲在院北的办公室里,面对窗外雪景,伏案疾书。《原富》如今已经完成了前三卷,还差最后二卷。预计春节过后,2、3月份便能彻底完结。 办公室内,郭嘉和戏志才正在手谈。论棋艺,长郭嘉2岁的戏志才明显不如郭嘉,不过说了这么长时间书,戏志才原本天赋炳然的口才愈发了得。他发挥自身优势,一边下棋,一边絮絮叨叨分散郭嘉精力,一盘棋下来竟稳稳占据上风,气的郭嘉哇哇大叫。直吵的毛玠作不下画去。 单福坐在角落里,守着火盆读书。他在读过《原富》中关于分工一章后有所顿悟。觉得几个兄弟各有所长,比如栾奕长于经营,精读《管子》;郭嘉头脑灵活,善于奇谋;戏志才唇枪舌剑,有纵横遗风;毛玠温文尔雅,崇尚无为。他单福也应有所偏重才是,于是便对排兵布阵提起了兴趣。整日兵书不离手。 抄写一阵。栾奕抬起手来轻柔几下酸涩的双手,视线不自觉扫向窗外,却见一人正在窗外怯生生的盯着他看。见他把视线迎了过去。那人连忙低头,一副娇羞模样。 栾奕不由升起几分好奇之心,细细打量那人。只见,那人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头戴纶巾,身穿士子长袍,一副男童模样。不过透过那张娟秀的面庞,白质的皮肤,远山眉,以及长睫毛下那汪含着脉脉秋水的眸子,栾奕一眼就看出那人是个姑娘。大抵是因为出门在外,为了行路方便才特意女扮男装的。 与女子同来的是位老者。大冬天到起凤阁来用餐,不说到暖和的厢房里去,却非要在院子里支摊子。害得居旁伺候的小厮冻得一把鼻子一把泪。栾奕见状,连忙吩咐小武再派人送几个炭炉过去。 说话的工夫。栾奕又觉一道视线向自己扫来,寻目光瞧去——还是那位姑娘。她发现栾奕看自己,又下意识低下头去,将目光集中在双手紧攒的竹简上,不再抬头。 栾奕不由发笑。心想:难道我这风流倜傥的小身板把这姑娘迷住了不成?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写书。 字未过三列,便听栾福来报,说县令丁大老爷来了。此时丁老太爷已到街口,不过片刻便要登门。栾奕愣了愣,记忆中自入冬以来丁老太爷就便没再来过起凤阁。大多数时间他老人家都是去木锦居吃火锅,怎地这会儿选了个天寒地冻的时日找上门来了。 丁太爷作为一县之首,栾奕自当 以礼相待。二话不说招呼众兄弟停下手里的活儿出门迎接。然而却在跨出门槛的时候竟发现。街上尘土漫天。来者不仅丁老太爷一行,身后还呼呼隆隆跟着一大帮。栾奕竟还从人群之中看到了荀爽、荀彧等人的身影。 栾奕疑惑。暗想这是出什么大事儿了。怎地把全县的名人全都招来了。久思未果,只得以不变应万变上前迎接,躬身行礼。“丁老太爷及众乡绅大驾光临,起凤阁蓬荜生辉也!” 丁老太爷气喘吁吁,一副心急火燎模样。提着裤子焦急询问栾奕道:“本官听闻蔡大家贲临我县,到起凤阁来了!你们可曾见到他?” 丁老太爷说起话来语速跟机关炮……哦不,连珠弩似的,栾奕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隐隐约约之间听了个大概。茫然询问:“蔡达佳?蔡达佳是谁?” “哎呀!”丁老太爷抹一把头上的汗。绕开栾奕急匆匆地便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蔡大家都不知道。蔡大家就是伯喈先生。” “伯喈先生?”栾奕低声呢喃,“伯喈,蔡伯喈……”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开,“蔡邕,字伯喈,蔡飞白。oh!mygod!” 摸 15蔡家有女字昭姬 听丁县令说蔡邕跑到起凤阁来了,栾奕心中又惊又喜。同时也在纳闷儿这大腕儿怎么跑到颍川来了? 据他所知,今年夏末,蔡邕等正定儒家经本六经文字。蔡邕认为有些经籍中,由于俗儒穿凿附会,文字误谬甚多,为了不贻误后学,而奏请正定这些经文。上奏灵帝,诏允后,邕亲自书丹于碑,命工镌刻,立于太学门外,碑凡46块,这些碑称《鸿都石经》,亦称《熹平石经》。据说石经立后,每天观看及摹写人坐的车,有1000多辆。按理他老人家在忙活应付这事,怎么还有工夫出京? 栾奕这才想起,蔡邕是陈留人,如今年关将至,总要回家省亲。而作为京城至陈留间的必经之路,蔡邕路过颍川也就理所当然了。 他恍惚之间又想起院内那位携女出行的老者,很容易便将这位县里的陌生人与蔡邕联系在了一块儿。思及此处猛拍脑门,连忙追进们去。 起凤阁的院子里,已被匆匆赶来的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一行人之乎者也的说着客套话。栾奕、郭嘉他们几个小娃娃根本挤不进去,在人群外围焦急跳脚,恨不能一睹名士风范。 焦虑间,栾奕忽觉有人拍打自己臂膀。还道是郭嘉叨扰,便不耐烦的将击打自己的手臂拂去一边。却在肌肤相碰之时发觉手感不对。这只手圆润,光华,给人以软绵绵的质感。相比之下,郭嘉的手更粗糙,中指和拇指因长期握笔和刻刀生满老茧。 栾奕连忙扭头观望,赫然发现身后站的竟是随蔡邕而来的那位姑娘。也不戳破对方女扮男装之事,栾奕躬身行礼,道:“这位兄台。幸会幸会。在下颍川栾奕,不知有何请教。” 那姑娘还道是自己男子扮相骗过了栾奕,显得颇为自得,靓丽的面颊上闪出几道红晕。她俏生生的回应“在下陈留蔡昭。久仰神才大名。” “神才二字,奕不敢当。此百姓之戏言尔!”想到自己所谓的才华都是超出来的,栾奕不由汗颜。 “栾贤弟莫要谦虚。君非神才,焉能写出如此精妙之文。”说着,蔡昭将紧紧攒在手里的竹简在栾奕面前晃了晃。栾奕赫然发现竹面上罗列着一排排整齐的娟秀小字,内容竟是那聊斋志异系列故事中的《小翠》一章。观文中言语,与栾奕所书手稿一模一样,决非听书者耳听抄录,而是实打实的翻抄版本。 栾奕不由错愕,便问蔡昭手里的文章是从哪里搞到的。 蔡昭则一脸震惊地看着栾奕,反问道:“贤弟竟不知晓?汝 所著之《聊斋漫话》自传入洛阳城后,颇受好评。城中之人争相传阅,翻抄甚众!街上茶肆酒馆均仿照起凤阁式样聘请说书者予以传唱。流传之广甚至一度赶超父亲所著之《鸿都石经》,连洛阳的竹简价格都因此翻了数倍。坊间有人童谣戏言曰‘颍川栾奕美文传。文传洛阳,纸飘香。遥想昔日抄漫画,书斋一日空满堂’。后来由此引申出一段典故,人们称之为‘洛阳纸贵’,用以形容书籍太受欢迎,以至于人人传抄,连竹简、锦缎的价格都因此而上涨了。” “啊?”栾奕目瞪口呆。合着“洛阳纸贵”这个成语就这么提前七八十年冒出来了? 蔡昭轻轻颔首,细声细气地继续说:“据说,连宫里的妃子们都对《聊斋漫话》趋之若鹜!” “啊?”栾奕又是一惊。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随手抄录的故事竟能传到宫里去。可是怎么传出去的呢!手稿有且仅有一份,从来没有外传过!等等,并非完全没有外传,期间借给荀彧看过多次。 栾奕下意识将目光移向人群中的荀彧,心中暗骂对方翻抄盗版。原本他还想着多攒几个故事,一同弄个集子什么的拿出去卖钱。现在可好,盗版都传到京城去了,其它地方肯定也少不了。盗版肆虐,自己的财路算是断了。唯一值得庆幸的,书好歹冠的是自己的名字,孬好能赚点名望。 与蔡昭闲聊的工夫。栾奕得知,蔡邕此行确是回家过年,途径颍川恰逢大雪封路,前进不得,只得到最近的舞阳县里来打尖。也正好借此机缘,得以来看看名扬天下的起凤阁,以及声名鹊起的自己。 栾奕闻之不由脸红,连连向蔡昭推脱说自己没什么名望,最多不过是借点小聪明编几个故事而已。 一听这话,郭嘉不干了。跑回屋里抄出一卷《原富》来,用卖宝似的语气,说:“奕哥儿忒谦虚。你不是常说物极必反,责备我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嘛?现在自己反倒谦虚起来了。”他接着晃了晃手中的竹简,向蔡昭炫耀道:“蔡兄。瞧瞧这个,能编出这样的书岂是小聪明者能为之?如果奕哥儿这叫小聪明,那我等岂不成了痴傻之人。” 蔡昭看到《原富》封面时略显惊愕,显然,《原富》一书知识产权保护较好,上没有流传到京城去。他恭恭敬敬从郭嘉手中将书请来,略一查阅,惊愕之情尤甚,目瞪口呆。起初,他还道是《原富》也是一部故事书,却未曾想书中记录的均是大段大段的概念,以及与之相对的范例。“这……这是栾贤弟写的?”蔡昭双眸之中折射出敬灿灿的 光,一对粉唇来回开合着,带着颤意,与高挺的鼻梁结合在一起,将容颜诠释的美不胜收。洁白的脖颈半露在外,随着呼吸起伏着。 栾奕不由看的痴了,一时间竟未听清蔡昭的问话。暗叹女性发育就是早,未曾想眼前的蔡昭竟在隐隐约约透出二八少女的妩媚。“蔡昭……蔡昭……蔡昭姬,蔡琰——蔡文姬。他是蔡文姬?”栾奕恍然大悟,又不自觉的上下打量蔡昭一阵,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出落的这么美貌了。原来是她! 戏志才见栾奕没有作答。还道是栾奕不喜这种带有质疑口气的非礼之言,便没好气地回应,“当然是奕哥儿亲书了。这一点我们兄弟几个都能作证,全颍川书院的士子都能作证。” 蔡昭顿觉自己言语有误,致歉道:“昭孟浪了。言语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实在是……实在是,栾贤弟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成就,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说罢,蔡昭又将视线移回书简。仔细阅读,跟生怕拉下一个字似的。一边读,还一边向栾奕请教不懂的地方。 栾奕均一一回应,郭嘉诸人亦是从旁解释。 蔡昭越听越是心惊,不停称赞栾奕才华横溢。栾奕则更是惊奇,在一问一答过程中,他发现,蔡昭在看过一段文字后,均能一字不差的复述下来,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由暗暗赞叹:才女不愧是才女! 这厢《原富》研讨进行的正热烈,栾奕却见县令丁老太爷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招着手呼唤自己,示意自己到蔡邕身边去。栾奕连忙迎上前去,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立刻给他让出一条通路。 顺通路走到人群中核心地带。旦见刚才仅有蔡邕和蔡昭两人的放桌上,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其中多数人他都认识,分别有荀爽、颍川学院祭酒郑先生,还有几位附近颇有名望的长者。 栾奕赶忙正身行礼。 蔡邕笑了笑,与身边荀爽低语几句。荀爽同样压声回答。栾奕虽听不清二人说了些什么,却通过蔡邕眯缝起来的眼睛可知,荀爽肯定说了不少自己的好话。心中暗暗感激。 遂既,蔡邕用极富磁性的嗓音告诉栾奕呼唤他的原因。原来,蔡邕回家省亲却在颍川遇上大雪,大雪封路不得存进。考虑到大雪之后道路泥泞,无法赶路,只得在颍川多耽搁几日。可是他在抵达颍川之后至今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他又不愿住到县衙去,便想借栾奕宝地盘桓几日。问可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栾奕求之不得,头点的跟啄木鸟似 的。他刚刚筹资开了家名唤如家的客栈,地址就在镇外不远。客栈中有上好的房间,更为重要的是院落里还有一眼温泉,环境好的没法再好,正适宜蔡邕居住。 栾奕将情况一说,蔡邕欣喜不已,不停念叨栾神才开的客栈定然不俗,当即决定到“如家客栈”看看。同时,他向起凤阁内来拜会他的拱手告辞,表示自己旅途劳顿,身子乏了,想先歇息歇息。诸位若有问题,日后再来询问。 来者闻言,俱是垂头丧气,不过转念一想今日能亲睹蔡大家风采也算一件天大的幸事,遂既展颜。 人群渐渐退光。蔡邕、蔡昭在栾奕、郭嘉的陪伴下出镇一路西去,少顷便在路边见一农庄。农庄内蒸汽氤氲宛若仙境一般,进得院落,寒梅怒放,为白雪皑皑的雪色增添了几分生机盎然的粉红。 “美不胜收!”蔡邕抚须微笑不止。 摸 16活字印刷 深夜。栾奕被蔡邕叫去问话。 入得房间,便见蔡邕身穿大袍,正手捧书简挑灯夜读。他面色红润,渐白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刚享用过温泉浴。蔡昭立于他的身后,一双白质细腻的双手在他的双肩轻轻揉动着。见栾奕推门而入,蔡昭和善的向他报以微笑。笑容之美,直让生理年龄刚过8岁,心理年龄却已年过33的栾奕心醉不已。 蔡邕将书简轻轻放在桌上,笑容满面示意栾奕坐到他身边去。 栾奕依言行事,举止谦恭。 接着,蔡邕询问了一下栾奕的课业情况。说是在询问,实则是考校他的学业功底。栾奕均按照学院里岑老夫子教授的“正确答案”一一作答。 不过,岑老夫子作为一名老派学究,所受知识难免有些陈旧,其中不乏谬误之处。蔡邕均予以纠正,将经文正解向栾奕详加诠释。 得当世经学大家指点,栾奕可谓收获良多。 蔡邕不由抚须感叹,“经史注解方式纷杂,误人子弟也!若非老夫事先指点,险些误汝!” 栾奕亦是唏嘘不已。遂既大赞蔡邕立《鸿都石经》碑义正视听之事。“蔡公此举,利于千秋。” “哎……”蔡邕长叹不知,悲怆道:“可惜啊可惜!于太学立《鸿都石经》虽可校正典籍,然无论散布速度亦或流传广度都有所欠缺,效果并不理想,只怕难以改观经意偏离之现状。” 透过蔡邕深锁的眉头,栾奕看出蔡邕乃真真正正为诸子百家思想偏离本意而忧虑。屋内的气氛霎时间涌出浓浓的伤感,栾奕的心亦是不自觉的揪成了一团。不由转动头脑,在前世记忆中寻找可以助蔡邕推广正解的办法。 屋内霎时间陷入落针可闻的宁静。忽然之间,栾奕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却又捕捉不得要领,头疼不已。久思无果,栾奕沉下心来,开始用逻辑方法推理对策。蔡邕之所以惆怅,从根上讲是因为经史子集因短句不同,一段文字可以翻译成不同内容,引发歧义。纠正他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从这众多解释之中选出一个最有代表性和说服力的推广开去。这正是蔡邕现在正在做的,所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就是,他对经文的注解在推广渠道上遇到了问题,以至于仍有士子阅读不到他的注解,而且这类士子数量众多。其中便有栾奕,以及颍川学院内的很多学生。 要知道,颍川学院作为东汉末年一座著名学府,连这里的士子都没有读过蔡邕的《鸿都石经》,更别说偏远地区 的其它学子了。 此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蔡邕的《鸿都石经》虽然纠正了典籍译文,但是由于石碑篇幅限制,还有很多重要内容没有在碑文上体现出来。由此不被人所知。 那么……总结来看。蔡邕现在遇到的问题,一是思想推广受阻,渠道太过狭隘;二就是方式限制太大,信息容量不足。 这两个问题便是栾奕急需帮蔡邕解决的问题。“渠道,容量……”栾奕连连低喃,脑海中那道一闪而逝的光芒再度闪耀起来。“有了!” 蔡邕闻言面露喜色,他其实早就猜到被世人誉为神才的栾奕说不定有办法解决自己遇到的难题,只不过未曾想到栾奕这么快就能找到答案。他明知故问道:“什么有了?” “奕有办法让《鸿都石经》源远流长了。”栾奕胸有成竹地说。 “快快说来。”蔡邕兴奋的双眼通红,连胡子都跟着翘了起来。 “蔡公何不将《鸿都石经》印刷成书。” “印刷?印刷!印刷。”听了栾奕的话,刚刚还神采奕奕的蔡邕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老夫何曾未想过印制成书。然印刷一时耗资甚巨,印书万册便是天价。栾贤侄此法实在难以成行。” 蔡邕身后的蔡昭亦是一脸颓然。他原本也以为栾奕会想出什么柳暗花明的主意,却未曾想,栾奕想出来的对策不过稀松平常罢了。 “蔡公莫急,奕有法减少消耗。且听奕徐徐道来。”接着,栾奕面带微笑,从容的告诉蔡公。印刷一事,之所以耗资巨大,原因有二:一方面雕版印刷,每一页书都需要专门制作一块对应内容的雕刻石板,有多少页书就需要多少石板。且不提工匠薪俸,仅采买雕版一项就耗资甚巨。更何况在雕版过程中,一页书至少上百字,数百页下来雕刻错误在所难免。一个石板上,只要有一个字错误整个石板就废掉了,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大大增加银钱消耗。另一方面,印刷图书,书的内容总是需要载体的,目前大汉常见的书籍多为竹简书卷,其次则为绢帛,最次为蔡侯纸。三种纸以竹简最为便宜,然竹简不适宜印刷;随后为绢帛,然绢帛价格较高;最贵者便是蔡侯纸,且蔡侯纸太过清脆,不适宜保存。 栾奕顿了顿,轻抿一口蔡昭递来的温水。接着道:“由此可见,若是印制书记,绢帛作为载体是不二选择。目前为止奕暂时没有其它取绢帛而代之。遂,若要制书,此笔开支必须消耗。至于,雕版印刷,奕却 有办法将其消耗之银钱降至最低。” “哦?”其实蔡邕之前在京城就打听过雕刻制书一事,得到的答案却是印1万面绢帛书需要消耗铜钱3万贯钱,按一套书50面绢帛算,1万套的价格就是15万贯。除此之外,蔡邕还详细了解了一下行情,雕版印制图书之所以这样昂贵,是因为雕版的费用占了大头。绢帛价格约占总额的十分之一,雕版则占去了十分之七。也就是一套书15贯的价格中,只有15000钱(1贯等于1000钱)是用于购买绢帛的。且如果这部分价格还能随着数量的增加而减少。而雕版的价格就整整占去10贯5000钱,这部分的价格则与绢帛截然相反,刻的越多越昂贵。 就他蔡邕那点俸禄和产业,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来这么多钱啊! 所以,这会儿当他听说栾奕有办法减少雕版费用,立刻来了精神,焦急询问。“计将安出?” 栾奕起身,一边徘徊,一边回应,“雕虫小技尔。奕将之命名为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蔡邕、蔡昭异口同声惊呼。 “没错,就是活字印刷。”接着,栾奕将活字印刷术的原理原原本本的解释给蔡邕和蔡昭。告诉他们说:所谓活字印刷就是使用可以移动的金属或胶泥字块,并在每一个字块上雕刻一个单字。这个刻有单字的字块,便是字模。说起来,这字模的样式很像平日所用的印章。字模制作完成之后,按照文章的内容将文字挑选出来,排列在字盘内,用松脂予以固定,随后涂墨印刷。印刷完成之后再将字模拆出,以备下次印书再用。如此一来,就避免了消耗大量石板,或是因雕刻错误造成不必要的浪费了。也正因此,印刷的费用必然大大下降。栾奕表示,据他粗略估计,活字印刷至少可以比雕版印刷节省一半以上的成本。 “雕版印刷?活字印刷?”见过大世面的蔡邕立刻从栾奕的话语中听出活字印刷的宝贵。“若是这能节省一半花费,印一万套书岂不是只需7万5000贯?” “7万贯足矣!”栾奕笑着点头。 “7万贯?”蔡邕狂喜。可是不过数息的工夫又垂下头去。羞愧难当地道:“7万贯亦非小数。老夫清贫一生,何来如此多的银钱!” “嗯?怎么?蔡公得自己出资印制书籍?”听话听音,栾奕为之震惊。他以为蔡邕现为大汉最高学府——京城太学的祭酒(其职位堪比后世北大清华的校长),此番出书是得太学扶持呢!现在才知,合着老人家这是准备自 己掏腰包!栾奕叹息不已,原本他还想借此承包下这一政府项目大赚一笔呢!刚才他报的7万贯的价格其实是加了水分的,据他估算最多6万5千贯就能拿下,自己白赚5000贯。5000贯啊……他旗下起凤阁、木锦居、如家客栈、易木坊四个产业加起来一个月才能赚5000贯左右而已! “等等……”惆怅间,栾奕眼前忽然一亮。一惊一乍的言语下了蔡邕一哆嗦。 从惊魂未定中缓过劲儿来。蔡邕一脸期许地望向栾奕,问:“贤侄可有应对之策。” “确是有应对之策。”栾奕低着头,用眼角瞥一眼正前方的蔡邕。 蔡邕失落的心顿时燃起几缕希望之火。他焦急地说:“快快说来。” “蔡公没钱,不过可以找别人去借啊!” “啊?贤侄戏耍老夫耶?老夫不才,没有能白白借来7万贯钱财的朋友。再者说了,就算有人愿借老夫7万贯,老夫也无法偿还。”蔡邕长吐一口气。析疑的面庞顿时耷拉下来,依稀之间还露出几分怒气。 栾奕登时明了。且不论蔡邕没有7万贯,印不起书籍。就算有钱印刷,书印出来也是免费送人的!论这世上在富有的人也不会让7万贯钱白白打了水漂。“古之士子,何其死板也!蔡邕做学问行,做生意可就差远了!” 摸 17竹筷 栾奕连忙躬身行礼,“蔡公莫要动怒。奕非戏耍蔡公,所说之言语字字发自内心,乃反复推敲出来的应对之策。” “嗯?”蔡邕鼻尖蠕动了几下,按下怒火,“老夫着实借不来7万贯钱。” “蔡公大可放心。奕愿助蔡公将7万贯钱借齐。” “什么?”蔡邕因过于激动,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后的蔡昭,“啊”的惊叫一声。也不知是被蔡邕忽然而来的动作吓到了,亦或是在为栾奕的慷慨之举而错愕。 蔡邕眼睛瞪得老大,双手不知该放在身前还是背在身后。嘴唇颤抖着询问栾奕,“贤侄所言……当真否?” 栾奕坚定回答:“千真万确!”他在心里暗暗算了笔账,自己虽然刚刚从商,积蓄并不多,不过他的背后有后台啊。栾家作为颍川最大的暴发户,手下产业众多,多年下来。拿个三五万贯应该不成问题。除此之外,他还可以找荀彧想想办法,从荀家借些钱来。至于其它的,可以向郡内其它士族借。若是平时,这些士家大族怕是不会轻易把钱借给他,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这是在替蔡邕办事,同时再许以厚利,必能有所收获。 “如此……贤侄当受老夫一拜。若是书籍印制出来,让经学回归正统,贤侄当居首功。”说着,蔡邕激动的老泪纵横,三步两步冲到栾奕身前,俯首便要下拜。 栾奕连忙率先跪地将蔡邕拦了下来,“蔡公莫要如此。折煞栾奕了。” 二人恭让许久,蔡邕才肯重新落座。 栾奕沉吟一阵,话锋一转,“不过。奕有一事需提前向蔡公言明。” 蔡邕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大手一挥,喜滋滋道:“贤侄但说无妨。” 栾奕小心翼翼地说:“蔡公制书一事,需由奕全权办理,别人不得参与。” “那是自然!” 栾奕又说:“1万套书籍印制出来。奕不会白白送人,将以每套7贯的价格对外出售。” “什么?”蔡邕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一次却不是惊喜,而是愤怒。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死死盯着栾奕,恶狠狠道:“如此一来,这书不印也罢。老夫可不想自己所学所想沾染铜臭。栾奕,我看错你了!”说完,他便喝令蔡昭收拾行囊,表示自己信错了人住错了地方。 栾奕早就料到蔡邕身为视钱财为粪土的名士,在听到自己的作品会像商品一样对外贩卖后会不舒服。却没曾想这老古板竟然 这么舒服,当场跟自己发起飙来。他连忙上前劝阻,“蔡公息怒,且听奕来解释。”一旁蔡昭也给栾奕帮腔,连连劝慰蔡邕莫要断然做决定,先听听栾奕怎么说。 蔡邕这才按下怒气,坐回椅子上粗气连喘。拱了拱手,算是让栾奕尽管开口。 “蔡公可想让《鸿都石经》流传开来?” 蔡昭见蔡邕不愿搭话,便替蔡邕回答。“那是自然!” “奕亦有言在先。若想让《鸿都石经》广阔流传,制书是最佳办法。蔡公、兄台是也不是?” 蔡邕缓缓点了点头。 栾奕接着道:“制书一事花费甚巨,即便采用活字印刷之术,印制1万册仍需7万贯。7万贯钱不是小数。栾奕自诩家境殷实。仍难以拿出如此巨款。大汉九州怕是多如我家。即便有也不会将这样一笔钱财用来制书送人,如此一来岂不等于将如此巨款投到湖中去。由此,奕敢断言,绝对没有人会为蔡公出资印制这批书籍。” 蔡邕又点了点头,神情落寞。 “那难道蔡公就甘愿这样让《鸿都石经》沉沦,任由太学门外的碑文随着风雨磨砺日渐褪色,最终化为虚无吗?难道蔡公甘愿看着离经叛道之注解继续误人子弟吗?若是如此,可谓天下士子之悲,千秋万代之悲也!” 蔡邕以手抵额,来回揉搓。“不如此,又奈何?” 栾奕答非所问道:“奕知蔡公不喜商贾。不想让自己的思想精华与买卖有所关联。在这里,我等不妨换个角度考虑问题。便以制书一事为例。蔡公制书须得7万贯钱财,然蔡公囊中羞涩,便向奕借了7万贯。钱不是白借的,假以时日蔡公仍需还予奕。可蔡公又还不起,那该怎么办呢?”栾奕自问自答,“答案很简单。但凡阅读蔡公所著之书者,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接受了您的教诲,成为了您门下之徒。徒儿替师傅归还债务天经地义,是也不是?” 蔡邕听到这里,耷拉着的眼皮猛地圆睁起来,露出一副震惊模样连连点头。暗暗自责: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奕再换一个角度解释给您听。”说着,栾奕从餐桌上取来竹筷数根。从中取出一根,双手紧握两断猛然用力。竹筷应声而断。接着又同时握住五根竹筷,再次用力掰折,却使出吃奶得劲儿咬牙切齿未见寸功。“蔡公可看出什么来了?” 其实无需多言,从蔡邕的表情栾奕就能看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栾奕也不等蔡邕作答,便自顾自接着道 :“一根筷子经不得人折,五根筷子却如此坚挺。同样,一个人拿不出7万贯,可若是百人千人甚至万人共同出这笔钱呢?一万套,平均每套不过7贯而已,大汉有的是家庭拿得出这样一笔钱。蔡公,您可明白我的意思?” “你是说?”蔡邕咽了咽唾沫,“你是说出7万贯钱印1万套书卖给1万个士子,相当于1万个士子每人出7贯钱,集结到一起印1万套书?” 栾奕点头不止,“然!” “倒是颇有道理。”蔡邕抚须沉思,纠结不已。身后蔡昭见一向自诩聪明过人的父亲竟被年刚8岁的栾奕绕来绕去,绕的晕头转向,不由笑出身来。 蔡邕又想了一阵,坚决地说:“如此一说,老夫心中舒服了许多。这岂不等于是天下学子齐心合力,共同为传扬正解付诸行动了?” “那是当然!”栾奕轻轻颔首。蔡邕这样理解也大无不可,每一位出资购买书籍的读者,都是书籍作者的恩人,其贡献毋庸置疑。 “那敢情好!”蔡邕不自觉笑出声来。“既然如此,那便按贤侄说的做。借贤侄钱财来著述,之后再依贤侄意愿分享给众学子。老夫也算了一桩心愿。” 栾奕兴奋不已,躬身道:“奕敢不从命?”他心里早就盘算过。蔡邕作为大汉帝国行政中心的经史大家,他著作中所传递的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未来朝廷取士的衡量标准。所以,一旦这部书进入市场,肯定会受到士人的追捧。1万套肯定会哄抢一空的。只要卖出1万套去,5000贯金灿灿的铜钱儿就算到手了……若是2万套,天呐…… 栾奕不由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趁着夜色就去寻找工匠开工。 事情有了决断,蔡邕也算了了一块心病。心情大好,与栾奕攀谈的内容便愈发丰富起来。诗词歌赋无所不含,天文地理无所不包。借此,蔡邕发现栾奕知识十分渊博,说得很多东西蔡邕连听都没听过,且说得头头是道,绝非信口胡说。 蔡邕却是不知,他虽为大家,智慧超群,但作为出生于公元3世纪的人,论起对世界的认知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来自于21世纪的栾奕的。栾奕仅凭借部分《大百科全书》知识就把他唬的不行,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说,我等华夏儿女睫毛直且长是因为华夏之地春冬多风,用以抵御风沙?”蔡昭一副不可置信模样。 “然也!”栾奕含笑致意,“兄台可见过西戎北狄?戎狄之人睫毛多向上翘起,且毛发丰沛, 皆因北地寒冷,用以取暖。这一结果,便是人为适应周边环境而形成的。” “当真闻所未闻!”蔡邕唏嘘不已,爱才之心不由大盛。猛地转换话题问栾奕道:“贤侄,汝可有表字?” “表字?”栾奕摇了摇头,“奕年方8岁,尚不足获表字之龄。” 蔡邕笑意融融地轻抚胡须,问:“老夫赐汝表字可好?” 栾奕闻言大喜。在东汉,按理说士子到14岁才能由长辈赐予表字。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取得了某种成就,或是得到德高望重者的认同。无疑,栾奕属于后者,蔡邕便是那位认同他的德高望重之人。获字之后对名声的烘托效果显而易见。“奕……感激涕零!” “栾奕!出世有异象……奇才无双……”蔡邕絮絮叨叨思量一阵,“赠字子奇可好?” “子奇?栾奕,栾子奇?好,甚好!奕……哦不,子奇之大幸也!”栾奕不停作揖致谢。 蔡邕哈哈大笑。接着又跟栾奕聊了一下自己在洛阳的工作,一言一语间,栾奕隐隐透出。老蔡邕这是在告诉自己,他老蔡读了半辈子书,算是有些收获。如今印制《鸿都石经》一事,得到落实也就了了一块心病。唯有一事十分遗憾,就是一直没找到个正统的传人,把他对经史子集的理解传承下去。 摸 18建厂 听话听音。栾奕立刻明白了蔡邕的意思。暗想:合着这家伙绕来绕去这是想收自己做徒弟。蔡邕是谁?那可是当世大家,想做他徒弟的人数不胜数。能拜他为师,栾奕求之不得。二话不说跪地叩拜,行拜师礼仪。 蔡邕笑意融融将栾奕搀扶起来,自此便改口称栾奕为“徒儿”了。 栾奕兴奋不已,但是同时也没有忘了几个朝夕相处的兄弟。于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有意无意的将郭嘉、单福、戏志才和毛玠的才华透露给蔡邕,说他们的人品是多么的好,是多么的聪明、勤奋,云云…… 蔡邕久经人事,怎能猜不出栾奕的意思。只是沉吟着没有立刻做出表示。 于是,蔡昭便在一旁替栾奕帮腔,说:“栾贤弟人称神才,郭嘉为鬼才,人才单福,天才戏志才,地才毛玠,父亲同收五官为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蔡邕闻言转念一想也是,当即拍板点头同意。 栾奕感恩戴德,连连致谢。当即冲出屋去,也不管现在已是深夜,便令栾福连夜套车去镇上把郭嘉他们拉回来行拜师礼。 于是,栾福就这样惊扰了郭嘉他们四人的清梦。不过郭嘉他们几人丝毫没有怨言。能拜蔡大家为师,就算天天不让他们睡觉他们也愿意。 拜师礼毕,已是黎明时分。赶了大半天的路蔡邕早就困乏的不行,熬得双目通红。他让蔡昭从随行的箱子里取来五套经书,分别递到栾奕他们五人手中。 蔡邕告诉他们,这些经书里都有自己亲自书写的题注。拿回去一定要好好研读。他在颍川的这段时间里,如果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来问。等他走后,若是仍有疑问,便先将问题记下来,可以抽时间到京城问他,也可以等他有机会到颍川来的时候再解决。说完,蔡邕便让栾奕他们退下了。 此时,天色渐亮。由于天气太冷,学院给学子们放了三天大假,不必去学院点卯。于是,郭嘉几人决定回镇上宿舍里再睡个回笼。不过栾奕可没有这般待遇,他得赶紧回趟阳翟的家,把昨夜与蔡邕商谈的事情跟祖父和父亲汇报一下,好让他们提前备好银钱。 规程的路上,栾奕困倦不已,再加上马车颠来颠去,愈发让人渴睡。可路况偏偏不让他入面,大雪初融,道路泥泞,车轮时不时陷到坑里去出不来,记得栾福满头大汗。害得坐在车里的栾奕也不得清闲,时不时得下车帮着牵引。一路累的腰酸背痛,半天走完的路愣愣走了一整天,到家月已西斜。 及至门前拍门。过了许久院子里传来一阵犬吠。接着是老管家栾忠的咳嗽声,以及声线浑厚的问话,“谁啊?” “我!”栾奕哈着白气,以袖拭汗。 栾忠听出栾奕的声音,惊呼一声“少爷?”连忙落闩看门,却见门外栾奕狼狈不已,头顶上的簪子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披头散发。满面泥灰,衣服凌乱,且多出几道划痕。身后自己的儿子栾福也没好到哪去,一副逃难的模样。“少爷,你们这是……让歹人强抢了?” 栾奕摆了摆手,表示否定。二话不说迈过门楼,直向屋内走去,有气无力地说:“忠叔!快,快给我们弄口吃的,饿死我了!对了,祖父和父亲睡下了吗?快把他们喊起来,我有要事相商。” 栾忠一般情况下深更半夜是不敢打扰老主人的。不过这会儿见栾奕一副心急火燎模样,大冬天的还往家赶,肯定是有要事了。为多言语便到后院去了,同时安排厨下赶紧给少爷备些热食。一时间扰的栾宅鸡飞狗跳,一听神童少爷回来了,府里的仆役争相醒来。连栾刁氏亦是深更半夜不顾打理衣装,拉起栾邈便前来探望。 栾奕跟父母短暂的聊了会儿家常,睡眼蓬松的栾涛也赶到了正堂。 栾奕连忙鞠躬行礼,随后才把自己匆匆忙忙赶回家来的原因说了出来。 栾涛在商道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嗅觉何其灵敏,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为蔡邕著书,然后贩书一事中所潜存的巨大利润。利润率刚开始看着不多,每万套只有5000贯。可是别忘了,活字印刷的最大好处就是字模可以重复利用。也就是说以后再印第二个1万套的时候,除了必要的损耗,几乎不用再在这方面消耗成本了。更为重要的是,字模是活的,书是死的。有了第一批字模,以后印书都不要再刻模子了。除此之外,著书一事不但利润充足,与之相随的还有极大的社会效益,能大大提高栾家在大汉朝的知名度。 想到这些,栾涛当即拍板决定,此事栾家定会全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此外,出书所需的费用全由栾家来出,不需要外人插手。 栾奕当场惊呆。按照之前算的账,出1万套书怎么也得6万5000贯,栾家竟然这么有钱,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随后他将这一疑问抛给了栾老头儿。 栾涛摇了摇头。表示这么多钱不但栾家拿不出来,全颍川没有一家能拿出来。依目前情况,他最多能先凑1万贯出来。 “1万贯?”栾奕不由大为失望 ,这只相当于计划的七分之一啊。 栾涛随即露出皎洁的笑容。窃笑道:“还神童呢!谁规定的需要一气把1万套书同时印出来。你不会先印1000套,等1000套售完再印第二个1000套嘛!如此一来,仅需6万5千贯就能开工。此外,遇到其他州郡大规模采购书籍的商贾,你可以先拿订金,再用订金买绵帛印制成书后,再卖给他们。这样一来,不就又省去许多本钱了么!” 栾奕猛拍脑门。暗叹姜还是老的辣……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还自诩管理学硕士呢!连最基本的现金流转都不懂!还是经验太少了。当即,将栾涛惊为天人,高呼受教。 随后,一家人又简单商定了一下细节,决定春节后立刻在阳翟城郊建立印刷厂。具体事物由栾涛亲自过问,技术方面则由栾奕把关。 全部敲定之后,栾奕已是困乏到了极限。回到屋里二话不说倒头就睡。睡梦中,他恍惚间又回到21世纪繁华的步行街上,在路过一家玛莎拉蒂4s店时,在店内看到一名美丽的女子。女子容貌跟蔡昭,也就是蔡文姬一模一样。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跟在她的身边,举止亲昵,像是男友。栾奕反复尝试观察那个男子的模样,可是,无论怎样更换角度,那男子总是背对自己。最后,栾奕索性冲到店内看个究竟。此时,男子对蔡昭的举止愈发亲昵,开始撩拨那条柔顺的短裙。 蔡昭显然不喜男子这番举动,起初扭动着反抗,到后来则变成了挣扎。栾奕看不过去,冲上前去帮忙,揪着肩膀一把将男子掰到身前来……定睛一看,登时心惊不已。“竟是你……” 梦到此戛然而止。栾奕满身大汗的坐起身来,望一眼窗外,天色大亮。丫鬟小翠正在房内清理房间,见栾奕醒来,请过安后便出门替栾奕准备洗漱用水去了。 栾奕起身坐在塌边,连喘粗气。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卫哲那张令人憎恶的嘴脸。 朝食之后,栾奕决定立刻返程。毕竟蔡邕还住在舞阳县的如家客栈里,自己作为东道主离开太久未免显得失礼。跟父母告辞的时候,母亲刁栾氏哭哭啼啼的,舍不得他走。但是身为母亲也知道,孩子大了,有能耐,如今又拜了大贤为师,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需要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供他驰骋。 不过,身为人母的她,却也担心栾奕整日奔波累坏了身子。于是,便吩咐丫鬟小翠随栾奕一起到舞阳县去。 栾奕一想,自己那边全是大老爷们,宿舍里的杂儿都是栾福一个人 忙活,整天又是车夫又是管家又是杂役,累得够呛。确实缺个能缝缝补补的精细人儿,帮帮他。于是,当即同意,让栾福帮小翠打点行李一同上路。 回去的路上顺畅了许多。一行三人抵达如家客栈的时候正逢蔡邕、蔡昭和郭嘉他们五个正在享用夕食。添加一副碗筷,栾奕便加入了进去,一边吃,一边将跟家长商定制书的事告知了蔡邕。 蔡邕兴奋异常,吃饭时便多喝了几杯。酒足饭饱晃晃悠悠回屋小憩去了。 饭后,郭嘉、戏志才这两位冤家习惯手谈一阵。毛玠拎着狼毫、笔洗扑在桌上临摹蔡邕的飞白体。徐庶身体不适,懒洋洋的卧在榻上读书。蔡昭仍在翻看那卷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卖柴禾的小女孩》。 而栾奕则守着火盆,在望着炭火发呆。他讨厌冬天……他想念暖气。 “在想什么?”清脆的呼声打断了栾奕的追忆。他听出,这是蔡昭的声音,没有抬头,继续观望着红彤彤的炭火,勉强咧了咧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觉得火,真的很美。” 蔡昭兴致勃勃的凑到栾奕身边来,也蹲着观望炭炉中的火焰,却发现这东西非但没什么看头,还十分刺眼。便将视线移到一旁,栾奕的脸上。那是一张精致的面庞,才8岁就透露出灼灼英气。血红的火光照耀在脸上,看起来怪怪的。但映射着熊熊烈火的眸子却显得格外深邃与睿智。“要写一个关于火的故事吗?” 栾奕摊开双手做出一个异常西式的动作,笑了笑,道:“为什么不呢?” 摸 19东游 第二天,前几日的阴霾随着西风消逝。天空变得晴朗起来,阳光随之灿烂,四处飘浮着泥土的芬芳。几只未曾南下的小鸟在树梢上吱吱唱起优美的旋律。 一大清早,蔡昭便来呼唤栾奕、郭嘉他们几个。说自己来颍川多日,还未曾见识过颍川辖内的大好风光,想趁今天天清气爽,出去转转,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去。 栾奕想着,反正不用上课,蔡邕那边估计白天拜访者不在少数,顾不上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出去玩玩,权当冬季踏青。想到这儿,他又想既然决定出去玩儿,不如索性多叫上些人。 思及此处,他便让小翠备妥茶点等野炊之物,又让栾福套上车。蔡昭、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再加上栾福、小翠和蔡府的两名仆从。在前往栖凤山的路上,又顺路去了趟荀氏庄园,想着把荀彧和荀攸叔侄也捎上。结果到荀家庄园的时候,在颍川学院深造的程昱恰好在此做客。于是也邀请了他。一行十三人浩浩荡荡进山而去。 栖凤山虽不高,海拔约莫也就三百余米,占地面积却十分广阔,山峰连绵一眼望不到头。山上山岩巉峻,有的高高耸立,有的甘为基石,形态各异,层层叠叠。二支小亭立于险峻的峭壁上,阴雨天遥遥望去别有一番朦胧之美。宛若一幅水墨大画。 山中,春季即将来临,万物在瑞雪过后濒临复苏,几株柳树露出了嫩芽。长青树、灌木丛郁郁葱葱,高大的松柏植入云霄,茂盛的枝子上,松鼠的身姿时常可见,且不怕人。它们拖着肥大的尾巴在枝与枝之间欢快地跳跃着寻觅食物。 蔡昭、小翠观得此景兴奋不已。行至半山腰,林中忽然传来一股刺鼻的恶臭。直熏得众人头晕目眩,捂鼻不已。栾奕上前观察,竟是一滩粪便。他指着粪便告诉众人,这是狐狸粪便。狐狸肛门有一处专门分泌臭味的东西,它们借此引发其它动物厌恶,从而保护自己。 郭嘉闻言连连惊呼:奕哥儿,奕哥儿,想不到你对屎也有研究! 栾奕顿时汗流满面,冲着郭嘉脑门就是一记脑瓜崩,佯怒道:“什么叫对屎有研究?这叫科学,科学懂不懂?”说完,却见一行9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同时摇头。“什么是科学?”蔡昭疑问。 “这……”栾奕当即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沉吟一阵,说:“予以为,人世轮回街源于道。道亦可分为人道与道天两大部分。天道,是上天赋予人们的秩序的统称,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其中绝大部分秩序还需世人继续参悟 ,有小部分我们已然探得究竟,最为明显的便是这日夜更替、月圆月朔,深入一点的就是古代先贤总结出来的那些圣人之言。所谓人道,是指人类智慧初开后,人为制定的规则。比如刑法,大自然可没教给万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吧?比如道德,忠义仁孝。所以彻认为,正是这天道指引着利己的人们遵守着秩序,才不会生乱的。奕刚才所说之科学便是天道。” 一席话说完,栾奕却发现周围人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副见鬼的模样。唯有五官中,其余四官,也就是郭嘉他们一副理所当然。他们早就见惯了栾奕语出惊人的事情,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怎么?奕所言有误否?”栾奕疑惑道。 蔡昭的头来回摇摆,跟拨浪鼓似的。 荀彧含笑拱手,“彧受教了。” 一行人施施然攀山,边走边聊。山势越高,道路越是难走,尚未问顶,众人已是汗流浃背了。恰逢山边有条小溪,水想必是山泉水。泉水在冬日里冒着氤氲的水汽,美不胜收。于是众人决定在此消歇,喝些山泉补充水分,顺便吃点东西。 众人围坐下来,小翠张罗着给大家分发糕点。栾福和蔡府的两名仆役先后没入密林,寻找用来生火的干柴去了。 休息时,原本蔡昭想坐到栾奕身边。却被电灯泡荀彧抢先一步,大喇喇坐到栾奕身边的大石上,从袖中掏出一卷聊斋故事中的《辛十四娘》津津有味的跟栾奕探讨起来。 栾奕心不在焉,哼哼唧唧算作应答,目光却未离开过正对面的蔡昭。此时,蔡昭正在小口小口的品尝着手中的粘糕,见栾奕盯着自己看,顿时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随后似又觉得如此举动,有些女儿作态,与他加班男装的身份不相符,便又抬起头来向栾奕报以微笑。 栾奕亦以微笑相回。那灿烂的笑容直看得蔡昭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由暗暗呢喃:“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不可能,不可能,他才不过是个8岁的孩子啊!” 栾奕却是不知此刻蔡昭在想什么。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如果…… 正当此时,只听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惨叫尖锐萦萦绕绕,直将林中群鸟惊的四下纷飞。接着,又是一声咆哮,啸声如雷,直往人心口里钻。 一众人等惊慌不已,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四下张望。 蔡昭更是面色煞白吓得魂飞魄散。双唇颤抖,惊慌失措大喊:“蔡申,那是蔡申的 惨叫。” 随后,便听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脆响。荀攸、程昱业已成年腰间可佩宝剑。二人二话不说,噌的一下抽剑而出。剑尖直指发声之处,剑光四射,寒气凛然。 见到锐器,栾奕心中稍安。一边安慰蔡昭,一边搀扶着她躲到两位兄长身后,同时呼唤伙伴手擎石块,随时准备抵御即将而来的危机。 别看后来郭嘉、戏志才他们都是纶巾羽扇,指点千军万马的人物,现在可都是不过9岁的孩童。见到此情此景,各个腿若筛糠,颤抖不止。栾奕尽量安慰他们,“别怕!咱们人多,两位兄长还带着兵器,一般野兽不敢把咱们怎么样!自会知难而退的。”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簇簇簇……”灌木摩擦的声音愈发响亮,预示着不明生物距离它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呼”的冲了出来。竟是两个人,二人跑的前气不接后气,面色惨白。细细一看不是栾福和蔡府另一位仆役蔡戎是谁。荀攸、程昱紧绷的肌肉登时松弛下来,长出一口气。 奇怪的是,他们及至栾奕他们身边,并没有止步的意思。年少的栾福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蔡戎则连咽数口唾液,高声惊呼,“小姐……快跑。熊,有熊追来了!” 在场所有人脑袋嗡的一声。熊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敢招惹的。它不像老虎,老虎见人多势众,便会像栾奕说的那样考虑考虑值不值得下手。此时众人若摆出一副凶相,老虎便会知难而退。狗熊可不会这样,这东西彪呼呼的,只要敢招惹它,就算千军万马它也敢冲进去。更何况现在正逢冬季,按理黑瞎子应该在冬眠。之所以现在跑出来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这家伙被饿醒了,正在觅食;再一个就是有人搅了它的清梦,它生气了。……横竖都是想要人的命。 一众人等一听,惊慌失措,撒丫子便往山下跑。跑不多远,便听后方咆哮声越来越近。直让人心惊胆寒。 栾奕一想这样下去不行。双脚跑不过四足,这样下去早晚被熊追上。连忙大喊:“都……都别跑了。快,快上树。” 别看此生栾奕身为士子,没干过登高爬梯的事。可是别忘了,他可是活过两生。21世纪那辈子,他淘气的不得了,没少上房上树。再加上爬树这东西跟骑自行车似的,就算几十年不骑,摸过车子来照样骑上就走。 奔跑不久,便见前方一棵大柏树,栾奕双脚登地,一蹦老高,双手报树刺溜刺溜地就爬上去了。爬了四五米高,才扶住一根粗壮树枝止住身形,四下 观望其它伙伴。还好,大家都在照自己的嘱托行事,没有人继续徒劳奔逃。那边,栾福显然也是爬树好手,这会儿正坐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见栾奕看他,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其他人等也分别聚拢到其它树下。他们虽不会爬树,但是好在三三两两的搭配着,相互扶持,连推带托的向树上攀爬。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堪,却好歹爬了上去。在树干上站定不由长出一口气。 这就算是把命保下了。 栾奕四下打量,轻点数量,生怕把谁漏下。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荀彧、荀攸、程昱,还有栾福、小翠。人这就算齐……嗯?栾奕这才想起,周边的树上没有蔡昭和仆役蔡戎的踪影。 低头一瞧,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化名为蔡昭的蔡琰蔡昭姬虽着男装,而且个头儿也比栾奕高出一头多,但终归还是个女子,哪里会什么爬树啊。再加上心里紧张,就是爬不到树上去。 没有办法,忠仆蔡戎就在下面死命把蔡昭往树上推。蔡昭则在上面登个不停。两个人力用不到一块儿去,再加上主仆有别,蔡昭的真实性别又是个女的,所以蔡戎心里有禁忌,有的地方不敢触碰。于是乎,无论二人怎么用力,都是徒劳无功。急得满头大汗。 摸 20熊口脱险 栾奕站在五米多高的树枝上,凭高远眺,只见密林里灌木一阵晃动,灌木之中定时栾福、蔡戎二人口中所说的熊了。 如今,熊距离他们已是不足百余步,透过灌木与灌木的间隙,他甚至可以清晰看到熊的真貌。那是一只三米多高的成年黑熊,看起来跟堵小山似的。它满身黑毛油光崭亮,眼睛如灯泡,露着凶相。獠牙裸露在外,一张血盆大口足可以一下吞进去头小猪。在它那蒲扇般大小的熊掌上,利爪足有三五公分长,骇人无比。 栾奕再看不远处仍未攀上大树的蔡昭,急得险些把憋在肚子里的屎给崩出来,心急火燎地大喊:“快,快爬上来。蔡戎,都这时候了还将就什么授受不亲啊!快托他屁股。托他的屁股啊!哎……”黑熊眼见越来越近,已经从灌木中冲将出来,狠厉的眸子里露出嗜血的光。 栾奕见状,二话不说从树上滑了下来。冲到蔡昭身下,蔡戎身边,双手顶住蔡昭的屁股与蔡戎一起用力把蔡昭往树上推。似是感觉到臀部传来的异样,蔡昭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栾奕懒得理他,焦急大喊:“啊什么啊!还不赶紧爬。” 蔡昭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极大的危险之中。连忙狼狈的往上攀爬,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树枝,手脚并用的挂了上去。 栾奕、蔡戎目视蔡昭在树上稳住身子,这才长出一口气。不过当他们回头观望黑熊走向的时候,却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那黑熊奔跑速度奇快,就这会儿工夫距离他们就已经不足20米,见地面上只有他们二人,便直勾勾冲将过来。刚刚撕咬蔡申时沾染的鲜血沿着嘴角外溢,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栾奕吓得腿若筛糠,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心想这下坏了。黑熊距离他那么近,别说跑不了,就算爬树也来不及了。不由咒骂自己逞什么能!非玩什么英雄救美。这下可好,小命儿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难道自己在大汉短暂的一生就丧于熊口之下?不行,绝对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没有来得及做呢! 树上众人见栾奕无路可逃,顿时惊呼出声,郭嘉、戏志才更是急的直想跳下来跟黑熊拼命,却被与之相伴的毛玠、荀彧等人拦了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救奕哥儿!”郭嘉声嘶力竭大喊大叫。 荀彧拼命抓住他的腋下,死不松手,“别去,去了你也救不了他。只会白白丧命!” “那我也要跟奕哥儿同生共死!”说话的是戏志才。 危急关头,栾奕头脑格外清明。大声呵斥郭嘉他们别胡闹,他有办法!接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前世科普知识中躲避黑熊袭击的内容。 当即冲同在树下不知所措的蔡戎大喊:“快!快趴下装死!”说着,栾奕一头栽在地上。 郭嘉诸人见状愕然。打死他们也想不到栾奕所说的办法竟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哪里知道黑熊不吃死物的习性,还道是栾奕彻底绝望,这是要主动把生命呈到黑熊嘴里。 蔡戎也是这样认为。他想活,不想像栾奕这般“寻死”。于是撒开大步夺路而逃。跑出不过四五步远,便被黑熊追上。 黑熊猛一蹬地,庞大的身躯飞跃而起,将蔡戎扑倒在地,大嘴一张,猛的一扭,血花飞溅,蔡戎血淋淋的脑袋就这么跑到了他的嘴里。 一众人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不已。“啊……”其中尤以蔡昭叫的最为悲怆,“蔡戎,蔡戎的喊个不停。”哭的梨花带雨。 躺在地上的栾奕也是一激灵,浑身颤抖个不停。他强忍着,运尽全力绷紧肌肉,以减小颤抖幅度,避免被黑熊看出端倪。 黑熊在蔡戎身边撕咬一阵。注意力渐渐往栾奕这边聚焦,随后迈着悠闲的步伐缓缓走来。 引得树上的郭嘉他们又是一阵惊呼,“啊……奕哥儿,奕哥儿它过去了。它去找你了……快跑啊!” 栾奕心想,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它朝我走过来了。那血腥气和着臭味说不上的难闻,也说不出的惊悚。气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栾奕偷偷抬开一丝眼帘,用眼睛的余光微微看到黑熊巨大的黑影。 黑熊距离他不过咫尺之遥,抬起大爪晃了晃他的身子。黑熊沉重,仅那一支胳膊就得百余斤沉,直压的栾奕七荤八素。 接着,黑熊似是不信栾奕身死,双掌并用的将趴在地上的栾奕翻转过来。将缸口大的脑袋探到栾奕面前嗅来嗅去,吓得栾奕连大气都不敢出。 树上的人们更是七魂吓走了五魂,惊叫不已。黑熊仰起脑袋,看了看树上聒噪的人们,又低下头继续凝视栾奕,露出凶相。大嘴随后张开,露出满嘴尖锐的獠牙,一副随时撕咬模样。 栾奕心想,坏咯,坏咯!难道装死的办法不管用,还是自己装的不像让这畜生发现了?它腿肚子直想转筋,拔腿想跑。可事到如今又哪里跑的了。算了……听之任之吧! 栾奕紧张的要命,黑熊却自得其乐,张开的大 嘴渐渐闭合。原来刚才不过时打了哈欠。 随后,黑熊伸出血淋淋的长舌,在栾奕脸上舔了又舔,直舔的栾奕满脸都是带着鲜血的口水,臭气熏天。才心有不甘的确诊,栾奕的确是个死人。便不再理会栾奕,缓缓走开,享用蔡戎的新鲜血肉去了。 栾奕长出一口气。命这就算保下了。等黑熊把蔡戎吃个七七八八,自会退去,到时候他们几人便能安全下山了。 然而,正当栾奕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的时候,却听一声娇呼,“哎呀!”吓得栾奕心惊肉跳,连忙用眼睛余光观察,发现竟是蔡昭不慎从树上跌落了下来。摔倒在地一副苦相。 突然而来的叫声,当即吸引来黑熊的注意力。黑熊嚎叫一声,便向蔡昭冲杀而来。 栾奕又急又惊。他不敢说话,只得拼命挤眉弄眼,示意蔡昭照自己的样子做,用装死避开大熊。 可是蔡昭此时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看得懂栾奕的眼色。也不逃跑,只顾嗷嗷尖叫。 这一叫不要紧,黑熊奔跑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栾奕一看,算是彻底绝望了。以自己的能力肯定救不了蔡昭,哦不蔡昭姬……可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名扬天下的蔡文姬就这样死去吗?不行,绝对不行…… 这一刻他的感性超过了理智,一个鲤鱼打挺,噌的站起身来。来回寻找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终于在三步开外看到一块巨大石头。 他迈开大步冲到大石跟前,双手分抓石头两端。就在生死攸关的决绝时刻,他忽然之间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像是有座水缸在脑仁中央炸裂开来,又像一扇尘封日久,锈迹斑斑的大门猛然之间开启。说不出的疼,疼痛自头顶开始又沿着太阳穴向全身蔓延,周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如针扎一般的疼。 然而,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疼痛,咬紧牙关强忍痛楚,腰弓猛然用力,“给我起!”也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力气,好大一块石头就被他这么搬了起来。 接着,他瞄一眼蔡昭的黑熊。手端大石以跨带腰,身体旋转三百六十度,跟仍飞盘似的把巨石抛了出去。只听“唔”的一声,大石后发先至,正中黑熊右边面庞。将黑熊砸了个踉跄。 黑熊被袭,便不再死缠蔡昭。晃了晃发蒙的脑袋,转身看向栾奕。眼神中迸发出熊熊怒火。仰天长啸一声,转而向栾奕扑来。 这个时候装死就不顶用了。栾奕转身就跑,拼了命的跑。连他都没想到自 己竟能跑这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黑熊。 黑熊沉重的步伐,嘹亮的怒吼越来越近。栾奕回头张望,吓得魂飞魄散,黑熊距他已是不足五米,下一刻就会飞扑过来。而恰恰就是这个时候,碍事的衣襟又给他惹来麻烦,将他绊倒在地,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膝盖摔的血肉模糊,一时间来不及起身奔跑,只得手脚并用的在地上攀爬。 “嗷……”随着一声熊吼,黑熊发起了最后攻击,飞身而起,四爪狰狞,泰山压顶般砸了过来。栾奕彻底绝望了,索性闭上双眼,迎接死神的拥抱。 恰在此时,旦听一声比熊吼还要浑厚的大喝,“毋那孽畜,休得伤人。” 随着“嗖”的破空声起,一股腥热的浪潮扑向栾奕的面庞。栾奕睁眼一看……是鲜血,黑熊的鲜血。 一根四尺多长的铁戟穿黑熊透露而过。左脸进,右脸出,当场将其毙命,让栾奕得以苟活。 随后,一名身高八尺有余的大汉从密林里飞奔出来,挥起手中另外一支铁戟将黑熊的头颅割了下来。他深埋在络腮胡须中的大嘴微微扬了扬,将瘫软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栾奕扶了起来。问道:“可受伤了?” 栾奕忙不迭的在身上摩挲一圈,勉强笑了笑,恭恭敬敬行礼,道:“无大碍。在下颍川栾子奇,谢恩公救命之恩。”说着拜了又拜。 “栾子奇?……”那八尺大汉想了又想,似有所得的惊呼道:“你就是颍川五官里的神官神才栾奕栾子奇?” “不才,正是在下。”被人叫惯了神才这个玄乎的称谓,栾奕索性不去纠正了。平复一下心情,又问:“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摸 21猛汉典韦 那救下栾奕之人轻抚一番钢针似的络腮胡子,朗声道:“某家陈留典韦是也!” 洪钟般响亮的嗓音吓了栾奕一跳。“哦,典恩公!”当即鞠躬行礼,身子弯了一般,忽然愣了下来,猛地直起身来惊呼,“什么?壮士就是典韦?” 说起来,栾奕自降临东汉末年以来,也算见过不少三国名人。但是这些名人都是士人,在后世的电脑游戏中都是些智力90多,战斗力最多不超过75的人物。像典韦这样的“著名”武将还是第一回见,顿时惊为天人,来回打量。 但见这典韦,高8尺多,按汉代一尺大约21.35——23.75cm算,也就是两米多高。膀大腰圆,沾染着黑熊鲜血的武士袍下一身腱子肉高高隆起,凹凸分明。雄壮不已,跟那只黑熊的兄弟似的。就是长相有点不太雅观,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大胡子,细眉毛,小耳朵,再配上那满脸结实的赘肉,怎么看怎么别扭。用个直白的词来形容——那就是丑,奇丑无比。 这个时候,郭嘉、单福、戏志才、荀彧叔侄他们也从惊慌之中平复下来了。七手八脚,心急火燎地跳下树来,搀着惊魂未定的蔡昭疯也是的向栾奕这边跑来。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小翠哭哭啼啼,吓得不轻,一头栽到栾奕怀里上下大量。“呀,少爷流血了,是不是受伤了?” 栾奕低头一看,满身衣袍全是猩红的鲜血,摸一把脸,脸上也是血迹斑斑。他笑了笑,回应道:“没大碍,这是那只黑熊的血。” 一行人又七嘴八舌的乱说一气,从上到下恨不得把栾奕扒光验伤,最后见栾奕确实无事,只是右腿磕破了点皮而已。便放下心来。转而称赞栾奕勇敢机智。其中以荀彧、荀攸叔侄和程昱三人夸赞的言语最多,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敬意。 栾奕微微一笑,谦恭应答。心里暗暗发苦,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机智勇敢的事了,若非恰巧碰见猛将典韦,非得把小命搭进去不可。 蔡昭在这个时候缓过劲儿来,脸上惊慌和悲怆的神采一扫而空,转而露出几分怒色,气势汹汹冲到栾奕面前,一把将他推到在地。哭着说:“你干什么这拼命救我。万一把命也搭进去可如何是好!你可是大汉的神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为救我而死值得吗?”蔡昭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直接泣不成声。 “你干什么!奕哥救了你的命,你反倒恩将仇报推他。”郭嘉见状,为栾奕鸣不平起来。 栾奕冲郭嘉摆了摆 手,示意别再多言。在郭嘉和戏志才帮助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蔡昭面前将其搂在怀里。 于是在栖凤山这处密林里,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奇特的景观。年少个矮的栾奕,抱着年长个高的蔡昭。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蔡昭虽身着一身士子装,但头上的发髻早就在忙乱之中散落了。依依秀发披散开来,精致的齐眉碎下便是那对泪眼婆娑的眸子,以及那张精致的面庞。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经变成了她。 “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吗?”栾奕挠头低笑。 蔡昭怒气未减,一双粉拳在栾奕肩头捶打不停。栾奕任由捶打,只是抬头盯着蔡昭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看个不停。 蔡昭娇羞不已,哭着说:“万一你让熊吃了怎么办?你难道不怕吗?” 栾奕抓住蔡昭挥动的粉拳,深情道:“没有万一。就算有……大不了我们一起赴死。” “一起死去?”蔡昭猛地僵在原地,一双眸子来回颤抖着。泪腺失灵了一般,泪水止不住的流,又止不住的止歇了。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同时也在诧异,直想知道眼前这8岁小童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啊!怎地害得她芳心如此大动! 她知道,自己人生的道路已经与眼前这个孩子分割不开了。她的心,已被偷走。 想到这里,她不由脸红起来。 气氛平定后,栾奕将典韦介绍给了一众好友。好友各个谦恭行礼,感恩戴德,待典韦如同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让身为武人,长期受士人歧视的典韦好一阵不适应。以手脑头,憨笑不止。 不过,说句实话,他笑起来……真的很难看。 闲聊的过程中,栾奕不止一次的听典韦夸赞他英勇无匹,天生神力。起初还道是典韦奉承自己,可聊的久了,再加上自己对典韦的认识,觉得典韦性格憨厚、实在,不像是会奉承人的样子。便问典韦这天生神力的赞誉是怎么来的。 典韦当即跑到不远处一块大石旁边,指着大石连比带划的说:“刚才某家看的一清二楚,子奇端起这块大石,一掷好几丈远,把黑熊都砸了个踉跄,这才把那位公子……哦不,姑娘救了下来。” 栾奕探头一瞧。嘿,这石头确实十分眼熟,而且石头棱角上还粘着血水,想必是砸中黑熊时,对黑熊造成了创伤。 不过,怎么看着这块石头这么大啊!那大石长约三尺,厚过二尺,目测得好上百斤重。上百 斤…… 惊诧时,只听典韦道:“看着啊!”说着,撸起袖子,两脚开立与肩同宽,半蹲下高大的身子,张开手臂擎住大石两端。手臂上肌肉高高隆起,青筋血管毕露,大吼一声“起……喝!”大石这才拔地而起。 一旁观望的众人称赞声此起彼伏,“典壮士好力气。” 典韦放下大石,发达的胸肌起伏不断。笑着摇了摇头,“某家羞愧。已至壮年却费这般力气才将大石举起,不若子奇,以孩童之龄便能撼动,且能掷出这么远。” 其余人等一想,对啊!栾奕栾子奇才8岁多,8岁多就能举起雄壮典韦用尽全身力气才举起来的大石头。这什么情况……天神附体了? 迎向众人震惊的目光,栾奕耸了耸肩。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隐隐觉得自己跟过去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怀揣着疑问,栾奕缓缓走到那块大石跟前,绕着大石头走了一遭又一遭,不明就里。索性撸起袖子尝试一番,两脚开立,擎住大石,“嘿……给我起!”巨大的石头竟然就这么被端了起来。细胳膊细腿的栾奕跟石头完全不成比例,情景直震撼的早场所有人瞪大眼睛,大气儿都不敢出。 落针可闻的静寂过后,随着一声大石落地的脆响。所有人都疯狂了,叫着喊着冲到栾奕身旁,围着他东瞧瞧西看看,嘴上也不闲着问来问去。 “想不到啊!奕哥儿,你还有这样神乎其神的天赋?”单福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啊。 “我……”栾奕无言以对。印象中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就在昨天还搬不动木箱,怎么今天就天生神力了呢?难不成是异能觉醒了?不可能啊……要不就是基因锁开启了,或者别的什么……应该不是! 思虑间,栾奕随手接来小翠递过来的水囊,乍一接手,水花四溅。竟是因为一时用力过大把水给挤了出来。“嗯?掌握不好力道?”据他所知,来的路上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如此说来,自己的变化就是在与大熊搏斗过程中发生的。具体什么时候……栾奕忽然想起,自己搬大石之前曾有段头疼欲裂的遭遇。那时,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迸发了出来…… 可那又是什么东西呢?难道?那是潜存在灵魂中的某种力量……属于前世灵魂中的力量。如今,它在危机关头冲破封印,融入到自己身体里来了。也就是说,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既拥有前世成年身体的力量,又具备现在未成年身体的力量……在不久的未来,当栾奕这个 身份成年时,自己就相当于具备两个人的合力,可以举起两个人才能举起的重物? 当然,这只是个猜测。不过栾奕越想越觉得这一猜测与真理相差不远! 为蔡申、蔡戎简单挖了两处大坑,将二人草草入藏后,众人踏上了下山的路,只待来日再找人将二人的尸首请回县城,另寻墓穴入土。 来时游玩快乐的心情荡然无存,后怕的心理在所有人心中蔓延,同时还带着些许悲怆,几丝惊喜。山路上无比静谧,没有人说话,也没人大声呼吸。只有嘁嘁喳喳的脚步声,和时有间断的鸟鸣。 栾奕率先打破宁静,道:“恩公……”话刚出口便被典韦打断,他晃动着魁梧的身躯,摆了摆手,“方才举手之劳而已,某家担不起恩公之名。子奇可直呼某家典韦。” “如此……”栾奕眼珠连转,“恩公年长于我,如不嫌弃,子奇唤恩公兄长可好?” 多年以来,典韦因出身不好再加上面貌丑陋,受尽了世人的冷嘲热讽,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人带他如此热诚。心里不由流过一阵暖流。“此典韦之幸也……” 郭嘉等人亦是上前主动行礼,认典韦为兄长。 摸 22演戏 栾奕问典韦,说:“兄长!此番到颍川所为何来?” 莫名的,典韦听了这番问话,竟升起了几分警惕。杀气不自觉的透体而出,一双虎眸来回扫视,直看的栾奕等人毛骨悚然。 典韦见栾奕等人冷汗淋淋,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救过栾奕他们的性命,再加上栾奕乃磊落公子,不似逮人。便收回杀气,直言不讳地讲:“某家要去睢阳杀人!” “什么?”栾奕惊骇莫名。心想典韦这厮也忒实在了,连这种犯法的事都毫不避讳,就这么告诉了自己一行!不过,这也在一定程度展现了他对自己的信任。 “典……呃……兄长,杀人可是违犯大汉律,是要被杀头的!”程昱惊呼不跌。 “某家知道!可那厮该杀。”典韦恨得咬牙切齿。 “兄长不妨将详情详加告诉我等,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此事?”别看郭嘉年纪最小,在关键事上从来不乏冷静。 典韦摇了摇偌大个脑袋,道:“哎……说出来尔等也帮不上忙。唯有用武力,才能化解某家心头之恨!” 栾奕继续劝说,“大哥不妨说出来听听,所谓三人成虎,说不定就有更加周全的应对之策啊!” “嗯……也罢!”接着,典韦就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栾奕他们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他口才不好,有些事情前后颠倒,有的又重复过很多次,混乱的很。不过好在栾奕他们都不是愚笨之人,透过凌乱的资料,依稀也能组建成一段完整的故事。 原来,典韦与一位姓刘的同乡十分要好。这位刘公家里颇有资财,其中在睢阳县就有一片上等的良田,年年丰收,惹人眼红。在这诸多眼红者中,便有一人,名唤李永。说起这李永还多少有些来头,他曾任富春长,家境殷实,手下养着一帮壮丁,整日在镇上欺男霸女,可谓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他看不惯刘公一介外乡人士,却拥有者睢阳县最好的良田,于是仗着自己地头蛇的优势,经常刁难刘公土地上的粮食生产。 刘公对此颇为懊恼。特地从老家带人去找李永理论。结果李永哪里是讲理的人,二话不说令人殴打刘公及手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刘公人少不是对手,被结结实实暴打了一顿,抬回老家后第二天就死了。死后没多久,那片睢阳良田也奸险的李永抢夺了去,可怜刘公一家孤儿寡母的,没了家主,又失了产业。 说到这儿,高大的典韦不禁落下柔情的泪水。于是,典韦决定替刘公报仇雪恨。在前 往睢阳县的路上,途径栖凤山,真想在这里歇歇脚,却听到熊的吼声和人的惊呼声。后边的事,栾奕他们便都知道了。 “李永这个混蛋!”连一向温文尔雅的荀彧都禁不住骂出声来。 栾奕没有说话,只是将右手食指在额头间来回摩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神才这是在想主意了。一旦他做出这幅表情,不是要冒出惊世之言,便是又有人要倒霉了。须臾,他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地问典韦道:“兄长可信奕乎?” “缘何不信?”典韦语气坚定。 “如此,奕有一计。可让兄长不必亲自操刀,便取李永全家性命。” 典韦牛眼瞪得老大,激动地道:“当真!” “千真万确。不过……” “不过甚?” “不过此计难以独自完成,需众兄弟助我。”栾奕扫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郭嘉、戏志才……五官自不必说,栾奕将询问的眼神主要聚焦在荀彧叔侄和程昱身上。问:“诸位可愿助典兄长与我一臂之力?” 荀攸略有不满地回应,“子奇这是哪里话!如此一说,岂不把我等当成外人。” “然也!子奇独面大熊尚且不惧,我等又有何惧。”说话的是荀彧。 “我等定依计行事。”程昱又为栾奕送上一剂定心丸。 “那好!如此,奕便将如何行事说与大家听。”说着,栾奕将所有人聚到一起,小声道:“我们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五日后,睢阳县大街上一辆华美的大车格外引人注目。大车车身覆盖着柔滑的蜀锦,蜀锦之上绣花点点,精美绝伦。车前门帘上挂着晶莹的白玉。白玉足有巴掌大小,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四匹高头大马牵引着马车。骏马身毛发齐整鲜亮,身姿匀称,是北地幽州境内的优等战马。 仅车马漂亮还不够,连赶车的小童都格外俊朗,一双桃花眼,鼻梁高挺,好一个俊俏小生,衣着也很得体,一看便是来自大家族的书童。 马车剔剔挞挞的行驶在睢阳县的大路上,立刻引来不少未见过市面的人群的围观,指指点点地目视着它向县城偏西北方向的李府驶去。不过片刻便停在李府大门外。 “程兄,咱们到了!”俊朗小车夫,掀开车连对车内之人道。 “哦……”车中之人探出脑袋,望一眼大门,问:“确定是这里,没有错?” “没错!奕哥儿都打听好了,李永那厮家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小车夫又说。 “嗯!”车中之人跳下车来,看了看整条街,附近还真就只有这一家又石狮。“那好,咱们这就进去吧!”没走两步,程昱忽然止步,推到小车夫身侧,附耳小声道:“对了。从现在开始昱改叫栾勋,你是我的书童栾永。记住了?” 小车夫一脸兴奋,笑着连连点头。“放心吧!反正嘉的台词也不多。你别说岔了就行。” 看到这里,相信很多人都猜出这两华贵马车载的都是谁了。那车中穿着华贵士子大袍的,不是别人正是所有人中年龄最大的程昱。 二人一先一后,来到李府门前。 门前仆役见二人衣着不凡,非寻常人。便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向程昱一揖到地,问:“敢问二位,有何贵干。” 程昱连看都不看那仆役,只是微微挥了下手。 一旁郭嘉得令,主动上前一步将门贴递了过去,一副傲然模样,道:“我家少爷前来拜会李大人。” “少爷?”那家仆接来门贴,翻来覆去来回翻看一阵。不由大惊,他虽不识字,但仅从制作这块门贴的木料便可看出来者绝非凡人。毕竟像这样的上的檀香木,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更何况门贴四角还镶了金!乖乖……有钱人真能折腾。“这位公子,您请少待。小人这就去向禀报。” 说着,噌噌噌跑入院内。不过片刻工夫,又噔噔噔的跑了回来。说老爷请他们进去。 程昱双手负后,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优哉游哉的进了门。在管家引导下直入书房。李永早在在这里等候他们。一见程昱登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大步迎上前来,连连作揖。“栾先生大家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嗯?”李永这番表现早就在程昱意料之中。不过,程昱却扮出不明所以的表情,问:“蓬荜生辉一词,栾勋何以当的?” “栾先生何故欺我!”李永晃晃手中刚才郭嘉转交的门贴,笑着说:“先生,姓栾,颍川人氏,是也不是?” 程昱点头称是。 “据李某所知。颍川栾氏只有一家。家有一孙,名唤栾奕,得蔡祭酒赐字子奇。7岁著《聊斋志异》故事二十六篇被天下广为传唱。世人界称之为颍川神童,当世神才,是也不是?” 程昱面露羞涩,连连点头,“确是如此!栾奕正是舍弟。” “什么? ”什么是舍弟,那就是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啊!李永闻言激动地站起身来,扑到程昱面前拜个不停,那臃肿的身材躬下身去活像一支大肉球,看的郭嘉直想发笑,却又只好憋着,难受不已。 程昱连连谦虚不敢当,不敢当。将李永搀扶起来。 “栾先生怕是不知。就在刚才,您来之前李某还在读阅聊斋故事。瞧,书卷现仍在桌上。瞧,瞧……”李永连向管家使颜色,管家一溜小跑从桌上取来竹简递给程昱查看。郭嘉凑过头去偷窥……还真是聊斋。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真实的骄傲之色。 “令弟子奇先生的故事写得真是好!他怎么就能写出这么好的故事,怎么想的……”李永侃侃而谈。程昱哼哼哈哈陪他闲聊。聊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李永这才想起询问程昱此来寻他所为何事。 程昱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告知李永,说:前些时日,栾家家主偶然听贩夫走卒说睢阳县周边有人抓住一只麒麟。便让他——栾勋到睢阳县来查探,并三番五次叮嘱若是发现麒麟踪迹,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之购下。于是,他便领命而来。可是如今他到睢阳县已经三天了,却一直没能找到关于麒麟的蛛丝马迹。他怕夜长梦多,时日久了会被别人抢先获得,回到家去受家主责罚,心急不已。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县里听人说富春长李永为人仗义,且多有耳目,便主动找上门来求李永帮忙。 摸 23连环套 从化名栾勋的程昱口中闻知县里出了麒麟,李永和管家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问:“栾家家主该不会误信人言了吧!麒麟乃世间瑞兽,怎能轻易降世。”话刚说完,便见程昱脸上挂上几分怒色。 程昱气呼呼道:“李大人何以如此说话。难道这是在质疑家祖的智慧吗?更何况此事舍弟也是印证过的。那位传递讯息之人并非外人,绝不会诓骗我等!” “什么?栾先生是说,子奇先生亦是知晓此事?”李永心中的迟疑顿时消去一般。 “正是如此。否则,李大人以为,昱……嗯……勋何以不远百里跑到睢阳县来!”程昱反问道。 “栾先生莫要怪罪。只是……”李永疑惑地望一眼管家,管家则摇头表示自己确不知情,“只是,李某实在从未听人说过县里出现麒麟之事!” “哦?”程昱佯作探究着从上到下仔细观望一阵李永,长出一口气,颓然道:“罢了!即是李大人亦不知晓,只怕……麒麟已被人捷足先登了。既然如此……勋这便回阳翟复命去吧!” 说完,不顾李永挽留的言语,出门便走。 李永一路相陪,不停尝试套程昱的话。程昱则时不时在不经意间陷入圈套,被李永套去些许讯息。 临到大门前。李永才抛出最关键的问题,“敢问栾先生。贵祖为何如此费力寻找麒麟。” 跟在程昱身后的郭嘉一脸天真,莽撞回应,“那还用说。麒麟乃是祥瑞,若是捉来贡予陛下,必然喜悦龙颜。陛下一高兴说不定……” 话说到这儿,程昱怒气冲冲喝断郭嘉的话语,“栾永,瞎说什么呢!多嘴多舌,还不快走。”说着连推带搡地将栾永拥到车上。转身向李永鞠躬告辞,“书童顽劣,所说之言当不得真,失礼之处还望李大人莫怪。” “无妨!无妨!”站在宅外的台阶上,李永负手目送那辆豪华马车渐渐远去。直至马车在街上消失,回头问管家,道:“麒麟一事你怎么看?” “看样子……应该是真的!”管家想了想说。 “不是应该,是肯定!”李永兴奋地摩拳擦掌,“正如那栾勋所讲,若非县内出了麒麟,他们犯得着大老远从阳翟赶过来么!此其一也;其二,刚才谈话之时,本官始终在观察那栾勋之表情,言辞诚恳,不含杂色,说的定是实话;其三,那书童至多不过7岁。幼童说话多发自内心,少诳语。有此三件,本官敢断言,栾家确实坚信麒麟在本县出现过。至 于消息是真是假……不妨找人出去打探打探。” 当天下午,管家便把家里的家丁散了出去。各路家丁涌入各个村庄,挨家询问,把睢阳县周边翻了个底朝天。 三天后有人来报,说果然找到了麒麟出没的迹象。李永闻言大喜,连忙把打探到消息的家丁唤来详加询问。得到的答案是,那位家丁前一天在附近鸡鸣山寻找麒麟的时候,偶遇一位猎户,那猎户人高马大足有八尺多高,长得其丑无比。家丁上前询问猎户是否见过麒麟。原本寻思只是随口问问,却不曾想这猎户还真见过。 据猎户形容,那日他在林中打猎,只听天边传来一记响雷,雷声震天动地,接着便是一阵耀眼的强光从天而降。那光芒足有一仗多宽,狠狠砸在了鸡鸣山的山岗上,直将山上的岩石都崩飞开去,吓得猎户心惊胆寒拔腿就跑。逃跑的工夫回望山岗,旦见两只麒麟,像是一公一母。他们立于山头,嚎叫不止,便更加心惊,一路跑回了庄子。 李永大喜,伸出两根手指再度向家丁确认,“你是说有两只麒麟。” 家丁连连点头称是。 李永仰天长笑。给皇上上贡一只麒麟便可获得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若是献上一公一母两只,那岂不是……“那现在麒麟跑哪去了?” 家丁表示那猎户只顾逃跑,并不知道麒麟去向。 李永激动的火焰如遭水泼,气得接连踹了那家丁好几脚,“未查清去向还回来干什么!抓紧,掘地三尺也得把麒麟给我找回来。” 无奈之下,这位名为李三的家丁不得不再次钻进茫茫鸡鸣山。在山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足足转了一个上午,饿的他是头晕眼花,饥肠辘辘。累的实在走不动了,便坐在石头上休息,正好看到渺无人烟的山林里燃起了渺渺炊烟。 李三立刻意识到那是山林猎户在烹调食物,大为兴奋,身体的疲惫感觉顿时消除了不少,迈开大步一路披荆斩棘找了过去。 约莫走了数百步,便见远方林子中央立着一座茅屋,这是猎户用来在森林打猎的间歇休息所用。茅屋的外面呼呼啦啦站了一圈的人,将一个魁梧的大个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正说着什么。 李三一眼认出被围的那个大个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他遇到的那个猎户。之所以认的那么清,实在是因为那猎户长得太有特色,太丑了。 他悄悄凑上前去,躲在树后偷窥。但见围着猎户争执的人们衣冠楚楚,一看便是出身不凡,他们 操着各自的家乡方言,口音各不相同,有标准的洛阳官话,也有齐鲁之地和关外的方言。争执的内容,像在讨价还价,竞相出价抢要猎户怀里的一件东西。 李三不由将目光移至猎户身上。便见猎户怀里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那东西呈棕色,身上还挂着金灿灿的鳞片,在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透着神圣气息。更为奇特的是那小东西的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竟是不同颜色的,一只蓝,一只黑。 “难道……这就是麒麟?”李三心中恍惚,不敢确定。 恰在此时茅屋外又跑来一人,冲到人群之中大喊:“都别动,麒麟是我的!” 李三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拜访李府的栾勋。当然,他心目中的栾勋其实是程昱假扮的。 假栾勋如此一说,提早到来的人便不干了。一位英俊小生怒斥:“做人得讲究先来后到,我等先来一步凭什么说麒麟是你的!” 假栾勋也不理他,只是一脸兴奋的盯着麒麟看。不过看着看着,笑脸收了回去,疑惑地问为什么这麒麟看着那么小。 丑猎户这便解释。说那日他上山打猎,看到天空雨云滚滚,雷鸣电闪。一道巨大雷柱过后,两只麒麟立于山巅,怒吼连连,吓得他是屁滚尿流的回了家。第二天,回过味来,他壮着胆子想回来看看麒麟是否还在山岗之上,远远一看,早已没了麒麟的踪迹,想必又返回天上去了。于是,他便爬上山岗,想看看能不能捡到些麒麟遗留下来的神物,好卖些钱财。在搜索草丛的时候,发现如今怀里抱的这个小东西。这东西当时全身沾着金灿灿的液体,像是刚刚下生,模样似虎又不是虎,似牛又不是牛,稀奇古怪的,并非人所众知的生物。猎户当即明白过来,此物乃是麒麟幼崽。 “你是说……麒麟产子。”假栾勋惊呼不跌。 “定是如此!”猎户如此说。 “那,这位壮士。你这麒麟幼子可愿卖与我?”假栾勋兴奋滴手舞足蹈。 “当然!只不过,刚才那位公子已经出过价了。”猎户挠了挠头。 假栾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嗯?他予你多少钱财?” “他出500万贯。” 假栾勋闻言哈哈大笑,“我当多少钱,区区500贯而已。我栾勋愿出双倍购买麒麟,另外再附赠阳翟县外良田百亩。壮士可愿意?” 密林中的李三一听双倍价格,那就是一千万贯啊……再加上良 田百亩。乖乖……这猎户乌鸦变凤凰了! 猎户一听,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当然。那便卖给公子。” 见猎户答应了假栾勋,刚才那位贵公子不愿意了。怒气冲冲对猎户道:“哎?你这人怎地这般不守信用。之前,不是都说好卖给我了,怎滴这会儿又要转卖他人。“ 猎户尴尬不知如何应答。假栾勋抢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出价高自然卖给谁。你要想买,行啊……出价比我高就行!” “你……”贵公子气得不轻,却又发作不得。1000万贯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拿的起的。 假栾勋随即嘿嘿一乐,上前便要抢抱麒麟。却又被那公子喝止,“慢着!”他走到猎户身边,一副替猎户着想模样,道:“这会儿将麒麟让他抱走,万一他到时拿不出这么多钱那可咋办。依我看,暂不将麒麟给他。待来日约一闹市,一手交钱一手交麒麟方才稳妥。壮士以为如何。” 猎户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公子说得正是。”说完,有对假栾勋道:“栾公子,既如此明日你我二人睢阳县集市上再做买卖。” 假栾勋自是毫无疑义,点头允诺。随后想定好约见时间,围在茅舍周围的人群渐渐退去。 摸 24欺君之罪 在打探到麒麟具体所在之后。李三奔波一天的困乏顿时消失,撒开腿一溜烟跑回了李府,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告诉李永,说:麒麟虽然飞天而去,却产下了一只幼崽。幼崽现就在一名丑陋猎户手里。不过,小麒麟被栾勋抢先一步找到,并准备花重金购买。 李永闻言一惊,高呼如此瑞兽可不能让栾勋抢了先。管家不由皱紧面庞,遗憾的对李永表示,人家栾家家大业大,拿得出1000万贯,可是李府全家上下也没那么多钱,根本买不起那小麒麟。 李永哼了哼,反问管家,“我李某人在睢阳地面上买东西还用得着钱?”当即招呼家丁、打手数十人直往深山里找去。 可在李三指引下找到那间密林茅屋时,已是人去屋空,别说麒麟,就是那丑猎户的踪影都没有。李永以为是李三骗他,便命人将李三按倒在地一顿暴打。直将李三打得死去活来,丢了半条命去,求饶不止。 恰在此时,有家丁来报,说在茅屋之中有所发现。李永进入茅屋,按家丁所指一瞧,果然在茅屋角落里看到一件金灿灿的事物。拾起来仔细观察,那是一块叶状金片,金片上带有鱼鳞似的弧纹,美观至极。 李永顿时猜出,这是麒麟身上脱落的一片鳞。如此说来,李三所言不虚,麒麟确实在这里出现过。那么……栾勋一掷千金买麒麟的事也定然是真的。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第二日一早。李永便令家丁在四门蹲守。一旦遇到丑陋猎户便将其请到李府中来。 不过一个时辰工夫,在四名家丁围绕下,怀抱麒麟的猎户果然被请了来。李永直言不讳地说想要猎户手中的麒麟。 猎户则表示,想要麒麟可以。颍川栾家出资1000万贯购买,只要李永出价更高,他就把麒麟卖给李永。 李永虎目圆瞪,大骂猎户给脸不要脸。他李永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没给过钱。说着大手一拍,院子里呼呼啦啦冒出好几十个手持兵刃的家丁。 猎户也气得不轻,可是李永手下人多势众,他敌之不过,只好委曲求全,将麒麟拱手相让。接着,被家丁棒打出了李府。 看着屋里活蹦乱跳,金灿灿的小麒麟。李永上前东摸摸西凑凑,兴奋不已。当即让人备车,他要亲自去县衙将麒麟转交县令。 大车施施然驶入县衙。见到县太爷后,便说大汉一派繁荣,引得瑞兽降临,可喜可贺云云。如今,他花重资将麒麟买下,想托县令献给皇上。 县令姓孙,一听李永捕获到了麒麟,最初先是疑惑。可在看到麒麟真身的时候,见这小家伙样貌奇特,虎头虎脑的,身上还镶着鳞片,与史书上记载的麒麟兼职一模一样,便深信不疑。顿时兴奋不已。麒麟这可是稀罕玩意儿,进献给陛下必会得到重赏。到时候加官进爵是小,作为进献麒麟第一人永载史册是大…… 孙县令越想越欢喜,当即起草文书便要提交郡守。恰在此时,门人来报,说颍川栾奕栾子奇来访。 孙县令一听来者神才。拉着李永一起出迎。 李永听到栾奕的名字,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不会是弟弟来替哥哥讨麒麟了吧!一路陪着小心没敢多说话。 果不其然,栾奕进入大堂,别的没干却径直走到了小麒麟身边。伸出手指在麒麟腮下来回逗弄,直逗得麒麟“喵喵”叫个不停。 他扭头对县令说:“孙大人闲情逸致颇佳,竟养了这样一只美猫。” “猫?”孙县令、李永目瞪口呆。 “栾先生莫要瞎说。这是我的麒麟,这便要进献给皇上!”李永气的吹胡子瞪眼。 “麒麟?”栾奕手指“小麒麟”哈哈大笑,“麒麟一说从何而来啊!”说着凑到小麒麟身边,一片一片的拽它身上的金色鳞片。“瞧,瞧,这都是拿针线一片片缝上去的。” 孙县令连忙上去打量,不看则已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没了鳞片,这可不就是只西域猫么! “刚才这位李公说,你要把这东西称之为麒麟献给皇上?”栾奕凑到李永面前,咄咄逼人的质问:“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李永吓得一个踉跄。 “奕不过8岁小儿都能看出此物非麒麟乃是猫。难道李公就看不出?你这是故意造假,想要哗众取宠,赢得陛下褒奖。如此卑劣之造假手段也敢拿得出手,你当满朝文武皆痴傻者乎?明知有假还托孙大人帮你进献,此非害孙大人与你一起欺君?”栾奕质问不休,李永冷汗直流。 一旁孙县令猛拍脑门,恍然大悟。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永脑门便骂,“贼子!若非子奇先生,险些被汝陷害。” “不,不是……那么回事!孙大人,听我解释……”李永连比带划,将自己从栾勋口中得知麒麟,后又派人全县内搜索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个遍。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栾奕再骂,“你这恶人。事到如今竟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家兄栾勋已 经逝去多时,此事全颍川人都可以作证。如何跑到你的府上去找什么麒麟?难道李公见鬼了不成?” 李永脑袋嗡的一声。这可当真是见鬼了。 “孙大人。”栾奕冲孙县令长揖及地,“这位李公坏我栾家名声,还望大人替子奇做主。此外,李公妄以假麒麟进贡皇上一事,意图十分明显。幸得栾奕提前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孙县令一阵后怕。正如栾奕所说。栾奕若是没来,他那封信函若是与麒麟一起噌噌上报给皇上,让皇上发现咯……丢官是小,丢命是小,可是欺君之罪可不仅仅让你丢官丢命,按照大汉律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九族,天呐!都怪这李永,利欲熏心,连这种恶事都敢做。“李永,本官险些上汝恶当。来人,把李永给我拿下。”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李永哀求几声,见没有效果,干脆露出凶狠嘴脸叫骂:“孙治你这个老东西,老子又没有犯法,凭什么抓老子。” 栾奕逼到李永身前,恶狠狠地说:“没有犯法?汝欺君之事虽未得逞,但已成欺君之实。孙大人不日便会将此事上报朝廷,将汝以等同欺君罪论处。否则何以平民愤。孙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啊?啊!是,必须以欺君罪论处。”孙县令连连点头。挥了挥手,令衙役将叫骂不止的李永抬了出去。脑子里不停回忆刚刚发生的事,越想越不对劲,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栾奕主动上前将思绪中的孙县令唤醒,满面堆笑的对孙县令道:“大人,可喜可贺啊!” “嗯?”孙县令又愣了,“先生,喜从何来?” 栾奕笑了笑,大喇喇坐在椅子上,说:“李永欺君一案形式奇特。大人将之上报朝廷,必然引来关注,如此大人步入大众视野,声名日显,平步青云已成必然。子奇敢问孙大人,这,当喜不当喜?” “呃?”别说,栾奕不讲孙县令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当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当喜。天大的喜讯。本官这就起草奏折,这就写!”孙县令顿时乐开了花。 栾奕更是欣喜非常。透过孙县令贪婪的目光,他知道,无需自己多说什么,李永那欺君的帽子是戴定了。他和他九族内的亲戚们,将在未来的某一天走上刑场。 回颍川的路上,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荀彧、荀攸、程昱、蔡昭、典韦、栾福和小翠一行人其乐融融。程昱和戏志才不停争论在刚刚结束的 那场大戏中谁的演技更好。程昱觉得,自己身为主角,扮演着栾勋这一角色贯穿了整个剧目的始终,将李永耍的团团转,当居首功。 戏志才则觉得自己扮演的贵公子虽然戏份不多,但也起到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更重要的是,自己扮演的非常好,不娇柔不做作,跟真的一模一样。 小郭嘉也跟着起哄,“嘉演的更好……” “切……你只有一句台词好不好!”单福直翻白眼。 “你还没有台词呢!只能跟着在树林茅屋起哄……”郭嘉很不服气! 毛玠最为气愤。整个计划中唯有他没有角色,但却是团队中最累的一个。需要跟在李三屁股后边,与栾福一起实时通报李三的踪迹,好让这出戏能在正确的时间开锣。那李三是真能跑啊,差点没把他的腿给跑断。临了临了,大家都在吹嘘,唯有他无话可说,气的哇哇大叫。 典韦看着这帮小孩嬉闹,笑了笑。将视线移向跟蔡昭聊得正欢的栾奕,不由暗自惊叹:这……也是个孩子。可正是这个8岁的孩子爆发出了让他觉得胆寒的力量。这力量并非身体的力量,而是智慧的力量。他第一次听说,原来不动刀子也能杀人,而且一杀就是灭九族……不留一个活口。 “刘兄!你得仇某家给你报了,你看见了吗?” 摸 25富国良药 冬去春来,一年总是从万物复苏开始。 在这个日渐温暖的日子里,栾奕却总是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浮出那个款款离去的背影,以及探出车窗挥泪告别的面庞。 不知,蔡琰在陈留渡过了一个怎样的春节,又会在什么时候再到颍川来! 浓浓的思念在栾奕心中凝聚,虽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化,但终归还是在紧张的忙碌中被逼到了一处隐秘的死角。他真的没有时间去思念…… 上元节后,大汉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印刷厂阳翟县郊正式开工。厂房占地面积七亩八分,共有印刷工二十五人,晾晒工七人,送料工十人,装订工十人,库管三人共计五十五人。印刷的字模,栾奕则是找县上的刻章师傅依照飞白体挨个篆刻。 制作字母用时一个月,一月后印刷厂正式投入生产。一张张白色的绵帛在滚轮推动下沾染上墨香,随后被晾晒工凉到院子里,等墨渍晾干,再送入库房。一套书印完,最后再由装订工用针线将其缝合成可供翻阅的书册。其模样与后世的图书一模一样,只不过页面偏大,印字的载体是绵帛。 二个月后,首批1000册活字印刷绵帛《鸿都石经》书册面世,在颍川郡治阳翟县内的乐已轩面世后,立刻受到颍川士人们的热烈追捧。新的订书模式,便携式的书籍,再加上蔡邕的名人效应,顿时让士子们对此书趋之若鹜。仅上架三日便被抢售一空。后续书籍源源不断送来,来多少卖多少。 乐已轩门外每天天不亮就排起长队。 阳翟县内各大酒肆、客栈人满为患,里边住的全是来自大汉各地的买书人。 首批一万册很快销售一空,第二个万册正在加紧印刷。 书籍买卖之火爆程度甚至远超栾涛和栾奕的意料,栾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二个月后,正当人们捧着《鸿都石经》津津阅读之时,又一消息横空出世——乐已轩再出新书。而且一出就是两本,其中一本书的名字正是栾奕所作,大名鼎鼎的《聊斋杂谈》故事集。在这部集子里,除收录二十六个众所周知的聊斋故事外,又植入了二十四章栾奕新作的小故事。同时,为美化图书,栾奕还特地让毛玠给这部书绘制了封皮。此外,他还在书籍封面的下方增添“栾氏出品”字样。 如此一来《聊斋杂谈》不但装潢更加精美,还被注入了品牌标识。 一时间,栾氏出品的绵书成为大汉最炙手可热的常备时尚品。谁 的书房里若是没有一册《鸿都石经》或《聊斋杂谈》简直就没脸自称是读书人。 接着第二本书面世,那便是栾奕年初刚刚完结的《原富》。《原富》一书共256页,厚厚的一大本共五章100余篇,售价却只有5贯钱。大汉绝大多数富贵人家均支付的起。但诚如栾奕所料,《原富》乍一面世,销量并不太好,其中关于人性利己的观点引来颇多非议,很多人觉得《原富》一书有违圣人人性本善的正统,是离经叛道。 不过,也有很多当世大儒力挺栾奕的观点。比如五官的师父蔡邕就公开表示《原富》是一部深入剖析人性的重要著作,文中字字珠玑,均是发自肺腑之言。 与栾奕从未谋面的经学大师郑玄也对此书颇为支持。他对他的学生说:《原富》书中所提到的“人皆利己也,然人趋利之时,受天道指引,反利一国一世是也!”(意思是说,人都是利己的,但是当人追求利己的过程中,受冥冥之中无形的手的指引,反带动整个社会的发展。这里,栾奕将无形的手指做天道)堪称富国良药。 颍川学院内对于此书的争论从未停止过。起初,从三三两两士族班的学院与栾奕争论,渐渐演变为众多士族班学院与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五官争论,再后来荀彧、荀攸叔侄和程昱也加入到五官的队伍中,变成群起辩论,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学院一方怕闹出事端,便安排每月十六号开设擂台举行公开辩论。让五官、荀彧、荀攸叔侄和程昱立于擂台之上,但凡有人对《原富》心存疑意可当场提出。栾奕他们答而辩之。 擂台一连搞了五个月,五场辩论均已栾奕诸人获胜告终。当然,这并不是指他们学识有多么丰富,实在是《原富》作为现代经济学的圣经,其中所蕴含的道理之真切,实非东汉这个时代可以睥睨的。另外,栾奕八人各有所长,栾奕精通管子;郭嘉多奇谋;毛玠读黄老;单福精兵法;荀彧熟孔孟;荀攸懂法典……再加上个博闻强记的程昱和铁齿铜牙的纵横家戏志才……八个人加起来堪称东汉百科全书,这么个队伍拼合起来,就算天下最有才学的人也辩不过他们! 这日又是个月中之日。暑日的阳光烘烤着大地,连院子里的树木都被晒的无精打采。镇上的人们,都恨不得躲在屋里不愿出来,而栾奕他们却要站在学院外高高的擂台上等待台下院子里的同窗发问。 说起来,辩论已经进行了五个月。对《原富》心存异义的人们,要么被栾奕他们说的心服口服,要么 自知说不过台上的栾奕和栾奕的兄弟们,便自行惭秽不愿再丢人现眼。所以几乎没有几个敢于辩论的人,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没人争辩,栾奕郭嘉他们只好在擂台上晒着贼毒的太阳浴饮茶。茶水一杯又一杯的喝,足足等了三炷香的时间仍没有人开口。栾奕怕这样下去,非被晒成黑煤不可,便用眼神示意大家伙干脆提前结束得了。 众人遂起身,准备离台而去。迈台阶的时候,却见学院祭酒郑先生、岑老夫子,还有荀家郑爽陪着一名老者从门外走来。他们对老者的态度那是毕恭毕敬,由此可见老者身份的不凡。 细观老者模样,鹤发童颜,泛白的头发下肌肤柔润光滑,竟没有皱纹。双眸有神,透着智慧的光芒。衣袖随行而动,飘飘然,宛若仙人一般。 老者身后跟着一位小童,个不高五六岁模样。他眼睛不大,鼻子却不小,大鼻子下面有偏偏生了张小嘴,长得跟典韦一样有特色——挺丑。入得门来,小童怯生生望一眼擂台,低下了头。 老者拉着小童,在学院众高层引导下,在擂台前站定,面带微笑的向栾奕等人拱手行礼,“老夫有疑问,还望诸位小友指教!” 栾奕八人连忙一揖及地,说:“指教不敢!先生又问,旦请说来!” 老者朗盛询问:“《原富》中说世人皆是利己?” “没错!”栾奕点头。 “然,君子怎会利己?”老者又问。 “那敢问君子无欲无求呼?”郭嘉之反问一针见血。 “君子自是傲然于世,藐视众生!”荀彧昂首回应说。 “非也,世之君子为国为民,图天下苍生之乐,图千家万户之和,图国家之强盛,图社稷之昌盛!”戏志才换个角度,从君子品格高洁方面,说人既然想要成为君子,就在一个层面上证明他有所追求。可谓鞭辟入里。 老者颔首表示同意,又问:“有理,那君子品性崇高岂会利己?” 栾奕双手交与胸前,说:“有所图便是有愿望,有愿望定然会努力去实现,就如君子般将富国强民作为理想,并付诸奋斗。如若国家强盛,则百姓丰足,而君子身为百姓之一,自然也会更加富有。所以奕称其为间接利己。” “这……”老者闷持半天,想反驳却又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论点。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间接利己?小友解释的也颇为通透,却有道理。不过老夫却有一惑,不得不问。” 栾奕彬彬有礼地说:“先生请问,奕洗耳恭听。” “世人皆利己,岂不会互相争抢,天下大乱?” “先生此问甚妙!奕以前也常思考这个问题,世人既然利己,为什么天下没有大乱呢?”栾奕见老者露出浓浓的疑惑神情,便解释说说:“原因就是在这世上存在着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在不断指引着这利己之心向好的方向发展。”发现老者略显失望,他接着说:“例如,农人耕田,在收取日常吃食的同时售卖剩余粮食获取金钱,这是利己的表现,但是他在售卖粮食的同时,却为士工商三个阶层人的日常用食提供了方便。再比如荀彧家有钱,学院内人人皆知,但却从未被渴望钱财之人偷抢。当然同样的例子数不胜数。经过长久思考,才总结出那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奕将其称为无形之手,现在觉得也许叫做‘道’更为合适。而‘道’亦可分为天道、人道两种……” 听完这席话,水镜似有所悟,连忙问道:“哦?说来看看!” “天道,是天然赋予人们的秩序的统称,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其中绝大部分秩序还需世人继续参悟,有小部分我们已然探得究竟,最为明显的便是这日夜更替、月圆月朔,深入一点的就是古代先贤总结出来的那些圣人之言。人道,是指人类智慧初开后,人为制定的规则。比如刑法,大自然可没教给万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吧?比如道德,忠义仁孝。所以奕认为,正是这道指引着利己的人们遵守着秩序,才不会生乱的。” 老者闻言大喜,“道!秩序!说得好,此语可谓道破天机!《原富》果不愧富国良药之名!” 摸 26天神降临 栾奕闻老者借用郑玄的话,称赞《原富》为富国良药,连忙谦恭行礼,“富国良药不敢当,只求能启迪人的心智。” 老者随后又多番赞许,栾奕只是谦让。 老者笑了笑,自我介绍道:“老夫襄阳庞山民,此乃吾侄庞……” 自称庞山民的老者话未说完,便见栾奕惊得目瞪口呆,一会手指老者,一会儿手指老者身侧的臭小子,惊呼道:“您就是庞德公?这位是庞统庞士元?” “老夫确是庞德。至于士元?什么士元?”庞德不明所以。 栾奕这才想起庞统这会儿才五六岁,还不到起字的时候。打个哈哈便想把这事搪塞过去。 却不曾想庞德公竟当了真,脑光电闪似有所得,掐着庞统的小脖子将其摁倒在栾奕面前,欣喜地说:“侄儿还不快快跪下,谢子奇先生赐字!” “赐字?”这会儿轮到栾奕惊奇了,“赐什么字?” “子奇何其健忘也?你刚刚不是给庞统起字曰士元吗?”庞德公如是说。 “啊?可……可子奇资历尚浅,焉有起字之能?”这下栾奕可慌了手脚。起字都是长辈干的事,自己不过是个9岁的娃娃,根本没有资格。 庞德公闻言笑了笑,不容否认地说:“老夫说你有资格,那便是有资格。再者说,子奇七岁幼龄出《聊斋》,八岁不足得神童之名,如今九岁问世《原富》才华之高世人惭愧。所谓达者为先,子奇堪为达者,可以长辈身份赐字矣。”说着,又摁着庞统的小脑袋接连叩首,“还不快谢神才子奇先生赐字。” “谢子奇先生,谢子奇先生。”庞统连叩三个响头,才脱离庞德公的虎爪从地上爬起来。原本栾奕还以为,就这么个折腾法小家伙非生气不可。不过在庞统爬起身来后却发现,这家伙笑意融融,一副与有荣焉模样。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浓浓的炙热和敬意。 “这……子奇惭愧。惭愧!”栾奕捂面一阵羞愧,没曾想凤雏的字竟是自己给起的! 赐字拜谢礼毕。栾奕邀请学院高层与庞德公叔侄一同到起凤阁用餐。 宴会之上,众人其乐融融,聊得好不火热。庞统则搀着栾奕不放,问来问去聒噪得紧,直让栾奕烦躁不已。若非他后世大名鼎鼎,非得把他丢到门外去。 “子奇先生。统……哦不……士元”庞统显然对他新得的字不太适应,“士元听说先生去岁以一己之力杀死了一只熊。” “杀死熊?”栾奕惊得把含在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直喷了单福一脸。其窘相乐得郭嘉前仰后合,连不苟言笑的荀彧都噗嗤笑出生来。“奕并未杀熊。只是偶遇黑熊袭击,幸得典大哥路过,将熊击毙才保住了性命。” 庞统眉头深锁,疑惑道:“那么说,熊是那位典大哥杀的咯?怎么会这样。可大家都说是你把熊给杀死的。说你用五尺多长五尺多厚的大石,把大熊给砸死了。” “啊?”栾奕眼睛瞪得溜圆,“这谁说的?” “奕哥儿不知道?”郭嘉笑意融融,“现在满大街都传这事儿呢!传的可邪乎了。还有夸张的说你化身为一名一丈多高的金甲天神,与千年熊精大战于栖凤山,战了足足三天三夜,终将熊精斩杀,为民除害。” “啊?这也有人信?” “信的人还不少呢!”戏志才补充道,“坊间都是咱们五个是五官,是天上派到人间拯救世人的神仙,在危机来临的时候都能用仙法变成一丈多高的神将,斩妖除魔……” “还神将?”连栾奕都忍不住乐出声来。最近一段时间他忙得够呛,还真没关注过这些坊间趣谈。没想到大汉的百姓也这么有想象力,连天神斩妖除魔的戏码都能幻想出来!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不是跟受聊斋熏陶有关? 栾奕乐了好一阵,才正色对庞统解释说:“事情根本不是大家传的那样。其实那天……”接着,栾奕将那日他们几人去栖凤山戏耍的事从头讲给庞统听。 庞统在听到栾奕遇到黑熊袭击,被逼无奈只得用诈死一法躲避黑熊撕咬的时候,不由惊呼出声,问:“子奇先生是如何知道黑熊不吃私人的?” 栾奕先是谦虚一阵,对庞统说不用叫他先生,跟其他人一样叫自己奕哥儿就好。至于诈死避熊一时,则扯谎解释说是听山中猎户所说。随后,他还教育庞统道:因此,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实乃警世之言。要想知道世上的更多知识,唯有不耻下问一途,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是士子就歧视农工商和其它身份低贱的人。 庞统颇为受用,连连行礼,直称“受教。” 庞德公听闻此话亦是微笑点头,接连灌了数杯白酒。 庞德公在颍川逗留了两天,便进京访友去了。临走之前,栾奕托他捎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给老师蔡邕的,信中提出了不少学业上的疑问;另一封则是给蔡琰的……其中多有思念的言语。 9月,木工厂和乐已轩的事物 步入正轨,由老爹栾邈接手,栾奕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闲着的时候读读书,跟几个朋友喝喝茶、聊聊天、下下棋。 学院里的课业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不再像过去那样着重于书和礼,开始变得丰富起来。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皆有涉猎。 栾奕便是在学院里学会驾车和骑马的。自此之后一有时间就叫上同伴到山中行猎。行猎之时,典韦总会从旁保驾护航。 自从助典韦报仇雪恨之后。栾奕见典韦家境贫寒,便建议典韦干脆搬到颍川来,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典韦起初不愿,可典夫人怀中婴儿正嗷嗷待哺,原本同乡刘氏还能赞助下,如今刘氏身亡,缺了接济。儿子典满的养育成了大问题。 生活所迫,典韦便同意跟栾奕迁往颍川。不过,他有要求在先,绝不白白受恩惠,必须用劳动养活自己。 栾奕自是点头应允。便让典韦负责易木坊的安全保卫工作,平日朝九晚五有工钱拿,还有免费宿舍住,日子过的倒也逍遥自在。 闲下来之后。栾奕常到典韦家行走。 一日,闲聊时典韦建议栾奕说:“子奇天生神力,白白浪费掉岂不可惜。何不学些武艺,将来入士之后如有战事可凭武艺建功立业;若天下太平亦可防身健体。” 栾奕一想,也对!再过8年天下便将大乱,到时候上战阵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就算不练就一身武艺成为悍将,也得学两下子保命的工夫。 于是,自那日起,栾奕便开始跟着典韦习武。每日清晨,先提石锁打磨一个时辰的气力,随后再跟着典韦学戟。 只可惜,事实证明今世的栾奕跟前世的他一样不具备运动细胞。典韦教他的戟法虽然牢记在脑海里,但耍出来怎么看怎么别扭。别人看着别扭,他自己耍的更比别扭。 不知怎地,大戟握在手里总觉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别说达不到人戟合一的境界,连如指臂使都做不到。 把师傅典韦急得抓耳挠腮,心想这么好的苗子,根骨奇佳,头脑聪明至极,怎么连个一招半式都练不好呢!他开始觉得,这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就像栾奕,读书都读出花来了,但是习武却很愚钝。 除了练戟,在学院中栾奕还要学射。与学戟一样,栾奕的弓法一样糟糕。别的学子拉只能一石弓,他却能拉开一般成年人都拉不动的四石强弓,只不过弓的力道是有了,准头却 是难以恭维——十发九不中。 为此,郭嘉、单福他们没笑嘲笑栾奕。栾奕则急的不行,可无论他怎样勤加练习,这一状况都没有改观。 一日,弓射课,栾奕与众同窗在校场练弓。一箭又一箭射出去,一如既往的全部拖把。 郭嘉单福笑个不停。弓科夫子摇头不止。 栾奕自尊心受到严重创伤,心中怒火丛生。呵斥,“笑什么笑。”骂完,气呼呼抄起置于校场边缘地面上的石锁,砸向箭靶。只听“啪”的一声,石锁不偏不倚正中箭靶,直将箭靶砸了个稀烂,连石锁都摔成了数瓣。 较场上从夫子到学子看的目瞪口呆,要知道那石锁足有20多斤。一般人双手举都费劲,哪像栾奕这样一个手就抓起来,能仍出那么老远,而且还扔的这么精准。 栾奕看出了众位同窗的心中所想。当即让栾福又立起一束箭靶。随手抓起另外一块石锁在手里点了点,瞄准箭靶随手抛出。 “嘣,啪……” 栾奕看看双手,再看看二十多步外碎成数片的箭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忽然记起去年年底对抗大熊时,危机时刻不也是十分精准把大石精准的砸在黑熊的头上吗?原来如此,自己不善弓射,但在投掷方面却有着超人的才能! 举一反三,恍惚之间栾奕又想起练戟之事。这是不是意味着大戟这种兵器跟弓箭一样并不适合自己,自己需要寻找一种跟投掷铁索相似的,可以凸显自己力量优势的兵器? 摸 27莲花大锤 “可是到底什么兵器适合自己呢?”栾奕百思不得其解。觉得总这么瞎想也不是办法,不如干脆把各种兵器一一找来,拿在手里挨个试试。 不过,在大汉这个时代,对铁器的管制十分严格。普通百姓人家连打把砍柴斧都得登记造册,更别说私藏斧钺钩叉了。士子倒是在获得表字正式确定士人身份后可以佩戴兵刃,只不过这兵刃只局限于宝剑。按照大汉律,士人家中除了宝剑不允许配置其它兵刃!否则同谋反论处。 这也就解释了三国历史上曹操刺杀董卓前,为什么允要将七星宝剑赠送给曹操。因为这年头兵刃实在是稀缺资源,就连有官职在身的曹操都很难搞到那种短小锋利的匕首,被逼无奈之下只得让七星剑这只当世名剑出山。 “难不成全颍川就找不到一套十八般兵刃不成?”栾奕郁闷不已。猛地想起来自己在颍川府兵营里应该兵器齐全。他与那里的一位小校相熟,可以找这位小校帮忙取兵器试试手。 于是栾奕连夜赶回阳翟,第二天一早便到军营找到小校,在小校引领下在校场找到传说中的十八般兵刃。 栾奕上前挨个查看,触摸,挥舞。长矛太轻,不适合他;大戟之前练过,更不适合;大刀……份量还是差了些,抡起来不带劲……刀枪剑戟斧钺勾叉……栾奕瞧了个遍,试了个遍,不由摇了摇头。 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兵器架最后方那根乌黑的狼牙棒上。 从外向上看,这东西长得真丑,活像玉米地里一根发了霉的玉米棒子。但细细感受一番,你会觉得这东西带着浓浓的野性,无需挥舞便透着泠泠的杀意和雄壮气息。再幻想一下如果一个人手持这样一根兵器,那该是多么恐怖,冲在战阵之中绞肉机一般,大棒所过之处血肉横流,残身断肢落下一地…… 最让栾奕心动的是……狼牙棒不像刀戟那样,只有一面带刃,更不像长矛那般,仅一头带尖。狼牙棒上360度都是倒钩,随便一面沾上敌人都能造成致命的伤害。这也正是栾奕之前练戟时遇到的最大难题。他的攻击太随意,时常不自觉的将戟背或者戟面挥舞出去。若是在实战之中,这样的攻击是不会对敌人造成实质性伤害的。 而狼牙棒则大大不同,相较而言挥舞它更加自由,随便挥,随便打,劈砍扫……根本不需要担心兵刃翻转角度有误,无论将那一面递出去都足以将敌人致命。 栾奕将大锤捧在手里试着挥了两下,“没错,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东西长得 也忒丑了!”他皱了皱眉,人家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方天画戟,那是何等的潇洒。关羽身着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又是何等的英气。张飞手握丈八蛇矛……自己到时候拿个黑乎乎的大棒子,那算是怎么个事……想想都丢人! “等等……方天画戟、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栾奕眼中闪过一道皎洁的光芒。他想到,这些兵刃分别是以月牙戟、偃月刀和蛇矛为蓝本,进行艺术加工后铸造而成的。既然他们能艺术加工,自己又何尝不能! 一提到艺术,栾奕第一时间想到了毛玠。随即快马加鞭匆匆赶回舞阳县,在起凤阁找到毛玠,求他为自己设计一个美化后的狼牙棒草图。 然而,毛玠倒是画过不少花鸟、景观,兵器设计图还真没有涉及过。一头雾水不知从哪里着手。便问栾奕自己想要个什么样式的棒子? “什么样的?”栾奕哪里知道狼牙棒能作成什么样式。同样摸不着头脑,急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偶然之间,看到院子里那条小渠,以及渠里的荷花,心中起意道:“把狼牙棒顶端设计成莲花样式如何?” “莲花?奕哥儿怎会想到莲花?”毛玠提笔问道。 栾奕顿了顿,沉声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花。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若世之君子。遂想以荷之态雕琢棒首。” “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毛玠抚掌赞叹,当即提笔在绵帛泼起墨来。一根雕琢漫漫荷叶的棒杆率先成形。显然毛玠绘制此杆颇费了一番脑筋,不仅考虑到它的美观,同时还在双手握杆的地方起到防滑的效果。接着,五朵莲花在杆顶盛放开来,美观排列团成椭圆。五朵花瓣尖角位置锋利而带着寒意。那便是那狼牙的倒刺了。 整幅图纸毛玠一气呵成,直看得栾奕啧啧称其,满意不已。 拿到草图直奔铁匠铺,花重金让铁匠依图打造一大一小两根铁棒。小的一根重60斤,用于日常演练;大的那根100斤,比青龙偃月刀还要重20斤,以备将来战阵使用。 铁匠看了看草图。摆了摆手。 栾奕惊奇,问他是不是工艺太复杂做不了。 铁匠则说,不是做不了,而是得县衙出具文书才能铸造兵器。 栾奕恍然大悟 ,心道怎么把这事忘了。策马直奔县衙。 县衙丁老爷可是他的老朋友了。一听小神才要打兵器,二话不说批文盖印。 栾奕只不过在县衙打个照脸便又回到了铁匠铺。 铁匠收到文书,便点燃炭炉开工。一边打铁,一边问栾奕,用这么重兵器的人得很壮实吧! 栾奕则回答兵器是给自己用的。 铁匠压根不信。笑着说:“小娃娃,别说笑了。这么重的东西你举得动?” 栾奕也不解释,从铁匠铺角落里随便挑出一块大生铁掂了掂,差不多就是50多斤,不到60斤,搬起来稍稍费力。 铁匠师傅见状大惊。“我的个乖乖,你才多大!” “马上就10岁了!”栾奕大体估量过,他现在10岁能用60斤的兵器,18岁以后用100斤的应该不成问题。 “10岁!”铁匠铺里的铁匠们险些没把铁锤落在地上。“敢问小壮士尊姓大名?” “在下栾奕字子奇!”栾奕谦恭行礼,说。 “什么?您就是五官之神官栾神仙?”栾奕介绍完自己,却见铁匠铺里的铁匠们呼呼啦啦跪了下来,叩首不止。于是便想起那日听到的关于自己变身成天神,大战黑熊精的传言,明白铁匠门这是听信传言,把自己当成深陷来。连忙上前搀扶,为首工匠,不停解释,“奕并非什么神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铁匠不信,“普通人怎能举起这么重的铁石。” 栾奕不知如何作答。只说自己天生神力。说完这些,见铁匠门看自己仍一脸崇拜,顿觉尴尬不已。这把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解释不清便不再解释。匆匆忙忙留下订金,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连一个月后到铁匠铺取棒的事都是由栾福代劳的。 …… 春去春回,寒来暑往。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加快步伐,躯干在徜徉在人生道路上的人们。 栖凤山下,茂密的树林里,十匹骏马疾驰而过马蹄声哒哒哒想个不停。 阳光透过树荫在青草上留下斑驳的树影,照耀在英俊的骑士们身上。在这九名骑士之中,除一人面貌秉异,大眼睛大鼻子十分丑陋外,其余八子各个姿容俊朗。 为首一人,唇红齿白,浓眉大眼,刚毅的面庞上深邃的眸子炯炯有神。身着劲装让他显得更加英姿飒爽。这人便是栾奕了。 那日斗熊结束之后,栾奕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日饮食数量大的惊人,身体长得很快,这才刚过13岁生日,便已是近七尺高,再加上三年以来每日勤加打磨气力,身体渐渐露出雄壮的轮廓,完全可以用伟岸来形容了。 只可惜,这幅强壮的身体和俊秀的面庞看起来稍微有点不搭调。 跟在栾奕身后的,是十一岁的郭嘉。只见他双腿夹紧马腹,从身侧取出长弓,张弓搭箭一气呵成,箭指三十步开外的梅花鹿,大叫一声“着!” 弓箭破空而出,流星般向梅花鹿飞去。却见那鹿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蹦四米多远,险之又险的将郭嘉这一箭避了过去。“哎?这畜生!” 荀彧紧随其后放出箭矢,同样射空,大呼遗憾! 策马奔腾的栾奕见状笑了笑,说:“还是看我的吧!”说着,他从臀下坐垫一侧的袋子里取出一块坚实的铁饼。捧在手里掂了掂,有用虎口死死钳住饼身,瞄准夺路而逃的梅花鹿猛地抛掷出去。 只见,那铁饼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砸向梅花鹿。速度之快,梅花鹿甚至来不及躲避,呼的一下脑门中招,透骨崩裂,**流了一地,一头栽在地上,连眼珠子都崩了出来。 摸 28游学进京 郭嘉走到死鹿身前,一脸幽怨地说:“每次都是这样,追赶一路,最后让奕哥儿收了去!” 栾奕闻言哈哈大笑,从梅花鹿头上取下血淋淋的铁饼。在草地上擦拭着铁饼四周锋利的边刃,说:“侥幸而已,侥幸!” 不过,典韦却清楚的知道,栾奕并非侥幸!多年以来,栾奕一直苦练投掷,如今已达到五十步内十发九中的程度。看起来射程不及弓矢,可是别忘了,铁饼如此沉重,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并非一般人能够抵御的,就连典韦都没有把握在五十步内硬接下栾奕扔出的铁饼。 拾柴,生火。在丛林之中生烤鹿肉,把酒话天下,惆怅之情油然而生。 现在已是光和四年,去岁苍梧、桂阳农民相继竖起反旗,不过因规模不大,且缺乏足够的军事素养,很快便被官军镇压。宛若落入水中的一枚砂砾,并未激起大浪花。今岁春时,鲜卑族南下袭扰幽、并二州,生灵涂炭。 局势至此,可怜那汉灵帝仍肉池酒林,自得满满,满朝文武亦是自享安然,封闭在自我构建的虚假的太平盛世之中。却不知再过三年黄巾一军便会横扫九州,届时,大汉社稷真的是要倾颓了。 栾奕心中真的很焦急。他不希望大汉朝被战火席卷,而且这战火还是自家人打自家人。战争的代价是痛苦的,是用血肉堆叠而成的悲歌。他想阻止这一切,可……他现在虽有些声明,但也不过是个小人物,是个小小的士子罢了!根本左右不了一个朝的走向,更拉不住走向悬崖的大汉。 他很无力。真的很无力。 喝酒之时,荀彧站了起来,向大家告辞说: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要不是去年因为大婚的事情耽搁,早就外出游学去了。下个月他准备出去转转,到各地拜访贤士,顺便看看大好河山。 古时学子崇尚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于是,往往会在书读到一定程度时,选择外出游历增长见闻和传播自己的贤名。按照惯例,游学的年龄一般在14岁左右,荀彧如今已是16岁,明显超龄了! 古时交通不便,外出游学少则一两年,多则十几年几十年,下次相见不知是何年月了! 近四年来,他们与荀彧朝夕相处,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听说荀彧要离开颍川外出游学,栾奕、郭嘉他们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栾奕想了想,问荀彧道:“文若准备先去哪里?” 荀彧说:“洛阳。彧想先去京城看看!” 栾奕记起,自从拜蔡邕为师以来,蔡邕在归乡途径过两次颍川,而他和郭嘉几个徒弟却从来没有到京城蔡邕的府上探望过。便建议说:“兄弟们,我等随文若兄长同行,一起去洛阳拜会恩师可好?” 一听暂时不用与荀彧分别,众人兴奋点头。小郭嘉更是对京城一行充满期待,兴奋地大叫不止。 古时,家长管教孩子不像后来那么严。有的是十四五的孩子满大汉转,所以狩猎结束后,大伙儿跟家人说明要外出进京过程中无人收阻。 栾涛栾老头甚至举双手赞成,唯独母亲有些不舍和担忧。 栾涛见儿媳垂垂落泪,便大喇喇安慰,“这娃子!老夫现在都打不过他,路上还有谁敢欺负他!” 在批准栾奕进京的同时。栾涛还觉得,好不容易去趟京城,栾奕最好多带些黄白之物、家乡特产,以及栾家专营出来的些小东西。倒时候送送达官,拜拜贤士,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栾奕一想也是,就任由老爷子准备。 他却不曾想,栾老爷子准备的礼品竟然装了满满十大车。其中前三辆车里装的全是金银,后四辆车则是锦、帛、青铜器皿之类的工艺品,最后四辆车装的则是这些年来,栾奕搞出来的锦书、折扇、算盘之类的小玩意儿。 望一眼从街头排到街尾的车队,栾奕心头翻苦,直向栾老头儿埋怨自己这是去京城求学,又不是跑商,犯得着带这么多东西么! 栾老头儿直接无视了栾奕的不满,声严厉色道:“穷家富路,不拿也得拿!不拿就别进京。” 栾奕只好答应。到了众人约定好进京的那天,苦兮兮押着车队向阳翟西门驶去。 队伍中,栾奕身居首位。他头戴纶巾,身穿一身洁白士子长袍,手持白底折扇。 折扇的扇面上则绘制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图。只见清泠的湖水上,微波荡漾,二只灵动的游鱼在水中荷花的茎叶只见来回嬉戏。一支骄人的荷花泼水而出,在郁郁葱葱的荷叶恭维衬托下显得是那样的高洁和美艳。 扇面右上角提着一行字。字虽不大,却呈现出龙走游蛇之势,乃栾奕亲笔所书“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花之君子!”颇为豪迈。 除此之外,栾奕的腰上还别了一柄宝剑。脚下跨的是一匹上好的西凉鬃马,马身洁白透亮,好不俊美。与全身洁白的栾奕配在一起,说不出的儒雅,竟隐隐透出神圣的味道。 栾奕左 右两侧,跟的分别是典韦和栾福。身高马大的典韦跟他那批战马相得益彰。一身贴身的武士袍衬托出他雄壮的身材,战马两侧的囊里,一对大戟透着寒光,再加上那满脸赘肉的模样,量那些宵小看了都会不寒而栗。 在他们的身后,是二十匹高头大马拉着满装财富的十辆大车,大车周围各有栾家家丁看护,林林总总共30人。车队里,小翠也死缠烂打非要跟来,说什么想去京城长长见识。 栾奕无奈,一想小姑娘也不容易,将来有了婆家,出家门都不容易,更别说去京城了。想到这些便允了她的请求。 出得城门,在看到荀彧随行车队的时候栾奕不由乐了。 与栾家的车队相比,荀家车队堪称有过之而无不及,马车的数量足有十三辆之多,浩浩荡荡的。与栾家车队合做一团,马车顶荀、栾大旗随风猎猎作响,颇为壮观。 相比荀彧和栾奕,郭嘉、单福他们的行囊就简单多了。肩膀上扛个脑袋,包袱里只是那几件随身换洗的衣物和常读的书籍,其它一概不拿,两袖清风,连个铜板都不带。反正他们知道,栾奕和荀彧这俩主有的是钱。 一副吃大户的样子。 天刚蒙蒙亮。车轮缓缓启动,沿官路西进。 说起这官路,实际上就是比普通土路稍微平整一些的大路罢了。路面乃泥土质地,由劳役夯平,看起来挺结实,实则一场大暴雨便会将路面浇成泥潭。雨过天晴之后,平整的路面也就成了坑坑洼洼的洼地,修都修不及。 栾奕等人便是在这样的越野路面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进的。骑在马上的栾奕他们倒还好些,坐在马车里的小翠可是娇呼连连,颠了个七荤八素,恨不得不坐马车,自己行走。 然而,前路漫漫,一天至少需要走30里路,这么远的路可不是一个小女子能走的下来的……小翠值得时而走路时而坐车。行走时,望向骑着高头大马的栾奕他们,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羡慕。暗想,要是她也会骑马那该有多好。 然而,她却不知。其实长途骑马也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这一点只有真正骑过马的人才知道。 马匹在行进过程中身躯上下浮动,骑手若想在安坐马上不掉下来,就必须用双腿夹紧马腹,这一动作不但十分耗费体力。同时,马毛坚硬,不停的来回摩擦骑手的大腿根部,路走得多了,甚至还会在骑手大腿根两侧磨出血泡来。 别看栾奕他们几个白日里一副潇洒模样。其实 晚上打尖入住客栈以后,痛苦不已。哥儿几个躲在屋里,褪下裤子晾晒伤口,相互帮扶着在创口上涂抹治伤药粉。 可恶的郭嘉则凑在一旁捣乱,时不时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指着众人光秃秃的下半身时而嘲笑,时而惊愕,“哇……单福的这么小啊!哇……毛哥够牛!啧啧……” “滚一边去!” 荀家与栾家均是颍川的豪门。当然,人家荀家是百年望族,家里世代为官,在颍川地面上颇有影响。而栾家呢,四代经商,属于暴发户型的商贾家庭。不过,虽然栾家在历史渊源及不上荀家,但在颍川黑白两道也算吃得开。 中国古代,无论是太平盛世,亦或是大乱之时,山贼、响马这类人物总是少不了的。没办法,谁让咱们地大物博呢!随便找个深山,带上几个亡命之徒,就能干这种刀口舔血的无本买卖,以至于三百六十行中都有“盗行”这一行业。 栾家,作为当地最大的富商。时常需要出入颍川各地,于是乎跟山贼、悍匪打交道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在这方面,栾家一向慷慨,过路费该交就交,山大遇到困难,老爷子栾涛也尽自己最大可能帮助。一时间,栾家便在**人心目中,留下了仁义豁达的口碑。栾家商队往来驱驰时,只需将“栾”字大旗一亮,众山匪都会卖些面子,绝不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于是乎,栾奕、荀彧一行,车队虽然庞大,所载财富众多,但一路之上倒是相安无事。就算是有人拦路,也只需交上几十贯买路小钱,便可顺利通行。 摸 29大乱之后方有大治 连日赶路,白日行进,夜间休息。沿途或有荀家门生故吏接应,或有栾家产业接待,栾奕一行人吃住舒服,宛若游山玩水一般。 十日后,颍川郡便被他们抛在了身后,豫州的界碑距离他们渐行渐远……雄关虎牢近在眼前。 这是栾奕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关隘,之前见得最多的不过是颍川诸县的城墙。 在见到虎牢关后,栾奕不禁觉得,那些看起来高大的城墙简直就像是家里的院墙,唯有雄关虎牢这样的雄关才真正称得上是防御工事。 只见群山峻岭中,虎牢关立于断崖之间,成为周边西进的唯一通道。这座雄关高过2丈,宽近1丈,关上可容两辆战车并驾齐驱。上方角楼林立,设有瞭望口、垛口数千个。垛口之后,大汉士兵衣着虽不太整洁,但军容还算齐整,盎然而立,威风凛凛。 栾奕一度认为,在冷兵器时代攻陷这样一处所在简直就是奇迹。 作为进入京畿的重要必经之路。虎牢关外贩夫走卒熙熙攘攘,排着稍显凌乱的队形等待入关检查。很多颇有商业头脑的小贩还在关外的大道上两侧做起了小生意,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 栾奕他们抵达关隘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足足排了两个时辰的队,一行人才来到关前。 虎牢关宏伟的大门前,守关士卒越有二十多人,各个身穿甲胄,手持长矛,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其中,为首一人甲胄颇为鲜亮,头戴豹纹盔,胸口护心镜上虎头雕花栩栩如生。想必这边是守关校尉了。 守关校尉见一大队车马驶来,捋了捋粗狂的胡须,扶着剑迎了上来,脸上挂着公事公办的表情,严肃的嚷嚷:“停车接受检查。把入关的税银准备好,每人五十文。” 汉灵帝贪财,喜欢做无本生意。这入关缴税便是他的主意。五十文钱对于栾奕他们不算什么,可在普通百姓人家确是不小的开支,再添三十文,凑够八十之数就能买上满满一斗粮食了。 所以听到“税”字,栾奕心中一阵不舒服。 戏志才隐隐之间,成为众人中负责对外交流的人物。他施施然下马,满面堆笑的迎了上去,跟校尉东拉西扯攀谈一阵,直聊得校尉仰天呵呵笑个不停。 随即,戏志才又施施然跑将回来,跟栾奕耳语一阵。获准取一张金饼,悄悄递到校尉手里。 校尉见到金灿灿地金子,笑容愈深,大手一挥,示意众士卒开关放行。 校尉看看缓缓驶入关内,规模庞大的车队。再瞧瞧车队在大道上留下的深深的车辙,眼睛不由眯了起来。他掂了掂手中的金饼,心中感叹,这车里得装了多少金子,才能留下这么深且厚的痕迹! 他向身后一位戍卫士卒轻轻打个眼色,士卒会意,随车队入关而去。 由于在关口耽搁了太多时间,栾奕一行来不及赶到最近的县镇休息,值得暂且在虎牢关西侧的村落里借宿。 借宿时,栾奕简单看了看这座村落百姓的生活情况。在看过听过之后,怆然之情油然而生。原本,他还以为京师重地,百姓的生活应该比其他州郡强得多,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村里的百姓面带菜色,家家户户缸里没有余粮,每日只能靠挖野菜过活。村里的很多人家,全家上下只有一两套衣服,谁出门谁穿衣,剩下的人则在家里赤身**。 在这个已显寒意的秋季,栾奕实在想不出他们是怎样生存下来的。 栾奕等人诧异,如今秋收刚过,而且并非灾年,按理正是粮食满仓时候,怎么百姓家如此困苦? 疑惑间,寻问村里一位老者。老者怆然涕下,回答说:关中土地均属世家大族,村里人不过是士人老爷们的佃户而已。每年种出来的那点粮食有三分之一需要用来缴纳税赋,再有三分之一交给地主老爷,原本还能剩下三分之一度日,却又因临近虎牢关,被虎牢关里的将卒打秋风强抢了去。是以村子里的人们生活才这么艰难。 栾奕愕然。东汉时期,农人们土地的亩产量就这么丁点,且不论虎牢关上的混账,仅士族和朝廷就要走这么多的钱粮……相比关中的百姓,颍川的农人们无疑要幸福的多。在荀家带动下,颍川士族向佃户索要的地租要廉价的多,十三取一,也就是只要十三分之一的土地产出。同时,每月初一、初七、十五、二十一,栾家和荀家还会轮番佘粥,为百姓提供一顿饱饭。 从村子里巡视一圈,栾奕他们返回租借的茅屋,坐在屋内的塌上,静静思索。昏暗的房间里陷入长时间的宁静。 “百姓何错,受如此之苦!”毛玠泪水横流,捂面长叹。 悲伤之情在屋内蔓延。看到这番景象,换做是谁都难免心酸落泪。 “百姓生活如此困苦,难道朝廷就不知道吗?”郭嘉捶胸顿足。 “知道才奇怪了!”戏志才懒洋洋地倚在窗边,目视窗外月色,“整日躲在京城把酒佳话,如何知道百姓生活之难?我等不也是如此?离 开颍川之前还以为颍川的百姓生活已经够苦的了,现在看看京畿情况……哎,我始觉得颍川百姓过的日子简直可以用惬意来形容!”说着,戏志才看栾奕和荀彧的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感激之情,若非他们二人做出表率,只怕颍川百姓也如洛阳这般。 “如此下去,早晚生乱。”程昱一语中的。 栾奕忧虑,补充,“不出十年,天下大乱!”实际上,用不了五年张角便会起义。 “不会吧?朝中尚有贤人,总会想出应对之策,扭转百姓困境的!”作为汉室的铁杆支持者,荀彧对汉庭始终保持着坚定的信心。 “扭转?”栾奕冷笑一声,“朝廷确有贤人,比如吾师蔡邕、郑玄、皇甫嵩这些当世大贤。可是看看他们都任何职务?太学祭酒,博士……皇甫将军甚至干脆赋闲在家了。朝廷阉人把持朝政,而贤人却不得重用,此为用人不明;陛下登基以来,明码实价买卖官爵,致使有才而无财之士无法施展才华,此为吏治不正;苛捐杂税数不胜数,百姓生活困苦,衣食无着,长此以往民心向背。有此几项,天下焉能不乱!” 荀彧无言以对,低头叹息。“按子奇所说,难道大汉将颓?” 栾奕摇了摇头。他发自内心的不希望大汉,这个伟大的皇朝就这样覆灭。“望我辈将来能施展所学,匡扶社稷。” 荀彧闻言,面露欣喜,“子奇可知救世之法?” 栾奕想了想,“大乱之后方有大治!” “大乱之后方有大治?”荀彧沉吟几次,猛地瞪大眼睛,“子奇是说,乱局已定。” “然也!”栾奕展开折扇,乱叶之中一点荷?自己会是这乱世中鲜艳的荷花吗? “贤弟!”恰在此时,典韦雄壮的身姿忽然出现在门前,摆了摆手,示意栾奕过去,有要事相告。 栾奕连忙上前探过头去,只听典韦道:“某家方才去车马处巡查,偶然见到有人鬼鬼祟祟在附近窥视。看那人衣着布料颇新,想来不是村中之人。心中起疑,遂来相告。” “那人还在吗?”栾奕心头一惊,问道。 “那人见某家发现他的踪迹,匆匆忙忙跑掉了。某家追了一阵,那厮钻进林子不见踪影。”典韦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屋子里,郭嘉等人见栾奕、典韦窃窃私语,面色凝重,便问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栾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伙计们,看样子咱们要有大麻烦 了!”接着,他将典韦所说,有人窥视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众人。 “啊?”刚踏进房门,给众人端来热水的小翠听到这番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是不是有贼人盯上我们了?” “很有可能!”栾奕连连点头,接着补充道:“京畿之地,过虎牢关一马平川,无适宜埋伏之所,再加上沿途县镇颇多,贼人绝不会在那里下手。由此说来,我等现居的这所村落要偏僻的多,距离最近的虎牢关也在五里之外。是以,我若是那贼人定会选择这里劫掠!至于时间,只能是今夜,因为明天我等便会离开!” 众人点头,沉思! 小翠放下手中铜壶,惊呼道:“那可如何是好?咱们快些跑吧!” “黑灯瞎火,道路难辨,如何跑得!再者说,咱们车沉马疲,也跑不快啊!”毛玠摇了摇头,否定了小翠的想法。 “如此,便夜间加强护卫,以保安全。”典韦瓮声瓮气地说。 “不可!”栾奕摆手道,“敌暗我明,且不知贼人数量。若是贼人数量远超于我,又在我方困乏之时袭击而来,我等必遭灭顶之灾!” “走不得,受不得!如之奈何?”荀彧长叹一声。暗想早知道就不带这么多财物进京了,害得自己惹人红眼,引来了贼寇。 “文若兄莫慌。”栾奕用探寻的目光望向郭嘉和单福,“嘉、福,可有应对之策?” 郭嘉闻言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区区鼠辈也敢与颍川五官作对。我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计将安出?嘉弟莫卖关子。”众人接连问询。 “莫要慌张!”说着郭嘉从桌上取来茶碗若干,在桌上摆放起村中格局,缓缓道:“咱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摸 30夜有贼来 果不出栾奕所料。是夜丑时时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几点黑影在村落里四下游荡,悄无声息地探查着村中的一切。 他们悄悄摸入谷场,见谷场上停放的二十三辆大车旁,篝火熄灭。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可见篝火边上,负责戍卫大车的家丁们七倒八斜,睡得正香。 几名黑衣人见状,眼中不禁露出几分得色。扮几声鸟鸣,又悄悄然退入村外的密林里。 密林之中,树影之下,竟有百余号人隐藏在这里。黑衣人迎向为首一人,拱手见礼,“孟校尉,某……” 话音刚出,却见那被称之为孟校尉者粗言将其打断,“什么孟校尉,一会动手时叫我大当家。千万别让他人听了去,届时到将军处告状惹来麻烦!” 黑衣人连忙改口,“大当家。某与兄弟已先行一步去村庄探查过了。村子里安静的很,农人们皆已睡下。那十几辆大车均停放在谷场,负责护卫的仆役卧在谷场外的角落里亦已入眠,几十步外都能听到他们的鼾声。” “哦?”孟校尉眼中闪出得意的神采,“那几个公子哥儿呢?” “也睡下了!屋子里漆黑一片,与他们随行的那名大汉守在院子里,睡的也很沉。” “很好!”孟校尉捋了捋凌乱的胡须,道:“小六子干的不错,得手后本校尉多分你一份!” “谢校尉。”小六子。 “嗯?”孟校尉翻脸比翻书还快,忽的又不高兴了,责备说:“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别喊我孟校尉,称呼我大当家。为彰显本校尉赏罚分明,暂且扣去刚刚多赏赐你的那一份!” “呃!”黑衣人心中腹诽。许你自称是本校尉,却不让别人称呼你孟校尉……舍不得多分我一份儿钱早说啊,犯得着这样一会赏一会儿罚的嘛! 他心里虽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扮出一副毕恭毕敬模样,回应道:“谢大当家!” 孟校尉点了点头,接来亲兵递上的长枪,跨上战马,遥指村庄道:“动手!” 身后多名士卒上马,百余人里竟有二十多名骑兵。脚下战马各个雄壮,马衔枚脚裹巾,与步兵一同悄无声息地分四路闯入村中。不过片刻工夫便在谷场聚首。 一众兵卒,遥遥看到华美的马车,登时兴奋不已,几队兵马向扑卧在篝火旁休憩的家丁,其余人等冲向马车,兴奋地嗷嗷大叫,“杀啊!抢啊!” 士卒们冲上马车,撩 开车帘一看,旦见车中尽是大箱。随意翻开一支大箱顶盖,便见箱内金光灿灿,射的头晕眼花。“兄弟们,是金子,全是金子!” “这里也是……” 士卒们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金子,霎时间疯狂了。有的士卒想趁人不注意偷偷往怀里塞上两块金饼,却被其它人提前洞察,将之死命拉下大车,“狗东西,谁让你先拿的。要拿也得我先拿!” “凭什么你先拿……见者有份。” 士卒你争我抢,混乱自此开始。急得孟校尉哇哇大叫,“你们这群八蛋,想造反还是怎地?谁都不许拿,先拉回去再做分配。” 谷场上人声嘈杂,孟校尉的言语不过传出五步,便被哄抢的咒骂声淹没。即便有人听到他的话语,也懒得搭理他。要知道那箱子里装的可是金子啊!偌大一块金饼,拿上两个一辈子便可衣食无忧,不用再来当兵了! 渐渐的,有争红了眼的士卒开始动手,长矛所指,直刺另一名士卒后心。可怜那被刺士卒生前还满面堆笑,怀揣金饼做着发财大梦! “狗东西!不许抢了,再抢老子对他不客气!”孟校尉见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彻底发了狂,张罗亲兵上前维持秩序,谁若敢哄抢金银当场处死。 正在此时,孟校尉便见一人飞也似的向自己奔跑而来,细细看去,不是小六子是谁! 小六子口中念念有词的向孟校尉叫喊着什么,只可惜周围实在太乱孟校尉根本听不清楚。身后十几名士卒各个惊慌失措,手舞足蹈的表达着什么。孟校尉连忙策马迎了上去,询问:“小六子!那些护卫可解决了?” 小六子急得满头大汗,“大当家!根本没什么护卫。那些人……我是说那些影子,都是用锦缎扎成的假人!” “什么?”孟校尉一激灵,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为何不早些报来?” “回大当家,我报了!可是这边实在太乱,您听不见!” “大当家个屁!老子是校尉。”孟校尉气的一个鞭子抽在小六脸上,直将那副俊朗的面颊抽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淋。“你害得本将军好苦,中此奸计。等回去再收拾你!”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六连连求饶,“当务之急,我等该如何应对才好?” “怕甚!”孟校尉咬了咬牙,“白日本校尉看过,他们只有五十多号人,咱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有什么可怕的!” “可他们…… ”小六手指马车边丢盔卸甲抢掠金银的士卒们,心中哀叹不已。 “狗东西,别抢了!”孟校尉手提长枪见人就刺。 忽然间,只听村中响起一阵锣鸣,不远处忽的燃起数十根火把,村外一阵棒子响,谷场东侧树林之中火把林立,竟有上百盏之多。随着一声熊吼似得暴喝“杀强盗啊!”喊杀之声此起彼伏。 做贼心虚乃人之天性,就如那动物遇到了天敌。在加上官兵见村内村外皆是人,且人数远远超过自己,顿时心惊胆寒,抱头鼠窜。 “混蛋。都给老子滚回来!跑,让你跑!”孟校尉发了狂,带着亲兵遇到逃窜者立斩不饶。 一阵马鸣响过,村中忽然杀出十余名骑士。为首一人,虎眸钢须,凶神恶煞,八尺多高的身材坐立于战马之上,竟让那高头大马显得渺小起来。他手持一对短戟,声若奔雷,哇哇叫着直让人心惊胆寒。 在他身后,跟着一名身穿洁白武士装的小将。那小将面貌生的颇为俊朗,看模样约莫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别看他年龄不大,个自却是不矮,近七尺高,体格健壮。他手里握的那杆大锤,荷花雕图美轮美奂,让人看过之后既觉得赏心悦目,又发自内心的心惊胆寒。锤头这么大,那这锤子得多沉,要是挨上一下子,那能好过?非成肉酱不可。 上面说的二位,便是典韦和栾奕了。在他们身后,跟着十二名骑士。他们原是栾家的家丁或者佃户,因体格强壮被典韦征召入栾家护卫队。三年以来,日日接受典韦操练,各个武艺不凡,也成了护卫队中唯一拥有武器的成员。十二名骑士脚跨战马,平举长戟发起冲刺。 在典韦、栾奕和众骑士的后方,便是此次入京车队栾家和荀家的随从。他们来时手无寸铁,如今只好到相亲家借些趁手的家伙,什么木棍、锄头、铁锨、菜刀,能用的尽数取了来。兵器看起来磕碜了些,但出于对主家的忠心,众人的气势却分外高涨。杀气腾腾,怒吼着杀向劫掠之人。 在随从们借用农具的时候,村中老人得知有人要趁夜劫掠村子的事情。虽然,他们知道来者劫掠的对象是远道从豫州来的客人,但久经人事的老者立刻意识到,若是贼人得手,自己的村子也会跟着受牵连。 这个时候,关中人彪悍的一面便体现出来了。老人家连夜召集青壮,从村中凑足二十多青壮年,与家丁队伍合作一团,共同抗贼。 孟校尉见村里反抗人数甚多,自家士卒心惊胆寒已成溃散之势,拦都拦不 住。心中顿时大急,高喊一声:“兄弟,且随我退去!”调转马头,策马便逃。 栾奕等人趁势掩杀。一时间,村落谷场上喊杀声震天。官兵头盔、皮甲早已用来盛放金银、古玩,军容不整,再加上中了埋伏军心涣散,根本不是手握农具的家丁们的对手。不过顷刻之间,四散溃逃。 栾奕也不去管那些逃兵,与典韦和家中骑士一起,直追贼首——孟校尉。 他们所骑之马均是花重金购买的上等西凉战马,而孟校尉他们的坐骑却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并州好马。再加上孟校尉诸人连夜从虎牢关敢来,战马稍疲;而栾奕等人的战马则休息了大半夜,体力充沛。 两相比较,高下立分,不过片刻工夫,前后之间便相距不足五十步了。 典韦抄起铁戟,对准前方,位于逃亡队伍最后方,一名孟校尉的亲兵。将铁戟投掷过去,不偏不倚正中那人后心。 那亲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胸口被铁戟贯穿,巨大的力量直将亲兵砸飞出三米多远,凄惨坠地。 典韦随后追上,身体一倾,双脚着地迅速将插在亲兵胸口的铁戟拔将出来,飞身上马,再次策马奔腾。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美观,流畅! 栾奕从马背囊中取出铁饼,在手中掂了掂,借黎明的微光瞄准前方另外一名骑兵,抡圆臂膀抛飞过去。 铁饼在虚空之中盘旋飞舞,轨迹诡异,嗖的一声直刺骑兵脖颈。锋利的铁饼刃割破肌肤,刺入肌肉,澎湃的力量侵入骑兵内里,直将颈椎劈断开来。骑士飞身落马,脑袋以恐怖的方式旋转180度。面庞与脊背平行,铁饼深深嵌在脖子里,险些整个将头颅切割下来。 摸 31纳命来 顷刻之间,两名亲随死于马下。孟校尉心头一凉,自知如此逃亡下去,到不了虎牢自己和一众兄弟便会命丧黄泉。 思及此处,他猛勒缰绳,调转马头,一脸凶相地说:“兄弟们!逃亡无用,若想求生唯有死战。随我来!” 一众亲随亦是知晓,逃命只有死路一条。求生的本能驱使下,身中埋伏的恐惧渐渐消弭,转而被浓浓的战意取代。双腿夹紧马腹,追随在孟校尉身后,直向栾奕等人冲杀而来。 典韦见状不惊反喜,大喝一声,“来得好!”挺戟立马,战马嘶鸣,猛踹马腹,战马忽然提速狂奔起来,疯也似的直直冲向二十多员贼兵护卫下的孟校尉。 双手戟同时挥出,“纳命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孟校尉清晰看到典韦丑陋面颊上那狰狞的笑容,恍惚之间,竟觉眼前雄壮的典韦根本不是个人,而是索命的厉鬼。恐惧之情油然而生,一时间竟忘了刺出手中的长枪。 等到缓过神来,进攻时机已然消逝,连忙横枪格挡。“咣……”戟枪交合,发出敲钟似得闷响。 二马交错而过,孟校尉险些被巨大的力量掀下马去。踉跄许久抱住马颈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嘶,这厮好大的力气!” 栾奕那边。别看他现在拿的莲花锤乃是平日大耗力气所用,但也有60斤之多。一锤横扫过去,与之对战的贼兵还想立枪格挡,却听“咚”的一声脆响,仿佛响雷劈断了大树。那贼兵生铁炼制的铁枪竟被这一锤生生砸断。铁锤扫势不减,结结实实砸在贼兵胸口。皮甲如纸糊的一般被大锤莲花倒钩刺破,胸膛一片血肉模糊。口中鲜血横流,鲜血中还掺杂着大量器官碎屑。尸首炮弹似的飞离马背,将另一名贼兵从战马上砸了下来,被随之而来的,纷乱的马蹄踩成肉酱。死的不能再死了! 两队战马交错而过。栾奕这边人数虽少却无一人伤亡,孟校尉手下二十名亲随有五人阵亡。 孟校尉又惊又怒,马头翻转,平举长矛,“杀啊!”再次发起冲刺。 经历过人生中第一次战斗,栾奕从最初的紧张中缓解过来,同时通过刚才的第一次接触,他隐隐对贼首,也就是孟校尉的“道行”有所认识。“兄长!这厮交给我来对付!” 作为栾奕武艺方面的启蒙恩师,典韦自是对栾奕的武技水准有充足的自信。不过,多年以来栾奕始终在闷头苦练,唯一的切磋对象便是他典韦,实战经验不足是他最大的缺陷。如今有机会可以 与那贼首以命相搏,对于栾奕来说何尝不是天大的幸事。“贤弟小心。”典韦点头应允,视线却一刻不离孟校尉的双眸,时时关注孟校尉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上前救援。 第二轮冲杀随即开启。两队骑士在密林间的官道上发起直面死亡的冲锋,喊杀声直冲密林,惊得飞鸟来回盘旋。 孟校尉一边,手下亲随见到有兄弟丧命,各个双目充血,暗自立志复仇。他们都是上过战场,见过鲜血的悍卒。如今,走投无路的他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意,气势顷刻之间飞扬起来。 相较而言,栾家的骑士们虽然各个雄壮,但这是他们第一次与人杀戮。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不过是些没见过血的雏儿!如今,眼看正前方贼人浑身浴血,杀气腾腾,心里顿时升起几分怯意。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有着一位非常凶悍的头领。 只见典韦手中双戟舞的虎虎生风,一马当先疯子似的冲入贼人马队。大戟一左一右,往复一遭,两具尸体就这样撂在了地上。杀了人还不算,还猖狂长啸,“哈哈哈……痛快!痛快!”满面浴血的凶恶模样,直将贼人刚刚燃烧起来的斗志又逼了回去。 此消彼长,队长如此凶猛,栾家骑士们怯意顿消。手中大戟越舞越轻松,越舞越整齐,割麦子似的将贼兵扫倒一片! 栾奕亦是凶猛异常,大锤高举过顶,一招力劈华山,落点恰到好处。 这个时候,实战经验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孟校尉刚才可是亲眼看到过栾奕一锤中所蕴含的力量,那家伙一锤放倒两个人。他不由心惊,心道这孩子看起来不大,白生生像个书生,哪来的这么大的劲! 他不敢硬接。猛勒马缰,双脚夹紧马腹,战马吁的一声直立起来,速度骤降,同时将手中铁枪全力刺出。 这样一来,栾奕出手可就有点早了。大锤眼见落在空处,孟校尉的铁枪却迎面袭来。情急之下连忙收手,莲花大锤改劈为扫,玄之又玄的将铁枪荡开来去,吓得栾奕惊出一身冷汗。 “噹!”二马交错而过。看起来平分秋色,但久经战阵的典韦一眼看出栾奕刚刚吃了闷亏。大力劈砍又运尽全力收手变招,就等于是用最大力量去快速遏止自己的最大力量,受些内伤在所那免。“贤弟没事吧?要不……” 不等典韦把话说完。栾奕摇了摇头,“无碍,只是右手有点肌肉拉伤!” “肌肉拉伤?”典韦不明就里,还没来得及问明什么是 肌肉拉伤。却见栾奕调转马头,大喝一声又冲杀过去。这一次他变得谨慎了许多,敌不动我不动,仔细观察孟校尉的一举一动。 孟校尉见栾奕只是冲锋,大锤护在胸前没有动作,他反倒慌了神。他深知栾奕力大,挥锤不过是在顷刻之间,若是被栾奕贴身忽然暴起,那大锤落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逼不得已,孟校尉策马迎来,率先出手,铁枪出手直刺栾奕。 之前训练之时,典韦教过栾奕如何通过观察对手臂膀倾斜方向洞察先机,此番派上了用场。看到孟校尉微微左倾的身躯,立刻判断出对方要刺自己右路,且根据倾斜幅度得知,他这一刺用力不大,极有可能是以记虚招。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孟校尉距离栾奕五步之时,栾奕忽然有所动作,大锤既不劈也不扫,而是异常奇葩的选择了刺。刺杀角度诡异而又刁钻,丝毫没有给孟校尉留下任何规避空间。 孟校尉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收抢格挡。 只听“轰”的一声,二马再次交错而过。孟校尉死死抓住马鬃方才不至坠落马下,一对大拇指以可怕的弧度耷拉在手边,虎口血肉模糊,鲜血横流,手中的铁枪足被崩飞出五六步远,深深插在泥土之中。 “奶奶的!这白面书生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大的劲儿。”孟校尉大骇,再瞧身边,贴身侍从只余下四人,其余十六人尽皆阵亡。而栾奕那边十四人却是安然无恙,杀气凌然。 孟校尉怯意大作,策马便逃。情急之间竟忘了刚才他都跑不了,如今哪里又有逃出升天的道理。 典韦、栾奕尾随追赶。间距约莫不足五十步时,栾奕单手握锤,又从皮囊里取出一块铁饼,翻转着掂量了掂量,虎口擎饼,瞄准孟校尉,抡圆臂膀抛掷而去。 嗖!铁饼弧形盘旋,不偏不倚正中孟校尉后脑。可怜这孟校尉扮作山贼,不敢穿军甲戴头盔。没有铁盔防护,铁饼锋利的外刃电锯一般刺破头皮,直入头骨,咔嚓一声脆响,孟校尉翻身落马,脑髓流了一地。 余下的那几名亲随见孟校尉身死,自己又逃之不得,连忙止步,下跪。纷纷缴械投降。 回到村子时,天已大亮。 郭嘉、单福他们第一次见到死人,窝在树下吐了许久。面色惨白。 村子里的家丁和村民共击杀劫匪十三人,捕获二十五人。对抗之时,家丁和村民亦有伤亡,分别战死六人和三人。 得知 这一情况,栾奕不禁心生怅然。虽然在贼人来袭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单福、栾福一同还在村外的林子里布置了疑兵,却不曾想仍有这么多自己人丧命,其中四人是白日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家丁。为此,栾福没少流泪。 死者已矣。栾奕无法让死人复生,只得多支付了些钱财算是报答!村中遗孀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财,跪地俯首感激不已。 审问俘虏的时候,遇到了些许困难。被捕的二十五名劫匪嘴硬得很,死活不肯说他们来自哪里。看模样像是怕出卖弟兄和长官。 栾奕此时恰好归来,将孟校尉的头颅往他们面前一抛。几人顿时吓得心惊胆寒。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当啷……栾奕又将缴获而来的长枪丢到他们面前,厉声询问:“这兵器均是大汉军队所用,尔等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还不快从实招来!” 众贼人面面相觑,叫苦连天,“这位公子,哦……不壮士!我们虎牢关里的士卒,之所以来抢掠您都是被逼的啊!”当即,众人将抢掠的责任推到孟校尉身上,表示自己只是听命行事,实在是没有办法!同时,还直言不讳的说,其实孟校尉决定抢劫也有苦衷。虎牢关里已经数月没有发饷银了,平日里士卒们倒是有口粮,可是一家老小呢?还等着他们的饷吃饭呢!是以,被逼无奈下他们才决定出来干这无本的买卖。 栾奕见他们言辞恳切,也确实不容易,便命人将他们放了。 程昱对此颇为不解,劝栾奕将贼人押送官府治罪。 栾奕笑了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呢!”他却不知,正是他的这份善举,将来帮了他大忙! 摸 32河东卫仲道 血腥之夜过后,栾奕一行再次踏上西去洛阳的官道。有了这次半夜遇袭的教训,一路之上处处提防,事事小心,宁肯耽搁一天行程也只在大镇或者县城休息。长路漫漫,足足走了八天才到洛阳。 汉末的洛阳虽已失去了盛世时的繁华,但高大的城墙,错落有致的里巷,仍见证者一个帝国的辉煌。这座有二十多万常住人口的城市,在堪称当时世界第一大城,东西市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可容六辆马车的宽阔大街上车马簇簇。 栾奕等人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蔡邕位于城东的府邸。 送上拜帖后,不多久蔡邕一脸兴奋,在蔡昭姬搀扶下赤着足从屋里赢了出来。 多年来,这是栾奕第一次见蔡琰穿女装。精致的面庞略施粉黛,再配上一袭长裙,惹人心醉。 “徒儿们。怎地到京城来也不跟老夫说一声。快,屋里坐,屋里坐。”蔡邕笑意融融,招呼着栾奕诸人便往屋里走。 栾奕笑了笑,“这不是想给老师一个惊喜嘛!” “哈哈哈!惊喜的好,惊喜的好!快来,快来!” 随着跨入宅门的人流,栾奕悄然靠到蔡琰身边,笑声道:“姐姐今日真美!” 蔡琰嘴角上扬,调笑道:“难道姐姐以前不美吗?” 栾奕大囧,自知说错了话,“自然是美。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姐姐之前美在素雅,今日却显露出别样的妖娆。” “那你喜欢姐姐素雅多一些还是妖娆多一些?” “这……”栾奕不由脸红,鼓起勇气,回答:“但凡姐姐的,奕都喜欢。” “登徒子……”蔡邕轻啐一声别过脸去。耳朵根部瞬时间燃起苹果般的红晕。 栾奕心中不由发笑。恍惚间想起前世的一个笑话,笑话说的是:一日清晨,一对俊男靓女在餐厅用餐。俊男盯着美女上下欣赏,美女望着帅哥来回翻看。美女便问那俊男,“你在想什么呢?”俊男回应说:“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美女闻言也是轻啐了一下,笑骂道:“臭流氓!” “傻笑什么呢?” 栾奕偷乐的工夫,思绪忽然被蔡琰打断。遂正了正声,“没什么!” 蔡琰见栾奕不想说,便没有深究,只是说:“半年多不见,子奇高了,也壮了!” “人总是要成长的嘛!” 说说笑笑间。蔡邕带着一众徒弟在宅子里转了一圈。蔡宅分前右后三进院落,面积不大,环境却是很好。枝繁叶茂、鸟语花香,可谓一处修身养性的绝佳所在。 在花园里煮茶,蔡邕问栾奕此行是否顺利?栾奕回应说,遇到了点小麻烦。接着,便将虎牢关遇贼人劫掠一事说了出来。只不过,他并没有透露劫匪是虎牢关守将的事情,只说是伙山贼。 蔡邕一听徒弟们遭了匪,大惊失色,不过一看五名弟子,再加上荀彧、荀攸、程昱三个后生均安然无恙才放了心。怒气冲冲道:“堂堂京畿重地也有匪患,那洛阳太守是怎么当的!来日大吵,老夫定要狠狠参他一本。” 蔡琰显然也被此事吓了一跳,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栾奕。栾奕则微微摆手,示意只是小状况而已。 闲聊半日,家丁来报,宅中客房已经收拾妥当,栾奕等人可以入住、休息了。 蔡邕知道,徒弟们原来旅途劳顿,确实需要休整一番。便让他们各自回房,看看是否满意,遇到什么问题可随时支使管家去做,千万别客气。让他们把京城的蔡府当成自己家便可。 别说,赶路半月之久,栾奕还真累的不行。进房之后倒头便睡,连夕食都是在床上草草用下的。 大被蒙头,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栾奕唤来栾福一问,竟到了辰时时分。连忙起床,在栾福帮助下换上一件崭新的士子长袍,头顶纶巾玉簪固定,脚踩白靴,提着折扇跑出大门。 门外的院子里,郭嘉他们几个似也是刚把身子扯离床板。这会儿正在太阳底下打着哈欠。栾奕冲他们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便问:师傅哪去了? “去太学了!”郭嘉倚在树上,眯着眼说。 “哦!”上班去了。栾奕点了点头,开始在满院子找人,找那个朝思暮想的倩影。然而,后院转了前院看,撒莫一圈未见人影,问过管家之后方知每月初十洛阳城外渭水河畔会有诗会。蔡琰作为诗会的发起人之一,每逢此日一早便会去河边。 栾奕闻言,不由发笑。才女果然都是闲不住的。“栾福,备马!” 一听栾奕要出门,郭嘉、单福他们顿时来了精神,“奕哥儿,你要去哪?” 栾奕负手回答,“诸位兄弟可敢随我去渭水河畔会会洛阳众才子?” “有何不敢!”人皆云武人好斗,讲究个武无第二。其实文人也是颇有争斗之心的,只不过他们之间的争斗多在 智慧和策略领域。 洛阳城内不让策马奔腾,栾奕等人只能慢慢悠悠,催马慢行,直待跨出城门才快马加鞭直奔渭水河畔而去。 原本,栾奕还寻思着渭水河这么大,不知道诗会的具体地址怕是很难找去。 然而,事实证明他有些多虑了。诗会的火爆程度远超他的想象。无需问路,只需跟着那一辆辆装饰华美的马车走,便能找到诗会的具体所在的渭河边。 此时,渭河边上已是人言鼎沸,呼呼啦啦上百号人围着一座小亭,周边不乏贩夫走卒,卖些糕点、茶饮之类的饮食之物,或姑娘家喜欢的小饰物。 距小亭东面不远处,有一片凸起的高地。高地占地面积不大,约莫四五十见方,立于亭顶可一览小亭周边景色。一位颇有眼力的老者在这里开了个茶摊。栾奕等人来时,茶摊人满为患。没有坐处只得手持茶碗站着喝,姿态虽然不雅,但好在能一览诗会全景。 其实,观景不重要,隔得老远也听不清亭边人吟诵了些什么!对于栾奕来说,此行的唯一目的,还是看人。 只见在小亭之中,立着六男一女。其中那名女子便是蔡琰了。 今日的蔡琰显然又经过了一番精致梳妆,头顶不翠玉碧瑶随风而动,盘起来的发式宛若脱茧而出的蝴蝶,展翅欲飞,远山眉深邃而优雅,晶莹的眸子里泛出清灵的光,鼻梁光滑而又挺拔,双唇一开一合的在吞吐这什么。她在念诗…… 一首诗毕,掌声雷动。栾奕也跟着猛拍大手。直振的郭嘉捂上了耳朵,翻着白眼问他,“瞎起哄,你听到蔡姐姐念什么了么!” 栾奕懒得理他,“你懂什么!”不听诗文,仅看这容颜就是一首绝美的赞歌! 蔡琰身边,是位男子。生的唇红齿白,风度翩翩,只是身体稍显单薄,面色泛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听了蔡琰的诗文,那名男子两眼放光,视线盯着蔡琰精致的面庞久久不肯离去。蔡琰则扭头冲他嫣然一笑。四目相对,过后二人均是面红耳赤,带着几分羞意垂下头来。 整个过程被栾奕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由一怔,心似是被针扎了一样。兴奋地笑容渐渐变得淡了几分,又淡了几分僵在脸上。“栾福,去打听打听那人是谁。” 栾福借栾奕手指的方向看清病怏怏书生的长相,便去茶摊老板处打探消息了。随手塞了几个小钱,得到答案后悄然而回,“少爷!那人姓卫名宁,字仲道,乃太学学生,听说此子有些才华!”在 栾福眼里,这世上就没有人比他家少爷更有才华。他少爷是谁?颍川神童,当世神才,8岁写《聊斋》,9岁写《原富》,那岂是一般人可以睥睨的?是以,刚刚茶摊老板告知他卫宁才华横溢,他很是不服,在转述时便将才华横溢改成了有些才华。 “原来是他!”栾奕心中恍然。河东卫家卫宁卫仲道,是历史上蔡琰的第一任丈夫。二人婚后不到一年,卫宁便咯血而死。两人无子女,蔡文姬遭到卫家嫌弃,认为她“克死丈夫”,当时蔡琰年少气盛,哪里能受得了这种白眼,便不顾父亲的反对,愤而回家。 想到这里,栾奕双眼一眯,暗自发誓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到蔡琰身上。既为了自己也为蔡琰。大手一挥,对身后众兄弟道:“哥儿几个!随我来。” 荀彧知书达理,深刻明白外来的学子参加这样的诗会肯定会受到重点照顾。当地的太学生会故意出些难题来为难来自颍川的他们,而这些难题的答案太学生们确实事先准备好的,从而借此突显他们学识渊博。其实,这样的手段在颍川时,颍川学院的学生们也不止一次对外地学子用过。主要还是用来防止外人挑衅,也就是后世常说的“踢馆”。“哎……子奇!别急啊……回来,回来!” 对于荀彧劝拦的话语,栾奕丝毫没有理睬的意思。昂首挺胸,走下土坡,“唰”打开折扇朗声道:“在下颍川神才栾奕栾子奇,特来拜访渭河诗会!” “在下颍川鬼才郭嘉;在下颍川人才单福;在下颍川天才戏志才;在下颍川地才毛玠,特来拜访渭河诗会。” 摸 33五步成诗 荀彧顿时愣了,站在土坡上看着坡下折扇轻摇,昂首走入人群的栾奕等人的背影,恍惚之间竟在他们身上嗅出几分霸气。那是属于文人的霸气……他们也完全有理由因此而傲然。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像他们这般才华横溢,栾奕的《原富》超越管子,被经学大师誉之为富国之良药;郭嘉奇谋百出,别的不说就虎牢关内那个将计就计就不得不让人佩服;单福虽声名不显,但对军阵、兵法的研究鞭辟入里,颇得孙子三味;戏志才铁口铜牙,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再加上毛玠,且不提他对老庄的理解,仅那笔书画便可跻身当世大家! 更加重要的是,他们中最大的现在才不过十三岁而已。十三岁啊…… “喂!等等我等。颍川荀彧荀文若;荀攸荀公达;程昱程仲德特来拜会渭河诗会!” “什么?神才?鬼才?人才?天才?地才?这是……五官?颍川的五位神童?”听到栾奕诸人自报家门,场上百学子顿时愣了,自发的给栾奕他们让出一条直通小亭的通路。他们目光一眨不眨的在五官身上来回打量,眼神中带着探究和崇敬。 东汉时,女子不像宋代以后那样整日深锁闺阁,行动相对自由。花好月圆之时也可外出踏青戏耍,顺便寻觅一下如意郎君。是以,当日诗会之上便有不少大家闺秀,听闻五官降临,把持不住兴奋劲,激动地呼喊起来,“啊……他们中哪个是神才栾子奇?” 身边女伴回答,“自然是最俊的那个!” “可是……五官都很俊,分不出哪个最俊来!” “神才、鬼才、人才、天才、地才,五官神才居首,那神才栾子奇自然站在第一位了。瞧,就是那最高的那位!”女伴笑颜如花,指着最前方的栾奕说。 “哇!是他啊!才十二岁就这么高了!” “他已经过了十三岁生辰了。” “啊?你怎么知道他过了生辰了?他生辰几日?” “不告诉你!我好不容易托人从颍川打听来的!” “哎呀,好姐姐,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你把你那本有栾子奇亲笔签名的《聊斋志异》送予我,我便告诉你!” 一听女伴狮子大开口,姑娘的脸立刻耷拉下来,“休想!那可是爹爹花七十万贯买来送予我的乞巧节礼物,绝不送人。不告诉我栾子奇的生日,我自己派人打听去,反正栾子奇到了洛阳,我就不信问不出他的生辰来。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栾子奇见本姑娘美貌还会与我把酒言欢呢!”说道这儿,姑娘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就你……栾子奇能看上你才奇怪了!” “我怎么了?” “丑八怪!” “你才丑八怪!” “你说谁丑八怪?” 就在这对闺中密友打架斗嘴的时候,栾奕一行八人已经来到亭前。栾福众家丁则在外围等候。 栾奕施施然与卫宁、蔡琰见礼,互相通报过后,也不理卫宁,用调笑的语气责怪蔡琰,道:“今日渭河诗会,姐姐也不事先告知我等,害得我等险些错过如此风雅盛事。” 蔡琰满面堆笑,“奕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昭姬见昨日你们一路远来,颇为辛苦,便想着让你们多休息会儿,是以未唤你们起来。” 栾奕打个哈哈,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便问:“诸位才子,敢问今日诗会以何为题作诗啊?” 卫仲道见到栾奕的那一刻,苍白的面庞愈发苍白,咳嗽一声,道:“无甚特定主题,仅以秋景赋诗。子奇天下神才,著述立传不在话下,想必对诗歌也颇有造诣。何不即兴赋诗一首,让我等有幸一睹神才才华?” 蔡琰只知道栾奕会写被称之为“小说”的故事,还会写《原富》却从来没听说栾奕会作诗。此番听卫仲道给栾奕戴高帽,意欲将栾奕捧到很高的位置,待其做不出相应水准的诗歌,再做批贬。心头顿时大急,开脱道:“子奇此番只不过是来拜会,并未说要作诗。” “噢!”卫仲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声说:“原来神才不会作诗!” 围观者无不为之惊叹,“啊?栾子奇竟然不会作诗?” 栾奕笑了笑。心想:我的确不会写诗,不过我不会写还不会抄嘛!他也不去管那些风言,面色谦恭的说:“奕,甘愿一试!” “好!”卫仲道哈哈大笑,走到栾奕身边,小声说:“希望你的诗能像你的故事那样受到欢迎。” 卫仲道的话语里,只是说栾奕所写的故事受欢迎,却只字不提一个“好”。其中所蕴含的敌意昭然若揭。卫仲道语气不善,栾奕自然没必要跟他客气,他死死盯着卫仲道的眼睛,笑道:“只有好的东西才会受到世人欢迎!” 一句话把卫仲道顶的够呛,“闲话少说。宁洗耳恭听子奇先生大作!” 前世的栾奕一直以字写得丑为人生一大憾事,是以成年后买了厚厚一沓描红本日日练习。结果,以唐诗宋词为范文的描红本抄了一遍又一遍,字没练出来,诗词倒是背下了不少。选哪一首好呢?栾奕双手交叉,一对拇指来回缠绕,缓缓地在亭前踱步,周围人等屏气凝神,生怕打搅了他。蔡琰面带忧色,郭嘉等人确是一脸轻松,在他们印象中,只要栾奕摆出双手交叉的动作,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果不出他们预料。须臾,栾奕双眼一亮,吟唱道:“蓬蒿门巷绝经过,清夜何人与晤歌?蟋蟀独知秋令早,芭蕉正得雨声多。传家产业遗书富,玩世神通醉脸酡。如许痴顽君会否?一毫不遣损天和。” 一首陆游的《秋兴》脱口而出,只听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郭嘉、单福等人率先拍手称善,“好诗。善,大善!”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大声称赞,举口成叹。 蔡琰笑颜微展,沉吟道:“如许痴顽君会否?一毫不遣损天和。情境、意境均在,文笔流利,押韵工整,当属传世佳作。”遂既眼前一亮,称赞道:“奕儿,没想到你的诗作的这么好!” 栾奕心头偷笑,嘴上却说:“不敢称‘好’,一时游戏之作还望大家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诗确实做的美极。”观众群中有人如此回应。 还有人则大声议论说:“没想到神才诗作得这般快,还能这么好!五步成诗,不愧神才之名!” “五步成诗?”栾奕不禁为之惊诧。未来将有个曹植七步成诗,没想到自己提前一步,来了个五步成诗。 见栾奕大出风头。卫仲道先是一惊,打死他也想不到栾奕竟对诗词有如此深的造诣。同时,栾奕越是出彩他心中越是不平。他恨,恨平日里蔡琰嘴里总是将这个子奇师弟挂在嘴上,总是将那部该死的《聊斋》带在身上,他讨厌眼前这个年轻而又才华横溢的人。他冷笑一声,道:“只怕神才不是五步成诗,而是事先有所准备吧!毕竟,但凡爱诗之人,难免有些写秋景之作。今日信手拈来,装模作样充当随口之作也不无可能!” 河畔许多听众随即恍然。心中暗想:“是啊!我也有写秋景的作品,拿过一首好的就说是临时创作,也是大有可能的!” 其实,众人如此作想也合情合理,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之中,五步成诗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卫仲道质疑栾奕的人品 。戏志才怒气冲冲,率先发言反驳,“卫公子有此一说,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你……”卫仲道气急,指着戏志才质问:“你说谁是小人?” “我说度君子之人是小人。谁度君子,谁就是小人!”跟戏志才吵架纯属自残。一番言语下来,他既凸显了栾奕是君子,同时还贬低卫仲道心思不正。一箭双雕。 “哼!”言语之中卫仲道吃了闷亏,便不再理会戏志才,转而问栾奕道:“子奇先生,刚才诗作题目太大,算不得本事。要不这样,我临时命题,子奇先生若能以题作诗,方得显露文采底蕴。不知子奇先生,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仲道先生尽管出题便是!”怀揣唐诗三百首,不会写来也会诌。对于今日诗会,栾奕有着十足的把握! “那好!”卫仲道莞尔一笑,低头沉思该选什么题目才能难住栾奕才好!秋色、落叶、枫林、秋水……他知道这类寻常事物绝对难不住栾奕,唯有剑走偏锋,选些鲜有人关注的事物,才能给栾奕带来一定的难度。比如……卫仲道四下打量周边景物,试图寻觅命题目标,环转360度,终在渭水河对岸有所发现。旦见在对岸的河边,雨季过后河水变浅,形成一汪与河道隔离开来的水洼。如今水洼已成死水,水草满布,虫蝇飞舞,污秽无比,成了臭水。 卫仲道见状兴奋万分,心想:我看你栾子奇如何以这臭水潭作诗。当即指着河对岸对栾奕说:“子奇先生大才,不妨以此作诗!” “什么?” 摸 34沟通 “什么?”郭嘉看一眼河对岸的臭水,怒气连天,“仲道先生如此故意难为奕哥儿,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亭中人诗会发起者各个尴尬。众所周知,诗词者虽有歌颂贬斥之分,但寄寓情感的媒介却均是美景。明月、窗棱、鲜花、密林、大江、大湖……这才是抒发情感的最佳载体,哪有人会用臭水洼来作诗的! “仲道确实有些难了。换个题目吧!”亭子里一位稍微年长的学子劝告道。 场边,很多五官的粉丝也开始为栾奕叫屈,“这也太难为人了!哪有用这个题目作诗的!” 卫仲道坚持己见,冷笑道:“诸位安静。子奇当世大才,这点难度怎么能难倒他呢!”说着,他将目光聚焦到栾奕深邃的眸子上。“当然,子奇如果作不出诗来,大家也别怪他。毕竟……呵呵!颍川嘛,不像京城这般人才济济,所以颍川的五官啊!神才的,在京城也许就变成了泛泛之辈!” “仲道瞎说什么呢!”连与卫仲道颇有交情的蔡琰都看不下去了,“子奇才华世人皆知,试问这世间有谁能在七八岁时接连著述,流传四海。即便作不出诗来,他的才子之名亦是当仁不让。” “对啊!卫仲道,你说的太过了!”周边围观者心中愈发不忿,看出卫仲道这明显是在刁难栾奕。 然而,大家却是不知。蔡琰越是维护栾奕,卫仲道越是歇斯底里。此时的他已经疯狂了,完全不顾亭中师兄弟的劝阻,以及河边众人鄙视的眼神。他盯着栾奕,一字一句的问:“子奇,怎么作不出这首诗来吗?” 栾奕不由心头犯苦。如今事情已经被卫仲道提升到了关乎颍川荣誉的高度,他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若是作不出诗来,他如何对得起颍川学院的栽培,如何对得起颍川的父老乡亲。 他也不答话,双手交叉于胸前,拇指来回缠绕。脑海里反复追忆那熟悉的唐诗和宋词,却在翻来覆去将思绪滤过一遍又一遍后,未能找到任何一首与臭水沟相关的诗歌……这可怎么办! 他不由自主的踱起步来,周边有围观者下意识为他计数,“一步……”听到有人报数,其余人等均来凑热闹,跟着呼喊“两步……” 栾奕顿了顿,望一眼那汪死水,暗暗着急。他明明记得曾经看到过与死水有关的诗,什么内容来着。唐诗里没有,也不是宋词…… “三步……” 难不成是小说?三国演义?红楼梦?不对,记得那是个 神话色彩很浓的小说,西游记?也不是! “四步……五步!” 对了!对了!是封神演义,想起来了!栾奕眼前一亮,随即将深邃的眸子迎向卫仲道,直看得卫仲道毛骨悚然。他朗声吟诵道:“诗作已成,还望诸位多多指教。‘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一首出自封神演义第十九回的诗歌随着栾奕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喷吐而出,顿时激起满场喝彩。 “好个‘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善,大善!” 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栾奕这是在将自己比作明月,而卫仲道就是那污染月光的沟渠。不由哈哈大笑,暗道卫仲道这厮本想借难题刁难栾奕,却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惹了一身的骚。 亭子里的卫仲道在听完这首诗前两句的时候便已是满头大汗,又气又急又嫉妒又愤恨又羞愧……众多情结在他心中缠绕。事已至此,他反倒冷静了下来,明白今天自己算是丢人丢大发了,以后在文人圈里必会留下小肚鸡肠的名声。也许,那个沟渠将会伴随他一声。急火攻心之下他竟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昏厥了过去,倒在地上。吓的亭中诸人不知所措,蔡琰更是惊叫不已。 “快,快去请大夫!” 本来栾奕是懒得理会卫仲道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好的机会何不做场秀,帮卫仲道一把留个以德报怨的好名声? 想到这儿,栾奕便主动凑上前去,拥开围着卫仲道的人,大喊:“都离他远点,离太远点……给他多些喘息的空间。”说着爬到卫仲道身边,逮着卫仲道的人中一阵猛掐。掐来掐去不见效果,又赶紧让栾福送来一碗凉茶,倒进嘴里猛喷到卫仲道的脸上。 卫仲道这才苏醒过来。朦朦胧胧看到栾奕竟伏在自己身前,嘴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滴,而他自己面颊上却是凉兮兮的,用手一摸,全身茶水。他顿时气氛不已,指着栾奕的鼻子大骂,“你这厮……羞辱过我还不算完,还拿水喷我!” 话音刚落,却见小亭内外骤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随即,又忽的议论纷纷,嘈杂不已。旦听有人重复起刚才栾奕所做的诗句,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重复者越来越多,读音齐整颇为壮观。 卫仲道这才明白过来栾奕这是在救自己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在下意识间说出那句话让他彻底背上了沟渠的骂名。 到了这个时候,诗会也该收场了。亭中几位发起者瞪一眼伏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卫仲道,宣布了诗会散场的决定。 郭嘉、单福等人欢呼雀跃的迎上来,众星捧月似的围住栾奕击掌庆贺。 “奕哥儿行啊你,不吱声不言语的,还是个大诗人呢!害得我等刚才为你担心!不行,罚你请我等吃大餐!”郭嘉调笑道。 “好没问题,吃多少都行!”栾奕爽朗大笑。 栾奕与蔡琰齐肩出亭,回望一眼僵尸一般被人抬走的卫宁,看着卫宁那落寞到几近绝望的背影,问蔡琰道:“奕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蔡琰神色一暗,轻轻点了点头,“确实……仲道这辈子算是完了。不过……”她忽的展开笑颜,“他活该,谁让他招惹神才呢!这下可好,都成了沟渠了,以后看他怎么见人!话说回来,没想到子奇还会作诗呢!再作一首来听听可好?” “这有何难!”栾奕边走边想,朗声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洲。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诗歌唱完,栾奕心中腹诽:希望曹操他老人家可别因为自己抄袭他儿子曹丕的诗而生我的气啊!不过话说回来,曹丕现在乳臭未干,还不会作诗。抄也无妨! “妙,甚妙!”荀彧拍手称赞,“敢问子奇,此诗何名?” “善哉行?有美一人。” 荀彧点了点头,又问栾奕说:“不知哪家姑娘如此有幸,能让子奇心愁?” 一语问出,直羞得蔡琰面红耳赤。栾奕没有回应,只是将目光扫向蔡琰。 荀彧当即明了,遗憾万分。本来荀家长辈还想把族中女子许予栾奕,却不想竟被蔡琰抢了先。不过,反过来想,自古才子配佳人,栾奕当世神才,也唯有大汉才女蔡昭姬才能与之相配了!遂既释然。“好啊!好个善哉行!” 栾奕这厢还在为大出风头而沾沾自喜,却听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娇呼:“栾郎……栾郎,今夜可有时间,奴家欲请栾郎吃酒!” “栾郎,为奴家的《聊斋》提个字可好!” “栾公子,某家对你甚是敬仰,可否过府一叙!” 我 的个乖乖。渭河畔人头攒动。热情的人们呼啦一下把栾奕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老少少、男男——尤其是女女兴奋的不行,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挤在人群之中,栾奕倒还好些,他力气大又习过武艺,扎稳马步十多号人挤不动他。可蔡琰、郭嘉他们就遭了秧,年纪本就小,被挤得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栾奕焦急万分,打呼:“诸位,诸位,别挤了。快停下……”圈外的栾福和众家丁亦是急的不行,想冲进人群中来保护栾奕他们。却又因人群太密,不得寸进。 可是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他的喊声如沉大海,根本没人听得见。栾奕被逼无奈,只好奋力偏护蔡琰和一众兄弟。可人那么多哪里护得过来,只得护一个算一个。猛的把离自己最近的蔡琰抱在怀里。 将那温柔的肌体揽入怀中的那一刻,栾奕明显觉出蔡琰颤了一下。她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却无论如何逃不出栾奕禁箍的双臂,知道栾奕这是在保护自己,便也听之任之了。 四目相对,深邃与温柔交合在一起,融融的温情迸发而出。绣着蔡琰身上的香风,栾奕心也醉了。“姐!做我家娘子可好!” 毋然而来的问话让蔡琰僵在那里。扬起的面颊不由低垂下去。 栾奕伸出右手,拖着蔡琰的腮,轻轻地将那双眸子推到眼前,“昭姬,嫁给我吧!” 听了这话,蔡琰竟然哭了。晶莹的眸子里闪耀着晶莹的泪水。她将头颅贴在栾奕坚实的胸膛上,上下律动。 摸 35曹某人 见蔡琰接受了自己的求婚,栾奕兴奋无比。这一刻周围嘈杂的人群如同消失了一般,抱着蔡琰的双手下意识多用了几分力。 蔡琰皱了皱鼻子,“子奇,你弄疼我了!” 栾奕打个哈哈,“我这不是太兴奋了么!” 正值栾奕等人深陷混乱的时候,只听洛阳方向传来一阵马蹄轰鸣。尘土漫漫,不消片刻出现一队足有一百多人的骑兵,将众人注意力吸引了去,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骑兵队伍里为首一人,大喝:“都给我住手。诗会结束不速回家去,意欲扰乱京城秩序乎?” 众人一听,事情闹大了,便不再聒噪。望一眼栾奕,踟蹰着退去了。 栾奕长出一口气,连忙四下寻找郭嘉他们。还好,疯狂的粉丝们主要目标还是他,郭嘉他们受到的波及相对较小,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好在没有受伤。 人数齐全,栾奕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放下来。连忙走向骑兵,向为首之人致谢,“在下颍川栾子奇,谢将军助我脱困。” 为首那位身穿宝甲的汉子翻身下马,爽朗大笑,道:“在下可不是什么将军。某家上西门校尉淳于琼,见过子奇先生。” “哦?壮士可是淳于仲简?”栾奕一愣,暗香原来是他。群雄割据之时,他归属袁绍,后再官渡之战时镇守乌巢,却在酒醉之后被曹操偷袭,致使官渡之战局势彻底逆转。想到这儿,栾奕不自觉多打量了淳于琼几眼。只见那淳于琼身高七尺有余,体格健壮,一张国字大脸棱角分明,按照东汉的审美绝对算得上俊朗。 “嗯?子奇先生也知琼之名乎?”淳于琼没想到,自己区区一介城门校尉竟能被当世神才所知晓,心中不由升起几分荣耀之感。 栾奕暗暗发笑,他哪里听说过什么淳于琼,还不是仰赖罗贯中先生著演义一书,在书中看到过这个名字。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客套话还是要说的。“久仰淳于将军大名。今日若非将军来救,还不定生出什么乱子来。将军之恩,子奇铭记在心,定当厚报。”说罢,假模假样便要跪地行礼。 淳于琼连忙上前搀扶,“先生请起,先生快快请起。琼可担不起先生如此大礼。说来惭愧,琼来此处救助先生,乃受他人所托。先生要谢,也要谢那托我之人。” “哦?”栾奕好奇心起。暗想自己在洛阳除了蔡邕不认识别人,蔡邕没有实权,怎能调得动守门将士。久思不得其解 ,便问:“敢问何人托将军救我?” 淳于琼笑了笑,手指不远处刚刚栾奕去过的那处土坡,说:“托某家之人现在就在那里。” 栾奕仰头望去,只见高坡上的茶摊里站起一人来。遥望栾奕,拱手作揖。观此人年龄约莫不到三十岁,生得又黑又矮,也就六尺多高,比十三岁的栾奕还要矮上几分。满腮发卷的胡子耷拉在下巴上,显得有些邋遢。但是在那张算不上丑也算不得俊的面庞上,一双眸子格外显眼。那是一双如鹰般的眼睛,反射出来的光似是如针一样,能透过心窗刺到人的心里去。 见这这人自己不认识,栾奕便问淳于琼,“这位是?” 淳于琼笑而不答,留下句“某家还要当差,先走一步!”说完,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带着士卒踏着黄土回城去了。 望望淳于琼的背影,再看看下坡向自己走来的陌生人。栾奕挥挥手,与众兄弟走向山坡。 隔着老远便行礼致谢,“恩公大恩大德,栾奕铭记于心。” 那人连忙一溜小跑过来,躬身见礼,“在下曹操曹孟德,见过子奇先生及诸位颍川才俊。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什么大恩大德!” “你?”栾奕心肝猛颤。眼前这位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三国名人,那可是被徐子将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未来的乱世霸主。“您就是设五色棒维护京城治安,依法令杖毙宦官蹇硕之叔的曹孟德?” “正是曹某!”曹操点头称是。 “久仰大名!真的……”栾奕情绪激动万分,这份激动比遇到郭嘉等人时要强烈的多。毕竟在他跟郭嘉相识的时候,郭嘉他们还不过是刚剥离开裆裤的小屁孩,介于现实与史实间的巨大落差,对名人的敬畏之心难免要打折扣。不像现在,曹操简直跟小人书上画的一模一样。“真的是久仰大名。” 栾奕这份激动,曹操都看在眼里。搞得有些尴尬,同时还有点诧异。纳闷儿栾奕见到自己用得着这么兴奋嘛! 他嘿嘿一笑,询问栾奕晚上有没有时间,可否一起用餐,把酒言欢。 曹操请客,栾奕自是乐意奉陪。说实在的,他也正想跟这位未来三国时期最大势力的主君多加交流。通过交流顺便了解一下曹操的人品。若他本人不像历史上说得那样多疑,兴许投到他的帐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一家老小的性命可以得以保存。在加上自己和众兄弟齐心协力出谋划策,兴许乱世能早点结束,早一些恢复繁荣。 栾奕电光火石间想到这些,点头便应,“曹大人相邀,奕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混乱过后,栾奕、郭嘉他们几个的衣服早已污秽不堪,栾奕的衣袍更是被人撕得一条一条的,连右侧的袖子都被人强行掳了去。无奈之下,众人在赴宴之前,先回蔡府换了身衣服。 回城的路上,在得知这次晚宴的地点在梅苑时,蔡琰看曹操的眼神便变得不善起来,当即脱口身子乏了,不想参加今日的晚宴。搞得栾奕有些莫名其妙。而他身边的郭嘉却明白其中因由嘿嘿乐个不停。 栾奕不解,问郭嘉笑什么。郭嘉死活不答。栾奕扭头再问蔡琰,蔡琰只是低头走路不多言语,只是两次叮嘱栾奕,到了梅苑千万别乱来,要不然后果很严重。 吃个饭能有什么后果。栾奕久思不得其解。直到抵达梅苑门前,看到梅苑的外观,还有门前那抹着厚厚一层胭脂的姑娘……终于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孟德兄,今天……咱们在这儿用餐?” “啊!对啊!这是洛阳最好的馆子了!” “嗯?”栾奕手指门前姑娘,问道:“你确定这里是馆子,不是别的什么?” “啊?啊……”曹操哈哈大笑,“你说窑子啊!这梅苑主营的还是美酒佳肴,至于她们那是附带的,是副业!” “呃……”合着还是……不过话说回来,栾家也经营着类似的产业。此外,中国古代的绝大多数窑子,要比后世的干净的多。里面绝大多数姑娘还是卖艺不卖身的,只有那些无一技之长的女子才会被派去从事**交易。所以,姑娘们都是争着抢着学习才艺,哪怕能炒一手美味佳肴,也能少流很多灵魂上的泪水,说不定被哪家公贵胄相中,入得豪门做个偏房也可一生无忧。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中国古代的女支院里才会出现那么多的才女,比如李师师、陈圆圆、苏小小、柳如是等,这些人那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一代才女。 是以,那时窑子的环境也是相当优雅的,不像后世那样,一间屋子隔八段,中间摆上一张床,便能开门招客了。 就像眼前这梅苑。大堂宽敞,装潢典雅,园林茂盛,花香满屋。穿过大堂,一方小院中假山流水应有尽有,梅花蔷薇抢艳争香。好一处神仙所在……可是……“咦?这布局我怎地看着这么眼熟?”栾奕大量一圈,不由一怔。 “可不眼熟嘛!这儿跟咱们的起凤阁简直一模一样。”郭嘉撇着嘴说。 “怪不得!”栾奕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设计的起凤阁竟被人抄袭到京城来了。 曹操笑了笑,说:“起凤阁大名京城人可是如雷贯耳啊!有人效仿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惜啊!梅苑景色虽与起凤阁相似,菜色却比起凤阁差了许多。一会儿贤弟将就着用吧!” “哪里哪里!洛阳乃大汉之首都,万城之城定少不了美味珍馐。奕正想尝尝这京城美味。” “贤弟切莫谦虚。”曹操摆了摆手,“起凤阁之菜肴天下第一,这是世人公认的。相较而言,洛阳美味失色不少。不过,梅苑却有一物起凤阁却是没有?” “何物?”不知怎地,栾奕发现今天几乎所有人都爱卖关子。 曹操将目光扫向周边来来往往的姑娘,嘴角微微上扬,道:“尤物也!” “她们?”栾奕四下看了看,却是有不少靓丽的容颜,只不过相较蔡琰,她们可就逊色多了。 曹操摇摇头,“当然不是她们。还有一女堪称绝代佳人,每月初十会到梅苑唱曲,且每次只唱一曲便匆匆离去。唱曲时,她就坐在那边的珠帘之后,丝巾遮面。一曲唱罢会提出一道难题,能参破难题者才能一睹她的芳颜,并得幸与其一同用餐。不过,迄今为止仍没有人能答出她所提问的问题,因此没有人知道她的长相更不知她姓氏名谁。不过透过那朦朦胧胧地帘子,可见她那对勾人心魄的眼,方知此女绝对容颜不凡。更有人将其比作降世之天女。” 摸 36五官其乐图 “世间竟有此等奇女子?”栾奕心有所悟。女子以帘遮盖容颜原因可能有两种。一种可能就是,女子身世奇特,不想让人看到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另一种可能则是,女子想借此调听众的胃口,由此来炒作自己。若是后一种,这女子的心计不可谓不深啊! 曹操连连点头,“然也!今夜她便会登场,届时贤弟一看便知。” 在梅苑寻一处角落位置落座。胖的跟球似的老鸨便迎了过来,她走路一步一颤的,脸上的胭脂掉了一地。他五官拧成一团,挤出几分媚笑,甩着手帕嗲叫:“曹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废话!我那个月十号不来?” 显然,曹操是这里的常客。他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大袋钱,丢到老鸨怀里,直砸的老鸨波涛汹涌。“去,今日本官请了贵客。好吃好喝的尽管上来。” “哎!好嘞。”老鸨掂了掂钱袋立刻乐开了花。心想平时这曹大人可没这么慷慨,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下意识的,她将目光瞄向栾奕一行中相对年长的程昱、荀彧和荀攸……眼生的很不曾见过。再把视线瞄向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和毛玠……咦?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老鸨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子,猛地抬起头来,忽的一下跑开了,一身赘肉颠来颠去,栾奕甚至都怀疑这么跑下去那赘肉会不会掉下来,同时也诧异这么胖的人怎么会跑的这么快。她那跺地板的声音如敲鼓一般,“咚咚咚咚咚……”钻进一间包厢又“咚咚咚咚咚……”跑了回来。 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副画来。打开卷轴看一眼画,再瞧一眼栾奕五人。顿时恍然大悟,翘起兰花指嗲呼,“哎呀我的妈呀,可不得了了。你们,你们是五官?” 这一嗓子可不得了,满园的食客全都站了起来,将析疑和崇敬的眼神抛向栾奕等人。不过好在,在梅苑吃饭的人非富即贵,素质较高,没有惹出白日那种围观的乱子来。只是起身遥遥向栾奕他们施礼。栾奕等人则以礼数相回。 “嗯?”鞠了一圈的躬,栾奕惊奇道:“这位老妈妈,你怎地知道我等是五官?” “这不!”老鸨卖宝似的把手里的画捧给栾奕等人看。 栾奕一瞧,可不……画上画的正是五官。整幅画的背景正是起凤阁那间办公室,五官里栾奕坐在书案旁正奋笔疾书着什么,郭嘉和戏志才正在一边手谈一边嬉闹,单福捧着一卷书卷懒洋洋的阅读着;边上毛玠手中握笔,一边观察众伙伴的行为举止,一边 泼墨作画。画中五个人物栩栩如生,生动有趣,栾奕、郭嘉他们的画像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不单外形相向,就连眉宇间的神韵都描绘的淋漓尽致,唯独毛玠画像比本人稍微逊色。画的左上角撰有画题,曰《五官其乐图》,而画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毛玠本人。这也正说明了毛玠的画像不像本人了——画家永远画不好自己! “耶?这幅图怎么跑到你这儿来了?”毛玠析疑不已,记得他画完那幅画后好好的珍藏在家,并未送人。 老鸨有点尴尬,道:“这是奴家从颍川买回来的赝品。不过,别看这是赝品,价格可不便宜,足足值10万贯钱呢!”说着,她眼珠一转,冲毛玠发嗲道:“毛相公,如有时间给咱们梅苑赐幅画可好?” 曹操闻言面露怒色,“你这婆娘,帐算得倒是精细。一幅毛贤弟的赝品就值10万贯,那真品岂不价值上百万贯,这么多钱财够在你这梅苑吃上一年了。去去去,别在这儿聒噪,赶紧让人上菜上酒。” 老鸨自知要求确实有些过分,打个哈哈便退了下去。 不肖半刻,酒菜上桌。栾奕简单尝了尝,确实比起凤阁的菜色相差甚远,不过菜做的还算精细,在当世足可算是上乘。 如今,栾奕他们已是十三岁,可以稍微饮些酒了。边喝边吃边聊,从言语中,栾奕可听出曹操知识广博,并不专精于经史典籍,更多的则是对世事的认知。他言辞幽默,举止豪放而不拘于小节,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魅力尽显,让人不由自主的对其心生好感。 枭雄之姿大抵如此,也唯有具备如此魅力之人才可成为未来的一方霸主! 酒过三巡,歌女支登场,咿咿呀呀的唱起小曲。曹操轻轻拍手打起节拍,在不经意间问栾奕,道:“敢问贤弟如何看待当今之大汉?” 听到曹操问自己如何看待现在的时事,端正了下姿态,连忙谦虚的说道:“奕,年不过弱冠,米尚未食数斗,安敢言这天下之事耶?” 看到栾奕如此谦虚,曹操心中再次赞了一声。接着说道:“贤弟莫要谦虚,你虽年幼,却学识渊博,如何说不得这天下大事!再说了,今日纯粹就是我等之间闲聊,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外传!” 栾奕沉吟一阵,道:“既如此,奕便厚颜说上一说!当今之大汉似那将倾之大厦,腐朽之枯木!”这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以栾奕毫不担心说出这话会引起曹操的反感。 “愿闻其详。”一听对方要批 判时政,曹操立刻来了精神。 “今宦官乱政,朝政**,地方豪强如狼似虎,兼并土地,致使民生凋零,百姓苦不堪言,官僚、士族与农、工、商间的矛盾也愈发难以调和,如此下去必生大乱。” “却是如此!”曹操点头表示同意,接着担忧的问道“那么如何才能化腐朽为神奇呢?” 听到这里栾奕不由一笑。心想,此刻曹操还不是后来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汉丞相,在他的心里还是揣着那一份对大汉的热爱和成为那“治世之能臣”的梦想呢吧! 栾奕舔舔嘴唇,说道:“管子云:‘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故此,强国必先富民。又闻:‘民以食为天。’富万民必先足其衣食。衣食足则知荣辱,知荣辱则思教化,教化兴则圣人出,圣人出则政通和,政通和则仓禀实,仓禀实则衣食足,如此周而复始、循环替,终至国运昌隆。是以,大汉欲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必先足大汉万民之衣食,足万民之衣食则必先使耕者有其田、匠者有其工,其后提高技艺、明确分工、改良生产之器具,则富贵可得也!然则何人愿将田产还民?既如此长此以往国将大乱。”说罢栾奕犹豫的叹了口气。 “哎……”曹操同样长叹一声,“如此大汉岂不是无药可救?” 栾奕再次叹息,答道:“大乱之后必有大治!” 说完,在座诸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曹操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说:“不说这等扫兴之事。敢问贤弟,何谓分工?分工有何益处?” 栾奕润了口水,想了想接着说道:“君不见夫业针者乎?使不习行—人而为之,穷日之力,幸成一针,欲为二十针焉.必不得也。今试分针之功,而使工各专其一事,拉者、截者、挫者、锐者,或磋其芒、或钻其鼻、或淬之使之犀、或药之使有耀、或选纯焉、成匣纳焉。凡为针之事十七八,或以手、或以机、皆析而为之,而未尝有兼者,则计一日之功,可得八万六千针,而或且过此数。此见诸实事者也。使以十八人为此,是人日四千八百针也。往者不分其功.则一人之力虽至勤极敏,日不能二十针,今也分其功而为之,则四千针而裕如。然则以分功之故,而益人力二百倍有余也。治针如是,他制造可类推矣。吾故曰:益力之事,首在分功。”(大意是介绍制针业细化分工,流水作业对于提高劳动效率的重要性。) 曹操心惊不已,分工之术?自己可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新颖的理论,必然不是别人教予 的,难道此子当真是神才降世?心道:暂且再试他一试。想罢,曹操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工匠之道,世之小道也。” 一般人这样说,栾奕毫不奇怪。毕竟,鄙视工商业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并且以前在学院辩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这样说过。但是这样一句话从曹操嘴里说出来,栾奕却不能不奇怪了。要知道历史上的曹操是鼓励工商的,并且根据唯才是举的原则,聘请了一大批的工匠,例如:蒲元、郑浑、华佗、柴玉等等。 “既如此,敢问兄长,何为大道?”栾奕笑着问道。 曹操暗暗赞许:恩,年纪轻轻不悲不躁,真奇人也。曹操想了一会,答道:“礼乐之道,治国之道,君子之道。是为大道也!” “兄长所言甚是!依奕所见治国之道,无外乎富国强民。而观百工之道,铸耕具、制衣衫,足万民之衣食;编竹简、造笔墨,助百圣之言传唱;修兵革,建战船,保万世之和平,实乃治国之道也。然则,今之世人却对其多鄙夷,可悲可叹也!即是治国之道,兴国才是根本,何分高低贵贱邪?奕常闻家母言:‘白猫黑猫,能捕者善也!’一妇尚知此理,奈何天下之学子却看不清?”说完,栾奕痛惜的摇了摇头。 听完栾奕的这一席话,曹操似乎解开了心中的某些困惑,他站起来不停地来回走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白猫黑猫,能捕者善也”这句话。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方才还想贤弟何以如此年幼便无所不通,如今方知实乃伯母教育之功也。‘白猫黑猫,善捕者善也’实乃世之警言,伯母可谓孟母在世。” 伯母?别看自己13了,可是由于汉朝人结婚早,老妈才29。栾奕不知道现在曹操多大,但是看样子怎么也得30多岁,比老妈大。想着曹操喊老妈伯母的样子,心中暗暗发笑,心想:这可比自己喊荀彧叔叔刺激多了。嘴上说道:“兄长谬赞了,学海无涯,奕何以当得兄长无所不通之赞,栾奕些许微末之识,只不过仰赖父母之教育与些许小聪明罢了!” “学海无涯?妙!”说完,曹操恭恭敬敬冲着栾奕及地一揖道:“贤弟赐教,操当终生铭记!” 摸 37仙音渺渺 酒至半酣,曹操与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荀彧、荀攸、程昱八人相谈甚欢,同时更被八人各有针对的才华倾倒。栾奕的管子,郭嘉的奇谋,单福的兵法,戏志才的谈吐,毛玠的老庄,荀彧的仁术,荀攸的法令,程昱的严谨无不让曹操大开眼界,戏言曰:“颍川教出诸君,天下当共谢之!”他还给栾奕八人起了个新的绰号,“颍川八杰”。 栾奕甚喜之,称赞不止,“当浮一大白!” 月影西斜,在柳梢上绽放着自己的光辉。一曲歌罢,热闹的花园里骤然安静下来。连侃侃而谈的曹操都封了嘴,示意栾奕等人,今天的压轴好戏就要登场了。 未见人面,先闻琴声。只听渺渺之音盘旋而出,在院中萦萦绕绕,好不清脆。音若流水,缓缓地柔柔地,婉转而又灵动,直将人的心带到一弯碧水畔。隐隐的,栾奕觉得那就是渭河。 循声望去,栾奕在花园北侧,舞台入口处可见一片珠帘。珠帘之后一名女子款款而坐。她的身段是极好的,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一身粉衣裹在身上,更突显了躯体的美态。她有着一双极适合抚琴的双手,洁白而又修长,晶莹的指甲在琴弦上来回律动,仿佛拨动的不是琴弦而是人的心弦。她的美还远不止如此,头上凌虚髻在金玉发簪妆点下美观而又大方,精致的面庞仿佛白玉雕琢的一样。最吸引人的则是那双眼睛。栾奕甚至一度无法用词汇形容那双可怕的眸子……媚,没错,就是媚,就像聊斋里所说的狐媚子,那是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吃人的眼睛。只消被她看上一眼,心就乱了,碎了…… 像这么一个妙人儿怎会在此卖艺?可怜可悲可叹啊! 音乐前奏渐渐过去,正音由此开始。轻缓的大河渐渐激昂起来,仿佛河边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在热闹的议论着什么……接着随着一声脆响,人群愈发热闹,热闹到凌乱的地步……越来越乱越来越乱,他们疯狂了,疯狂了……最后止歇! 乐曲戛然而止,让人回味无穷。少顷,乐音再起,只不过换了一首曲子。这让当日在场的人们庆幸万分,要知道一般情况下这位神秘女子可是每次只弹一曲啊!而今日却破例弹了两曲。 随即,只听那女子张口唱道:“有女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洲。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歌声婉转动听,比方才的琴曲更加动人,堪称绕梁三日之作。园中人等无不听得如痴如醉,唯有栾奕心中诧异……这歌的词不是今日自己刚刚作的《善哉行?有美一人》吗!这么快就配上曲了。此女的音律水准当真不凡。 一曲唱罢,复唱一遍,美丽的歌声缓缓退去,琴音消失,一首歌编这样结束了。让人回味无穷,又让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接着,胖老鸨走上台来,笑容可掬地大声问道:“诸位!诸位……姑娘的歌唱的可好?” “妙……妙不可言!” “善……” “再来一首。” 老鸨冲那大声起哄之人翻个白眼,轻啐一口,笑着说:“平日里我家姑娘只唱一曲,今日奏响两曲已是破例,还不知足!”咯咯咯笑过一阵,她接着说:“按照惯例,姑娘唱完曲子就是回答问题的时间了。答对问题者可与我家姑娘共同喝上一杯,如果……”她挑了挑眉,吊了一番在座所有人的胃口,道:“如果我家姑娘觉得投缘,说不定还能共度良宵呢!” 说到这儿,帘子后面的姑娘不愿意了,恬怒道:“哎呀妈妈,瞎说什么呢!” 一声甜美的怨言,反而让在座的人们愈发垂涎三尺了。有人兴奋道:“老鸨子,勿要多言,快快出题来。” “好好好!”老鸨大笑,她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听好了!今日的题目是——‘五双’打一个字!” “竟是灯谜?有意思。”栾奕灿然一笑。随手在桌上划了几笔,略有所得,不过却未回答。回头望一眼众颍川俊杰,神采奕奕,看样子亦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栾奕凑过头去问郭嘉,为何不去作答? 郭嘉白他一眼,道:“奕哥儿,我才十一啊!” “哦……”再探寻其他人。均表示没有兴趣,荀彧、荀攸和程昱已经成婚,不想和清倌扯上关系。 一桌之上唯有曹操与园内其余人等一样,眉头紧锁,冥思苦想,急得不行。“子奇贤弟,当为何解啊?” 栾奕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五双,既十个又,答案是‘支’字。” “哦!原来如此。”曹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栾奕不解,问曹操为何不去作答。要知道这家伙在这梅苑泡了半年多就是为了一睹歌女芳颜。 曹操笑了笑,“听来的答案算不得本事。” 闻言,栾奕愣了,来回扫视曹操带着玩世不恭表情的面庞。暗想曹操说这番话是发自内心亦或是临场作秀。若是发自内心,此人当真乃当世之君子;若是临场作秀,此人宁愿放弃与梦寐以求佳人相会的机会,向自己表现豁达的一面,能做到这一点不愧为能做大事之人。 “怎么?子奇为何不答?”曹操问。 栾奕小声对曹操说:“奕年龄还小。” “哦?哈哈……”曹操竟大笑起来。 “兄长为何发笑?” “子奇谈吐不凡,若非你提醒,操险些忘了子奇仅有十三岁!” 说着,半柱香时间过去。梅苑之中的人们仍陷在苦思之中。老鸨环视一圈,见没有人作答,便道:“怎地?今日又没有人能想到答案吗?” 园中诸人寂静无声,无人回应。 “那好!”老鸨正想宣布姑娘可以退去,却见姑娘的丫鬟从帘子后方绕了出来,跟老鸨耳语一番。 老鸨猛拍脑门,恍然大悟,“瞧奴家这脑子。”她将视线移向栾奕那桌,问:“难道五位官人也没有答案吗?子奇先生,何不试着答上一答。” 栾奕摆了摆手,“惭愧,奕未能想出答案。” “只怕是先生想出答案不想说吧?”姑娘的丫鬟抢言道。 栾奕继续狡辩,假模假样道:“没有的事。奕确是不知,还望姑娘将谜底揭晓出来,以解心中之疑。” “一小女子看啊……”那小丫鬟双手环抱于胸前,不屑一顾地说:“人们口中所传的五官不过如此。” “你……”听闻小丫鬟侮辱自己。郭嘉、单福等人各个义愤填膺,站起身来怒目相视。 栾奕将他们一一按回座位,不客气的说:“姑娘,像这种低级的激将法对我等并无作用。我等有事缠身,先行告辞!”说着,双手环抱冲帘中之人微微拱手,不再多言扭身便走。 “先生且慢!” 栾奕一怔,回头一看,竟是那歌女从帘子里走了出来。她摘下面纱,露出那绝代的容颜,直惊得满园人等惊呼不已。 那姑娘没有关注其他人的目光,将水灵灵的眸子聚焦在栾奕身上,问:“小女子可有哪里不好?惹先生厌烦了。” 栾奕低头不去看那女子。或者说他不敢去看这名女子。若是她的眼睛真的可以吃人的话,栾奕的心早被她吃了一千遍一万遍。他始终 克制着自己,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就在这城里等着自己。“姑娘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奕确实有事。” “再听小女子唱一曲可好?那曲子是三年前专为先生所作的!” 楚楚可怜的声音,再配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直让人心酸。忽然之间,栾奕竟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走不动……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再次迎向这名歌女——她可真美,如果把蔡琰比作一朵华美的牡丹,那么她就是一朵艳丽的玫瑰。 蔡琰……蔡琰……蔡琰的容貌在栾奕面前浮现开来。 不行……我不能对不起蔡琰。 “抱歉!奕真的有事。”说完,回过头去,背对歌女拱了拱手,大步流星走出花园,跨出大堂,回到街上,长出一口气。 眼见栾奕走出大门,歌女的丫鬟气恼无比,冲回帘后,气呼呼地对歌女道:“这栾奕怎地如此薄情,姑娘都这般低三下气了,他还不领情!” “别说了!”歌女声线颤抖,竟是哭了。 “不然说我偏说!”丫鬟越说越气,“他栾奕的书姑娘整日带在身上,读了一遍又一遍,连锦帛都读破了。《聊斋杂谈》里的故事哪一篇姑娘不是倒背如流?连委身到这里来偷偷卖唱都是为了积攒去颍川见他的盘缠。姑娘为他做了这么多,可他却做了些什么……” “不许你这么说栾郎!”歌女捂面大哭,扬起手来,“啪”的一下打在丫鬟脸上。 …… 摸 38痴心一片 栾奕出门以后。郭嘉等人随后一溜小跑追了出来。曹操吧嗒吧嗒嘴,直呼:“子奇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瞧你走的时候那姑娘哭的啊!哎……让人心碎。” 栾奕对曹操笑了笑,“人生总是要有些遗憾的,不是吗?”接着,他向着曹操长长一揖,“曹兄,奕先行一步,来日再与曹兄开怀畅饮。” 曹操作揖回礼,“诸位慢行。操盼着早日与诸位相聚。” 随手接来栾福递过来的马缰,颍川八杰相继上马,缓缓骑行。走出数十步远,遥遥回望身后的梅苑。却见曹操仍在门口目送着他们。让人发自内心的觉得温暖。 荀彧策马凑到栾奕身边,问:“子奇观这位曹大人如何?” “真乃世之英雄也!”栾奕想了想,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英雄?”荀彧不明所以,只有战场上才出英雄。观这曹操,又矮又黑,跟英雄丝毫沾不上边啊。“子奇何出此言?“ 栾奕不多回答,故弄玄虚道:“日后兄长自会知晓。” 回到蔡府时,夜色已深。蔡琰还没有入睡,顶着月光,拖腮在园子里打着瞌睡。见栾奕等人并没有在梅苑过夜这才放下心来。与栾奕打声招呼便满面笑容的返回闺房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朝食过后,蔡琰便寻栾奕,邀他一起上街去。 栾奕正好想好好看看京城风光,如今又有佳人相伴自是点头答应。去之前还特意将郭嘉等一众兄弟遣了去,省得这几个跟屁虫打搅他们二人世界。 蔡琰带上丫鬟,栾奕叫上栾福和小翠,一行五人就这样上了街,一路往洛阳东市去了。 逢十之后,也就是每月初十、二十、三十号之后洛阳城内会有大集。来自京畿地区的贩夫走卒涌进城里,在位于城东的市集汇聚,支开摊子便做起生意来。卖首饰的、胭脂水粉的、医药的、兽皮的、写字的、算命的、卖牲口的应有尽有,叫卖之声此起彼伏。竟还有一位聪明的卖柴禾姑娘,自称是“卖柴禾的小女孩”,引得无数路人心生同情,柴禾一路畅销。乍一露面的工夫,所售干柴便被一抢而空。 街道两旁,是一排排前铺后宅的房屋。铺面有药店、金银店、酒肆、绸缎庄。铺子里人来人往,大街上人头涌动,好不热闹。 购物似是女性与生俱来的爱好。汉朝的女子亦是如此,一入集市,蔡琰一改往日的端庄,在街上东瞧瞧西看看,一脸的兴奋。 钻进 一家首饰铺面。店内小厮见栾奕风度翩翩、蔡琰容貌不凡,便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的?本店里的金银首饰可是全洛阳最好的,玉簪材质也好。瞧,晶莹剔透,雕工都是上乘!”说着,他从柜台里拿出几面托盘,托盘里晶晶亮亮摆放着各色首饰,制作工艺确实精致。 “这个怎么卖?”蔡琰随手拿起一枚玉镯,问价道。 “紧需大钱三十贯!” “三十贯?”蔡琰面色黯然地摇了摇头,“那算了!” “哦……”小厮顿时明了,合着眼前这姑娘看着衣着典雅,实际上囊中羞涩啊。京城里有得是像这样衣着不凡,却又没甚财产的家庭。 栾奕亦是颇知其中根源。别看蔡邕身为大汉太学祭酒,可俸禄不过是比千石,也就是每个月领粮80斛和4000钱。价值30贯的手镯也就是30000贯钱,相当于蔡邕8个月的俸禄,再加上蔡邕为官廉洁,赚的那点俸禄除了养家,全让他拿去买书了,哪里有积蓄让蔡琰买这么贵的首饰。 小厮笑容稍消。把刚才的托盘尽数塞回柜台。又从身后的橱子里取出几个新托盘,放在柜台上。“小姐,这里还有些相对便宜的货色,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人都是有傲骨的,文人尤其如此,才女更是如此。见小厮如此说话,蔡琰顿觉“便宜货色”几个字如同刺人的锐器,直导她的内心。她面带怒色,不过言语仍未失礼数,道:“那便算了!”说着,扭头便要出门。 栾奕拦下她,笑容可掬地对那小厮,说:“刚才那几盘首饰我全要了。” “你说这些?”小厮手指柜台上的托盘里的廉价货色问。 “不是这些!”栾奕示意,他要的是柜台下面那些。 “这些?这些可是很贵的啊!” “怎么?怕我买不起?”栾奕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栾福随即听令,走到柜台之前,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钱袋扔到柜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险些把柜台砸个窟窿。 栾奕道:“这袋金子买这些首饰应该足够了吧!” 突如其来的响声把店铺掌柜都惊了来,一溜小跑,打开钱袋,果然是全是金灿灿的金子,足有整整七张金饼。谄媚的笑容忽的一下闪耀在他的脸上,冲着栾奕、蔡琰又是点头又是作揖的,“贵客,快坐,快落上座。”他猛踹小厮一脚,呵斥道:“愣着干嘛?还不去煮茶,煮好茶!” 栾奕懒得理他。“茶我就不喝了,把我要的东西包好,送到蔡邕蔡大人府上去。”说完,正准备扭头立开,心里忽然冒出恶作剧的念头。面无表情的对掌柜说:“拿纸笔来!” “什么?”掌柜也不知是没有听清,还是闹不明白眼前这位小生要纸笔干嘛!便问。 “我家少爷说,让你拿纸笔来。” “哦哦!省得了。”掌柜像哈巴狗一样颠颠的跑回柜台,取了一张上好的绢帛来,恭恭敬敬摊在柜台上,随后将饱蘸浓墨的狼毫笔递到栾奕手中。 栾奕想了想,提笔便写,“茶,上茶,上好茶;坐,请坐,请上坐;”横批“客分三等”。 店内伙计看到这楹联,利马明白这名白衣小生这是在羞辱自家店铺。登时恼怒不已,撸起袖子便要犯横,“哎,我说这位客官……”话刚说到这儿,却见那白衣小生也不搭理自己,仍自顾自写着什么。低头一瞧,却是在空白处落款。他一字一顿的朗读道:“颍——川——栾——子——奇”。 “颍川栾子奇?”掌柜、小厮同时惊呼,方才的愤怒神色瞬间消失,转而挂上献媚的笑容。“神才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方才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啊!” 栾奕懒得理他们,将狼毫笔往伙计脸上一扔,大步出门。 从买首饰,到栾奕写楹联损人,然后走出商铺,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的。直看得蔡琰一愣一愣的,还没缓过神来,人已经被栾奕牵到大街上来了。 “这么贵的东西,就这么买了?”蔡琰不可置信。 “要不怎地?”栾奕嘴角上扬。“钱虽不是个好东西,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你这家伙,歪理一套一套的!”蔡琰咯咯笑个不停。不过……这么个花钱法真解气。更让人解气的还是那……“茶,上茶,上好茶;坐,请坐,请上坐!有意思!” 原本栾奕还以为有自己这么个阔少跟着,在加上二人情侣关系已经确定,蔡琰便会肆无忌惮的采买些中意的东西。不过,事实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蔡琰仍是一如既往的看得多买的少,购物时也总是坚持自己付钱。这反倒让栾奕对她愈发的爱慕。 相较于未来shoppingmall足可算的上渺小的东市,二人说说笑笑竟逛了一个多时辰,才在又累又渴之时决定找个地方歇歇脚,吃点茶点什么的。 恰好,附近正有一处茶庄。从外面 看茶庄装潢不错,算的上干净,便走了进去。 入得门来,栾奕竟发现茶庄里竟没有小厮主动上前来招呼。四下打量,才发现肩搭抹布的小厮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个人。 那人此刻正坐在大堂角落上的一处座位上,背影婀娜,一头及腰黑发瀑布一般播撒下来,齐整的覆盖在那身粉红色的长裙上。 “是她?”栾奕心头一惊,抬腿想走。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莫名其妙冒出这种逃跑的念头。 蔡琰似是发现了栾奕的不妥,便问:“子奇,怎地了?” 栾奕自嘲一笑,“无事。”说完,随蔡琰在距离那粉衣女子最远的位置。为怕对方认出自己,栾奕还特地背对对方落座。 唤来小厮,点齐茶点。栾奕渴的不行,端起碗来牛饮一口,却被烫的不清,呲牙咧嘴,连连咳嗽,逗得蔡琰咯咯笑个不停。“哎呀!子奇你慢点,还神才呢!写了这么多的书,饮茶还能被烫到。我看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一边笑,一边从袖中掏出手帕,为栾奕擦拭脸上的茶痕。 栾奕打个哈哈,“这不是渴了么!”随手抢来蔡琰的帕子,“奕还是自己擦吧!” 蔡琰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为栾奕擦拭的举动太过亲昵。顿时羞的不行,满脸通红。 “姐姐……”栾奕死死盯着蔡琰,又说:“姐姐害羞的样子,真美!” 蔡琰愈发害羞,轻啐一口,小声道:“登徒子,快喝你的茶吧!” 这厢栾奕蔡琰打情骂俏,其乐融融。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直让栾奕毛骨悚然。 “子奇先生,真巧,没想到今日红昌能在这里与你相会。” 栾奕尬尴转身,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脸,佯作惊奇,道:“确实是巧,没想到姑娘今日也到这里来饮茶。” 女性的直觉天生灵敏,在寻偶过程中尤其如此。看到粉衣女子的那一刻,蔡琰眼中顿时生出几分警惕,不过言谈举止之间仍透着那份大家闺秀似的儒雅,“这位姑娘是?” 栾奕还没来得及回话。却听那粉衣抢言,反问道:“这位便是蔡昭姬先生吧?小女子任红昌,久仰先生大名。子奇先生没把昨夜在梅苑发生的事昭姬先生吗?” “何事?” “哎?”栾奕见蔡琰表情不善,心头大急,暗道:你这娘们儿说话得说清楚啊!什么叫昨夜发生的事?你这言辞透着歧义嘞, 是房中事,还是别的什么故事。“姐姐,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么回事……” “住口。昭姬身体不适,失陪了。”蔡琰大怒,带着丫鬟拂袖便走。 “诶?姐姐,别走,听奕给你解释。”栾奕恶狠狠瞪一眼任红昌,却在看到那双撩人的眸子时,又狠不下心来动真火,大步向门外追去,还没到门口便被任红昌抢先一步拦住,楚楚可怜道:“原来先生昨日不肯陪红昌把酒言欢,是为了她?” 摸 39袁府寿宴 栾奕走到门口便被任红昌抢先一步拦住。任红昌楚楚可怜道:“原来先生昨日不肯陪红昌把酒言欢,是为了她?” “是,也不是!”栾奕左转右挪,想要绕开任红昌闯出门去。然而,他左移,任红昌也跟着左移,他右挪,任红昌也跟着右挪,始终不放他走。惹得他火大不已,没好气地说:“别挡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难不成先生还要打小女子不成?先生的愿望小女子都会满足,若是想打,那便打吧!”说着,任红昌竟把脸伸到栾奕面前,一副任由打骂模样。那双涂抹着粉红描眉的妖艳的眸子正对栾奕双眼,险些将他的灵魂吞噬了去。 栾奕连忙收回心神,扫视一眼茶庄大堂。大堂里的人们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大有一副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栾福、小翠,把这位姑娘拉走。”栾奕不动手,不代表他不能支使别人。见栾福小翠踟蹰,他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拉走。” 这是栾福和小翠第一次见少爷对他们发火,知道少爷这是懂了真怒,连忙冲上前去,一左一右把任红昌架到一旁。任红昌也不反抗,眼睁睁看着栾奕奔出大门,冷笑一声,心中暗想:“栾郎……我就不信抓不住你的心!今生今世,红昌非你不嫁!” 蔡琰回到蔡府以后,便从郭嘉等人口中打听到了所谓“昨日之事”的真相。立刻明白,今日自己在酒肆之中错怪了栾奕,心中愧疚不已。等到栾奕追回家来,连忙哭哭啼啼上前认错。 栾奕好言安慰,表示误会消除,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随后几天,栾奕开始忙些正事。比如,按照来前栾老爷子的指示,他要在城内寻一处铺面,将起凤阁分号开到京城历来。寻摸铺面的事还是由戏志才完成的 有了铺面,栾奕便跟毛玠一起商量起凤阁洛阳分号如何装潢。 作为栾家在洛阳的第一处产业,栾奕可谓颇为上心,仅装潢一事便定了再定,足足弄出来十套方案。最终得出的答案是,若要起凤阁一炮走红,就不能在原有铺面上进行改装,而是推倒重来,建一所二层高的楼宇建筑群。建筑群亭阁楼榭样样俱全,完全一派后世皇家园林的样子。 建这样一处所在所花费的资材自是不菲,不过现在的栾家有的是钱,这点费用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就在栾奕忙活装潢一应杂事的时候,每每走到街上,常常下意识觉察到有人在窥探自己,可是四下 寻觅过后却不见窥探者的身影。 直到有一次,栾奕留了心,让一名家丁远远跟着,看看周围到底有谁总将目光投给他。跟了整整一日之后得到的答案却足以让栾奕震惊。 那家丁说,“今天小的跟了公子一路,发现有一位姑娘也总是跟着公子。公子去哪她便去哪,眼睛总不离公子左右。那姑娘长得甚美,怎么形容好呢?反正小的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栾奕摆了摆手,示意家丁不必再说。他已经猜出那姑娘是谁了!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的呢?难道……栾奕眼皮猛然上扬,难道从出门的那一刻她就一直跟着自己? 他记得,今日自己先去了趟东市,订了一批木材,随后又去世上的绸缎庄寻摸窗帘等物,然后又到了西城……走了一天,饶是他都累得不轻,更别说那娇滴滴的姑娘了。“她这么跟着到底图些什么?” 身旁伺候的小翠有点看不过去,对栾奕说:“还能图什么!自是冲着对少爷一片痴心了。依小翠看啊!那姑娘长的极好,少爷何不圆了她的爱慕之情呢!” “这是什么话!奕对蔡姐姐有情,又岂能分心他人!” 小翠神色一暗,随即抬起头来说:“少爷此言差矣!咱们栾家也是一方豪门,少爷也是声名在外的才俊。像这样的家庭娶个几房夫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到时候让蔡姐姐给做大,让那姑娘做小不就是了!” “这……”栾奕毕竟是来自于一夫一妻制社会的人,如今仍无法接受那种三妻四妾的家庭结构,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对女性十分不公平。“这不妥!切莫再题娶大纳小之事。” 小翠见栾奕神色决绝,竟委屈的哭了。也不说话,捂着脸跑出房门。 “她这是怎地了?”栾奕莫名其妙,便问栾福。 “少爷不知道?”栾福一脸震惊,心道自己这少爷天知地知无所不知,怎么连这点传统都不清楚。 “我应该知道吗?” 栾福把头点的跟啄木鸟似的,“那是当然了。小翠是你的填房丫头。按照传统,等少年成年后她是要给你暖房的!” “暖房?”栾奕恍然大悟。“如果少爷我不让她暖房会怎样?” 栾福想了想,担忧地说:“那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因为在所有人心里,她已经是少爷的妾了。少爷不接纳她,就等于把她给休了!” “呃……”栾奕不由语塞。原来小翠已 经打上了自己的烙印,抹都抹不去了。“那你就去安慰安慰她。就说少爷不会不接纳她,绝对不会。” “哎,好嘞!”栾福闻言大喜,快步寻小翠去了。 不过。栾奕虽然在心里接纳了小翠,却不代表他愿意再多出一个任红昌来。所以,从这一天开始,栾奕每天出门只走后门,且但凡出门均坐马车,车幕遮盖,看不出车中坐的是他来。 随后几天,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果然消失了。 栾奕原本以为,借这种方式切断自己和任红昌的交集,任红昌对自己那种歇斯底里的爱恋便会随着时间渐渐消失。却不曾想别看洛阳身为大汉首都,但人际圈子并不大,终归有一天还会相遇。 比如今日的这场豪门寿宴! 寿宴的主角姓袁名隗,官拜司徒,乃当世三公之一。同时他也是袁绍和袁术的叔叔。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堪称当世士人的魁首。是以,袁隗的生日自是往来无白丁,士人云集,奢华无比。 栾奕郭嘉他们便是随着蔡邕来参加寿宴的,及至门前,旦见门外足足排起了二十多步长的长队,队伍里从各地来贺寿之人。当然,贺寿是假,准确的说他们都是来巴结袁家的,渴望再官路之上寻求袁家的庇护。 队排了足足两柱香的工夫,才轮到栾奕等人。将门贴、礼单递到门外管家处。 管家一脸傲然,微微撇一眼,便想随手丢给身后小厮,却似是又想起什么来,拿回来又看了一眼。待看清门贴内容,傲然神色顿消,挂上一副市侩的笑容,“原来是蔡祭酒和诸位高徒。”他挨个向蔡邕、栾奕他们行礼,“老奴见过蔡祭酒,子奇先生及诸才子。” 与栾奕等人相继还礼后。蔡邕不由露出几丝自得的神采。他清楚记得前些年来袁府贺寿的时候,这管家对自己可没有这么礼貌。今年之所以如此,必是与几个爱徒同来有关。没想到,自己这师傅反倒沾了徒弟的光。 管家随后打开礼单来回翻看。不由暗暗点头,按照礼单所乘,蔡邕一行送上的贺礼与那些满载金银的庸人截然不同。他朗声唱道:“有子奇先生亲笔签名《聊斋杂谈》十套,由毛玠先生亲绘扇面折扇十把,一帆风顺玉雕一架,招财进宝铜鼎一枚……”送礼的最高境界大抵如此,一个铜板都没有,却又处处存着金银。听起来栾奕似是有些抠门,净弄些自己人写写画画出来的东西来凑数。可若估算一番这批贺礼的价值,怎么也得上千万贯钱。 唱名结束。栾奕随满面堆笑的蔡邕跨过袁府大门。隔着老远便见曹操向他们挥手致意,迎了上来。 蔡邕见宴会里栾奕他们有熟人,便自行寻同僚叙话去了。 曹操身边还跟着一名年龄不到三十岁的男子。男子身姿伟岸,面貌俊朗,让人不由自主想到后世的英俊男模。 曹操说,“子奇怎地才来。快,快,操与你介绍。”他手指身旁之人道:“这位姓袁名绍字本初,是这袁府的少爷郎。其父袁逢袁大人是今日过寿之袁隗袁大人之兄,官拜司空。” “哦?”饶是栾奕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袁绍的那一刻仍不免心里一惊。果然,比书中描述的还要英俊。“原来是袁公子,失敬失敬!” “这几位操就不用介绍了吧?他们就是我跟本初提过的,大名鼎鼎的颍川八杰!”曹操竟自己改了栾奕等人的绰号,将五官增加成了八杰。 袁绍面色亲善,抚掌大笑道:“子奇先生,绍盼见诸位贤达久矣。原想忙过这阵子让孟德把你们约出来共叙佳话,没想到今日便能相会,何其幸也!一会儿几位与我和孟德同坐,咱们不醉不归。” 摸 40缘来如此 作为置身于大汉全力顶峰的袁氏家族,寿宴主体仍采用的是传统的分食模式。 妆点的喜气洋洋的北屋大厅之中,餐几足足摆了30多张,落座的全是当朝权贵与学识渊博者。 大厅之外的院子里则摆着30多张餐桌,在此落座者身份稍逊,但也起码是一方贤达。 不过,院子里的座位虽然没有厅内的好,在这里落座的人们却丝毫没有怨言,相反亦是一脸喜气,心中全是自豪。要知道,还有的是人连这块座位都没有呢!交上贺礼只得乖乖离去。 赖得袁绍引荐,栾奕等八个人与袁隗当面见礼。袁隗见栾奕等人谈吐不凡,近年来名声又盛,便命人把他们安排在了大厅里,与袁绍曹操相邻就坐。 开宴之前,前来参加宴会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却听门口管家唱名,道:“大将军前来为袁公贺寿!” 厅内众人闻言一惊,连主位上有说有笑的袁隗都愣了。“没想到这何进竟真的来了!”连忙与袁成、袁逢两位兄长迎出门去,其余人等紧随其后,呼呼啦啦一大帮。到门前行礼,“大将军此来,老夫府上蓬荜生辉啊!” 栾奕跳脚望去,那何进姿容刚毅,自脸颊至下巴生了一把齐整的胡须。他身穿士子装,手里还拿了把折扇。看到折扇,栾奕不由一乐,没想到这自己今岁刚弄出来的小玩意儿这么快就到了当朝大将军的手上。 看过何进的姿容。不自觉间,栾奕又将目光扫向厅内的其他人,不由唏嘘,帅哥竟如此的多。由此可见,古人取士才德是一方面,长相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衡量人是否适合做官,做大官的重要标准。 只见,那大将军何进“哈哈”仰天长笑一阵,道:“司徒一家为大汉劳心劳力。今日做寿,进焉能不来!” 袁隗谦逊回言,“大将军过誉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臣子的本分。”一席话答得滴水不漏,即表明自己确实为大汉做了些事情,又把事情说得理所应当,比谦卑说自己没为大汉做多大事情要高明得多。 栾奕暗暗赞叹,不愧是官场上的老狐狸,揽功而又不居功。 寒暄一阵,袁隗携何进的手进入大厅,将其推至主位落座。主人、主宾皆落座,其余人等也就不好站着,便也回到各自的座位。 众人刚刚坐定,又听管家报门,道:“中常侍前来贺寿。” “嗯?”何进闻言面色骤然急转,笑容消失,一脸怒色,“怎地?袁司 徒也把这阉人请来了?” 袁隗笑容不改,解释道:“隗并未请他,他这是不请自来。既然来了,也不好哄他回去。不妨请他进来罢。” 何进见袁隗连请张让入府参宴一事都征询他的一间,言语之间透着对自己的尊重,不由有些自得。哈哈大笑,“今日寿宴之上袁公最大,一切听袁公安排。” 袁隗笑了笑,摆手示意袁绍到他身边去。袁绍向栾奕等人告罪后,得袁隗令出门迎客去了。 不片刻工夫,便见袁绍领了一位身材颇高的黑衣男子入门。那男子看起来不到五十岁,却形如枯槁,跟六十多岁似的。面容苍老,眼睛却很有神,神采奕奕的透着精光。他腮上无须,由此便可猜出他的身份来了,不是张让是谁。 入得门来,张让嘿嘿一阵大笑,笑声刺耳难听的紧,“袁公,恭喜恭喜。呦,大将军也来了。咯咯咯……” 大将军何进冷哼一声,没搭理张让。袁隗拱了拱手,虚与应承一番,示意张让落座。座位居于第三位,正与何进对面。 何进张让忽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曹操见状,长叹一声,小声对栾奕说:“阉佞、外戚当权啊!连袁公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栾奕苦涩一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个上梁不正下梁歪,子奇先生一语中的。”刚刚折身返回的袁绍赞同道。 “袁公子莫称子奇先生了。子奇愧不敢当,何不与孟德兄一般,直呼奕为子奇?”栾奕道。 “那便叫子奇。不过,子奇也莫要称绍什么袁公子。如孟德那般,叫绍本初兄即可。” “如此甚好!” 攀谈时,却听门口管家又在唱名,道:“从事中郎允中郎前来贺寿。” “咦?他也来了!”他下意识呢喃。栾奕没想到在这里能与这位设美人计诛杀董卓的人相见。其实,打心里讲栾奕并不怎么看得起这允,觉得用女人做挡箭牌设计挑拨董卓与吕布间的关系并不怎么高明,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很多别的策略可以诛杀董卓。男人之间的事还是应该用男人的办法来解决才是正道,用女人做牺牲品绝非君子所为。 思虑间却见坐在栾奕前排的袁绍回头说:“中郎怎能不来,家与袁家是世交,算起来,中郎的父亲还是家祖一手提拔起来的。” “原来如此!” “听父亲说,中郎才华横溢, 将来必会位列三公。子奇当好好交往一番才是。” 栾奕向袁绍作揖行礼,“谢本初兄指点!” 不一会儿,允便迈入厅门。施施然行礼致歉道:“公事缠身,来的晚了一些,万望袁公、诸位见谅。” 栾奕打眼望去,便见这允气宇轩昂,一身白色士子袍精致而又明亮,腰跨宝剑,透着浓浓的英气。 出奇的,今日允并非一人独来,身后还跟着一人。那是位女子,身姿婀娜,柔若无骨,身着绣着浮云图案的礼袍,半露香肩。一头秀发铺洒而下,宛若瀑布一般。她虽面带锦纱,遮住容颜。但透过那双妖异的眸子,栾奕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谁来。 “她怎地来了?” “是啊?她怎地跟着中郎来了!”曹操亦是不明就里。 “二位还不知道吧!”袁绍颇为自得。袁家与家交好,两家之间行走频繁。在允府中,袁绍不止一次见过这位姑娘,“她叫貂蝉,是中郎的养女!” “你说她是貂蝉?”栾奕险些把舌头咬下一块肉来。原来她就是貂蝉……任洪昌……貂蝉竟是同一个人。怪不得那双眸子这么勾人了。能勾的吕布董卓神魂颠倒……也就怨不得自己把持不住了。 “怎么,你们认识她?”袁绍询问道。 曹操吧嗒吧嗒嘴,说:“本初不常去梅苑,可能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貂蝉一直在梅苑卖唱。可是……堂堂中郎的养女怎会去那种烟花之地卖唱?” 听到这话,袁绍不由深深的看了栾奕一眼,“绍……大概知道她为何去梅苑卖唱!” “为何?”栾奕下意识问。 “因为你!”袁绍脸上写满羡慕,“之前绍在府跟貂蝉姑娘攀谈过几次。姑娘张口闭口全是子奇,说什么才华横溢啦,英杰少年啦之类的。她尤其钟爱子奇的书,各种手抄本,包括后来子奇印制的绢帛书,应有尽有。据说,买来的绢书都被她读破了。有一次,她找绍借钱。绍便问她借钱做甚?她却说,她想去颍川看看你,可是中郎不让她去。她想偷偷借些盘缠,到颍川看看你便回来。钱将来一定想办法还。不过,绍没有借给她。毕竟,中郎不许她去,绍若是把钱借给她,岂不是忤逆中郎了。再者说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千里迢迢去颍川,也不安全。” 袁绍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问栾奕,“说到这儿,以子奇之财该猜出貂蝉为什么去青楼卖唱了吧?” “本初兄是说?”栾 奕眼中禁不住涌出热泪,“是说……她为了凑盘缠才去那烟花之地卖唱?” 袁绍点了点头,“十有**便是如此!要不然她衣食无忧的,为何去做这等下贱事!” “那中郎允她去卖唱?”曹操大惊。 “所以她才蒙面,她是偷着去卖唱的!”栾奕黯然神伤。那夜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她摘下了面纱,就等于向世人公布了自己的身份。事情传到允耳中——堂堂大汉从事中郎的干女儿去烟花之地卖唱?允肯定少不了责罚她。她该受了怎样的苦啊!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痴情女子!”郭嘉大大地唏嘘,责备栾奕道:“如此说来,那夜在梅苑之时奕哥儿实在太不近人情。人家姑娘被你那样决绝拒绝,那该多伤心啊!” “我……”栾奕的心在滴血。大好的姑娘为了自己抛去了尊严抛去了名誉……就是为了见了自己一面。在相间的那一刻,却不曾想他栾奕却不想见她……我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可恶……可是,那天奕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因缘啊!若是知道……若是知道……”知道又怎样,不知又如何,事已至此,至此…… 他的目光在貂蝉身边游走。却发现貂蝉乖巧的坐在允身边,或为允满茶,或低头直视地面,并没有向自己这边看的意思。 她大概心被伤透了吧! 摸 41袁公路 心事重重,再美好的酒宴也失了滋味。正堂内推杯置盏,贺寿的酒宴正是开始,栾奕透过大堂中央翩翩起舞舞娘的缝隙望着对面的貂蝉,而貂蝉却始终没有关注过他,仿佛他压根不在这座大堂里一样。 曹操、袁绍与栾奕攀谈时,见栾奕心不在焉,知他心里有事,便非常善解人意的没有打扰他,让他安静下来,好好想想。 须臾,栾奕见貂蝉离开了座位,姿态婀娜的向堂外走去。栾奕放下酒尊,快步追了出去。他知道,事到如今他必须跟貂蝉说点什么。可是具体要说什么……他又想不出内容,但总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比如表示一番歉意……为那夜,也为昨天,前天——几个月来的逃避。他对不起这姑娘! 出得屋门,眼睛余光瞥见貂蝉窈窕的身姿从左侧大屋角落一闪而过,迈开大步随后追逐。追出不远,便见一园。秋季的园子里草木凋零,不过透过那树木众多的光秃秃的树可以想见夏日的这里该是怎样的绿意蓉蓉,假山环绕,亭阁交错,当真是一处美好所在。 环顾一圈,四下寻找,竟不见了貂蝉的踪影。怅然若失之情溢于言表,栾奕负手仰望圆月,暗暗叹息:未曾想,竟将她的心伤的如此严重,以至于不愿现身见上一面。 疾步而来,缓缓而归。拥有时不懂得珍惜,失去后才遗憾万方,便是他现在的模样。 栾奕刚刚走出后园,假山后忽的露出一张小巧的面庞。细细看去,是貂蝉的丫鬟。她笑了笑,探回山后,对貂蝉道:“这负心人,憨的可以,怎地就不知到假山后面来看看!” 貂蝉佯怒,“以后再这么说栾郎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把你卖到梅苑,你可别怪我。” 丫鬟扮出一副惊恐模样,“奴家知错了。绝不再说姑娘家的栾郎坏话!” 貂蝉面色通红,“什么叫我家栾郎!” “小姐出来,他也跟着追出来。这不明摆着么。他对你啊……”丫鬟一脸得色,拖着长腔道:“有……了……心……了!” “瞎说什么呢!”貂蝉羞得遮上了脸。不过,刚才在大堂里,虽然她没有雨栾奕四目相对,但透过眼睛的余光,她看到栾奕一直将视线逗留在自己身上,看的她直心慌!她嘴上却说:“人家子奇先生又没对奴家表示什么!” “那还用表示呀!都写在脸上了。”丫鬟咯咯直笑,“瞧刚才找不到姑娘姑娘时那副着急的样子。哎呀呀,真是笑死人。”她正色道:“再者说了,今天大 人不是要找他兴师问罪吗?到时候呀,大人出面,我就不信他敢不娶你。” “瞎说什么呢!”貂蝉愈发羞的不行。 栾奕在大堂里落座不久,便见貂蝉也返了回来,在进门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瞥了栾奕一眼。 就是这一眼便让栾奕躁动不安的心安静了下来。他忽然觉得——她没有恨自己。 心情骤然好转,他开始端起酒杯与曹操、袁绍举杯畅谈,“来吧!孟德兄,本初兄,茫茫人海,为了咱们有缘相识,满饮此杯。” “大善!” 酒过三巡,堂里愈发的热闹。饮的较多者眼神开始迷离起来,晃晃悠悠敬酒的人走来走去。 乐曲此时达到**,钟鼓齐鸣,琴瑟交合,柔和而又典雅。栾奕甚至一度觉得,古时的乐曲比后世的交响乐还要动听美妙。这种美不单单是听觉上的享受,更是一种心灵上的超脱,让人浑身放松,连汗毛都舒展开来。 正当人们自得其乐之时,一个令人生厌的嗓音忽然发话,“呃……听闻貂蝉姑娘前些时日在梅苑一展歌喉,技惊四座。可惜啊,术不常去那种烟花之地,未曾听过……今日,在座诸位雅兴正高,姑娘何不唱上一曲,让我等一饱耳福呢?” 那人一字一句之间,将梅苑和烟花之地咬的格外精准,生怕别人不知道貂蝉在窑子唱过歌似的。讽刺之心溢于言表。此外,貂蝉虽是允的干女儿,但按理说随着允到袁家来贺寿便是客人。让客人献唱无疑失礼至极。这把貂蝉当做什么?卖唱的歌女?即便她真的卖过几天唱,也是为了栾奕。 栾奕闻言怒气横生,恨不得起来臭骂那人一顿。不过理智却告诉他,在座的皆非等闲之辈,都是有背景的,万一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貂蝉。“孟德兄,这是何人?” 袁绍回过头来,一脸的歉意,“此乃舍弟袁术字公路,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曹操亦是不满,“这袁公路怎能这样,礼数抛在一边,大庭广众之下怎地毫不顾忌中郎的面子!” “这……”袁绍无奈,“哎!他就这脾气!” 那边,袁术提出建议,几个他的狐朋狗友也跟着起哄,“是啊!貂蝉姑娘出来唱一曲吧!” 允闻言,脸上的笑意瞬时间收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羞辱貂蝉,就等于在扇他的嘴巴!他想要发怒,却又知今日乃袁隗寿宴,袁家对家有知遇之恩,必须卖袁隗兄弟的面子,决 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他冷冷道:“依允之见,还是算了吧!” 主位上袁逢、袁隗责备袁术说:“公路,别胡闹。” “怎么是胡闹!”袁术反驳说:“想当年我袁家对他家有知遇之恩。如今,且不提报恩之事,仅仅让家区区一个干女儿出来唱个曲就这么困难。难道中郎就不怕世人说你不义吗?” “你……”允气的吹胡子瞪眼,却语塞不知如何辩驳。 古人重名声。栾奕曾亲耳听过这样的故事:在一所乡村里有户人家,家中孩子顽劣。有一天,村里村民指责这户人家的孩子偷吃了邻居家的鸡。孩子的父母为此觉得羞愧,又觉得孩子虽然顽皮绝对不会看偷鸡摸狗的事情。为了澄清自己孩子的确没有偷吃那只鸡,竟当众将孩子剖腹,将腹腔呈现给大家看。结果,果然在肚子里找到一枚鸡毛。夫妇二人羞愧难当,当场自尽。 连古代农人都如此爱惜名声,更何况名声在外的允了。为了保住义名,他只好忍痛让貂蝉承受屈辱。 允低头沉思的工夫,却听张让起哄说:“杂家也想听貂蝉姑娘唱上一曲。”若问满堂之中,最想看允出丑的想必就是他了。 不过,阉党、士人虽然矛盾重重,但都是在私底下,从未摆到明面上来。再加上他张让身为中常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一开口连袁隗都得给几分面子,更何况允。张让已发话,主席上的袁隗闭口不言,允低头憋气,至于貂蝉除了羞愤,还是羞愤。 正当喜宴之中陷入极度尴尬境地,却见栾奕站了起来,躬身向袁隗祝酒道:“今日袁司徒做寿,栾奕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满堂宾客一愣,心想这栾奕胆子可够大的,敢出来搅张让和袁术的局?袁术上下打量栾奕一番,不满地说:“原来是栾子奇啊!祝寿待会再说,我等正等着欣赏貂蝉姑娘的琴技呢!” 栾奕对袁术笑了笑,心里却骂了不下一万遍。“奕并非要阻碍诸君听曲。只是在听过貂蝉姑娘的音律之后,觉得那曲那歌不过是小词小调,陈词滥调,怕扰了这饕餮盛宴的雅兴。奕不才,稍通音律,自诩比貂蝉姑娘强上几分。是以,敢请献丑一曲,为袁司徒寿宴助兴,万望应允。”说完,他及地一揖,态度诚恳。 栾奕出来的正是时候,袁隗正愁着找不到办法替允搪塞,有了栾奕的毛推自荐,便可以此为由不必再让貂蝉登台。于是,袁隗借坡下驴道:“如此,子奇便抚上一曲。” 寿星发了话, 再加上所做的决定合理至极。人家栾奕不都说了吗?之所以不让貂蝉弹唱,是为了大家好,怕污了大家的耳朵。那新的问题就来了,由此说来,那岂不是说他栾子奇即将弹唱的曲子更加优美动听。 在座的所有人看过栾奕的书,是极好的;听过栾奕的诗,也是极美的;那他的歌呢?没人听过…… “慢着!”此时,袁术忽然插嘴,问道:“栾子奇!若是你所奏之曲不尽如意,污了我等的耳朵,该当如何?” “嗯?”栾奕愣了愣,正色道:“袁公子说如何,那便如何!” “哈哈哈……”袁术大笑一阵,抢言说:“那便剥去汝衣,置于街上暴晒三日何如?” 袁隗气的胡须连飘恨得牙根直痒,却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法发作。暗骂:自己好不容易把事情捋顺,这狗崽子半路又出馊主意,连这样的赌约都能想出来——在中秋之际,光着屁股在街上挨冻还是小事,裸晒丢人才是大事。“公路,莫要胡闹。音律只为助兴,哪有惩罚之说。” 袁术答非所问,盯着栾奕说:“怎么?小神才不敢应下赌约么?” 摸 42救世之才 袁术向栾奕发出恶毒的赌约。栾奕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回应,道:“有何不敢!就按袁公子所说,奕所弹所唱诸君若觉不美,甘愿受罚。不过……若是子奇所奏之曲入得诸君之耳又当如何?” “哦?依子奇之意,该当如何?”袁术问。 栾奕想了想,“既如此,奕便厚颜一说。若是奕之曲还说得过去,敢请司徒袁大人亲自为奕在洛阳新开的酒楼题个牌匾可好?” “嗨!我当是什么呢!这有何难。”袁术扭头问袁隗,“叔父可愿应下?” “即便子奇不提,老夫也会为子奇之产业撰匾。”袁隗捋须微笑。 袁术又是一阵大笑,“那好!诸君请为见证。来人呐,上琴。” 这边,自栾奕主动出列的那一刻。貂蝉便明白栾奕毛推自荐演奏乐曲是为了保护她,心中感动不已。身为一个士子,一位大汉赫赫有名的年轻俊杰,竟然放下身价屈尊到别人家的宴会上扮演戏子的角色,所做的牺牲不可谓不大。同时,栾奕更是应下了这么毒的赌约,败约之后虽然丢不了性命,但是在这个注重名望的时代,一旦落败就代表着名落孙山。作为一名士子,臭了名声比死还要痛苦千倍、万倍。思及此处,貂蝉热泪横流,藏在允身后捂面哭泣。 酒宴的另一侧。蔡邕身旁座有一位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见栾奕竟应了如此歹毒之约,不由为其捏一把汗。他扭头一瞧,却发现栾奕的师傅,太学祭酒蔡邕仍在自得其乐的饮酒吃肉。心有所悟,便问他,“蔡兄,何以如此泰然自若。难不成箍信此次赌约令徒必胜?” 蔡邕吧嗒吧嗒嘴,放下食筷,用锦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乐呵呵地说:“那是自然!” “哦?”中年男子微微动容,“栾子奇晓典籍,懂诗词,没想到连音律也是这般精通。” “他啊?”蔡邕笑了笑,“音律之事狗屁不通,不过是在颍川学过几年琴而已!” “啊?”中年男子大惊,“那子奇应约兄台还不拦着他,难不成想见其裸晒街头不成。” “放心吧!”蔡邕摆了摆手,“别看邕这徒儿年纪尚幼,人却不傻。他既然敢应约,自然有他的道理。不必担忧。此外,别看子奇音律不精,但时常弹出些稀奇古怪的曲子来。这些乐曲不在谱,却十分动听,老夫甚喜之,想必今日在做各位亦会喜欢。是以,今日之约,子奇必胜!” 古琴上案,栾奕跪坐于地,试了试琴音。眼前这 是一尊质地极佳的古琴,音色不可谓不好,至少比栾奕家里那架要好上百倍。他挑了挑弦,找了一番感觉。正要开音唱曲,却又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宴席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人们正等着栾奕开腔,却见他低着头发起了呆。 袁术略带不满地埋怨道:“栾子奇,为何还不奏乐,难道怕输不成?” 栾奕摇了摇头,道:“无酒怎能成乐?请袁公赐些酒水!” 袁隗笑着点头,大袖一挥,“来人。给子奇先生上酒。” 小厮得令,端起托盘,将酒尊送至栾奕面前。却听栾奕又说:“杯酒忒少。拿酒坛来!” 曹操闻言,起身离席。将自己席上的酒坛递到栾奕手中。 栾奕看一眼酒坛,容量约半斤多些。古时之酒度数低,以他的酒量满饮过后,只会微醺,绝不会醉。有过这番估量,他拍开封泥,将坛口递在嘴边大口吞咽,饮酒之时未免涉入酒精量过多,还特意加快灌酒的速度,以让更多甘酿溢出口外落在身上。不过这番动作在外人看来确实十足的豪放之举。 “好酒!哈哈哈……”栾奕将酒坛抛至一旁,爽朗大笑。接着,跪回琴边,说:“诸位见笑!” 十指舞动,宛若精灵游走在琴弦之间。乐曲缓缓而起,慢慢升腾,奇特的音律在堂中游走起来。说实在的,正如蔡邕所说,栾奕的琴技只能说是中上之资,与优秀毫不搭边。但所弹出的歌却是世人所未闻,音与音之间的衔接恰到好处,扣人心弦,引人神往。 几段音节过后,歌词随之而来。 栾奕唱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邓丽君的《明月几时有》往复重复了两遍。优美的旋律再配上栾奕处于变声期,沧桑的嗓音,唱出来别有一番韵味。直让满堂之人目瞪口呆,连对徒弟保佑十足信息的蔡邕都为之震惊,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都不知道。 随后,澎湃的掌声轰然炸响,响彻整座大堂。 袁隗为之振奋,一脸笑容的站起身来拍手称赞,“善,善”的说个不停。“好个‘高处不胜寒’,好个‘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好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 婵娟。’字字珠玑,字字珠玑啊!”身处高位的他,不正深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吗? “此曲当流传千古。”大将军何进亦是兴奋不已,“栾子奇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栾奕连连谦虚。心中暗笑:苏东坡大学士做的词,能不千古流传才怪了。用眼睛的余光扫一眼袁术,却见这厮一脸遗憾。至于为何遗憾,不言而喻,他巴不得看栾奕出丑,自己好乐呵乐呵呢!以整人为乐,如何能得人心。怪不得群雄割据之时,曹操实力虽弱于袁术,却将其评之为“冢中之骨”了! 回头再瞧貂蝉。此女脸上挂满泪痕,却笑得开怀,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斥着柔情与爱意。 她见栾奕看他,心生羞意低下了头。没一会再抬起头来偷看栾奕一眼,如此往复。 栾奕一边回应大家的祝贺言语,一边与貂蝉对视,郎情妾意由此而生。 恰当此时却见一人走出席来,向主位上的袁隗行礼,道:“今日乃袁公寿宴,按理劭不应喧宾夺主。然寿宴之上劭品佳肴,饮美酒,赏妙舞,听天籁之音,幸之兴之,有些话语不吐不快。是以,劭欲借袁公宝地,完成本月之月旦评,万望袁公应允!” 栾奕闻言一惊。大汉朝名叫劭的人多得数不胜数,而做月旦评的却只有一个。那——便是许劭许子将。此人被誉为当朝最有名的鉴赏家和评论家,按照习惯每月初一发表对当世人物的品评,不知这次无什么拖到十五日还未发布评价。 栾奕个人则认为,许子将此人具备某种后世人力资源师的能力。可以根据某人历史上的行为举止,分析一个人的内在素养,从而得出一定的评价,品评结论之准,仅从曹操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便可窥见一斑。再加上许子将本人的名望,得到他的评价必然会大大的抬高身价。 栾奕正值出神。那方袁隗开了口。这边栾奕刚刚大放异彩,那边许子将便要月评。久经人事的袁隗一下就猜出他要品评谁,自然乐得顺水推舟。他笑道:“袁某寿宴得子将月旦,实乃锦上添花。老夫荣幸之至。不知子将本月评谁?” 许劭负手笑着说:“今日劭要一改规矩,不仅评一人,而评多人!” “哦?”袁隗一愣,欣喜道:“何人竟让子将破例。快快说来。” “袁公稍后便知。”许劭顿了顿,绕过栾奕向袁绍所在的席位后方走去,停在郭嘉身前,“郭嘉小友,神机百变,制敌于千里之外,乃救世之鬼才也!” “救世之才?”满堂震惊。治世和救世听起来差不多。但从跟上来讲救世比治世高了许多级别。就像我们常说的,治病,治的是病。而救,则救的是命。由此高下立分。 “单福小友,胸有韬略,令兵如指臂使,救世之人才。戏志才小友,铁尺铜牙,纵横九州辨雌雄,救世之天才;毛玠小友,心如止水,处变不惊,救世之地才;荀彧小友,有容乃大,包罗万象有仁心,救世之海才;荀攸小友,心装典律,铁面无私善决断,救世之星才;程昱小友,见多识广,胸有丘壑,救世之云才!” 栾奕一听大喜。原本的五官竟变成了八官。过去,五官这个也只是在颍川之内颇受认可,如今经许子将这位国家级点评师正名,他们的知名度也就跟着上升到了国家级。 许子将点评完栾奕的几个朋友,背着手不紧不慢来到栾奕身边。围着他转了数圈,似是经过再三考量后,说:“子奇,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救世之神才!” “啊……”在座所有人听到许子将竟然给了栾奕“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样一个评论,惊得倒吸起凉气来。在他们的记忆中,这是许子将给出的最佳点评。 摸 43二公抢婿 袁术听得许子将竟给栾奕一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极高评价,不屑的邹了邹鼻,对许劭道:“栾奕年不过十三,先生评价怕是过誉了吧!再者说了,说栾奕文能提笔倒还马马虎虎,武能定乾坤又从何谈起?” 见袁术质疑自己的评论许劭带着怒意盯着他说,说:“邵从不做虚妄评断。” 此时,蔡邕从席中走了出来,向众人略略拱手,将栾奕举巨石除黑熊,虎牢关外斩贼首之事添油加醋的跟席中之人一一道来。直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子奇竟还有如此神力?”何进咋舌不已。 栾奕笑着算是默认。在堂中四下寻摸,终在角落处找到一尊铜鼎。走上前观望一阵,伸手试了试鼎的份量,约莫上百斤。随即支开马步,双手抓住鼎环,腰弓发力,双手一提,“给我起!”竟硬生生将那百余斤的大鼎高举过顶。 随后,咣的一下又将大鼎放回原地。 堂中惊色不变,且震惊程度竟远超刚才栾奕弹出《明月几时有》之时。一个十三岁的娃娃能举上百斤的东西当真是闻所未闻! “子奇果然好神力,好神力啊!”袁隗连声称赞,余众亦是赞誉不休。 得了许子将、袁隗、何进的盛赞,接下来的寿宴上栾奕及其众兄弟反倒成了主角。前来攀谈敬酒者络绎不绝,栾奕等人疲于应付,直喝的头晕眼花。一时间,颍川八官风光无限。 这厢栾奕正与一位酒醉后未听清姓名的饮者攀谈,却见那边允站了起来,走到大堂中间,朗声向袁隗,道:“袁大人!近日来,允有一事难以决断,还望袁大人指教。” “哎……”袁隗喝的正乐呵,一听“决断”二字当即摆手,“今日过寿只谈风月不提国事。” 允回应,“非是国事,乃家事!” “家事?既然子师家事又惑那便问来,老夫替你参度参度!” “喏!”说着,允饶有深意的看了栾奕一眼,直看的栾奕流出冷汗来,醉意顿时醒了半分。只听那允说:“允膝下无女,是以将养女貂蝉视若己出。可这干女儿实在难以教养!自三年前《聊斋杂谈》传世以来,貂蝉便迷上了这神神鬼鬼的故事,日日阅读不止,时而还去茶肆听书,整日如痴如醉。睹书思人,继而对著书之人心生浓情。吵着嚷着要去颍川见栾子奇。老夫怕她路上不安全,并未应允。谁知貂蝉却暗暗去那梅苑卖唱,以筹东去颍川的盘缠。子奇在渭河诗会大放异彩。 貂蝉听闻子奇赴京,兴奋异常,后又在机缘巧合下有过一面之缘,更让貂蝉一见倾心,竟立誓非栾子奇不嫁,否则宁愿寻三尺白绢悬梁自尽。袁公,事情便是这样,还望袁公做主!” “原来是这事!”袁隗听完允的叙述,看一眼满面通红的貂蝉,再望一眼同样面门通红的栾奕,心中顿时明了。“此事又有何难。貂蝉妾意浓浓,观子奇刚才之举动也似是有郎情,既然如此我等何不成全二人,将貂蝉许配给子奇呢?” “允亦有此意。”允笑容可掬。原本,按照他最初想的是把貂蝉嫁到一个相好的士族让关系更近一步,可这貂蝉却相中了这栾奕。栾家虽富却终归是个商贾世家,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允并不看好。可如今在这袁隗寿宴之上,见栾奕当面,又听了许子将对他的评价,观点顿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扭转。暗想:栾奕家门虽然低贱了些,但是其人不俗,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才只有十三岁啊,身边的朋友亦是各个俊杰。将来有他居后提点,定然一飞冲天呐! 允正做招婿大梦,却见蔡邕心急火燎的从案几后面跳将起来。老家伙喝的有点高,这一跳若非许劭搀扶险些摔倒在地,他焦急大呼:“不可,子奇不可娶貂蝉为妻!万万不可!” “嗯?”张让刚才让允吃了个闷亏,气正没出发,见蔡邕又冒出来坏自己好事,怒意再生,恶狠狠地说:“蔡祭酒这是何意?难不成要坏人因缘?” “老夫并无此意。之所以有此一说,实乃事出有因。” 袁隗捋了捋胡须,问道:“是何缘由,可否说来听听?” 蔡邕又说:“子奇与家女蔡昭姬姐弟情深,情投意合,之前已暗定婚约,只是尚未纳聘行礼罢了。由此,子奇婚事在身,焉能再娶中郎之女!” “哦?果有此事?”袁隗询问栾奕。栾奕则点头算是默认。 袁隗哈哈大笑,“子奇抵达洛阳不足双月,竟俘得我洛阳京师两位绝代芳华之心,当真应了那句‘自古才子多风流啊!” 栾奕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该如何应答。 何进忽然插言道:“既然蔡公之女与子师同恋子奇,何不一并嫁与子奇,效仿娥皇女英也算一段佳话!” “嗯?”允一愣,辩驳道:“大将军见谅,听允一言!子奇白衣加身,既无官位又无爵位,如何可同娶二妻?若是同娶,只能一妻一妾,如此,谁为妻谁为妾?允敢请大将军、袁司徒做主!” “这有何难?”蔡邕主动抢答,“其一,凡是讲个先来后到,吾家昭姬熟识子奇在先;其二,昭姬乃老夫亲身独女,貂蝉姑娘为中郎大人所认之义女,身份有别;其三,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夫身为子奇之师,对其因缘娶育有着一定的决断权,若他懂得孝顺师长,婚姻之事便听老夫定夺。是以,主母之位非昭姬莫属!” 蔡邕洋洋洒洒一气说出三个理由。若所前两点还是有理有据,那么第三点便有些仗着栾奕师傅这一身份耍赖的意思了。 不过,他这“赖”耍的有理有据、符合常伦,允又丝毫跳不出毛病来,气得吹胡子瞪眼,“刚才允已说过。貂蝉虽为允之养女,却视若己出。绝不嫁给他人做小。如此……这桩婚事不节也罢!” “父亲!别啊!”貂蝉惊恐地跪到允身前,大声哭诉,“孩儿已说过,此生非子奇先生不嫁,哪怕委身做妾也心甘情愿,望父亲成全。” “胡闹!”允怒不可赦,“哪有此等女子向男子逼婚之事,别在这里丢人,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貂蝉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柄匕首,横于颈上,高呼:“父亲不匀,孩儿便自刎于此。” 宴上人等见状,惊得鸡飞狗跳,忽的一下围拢过来劝慰,“貂蝉姑娘,莫要想不开啊!” 栾奕亦惊,满头大汗穿过人群,道:“红昌,万事好商量,一切当从长计议,切莫拿性命作儿戏。” 貂蝉见人们越靠越近,手中匕首又贴近肌肤几寸,锋利的刀刃嵌入洁白的肌肤,划出几滴鲜血来。“都别过来。父亲,允还是不允!” 允急的直跳脚,“罢了!罢了!允,允还不行!快把刀子放下来,快放下来!” “当真?” “当真,当真!”允双眸通红,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绝不反悔。” “当啷!”匕首落地,又惊又吓又喜的貂蝉一时虚脱,竟往地上滑去。 栾奕赶忙冲上前去,在她倒地之前将其抱在怀里,面带泪珠地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 貂蝉同样泪流满面,“只要能与栾郎双宿双栖,受再多苦难也是值得的!” 气氛尴尬。袁绍出来打圆场,说:“今日家叔寿辰,先有子将先生品评月旦,后有子奇因缘圆满,可谓三喜临门啊!如此大喜之事,我等怎能不饮酒相贺。” “然也!当浮一大白!”曹操随后起哄,众人皆喜,共同举杯。 是日寿宴直饮到深夜,栾奕作为喧宾夺主后的“主角”喝的最多,一连吐了数次,最终被郭嘉等人扛回了蔡府。 晚上入睡之时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与貂蝉在颍川郡阳翟县外的家里如胶似漆时,蔡琰找了来,见栾奕怀中抱着别的女人,她怒气横生,拂袖便走。栾奕随后追赶,可蔡琰不知用了什么魔法,走起路来竟能缩地成寸,一步十余米,栾奕死活追赶不上。情急之下,他抢了路边人一匹骏马,策马追赶。眼见即将追上之时,只见两侧密林之中钻出一彪人马。为首一人面貌模糊,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方天画戟,大吼一声,“栾子奇,敢跟我吕奉先抢女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完,策马扬鞭,手持大戟向栾奕杀来。栾奕赤手空拳无法抵挡,眼睁睁看着那大戟划过自己的脖颈。头颅抛飞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直入云霄,地上的人物建筑越来越渺小,直至消失不见。 头飞到顶点开始下坠,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地面上的深宅大院不见了踪影,而是换成了万丈高楼,摩天大厦。飞机在身旁飘过,列车在地上驰骋…… 摸 44女人心海底针 栾奕从噩梦中惊醒时,小翠正侍候在他的身边,为他擦拭冷汗。见他睁开双眼,小翠便问栾奕身体是否好些了,还醉吗? 栾奕晃了晃发懵的脑袋,表示自己无碍,“翠儿,去帮我弄些吃得来。昨夜吃了不少珍馐,可惜都还归大地了(吐了),这会饿得很。谢了!” 小翠轻啐一口,“跟我还说什么谢!翠儿这就去给少爷最喜欢吃的打卤面。稍后就来。” 小翠走后,栾奕又喊来栾福,为自己更衣束发。一切准备妥当匆匆出屋,直奔后院找蔡琰而去。 蔡琰闺房门口,丫鬟蔡云把着闭合的大门,搪塞栾奕说蔡琰正在小憩暂不见人。 可栾奕却听到屋内明明有响动,细细听来竟似那呜咽声。栾奕知道蔡琰这是在为纳妾之事生气,只得槅门解释,说此事自己也有难处,他也不想三心二意,但长辈立约,他身为晚辈又怎能忤逆。 蔡云一听这话反倒来了气,质问栾奕道:“你若对那貂蝉无心,长辈又如何会立此婚约?平日里看你对我家小姐千依百顺,一派浓情,却不曾私底下还与别的姑娘眉来眼去,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负心汉。” “你怎么说话呢!”见蔡云侮辱自己少爷,栾福怒气丛生,呵斥道。 蔡云语不饶人,“事实如此,我说的不对吗?” 栾奕拦下要与蔡云理论的栾福,向门内之人道一声“回头再来看姐姐”,便灰溜溜的走了。 在房中用饭。栾奕心情不佳,一向喜爱的打卤面吃着都不香,心肺之中五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再加上夜酒倒醉,竟哇的一口将刚刚服下的面条和着苦水又吐了出来。 一旁栾福、小翠见状大惊,连忙过来捶背揉肩,“少爷,您没事吧?” “无碍!”摇头的工夫,栾奕听得屋门传来“吱呀”声响,抬头望去,朦胧目色中竟觉得来者颇像貂蝉,细细一瞧,确是貂蝉本人。 貂蝉见栾奕面色惨白,吐的满地都是,眉宇之间挂满担忧,小跑着迎上来,“栾郎可是不熨贴?” 栾奕挤出一丝笑容,对貂蝉说:“无碍!只是昨夜饮酒过量,肚子不舒服!让姑娘见笑了。” 看到栾奕笑得勉强,似有一肚子苦水。貂蝉便问:“栾郎可是有什么难处?“ “没有!”栾奕目光一暗,眼神游离一阵,强挺着望向貂蝉,又说:“没有!” 貂蝉若有所思,若有所得, 道:“可是蔡姐姐对与我共侍栾郎一事有所不满,栾郎正为此事担忧?” 栾奕下意识一愣,虽推脱说并无此事,但貂蝉一眼就看出栾奕所担忧的正是此事。 “红昌明白了!”貂蝉点了点头,“栾郎不必忧虑,红昌现在就去蔡姐姐处道清原委,是红昌以死相逼,栾郎才被逼无奈钠红昌为妾的。栾郎并未负蔡姐姐之情,一切罪责都由红昌承担,希望蔡姐姐能原谅栾郎。”说完,貂蝉便欲出门而去。 栾奕匆忙出言阻拦,“红昌怎可如此自跌身价?” 貂蝉回眸一笑,道:“但凡有益于栾郎的,无论刀山火海,红昌都愿意去做。另外……”貂蝉想了想,又说:“蔡姐姐之所以不肯接受红昌,与不了解红昌之为人亦是大有关联。也许我俩多说说话,相互之间的认识更深一步,蔡姐姐便能接受红昌了呢!” “嗯?”栾奕一想也有道理。女人的问题还是由女人来解决才是最好的方式。遂既未在多言,便让貂蝉寻蔡琰去了。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栾奕在屋内来回踱步,期间他让栾福趴在蔡琰闺房院外打探动静,一有进展立刻来报。可等了一个多时辰,栾福也未能传来信息。心里不由焦急万分,六神无主,暗想总这么等也不是办法,干脆亲自去一探虚实。 施施然来到蔡琰院外,大老远的便见栾福爬在树上,正向院内张望,目光丝毫没有往栾奕那边看的意思。 栾奕想问栾福院内情况如何,又不敢大声呼喊栾福的名字。只好捏着鼻子扮起狗叫,“汪汪……” 栾福这才注意到栾奕,跐溜一下从树上滑了下来。欣喜万分地说:“公子,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栾奕此言刚出,却听院内传出一阵铜铃般的小声,细细分辨这笑声既有蔡琰的,也有貂蝉的,还有蔡云还有貂蝉那位不知名的丫鬟的。栾奕恍然大悟,人皆云女人心海底针,没想到貂蝉和蔡琰这么快就交上了朋友。拥堵的心顿时畅快起来。 院内笑声过后,便听貂蝉故意扬声问蔡琰道:“蔡姐姐,您家还养了只狗吗?” “是啊!妹妹怕是不知,我家那狗顽皮的紧,尤其爱躲在别人院外偷听!” 说完,院内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栾奕亦跟着大笑起来。得,这会儿两个姑娘把自己当成笑料了。他扬起脖子冲院内喊道:“敢说未来相公是小狗,看我成亲之后怎么收拾你们!” “收拾?”蔡琰、貂蝉相视一愣,有所领悟过后,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笑骂道:“登徒子!” 栾奕一脸无奈,暗叹一句听健康的话,让这两个心里不健康的娘们这么一领悟,怎么就变成了耍流氓。到底是我流氓,还是他们流氓?这算什么事。 他抬手推开院门,闯入院中,佯怒道:“这还没成亲呢,就敢欺负未婚夫,将来成了亲那还了得。今日我栾奕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将来如何清整家风?”说着摆出一副张牙舞爪模样,向蔡琰、貂蝉扑去。 吓得两个姑娘拔腿就逃,咯咯笑个不停。喧闹一日自不必说。 入夜,允府后花园里,貂蝉单手托腮坐在小榭中盯着榭下的水波,回忆那快乐的半日,嘴角上不由自主的浮出微笑来。 身旁丫鬟不屑地问:“小姐不过给他栾子奇做个妾室,犯得着那么高兴么?” 貂蝉笑意微消,回头望向丫鬟月奴,反问道:“何为妻,何为妾?妻妾一说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唯有真正能抓住夫君心者才是那一家主母。” 月奴若有所思,“照姑娘的意思,姑娘觉得自己才是能俘获子奇先生心的人?”她语气一转,又道:“可是人家蔡昭姬是谁?当朝才女,声名显赫,父亲又是栾子奇的授业恩师。小姐怎知不是人家更讨栾子奇的欢心?” “我就是知道。”貂蝉冷笑道:“今天和蔡昭姬攀谈一阵,也算对她有所了解。她生在书本网,股子里透着浓浓的文人特有的傲气,这种傲气在男子身上还则罢了,但是在女子身上难免有些矫情。这种矫情时而会伤及夫君自尊,时日一久自会招厌。再者,我爱栾郎深入骨髓,为栾郎我愿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在这一点上他蔡昭姬远不如我。所以我敢说,未来子奇爱我甚过昭姬千倍!” 月奴细一思量,觉得貂蝉所言甚是有理,便道:“月奴省得了!” …… 按照栾奕最初的计划,他将在洛阳待到次年开春,等天气转暖,新开的起凤阁洛阳分号步入正轨再返回颍川。如今,突生变故,竟在阴差阳错之下订下两门因缘。婚姻大事须得父母做主,只得提前动身将迎娶蔡琰、貂蝉一事上报祖父。 当然,在这两桩婚姻上,栾家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听之任之。不过,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特别是传统的问吉纳聘环节更是少不得,须得栾家长辈亲来洛阳向蔡、两家提亲。 来的时候满车金银,走的时候钱 财送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则寄存在了蔡邕家。其实,说是寄存,存放的时限却是无限长,这也就等于栾奕将这部分资财白白送给了蔡邕。 打道回府那天,洛阳城外送行的人熙熙攘攘。蔡邕、允二人自是少不了,袁绍、曹操也在人群之中。荀彧、荀攸、程昱三人短时间还不想回颍川,他们在京城待到春暖花开之时,还要北区冀州继续游学。于是,今日他们也跟着到城外来送行。 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典韦、栾福各骑高头大马,身后马车之中则坐着小翠。几人向前来送行的人们拱手行礼,栾奕朗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随即,马鞭飞扬,绝尘而去。 望着栾奕那白衣翩翩的背影,袁绍捋须扬唇,道:“这栾子奇!连离别辞令都这么非同凡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好!说得好!” 曹操闻言大笑不止,对袁绍说:“说子奇之才神乎其神绝不夸张。救世之神才……救世之神才啊!” 洛阳城外五里长亭中,蔡琰、貂蝉儿女站在亭子里望着远去的人们。 蔡琰心中伤感,离别之泪破眶而出。貂蝉从旁劝慰,“姐姐莫要哭,待到明年此时,我等便可日夜相伴了。” 有此一说,蔡琰心境稍好,用衣袖一边拭泪一边说:“还是妹妹看的通透。” 摸 45历城县令 规程路上不受货物所累,赶路的进程也就快了许多。 七日出虎牢,继续东行便是位于豫州最北边的颍川郡了。一路疾驰,马不停蹄,连大本营舞阳县都未做停留,终于赶在年关前回归阳翟。 在这儿,栾奕与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分别,各自回家去了。 回到城南栾宅时,管家栾忠见少爷和儿子风尘仆仆归来,欣喜万分,与往常一样一溜烟蹿回宅中报信。 祖父栾涛,父亲栾邈,母亲栾刁氏相继出来相迎,不免一阵寒暄。 简单慰问一番,一家人步入北屋。落座以后,栾奕将此番游历洛阳之事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栾涛听闻栾奕竟得许子将“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评论,兴奋地团团转。又闻栾奕不声不响,给自己赚了两个出身世家大族的儿媳,更是喜笑颜开,高呼:“好小子,不愧是我栾家的种!” 母亲栾刁氏却是一脸忧色。栾奕问她为何忧虑,她回应说:栾家乃商贾人家,娶了士族家的姑娘,怕人家姑娘瞧不起栾家,将来一家人不好相处。 栾涛一听也对。家里虽是腰缠万贯,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可是这身份确实差了些。当即大手一挥,“这有何难,这年头有钱就有身份。敢明年开春老夫随邈儿进京替奕儿纳聘之时,顺便花些钱财买个官来当当,那咱家不就也成了士人了吗?到时,看谁还敢瞧不起咱!” 栾刁氏豁然开朗,直说还是父亲想得周到。 对于此事,栾奕未多插嘴。他心里清楚的很,即便祖父、父亲身为白丁,蔡琰和貂蝉也不会歧视他们。可是,二位未婚妻不歧视家人,可不代表祖父、父亲和母亲在他们面前不会自卑!如今,多多少少买个小官来做,未尝不是对他们的一种心理安慰。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京师洛阳再好,在栾奕心里也不及颍川温暖的家。 与家人相伴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之间年关已过,天气转暖,万物复苏。 忙完家中土地春种适宜,栾涛、栾邈踏上前往洛阳的求亲之路。求亲一事,栾奕不能同行只得在颍川等信。 这一次,栾家组织的车队比上一次还要壮观,足有大车十五辆,载的全是金银细软等礼品,难以运载的家禽家畜等活物则到京城采买。临行之前,有了上次的教训,栾奕特地派遣典韦随行保护,同时还多带了许多家丁护卫,林林总总上百人 ,沿途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在家中等信,日子过的颇为无聊。闲着没事,栾奕便回颍川学院读读书,跟郭嘉他们几个吹牛打诨,生活倒也逍遥。 三月之后,栾涛父子兴致勃勃反转回来。栾奕问询,连夜从学院赶回了家,询问祖、父二人进展如何。 栾涛兴趣盎然,滔滔不绝的说他们在洛阳如何受欢迎,但凡洛阳人一听他们是栾奕的爷爷和老爹,就没有人不竖大拇哥的,直赞他们教导出来一个好孙子、好儿子。借着栾奕之名,起凤阁那边也是生意兴隆,日日爆满,赚了不少的钱。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必带这么多钱财去京城,直接从起凤阁的账上支取就好了…… 见老爷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就是不说正题。栾奕急得不行,打断他问:“孩儿的婚事谈得如何?” “猴崽子,毛还没长齐,就先急着成亲了?”栾涛哈哈大笑,“行了,就不再逗你了。你的婚事老夫和尔父已经与蔡大家和中郎谈妥,连婚期都定下来了。老夫可跟你说啊,这成亲的日子是老夫花大驾前找老神仙算过的,与你、蔡琰姑娘、貂蝉姑娘的八字吻合的很,像这样的日子百年才得一遇,定能博得个多子多福,白头偕老!” 得,这栾老头又让神棍给骗了。掐指一算就能得好彩头,那我也能算。不过,他懒得跟栾老头辩驳这些,栾家有钱,被骗上几箱子钱根本不叫事儿。“祖父大人,敢问婚期是哪天?” “后年十月初十。”栾涛说得神采奕奕,栾奕却听得目瞪口呆,“啥?今年提亲怎么婚期,怎么跑到后年去了?” “你才多大就这么猴急着成亲?不害臊!”不知为什么,栾涛一耷拉脸栾奕就心慌。 “父亲莫急,跟奕儿好好说他会明白的!”栾邈补充说:“奕儿,你今年才十四。十四岁成家实在太小。再等个两年,十六岁成家正好。爹娶你娘的时候便是十六岁。” 栾奕恍然大悟,暗道自己只顾逍遥,竟忘了这幅身体的年龄。十四岁成家确实太早了!后世法定男性二十三岁才能结婚,今世十六岁结婚已经算是提前了不少。 思虑间,栾邈又道:“至于蔡琰姑娘和貂蝉姑娘那边,她们对此事也是允了的。按她们的说法,亲,晚结两年也不迟,太早怕伤了你的身子。” “伤身子?”栾奕大囧。既如此完成亲也不是不行,可是……可现在已是汉光和六年,也就是公元182年,按照历史再过二年便会掀起黄巾起义的浪潮, 到时天下大乱,会不会危及蔡琰和貂蝉的性命? 不过反过来一想,遂既释然。黄巾起义虽然波及范围极广,但历史上洛阳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想必蔡琰、貂蝉躲在京城还是安全的。 “既如此,便按祖父、父亲大人所说,后年十月初十成亲。” 栾涛的脸七月的天,一听栾奕点头同意,便又绽放出笑容来。他说:“此次进京,老夫与邈儿收获颇丰。除了婚事,官位也买了来。奕儿怕是不知,在皇城外排队买官者数不胜数,抢购者云集,足从皇城门口一直排出上千步去。若非中郎托人协助,我父子还不知排到猴年马月才能轮上空缺。” “哦?祖父买了个什么官?”栾奕笑问。 “京畿高官都被抢购一空,各地郡首一时间又轮不出缺来。无奈之下,老夫只得暂且花500万钱给邈儿买个县令来当,待来日他处出缺,再多花些钱财调换便是。” 栾奕大喜,“县令?可造福一方百姓确实不错。敢问是哪方郡县?” “那可是一方有山有水的绝佳去处,地方是济南国历城县。”栾涛一脸得色。栾奕却大为震惊。 他惊呼,道:“什么?济南国?历城县?” 栾邈见栾奕反应如此强烈,知道必有缘由,便问:“奕儿!可有何不妥?” 不妥?何止是不妥。山东济南就是栾奕前世的家乡,对于这片土地他不可谓不熟悉。在这众多熟知的事物中,有一段历史终身难忘。那便是黄巾之乱后,曹操会去济南国为相。 曹操出任济南相时候,济南地方风行的宗教迷信,官商勾结污秽不堪。为此曹操一口气罢免了8个县令,并设严法管制地方,最终把这股邪风按了下来。 曹操身为济南国丞相,花费大力气才把问题解决。作为济南国一县的县令,手里的那点权利如何斗得过当地的歪风邪气? 想必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点,是以历城县令一职才会无人问津,被栾涛父子“抢”了来! 栾奕不禁为之担忧,便假借听从他处听说之名,将济南国混乱的现状告知了祖父和父亲。 “这可如何是好!”栾刁氏大惊失色,问栾邈说:“官职可否退回去,这样的官不做也罢!” 栾邈一脸苦相,“官印都拿了,如何退得回去。”他想了想,又说:“要不……只拿官印不去上任!” “这如何能行?一县之地没有父母官坐镇 ,谁去治理当地百姓。按奕儿所说,当地豪强欺凌百姓岂不更加变本加厉?百姓何辜,焉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栾涛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栾邈、栾奕父子亦是深表赞同。 栾涛悔恨不已,叹息自己一时失察竟犯下此等错事。“不如这样!事已至此邈儿便去上任。不论好坏,孬好坐上几年县令。为官之时切记自保为主,切莫意气用事。为父这边再想办法,花些钱财看看是否能早日调换地方。”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栾邈点头叹息。 父亲栾邈的性格,栾奕可谓知根知底。自幼在祖父严厉训斥下长大的他,性格温和,言语不多,继承家业守城可也,闯荡拓展不足。就这样一副性格治理一方了土还行,跟地头蛇争斗想都别想。 思及此处,栾奕不由为老爹东去济南任职捏一把冷汗。若是单让老爹去上任,非惹出大麻烦来不可,届时丢官是小,丢命是大。他垂头思虑一阵,“祖父大人,孩儿在颍川的学业也算小有成绩,如正值该外出游历的时候。如此,孩儿不妨与父亲一起赴济南上任,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妾身也要同去。他们爷儿俩忙碌公事,家里总得有个缝缝补补料理家务之人,妾身可为他们整理内务。”栾刁氏跟着说。 老头子栾涛也觉得栾邈不是那对付穷山恶水的料,有神童孙子和儿媳从旁相助也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好办法。便点头应允。 摸 46圣母经 父亲启程赴济南任职前的几天,栾奕连续数日没睡好觉,晚上辗转反侧,反复思考应对即将而来难题的办法,却仿佛困在迷途之中一般,久久没想出绝佳的良策。 临行前,颍川的好友们为他送行,见他闷闷不乐,便问其中缘由。 兄弟得知内情,亦是忧心忡忡。郭嘉想了想,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济南一地巫蛊盛行,与士族豪强狼狈为奸,盘根错节,尾大不掉,委实难办。不过,想来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不过我等未能抓住根源。若是能找到源头,便可将其连根拔起。” “根源?”栾奕眼前一亮,忽然想起后世有句名言“当钻入思想的死胡同,不如返回源点,重新寻找突破口,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重回源点,重回源点!”栾奕若有所得,却不得要领。“济南问题的源点是什么?” 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面面相觑,“那还用说,在于士族豪强的贪婪。” “不是!”栾奕摇头否定了这一答案,“全大汉的士族豪强几乎都有贪婪之心,为什么别的地方没出现济南国那样的问题。”说完这席话,他的头脑愈发清明,“对了对了!是巫蛊,是宗教,是邪教蒙蔽了人心,才让济南如此混乱不堪的。只要把邪教之事压下来,济南的问题就能解决七八分。” 可是怎么消灭邪教呢?血腥杀戮,严格惩戒?不行,也不能,父亲栾邈不过是一县之长,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此外,俗话说堵不如疏,越是强行镇压,反抗越强,很容易引火烧身。 那又该如何疏呢?教当地人不要封建迷信,应该讲科学?别开玩笑了,这年头别说普通百姓,连最聪明的大儒都是敬鬼神的,几千年遗留下来的拜神传统,岂是一朝一夕能被颠覆的。 栾奕的眉头不由又紧锁起来。 毛玠忽然说:“奕哥儿,依玠愚见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济南国人崇信巫蛊之邪事,奕哥儿何不以正道教而化之,俗话说的好,邪不压正,定能扭转局势!” “邪不压正?以正教治邪教?”栾奕若有所思,眼前忽然一亮,豁然开朗,哈哈大笑。电光火石之间,一盘大旗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型。 胸装世界文明千年历史的栾奕可是深知宗教信仰中所蕴含的巨大力量。且不提后世欧洲的数次十字军东征,以及穆斯林的圣战,仅说那数年之后张角借太平道掀起的规模空前的黄巾起义便可窥见一斑。此外,洪武大帝朱元璋也正 是借了明教的力量建立了朱明朝的基业! 若是能把信仰掌握在手,足可拥有翻天覆地的力量。 栾奕隐隐觉得,自己的济南一行虽前路艰难,但若用心经营,济南说不定会是他的发迹之地,由此为根建立不朽功业。 匆匆回家,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思量在济南掀起宗教浪潮的布局。 他反复想想:若要彻底推翻邪教,就必须用绝对强势的正统宗教予以颠覆。东汉时期本土宗教主要还是儒道两教,其他无论是张修搞出来的五斗米教还是张角的太平道都是他们的延伸。本土二教中,儒道二教教义均驱人向善,不同之处在于,信奉儒教之人的最终目标是成文谦谦君子;信奉道教者则追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无为而治。由此可见,两教教出来的信徒都是天大的好人。然,清明之世好人一生平安,值此东汉乱世好人只会遭人鱼肉。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中国古代盛世之时,周边小国进京朝见,送上献礼,天朝上国总以数倍于献礼的礼品相还。为得就是展现君子气度。结果,让西域小国,草原部落赚个盆满钵满而归,最后又用那笔钱铸造刀剑,趁天朝上国羸弱之时反过来洗劫。中国的历史总是这样反复循环着。 栾奕深知此理,是以儒道二教绝对不是颠覆邪教的最佳选择。 世界三大宗教方面,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中,只有佛教传入了大汉。只不过佛教此时刚刚舶来,还未能完全融入大汉社会,信徒不多。且佛教教义与儒道相似,教人向善,又善的实在过分,属于那种别人打他左脸,他还得把右脸伸过去的那种,缺乏大国应有的霸气。 至于穆斯林教,栾奕前世对伊斯兰教义了解甚微,用之不得。如此一来,便只剩基督教了。 基督教作为世界上传播最广的宗教是有他的道理的。后世经过上千年传承,基督教已经具备了一套及其完善的传播体系。在基督教会里每一个教徒都有着宣传教义,吸引信徒的义务,每一个教徒都想蛛上的节点,一传十,十传百无限延伸,流传开来。后世经济学课上甚至专门学习过基督教的这种传播方式,如今看来颇具后世传销模式的影子,兴许传销一法便是从基督教的传播上衍生而来的。 除此之外,基督教更懂得用层出不穷的洗脑方式,让更多的人根深蒂固的相信上帝——每周一次的礼拜,以及每日饭前饭后,闲暇时间的祷告也是强压洗脑的过程,同时教会还会举办各种各样的免费聚餐,吸引更多的人 到教会里来,聆听师傅的告诫,时日一久不由自主的便会成为信徒中的一员。 除此之外,基督教的最大优势在于,基督教与其他宗教一样教人向善,好人入天堂,坏人下地狱。如其他宗教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基督教会让民族更团结,教会内的信徒皆为兄弟姐妹,大家亲如一家,相互扶持,共同侍奉上帝。和谐社会大抵如此。不过,人心虽善,却也是有条件的。对于信上帝的人善,对于不信上帝的人则好言劝导,让其加入上帝的怀抱。如果劝导无用,或对方侮辱上帝和上帝的子民,那对不起,回应你的只有神的子民的拳头。如此,基督教也就有了一定的侵略性和野性,这也正是栾奕所急需的。 思及此处,栾奕立刻决定将基督教定为颠覆济南巫蛊盛行之事的蓝本。 出于对东汉人价值观的认识,他知道基督教义决不能在大汉本土生搬照抄,必须将基督教义与本土人文历史,与儒道思想结合,建立一种崭新的宗教模式。 对此,栾奕思索了整整一夜,最终决定将这种新的宗教命名为圣母教,并凭借对前世《圣经》的记忆,开始着手创作新的传教书籍,书名便叫《圣母经》。 当然,栾奕所作的《圣母经》不可能像后世的《圣经》那样厚,他想多写时间也不允许。全书只有一个章节——创世记,共计一万五千余字。 其中内容大体讲的是,宇宙之初,万物混沌,人身蛇足的女娲行进在开天辟地后的大地上。她见世界空虚混沌、暗淡无光,渺无生气,便决定造些东西出来。她先后分五天造了光、天、陆地、大海、星辰、四季等,到了第六天则造出了各种生灵,并依照自己的面貌用泥土造人。到了第七日,她歇了工,教导人们要多做善事,凡积德行善多的人便能跟她去天堂享福,作恶多的人就要去地狱受苦。说完她便返回天界去了。 于是人们便在这世上繁衍,每到节日会为圣母女娲祈福,女娲大神便保佑他们。 然而,时日一久,呆在地上的人们开始变得自大起来,他们遗忘了圣母造就他们的大恩,不再崇敬圣母,同时也忘记了圣母对他们向善的告诫,开始相互征战。 有一天,两个部落的首领祝融和共工互相征伐,共工兵败一怒之下撞倒了天柱不周山。天柱倒塌,天穹顿时破开一个大洞,银河之水从天而降,汹涌澎湃的淹没大地,水灾泛滥,民不聊生。 值此关乎人类生死存亡之际,圣母女娲谅解了人们不崇敬自己所犯下的罪恶, 重降人间拯救世人。她先是将自己的灵附在大禹身上,用大能赐予大禹智慧,教他如何治水,并赐予大禹定海神针以救苍生。同时,她还身体力行奔赴东海,用五色石铸补天石,飞身补天。 天洞弥补,河水退去,百姓重拾安居乐业的美好生活,对女娲圣母感恩戴德。 可是,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数百年过后,人们又忘却了圣母之恩,邪恶在人间蔓延。及至商纣时,纣受恶魔蛊惑,横征暴敛,肉池酒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圣母女娲又生慈悲,赐给姜子牙大智慧,使之成为世之先知,令其助武伐纣。期间,得圣母从旁庇佑,每遇危难总能逢凶化吉,最终立下不世功业。百姓有对圣母感恩戴德,数年后再次遗忘……于是有了春秋,有了战国,有了秦暴政,有了…… 故事如是循环,一直到了东汉末年。其中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既:正因为百姓再一次不尊崇圣母女娲,东汉朝廷才会如此昏聩,百姓才会生活这般困苦。想要扭转颓势,办法只有一个,那边是重新奉圣母女娲为主,尊敬她,侍奉她,寻求她的庇佑。 摸 47妖道害人 仰赖于之前创作《聊斋》积攒下的功底,此次栾奕撰写《圣母经》格外顺畅,完成首稿只用了三天。 经书著成,眼见启程之日将至。栾奕又将郭嘉等一众兄弟召集在一起,问他们愿不愿意跟自己同去济南建教? 郭嘉和戏志才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对神神鬼鬼,特别是装神弄鬼之事不感兴趣。 他们虽没有明说,但栾奕从他们的言语之间,明显听出二人对自己编造出来的圣女教透着浓浓的鄙夷,觉得这是十足的离经叛道。在过去的八年时间里,他们一直栾奕马首是瞻。这是他们二人首次质疑栾奕的决定。栾奕不禁为之黯然,同样也暗暗庆幸郭嘉、戏志才二人终于长大了。 单福方面,倒是很想与栾奕同去,只不过他是家里独子,父亲早丧母亲又多病,家里离不开他,不能远去。 栾奕对此表示理解。出乎栾奕意料的是,五位兄弟之中,关系相较差些的毛玠竟然一口答应随同赴济。他嘴上说听说济南国历城县泉水众多,美景如画,想去欣赏一番。实际上栾奕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想助自己一臂之力。栾奕心中不由流过一阵暖流,遂既将出发时日告诉了他, 三月初八,天清气爽,栾宅门前再次列起车队。这一次车队的规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只不过车内装的却不再是大量钱粮,而是无数的木工工具,以及活字印刷所用的字模等设备。 当天,郭嘉、戏志才、单福前来为栾奕、毛玠送行,兄弟五人追忆一番朝夕相伴的时日,忍不住一阵抱头痛哭,叹息曰:“别离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栾奕哽咽一阵,见时日不早,典韦那边已经派人来催过多次,便道:“待奕与毛兄在济南国安定下来,随时欢迎众兄弟前往常驻。如此……奕便告辞了!” 兄弟五人相视互拜,一揖及地,洒泪告别。 济南比洛阳还有远上许多。长路漫漫,一路之上也有宵小妄图一窥栾家财富,幸得有典韦提前发现。不过这些盗匪多为小规模山贼,不成气候。 典韦仅一个照面便将贼首擒获,吓得余众屁滚尿流。栾奕技痒之时也会一显身手,只可惜来犯之敌实在太弱,根本没有能与他战过一个回合的。一锤下去,对方人仰马翻,其余人等跪地求饶。 五月初三,济南国的界碑终于浮现在视线之中,栾奕心底不由生出几分亲切之情,这里是一千八百多年后自己的原本的故乡。同时他暗暗自嘲,这世上对故乡称人生地 不熟的怕是也就只有他自己一人了吧! 栾邈就职的历城县,是当时乃至后世济南地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国的国都所在地。按理应该是一处富裕的所在。 可在前往县城的路上,栾奕沿途看到的全是骨瘦如柴的百姓,其虚弱程度远超虎牢关内那座贫苦的村子。百姓着装衣不遮体,一脸亚健康的菜色,时至暖春,身上冬日的冻疮尚未痊愈,流着脓水。 村庄之中,所住的屋舍破陋不堪,直销一记大风便可将之吹倒。茅舍院落里,既无鸡飞也无狗叫,相比早被饥饿难耐的人们吃掉了。 村子中心建有一庙,庙内香烟旺盛,却未见有人进去上香。栾奕随即拦下一位过路的当地年迈村民,问他没人上香,庙里哪里来的香烟。 “这香不上也得上啊!”村民一连苦涩,娓娓道来。 原来,济南国士族宣扬巫蛊是假,横征暴敛是真。他们强令地方百姓按月向附近庙宇缴纳香火钱,每家每户每月需交五十文钱,若是不交,庙里的道士便会闯上门来见值钱的东西便抢,没值钱的东西就抢人。当然,他们不抢男人,只抢女人,抢的时候还道貌盎然的说什么神仙相中了你家姑娘,让她成为圣女。可实际上呢!确是把人家姑娘弄到庙里供那些有钱人玩耍。***愉过后,有钱人会支付一定的钱财。不过这钱财不叫嫖资,而是供奉神灵的交欢奉。 说到这里,老人家呜呜大哭起来。原来他的女儿便是这样拐走的。“现如今,济南各地均是如此,百姓拢共赚那么些钱,全上香供了神,日子还怎么过!” 一百五十文的月供钱,对于栾家来说简直是凤毛麟角,可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可是相当大的一笔开支了。 东汉的“钱”依旧沿用汉武帝时的“五铢钱”,此钱即为铜质,重五铢(约35克)。按最新的米价,每石米的价格在40文钱左右,1石等于27市斤粟,那么平均下来一文钱大概能买半斤多粟。50文钱乘以0.5斤每文钱得25斤粟,这也就是说,百姓相当于每个月向庙宇捐献25斤粟。25斤……够当时贫苦人家吃一个月了。一家五十文,十家五百文,千家万户那边是上百万文……数目之大让人咋舌,什么样的香火能值这么多的钱!其中所蕴含的盘剥、**昭然若揭。 “这事难道官府就不管吗?”栾邈义愤填膺的问。 一提官府老者气的七窍生烟,怒不可遏地大喊,“官府,狗屁官府,要不是他们在后边撑腰,那 庙里的道士能这般猖狂嘛!”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京城告状?”栾邈又问。 老者一脸愤恨,“去了,怎么没去!京城的大官也让他们买通了。景三千里迢迢赶到京城,状没告成,回来之后反受报复,现在连尸骨在哪都不知道!” “这……”栾邈语塞! “济水之南原是一片乐土,百姓淳朴、仁厚,现在……世道变了!”老者长叹一声,泪水横流,“老夫看尔等是来济南国做生意的,生意结束还是早些离去为好。现在的济南已经不是过去的济南咯!”说着,老者便欲离去,却被栾奕拦了下来。 “老丈,留步。” “何事?” “小子还有些许小事需向老丈请教,还望如实相告。”栾奕躬身作揖,问道:“敢问济南妖寺横行一事是从何事开始的,又是何人起的先?” 老者再度长叹,双手负后遥望苍山。追忆片刻后说:“那是在二十年前……” 话说这济南国内有一富贾之家,名唤杨家。说起来这杨家的背景和栾家十分相似,属于大汉朝中未过四代的暴发户,有钱却没有地位。只不过,后来栾家走的是儒商路线,做生意讲究“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是以在颍川地界口碑极佳,生意由此越做越旺。而他杨家则截然相反,谋取财富无所不用其极,坑蒙拐骗样样齐全。是以到了二代杨鄂一代生意便走了下坡路,到现任家主杨牟时已是外强中干,负债累累了。 不得不承认,这杨牟也算个人物,家道倾颓之际,一日他入庙烧香,见庙内烟雾缭绕,前来捐奉者众多,便想起了这借庙宇生财的歪主意。 他先是建了一所寺庙,在里面装起了道士,又弄来一批青楼女子扮作道姑,做那yin乱之事。借此赚了一大笔钱。随后他又盘算,济南国人口十数万,若是每人每月捐一文钱,便是十多万文,一年就是上百万文,这么大笔款子,比做生意来钱还快。 于是他就挨个拜访济南国各个县衙,将自己想的馊主意告知各位知县,并向对方承诺,一旦事情得成,将把所收捐资的六成分给众位父母官。 各地知县这会儿正愁着找不到点由头从百姓身上挂点油水下来,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当即应允。 于是,从那时起,邪教便开始在济南盛行了。最初香火钱仅是每月1文,百姓还能接受,后来杨牟贪得无厌,越长越高,到了现在的五十文每月,百姓已是不堪重负了! “原来如此!”栾奕微微颔首,“小子还有一事想问。听闻历城县令一职除了缺,敢问上任县令去了哪里?” 一听“上任县令”四个字,老者悲愤的脸上竟露出几分伤感之情,“他老人家是个好人啊!可惜好人没有好报……” “恩?此话怎讲?”栾邈问。 “张县令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些妖道烧死了。说什么他侮辱了神灵,若不火烧祭神,会给全济南人引来血光之灾。实际上百姓都知道,张县令哪里是惹怒了什么神灵,而是挡了恶人的道。恶人这是在杀鸡儆猴,警告其他人别做那寻死的出头鸟!” “什么?”连栾奕都为之震惊,“光天化日之下杀害朝廷命官,这天底下还有法吗?济南难道就不管吗?” “管?怎么管,济南就是个空架子,既无权又无兵,拿什么管!在济南国,长史朱英才是,才是这里的天。他是杨牟的靠山,你说谁管得了他们?” “长史?”国之中,国之下是国相,国相之下则有长史,也就是说长史不过是济南国的第三把手,“那国相呢?国相就不管管这无法无天的长史吗?” 老人家哀切无比,说:“济南国已经很久没有国相了。济南国这般情况,谁还敢到这儿来当官!估计……咱这历城县令之职也得赋闲下去,没了父母官全县的日子更没法过了!” 摸 48济南长史朱英 离开老者所在的村子时,栾奕他们并没有自报身份,更没有保证什么。他们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心情沉闷不已,就连来时胸有成竹的栾奕都变得心虚起来。 眼前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的多,济南的天已经被这帮恶人笼罩,除非天神降临,否则很难破开云雾。 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西行,正午时分历城县的土城墙在地平线尽头浮现出来,远远望去,城门前人头攒动,竟聚集了一帮人。 栾邈便问栾奕,“莫非城中出了什么事,怎地这么多的人?” 栾奕冷笑,“他们聚在这里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迎接爹爹这个信任县令来了?”他心里明白,说是迎接,其实送下马威来了。自己一行抵达济南地界之后,沿途一直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姓氏名谁来自哪里。而身历城县内的这群人却知晓了他们的行踪,分秒不差的外出相迎,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向栾奕他们展示自己耳目众多的实力。让他们知道历城县的地头蛇们手眼通天,到这里来上任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这可如何是好?”栾邈手足无措。 栾奕则安慰说:“车到船头自然直,随机应变吧!”他又嘱咐道:“爹爹谨记,一会与这帮人相会时切莫露出憎恶神情。我等初来乍到,暂且不可与人交恶,需虚与委蛇一番,待探得对方虚实,再做计较。” “奕儿放心,为父省得!”栾邈摆了摆手,笑道:“为父好歹活了三十余年,学识虽不及奕儿,但也有些见识。特别前些年里跟父亲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世面,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况且,在来时的路上,为父已经想好了。他地头蛇想要横征暴敛便由他去吧!为父只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傻子就好。至于政治颠覆的事全权交由奕儿办理,有什么需要为父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栾奕连连点头。如此,他就放心了。 事实证明,栾邈此人虽然太过忠厚不适合做生意,但在演戏方面有着十足的才能。这让栾奕不由感叹,但凡世间之人都在某一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之所以有的人平平庸庸,是因为他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才能施展的地方。就像眼前的栾邈,在临到县城门前时,从马背上跳将下来,脸上挂着儒雅而又俊朗的微笑,向迎接他人们走去。 前来迎接的百余号人中,为首一名身穿大汉黑色官服者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张口问道:“敢问来者可是新任历城县令栾邈栾伯谦大人乎?” 栾邈遥遥应声,“区区正是在下。”说着走到城门前躬身行礼,施礼姿势之公正宛若教科书一般。他谦和地说:“在下颍川栾邈,见过各位大人,众位相亲!” “啊!果然是栾大人。吾等在此久候多时了,欢迎到历城县来。”为首那人话虽是这么说,却并丝毫没有向栾邈拱手回礼的意思。 对于对方这番失礼的举动,栾邈却是不以为意,仍然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谦恭道:“此番迟来,乃邈之过尔。来日定当设宴赔罪。” “哈哈哈!”为首那人长笑一阵,说:“栾大人不愧是好爽之人,老夫喜欢,甚是喜欢。哦,对了!忘了给栾大人介绍了。在下朱英,字怀仁,现任济南国长史。” “哦?您便是朱长史?”栾邈一惊。朱英可不就是来时路上那位老者所说的罪魁祸首吗?字怀仁,合着从骨子里就是个坏人。心里虽这么想,他嘴上却说,“朱大人之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哈哈,如雷贯耳不敢当。”接着,这位坏人又指向身旁一名贼眉鼠眼者,道:“这位是孙孺,乃历城县县丞,是你手下的执笔小吏。”他又将手滑向另一边,“这位是济南国内的富商,名唤杨牟。这位……”接着,他将迎接人群中的重要人物一一介绍给栾邈。栾邈挨个回礼问候。 而栾奕则把这些人的名字和公职牢记在心,以备将来根除邪教之时,将其一打尽。 介绍完毕,朱英吧嗒吧嗒嘴,望一眼栾邈的身后,先将目光聚焦在雄壮的典韦身上,见其模样丑陋不由吓了一跳,随后视线游离,在立于栾邈下首的栾奕身上驻足。问道:“栾大人,这位后生是谁?” “哦!此乃犬子栾奕。”栾邈笑着挥了挥手,“子奇,还不快来拜见各位大人!” 栾奕学着老爹的样弯腰行礼,“奕见过众位大人,众位长辈。” 一石激起千层浪,栾奕刚刚唱出名来,门前迎候者无不震惊。朱英惊问:“什么?栾奕栾子奇?可是救世之神才栾子奇?” 栾奕谦恭回应,“救世之才不敢说,实乃子将先生过誉之言。” “子奇先生竟也跟着来了!”门外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之前,他们倒知道新任县令是栾奕的父亲栾邈,却未曾想栾奕竟跟着一同前来。 朱英脸上的傲然之色顿时收敛了几分,恭维道:“子奇先生之名,我等当真如雷贯耳!能得先生亲临历城,实乃历城之幸,济南之幸!” 栾奕连忙谦虚。“不敢当,不敢当!” 朱英又道:“今日诸位远来辛苦。我等在城内设宴为众位接风洗尘,还望众位赏光!” 栾奕正想借车马劳顿为由婉言拒绝,却听栾邈抢言说:“朱大人盛情相邀,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栾奕一愣,细细想来,觉得初来乍到拒绝对方未免显得有些不合群,老爹应邀自有他的道理。 接风宴定在城里最大的酒楼——会仙楼,仅听名字就神神叨叨的。楼内布置虽比不上起凤阁,但也算得上雅致。一众人等不如酒楼,典韦带着下人在大厅落座。栾邈和栾奕则带着栾福跟朱英去了雅间。 在雅间落座,酒菜相继上桌。满桌子的人便推杯置盏起来。酒过三巡,朱英问栾奕说:“子奇先生,一路走来觉得济南如何?” 一席话明显透着探究。若是栾奕回答“民不聊生,百姓困苦”之类的实话,日后朱英、杨牟定然想尽办法找他的麻烦!想到这一层,栾奕顾左右而言他,道:“济南一地以济水之南而闻名。北有济水,南有连绵千山,城中又有甘泉无数,当真是风景秀丽的宝地啊!” 朱英开怀大笑,道:“那子奇先生可要多出去走走。历城周边秀丽之处远不止于此!《史记.五帝本记》有载:‘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丘,就时于负夏’,这里所说的历山就在历城城南。历城之所以被命名为‘历城’,正是因了在历山之下。此外,城中还有宝泉一处,三股涌泉从地底冒出三尺多高,水涌若轮,声震如雷,可谓世之奇观!” “哦?听朱大人如此一说,奕恨不得现在便去一览盛景了!”栾奕知道,朱英所说的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泉——趵突泉。只不过趵突泉之名乃后世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所起,如今尚未有固定名目。 “哈哈哈……”朱英又是一阵大笑,“这有何难,三股水距此不远,饭后便可前往一观。”说着,朱英向历城县丞孙孺暗使眼色。 孙孺会意,各向栾邈、栾奕敬酒一杯后,问道:“栾大人、子奇先生,此番到济南来可有何规划?” 栾邈喝了不少,摇头晃脑,大着舌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有谋划,而且所谋之事还不小呢!” “嗯?”满桌之人听闻此言心中均是一激灵,连栾奕也不例外。只不过朱英他们所担心的,是怕栾邈上任之后给他们惹麻烦。而栾奕则将心提到嗓子眼,暗自犯苦:老爹啊老爹。你可 别酒后失言把实话吐出来,让人家知道自己此番前来最大的目的就是整垮人家,人家能给你好日子过嘛! 他好言劝慰,说:“爹,你饮多了。” “不孝子!爹……那捋(里)……呃,饮多了?这减(点)酒算什么!吾等此来就是有大计划的嘛!”说话时,栾邈一面怒视栾奕,一面却在桌下偷偷踩了栾奕一脚。栾奕顿时会意,何着老爹又在做戏,便未再多言。 “哦?那栾大人不妨说来听听,看我等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杨牟虚情假意地问。 “来前听闻济南多山,草木繁盛,故而准备在济南建一处家具厂,制造桌椅之类事物!诸位说,这算不算是大事一件啊?” 席上众人长出一口气,笑着附和称善。 孙孺道:“当然是大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知栾大人有没有相中的地皮,如若有,我等可帮大人协调。如若没有,我等可助大人寻一绝佳所在。” 栾邈笑道:“如此便有劳孙兄了。”说着他语气一转,扬了扬眉,竟摆起官架子来。“除此之外,本官听说,济南一地寺庙繁盛,遂想在家具厂中顺便制作些燃香之类的小事物。届时还望诸位多找些门路,帮本官销售一些。” 摸 49广置产业 话说接风宴上,栾邈对朱英、孙孺等人说,自己准备在历城建厂制造一批燃香,希望朱英他们帮忙找人购买一些。 听了这话,栾奕暗暗拍腿称赞,心说这老爹可以啊,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骨子里却是狡猾狡猾滴。活了三十多年,这盐没白吃啊! 若说之前,栾邈谎称自己到济南来兴建家具厂,是为了让英他们麻痹大意的话,那么栾邈此番向英他们透露造香的事无疑就是公然索贿了。 栾邈的意思很明白,你们在济南搞得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我栾邈门儿清。不过,你们放心,我虽然知道这事儿,但我不会给你们瞎捣乱。非但不会捣乱,遇到问题还很有可能用手中有限的权利帮你们一把。但是……让我栾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栾邈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不算高昂,支付起来也很简单,就是买我家造的燃香! 朱英他们很快想到这一层,心中暗喜。别看这历城县令不是什么大官,可毕竟是济南第一县的县令,再加上栾奕后台硬朗,真要跟朱英他们对着干,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如今,栾邈绕着弯儿给他们要钱。拿了他们的钱,就等于跟他们绑在同一艘船上。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怎能不喜! 妖道杨牟反应倒快,打个哈哈,说:“巧了,小人在济南庙宇众多,正缺一大批燃香。栾大人此番可谓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啊!”他顿了顿,又说:“栾大人,您看这样可好!小人以后每个月都给大人备五千贯礼金可好?” “礼金?”栾邈打个酒嗝,摇了摇头,纠正说:“不是礼金。是买燃香的钱!你出五千贯,我卖你价值五千贯的燃香。” 杨牟假模假样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恍然大悟地说:“对对对!五千贯是买香的钱,买香的钱!” 然而,英等人却是不知,把礼金变相成买香钱正是栾邈最为高明之处。朱英他们以为栾邈收了贿,就跟他们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可实际上呢?将来若是上头查起来,那每月五千贯钱是做生意赚来的。按照大汉律,根本构不成贿赂罪。论起罪责最多不过是个失职之罪,大不了丢官便是。 “生意”谈妥,酒宴就变得愈发热闹起来,至喝到深夜才散席。饭后,英站在酒楼外的台阶上目视栾邈父子迈着醉步离去的背影,对身后的孙孺说:“这栾邈父子终究还是商人。商人逐利、爱财。只要愿意收钱,事情也就好办了!” 孙孺弓起眉毛,略显忧虑,说:“大人。孺总觉得事情没咱们想的那么 简单,吾听闻这栾家乃颍川巨富,区区五千贯钱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由此可见,二人并非图财。孺以为,他们父子之所以向我等索要每月5000贯原因大概有二:其一,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初来乍到,不敢也不愿跟我等作对,便借收取礼金应和我等,以求明哲保身;其二,这父子二人别有所图,今日之行为皆是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以麻痹我等之心,待时机成熟直取我等性命!” “恩?”朱英微眯的眼睛猛地睁开,冷哼一声。 孙孺继续道:“栾邈父子若是属于前者倒还好些,济南国相安无事。若是后者……”他板起面孔继续说,“大人。俚语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这世上那些针锋相对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人。” “他栾邈敢咬人!”杨牟怒气汹汹,“他要敢找咱们麻烦,我立刻带人把他们都抓起来,跟上任县令李通一样拉到县衙前丢到火堆里去。” “万万不可!”朱英连连摆手,“他栾奕是谁?那可是当朝名士,太学祭酒蔡邕、中郎允是他未来的岳父。若是像对付李通那个不识时务的东西一样对付他,非捅出大篓子来不可。此外,我还听人说这栾奕年纪虽然不大,但天生神力,力可举鼎。与他们同行的那名丑陋大汉名唤典韦,武可屠熊。对付他们绝非容易之事!” 朱英想了想,又说:“话说回来。栾邈父子与我等作对一事不过是孙孺毫无根据的推测。兴许他们父子是真心诚意与我等交善,届时也就不会暗藏冲突了。” “大人!”孙孺又进言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朱英点头,道:“嗯!孙县丞说的也有道理。既如此,就加派人手把栾家人都监视起来。我倒看看,在济南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他们能玩儿什么花样!” 事实上,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栾邈和栾奕也确实玩儿出花样来了。只不过这些花样就朱英来看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 栾邈自上任历城县令以来,一天堂都没坐过,把公事往孙孺肩上一撂,带着媳妇整天游山玩水。三股水、金线泉、珍珠泉……名泉赏了个便;大明湖、莲子湖,游得那叫个爽;历山、鲍山、华不注山、鹊山、鲍山,能爬的山都走了一遭,就差去泰山郡爬泰山去了。 可怜那英派来跟踪栾邈夫妇之人,人家老两口坐车,跟踪者靠走,整天绕济南乱转,差点儿没把腿给溜折了! 栾奕、毛玠、典韦等人也是 忙的要死。他们先后在历城、平陵县城中购下房产五处,其中一处为起凤阁济南分号;一处为乐已轩杂货庄,主要对外出售各类栾家印制的书籍,及家具、折扇、木质儿童玩具等小物件;其余三处分别是:一家绸缎庄,对外出售西南运来的绫罗绸缎,及本土纺织而成的布匹,同时还兼制各类成衣、鞋帽;一家首饰店,出售各类由毛玠亲自主笔设计的各类首饰;还有一家药店,为此栾奕还特地用月俸1500贯的高价请来三名本地大夫在店内坐堂问诊。 除此之外,栾奕还在历城县城南,历山脚下买下了100多亩良田。并将其中40亩田地圈了起来,让随行从颍川而来的工匠建起了大屋。对外宣称说这40亩田地靠山一侧用来建厂,另一半则是要在这个风景秀丽的所在盖一处别院。 对此,朱英还特意找理由亲自到工地上视察了一番,见建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房子,没有任何特殊。遂未生疑。 他却不知,房子确实是普普通通的房子,可盖起来里边的内容却足已让济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说厂房部分。厂房外设高墙,墙高三米厚一米,简直跟小镇的城墙一般。墙上设角楼十六处,每处角楼可由两名护卫同时站岗放哨。角楼内均有矮墙,可对外抛射箭矢。 厂内分南、东、西、中四个院落。其中南院是木匠坊,坊内生产桌椅板凳、屏风大塌等高档家具及折扇等以木材为原料的商品,这也正是目前栾家在济南的主打商品。 西院为金银首饰加工作坊,坊内有工匠三十余人同时开工。融金火炉浓烟滚滚,好不热闹。 中院,也是厂内自大的院落,其实是个院中院,入得院来,两株翠柏分列两边,左侧柏树下是栾奕和毛玠的办公处所,右侧柏树下则是掌柜逄先生及手下一众账房管账的地方,栾奕按照后世的称呼将其命名为财务部办公室。与财务部办公室一墙相隔的一大片院子,便是库房,里面堆积着厂中生产出来的各种货物。与之对称的另一侧院落之中,则是研发部。 栾奕作为一名来自21世纪的人,深知创新对于栾家乃至整个大汉的重要性。为此,到济南以后他专门罗了一批经验丰富的工匠队伍。其中尤以郑浑最为有名。 郑浑豫州开封人士,东汉著名工匠,所学手艺尤以木工活最为杰出。此人收有一徒,名蒲元,按照正史此人三国时曾在蜀汉任西曹椽,主管相府属吏的任用。同时也是中国三国时的造刀技术能手。据宋《太平御览》记载,蒲元在 斜谷为诸葛亮造刀三千口。他造的刀,能劈开装满铁珠的竹筒,被誉为神刀。 栾奕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这师徒二人正在兖州游历,一听蒲元大名,二话不说快马加鞭前去探访。 最初,郑浑不想随栾奕到济南来。栾奕好言相劝了一番,并拍着胸脯发誓,只要郑浑愿意跟自己混,他愿意给郑浑一大笔资金供他花销,用来研发制造对大汉朝有益的新鲜事物。 在这一点上,栾奕很好把握了郑浑的心里。越是优秀的工匠,创造新鲜事物的**也就越强。然而,在大汉工匠身份低微,且多数家境贫寒,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供其承担研发失败后的损耗。也正因为这一点,很多工匠穷其一生的愿望,始终只是个愿望罢了!草图挂在墙上看了又看,却拿不出钱来将其实现。 栾奕的出现恰恰弥补了这一点。栾家愿意出钱让郑浑去实现个人抱负,而郑浑实现抱负以后,制造出来的成品可以助栾家谋利,两者相辅相成,互助互哺,可谓天作之合。 郑浑当即拍板决定,跟栾奕回济南。于是,他就这样成了研发部的掌舵人。 摸 50神才纸 研发部成立后的第一个项目乃栾奕亲自制定,要求郑浑及众工匠对蔡侯纸进行改良,让轻翠泛黄的蔡侯纸变得更柔韧更洁白更吸墨更耐用,最重要的还是要更廉价。 可惜的是,栾奕并不知道后世纸张的制作方法,只能提醒郑浑等工匠纸张实际是由植物发酵后残留下的植物纤维凝合而成的。唯有降低纤维来源的成本,以及让纤维变得更柔软和洁白,才能让纸张变得更加实用。至于如何将这一想法变成现实,则需要郑浑等人自己探索。 原本,他还以为改良纸张需要一段十分漫长的过程,却不曾想自己一直小觑了古人的智慧。其实绝大多数时候技术的提高不过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栾奕所给出的提醒,看起来并不起眼,对于后世的人们来说只是非常浅显的认知,但是对于郑浑这些古代工匠无异于茅塞顿开的指路明灯。 研发部内,极富经验的造纸工匠恍然大悟,开始做出改良纸张的尝试。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和再尝试的循环后,终于找到更先进的制作工艺。在传统蔡侯纸制作工艺的基础上,增加了加碱蒸煮环节,让制作出来的纸张更具柔韧性和白质。具体制作过程是:先从历山采来大量麻类植物,用水浸泡,剥皮,再用刀剁碎。随后将剁好的材料加入碱放到锅里蒸煮,以便增加纤维的柔韧性,同时驱除大量杂质。待晾凉后再进行浸泡、脚踩,用棍棒搅拌,使其纤维变碎、变细。接着再配以传统辅料制浆,浆成再用自制竹帘进行抄捞,最终上墙晾干,纸张就这样制作出来了。 改良后的纸张价格相当于蔡侯纸的十分之一,柔韧性和洁白程度虽不及后世,但栾奕确是十分满意。像这样的纸张放在东汉绝对算得上最廉价最实用的文字载体了。 崭新的白纸出炉,郑浑立刻意识到这种新型的纸张对于大汉皇朝的文化传播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作为新型纸张的发明团队的领导者,他的名字将像蔡候一样永载史册,这恰恰也是他人生的最大目标。他不由自主地庆幸得亏自己跟着栾奕到济南来了,要不然定与这天大的功绩擦肩而过。有这么一个既有钱,又能给出出乎意料提点的东家,真的很好! 同时,他也暗暗心惊,心惊栾奕竟是如此博学,连世人从未查验到的纤维一事也有所知晓。他知道正是凭借着对纤维的认知,自己和手下工匠才能造出这种新型纸张。 于是,郑浑及研发部的各工匠一致将新型纸张问世的最大功绩冠予了栾奕,并偷偷将新型纸张命名为神才纸。对此, 栾奕毫不知情,等他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神才纸的大名已经流传开来,想改都改不了。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神才纸面世,最高兴的莫过于毛玠。这厮作画时总说绢帛不好用,嫌那玩意儿太涩影响他的创作。如今,取来神才纸一试,洁白柔顺,下起笔来顺畅如行云流水一般,且吸墨能力强,不泛韵,不费任何工夫,一幅山水风景泼墨而成,畅快无比。自此,这家伙再也不用绢帛,整日吵吵着找栾奕要纸。 栾奕则说:纸可以给,但是必须保密,用它写出来的字画出来的画暂时绝不能泄露到厂外去。 毛玠不明所以,直问纸张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推广出去,惠及世人。 栾奕则卖起关子,说:我留着尚有大用。 纸张的新制作工艺成熟以后,栾奕在厂西院首饰工坊旁又建了两座大房,专门用来生产纸张。所造出来的纸也不入库,直接拉到东院里的印刷厂,印制成书。所印的书籍既非《原富》也非《聊斋》而是刚刚修改完稿的《圣女经》。按照他的初期规划,至少需要印2万册。 有了廉价的纸张,再加上活字印刷术,印书的经费得到大大的削减,费用约相当于过去的二十分之一。不过,费用虽是少了很多,但由于数量庞大,所需支付的资金仍数额巨大,再加上规划中传教所需要的巨额开支,以栾家现在的财力都很难长久支持。 为此,栾奕只得另辟蹊径,寻找一下可以一本万利的买卖。可是做些什么能够一本万利呢?开银行放贷?不行,按历史走向,后年黄巾起义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万一放出去的贷收不回来怎么办。再多开几家酒楼、杂货铺,不行不行……利是有,但利润太低……栾奕为之黯然,堂堂21世纪管理学硕士,跑到公元2世纪来竟连个赚大钱的点子都想不出来,强烈的无力感在他胸中酝酿,他开始觉得自己竟是如此脆弱。 “等等……刚才想到什么?”栾奕眼前忽地闪过一丝光彩。他下意识交叉起双手,两根拇指交互缠绕起来,“脆弱,脆弱……为什么‘脆弱’一词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什么东西脆弱?锅碗瓢勺?不是……对了,有了。玻璃,玻璃是脆弱的!”栾奕兴奋地一蹦老高。前世栾奕在一家研发、制造光纤的小公司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光纤是啥,其实就是玻璃纤维丝。所以他对于制玻璃的原料、工艺那可都是耳熟能详。 在东汉这一时期,琉璃也就是汉朝人所说的琉璃,因其晶莹璀璨的外观颇受世人喜爱。然 而,这么一种美好的东西,却只有西域诸国才有出产,因受制作不易、运输困难等因素,运至大汉价格及其昂贵,价值千金。 而栾奕所掌握的制作工艺却可改观这一现状,将制作成本大幅降低,又因本土出品减少大量运输费用及沿途税负,同时按他的工艺执着出来的琉璃成色更佳,品质也更好。 若是与西域舶来的琉璃等价出售,所得的利润绝对可以用可观来形容,堪称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思及此处,栾奕当即决定研发部的第二个研发项目就定为琉璃。在正式开炉试炼之前,他还特意召开了一次动员大会,将研发部内所有工匠召集在一起,慷慨激昂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我炎黄子孙祖祖辈辈用勤劳的双手和无尽的智慧打造了这繁华的人世。但是……我们也有遗憾,我们遗憾的是这世间万物中仍有大量宝物我华夏儿女制作不出,竟然需要跑到西方千里之外寻找蛮夷购买,这其中便有琉璃。今日我栾奕为昌盛我中华之工艺,丰富我大汉之产物,决议与诸位齐心协力研制琉璃,共同弥补我华夏之遗憾、扬大汉之天威。尔等可愿?” 栾奕一席话说的冠冕堂皇,众位工匠霎时间赚取财富才是制造琉璃的最终目的。他们发自内心的认为栾奕这是把一项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任务交给了他们。于是个个热血沸腾,大声回应道:“我等定效死命!” 然而,接下来的问题却难到了栾奕。他虽知玻璃主要原料有石英石、石灰石、长石、纯碱等矿石,可他却不知道这些矿石在汉朝的学名是什么。 众工匠得知栾奕知道琉璃配方,却不知所需材料的名称后,纷纷惊呼:“那可如何是好啊!” “但是奕知道它们的外形和特性,且说与你们看看。”说罢,栾奕便把制作玻璃的各种原材料的形状、强度、耐高温程度一一详细的向众人说了一遍。 工匠一听,纷纷议论了起来。不一会那郑浑欣喜的说道:“大人,您说的这些东西历山上应该都有,厂里现在就有不少现成,原来是我们用作冶金、烧砖的。现在我去取来与你看看,是不是那制琉璃所需之物!” 栾奕一听,连忙说道:“快去与奕取来!”说完,郑浑便大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郑浑便揣着几块石头跑了回来,边跑还边喊:“大人,你看是这些矿石嘛?” 栾奕连忙接过石头,仔细一打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怎么地,正是石英石它们,品种齐全无一不漏。收住笑 容栾奕连忙说道:“大事成矣!在座诸位,今日立下了大功,每人赏钱五百贯,郑大匠再多加一百。” 众人皆是兴奋不已,没想到这份绝密差事竟然这样简单。大声呼喊“谢,子奇先生。” 栾奕笑着说:“奕向来有功必赏,有恶必惩,各位利有大功,得赏是应该的,无需感谢。”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再炉制琉璃。郑大匠,烦劳你派人将这些材料磨制成粉,一会送到我房中来。” 郑浑连忙称:“喏!” 次日一大早,栾奕便带着前夜秘密按比例好的混合粉末来到了炼铁炉前,吩咐工匠将其烧化看看效果。不一会一坨黑漆漆东西就端到了栾奕的面前,待其冷却凝固,栾奕连忙拿起来洗净刨光。洗到一半,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其余众人围过去一看,不由大喜,外表晶莹通透,虽不及日常所见之琉璃光亮,可是已经有那个样子了。 但是栾奕接下来的动作却把众人惊了个目瞪口呆。只见他狠狠的把这坨琉璃摔在了地上,时不时还抬脚使劲踩上几脚。 毛玠连忙上前喊道:“奕哥儿,切莫如此,多好的琉璃啊!”他的心在滴血啊!这么一大块琉璃,虽说没有形状,但是在市面上也得值数十金啊!就这么没了? 栾奕气愤的说道:“这也叫琉璃?黑乎乎,连透亮都不行!简直就是垃圾。”心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材料没错,怎么会有这么多杂质!想完,问向郑浑他们道:“可知琉璃中为何有如此多杂物?” 众人议论纷纷,商量了一阵,一名资深铁匠站了出来躬身说道:“薛大人,兴许乃炉子炭火温度不足所致。” 栾奕恍然大悟,心道:肯定是这温度的缘故了。连忙道:“如此,快快加高炉温。” 一听这话,铁匠立刻苦了脸,“子奇先生,不是小人夸口,这炉子温度已经是时下全大汉最高的了。” 摸 51出炉 一听炉温不够高,栾奕一想:坏了,难道这时候让人寻找煤炭,炼些焦煤出来不成? 情急之下栾奕开始来回不停踱步思考。怎么办?炉温不够杂质不除,玻璃成色就不足,那就不能制成琉璃器皿。冷静冷静!现在的问题是炉温不够,提高炉温有改变燃料和通风,等等,通风……有了! 栾奕立刻激动的抬起头。环视一看,众人还正焦虑的搓着手。似是在想,这样一个功在万世的任务怎么就在这样一个地方卡壳了呢! 栾奕连忙咳嗽一声引来众人的目光,兴奋的说道:“奕有办法了。先取纸笔来。” 待拿得纸笔,栾奕饱蘸浓墨,大笔一挥。不一会两幅栩栩如生的图画便跃然纸上。 众工匠看这位小神童画以作毕,纷纷围了过来。郑浑问道:“先生,此乃何物?” 栾奕笑着说道:“此乃助燃之物,唤作风匣、烟囱。”说完将它们的公用、制作方法和重要性向众位工匠说了一遍。 若问他画的是什么!其实21世纪的人都知道,第一幅,画的正式后世电视剧中大家经常看到的推拉风箱,也称作风匣,他的制作工艺简单且工作效率不俗,在世界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被视作最完善的通风设备,直到工业革命以后才逐步被其他设备所取代。这风匣的制作工艺是栾奕在探索频道一集介绍中国古代发明的纪录片中看到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第二幅,栾奕画的是烟囱。要知道,烟囱可以在加热炉采用自然通风燃烧器时,利用烟囱形成的抽力将外界空气吸入炉内供燃料燃烧,从而间接的提高燃料的使用效率,提高炉温。 众人皆为行家里手,一听解释马上领会此二物的重要性,俱是激动万分。这两样东西的制作工艺都十分简单,如若制成确实能够增加炉温。 栾奕转头问道:“如若制作此物,需用耗时多久?” 郑浑想了想说:“七日之内,必定制成。” 栾奕严肃的说:“那好!郑浑听令,责你七日之内制作风匣、烟囱。凡参工之人,如若提前完成任务,每人每日赏钱200贯。不过如若迟一天……每人每日扣300贯钱。” “喏!我等定不负众望。” 随后的几天里,栾家历山工厂内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栾奕每天除了关注冶炼设备的改造之外,还在完善厂内的各项制度,同时栾奕还改良了逄掌柜原本那陈旧的流水记账方式。 厂长 忙着,下面的一众工匠也没得清闲。除制作木匣、烟囱的工匠外,一众力匠已经开始深入景山大量采集矿石,而铁匠则开始着手设计、制作未来玻璃工艺品的模具。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五天之后,在全厂职工的欢呼之中,大汉琉璃厂的第一批琉璃终于出炉了。虽然成色依然次于后世的玻璃,但是已经比现在市场上流通的好得多。对此栾奕也是非常兴奋,立刻大奖有功之人,并将技术部所有工匠的薪金提了一倍。同时,他还要求部内工匠不许将琉璃的配方外泄,否则他栾奕决不轻饶。 第二天,栾奕亲自便将首批制作出来的四件琉璃杯送到了济南府,交到朱英的手里。并表示以后每月拿出同样质地的四套琉璃物件,以孝敬上官朱英。 朱英闻言大喜,捧着琉璃杯左瞧右看。要知道,琉璃此物在大汉朝绝对算得上及其珍贵的奢侈品,仅这四件四尊琉璃杯市价足可达到五十张金饼,按照一张金饼等价约一万贯铜钱换算,也就相当于五万贯钱。这么一大笔钱,他济南长史一辈子的俸禄加起来也不够!更何况这笔钱还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以月为单位源源不断的送到家里来,一年下来也就是六十金,六十万贯钱,比妖道杨牟向他支付的十贯供奉钱多出数六倍。凭空多出这么大笔进项他焉能不喜? 他却是不知,在改良过琉璃的配方和生产工艺后,从栾奕工厂制造一件琉璃器皿所需要的成本其实不过几百文钱。这么点小钱,栾家根本不放在眼里,丢到地上都懒得去捡。 不过,朱英有一点很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栾家下这么大的本,肯定有事相求,且所求之事还不小。他便问栾奕,说:“子奇先生,此次拜访所为何来啊?” 栾奕吞吞吐吐,表示自己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栾家生意在济南步入了正轨,老爹又在济南国当官,所以特地来孝敬身为上官的朱英一番,希望他多加照拂。 朱英见栾奕视线游离,明显心口不一,捧着琉璃进一步说:“本官与栾大人、子奇先生交往时间虽然不常,但却投缘的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是以,一想将栾大人视为要好朋友。朋友遇到困难,本官定然尽力相助。是以,子奇先生不必隐瞒,有事尽管开口。” “这个……” 见栾奕仍含糊其辞,朱英反倒动了怒,“怎地,难道栾大人和子奇先生不拿本官当朋友吗?” “岂敢!岂敢!”栾奕心中偷笑,暗暗明白:最近三个月来,自己爷儿俩温顺的 表现显然十分成功。就朱英看来,他父子二人就是实打实的商人,来济南当官只是顺道的事,最为关键的还是经商赚钱。这一点从他们广布产业上就能窥出一二。而商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商人逐利,讲究和气生财,既然求和气,那肯定就不愿出纷争。实际上栾家也是这么做的,一到济南既不管政事也比管民生,只顾埋头赚钱,简直就是典型的商人习性。 这也正是作为济南国长史的朱英最希望看到的。他明白,栾家只要稍懂礼数,赚了钱准少不了他那一份儿,而他呢!则尽最大可能助栾家牟利,这是一条崭新的利益链条,是他早就想到的获利途径。 瞧,今天第一笔利益就送到了他的手里,只不过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丰厚。这也正是栾奕想要达到的效果——用钱拍死他,并借这一笔笔更高奉银的离间他与杨牟之间的关系,为圣母教在济南国赢得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栾奕缓缓启齿说:“既然如此,奕便不客气了!此外,朱大人即与家父同在济南国为官,便是奕之长辈。朱大人若是不嫌弃,奕称呼大人为朱叔可好!”这无疑是典型的套近乎。不过,他栾奕是谁,当朝名士,换作别人都得喊他先生。什么叫先生?有就是先生达人的意思,指知识渊博的学者。被这样一种人以长辈相待,那绝对算的上一件光荣的事情。 是以,栾奕一声朱叔直叫的朱英心花怒放。他也不客气,当即表示尽管称呼他叔叔便是。他也随即改了口,说:“子奇贤侄,如此一来我等便是亲上加亲了。有事尽管说来,但说无妨。” “那子奇便与朱叔说上一说。”栾奕瞄朱英一眼,见这厮今天心情不错,便试探说:“奕与家父前些时日闻之杨牟在济南广开庙宇,收入颇丰。遂想也效而仿之,在历城县内修一处大庙,赚些香火钱贴补家用。不知,是否可行?” “嗯?”朱英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就怕栾家跟着寺庙一事扯到一起。没想到栾家果然把手伸到这庙上来了。思及此处,他的眼睛下意识眯了起来,杀气四溢。 栾奕见朱英动了真怒,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若是不行,那便算了!” 朱英转念又一想。自己之所以不喜栾家触及寺庙事宜,是怕他们跟自己做对。可现在栾氏父子是要跟他左做对吗?不是,相反的他们也想搀和到这件事里来,他们不再满足于在宗教这件事上分一杯羹,而是准备另起炉灶,建一座专属于他们栾家的寺庙,借此多赚些香火钱,正符合商人贪婪的性格。于是,他对 栾奕说:“贤侄啊!你初到济南怕是有所不知,济南国内庙宇众多,几乎都由杨牟经营。若是再插新庙进去,怕是多有不妥。” 朱英的话里暗藏的意思很明确,似是在说:贤侄啊!我也很想帮你。可是,济南国地界上的寺庙都被他杨牟垄断了,我和他关系很铁,必须维护他的利益,不能再让栾家扯上这事了。 “此事,奕也省得!不过……”栾奕瞄了瞄坐于上首朱英的脸色,又道:“不过,奕曾在《原富》一书中写过,商者一家独大是为垄断。并提出了垄断者多傲慢、薄情寡义的论断。原本,奕还对这一论断还处于模棱两可的猜测,此番到济南来,见过杨牟才知此言非虚。” “嗯?贤侄何处此言?”朱英火气刚消,如今却听栾奕诋毁自己的手下兼半个好友杨牟,火气蹭的一下又冒了起来。 “朱叔息怒。且听奕儿给您娓娓道来。”栾奕正色道:“据奕儿所知他杨牟每月向每户济南国人索要香火钱100文钱,全济南国共有48763户,也就是每月可收4876300大钱,合48763贯。再加上交欢俸等其他收入,月入至少70000贯。这么一大笔钱,奕不知杨牟每月会拿出多少钱来孝敬朱叔,不过奕猜想绝不超过20000贯。”实际上,栾奕这还是猜多了,朱英每年实际只能从杨牟处领到10万贯钱,合着一个月连1万贯都不到。 摸 52开坛在即 栾奕接着道:“可是照奕儿看来。若是没有朱叔,就没有他杨牟的今天,更没有那林立的庙宇。没了庙宇香火何来?那70000贯钱何来?朱叔对于建庙一事所付出的努力和功劳比他杨牟多出千倍百倍,得到的回报也应该更多,每月至少50000贯还算正常。可他杨牟却不思知恩图报,见利忘义,只拿很少一部分钱来打发朱叔。奕儿为朱叔觉得不值!“说着,他摆出一副惋惜的可怜相。 栾奕用眼睛的余光撇一眼朱英的表情,见其仍面带怒色,却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顿时明了,此时的他气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忘恩负义”的杨牟。便继续说:“他杨牟为什么这般忘恩负义?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杨牟在济南一家独大。全济南国的香火钱全是他的,他想赚多少就是多少,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更重要的是,在他眼里,朱叔离不开他,没了他朱叔也就没了香火的进项,失了不少的利益。是以,他爱给朱叔分多少进项便分多少,是多是少全由他做主,就是不给,朱叔也不能说什么!” “放屁!”朱英一声嗷嚎差点吓得栾奕从板凳上摔下去。朱英见栾奕一副窘相,连忙收了收神,解释说:“子奇莫慌。本官说的是那杨牟,不是你。本官还在纳闷这些年总听说那杨牟一个劲儿的涨香火钱,为什么供奉来的礼金却是经年不变。合着杨牟这小子竟是有了这样的想法,若非子奇提点,本官险些被这厮诳了过去。”说着,他冲门外大喊:“来人,把杨牟那狗东西给本官叫来。本官就不信治不了他。” “朱叔,哎呀,朱叔莫急!您没明白奕儿的意思。”栾奕连忙拦下官差,对朱英道。“您今日把杨牟训斥一顿,他肯定会将奉献银抬高几分。可是这样去做,问题看起来是解决了,可本质上呢?下次杨牟再次抬高香火钱,难道朱叔还要再找他来训斥一顿,逼他提高奉献吗?” “那依贤侄之见?……” “奕儿有一法可教那杨牟每月自觉将力所能及的最多奉献银奉到朱叔手中。” 朱英好奇地问:“何法?” 栾奕拱手道:“请恩准奕儿在历城建庙!” “这个……” 栾奕继续循序渐诱,“朱叔且想。奕儿若能在历城建起庙来,每月除了那固定的四件琉璃器皿,还会为朱叔奉上一笔数额可观的奉献银。具体额度不好说,但至少占庙宇进项的六成。假设,奕儿表示了这样的孝心,他杨牟仍拿边边角角搪塞朱叔。朱叔,您说实话,届时您会更偏向谁?是见利忘 义的杨牟,还是您慷慨大方的侄子?” “这个……”朱英虽未明言,但从他的表情,栾奕一眼看出此人爱财,自然偏向于给钱多的一方。 栾奕又说:“朱叔若是偏袒与奕儿,便会在行事之时给奕儿更多的便利。奕儿便利了,他杨牟自然也就不便利。于是,他需想方设法把这种便利找回来。至于找回来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用更多的供奉赢得朱叔的信赖和欢喜。如此一来,自然会将奉献银的额度抬高上去。与之相同的,奕儿自然也不愿失去这种便利,同样也会抬高奉献银额度。我们二人谁付出的多,朱叔就帮谁。为此,我们定然较着劲的抬价,而朱叔每月所得的奉献则必然高于现在,且每个月都会有所提高。” “这个……”朱英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谁又不愿意荷包越来越鼓呢!“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也有道理。” 栾奕探询道:“那奕儿建庙的事?” “准了!”朱英连连点头,“放手去做吧!” “喏!”栾奕欣喜若狂,当即告辞。 栾奕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落的尽头,只见孙孺急匆匆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焦急地对朱英道:“大人,您糊涂啊!怎能同意栾家在历城建庙?没错,栾子奇说得兴许是真的,杨牟兄一时利欲熏心,多吃多占,但多年来他对大人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犯下错事大人只需唤他来训斥一番便可,怎可将栾家推到他的对立面去,给他树立如此强劲之对手……” 孙孺还想再说,朱英却一脸怒气的打断他,“孙孺,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介县丞,竟敢跟本大人如此说话。什么叫糊涂?嗯?这些年他杨牟愈发猖狂,前些天本官的表外甥女婿在街上行走时不慎撞了他一下,这厮竟然丧心病狂,命手下把本官表外甥女婿的腿给打断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厮还把本官放在眼里吗?哼……”朱英越说越气,“本官早就想治他一治。如今栾家来得正好,本官正想让他杨牟知道知道,本官才是这济南国的天,想给他杨牟弄点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孙孺闻听这番话,愈发焦急,“大人呐!您亲戚为数众多,杨兄哪里任的过来?兴许杨兄弟打人之时根本不知那人跟您的关系,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局。大人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杨兄对大人忠心耿耿。大人让他去东,他绝不往西,私底下为大人解决了很多明面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大人应当善待他才是。” “放屁 !照你这么说,反倒成了本官不仁不义了?”朱英盛气凌人,居高临下压到孙孺面前,恶狠狠地说:“他杨牟不过是本官养的一条狗,现在竟敢反倒反过来跟本官呲牙?本官就让他知道知道,本官养的狗想丢就丢,丢了有的是狗会跑到本官这里摇尾乞怜,没了他杨牟,本官还有他栾奕。” 孙孺哭天喊地,继续说:“大人呐!杨兄是地地道道的济南人,咱们知根知底,那栾奕是谁?深不可测,岂是那么容易让大人驱使的。大人呐……弃了杨兄,无异于自断一臂。大人呐!万望三思。” “思什么思。本官此意已决。”朱英又想了想,好歹孙孺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忠实部下,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确实重了些。随即,态度转缓后,又道:“放心。他杨牟不仁,我朱英不能不义。不会让栾家人把他挤兑的无法生存。只需稍加惩戒,本官便会令子奇收手,届时栾家、杨家相安无事,各自成为本官的左膀右臂,岂不更好。” 原本,朱英还以为如此一说,孙孺会尊重自己的决定。却不曾想这厮给脸不要,仍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劝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如此一来栾家尾大不掉,势必会给济南国带来灭顶之灾的……” 朱英再次打断孙孺,道:“闭嘴!危言耸听。有本官坐镇,哪里来的灭顶之灾?就算他天老子到济南国来,照样翻不起浪花儿。无论是他杨牟也罢,栾奕也好,只要敢跟本官作对,本官绝对让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大人呐……” “闭嘴!来人呐,送孙县丞出去。” 朱英一句逐客令,直把孙孺想说的话憋了回去。眼见两名壮汉走到身边,跟押送犯人似的把他赶出府。 孙孺出得门来,急得团团乱转,心想这可如何是好,杨牟要是遇到麻烦,接下来遭殃的肯定就是自己和府里的那位了。只可惜他朱英目光短浅,看不到这一层。 孙孺越想越急,当即决定到杨牟府上商讨对策。他将今日所闻之事,原原本本的说给杨牟。却见那杨牟非但不急,反倒笑了起来,“啥?他栾奕也想建庙收香火钱。哈哈哈……区区一介商人,赚钱可也,传教怕是没什么本领。孙县丞尽管放心,来日他开坛之时,小人派人到庙里闹上一闹,保准他这庙起不来香火。届时,看他还如何猖狂。” 听了杨牟一席话,孙孺顿时安心不少,暗道:对啊!他栾奕再有才,也不过是一介文人,最多再加个儒商的称呼,身为商人,他哪里知道那些装神弄鬼的 门道。到时候杨牟带人去找些麻烦,一准臭了他那庙宇的名声到时候倒要看看,他这庙还怎么生存下去? 在孙孺与杨牟谋划如何应对栾家庙开坛一事的同时,栾奕则在暗自策划开坛之日的具体方案。其实,具体的方案早在他抵达济南之前就拟定完成了,剩下的不过是继续完善而已。 按照他最初的方案,第一步便是在济南国历山下建一所大教堂——圣母教济南国历山总堂。教堂主体建造用时三个月,就位于工厂区的北边,远远望去像是片住宅别院,临近再看还是像片别院,不过走进院门,定会发现有所不同。 院落共分三进。入得第一道院门,可见正前方耸立着一座两层高的大殿。大殿青砖灰瓦,气派非凡,屋顶房脊上雕制的女娲补天图案,栩栩如生。屋脊两侧,各有一只鸱吻,鸱吻后背插有宝剑,象征被永久钉在此房之上喷水镇火。四角垂脊上各有跑兽七支,分别是象征威严的狮子,象征吉祥的天马和海马,象征凶猛的狻猊,象征辟火的狎鱼,象征公正的獬豸,以及象征智慧的行什,另加骑鹤仙人一只。 看到这里,熟悉中国古典建筑的现代人一下便能发现,圣女教正殿采用的是典型的明清时期皇家宫殿建筑格局。按照清代规格,只有总督府一级的正殿才允许在屋脊之上设置七只跑兽,下级官府或百姓人家一旦多于此数,便以违制罪论处。不过,好在东汉不是满清,此时对于建筑虽也有等级限制,但好在对跑兽等颇具神话色彩的元素并无太大要求,只要别把龙凤图腾弄到房子里来,其它事项一概好说。这也就给栾奕提供了极大的创作空间。 摸 53圣母教历山总堂 九开扇的圣母教正殿之中,采光极好,阳光透过十六扇大窗将大殿照的通亮。大殿里,共摆放了四列十二排,共计四十八张木质连椅,按每张连椅可同坐五人计算,也就是一共有二百四十个座位。若是列于列之间的空隙上再站满人,则足可容纳三百余人。 在一排排连椅的尽头,也就是正殿最深处位置是一片五步宽、十步长的高台,高台中央,靠墙位置则竖着一尊两米多高的石像。观石像的外形,是名女子。她容颜美好,一眼看去就给人和蔼慈祥的感觉,简直跟后世的观音菩萨一模一样(实际上压根就是照着一个模子雕出来的。为了设计女娲大神的外形,栾奕可谓绞尽脑汁,却又死活想不出瞬时间给人以亲和感觉的形象。无奈之下,只得生搬硬抄,把观音菩萨那张脸转嫁到了圣母女娲头上。反正汉时的佛教里还没有衍生出观音菩萨这尊大神。) 她身穿一身丝质长裙,体态婀娜,堪称一名绝代芳华的美丽女子。与众不同的是,她的下半身并没有双脚,而是一副蛇身。 这便是神话传说中典型的女娲形象了。 不过,栾奕在传统基础上加以创新,将圣母女娲形象与基督教相结合,给这位大地之母设计了一个十分奇葩的poss,既:圣母女娲张开双手,摆出一副拥抱世人的模样,下半截蛇身则撑着身躯直直挺立起来,整体呈十字型。如此一来,栾奕便名正言顺的将天主教血十字标识嫁接到了圣母教的身上。 正殿左右两边的墙上,涂满毛玠亲手绘制的精美壁画。壁画内容颇似后世连环画。左边讲述的故事是,一名衣着朴实的农民为人朴实,时常帮扶林立,每隔六天定会到教会来向圣母祈福,临走时从口袋里仅有的十个铜钱中取出一个投入奉献箱……若干年后,农民老去,在弥留之际,头顶光环的圣母从天而降,落到他的榻旁,将他的灵魂招去了天国。那是一片立于白云之上的广阔国。在这里,圣母给农民分配了一大片土地,土地无需耕种,便会自动长出果实来,怎么吃都吃不完。除了粮食,土地上还有数不尽的牛羊…… 大殿右侧的墙壁上画的则是一名衣冠楚楚的士子。此人与那农人截然相反,整日无所事事,欺男霸女,他死去时则被圣母投入十八层地狱,在那儿承受无尽的苦难。剥皮、抽筋、挖眼、割鼻,沸油烹炸…… 毛玠画技精湛,一幅幅图画画的栩栩如生,尤其右侧墙壁上,士子在各层地狱承受惩罚的桥段简直画绝了,连栾奕看了都感到不寒而栗。 圣 母教正殿两侧各有一排厢房,左侧厢房为藏经室及阅览室。藏经室虽名叫藏经室,实际上里面收藏的不仅仅是《圣女经》,还包括由栾家印制,蔡邕撰写的《鸿都石经》;栾奕的著作《聊斋杂谈》、《原富》。除此之外,还有栾奕个人收藏的许多百家典籍,只不过这部分典籍尚未投入印刷,仍为竹简书籍。 阅览室顾名思义,便是阅览书籍的地方。按照栾奕的计划,后期阅览室内也可组织些查经班之类的小型活动。 阅览室的墙上也有壁画,分别介绍圣母六日创世过程中每天所做的工,以及第七日教化世人的场景。 正殿右侧的厢房便是餐厅,平时里教会里的工作人员在此用餐。每月十五号后的第一个礼拜日,教会在礼拜之后会在这里向信徒提供一顿免费午餐。 与阅览室相同,餐厅内同样绘有壁画,向世人描绘天堂极乐世界的美好,以及通往极乐世界的具体要求。 正殿后方,二进院落里共有六间大屋,其中一间是教会里的诊堂。诊堂之中,每月单数日(一三五七九等日),会有历城县栾家药店的名医在此坐诊。教会信徒一概免除诊金,药费则根据信徒家境情况能免则免能减则减。 与诊堂一墙相隔的两间大屋便是病房,离家较远且家境贫寒的病患可以在此入住,接受医者的精心护理。 二进院落中的其余房屋则是神职人员宿舍。 绕过三间宿舍,便是终院的所在,终院也称书院,是圣母教专设的教育机构。未来一段时间,栾奕准备吸纳一批贫民子弟在这里接受启蒙教育。与其他学府不同,就读于这里的孩子们的启蒙书籍既非《论语》更非《诗经》,而是圣母教特有的《圣母经》。孩子在这里读书,从小便接受圣母教思想洗脑,长大之后将成为宣传教义的中坚力量。 身为未来圣母教的掌舵者,栾奕首先意识到,若要将圣母教顺利的推广出去,除了要建造一片辉煌的宗教圣地,还需要拥有一支得力的传教团队。而对于传教团队而言,最根本的一点,也是最基础的一点,便是团队里的成员最起码自己得相信圣母的存在,必须发自内心的承认仁慈的圣母才是世界的开创者和引路人。 于是,在建造圣母教历山总堂的同时,栾奕特地抽出时间来对栾府合家上下进行了系统的培训。上至爹娘,下至工匠、护卫、丫鬟仆役,每天固定培训半个时辰。其中,小武、小柏这些被栾奕从颍川起凤阁调来的说唱艺人还要多学半个时辰的话术。 课上,栾奕向家人传授《圣母经》,告诉他们谁是圣母,圣母又为人们做过什么!天堂在哪里;天堂中有多么美好;如何升入天堂;又如何坠入地狱;地狱里有多么苦难……等等等等。他还想家人灌输人权神授,人财神赐的思想,既世间的一切都是圣母赐予的,因此,人们应当怀着虔诚、感恩的心来侍奉圣母——万民的主。 同时,栾奕还要求家人每日饭前饭后必须祷告,并教给大家祷告的方法——祷词以“圣母”、“主母”或者“我仁慈的母”等句式开头,中间加入向圣母索求的内容、感恩、忏悔或者祝福的言语,最后以“天门”结束,表示期待死后穿过天门,直抵天堂。 具体范例则是:“我仁慈的母啊!我赞美您,您是荣耀的神,是创造天地的主。诸天述说您的荣耀,穹苍传场您的仁慈;这日到那日发出,您的言语,这夜到那夜传出您的知识,您的量带通遍天下,您的言语传到地极。您从阁楼中浇灌山岭,因您作为的功效,地就丰足。主母,您所造的何其多,都是您用智慧造成,遍地满了您的丰富。啊,天门!”这便是典型的圣母教感恩型祷告词。 出乎栾奕意料的是,家中诸人在倾听了栾奕的教诲后,绝大部分人很快就融入到了圣母教所制造出来的虚幻世界之中。少数家人,在持续听了一段时间的课之后,竟也主动表示,他们愿意承认圣母是世间最伟大的神,是人类共同的主人。 栾奕对此颇为不解,按照他的预料达到这一效果怎么也得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却未曾想,仅用了一个月不太到,便成功将虚构的圣母形象根植到了家人的灵魂深处。 百思不得其解,他便寻来最为信任的栾福询问缘由。 栾福答得理直气壮,“少爷七岁作《聊斋》,九岁写《原富》以幼弱之年岁著书立传,十三岁进京在渭河诗会大放异彩,袁司徒寿宴之时更是创出绝妙音律,被许子将称之为救世之神才。试问这世间还有谁能在少爷这番年纪,能有如此作为?没有,闻所未闻……是以,全家所有下人早就把少爷看作是降世的神君了。少爷既是神君,所创的圣母教自然也就是真正的神教,下人们焉能不信?” 栾奕恍然大悟,他还真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这也就是说,神才之名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为日后推广教义起到助推作用。 栾福接着道:“此外,很多下人最初对祷告一事将信将疑,寻思没给主母大人烧香、磕头,许下的愿望能实现吗?您猜怎么着,还真就灵验了。那 天,小翠丢了副镯子,到处都找遍了就是不见踪影。那桌子是少爷今岁上元节时赏给她的,她喜欢的不得了。是以丢失之后,急的她不行。于是,她当着我们的面向主母许愿,恳请主母指引她把镯子找回来。结果第二天一早,那镯子就出现在了她的柜子里。可是她明明记得前一天翻过这个柜子,根本没有镯子的踪影,这才刚过一天,镯子就凭空冒了出来。这事家里所有人都听说了,均是稀奇不已,暗暗感叹圣母法力无边。” 栾奕闻言不由发笑。当真是女娲大神发威把小翠的镯子找回来了吗?当然不是,只怕真相是闹了家贼了吧!有人跑到小翠房间,偷了他的镯子,还没来得及拿去卖钱,却听到小翠公然祷告,求圣母帮她找回镯子……无论是出于对神灵的敬畏也好,还是做贼心虚心里作祟也罢,总之那人害怕了。于是,第二天乖乖地把手镯原封不动的放回到了小翠的柜子里。而对此毫不知情的小翠,则理所当然的把镯子回归一事与向圣母祷告联系到了一起。 摸 54礼拜日 教堂竣工,首批神职人员成功洗脑,崭新的纸质《圣母经》印刷完成,意味着圣母教开坛准备工作彻底结束。剩下的,就是开坛立教了。 大汉中平六年九月十六,被栾奕定为华夏大地上的第一个礼拜天,自此之后的第二天便是礼拜一、礼拜二……与后世一样往复循环。 自八月开始,栾奕雇佣了三十多名孩童,整日在大街小巷四处宣扬圣母教将于九月十六开坛授法的讯息。同时,但凡在栾家各大产业消费过的人,均可领到一张书条凭证。并告知领到凭证者,到了圣母教开坛那天,持凭证可免费领取神才栾子奇刚刚撰写完成的书籍一册。 在栾家产业里消费的人群,多为有些家底的富人,对于他们而言,买书不成问题,按理不会贪一本书这样的小便宜。可是别忘了,圣母教所赠送书籍的作者那可是栾奕。栾奕之前所出的《聊斋杂谈》和《原富》,无一不是受世人热捧的书籍。因其印刷数量有限,始终处于供小于求的状态,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流入济南国内的书籍更是少之又少。 现如今,竟能免费领取一本栾奕著作,据说前10名还可获得栾奕亲笔签名,如此好事怎能不让历城县周边的富豪们欣喜若狂。恨不得天天到栾家旗下商铺消费,以求多换些凭证来。 不过,很可惜。栾奕提前料到他们会玩这一手,于是乎早早规定,没人只能领取一枚印鉴。 是以九月十六日开坛之日一早,圣母教历山总堂的大门前等待领书的人们便排起了长队。 拿到崭新的《圣母经》后,人们均是震惊无比,惊呼:这书竟是用蔡侯纸制成的! 在这个时代,蔡侯纸仍是昂贵的象征,一张蔡侯纸的价格甚至比绢帛还有贵上几分。由它印制成的书籍不可谓不珍贵,而就是这样一本珍贵的书籍却可以在圣母教的庙里免费领取。让人不得不感叹:今日来参加圣母教开坛庆当真是不虚此行。 领到经书的人们,每十人一组,会有穿着统一洁白长袍的教会工作人员,也就是神职人员引导他们参观教堂,从藏经阁、阅览室,再到餐厅,将墙上壁画所描绘的故事,结合人们手中的《圣女经》,将圣女创世的事迹详细讲解给他们听。 戏志才的徒弟,说相声出身的小武便是其中一个十人小组的讲解员 在东汉这个时代,人们茶余饭后的娱乐项目实在少得可怜。因此,在倾听了这些闻所未闻的故事后,来访的人群无不稀奇,直问小武:子奇先 生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书上未曾记载的事情的? 小武骄傲、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我家公子,现在应该称呼为教主了。主母见人间百姓生活困苦,便用大能的手将赐予教主大智慧,让他向世人传播福音,救赎大地上的罪孽,引领世人叩响天国的门。在主母的国度,得永生。” 听者愈发稀奇。结合栾奕出生有异象的传闻,再加上举世闻名的神童、神才称号。人们很快便将他与小武口中所说的主母所托之人联系在了一起。“莫非……子奇先生真乃天神降世?” “子奇先生若不是天神降世,怎会知道墙上这些事儿!”回应者显然已经深深陷入到了壁画所营造的浓厚宗教氛围之中。 自古以来,中华民族的成员们一直热衷于追求长生不老,东汉末年济南国内,来参加圣母教开坛礼的人们亦是如此,对于小武所说的“得永生,入天国”格外感兴趣。 小武便将众人引入正殿,指着左右两侧,天堂、地狱对比鲜明的壁画对他们说:其实人死之后都能得永生,所不同的是:有的人享受永生之乐,有的人则承受永生之苦。积德行善,乐善好施的人们会像左边的农民那样,升入天堂,那是一处没有罪恶、贫穷、疾病、愁苦的极乐世界,在这个耸立在云端之上的国度里,人的一切愿望都能够实现。 相反的,欺男霸女,多行不义之人则在死后坠入地狱的深渊,那是一处昏暗,四处游荡妖魔鬼怪的恐怖世界。背负罪孽的人们,将像右墙壁画上的那名士子一般,永世承受苦难。恶魔会剥去他的皮,然后给他严丝合缝的缝补到身上,然后再剥皮,如此循环,永不止歇,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罪孽更深的人,还会被放入油锅里烹炸,直炸的罪人血肉模糊。恶魔此时,会将罪人捞出油锅,用妖法治愈他的伤,然后再扔进油锅烹炸。如此往复,循环不停,简直生不如死。 看到地狱受难壁画的人们不寒而栗。但凡做过几件恶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来,惊恐不已,暗道:要按这么说,自己死后岂不是也会到地狱受这般苦楚? 负责引导的小武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安慰他们说:“主母慈悲、仁爱,且宽容。只要世人诚实的承认自己犯下了罪,并甘心悔改,洗心革面,多做善事、好事,关爱教内的兄弟姐妹,宣扬圣母的福音,支持教内事物,那么……主母便会喜乐他,接纳他,宽恕他的罪,允许他升入天国。” 众人连连点头,交口称赞道:“主母慈悲……慈悲啊!” 见讲解达到预期效果,小武笑了笑,恭敬地邀请本组成员在指定连椅落座,小柏、歌女樱莲、琴师伯、缶师张栩、厨师李鑫等人引领的小组亦是相继而来,整齐入座。一炷香的工夫,各就各位,晚来的只得站在后排,或者连椅之间的过道里。 一时间,正殿之中已是人满为患。 辰时,栾奕从后门而入。今日的他头戴白巾,身穿一身乳白色的长袍,脚踏白靴,整个人被包裹在圣洁的乳白色彩之中。与其他神仆一样,在哪长袍胸口中央位置也绣着象征圣母教的血红色十字型标志。 他手中紧握的莲花大锤此时看起来像是一根法杖,尾端杵在高台木板上,咚咚作响,每一次撞击都仿佛触及到在座所有人的心灵。 他面色严肃,在圣母女娲神像右手边站定,用睿智的目光扫一眼台下接踵摩肩的人群,高声道:“圣母博爱,于大汉中平六年九月十六在历山之下创教拯救世人。我辈当感念圣母恩典,坚定圣母信念,遵循圣母教诲,求圣母降圣灵于我辈之心,洗心革面,追求永生极乐。” “但求永生极乐!”台下各神仆挥舞着右拳扬声大喊,各神仆小组内的参会者则有样学样,稀稀拉拉跟着笑声念叨:“但求永生极乐!” 栾奕接着说:“数十万年前,圣母创世、造人,这些历史想必大家都从教会神仆哪里听过了,经文里也都有记载。圣母造人,赐予我辈生命、智慧和**,生命使我等富有活力,智慧让我等有别于野兽、牲畜,**教我等知道进取,正是这三项伟大的馈赠让我等凌驾于万物之上,仁慈的主母啊……希望她的儿女幸福安康。然而,世人却辜负了圣母的期望。人们将生命是为草芥,将智慧滥用在奸计上,让**化身为贪婪……欺诈、偷窃、贪腐、残杀在人间蔓延。仁慈的圣母始终关注着世人,他不忍世人就此在罪恶中沉沦,走向地狱的深渊。于是,她用她的灵对我说,栾奕,去吧!去向世人宣扬我的福音,去救赎他们的罪孽,让他们升入我的国。” 栾奕顿了顿,见大家听得认真,便接着道:“所以,我栾子奇便在这济南国历山之下建了神的殿。很多人可能想要问我,为什么到了济南才建殿,为什么之前在故乡颍川时不宣讲主母的福音?答案很简单,济南国的百姓们,你们是有福的。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主母曾来过济南地。那时,共工、祝融之战已经结束,共工撞倒了天柱不周山,银河之水灌入大地,淹没了无数良田村庄。百姓苦不堪言,难以生存。圣母慈悲,不忍百姓受此 苦楚,便亲降人间,乘仙舟东行。大舟行至泰山北麓而止,圣母将仙舟绑在橛子山上,仙体腾空,直赴东海补天。而来时所乘之仙舟却永久的留在了泰山北麓。数千年后,尘土漫布在仙舟甲板之上,巨大的仙舟渐渐变成了一方沃土。时日一久,仙舟上木板渐渐腐化,舟下的河水穿过木缝,挺破沃土涌出地面,便成了数不尽的涌泉。相信说到这儿大家应该猜到我在说什么了。这片仙船上的沃土便是济南国。” 栾奕说得有理有据,又符合东汉人的认知。在座众人听了无不膛目结舌,原来济南国是这么来的,怪不得城内外有这么多的泉水,合着济南国城市、村庄都是建在圣母留在人间的仙船上啊!那岂不是说济南人都沾着仙气儿呢? “所以说,济南人都是有福的。圣母因仙船停留于此而喜乐你们,是以令我于今时今日在此建殿,让你们最早倾听她的道。” “圣母仁慈!”按照事先排练好的,一众神仆在这个时候同时起身,挥舞右拳高声大喊。各小组参会听众仍然有样学样,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也跟着挥舞起拳头,呼喊的声音也比上一次大了许多,“圣母仁慈……” 摸 55唱诗 圣母教开坛礼上,在向众人讲述过选择济南为创教地点的原因后,栾奕又给众人讲解起了《圣母经》,只不过他讲解经文时不再关注于那些历史性的内容,因为这部分内容神仆们已经向近日参礼的人们大致说过了。栾奕所着重强调的部分,则是相关道德伦理方面的内容。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拿到《圣母经》了。”栾奕晃了晃手中崭新的圣母经,道:“请大家翻看第五页,第八章第十一和十二小节。” 栾奕话音刚落,台下的神仆们便忙碌起来,教给第一次到教会来的大家如何查阅圣母经,告诉他们《圣母经》左侧书页的左下角,右侧书页的右下角所标的数字便是页码。正文中颜色较深的那行文字是章节标题,前面所标的黑体数字则是章节序号。此外,章节正文中,每句话的最后都有一个用括号圈起来的数字,这个数字所表示的则是前面那句话在本章节里的排序号。 他们向大家解释,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查经变得更简单便利。只需说那一页,哪一章哪一小节,便能立刻翻阅到。 众人捧着书试了试,果然如神仆们所说,简便的很。暗暗猜想,这一巧妙的主意肯定是主母教授给子奇教主的,果然神奇。 他们甚至还想,若是其它经史子集也能如此编印那该多好! 须臾,栾奕见众人均按自己所说,翻到第八页,便朗声诵读道:“凡乐于奉献之人,他的功绩便会记在天上的册子里,到死去那一天,他将跨入天上的门。在那儿,主母会依据他的功绩给予奖赏,奖赏他数倍于奉献资材的金银、土地。” 在民族数千年文明发展进程中,宗教始终处于匆匆过客的尴尬地位。人们在寺庙中穿梭,向佛道神灵祈求,看起来虔诚,可实际上真正全心全意信奉神灵的没有几人! 真正的信仰从本质上更多的是追求奉献,而中华文明自古以来信奉佛道诸教者多数则是为了索要回报。他们花几十元钱买一炷香,送到神灵面前,为得是让神灵庇佑他,或是帮他渡过难关,这是一种贪图汇报的给予,他们渴望用那几十元钱换回价值几千甚至几万的利益。他们从本质上爱的不是所信奉的神,而是自己。 所以说,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个没有信仰的民族。若强行加上一种信仰,那便是以儒家思想为基础的道德体系,然而,道德这个东西是虚无缥缈的,没有任何的约束力,无论是遵守道德,还是违犯道德,均没有任何清规戒律予以奖惩。 而宗教 信仰确是不同,它是道德体系实体化的产物。它借助神灵所制定的,符合社会核心价值观的教规,约束世人。世人若是遵守教规,则可升入天堂,或永登极乐。若是违反教规,则下地狱,入地府永生不得轮回…… 所以,信仰缺失,就意味着缺乏仁爱的奉献之心。这是中华民族的劣根性之一。这也正是为什么后世的中国有那么多富翁,每年的慈善捐款却只有那么一丁点的重要原因。人们宁愿将大量的金钱存在银行里,却不愿意捐献给需要它们的穷人,因为捐钱对于巨大多数人来说得不到任何好处,最多博得个好名声。名声是虚的,随着时代发展,人们越来越务实,对于他们而言,好名声没有任何用处。 信奉宗教的人则完全不同,基督教尤其如此。奉献过后,得到的不单单是名声,还有升入天国的机会。并且,他所奉献的钱财,不会白白打了水漂,而是随着他一同升入天国,变成他在天国的财富。 这也正是欧美国家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投入慈善事业的原因。 栾奕深刻清楚宗教对于慈善事业的重要性,同时也清晰了解慈善事业作为继税收以后的再一次收入再分配,它对社会的繁荣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是以,在这教会开坛的第一天,便把“奉献”、“慈善”两大内容作为核心内容讲解给众人听。不停强调,只有乐善好施者才能升入天堂。 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时辰,直说的栾奕口干舌燥。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戏志才,暗想若是这家伙在,自己就不用给那么多力气做演讲了。况且,这家伙口舌伶俐,讲东西头头是道,若是由他主讲,效果可能还会更好。 不过,栾奕却是不知,身为圣母教的主教,很多东西由他亲自来说反而比戏志才更具说服力。就像现在,大殿内的人们无不听得如痴如醉,震撼不已。眼巴巴地盯着栾奕,一副还没听够的样子。 栾奕吧嗒吧嗒干裂的嘴唇,表示今日的礼拜暂时做到这里,下个礼拜日再给大家讲述有关“信徒”团结的内容。说完,他双手虚抬,止住众人议论纷纷的话语,道:“来吧!让我们一起向主母祷告!” 台下,二十多名神仆同时起立,闭上眼帘,双手合十抱于胸前。其余各组观礼成员揣着好奇的心有样学样。 栾奕亦是闭上双眼,朗声道:“主母,我赞美您,您是至尊至大的神,您以尊荣威严为衣服,您披亮光如披外袍,您铺张穹苍如铺幔子。您是圣洁的神,您厌恶邪恶,您喜爱善 良,在您只有光明没有黑暗,您荣耀的光常照在我的里面,也照在我的前面的道路,引导我前行。啊……天门。” “啊……天门!”二十多名神仆异口同声大喊,随后睁开双眼。其余观礼者亦是高喊:“啊……天门!” “好!”栾奕连连点头,“下面,有请唱诗班上台。” 话音刚落,只见二十多位神仆中,小武、小柏、歌女樱莲、琴师伯、缶师张栩先后登台。又有十多名神仆穿后门而入,顺便还把乐器捎带了来。 共计二十五人的唱诗班将高台挤了个满满当当,其中有五名乐师,二十名吟唱者。 随着一声清脆的缶响,音符在大殿中缓缓荡漾开来。主唱樱莲粉唇微张,率先唱到:“我们在天上的母,愿人都尊你名为圣,愿你国度降临,愿你国度降临,愿你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了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直到永远,直到永远。天门!” 一曲栾奕前世在基督教会听到过的圣歌就这样流淌出来。新颖的旋律,悠扬的音节,再加上殿内的壁画、神像,以及栾奕今日演讲的内容,让人瞬间体味到一种强烈的神圣感觉。 于是,当曲调循环的圣歌,在第二遍由全体唱诗班成员齐声吟唱的时候,有观礼者不由自主的也跟着音调跟唱起来。一人跟唱,群相效仿,跟唱者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唱出来的歌词从最初的嘈杂混乱,步调不一,变得越来越整齐划一,声音也越变越大。及致第四遍时,宛若训练过的合唱一般。 东汉时候的人们哪里听过合唱……更何况还是三百多人同时发声的大合唱……洪亮的歌声充斥着整个大殿,敲击着所有人的心灵。在场所有人心中莫名升起强烈的震撼感觉和敬畏之情。目视前方圣母神像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又虔诚了几分。 同时,人们还清晰的感觉到,多年来生活中的不快、委屈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他们暗暗吃惊,却又不明就里。于是便将心情转好的原因归结为圣母显灵。 实际上,他们却是不知,在一千七百年后,有一种治疗心理疾病的方法叫做“吼叫疗法”。意思就是在觉得心情不愉快的时候,寻一处空旷所在大声呼喊,将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心情便会转好很多。 其实,圣母教唱圣歌一事,便是那吼 叫疗法的变形,无论是原理还是达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既:将心中的不快发泄出来。所不同的是吼叫疗法是乱吼乱叫,而圣母教却是在大声歌唱。 一曲唱闭,众人直呼不过瘾,还想再唱。不过,此时唱诗班已徐徐退去,栾奕又拄着莲花锤走回了高台,面色严肃地说:“让我们一起祷告……” 正当众人习惯性的闭上双眼的时候。却听后排传来一声大喊,喊声语气玩味,“教主,既然圣母……哦不,女娲这么厉害,那她肯定法力无边吧!你身为劳什子女娲教的教主,也该会些仙术才是。不妨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有人跟着起哄,“对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不会仙术,算啥神教。不信也罢!” 众人循声望去,那起哄人中为首一人大家还都认识。他名叫张千,原来就是坊间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后来跟了妖道杨牟,成了他的头号打手。借着会些工夫,整日鱼肉乡里,无恶不作、 摸 56神迹 话说杨牟的头号打手张千在教堂起哄闹事。 栾奕也是认得他的,知道他是巫蛊教的人,便冷冷一笑,盯着他,问:“敢问贵教会啥仙术?” “我家主教可手劈方砖,刀枪不入。千不才,只习得其中万一。”说着,张千身后两名跟班将一块新烧制的黄砖捧到他的面前。张千五指并拢,立掌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砖块劈成两半。 他又从腰中抽出宝剑对准喉咙。殿内众人观得此情此景,无不惊骇莫名。传出“啊”的一声惊叫。 不过细细观瞧,张千缓缓刺在喉咙上的宝剑非但没有对他造成创伤,反而渐渐弯折起来。 两项绝技表演完毕,张千,收剑入鞘,一脸自得地问栾奕,“咋样?教主可行?” 栾奕暗笑,心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原本我就想着在这开坛礼上表演些装神弄鬼的小节目,只是一直愁没个由头把它们顺理成章的引出来。现在正好……你既然来叫山门,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魔术”。 他面上不动声色,冷哼一声,道:“雕虫小计!来人,取砖来。”守在后门口的栾福领命,立刻向后院跑去,在那里还有建庙留下的泥砖。 东汉时期,烧砖工艺没有成熟,烧制出来的砖均是泥砖,硬度与后世的板砖相差甚远。栾奕从栾福手中接来一块泥砖,在手里掂量了掂量,随即闭幕祷告:“仁慈的主母。今日,在您的殿里有恶人质疑您的大能,子奇为了弘扬您的道,正您的名,逼不得已需与其较量一番。愿您赐予子奇无穷的力量,破开此砖。啊……天门!” 在坐众人旦见栾奕祷告结束,猛地睁开双眼,在那双眸子,似是忽然间被某种能量充斥了。随后,只听栾奕大喝,“嘿,给我开!”“啪”的一声,那块泥砖竟被栾奕生生掰开了。 这掰和劈又是大不一样。稍有生活知识的人都知道,劈砖在很大程度上借助的是杠杆原理,而掰则用的是纯粹的力量。因此掰开三寸多长的方砖,比劈开方砖要难得多,而且差距还不是一星半点儿。 两者相较高下立分。在座众人无不震惊,就连张千都惊了个踉跄。 经过一段时间洗脑之后,典韦俨然也成了圣母教的坚定圣徒。看过栾奕和张千的较量后,他躲在后门处偷笑。 他看出这张千练过硬气功,所以才能徒手劈砖、铁剑逼喉。可是他张千有硬气功,人家栾奕有圣母赐予的天生神力。栾奕8 岁就能手举百斤大石,13岁手举近千斤的大鼎,现在掰个砖还是绰绰有余的。 望一眼膛目结舌的张千,栾奕双手环保胸前,插于袖中,问道:“怎样?汝可服气?” “呃……”张千心虚不已,磕磕绊绊道:“那……还有刀枪不入呢?” “刀枪?哼……神圣之殿怎能妄动凶器。方才你在殿内擅动宝剑,本教主正要降罪于你!”说着,栾奕气势汹汹闯下高台,穿过人群,直逼张千。 张千大惊,“你想干什么,还想打人不成?” “打你?”栾奕冷哼一声,猛地抽出抄在袖子里的双手。随手一抖,两攒熊熊火焰在双手上立时而燃。 吓得张千魂飞魄散,“啊……你干啥?你要干啥?”随他而来的跟班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甚至忘了上前来阻止栾奕。 只见,栾奕走近抖如糠筛的张千,一对烈焰双掌猛地拍击在张千胸口。张千只觉一股惊涛骇般班的巨力侵入身体,登时如炮弹一般弹飞出去。他本来就坐在后排,离后窗不远,呼的一下,穿过窗户飞出大殿,坠在院子里,鲜血狂喷。 可怜这厮自诩练过十年硬气功,抗击打能力非同一般,如今却遇到了“大力神”,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量他铜皮铁骨在这一掌之下也少不了一番内伤。 栾奕双手再抖,灭掉火焰,恶狠狠地呵斥张千的根本们,道:“恶魔,还不退下!” 那些跟班早就被栾奕的神力和“仙火”吓得不行,屁滚尿流拔腿就跑,一直跑出院门,才想起头儿张千还躺在院子里,又灰溜溜跑回来,扛上张千跑出了大门。 他们却是不知,其实栾奕哪里会用什么仙术。之所以双手冒火,是因为之前,当他双手抄袖时,偷偷在第一个暗袋里取出面粉添水后和成的面浆,将其均匀涂抹在双手各处,用以防火隔热。接着,他又将第二个暗袋里的白磷、硫磺粘满手掌。白磷燃点低,40摄氏度便可燃烧起来,栾奕将其捂热,随手一挥火焰便起,在加上硫磺助燃。满手的熊熊烈火便这样凝聚而成了。 这套手法,栾奕并没有对圣母教内的神仆们刻意隐瞒。而是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将其中规律告诉给大家听。不过,有一点他撒了谎。他并没有告诉大家,这些知识是在后世的化学课上学到的,而是说,是圣母告诉他,白磷可以在较低温度下燃烧,用面浆可以隔绝白磷燃烧的高温,等等。神仆们都是栾奕的死忠,自然对此深信不疑。 心 中暗想,若非圣母教导,谁又能知道这些神乎其神的知识呢?是以,自己的少爷,圣女教的教主绝对是蒙圣母喜乐的人。 神仆们知道白磷能自燃。今日来参礼的普通人却是不了解其中的道理。他们还以为栾奕真会仙法,于是均是一脸震惊,看向栾奕时,眼中除了崇拜,还是崇拜,更有甚者跪地不起,口中直呼:“大仙,大仙啊!” 栾奕将之一一扶起,告诉他们不是自己不是什么大仙。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大仙,神仙们都在天国,侍奉在至圣圣母左右。自己刚才之所以能施展这点能力,全依赖对于圣母的信仰,只要真心真意信圣母,坚定不移的认圣母为主,并勤勤恳恳的侍奉她,任何人都能像他栾奕一样施展异能。 众人闻言大为欣喜。很多人当场表示愿意认圣母为主,终生侍奉她,尊敬她! 栾奕笑了笑,告诉他们,愿意信奉主的人有救了,你们已经迈出了通往天国的第一步。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圣母教真正的信徒。 “啊?”众人一阵惊呼。在他们的印象中,大汉朝的庙宇无不是来者不拒,只要愿意捐赠香火钱,都可朝拜,成为信徒。从来没见过谁家的庙像圣母教这般对接收信徒还有要求的。“那敢问教主,何种条件才能入教? 栾奕又笑,说:“入圣母教共需两个步骤。首先,凡入圣母教之人,必须在接下来的连续三个月中,每个礼拜日都要到教堂来参加礼拜活动。同时,每日坚持读《圣母经》,且饭前饭后必须做餐前祷告。能做到这几点,教会内的神仆便可允许此人发决志誓言,认圣母为主。决志之后,再按刚才所述,定时参加礼拜、按时餐前祷告、熟读《圣母经》三个月,经神仆考验后,方可接受洗礼。洗礼过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圣母教徒。届时,教会会给教徒发放木制十字徽章,以证信徒身份。凡佩戴十字章者,均是蒙圣母喜乐的人。圣母会在天上关注他们,并且庇佑他们。” “哦?”听众暗暗点头。照栾奕这么说,入教也算不上困难。 他们哪里知道,栾奕深知,人都是有“贱”的一面。对于白白送予的东西,他们往往漠视待之。反而对付出努力(即便并不需要太大努力),换得的结果倍感珍惜。于是,栾奕依据前世基督教入会准则,制定了这条圣母教入教规程。既诱导众人主动参加活动,又让他们感到圣母教徒的身份来之不易。可谓一箭双雕。 首次礼拜结束后,栾奕特意准备了一次聚餐。由于地方受限,聚餐采用的是 后世自助餐模式,餐厅里摆了一长溜去八个大食鼎,鼎内装着各色食物。用餐者可在餐厅门口处自取碗碟,盛完菜肴在端着碟子到院子里站着吃。 起初,人们对这种用餐方式很不适应,暗暗抱怨怎么请客吃饭连个桌椅都没有。但是,出于对圣母的敬畏,他们不敢把这些埋怨说出来。只得一边随着大流埋头享受美味珍馐,一边跟身边相熟的人聊天,谈今日参加开坛礼的心得,感叹教主法力无边。聊的开怀时,竟觉得其实这种自助餐也挺好,大家都没有固定的座位,想去哪就去哪,找很多很久不见的老友叙旧。 期间神仆们还会凑上前来,跟大家讲讲笑话,话话家常。顺带着,教给大家怎样祷告,以及告诉大家,奉献箱就在院门口,临走时可以扔上两个供奉钱。当然,咱们圣母教的供奉跟他们巫蛊教不一样,全是自愿的。你愿意丢一粒米进去也行,塞一个大铜钱也没人笑你吝啬,哪怕啥都不交,也没人拦着你出门。 当然,奉献的多了更好。奉献的越多,主母越喜乐你,将来入教考核时加的分就越多,就越容易受洗,越容易上天堂。 神仆们还给大家解释,教会收到的供奉钱绝对不会进教主的腰包。教主他家有的是钱,不差这一点。收上来的供奉钱,主要用于公益事业,用以修桥筑路,或者救济穷人,以及修缮或者兴建教堂。这都是有大大功德的好事。做这些好事积攒下来的功德,将被主母记到供奉钱财之人的功德簿上,成为将来升入天国时的敲门砖,同时主母还会在天国将这部分钱乘以数倍归还给他们。 神仆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钱不捐都不行。饭后离去时,人们三三两两往奉献箱里扔钱。不过,绝大多数人并没有扔几个铜钱进去,更有甚者,一个铜板都不掏,谎称没带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栾奕知道,这怪不得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被庙宇的横征暴敛伤到了。 摸 57神仙酿 四里山广阳宫乾坤殿内,妖道杨牟一手搂着满面娇红的姑娘,一手端着美酒,正自得满满的等候张千的佳音。 却听有人来报,张千被手下抬回来了,满脸鲜血,看样子受伤不轻。 “哼……”杨牟还道是栾奕率人把前去闹事的张千打了。登时大怒,猛地起身,将怀中美娘推到一边,怒吼道:“他栾奕竟敢打我杨牟的人,反了他了!来人呐,把庙里的兄弟都给我召集起来,看我不砸烂他的庙。” “东家息怒,东家息怒。”来报者连忙劝阻,又说:“听那帮抬张哥回来的人说,张哥挨打一事似有内情。” “内情?”杨牟顿了顿,“那便唤来,本教主有话问他们。” “喏!” 须臾,几个张千的跟班跪入正殿,在杨牟问询下,将今日在圣母教堂大殿所见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杨牟。 “你说什么?他手里能冒出火来?”杨牟惊问。 跟班添油加醋道:“正是如此,小人看的清清楚楚。大家也都看到了,他真真确确能用手喷火,那火苗噌噌的,足有一尺多长。教主若是不信,张千大哥胸口上现在还有灼伤的痕迹,可随时查阅。” “哦……”杨牟一屁股蹲在太师椅上,一脸颓然。“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栾奕竟还有这般手段。” 一名跟班迟疑着探询道:“教主,哦不……东家,您说子奇先生是不是真的是神仙啊!要不然,怎能喷出火焰来。如果他真的是神仙,咱还是别跟他作对为好!” “放屁。”一听这话,杨牟气的哇哇大叫。他身为一教之元首,这种装神弄鬼的事也没少干,只是始终想不明白这栾奕是怎么让火自己燃烧起来的。“他会狗屁仙法。装神弄鬼,最多也就是妖法。”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杨牟心里却是大大的忧虑。他栾家有财力,现在装神弄鬼的伎俩也比自己高明。长此下去,自己的地盘儿早晚被他全占了去。到时候……自己没了进项,还怎么混饭吃? 思及此处,他连忙冲跟班道:“快去,把孙孺大人请来。”定了定,他又改口说:“算了!本教主还是亲自去他府上拜会为好。”说完,大步流星直奔城内县衙。 历城县内,圣母教开坛礼的神况、盛况已是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在有心人和无心人的竞相流传过程中,愈发的神乎其神,将圣母女娲和栾奕捧到了极高的高度。 孙孺作为一县之丞对此多有 耳闻,所以门人一报杨牟的大名,他便猜出了杨牟此行的目的。二话不说,拉着杨牟,取了三大箱铜钱直奔府朱英所在之处。 一进房门,杨牟想都不想跪倒在地,磕头不止,恳求朱英原谅他的怠慢之罪。 看到杨牟磕头磕得满头是血,朱英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觉得这杨牟好歹替自己卖了20年的命,确实不该赶尽杀绝。当即表示既往不咎。 孙孺借机抢言,道:“大人呐!仅既往不咎怕是不行。如今,栾奕那《圣母教》在济南国闹得沸沸扬扬,时日一长,杨兄就没有买卖可做了。他上有老下有小,到时候可咋生存呐?” “那又能如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官已经准他建庙,总不能让他再把庙宇关了吧!”不知怎地,朱英现在听到孙孺那句“大人呐”脑仁就疼,所以回话时也就没了好气。 “大人呐!” “呃……”朱英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却听那孙孺继续道:“这圣母教必须禁掉。他栾奕建教既不图财也不图利,建教以后又是免费送书又是免费设宴,据说,将来还要免费给贫民看病。大人且说,他这是图的什么?孺可负责人的说,此人所图非小,将来必是我等的大敌。” 朱英冷哼一声,“栾奕是个聪明人。他肯定清楚全济南国的军队都掌握在本官的手里,没有军队又拿啥跟本官斗,他是不会犯傻的!” “大人呐……” “够了!本官乏了。”朱英又揉了几下太阳穴,“至于圣女教的事……教堂既然已经建起来了,那边由他去吧。稍后我会与栾奕说,圣女教只许在历城县内传教,其余16县的宗教事务仍有杨牟打理,圣女教不许涉足。” 杨牟闻言大喜,磕头不止,“谢大人,谢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杨牟终生不忘。”暗想,十六个县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如此一来荣华富贵又保住了。 “大人呐……” “退下!”朱英也不听孙孺把话说完,便施施然到后面休息去了。 目送朱英离开后,杨牟见孙孺忧虑之情溢于言表,便问他“事情已经暂时解决了,孙县丞缘何闷闷不乐?” “杨兄,你糊涂啊!事情哪里解决了?”孙孺背着手扫一眼杨牟,长叹道:“杨兄啊!你有大麻烦了!” “孙县丞此话怎讲?长史大人不是已经把圣母教限制在历城县内了吗?”杨牟不明所以。 “杨牟,你咋也这么 糊涂?人可以围在城里,可人的言论是城墙能困的住的吗?长史大人下令只让他栾奕在历城县传教,可宗教这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谁也阻止不了它往其他县城里飞,亦或是其他县城里的人跑到历城来信他圣母教……所以说,大人所定的界限根本困不住圣母教。依圣母教现在的发展势头,用不了多久,杨兄便会失去半壁江山。你说,这算不算大难临头?” “呃……”杨牟大急,扭头便往内室跑。“那俺再找大人求求情。” “算了吧!”孙孺赶忙把杨牟拉回来,“咱们大人固执的很,做出的决定很难改变。你进去求情,得不到结果,反挨一顿臭骂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可如何是好?” “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内室里,朱英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越想越不对劲。“栾奕之前说的好好的,这建庙是为了图财,可今日开坛庆上却是一个大子儿都没挣,反而大把大把的送钱……他到底图了些什么?难不成在收买人心,将来跟本官作对?嘶……”可转念又一想,济南国调兵的虎符在自己手里,栾奕拿啥跟他朱英作对。就凭那些平头老百姓和大地主?别开玩笑了,老百姓那点能耐,翻不起大浪来。地主豪强惜才如金、惜命如金,更不可能跟着他铤而走险,跟他朱英作对!!!“那栾奕到底图了个啥?” 朱英越想越不放心,索性一咕噜从榻上坐将起来,令下人去圣母教堂把栾奕找来。 两个时辰后,当栾奕出现在朱英房门前时,天色已暗。这一次,栾奕如往常一样没有空着手。双手各提一只大坛,恭敬递到仆役手中,弯腰行礼,“侄儿栾奕,见过朱叔。” 栾奕一声侄儿,一声朱叔,听在朱英耳中说不出的舒服,方才的疑虑顿时消减不少。他抖了抖肩膀,卸去官架子,摆出稍微亲和的姿态,问:“子奇,来便罢了,怎得又带礼物?” 栾奕知他这是在客套,打个哈哈说:“晚辈来拜会长辈,怎能不带些孝敬之物。再者说了,也不是啥值钱的物什。不过就是两坛子酒罢了。” “既是子奇送的酒,那也定非凡品。拿来,让本官看看。” 说完,仆役便将酒坛呈到了朱英面前。朱英撸起袖子,拍开封泥。一股浓浓的酒香直往鼻子里钻,瞬间飘满整间屋子。再看酒的色泽,酒水晶莹透亮,清澈见底,竟没有任何美酒应有的浑浊杂质。朱英不由自主的用手指蘸上一丝酒水,在舌尖尝了一尝,甘冽浑厚,回味无穷 。 他捧着酒坛连连赞叹,“好酒哇,好酒!贤侄,这是何酒为何本官从来没有饮过。” 栾奕笑了笑,心想你一个汉朝人,怎么可能喝过后世的蒸馏酒。 “回禀朱叔,此乃侄儿厂里用新法刚刚制出来的新酒。在酿制美酒过程中,小侄手下工匠在传统工艺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提纯和去除杂质的环节,是以所酿之新酒,味道纯绵,酒劲浑厚,色泽清凉。新酒昨日刚刚酿成,今日给朱叔拿来尝尝鲜,明日便投放到起凤阁,对外出售。” 朱英点了点头,“哦!好啊!很好,此酒若一面世,定受那饮酒之人的欢迎。如此一来,贤侄又拓一财路。” “财路不敢!赚些零花钱罢了!” “对了!此酒可有名头?” “侄儿正是为此而来。”栾奕躬身行礼,讨好道:“新酒问世,尚未来得及命名。是以……侄儿在此厚颜请朱叔赐名。” “哦?”朱英闻言大喜。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官当到他这种地步,钱也有了,权也有了,唯一所图的不就是个名传后世么!栾奕恰在此时给了他这么个机会,让他给新酿的绝代美酒冠名。如此一来,美酒世代相传下去,人们想到这美酒,就会先一步想到他朱英。如此流芳千古之事降到他的头上,他焉能不喜。“贤侄这是说得哪里话。你我叔侄之间没有外人。起个名字又有何难。嗯……就叫他神仙酿吧!” “谢朱叔赐名!” 摸 58传播 给美酒起了名。朱英心情大好,当即决定留栾奕在家用饭。 餐桌上,朱英品咂一番神仙酿,也不是因为酒的名字是自己起的,亦或是酒的滋味的确是好,反正朱英是赞不决口,大口大口的猛灌。 栾奕连忙劝阻,告诉他,这神仙酿比普通酒的酒劲大很多,这么个喝法很容易醉。 朱英晃了晃发蒙的脑袋,也觉得这酒确实挺来劲,他自诩能喝二斤老酒,可这会儿才喝了五口神仙酿就开始晕晕乎乎的了。“哈哈!神仙酿果然够劲。对了,敢问这神仙酿贤侄准备卖多少钱?” “朱叔,跟这儿提钱岂不见外。日后若想饮酒可随时找我来拿。” 朱英见栾奕会错了意,便补充说:“本官自然不会跟你客气,只是问贤侄对外卖多少钱?” “哦!”栾奕放下手中食筷,正色说:“纹银五十两。” “五十两一坛?”朱英大惊。五十两纹银购买一大车粮食了。震惊之际,却见栾奕摇了摇头,“非也!五十两纹银一斤。” “什么?这么贵?”朱英亦是放下双筷,疑惑道:“这么贵哪里会有人买?” 栾奕笑了笑,“这世上有很多人买东西讲究‘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觉得只有贵的东西才符合他的身份。所以……很多东西,只有贵了才有人买。就像这神仙酿。” “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哈哈……贤侄果然一语中的。本官便是如此。” 栾奕直翻白眼,心说:“你这老东西什么时候买过东西,身上穿的家里用的都是别人送。就算是买,也是别人给你买!”他嘴上却连连谦虚,不敢不敢,小聪明而已。 “贤侄是有大智慧的。听闻今日开坛礼,贤侄就办得有声有色,把全历城县的人都惊动了。” 朱英岁话音平稳,栾奕却心知肚明,这家伙这是要说正题了。 “哪里!还是仰赖众乡亲捧场。” “听说,开坛的时候你免费给人发书,还设宴免费请人设宴,将来还要免费给百姓看病,可有此事?” “然!”栾奕点了点头。 朱英眉毛一横,厉声问:“嗯?贤侄之前所说,借庙宇谋利一事,岂非诓骗本官?如此输财,如何赚得钱来。” 栾奕微微一笑,解释道:“古人有云:若要取之必先予之。侄儿之所以如此行事,为的是吸引大家主动到教堂中来。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待他们 真正相信圣母教之时,用不着侄儿去催,他们便会自发的把钱粮送到教堂里来。侄儿所说,朱叔可明白?” “哦?若要取之必先予之。”朱英扬眉思量,觉得栾奕所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像他栾奕,过年过节的给自己又是送这又是送那,图些什么?很简单,东西不是白送,也不是白拿。送给你东西,你得想办法帮他赚更多的钱,是在求更多的回报。这大概就是他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吧!“原来如此!”朱英豁然开朗。 “对了!还有一事。本官反复想了想,觉得贤侄既要经商又要理教,实在辛苦。未免打搅你的学业,本官觉得还是莫要操劳的好。不如把圣女教的事务稍稍缩减一下,仅控制在历城一县。如此一来,贤侄可免去许多舟车劳顿之苦,多用些时间读点书。”朱英眯着小眼,见栾奕不动声色,便接着说:“当然,本官这只是个人的一点建议,并没有命令的意思。” 栾奕暗想:没有命令的意思才奇怪了!我要忤逆了你的意思,怕是明天连历城都不许传教了。他心中虽气,但深知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实力跟人家翻脸,只得强装起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说:“侄儿谢朱叔体恤。侄儿其实本来也是如此作想,仅在历城县所辖各村镇传教,绝不涉足其他县镇。实际上,侄儿也确实没有精力顾及到历城县外的地方。”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朱英本来没有想到栾奕会答得这么爽快,猛然之间一下子得到想要的答案,顿觉消了一块心病,畅快不已,“贤侄,来。为了你的学业,我叔侄二人当满饮此盏!” 栾奕大惊失色,连忙劝说道:“叔父,神仙酿万不可这般牛饮。”话终归还是喊晚一步,只见那朱英一口将酒盏中四两多酒精含量60度的蒸馏酒倒进了肚子里。 杯酒入肚,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随即,眼神迷离,晃晃悠悠一头栽倒在地、 栾奕吓得不轻,扬声大喊,“来人呐,来人~~快找大夫来。” 是夜。济南府中朱英一家入住的院落里乱成了一团,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才算作罢。郎中检查过朱英的身体后,告诉大家说,朱英并无大碍,只是饮多了酒,多休息一会儿便会好转。 大家这才放心。 九月十六,礼拜一,开坛礼已成昨日。栾奕暂时放下教会的工作,将精力集中到了神仙酿问世一应事宜上。树的影,人的名,在过去三年时间里,栾奕一直引领着大汉皇朝的时尚潮流,无论是桌椅、折扇还是小说中人 物的衣着,始终是世人,尤其是年轻男女争相模仿的对象。如今,神仙酿问世,他责无旁贷的肩负起自家美酒的代言人,连续多日驻足酒楼,亲饮神仙酿吸引来客,为神仙酿打造声势。 为了将宣传攻势推到**,他还特意将诗仙李白的《将进酒》抄了来,并配以音律,亲自在起凤阁吟唱,“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地才君,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岑夫子指栾奕在颍川学院的启蒙恩师;地才则是毛玠的代称。) 此歌一出,济南各界无不哗然。城中巷里,无数人争相称赞,“好个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好个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善,大善。当浮一大白!” 不过两日时间,神仙酿借一人,既栾奕;一歌,既《将进酒》;二滋味,既醇香甘醇,在济南国历城县热销开来,又迅速以汹汹之势覆盖了济南全国,最终远销到兖州、青州、冀州、豫州等大汉其它州郡。 当然这也是后话!栾奕暂时放下了教会事物,教会里的神仆们却是一直没有闲着。他们被分成三个小组,外出开展活动。 在昨日的开坛礼上,神仆们将各自小组参礼人员的个人信息暗暗记在了心里。这些人多数为有财力在栾家产业消费的有钱人,是圣母教接下来主要发展的对象。第一小组,也称之为贵族路线小组,由小武带队,主要就是负责向他们传教。在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第一小组将分别这批人,给他们讲经,解释圣母的旨意,并劝导他们一定要去参加下一次的礼拜。一旦有人直接或间接表示不愿参加礼拜,神仆便会轮番上阵,接二连三登门拜访,直至对方抹不开面子,点头应允,承认愿参加为止。 第二小组走得是高层路线。为免朱英、孙孺他们发觉自己结交大臣,栾奕只得曲线救国,玩起“枕边风”战术。为此,他专门组建了以女子为主体,由母亲栾刁氏亲自领衔,小翠、樱莲从旁相辅的第 二小组。主要负责攻关济南国内各级官员、军事将领的妻子家眷,争取把她们拉进教会中来。以便未来跟朱英等人鱼死破时增添助力,最起码也可借助她们,打探到许多内幕消息。 第三小组走得则是群众路线。他们是所有小组中最为忙碌的一个,因此配备的人员最多,足有60多人。小组的组长由栾福亲自担任,他的副手便是说相声出身的小柏和琴师伯。他们将小组中所有人员打散,分派到了历城县内的各个村镇,深入到底层人民之中,给贫苦大众分发《圣母经》,讲述圣母创世的故事以及圣母的道,并告诉他们如何能上天堂,怎样会下地狱。 起初,各村镇的农人们对这些身穿洁白长袍,胸口绣有血红士子徽章的神仆心存戒心。生怕他们跟那些巫蛊教的恶道一样,是来盘剥他们的财产的。可是时间一长,大家渐渐发现,整日来村子里讲经的这些身穿洁白长袍的神仆,真得与那些巫蛊教的恶道不一样。前者谦恭、慈悲,后者无礼、凶恶,简直是天壤之别。 圣母教的神仆们,一入村子,既不找村长,也不找地主,而是到处走访,打听村落里生活贫苦家庭的情况,并将这一情况记录在小册子里带走。 第二日,他们再来之时身后总会跟一辆大车。大车直奔村中贫苦人家,将一袋一袋的蔬菜、粮食卸到院子里,并给全家人各奉上应季的新衣。虽然在那棕色的新衣胸口位置,与神仆一样也绣着看起来别扭的红十字徽章,但是对于连饭都吃不上的穷人,只要能有个遮体的衣服就很不错了,更何况这衣服还是白拿的新衣裳。于是,被救助者无不感恩戴德,跪地叩首不止。 神仆面带激动的泪水,恭敬地将这家人扶起来,道:“莫要谢我,要谢也应该谢仁慈的圣母。”他同时还说,并告知,等到冬天,教会还会送崭新的棉衣来。 摸 59多米诺骨牌效应 老话说的好,牲口饿极了,谁给它一口食吃,它就跟谁走。其实人要是饿极了,跟牲口也差不了多少,于是便衍生出了那句“有奶便是娘。” 东汉末年,济南国的百姓就是那断奶的孩子。长时间来,昏聩的朝廷,贪婪的士族,以及国内邪恶的巫蛊教一直在剥削着他们。大地上辛勤一年的产出,在层层瓜分后,到了他们的手里根本剩不下多少。普通年景别说结余,连一年的口粮都不够,更别说灾年了。 就在这个百姓生活极短困苦,困苦到几乎生活不下去的时候。圣母教出现了,仿佛冬天的骄阳给人以温暖。 五日内,教主栾奕给一众百姓分粮、佘粥,治病……做各种各样的善事。历城县内无数吃不上饭的人家从教会分到了口粮、新衣,其中还有许多家庭贫困,却多少通晓些木工、瓦工手艺的穷人在栾家工厂得到一份收入不俗的工作。 此外,还有二百多名患有重病却无钱问诊的病患,在神仆帮助下,被送往圣女教历山总堂接受了免费诊治。 渐渐地,也有信奉圣母教的士族、地主、富商也跟着一起做善事,修路、建桥,减少地租、房租,每个圣母教信徒所说的礼拜日还让佃户、长弓、杂役、家丁、护院等下人轮流休假。 圣母教这才成立不到一个月,百姓们就明显感到日子比原来过得更加舒心、快乐。那二个月、三个月后,甚至一年后呢? 到那时岂不是要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出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越来越多的平民表示愿意成为圣母教的信徒。 神仆们则给予他们与开坛礼上相似的答案,唯一不同的是,贫民几乎没有几个识字的,所以在读经方面降低了要求,更多的是让他们听神仆读经、讲经。 神仆解释入教流程,道:“想成为信徒可以,不过,是有条件的。首先,必须坚持餐前餐后祷告,并在每个礼拜日到本村的圣母教活动点参加礼拜,如果本村没有活动点,便去最近的村镇参加活动。如此坚持三个月,便可立决志誓言,认圣母为主。其次,按刚才所说,继续祷告、活动三个月,并通过礼拜学习,掌握《圣母经》内容后,可正是申请入教。通过口试后,可到圣母教历山总堂接受由教主亲自主持的洗礼,最终成为一名圣母教的正式信徒。” 随着神教在历城县的推广走向深入,一些出自民间的“神迹”流传开来。 比如:济南国历城县东北,有一庄名唤吴家堡,当地最大 的豪强家族便是吴家。 吴家五代单传。到了吴天这一代年岁都过了三十,可结发妻子肚里还是没有动静。急得一家人不行。父母等长辈觉得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生出孩子来,是因为妻子吴柳氏生无法生育,便建议吴天干脆再娶一房妾室,为家族传宗接代。 吴天夫妻伉俪情深,更希望过双宿双栖的二人世界,自是不愿家中再多出一个妾来。可是长辈之言,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找各种理由一拖再拖。 他们知道,纳妾的事不可能托一辈子,永久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吴柳氏能否生出儿子来。对此,他们想尽了办法,看遍了名医,拜便了庙宇。钱没少花,药没少吃,香没少奉,爱没少做,他们几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造人上,可忙活了半年多还是没有动静。 纳妾的事,家人越催越紧,眼见就要躲不过去了。机缘巧合间,吴天夫妇听人说历山脚下刚刚开了一家叫做教堂的庙。庙里主持教务的教主是当朝神才栾子奇,法力高深莫测…… 吴天二话不说,套上马车拉着媳妇便往圣母教历山总堂跑。 到了教堂,径直找到栾奕,将自己生育受阻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栾奕先领着吴天夫妇到二进院医堂里让坐诊大夫给他们号了下脉,在得知夫妇二人生理上没有疾病后,笑着对他们说:“若想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从即日起,你夫妇二人需在每日饭前饭后及欢爱时向圣母祷告,祈求她给你们降下子嗣。记住,大慈大悲至圣圣母只倾听虔诚的祷告词。这也就是说,你二人在祈祷时,对圣母的信仰越是坚定,怀上孩子的可能性越高。除此之外,多做些善事会赢得圣母的喜乐,也会提高怀孕的概率。最后,为了帮你们尽快怀上孩子,圣母教历山总堂的所有神职人员将斋戒三日,集体向圣母祈求送子。” 夫妇二人闻言无不感恩戴德,在学会祷告的方式之后欢喜离去。 回到吴家堡后,吴天夫妇先是撺掇着家人给佃户减租,随后又给佃农赏钱,以求广积善缘。同时,他们在一日两餐前后坚持祈祷,晚上上床脱光衣服,先祷告再办事。如此坚持两月有余,吴柳氏竟真的奇迹般的怀上了孩子。 夫妇二人对此又惊又喜,遂将拜访圣母教学习祷告之法,最终怀上子嗣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家人。家人无不稀奇,直呼“圣母仙灵。”遂对圣母深信不疑,并自发将此事视为神迹广泛宣扬开来。 他们却是不知。其实吴柳氏怀孕 一事,既与圣母教有关,又与圣母教无关。之所以说无关,是因为怀孕的事根本不是什么圣母仙灵。之所以又说有关,是因为圣母教在怀孕这件事上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后世科学实践证明,男欢女爱之时,男女双方的心情好坏对是否能够成功受孕有着较大的影响。既:心情好时,更容易受孕。 反观吴天夫妇。长久以来,他们因肩负着家族传承的重任,在房事上承担了太多的压力。对他们而言,姓爱是一项责任重大的任务,而非快乐的交合。没了身心愉悦的快感,再加上怀揣着焦急、忧虑等负面情绪,怀上孩子的可能也就大大降低了。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无论如何努力,却一直没能生下一个孩子。 圣母教恰恰解决了这个问题。当吴天夫妇对圣母深信不疑时,祷告过后他们坚定的相信,圣母一定会将孩子赐给他们。有了这一信念,压力顿时消除,男欢女爱的愉悦之感重回他们的感官。如此一来,怀孕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当然,在东汉这个时代,懂得上述生理卫生知识的唯有栾奕一人。绝大多数人发自内心的将吴柳氏怀孕视为“圣母显灵”。听闻此事后,信教者日多,吴天夫妇更是成为了圣母教的死忠,整日到圣母教历山总堂干些清扫大殿类的杂物,用实际行动侍奉圣母。 无独有偶,吴家堡佃农吴彪也在经历一番故事之后对圣母教深信不疑。 这吴彪生有一子。去年他托人在邻村给儿子说了个媳妇。他偷偷去看过那姑娘,个头儿高,胸脯挺,屁股大。看上去有把子力气,能干活。屁股大,能生养。吴彪很满意。可是对方要的聘礼稍微有点高——五十贯钱,外加一头羊和十斗米。 吴彪心中踟蹰,寻思着干脆放弃这门婚事,再找人看看别家姑娘。可是每每想要放弃,又总觉得还是这家的姑娘好,这么好的姑娘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万一找不到更好的,这位姑娘又嫁了人岂不可惜? 晚上辗转反侧许久,他最终才拿定主意,决定支付这笔彩礼钱。他捧着钱罐子暗暗算计:“前几年年景好,自己也攒了些钱。今年勒紧裤腰带节俭度日,同时,再多卖把子力气,还是能把女方家要的那笔彩礼钱凑齐的。” 然而,事情偏不如人愿。今年9月中旬,眼见彩礼钱将要凑齐,岳母却翘了辫子。 他身为女婿,也就是半个儿子,总不能不给岳母的葬礼出钱啊!要不然乡里乡亲说他不孝顺,他还咋做人! 下葬 那日,依照大舅哥的强烈要求,将岳母风光大葬,流水席摆了两天两夜。守灵的时候,吴彪比岳母的亲儿子哭的还惨,大家都说他孝顺。只是众人不知,他哭的其实不是岳母离世,而是那花出去的十贯办丧礼钱。他的心在滴血,少了这十贯钱,给儿子的娶媳妇的彩礼钱就不够了。没了彩礼钱就没了媳妇,没了媳妇就没了……他今年已经52岁了,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抱上孙子。 正当吴彪在为自己儿子的婚事而忧心的时候,圣母教的神仆来到吴家堡传福音。吴彪跟着乡亲们去参加了几次聚会,聚会上他问神仆说:“圣母真的啥都管?” 神仆面带微笑点头称是。 “俺儿子的婚事也能帮着解决?” 神仆再次点头,“当然!”接着,神仆将圣母教如何祷告向圣母祈求告诉了吴彪。 起初,吴彪对此并不太信。不过翻过来想,反正祷告又不花钱,也不费力气,干嘛不去试试。 于是从这样天开始,吴彪坚持早晚给圣母絮叨儿子的婚事,没曾想,才过了一个礼拜,还真灵验了——吴家堡少东家吴天不知怎地发了慈悲,给佃农减了十分之一的租还不说,还给每个佃农赏了20贯大钱。 那可是20贯的钱啊,不但把儿子订婚的彩礼钱补上了,多出来的10贯钱还能再盖一间屋,让小两口住新房。 想到这儿吴彪乐开了花,暗暗赞叹这圣母教真神了。 将吴天夫妇育子和吴彪娶儿媳两个故事结合在一起,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其实两个故事之间是有承代关系的。也就是说,正是因为吴天夫妇为求怀子,才给佃农赏钱,才让吴彪有了娶儿媳妇的彩礼钱。 不过,在当时的济南,两个故事因是分开流传的,所以人们并没有把它们想到一块儿去,全当是圣母的恩典。 像这样的故事,时时刻刻都在济南国上演着,仿佛一枚枚多米诺骨牌,先后歪倒开去,最终蔓延成一尊栩栩如生的圣母女娲肖像。 摸 60蛛效应 在众多圣母教传教故事之中,还有一则故事十分典型。 历城县内住着一位铁匠,名叫李壮。他与他的邻居张财交恶多年,俩人互相看着不顺眼,时不时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骂起来,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大打出手。两家顶梁柱闹得不快,各自的妻子、儿女亦是关系紧张。 于是,一墙相隔的两户人家总是互相提防着,生怕对方做些对自己不利的坏事。 时日一久,李壮觉得这样人心惶惶的过日子实在太累,便找到教堂去。在神仆指点下,李壮学会了祷告,借祷告向圣母恳求解开自己跟邻居张才的矛盾。 祷告词念完,一句“啊,大门”刚刚落地,他便亟不可待的走出自家院落,恰好在门外的大街上看见张财外出回来。 隐隐约约间,他竟觉得张财看自己的眼神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那么充满敌意,而是透着几分柔和、亲善。 李壮大为欣喜,暗叹:没想到恳求圣母的事这么快就解决了。连忙大踏步迎向张财。 张财见李壮朝自己走了过来,起初吓了一跳,还道是李壮又要跟自己干架,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可是将目光迎向李壮的时候,竟发现这家伙脸上竟带着微笑。 笑?张财不知多久没看见李壮笑过了,今天这是犯了什么病? “张老弟。”李壮显得有些尴尬,同时还透着几分让人觉得可爱的腼腆。“吃了吗?” “啊?”张财愣了半天,没好气儿的说:“这才啥时辰,你家才这个时辰吃饭呢!” 耶?李壮愣了愣,圣母不是帮着解决矛盾了吗?这张财说话咋还是这个口气。不过,他仍坚信圣母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他打个哈哈又道:“是是是,张兄弟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吃饭的点。” 张财更纳闷了。平日里李壮那张臭嘴跟吃了大粪一样,说他一句,他得顶十句,嘴上说不过就动手打人,今天咋泛起邪来,非但不骂人,还主动承认错误……真是邪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壮笑眯眯地对着张财,说话客客气气,就算张财想骂他也找不到理由。同时,张财心里还觉得,这李壮摆出一副不计前嫌的高姿态,自己也不能让他压下去。于是,张财说起话来变得亲和了许多,“你这是要到哪去?” 李壮一听,暗道:这就对了,圣母果然把矛盾给解决了。“俺去历山一趟。” 张财问:“太阳那么毒,去那作 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财下意识说的一句“太阳那么毒”听在李壮耳朵里就成了关心,于是更加坚信圣母的大能。“张兄弟还不知道吧!历山脚下新开了个叫做教堂的庙,里边的圣母神仙可灵验了。俺老李试着求了几次,愿望全都实现了。这不,寻思过去奉献几个大钱,算是还一下愿。” “俺也听说那圣母教了。当真有你说的那么灵?”张财问道。 “千真万确。俺亲自见识过,这不一个时辰前刚祈祷了个愿望,这就成真了。” 张财欣喜不已,嘴角不由上扬,露出微笑,“真有此事?那好,俺正好遇到点难事,想求求神仙嘞。咱们一同去吧!” “那感情好。”李壮笑的开怀,“对了,张兄遇到啥难事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还不是家里那点事,不提也罢!” “说说吧!看看俺有啥能帮上忙的。” 张财一脸苦相,道:“这不……三小子想去学堂读书,可是俺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俺每月就那点算账的工钱,养那么一大家子人,哪里供得起他上学堂。” “哎?”李壮眼前一亮,道:“俺听教堂里的神仆说。主教大人要在教堂里开学堂,免费教小孩读书。何不把三小子送到那去。” “还有这等好事?” “可不咋地!” …… 于是,原本矛盾重重的邻里,就这样冰释前嫌,有说有笑的并排走向了历山。人皆云,心态决定一切,人际间的交往同样如此。 正如李壮所说,教会承办的学院正式开始招生了。凡在济南国内长期居住,年龄在八到十四岁之间的孩童,均可报名。在通过体检及记忆力、反应能力考核后,排名前200者方可入学。 随后教会首批200名学员将被平均分配到经学、数学、匠学、医学、艺学五个专业里,其中经学、数学专业与颍川学院所学内容相似,只不过一个更专注于经史子集和《圣母经》的学习,另一个则更侧重于学习算学。 医学、匠学专业名如其实,分别学习医药和百工知识。两者间,医学专业课程还增添了经史相关内容,而在学习匠学的同时还要掌握一定的算学知识。 而艺学专业则主要学习绘画、音乐、唱歌等艺术课程,以备将来圣母教扩大宣传所用。 学员入学后,享受食宿全免待遇,并免费发放教材和校服 。3年学业结束后,在毕业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者,教会负责安排工作——或在教会任职,亦或济南国内神木教徒旗下产业务工。 虽然教会学堂五大专业中有与工、医等低贱行业息息相关的内容,但好歹能在学院里学个一技之长,将来还能谋份收入不俗的差事。容忍多数穷了一辈子,他们不求子孙闻达于诸侯,只求下一代比自己过得更好。因此,学院给出的条件对于贫民来说已经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于是乎,报名者云集,足有4000多名适龄儿童,远远超出意料。可惜的是,教会现在规模实在太小,最多容纳600人。平均分成三个年级,也就是200人。所以,考核排在200名外的报名者只得来年再行报考。 栾奕寻思着这样下去不行,得给更多的人接受教育的机会。便逐渐开始在县内各镇建立小型教堂,给镇内的孩子接受启蒙教育的机会。 他越想越觉得这样可行,现在教会资金方面已经十分充足,除了济南国内栾家各产业源源不断的资金补充,历城县内各大商贾也为教会送上充沛的奉献银。 说起商贾奉献银两,中间还有段小插曲。在圣母教刚刚成立的那段时间里,有几名历城县内的商人经商遇挫,货物积攒在仓库里卖不出去。于是,他们便到教会里来,祈求圣母助他们脱离难关。结果在参加过两次礼拜之后,他们惊喜的发现自己商业上的问题竟然迎刃而解了。 至于原因……卖木材的张财主,在教会认识了做家具的栾奕,图示囤积在库房里的木材就有了着落;开粮店的孙财主,在礼拜上认识了正大肆收粮,准备南下倾销的财主;再有就是买卖宝石的黄财主,在礼拜上认识了很多富家妇人,推销一阵后,店内的宝石销量顿时翻了数番……圣母教每周一次的礼拜俨然成了商贾们的商业沙龙。 商贾们当然知道买卖扭转并非圣母仙灵,而是通过礼拜结交了更多各行各业的朋友。不过,他们同样把生意扭亏为盈的功劳记到了圣母教的头上,毕竟若是没有圣母教,他们也不可能有如此好的机会打开这么多的渠道。 于是,他们联合商定,每当谈定一宗生意都会抽出半成奉献给教会,支持教会一应事物。 教会有了钱,能自给自足,栾奕腰杆也就硬了许多。当即拍板,历城县辖内,以县城为中心每30里建一所具备礼拜能力的小教堂。小教堂每个礼拜日由神仆主持对外开放礼拜。每个礼拜一、三、五,则用来充当学堂,以《圣母经》为教材教授 附近适龄儿童最基本的识字课程。 小教堂学名也叫圣母教分坛。其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不仅具备教育职能,为圣母教培养优秀后备人才,更重要的是它让圣母教在历城全县范围内扎了根。借着神仆们的口,越来越多的人忘掉了自己,将自己的全部交付给他们的神——圣母。他们越发觉得,当生活被圣母充满原来是这样的可靠而又富有希望。他们开始懂得一旦有心奉献,就能凭空生出力气,生出快乐来。 历城县上上下下,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快乐的滋味了。于是,济南国其它县镇的人们在听闻了圣母在历城县内施展的种种神迹,再加上出入历城时的耳听目染,也开始信奉圣母教。 只可惜因为官方不许圣母教传到历城县之外去,所以其它各县没有教堂,也没有神仆入驻。 不过,正如孙孺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思想是没有边界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识字的外县信徒肩负着同乡的重托,不远百里从外县赶到历山总堂学经。学有所成之后,再返回原县将学到的知识传授给同乡。竟自发组织起宗教聚会来。 为了避免给圣母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些宗教聚会都是偷偷摸摸在深夜里进行的,对内称之为总堂在外县的查经班,并非传教,只是互相讨论《圣母经》的诵读心得。不过即便如此,参加聚会的人数仍在迅速增多,很多地方的热闹程度甚至赶过了历城县内各大分坛。 摸 61二美来访 圣母教在短时间内如同澎湃的浪潮一般横扫整个济南国,并以燎原之势向与济南国紧邻的泰山郡、渤海郡、陈留郡……兖州、青州、豫州东部、冀州南部等地扩散。 建教四个月,有5000人宣决志誓言,认圣母为主;50000余名积极分子,期待符合教会标准后决志认主。另外,还有200人因表现突出,破格提前受洗成为纯正的教徒,吴家堡的吴天夫妇和刚刚迎娶完儿媳的吴彪,以及铁匠李壮均在此列。 这一数值仍在疯狂增长着。 五个月后,决志人数达到2万,受洗人数增加到了800,积极分子的数量加上历城县以外郡县的圣母教信徒达到了10万多人。 春日里的一个午后,历城县通往历山的大道上响起一阵清脆的车轮声响。 一辆外观朴素,内里却十分舒适的马车,在两批高头大马牵引下向历山下圣母教历山总堂疾驰而去。十二名雄壮的骑士护卫在马车周围,其中有五人穿着圣母教洁白的神仆长袍。为一人体格强壮,虎背熊腰,足有八尺多高,就是长相难以恭维,凶神恶煞的,让人望而生畏。不过沿途遇到的路人却并不怕他,很多人主动上前来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典骑士,好啊!” 此人正是典韦。 他向问候之人点头致意,拱手回礼,“这位兄弟好!”一路之上足有二十人问候典韦,典韦则总是以礼相回。 坐在马车里的两个人觉得好奇,笑问典韦,“典大哥,没想到你人缘这么好!县里的人难不成都认识你?” 典韦连连大笑,“不是某家说大话,赖教主赏识,县里的人十之**都知某家之名。”接着,他跟车内二人讲述去岁年末教会举行决志礼时的盛况。5000多人聚集到历山下的大空场上同时宣誓认主。之后,栾奕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向所有人宣布,任命典韦为圣母教第一位护教骑士。 典韦对此颇为自得,话匣子就此打开。他告诉车内二人护教骑士身份光荣,是全教上下第一位,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位武职神仆。负责用自己的双拳维护圣母的荣光,云云。 车里的人儿听了典韦的叙述愈发好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来济南路上发生的情景——及至济南国境内,无需刻意大听,便可闻知很多关于圣母教的事。听过看过问过后,他们为之震惊。在他们看来,济南国人们的生活仍然贫苦,但是嘴上却总挂着笑,眼中充满温柔和希望。他们知道,济南国人正 发自内心的幸福着。 其幸福程度甚至远超长居洛阳的达官显贵。 惊奇过后,他们询问当地老乡,“你们过得如此贫苦,为啥还总是乐呵呵?” 老乡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气呼呼地说:“这是啥话!啥叫清苦,现在日子可比过去好多了。乡里乡亲每天都能吃足两顿饱饭。过年过节和礼拜天,有时候教会和财主还会挨家挨户的送粮送粥舍窝窝,让大家改善伙食。这样的好日子乡亲们过去做梦都不敢想啊!就这还算清苦?”他揪着所穿灰袍的衣袖,激动地说:“瞅瞅,这衣裳……新的!棉布的,多好的料子啊!教会免费发的。说个不怕笑话的话,俺爹,俺爷爷,爷爷的爷爷……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小老儿今年快60了!没想到去天国前,也能世上穿一遭这样的衣裳。” 远来济南的那两个人永远忘不了老人家说这番话时的表情,眼眶里充盈着泪水。但是这泪水并不苦涩,而是甘甜的激动之泪。在这泪水里,有幸福,有快乐,有感恩,有希望……恍惚间,他们觉得,只有能流出这样泪水的人才是真正活生生的人,而以往所遇到的那些死气沉沉,得过且过者都是阳光下行尸走肉。 车轮咕咕噜噜的脆响,将马车里的人们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其中一人掀开车帘,问:“典大哥!快到了吗?” “貂蝉姑娘!呶,就在前面了!” 没错!正如典韦所说,马车里的来者正是蔡琰和貂蝉。 她们二人与栾奕一别两年有余,心里颇为想念。于是,在貂蝉撺掇下,两个人一起结伴不顾路途遥远东出洛阳,竟千里迢迢找到了济南国来。她们直奔历城县衙,却在衙里扑了个空,没找到栾奕,而是恰巧碰到了来县衙取东西的典韦。问过之后这才知晓,原来不但栾奕这会儿不在县衙,就连未来的公婆栾邈、栾刁氏也不在。一家子的人从大上个礼拜开始,全搬到与工厂、教会比邻的庄园里去了。 顺着典韦手指的方向,蔡琰和貂蝉眺望远方。只见,视线的尽头是连绵不断的高山,山峰郁郁葱葱,满盖朝气蓬勃的植被。山上飞鸟莹莹绕绕,来回盘旋,一派蓉蓉美意。“这大概就是栾郎信中所说的历山了吧?” “应该是了!” 历山之下是延绵不断的良田。此时,正值春种时节,地里的农人们一边挥舞着手中锄头,一边用浓浓的济南强调唱着歌颂圣母的歌谣。 在肥沃的土地中央,是一片片鳞次栉比的建筑, 青砖灰瓦的房舍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光。 一段段高大、厚实的外墙将这片建筑严严实实包围起来,外墙上的小型角楼里站着手持长弓的护卫,远远的见来访者中有典韦的身影,连连挥手致意。 典韦大声询问:“李壮……教主现在在新庄园吗?” 全副武装的李壮摆了摆手,“木家(济南方言,‘没有’的意思),教主今儿门(意为今天)在厂里唻!” “哦!知道了。圣母保佑。”典韦右手捂住左胸高声致意。 “圣母保佑。 典韦调转马头,绕外墙行走,直向位于建筑群南头的工厂区策马而去。 须臾,工厂大门映入眼帘。典韦正想让门人将蔡琰、貂蝉抵达济南一事报予栾奕,却被蔡琰拦了下来。 她说:“典大哥。我姊妹二人既然悄无声息而来,何不再悄无声息出现子奇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典韦含笑,未作多言,问看门人,道:“教主现在何处?” 门人回答,“教主正在铁匠铺教导铁匠铸造兵器唻。” “嗯,知道了。愿圣母保佑你!” “圣母保佑!”看门者同样右手捂胸回礼。 引着蔡琰、貂蝉直奔西院。这所原本用来生产金银首饰的院落,一改旧貌,转而变成了铁匠作坊。成块成块的金饼银砖存入库房,一筐筐的铁石拉了进来。 巨大的熔炉里铁水翻滚,黑乎乎的燃烟透过烟囱直飞云天。 一堆一堆尚未来得及送进库房的兵器。刀枪剑戟,弓矢盔甲立在墙边。 站在院子里的小翠看到典韦带着两个人走进院门,定睛一瞧,这俩人自己还见过。面露惊喜之色,兴奋大叫,“咦……蔡姐姐,貂蝉姐姐?你们来了。”撂下这句话便风一样的闯入厂房大屋,嚷嚷个不停,“教主,少爷呐!蔡姐姐,貂蝉姐姐来了!蔡姐姐,貂蝉姐姐来了啊!” 片刻间,小翠又从大屋里钻了出来,栾奕则跟在她的身后。 此时的栾奕,面庞被焦烟熏得乌黑,只露出一对眼白来。身上乳白色的长褂沾满碳粉,黑漆漆的不成样子。若非仔细辨认,蔡琰、貂蝉险些认不出他来。 看到栾奕这番滑稽模样,儿女禁不住一阵咯咯大笑。 栾奕尴尬咧嘴,露出满嘴显眼的白牙,接来小翠递过来的帕子,抹一把脸,惊喜道:“二位怎地来前也不打声 招呼?” 貂蝉说:“这不想给栾郎个惊喜嘛!” 蔡琰上下打量栾奕一番,笑道:“子奇你现在好歹是有着数万信徒的一教之主,怎地还到这污秽之处来,弄成这幅样子。” “蔡小姐有所不知。”小翠解释说:“俺们这圣母教讲究人有职位高低,但身份却是人人相等。教主跟工匠、农人同吃同住是经常的事情。” 蔡琰惊愕,反驳说:“那岂不是乱了常伦?照这么说,皇帝陛下也跟工匠、农人、商贾平等?” “皇帝高居九五,当然不能与平民等同。不过……”栾奕稍稍一顿,又说:“不过陛下若是也信了圣母,那便会自主的与我等普通人看齐。” 在院子里,寒暄一阵,说了一番贴心话。栾奕便将蔡琰、貂蝉引出厂房,返回位于厂房东侧的别院。 命小翠给二人收拾房间的工夫,栾奕回房洗漱一番,换上新衣。正准备再去寻蔡琰和貂蝉。却见貂蝉主动找了来,此时的她已经换回了女装。 时间的流淌,让这位美丽的姑娘愈发显得成熟、妩媚,一双勾人的眸子变得更加充满魔力,反射出来的光,仿佛能透过人的肌肤、肌肉,直达内心深处。她身上粉红色的裙是那样的合身,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直看得栾奕一阵热血沸腾。 “栾郎!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貂蝉及至近前,开门见山的问。 “蝉儿怎会有此一问?” 摸 62山雨欲来 “蝉儿怎会由此疑问?”栾奕心尖一凉。他不明白貂蝉是如何看出端倪来的。 貂蝉担忧地说:“刚才相见之时,栾郎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忧虑神色,虽掩饰的很好,但终被奴家发现。此外,之前栾郎给奴家的信里说,工厂西院是用来雕饰首饰的所在,如今院子里却堆满兵器,显然成了炼造兵器的铁匠铺,如此反常,岂非有异?有此两点,蝉儿才觉得出了问题。” 栾奕暗暗自责,心想自己活了两世,连个小姑娘都能透过表情看出自己心中所想,这城府还是没修炼到家啊! 不过,他却不知,貂蝉身为他的狂热爱慕者,自是对他的一举一动格外关注,这才能从中看出端倪。若是换做是一般人,定不会发现他刚刚一闪而逝的情感流露,至少蔡琰就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貂蝉又道:“栾郎可否把担忧之事与奴家说说?奴家愿为栾郎分忧!” 栾奕缓缓回应说:“其实即便蝉儿不问,奕等你和蔡姐姐安顿下来,也会告知你们。”他停顿了一下,正色道:“最近,济南国不太平!” 去岁年末,今岁年初。圣母教在济南国这片土地上如火如荼,四处生根、遍地开花,潜移默化的改造着济南国内的各个领域。这在很大程度上触及了妖道杨牟的利益。 创教四个月后,杨牟惊讶地发现,巫蛊教每月收得的香火钱竟消减了七成之多。全济南国境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抵制缴纳那每户每月100文钱的香火奉,去庙宇与庙内姑子交欢,支付交欢奉的人也大大减少了。 照这样下去,巫蛊教用不了便会入不敷出,届时只有覆灭一途。 杨牟大急,当即勒令当地庙里的道士强行征收。令他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百姓竟然合起火来联合反抗……这种情况在过去是从来没有的,以前大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一盘散沙,道士横行四方,去谁家暴力征收香火奉,邻居都是敢怒不敢言。 而现在,他们却敢主动站出来,拿着农具气势汹汹跟道士们对峙,口口声声说什么“圣母叫徒都是兄弟姐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赴天国。”视死如归的凶狠模样,直吓得道士们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杨牟害怕了,他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局面。连忙奔赴济南府向朱英求救。 面见朱英,道尽原委后。朱英也知此事非同一般,怒火中烧,当即将栾奕召入宫他的办公处 所,质问栾奕“为何不按事先约定行事,将圣母教传到历城县外去?” 栾奕很委屈,真的很委屈。他回答:“朱叔,侄儿未曾对外县传教,外县百姓是自发信的圣母教,跟侄儿无关。” “真的?”朱英将信将疑。 “侄儿愿向圣母立誓。”栾奕立起三指,手指苍天。 “拉倒吧!少跟本官提劳什子圣母。”朱英见栾奕一脸真诚,不似撒谎,态度变得和善了许多,“外县圣母教徒既是真的与贤侄无关,那本官也就不必客气了。” 栾奕一惊,不过也知此时绝对不是求情的时候,便留下句“悉听尊便。”悄然退去。 第二天,朱英召开会议部署济南国境内各级官员,对历城县外县镇村圣母教徒予以强力打击。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会上他刚刚提出上述决定,超过半数的官员当场表示反对。 其实,这部分反对官员的妻或妾早被圣母教由栾刁氏亲自领衔的第二小组诱入了圣母教。在她们潜移默化影响下,这些官员也对圣母教有了较深的认识,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其中还有不少官员甚至干脆成了圣母教的信徒。 他们在会议上声称:圣母教教人向善,并非邪教,对济南国有益而无害,非但不应武力抵制,而是应当大力提倡。 朱英闻言,又惊又怒。多年来,他就是济南国内的土皇上,连他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人违背过他的意愿了。可是今天……竟有这么多官吏公然忤逆他! 他深深的感到,圣母教所聚合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控制,大大的威胁了他在济南国的地位。然而,此时圣母教影响巨大,国中官吏又都跟他唱反调。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了。 他忽然间想起之前孙孺曾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过自己,“栾奕此人所图非小”云云……恍惚间,他竟觉得孙孺那句口头禅——“大人呐”听起来不再那么让人心烦了。 于是,他赶忙令人把孙孺找了来询问对策。 孙孺微微一笑,“大人呐!您糊涂啊!整治小小圣母教,对您而言易于反掌。” “先生教我!”朱英态度诚恳。 “之前,孺让大人灭圣母教于萌芽,大人不听。如今看来,唯有武力镇压一图了!” “可是……各级文武官员现在都跟本官唱反调。” “大人呐!您糊涂啊!您就是济南国的天,哪个官员敢给 您唱反调,您就罢他的官,换个对您忠心耿耿,听您命令的不就是了?” “可是……”朱英眼前一亮,随即暗淡下来,撩起眼帘来,扫一眼孙孺说:“古人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本官虽有罢免官吏之权,然,免人官职仍需向京师报备。既是报备,总该有些由头才是。” “大人呐!您糊涂啊!”孙孺一脸自得,晃悠着手头折扇,道:“这有何难!但凡济南官吏,有几个没收过杨牟兄弟的好处。既然拿了钱那便是受贿。即便没有受贿,孺就不信他身居官位多年,就没犯过啥错!” 朱英恍然大悟。 “只要大人把权利攒回自己手里。还愁对付不了那圣母教?”孙孺顿了顿,又进言说:“相信经此一事,大人应当知道他栾邈父子的狼子野心了吧!我等以善待他,他却处处暗藏杀机。把全济南人的人心收拢了个齐全,还在不知不觉间渗透到了官员中来。若非发现及时,全济南都被他占了去,到时候哪里还有大人的立足之地?” 朱英后怕不已,恨栾奕恨得牙根直痒,“来人呐,立刻派人把栾奕父子给我绑来!” “大人呐!你糊涂啊。”孙孺连连劝阻,表示“栾奕现在树大根深,且据点众多,现在去抓人万一扑个空可就得不尝试了。届时他跑到城外栾家工厂和教堂里去。那里易守难攻,宛若堡垒一般,他再在那里振臂一挥,引信教邪佞与大人对抗,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届时事情闹大,朝廷派人插手……他栾奕在朝中有人,把大人在济南国所做诸事揭发出来,大人必遭覆顶之灾。” “他敢!”朱英话说的硬气,眼神却在四下游历。他为之心虚,为止恐惧……“如此如何是好?” “大人莫慌。可先将国内官员换为心腹。随即集结国内兵马,广而整顿圣母教众,再施以雷霆手段剿杀栾邈父子。届时,栾邈和那栾奕身死,大人可将编造邪教、贿赂官员等强加与他,朝廷来人问询,死无对证,大人可保无恙。” “好!好!”朱英大喜,“那边按孙先生所说行事……对了,孙先生县丞一职做了多年,也该到了升迁的时候了。既如此,裁撤东平陵县令后由孙先生接任。” “谢大人!” 书分两头,各表一边。 栾奕从济南府出得门来,见门人急匆匆去历城县衙请孙孺。这孙孺是谁?若论济南国里跟他栾奕最为针锋相对者,非此人莫属。 朱英此时把他找来,定是要有所动作了 。 栾奕顿觉跟朱英撕破脸皮的时候即将来临。当即快马加鞭返回县衙,随便打点一番行装,便将父母二人接出城来,安置到城外刚刚建成的别院。 随即,又令200名圣母教铁杆教徒放下手中活计,在教堂集合。发放武器后在教堂、工厂、别院附近护卫,以保万全。 三日后,朱英果然开始行动。与圣母教关系甚厚的东西平陵县令先后被朱英以贪污受贿罪投入大牢,并于次日斩首示众。随后,一**规模清洗在济南国内上演,各地文武官员走马观花似的换了一遍。 栾奕知道,在这毫无声色的变化过后,迎接自己的将是凌烈的疾风暴雨。 他必须有所动作,决不能任人宰割,于是,他一面将最近半年多来收集到的,有关朱英、孙孺、杨牟等人的罪证记录成册,令栾福快马加鞭连夜送去京城允府上。一面派人四处通知各地分坛迅速将据点转移到当地地主或豪强府宅之中。同时,他还借商会运送货物为名,暗向县外各教会查经班运送了大批兵甲、长矛等兵器。 然而,正在这山雨欲来的危机时刻,蔡琰和貂蝉却抵达了济南。栾奕怎能不为之忧虑? 听完栾奕的叙述,貂蝉开解说:“栾郎不必为我等担忧,蝉儿和蔡姐姐能照顾自己。此外,我二人名义上毕竟是当朝大员之女,凉他朱英不敢对我等怎样。相反,栾郎如今处境才是真的堪忧。”她沉了沉,又问:“栾郎下一步可有何打算?” “打算?”栾奕冷哼一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栾奕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摸 63身陷囫囵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貂蝉瞬间明白栾奕话中的意思。“栾郎可是要带人杀进城去诛杀朱英?”她大惊失色,“那朱英虽是大恶人,可终究是朝廷命官,代表的是朝廷。栾郎现在手头没有朝廷诏书,莽然冲进城去傻吊他,岂不是就等于公然对抗朝廷,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啊!” 栾奕解释说:“蝉儿放心。奕自入济南以来,一直在暗寻朱英等人罪状。共收集朱英罪刑100余个,证据确凿,现已记录在簿,着毛玠、栾福快马送往京城中郎处,不日定会传来朝廷诏令。奕此番行动不过是提前自保罢了,算不得谋逆。” “如此,奴家便放心了。”貂蝉虽是这样说,脸上的忧虑深色却未消减,“栾郎,奴家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貂蝉语气温柔,栾奕听在耳边,暖在心头。他深情道:“谢蝉儿好意。暂时无甚需要蝉儿出力的地方。你只需和蔡姐姐好好呆在宅子里便好。” 貂蝉点了点头,“那奕郎准备何时进城诛杀奸贼?” “今夜!” 夜月升过树梢,在悬崖边站定。一片乌云在漆黑的天幕前划过,露出夜幕中的点点繁星。那闪耀的星芒,仿佛天国都市中繁华的霓虹。济南国历城县南的山区里,一片寂静。白日里忙碌的走兽都歇了工,没发出一丝声响,连一向聒噪的百虫、千鸟都闭口不言,似是预料到今夜与往日的不同。 在这个沉寂到给人不寒而栗感觉的夜晚。一队100余人的兵马从历山脚下圣母教总堂鱼贯而出,为首者正是栾奕本人。 只见,此时的栾奕身穿明光圣十字铠。他头顶银盔,帽樱随着入夜的微风微微飘扬。银盔冒烟位置,雕有一圈精美莲花图案。银盔掩面,一直护到鼻梁,露出那对深邃,映照着星光的眸子。他身上凹凸有致银亮的盔甲凸显着他傲人的身材。盔甲双肩高高隆起,呈熊抓形状。护心镜位置,雕饰着一枚巨大的泛着晶莹光亮的十字架,昭示着他归属和信仰。他手持莲花大锤,脚跨那匹洁白的西凉宝马,模样说不出的英武。 雄壮的典韦立于栾奕身后,穿着一身坚挺的银甲,胸口同样可有十字徽章。见栾奕冲他挥手,他扬起手戟,高呼:“出发!” 百余米护教卫士缓缓迈开步伐,悄悄向历城县南门走去。临行前,栾奕调转马头,审视一番高大的教会围墙。围墙内,仍有护教卫士200余人,相信,他们可保家人无恙。 仅半个时辰,历城县南城门——历山门出现 在地平线的尽头。城门高两丈,嵌在三丈多高的城墙上,城墙下是七步多宽的护城河。河水由济南国周边泉水汇聚而成,河水虽不湍急,但却足有三米多深。身穿重甲的人们绝对渡不过去。 还好,栾奕事先早有准备,他冷冷道:“发信号。” “喏!”护教卫士得令,掏出火把火折,一连引燃三支火把,在虚空中来回摇晃。 须臾,历山门城头同样点起三根火把,顺时针来回旋转。接着,随着一声吱呀脆响,城门吊桥缓缓放下,露出黑漆漆的城门,以及门内安静的县城大街。 典韦喜笑颜开,对栾奕道:“天助我等!教主,历山门校尉孙章果未食言,把城门给咱们打开了。” 栾奕没有说话,目光在城门内来回扫视,隐隐之间竟觉得这黑漆漆的门洞竟像噬人的猛兽,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浮现。 小武看出栾奕心存迟疑,上前进言,说:“教主放心。这孙章是小的亲自吸引入会的。一路走来,从讲经到祈祷再到决志、洗礼,小的在旁亲眼见证。可以保证他对圣母绝对忠诚。” 一句“绝对忠诚”给栾奕吃上了定心丸。他扫一眼小武,见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疑虑顿消。点了点头,“进城!” 一声令下,百余护教卫士排着齐整的队列冲入大门,跨国宽阔清澈的护城河,钻过门洞向静寂的大街奔去。 然而,就在这个栾奕稳下心神,准备开启杀戮之端的时刻,却听身后又传来一声吱呀脆响。只不过这一次的响声却不像之前那次一般,让人觉得兴奋,而是给人以不寒而栗的恐惧,仿佛那传自地狱的鬼鸣。 不知谁率先惊叫了一声,“不好……”一众护教卫士无不惊慌失措望向背后缓缓闭合的吊桥。 “怎么会这样?”小武心惊不已,但更多的却是愤慨,嘴里不停念叨“怎么会这样?” 小柏揪着小武的衣领,怒声质疑,“这就是你所谓的绝对忠诚?你害死我等了!” 栾奕亦是大惊失色,不过他知道此时有上百人的性命捏在他的手上,还不是他惊慌的时候。他稳住心情,高声维护秩序,“诸位莫慌,莫慌。圣母会保佑我等,圣母肯定会保佑我等!随我祷告……我在天上的母啊……您的子民现在深陷危难,愿您施展大能赐予我等智慧、意志、勇气和力量,拯救我等于水火之中。愿您以大仁义,引导我等诛灭奸恶,斩杀贼人朱英。阿天门……” “啊…… 天门!”祈祷结束,护教卫士们刹那间竟觉得不再像刚才那样恐惧,仿佛圣母真的将力量灌注到了他们体内。他们眼中开始燃起熊熊烈火,那是好战的烈火,那是愿为圣母肝脑涂地的烈火…… 恰在此时,城头上忽的立起一根根火把,细细数去足有300多根。在火把的光辉中,一道人影从女墙后露出半边身子,确是孙孺那厮。他扯着尖锐地嗓调,嘿嘿大乐极深,嘲讽道:“栾子奇,今天我已布下天罗地,我倒看看你那圣母怎么保佑你们!哈哈……” 呼的,城头传出一阵棒子响,城内的大街小巷里忽然燃起无数火把,无数官军杀将出来,守住城中各处要道。将护教卫士堵在城墙下动弹不得。 “孙章……孙章……你个八蛋!别藏了,我看见你了。”小武忽然发起狂来,仰视城楼高声大骂,“你这八蛋,竟敢出卖教主,出卖圣母。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孙章苦着脸,探出头来,从矮墙上露出半个脑袋,哭诉道:“武兄弟啊!武兄弟……我孙章对不起圣母,对不起主教啊……对不起……章情非得已,俺不想害主教啊!是他们,是孙孺他们逼俺这么干的。他们绑了俺的老婆孩子,俺要不这么做,他们会杀俺全家的!俺……”孙章话未说完,却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竟被长剑贯穿,鲜血喷涌不停,沿着女墙向城下流去。他回首望一眼长剑的主人——孙孺,恶狠狠地道:“狗贼……你死后必入地狱。” 孙孺叫骂不迭,“张口闭口还是圣母,找死……”他咬着猛地将宝剑从孙章体内抽出,血花飞溅,撒的他满脸都是。 孙章疼痛不已,呲牙咧嘴,嘴内血流如泉,眼珠瞪得老大。他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最后时刻,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主教……圣母,请宽恕罪人孙章吧!” 栾奕悲怆无比,高声道:“圣母慈悲……定会宽恕你的罪,将天门向你打开。” “真的?”孙章迷离的双眸忽然又迸发出无限的神采……他含着泪呢喃,“那便好!那便好……”泪水和着血在墙上流淌。正如栾奕此时的心,有血有泪…… 他恶狠狠大骂,“孙贼,我栾奕与你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孙孺哈哈大笑!“栾奕啊栾奕,事到如今还敢大放厥词乎?本官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他忽然莞尔一笑,又说:“对了!在你死之前,本官也让你死个明白。在此之前,虽然你在调集人马入住教堂时均是在深夜,且动作很隐秘,但本官早已 有所察觉,是以才有今夜的准备。当然,为了将圣母教一打尽,本官所作出的部署不仅仅应对你,在尔等离开历山教堂后不久,还有另一队官兵负责攻打教堂。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把教堂拿下了。啧啧啧……可怜那栾邈本可安度一生,却生了你这么个惹是生非的儿子,如今只得死于刀兵咯……啧啧啧……神才……哈哈哈!” “孙孺,我日你八辈儿祖宗!”闻言教堂受困,栾奕眼睛刷的一下冒出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似的。他心头思虑急转,如今已成瓮中之鳖,难道今日便要命丧此处吗?不行,绝对不行,父母尚在别院里,蔡琰和貂蝉亦是深陷囫囵。他们在等着自己回去救援,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思及此处,他全身肌肉紧绷,手攒莲花锤时不由自主增添了几分力道,青筋直冒,宛若一头凶狠的豺狼。“兄弟们!如今我们前有城墙、后有堵截,情势危急,你们怕不怕?” 典韦带头大吼,“怕他作甚。”其余人等跟着大喊,“怕他作甚!” “这才是圣母的子民。圣母教的教徒从不怕死,因为死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好的归宿。那样我们便可以魂归天国,回到仁慈的母的身边。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死,因了大汉国还有很多人没有得到救赎,未能倾听到神——我们的圣母的福音。我们还需要把他们引到神的道上来,告诉他们通往天国的路。所以,我们还不能死……不过我们不想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圣母,为了那些不知该怎样活,且不是如何死的人。我们必须活着,可有人偏偏想让我等去死,该怎么办?” “跟他们拼了!” “唯有死战!” “唯有死战!” 一时间,护教卫士高声大喊,百余人竟爆发出堪比千人的气势。 摸 64杀戮 护教卫士忽然爆发出来的凌冽杀气直扑孙孺面门,惊得他不不由自主连退三步,用跑了调的嗓子高喊:“还等什么?放箭,放箭。” 城头控弦声此起彼伏,城下栾奕焦急高呼:“后排举盾,前排列墙盾阵布防。” “嗖嗖嗖……铛铛铛……”随着一阵急促的弦响,一簇簇箭矢从城墙上抛射下来。城墙下,栾奕可谓给这帮护教卫士花了大价钱,每个人都身披坚实轻甲,手中盾牌坚不可摧。他们人人举盾,虽护得颇为周严,但箭矢来源实在太近,难免有几支透过缝隙扎入阵内,刺入护教卫士体内。 “啊……”惨叫声接连不断。倒下一人,身后跟随者连忙跟上,跟随者倒下,再有继任者举盾相应。 另一侧,城中方向官兵人马同时开始发动冲击。护教卫士严阵以待,在盾兵掩护下,十数名弓兵弯弓搭箭,射出飞蝗。 这十数名弓兵,是栾奕特别训练过的,虽不至百发百中,却也达到了十发九中的水准。 射出去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一箭一人,瞬间撂倒十余名官兵。不过对于庞大的官兵总量而言,这十余名士兵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大队人马冲速不减,眼见距离护教卫士已是不足五十步。 栾奕大急,他简单目测了一下,城里杀出来的官兵足有500人之多。若是近身厮杀,护教卫士根本不是对手。情急之下,他望一眼身后的城墙,再瞧瞧那500官兵,飞身下马! “教主,你要去哪?”典韦双目通红,焦急询问。 “还能去哪?”栾奕提大锤遥指二十步外的登城阶梯,“我这便去强开城门!” “什么?如此危险之事怎能由教主亲自前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典韦心急火燎地说:“某家愿替教主登城开门,教主在城下等候便是。” “不可……”栾奕毫不犹豫拒绝,“我意已定,开门一事由我完成。典大哥在城下率众兄弟迎敌。” “可……” “这是命令。没有什么可不可的!” 这是栾奕第一次这么严肃的跟典韦说话,言语之中透着浓浓的不可置疑的意味。典韦不敢多言,只得以“圣母保佑”谋得安慰。 “小武,带一队人跟我来!”栾奕大手一挥,领着10余名护教卫士向登城阶梯处移动。 居于高处的孙孺发现栾奕的东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高声下令,“来人!栾子奇要登城,快拦住他。给我射,射死他赏黄金百两。” 典韦大惊,将队伍里本就不多的弓箭手全吼了来,“掩护教主,快!” 城头箭矢如雨,城下盾手奋力格挡,他们知道多挡下一支箭矢,自己的教主就多一分安全。护教卫士中的弓弩手更是不惜性命,也不顾隐蔽,直起身来疯狂攒射,几乎每一箭都能取城头一名官兵的性命。官兵显然发现了这十数名催命弓手威胁巨大,调转箭头,将箭矢抛向了他们。 五名弓手当场被乱箭射成了筛子,不过他们仍毅然决绝的直立在原地,用身体仅存的最后力量和坚强的毅力再次弯弓搭箭,“嗖……”“为了圣母……圣母寿与天齐……”箭矢明显失了准头,但那副满嘴是血的狰狞模样,以及是视死如归的冲天气势却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圣母寿与天齐!”护教卫士同时大吼,杀气腾腾。而官兵却吓得面如死灰,战栗不止,手上的弓弦下意识停顿了下来。孙孺大声催促,“都愣着干什么?射啊……给本官射。”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城内冲杀而来的官兵之中忽然混乱起来,惨叫声接连不断,“李三,你干啥?啊……” “干啥?护教……”数十名官兵突然临阵倒戈,从衣袋中掏出十字徽章别在胸口,调转枪口,刺向临近官军。 其实,他们在入夜时分就闻知了官府即将对付教主的消息。可怎奈城门闭合,送不出消息去。无奈之下,只得在杀戮开始之后送上迟来的协助。 “教主,快去开门!这里有俺们顶着。”几十米官兵横成一线,宛若铁钳一般死死钳制住冲向护教卫士们的官军。杀伐之声不绝于耳,更多的则是痛苦的惨叫。“啊……为圣母而战!” 一名胸口别着十字徽章的士兵接连中了两枪,俨然即将气绝,但是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仍牟足全身力气,将手中长矛刺入身边一名冠军的侧胸。他生命就此终结,但在他的脸上却绽放出最美好的笑容,因为他坚信,自己为教会倾尽所有,圣母一定会将他收入天堂。在那个美好到无法言述的日子里,他将过上前所未有的幸福、安乐生活。 栾奕远远看着一名名信徒因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而丧命……他的心在滴血。眼珠愈发赤红,他拎着大锤奔跑的步伐越来越快,一面奔跑,一面双手用力扭转莲花大锤,大锤瞬间一分为二,化为一锤一棒。 城墙上,二十余名官兵蜂拥过来围堵。一员小校气势汹 汹三步两步从城楼上迎杀下来,长矛直刺栾奕面门。 栾奕看都不看,左手铁棒随手一撩……别看着一撩轻描淡写,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那小校顿觉长矛如同撞上一辆疾驰的马车,呼的一下荡漾开来,险些脱手,身体重心失衡,险些仰倒在地。 栾奕趁势跟上,运尽全身力气抄起坛口大小的巨锤砸向小校面庞。 只听西瓜碎裂般的声响,啪……那副还算的上俊朗的容颜竟被莲花大锤砸了个稀烂,也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稀里糊涂如同浆糊一般。巨大的力量直接砸碎颈椎,将整个头颅硬生生拽了下来,咕噜咕噜连滚数周,落于城下。 鲜血飞溅、**迸溜,说不出的凶残。 跟在小校身后的一种士卒无不惊骇,再看满身浴血的栾奕时,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恐惧之情。心中惊恐呐喊:这还是人嘛?一锤头能把脑袋砸下来。那得是多大的力量,多快的速度……一众士卒越想越怕,再加上什长阵亡,没了头领,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向后退却。 栾奕适时挥锤,狂吼,“挡我者死。” 士卒瞬间崩溃,疯狂往城墙上奔逃,却又在楼梯上端尽头被督战队又给堵了回来。颤颤巍巍挺着长矛,竟无一人敢进栾奕的身。哆哆嗦嗦,道:“别过来,别过来!” 原本一句威胁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在求饶。 栾奕没有时间跟他们废话,长腿一迈,锤棒高举过顶,平行下砸,这叫举火烧天。一名士卒还想举枪硬抗。可是他家什长本是队伍中力气最大的。什长尚且扛不住栾奕的大锤,他一个小兵又怎能接得下。 一声清脆的金属焦急响动过后,他小兵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台阶上血肉模糊。长枪被巨力砸成弯月形状,一锤一棒分别敲击在他的双肩,直将肩胛骨砸的粉碎。 锤棒回收,有同时左劈又砍,这叫左右野马分鬃,两名士卒顿时中招,如闷葫芦从一丈多高的阶梯,坠向地面,摔得不能不死。 铁棒平举格挡,右锤自上而出,这叫凤点头。莲花锤头去势澎湃,竟将一名士卒的头颅生生砸入胸腔,鲜血沿着颈口喷泉般四射开来,惨不忍睹。 栾奕就这般左棒右锤来回挥舞,宛若绞肉机一般向上冲杀,所过之处竟无一能过一合之将。他那一身银甲上铺满粘稠的鲜血,如同刚从血池中畅游回来一般。 官兵 士卒七魂吓去五魂,连连后退。见栾奕距离阶梯尽头越来越近,城楼上的督战队亦是惊恐不已,端着兵刃哆哆嗦嗦向后退却。 孙孺大急,抱着手中那柄沾着孙章鲜血的宝剑见到溃兵便刺,“退啥退!都给本官顶上去……顶上去!” “大人,不行啊!他不是人,他是圣母派下来的神,他是神才啊……俺们怎么可能打得过神。”一名士卒求饶似得哀求,其余士卒亦是高声回应,“是啊!杀神仙是要受天谴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孙孺抄起宝剑随手刺入那名喋喋不休士卒的胸膛。高声怒斥,“他算哪门子神仙……他就是个人。就算他是真的神仙,你们也得杀了他。要不然,老子派人杀你们全家。” “啊?”士卒一脸苦色,他们发自内心的不愿跟眼前这位仁慈的大教主作对。可是为了暴起家人的性命,他们只得选择斩杀眼前这位半仙! “来人啊!弓箭伺候!”一派弓箭手忽然出列,张弓搭箭瞄准正在聚精会神争夺城墙阶梯入口控制权的栾奕。孙孺亦是抢来一张大弓,趁栾奕与一名官兵纠缠之际,找好提前量脱手射出。 栾奕刚刚挥出大锤,便听嗖嗖嗖一连串破空声向自己奔袭而来。抬头一看,登时大骇,飞射而来的箭矢足有二十余支,其中尤以孙孺所射之箭角度最为刁钻,躲都躲不开。 摸 65小武之死 二十余枚箭矢铺成一片,直向栾奕飞射而来。 栾奕知道,自己身上穿的明光圣十字铠虽然坚固,却也只能护住周身要害,关节部分仍裸露在外。被如此密集箭矢连射一圈,受伤在所难免。而在战场上,身负重伤往往与命丧黄泉前后勾连。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死神距离自己竟是那么的近。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做到,比如:让圣母教发扬光大,一改华夏历史的颓然。再比如: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他都没有真正的儿女情长过。现在,就有两位美娇娘守在不远处,历山下,他的家里。她们是他的未婚妻,婚礼就定在明年…… 转瞬之间,栾奕想到了很多,他甚至还想过无数种求生的办法,但无一例外都被死亡的阴影掩埋……他躲不过去了。 就在这个危机边缘的生死时刻。小武忽的从后边冒了出来,用他那并不雄壮的躯体挡在栾奕身前,“教主小心。” 箭雨如簇,将他身体射的百孔千疮,倒在栾奕的怀里。 栾奕紧紧抱住小武,在这一瞬间他忆起与这位少年初识的日子。那时他还只是颍川起凤阁里的一个小厮,自见过戏志才说聊斋故事之后,便迷上了说书行当,平日里经常躲在角落里,偷偷模仿戏志才说书。栾奕永远忘不了,当告诉他,其实他也可以成为一名优秀说书人时,他那兴奋的表情。随后,栾奕便将他介绍成了戏志才的第一个徒弟,开始学习说书和说相声。 他最拿手的相声便是马三立的那段《逗你玩》。起初他说的并不好,磕磕巴巴,该抖的包袱抖不好,该一笔带过的环节他絮絮叨叨,本来挺好笑的一个相声从他嘴里说出来便失了七八分的笑料,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为此,戏志才找到栾奕,跟他说,小武此人并不适合搞说唱艺术,不如还是继续干小厮得了。栾奕摇了摇头,劝戏志才再给小武一个机会。因为他知道,小武是有天分的。他曾经偷听过小武私下面壁时讲的故事,既生动又有趣。之所以面对老师戏志才讲故事时磕磕巴巴,是因为太紧张,也太在乎说相声这件事。 随后,栾奕特意找小武长谈了一次,告诉他,站在台上说戏的时候千万不要害怕台下的观众。相反的,要让台下的观众害怕你。身为一名艺人,在舞台这片巴掌大小的地上,你就是主宰。你说太阳从西边出来,那便是从西边出来,所有人都得听你的。即是如此,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栾奕开导了小武足 足三个时辰,小武顿有所悟,再加上他平日练功勤奋,早上基本功,下午必修课,晚上背剧本,日日不得闲。半个月后就可独自登台,凭借《逗你玩》一炮走红。 时至今日,栾奕仍记得小武说《逗你玩》时的举手投足,以及每句话的腔调。他是个好人,是个懂得幽默懂得生活的好人……更重要的是,他才13岁……一个在21世纪,花一样的年岁。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却在这个万物复苏,鲜花绽放的季节周身扎满箭矢,撒手西去。 “小武……”栾奕青筋直冒,疯狂大喊。他松开手中棒锤,拼命地帮小武堵塞身上的血洞。可是血洞实在太多,堵住这边箭伤,那边仍在疯狂流血。栾奕心急不已,热泪横流,“怎么办,怎么办,血……止不住啊!” 弥留之际,小武咬着牙,吃力地道:“教主,别管我……小武……要去天国见圣母娘娘了……教主还不能死……兄弟们还不能死……快,快去开城门!”说完,气绝身亡。 “小武……”栾奕又是一声哀嚎,紧抱小武的他,恰巧透过小武的肩膀看到五丈外孙孺的影子。二话不说,从后腰挂着的一排铁饼中抽出一面,身体旋转半周,抡圆臂膀投掷出去,“孙孺狗贼,敢杀我兄弟。纳命来!” 见栾奕随手抛出一个黑不溜丘,圆咕隆咚的东西,孙孺当即明白那是暗器,吓了一跳,下意识一屁股蹲在地上。 他身处城墙边缘,而栾奕则在阶梯的尽头,中间隔了一道矮墙。正是这下意识的一蹲救了他的性命,躲到了女墙之后。不过,他虽未身死,却也没讨到好。栾奕那一掷之力,力若千钧,竟将女墙凸起部位生生切断,穿了过去。不偏不倚擦孙孺头皮而过,削下一大片头皮。头皮沾着黑发一并散落,硬硬给孙孺剃了个“地中海”发型。 孙孺只觉头皮一亮,抬手摸去,见满手是血。吓得是魂不附体,白的黄的流的满裤裆都是。再瞧那被铁饼砸断的女墙,脸都绿了,心想:这么硬的墙都挡不住那黑暗器,那盾牌也就更不顶用了。二话不说,为防栾奕再突施黑手,也不敢站直身子,弓着腰躲在墙后沿着墙上石道拔腿便向西门方向逃窜。一边跑,还一边顶住守城将士,“顶住,给本官顶住!”喊过之后,反而跑的更快了。 栾奕高喊,“孙贼休跑,还我兄弟命来。”随即,捡起大锤冲上城墙,与十数名同样悲怆不已的护教卫士疯狂冲杀。 城墙之上,过道本就狭小,不适合大规模混战。如此以 来,城墙上官兵的人数便不复存在。恰恰给凶狠、威猛的栾奕提供了绝佳的杀戮舞台。 栾奕越战越勇,势不可挡,身上虽稍有创伤,却并未影响他的行动。十余米护教卫士气势如虹,一字长蛇,前方队友倒下,后方卫士跟上,悍不畏死,杀人如麻。“杀……杀……杀,为圣母而战!教主神力无边。” 声声怒吼直刺官兵内心深处,一时间官军心肝肺同时战栗起来,回头再看,主将孙孺早就跑到十丈开外去了。 将领都跑了,他们这些当兵的还打个啥劲,随便挥舞两下兵器撒腿便跑。 栾奕视线始终不离孙孺,举着大锤趁势掩杀,手起锤落,瞬间放倒十余人,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宛若地狱里冲杀出来的魔鬼。 “教主,穷寇莫追。”栾奕厮杀正爽之时,却听城下传来叫喊声。低头望向城墙之下,骇然发现不知何时,城中赶来围堵的官兵已与护教卫士们短兵相接了。这也就意味着,官军中临阵倒戈的数十名圣母教信徒已经在征战中丧了性命。 城下激战正酣,护教卫士们凭借悍不畏死的精神,用血肉捍卫着那寥寥巴掌大小的地方。一个又一个卫士倒下了,又一个又一个的填补上去,战争残酷的一面在这里上演。 可是,官兵的数量实在太多。护教卫士再勇也是双拳难敌四脚,他们被官军步步紧逼,最后一排已经被挤在了城墙上。 情急时刻,栾奕顾不得再去追孙孺。冲到城楼里,抡起大锤直砸吊桥螺栓。随着一阵更强有力的机括脆响,吊桥应声倒下,为护教卫士们打开一条逃生的通路。 在这个命悬一线的时候,令人感动一幕出现了。每一名护教卫士都知道,多在城内呆一秒,死亡的几率越大。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争抢着夺门而逃,而是始终保持着作战状态。他们在等待,等待自己的领袖,圣母教的教主——栾奕率先出城。 栾奕沿来时的台阶快速跑下城墙。去时,他的身后跟着包括小武在内共计十六名卫士,如今却仅剩下了六人。 他大步跨上自己那匹白鬃宝马,扬声发令,“众位兄弟速速出城。我来殿后。” “教主不可。刚才你已涉险抢开城门,这次轮也轮到某家了。要殿后也是某家来。”典韦揪住栾奕的马缰,焦急说。 “教主,典骑士,你们都别争了。还是由我来殿后。”小柏脸上染满鲜血,有他的也有敌人的。一道狰狞的血口贯穿了他的左腮,鲜血不住外流 。他骑马的姿势有些怪异,细细一看,左屁股上竟扎着一根箭矢,右小腿位置上也有一道刚刚包扎过的箭伤。他看一眼栾奕,道:“教主,您重任在身,全教上下不能没有你,全大汉没有倾听到福音的百姓们也不能没有你。”他又望一眼典韦,“典大哥,你上有老,下有妻儿,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家人们少不了你。反观我……现在身受重伤,逃也逃不远了!” 小柏顿了顿,哭诉道:“我孤身一人,小武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他先一步去天国了。这家伙总是丢三落四,方向感也差得要命,我担心他找不到通往天国的路,想着随他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小柏一席话说得栾奕心都碎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死亡是殿后的唯一结局。眼泪止不住的流,却又强行摆出一副严肃模样,“瞎说什么!今天晚上你们几个谁也不能再死了。听我的,我来殿后,你和典韦大哥速速出城。”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跟我抢了。快走,快走……”小武趁栾奕不注意,端起长矛便刺向栾奕坐骑的后臀位置。 战马吃不得疼痛,唏律律嘶叫几声,扬起马蹄便往城外跑。 典韦见状还想多言,却见小柏毅然决绝的摇了摇头。他知自己嘴笨辩不过小柏,便挥舞马鞭扬长而走,“兄弟们,快随我出城。”在出城的那一刻,他虽知小柏凶多吉少,仍哽咽着用大哥般的口气大喊:“给某家活着回来。否则,定要你好看!” 小柏望着那一个个雕有十字徽章的护甲,渐行渐远,饱含热泪的脸上竟露出几丝欣慰的微笑。他对身后,自己的十余名部下大喊,“兄弟们,守住城门,保护教主。为圣母而战!” “为圣母而战!” 摸 66小柏之死 诚如栾奕所料。小柏死了,死的很惨,也很悲壮。 他与15名随从奋力掩护撤退的栾奕,为给教会的兄弟姐妹赢得更多的逃亡时间,用以命搏命的方式与上千官兵展开生死决战。 在这场必死的战斗中,他们16人共计杀敌57人,伤敌34人,仅小柏一人便斩敌14人,伤敌难以计数。 最终,教会的兄弟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了,小柏独木难支,身负重伤。全身上下足有五处肩伤,两处在肩头,一处在腹部,两处在大腿。腹部更是还有一处狰狞的刀口,鲜血倾斜而出,连肠子都流了出来。小柏一手托着半截肠子,另一支手死攒长矛,瞪着那双血红的双眼,坚强的守在城门之前。 其实,他已经死了,他的**死不瞑目,但他的灵魂却十分安然。他暗暗估算过,自己和兄弟们为教主争取了约两柱香的时间。这短短两柱香平常看起来不长,但在这个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对于教会的兄弟们却格外的宝贵。如此一来,他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他可以安心的去天国,在路上肯定还会遇到马虎大意的小武……他们生前是兄弟,死后在天国说不定还会是邻居。 一想到小武将成为自己永远的朋友,小柏就忍不住想笑。 所以,城门前,那具圆睁怒目的尸体,嘴角是微微上扬的,一副又怒又喜的模样。 官军们不知小柏已经死去。 他们被小柏吓坏了,战战兢兢不敢上前。之所以如此,并非仅为他那令人恐怖的表情,更多的则是那份凶悍和无畏。 恍惚间他们竟觉得眼前满目疮痍的人像是一堵墙,将他们永远隔绝在城的里面,永远也别想冲出城去。他们甚至有人冒出想要逃跑的念头,暗暗立誓这辈子再也不与此人有所交集。 就这样僵持了近半柱香。赶来支援的杨牟闯将过来,厉声问道:“尔等不去追贼,在此作甚?” 一员小校跑到杨牟身前,指着不远处城门下的小柏报告说:“启禀……杨教主,门前那厮凶猛非常,众兄弟皆不敢与之相战。” “废物!”杨牟扬起马鞭冲着那员小校面庞就是一鞭,直将小校抽的满脸是血,惨呼不止。他冷哼一声,“这么多人还怕那一个?”他随即扫一眼城门下的小柏,见小柏已是遍体鳞伤,即便没死也是个半死。掂量了掂量,从马侧抄出大弓,弯弓搭箭,嗖的一声。长箭如虹……从举弓到放箭,杨牟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无比华丽,只是那准 头……竟然射偏了,弓矢从距离小柏八丈远处疾飞而过,落在城外的吊桥上,发出一声近乎嘲讽的脆响。 身后军卒见识过杨牟的箭技之后无不偷笑,有的更是笑出声来。杨牟恶狠狠瞪他们一眼,“看啥看!还不给本教主射死他。” “喏!”五十余名弓兵同时张弓搭箭,同时松弦。 箭矢如蝗虫过境一般,直取小柏。竟将那具尸体射成了筛子,轰然倒地。 官军蜂拥而上,也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报复心理,数十名士卒同时上前,枪刺、刀砍,竟硬硬将小柏的身体剁成了肉泥,这才放下心来。堵在胸口的那面“城墙”终于倒塌了。 栾奕出城之后,带着众护教卫士一路南逃。很快便来到历山脚下。 远远的望见火把簇簇,足有上千根之多,正喊杀着四面攻打工厂、教堂和别院。 身后历城县方向,视线的尽头,亦有火把光亮和马嘶鸣声,竟是城里派出的追兵赶了过来。 典韦大急,“教主!追兵追过来了。咱们快些杀回教堂吧!“说着,便要挺戟厮杀。 栾奕拦下他,“不。我杀回教堂,大哥去吴家堡搬救兵。” “万万不可!”典韦急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刚才不让某家登城登城,殿后也不许,现在回援教堂的事轮也该轮到某家了吧!” “大哥,莫慌,听我说。”栾奕捧着典韦的双肩,正色道:“正如小柏所说,你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嫂子,还有侄子小满现在都在颍川的家里等你回去,此其一。而我的爹娘和一对未婚妻子,却被困在别院里。我若离开,心里必定不安,此其二。最后,眼前之困虽看起来凶险,其实早在之前我便有所准备。教堂、别院、工厂墙高且厚,官兵一时半刻攻不进去。我还在吴家堡给吴天夫妇送去了一大批兵器,只需报信过去,吴天夫妇便会召集周边信徒前来救援。所以……有此几条,回援一事还是由我来做最好。” “那某家与你同归。” “不可!”栾奕再度摇头,“求救之事事关重大,一般人去做我不放心。再者说来,吴天夫妇与你较为相熟,由你与他们接头也更加容易。” “可是……” “别可是不可是的了。追兵已是近在眼前,还不快走。” “但!” “但什么但,这是命令。快去吴家堡!” 自认识栾奕以来,典韦从 没见栾奕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今天这是第一次。他自知事关重大,便不再纠缠,拱手道:“教主,圣母保佑!”叫上两名亲兵,调转马头便往东北方向疾驰。 “圣母保佑!” 其实,也怨不得栾奕生气。不过典韦却是不知,他气的并非是典韦,而是他自己。自从投身东汉以来,栾奕无论是从学,还是经商,可谓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任何挫折。这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不由自主的骄傲自大起来。觉得古时的人不过如此,连郭嘉、荀彧这帮三国名人都被他轻而易举忽悠的找不着北,更何况眼前济南国朱英、孙孺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正是这份骄傲让他栽了大跟头,数十条人命因此在今夜泯灭,其中还包括与他交情颇深的小武小柏兄弟。 他怎能不自责,怎能不懊悔。 他的双眸,被远方的火光映的通红。回头望一眼去时雄赳赳气昂昂,归时满头大汗,狼狈不堪的护教卫士们。举起重新连成一根的莲花大锤,高喊:“兄弟们,随我杀将回去,保卫教堂,保卫圣像!” 一说教堂,再一想到教堂沦陷后,神圣的圣母雕像会被野蛮的官兵摧毁。护教卫士们忽的一下精神起来,扯着嗓子大叫,“保卫教堂,保卫圣像!” 栾奕猛夹马腹,战马吃不得疼,唏律律叫着扬起前蹄,随即飞也似的向围在教会正门外的官兵冲杀而去。 十二名骑兵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剩下的50余名步兵。 围在教堂门口的官军们此前已经向教堂发起过一次冲锋,怎奈教堂里箭矢如雨,冲锋连连受挫,败退而归。在距离教堂200余步处止步,等待兵力重新集结,组成战阵再次攻击城门。 栾奕诸人恰恰在此时反杀回来。官军们显然没有想到教堂方面还有援军,更没想到栾奕能活着从历城县城里杀出来。 是以,当栾奕等人突然杀入官兵后方之时,官兵们竟然混乱起来。 栾奕大开大合,趁势掩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飞溅。 然而,官兵甚重,人数数倍于他,初时战斗顺畅,时间拖得一长,官兵们便渐渐缓过劲儿来,组织人马前来围堵。“一什,二什去左翼;三什,四什去右翼。给我堵住他!” 冲、突愈难,栾奕急中生智,高声大喝:“贪官朱英已死,尔等还不早降,更待何时。难道,真要自取灭亡,投身地狱吗?” 一众官兵听了栾奕诓骗他们的言语,霎时间愣了。他 们全都是济南本土人,连月来耳濡目染也对圣母教有了一定的认识,其中不乏士卒还进过教堂,深知下地狱代表着什么。他们本不欲跟圣母教作对,可济南国长史非让他们来攻打教堂。若不听令,丢了军籍是小,得罪这位济南国的土皇帝是大。 对他们而言,下地狱是死后的事情,当前的要务是——如何能好好的活下去。 于是,他们便这样在朱英要挟下来到教堂,动了刀兵。如今,栾奕却告诉他们,朱英死了? 既然这位土皇帝死了,那就不用替他卖命,更不用攻打教堂触怒神灵了。 官军登时垂下手中兵器,眼睁睁看着栾奕和手下护教卫士从身前蜂拥而过。 教堂外围墙上的卫士见栾奕等人安然回归,连忙打开大门,将铁矛接应回大院之中。 栾奕及众兄弟涌入大院,往返奔袭了一夜的教会卫士们累的不行,一屁股蹲在院子里大口喘息。 李壮见自家人都跑回圣母教总堂大院,连忙闭合大门,问栾奕道:“教主!您真把朱英狗贼给杀了?” 栾奕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李壮来回打量归来的护教卫士,眼睛忽然睁大开来,惊问:“小武和小柏呢?” 栾奕黯然神伤,脸上写满落魄,没多言语。只说:“我等中了孙孺狗贼的奸计!” 不过,李壮透过他的表情,一眼便看出了小武和小柏的结局。“他们?”李壮哽咽了,闭上双眼,双手交叉于胸前,默默道:“圣母保佑!” “我爹和娘怎么样?蔡小姐和貂蝉姑娘还好吗?”栾奕忍不住问起家人的状况。 摸 67身陷重围 正当栾奕询问李壮家人情况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异动的栾邈夫妇和蔡琰、貂蝉儿女大步迎了出来。 见是栾奕归来,母亲栾刁氏三步并做两步,小跑过来,死死抱住比她高出一头的栾奕,哭着道:“我得儿,你可算回来了。为娘担心死了。” “孩儿不孝。害娘亲担忧了!”栾奕亦是禁不住流出泪水。自出生以来,他这一生就没让自己这辈子的娘安心过。少时秉性顽劣,后来兄长栾勋蒙冤离世,刁栾氏就整日痛苦流涕。再后来,栾奕成天不着家,不是在外县做生意,就是跑出去游学,害得老娘整日提心吊胆,才刚过而立之年,就渐渐露出苍老的态势。 来回打量一番,见老娘没事,他将目光绕过母亲,打量后面泪花闪烁的蔡琰和貂蝉。此时的蔡琰如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素雅长裙,一如既往的给人以端庄感觉,让人不经意觉得此时的她并非在凶险的战场,而是在那渭河畔的诗会上。 她身旁的貂蝉则跟她形成鲜明对比。身姿妖娆的貂蝉,此时并未穿出艳丽的衣装,而是头顶扎冠,身着武士服,扮成一副武士模样,仿佛随时准备上场厮杀。 栾奕见二人安然无恙,便冲她们点头致意,表示自己也无甚大碍。只是在点头的时候,下意识将眼帘在貂蝉身上多逗留了一段时间。 蔡琰和貂蝉身前,便是父亲栾邈了。此时的栾邈一身戎装,身披铠甲,俨然成了教堂腹地的临时指挥官。他大步走到栾奕身前,打量一阵,惊声道:“奕儿受伤了?” 栾刁氏连忙松开栾奕,上下瞧看。旦见已是满身浴血的栾奕身上,竟有七八处伤口,其中仅箭伤便有五处。好在栾奕盔甲坚固,多数创伤都是皮外伤,仅有一处深入内里。现在伤口仍在向外渗血,将他内衬衣衫染成了衣。 听了栾邈的话,栾奕这才觉出疼痛,捂住腹部伤口,呲牙咧嘴,单膝跪地。 见到亲生儿子的鲜血,栾刁氏浑身颤抖,眼泪刷的一下留了下来,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貂蝉最为清明,忽然发声,“快,快帮栾郎脱下铠甲。小翠,小翠快去请郎中来!” “哦……好嘞!”小翠一溜烟离开去后院寻教会郎中去了。其余人等七手八脚帮栾奕卸铠。 取下铠甲,郎中也来了。 他按照栾奕之前交给他的处治外伤方法,先用高浓度神仙酿为栾奕身上的创口消毒。酒触创口,剧痛 袭身,疼得栾奕咬牙一阵呜咽。 借包扎伤口的工夫,栾奕向栾邈询问了一番当前局势。 栾邈表示,情形不容乐观。围困教堂、工厂、别院的官兵约有800余人,而教会卫士却只有200多人,人数远远少于官军。却要据守三个据点,共有5道大门。虽然,这三个据点之间相互连通,可以来回支援,但教会卫士实在太少,根本支援不过来。 所以栾邈当机立断,弃掉别院,集中兵力护卫更为重要的教堂和工厂。如此一来,虽失了些钱财,却也减少了2道大门。正因如此,他们才坚持到现在,要不然,早被官军擒获了。 栾奕连连赞许,表示父亲如此抉择绝对英明。 接着,栾邈又说,即便这样,教会这边也坚持不了多久。若无人救援,最多不超过两天,教会这边定会坚守不住,迎接他们的还是死亡。 栾奕摆了摆手,道:“父亲放心。孩儿已做好准备,定有援军前来。只不过,我们必须坚守三天,援军才会赶来。” “什么?三天?”栾邈心虚不已,“就凭这200多号人,怎么可能守住三天?” 是啊!就这么点人,怎么可能坚守得了三天。更重要的是,栾邈是按应对800官军这一数量预算出来死守两天的结果。然而,事实却是,官军不止八百。历城县里还有1000多名官军,正徐徐赶向这里。 以200兵力,对阵1800人……想想都让人绝望! “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只要挨到第三天,我们便能得救……” 说话的工夫,距离教堂200步外,杨牟带着追兵奔袭而来。看到一众官兵懒洋洋远远守在教堂外面,怒气冲冲地问:“你们不速速抢门,都在这儿发啥愣?” “是杨教主啊!”回应他的应该是名军官。那军官又道:“刚才圣母教主跑回教堂了!” “本教主还正想问你呢!你们这么多人,咋就拦不住个栾子奇?” “他实在凶悍,俺们拦之不住啊!”军官一脸冤屈,又道:“俺还听他说,朱长史被他击杀了?可有此事?” “放屁!长史大人活的好好的,它圣母女娲死了。长史大人也死不了!” “啊?”军官惊呼,“栾教主竟然诓骗我等。” “你小子别废话。赶紧催人攻打大门,要是今天晚上不把这破教堂拿下,看长史大人咋收拾你!” “喏!”军官嘴上答应的痛快。心里却不停咒骂杨牟:狗仗人势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不过就是朱英手下的一条狗罢了!要搁在过去,朝他身上吐口吐沫都嫌脏,现在倒好,当了两天假道士人模狗样的了! 他心中虽有不快,但杨牟毕竟怀揣着朱英的印信。朱英是谁?那是济南国的长史,是济南国的土皇帝,比济南国说话都管用。由不得他抗命。 他呶了呶嘴,对身后官兵喊道:“都听到了吗?今夜要是不把这破教堂给老子攻下来,老子就得受罚。老子要是受罚,你们这帮混蛋也别想好过。”他环视一眼众人,“给老子狠狠地打!” “喏……”数百人齐声呼喝,与杨牟带来的1300人分兵三路,随着鼓点,同时攻打教堂、工厂里的三个大门。 北侧,教堂高墙上,守望的卫士查明官军东向,当即吹响警示嚎叫。号角声悠扬而又深邃。一众护教卫士张弓拉弦严阵以待。 李壮在观察一番情况过后,攀下角楼,满脸大汗地对栾奕道:“教主……教主!来了很多的人……教堂这边有两个出口,再加上刚才您跑进了这边的大门,所以他们把兵力都集中在了这边,每扇大门至少派了近千人,工厂那边数百人。要不……咱们从工厂那边的南门突围出去吧!” “不可……”栾奕摇了摇头。印象中,历城县内得埋伏着2000多人,加上围困教堂、工厂的兵士应该可以凑足3000之数。可是为什么现在只出现了2100人左右,剩下的900人哪里去了? 答案呼之欲出。朱英这是在玩“围二缺一”的小把戏。用2100人围困自己,并在南方留下缺口,同时让那900人中的一部分在南部山区设伏。 一旦自己突围南逃,定会中上埋伏。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继续坚守待援。”栾奕不顾伤口的疼痛,赤着上身,从褪下的铠甲后腰位置取下装满铁饼的腰囊。提起大锤表要登墙。 母亲栾刁氏上前阻拦,“我的儿,你身上有伤,莫要再去厮杀!” 栾奕正想给母亲解释一番,却见貂蝉主动为他分忧,将栾刁氏掺到一旁,道:“伯母。刚才郎中不是说了,栾郎伤势不重。想必可以继续征战。铁打的男儿,热血的郎,奕郎有英雄气概,他既愿意保护我等,我等应在后默默支持才对。伯母放心,奴家会在墙下守着,若是栾郎身体有何不妥,就算拖,奴家也要把他拖下来。” 栾邈也过来帮 腔,说:妇道人家别管男儿郎的事情。况且周围有那么多卫士护着栾奕,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随后,他便让丫鬟,小翠她们将刁栾氏搀回了屋里。并再三叮嘱让她们好生照料。 望一眼栾刁氏离去时几近虚脱的背影,栾奕向貂蝉报以感激的微笑。接着,跟着李壮登上了城墙。 此时,官军已经发起了第一次冲锋。栾奕远远目测一下官军距离,下令道:“放测距箭!” 这里所说的测距箭并非栾奕首创,而是早在战国时期便已投入使用,只不过不知怎地这一手法在汉武大帝后期从战争中消失了。如今又被栾奕扒拉了出来。 说是测距箭,其实箭的外形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在尾端增添一条红色丝带,以便让射手们观测起来更加明显。其作用便是帮射手们观测最大射程,从而估算出有效射程。同时,尾端的小旗还能将风力、风向等影响射击精度的因素显示出来。 一排测距箭腾空而去,后面则跟着一排照明用的火箭。距离测出,今夜最大射程为120步,有效射程80步,东南风,风力微弱。 官军嗷嗷叫着,疯狂奔袭。队伍中,足有云梯16架之多,此外还有二十余人推着一辆木车。车上载有二人才能环抱的圆木,圆木之上还蒙着牛皮。 栾奕认得,那是专门用来撞门的冲车……它的出现无疑对处于守方的自己是个巨大的威胁。 摸 68怒砸冲车 官军如同觅到田野的蝗虫一般,蜂拥着向教会总堂外墙冲杀而来,转瞬之间,丛丛人影便将数根测试箭没了去。 100步,90步,又近了,近了。李壮暗暗估算着官军距离,到80步有效射程时见栾奕还没有下令放箭的意思,额头上汗珠又冒了出来,“教主……教主,可以了!放箭吧!” “等等,再等等!” 官军越来越近,及至70步位置,栾奕猛的挥舞手臂,“放箭!” 1米多厚,100多米长的院墙上,站着60多名护教卫士,放出的箭不可谓不稀疏。不过,栾奕招来的这帮护教卫士都是南山上的猎户。平日里打猎,为保证所猎猎物毛皮完整,他们从来都是射猎物的眼睛、肛门之类的要害,练就了一番百步穿杨的精准射箭本领。射杀狐狸、狍子这类灵敏的动物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身披甲胄的人了。 他们的箭法一个比一个精准。几乎一箭放出去,必有人倒地,且多是眼、颈等要害,狠戾无比。一轮60枚箭矢,竟生生夺去53条人命。惊得官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退缩,继续给老子冲!”官军中小校奋力督战,“盾兵,举盾啊!哎呀……盾牌是摆设吗?”小校大急。说白了,他手底下这帮兵号称是济南国卫戍部队,可实际上跟各郡内的府兵没什么区别。这府兵跟并、凉、幽三州的卫戍部队大大不同,那里的士卒整日与羌、鲜卑等外族作战,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久经杀阵战斗素养极强,且厮杀起来凶狠无比。而他们,则跟后世的民兵差不许多,平常一个月训练不了两回,剿个匪都费劲,更别说跟经验丰富的猎户作战了。 如今,护教卫士们两轮齐射过后,济南**卒们不懂得协同配合,盾兵只顾自己保命,把大盾往地上一杵,躲在盾牌后面死活不肯往前冲。枪兵也不知道找盾兵掩护,傻傻呼呼往前凑,结果割麦子似得让猎户射倒一大片。转眼之间,100多名军卒死于箭雨之中,还有50多个装死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校登时大急,策马追上盾兵,举起剑来刺死一名盾兵什长,“都给老子冲,消极应战者……死!” 一个死字立刻起了作用。士卒们脑袋里顿时恢复几分清明,盾兵大步追上枪兵,枪兵缓缓后退,两厢终于结合起来。后边的弓兵趁势跟上,躲在盾牌后面稀稀拉拉放箭。 只可惜,这帮家伙射出的箭无论是力道,还是精准度,均是差强人意,两轮齐射过后,竟未对护教卫士造成什 么实质性伤害。仅有一名卫士在躲避箭矢时不慎从2丈多高的高墙上摔了下去,落在院落里。令人啧啧称奇的是,2丈多高也就是6米多的高度,那卫士摔下来竟只是受了点轻伤。抚慰一番惊魂未定的心,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又再次爬回了高墙。 官兵中的弓手虽然射技不佳,不过,在队列重组之后,官兵中的盾兵、枪兵渐渐学会了配合,将盾牌排的严丝合缝。这就使得猎户所射弓矢的命中率大大降低,官兵冲锋的速度则越来越快。 栾奕暗暗着急,从背囊中一连取出十支铁饼,整齐排列在面前的墙石上。一左一右,两手各取一支,抡圆胳膊便往外投。 铁饼宛若流星一般以诡异弧线疾飞而出,结结实实撞在移民盾兵的铁盾上,发出一阵雷鸣般的轰响。势大力沉的一击硬硬将铁铸的盾牌砸的粉碎,巨力带动下,盾兵的手、臂断成数截。尖锐的铁饼沿刃去势不减,竟生生将盾兵拦腰斩成两截,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铁饼仍未力竭,又扎入躲在盾兵身后,枪兵的胸膛。随后,又将枪兵砸飞出去,撞在另一名盾兵的大盾上,口吐鲜血死的不能再死。 第二支铁饼随后飞出,起到了同样恐怖的效果。官兵阵中霎时间一片混乱。 护教卫士抓住机会,箭簇连出,将铁饼所过之处,从盾牌后露出身体的士卒一一狙杀。 栾奕一气呵成,将十支铁饼尽数抛出,虽仅杀死了十余名士卒,但在官兵心中所造成的震撼效果却是空前的。 他们原本以为躲在盾牌后面就是安全的,现在忽然间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城墙上还有更凶狠的利器取他们的性命,一旦中招,死的比中箭更惨。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名被铁饼削为两段却没有死透的士卒,拖着肠子,在地上爬来爬去,惨叫不止。那一声声悲鸣直喊到他们心里去。 惊骇莫名的枪兵不再信任盾兵,开始急速溃退。盾兵不敢再依赖盾牌,弃盾逃亡。至于弓兵……不提他们也罢!跑得最慢的他们死伤惨重,被护教卫士们一阵连射扫倒数十人。吓得面如死灰,惊叫不已。 来时一行900名官兵,抛下200余具尸体狼狈败退,无论校官如何督战皆是不听。 直跑到距教会高墙200步外才心有余悸的停下脚步,大口喘息。 将北门外官军击退,有人来报栾奕,说:“南门外官军并未发动攻势,一切暂时正常。东门那边官军势大,盾兵、枪兵阵列有序,弓手难有作为,战 事吃紧。” 栾奕当机立断,从北门抽调10名卫士随他赶往支援。及至墙头之上时,官军已到城下,云梯矗立起来,搭上高墙, 排列松散的卫士不得不集中起来,对着沿云梯上攀的官兵一阵攒射,将官兵压在墙下。可官兵数量实在太多,所放箭矢的密度,及不上官兵冲锋的数量,时日一久,墙头必被攻占。 栾奕恰好在此时率人赶来,10名随性而来的卫士各自补位,竟隐隐压制住了官兵们的攀墙的势头。 栾奕则抄起莲花大锤,顶住靠在城头的云梯节杆,全力外推,“跟我滚!”神力发威,载着四五个人的云梯竟被他硬硬推开来去,晃晃悠悠载回地面。那四五名伏在云梯上的士卒惊呼数声,一头载到阵中,将同伴砸了个人仰马翻。 “给我滚,给我滚……”栾奕来回游走,接连发力,将十余架云梯尽数推到。随即拿出背囊,取铁饼接来抛射。 一支支铁饼跟涨了眼睛似的,但凡有活人进入它的视野,必在下一刻命丧黄泉。 正当此时,掩护在官军队伍中的冲车进了,将狰狞的木桩一头瞄向东大门,汹汹而来。护教卫士们登时大急,将箭簇如雨一般抛洒过去。 然而,冲车周围护卫众多,人人高举盾牌,冲车还用坚实的牛皮保护,弓箭根本伤不到它分毫,即便是铁饼也难有作为。 栾奕深知冲车冲击大门的恐怖效果,登时大急。四下寻找可以阻挡冲车之物。环视一周,终在院落里有所收获。三步两步,爬下高墙,奔向摆在院落中央的那支青铜香炉。这支香炉乃平日进香朝拜圣母时所用,香炉里还弥补着一层厚厚的香灰。 他双脚开立,握住铜炉掂了掂,约莫上百斤重。以他现在的力量,勉强可以高举。当即命人同他一起将铜炉搬上墙头。 他赤膊上阵,再次分开双脚,抓住铜炉两足,腰弓发力,满身肌肉高高隆起,“给我起!”硬硬将那百斤铜炉举了起来。 高墙下,官兵们见到这一幕无不震惊。就他们看来,栾奕肌肉坚硬,个子也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但论起身材无论如何也跟虎背熊腰、雄壮等词攀不上关系,最多只能算个中等匀称身材,跟偌大个铜鼎完全不成比例。 可是,就这样一副身板竟硬硬将这么大个铜鼎举了起来……这么大的劲儿哪来的?难不成真是神灵赐给他的?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官兵脑海中浮现出来,一时间竟忘了放箭射杀未 着寸甲的栾奕,更忘了继续推动冲车。 他们却是不知,此时栾奕看起来英勇无比,实际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举鼎的举动让他动用了周身全部肌肉,腹部的伤口撕裂开来,疼痛无比。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泄气,只能强忍坚持,一旦泄气,鼎可就举不住了。这么重的东西迎面落下,那不是闹着玩儿的! 栾奕紧咬牙关,憋足一口气,胸膛高高隆起,放出震天高呼,“去你的!” 铜鼎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中冲车。巨大的重力势能,再加上栾奕全身凝聚出来抛击力道,一下子将冲车击溃,砸成了碎片。铜鼎落势不减,“当当当……”皮球似的连弹数下,咕噜咕噜滚出二十多步。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压土机般碾倒一片官兵,留下一具具血肉模糊,骨骼粉碎,屎尿横流的尸体。 见到如此惨状,官军们惊呆了,吓傻了,再望向墙头栾奕时,眼里写满恐惧。这还是人嘛……这特么就是个神仙……力大无穷的神仙…… 栾奕适时大喊:“尔等宵小,尽管放马过来!”这一嗓子如虎吼,如熊啸,吓得一众官兵扭头就跑。 摸 69引诱 天色渐亮,东、北两门官军相继溃败,给圣母教的护教卫士们留下了喘息时间,以食用些干粮,补充些许水分。 栾奕席地而坐,望一眼疲惫不堪的卫士,忧虑之情油然而生。教会这边卫士数量实在太少,应对这么多的官兵,还要连轴转,长久下去即便不战死,也得累死。支撑三天难度着实不小,只盼典韦那边快些筹备,早些来援。 思虑重重间,一支面饼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侧眼一瞧竟是貂蝉。貂蝉将面饼塞到他手里,又捧着一碗热汤,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从不远处取来空空如也的背囊,扑在地上,温柔滴对貂蝉道:“地上凉。落座前垫点东西才是。” “栾郎不是也没垫吗?”貂蝉莞尔一笑,并没有推辞,乖巧地照栾奕所说,坐在了背囊上。“栾郎,累了吧!快吃点东西喝碗热汤。” 别说,混战一夜,栾奕还真是累得不行。捧着面饼大口咀嚼。吃一口,貂蝉便乖巧的将热汤递到他面前。栾奕还想抬手去接,可昨夜举鼎之时,左臂肌肉拉伤,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使不出力气来。汤端在手里哆哆嗦嗦,直往外漾。 “栾郎,可是受伤了?”貂蝉焦急询问。 栾奕摆了摆手,攒了攒拳,“无大碍!些许小伤。” “那不如让蝉儿来喂你好了!”貂蝉将栾奕手里的汤又抢了回来。兰花指轻翘,用汤匙小心翼翼撇出热汤,轻轻吹去热气,才递到栾奕嘴里。一勺喂完,貂蝉再次展颜,问栾奕道:“好喝吗?” “啊?呃……好喝!”栾奕说起话来支支吾吾,面颊通红。这是他第一次跟貂蝉如此近距离交流。貂蝉取汤时的一举一动是那么的娇媚,再加上那双勾人的眼睛,武士袍下傲人的身材,吹拂热气时吐露的香风……直让栾奕血脉膨胀,虚岁仅十五的身体竟有了反应。他下意识将目光移向一旁,咳嗽一声,又道“呃……好喝!” “好喝那便多喝一点。”貂蝉一勺一勺的喂,栾奕奋力压住心头的色心,一勺勺地喝。恍惚间他竟觉得跟美人近距离接触时,抑制住原始**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相较而言,他更愿意奔上墙头酣畅淋漓继续厮杀。 不知不觉间,蔡琰的身影在栾奕脑海一晃而过。为分散精力,他切换话题问貂蝉,道:“呃……蔡姐姐呢?” 貂蝉满面堆笑,“昨日厮杀了一夜,蔡姐姐吓的不轻,一夜未睡。今晨偃旗息鼓,她在房里睡着了!” “呃…… ”栾奕眼中下意识撇过一片黯然的神采,又问貂蝉“蝉儿可歇息过了?” “还没!” 栾奕关切道:“为何借机睡上一会儿?这样下去会累垮的!” “栾郎不也一夜未睡吗?”貂蝉不答反问。 栾奕说:“那怎能一样!我是儿郎,经得起折腾。蝉儿女孩子家,应该保重身体才是。快,汤放在这里就是,你快去歇息去吧!” “栾郎不睡,奴家亦不会睡。奴家要在城下守着你!” “这又何苦!”栾奕知道貂蝉执拗的很,当初对自己死缠烂打诸多行为可见一般。于是,就没多规劝。 说话间,貂蝉打了个哈欠。幽幽道:“不过……话说回来……奴家还真有些倦了……” “那便去屋里谁会吧!这里只要有我在,便是安全的。放心去谁吧!”栾奕一下将面饼全塞进嘴里,单手握碗大口灌汤。 “可是……奴家不想离开栾郎!”貂蝉一副纠结模样,忽的又展颜一笑,道:“要不……栾郎抱着奴家睡吧!” “噗……”栾奕听了这话,竟一口将满嘴的菜汤喷了出来。吓了貂蝉一跳。她掏出帕子,为栾奕擦拭嘴角残留的菜汤,关切道“栾郎怎地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伤口又疼了吗?” 栾奕连忙将帕子抢到手里,支支吾吾连说没有。 “那栾郎抱着奴家睡可好?” 抱着奴家睡?这词歧义颇大,不知不觉间栾奕脑海中竟幻想出自己抱着貂蝉滚床单的场景。“那啥……男女授受不亲,奕怕,怕……”栾奕话还没说完,众目睽睽之下貂蝉已经主动将后背贴上了栾奕的前胸。 一头秀发抵在栾奕下巴上,散发出撩人的芬芳。直把栾奕迷得神魂颠倒,六神无主,摊开双手不知所措。 貂蝉此时开口,道:“怕什么!还有一年三个月零十五天四个时辰你我便是夫妻。我二人亲亲我我谁又能多说什么!栾郎且说,是也不是!” “是……倒也是!”栾奕没想到貂蝉竟将婚期记得这么清……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貂蝉对自己爱慕极深。 “所以……”貂蝉小脸一红,“栾郎不必跟奴家客套什么,从现在开始就当奴家是你的妻便是。” 栾奕连连说好,却没注意到貂蝉一言一语中都在强调自己是他栾奕的妻,却只字未提“妾”字。而她真正的身份,不过是栾奕的妾室,蔡琰才是正妻。 躺在栾奕身上的时候,她悄悄将小手背到身后,来回摸索,同时小声幽怨道:“什么东西?硌人的很!” 栾奕好一阵热血横流,险些昏厥过去。心说:能不硌人嘛!你这女人长得又那么漂亮,又那么撩人……他正待将貂蝉的手抽出去,却忽觉全身一阵痉挛,竟是那貂蝉抓住了……。 貂蝉来回摩挲一阵,“嗯”了一声,似有所得,俏脸大红,“呀!”嗖的一下将手抽了回去。 到了这个时候,栾奕反而有些失落,直想让貂蝉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亦或是再活动活动…… 他咳嗽一声,连出数口粗气,费了好大劲才强行压住自己的邪念。可邪念每每刚压制下去,貂蝉总会恰到好处的喷出一阵香风,再把他的邪念引诱出来。 栾奕终于坚守不住,不敢在跟怀中的温柔贴在一起,借尿遁起身开溜。 与其他栾家产业一般,教会总堂里也有专门的厕所。厕所分男分女,以隔断相隔,每个隔断内均设有专门的木制马桶。马桶中间有孔洞,直通下方沟渠。 栾奕本就没有方便的**,只是借入厕为托词立开,在厕所内溜达一圈,算做视察。 此时,正直非常时期,厕所里根本没有人,卫生情况亦是良好,便推门离去。刚跨出大门,却见貂蝉迎面走来,栾奕腼腆一笑,指了指廊道尽头,说:“女厕所在那边!” “蝉儿并非来如厕的!” “那?……”栾奕细问的话语尚未出口,便见貂蝉三步两步冲到自己的怀里,将他顶在墙上。随即,搂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逮着他便是一阵狂吻。一边吻手还不老实,从上到下,从胸口到小腹………… 栾奕大慌,“蝉儿,蝉儿……这是作甚,这是……唔……”他惊恐不已,捧着貂蝉的肩将其推开,“不行……还不行!等到大婚之夜再……可好?” 听了栾奕的话,貂蝉反而哭了,她哽咽道:“大婚之夜……什么时候才能到大婚之夜!如今,你我身陷险境,生死未卜。说是三日后会有援军来救,可就这么点人,能守够三天吗?” “能,肯定能!”栾奕坚定回答! “我不管!万一守不到三天,栾郎身死,奴家绝不苟活。可是……死是死了,跟栾郎共赴黄泉奴家心甘情愿。不甘的是,不能跟栾郎做一夜夫妻。”貂蝉压制一番悲痛地心情,又道:“栾郎,你我夫妻之名已成定居,提前个一年半载也是无妨,为安奴家 之心,你就从了奴家吧!”说着,她又扑进栾奕怀里,上下一阵狂吻,摩挲个不停。 栾奕早就受不了貂蝉的撩拨。心中不禁自嘲:自己好歹也是个来自开放的21世纪的人,在那个时代,***都不新鲜,摸过手机来摇上一阵便能上床,更何况是已完成订婚仪式的未婚妻了。在这方面上竟然还不如个古代女子。 想到这些,栾奕便大胆迎合起来,与貂蝉的香舌交织在一起。二者缠缠绵绵,溜进男厕,寻一处单间紧闭外门。 貂蝉一把将栾奕推倒在马桶上,便开始帮其宽衣解带。将栾奕下半身剥了个干干净净,随即脱去紧身武士服,仅留一条宽松的四角亵裤。 接着她将亵裤一角撩开,一屁股坐在栾奕身上。“啊……” 打死栾奕也没有想到,初经人事,流处子之血的貂蝉在行床笫之欢时是那么的疯狂,仿佛一头饥饿了的豺狼,趴在栾奕身上又啃又咬。 同时,她的一举一动亦是撩人至极,秀发飘舞,柔夷摸来摸去,怎一个爽字了得。她还会各种各样的姿势,有很多连看过小苍老师教程的栾奕都不曾知晓。问过之后,才知此女为婚后将栾奕侍奉的更熨帖,买来好几副春宫图专门学习过。她还说,自己还把丫鬟七巧好好**了一番,届时入嫁之后,彩云也就成了陪嫁姑子,可以一起用古法侍候栾奕。 人在近色的时候,色心往往得到更大的膨胀。一听这话,栾奕愈发兴奋,忙活起来也愈发卖力……直让貂蝉惊呼连连。 貂蝉嗓音本就好听,现今又因怕路过的人听到可以压低声响,叫出来的声响更是勾魂…… (这章删了好多) 摸 70燃烧瓶 栾奕被貂蝉迷得神魂颠倒,貂蝉则被栾奕搞的死去活来。痉挛过后,一炮走红……栾奕发自内心的还想继续,可心中又担心当前局势,再加上貂蝉初经人事累的不轻,便悻悻作罢,提起裤子,搀着整好衣装的貂蝉走出隔间,四下打量一番,确定厕所无人,悄然退去。 刚走出厕所房门,却见蔡琰走出女厕,看到栾奕貂蝉二人勉强一笑,也不多言,绕过他们翩翩离去。 望着蔡琰离开的背影,貂蝉疑惑问:“蔡姐姐这是怎地了?” 怎地了?还能怎地了!男厕与女厕相互通联,想必刚才最后一下闹出的动静让她听去了。这会儿正吃醋呢吧!说不定,她心里对这番越轨的行为还存着鄙夷。栾奕冷冷道:“若是她有蝉儿一半懂事,便不会在这个时候耍大小姐脾气!且不去管她!”说完,拉着貂蝉便往前院走。 貂蝉躲在栾奕身后,走路一瘸一拐,小脸通红,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本她想借撩拨栾奕,引栾奕跟她一番**过后,先蔡琰一步怀上孩子,以确定自己在栾家和栾奕心里的地位。却未曾想鬼使神差之下,暗暗偷腥的事让蔡琰听了去,并以此为契机离间了栾奕和蔡琰间的关系。如此一箭双雕,当真是圣母保佑啊! 返回前院时,李壮恰好在到处寻找栾奕,全院上下找了个遍,就差厕所了。栾奕不由后怕,也得亏他没能找到自己,若是在厕所里看到活春宫,那可就太尴尬了。 栾奕问:“找我何事?” 李壮娓娓道来。原来,今晨他一直站在墙头观测,见对面官军那侧,由最初的混乱,渐渐梳理的有序起来。及至现在,又排起阵型,大有再次发起冲锋的架势。 栾奕估算一下时间,距离上次官军溃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也确实到了卷土重来的时间。便登上高墙远眺。这不看不要紧,视角刚扭转过去,便听远方想起一阵连贯有序的鼓点,数百官军再次杀将而来。 他连忙让护教卫士们登城御敌,自己则找来备用铁饼,一字横在城墙外沿上…… 又是一轮血腥杀戮,栾奕再次凭借狠厉的铁饼,击碎官军的盾牌,砸碎了官军的信心。他们溃退,然后集结兵力再度卷土重来,如此反复一天有余,连战连败,连败连战! 到了第二日深夜。栾奕看一眼城墙上站着都快睡着的护教卫士,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就算卫士们不被官军击垮,也要活活累死。同时,连日来,战斗中消耗的弓矢数量实在太多,余下的存量已是所 剩无几,无法再继续坚持一天了。 考虑一阵,栾奕当即决定不能继续这样束手待毙,需主动出击,争取先机。随即,从各门精选50名射术精湛的卫士,同时又在工厂库房领取琉璃瓶100支,灌半瓶神仙酿后,在瓶口处以布料封堵。 他还提前告知众人,这神仙酿不是用来喝得,而是厮杀所用,到时,一切听他指挥。 一众卫士看看手里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和美酒,一头雾水。这二物对他们来说可是天价,一个琉璃瓶价值10金,一斤神仙酿价值50银,这么贵重的东西跟打仗有什么关系。 他们却是不知,这两件高价事物合在一起,便成了后世苏联卫国战争起到及其重要作用的燃烧瓶,可谓那个时代坦克的终结者之一。此外,玻璃和神仙酿看起来售价极高,只不过贵在在秘方,而制作成本实际上却是十分低廉。这么点钱,栾家完全承受的起。 各将燃烧瓶挂在腰中。栾奕重穿战甲,引着50名卫士,借夜色流出教堂大门,悄然迂回着向官军营地溜去。 此时,攻杀两天,却毫无所获的官军们亦是人困马乏。他们显然没有料到教堂里敢派出人马搞夜袭,因而只派出少数人马往复巡视。 猎户们一身黑衣,远远看到一队五人的巡逻兵,同时张弓,精准狙杀。5箭出手,三箭正中喉咙,一箭射中眉心,四名巡逻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当场毙命。唯有一箭稍稍偏差,未能命中巡逻兵的左胸。眼见巡逻兵要惨呼出生栾奕雷光电闪掷出铁饼,硬硬削下他的头颅。 五名巡逻兵尽数伏诛。栾奕停了一下,见没有异动,便是以卫士们继续深入敌营,在丛丛帐篷中来回穿梭,或射杀,或暗袭,又杀巡逻兵十余人。 随即寻一上风处,示意卫士们取出琉璃瓶,照他所作的,用火折点燃琉璃瓶上方的布塞,投向远方帐篷。只听呼的一声,燃烧瓶碎裂,火焰迸射而出。其余卫士有样学样,到处抛洒燃烧瓶。酒精助燃,再加上帐篷为了防雨,上面涂着一层油脂,二者结合烈火越烧越大,躲在帐篷里休息的官军觉察到异样之时已是为时已晚,满身浴火的冲出帐篷,在地上来回打滚,可是燃烧瓶引来的烈火岂是那么好熄灭的,他们身上被酒精浸透,翻滚半天,火却没有熄灭。600多度的酒精烈焰,直烧的他们皮开肉绽,散发出浓浓的焦糊味道。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火借风势,延绵不绝,北门外的官军营地化为一片炼狱火海。 如 此滔天大火,别说官军没有想到,就连护教卫士们也未曾想到这琉璃瓶加神仙酿竟能有这样的效果,当即将一切归功于栾奕,暗想这应该也是圣母娘娘用圣灵给教主的启示,登时惊为天人。 “快撤,快撤!”火光四漫,未免自己一方也困在火海里,栾奕连忙率人扭头逃窜。 一脸跑出百步,却听身侧传来一声大喝,“大胆栾子奇,竟敢烧本教主营地!” 栾奕侧目一瞧。嘿,不是杨牟是谁。此时,他身边带了约莫三十多名官兵,两侧还有十几名道士。熊熊烈火的光辉映照在他的脸上,将那份浓浓怒意渲染的更重了几分,张牙舞爪,一副想咬人的模样。 栾奕冷哼一声,这厮……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正愁想杀他找不到人,他却主动冒出来跳梁。“跳梁小丑,也敢抛出来叫嚣!给我死来!” 他拎着大锤大步引兵直向杨牟冲去。 杨牟这才慌了神,想起栾奕天生神力,自己怎是对手!同时暗骂自己气昏了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发什么彪!现在可好,把这凶神招惹了来……“快来人……贼人在此,快来保护本教主……”此时的营地里,官兵救火的救火,逃难的逃难,哪里还有人顾得上他杨牟。 杨牟大急,“给本拦住他。”说完,调头就跑。 官军中,那员指挥战斗的小校倒也硬气,倒提战刀,大吼一声:“给俺把逆贼栾奕拿下。”说着,策动战马,与身后步兵、道士一同迎向栾奕。 两相对决之时,栾奕头脑格外清明,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既没有熊熊火焰,也无那惨叫之声,只有眼前疾驰而来的小校。十步,七步,五步,够了……他高喝一声“纳命来!”身体猛然侧移,躲开小校劈来的刀锋后,牟足力气抡出大锤,一式横扫千军正中马头,竟硬硬将偌大个马头砸回腹腔,**、鲜血溅了一地,坚硬的马牙崩的到处都是。 疾驰中的战马忽然身死,栽倒在地,巨大的惯性却将背上小校掀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落入护教卫士人群中央。其结局惨不忍睹,竟被十余柄刀锋切成了数段。 栾奕去势不减,一棍一锤左右开工,一面狂奔厮杀,一面狠厉高喊:“贼子杨牟哪里逃!”随即旋转抡锤,将周边官兵逼退,从后腰取出一支铁饼直砸杨牟头脑。 也不知那杨牟命大还是怎地,正当铁饼即将击中他面门的关键时刻,那厮竟然马失前蹄,栽倒在地,虽摔了个满脸是血,却巧之又巧的避开铁饼,白捡 了条性命。他也顾不得擦血,拉起歪斜在地的战马,跃上马背继续亡命奔逃。“栾奕,你给俺等着!” “等你个头!”栾奕左棒右锤,连杀两人,见军营中陆陆续续有官兵向自己这边聚集而来,当即下令,收兵回退。 一行51人相互掩护,徐徐退却,直至见官兵、道士不敢追赶,才迈开大步急速狂奔。半炷香的工夫,便重新返回教会总堂大院。 刚进大门,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便听李壮来报,东门外又有官兵来袭,如今战事吃紧,大门快要守不住了! 恰当此时,栾奕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心里一哆嗦,暗道坏了……没想到官兵这么快便把大门砸开了。 “快!北门卫士留10人负责把教堂里的家眷护送到南边工厂区。其余人随我来……”栾奕及刚刚冲杀回来的北门卫士又拖着疲惫的身体,想东门冲去。此时,东门高墙已被官军占领,墙上死尸无数,有官兵的也有护教卫士的。60名守备卫士,如今只剩了20多人,退下了城墙。 高大的院门歪倒在地,黑漆漆地门洞里蜂拥出无数官兵,将仅存的护教卫士团团围困。 摸 71文姬何在 教会总坛被围的第三日终归是不平凡的一日。夜半时分,栾奕引兵冲入北门官兵军营,用燃烧弹将那里化为一片火海,烈焰滚滚将北方的天空映的火红。 黎明时分回归总坛大院,却遇东门沦陷,官军如洪水一般冲入教堂。 栾奕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去支援,一锤一棒挥舞不停,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尸身遍地。费好大力气才将困入官兵包围的20余名护教卫士营救回来。一行70余人边打边退,先一步据守在工厂与总坛连接点高墙上的卫士们则奋力拉弓营救,终将栾奕等人救了回去。 眼见大门闭合,栾奕这才放下心来,一股强烈的困倦感觉直袭他的内心。随手将莲花大锤丢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墙角大口喘息。 李壮适时出现,将水囊递到他的手上,“教主,喝点水吧!” “嗯……”栾奕牛饮一口,抹了抹嘴角上的水渍,问:“大家可都撤进来了?” “都进来了。瞧……” 顺着李壮手指的方向望去,护教卫士的家眷们都在墙角下相互依偎着垂垂入睡,就数量来看,应该没少。老爹老妈才铁匠铺门前帮着工匠扎箭,貂蝉与丫鬟七巧一起,协助郎中给伤者包扎伤口……“蔡姐姐和丫鬟呢?” “蔡姐姐?”李壮闻言一愣,这才发觉少了一个人。高声询问:“你们谁看见蔡小姐了?” 所有人均是不停摇头。 栾奕大叫一声不好,心想蔡琰难不成落在了外面。二话不说提起大锤便往门口走。 “教主,你干嘛去?” 栾奕心中焦急,语气显得有些不善,“还能干嘛?救人去!” “栾郎!不可……”貂蝉一路小跑过来,拦住他,说:“外面有这么多官兵,你支身前去,岂非送死?蝉儿不许你去!”说着,貂蝉死死抱住栾奕,不许他前行。 栾奕大急,“蔡姐姐现在外面,生死未卜,奕怎能躲在高墙之内袖手旁观?” 貂蝉眼泪不断,继续规劝,说:“栾郎,莫要冲动啊!栾郎是大汉朝堂堂神才,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下马定乾坤的英雄,将来是要做大事情的。而蔡姐姐却不过一介女流,不值得栾郎舍命营救。” 栾奕急极生怒,一把将貂蝉推开,冷冷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何以做什么大事。奕若不去救昭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有何颜面再见恩师。即便苟活下来 ,也只能终生愧疚。是以,奕甘愿冒些风险走上一遭,即为救下蔡姐姐性命,更为心安。” “教主重情重义,我等佩服。”李壮拱了拱手,“既如此,我愿带手下兄弟与教主同往。” 栾奕微微颔首,不再去管哭成泪人的貂蝉。走向大门。 随着高墙上卫士们用一阵急促的箭雨将墙下官兵逼退开来,大门开启,栾奕拎着棒、锤冲杀而出,“挡我者死!”厉喝过后,宛若一头凶猛的大熊跃入敌阵,左右冲突。此时的他已经不能用绞肉机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台超马力推土机。身后护教卫士各个英勇,盾挡刀砍与栾奕一起杀出了一条血路。 “蔡昭姬,昭姬何在!栾奕救你来了。蔡姐姐……你在哪!” 栾奕死命挥舞着手中大锤,在人群之中奔突,每砸一锤,便吼问一句。 “啊……子奇,子奇快来救我!”恰在此时,栾奕听得一声惊呼,正是蔡琰本人。声音的来源据此不远,就在三进院西南角,原本的学生学堂里。 接着又传来一阵咒骂,“臭**,给本教主闭嘴。外面全是本教主的人,你家子奇来不了了。与其浪费口舌求救,不如好好伺候本教主。把本教主舒坦了,一高兴,说不定给你个妾室当当!哈哈哈……” “杨牟……你个八蛋,休得无理。”栾奕登时猜出蔡琰将要承受怎样的待遇。登时大怒,双目通红,下手愈发很绝,一招一式不留人命,直往头颅上砸。在他面前,一个个头颅仿佛西瓜一样,一触即碎,一具具无头尸体惨然到底,死状骇人。吓得官兵们面如土灰,冷汗直流。 端着长矛畏惧不前。可是,他们虽然止步,栾奕却丝毫没有停滞不前的意思,大锤越抡越快,越抡越快,追着官兵满院子跑。疯也似的冲到向房门口,一脚踹开厢房大门,却见蔡云奄奄一息的昏倒在房间角落里。而杨牟则赤身**,正疯狂的撕扯着蔡琰身上仅存的亵裤。 “庶子乃敢!”栾奕怒喝一声,吓得杨牟一哆嗦,他哪里想到栾奕能穿过上百人的包围圈冲突出来!一屁股摔倒在地。 栾奕大步冲上,一脚踢去正中杨牟裤裆,直将其弹丸踢了个粉碎,鲜血横流,白液四射。大锤高举过顶,一锤直砸杨牟脑门! 只听咚咚咚几声脆响,丑陋的头颅竟被砸离躯干,在两面相对的墙上反复弹了两下,咕噜噜落在了榻上。 蔡琰惊魂未定,现在又见一支血淋淋的头颅落在面前,小脸下的铁青 ,惊叫不止,“啊啊……”见有人向自己身边靠来,还道是杨牟卷土冲来,死命挣扎,一对粉拳在近身之人身上来回抽打。哭着喊着,道:“滚,滚开……子奇快来救我……” 栾奕死死箍住他双肩,高声劝慰,“姐姐……昭姬,没事了……贼人已死,我是栾奕啊!栾奕救你来了。” “子奇?真的是你?”蔡琰听清那熟悉的声音,这才恢复几分清明,扭过头来,望向栾奕,面露欣喜。“真的是你,你救琰儿来了。” 见蔡琰洁白的肌肤上到处是瘀痕和抓伤,栾奕心疼不已,羞愧道:“奕来迟了,害姐姐受罪。” 蔡琰这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些什么,连忙检视一番自己的身体,还好……亵裤未退,“不迟……琰还是完璧!” 事到如今,什么完璧不完璧……栾奕毫不关心,只要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放箭,放箭……”恰当此时,只听厢房外,官兵之中传来一声喝令。 栾奕大惊,当即踹倒木桌,抱着蔡琰躲到木桌之后。同入厢房的李壮亦是抱起蔡云躲在木柜的后面。不过,一同闯进屋来的五名卫士之中,有二人因距门窗过近来不及规避,当场被乱箭射杀,倒在血泊之中。 守在门外的十名护卫,借盾牌格挡,倒是避过了箭雨,却被随后围攻而来的官军砍翻在地,命丧黄泉。 “教主,不好了!屋门外面全是官兵,冲不出去了!”李壮偷窥一眼窗外局势,急的满头是汗。 栾奕偷瞄一眼。果然,盾兵、枪兵、弓兵各居其位,如此阵势量是大罗金仙也冲突不得。难道今日我栾奕要命丧于此?罢了罢了……今生虽只有寥寥十四年,但那也是白白赚来的,要不然,早在十四年前,21世纪的自己在插拔电源的那一刻早就身亡了。况且,此生生命虽然短暂,却也享尽了荣华,见惯了富贵,还与三国第一美女,中国四大美人有了鱼水之欢,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子奇,你我二人要死了吗?”蔡琰毋的笑了,又道:“能跟子奇永远在一起……即便是,琰也心甘情愿。” “死?”栾奕忽的愣住。刚才杨牟那番野兽行径忽的在眼前闪现。是啊……他栾奕是男人,战败大不了一死,蔡琰呢?女子若被生擒可不是痛快一死这么简单,她将背负各种各样的**,**,**…… 不行……决不能让蔡琰落入敌手……我也决不能这么容易死去……可是门窗被堵,又如何逃得升天?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官兵的问询声,“栾奕逆贼,你已被我等重重包围,逃路尽失,还不出来束手待擒?” “束手待擒?逃路尽失?”没了逃路,老子就自己打出一条逃路来。栾奕血性猛燃,褪下铠甲裹住蔡琰**的上身,对蔡琰道:“琰儿少待。 说完,他拎起大锤,走到厢房东墙前,抡起膀子冲砖石垒成的墙壁便是一锤。“咚,咚,咚……”三锤过后厚达30公分的墙体,竟硬硬被砸出一片可容两人同时通过的大洞。 栾奕二话不说,将貂蝉背在身后,叫上李壮等人拔腿便跑,从墙洞中冲了出去。 官兵哪里想到栾奕会从房屋侧面破墙而出,所以这边布置的官兵要少了很多。官兵们正全神贯注盯着大门,只听轰的一声,砖块四溅。接着,栾奕光着膀子冲了出来,一对骇人的兵器再度发威,杀的官军那是片甲不留。 官军校尉大急,“一群废物!给我拦住他!射箭,往死里射。” 箭簇如雨,直向栾奕等人疾飞而去。在听到弦音的那一霎那,为免蔡琰中箭,栾奕猛然转身,面向箭矢,将一对大锤舞的密不透风。 “叮叮叮”箭锤交击,脆响连连。然而,挥了约么十余下,他忽觉右臂传来一阵剧痛…… 摸 72书信 前日,栾奕手举大鼎之时右臂肌肉拉伤,伤势尚未完全痊愈,今日又是连番征战,又是用锤破墙,旧伤复发,再加上腹部伤口再度撕裂……疼痛不已。 这一疼,手上的动作就慢了半分。一支流矢正在此时擦着铁锤锤杆飞过,扎入了栾奕的右肩。热血四射,溅了蔡琰一脸。她高声惊呼:“子奇……” 沿途厮杀的李壮听到这番呼叫,才发现栾奕中箭,满脸苍白。“兄弟们,保护教主!” 所谓的兄弟们,一共只有寥寥三人。三人与李壮抱成一团,拼命厮杀。及至亡命奔回通往工厂的大门前时,所有人均是遍体鳞伤。 高墙上,卫士们疯狂攒射,将官兵逼退。大门开启,在众卫士的掩护下,几个人闯出门来,将栾奕、李壮救了回去。 三位郎中在大门闭合之后,背着药箱疾步走来,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摇了摇头。逃回来的七人之中,除蔡琰、蔡云主仆安然无恙,其余人等各个带伤。栾奕、李壮伤势较轻,还能救治,其余三名卫士伤势严重,伤口众多,血流不止,郎中甚至一度惊讶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他们在身负重伤之后,又厮杀了这么久,最终返回工厂来的! 唯一的解释便是,圣母显灵,赐给他们超凡的力量,鼓舞他们将教主护送回来了。 这说明教主命不该绝,而他们则胜利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今,流血过多的他们,也可以安心的魂归天国了。“啊……天门!” 听说栾奕归来,栾邈、刁栾氏、貂蝉相继招来,查看情况。在发现栾奕满身是血,肩膀上还插着箭矢后。貂蝉泪流满面地走到他面前,想抱又怕触及他的伤口,不敢动弹,“栾郎!你又受伤了!” 貂蝉挥着帕子,想替栾奕堵住外溢的鲜血,可栾奕身上伤口实在太多,除去肩膀上的箭伤,前胸后背刀伤不下四五处,鲜血冒个不停,让人看了既心疼,又心悸。“汪郎中,快,快来帮教主瞧瞧!快啊……” “别忙!先替琰儿看看!”栾奕将蔡琰置于地上,忍着剧痛寻一处大石落座。 蔡琰则道:“琰儿未曾受伤,还是先替子奇诊治吧!” 汪郎中见蔡琰确实无事,便提着药匣子蹲到了栾奕身边。“教主,你忍一忍啊!” “嗯!”栾奕咬紧牙关,“来吧!” 那边,汪郎中正给栾奕诊治。这边,貂蝉面颊挂泪,怒气冲冲的盯着蔡琰。直看得蔡琰心虚不已。貂蝉恶狠狠地斥责 她,“方才大家都逃回工厂来了,为何蔡姐姐偏搞特殊,独自留在教堂院子里?” 蔡琰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没有吱声。 貂蝉得理不饶人,“你倒是说啊!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丢了10多条人命,连栾郎也为了你身负重伤。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说着,貂蝉竟大哭起来,“你付得起这个责吗?”她见蔡琰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盛气凌人地站到蔡琰面前,连推带搡,直将蔡琰逼到墙根,“你倒是说啊!说啊!” “对不起,对不起!”蔡琰大哭。“是我不好。方才逃离的路上,我忽然想起多年来子奇寄来的书信落在了屋里。我舍不得丢,便折身回去取。谁知,刚取了东西,官兵便冲了来……跑不了了!”蔡琰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愧疚,及至最后已是嚎啕大哭。 竟是这样? 蔡琰一席话疗伤中的栾奕听得真切。说实话,最初得知蔡琰没有退到工厂,仍留在总坛大院的时候,他曾经一度怨蔡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得知其中缘由,那份怨念立刻荡然无存。 一个甘愿付出生命代价,维护他的书信的女人,无疑也是爱他至深的人。 想到这里,一股温婉的暖流袭遍他的全身。 汪郎中打断他的思绪,道:“教主,接下来俺要拔下您肩头的箭矢。可能会很疼,您忍着点!” “来吧!”栾奕话刚说完,便觉肩膀传来一阵筋骨碎裂般的剧痛,“啊……”倒气连出,冷汗直流。 正当栾奕承受无尽痛苦之时,却听貂蝉继续斥责蔡琰,道:“书信丢了还能重写,人死不能复生,若是栾郎战死……” “行了!”在流失大量鲜血之后,栾奕身体虚弱,说起话来都是有气无力的。他劝阻貂蝉责问蔡琰的行为,“我这不活的好好地。蝉儿就少说两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可是……”貂蝉一脸幽怨。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栾奕露出几分怒色,“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工夫计较这些。有这时间,不如去帮工匠把神仙酿灌到瓶子里!再有,我累了,让我安静安静。琰儿受了惊吓,劳烦娘和小翠去给她找间安静的空房,照料她好好歇息歇息。再给她找身干净衣服换上。” 小翠乖巧应“是”,与栾刁氏一起搀着蔡琰走向后院。 貂蝉仍不肯罢休,撒娇似的问:“栾郎……蔡姐姐犯了这么大的错,若不惩戒,何以服众啊!” “够了!我累了,想清静一会儿。” 见栾奕闭上双眼,不再言语,貂蝉只好悻悻作罢。照栾奕所说,去厂中酿酒工坊取酒灌酒去了。 栾奕身负重伤,不得已脱离战斗序列。然而,接下来的战事却出乎意料的紧张。 官军一方由朱英亲自独占,撇除围二缺一的战术,向清宁两日之久的工厂南门发动了猛攻。一南一北呈夹击之势,发起猛攻。 不过,官军虽来势凶猛,但据卫士来报,官军的数量明显减少了许多。两门加起来最多800人。 栾奕大体估算了一下,若按最初有3000官兵围困自己计,期间护教卫士们约莫击杀了500余名官兵,应该剩下不足2500人才对。而现在却只有800人围在这里,那余下的将近1700人哪里去了? 十分明显,朱英后院起火,把兵力调去灭火去了。至于起火的原因……不言而喻,定是典韦他们闹出了动静。这也就意味着援军不日便能来相救。 想到这里,渺茫的求生希望,霎时间又重燃了起来。 正午时分,教会方箭矢告罄。平均每名护教卫士箭壶内的箭矢只余三支,根本应付不了接下来的战斗。针对这一状况,栾奕破釜沉舟,将工厂内库存的所有琉璃瓶、神仙酿全部调了出来,共装燃烧弹1353瓶,平均人手5瓶有余。用烈火强行压下官军的又一轮冲锋。 工厂南北门外陷入一片火海,北门因与教会总坛比邻,火势蔓延,教会诸堂颇受波及。索性礼拜堂位于总坛大院最北侧,并未陷身火海,而官兵们有碍于礼拜堂里供着神像,出于对神像的敬畏,也不敢摧毁这栋建筑。因此,直至战事结束,首进院落里的礼拜堂、图书室、阅览室、餐厅等建筑依然保存完好。 一轮兵败,半个时辰后,官军重整旗鼓再度来袭。这一次,护教卫士手中无论是弓矢亦或燃烧瓶均是不足。战斗陷入胶着,官军们很快突破封锁,将云梯搭到高墙墙头,如蝗蜂汹涌而来,堵都堵不住。 情急时刻,栾奕不得不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再次爬上高墙作战,父亲栾邈亦是提剑厮杀。 在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决定性战斗中,教会诸人发挥出了全部潜力,二天二夜没有休息的护教卫士们拼了命的杀敌,悍不畏死。经常可见身负重伤的卫士抱着攀上墙头的官兵一头载到墙下的场景。更有甚者,手折腿断,却在濒临死亡的关键时刻,骤然暴起,用牙齿死死咬住敌人 的脖颈,用死亡换死亡,为同袍赢得生存的空间。 他们个顶个都是勇士。在他们的体内拥有着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叫做信仰。 随着一声无比兴奋地呼喊,“圣母保佑”。官军退却了,更为准确的说,他们被护教卫士吓坏了,甚至一度觉得墙上那群护教卫士简直都是疯子,这根本不是在厮杀、格斗,而是在送死——拼着负重伤杀死两三人,最后再与一名官兵同归于尽,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 他们渐渐明白,护教卫士们不怕死,甚至是渴望死。至于原因——栾奕很早之前在礼拜上告诫过所有信徒,“为教会而战会得圣母欢喜,死后蒙圣母恩典可升入幸福的天国。” 战斗结束,护教卫士死伤惨重,仅余下40余人,且几乎各个带伤,疲惫万分,无精打采的歪在高墙上歇息。而栾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伤口开裂,浑身浴血的他几乎是从墙上跌回院子里的。 汪郎中再次赶了过来,眼中含泪又重新为他包裹创伤,嘴上不停叮嘱,“教主啊!你可千万不能再上阵厮杀了,要不然……” 栾奕摆手止住他的话,“放心!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圣母是不会召唤我回去的!” 汪郎中垂泪不已,暗暗祈祷圣母显灵,救众人于水火。 栾刁氏、蔡琰、貂蝉和小翠守在一旁,滴水,洗巾,哭个不停。 摸 73奇迹 傍晚时分,一片乌云从南山飘来,将残日的余光遮了个完全。跨国嶙峋山岗,覆盖了历城县南的整片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温软的水滴滋润大地,给这个仲春时节送来习习凉意。 在这个万物渴饮甘露的时刻,高墙之外雷声滚滚,细细听之,哪里是雷,竟是官军连绵不绝,进攻的鼓点。 栾奕尝试起身,可全身如同被掏空了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起身都异常困难,更何况手举大锤上阵厮杀了。坐在躺椅上外头看一眼城墙上的卫士们,各个面带苦色,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战斗自一开始似乎就注定了最终的结局。恍惚间,栾奕似是看到了指向天堂的路标。 “兄弟们!”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三番两次跌回座椅,他没力气了,真的没力气了。栾邈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走到墙下,面向所有卫士。 他强忍着伤痛,用力所能及的最大嗓音对大家喊道:“让我们一起祷告!” 能被选为护教卫士的人均是虔诚的圣母教徒,听到口令下意识闭上双眼,双手交叉握紧贴于胸口。 “我在天上的母!请您倾听您最忠诚臣民的心声……我等深陷囫囵,被恶魔驱使的世人围困达2日之久。在这2日里,您赐予我们智慧,给予我们力量,赋予我们精神,让我们以236人的兵力力矩十倍于我的敌军。您的大能我等都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在这里,我代表兄弟姐妹向您表示感谢!然而,时至今日,困苦、艰难仍在我们面前,魔鬼的士兵仍团团包围着我们。我等力有不足,怕是再难为仁慈的母清除世间罪恶,为世人传递您的福音了!我等皆不畏死,因为我等都明白,肉身的死并非真的死,而是代表灵魂的永生。我们期望**泯灭之后,得到您的宽恕,回到您的殿,在您膝下服侍您、尊敬您!可是…… 栾奕话音一转,接着祷告说:“我们又不甘心死,因为大汉朝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不知有您,不信有您,不知您的道,他们被魔鬼引诱,正走向地狱的深渊。大慈大悲的圣母啊!我知您关爱世人,不希望看到世人堕落,坠入地狱,希望更多子民见证您的光,入住您的国。是以,如果您觉得您的忠诚臣子——栾奕,仍对传递福音,拯救世人起到些许许微末作用的话;如果您认为您的忠实仆人——栾奕,仍对您的敦敦教诲坚信不疑的话,请用大能的手施展神迹,救我等于危难。若赢得一线生机,我等愿终生服侍主,直至喝下最后一口水,吃下最后一 粒米,喘够最后一口气。毕生传递圣母之训诫,将恶魔赶出人世,推回地狱,将世人引上天国,入住您的国!圣母一代教主栾奕在此祷告……啊……天门!” “啊,天门!”众人齐声复述。 扬扬洒洒一大段祷告词念完。护教卫士们暗淡的眼神顿时燃起了几丝光亮。他们冷冷地注视远方,看那叫嚣着,滚滚涌来的官军。仿佛那数百人马不过是土崩瓦狗一般。 他们坚信,教主本来就是天上的天使,现受圣母之命下界凡间,拯救世人。所以他的祷告词必能被圣母听到。而圣母则会派出天使大军来拯救他们。 不过,他们很快就失望了。等了许久天兵没有现世,官兵却是越逼越近。100步外,他们甚至能清晰看到官兵头盔上湿漉漉的雨滴,以及那让人心寒的冰冷箭矢。 他们心寒了,暗叹:难道圣母抛弃了他们,抛弃了教主?亦或是圣母急着召唤他们去天国?……无论如何,他们的**即将毁灭……他们还舍不得这具肉身,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他们的身体开始随着寒风战栗,最终索性一屁股坐在墙上,放弃了抵抗,躲在女墙之后,偷偷哭泣。 栾奕则坐回躺椅,一手握着蔡琰,一手握着貂蝉,双目盯着正倾诉生死离别话语的父母,暗自叹息。 在很久以前,他曾幻想过此生的自己会怎样死去……被黄巾军绞杀,虎牢关前被吕布斩首,曹军帐内被曹操凌迟,亦或者死在美人的温柔乡里……很多很多,却从未料到会在小小的济南国,被一名三国志里从未提及的无名之辈围困致死! 他想哭,也想自嘲大笑。五味陈杂,最终还是选择了大笑,因为电视上英雄末路时都在大笑。 他果真大笑起来。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哈哈哈……”,笑的很猖狂,很奔放,豪情万丈,气势如虹。他身旁,蔡琰、貂蝉还以为他疯了,一脸担忧,“栾郎,别笑了。别笑了。奴家害怕!” “哈哈……” 笑声直入云霄,听得墙外官兵心惊胆寒,脚步顿时慢了几分。 正当这个时候,奇迹发生了!升腾入天的笑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南山上残阳露出尖尖角,似在云海中弄潮。日光越来越盛,竟将山巅的乌云驱散了去。光芒仍在蔓延,躯赶着乌云飞速向北方退却。雨渐渐的小了,停了。洗净铅华的历山之下,空气无比清心,能见度也变得更甚以往。 众卫 士亲眼见证着这一“奇迹”,更有眼尖者在远眺过程中,似是在历山之巅看到了什么。 他还道是自己眼花了,用手臂抹一把眼帘再瞧。僵住的嘴角渐渐上扬起来,虚弱的身体也变得愈发有力。他站直身子,手指远方惊呼:“瞧啊……快瞧,是血红十字大旗!” “什么?”众人定睛一瞧,历山之上旗帜飘扬。那旗帜以白色为底,上绘象征圣母神像的血红十字徽章,正是圣母教特有的旗帜。 十字大旗从山的另一面缓缓上升,露出一彪人马来。军马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占满了整个山头,又蜂拥着倾斜下来。给绿油油的大山盖上一层厚厚的人被!大体数来,得有上万人。 历山本就不高,距离工厂并不遥远,官兵哨骑显然也有所警觉。 实际上也由不得他们不警觉,上万人马冲锋发出来的动静,足可用震天动地来形容。当他们看到冲来的人群远超过己方的时候,心里最后的防线终于崩溃了。 连日来,他们与栾奕及护教卫士征战不停,早就被护教卫士打怕了,打服了,要不是校尉管着,朱英压着,再加上他们箍信工厂里护教卫士的数量少于自己,终有一刻能将那座巍峨的大门攻破,才支撑到了现在。 可是,就在这个他们自以为即将大功告成的关键时刻……教会的援军却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一大片,足有上万人之多。 官兵瞬时间崩溃了,不再去管校尉的呼喝,呼啦啦绕过工厂高墙向北方历城县城方向溃退,并顺路将教会援兵来袭的消息传给了北门外的官兵,引得北门官兵亦是丢盔卸甲亡命撤退。 北门官兵阵列中,朱英也听到了大队人马来援的消息,急得不行,瞪着牛眼呼喝:“都跑什么,跑什么……给本官滚回来。就算撤退也得先把栾奕杀了再撤!给本官冲……”可是,此时官军早就乱成了一团,呼喝声转瞬之间便淹没在人海中,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话。再者说了,到了这个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即便听见也没人理他,只顾撒丫子狂奔逃窜。 局面已经控制不住,朱英无奈也只得退却。他的眼中写满不甘,将嗓子调门提到最高,冲工厂方向大喊:“栾奕,我誓杀汝……” 可怜这朱英将诛杀栾奕当成毕生宏愿,却不知现在的他连家都没有了,又拿什么来杀栾奕。 原来,赶来救援教会总坛的兵马共分两只。一彪万人兵马由典韦率领,穿南山,越历山直奔工厂南门。另一彪人马由吴家 堡吴天领衔,趁朱英调集兵力攻打教会,历城县城兵力空虚之际,与城中信徒里应外合,将县城攻了下来。 是以,当朱英回到历城城头的时候,却见吊桥高高悬起,城墙上空空如也没有人影。他厉声大喝:“本官归来,速速开启城门!” 话音刚落却听城头上传来一阵锣鸣。圣母教十字大旗迎风飘扬,吴天出列,怒斥:“朱英狗贼,今日历城城下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他扬手下令,“儿郎们,放箭!” 满城教徒张弓搭箭,箭簇铺天盖地。 朱英反映到快,看到十字旗的那一刻便觉不好,调转马头就跑。可怜那前历城县丞孙孺慢了半拍,与数十官兵一起被射成了筛子。 正所谓一报换一报,三日前孙孺设计将栾奕诓入城中,围而攻之。让栾奕逃出来生天,如今自己也被诓到城下……只不过,他可没有栾奕那样的神力,最后落得个被人狙杀的结局。 只可惜,栾奕一时半会是无法知道这一喜讯了。当典韦率人冲下历山,赶走官军的那一刻。兴奋、愉悦……同时包裹着他,那副强撑三日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摸 74教主令 当栾奕醒来时,已是三天之后。抬起沉重的眼帘,朦胧的视线里,栾刁氏守在榻边,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蔡琰、貂蝉儿女坐在远处的圆桌旁,聚精会神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小翠是第一个发现栾奕醒来的。无精打采的双眼,瞬时间恢复清明,“少爷……少爷醒了!” 欣喜大叫过后,屋内一阵鸡飞狗跳。栾刁氏、蔡琰、貂蝉一股脑围了过来,询寒问暖。屋外的栾邈听到动静,也跟进门来,语气关切。他缓缓对小翠说:“少爷三日滴米未进,去做些稀粥来先给少爷用上。” “哎!”小翠清脆应答,直向门口跑去。跑到半路,却听栾邈又道:“等等……一并把汪郎中请来。” “哎!省得了!”小翠又走。 “等等……别忘了给少爷煮上两个鸡蛋,补补血气。”这次换做栾刁氏叮嘱。 “知道了。”话虽是这样说,小翠确是停止不前,一副踟蹰模样。 栾刁氏疑惑,问小翠,“还不去请郎中、弄吃食,在这儿愣着干嘛?” 小翠嫣然一笑,“小翠这不寻思着等等,看老爷夫人还有没有别的嘱托,好一并办了嘛!” 众人闻言皆笑。栾奕亦是想笑,可是,他身上有伤,每笑一次,伤口轻颤便会发出一阵刺骨的疼痛。为减缓痛苦他只能强憋着,双手捂嘴,双肩一颤一颤的痛苦不已。 “去去去,别在这里贫嘴。”栾刁氏笑颜如花,将小翠轰了出去。 少顷,汪郎中匆匆赶来,为栾奕把过脉后露出可掬的笑容。“圣母保佑,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教主已无性命之忧,只需吃上几幅药剂,再好生调理一段时日便可生龙活虎,如同以往了。” 众人皆喜,刚刚反身回来的小翠,又与汪郎**同离开,到厨下煎药去了。 母亲栾刁氏则取来热粥,一勺一勺地喂栾奕服下。 肚子里有了东西,栾奕也觉得舒服了许多,撑着身子半坐在了榻上。 栾邈见栾奕虽面色泛白,说话有气无力,但精神确是不错。便告诉他说:毛玠、典韦、吴天现在门外候着,要不要见上一面。 栾奕大喜,“哦?毛兄也回来了吗?劳烦父亲把他们都请进来!” “不必麻烦伯父了。”在屋外听到栾奕召唤,毛玠大喇喇推门而入,典韦、吴天跟在他的后面。“奕哥儿可大好了?” “无碍了!”栾 奕咧嘴一笑,他亟不可待的问:“大家快给奕说说,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说来话长。”毛玠嘴角上扬,将床头柜上的茶碗递给栾奕,又道:“奕哥莫慌,先喝口水,听玠慢慢道来。”他顿了顿,组织一下语言,缓缓道:“话说一个月前……” 二个月前,毛玠照栾奕叮嘱,拿着半年来积攒下的朱英的犯罪证据,与栾福一起奔赴洛阳。一路之上马不停蹄,仅用了一个月多一点就到了洛阳。入京之后,二人将证据一分为二,一份交给了恩师蔡邕,另一份则给了允。 蔡邕别看只是个太学祭酒,按理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别忘了,他还兼任着帝师一职,可随时进宫面圣。他与允一个在皇帝面前打耳旁风,一个在朝堂活动,为栾奕这个准女婿费了大心思。竟在东汉这个行政效率低下的时代仅用短短两天时间便将朱英这个济南国长史拉下了马。 汉灵帝亲拟诏书,痛斥朱英满盈恶贯,按律当诛九族,其余从众判处腰斩。现命济南国诸国戍卫统领黄勋捉拿一众罪臣,即刻受法。另,历城县令栾邈检举有功,着其接替朱英之职,任济南国长史! 玉玺落印,朱英的罪也就算坐实了。毛玠当即拿着黄锦圣旨返身济南。 栾福则按栾奕所说留在了洛阳,在洛阳城中择机收购宅邸,改建为教堂向京师官员、百姓传圣母教。 毛玠是在5天前回到济南地界的,当时济南国内17县沸沸扬扬,乱成了一团,细细打听才知教会总坛这边被官府围困,各地信徒得教主圣令,拿起武器奋起反抗,有组织攻打各县县城、镇所…… 毛玠舔了舔干裂地嘴唇,对栾奕说:“这部分情况,玠也不是非常了解,还是让典大哥来说吧!” 典韦闻言,满脸横肉的面庞上,那对野兽般的眸子里竟流出晶莹的泪。雄威的身躯,忽的一下跪倒在地,悲怆道:“教主……教主受如此重伤,实乃典韦救援来迟之过!典韦愧对教主的信任,甘愿受罚!” 栾奕慌了神,想起身搀扶典韦,却又因身负重伤,伤口疼痛起不来床。“典大哥,这是作甚!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兵力,救下奕之性命,奕非但不能罚你,还该好生感激您才是!” “典韦惭愧!”典韦这才安心,站起身来。 “典大哥。快说说,这几日你又做了些什么?”栾奕一脸期待。 “这个……”典韦闷吃半天,“某家嘴笨,还是让吴天兄弟来说吧! ” 吴天施施然来到栾奕榻前,以典韦角度叙述道:“那日……” 那日,典韦与栾奕分别以后,策马直奔历城东北吴家堡。进入吴家宅院,典韦便将攻打历城县受阻,总坛被围之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吴天夫妇。吴天知道事关重大,当即按栾奕之前的嘱托,集结庄内300青壮,向他们发放一早存在库房里的兵刃,准备支援总坛。 可是,在经过一番探寻过后才知,围困总坛的官兵足有2、3千人,面对如此规模的官兵,300青壮若是前往救援根本就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典韦、吴天夫妇急得不行,不知如何是好。恰当此时,典韦忽然想起,临别前,栾奕曾交付给他一枚纯金打造,中间镶嵌红宝石的十字架。 他当即将十字架从怀里取了出来,在吴天面前晃了晃,“临行前,教主给了某家这个!也不知有何用?” “这是……教主令!”典韦不识得,可不代表吴天不认识。他在任命为教会神仆前的培训中除了系统学习《圣母经》,还专门学习过教会的各种印鉴,其中尤以教主令记得最为清楚。在圣母教中,教主令象征着最高权力,圣母教徒见教主令如见教主,它就是圣母教里的尚方宝剑。同时,还兼带着玉玺的功能。 “典骑士,你有此物为何不早拿出来。如此……教主有救矣!”吴天兴奋异常,取来纸笔泼墨便写,一篇召集济南国全体圣母教徒拯救教主、教坛的檄文一蹴而就。让庄中文人连抄百份后,从典韦手中请来黄金十字徽章,小心翼翼打开十字章尾端卡槽,露出精雕细琢的印章,满沾红泥,挨个盖章…… 一个个仿宋体“教主栾奕令”红色大字跃然纸上。 吴天随即命人将百份檄文连夜送往历城县各乡镇查经班,落教会活动点,及其余十六县自发教会组织。 拿到教主令后,各地教会组织又相继召集教徒,将这一消息散布了出去。 一时间,济南国8万圣母教徒沸腾了。半年来,他们深深体会到了圣母教的好。富人们知道圣母教能满足他们的愿望,能让他们变得更富足,且这种富足不但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他们坚信只要信了圣母教,就能在死后得永生上天堂,信仰让他们觉得充实,日子过的比过去更加丰富…… 穷人们知道圣母教经常在礼拜日给他们饱饭吃,给他们衣服穿,在他们遇到困难时,圣母教徒团结一致,互相帮助,使得难关并不在难……他们还深灰体会到 ,自己信奉圣母教的东家变得更加慷慨,除了赏金比以前多了,每个礼拜日还会给他们放假一天,让他们在一周疲惫的劳作过后享受生活,因为在七日创世时,圣母在第七日歇了工。 可是,好日子这才过了不到半年,官府却要铲除教会,将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生生捏碎。 长久以来对官府的积怨在这一刻被激活了,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扩散开来。在各地神仆的召唤下,数万圣母教徒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百姓自备锄、铲、叉等农具在各自礼拜点汇聚,又在本县德高望重神仆带领下,杀向了本地县城。 原本,全济南国境内共有卫戍士卒8000人。看起来算是不少,可这8000人马需分别驻守济南国17个县,平均下来每县不过400多人。再加上为围剿栾奕,朱英从各县共计调走了2000余人,留在各县的兵马只剩200多人。与纷纷扬扬的信徒想必,简直少得可怜。 一天之内,在各县内应协助下,济南国东平陵、西平陵、济阳、商河、淄川……16县相继陷落,被圣母教信徒占领。 占领县城之后,各地集结兵马连夜向历城县赶来。来自南方诸县的兵马在南山汇聚,由护教骑士典韦带领,北上营救。北方诸县的兵马则在吴家堡与吴天汇合,南下攻打历城县城。有如此多信徒赶来救援,栾奕得救也就理所应当了。 摸 75圣田 济南国诸事尘埃落定,栾奕原本寻思着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养伤。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每日仍有大量后续工作需要他来定夺。比如:信徒攻占济南国17县后,平日里与朱英交好的那部分县官、县吏依灵帝圣旨先后腰斩。如此一来济南很多县镇就陷入了无政府状态。虽然,现在各县事物均由教会神仆主导管理,但毕竟言不正名不顺,栾奕需借老爹济南国长史之名派遣官吏前往任职。 在这方面,栾奕颇下了一番工夫,特地给驻扎在京城的栾福去了书信,让他调集起凤阁洛阳分号的资金,采购了一大批济南国文武职位,分配给了有功信徒。像是吴家堡的吴天,便接替孙孺之职担任了东平陵县令,琴师伯、缶师张栩分任历城县令、西平陵县令,铁匠李壮则接任历城县尉……几乎济南国17县的主要官职全部掌握在了教会手里。 于此同时,在朱英逃离济南,诛杀杨牟、孙孺等党羽之后,济南国衙署还在他们手中没收来了一大批的田产,最终统计足有6000余亩。 栾奕借职权便利将这批田产低价买入自己手中。至于用途——他可没有仁慈到打土豪分田地的地步,而是将这6000多亩土地全部归到教会名下,栾奕将其称之为圣田。 随后,他将这批土地以低价租赁给济南各县农户耕种,除应交的税赋之外,每年只取田产总量的十三分之一充归教会粮仓,其数额远远小于寻常地主给出的需支付三分之一田产的地租价格。不过,栾奕还有附加条件,既耕种圣田的农人,在教会遇到危难,或对外征战之时,需让家中青壮入教会军参加战斗,且每年农闲之时,每礼拜六需到当地教会组织报道,参与军事训练。 其实说白了,栾奕制定的这套所谓圣田制度压根就是对数年之后曹操制定的军屯制度的抄袭。 在东汉这个时代,遇到战事的时候,往往都是临时下令招募兵勇。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招募来的士卒别说作战经验,甚至可能连兵器都没有碰过,多数都是家里解不开锅,混到军队里来混饷吃粮的。像这样的部队,作战能力可见一斑。 在这一点上,军屯制度,也就是现在栾奕搜用的圣田制度便体现出了他的优越性。在圣田上耕种的百姓闲时为农,战时为军,在保证农业生产的同时,还不耽误作战能力的养成。同时,在圣田上耕种的百姓,感念教会以极低地租将土地租赁给他们,做起战来必是更加英勇,忠心也可得到保证。可谓一箭三雕。 不过,军屯制 度同样有着他的缺陷,每周一次的训练仍显不足。栾奕知道,职业军人制度可弥补这一问题。但是在东汉这个人口稀疏,效率低下的时代,豢养一支上万军马所需支付的饷银倒还好说,但每日消耗的粮食却足以用海量来形容,根本供应不了多久。无奈之下,栾奕只得圣田制度、职业军人制度双管齐下,在圣田耕农之中择取1000身强体壮者加入护教军。这支1000人小队,抽出300人由雄狮骑士典韦亲自率领,配鞍马、弓矢、长矛,组建圣殿骑士营;余下700人,分为300、200、200三队,分别配以刀盾、长矛、弓矢,组建圣堂武士营。 圣堂武士、圣殿骑士二营结合,成为未来圣母教对外征战的中坚力量。 之所以这么急着建军,除了拱卫圣母教在济南国的教权之外,栾奕还有一层深意。那便是为了防备明年即将而来黄巾起义。 收拢权利、建立军队,稳定后方过后,栾奕深知圣母教才是未来在乱世赢得一席之地的关键,为此他以最快速度重修圣母教历山总堂,并将之更名为圣?女娲大教堂。新的圣?女娲规模更甚以往,乃原总堂、工厂、别院合而为一合建而成的。至于工厂则被栾奕迁到历城县北泺口镇附近,那里邻近黄河、济水,便于借此时清澈的黄河开展漕运,将生产处的物事运往北方各州。 同时,栾奕还在济南遍建教堂,但凡县城,城中必有一座教堂,并以教堂为源点,蛛一般将查经班、教会礼拜点分布进了各个村落,实现教会据点在济南国内全覆盖,将圣母的福音广泛传扬。 听起来,一口气建这么多的教堂似乎是件很巨大的工程。实际上确是不然。 在这一点上,栾奕还需感谢巫蛊教教主杨牟,他在济南经营二十多年,花大力气四处修建了很多庙宇。现在巫蛊教亡,栾奕白白捡了个便宜,把这些庙宇收罗了来,稍加整改、装潢、填入连椅等家具,砸碎旧神像,换上新圣母塑像,再从教会学院艺术专业请来几位画匠,模仿圣?女娲大教堂的壁画在各地方教堂墙上绘制几幅壁画,便可邀请当地信徒前来礼拜了。 此外,栾奕还将一批信仰坚定、对教会忠诚且能说会道神仆派往比邻济南国的各州各郡,东面青州、兖州;西面陈留国及包括老家颍川在内的豫州诸郡;北方冀州;南部梁国、徐州……在各地郡治所在地建立教堂或据点,查经布道,传播圣母教思想。 在对外传教过程中,栾奕采取了更为积极的传教手段。提出,各州百姓但凡愿到本 地教堂参加礼拜,在一次礼拜时,可免费从教会领取5斛粟米,或25枚大钱。若是他能在随后的日子里拉亲朋好友到教堂来参加活动,每多拉一人,可再领粟米2斛,或16枚大钱。他拉来的下线若是还能再拉下线。下线在领取2斛粟米奖励的同时,他还可以获得1斛粟米或8枚大钱的奖赏。下线的下线再拉下线,他仍可得半斛粟米或4枚钱……下线的下线的下线…… 总之层层递进,每低一级奖励减半! 生活在21世纪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哪里是传教,简直就是**裸的传销。 栾奕总觉得,用这种到教会礼拜与物质挂钩的模式实在太过功利。可是,半年多后黄巾军便要席卷大汉,乱世即将来临,时不我待,由不得稳扎稳打。至于到教会来参加礼拜的那些人到底是冲信仰而来,还是粟米…… 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一手建立的圣母教有着十足的自信。百姓们最初参加礼拜肯定是冲粟米来的,这是人的天性,便宜不占白不占,别说贫穷的东汉,就是21世纪的未来也是如此。君不见,后世那一个个健康保健讲座上座无虚席,坐的不都是些妄图领取免费礼品的成年人吗? 可是他们真的领到免费礼品了吗?领到了,且不止一次。可在三番五次参加讲座之后,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远超礼品价值的钞票,购买了乱七八糟各式各样的理疗仪、保健药……他们被洗脑了。 栾奕坚信,用些许廉价粟米将百姓引入教堂,在听了圣歌,看过神仆们的魔术……哦不,仙法表演,学会祷告后,也会对圣母教深信不疑。在随后的日子里,他们也会像吴天夫妇、李壮那样,阴差阴错见证神迹,成为圣母教中坚定的一份子。 栾奕捋清济南国一应事物时,已是盛夏时分,他身上的伤势也已然痊愈如前了。 在这个雨后的清晨,他决定去完成安定济南的最后一件事——拜访济南国刘武。 这济南国刘武号称是一国之主,其实打他39年前下生开始,压根就没接触过全力。国最初由老爹刘隽把持,老爹死后四个儿子闹起了储之争。 那刘隽原本倾向于立长子刘贤为储,可在这个时候朱英长史冒了出来,整体在他耳边絮叨四子刘武这么好,那么好……又与孙孺多次设计陷害长子刘贤。害得刘贤失去了老爹的信任,刘武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上了国。 原本,他还以为朱英真稀他有才华,才将他推上座。谁知老爹刘隽刚死,朱英就露出爪牙 ,将他架空,把国的权利尽数搜罗了去。 更加可恶的是,连宫都被朱英霸占在自己手里,只给刘武留下一间简陋宫室入住,每天派人送上些许残康剩饭,过着寄人篱下、幽禁的日子。 他这样苦苦熬了二十年,直到2个月前,圣母教信徒攻下历城县日子才算重拾自由。 不得不承认,栾奕对刘武相当的好,甚至完全可以用慷慨来形容。掌控济南后,他将宫完完整整的归还给了刘武,让其搬到正殿居住,不再限制他的自由。同时,还从信徒中选来一批奴婢、奴仆充实到宫殿之中日日侍奉。 俗话说,饱暖思银欲。为此,栾奕还将教会最早一批信徒,自幼跟随自己的歌女红莲嫁给刘武为妃,让她在给刘武构建温暖家庭的同时,尽全力引导投入圣母的怀抱。 在给予刘武美好生活的同时,栾奕还知,刘武才是济南国的国,若是自己太过擅权,传出去怕是有损名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济南国前任专权者朱英。 于是,在这个清爽日子,他来到济南府,将手中的权利还给那位当了20年傀儡的济南国。 摸 76简化行政 栾奕永远忘不了当自己将象征国政权的大印和兵权的虎符交还济南刘武时,刘武的那副表情,惊讶、欣喜、不可置信…… 这位与权力失之交臂达20年之久的国竟然哭了,感激的话说了一大箩筐,直说栾奕是大汉的忠臣,济南国的忠臣! 不过,没过两天,当这位重拾权柄的国想动用权为国为民做些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压根跟他想的不一样。栾奕虽然把权原璧归还给了他,但国之内,所有重要岗位上蹲的全都是圣母教会的人。相对他的国大印,栾奕的教主令更加管用。或者更准确的说,17县官吏之所以听他的命令,全是看在栾奕这个圣母教大教主的面子上。 不过好在刘武此人胸无大志,对于权力之事没有过多的向往。如今在妃子红莲引导下又迷上了圣母教,也正是受圣母教影响,他才想着动用权做点善事、好事,以备积攒更多功德,将来上天堂继续在天上做逍遥大。 不过,红莲后来告诉他,其实不做好事也可以。只要他给教会足够的发展空间,让福音广为流传,圣母便会喜乐他,在天上赏赐他。 这下可好,啥事不做也能如愿以偿,刘武乐得自在。从此以后便不再参与济南国一应事物,整日查经、玩乐,每周礼拜日准时到圣?女娲大教堂参加礼拜,闲暇之时还会亲临偏远农庄,给贫苦百姓佘些衣物、米粮,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如此一来,济南国的大权便名正言顺的握在了栾奕的手中。 济南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17个县,6万余户居民,管理起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栾奕日夜操劳,大事小事都得过问。归咎起来,还是手下能人太少,从信徒中提拔上来的那帮官吏做起事来让他不放心。 再三思考过后,他决定向儿时的伙伴寻求帮助,让翠儿取来文房四宝,在规整好措辞后,饱蘸浓墨,抬笔挥洒,“吾兄郭嘉台鉴,去岁年初一别,颇为想念……”一封信件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内容无非先是询问郭嘉近况如何,学业可有进展?自己很怀念上学时朝夕相伴的日子……这些叙旧的言语。 随后话锋一转,转而介绍起自己在济南国做得诸多事情:“如今济南国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升平景象。适逢今岁雨水丰盛,田间农物茂盛,今年必是丰年……” 他接着又说起济南的风情“河流湖泊应有尽有,泉水喷涌,声震如雷。碧水云天,一派水乡景色”。 最后,他才提及,“愚兄以弱冠之年虽为布衣,却在行那郡守之则 ,诸事繁杂,头绪难觅,望嘉弟念多年同窗情谊,通读此信后来济相助!” 书信写完,栾奕看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最后一部分不合适,语气透着拿交情威胁人的意思。又把书信撕成碎片,重新来写。 新信的前三部分与前文一样,到了结尾,将逼郭嘉来济,改为热情请他来看济南国的大好风光。寻思着,等郭嘉来到济南,亲眼看了圣母教的好,在婉言将其留下帮助自己。 新信看完,栾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用相同模式连写书信6篇。命人快马加鞭送往颍川分别交到郭嘉、戏志才、单福、荀彧、荀攸和程昱的手上。 三个月后,信使回还,栾奕自得满满,寻思凭自己那三分薄面肯定能把这几位老兄弟请到济南来。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人,一个也没请来。 当然,这不是因为几位好友不念旧情,而是信使到颍川之后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只是把书信送到了他们家里。而几位大兄弟……则外出游学去了。 据说郭嘉去了幽州,戏志才和荀彧、荀攸叔侄分别去了扬州,程昱则去了益州。至于单福……听说他为好友鸣不平,杀人越货,携老母离开了颍川,如今下落不明! 人海茫茫,东汉时通讯又那么不便,哪里寻得到他们! 无奈之下,栾奕只得暂且作罢,待他们游学结束,回到家看过书信再做计较。 请不来能人,繁杂的公务仍摊在面前。栾奕只得退而求其次,走简化行政的套路。而简化的第一步便是缩短行政公文。 在过去的时候,济南国各官署间的公文可谓无比繁杂。关乎民生的、农工生产的、刑牢狱的,都长一个模子,稀稀拉拉每天运来一大车,也不知道其中那个是无关紧要的,那个是急需办理的。且其中内容艮长无比,洋洋洒洒近万字,满篇之乎者也,让人看不明白撰写公文者到底想说什么……一直读到最后一段,才出现主题,既县东村李三偷了二麻子的牛,询问教主该如何处置。 “处理这点小事还得让我决断,还要你们底层官员干嘛!”栾奕一看到这类的公文就禁不住的火大,直想把那堆公文全都一把火烧掉算了。不过他也只能在脑子里这般想想,毕竟在这一大堆公文之中,又难免会有那么一两篇事关重大,需要他亲自料理。 针对这一情况,栾奕在简化公文过程中可谓费了脑筋。 第一步,要求全济南国公务人 员,在撰写公文之时去繁取简,采用三段论格式书写,既:是什么,也就是存在什么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怎么办,出现了这样情况,各地官员需结合自身情况,给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可行性方案来。三大段写完,上交圣?女娲大教堂,呈栾奕查阅,觉得公文里写得头头是道,很有道理,解决办法可行,就打个勾。觉得不行,就打个叉,随后从历城县济南国衙署派人实地考察,再出公文查阅,直至可行为之。 如此一来,栾奕便可免去很多多余的日常工作,把权责摊分到了地方官吏手上。 第二步,要求全济南国公务人员在封装公文时分门别类,紧急公文用红色,寓意需当即班里;黄色公文代表次级公文,寓意急需办理;绿色封口象征农业,棕色封口象征工业,蓝色封口象征教育,黑色封口象征刑狱……各门各类各不相同,以便让各个衙署应对起来有所针对。 由此,简化公文事宜便宣告正式完成。效果出奇的好,栾奕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整日伏在案头批批改改,可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做更多的事了。 简化公文过后,栾奕开始着手定制教会神职人员的官职体系。在这方面,三公九卿制度无疑不会成为他模仿的对象,而是直接跨越千年,选用后世的三省六部制。 当然,他并未完全照搬,而是在最高权力执掌者教主之下,分设十二红衣主教。红衣大主教日穿神服,以衣服颜**别其地位。他们分别为中书主教负责执行国家的重要政令;尚书主教负责审核政令;中书主教负责草拟和颁发皇帝的诏令;百工主教负责百工之事;人事主教负责神仆任免;安民主教负责百姓民生;公义主教负责国内案件办理;惩戒主教负责内守外征等兵事;天礼主教则负责教义传播和对外交流。这九位红衣主教既想当于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工部吏部户部刑部兵部礼部,最高长官。 除此之外,栾奕还增设了洞察主教,既主要负责情报收集;营收主教,负责教会产业经营;以及监察主教,负责监督各权力机构运行。 只可惜这十二红衣大主教之位暂时几乎全部空缺,仅有毛玠一人领衔安民主教,料理济南国信徒日常生活诸多事宜。 十二红衣大主教之下设有正副宗主教各一人,负责一州之地的教会事务;宗主教之下则是正副郡国主教各一人,负责一郡或国传教事宜;郡国主教之下则是大主教,负责一县;大主教之下还有区主教,则就落实到了多存结合的一片区域;区主教手 下还有神父、神仆若干…… 有了这套体系,圣母教便不再是个简单的宗教组织,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政权了!只可惜……摆在栾奕面前的最大问题,还是能人不足! 几个好兄弟一时半会看不到他留下的书信,借教会学院培养人才又需要一定的时间,根本没有应急的办法。无奈之下,栾奕也只得听之任之,顺其自然。 在公事闲暇之时,多陪陪蔡琰和貂蝉这两位未婚妻子。带她们看名泉,饮茗茶,游明湖,日子过得相当快乐! 尤其是到了晚上……有时候貂蝉和丫鬟彩云会偷偷溜到他房中来,有时他则会偷偷跑到貂蝉和彩云被窝里去。三宿,双飞……再加上两个姑娘专门看书学习过,那活儿……那爽……直让栾奕好几天双腿发软。 第二天还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继续上班,累的他直出虚汗。直到后来让翠儿买来好几根老参煎了服下才算好转。 有一次,栾奕见翠儿送汤时,看自己的眼神酸溜溜的,便问其原因。 翠儿小泪一抹,“少爷和貂蝉姑娘天天晚上闹那么大动静,害奴家睡不好觉,你说奴婢该气不该气!”说完,小丫头一溜烟跑了! “大动静?”栾奕大囧,心说自己已经让貂蝉把声音压得很低了,怎么还能被人听见……古代的建筑啊……隔音效果简直差得离谱!等等……那岂不是说蔡琰也听见了…… 忽然之间,栾奕回想起被围那日与貂蝉在男厕一番**过后,蔡琰在面前一闪而过的身影。 摸 77神才言集 大汉光和6年,9月初9星期6,九九重阳正值登高望远之时。 原本栾奕跟蔡琰、貂蝉约好在这一天一起去攀历山,结果天气转凉,貂蝉染了风寒,只能在丫鬟彩云和汪郎中照料下窝在家里养病。 如此一来,登高望远的便只剩下栾奕、蔡琰和丫鬟蔡云三人。 秋高气爽之日,历山下的景色格外优美。站在圣?女娲教堂大门前抬头眺望,山石嶙峋,草木繁盛;低头俯视,山下村人们迎来了光和年里的第一个丰年,家家户户收完粮食,将金灿灿米粮放置在谷场上晾晒。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到处飘荡着歌颂圣母的圣歌;到处传唱着赞扬栾奕的言语…… 一股强烈的自豪感充斥栾奕的内心,他越发觉得一切都那么的美好,比21世纪还要美好。 栾奕与蔡琰有说有笑地向山上走去,一路上遇到的猎户、柴夫均主动上前问候:“教主好!” “这位兄弟好!”“兄弟好!”栾奕一一和善回应。 蔡琰见状噗嗤一笑,对栾奕道:“子奇孬好也是一教之主了,怎么还是那么没有架子?” “架子?”栾奕笑了笑,“摆出来的架子是虚架子,只有立在人们心中的架子才是真正的架子。” 蔡琰不由一愣。“真架子,假架子?”可不就是这样吗?只有真正做出让人值得尊敬的事,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相反,那些摆出官员派头来的人,虽也有人唯唯诺诺围在身边,摆出一副尊敬模样,可这样的尊敬又有几分是真的呢?想到这儿,她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崇拜似的温柔,“子奇此言必流传后世。” “一时戏言罢了!” “怎会是戏言!子奇多年前所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及今日之言语均发人深省。”蔡琰顿了顿,踟蹰问:“这些东西经书上都没有写过,包括一个之前撰写的《聊斋杂谈》、《原富》亦是闻所未闻,子奇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难不成子奇真的是降世的神仙?” “嗯?”蔡琰一席话问的栾奕有点心虚。怎么想出来的?总不能说是集结后世千年人文精华中抄来的吧!他微微一笑掩饰自己底气不足的心境,缓缓道:“奕哪是什么神仙啊!只是年少读书时,家母常云读书要学会读好书,何为好书?既对身心、能力有所助益的书籍。在读书之时,切莫死读书读死书,千万不能偏信书中先贤言论,要多思考,多总结, 更要学会借用实际行动对书本知识予以论证。时日一久,奕便养成了习惯,做起事来会比普通人多思考一分,积少成多便渐渐有了一套自己的东西。” “原来如此!”蔡琰点了点头,“伯母真奇女子也。在京城之时,听曹孟德言伯母曾说过‘白猫黑猫能补者善’,当时曹孟德曾因此言以‘孟母在世’评价伯母,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栾奕大笑,“孟德兄谬赞了。家母不过一普通商贾人家妇人,如何与孟母相提并论?” 蔡琰嘟起小嘴,不满道:“子奇如此说就不对了。她孟母不过是一乡村妇人,论身份、学识比伯母差远了!再者说,子奇难道忘了‘高手在民间’吗?伯母就是那在民间的女高人。” “高手在民间?”栾奕乐开了花,心道这蔡文姬可以啊!这么快也学会“总结”明言了,这句“高手在民间”不正是21世纪常见的络语嘛!“昭姬此言亦当流传后世。” “哪是我说的啊!子奇看来真的忘了,这句话是率先从你口里说出来的!” “我说的?”栾奕愣了愣,“我怎么没记得说过这句话?” 蔡琰也不答话,柔夷虚抬,跟在后面的丫鬟蔡云乖巧的从背囊里取出一簿由神才纸装订而成的书册交于蔡琰手中。 蔡琰接过书册哗啦啦翻个不停。 “这是……”栾奕见蔡琰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便弯腰扬脖窥看书册名目,赫然瞧到四个大字《神才言集》。再看册子内容,一行行工整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字体他也认得,乃蔡琰手书。记录的是多年以来他所说的至理名言,以及说这番话的时间。直看得他膛目结舌,“那个……” 蔡琰翻找一阵,终有所得,指着那页上的内容给栾奕看。 “栾子曰:高手在民间?出自大汉中平3年7月28日予蔡文姬私信中!” 蔡琰得意一笑,“瞧,是子奇说的吧!” “这……”一股熊熊暖流在栾奕胸中汇聚。说实在的,打死他也没有想到蔡琰会将他说的每一句话刻在心里,记在书中。他出乎本能的一把抓住蔡琰捧着书籍的双手。将那双柔顺、光华的柔夷捧在心口。“琰儿,谢谢你!” 蔡琰小脸通红,低下眼帘。想把手抽回去,可栾奕实在劲大,无论如何挣扎都不顶用,便也听之任之了。“子奇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将为夫妻,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还提什么谢不谢的!” “琰儿说 的是!”栾奕嘿嘿一笑,“琰儿,抬起脸来,让奕好好看看你可好?” 蔡琰脸愈发地红了。刹那间抬起眼帘,又瞬间低了下去。 栾奕索性提起食指,勾着蔡琰的下巴强行扬起她那张精致的面庞。说实在的……这是栾奕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欣赏蔡琰美丽的容颜。 洁白如玉的面颊,尖尖的下巴之上是娇红欲滴的唇,唇开唇合,香气连连。粉唇之上,她的鼻梁高挺,宽一分则太宽,窄一丝则太窄。一双宝石般明亮的眼睛分别镶嵌在鼻梁上方左右两侧。在那明媚的眸子里,映照着心上人的身影。 栾奕顿时痴了,情不自禁将面庞靠向蔡琰,想去吸允那顿荧亮的粉唇,想去抚触这让人爱不释手、朝思暮想的面颊……近了,又近了……四唇即将相合相依的一瞬间,蔡琰将头侧向了一边。娇羞道:“子奇,不可……万一有人到山上来看到咱俩……如此亲近,会说闲话的!” “来人?”栾奕看一眼空无人烟的茂林,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和蔡琰来到了后山。“琰儿方心,这里是后山,平日鲜有人至,没人看得见。就算有人看到,你我将为夫妻,又有什么碎语可言。”说完,他放开胆子单手揽住蔡琰的纤纤细腰,又将嘴唇靠向蔡琰。 蔡琰再次挣脱,以手堵住栾奕的嘴,又道:“云儿还在这儿呢!” 栾奕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蔡云来,尴尬地咳嗽两声,整了整衣冠,连打哈哈。“奕孟浪了。云儿莫怪。” 在这方面蔡云颇为善解人意。实际上,多日来听到貂蝉房里整天晚上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她在心里十分不满,总觉得貂蝉区区一介妾室,尚未大婚就赶在蔡琰堂堂正妻之前,缠着栾奕瞎忙活,其目的昭然若揭,不就是想着赶在蔡琰之前生个一儿半女,想来个母凭子贵吗? 那好!女人谁不会生孩子,你貂蝉懂得迷惑栾奕,难道我家小姐就不会把栾奕拉上床吗?到时候,就看谁家地好,先种出儿子来。 她把这一想法说给了蔡琰。却未曾想蔡琰劈头盖脸对她一顿臭骂,骂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不该把貂蝉想的这么不堪,人家跟栾奕上床不一定是为了赶着生孩子,还有可能是……栾奕毕竟到了半熟的年纪,总会对某些事怀揣好奇。再加上貂蝉也很好奇,俩人就窝在一起研究研究。 骂归骂,说归说,事后蔡琰细细回想,觉得万一她貂蝉真在这段时间怀了栾奕的孩子,而她婚后多年不孕,那她这个正妻的地位可真就 是有点不堪了。此外,年方二八,正值青春期的她其实也对那事十分好奇,也想研究研究,只不过碍于礼教束缚,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可好,有貂蝉开了先河,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有了这方方面面的根源,所以当蔡云见栾奕、蔡琰二人因自己在场羞于亲密接触之时,果断装出一副惊讶模样,道:“坏了!奴婢的帕子不见了。想来是丢在了来时的路上。奴婢现在去找,去去就回。”说完,一溜小跑着离开了。 这一弄,栾奕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或者说一直以来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干……他现在虽非处男,但之前一向都是貂蝉掌握主动,现在主动权跑到他的身上,让他十分不适宜。跟蔡琰一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吱吱呜呜谁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那个……瞧,那有只鸟。”栾奕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说。 “是啊!”蔡琰环视一圈,哪里有什么鸟。 “这个……这块石头挺光滑。” “还好!” 二人憋闷半天,还是蔡琰先憋不住了。胸口接连起伏,足足喘了20口粗气,才说:“子奇……呃,嗯,难道……诶,难道不想牵琰儿的手了吗?” 栾奕眼前一亮,“想,当然想。”说着,猛地抓住蔡琰的手,顺势一扽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摸 78野战与凋零 栾奕和蔡琰相簇相拥,激吻许久,直至蔡琰喘不上气来才肯罢休。 栾奕不得不承认,在与貂蝉、彩云多次**过后,他已经好上了色。不过话说回来,换做是谁,整天面对着这么一个个国色天香且对他一往情深的美人,也得在这温柔乡中沉沦。 蔡琰面红耳赤,一副娇羞模样反倒愈发的激发了栾奕体内的男性荷尔蒙。二话不说抱起蔡琰便往林子里钻。 “啊!”蔡琰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反抗,连锤栾奕肩膀数下才想起眼前之人并非什么登徒子,而是自己心爱的爱人,未来的夫君,便不再聒噪,任由栾奕将她平放在草地上,强烈的娇羞感觉在她脑海中徜徉,同时还有一股发自内心的舒爽感觉在侵袭着她的内心。她感到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快乐的欢笑,源自神经末梢的快感让她不停地颤抖。等她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栾奕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衣衫,又忙活着给她宽衣解带。 只是……女人家的衣服他又如何懂得如何穿脱,看看这个带子,瞧瞧那个扣子,一阵手忙脚乱。 这时,蔡琰善解人意地道:“还是琰儿自己来好了!” 栾奕在一旁痴痴地看着,暗叹:蔡琰连脱衣服都这么的优雅。肾上腺素喷涌分泌,连口水都流了出来。酮体现世,栾奕正想进入下一环节,却被蔡琰拦了下来。她腆着羞红的小脸,道“子奇少待。”说着,从衣服秀囊里取出一方洁白手帕垫在了臀下,随即直勾勾躺在地上,紧闭双眼,轻咬贝齿,温柔道:“子奇,来吧!” 栾奕恍然大悟,这块白色手帕便是古代女子检验处子血的方巾了。 床笫之欢时,相比貂蝉的豪放,蔡琰则显得矜持的多,从始至终保持典雅姿态,一副欲罢还迎模样,连喊起来都是矜持的小声哽咽,总让人觉得她还不够爽,还应再加把,直把他的征服**勾了起来。 半日翻云覆雨自是不在话下,直将蔡琰类的起不来身,连衣服都是栾奕帮她一起穿上的。她半趟在栾奕怀里,一身的香汗,娇叹道:“子奇坏死了。累死琰儿了!”说话间,她将地上的方巾拿了起来,将梅花般的落红在栾奕面前亮了亮,笑着仔细折好,又收回了袖囊里。 “这都脏了,还留它作甚?”栾奕问。 “留作纪念!”蔡琰双腮泛红,“毕竟,它是为子奇而流的。”她将脑袋贴在栾奕坚实的胸膛上,深情道:“现在……琰儿把最宝贵的身子都给子奇了。子奇可要生生世世对琰儿好才是。” “那是自然!”栾奕答的干脆! 随后,二人相拥相依聊了很多,谈诗词、聊歌赋,说见闻,不知不觉间,栾奕将最近公事上遇到的难题吐露了出来,表示济南国虽是一派生平,但在具体事务上还是缺少得力的人才。自己那几位要好的兄弟又一时半会请不来,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蔡琰闻言笑了笑,说:“子奇当局者迷。” “此话怎讲?” 蔡琰侃侃而谈,回应的意思大体是:天下人才万万千,栾奕为何只盯着几位师兄弟不放。难道除了他们,大汉国就没有能帮上子奇的人了吗?就算那些有名望的士子不愿来济南,或者觉得圣母教庙小装不下他们那样的大神,那退而求其次,寒门士子总有愿意加入教会这支队伍的吧!就算寒门士子不来,武人中也有很多有能力,能干事的人才,他们多生活困苦,有个能博功名的活干就不错了,把他们请来也能解燃眉之急。 “武人亦有才华横溢者!”栾奕顿时恍然,脑中灵光闪现,垂头顿足不已,“若非琰儿提点,奕险些坏了大事。真可谓,不识庐……呃历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不识历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蔡琰喃喃重复一阵问道:“子奇此诗意境贴切的紧,不知上阕是何内容。” “再上一句?”栾奕心里装着事,哪有心情再去讨论歌赋,快速回复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历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一首苏轼的《题西林壁》吟完,拉着蔡琰便往山下走,“快走,奕有要事要办!”没走两步,却觉身后蔡琰一阵踉跄,若非栾奕扶的及时险些摔倒。 “琰儿怎地了?” 蔡琰脸刷的又红了,“嗯……腿疼!” 栾奕知她说了慌,第一次那啥,估计是那啥疼……当即将蔡琰背到身后,大步便往山下跑。 回到大教堂,栾奕赶忙令人把毛玠、吴天、李壮等几位教会精英全数叫了来,在简短攀谈一阵后,嘱托他们分别去冀州常山、谯国谯县、东莱黄县替他寻赵云赵子龙、许褚许仲康、太史慈太史子义三人,找到这三人后,用济南国令也好,用圣母教教主令也罢,借他栾奕神才之名也可,坑蒙拐骗都可以,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把他们招募到济南来从军。此外,号召青州、冀州、兖州、豫州各州信徒寻找一位名叫华佗的神医,找到此人亦是尽量拉拢,争取把他也请到历城来。 毛玠、 吴天均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栾奕这么心急火燎找跑那么老远找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做什么。不过,与栾奕处的久了,他们自是知晓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从不做无用之事,当即点头称喏,回去打点远行行装去了。 几位好友均有目标,他栾奕自然也不能闲着,目送几人离去后,他亦是回到后宅,吩咐翠儿给他多备衣衫金银。 翠儿问他缘由,他眼中霎时间流露出浓浓的期待神采,道:“我要随典大哥一同去趟幽州涿郡,之后再南下荆州!”在他心目之中有些人须得亲自去请。 离开历城那天,蔡琰、貂蝉同来道别。在依依话别,哭诉离愁之时,她们告诉栾奕说:秋收已过,天气转寒,再过数月便是年关了。她们二人不能在济南待太久,栾奕走后,她们也将返程回洛阳去了。 栾奕连连安慰她们,让她们在洛阳安心等待,等到明年10月便是大婚之时,一堆伉俪便可再度相见。自此可厮守终生。 蔡琰、貂蝉二女听了这话,伤感的心情才算好转。目送栾奕的身影在十里长亭外渐行渐远。直至栾奕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貂蝉拭去泪痕,露出一丝笑容,对蔡琰道:“姊姊,走吧!” 蔡琰微微颔首,刚走两步,忽觉胃里一阵翻滚,捂着嘴跑到树下一阵干哕。 貂蝉愣了一下,上前追问:“姊姊这是怎地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蔡琰摇了摇头,“无甚不妥,近几日怕是吃坏了东西,总觉肚子里不舒服。怕是过几日便会好起来!” “哦?”貂蝉和丫鬟彩云互视一眼似有所得。暗想:这蔡琰该不是有了身孕了吧……她们二人整日引诱栾奕,虽是三宿双飞,但关键时刻都是由貂蝉来承受的。目的就是能赶在蔡琰之前怀个一男半女,可时至今日貂蝉肚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而蔡琰……也没见他跟栾奕有过什么亲密接触,怎地就怀上了? 貂蝉暗暗摇了摇头,她不信蔡琰这番不适是怀了身孕,毕竟栾奕那边,每天晚上都由她霸占着。就算每个月里的那几天,她也是让彩云来料理,到最后阶段她再用嘴来解决……蔡琰根本没有机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却不知,有些事不一定只在晚上干,也不一定在房里做。栾奕和蔡琰那次在历山上唯一的野战,恰巧就孕育出一个生命来。正所谓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只可惜,这无心插出来的柳芽总有一天被有心人发现。后来,当她们二人回到 洛阳时,有一日彩云在街上无意间见到蔡云从药铺买了一批药材。彩云长了心,到药铺内询问掌柜刚才那名女子买了些什么。这才得知是安胎的补药。貂蝉这才得知,蔡琰是真的怀了栾奕的孩子。 嫉妒、愤恨之情充斥她的内心,在她的心目之中,只有她自己才是世上最爱栾奕的人,只有她自己才配给栾奕传宗接代……至于那蔡琰,不过是见栾奕有才华,趋于附势的清高女子罢了! 她知道蔡琰若是这样生下孩子来,不但在地位上高她一头,在栾奕心里的地位也要超她一大节。她不甘心。她要让栾奕即便身边花团锦簇,但心里必须满满的装着她。 于是,在病态的爱恋驱使下,貂蝉将罪恶之手伸向了蔡琰。她用之前卖唱赚来的钱财买通蔡府厨房内的一名下人,令他每天悄无声息的将堕胎药剂掺入蔡琰的药汤,如此连服三天,蔡琰果然滑胎,整日以泪洗面。 最可怜的还是那孩子,未见人世便回归了黄泉。 当然,这是后话,栾奕在奔赴幽州之时,堕胎丧子之时尚未发生。 摸 79赛神仙 且不提蔡琰、貂蝉,再说栾奕。 路途迢迢,时间却相当的紧迫。栾奕一路轻车简从,与典韦二人四马,日夜兼程直奔幽州,及至涿郡城下时已是初冬时节。 交足进城税金,栾奕、典韦二人在城里一路问询着来到张家大宅。 这是一座前店后院的宅邸,靠西边一点是张家所开的肉铺,贩卖些猪牛羊肉,及下水。靠东边一侧则是酒庄,冬日里人们懒得出门,是以店中生意显得有些萧瑟。 典韦正待入店询问小厮东家下落。栾奕拦下了他,对他说:连日赶路风吹露宿,出够了干粮,如今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不妨用些酒肉再办正事。 典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欣然点头。 二人跨步走入酒庄,在小厮引导下寻一处靠近炭盆的位置落座。 小厮满面堆笑地问:“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好酒好肉尽管上!”典韦语气豪放,声若洪钟。 “好嘞!不过……”小厮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说:“本店最好的酒名唤赛神仙,味道甘醇、辛辣,美味的紧,只是……” 听到“赛神仙”三个字,典韦的脸刷的一下拉了下来。在他心目中这世上最好的美酒非栾家自产的神仙酿莫属,怎地在这区区涿郡又冒出个赛神仙来。听这名字就明显带着针锋相对的意思,神仙酿,赛神仙,这岂不是再说他这赛神仙比神仙酿还好喝?典韦正待发作,却见栾奕硬硬按下他紧握的拳头,摇了摇头。 栾奕满面笑容问小厮,“刚才小哥话未说完,但说无妨。” 小厮方才被典韦无意间露出来的杀气吓了一跳,这会儿见栾奕一副面和心善模样,便道:“只是赛神仙价格颇高,每坛需纹银30两。” “哦……”栾奕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呢!小哥放心,30两纹银我付得起。”说着栾奕从背囊里掏出一张金饼拍在桌子上,“喏!” 小厮眼前一亮,“这位客官,吃顿饭用不了这么多金子。小人……小人店里怕是找不开……” “我知道!”栾奕点了点头,“无妨,剩下的权当给你的赏钱!” “啥?”小厮如遭锤击。不用想他也能琢磨出,眼前二人这顿饭最多也就吃个70两白银,那剩下的30两就是自己的了。那可是30两白银啊……他干30年跑堂,不吃不喝才能攒这么多钱。想到这儿他兴奋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心想,自己今天这是 拜哪路神仙显了灵,竟招来了这么大哥财神。他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感激的话语一筐接着一筐,“谢谢这位客官,谢客官……” “行了,行了!”典韦显得有些不耐烦,“快去把那劳什子赛神仙取来让某家尝尝。若是入不得口,定要找你算账。” “是是是……”小厮迈开大步便往后厨跑,边跑边说,“二位客官放心,我们东家酿的这赛神仙,绝对是河北对好的酒了。” 栾奕对此也是嗤之以鼻,他对自己抄袭而来的蒸馏制酒法有着充足的自信。在他的眼里,在大汉这个时代唯有神仙酿才能称之为真正的酒。不过,他心中也十分好奇,这河北第一美酒又是一个什么模样。 少顷,酒菜备齐。栾奕亟不可待取来酒坛,拍开封泥一看,眉头不由自主的深锁起来。 酒水纯净,不掺一丝杂质,味道香醇甘烈,简直跟神仙酿一模一样。 见到这番状况,栾奕第一个想到是酒厂的工匠将酿酒的秘法泄露了出去。不过转念一想,那些工匠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工匠,忠心自不必说,同时他们还是虔诚的圣母教徒……在圣母教的法典里名言泄露教会产业的秘密是要受到圣母女娲天谴,永世沉沦地狱的。有此两条,他们泄露秘法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难道是酒庄的东家尝过神仙酿后自己琢磨出来的?不……怎么会…… 在制作蒸馏酒的时候,栾奕可是借助自己特产的琉璃器皿才冷却出来的……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难道? 栾奕眼睛猛地睁开,难道他是用从栾家买来的琉璃瓶完成了蒸馏酒凝结的工序? 肯定是这样,必然是这样了。那家伙……真是个天才。如此一来,岂不是说神仙酿的垄断地位被这赛神仙打破了? 这是现今栾奕最不愿看到的。 栾奕连忙取来大碗,满灌赛神仙后凑到鼻头闻了闻,回味无穷,与神仙酿几近无二,又伸出舌尖品了品。回味一番,不由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还好,还好!这赛神仙虽与神仙酿外形相似,但口感却比神仙酿差了一筹。在品质上不如神仙酿,如此一来,神仙酿仍持有自身品牌优势。更值得庆幸的是,一路走来,神仙酿的仿制品只此一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蒸馏酒技术只掌握在栾奕和这户东家手里,属于神仙酿和赛神仙的寡头竞争。且观模样,赛神仙的产量并不尽如意,绝大多数利润还掌握在栾奕手里。 想到这里,栾奕紧皱的眉头松弛开来。心情愉快,酒自然喝着也香,栾奕满饮一口神仙酿,畅快大笑,“好酒,好酒!” 典韦却是不知栾奕在转瞬之间想到那么些东西。迟疑着也灌了一口,却发现并不像栾奕说的那样,吧嗒吧嗒嘴,埋怨道:“啥破玩意儿,比济南的神仙酿差远了!” 一番话,被刚刚进门的掌柜听了个清切,满面堆笑上前询问,“二位贵客,打扰一下。敢问您二位可喝过地道的神仙酿?” 典韦正要回答:“那神仙酿就是我家教主所创”,却又被栾奕拦了下来,抢言道:“偶然尝过。” “哦?”掌柜眼前一亮,躬身行礼,“二位客官!实不相瞒,这赛神仙就是依我家东家法,依照济南国神才家神仙酿仿制的。只可惜东家喝了酿造出来的赛神仙后,总说赛神仙的滋味不如神仙酿,可具体为何不如神仙酿又得要领。整**着我等加以改良,就算不超越神仙酿也要大差不差才行。可怜我等下人哪里喝过神仙酿那样名贵的美酒,连滋味都不知,又何谈改良。东家逼得又紧,天天过问,若半月没有进展便是一顿责骂,逼得我等度日如年,却又苦无应对之策。老夫刚才观这位公子饮酒时的姿态,知公子乃当世品酒高人,对美酒品鉴必有一番造诣。如今喝了我家赛神仙,不知是否品出赛神仙与那神仙酿相比到底差在了哪里?” 栾奕微微一笑,也不急着应答,又将赛神仙贴在鼻头嗅了嗅,后晃了晃酒碗,观察一番美酒色泽,最后才凑到嘴边,少饮半口,裹在舌中仔细品咂,才扮出一副高人模样,道:“略知一二。” “哦?”掌柜闻言大喜,作揖不停,“如此,小老儿便谢过这位公子了。公子少待,小老儿这便去把东家请来。届时,请公子将其中缘由告知我家东家便可。”说完,撩起长腿一溜小跑去了后院。 片刻工夫,未见起身旦见其人,只听一阵雷鸣似的大笑穿过门帘直透入酒庄大堂。少顷,硕大个壮汉撩开门帘龙行虎步走了出来。只见他,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颌虎须,驶入奔马。好一个莽撞人! 栾奕不由暗暗赞许,真不愧为喝断长板桥的燕人张飞张翼德。 张飞扫视一眼大堂,目光瞬间在典韦身上聚焦。上下扫视一番……这家伙九尺多高,比他还壮,一看就是个善饮之人。当即上前行武者抱拳礼,朗声道:“可是这位壮士知我家美酒之不足?” 掌柜连忙上前纠错,指着栾奕道:“东家 ,搞错了。是这位公子颇通酒道。” “哦?”那张飞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来回打量栾奕一阵,身高7尺有余,面若白玉,一身白色士子长袍,一副翩翩士子模样。在他的眼里,士子多阴柔,少豪放,再加上栾奕看起来年岁不大。就这么个小娃娃又怎会懂得什么酒道。“你说他?”那张飞质疑道。 “正是,正是!”掌柜连连点头。 那张飞脸上露出不屑神采,双手负于身后,不耐烦地对栾奕说:“既如此,那你便说说,我家赛神仙哪里不如神仙酿。说得对还则罢了,说的不对,可别怪我张翼德怪你坏我名声!” “你这……”典韦那个“厮”字还没有说出口,又被栾奕堵了回去。 只听,栾奕心平气和地说:“悉听尊便!”他顿了顿,分析道:“吾饮张壮士之赛神仙,与神仙酿最大的区别,既不在色泽,亦不再味道,关键在于甘酿入口的那种感觉。相比赛神仙,神仙酿口感更为柔滑,如同引用乳脂一般,而赛神仙则有些发涩。此外,神仙酿饮入腹中之前,会在喉部酝酿出一股耐人回味的甘甜味道,这一点赛神仙则全然无有。是以,神仙酿比赛神仙更加美味。” “哦?”张飞细细回想,确实存在这个问题。怎么之前,自己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呢!想到这儿,他的态度变得恭敬了许多,虚心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如何化解?” 摸 80醉酒 听张飞向自己请教化解赛神仙口感发涩,缺乏回味问题的办法。栾奕摊开双手,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无对策!” “嗯?”张飞眼珠滴溜溜一转,道:“公子莫非私藏?公子放心,若是将化解之法授吾,吾日后定当拿出赛神仙获益资财的两成奉予公子。” 栾奕暗暗发笑。这张飞还真挺会做生意。为了改良赛神仙,竟甘愿将赛神仙收益的百分之二十白白送给自己。要知道,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算是不少了。 张飞见栾奕不动声色,伸出三根手指,“三成可好。” 栾奕依然摇头。 “罢了罢了!”张飞一咬牙,一跺脚,“四成,四成总行了吧?” 栾奕继续摇头,解释说:“吾并非私藏,实乃难以化解。”他见张飞又要发话,便抢眼道:“张壮士莫急,且听吾细细道来。神仙酿与赛神仙之所以在口感上差异巨大,皆因神仙酿产于济南国,济南国多泉水,是以酿酒之水亦是泉水。泉水清泠甘甜,世人皆称之为至净之水,乃水之最上品,用此水酿制出来的酒自然是口感颇佳了。反观赛神仙之水源,想必是张壮士家中的井水,井水虽亦是源自地下,但缺了地下岩石过滤,其中肉眼难见的杂质未免多了些,酿出来的酒自然也就发涩!由此可见,水才是决定两种美酒差距的关键。由此,吾敢断言,张壮士若想改良赛神仙,必先寻至纯之水。可幽州一径,涿郡四边可有宜人甘泉否?” 张飞摇了摇大脑袋,一脸的怅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赛神仙岂不是永远赶不上神仙酿?” 栾奕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张壮士大可不必非要与那神仙酿一较高低。它神仙酿产自济南,所销最多到青兖豫冀四州,又不会蔓延到幽并北方二州来,与赛神仙毫不冲突。大家相安无事,各卖自家酒岂不更好?” 张飞打个哈哈,“公子说的也对。张飞受教了。”说话间,他大喇喇在栾奕典韦所在的座位上寻一处空位落座。“听公子一席话张飞茅塞顿开,相逢不如偶遇,今日这顿饭我张飞请了。”他拎起酒坛,给栾奕典韦和自己各满一碗,正想敬酒,忽然想起还未问过两位客人姓名,便道:“对了,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栾奕拱了拱手,介绍说:“这位乃我兄长陈留人典韦。至于我……”他微微一笑,“在下颍川栾奕栾子奇。” “噢!哦?”张飞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环眼猛然圆瞪,“啥?你说你是谁?” “在下颍川栾奕栾子奇。”栾奕又重复了一遍。 张飞惊的站起身来,“你就是那被誉为‘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救世之神才’的栾奕栾子奇?” 栾奕微笑颔首,“区区正是在下。” “哎呀!竟真是子奇先生,哈哈哈……”张飞仰天大笑,“方才老张不知是先生亲临,多有得罪之处,万望海涵。不如……不如这样,俺老张自罚美酒一碗,权当赔罪。”说完,咕咚咕咚,一碗高度蒸馏白酒就这么灌进了肚子里。一碗酒下肚,抹了抹络腮胡子上的酒渍吧嗒吧嗒嘴,“如何?” “张壮士,当真是……当真是豪爽的很,海量的很!”栾奕嘴角抽搐不已。目光不由自主聚焦到张飞面前的那支大碗上,看模样,这么个碗起码能状4两白酒……4两啊……刚才尝着赛神仙怎么也得50多度……50多度啊! 在来的路上,栾奕曾幻想过无数种张飞知道自己身份后作出的反应。有与绝大多数东汉人一样,唯唯诺诺,一副见到高官模样的场景;也有一脸崇拜,如同后世粉丝看到明星似的模样……许许多多,却从未想到过,这张飞的神经竟是如此大条,见到自己跟看到邻家翁没啥大区别,没啥反应。 这也正是栾奕欣赏张飞和关羽的地方,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杰出的武者,总要有些傲骨才是。今日得见张飞本人,再结合其看破蒸馏酒要义的聪明才智,栾奕对其愈发看好,将之招入挥下之心愈浓。 栾奕知道,欲将张飞带回济南,需先赢得他的好感。只有看对了眼,他才会死心塌地的跟自己走。他还知道,张飞这个人,性格豪爽,豪爽之人则喜欢跟同样豪爽的人为伍,而张飞界定一个人豪爽与否的首要依据,便是能不能喝酒。这一点从他后来的诸多行为上可以一窥究竟,比如守徐州时,曹豹因在宴席之上不饮酒被张飞杖责;再比如那些饮酒不酣,遭受杖责的士卒…… 思及此处,栾奕猛咽口水,暗道:为得猛将之心,索性搏命狂饮一次吧!随即端起海碗,遥对张飞道:“相逢不如偶遇,今日得见翼德兄,实乃奕三生之幸。当浮一大白,以表心意。”说完,咕咚咕咚,也一口气将酒水灌到了肚子里。 张飞见状,眼中直放亮光,将喝空的大碗倒满甘酿,亦是豪放牛饮。 典韦则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这贤弟此来涿郡不正是冲眼前这位张翼德来的吗,怎么这会反倒说成偶遇了。不过,他并没有点明,只是稍稍停顿,便 将疑问就着满碗的烈酒灌进了肚子里。 三人互敬,连干三碗。张飞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暗心惊,自己和典韦体格强壮,正值壮年,饮三大碗已属不易,可眼前这位神才,照传言今年不过15岁,看起来瘦了吧唧的,竟也能牛饮一斤多久巍然不动,可谓一桩奇事。 此外,在他心目中,原以为栾奕栾子奇乃一介文士,上马定乾坤之说只不过是士人们过度夸耀的评价。今日一见,这栾奕虽着士子袍,言圣人语,可一举一动中不经意间流露着豪放和不羁,可见在骨子里他还是有尚武清洁的。张飞还特别留意了栾奕那双手,娟秀、修长,颇像女子之手,但若自己查看,不难发现双手虎口满布老茧,那必是日久操练兵刃留下的印记。由此可见,这栾奕的确是个练家子,定乾坤之名并非浪得。 更为令他惊叹的还在后边。酒过三巡,喝道第六杯时,栾奕显然已经大醉了,酒劲再加酒庄内炭火炙热,他竟是满头大汗。主动褪下衣衫,光着膀子继续狂饮。 张飞扫一眼栾奕的身板,惊讶的发现栾奕周身上下竟没有一块赘肉,油亮的汗珠之下,一排排雄壮的肌肉高高隆起,给人以爆发力十足的感觉。此外,在那并不宽厚的身躯上,竟纵横着一排排狰狞的疤痕,细细数来足有十余处之多,有刀伤有枪伤也有箭伤…… 张飞难以想象,得经历过什么样的阵仗才能受如此重创,且受创之后,得有什么样的奇迹才能让伤者继续存活下来。 转眼之间,张飞对栾奕的印象大为改观,眼前这位青年俊杰,表面上是名扬天下的士子,其实从骨子里却是一名豪放、英勇的武人。惺惺相惜,浓浓的好感应运而生。 接下来的聊天过程中,在听到张飞言语不再像最初那般生硬客套,而是表现出几分自家兄弟似的亲近之后。栾奕知道,自己的目的总算达到了。 “赖(来),姜(张)大锅,奕再敬嫩(你)鱼(一)碗。”栾奕大着舌头端起酒碗,仅抿了一口,哇的一下便吐了出来,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咦……”张飞头晕目眩,眼前的栾奕足有5个虚影,哈哈大笑,曰“子奇怎地趴着喝起酒来,俺老张也试试。”大脑袋一沉,便往平放在酒桌上的酒碗凑去。晃晃悠悠凑来凑去,却碰不到酒碗的边缘,登时大怒,“这贼碗,怎地跑来跑去!看俺老张怎么抓住你。”说着,抬起双爪挠来挠去,费老大工夫,好不容易抓住海碗,捧到嘴边狂饮一口,高呼:“好酒!”甘酿入肚,顿觉眼前 一黑,竟从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去。 典韦摇头晃脑,瞧瞧栾奕,看看张飞,生气不已,“你俩快起来,俺老典的故事才说了一半怎地就睡过去了。真不给面子。”说完,晃晃悠悠起身,问掌柜,“哎,那谁!你家厕所在何处。” “厕所?厕所是何物?”掌柜不明所以。 典韦不耐烦道:“哎呀!就是茅房!” “您说茅房啊!”掌柜恍然大悟,“茅房忒远,您到门外东北角那面墙外解决就是。” “那怎么能行!”典韦挺了挺胸,“某家是文明人,则能干那龌龊事。再者说了,某家寻茅厕不是为了方便。” 不是方便那找茅厕作甚?掌柜不明所以,“那是?” “某,呃……某家想吐……”哇的一口,典韦直把肚子里的饭浆、残酒吐了掌柜一脸一身,随后扑到在掌柜怀里醉死过去。典韦如此高大沉重,那可怜的掌柜如何承受的了,当即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扯着嗓子呼喊小厮,“张狗子,张狗子,快喊人来。哎呀,快喊人来把东家和二位客官抬走。” 摸 81战张飞 睡梦之中,栾奕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他竟成为万万人之上的一国帝,头戴金冠,身披绣有圣十字徽章的金袍,在万众瞩目之下登上神坛。在他脚下,左边一排站着一应旧友:郭嘉、戏志才、单福、毛玠、荀彧、荀攸、程昱,还有皮肤黝黑的小庞统;右边一排则站着张飞、关羽、赵云、黄忠、马超五虎上将,及张辽、乐进、于禁、张郃、徐晃五子良将等人! 众人见栾奕登坛,具是高呼万岁,情景壮观,栾奕兴奋不已。正当此时,貂蝉抱着一支木盒,从外面走了过来,躬身像栾奕行礼,说是献礼而来。 栾奕便将其唤到身边,接来礼盒一看,盒子里装的竟是蔡琰的项上人头。当即大惊,正想质问貂蝉杀人缘由。却见一员手持方天画戟的金甲大将,领着一彪人马杀入了教坛,与坛内诸将“乒乒乓乓”大打出手,乱成了一团。 貂蝉趁乱贴近栾奕身边,趁他不注意,从怀里掏出匕首直向他胸口刺来…… 栾奕大惊,从梦中苏醒过来,流了一身的冷汗。“原来是一场梦!怎么忽然冒出个这么奇怪的梦来!”抬眼一看,自己卧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晃了晃发晕的脑袋,这才想起昨日在张飞家酒庄酒醉,睡在了张飞家里。省盹的工夫,栾奕又听到刺耳的“乒乒乓乓”金戈撞击声,声音之大如雷鸣一般,估计半里之内都能听见。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来自梦里,而是真真切切的传自房外。 他连忙披上衣服,走出屋子一探究竟。只见,院落里张飞手持蛇矛与大戟在手的典韦战在了一团,竟是在切磋武艺。张飞平举蛇矛,杀的哇哇大叫。典韦双戟在手,吼个不停。打的好不热闹。 栾奕站在门前静静观摩,渐渐看出几分门道。典韦大开大合,跟自己一样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而张飞则圆滑许多,手中长矛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如出洞之灵蛇,忽快忽慢,刚柔并济,精妙绝伦。只可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柔滑的技艺也是难以抵挡,三十合之后,张飞疲态尽显,被典韦一下快过一下的双手戟压的只叫苦不迭,只能死命招架,竟毫无反抗的机会。 栾奕不禁愕然,难不成赫赫有名张三爷战力不如典韦?思虑一阵,随即释然。三国演义有表,典韦勇不可挡,后世之人评价其战力可比吕布,若是一战必不分胜负。来到东汉,在见识过典韦武艺后,栾奕亦是十分认同典韦战力非凡,虽不知是否真能打得过吕布,却也可以确信,东汉一朝能与之睥睨者屈指可数。不过,在这同时,栾奕也发现了典韦一个非 常致命的弱点——马术欠佳,再加练的是一对短戟——在古代马战之时,对于兵刃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如此一来典韦在兵器上就吃了暗亏。若是步战,吕布手持长戟施展受限,不见得打得过典韦,若是换成马战,典韦必不是吕布对手。 今日,张飞与典韦对战遇到了相同的问题。丈八蛇矛又长又重,在相对狭窄的院落里舞起来难免受限,而典韦猎户出身,早就习惯了各种山野阵仗,正是他发挥最大战力的绝佳环境,此消彼长之下,张飞落败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若是各骑战马,在广袤的平原上较量,典韦必不是对手。 不过,张飞却不想就这样败在典韦手上。铜铃般的大眼一斜,恰巧看到立于屋门下的栾奕,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扯着嗓子大喊:“耶?子奇兄弟醒了!” 典韦关切栾奕酒后的身体状况,下意识扭头望向栾奕,正待张口询问,直觉脖子一凉,竟是张飞竟趁这工夫把矛刃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嘿嘿,还是俺老张技高一筹。”张飞洋洋得意,一副小人得志模样。 典韦气恼不已,“你耍赖!” “战场之上哪有什么耍赖不耍赖的!”张飞收回长矛,撇了撇嘴,“这叫啥来着……嗯……哎,对了,叫兵不厌诈,兵不厌诈懂不!” “某家不管!你就是耍赖。某家不服,有本事再打一场。” 见典韦撸起袖子还要再战,张飞连忙找理由拒绝,“那啥,俺老张累了,今日暂且歇息,来日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说完,也不搭理典韦径直向栾奕走来,“哎呀!子奇兄弟可醒酒了。” 栾奕躬身行礼,“好多了。只是这头,还晕晕乎乎的。” “多活动活动,发发汗就好了。”张飞大喇喇一笑,“要不,子奇也陪俺老张练两下子?” “诶?”典韦眼帘猛然张开,“你这货怎地这般不知羞,刚才不是说乏了吗?怎地又向我家教……”他忽然想起来前栾奕不让他提及圣母教的事,连忙改口,“怎地又向子奇贤弟下战书,若是还有精神先陪某家厮杀,再做它事!” 张飞黑脸一红,灿灿道:“俺老张每日只和一人厮杀一场,方才既打败了你,一日之内便不再跟你过招。再者说了,是俺老张先邀请的子奇,你是后来才提出交手的,做人要懂得先来后到,若要再战也当排到后边。” 典韦口才本就不咋地,如今被张飞巧舌如簧,绕老绕去扯了一堆话,直绕的他云里雾里 ,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应答,憋的老脸通红。 栾奕连忙上来打圆场,对典韦道:“方才见翼德兄武艺非凡,奕看了颇为技痒,亦想讨教一番。典大哥,就让奕先来上一阵吧!” 典韦面色这才好了许多,“那某家这便去取莲花锤。” “如此,奕便谢过兄长了。” 不久,典韦从房中折回,取下背后长条牛皮背囊,小心翼翼打开折页。一对银光崭亮的精美兵器跃然而出。 张飞凑上前来稀奇观赏,只见这对兵器乃一锤一棒,大锤约4多长,锤身雕饰的莲花、荷叶图案栩栩如生,宛若真的一般,其中手握部位图案最为密集,显然起着防滑的作用。锤头呈五朵莲花形态,美观排列团成椭圆。莲花花瓣绽放尖角位置锋利而带着寒意,那便是那狼牙的倒刺了。另一根大棒亦是4尺多长,铁杆莲花荷叶雕图自是不提,一端还带着尖尖的突刺,有点像是一支半截长的小矛。“这是……这是什么兵刃?” 栾奕抄起左手握棒,右手拿锤,笑云:“此乃奕自制之兵器,名曰莲花锤。”说着,他将锤尾与棒尾相互交接,用力一拧,锤棒竟合二为一化身成一根长近一丈的长杆狼牙锤。随即再次反拧,片刻间莲花锤又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支短兵。 张飞浸淫武事久矣,对兵刃亦是多有了解,透过莲花锤这一合一分,立刻明白当大锤为长锤时,更适合马上作战。一分为二之时,则更便于步战,一兵二用,不可谓不巧妙。赞叹曰:“莲花锤果然非同凡响。” “兵器好尚在其次,关键在于使用兵器的人。翼德兄,咱们手上见真章。”栾奕二话不说,提起大锤杀向张飞,锤棒同时高举过顶,一式举火烧天直砸张飞面门,“看招!” “来得好!”张飞不惊反喜,横矛格挡。“咣”,震耳欲聋一声脆响过后,栾奕哒哒哒,连退三步。 张飞则足足退了三步半,挺着长矛,瞪大双眼。方才,他念栾奕年幼只用了七分力量格挡,却未曾想因年龄度人小觑了栾奕。别看这栾奕年纪轻轻,身板略显单薄,但力道却是大的吓人,虽逊于典韦,但是他的年龄摆在那呢!不过15岁而已,以未成年之身就有这么大的劲道,那壮年之后得有多大劲儿?想到这儿,张飞震惊不已,看向栾奕时原本玩味的眼神,变得浓重起来。 “翼德兄,再来。”栾奕厮杀上前,一面用左手棒抵住张飞长矛,一面用右手锤高举腕部发力直砸张飞脑门,“凤点头!” 张飞不慌不忙,矛身翻转轻而易举绕开大棒,身躯侧转,巧妙避开栾奕大锤,退却开来,也不还手,远远望着栾奕。 栾奕知道张飞这是在让自己,佯怒道:“兄长若是再这般让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飞大笑,“哈哈哈,就让三招。三招过后必不让你。” 栾奕暗暗盘算,已打过两招,距离三招之约只差一招,便不再计较,“好,三招便三招。且看弟这第三招。”栾奕大步前冲,棒、锤平举,全力猛劈张飞左侧。张飞竖矛格挡,“咣”的一声,咚咚,连退两步。 栾奕亦被震退,只不过,这一次竟是栾奕稍逊一筹,退了三步。收拢心神,再次大步前冲,抡起棒、锤再砸张飞右侧。用的正是他练了不下千次的左右野马分鬃。 “三招过矣!子奇贤弟小心,俺老张可不会手下留情。”话毕,张飞长矛突刺,竟后发先至不偏不倚点在栾奕莲花大锤锤头中央抵达,借巧力将飞砸而来的锤头带到一旁,安然避了过去。 摸 82三板斧 却说栾奕、张飞切磋武艺,连战十数合。张飞越打越畅快,栾奕则越打越是心惊,心中渐渐明了,合着之前与典韦对战的时候,人家典韦念自己年幼一直在让着自己,最多也就用了七分力。害得他一直对自己的武艺自得满满,还道是天下高手尽可一战。可实际上呢……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就拿当前来说吧!他的武艺都是从典韦那里学来的,讲究的也是一力降十会的套路。这套手法在之前的战斗中颇为奏效,所欲敌人受不得他的大力,往往不出三合便被斩于马下。可现在……他遇到了张飞。张飞力气虽不及典韦,但比他栾奕却是强了几分,如此一来,力量较量栾奕占不到光。除此之外,栾奕的作战经验远逊于典韦,而张飞这厮,喜欢大家斗狠,加之习武多年,有着一套相对成熟,且适合自己的作战套路。 一招一式变幻莫测,攻守兼备。看得栾奕眼花缭乱,自第五合开始便守多于攻了。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全力挥出大锤,又似打在棉花上,被张飞轻而易举化解。搞得栾奕总觉得有力使不出,憋闷不已。 栾奕趁张飞后退的机会,飞身迎上,又是一式举火烧天。张飞如滑不溜丢的泥鳅一般看起来险之又险,实则方寸十足的规避开来,挺矛直刺栾奕胸口。 栾奕以棒格挡,举锤挥砸。 张飞则用长矛绕开铁棒,再挡大锤,同时抬腿直踢栾奕小腹。 栾奕飞身后退。张飞挺矛来袭。栾奕棒、锤平举左劈,荡开长矛。张飞借荡漾之势转身一周,反手再刺。栾奕棒、锤平举右劈,又是一套左右野马分工将张飞击退。 “等等。”张飞连退数步,将长矛杵在地上,疑惑问:“怎地子奇打来打去就这么三招。莫非让俺老张不成?” 栾奕顿时大囧,面红耳赤,吱吱呜呜道:“奕……我,只会这‘举火烧天’、‘凤点头’和‘左右野马分鬃’三招。” “啊?”张飞一脸的不可置信,见栾奕模样不似说假,这才箍信。“那怪不得了!只是……战场厮杀仅会三招那可不行,子奇为何不多学几式?” 栾奕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把原因说了出来。其实,栾奕多年来一直想学习一套适合自己的锤法,可怎奈身边唯一的武人——典韦又只会用短戟,并不会用锤,且狼牙锤这个兵器在大汉朝属于旁门兵器,会用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寻觅半晌也没找到个锤法精湛的师傅。无奈之下,栾奕只得从典韦的戟法中寻求借鉴。然,锤戟两种兵刃毕竟有 着本质上区别,看来看去典韦的82式戟法之中,只有3招适合大锤。栾奕便将之学了来,暂时充当基本功,以待来日巧遇机缘,拜师学艺,再做提高。 张飞顿时明了,大笑起来,“无妨!子奇找到俺老张算是找对人啦。老张,俺恰好会套锤法,可教与子奇研习。” “真的?”栾奕大喜,当即便要跪地拜师。 张飞赶忙将其搀扶起来,“子奇与我有缘相识,乃是兄弟。兄弟之间本应相互协助、相互长进才是,切莫再提拜师之事。此外,其实俺老张更喜永矛,至于那套锤法不过是知晓套路而已,至于其中精髓,还需子奇自己参悟。” “那奕也当好生谢谢翼德兄才是。” 张飞望一眼无限真诚的栾奕,笑了笑,“既如此……子奇来日便给俺多弄些神仙酿来,让俺老张过过瘾。” 栾奕闻言大笑,“那奕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自今往后,神仙酿对翼德兄无限供应,想吃多少便有多少!” “哈哈哈,正合我意。”张飞抹一把钢针似的胡子,追忆似得说:子奇怕是不知,俺老张上次吃神仙酿还是大年出六在陈员外家。那张员外小气的紧,没人只准吃一盏,当真不过瘾的紧。为此,俺老张还跟他大闹了一场。”他吧嗒吧嗒嘴角溢出来的口水,话锋忽转,又讨论起武艺来,“子奇贤弟。俺老张看你这锤打得有问题!” 栾奕问道:“哦?可是套路问题?想必学了大哥的锤法便会好上许多。” “非也!依俺老张看来,不仅是套路问题,还有方法上的问题。” “哦?”栾奕大为好奇,“愿闻其详。” “子奇用锤太过刚猛。当然,俺老张不是说刚猛不好,而是想告诉你,武艺一途要懂得张弛有度。若是太过刚猛,当然……子奇也确实有刚猛的资格,但是力气越大,就意味着体力消耗越快,这一点人跟牲口跟战马没什么区别。子奇不见跑得快的马匹往往跑不远吗?便是这个道理。可是,在高手对决,亦或是千军万马厮杀之中,体力往往对决定胜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谁撑得更久,谁就把握多一分获胜的可能。子奇说是也不是?” 张飞不等栾奕回答,继续长篇大论,“是以,依俺老张所见,子奇若想在武艺上再进一步,首先得学会如何正确使用力量,如何节约体能。” “哦?”栾奕恍然大悟。所谓“过满则溢,过刚则折”,便是张飞所说的这番道理。若是把一场战斗或者战争 比喻成一场足球比赛,将他栾奕比作一名球员的话。那么他栾奕,便是赛场上始终保持百米冲刺式奔跑的球员。众所周知,即便后世科学饮食滋养出来的体能最好,最伟大的足球运动员也不可能用这种高速运转的状态坚持90分钟的比赛,更何况他栾奕了。至于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栾奕也知道,唯有如同足球运动员那般合理调度体能。 可是说易行难,如何既能保住性命,并借机击溃对手,又能节约体能,却又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难题。 他恭敬询问张飞,道:“如何张弛有度才能保证战力持久?栾奕厚颜,请翼德兄教我!” 张飞抚了抚胡须,微笑道:“此事说易也易,说难也难,主要在于懂得如何运用巧劲。千万别小看这‘巧劲’二字,这东西师傅教不来,学生无处学,只讲究一个悟。有的人练一辈子武悟不出,有的人则一点就透。子奇可明白了?” 栾奕茫然地点了点头,“巧劲?” “没错,就是巧劲。子奇且来攻俺,让俺老张给你掩饰一把。”张飞双脚开立,拉开架势。 “那奕就得罪了。”栾奕锤棒并举,迈大步冲向张飞,双锤高举过顶,还是那招举火烧天。 “子奇,看好了!”张飞大喝一声,一如既往的平举长矛格挡,锤棒交击如刚才一般发出震耳巨响。只不过这一次栾奕没有像刚才那样被震退,而是觉察到一股怪力作用在自己左肩,重心顿时偏转,踉跄着向左前方扑去,若非张飞用矛杆拦住自己,险些摔倒在地。 “咦?”栾奕惊叹一声,似有所得,但回忆一阵,脑海中朦朦胧胧,寻不到要领。 “子奇可看清了?” 见张飞问自己,栾奕诚实的摇了摇头。 “那便再来。”张飞也不主攻,同样摆出惯用的姿态。 栾奕后退几步,又一次举起大锤……这一次,为一探原因,他着重将注意力集中在张飞双手之上。只见,当莲花锤砸在蛇矛铁杆上时,张飞双手青筋直冒,显然在用巨大力量支撑矛身抵挡。撞击过后,只见张飞的右手先发生变化,青筋爆发,猛推矛杆,矛杆脱手后青筋兼收渐收,松弛开来。而左手则如杠杆支点一般,扭腕荡起矛身。如此,平举的矛杆便尾端倾斜,且越来越斜,呈左高右低姿态。矛杆一斜,栾奕的莲花锤不由自主向较矮一侧滑行。张飞让矛身指地树立,暂用右手握矛,左手瞬间脱离矛体,在莲花锤划过握矛位置的时候,又快速抓住矛杆。 由此,栾奕手中的棒和锤便被巧妙的带向张飞右侧,即省力又有效!而那股几乎将栾奕狂倒的巨力却并非来自张飞,而是栾奕自己…… “竟是借力打力!”栾奕膛目结舌。 “借力打力?”张飞低头思量,连连点头,“子奇如此形容也很妥帖,不过武人们都管它叫用巧劲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用巧劲儿,借力打力……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瞧我笨的……哈哈……”惊叫一阵,栾奕睁着打野,陷入沉思,双手交叉捧于腹前,拇指来回缠绕个不停 见栾奕一会儿兴奋大笑,一会儿又锤头顿足,这会儿又一言不发。张飞典韦面面相觑,不明白栾奕这是怎么了。“子奇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瞎说啥咧!”典韦不满道:“子奇是神才,是圣母派下来的使者好不好,怎么可能入魔!” 张飞好奇地问:“啥是圣母?” 典韦一愣,心想:坏了,搞地还是说漏嘴了。便搪塞说:“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俺怎么可能懂?”张飞撇了撇嘴,“给俺说说!” “嘘!子奇这是入定了,莫要打扰他才是。”典韦将栾奕常用的食指顶唇动作搬了出来。 “入定了?这么快?”张飞大惊。他知道,只有一个人对武学有所领悟的时候才会出现入定的情况。而栾奕,刚才不过跟他走了区区两招,就能领会出东西来?那也太神了吧! 摸 83太极 典韦、张飞却是不知,其实栾奕哪里是什么入定,只不过是陷入了深深的追忆罢了! 他记得,前世之时自己跟21世纪的老爹学过两年**陈氏太极拳。 说起太极,众所周知,有陈式、杨式、武式、吴式、孙式、和式等派别,其中杨式偏重健身保健,有点健身操性质,而陈氏更偏重于技击格斗。由洪均生改良发展而来的**陈氏太极,则比传统陈氏太极还要偏重擒拿、实战。 说起这**陈氏太极,说起陈氏太极在济南的推广,就不得不提及一个人。他叫洪均生,河南禹县人,其祖曾于清廷为官,是以自幼随祖、父在京城生活。十七岁时因体弱多病辍学。一次在偶然间听说一位患病的戏剧武生因练习太极拳法获得痊愈,便决定拜师学拳,强身健体。 1930年,他投入陈式太极第十八代传人陈发科门下,每日练拳,身体愈见强壮。期间师徒二人相互扶持。 初入京城时陈发科居无定所,就在洪府寄住,后来满清覆灭,洪氏家族没落,洪先生便常到陈发科家中行走,寻求接济。师徒二人日日相伴,情同父子。 洪均生先后共计习拳十五载。1944年赴济南工作,解放后以在大明湖、黑虎泉、千佛山附近教拳为生。 洪均生有言:诗有品,书亦有品,拳可无品乎?拳品之高低,实以人品为准。是以,他收徒首看德行,讲究“心正则拳正!”那时他的学生来自各行各业。有病号、有专业运动员、有工人、有军人、有大学生、还有大学教授。 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岁的孩童皆有。授课之时,他会结合弟子的年龄、身体条件、练功的时间、文化程度等因素进行不同指导,教学内容从基本功,到拳法套路,再到推手循序渐进,教学语言诙谐幽默、发人深省。 据传,洪均生曾给他的徒弟讲过这样一个小笑话,说:“有一次他在回家的路上途径一个漆黑的小巷。行走间,突然被一位‘太极拳高手’一下子打倒在地。 他爬起来后,对这巷子里说到,‘请问高人尊名大姓?你的功夫,只在我师父陈发科之上,不在他之下。’久久不见回音,他开始在被打倒的地方四处摸索。 摸来摸去,摸到了一块水淋淋、滑溜溜的西瓜皮。他立即对西瓜皮做个揖,说道:‘西瓜皮老师,我一定会去好好练习你今天教我的跌法,不辜负你的教诲!’”故事虽一笑而过,留下的道理却让后人回味无穷。 瓜皮湿滑,当人将重力作用在它身上时,它并非直面硬抗,而是借助平行划动卸去力道,致使踩踏之人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同时,踩踏者所用的力量越大,所受的反作用力则越强。 昔有苹果砸中牛顿额头,助其领悟万有引力;今有瓜皮滑倒洪大师,品得借力打力三味,可谓一段佳话。 改革开放初,中国武术运动万象更新。洪均生声名日隆,推手绝技更是被世人冠以“太极魔手”的称号。海内外慕名到济南拜师学拳者络绎不绝,其中还有不少来自加拿大、澳大利亚、英国、日本的外国人。 在学习过洪均生的拳法之后,来自日本的曾吾忠弘曾这样写道:“观看了洪老师的师范表演,真正看到了我们所倾慕的东西,感到在他身上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极高雅的武术气质,而他就象一位杰出的哲人,蕴藏着人类的奥秘。” 据说,还有日本武士请求与洪均生切磋,洪均生欣然应允。切蹉时,那武士飞身跃起,欲直踢洪均生面门,却见他抖了抖肩,武士不战自退,踉跄数步返回原地。 三次主动攻击,三次无功而返。武士甚至没有触碰到洪均生的身体,便主动认输。之所以如此,并非是洪均生会什么玄奥的气功,而是武术高手过招讲究一招制敌。那武士每次出手都被洪先生洞察先机,防御之势做得滴水不漏,且隐隐间暗含着相应的反击策略。武士自知讨不得好,只得退却。 栾奕前世的父亲恰恰正是这**陈式太极第三代传人,练习拳法十数载颇有心得,后强拉儿子栾奕学拳,栾奕虽不乐意,却也无法,只得随父日夜演练,两路拳法倒也学了个齐全。 只可惜,自投身东汉以来,栾奕一直没在碰过这套拳法,如今记忆变得模糊起来。不过,有些东西一旦练得多了,就变成了人的本能。就像游泳、骑自行车。 100年不游、不骑,跳到水里适应一阵,照样能游得欢快;登上车子溜一阵,照样可以骑行万里。太极之于栾奕同样如此,连续两年一早一晚练拳,让两路**陈氏太极拳谱刻在了他灵魂最深处,即便十数年不练,随着记忆重拾,也能渐渐浮现出来。 下意识的,栾奕不由自主在张飞家院落里舞动起来:预备式、金刚捣碓、懒扎衣、六封四闭、单鞭、白鹤亮翅,一遍演练少显生疏,时有打艮之处,第二遍则流畅了许多,及至第三遍时已有行云流水般的态势。 三遍老架一路拳法打下来,栾奕已是满头大汗。睁眼一看,却见 张飞、典韦惊讶到无以复加,下巴几乎贴着胸脯,四支牛眼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栾奕疑惑地低头打量一番自己,探查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衣服洁净如新,双手之上也没什么瑕疵,便问:“二位兄长这是怎地了?” 张飞、典韦同时摇头,又同时点头。 “那你们这是……?” 析疑间,只听北侧门口,也就是那扇酒庄大堂通往张家后院的门下传来一震赞许之音,“好拳法!” 栾奕循声望去。这次轮到他惊讶到无以复加,下巴几乎贴着胸脯,上眼皮几乎全部没到眼眶中去,暗暗惊叹:竟是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找他,却没想到他竟主动找上门来了。 只见那来人身着青袍,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别的不提,仅看那红枣般的脸色,一下子就能猜出是谁,不是关羽关云长又是谁! 关羽见栾奕、张飞、典韦表情奇异,还道是自己唐突入院叨扰了他们,便解释说:“放在某家在庄内吃酒,却听院子里刀枪大作,遂生好奇,前来一探。恰遇这位小兄弟操练拳法,细细观之颇觉精妙,不由惊叹。愿诸位原谅则个!” 听到关羽说话,张飞这才从惊叹中缓过神来,发现院子里不知啥时候多出个红脸大汉来。正待斥责关羽。却被栾奕拦了下来,栾奕热情迎向关羽,谦虚道:“无妨。小弟久未练过此拳,多有不足之处,还请这位壮士、两位大哥多加指教。” “指教?”张飞吧嗒吧嗒嘴,幽怨道:“该是子奇指教我等才是!子奇好不地道,方才切磋兵刃时,却还装出一副不通用巧劲的样子。现在却耍出如此以拳法。俺老张不才,却也浸淫武技多年,看得出子奇耍出来的拳法以借用巧劲技击格斗为能事。既通巧劲之要,却要扮出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子奇戏耍俺老张不成?” 栾奕连忙解释,“绝无此事。奕之前确实不知如何运用巧劲,这一点典大哥可以作证。” 张飞知典韦为人憨直不会说谎,又见其点头不止,才渐渐相信栾奕所说的话。可是,他觉得无比矛盾的是,自己又发自内心的难以相信栾奕说的是真的。记忆中,他真正领会巧劲的概念足足用了2多年的时间,而栾奕却只是听了他几句话,观摩了他两招,就把巧劲的运用方法给琢磨出来了?那也太神了吧! 他析疑道:“那子奇明明会这样一套拳,却为何说不通巧劲?” 栾奕连忙编瞎话,说什么很多年前一位衣着破烂的乞丐路过他家时,恰巧被他看到了。他见乞丐贫困潦倒,多日未进米食,便将乞丐带回了家,给他新衣服穿,好吃好喝招待。乞丐感念他恩德,又见他根骨奇佳,便传给了他刚才那套拳法。“这套拳就是这么来的!只可惜奕少时顽劣,学会拳法便不再练习。方才听翼德兄提起巧劲之事,隐隐想起那位未报姓名的乞丐大哥也曾说过运用巧劲的方法,这才想起这套拳来。” “好人终有好报啊!”张飞笑着点了点头。 关羽亦是扶髯微笑。 张飞忽地又道:“对了,子奇可知那教拳之人现在何处?俺老张倒是颇像讨教一番” 一席话问的栾奕直心虚,编排道:“乞丐师傅见奕学会拳法,便不辞而别,也不知现在云游到了何处。” “那位乞丐兄弟真奇人也,奈何际遇不幸,竟沦落街头。”张飞怅然高叹。 关羽忽然插言,“这拳法可有名称?” “有!”栾奕颔首,“乞丐师傅说,这套拳名曰太极!” “太极?‘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吾观拳路,当真与这太极贴切的很!拳好,名也好!吾今日得见此拳,实乃三生有幸也!”关羽凤目闭合,仰天大笑。 摸 84关二哥 “子奇当把太极拳融入所用之锤,如此子奇之武艺必将飞跃。。”张飞告诫说。 栾奕连连称是,“只不过将拳法融入锤法需要多方实践,在此过程中若遇疑惑,还望诸位兄长多加指点。” “那是自然。”张飞扶须点头。随即,他侧目瞧一眼关羽,见关羽人高马大,步履沉稳,一看便知是久习武艺,且武艺高强之人,遂生几分志趣相投的好感,温和问:“这位壮士,敢问尊姓大名。” 关羽自唱名讳道:“吾姓关名羽字文长,河东解良人也。因本处豪强倚势凌人,被吾杀了;逃难江湖,五六年矣!” “哦?文长兄长真义士也!”栾奕率先为关羽戴高帽,典韦、张飞身为武人,自是打心眼里对这种劫富济贫、除奸惩恶的行为十分认同,赞许之声不绝于耳。 典韦抱拳道:“在下陈留典韦,见过关壮士!” “在下燕人张飞张翼德,幸会幸会。” “颍川栾奕栾子奇能与关大哥相识,实乃三生有幸也!”栾奕态度诚恳,脸上写满兴奋……心中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恨不得喊叫出声来。眼中泛着热切、期盼还有激动盯着关羽看个不停,这可是东汉又一战神,被后世人誉为武财神,战力无双的关羽关二爷啊! 栾奕这厢兴奋的不行,那边关羽却在听清栾奕名讳之后,抚着美髯的右手哆嗦了一下停在了下巴上,始终保持微眯状态的凤眼猛地一下圆睁开来,惊问:“公子可是那大汉名士,被誉为‘救世之神才’的颍川栾奕栾子奇?” “不才正是在下。不过神才之名,奕不敢当,乃世人过誉之言尔!” 见栾奕态度始终谦卑,一言一行中没有显露出丝毫虚伪式的客套。关羽遂生好感,道:“子奇先生莫要谦虚。先生所作之《聊斋杂谈》吾常观之,甚为喜爱。《原富论》亦是读过,怎奈其中内容太过深奥,吾不甚明了,只能囫囵吞枣。不过,书中所蕴含的道理却是发人深省,可算旷世奇书。有此二作,子奇先生必可名扬千古!‘文可提笔安天下’名符其实。方才,吾有巧遇先生练拳,观此拳路奇妙无比,若要多加研习,小有所成后必成世之虎将,由此‘武可上马定乾坤’亦非虚言。如此文武齐备,神才之名先生当不得谁又当得?” 关羽一句反问直问的栾奕面红耳赤,“关二哥谬赞了!” “关二哥?二哥此说何来?”张飞不由一愣,“子奇贤弟安知关兄弟在家排行老二?” 关羽亦是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吾家只有吾一名男丁,子奇何来兄长之说?” 栾奕大窘。暗骂自己怎地一时激动,把后世对关羽的称呼给喊出来了,这下可好,接下来该怎么圆话?情急之间,头脑飞快运转,瞧瞧一脸疑惑的典韦,瞅瞅同样疑惑不已的张飞,再看看关羽,急中生智,随机应变说:“这个……奕观关大哥、张大哥为人豪爽、性耿直,皆当世豪杰,遂生结交之心,结拜之意。只是怕奕身份卑微,不敢攀附。不过在奕的心里,已将二位视为兄长。奕观二位大哥面相,应是关大哥年岁稍长,张大哥次之。典大哥自奕9岁相识之时,便已尊为兄长相待,如此,典大哥年岁最大,居于关张二位大哥之前。如此一来,关大哥的年岁便居于次席。方才,奕一时激动,不慎将心中之想吐露了出来,遂呼关大哥为二哥!” “原来如此!”典韦笑着点头。 张飞则一脸震惊和兴奋,他张飞是谁?虽自认画技武功天下第一,可究其根本不过就是涿郡城里一个杀猪卖酒的。可人家栾奕栾子奇呢?当世神童,被许子将评为救世之神才的大汉名士。那可是万众敬仰的大人物,且不说别的,就那大街小巷、花墙柳下痴迷他痴迷到几近疯癫的大家小姐就不下万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名声与他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就在今天,这个被捧到了天上的少年,就这么跑到自己的宅子里,要跟他老张义结金兰?他声音颤抖地说:“子奇先生说笑耶?子奇先生乃大汉名士,愿与我等皆贩夫走卒结义?” “张大哥此言差矣。奕何名之有,栾奕二字充其量不过是个人名罢了。就算有些虚名也不过是命运使然,多了些运气而已。奕观几位兄长皆龙凤之姿。正应那句‘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待来日遇得良机,我等兄弟齐心合力大展宏图,必能携手冲天,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说完,栾奕瞥一眼关公、张飞,见关公不苟言笑的面庞上,嘴角上扬竟显露出洁白的门牙;张飞一脸自得,牛眼眯成一线,顿时知晓自己刚才那番话捅到了他们的心眼里。他清楚,关张二人皆高傲之辈,但凡高傲者都有着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人生目标,如此一来,栾奕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即给足了他们面子,又为他们描绘了一番美好的未来,可谓合情合理。 关羽顿了顿,爽朗道:“既如此,我等怎能拒绝子奇贤弟诚诚之心?当设案祭天,以立誓言!” “正当如此!”张飞兴奋地大呼小叫,当即安排家人于园中备下乌牛白马祭祀等项。只可 惜,此时正值冬季满园桃花未开,光秃秃的,若非如此还真有些桃园结义的意境。 四人跪于案前,共同举杯,栾奕高唱誓言曰:“圣母在上……” 话音刚落,张飞打断曰:“这圣母是哪路神仙?俺老张怎地从未听过?” 栾奕冲他微微一笑,“暂且宣誓,待日后弟再为三哥言明。” “哦!也好!”张飞晃悠着偌大个脑袋,恭恭敬敬跪回原位。 栾奕继续宣誓,“圣母。您的子民典韦、关羽、张飞、栾奕,虽然异性,既结为异性兄弟,则同心协力,传圣母福音,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圣母在上,实践我心,若违此心,永坠地狱!”誓毕,典韦为兄,关羽次之,张飞再次,栾奕为弟。祭罢圣母,关张二人虽不知啥是圣母,却也是喜笑颜开,与典韦栾奕相抱庆贺。随之,设宴痛饮自是不在话下。 酒席之上,栾奕向关张表明,父亲栾邈与他在济南国颇有势力,想邀二位兄长一同南下到济南发展。关羽在涿郡本是一介流浪汉,如今能去济南谋个一官半职正合他意,当即点头同意。张飞为人豪爽,讲究兄弟去哪他便去哪。只是,他家在涿郡颇有田产,若要离开需先将产业变卖出去。如此一来,便需花费一段时间。 栾奕对此不以为意。对他而言,只要关张二人愿去济南,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是下周去,还是下个月去,没有多大区别。此外,他大冬天的从济南跨过黄河到幽州涿郡来,千里奔袭身体早就吃不消了,正好需要歇息一阵。 在张飞变卖家产的时候,栾奕告诫他,酒厂可卖,但酿造赛神仙的器皿绝对不能卖,必须毁掉深埋,切莫让别人将法门学了去。此外,酿酒的工匠也是个问题。 为防止他们泄露秘方,栾奕特地把众工匠请了来,亲自面谈,表示他栾奕愿出重金聘请他们到济南务工,同时还会为众工匠免费附送宅院一座、田产若干。 中国古人讲究故土难离,不过任何时候,对于百姓而言生存才是第一要务。幽州苦寒之地,百姓生活困苦,再加上鲜卑人时常入境劫掠,生命安全时常受到威胁。是以,张飞手下这批工匠早就想南下迁入中土,奈何举家迁徙并非小事,莫说入住新乡租宅求生的费用,仅路上的盘缠就是常人难以支付的起的。 如今倒好,栾奕免费支付一切,还留下一份大富贵在济南等着他们。他们怎能不喜,怎会不应。当即宣誓愿效犬马之 劳,回家打点行装,准备南下济南诸事去了。 7日后,张飞将田产低价卖净,又买来数辆马车装载细软。一应工匠亦是准备妥当,拖家带口尾随车队之后。 一行浩浩荡荡60余人刚出涿郡城门,却听队伍后方一阵马蹄大作,为首一人策马赶来,扬声大喊:“张员外,张员外慢走。” 张飞遂扬手止住众人步伐,问那人追赶自己所为何事? “张员外。”那人滚鞍落马,恭敬行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冀州甄氏管家甄岥,特来拜会。” “哦?”张飞追忆这甄岥,想到河北甄姓大族只有一家,便问:“可是前上蔡令甄逸大人的家人?” 甄岥含笑点头,“甄逸正是吾家已故家主。如今家事已交由二公子甄俨打理。” “原来如此,幸会幸会。”张飞一拱手,又道:“先生此为何来?” 甄岥回应道:“吾听人言,张员外有酒庄一家,可酿美酒曰神仙酿,现欲将此酒庄卖予他人。吾家家主颇感兴趣,特命吾赶来涿郡商讨交易事宜。” 张飞仰天大笑,“先生此来何其晚也。俺老张已卖予他人矣!” “啊?”甄岥神色一滞,“敢问张员外将酒庄卖予了何人?吾可找其再做商谈。” 张飞答:“城东陈员外处!” 甄岥拱手称谢,正待上马入城寻找陈员外,眼睛的余光却在张飞队伍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细看去,那少年面如红玉、英姿飒爽,十分俊朗,越看越眼熟,却记不得在哪见过。 摸 85冀州教务 甄氏管家甄岥见张飞队伍里一人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人从哪见过。犹犹豫豫正待离开,没走出两步恍然大悟又策马追了回来。他热切道:“敢问……这位可是教主?” “教主?”张飞、关羽不明所以。 栾奕则嘴角挂笑。听对方称呼自己为教主,便知对方也是圣母教的信徒。他先向关张二人解释说:“弟不才,偶得神灵垂询,获天书《圣母经》一卷。后在济南创圣母教,自封为教主。南下的路上,弟会告诉二位兄长圣母教诸事,届时便知那圣母教为何物矣!” 关张二人未作多言,只是点头。心中却对栾奕、典韦口中所说的这圣母教颇为好奇。不住暗想,自己这神才兄弟创出的教该是副什么样子?与汉中张凌的五斗米教又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栾奕又问甄岥说:“这位兄长怎地知晓吾是栾奕?” 甄岥抚掌庆幸,“竟真是教主。教主怕是不知,安民主教、地才毛玠毛大人所绘之《五官其乐图》如今流传甚广。我家小姐颇喜毛大人笔墨,就收藏了一副《五官其乐图》的赝品。不过,这图虽是赝品,五位大人的样貌却是临摹的极像。是以小老儿方才一眼就认出了教主。未曾想能在这幽州与教主相见,幸甚,幸甚!” “哦!”栾奕顿时明了,在胸前划起十字,“奕亦觉幸运!此乃圣母安排的缘分呐!” 甄岥有样学样,右手食指在额头左右胸和腹部连点,“然也!圣母慈悲!” “敢问甄家兄长。汝何时入的教,身边还有入教之人否。”栾奕借机问起了冀州圣母教的传教情况。 甄岥一脸自豪,“小老儿入教三月有余矣,乃冀州第一批圣母教徒。大上个礼拜刚刚宣决志誓言,大教主李鑫阁下说小老儿主动奉献资材,积极为教堂募捐,还大力传播圣母福音,功绩斐然,圣母必喜乐小老儿。遂决定将小老儿上报教主处,请求教主批准破格提前为小老儿洗礼。” 栾奕喜上眉梢,答曰:“若真如此,甄家兄长必被圣母垂青,天国之门已向你打开。” “真的?”甄岥激动地老泪都快涌出来了,嘴上不停向栾奕道谢。 “莫要谢我。若要谢,也应感谢那在天上的人!”栾奕神棍越演越像,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也许天上真有那么一位女神,正在助推他改变中华文明中东汉末年这段即将酝酿而成的灾难。 “教主所言甚是,所言甚是!”甄岥又在胸前划起十字,口中念 念有词祷告一阵。继续回答栾奕刚才的问话,道:“小老儿入教以后,全家老少亦是先后皈依圣殿。甄家上下100多口也在小老儿劝说下参加礼拜三月有余,现都行了决志礼。至于周边……”他细细想了下,说:“据礼拜日的情形看,目前邺城周边约有信徒**千人。有一次小老儿远行至安平郡,礼拜日不得归,参加了一次当地查经班活动,据说邺城各县加起来约么也得有七八千信徒!” 栾奕暗暗算了笔帐,安平是冀州州治所在,而邺城则是冀州第一大城,两座城池的人口最多,信徒也就最多,合起来差不多一万五千。其余数郡加起来也就等于他们俩的和,也是一万五千。合起来冀州的信徒总数便是三万人左右…… 三万人看起来不多,可是别忘了,圣母教才入驻冀州四个月而已。四个月最多也就算是起步期,却能收拢这么多信徒。其扇动能力绝对可以用可观来形容了。 好个李鑫大教主! 想起李鑫,栾奕不由哈哈大笑。这厮最初不过是栾家厨下的一名整日按着锅碗瓢勺使劲的大厨。只怕那时打死他也想不到,不久后的今天自己能成掌控万人的一州教主吧! 思虑间,却听那甄岥继续道:“教主怕是不知。如今冀州想信教的人多得是嘞。咱们圣母教待遇好,来听礼拜还能拿粮食。每月第二个礼拜日还免费向信徒佘粥、佘菜,节假日还能搞到块肉吃,这么好的事,谁不愿参与。再者说了,咱们的圣母教徒们人品也好。但凡决过志的信徒,谁家有个宰有个难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很容易便将沟沟坎坎的度过去了。连地方恶霸都再也不敢欺负我等了。邻里之间亲如一家,日子过得舒坦多。若无教主创教,这么好的日子哪里去找……冀州百姓,无不感念教主恩德!” “莫要谢我,此圣母旨意也!” 听了栾奕的话,甄岥再次虔诚划十字,嘴里念念有词。只不过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他老人家的祷告词又臭又长,听得张飞十分不耐烦,催促栾奕说:“四弟,天色不早。我等还要赶到高阳县投宿,需抓紧赶路才是。” 栾奕望一眼天。可不,太阳快至中天,都快到午时了。连忙向甄岥请辞。 “教主慢行!”甄岥连忙道:“小老儿还有些许公事,需向教主商量。” “兄长请讲!” 甄岥正色道:“冀州自前家主离世以后,家中仕途颓敝,幸得颇有田产,聊以度日。新家主持家以来,偶得教主《原富》一书,奉为 至宝,多加研习过后,决定筹募资财做些小本生意。幸赖教主书中指点,多年来竟有了些建树,在冀州也算一方富族。原本家主欲同小老儿于今年秋后亲赴圣城济南,一是向教主道谢,二是参拜一番圣?女娲大教堂,至于其三嘛……甄家想跟教主互通贸易,购些琉璃、家具、书籍物件,和那名扬天下的神仙酿和神才纸到冀州来出售。可怎奈家中事务繁多脱不开身。如今可好,恰逢教主到河北来,何不在归程路上稍稍绕道去邺城与我家主一叙,将贸易之事暂且定下来,省得再往复奔波。不知教主觉得当否不当否?” “这个……”栾奕又望一眼蓝天,道:“甄家愿与奕互通贸易,奕自然万分欣喜。可如今……实在抱歉,济南那边却有要事需奕亲自处理,需快些赶回去。而贸易一事又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奕实在绕不得等不得,必须即刻启程南下济南,随后转行江南。兄长若想联络贸易适宜,劳烦年后去济南商讨,届时即便奕不再,也可直接找毛玠毛孝先!” 15岁时毛玠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表字——孝先。至于为他起字者不是别人,正是栾奕和他的恩师蔡邕。 说完这席话,栾奕没再给甄岥多言的机会,拱手连说抱歉。 甄岥见栾奕确实急着赶路,便没有继续纠缠,目送栾奕、关羽、张飞、典韦等人开拔!心中怅然:小姐……岥尽力矣!若非要见子奇先生,怕是真得奔波旅途,去趟济南咯! 告别甄岥,栾奕等人带着一众工匠跟逃难似的亡命赶路。对此,工匠们无不怨声载道。 张飞忍不住问他,“咱们又不敢时间,四弟干嘛一副心急火燎模样?” 栾奕很想告诉他,按照历史走向再过几个月张角就要带着黄巾军揭竿而起了,他需要赶在这之前去江南求贤,以备将来天下大乱之时增添一大助力。 可是想归想,话却不能明说出来,就算说出来张飞也不一定信。 无奈之下,他只得诓张飞说,有位家住长沙的朋友,孩子生了重病,需要他速速赶过去帮忙救治。 这一谎言,明显得到了张飞的认同,直呼“四弟怎么不早说啊!姓名攸关,我等当速行。”当即决定让工匠们在后面慢慢走,自己寻到济南去。而他则和关羽、典韦一起,随栾奕快马加鞭,穿冀州,跨黄河,过济水、兖州、豫州,连春节都是在赶路的途中度过的,终于在大年初八赶到了大江,也就是长江北岸的三江口港。 春后的天气依然寒冷,即 便是长江流域亦是如此。寒冷的空气正从北方南退,与南方的暖流相撞竟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来。 雪花飘舞,鹅毛般大,冰雪飘零,将山川、树木、老屋、古道染上一层雪白颜色。 原本栾奕还以为,没有暖气、羽绒服的北方冬日已经够寒冷难耐了,却不曾想南方的冬天竟比北方还要寒冷。 他与关张、典韦在江边寻船过江,久寻未果。询问过当地人后才知,现在年关未过,在加上天寒地冻,江边很少有船家出船。就算有几个家里揭不开锅,这时候入江的船,也被那些有雅兴的富家子弟三五成群包了去,趁节日游江,观冬日的雪景。 只不过这些富家子弟多为自图其乐,搞的是私人派对,几乎都不愿意有陌生人搭载他们的船。 无奈之下,栾奕只得在江边死等,只求机遇使然,给他们一艘船,让他们奔长沙去。可是一天过去,从白到黑哪里有什么船来! 栾奕等人只好在镇上住下,来日再去江边探查。 一日,又一日过去了。眼见江上还是没有船的影子,栾奕越发的心急,毕竟从长沙回济南还需不少时日,若是走到半路恰遇张角发难,那可如何是好! 摸 86俺在天上的母 正月十七。三江口镇上,众多房屋檐上的冰雪开始融化,雨水消融,将平整的街道灌的泥泞不堪。融雪后,寒风在镇上发酵,在街角上发出尖锐的呼啸,接着沿门帘一头冲进千家万户。 在镇上的一家旅店里,门口的门帘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门帘的一角被风撩开,似在偷窥屋里的人。 此时,栾奕就坐在这家旅店的大堂里。在他身旁,两炉炭火熊熊燃烧着,将火焰的光辉映照在了他微醺的脸上。 他手持竹筷,夹一片牛肉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品尝。又单手拂袖,用另一只手擎着木勺在身侧炭炉上的小鼎里舀出一勺酒,灌入碗中。将陶琬递到嘴边,满满的灌了一口。 温暖的甘酿沿着喉头流入身体,给发凉的肌体注入一阵令人振奋的活力。 “好酒!”他大声称赞,抬起眼帘,望向在厅内负手来回踱步,时不时沿着风吹门帘的缝隙张望门外港口方向的高大身影,问说:“三哥!要不要吃上一碗?”说着,他又用木勺给结拜后排行老三的张飞盛了一碗美酒,放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张飞闻言,再望一眼门外,叹出一口粗气,“哎!”大步坐到栾奕对面,端起碗来喝了个干干净净。幽怨道:“这都来了三天了,怎地还是一艘船都没有。整天憋在屋里,搞得俺老张都快闷出个鸟来了。” 张飞急,栾奕比他更急。在他的内心深处,还在为今年夏末秋初那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而担忧着。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盼着早些回济南了……可是,天命使然,抵达三江口三天之久,竟没有一艘船靠港补给或者卸货,直让他急得嘴角冒疱。 急归急,栾奕却又不能把黄巾起义的事说出来,只能暗暗埋在肚子里,将急切的心情深深埋在肚子里,表面上装出一副豁达模样,劝慰张飞道:“三哥莫慌,这几日奕不是跟典大哥一起向圣母求告过了嘛!相信用不了多久,圣母便会显灵,让有缘船只打此路过,接上我等的。” “圣母真的会显灵?”张飞将信将疑。在看到栾奕递来的肯定眼神后,又道:“那好,便再等上一等。也不知大哥、二哥找到船没有!”他视线始终不离门口,似要透过那厚厚的门帘一直看到港口上去。此时,典韦和关羽就等在那里,在寒风中翘首期待有船靠岸。“不行……俺坐不住,得再过去瞧瞧……” 张飞正待起身,又被栾奕拉了回来。栾奕劝说:“行了吧三哥!咱俩这才刚让大哥、二哥替换回来,怎地又去。再者说了,又 不是人多就会有船来,即便去了也无甚用处。不如先坐下吃口温酒暖和暖和,歇息一阵,迟些再去。” “可俺坐不住啊!”张飞坐立不安,一口又将栾奕刚刚灌满的水酒喝了个干净,抹抹嘴角上残留的水酒,又站起身来在堂内踱步,将地板踩得咚咚作响。 看到张飞这副热锅上蚂蚁般的模样,栾奕不由哈哈直笑,暗叹这猛张飞还真是一腔烈火似的急脾气。他温和地对张飞说:“三哥!急也没用。与其心急火燎的走来走去,倒不如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向圣母祷告一番。说不定圣母听了你的愿望就立刻派船来把咱们接到江南去了?” “嗯?”张飞愣了愣,问:“四弟说的劳什子祷告当真管用?” “奕向圣母起誓!一准管用!”神棍干得久了,栾奕说这种话面不红心不跳,连哏都不打。反正按照圣母教的逻辑,若是张飞立誓没有应验还可以解释为张飞心不诚,或者张飞杀念太重,圣母懒得理等等等等……好几十种理由。若是应验了,那边是神迹,横竖都是圣母有理,这就是后世基督教作为神学学科在大学里被世人经久研究后的先进性所在。 “俺老张便祷上一祷!”张飞大喇喇坐回座椅,回忆一阵前些时日,在来的路上栾奕教给他的祷告步骤和祷告词格式,呢喃道:“俺在天上的娘……” 只听这开头,栾奕差点没笑着出溜到桌子底下去……“我在天上的母!”同样的话,用这河北方言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无形之中增加了无限的喜剧成分。 张飞似是发觉了栾奕的不妥,睁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疑惑地看向栾奕,问:“咋了?俺做得不对?” “对,三哥,说的很对。继续,继续……”栾奕打个哈哈,将汲取精神食粮的机会再度还给张飞。 张飞吧嗒吧嗒嘴,又合上眼帘,双手交叉并拢顶在络腮胡子上,喃喃地祷告,道:“俺在天上的娘。俺四弟说,你很灵验,俺不大相信。现在正好,俺们遇到难事了,困在这江边过不去江了。你若能在一个时辰内给俺们弄艘船来,把俺们驮过去,俺老张就相信你。以后把你当亲娘伺候,俺这二百多斤肉就交给你支使。要是不显灵……以后可别怪俺不给你香火钱,不是……四弟管香火钱叫奉献,不给你奉献。所以,俺觉得你还是派船来比较划算。呃……行了,就说这么多!啊,大门儿!”说完,张飞又吧嗒吧嗒嘴,却见栾奕正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便问:“咋了?俺祷告的不对?” 不对? 当然不对了……栾奕心里直犯嘀咕,哪里有用这种威胁的口气祷告的?合着人家圣母要不显灵就得吃大亏,要是没有船在这儿路过你张飞就不信人家了? 心里虽是这么想,他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毕竟张飞这是第一次祷告,犯些原则性错误也是可以谅解的,更重要的是,要想真正把张飞拉入教会,需要鼓励他多多接受教徒的日常习惯。“三哥祷告的对,对得很!” “那就等着吧!俺倒要看看一个时辰内会不会有船来!” 栾奕闻言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他深知,对于刚刚接受教会的人而言,借这种试探性祷告确立信仰的情况最难处理。若是祷告词应验还则罢了。若是没有应验,再加上传教者解释不足,很容易在人们心里形成难以化解的不良印象,以后将其拉入教会定然需费好大一番工夫。而这,恰恰正是他最不希望在张飞身上出现的情况! 想到这些,栾奕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扫向门口,脑海中则不停组合腹稿,寻找一会儿没有船来的时候向张飞解释的最佳方式。 门帘依旧在寒风吹拂下一开一合着。铜炉里的炭火呼呼的冒着青烟,烟火缭绕下,炉子里的木炭在红晕灼烧下慢慢地消融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缓慢,初始阶段的一刻又一刻仿佛比一年还要漫长……但是到了一个时辰即将耗尽的时候,时间的脚步又忽然加快起来,快到栾奕恨不得拉住它,不让它这么快就到最后的终点。 然而,时间总归是虚无缥缈的,就算世上最伟大的人也无法制约它前进的步伐。 一个时辰转瞬及至。在堂中走来走去的张飞,撩起眼帘,最后望一眼天色,带着几分颓然,几分释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俺就说嘛!圣母没有四弟说的那么神奇!” 栾奕心头一纠,连忙解释:“三哥莫要武断。你的愿望才刚刚发出,圣母每日接受数十万人祷告,挨个处理起来总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再者说了……”话刚说到这,只觉旅店门口掀起一道亮光,接着一股强烈的寒风顺着大门涌入屋内,冻得栾奕一激灵。 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扶住半掀开的门帘,在门帘的后面则是典韦那高大雄壮的身躯。 他那魔鬼般丑陋的面庞上此时绽放着天使般的笑容,说出来的话更是如阳光般温暖。“三弟、四弟,来船了!” “圣母保佑!”栾奕长出一口气,在胸前不停划起十字。 张飞先是呆愣一阵,随即面露欣喜之 色,“乖乖,还真灵验了。” “可是……船的东家不让咱上传船!”典韦接下来的话却如三九天的雪水,直给栾奕入赘冰窟之感。 “啊?”张飞大失所望,嘴上不断喃喃:“圣母不灵光?不对,不对……要是不灵光咋这么巧,祷告说一个时辰后来船,还真就来了!可是来了怎么又不让上呢!”他猛一拍脑瓜,恍然大悟,“会不会是刚才祷告的时候语气不敬,惹圣母大人生气了,所以故意借此戏耍俺老张?”他越想越觉得可能,顿时羞愧难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念叨的工夫,却听典韦又道:“船东本不欲让我等登船,不过二哥上前商谈,一报教主名讳,船东立刻改了主意。他说他认得教主,十分乐意与教主同舟。还说让咱们不必着急,他在江边随时恭候!” “嗯?”情况骤然直转,张飞在大大的失望过后,又忽然露出笑容,面带不满地对典韦道:“哎呀!大哥,说话别大喘气好不好!” 相比张飞,栾奕则更关心船上那位所谓熟人到底是谁。“大哥!敢问那位船东姓氏名谁?是在哪里与奕相识的?” 摸 87鸡蛋 停在三江口港上这艘船的船东,姓周名异,字宣德,时任洛阳县令。说起这洛阳县令,听起来挺牛——堂堂皇城县令,可实际上,封路也不过就是比栾奕老爹栾邈那个济南国长史高上一个级别而已的微末官吏罢了。其职能相当于后世北京政治中心所在区域的区长。而要管理的人群却是这核心区域内的公大臣、三公九卿。 以微薄之力管辖这么一群人,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周异这人来头不小,祖上有两位先人在质帝、桓帝两朝担任三公之一的太尉之职,可谓三世二公,比四世三公的袁家仅逊一筹,门生故吏遍天下,在洛阳城内很有影响。再加上周异此人颇通中庸之道,在洛阳宦海沉浮,既不偏袒士族门阀集团,也不得罪十常侍,在这洛阳令位子上倒也干的中规中矩,好评不断,就连袁家袁隗都卖他几分面子。 栾奕当初就是在袁隗的寿宴上跟这位周异相识的。只不过当时栾奕借一曲《明月几时有》赢得满堂彩,敬酒者不胜其数,应接不暇,且寒暄着多数都是朝廷重臣,以至于没跟这位京师中真正行使职权的官员多说上几句话。如今倒好,恰巧在这长江岸边遇到,正应了他希望攀附这位洛阳令的愿望。毕竟,栾福在洛阳城内还经营着教堂和餐馆等栾家产业,很多时候还需要身为洛阳令的周异的照拂。 是以,当栾奕在江畔面见周异之时,态度格外恭敬和诚恳,一揖及地,“栾奕拜见周大人!” 周异大惊,三步两步蹿下甲板,弯腰拜曰:“周异何德何能,得子奇先生如此大礼!子奇先生莫要如此,折煞周异了!”将栾奕搀扶起来。 栾奕含笑问道:“京师一别两载,周大人别来无恙乎? “无恙,无恙!”见到栾奕,周异心情大好,擎着栾奕的手便往船舱方向走,“江边风大,此间不是说话的所在,你我且去船舱叙话!” 典韦、关羽、张飞三人尾随而行。后有随从搬运行礼不再话下。 周异包下的这艘船并非渔船,而是汉朝时期江边典型的画舫,平日里并不打鱼,仅供富贵人家包船游江所用,淡季的时候也偶尔江南江北运些货物,很像是后世所说的游船。所以在装潢布置上十分注重典雅、奢华,也十分宽敞。 拂帘入舱,可见约莫六十余平方的主舱里,四角摆着铜质烛台,烛台略有锈迹,显然有些年岁了,上面雕有芦苇图案,古朴大方,用冰冷的身躯给初春的船舱送上诗意的温暖。 舱内的 家具,已经随着时代潮流撤去了大塌和矮几,换上了栾奕“发明”的书桌、太师椅、书柜等物。只可惜,这些家具并非栾家木场所产,而是本地木工坊仿制而成。木材的成色虽然不错,但在雕花艺术方面远逊栾家家具。 屋内地板上,铺着大毡,踩上去软软的,踏雪一般,顺着毡席直视远方,在主舱尽头的墙边可见一架古琴。此时,一名身着白色士子服的俊俏少年正坐在琴边。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着青装,腰扎武士带的少年。 两位少年,一位儒雅、一位英武,形成鲜明对比。观其模样不过**岁,却无一例外姿容美好,就连一向对自己长相颇为自得的栾奕,看过之后都不由自惭形秽,暗赞此二人真乃“当世之帅哥坯子”! 舱内除了二位“小帅哥”还有一位壮硕大汉,身姿甚伟,另有一位鹤发童颜老者,及两位相貌相似,却可有风情的女童。 众人见周异与栾奕登门,连忙起身相拜。 栾奕以礼还之,问周异道:“敢问周大人,这几位是?” 周异一一介绍,道:“这位老丈,乃当朝太乐丞桥玄,字伯路;那两位女童便是桥太乐的一双闺嫒;这位壮士乃我江东第一勇士,姓孙名坚,字文台。熹平元年时,会稽郡逆贼许昌在句章起事,妄称阳明皇帝,与他其逆子许韶煽动周围几个县,聚贼众达万人之多。文台以郡司马的身份招募勇士,征得千余人,与州郡联合将其击败。刺史臧旻将他的功劳上报,陛下先任文台为盐渎县县丞,现转为下坯县丞;那边穿青衣者乃文台之子,名策。穿白袍者,乃异之犬子,名瑜!” 周异一席话,如同一剂猛料,直砸栾奕心核,暗暗喃语,复述道:“周异……姓周,其子名瑜。周瑜……竟是他?没想到这周异竟是周瑜的爹……且不提周瑜,竟还有个孙文台,还有他那名扬天下,被三国志尊为‘小霸’的儿子孙策……天呐!等等……孙策、周瑜……除了他们船上还有个桥玄,这桥玄又是谁?” 桥玄之名,栾奕没有听说过,不过在打量过桥玄身后那对容貌美丽,仅以七八岁之龄,便露出一副趋美态势的样貌,不难对她们的身份做出猜测——乔玮、乔倩,既大乔和小乔。而所谓的桥玄既乔玄,也就是演义中所说的乔国老了! 栾奕登时恍然,原来……孙策、大乔,周瑜、小乔,这两对未来的夫妻在七八岁时就有了交集!而这一情缘在历史资料中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让人不由感叹:历史到底错过了多少美好的瞬间! 他却不知,其实按照历史的正轨,在公元189年之前,周异、孙坚、桥玄三家的确没有出现交集。之所以现实区别于后世的历史,皆因世上多了一个他——栾奕。他在9岁那年,创出《原富》一书,在不断修订,更改后印刷成书,将书中带有哲学色彩的后代经济学理论推广了出去。虽然,此书因涉及商贾、贸易内容颇受争议,但其中思想所蕴含的先进性却在潜移默化的引导着读众,进而影响着世人。 就想眼前的周异、孙坚和桥玄,原本家中颇有田产,却不屑于经营实业,在看过《原富》之后,对栾奕提出的“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十分赞同,开始觉得用多出来的财富做些生意,利滚利,为子孙后代谋福也是不错的事情。 于是,各自经营了些许项目,三个人正是在做生意过程中相互认识的。 既然都做起了生意,相互间谈论的话题便多于《原富》相关。 周异从书架上取出心爱的手抄本《原富》,将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问题一股脑抛给了栾奕。栾奕均给予详细解答。 他从远古时期的物物交换,讲到货币媒介,又从货币媒介,说到社会分工带来的高效生产,随后又用简单平实的语言对垄断、寡头、自由竞争等诸多概念进行了详尽诠释。 周异、孙坚父子,桥玄父女听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典韦、关羽、张飞三人则是一头雾水,张飞哈欠连天,不知栾奕所云何物。 不知不觉间,画舫已在大江上畅游多时。天色渐暗,栾奕等人便在这船上的主舱里边吃边谈,闲聊中栾奕得知周异一家和桥玄一家此番渡江是因年关回家省亲,如今年关已过,正待北上回京城,顺路约了孙坚到江边观一阵春景。他们询问栾奕南下的缘由。 栾奕扯谎说:“奕之好友有一忘年交,家住长沙,其子身患重病,恐有生命之忧。遂撰书信与奕,盼奕前往设法相救。” 周异一听人命关天,长叹曰:“如此大事,子奇先生何不早说耶?”说完,立刻跑出舱去,嘱托船家加速摇橹,直奔罗县。 栾奕对此颇为感激,连连行礼,敬酒。 酒至半酣,坐在席间角落里的周瑜毋然开口,询问栾奕道:“今日子奇先生一讲,解开瑜心中诸多疑问,不甚荣幸。然仍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栾奕嘴角上扬,道:“周郎但说无妨!” “敢问子奇先生,这世上是先有的交换,还是先有的分工?” 听到周瑜竟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栾奕面如止水,心中却不由泛出几丝波澜。暗暗赞叹,人才就是人才。周瑜这一问,看起来是在询问交换与分工的先后次序,简单无比。实则却是在揭示的人类发展进程中最关键环节的本质。显然,周瑜确实通读过《原富》,且读了不止一遍,否则绝对问不出这样深奥的问题。 栾奕欣慰颔首,不答反问,道:“在回答周郎问题之前,奕亦有一问,请周郎作答,敢问这世上,先有蛋耶?先有鸡耶?” 问题出口,周瑜当即呆住,不知如何作答。身边孙策则迫不及待的说:“自然是先有的鸡了!” “那鸡从何来?”栾奕笑着问。 “自然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孙策答完才觉得自己给出的答案大大有误,改口说:“那便是先有的蛋!” 栾奕又问:“那蛋从何来?” “自然是从鸡肚子里下下来的!”大乔小乔理清逻辑,看到自诩聪慧的周瑜和孙策一副窘态,顿时咯咯低笑起来。 栾奕亦是暗暗偷笑。心想,就不信这“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千年来难以破解的哲学困境难不倒你美周郎。他正了正色,道:“鸡、蛋一说先放一边,先来说说这先有分工,还是先有交换之事!” 摸 88生命的起源 栾奕以袖遮面满饮一盏美酒后,将个人理解的交换、分工先后次序讲了出来。 他向周瑜强调,世上之所以出现分工和交换,是因为人有需求,可是人的精力和时间毕竟是有限的,很多需求是以个人,或者一个家庭的精力无法满足的。怎么办?于是便有了分工和交换。 归结而言,需求是分工和交换出现的根源,人的精力和时间有限是基础。 同时,人生活在环境中,环境对人起到极其重要的影响。最明显的一点,不同的环境给生活在这里的人提供了不同的生产资源,比如说:生长在山中的古人,最早以采摘果实、捕猎生活,生活在河边的人以捕鱼为生。在上古时期,山林中的人可能就无从见到鱼类,离开鱼类他也能生活下去,所以这时他对于鱼是没有需求的,或者可以说他这种需求是隐藏的、隐形的。随后他见到鱼类就产生了对于鱼的需求,但这时他并没有捕鱼的的技术,怎么办呢?他就用果实换取鱼类!同样的过程比之于以鱼类为生的人类! 可见,分工的存在先于交换,只不过这种分工并非人为,而是大自然铁律影响下,在不经意间给人们分配了不同的工种及相应产物,又因人们对不同产物的需要,再延伸出来的交换。 讲完这些,栾奕轻抿一下干裂的嘴唇,又端起酒盏来,一饮而尽。“周郎可明白了?” “环境影响世人?”周瑜沉思低喃,后行礼,正色道:“听子奇先生一言,瑜茅塞顿开。只是……” 栾奕问:“噢?对这先有交换还是先有分工之事,周郎还有不解之处吗?” “非也!”周瑜摇了摇头,道:“先生讲得详细,瑜听得明白。” “那……”栾奕不解! 周瑜俊朗上,露出几分少年独有的,略显可爱的腼腆,道:“瑜想提之问,与《原富》无关。实想知子奇先生刚才所说,问题之答案。这世上,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先生大才,想必心中早就有解了吧?” “大才之名,栾奕实不敢当!”栾奕摆手谦虚,环视一眼坐上诸人,见周异、孙坚、桥玄、关羽、张飞无不直勾勾看着自己,孙策、大乔、小乔几个小孩更是眼巴巴,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唯典韦心中有解,姿态端庄。 栾奕不由暗暗自得。他缓缓道:“要解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就必须先从生命的起源说起……” 一听栾奕要讲解生命的起源,满舱人等眼神中露出的向 往神色愈发浓重。 在中国大陆21世纪的教材中,生命起源诸多学说之中,进化论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按照达尔文对进化论的诠释,世上最早的生命体乃单细胞生物。在数亿年的进化过后单细胞生物慢慢进化成了多细胞生物、海洋微生物、藻类海洋生物、海洋动物、两栖动物……随后登山陆地,演变为植物和初期的冷血动物。再往后,部分动物进化出了翅膀,具备了飞行能力,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禽。再然后,数百万年前的某一天,一只禽在不经意之间,下了一枚特殊的蛋,所孵化出来的仔儿外表羸弱,个头也比父辈小得多,这便是最初形态的鸡了。当然,这还是野鸡。 随着人类文明发展,聪明的灵长类动物——人,学会了捕捉野鸡,并知道将其捕捉回家,予以饲养,如此又经历成千上万年的变化,家养的野鸡生出来的后代,一代比一代羸弱,最后连飞行的本领都退化掉,真正变成了家禽…… 由此可见,按进化论的观点,在这世上先是有的鸡蛋。 不过,如今栾奕可不想用进化论的观点去诠释生命的起源。至于原因——别忘了,他现在可是圣母教的大教主,是堂堂一个宗教的领袖,而不是什么自然科学家。一切与宗教相背的科学理论都是他应该抵制的对象,即便不抵制,也应该用宗教伦理予以诠释。 就像眼前的生命起源,站在他现今的立场上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圣母七日创世。鸡是圣母通天法力创造出来的,而蛋则是鸡后来的产物。是以,世上先由圣母造鸡,再有母鸡下蛋。 于是,栾奕离开餐桌,从背包里取出四册最新版的《圣母经》分别交到周瑜、孙策、大乔和小乔的手上。 这新版《圣母经》与以往的文字书籍不同,采用了版画与活字印刷相结合的新技术,印制出来的书籍与后世的漫画相近无二。图字相兼的形式,最适宜少年儿童阅读。 如今,这版《圣母经》被用作济南国各地孩子们的文字启蒙用书。 将书籍分发到4人手中,栾奕参照图画,给在座所有人讲述圣母七日创世的故事,以及随后而来,信仰衰败后的苦难。 在创立圣母教的过程中,栾奕主持礼拜近百次,对于如何煽动人的信仰之弦早就有一番套路。讲出来的故事栩栩如生,听得满舱之人如痴如醉。大乔小乔二人更是惊呼连连。 “照子奇先生这么说……那边是世上先有蛋了!”周瑜连连点头,这样的解释恰恰正符合东汉人对 于世界的认知,相反的,给他们提什么进化论反而不便于理解。 栾奕随后又为众人讲述了圣母教诸多教义,以及圣母教在济南地方推广的情况说了出来。 再做众人皆露好奇之色。一副恨不得到济南一看详情的模样。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酒终人散,典韦关羽张飞栾奕四兄弟搬进周异事先为他们准备下的客舱。 之前上船后只顾谈天,栾奕尚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如今月上中天,安安静静地躺在铺上才发觉不妥。 船在浪涛汹涌的江上行驶,摇摇晃晃,晃晃摇摇,眼前的天花板在风雨中晃来晃去,如同酒醉一般。栾奕头晕目眩,肚子里翻江倒海,今夜宴席上吃过的菜肴滚来滚去,直往嗓子眼冒。 另一边,张飞也没怎么好受,猛地坐起身来,捂着嘴就往门外跑。 栾奕赶忙起身,硬硬拦截,可张飞情急之下实在力大,他一个人实难阻挡,便将典韦关羽二人也唤了起来,“大哥、二哥,快拦住三哥。不能让他到船舷上吐,万一掉到江里去,黑灯瞎火的非出人命不可。” 典韦、关羽顿觉事急,强忍自身呕吐**,离开床铺一左一右死死架住张飞的臂膀,与栾奕一起硬硬将其拖回床上。 张飞黑脸发紫,呢喃道:“不行,放俺出去……俺,俺老张要,要……”只听呕得一声,平躺在床上的的张飞大吐起来,口中污秽物如同喷泉一般呼呼往外冒,吐得典韦、关羽、栾奕满身都是,将晚上吃的酒菜吐了个精光。 原本,典韦、关羽、栾奕尚能忍住晕船的不适,如今见张飞吐的这么恶心,反胃之感愈发强烈。“呕呕呕……”竟也跟着大吐特吐起来,恨不得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一夜折腾的够呛,被强行捆缚在船上的张飞后半夜睡得倒香,栾奕他们三个则在吐得实在没得可吐之后,还得跌跌撞撞收拾满地的赃物,苦不堪言。 翌日清晨,太阳在江头冉冉升起,江上的风浪变缓了不少。栾奕褪下肮脏的衣衫,换上崭新的衣袍,撮起鼻子嗅了嗅,不由皱起眉头,还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呕吐物味。 他挥挥衣袖,撩开门帘走出舱房,径直往甲板走去。他现在急需清心的江边空气洗心润肺。 在甲板上站定,江畔淡淡的水幕包裹下,连绵不绝的远山映入眼帘,鳞次栉比,郁郁葱葱,怪石嶙峋,飞鸟盘踞,俨然一副绝美的山水大画。山脚下,江水边,时时现出几个小渔村 。居村茅屋临江而建,早起的渔民们在江边打水、洗衣、倒夜壶……茅屋中炊烟渺渺,一派生机勃勃的原生态江南人家生活风景。 栾奕不由望的痴了,美好的风景瞬时间将他昨夜不快的心情挤出脑海。 伸懒腰的工夫,听到有人向自己请安。栾奕转身望去,正是周瑜、孙策、大乔小乔四个小孩。 细细观之,四人面色不错,显然昨夜江上的风浪对他们几个没有任何影响。这让栾奕不由大为感叹:“‘北人不善水,多晕船;南人多能泅,登船如履平地’此言果然不假!” 孙策见栾奕面色惨白,关切询问:“吾观子奇先生面色不佳,可是昨夜睡得不好?” 何止是睡得不好,压根就是一宿没睡!栾奕苦涩的笑了笑,未做答复。周瑜则透过栾奕是北方人这一点猜测道:“莫非……子奇先生亦晕船乎!” 一听周瑜说栾奕不是,大乔小乔不干了,要知道神才大名打她们懂事那一天便听父亲时常念叨,5岁时,母亲就时时在榻边为她们讲述《聊斋杂谈》故事,她们这辈子读的第一部业外书籍也正是这部《聊斋》……可以说,她们从幼年开始便是栾奕的铁杆粉丝了。她们姐妹二人怒气冲冲盯着周瑜,异口同声为栾奕辩解,道:“子奇先生世之神才,怎会晕船!” 周瑜正想反驳,话尚未出口,却听栾奕挠了挠头,主动回应,“事实上,奕确实晕船。” 摸 89封神演义 “啊?”大乔小乔听到栾奕承认自己晕船之后不由惊呼出声来,周瑜、孙策二人亦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栾奕知道,长久以来自己背负了太多盛名,从最初的颍川神童,再到颍川神才,后来许子又给出月旦评——救世之神才。一个个耀人的名号将他名望推到了极高位置,再加上世人添油加醋的吹捧,使得如今的他在眼前这帮少年少女眼中,已经成为神灵般的存在。 在他们的认知里,神灵是无所不能的,自然也不会晕船。 所以,栾奕在说出自己晕船的事实之后,周瑜四人露出失望表情也是在所难免。 栾奕对此也不在意,笑着对四人解释说:“世人道奕神才无双,实乃过誉之言。奕并非什么神才,更非何神灵,只不过是个受圣母垂青,有些小聪明的凡人罢了!正所谓‘人无完人!’即是凡人,便有缺点,就比如眼前,奕会晕船。” “人无完人?”周瑜反复念叨几遍,躬身行礼道:“子奇先生此句实乃警世之言。瑜受教!” 栾奕又说:“除了晕船,其实奕仍有诸多不足。比如,奕不通经典,论奇谋诡计,不如师弟郭嘉;论诡辩舌战,不如戏志才;论排兵布阵,不如单福;论画技美工,不如毛玠;论仁人尊和,不如荀彧;论法典治安,不如荀攸;论见多识广,又不如程昱。奕之所长,唯商事、诗词歌赋之流,实乃世之小道也!” “子奇先生太过谦虚!先生之才,世人有目共睹。”孙策道。 周瑜思量一阵,踟蹰着问:“瑜有一问,需向先生请教。” “但说无妨!” 周瑜道:“先生聪慧世人皆知,为何先生不多读些圣人之书,研法典,长见闻?集七官之能于一身岂不更好?” 栾奕闻言大笑,暗道这周瑜野心不小,只怕这想将七官之能集于一身的便是他自己吧!“周郎还记得昨日奕说过的话否?交换与分工的成因关键在于人的需求,基础在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士子作为世之分工的一种,亦是与精力息息相关。正所谓‘人生苦短’,如何在有限的生命里取得最大成就,最好的办法就是专攻一项或几项学说。就像七官里奕读《管子》、戏志才学纵横、单福研兵法一般。若是背道而驰,儒道法管同修,在有限的时间里涉猎过多知识,只会导致无法深通,最后落得个一事无成的结果。是以,修业之时,应遵循专攻术业之道。” “嗯?”周瑜连连颔首,“可是,瑜该专攻哪项学 业?望先生教我。” “这个……”择取未来学科这样的大事,栾奕可不好替周瑜拿主意,便委婉道:“周郎只需谨记,喜好是促进学业的最大助力。是以读书时,对哪家学问兴趣最为浓厚,甚至可达废寝忘食地步,便以哪家学问定位专攻方向便可!” 周瑜稍稍迟疑,点头道:“依喜好择业!瑜记下了!” 见栾奕、周瑜总讨论些听不明白的东西,大乔面带幽怨,佯怒道“哎呀!周哥哥,莫缠着子奇先生讲这些大道理啦!”她拉着妹妹,连蹦带跳跑到栾奕身边,问说:“子奇先生,再给我们讲些关于圣母的故事好不好!您昨日讲的那些实在有趣。” 孙策附和说:“是啊!子奇先生,再讲上一些。很多故事更是闻所未闻,当真增长见识。” 望一眼周瑜,见其同样挂着向往神态,栾奕不由哈哈大笑。暗叹道:别看这周瑜、孙策成人之后是名誉天下的美周郎和小霸,现在不过是个8、9岁,爱听神话故事的孩子罢了。 “那好!讲点甚好呢?”栾奕负手跺步,反复思量。昨日已将《圣母经》中的故事大致讲了个七七八八,今天再讲点什么?《聊斋》?有点过时了……不行不行。得讲点跟圣母女娲息息相关,又符合历史的故事,比如……有了。他笑着启齿道:“成汤,乃黄帝之後也,姓子氏。初帝喾次妃简狄,祈於高,有玄马之祥,遂生契。契事唐虞为司徙,教民有功,封於商。传十叁世,生太乙,是为成汤。且言纣只因进香之後,看见女娲美貌,朝暮思想,寒暑尽忘,寝食俱废;每见六院,叁宫,真如土饭尘羹,不堪谛视;终朝将此事不放心怀,郁郁不乐……” 一部依照圣母教意篡改过的《封神演义》脱口而出。其中,栾奕还特意将原著中纣贪恋圣母女娲美色,借淫诗调戏圣母的桥段进行大力渲染。 圣母娘娘闻知此事大为震怒,决定惩戒殷商。她一面派轩辕坟三妖——千年狐狸精、玉石琵琶精、九头雉鸡精迷惑纣,在内惑乱朝纲,一面降旨意于周文,令其在外兴兵伐纣。同时还降大能给姜子牙、哪吒、杨戬、雷震子等人,令其助文作战,最终攻占朝歌,将昏庸无道的纣逼死在了摘星台。 在故事的最后,圣母女娲念众人功绩,将姜子牙、哪吒、杨戬、雷震子等人封神,招入了天国。 《封神演义》的原文,栾奕记得不甚清楚。不过借着后世看玄幻小说的套路,加上今世对商末周初那段历史的文献记载,再结合圣母教核心伦理 ,竟也把故事编排的津津有味。周瑜、孙策、大乔小乔大呼过瘾,后来连周异、孙坚、桥玄三人都被吸引了来。直至三日后故事收尾,众人无不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故事终有说完的那天,就像人的旅途终有抵达终点之刻一样。 在《封神演义》结束的那一刻,罗县港中错落有致的民居在地平线尽头浮现出来。这里就是栾奕一行此行的目的地。 江畔,在周异父子、孙坚父子,及桥玄父女不舍的目光下,典韦、关羽、张飞、栾奕四兄弟离船登岸,依依话别之后,施施然向港口深处走去。 周异望着栾奕的背影,问周瑜,“瑜儿,汝观子奇先生如何?” 周瑜巍然道,“在京城时,瑜愚以为自己有几分才华,今日得见子奇先生当面,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子奇先生才华横溢,胜瑜百倍千倍。尤其恃才而不生傲一点,尤胜于瑜!” 周异连连颔首,“为父亦觉,唯神才之名能与子奇先生相配也!” “父亲!” “嗯?”周异望向周瑜,见周瑜近身对他道:“孩儿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瑜儿尽管说来。” 周瑜沉思一阵,说:“瑜总觉得子奇先生所创之圣母教有所不妥!” “哦?何处不妥?” “照子奇先生所说,圣母教讲求尊敬圣母。而圣母教的教主,便是圣母在世间的代言人。由此,凡圣母教徒均待教主如待圣母。父亲,是也不是?” “子奇先生确是如此说的。”周异点了点头。 “瑜不由心生疑问,若是大汉国人都信了圣母教,那国中子民是该尊敬圣母教主——子奇先生,还是尊敬九五至尊?” 周瑜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周异双眼猛然圆睁。 中华民族自古以来讲究君权神授,而圣母教提倡的则是人权神授。二者看起来颇为相似,都是再说人权利是神赐予的。但是从本质上却是大大的不同。前者在说皇帝的皇权是由神灵赋予,而后者则将范围扩大,将百姓全都囊括了去,提出人是由神灵创造,人的权利也是神灵赋予的。哪个人能更能博得神灵的喜爱,神灵就会赐给哪个人更多权柄或力量。 在圣母教里,圣母便是那位执掌万物的神灵。作为圣母教在世间的代言人,无疑,栾奕便是那最受圣母喜爱,拥有最大权柄的人,而不是那对圣母毫无所知的汉灵帝!若是大汉 百姓真的全都信了圣母教,那身为教主的栾奕必然凌驾到皇帝宝座之上…… 同时,精明的周异深刻明白,思想的传播是堵不住的,在精神和物质层面给人以切身好处的思想更是如此。通过这两日听栾奕讲圣母经和圣母教诸多事物,周异知道,圣母教的教义就是那能给百姓带来好日子的思想,这种思想传播速度相当快,一旦将整个大汉版图笼罩起来,便是刘氏家族皇权的终结之时。 “难道大汉真的要变天了?”想到这一层,周异不由大骇!下意识瞥一眼孙坚、桥玄,见二人并没有听到周瑜刚才那番话,才放下心来。“瑜儿,你刚才说得那番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千万不要再对第三个人提起。” “孩儿晓得!”周瑜连连点头,望向栾奕背影的眼神中不由露出几分憧憬的色彩。他清楚,照圣母教这样的传播速度,若无特殊情况的话,十年之内长江以北百姓必然多信圣母,十五年内,整个大汉会被圣母教笼罩。届时,栾奕才是大汉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九五至尊!而他……周瑜,必要在那九五宝座边上有一席之地! 摸 90黄夫人 南方少马。栾奕一行寻了半天,好不容易买到几匹矮脚马,慢慢吞吞向长沙进发。 好在矮脚马速度虽然不快,但耐力颇佳,从罗县到长沙倒也没多费多少时日。 入得城门,栾奕一路打听黄忠府邸。好在黄忠在长沙也算不大不小是个名人,被问者多数知道他家具体方位,是以找人的过程颇为顺利。 来到黄忠家门前,栾奕心头不由泛酸。这座宅邸看起来已是十分残破。锈迹斑斑的木门镶嵌在满布裂痕的门楼里,门楼上方的瓦片亦是残缺不全。院落围墙,不过七尺多高,踮起脚尖便能看清院中景象。院落不大,但女主人收拾的十分整洁,可偏偏这样的整洁又格外衬托屋子的败落。好一派寂寥景象,若非指路人信誓旦旦指引,打死栾奕也不敢想象这里是后世五虎上将之一——黄忠的家。 轻轻扣了扣门环。 院内传出女主人清脆的回应,“谁啊?”大门应声开启,沿着门缝,一位美少妇露出容颜,疑惑地看着栾奕等人,问:“诸位是?” “黄夫人。在下颍川栾奕栾子奇,这几位乃吾之兄长,此番特来长沙拜会黄汉升将军。”栾奕恭敬施礼。 “栾子奇?”女主人愣了许久,兴奋道:“可是救世之神才子奇先生?” “救世之才不敢当。正是栾某人!” “啊?”女主人大喜过望,捂着嘴,摆出激动象,“竟是子奇先生当面,妾身失礼之处万望包含。快,屋里坐!”当即将栾奕、典韦一行请进院子。因屋子小,容不下这么多人,便在屋外石凳石桌落座。 栾奕问:“敢问夫人,汉升将军在家否?” 黄夫人摇头,说:“我家相公今日外出公干尚未回来。另外,相公如今还不是什么将军,只不过一介校尉尔!” “哦?”栾奕恍然,原来此时黄忠只不过是名小校,还不是后来刘表手下的中郎将,如此一来,将其拐到济南去又轻松了一分。“汉升将军何时回来。” 黄夫人则回答:“相公说午后便归,相必快了。子奇先生若不嫌弃,可在家中饮茶少待,用不多时便可见到我家相公了。” 黄夫人话音刚落,却听张飞凶神恶煞扯着嗓门大叫:“毋这婆娘,好不通礼,俺四弟何人?大汉名士!你相公不过一介区区校尉,怎可让我四弟等他。这样,我等先寻处客栈投下,等你相公归来,再让他到客栈来寻我等!” 张飞语气无礼至极 ,可黄夫人听了却一点都不生气,反倒生出带有理所当然气味的歉疚之情,“这位壮士说的甚是,妾身失礼了,失礼了,万望谅解!” 黄夫人话刚说完,却见栾奕责备张飞,道:“三哥,休得胡说。经里是怎么说的?圣母曰:人人平等。即便侯与乞者亦是无差,更何况区区白衣栾奕与汉升将军。汉升将军大才吾自知之,理应在此等候。” 张飞还想多说,却被关羽拦了下来,他冲张飞摇了摇头,耳语道:“四弟如此说,自有道理。三弟莫要多言坏了大事。” 张飞这才作罢。 捧过黄夫人递来的茶水,栾奕与典韦、关羽、张飞边饮茶,边闲聊。未几,却听屋内传来一阵剧烈咳嗽声。 黄夫人面露忧色,施施然行礼,道:“子奇先生,诸位壮士,妾身家有病患,暂且少陪。” 栾奕道:“夫人少待!可是爱子患病?” 黄夫人顿了一下,问栾奕,“子奇先生是从何得知家子身上有疾的?” 栾奕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奕此来长沙,便是为了此子所患之病而来。” “哦?”黄夫人喜问,“子奇先生也通医术?” “不敢言通!略懂,略懂!” 坊间传,栾子奇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乃救世之神才。连世都能救,更别说人了。今日,他亲自登门诊治,那叙儿的病岂不是……有救了。黄夫人大喜,禁不住流出激动的泪水,跪倒在栾奕面前哭诉,“子奇先生……妾身与相公仅有叙儿一子,若是先生能治好他的病,妾身与相公愿做牛做马以报厚恩。” “黄夫人这是作何?”栾奕连忙将黄夫人搀扶起来,“人命大于天。奕此番前来,不图报恩,只为义尔!汉升将军与夫人之子,奕自当竭尽全力。” 黄夫人依然千恩万谢。引着栾奕、典韦、关羽、张飞至厢房。 简陋的房舍里,混着刺鼻的中药味道。摆设的家具显得十分寒酸,且多是旧物。栾奕制造的桌椅板凳一概没有,睡觉的所在仍是古朴的大榻。 大榻之上,躺着一位面无血色的少年,“咳咳”咳嗽个不停。他颧骨高高突出,一双泛黄无神的眼睛鼓出眼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赘肉。 “叙儿!栾子奇先生来救你来了!”虽然,黄夫人天天面对自己这个儿子,可在看到黄叙的那一刻,仍禁不住流出心疼的泪水。“叙儿,真是子奇先生。你不是最喜欢读先生的书 ,最想见先生吗?先生来看你了!” 一听这话,黄叙无神的眼里竟泛出了明亮的光彩,费力抬起眼帘,望向门口。喃喃道:“真是先生?真是先生!”说完,挣扎要坐起身来,“母亲,快扶孩儿起来。先生来,孩儿怎能失礼。” 栾奕大步走到榻边,将黄叙按在床上,道:“小友有病在身,当好好静养才是。奕先给你把下脉!”说着,他将手搭在黄叙腕部。 栾奕虽不怎么通医术,前生也没怎么接触过医学,但好在今世读过几部医书,再加上他对医学颇感兴趣,向周边诸位郎中多加请教过后,竟也能把病看个七七八八。 眯着双眼,细细感受黄叙脉象。果然……从脉象来看,黄叙染有风寒,肺潮百泉,患有严重肺炎。按照东汉医疗技术,肺炎之症足可算是绝症,每年因肺炎夭折的孩童更是不在少数……好在,黄叙遇到了他! 问明脉象,栾奕与黄夫人一同走到屋外。 黄夫人见栾奕皱眉,担忧询问,“子奇先生,叙儿可有法治?” “令郎之症,尚可医之。” “哦?”黄夫人闻言大喜。 “只不过……”栾奕一句转折,又让黄夫人陷入呆滞。 “不过什么?” “只不过……”栾奕想了想说,“奕医术欠佳,只能好立方消减令郎病痛,实不能解令郎之根结。” “啊?那可如何是好!吾儿命休矣!”黄夫人嚎啕大哭。 “夫人莫急!”栾奕劝慰说,“奕知一人,姓华名佗,谯县人也,乃当朝名义。若请此人为令郎诊治,定当药到病除。” 黄夫人悲切道:“妾身亦知此人。然,华神医四处云游,实难寻其踪迹!” “夫人莫急。奕已派人寻四下寻找,相信不日便得神医行踪。” “如此……叙儿幸甚,黄家幸甚!”黄夫人破涕为笑。 “不过……”栾奕话锋又转,“不过,神医久居江北,必不愿南来。夫人若要请他令郎诊病,还是携子与奕北上济南为好!” “济南国?”黄夫人愣了愣,回复栾奕说:“北迁非是小事,妾身当与当家商量才行。” “那是自然!”栾奕点头应允,随即转回屋内,大笔一挥,一张药方一蹴而就,递到黄夫人手中,道:“可按此法每日三次喂令郎服下,咳嗽之情可缓解几分。” 黄夫人接来纸方 一瞧,上曰:“川贝配梨蒸而服之,萝卜、葱白加红糖蒸煮,可治令郎之症。”她将信将疑,暗暗发问:之前请了那么多荆襄名义来问诊,开了那么多名贵药材都不能治好黄叙的病,栾奕随手写下的这几样寻常物事烹调过后,就能缓解症结吗? 怀疑归怀疑。反正栾奕写下的这几样东西都非昂贵之物,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买来试试。 黄夫人当即告辞,提着篮子外出采买,不过片刻购来雪梨、萝卜等物,按栾奕所说烹制。端到黄叙面前喂食。 没想到,吃完之后黄叙的咳嗽果然缓解了许多,人也比刚才更有精神,主动要求坐起身来与栾奕攀谈。 说话之时,语言不再像平日那般有气无力,透着无病之时的清脆。 黄夫人大为稀奇,还道全是栾奕所开之药起的作用。 她却不知,黄叙咳嗽减少却是赖于川贝、萝卜、梨等物的化痰效果。而黄叙之所以那么精神,却与药物无关,而是源于看到栾奕这个偶像的兴奋心情。 药物治疗结束,栾奕开始为黄叙构筑心灵上的寄托。他送给黄叙一本连环画版的《圣母经》,给他讲什么是圣母教,以及圣母经中的故事。 他还告诉黄叙说,正是圣母给他托梦,他才千里迢迢,从济南跨过大江到长沙来给黄叙诊病的。圣母还向他说,有极其重要的任务交予黄叙去做。 黄叙久居病榻,长久以来,只道自己是无用之人,对生活依然绝望。今日,却听栾奕说高高在上的至尊女神也知道自己的名讳,并且还给他安排了任务。他怎能不喜,求生的希望再次爆燃,激动之情无以复加,颤抖着询问:“叙久病之身,又能为圣母娘娘做些什么?” “宣扬我们的神——圣母的福音!” 摸 91愿效犬马之劳 接着栾奕向黄叙讲述圣母教的核心理念,既众生平等,以及劝人向善的观点。随即,将济南国内圣母教流传开来之后,人们是如何懂得相互礼让,相互团结,相互帮助,美好的日子如何开始,如何有奔头,云云。 直听得黄叙入了迷,恨不得插上翅膀到济南国去看一看圣母教教化下的济南人。 栾奕黄叙聊得正欢时,旦听门外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呼声,“夫人,某家回来了!叙儿今日如何?” 黄夫人一听当家的回来了,连忙迎出门去,离得老远便兴奋地说:“夫君,你猜谁来咱家了?” 满腮胡须的黄忠微微一笑,道:“除了张家嫂子还能有谁!” “不对不对!”黄夫人卖宝似的说,“夫君猜错了。是子奇先生到咱家来了。子奇先生还为叙儿诊病呢!吃了子奇先生开的药,叙儿这会儿大好了!” “子奇先生?哪个子奇先生?”黄忠一时没琢磨过来。 “还有哪个子奇先生,就是那位颍川神童,被誉为救世之神才的栾奕栾子奇先生呐!” “栾子奇?他怎么来了”黄忠低声呢喃,一副不可置信模样。心道自己跟这大名鼎鼎的神童一南一北,一文一武,无甚交集,他怎么找到自己家来,还说要给叙儿看病。他下意识望向黄叙厢房,正好瞧见栾奕一行走出房门,遥遥向他行礼。 栾奕道:“汉升将军,栾奕在此恭候多时了!” 疑惑归疑惑,礼数却不能少。黄忠拱手,上前说:“子奇先生大驾光临,贱内、犬子多有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哪里,哪里!”栾奕面露亲切之情,执着黄忠的手连连寒暄。叙话许久,主动问黄忠,道:“汉升将军可是在疑惑子奇与你并不相识,为何千里迢迢来长沙为令郎诊病?” 黄忠躬身答曰:“忠确有此问,只是羞于启齿尔!” 栾奕道:“奕自会明言相告。实不相瞒,多年前,奕受圣神女娲点播,在济南国建圣母女娲神教,至今已近两年矣。两年来,女娲圣神时常托梦于我,或教诲我处世之法,亦或向我推荐人才,为的就是让圣母的福音在世间流传更广。”介绍完背景,他瞧黄忠一眼,见对方听得认真,才接着说:“去岁中秋,圣母又托梦给我,说荆州长沙郡有一位姓黄名忠字汉升的将军,颇有勇力,应当请到圣母的神殿里来,成为她膝下的一名骑士,代替光明铲除世间罪恶。奕正是遵照圣母这道指令,千里迢迢来寻将军的 !不知将军愿不愿随奕一同回返济南。” “这……”黄忠连连挠头,不知如何作答。 黄忠迟疑的举动,栾奕十分理解。黄忠毕竟与关羽、张飞不同,后二人乃一介白衣,只要栾奕借仁义情怀,再辅以自己正盛的声名,便可招募成功。而黄忠……此时已是功名在身,要让他抛弃长沙的一切跟自己去济南,怕是很难。唯一的办法,便是借神灵的名义,通过给他儿子治病感化他,将他诓去济南,随后再借圣母教洗脑,让他心甘情愿成为圣母教内一员猛将。 栾奕说:“我知道,刚才说的那番话汉升将军很难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否则我怎能知道长沙有将军这样的人物,又怎能知道将军之子身患重症。更为重要的是,圣母还特意赐予奕秘法,以缓解令郎病症。如今,令郎服下药剂之后病情虽已控制,但若要彻底根治,仍需到济南国找华佗神医在寻他法!” “你说什么?”一听儿子病情好转,黄忠紧紧攒住栾奕的双手兴奋大叫。叫完才觉此举十分失礼,致歉说:“实不相瞒,忠之前遍访名医,皆言叙儿之病已是无救,多则五年,少则五载便要撒手而去。忠只有此一子,颇为疼爱,若是就此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忠与夫人实不知今后当如何度日。如今,听先生言叙儿之症尚有诊治之法,故而激动万分,做出无礼之举,万望先生海涵!” 栾奕应道:“奕完全可以理解汉升将军的心情!” “只是……”黄忠吞吞吐吐,犹豫半晌,迟疑着问:“叙儿的病,当真有救?” 栾奕坚定答曰:“奕敢举天发誓,令郎所患之症,定可痊愈。” 栾奕誓言刚止,却见黄叙扶着墙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用久病病患独有的,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虚弱声音,道:“父亲,子奇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孩儿这就觉得好了很多,瞧,这都能下地了!” “哎呀!”黄夫人又惊又喜,连忙跑向黄叙,将他搀回屋子。边走,边道“叙儿怎地起身了。外面凉别受了寒,快快到屋里去。” “如此……”黄忠单膝跪地,拱手道:“子奇先生若能治好家子之症,便是对我黄氏一家有再造之恩。黄忠愿为子奇先生做牛做马,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栾奕连忙将黄忠搀扶起来,“汉升将军严重了!奕来寻将军不为其他,只求先生入圣母教教领一军,为圣母鹰犬,为大汉护军。待来日天下有难,你我及诸位兄长当为天下计、百姓计,竭尽全力匡扶 正义。” 栾奕话说的义正言辞。黄忠听得大为动容,正色道:“忠,愿效犬马之劳!” 接下来,栾奕告诉黄忠说,其子黄叙的病多拖一天,则多一分危险,若想根治且不留后遗症,需尽快启程随他回济南。 长久以来,作为黄家的独苗,儿子的病情一直是黄忠最大的心病。儿子若是没了,他黄忠做再大的官又能如何…… 是以,为求儿子无恙,黄忠当即决定即可打点行装北上迁徙,令夫人在家整装,自己则卸下宝甲,取出印绶奔赴州牧府辞官。 黄家祖上本遗留下些许资财,可到了黄忠这一代,子嗣黄叙身患重病,连年问医抓药几乎耗尽。再加上黄忠为人仗义,军中士卒多有军饷不足填补家用者,他便从自己的饷银中抽出大半分给众人。平日里没能攒下几多银两。是以家中细软并不丰裕,仅用一夜黄夫人便将值钱事物整理得当。 翌日一早,黄忠租来两辆大车,一辆承载家行装,一辆运载黄夫人与病子,与栾奕、典韦、关羽、张飞一同,踏上了北行之路。 与来时的路线不同,北归时,栾奕沿洞庭湖北进,至巴丘港转乘江船向荆州复地进发。他想,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荆州,就不能不去襄阳拜会一下庞德公,顺便问问庞德公是否知道自己几位师兄弟的下落。 自圣母教创立以来,栾奕愈发发觉人才的重要性。特别是在那日与济南国前长史朱英对抗最为激烈的时期,如果郭嘉、单福陪伴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发生历城县城中被围的情况,小武、小柏也不会如此悲壮离世。 渴望人才的心,促动栾奕向襄阳进发,一路风吹日晒,风风火火赶到襄阳,经多方打听,好不容易在襄阳城外的深山里寻得襄阳别院。 遗憾的是,庞德公此时并不在家,去别处远游去了。值得庆幸的是……庞德的侄子,后被人誉为凤雏的庞统并未同去,守在襄阳家中。 栾奕与庞统想见,自然少不了一阵再续前缘。想当年庞统随庞德公拜访颍川学院之时,庞统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子,如今时过境迁,小家伙长大了不少,那张丑陋的小脸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舒展开来,五官搭配起来中看了不少。 相互寒暄一阵,庞统问栾奕最近在做什么学问。 栾奕腼腆一笑,只说自己许久没有钻研学业,只是在父亲身边,做些利国利民之事。接着,他又掏出一套《圣母经》递到庞统手中,并揭开封皮给庞统看,道: “这本书是奕一早为士元贤弟备下的。贤弟可将其当故事书,看着玩。” 庞统望一眼书签,旦见书上龙飞凤舞撰有几行大字,“士元贤弟雅鉴。——栾子奇”心中不由为多年未见,栾奕仍记挂着他而暗暗感动。他道:“子奇先生所作之书必然不凡,统自会细细研读!” 闲聊一阵,栾奕开门见山,问庞统是否知道郭嘉、单福、戏志才、荀彧他们行踪。 庞统惊问:“奕哥儿尚不知乎?单福哥哥犯事之后,化名徐庶字元直,现就隐居在襄阳城外。其宅据此不过三里!” “什么?”栾奕大喜,连拉带扯,拽着庞统起身。催促其带自己去寻单福。 一行人才入庞府,又心急火燎赶往单宅。纵马奔驰三里,眼见深山之中,群绿围绕下,一座简陋茅屋之中飘出缕缕炊烟。 见到此情此景,栾奕不由潸然泪下。这茅屋……实在太寒酸了。四面墙皆由泥坯堆砌而成,房顶几根细梁上,搭着一片乱草,算是屋顶。 这样的破房子,莫说下雨,就算普通的寒日,也挡不住寒风,一副透风撒气模样。久居宅邸的栾奕,甚至无法想象,人是如何在这样的窝里入住的。 他抹一把眼角热泪,大步流星冲进院落,用带着浓浓哭腔的音调大喊:“单伯母,侄儿来了。福哥……奕来迟了!” 摸 92兄弟情谊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单福直至二十年之后都无法形容当年自己在襄阳深山中面见栾奕时,自己五味陈杂的心情。 激动、兴奋、感激……羞愧、羞怯、心酸……他想哭,他嚎啕大哭,这泪有苦也有甜。 他与栾奕抱在一起,大哭特哭,二人对视,谁也没有开口,却在举手投足间泛出千言万语! 二人浓浓的兄弟之情甚至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连一向大大耷耷的张飞都不由为之垂泪。 “走……屋里叙话!”栾奕紧紧攒着单福的手掀帘入屋,再迈进门槛的那一刻,又险些被屋内霉潮气味熏出门来。借着窗口昏暗的光线,扫视一眼屋内。可见简陋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大榻,一面灶台,没有任何居家事物。 单福的母亲躺在大榻中央,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下意识抬头张望,在看到栾奕俊朗面庞的那一刻,也禁不住流出热泪。“老身莫非在做梦,是奕儿吗?真是奕儿!奕儿呐……呜呜呜……” “伯母……”栾奕大踏步蹿到榻边,跪地便拜,直将额头磕出血来,“侄儿来迟!害伯母受罪……侄儿大罪……” 单福倒地,与栾奕、单母同哭! 哭泣了好一阵,三人才缓过劲儿来,哽咽叙话。栾奕问单福,“福哥,想当初我等共创起凤阁之时,阁内也有福哥不少股份,每月可收获许多红利,积攒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资财。为何福哥南下之后,日子过的如此贫寒。” 单福深叹一口气,道:“一言难尽啊!” 话说当年毛玠随栾邈、栾奕父子赴济南上任以后,颍川五官仅剩了三官,随后郭嘉、戏志才也相继离去游学。兄弟几人中,仅剩单福一人因需照料家中老母,留在了颍川学院。 一日,单福见不管士族班的卫哲欺凌寒门子弟,与之发生口角。卫哲辩不过单福,又介于单福背有五官之名,表面上不敢造次,心底却暗暗生了恶心。 是夜,卫哲纠结党羽熟人,埋伏在单福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意欲施以黑手。却不知,单福岂是寻常之人。久读兵书的他,早就练就一手精湛剑法。 于是,在卫哲骤然施暴的那一刻,单福拔出久封的宝剑,剑光寒芒,见血封喉,卫哲尚未来得及出手,便被单福一剑夺取性命。 余众皆散,大呼单福杀人了! 单福上前揭开卫哲遮面黑布,这才知道所 杀之人乃卫哲。顿时明白自己闯了大祸。 这卫哲是谁?乃卫氏宗族的族人。说起这卫氏宗族全大汉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武帝时期,其族内出了两位名人,一人便是为汉武大帝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卫青,另一人便是武帝之妻,皇后卫子夫。一人征战在外,一人持宫闱于内,当时的卫家可谓位极人臣。 虽然,随后的年景里卫家日渐衰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卫氏宗族手中的权柄总比他单福这个白衣大得多。 如今,族内有子嗣死于单福手上,宗族必然不会与单福善罢甘休,就算单福清白,乃自卫杀人,卫家也会用手中权势颠倒黑白,置单福于死地。 单福深明此理,是以当夜回家,与母亲一同打点行装,准备外套。 然而……他却不曾想卫家人竟这么快有所动作,贼喊抓贼,一纸诉状告到了颍川阳翟县衙,令县令迅速捉拿单福,治其杀人之罪。 好在阳翟县令与五官多有往来,冒着承担渎职之罪的风险,找到单福,向他通风报信,劝其连夜出逃。 无奈之下,单福只好背着母亲仓促离家,至于金银细软之类沉重事物一概抛在了家里。 这正是他来到襄阳后为什么如此贫寒的原因。 栾奕眉毛皱成一线,质问单福,“福哥离开颍川为何不到济南来投我,莫非看不起我栾奕不成?” 单福解释说:“奕哥儿!你我虽为异性,却情超手足。福怎会跟你客套!当日离开颍川,福本于赴济南投你,亦或西去京城寻找恩师。然……细细追思,方觉此法不行。卫家家大业大,非我等可以匹敌,若投靠恩师与你,岂非引火烧身,届时卫家将怒火转嫁到你等身上。福如何心安!” 栾奕茅塞顿开,感动不已。未曾想,单福为怕给自己添麻烦,竟甘愿身无分文,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南方来,在这深山老林里结庐而宿,过苦难日子。内疚之情由此而生,站起身来,将单母从床上搀扶起来,被到身上,“福哥,跟我走!” “去哪?”单福惊问。 “去哪?”栾奕扫一眼屋子,见屋子里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事物,便答:“自然是跟我回济南!” “奕哥儿不可!”单福劝阻道:“卫家人若知晓福跟你去了济南,定会找你麻烦,届时误了奕哥和伯父的大事可就不好了……” “福哥莫要多说!”栾奕一脸怒气,“连自家兄弟都保护不好,奕如何在 天地间立足,又何谈做什么大事。福哥跟奕同回济南便是,他卫家人若敢找我晦气,我就让他知道知道我栾奕的厉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福哥放心便是。再者说了,福哥现在不是有了化名?你现在是徐庶徐元直,我不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卫家人又如何知晓单福在济南?” “这……”单福低头沉思的工夫,栾奕再度献言,“我意已定,福哥莫要多言,跟我走便是。” 栾奕不再跟单福多说,背着徐母便往外走,单福无奈,追出门外,大喊道:“哎?奕哥,等等我……等等我!” 听到单福所说之话,恍惚之间,栾奕又想起年幼时,自己请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几人到颍川学院外的镇子上打牙祭时,单福尾随追逐而来时的情景。 儿时的生活是那样的美好。那个时候,兄弟之间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乱世来临的威胁……一切是那样的平静,生活里除了读书,便是玩耍。即便是后来开起凤阁做生意,也是边玩边干,日子过得既美好也充实…… 与成长相伴的,是心智成熟,当心门打开,迎来的不是五颜六色的美好,而是黑暗与黑白相间的灰色地带。苦痛在这一刻冲进人的心房……将人紧紧包裹,喘不上气来。 苦痛的源泉,在于压力,而形成压力的根源,则在于人无止境的**。 就像现在——栾奕,生于乱世,也许寻一处世外桃源,做一介富家翁,可以安逸度过一生。然而,作为一名拥有21世纪灵魂的现代人,他又不甘心安然享乐…… 他想成就一番功业,为了自己,也为这个国家,更为这个民族!他想在乱世之中占据一席之地,他担忧数月之后的黄巾起义……五胡乱华……满清入关……世界大战……很多很多…… 一个个巨大的**,形成一层层的压力,压在他的肩头。他佝偻着身躯,勉强背负着,可权柄越大,压力越甚,他愈发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了。 这一点,在去年经历过战阵厮杀之后,变得越发明显……他开始明白,自己天生神力,堪为一员猛将,但将毕竟是将,只能临阵厮杀,并没有谋划大局,排兵布阵,奇谋应战的能力。他虽会经商,懂创新,知变通,却不通兵法,永远做不了一军之帅。 于是,他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好友——郭嘉和单福。暗想如果此二人在自己身边,历城一役就不会那般惨烈。 是以,当栾奕在寻到单福时,激动之情难以言喻。更何况此次离开济 南还在寻来了关羽、张飞、黄忠三员悍将,此三人必是来日群雄逐鹿中的巨大助力。 归心似箭,离开单福,也就是如今的徐庶家后,栾奕直奔向阳别院。将徐母同黄忠之子叙安排在同一辆马车中,托黄夫人多加照拂。 一行人再次踏上归路,北上豫州,穿汝阳郡,在路过颍川郡时,栾奕将队伍一分为二。一路让典韦带徐庶一家绕颍川而走,走陈留国直奔济南。自己则跟关羽张飞黄忠深入颍川,至阳翟县外栾宅,拜访祖父。 祖父栾涛此时已是年过五十,大概是因托栾奕之福,家中声名日显,生意日隆,精神出奇的好。 见栾奕归来,栾涛仍旧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嘴上却在不停询寒问暖。 栾奕一一对答。 在栾涛问栾奕回归颍川的原因时。栾奕答曰:“特来请祖父赴济南一行,前往一观家族在济南的产业。” 栾涛哈哈一笑,回应道:“济南路途忒远。老夫一把老骨头,怕经不起这般长途跋涉了。再者说,济南国内生意由邈儿、奕儿一同打理,老夫甚是放心,没有察验的必要。颍川这边还有很多事,需要老夫亲自料理,这次就不跟奕儿去了!” 栾奕早就知道栾涛会这么说,同时也知道栾老头脾气倔的很,做出的决定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当即宣布,“此番前去济南,您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二哥,三哥,把祖父予我绑了!” 关羽张飞闻言大愣,心想四弟这是唱的哪出,哪有孙子捆绑祖父的。 “二位哥哥还愣着作甚,还不绑起来。”栾奕早有准备,从后腰抽出长绳,亲自上阵将栾涛按倒。 栾涛死命挣扎,可栾奕力大如何挣脱得了。张口便骂:“不孝子,你这是作甚?为何捆绑老夫……狗崽子,哎呦……轻点……轻点……” 栾奕心中郁闷,暗想:孙子这是为您好!不是孙子不孝,实在没法跟您解释。总不能说再过不久黄巾起义就要爆发,到时候颍川诸县会成为朝廷反叛大军与黄巾贼的主战场吧!就算说了,您也不会相信,万一硝烟升起,您丧生在战乱之中,可如何是好。孙子是为了救你,才把你捆到济南去的! 手忙脚乱之际,栾奕再次呼唤身后的关张二人,“二位哥哥,别愣着了。快来帮忙,随后奕自会向你们解释。” 关张相视一眼,上前向栾涛俯首致歉,“尊长莫怪。羽/俺老张失礼了!” 栾涛力气再大又 如何经得起栾奕、关羽、张飞三个猛汉折腾,不过片刻便被裹成粽子。待宰羔羊一般,被张飞扛到了车上。 栾福之父,栾忠见到此情此景,不明所以,焦急来问:“小少爷,你这是……做什么!为何把老爷捆起来。” 栾奕看了看栾忠,冷冷道:“二哥,把这老头儿也给我捆起来,一同拉到济南去!” “啊?” 摸 92猛将齐聚 回到济南国境时,正值春耕时分。巫蛊教长久肆虐过后,混乱不堪的济南国,在栾奕率领的圣母教治理下一改旧貌,变得井井有条起来,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田间地头,农人们辛勤耕作,歌唱着赞颂圣母的美丽歌谣,在土地上辛勤耕作着。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的姿态虽与过去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们的心境却是大为改观。这一天,从他们脸上从未消融的笑颜可以窥出一二。 他们在笑,土地仍是地主老爷们的土地,但租银却比以往任何一个年景都要低上很多。 他们在笑,家家有余粮,岁岁有结余,今岁春节,家家户户都是吃着细粮过的年。肚子有食干活也有力气。 他们在笑,家里的婆娘用余下来的钱粮去县上买来不少布匹,给一家几口都添置了新衣。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 他们在笑,数年之前,除了下地干活乡里乡亲没有别的什么趣事可作。现在不同了,村查经班里的神甫每日都会讲演,有时候教他们读经,有时候给他们讲故事。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他们在笑,家里的娃娃到了入学的年龄,便可到镇上的教堂入学。在那里,娃娃们可以读书、识字。这对于他们这些庄稼汉来说,过去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大事情。有了知识,懂了文化,将来就可不必像祖辈这样整年靠天吃饭! 值得他们发自肺腑去笑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无论如何,即便全济南国内对圣母教最为抵触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圣母教在济南一地兴盛以来,人们的生活真的是越过越好! 除了田中劳作的农人,在前往历城县的官道上,商旅往来不绝。 一队队车马排列整齐,一眼望不到头。 有运载矿石、石料、木材等原料的,也有运输金银铜制饰品的,还有运送家具、琉璃、装饰物等百工产物的…… 商贸之繁荣,甚至远超徐州、荆州等大汉繁华之地。 关羽、张飞、黄忠见得此情此景大为惊奇,心中暗暗度量,济南国声名不显,因深处大山之中,过去也算是大汉朝治下的贫瘠之地,如今如此富硕定与栾奕有关。 行走数里,旦见山后拐出一队车马,乃是一支庞大商队,仅大车就有30余辆,护卫200余人。车上尽运家具等事物,间或运载些许油布封盖的书籍。 车队首辆马车之上竖一面大旗,与大汉风俗格格不入的是,这面大旗上既不写字也不 绘图,只在白底之上用大红色针线绣着一横一竖两根线条,交叉成一个大大的十字。 黄忠不明所以,问栾奕旗子的来头。 栾奕笑答,“此乃圣母教圣旗,见此旗如见圣母当面,乃圣母教象征!”说完,栾奕挥动马鞭,迎向商队,离得老远便在商队之中寻到吴天的身影。原来,这支商队竟是由吴天亲自带队的。 吴天见到栾奕归来,亦是十分兴奋,嘴角上扬,挥着手大喊:“教主,是教主回来了!”随即翻身落马,身体直挺挺站立,右手高举过顶,与视角呈45度,右脚猛踢左脚跟,行了一个典型的德国法西斯军礼——当然,现在这种行礼方式被栾奕借鉴到了圣母教中来,被起更名为圣母教教礼。吴天高声问礼,道:“吴天见过教主!” 其余200余名护教卫士,亦是仿照吴天的行礼方式向栾奕见礼。200人同时踢脚跟,发出整齐的噼啪声,气势颇为震人,“参见教主!” 栾奕同样虚抬右手,朗声吼道:“见过各位兄弟!免礼!” 众人这才放下右手。 “吴天兄弟,这是送货去哪?”栾奕问。 “回教主。这不,前些时日徐州糜家派人来跟咱定了批货,天这便给他们送货去!” “哦?徐州?糜家?”栾奕沉吟一阵,徐州距济南倒也不算远,一来一回三月足够。“最近济南南方之境不算太平,兄弟当快去快回才是。” “喏!”吴天拱手,“教主放心,吴天定尽早回归。”他遥望一眼侍立栾奕身后的几名彪形大汉,问:“教主,这几位是……” “你说他们啊!”栾奕嘴角上扬,介绍道:“这几位是奕之兄长,二哥关羽关云长,三哥张飞张翼德,那位是黄忠黄汉升,现均受圣母感召,为护教骑士。至于这位……哈哈……”他指着化名为徐庶的单福,道:“此乃吾之同窗,姓单名福,现更名徐庶字元直,暂任惩戒红衣主教。” “哦?竟是救世之人才单福先生当面?吴天失敬,失敬!请受小人一拜!”吴天先以儒礼相对一揖及地,又忽然记起既然单福与自己同为教会之人,用这样的行礼方式有违教规,骤然起身,高抬右手,大喊:“济南国教区大主教吴天拜见惩戒红衣主教!” 周围200名护教卫士一听吴天喊红衣大主教,当即知晓眼前这位柔弱书生模样的男子,便是教内权柄仅次于教主,乃十二红衣大主教之一,负责教会武力护教、对外征伐的惩戒红衣大 主教。亦是连忙正颜,恭敬行礼,“见过惩戒红衣大主教!” 吴天和200多人同时做出行礼动作,吓了徐庶一大跳,面对他们齐刷刷做出的行礼动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该作揖,还是按照他们的姿态举手碰脚。尴尬无比,只是嘿嘿傻笑。 栾奕主动为徐庶解围,问吴天,“对了!临行前我让你和李壮寻的人可寻到了?” “吴天办事教主还不放心?不就是常山赵子龙,谯国谯县徐仲康和神医华佗嘛!找到了,都找到了!”吴天一脸自得。 栾奕闻言大喜,迫不及待问道:“哦?你是如何将他们请到济南国来的。快将详情说来听听!” 吴天娓娓道来。原来,谯国谯县距离济南国算不得远,圣母教甚至在谯县还有一处非官方的查经组织。非官方的查经组织是指传播圣母信仰组织的负责者并非教会派出的神职人员,而是由虔诚信徒,心甘情愿自主创立经营的。 正因为这个原因,圣母教在谯县人心中算不得陌生,且有不少信奉它的追随者。虎痴许褚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当吴天亲自赶到谯县告知许褚,说圣母感召其加入教会,成为护教骑士的时候,许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不但立誓拼尽全力维护圣母的荣光,还表示愿将族人全数迁至圣地济南,将300多个同族男儿凝成护卫圣教的钢铁城墙。 于是,许褚及其族人便这样被吴天轻松请到了济南。随后吴天又如法炮制到东莱邀请太史慈。太史慈久闻栾奕大名,再加上北海太守孔融撰书力邀,太史慈当场答应,带上老母与吴天一同回了济南。 相比吴天的轻松,前往冀州常山邀请赵云的毛玠就多费了许多工夫。毛玠起初也用圣母感召的谎言意图将赵云诓来。 可赵云偏偏不信这一套,搬出孔老二的“敬鬼神而远之”,说自己不信什么圣母,不愿到河南来。他说话时语气生硬至极,若非毛玠富有盛名,怕是早被他赶出门来。 一计不成,毛玠只得运用方案b。拿出济南国旨意,白纸黑字,加盖济南印,征召赵云赴济南国任武官。 搬出这一招来,毛玠原本还自得满满,暗想这下你赵子龙总该跟我回济南了吧!去不曾想赵云想都不想,把召令给撕了,直接表明态度——不奉诏。 这下子可把毛玠难坏了。心想总不能把赵云硬抓回去吧!赵云勇武,就算抓他也不是对手啊……横竖拿赵云没辙。 栾奕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这个常山赵子龙一定要给他挖来,如今ab方案全数无效,怎么办? 走投无路的毛玠只能动用最后杀招——出卖色相! 当然,出卖色相的对象肯定不是赵云,他毛玠虽然洒脱,却还没洒脱到男人身上去。他心目中的目标另有其人,乃赵云唯一的妹妹——赵雨。 说起这赵雨,毛玠在摆放赵云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此女容貌自不必提,仅从赵云那张英俊的面庞,便可联想到他妹妹姿容的美丽。更为重要的是,在与赵雨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毛玠深深感到赵雨对自己有爱慕之情。 在随后毛玠刻意接触赵雨的过程中,也的确证明赵雨确实一直倾慕毛玠的才华。闺房之中藏有多幅毛玠绘制的美图,并用娟秀字体抄录许多毛玠作出的诗歌。图,虽均为赝品,但情思不言而喻。 知道了这些,毛玠心里也就有了谱。开始对赵雨展开疯狂的追求攻势。在一篇篇情诗,一幅幅美图挥砸下,赵雨的心房很快便被毛玠攻占。而毛玠也在与赵雨接触的过程中,渐渐爱上了这个忠实的粉丝,二人坠入深深的爱。 没过几天,毛玠便主动上门,向赵云提亲。 赵云知道毛玠为人正派,又才华横溢,被世人誉为“救世之地才”。妹妹能寻到这样的佳偶,自是十分乐意,当即应允。 赵家和毛家就这样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在随后的日子里毛玠、赵雨二人轮番向赵云讲述济南国是如何如何好,圣母教是如何如何助人向善……直听的赵云耳朵根子生茧,最终被逼无奈跟他们过了黄河。 最初,赵云还以为一直以来,毛玠始终在夸大济南国的美好。可是在抵达济南,见识过济南国人的生活以后,才发自内心的感到济南国百姓们的生活远比毛玠说的还要幸福。 他甚至暗暗期许,若是全大汉的百姓都像济南国这般,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工作,家家有余粮,岁岁有结余,那该有多好! 摸 94神医扁鹊 在栾奕列出的名单中,华佗是最难招募的。仅这老先生四处云游、居无定所这一点就让李壮犯了难。 费老大工夫,动用上百名信徒四处找寻,终于在豫州汝南郡新阳县找到了他。随后李壮亲赴汝阳拜访,费老大唇舌,什么圣母感召、济南国征召,救世之才邀请……所有方法都用遍了,可华佗这个倔老头死活不应,说什么闲散惯了,不愿久居一境,死活不愿跟李壮到济南来。 李壮急得不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华佗五花大绑,硬硬拉来了济南。如今就软禁在圣?女娲大教堂里。 栾奕一听华大神医现在还被自己的手下囚禁着,不由一惊,暗暗忧虑:别因为这事儿得罪了华老头,引起对方对教会的反感可就不好了。 他连忙辞别吴天,引着徐庶、典韦、关羽、张飞、黄忠及其家人快马加鞭赶赴历城。 半日工夫便抵达历山山脚,圣母教总坛——圣?女娲大教堂。在嘱托典韦好生安顿徐庶母子、关羽、张飞、黄忠一家后,风风火火直奔后院,在信徒指引下来到囚禁华佗的大房门前。整理一番衣冠,用娟巾轻拭满面尘土,推门而入。 宽敞的屋子里,无比安静。一位衣着灰衫,满头黑发的男子背门盘坐坐。想必,这便是神医华佗了。 从外相看,此时的华佗也就40岁左右的样子,比栾奕想象的要年轻得多。坐在椅子上的他,双眼眯成一线,正在闭目养神。 栾奕走上前去,施施然行礼,恭敬道:“在下颍川栾奕,见过华佗先生!” 礼毕,沉默许久,对方没有回应,竟搞起了无声抗议。 栾奕嘴角上扬。他明白,对这种无声抗议者,自己越是多说,对方越会来劲。于是便不多说,搬来一张椅子,大喇喇坐到华佗对面,有样学样,也盘膝坐在椅子上,双手指尖相触,一对虎口呈中空圆形,学着“一休哥”模样,闭目沉思。 这招以沉默对沉默的办法果然奏效,半个时辰后,华佗终于先一步憋不住了,睁开双眼,打量栾奕一阵,质问栾奕,道:“绳索加身,四壁囚人,难道这就是子奇先生的待客之道吗?” 栾奕轻启眼帘,嘴角上扬,白齿外露,起身躬身行礼,致歉说:“将华先生绑缚至济并非栾奕本意,乃手下之人临时起意,望华先生海涵!” “海涵?”华佗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再问:“子奇先生请佗来,意欲何为啊?” “看病!” “哦?”华佗冷笑。为了帮人看病,动用这么多人,做出这等无礼之事,原来这栾奕也不过如此……与大汉朝诸多蛮横豪强有何区别。“先生哪位家人生病了?” “非奕之家人!” “哦?那是何人?”华佗发愣的工夫,却听栾奕庄重又道:“奕非求一人,乃恳求华佗先生为天下苍生诊病。” 华佗稍稍正色,疑惑道:“子奇先生此话何解?” “奕且问华先生,大汉黎民,岁岁死于疾病者多否?” 华佗答曰:“自是数不胜数。仅豫州一境去岁死于风寒等杂症者便近3000人。” 栾奕说:“按豫州一境3000人推算,大汉九州也就是27000人!” 当然,栾奕给出的每年27000人死于疾病的数据只是模糊参数,毕竟豫州是大汉核心区域,人口相对于幽并凉扬等偏远州郡要密集的多。也就是说27000人病死的数据要比实际人数多出一些,不过……即便多也不会多出多少,若统计起来,大汉国每年死于疾病的人至少20000人,这对于3000余万总人口所占的比例不可谓不高。 “奕再问先生!请问百姓为何如此容易病死?” “这……” 不待华佗回答,栾奕自问自答,抢言道:“奕以为,原因有三。其一,百姓多家境贫寒,身患小疾却无钱财求医问药,拖延日久小疾变大症,直至病入膏肓时即便扁鹊再生也是无力回天!夭折、中丧由此而生;其二,庸医当世,多有错诊,以致众多病患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延误病机含冤致死;其三,大汉医学虽盛过以往,但仍有甚多疑难杂症无方治之,由此而死。”栾奕紧紧盯着华佗,问说:“奕说的对也不对?” 华佗一改怒气,一副忧虑模样,道:“确是如此!” “奕深知百姓疾苦,遂以圣教为基,在济南国四境广布教堂,并专请医者在教堂中为家境贫寒者免费问诊、无偿赠药,以图减少因贫困无力诊病而致死者。然,济南毕竟是小地方,全境知名医者不过那么一二十人,连济南国的百姓尚且应付不来,日后又何谈惠及全大汉黎民。于是,奕特在教会创办的学院内开设医科专业,为的就是多培养一些医者,将来好让更多的人享受到圣教免费医疗待遇……”栾奕话未说完,却被华佗打断。 “等等……”华佗瞪着大眼,呆愣愣地问:“子奇先生方才说百姓在教会可以免费问诊拿药?” “然也!”栾奕憨笑点头。 华佗为之咋舌,“那费用……可不是小数……子奇先生舍得?” “舍得?为何舍不得?还有什么比维系一条生命更为珍贵吗?为保世人长寿,奕甘愿倾尽所有。” 栾奕一席话说完,华佗脸上、心头的怒气顿时荡然无存,起身恭敬拘礼,“子奇先生高义!佗自愧弗如。” 栾奕后增添解释,说:“当然,也并非所有人均免费!” “嗯?”华佗表情一僵。 栾奕又说:“在教会享受医疗免费待遇当然是有条件的。首先,只有圣母教徒才能在教堂免费问诊。” “哦!”华佗嘴角翘了翘,心中有所计较——与寻医问药高昂的花费相比,教徒身份这点条件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条件。既然想要治病,那便信教又如何。再者说了,透过被囚禁在圣?女娲大教堂这几日对圣母教的观察,华佗亦对圣母教有所认识,明白圣母教劝人向善,世人信之非但无害,反而有益。且益处不仅仅在社会层面,对于身患顽疾的病患也有大大的好处。借神灵之力,可以给绝望的患者注入求生的动力,如此一来,病患心境喜悦、乐观,心境好则气血通,气血通则病去疾……“子奇先生此举合情合理!” 栾奕再道:“除此之外,教会只向贫苦教徒免费问医,对于富贵者非但不会免费,所收之费用还要比寻常医者多上一些。” “啊?”华佗不解,“多收费用?那富人岂不选择去找他人看病,怎还会到教堂来?” 栾奕大乐,道:“由不得他不来!教堂医者医术高明,非寻常郎中庸医可以睥睨!是以,教堂医者诊症更加精确,患者痊愈的也就更快。此外,教堂一应设施配备齐全、人员充足,除了问诊,还会提供一连串的医疗保健服务,这是寻常郎中无力提供的。由此,富贵人家在教会问诊虽需支付更多费用,却能赢得更多后续服务,总体来说是物有所值。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十分关键,那就是……圣母教的教徒不允许找村野郎中问诊,只许在教堂医所看病,违反此条便是违反教规,将被开除教籍!” “原来如此!”华佗接连点头,沉思许久,猛然抬头,惊问:“佗明白了!” “先生明白什么了?”栾奕问。 华佗兴奋道:“子奇先生向富人收高价诊金,却免费为穷人看病,这就等于是用富人的钱,来给穷人看病。” “然也。此 乃平衡之道。”栾奕点头承认,“按照奕之设想,日后数年内要在大汉九州每所重镇设立教堂,并安排精通医术的神仆入驻,为全大汉圣母教徒诊治疾病。” “若果真如此,实乃不世之功啊!”说完这话,华佗竟激动的流下热泪。 千余年来,神农、扁鹊之名代代相传,人们更是将其誉为医圣、医神……他华佗亦仿先贤,借治病救人,赢得了个神医的称号。赞誉的话语足可车载斗量,看起来风光无限,可现实呢?医者的地位之低甚至还不如个木匠,仅比歌姬高上那么一点。去公大臣家诊病,连低贱的下人都不给他好脸色看,神色之中写满不屑。他华佗知道,在这世上,医者就等于是蝼蚁,可以被任何人欺凌和无视。 随着行医日久,华佗愈发觉得医者救人性命的职责,和世人对医者的尊重程度二者严重不对等。在一次次救下人命,赢得的却只是一袋袋白银和白眼后,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干脆弃医从文,可在聆听到病患一声声痛苦的**过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背起药箱再次踏上问诊的道路。 所以,华佗长久以来都在为医者这个身份纠结着,他既放不下身患重症的人们,又对医者卑贱的地位深恶痛绝。 如今可好,眼前……这位被誉为救世之神才,身为圣母教一教之主的栾奕栾子奇,非但没有瞧不起医者,还要在借圣母教在全国各地广设医所。这样做的结果显而易见:到了圣母教覆盖九州之时。大汉各地都有教堂。医者入驻这些教堂,也就变成了神职人员。而在教徒的眼中所有神职人员都是圣母遴选的,是蒙圣母喜乐的。就此推论,教堂里的医者也是圣母遴选出来的,推而广之医者这个群体是蒙圣母喜乐的。如此一来,医者将一改卑贱身份,成为九州圣母信徒眼中高尚的代表。 提高医者的地位——这正是华佗毕生最大的宏愿。 摸 95不臣之心 栾奕见华佗眼里泛起期待的光,便知华佗心中有了计较。他道:“华神医,实不相瞒,奕想促成这举国医疗之事,却又心有余力不足。教内医官数量只有寥寥数十人,其中多数医术欠佳,给人问诊尚且技穷,若是再教人医学,怕是只会误人子弟。正因这个原因,目前圣母教教堂虽广布济南17县,配备精通医术神仆者却只有历城、东西平陵三县而已……”栾奕正想拐弯抹角,将把华佗请来济南的原因和未来规划解释出来,却见华佗立身,抢先一步恭敬问道:“子奇先生有何吩咐,不妨直说,佗任凭驱使。” “如此奕便开门见山了!”栾奕大为欣喜,站起身来,向华佗重重一拜,曰:“奕代天下黎民,代圣母教徒,恳请华神医妙手仁心,为百姓计,为子孙后代计,出山任圣母教学院医科祭酒,平时为百姓问诊,闲时教授神仆医术,为百姓享百年福祉献出全部技艺。” 栾奕话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直接将华佗出任医科祭酒一事上升到了国家乃至民族传承的高度。直说得华佗想回绝都不行。 当然,华佗也没想回绝。能凭借医术做出如此一番大事业正是他平生所想。他庄重姿态,昂生道:“佗愿为圣教,为苍生倾尽所有!” 说话时,华佗竟引用了栾奕刚刚说过的“倾尽所有”这个词。 栾奕大喜,同样庄重叩拜,“如此,奕代全体圣母教徒谢过神医。” “子奇先生此言差矣!”华佗纠正说:“该是天下苍生谢先生才是。此外,佗亦有诸多好友,如长沙张机、淮南李童具颇通医事。佗可修书一封,邀其同来济南共创伟业。” “张机?”这名字栾奕听着十分而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从哪听过,思量一阵终有所得,记起自己前些时日才刚刚去过人家管辖之地。震惊直呼:“张仲景,张长沙?” “正是此人!” “可是张长沙现为长沙郡守,怎会屈尊到济南来,在圣母教担任平凡医者?” “教主不了解张机。张机此人视官爵如粪土,独热衷医术。他若是得知教主在济南有如此大的谋划。无需佗邀请,他自己也会找上门来。” “竟有此事?”栾奕灿灿而笑。 “仲景兄就是这么个怪人!”华佗言毕,与栾奕相视大笑。 拜会过华佗,按照礼节,栾奕还需见见赵云、许褚二人。恰逢,此时天色已晚,到了用夕食的时刻。栾奕索性将许褚、赵云、华佗、典韦、 关羽、张飞、黄忠、太史慈、徐庶、毛玠一并请来共同用餐。 既为给关羽、张飞、黄忠、徐庶接风,也为认识认识许褚和赵云,更为让大家彼此相识,将来搞好团结。 饮宴的地点定在了历城县起凤阁天字号包厢,这也是栾奕的专用包厢。包厢十分宽敞,内部装潢可谓极度奢华,地面上铺着大红色的雕花棉毯,圆桌木椅一应家具雕工精湛,一看便知是大家手笔。 申时三刻,众人先后到齐。栾奕挨个谦虚进礼,对赵云、许褚尤其热情,并借机对二人暗暗观察。 只见那赵云一张汉人典型的国字脸上虎目凤眉,唇红齿白,身长八尺,一身白袍,姿颜雄伟,好不俊朗。 许褚比赵云还要高上几分,容貌雄毅,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一看便是能征善战之人。 赵云许褚,一个俊秀,一个壮硕,形成鲜明的对比,二人对待栾奕的态度亦是截然相反。赵云言语谦卑恭敬,带着明显的疏远;许褚大大咧咧,却透着浓浓的亲近。 想来,这与赵云并非心甘情愿来济南大有关联。 在圆桌上各寻位子坐定。栾奕挨个为落座之人做了介绍。黄忠一听此刻华佗与自己同席,登时大喜,连忙上前见礼,恨不得现在就把华佗拽回居所为儿子黄叙诊病。当然,他也就是,久在官场混迹,黄忠自知饮宴规矩,明白若是现在拉华神医离席实在失礼,便悻悻作罢。 介绍完毕,按照东汉饮宴规矩,身为付费请客者,栾奕需做一番开宴感言。规矩如此,栾奕自然也不例外,他理了理头绪,伸出手指,比着圆桌边缘虚画一个圈,问众人道:“诸位可知,在一张桌子上共同饮宴方式叫做什么吗?” “此乃共食之法,乃子奇先生,哦不,现在该改叫教主才是。乃教主首创。”华佗笑道。 “然也!”栾奕连连点头,“元直可记得这共食寓意何在?” 徐庶嘴角上扬,不由回忆起童年时五官形影不离的场景,“终生难忘!共食者,共而食之,满桌人在一张桌上用餐,在一支碟内取食,共尝,酸甜苦辣咸五味;同品,富贵荣华、低贱贫寒两极,奕哥谓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四弟此言甚得俺心,当浮一大白。”张飞磨拳残障,还没开宴,竟先一步将满盏的神仙酿灌进了肚子里。“他娘的!痛快,这神仙酿就是比俺那赛神仙香!哈哈……” 栾奕呵呵一笑,端 起酒盏,道:“正如毛兄所说,我等在这张桌上行这共食之礼,日后便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何愁不成大事!来,让兄弟众人满饮此杯。”说完,仰头满饮盏中之酒。 “正当如此!”众人亦是附和,将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唯独赵云没有动作,既不喝酒亦不举杯。 栾奕微微一愣,问赵云,“子龙为何不饮,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让华神医为你问一下脉?” 华佗闻言,也不号脉,仅看一眼赵云的面色,便断定说:“赵壮士并无疾病!” 脾气暴虐的张飞一定这话,瞪开大眼,怒瞪赵云,质问:“既然无病为何不饮,莫非瞧不起俺家四弟?” 栾奕主动为赵云打圆场,斥责张飞说:“三哥,不得无礼。子龙既然不饮,自然有他的理由,莫要强求。” 张飞接言,“他能有甚道理。依俺老张看,这小子忒狂妄。不饮就是不给四弟面子。” 赵云起身,虎目与张飞交接,向栾奕拱手行礼说:“栾教主,大汉名士,云怎敢瞧不起栾教主。只是在饮宴之前,有一事不得不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栾奕端正姿态,道:“子龙这是说的甚话。即是兄弟,自当相互坦言,有何疑问尽管问来便是!” “那好!”赵云顿了顿,似在整理措辞,过了好一会才问:“栾教主……请问,刚才您所说兄弟齐心可图大事,这里说的‘大事’指的是什么事?” “嗯?”栾奕没想到赵云会这样问,更没有摸清他忽然冒出这样疑问的原因。为免回答失准,聪明的他果断选择不正面回答,而是又将问题抛回给赵云,“依子龙看,奕欲图何事?” 显然,赵云也没想到栾奕不答反问,沉吟少许,又问栾奕,“那好!云换个问法!自抵济以后,云在四处云游之时,在城内外看到许多士卒。起初云还道这些士卒乃济南国官军,细细观察才发现这些士卒铠甲与官军有异,胸口护心镜位置雕制红色十字徽纹,与圣母教徽纹形状一致。上前问之,才知这许多兵马并非官军,乃圣母教直属之护教卫士。后借它故暗探妹婿毛玠口风,才知圣母教护教卫士竟有4000人之多。敢问栾教主,圣母教自诩以教化世人为己任,即是教化人,为何还要准备这么多的军队?” 赵云话点到这儿,栾奕终于弄明白赵云前番问话的意图了。他嘿嘿一笑,先不答疑,反而纠正起赵云刚才言语中的数据 错误。他挥了挥手,道:“子龙说的不对!毛兄虚报了,圣母教护教卫士远不止4000,实际应有6600人。今年秋收前,奕还准备将护教卫士人数扩充至9000之数。” “什么?”赵云眼中杀机一闪即逝。 “哈哈……”栾奕大笑一阵,反问赵云,“子龙是不是在想,栾子奇非官非吏,聚集这么多人马莫非有不臣之心,妄图造反?” 栾奕一席话正说到了赵云的心坎里去。从旁聆听的黄忠在听说圣母教有私军之后,亦是如此作想,连冰块脸关羽、太史慈都露出析疑的神采。显然,在这几位眼里,皇权仍然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即便是他们的结拜兄弟,也决不许染指。 栾奕说话之际,赵云那双虎目跟扫描仪似的,一直关注着栾奕的一瞥一笑。见栾奕面不红心不跳,一副坦荡荡模样,渐觉得兴许自己错怪了对方。便问:“难道子奇先生没有不臣之心?” 赵云话刚问完,却见栾奕露出怒色,怒道:“子龙兄当我栾奕何人?家祖栾涛虽为商贾,却在大汉境内四处贸易,多蒙汉恩。家父栾邈现居济南国长史之职,为大汉官吏,日食大汉之禄。饮水思源,栾奕世代为大汉子民,深感皇恩浩荡,又怎会做那逆反之事?难道我栾奕在子龙心中竟如此无情无义?” “子奇先生高义。大汉之人无人不知。”栾奕接连质问之下,赵云不由大大心虚,不过心中疑问确是不得不解,“那圣母教为何养那么多的护教卫士?” 栾奕仍旧只问不答,“敢问子龙,方今大汉太平否?” “当然不太平,这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张飞抢言答道。 栾奕点头,“三哥所说不假。不太平。自熹平元年起,先有反贼许生,后有乌浒蛮反汉,苍梧、桂阳农人造反,反贼黄穰举事……大大小小足有数十次之多。不可谓不乱。不过,这些乱事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作乱之人皆农人,农人不通军事,只需一旅官军便可将之扑灭。所以奕以为,真正的大乱并不在此。” “哦?”赵云好奇地问:“那依子奇先生之见,还有更大的乱子?” “那是自然!”栾奕连连颔首,“真正的大乱,非源自江湖,乃生自庙堂?” “愿闻其详!” 摸 96催眠 栾奕环视一眼席间众人,答曰:“众所周知,光武中兴后,光武陛下仿汉武帝制,于建武十八年,改州牧‘复为刺史’。自此大汉十二州,刺史复为一州之首。如此行之,优势显而易见,刺史独领州事上通下达少去诸多环节,施政比职权奋力的州牧制更为高效。但是,缺点同样明显,既刺史身为封疆大吏,军、政、监察三位一体,州内无人掣肘,权势太重。若是明主制世,明主可借英名统而驭之;若是庸主继承大统,庸主亦可以皇威震慑;若是昏主理事……国内百姓怨声载道,不得民心。难免有手握大权的刺史深处不臣之心,加之手下官员撺掇,定有反叛之人。奕且问,诸位以为,当今圣上是明主、庸主还是昏主?” “这个……”众人皆迟疑,不敢作答。独张飞直言不讳,“乃昏主无疑。” 栾奕大为尴尬。“奕大胆一说,此话出得我口,入得诸君之耳,切莫外传。” “定当保密。” 栾奕又说:“何为明主,知人善任,人认为能,文武双全,十全武功,如我朝武帝、光武帝便是明主;何为庸主?胸无大志,庸庸碌碌,只求守城,不求建功;何为昏主?苟且偷安,卖国求生,贬斥贤良,焚书坑士。有此三解,可见当今圣上虽非明主,却也不至于是卖国求生的昏主。乃是庸主。按天理循环,庸主在位之时,因为民心在朝不在野,各地刺史不敢有异心才是。可是到了咱大汉朝却偏偏生了异象……当朝皇帝乃是庸主,可先帝桓帝却是大大的昏主。是以,圣上接领宗庙之时,已是民心向背,各州百姓怨声载道。加之十常侍把持朝政,外戚当权,上令不得下达,下行不得上报,政令不通,人声不和,各地刺史有异心却不外露者绝不在少数。只要一人揭竿,天下必然大乱。奕曾为此事四处走访,深知大乱之日将近,多则五年,少则两载,泱泱大汉便会战火四燃。诸位若是不信,可拭目以待。” 为免众人生疑,栾奕特意把天下大乱的时间推后了许多,事实上就在今年张角便会率领太平道发动黄巾起义。 可即便如此,满座之人亦是万分震惊,惊呼“什么?” “如此大事,子奇先生何不上报朝廷?”赵云追问。 “上报朝廷?”栾奕冷笑,“子干(卢植的表字)先生曾上书陛下道尽刺史制之危害,建议消刺史,复州牧制。可奏章尚未及至陛下案边,便被张让劫下,说子干先生危言耸听,妖言惑众,并扬言刺史制乃光武皇帝留下来的祖制,子干先生此番建议更改祖制的行 为,就是要让陛下行不孝之事,乃佞臣行径。当今陛下听张让之言,遂不应允,非但不允,还罢了子干先生的官。子干先生当朝大儒,尚且无法劝谏陛下消除刺史,奕不过大汉一16岁白衣少年,又如何劝的动!” “这……”赵云恍然大悟。是啊,方才他只想到栾奕声名远播,竟忘了栾奕虽有声名却仅限于民间,在朝堂之上,年仅16岁,未及弱冠的他根本没有话语权,就算上交奏疏也不会有人关注。“照子奇先生这么说,大乱必起,宗庙岂不危在旦夕?” “确实如此!”栾奕一脸忧色,沉重说:“大乱将至,大厦将倾,若想挽狂澜于既倒,进言纳谏怕是不行了。这也正是奕在教会内蓄养精兵原因。未雨绸缪,只盼手中能有一旅雄师,待来日天下大乱之时,尽最大努力兴兵剿逆,以匡汉室,卫戍宗庙,重振大汉雄风。” “子奇先生,哦不……教主高瞻远瞩,云不及也!”赵云起身站到椅子一侧恭恭敬敬向栾奕叩拜。 听到赵云不再称呼自己栾教主,也不再叫自己子奇先生,栾奕方知此时赵云算是彻底从心里认可他栾奕和圣母教了。不由大喜。连忙离席上前搀扶,“子龙过誉了,不可行此大礼。” “方才云不明就里,错怪了好人,万望教主海涵!日后丁当任凭驱使,甘为先锋小卒。” “子龙大才,若真让你当了马前卒,栾奕岂非无识人之能。日后望子龙独领一队卫士,护卫教会荣光,保卫大汉安宁!”说这段话时,栾奕特意将教会排在了大汉的前面。之所以如此,在心理学上对于这种言语暗示方式有个术语,叫做清醒催眠。在后世,广义的催眠分为两种,一种叫做模糊催眠,也就是电视里经常看到的,心理医生在给心理疾病患者喝过药剂后,拿一块怀表,在病患面前晃来晃去,不过片刻,怀表一停,病患陷入浅睡眠。心理医生趁此机会向病患追问问题,帮病患回忆起潜意识层的记忆。 所谓清醒催眠,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凭借接连不断的暗示,潜移默化的将某一种观念植入患者潜意识。现实中清醒催眠方式已经不再仅局限于精神疾病临床治疗,在社会宣传、广告领域亦是应用极广。举个最简单、也最古老的例子:当一个中国人在看到一面长方形绸布的时候,首先会想到什么?没错,五星红旗,会想到自己的祖国。为什么会想到这些而不是别的,原因就在于自幼年开始我们就接触这面旗帜,看升旗降旗,部分节日,大街小巷到处插着这样的旗帜。这面旗帜已经根植到了我们的骨髓里 ,与之相伴的还有旗帜所代表的国家。这也正是“国旗”最重要的用途。 再举个简单的例子:还是那块红布,如果在布面上用黄色任意画个弧线,你又会联想到什么,有人会想到镰刀斧头旗……不得不说,你是个大大的良民!还有人会想到麦当劳,那么你八成是个大胖子……这里,就体现出了清醒催眠在广告中的应用! 栾奕之所以把清醒催眠搬出来,原因不言而喻,他正在借从今天开始直至以后的诸多次与赵云交往的机会,拔高圣母教在赵云心目中的地位,直至将忠于大汉朝理念从赵云心中抹除为止。 赵云显然没有注意到栾奕言语中有什么不妥,毋自以为栾奕还是那大汉朝的忠臣,暗暗庆幸朝有栾奕这个救世之才,命不该绝。 杯酒释前嫌。赵云自罚一杯,刚才的不快也就这么过去了。 所谓英雄相惜,典韦、关羽、张飞、黄忠、许褚、赵云五人皆豪爽之人推杯置盏相谈甚欢。毛玠、徐庶这两位好友经年未见,少不得一番再叙前话。栾奕这边还惦记着学院医科未来发展规划,与华佗商讨不断。 宴席之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这正是栾奕最乐得见到的。心情舒爽,加之在座众人以他为尊,不停敬酒,便不免多饮了一些。次日一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朦胧醒来。 洗漱过后,挨个拜访远道而来,刚刚入住的众人。不断寻寒问暖,问他们住得可习惯。 显然,扩建后,圣?女娲大教堂里的居所还算舒适,众人均说满意。 张飞更是大喇喇赞叹,“圣母庙里的床睡起来比俺老张家里的还舒服,一觉睡到天亮。四弟,你说庙里是不是有圣母的仙气儿啊!怎么睡觉那么踏实?” 栾奕直翻白眼,心道:昨夜你喝了二斤多神仙酿,不一觉到天亮才奇怪了。 去拜访黄忠的时候,栾奕还特意带上了华佗,以及一早在教会任职的汪郎中等人,让一众医者联合为黄叙问诊。 众人请了一番脉,聚首商议一阵,最终还是给出了好消息。 黄叙久居病榻,按理痨疾难愈。不过好在他年幼时练过武艺,身体壮硕,底子厚。几年扛下来,竟没让疾病侵入膏肓,尚可借医药压制,再辅以针灸推拿之法,彻底根治。只是治愈之后,身体要比常人羸弱许多,需经常吃药调理。 对于黄忠来说只要保住孩子性命便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其他的日后在说。一听独子病痛可除,他激 动的老泪纵横,自是少不得一番感激。 栾奕忽然想起,前世中医还有诸多诊疗之术,便问华佗,“华神医可懂得拔罐之术?” 华佗不明所以,“教主,何为拔罐,何为刮痧?” 栾奕这才知道原来东汉时期医药界尚未研制出拔罐、刮痧之法,便一一道明原理,“所谓拔罐,以杯罐作工具,置于身体经络处,内燃火焰,借热力使之吸附于肌肤,可拔除内毒,逐寒祛湿、疏通经络,具有调整人体的阴阳平衡增强体质的功能,亦可清肺止痨!” “哦?真是闻所未闻。”华佗不愧神医之名,仅是大概一听,便知道了拔罐的妙处,兴奋道:“此法甚妙,却是可治诸多疑难。黄公子今得此法,必可提前痊愈。” “真的?”黄忠再添几分窃喜,“感谢教主,感谢圣母!” 栾奕没曾想道,黄忠竟这么快把圣母挂到了嘴上。显然,在这过程中,儿子大病得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加之,周边教会氛围渲染,他终于将信仰的方向标指向了圣母教。 “敢问教主,拔罐之法可是教主首创?”华佗顿了顿,又改口说:“亦或圣母显灵,又赐智慧与教主?” 栾奕大囧,扯谎说:“拔罐之法既非圣母教诲,亦非个人参度,乃奕多年之前在一村野郎中诊病时观得!” “教主可知那人姓名?” 栾奕更囧,这拔罐之法本来就是他从后世偷盗而来的,又何谈拔罐者的姓名。只得编排说:“只知此人姓李字时珍!” “李时珍?此真高人也!教主当派人寻访,邀入圣教。” 栾奕险些笑出声来,暗道李时珍是明朝人,自己上哪请去。嘴上却正色道:“那是自然!” 摸 97黄巾音讯 诊病期间,黄忠一直在家陪儿子,见儿子咳嗽的次数一天少过一天,病情日渐好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寻思着整日在家赋闲也不是个事,便上门寻栾奕要差事。 恰好,栾奕此时忙得焦头烂额。正值用人之际 黄巾起义将始。位于济水南岸的栾家工厂那边,在郑辉带领下各项生产均向军工靠拢,炭炉烟囱黑烟缭绕,炭炉之中,金银尽泻,换上铁水,铁匠挥汗如雨,大锤挥舞冶炼兵刃、铁甲。木厂那边,既不作桌也不造椅,一根根二尺来长的木棍,从作坊运出又运入杂物作坊。原本负责糊制折扇、加工屏风的工匠们偃旗息鼓,不再造扇,改为为木棍加装羽翼、箭头。一捆捆箭矢就此成型。 毛玠在工厂里往返调度,在各地收拢粮草,将之聚集入各处粮仓。向往返商旅预订马匹,以充骑军。 工厂热火朝天,校场这边也没闲着。 按照栾奕的规划,原本总共仅有1000人的圣堂武士营、圣殿骑士团此番将连番数翻,将因家中分到圣田,成为职业军人的数量扩大到4000。其中圣殿骑士营交由赵云统领,主管骑兵,共计1000人。圣堂武士团分为神风营、神通营、神磐营,各有1000人,主帅分别为黄忠、关羽、张飞。至于徐庶,则与许褚、太史慈携手,共同管辖一众护教卫士,每人领军2000人。 欲扩充人马,兵源也就成了问题。栾奕便将赵云、典韦、张飞派到各县招募卫士,又令至于关羽、徐庶则忙着训练新军。 关羽、徐庶治军极严,每日上午跑操走阵,下午厮杀射箭,连关羽自己都承认训练量可谓不小。 不过,令关羽徐庶惊奇的是,训练量如此之大,招来的官兵竟没有一人有所抱怨。均是挥汗如雨满头苦练,没有二话。 徐庶大为惊奇,暗叹就连全大汉纪律性最强的部队也不会有这样的纪律性,济南国的这些新兵为什么能具备如此超群的素质? 细细考察过一种,徐庶才发现其中缘由,每当受训卫士累的不行时,都会低头默念一阵,细听其中内容,竟是在向圣母祷告。 祷告词念完,已是累得眼神呆滞的卫士,没来由得眼中会泛起精光,似是充斥着无穷的力量,支持其完成余下的训练。 除此之外,为补充受训士卒体力,栾奕还特意在朝食和夕食之间,为卫士们增添一顿午食,提供大鱼大肉等高热量、高蛋白餐品。受训卫士用餐之时,还专门有教会神仆融 入卫士人群,趁吃饭的工夫为大家讲经,给大家分享研读圣母教的心得,同时也借圣母教理念化解大家对训练辛苦的怨言。其职能颇像后世军队里的指导员。 借大鱼大肉笼络住卫士的胃,用信仰引导卫士们的心,有此两点卫士自然任劳任怨。 中春时节,新军训练初见成效,被分配至各营交由各自将官统御。 一日,栾奕正在圣?女娲大教堂教主办公所处理官兵调配一应事宜,却听门人来报,说有人自称大贤良师弟子,特来拜见圣母教主。 听到“大贤良师”四个字,栾奕心房一抽,暗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对门人说:“将他请进来吧!” 须臾间,一名中年男子抠门而入,此人七尺多高,观面相倒也算的上俊朗,只是国字大脸下,嘴唇一角偏偏多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痣,颇为碍眼。 那人望一眼一手支撑太师椅扶手,一手泼墨挥毫的栾奕,露出几分谄媚的微笑,恭敬行礼,道:“在下大贤良师坐下弟子唐周,特奉家师之命拜会子奇先生!” “大贤良师?”栾奕抬起头来,用眼睛的余光瞥一眼唐周,又继续埋头疾书,明知故问道:“没听说过。大贤良师何人?” 唐周愠怒,暗暗压下怒火,“吾师乃太平道之首脑,号大贤良师……” 唐周话没说完,便被栾奕打断,不屑道:“哦……你说张角啊!” 栾奕直呼张角性命,在唐周看来可谓无礼至极,几欲发怒,却又知济南这一亩三分地不是自己叫嚣的地方,“这……家师正是大贤良师张角。” “张角遣你来济南,所为何事?” 唐周又摆出惯用的谄媚姿态,道:“无他,仅为拜会子奇先生!” 栾奕微微抬了抬头,“如此,唐先生既然拜会过了!可自行退去。” 唐周哪里想到栾奕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不由愣在原地,“这?” 栾奕不疼不痒地问:“怎么?先生既不离去,莫非还有他事?” “确是还有些许小事!” “哦?”栾奕轻轻将笔锋置于笔架之上,虎目微眯,直勾勾盯着唐周,说:“那便速速说来。奕尚有诸多公事须得打理。” 在唐周将目光迎向栾奕那对深邃的眸子之时,霎那间竟觉得自己仿佛被剥光了一样,心中所想一览无余,尽数被栾奕洞察了去。这种机密走露的感觉,让唐 周没来由一阵心慌。连说话都透着心虚,“这个……实不相瞒。自家师创建太平道以来,在大汉各州广传道法。所过之处,百姓无不信之,至今教内已有善男信女上百万之众。然,维系如此多信者实非易事,平日赠符、赠粮花费甚巨,难以支撑。适逢家师听闻子奇先生救世之才,为人慷慨,家有熊资,特命周前来结交,顺便向先生请些香火钱,以供太平圣道日常用度。” “哼哼!”栾奕冷笑不止,“向圣母教借钱供太平道用度?亏他张角想得出来。” “这……”唐周也知道,师傅这次派出的任务确实有点荒唐。 “罢了罢了!我栾奕也不缺那仨瓜俩枣。” “子奇先生愿意赠资?”唐周大喜,心想这次总算是能交差了。 栾奕单手入怀,取出钱袋丢到唐周面前的地上,冷冷道:“呶,钱在都在这儿了。拿去吧!” “你……”唐周早就憋着一股怒气,如今见栾奕妄用些许铜钱打发自己,终究把持不住,质问道:“子奇先生这是在打发乞丐吗?” 栾奕亦怒,噌的站起身来,将面前诺大个实木书桌推翻在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你就是个乞丐,还有你那老子张角,在老子眼里不过是乞丐投资。太平道……哼,乞丐帮!祸国殃民!” “栾子奇,你说这话可别后悔!”唐周指着栾奕便骂! “后悔?后悔什么?嗯?”栾奕大踏步走到唐周面前,揪着他的领子问:“后悔不该现在得罪你,以致不久之后引来太平道叛军攻打济南吗?” 栾奕这么一问,唐周反倒惊的说不出话来,含混其词地说:“周听不懂子奇先生在说什么!” “不懂我在说什么?别以为你们太平道做得那点破事朝堂我栾奕毫不知晓。勾结官吏,图谋不轨……意欲行那不轨之事!” “子奇先生此乃诬陷之言!” “诬陷?”栾奕轻呵一声,从门外唤来两名卫士,后将唐周抛至卫士怀中,一左一右,将唐周硬硬架住,“天堂有门你不走,地狱无途尔偏行。我正待寻你们,你们却自己找上门来。快说,你们定于何时起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子奇先生辱我可也,却不得牵连家师、神道。”唐周继续狡辩。 栾奕露出狰狞表情,道:“不说实话?哼,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来人,把此人送去刑房!” 说起这教会的刑房,可 不是一般的所在,乃宗教裁判所核心所在。而宗教裁判所则相当于后世明朝的东厂,兼具对内特务工作,用于排除异己。 这样一处所在里的刑房,刑具之齐全可谓叹为观止,不仅将大汉所有刑法搬了来,栾奕更是将后世满清的酷刑手法,及渣滓洞集中营恶劣的整人方式全数搬了来。 唐周也算硬气,夹手指、刺竹签用了个齐全,折腾了两天两夜,上了五次老虎凳,喝了三翁辣椒水才挨不住,将太平道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的谋划吐露出来。 说太平道现已聚集教众三十余万,欲于大汉光和七年,也就是本年三月初五在各地发动武装叛乱。 这一证言对于栾奕算不得什么新闻,但是对于关羽、张飞、赵云、黄忠、许褚、徐庶、毛玠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既感叹栾奕常挂在嘴边的乱世终于要来了,又惊异于栾奕竟有如此高瞻远瞩之能。 赞叹者中,以徐庶毛玠尤甚,记忆中在栾奕十岁左右那会儿,也就是五年多前,栾奕就说过“天下必会大乱,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五年前的话如今无不映现,不可谓不神奇。 审完唐周,栾奕连忙用父亲济南国长史的名义,撰写加急奏报,将唐周的证词,及唐周本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允处。十日之后,允得报,当日上报朝廷。 一时间,朝野震动。将马周供出的京师内应马元义车裂,与之勾结的中常侍封谞、徐奉满门抄展,并昭告天下大力逮杀信奉太平道信徒。一日之内千人被斩。 摸 98朱英来袭 历史按照旧有的轨道行进。 马周被抓,马元义车裂之后,张角自知事态泄露,不得已将起义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 大汉光和7年2月初9,太平道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张梁分别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举臂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聚集信众多达数十万人。数十万信众又分为36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每方设一渠帅,由张角统一指挥,同时在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举起反旗。 一个月内,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战火熊燃,黄巾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官府被烧、富人遭劫。京都震动。 汉灵帝见太平道如此厉害,慌忙于3月戊申日以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整点武器,镇黄巾起义守京师;又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 皇甫嵩上谏要求解除党禁,拿出皇宫钱财及西园良马赠给军士,提升士气,而吕彊又对灵帝上言:“党锢久积,若与黄巾合谋,悔之无救。”汉灵帝接纳提案,在壬子日大赦党人,发还各徙徒,要求各公卿捐出马、弩,推举众将领的子孙及民间有深明战略的人到公车署接受面试。 而另一方面又发精兵镇压各地乱事:卢植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士负责北方战线,与张角主力周旋;皇甫嵩及朱儁各领一军,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讨伐颍川一带的黄巾军,朱儁又又上表召募下邳的孙坚为佐军司马,带同乡里少年及募得各商旅和淮水、泗水精兵,共千多人出发与朱隽军连军。庚子日,张曼成攻杀南阳郡守褚贡,响应张角 近一个月来,栾奕始终高度关注朝廷的一举一动,之所以没有起兵相应……原因无他,齐鲁大地也是黄巾起义的重灾区。 先说与济南国比邻的青兖冀三州。按照栾奕记忆中的三国正史,这两处地方民风彪悍且十分贫寒,在黄巾起义时期是黄巾军闹得最为厉害的去处。 如今稍有不同,自栾奕创立圣母教以来,介于地缘因素,青兖冀三州广为传播圣母教义,为夯实成果,还在州治、郡治、重镇中修建了不少中小型教堂。再加之圣母教入会免费诊病、领粮,条件诱人,发展十分迅猛,信奉者日多。 但是,圣母教毕竟是这两年才刚 刚创立的,深入青、兖不过一年多一点,信徒数量虽在迅猛增长,却不像太平道张角经营十余年,早就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归结而言,信圣母教者人数约占太平道信徒的一半。 不过好在作为一个宗教来讲,圣母教不像太平道那样,既没有纲领也没有守则,只是举着宗教的旗号搞团体运动。而圣母教则是栾奕以后世基督教为蓝本创造出来的具备21世纪先进思想体系的教会组织。一切教会伦理全部记述在人手一册的《圣母经》中,包括:教义——教徒共同追求和谐大同;目标——受圣母喜乐,死后灵魂永生;以及各种教规及相应处置办法,一应俱全。 圣母教思想体系完整,信徒也就比太平道信徒更加虔诚,也许初时信教别有他念,但在参加过一段时间礼拜活动者便真真正正变成了心系圣母。有了坚定的信仰,当面临冲突之时,他们也就更愿意牺牲小我,成就神灵! 所以,当黄巾起义在青兖冀三州爆发之时,张角为了报复之前栾奕缉拿马周,泄露起义一事,特意对各地圣母教徒进行重点照顾。 于是,地球文明史上第一次最大规模宗教冲突在公元二世纪的大汉朝兖、青、冀二州上演。十余万太平道信徒头戴黄巾冲向州内各地教堂,只要看到胸前别着象征圣母教徒十字徽章的人便就地格杀。 各地圣母教徒则在青州兖州宗主教号召下,陆续集结,先后共计聚齐近六万人马,自带兵刃、耕具奋起反抗。 每日都有血腥的杀戮,尸横遍野,哀嚎四布,惨绝人寰。 圣母教徒虽然英勇,悍不畏死,然,仓促应战,加之军事素养明显不足。接连败绩,圣母教徒死伤惨重,数十座教堂才建立不久便被黄巾贼付之一炬。 无奈之下,兖、青、冀三州教宗伯、张栩、李鑫相继向栾奕递送加急教函,恳求教会总坛出动护教大军前往支援,驱除恶众,护卫圣教子民。 栾奕很想派兵杀贼,却又迫于形势无法出兵。因为,就在前日有探马来报——朱英狗贼回来了。当然,他不是单枪匹马杀回来的,而是带了足足5万黄巾贼兵。 贼人大军将抵济南,而济南又是栾奕的大本营。如此一来,栾奕也就无法分兵救援各州教会,只得写信直言告诉他们“教会总坛受困,暂时无法支援。各地教会当寻计自保,切莫独自与黄巾贼发生冲突。可将信徒转移至州治、郡治等军事重镇,与当地官府、官兵协作,共同御敌。” 栾 奕再次提起狼毫,篆书至青州牧田楷、兖州牧刘岱、北海太守孔融、济北相鲍信,具言黄巾乱贼屠戮圣母信徒之事,恳求各镇首脑保卫圣母教徒安全。 书信写毕,与写给宗教主的书信一并交予信使,快马加鞭送往各地。 外事谈妥,栾奕在小翠侍候下披上重铠,大踏步走入总堂大殿,擂鼓点将。 不片刻,数位大汉相继入殿。若问来者何人。 第一位,颍川阳翟人,原名单福,后更名徐庶字元直。 第二位,颍川阳翟人,毛玠字孝先。 第三位,陈留己吾人,姓典名韦,栾奕亲赐字祈和。身穿蓝布大袍,身披由栾奕设计,七级大工匠蒲元亲自锻造的熊首天河寒光甲,威武不凡。 第二位,河东谢良人,姓关名羽,字云长。身穿青色蜀锦雕兽袍,外批镶银刻龙亮光铠。 第三位,幽州涿郡人,姓张名飞,字翼德。身穿麒麟卧胸绵锦衫,外批虎头长啸护胸甲。 第四位,荆州南阳人,姓黄名中,字汉升。身穿淡灰纽丝镶花袍,外批鹰头铁爪百炼甲。 第五位,谯国谯县人,姓许名褚,字仲康。身穿灰低白花锦绣袍,外批漆黑鱼鳞甲。 第六位,北海东莱人,复姓太史,单名为慈,字子义。身穿乳白素灰袍,外批金锁黄铜甲。 第七位,冀州常山人,姓赵名云,字子龙。亦是身穿乳白素灰袍,外批的宝甲则是银龙紫金连环甲。 除此之外,教会旧人吴天、李壮、张财等人亦在此列。左文右武各依教会职位站定。栾奕开口道:“探马来报,有黄巾贼渠帅朱英,引贼军五万不日将抵济南,诸位可有计策应之?” 关羽、张飞、黄忠等人不知朱英是谁,便张口问询。 栾奕告诉他们说,这朱英便是济南国前任长史,他在任上之时,借巫蛊之名横征暴敛,致使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后来,栾奕父子抵达济南,借正教除邪教,费劲心思,牺牲许多性命,才将其扳倒。皇帝陛下更是判其满门抄斩之罪。 不过,这厮倒也命大,在大事皆休的情况下,竟然得以逃出圣田。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离开济南之后,这家伙竟摇身一变,成了黄巾军的渠帅,如今又折回济南找栾奕报仇来了。 “这有何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四弟只消给俺老张3000人马,定杀得他们屁滚尿流。” 不得不承认 ,有时候张飞这番源自骨子深处的豁达的确能让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 “张将军切莫莽撞。”张财出列劝解,“朱英此来足足带了5万人之多,区区3千人又如何敌得过!” “张财兄所言甚是。敌众我寡,当从长计议才是。”吴天随身符合。 “从长计议个鸟!”许褚说话向来直来直去,话说出来才觉出失礼,连忙向吴天告罪,“吴兄弟,俺许褚就事论事,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吭!只是想说那黄巾贼已经到了家门口,只怕没有时间再去从长计议了吧!” “这……”吴天眨巴眨巴眼,“的确如此。要不,教主写封书信向其它各州郡县或朝廷求救?” 栾奕摇了摇头,“此刻,朝廷大军正与贼军主力在冀州、颍川境内僵持,其它各郡亦是应接不暇,根本顾不上我等。若要自保,只能设法自救。” “这可如何是好!”李壮唏嘘不已。 栾奕暗暗叹息,教会这些老人的能力果然有限啊!他看向关羽,问:“二哥如何说?” “某家与三弟观点相合,此等反贼在某家眼里不过是土崩瓦狗罢了。只消一旅之师便可击溃。” “嗯!”栾奕点了点头,“吴兄弟、张兄弟建议从长计议。二哥、三哥则说挥师击之。子龙,你怎么看?” 摸 99血红十字大旗下的信仰 赵云略一沉吟,出列道:“依教主所说,我教已是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确是如此。”栾奕嘴角上扬,考校道:“然敌众我寡,如之奈何?” “教主大可不必为此事忧虑。黄巾贼人数虽众,却不过是些刚放下锄头的农人。我护教卫士虽寡,却是训练月余的强军。敌军战力远逊我军,战之必胜。此其一也!我圣母教明人道顺天命正义之师,彼黄巾贼乃朝廷叛逆,贼首朱英更是朝廷要犯。故民心在我不在贼,民意所向,战无不胜。此其二也;贼兵远来疲敝,我护教卫士以逸待劳,士气旺盛,必然攻无不克。此其三也;再者,教主深谋远虑,有救世之才,而逆贼朱英却是暴虐之徒。正所谓:将是兵的魂。主帅天差地别,士卒高下立分。有此四样,我圣教必胜反贼。” 栾奕没想到随口向赵云问策,赵云有条有理,竟洋洋洒洒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最后还不忘拍自己一下马屁。不由暗赞常山赵云赵子龙不亏三国名将,笑着道:“子龙所说正和我心。奕意已决,定要与那黄巾反贼一决雌雄。诸位听令……毛玠、吴天、李壮留守历程,其余人等即刻点齐兵马与我北上迎敌。” “啥?”吴天又是一愣,“教主为何不借城关之险拒贼,反而犯险主动弃城迎击?” “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栾奕万分无奈,“方今春种刚刚结束,庄稼才在田间长出嫩芽。若是据城而守,贼军入田破坏庄稼,百姓们的损失可就大了。”他看着吴天,宽慰道:“吴兄放心,奕绝不冒险,自当小心从事,保各营兄弟姐妹万全。” “圣母保佑!”吴天虔诚地说。 满堂众人亦是齐声开口,“圣母保佑!” 在栾奕带领下,众人一同完成出征祷告,便离开大殿,到各自兵营清点兵马去了。 翌日清晨,粮草用具准备得当,圣堂武士团、圣殿骑士营及护教卫士,共计一万人在栾奕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向北进发。 这是栾奕、典韦、关羽、张飞、许褚、赵云、太史慈第一次率领如此大规模的兵团出征,就连见过阵仗的黄忠也是从未带过这么多的兵跟数万反贼作战。众人的心里透着紧张,更多的则是战前的兴奋感觉。 目视漫天尘土中浩浩荡荡的人群,栾奕心中莫名的升起几分浩气。能统领一支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也不枉他转世投胎,来东汉走上一遭。 济南国历城县一路往北便是位于济水南岸的重镇泺口,这里也正是 栾家工厂的所在地。 济水河的北岸则是济南国**县之一,位于最北方的商河县。 与济南国所有下县一样,商河县内也设有教堂。 这日,有探马至商河县教堂来报,说叛贼朱英率领的黄巾贼众如今距离县城亦是不足百里。 商河县圣母教大主教栾家旧仆——栾禄顿时大急,连忙召集县令孙达、县尉至教堂商议过迎敌策略后。他们一面派快马向教主栾奕报信,一面紧闭城门,准备滚木。礌石,以图借坚城据守。 次日正午,黄巾贼众先锋部队果然入境,阳光照耀下一万黄巾贼如蝗虫过境一般,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喊杀声震天动地,五万人同时迈动步伐,连大地都为之颤抖。 日影稍斜时分,黄巾贼先锋万人在距离城池700步处止步,排开阵列一副随时准备攻城模样,直看得县城城头的县令孙达心惊胆寒,哆哆嗦嗦询问宗主教栾禄,“主教阁下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栾禄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地说:“孙县令莫慌,信圣母得永生。教主曾云:‘圣母让人三更死,人气绝不过五更。圣母赐你百年寿,刀山火海亦难殁。’意思就是说,圣母才是裁决人生死的至高神灵,每个人的生死都是由圣母及膝下众天使一手安排的。唯有圣母才是决定生死死的至高的神,而不是眼前这帮受恶魔蒙蔽的普通人。明白吗?” “明白!”孙达恭敬行礼,“圣母喜乐俺!俺就死不了,就算那张角亲自来杀俺,俺也死不了。” “对也不全对!” “咋?”孙达不明所以。 栾禄答曰:“如果你死了,就证明圣母十分看重你,之所以让你**泯灭,是为了让你的灵魂早一步脱离苦海,升入天国享受数不尽的福禄。” “对对对!”一想到天堂,原本神经紧绷的孙达竟露出了笑容,脑海深处已经浮现出天堂黄麦如海,牛羊遍地的美好情景。“是……上天堂好!吾毕生之所愿也!” “孙县令不愧是圣母忠实的子民!”栾禄赞道。 “达不敢当,实乃栾主教教化之功。” 栾禄扶城墙远眺,又对栾禄说:“看样子黄巾贼这是要攻城了。来……我们一起祷告。” “喏!”孙达得令,向城头城内一众卫士、官军高呼:“众人听令,随教主一起祷告。” “我在天上的母啊!您虔诚的子民商河县大主教栾禄 及县令孙达在此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感谢您赐予我们美好的生活,丰盛的餐点,以及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其实,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想向您表示感谢,欲向您倾诉……但是,时不我待,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长话段数。眼下,数万受恶魔蛊惑的反贼正向我们冲来。他们要拆毁您的殿,推倒您的圣像,屠戮您的子民。我们很像护佑您的荣光,奈何能力有限,怕是难保完全。所以,在这里厚颜向您恳求,恳求您用大能赐予我们和力量,祈求您让教主的援军早一些来临,击退反贼,将恶魔重新赶回地狱。挚爱您的子孙,商河县大教主栾禄/商河县令孙达/商河县尉邢史……在此祷告。啊……天门!” 祷告词唱毕,刚才被黄巾军庞大军容震撼的两腿发软的守城士卒、卫士们身姿变得直挺起来。黑漆漆的眸子里焕发出无尽的光彩,双手攒紧大盾长矛,竟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仿佛圣母真的将力量赐给他们了一般。 “各就各位!”县尉邢史一声令下,弓兵登上城墙,长箭在手弓弦满拉。 “唱诗班颂歌!”栾禄一声令下,圣母教济南国商河县分堂中几位刚刚从圣?女娲大教堂艺科专业进修归来的九位神仆在城内墙下站定。 琴瑟和鸣,钟鼓齐奏,歌声随后而来。唱诗班里的神仆们高声唱道:你的公义好像高山,你的信实上达穹苍,你的慈爱高及诸天,你的判断如同深渊,你的恩典何其珍贵,你的温柔抚平我心,你的荣耀彰显于天,你的祝福直到万代,我愿投靠你翅膀的荫下,必因你殿中肥甘得饱足,你叫我们饮你乐河活水,因为你那有生命的源头,在你光中我们必得见光。 一遍唱完,城墙上全体官兵、卫士,及城下自愿帮忙守城的民夫齐声复唱。及至第三遍时,连城中躲在家里的百姓在听到这首歌后,都一面唱歌,一面自发走出家门,三五成群结伴到城头集结,恳求神仆给他们安排任务,守卫神殿。 一首歌四遍唱完之时,黄巾军正式发起了冲击,呼啦啦漫山遍野杀向商河县城。 恰当此时,商河县南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栾禄翘首难忘,喜笑颜开,“圣母显灵!兄弟们,教主救我们来了。“ 众人扭头难忘,只见,商河县南一马平川的平原之上,数面大旗随风飘扬。旗帜上既不像大汉官军那样绣着主将姓氏,也不像黄巾贼那般什么都不写,只树个黄布了事,而是清清楚楚的白底锦缎上大大的绣着一支红色十字。那是圣母教的专属旗帜——血红十字大旗。 在距离血红十字大旗处,还有一面旗帜,外形与血红十字大旗相似,只是在十字中央位置,多了一只生周身洁白的神马。神马背生双翼,头有尖角,俊逸雄壮。栾奕曾告诉信徒说,此马非同凡响,名曰至圣天马,乃是圣母女娲座驾。“至圣天马大旗?是子龙将军和圣殿骑士营的兄弟!快开南门!” “哎?”孙达扫一眼城下,惊呼道:“俺咋看着赵将军像是不打算进城?” “嗯?”可不,至圣天马大旗快马加鞭,一路纵横,绕商河县城而过,直向城北黄巾贼众冲杀而去。“什么?圣殿骑士营拢共只有1000骑士。赵将军难道想用这1000人与上万黄巾贼厮杀?”栾禄大惊失色,“赵将军疯了!快,快整齐兵马随我出城接应赵将军。开城门……” 正如栾禄所说,此时率先赶赴商河县支援的正是赵云。他所率领的圣殿骑士营均是骑兵,机动能力强,是以,栾奕令其为先锋,先行一步。自己则帅中军随后赶来。 不过,栾禄有一点说的不对。赵云临城而不入城,直接扑向黄巾贼众的举动可不是头脑发热的举动,而是在观察过敌军阵列,见其军容不整,阵形有缺之后,才做出的作战决定。 全营1000骑兵,不待黄巾贼反应过来利箭一般直插向敌阵西北角偏西位置上的漏防之处。 摸 100先声夺人 冷兵器时代,世人皆知骑兵的厉害。毕竟,高速奔跑下的战马可不是寻常人等可以抵挡的。 战场厮杀时,唯有结成坚实盾阵,再配以长枪远刺战马才可抵御。 而作为大汉制式兵器的盾和矛,目前在黄巾军内部只有最精锐的黄巾力士才有配备,普通黄巾士卒能混个长叉、铁锄就算不错了,更有甚者手中握着的兵器不过就是削尖了的木棍,捅个人都费劲,更何况杀人了。 兵器配备不足,衣甲更是不必说。好点的弄个竹甲,或者干脆弄两片木片,一片护在前胸,一片贴在后背,中间用针线连接。差点的干脆啥都没有,一身粗布衣裳配人皮,提着木棍上战场……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黄巾贼军靠这种阵容,怎么可能是由栾奕一手打造,圣母教最为精锐的圣殿骑士的对手?若不是仗着人多,在与圣殿骑士营接触的那一霎那便会兵败。 圣殿骑士营1000骑兵阵列最前方,赵云一脸英气,深邃的双眸之间透着浓浓的战意。在他身侧,身为骑士营圣母教神官的刘瑜,眼神犀利。这位负责在营中传播圣母思想、坚定士卒信念的神仆,在骑士营即将与黄巾贼撞在一起的前一刻,仍不忘提醒卫士们信仰何在。昂首大喊:“为了圣母的荣光!” 余众皆呼:“为了圣母!杀,杀,杀……”一连三个齐整的“杀”字气势冲天,直听的黄巾贼众心惊胆寒。再配上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以及近在咫尺的高头大马,战未开始,贼阵已乱。 赵云趁势加快马速,圣殿骑士营1000卫士如同利箭一般狠狠扎入黄巾贼万人先锋部队西北角阵中——尘雾漫天,血气四溅。疯狂的杀戮自此开始。 身为三国名将,赵云的武艺自不必说,枪影连闪,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有若游蛇,且招招狠戾,每刺一枪必有一条性命灰飞烟灭。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将。鲜血横流,温热的鲜血溅的他满身满脸都是,平日温文尔雅的他,在此时此刻商河县外的战场上竟露出一副杀气腾腾的凶相。 1000匹战马在黄巾贼阵左冲右突,顷刻之间掳走200余条性命。 黄巾贼先锋各营首领见得此景急得不行,死命催促手下贼兵前来阻挡。可把速度提到极致的骑兵又岂是那么好阻拦的? 圣殿骑士营只是跟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黄巾贼打个照面,在抛下几十甚至上百具带着温度的尸体,一阵风是的急速抛开,迂回着军中大旗方向飞马奔袭! “不好!这帮厮要去斩旗。”一员黄巾军小队首领看出了赵云的意图,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一面派人速速向先锋主将李岫禀报,一面挥鞭策马,率领手下亲兵直向赵云杀去。意图拼尽全力拦下赵云。 可是在与赵云接触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那样的愚蠢。眼前这位圣母教骑兵队伍的首领,看起来年岁不大,至多不过20岁,武艺却是超乎意料的强。 那黄巾贼首立于马上,举起钢刀劈头挥下。日光照耀下,刀光闪华,贼首自得满满,还道会是一刀中地,砍下赵云首级。 正当此刻,他忽觉一股诡异力量飞矢般击中刀身,整个身体重心随之失衡,险些跌下马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旦见银光乍闪,宛若一条银龙张牙舞爪迎面扑来。细细观之,哪里是什么银龙,正是赵云手中铁枪。 贼首大惊失色,下意识侧头躲闪。正是这番下意识动作救了他的性命,银枪擦面而过,在面颊处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一招落空,赵云禁不住“咦”了一声,这是他杀入黄巾贼阵以来,第一次有人躲开他疾速飞舞的银枪。不过,他并没有给那位贼首留下任何劫后余生的机会,长枪划贼首面颊而过,又改刺为扫,重重击中贼首头颅,直接将其扫落战马。 可怜那黄巾贼首连个姓名都没有留下,便被随后而来的千名圣殿骑士踩成了肉泥。 圣殿骑士营一路势如破竹,自冲入贼阵的那一刻算起,在短短一炷香时间内竟夺走了上千黄巾贼兵的性命。而圣殿骑士这边,却因黄巾贼手中所持农具、木棍对其坚固的甲胄伤害甚微,再兼兵刃锋利、战马强壮,死伤极少,仅有十余人在征战过程中不慎中招,落马后被同伴坐骑踩死,另有数人受伤。 顷刻之间,圣殿骑士大队人马便出现在黄巾贼先锋主帅李岫眼中。 这李岫,原是冀州黎阳郡内一介地痞,平日无所事事,仗着孔武有力,作恶多端。时人多恶之。 李岫日子过得虽然逍遥,但相邻不喜,整天受人白眼难免精神空虚。恰当此时,太平道在冀州兴起,广收弟子。李岫寻思反正闲着无聊,身边又没有朋友,便尝试似的成为了一名太平道信徒。谁知,入道以后他仗着能打能杀,竟在太平道中混的风生水起,成为太平道冀州一代有名的打手。这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实现个人价值的需要,于是,他愈发热衷于为太平道做事。所谓“受之以桃报之以李”,太平道内的高层也自然不会亏待 他,在他为太平道解决一连串难题之后,给予他要职,让他成为一支队伍的首领,随朱英南下经略济南。 在服侍太平道期间,可以说李岫是杀过人的,而且杀得还不是一个半个。他杀过手无寸铁的农人,也暗杀过护卫重重的官员,林林总总,足有上百人之多。在这过程中,他对自己的武艺产生了高度的自信,甚至一度自诩天下无敌。 于是,当看到赵云向自己冲杀而来的时候,李岫非但不说组织人马上前阻拦,亦不引领中军徐徐退却,而是大喇喇叫着喊着,引领随身亲兵反杀向了赵云。 可是,在与赵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如同刚才那位黄金贼首一般,他也后悔了。如鹰般犀利的眼神,在划过他面庞的那一刻,他竟在恍惚间觉得脖颈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凉刺骨的寒风……那是象征死亡的寒风,在之前的许多年里,他曾将这股凉意送给了许多人,而今天,寒意却抵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强烈的恐惧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忽然之间他想到一句老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愣神的工夫,李岫手上可就慢了半拍,眼见赵云飞马冲来,将银龙流星般刺向他的前胸。 不得不承认,李岫不愧是见过阵仗的人,手底下确实有几分工夫。值此对自己极度不利的时刻,仍在最快时间内做出最为正确的反应。双手斧猛然立起,准确无误的将赵云疾刺而来的铁枪荡去一边。 “当”的一声脆响。 二马交错,赵云不由再次“咦”了一声。这是他今日作战以来,遇到的第二个可抗下他全力一击之人。心中涉猎心起,战意更浓,调转马头复又冲锋。 一合过后,李岫这边却是心惊胆寒。心叹眼前这白面小生看起来并不魁梧,怎地有这么大的力量,挡下刚才那一枪直震得他双手虎口发麻,过了好一会都没缓过劲儿来。 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迎向赵云。 “当……”这一次对撞发出的金属交鸣声比刚才还要响。只不过这一次的李岫没有刚才那般幸运,在自以为将要拦下赵云银枪之际,却惊骇的发现又刺前胸的铁枪忽然变向,竟是赵云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手并不在前胸,而在脖颈。 鲜血狂喷,锋利的矛刃划破鲜嫩的肌肤,直入内里,硬生生将李岫喉咙洞穿,前入后出,整个头颅都在大力突刺下飞落下来。咕噜噜滚出好远。 黄巾贼中,李岫的亲卫们早在与圣殿骑士营的卫士们激烈作战过程 中,被圣殿骑士们整齐划一的制式装备吓到,被杀怕了。如今又猛然看到一向以勇武闻名的主帅李岫阵亡,而且还是在转瞬之间被人斩杀,无不胆寒心惊。叫嚣着一哄而散。 赵云几无阻碍,直抵帅旗,抽出腰间宝剑手起刀落,砍断旗杆。黄巾旗帜迎风倒地。900余名圣殿骑士适时齐声大喊:“贼将已死,尔等何不早降。” 四面八方从远处赶来围剿赵云及众圣殿骑士的黄巾贼众见到将旗倒地,又闻主将身亡,士气瞬间跌到了谷底,亡命奔逃。 赵云帅圣殿骑士趁势掩杀,斩首不计其数,俘获贼兵2000余人。至追出50多里,直至看到黄巾贼中军主帅朱英大旗才收敛兵马折返回商河县城。 适逢此时,栾奕亦帅圣母教9000大军赶到城边,听闻赵云首战得胜,大喜过望,亲自披甲帅亲卫至圣殿骑士——先锋营慰问将士,筹资犒劳不再话下。 说起来,古时城市是由集市演变而来的。多个村庄之间,需要相互贸易,便找了一处中间地带建立市集,随着市集贸易越来越频繁,渐渐的,就有了职业的商人,在市集入驻,通过倒买倒卖维持生计。再后来,随着集市发展,往来贸易的人数增多,集市就渐渐变成了镇,变成了县城…… 所以,古时候,城市的规模都不是很大。就像历城县,作为济南国国都,其东城墙与西城墙之间相距不过2里多一点,南北间距仅有不足6里。在这有限的区域内,还有将近四分之一的面积归属于济南府。城中常驻人口仅有8000多人,县内其余户口生活在城外的村落里。 历城县尚且如此狭小,商河县自不必说。小小县城根本容不下万人规模的大队人马。这也正是为什么古代攻城战役中,很多时候守城部队只能戍卫在城墙之外,与来犯之敌作战的原因。 摸 101潇洒一刀 商河城小,教会兵马不能尽入。栾奕仅让毛玠引2000护教卫士入城,协助大主教栾禄及县令孙达驻防。自己则引4000兵马与张飞、赵云、许褚在城东北扎寨,徐庶、关公、黄忠、太史慈引余下4000兵马在城西北角扎寨。两座大寨与商河县城成掎角之势,互保万全。 大寨初立,探马来报,说朱英正帅黄巾贼大军向商河县杀来,现距此已不足20里。 栾奕连忙派探马告知徐庶,两边兵马同时出寨,在商河县城前列阵。 两个时辰后,贼兵旗帜从天边浮现出来,稀稀拉拉,一大帮人,漫山遍野,覆盖了整片原野,将春后吐露新芽的绿草尽数没了去。尘土飞扬,人声鼎沸,脚步隆隆,震天动地。 这一次,黄巾贼的数量明显比之前多了许多,足有4万余人。他们的装备看着也比先锋军要精良一些。其中,帅旗周围位置,围在朱英身边的那批约有5、6千人的黄巾士卒竟穿着鲜亮的铁甲,手持铁盾、铁矛,若非头顶黄巾,俨然一副官军模样。 栾奕虎眸微眯,暗讨:眼前这些大抵就是传说中黄巾贼里的黄巾力士了。 战鼓隆隆,黄巾贼军气势汹汹向县城步步紧逼,在距教会大军300步处止步。中军前部潮水般向左右避开,露出一条通路。一员贼将身穿宝甲,跨坐矫骑,引数十员随从沿通路飞奔出来。 细细观之,不是朱英是谁? 只见那朱英策马飞奔至阵前,扯着嗓子大喊:“栾奕小儿何在?” 张飞受不得朱英叫阵,气得哇哇大叫:“你这贼鸟厮,俺四弟名讳岂是你叫的?” “这黑厮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葱。本官纵横济南之时,汝尚不知在哪刨土玩呢!快快滚开,把栾奕给本官叫出来,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取你黑头去喂狗。”朱英话音一落,身侧黄巾贼众无不大笑,笑音冲天,直刺到张飞心里去。 张飞怒极,叫骂:“你这狗鸟贼,我……” 栾奕见张飞骂来骂去,除了狗贼,就是鸟人、狗鸟贼,不由皱眉,暗叹古人骂人怎么横来竖去就这么几句,哪像后世……骂人的话层出不穷,都不带脏字的。他主动拦下张飞,走到阵前,摆出一副嬉笑模样,“噢?原来是朱伯父。侄儿子奇这厢有礼了。” “嗯?”栾奕这么一说,关羽、赵云、黄忠等人均是一愣,张飞则气呼呼地质问:“四弟,都这时候了还跟他套什么近乎!快快下令,让俺老张带兄弟们杀了这厮。” 朱英那边则哈哈大笑,笑的很张扬,很疯狂。他忽的面色一板,恶狠狠地道:“咋?见本官带这么多兵马来,害怕了?现在才知道怕,晚了。本官此次就是为报仇而来。所有圣母教徒都得死!” “哈哈……”栾奕亦笑,道:“怕?得圣母庇佑,栾奕从不知道什么是怕!刚才之所以问候你,只是顺便询问一下……”他话锋一转,变得犀利起来,一字一顿道:“伯……母身体可好!” “伯母”两个字宛若一击猛雷,直刺朱英内心。气的他七窍生烟。当初逃离济南时,朱英被护教卫士堵在了历城县城外,根本没有机会进城接出家眷老小。是以,全家人都落在了栾奕手里。被栾奕依圣旨斩首,朱氏家族9族人丁200余口,13个姨太太,3个儿子,9个女儿,全部丧生,家中凡是长了腿的一概丧命,鸡犬不留。所以,栾奕刚才言语上虽在问候所谓伯母,实际上却是在狠狠的羞辱朱英,同时也在暗喻,再过不久朱英便会与“伯母”重逢,因为只有重逢才能知道“伯母”的近况。朱英越想越气,大骂:“栾子奇,你欺人太甚!本官与你不共戴天,誓要杀汝!” 朱英大怒,栾奕反倒笑了,笑的很张扬,很疯狂。大笑一阵,他摊开双手,傲然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取我性命!” “这厮忒得嚣张,某家愿替渠帅取此贼性命以祭夫人在天之灵。” 朱英回首望之,乃是田家三雄中排行第三的田山,欣喜道:“田头领弓马娴熟,由你出战栾奕命休矣!” “定不辱命!”田山拱手抱拳,完全无视二位兄长阻拦的眼神,策马扬鞭,提起长叉冲到两军中间,昂首冲栾奕大喊:“栾贼,某家田山在此,还不速速前来送死!” “哎呦呵!”栾奕一看对面这是要斗将,心头大喜。习武多年,他这还是第一次碰见在千军万马前斗将的情形,想想都觉得兴奋。正好,这会儿也想找个人好好个人好好真刀真枪厮杀一阵,校检一番自己武艺的进展。 然而,正当栾奕准备提锤出阵的时候。却见一直不吱声不言语的关羽,提着大刀先一步离开军阵,战马溜着小步,“哒哒哒……”闲庭碎步般缓慢地向田山迎去。 “哎?”栾奕闷问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关羽已经代表教会方出了阵,栾奕再上就等于违反临阵斗将的规则,被世人耻笑。无奈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关公去享受杀戮的快乐。 “毋,那红脸汉子。你不是某家对手,速速回去,让栾奕前来一战。”田山冲关羽连喊数遍。而关羽则闭口不言,凤眉微眯,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一身青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长髯迎风飘扬,说不出的潇洒。 栾奕则觉得,此时的关公实在是将“闷骚”二字诠释的淋漓尽致。闷骚的境界有二,没有本事的人闷骚,那叫装x;有本事的人闷骚,那才叫真……骚。显然关羽属于后者。 他跨下的战马依旧信亭游步般,不紧不慢的溜达着,即便田山怒极,策马向他冲来也不管不顾。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在田山距离关羽约20步时,也不知关羽如何催动的战马,宛若战马与关羽心有灵犀一般,竟渐渐的提起跑速,“哒哒哒哒……”战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在田山猛地将长叉刺向他前胸的那一刻,他的战马竟在高速行进中又忽的把速度降了下来。 这速度一降,田山估量好的提前量可就落了巨大的偏差。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抬头一看,惊恐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关羽紧闭的凤目完全睁开。狭长的眸子里寒光四射,杀气凛然,晶莹的黑眼珠仿佛一面漆黑镜子,将他的映像框在镜框里,将他的生命之火压制的毫无光泽。 这是一面象征杀戮和死亡的墨镜。有杀戮便有鲜血…… 二马交错而过,田山的头颅飞出3丈多远,咕噜噜滚个不停。无头尸身脖颈刀口处,动脉血管里的血液足喷出1丈多高,涌泉一般。 朱英阵中,田山的两位兄长田达、田迩悲呼出声,“三弟……”之前,他们曾试图告诫三弟不要鲁莽,毕竟……栾奕杀名在外,天生神力,立刻举鼎。想当初,朱英还是济南国长史那会儿,驱数千人马将栾奕围在教堂里,未能取下他的性命,可见栾奕此人勇武非常,切不可等闲视之。以田山之能,怕是不是对手。 奈何,田山不听劝告,非要出阵。田达、田迩无不惊恐,暗讨兄弟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于是,二人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在亲弟弟遇到危险时出阵营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教会阵中,栾奕并没有亲自出马,而是由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长须武士代其出阵。田达、田迩长出一口气,还道这长须武士武艺稍逊,田山尚有胜算。 他们却是不知,实际上,现在眼前这位红脸长须大汉武技非但不在栾奕之下,甚至还比栾奕高上一筹。仅用一刀便结果了田山的性命,根本没给田达、田迩留下丝毫营救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命丧敌手。 田氏兄弟登时大怒,疯了似的冲出军阵,向折身回返的关羽杀去。“红脸狗贼,还我兄弟命来。” 关羽恍若未觉,继续闲庭信步遛马回阵。 张飞性急,还道是关羽未发现敌人偷袭,拍马上前救援,口中大喊:“二哥,小心!” 话音刚落,田达、田迩兄弟已是冲到关羽身后,田达抢先一步,举枪便刺,枪式刚走一半,却见关羽猛然转身,凤眉开张,吓了田达一哆嗦。 青龙偃月刀在田达迟疑之刻,在虚空之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半圆,直劈田达面门。竟用了拖刀计! 可怜这田达生了一副俊俏长相,却被刀锋一分为二,**、口水、鼻涕混作一团,淋了战马一身,热血溅的田迩满脸都是,吓得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恰逢此时,张飞杀到。蛇矛未出,大嗓门先吼上了,“卑鄙狗贼,竟敢偷袭俺家哥哥!给俺老张死来……” 田迩大惊失色,吓得从战马上跌落下来,头颅着地,摔晕过去。张飞策马路过,马蹄恰好踩中田迩首级,直将脑颅踩得稀烂,眼珠子崩出老远。 张飞撇了撇嘴,一脸的不甘,“咦?真他娘的没劲!没打就吓死了……” , 102华不注 转瞬之间,关羽斩杀田达、田山,张飞吓死田迩,教会军士气大振,黄巾贼无不心惊胆寒。 “教会的兄弟们!此时不杀贼,何时杀贼!”栾奕高竖莲花大锤,朗声下令。刹那间鼓声冲天,杀声四起。“为了圣母的荣光……” 教会诸人齐声高喝,“杀杀杀”,军马齐动,军容整齐,杀气凛然。 另一侧,朱英连折三员健将,暗叫一声不好。举目望向汹汹而来的教会军团,心中寒气滋生。 只见,教会军马人数不多,装备确是超乎寻常的精良,甚至比京师洛阳的守备戍卫还要精良许多。尤其阵列前方几只兵马,更是武装到了牙齿,铠甲鲜亮,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兵戈锐利,厉芒四射。 朱英叫不出这些兵马的名讳,只能看到1面形态奇异的大旗,乃是以圣母教血红十字大旗填补元素更改而成的。 为首一面乃教会血红十字大旗,在旗帜右上角位置绣着一枚太阳,寓意太阳从东面升起,将圣母的荣光播撒在圣母教徒身上。这是圣堂武士团的军团旗,也叫圣光十字旗。 圣光十字旗左右两边,分别是关羽率领的神通营和张飞率领的神磐营,共计2000名圣田卫士,也就是圣母教里的职业军人。两营均以刀盾兵、长枪兵为主。前排盾兵手持5尺多高的坚固大盾,盾牌上刻有女娲神像。神像栩栩如生,一双眼睛尤其传神,一副怒目而视模样,直看得黄巾贼众、朱英等人心虚不已;后排枪兵,长枪如林,看那森严、密集的阵形,让人不由联想到短兵相接时,千矛齐出的壮观景象。当然,只对于黄巾贼众来说,确是天大的灾难。 神通营和神磐营后方,一队人马排成一线,形成一片宽阔的抛射面,这便是黄忠领衔的神风营。营中卫士以弓弩手为主,所持柘桑木弓均属上乘。每人腰间左右各挂一支箭壶,壶内满载箭矢。弓弩手背后,各背一把大刀,以便近身作战时弃弓砍杀。 教会大军中军则在神风营之后,左右两翼人马分别是由许褚、太史慈率领的护教卫士,中军由栾奕亲自指挥,徐庶为辅,关羽为随军大将,典韦则负责指挥教主亲卫,护卫栾奕安全。 首战得胜的赵云与他的圣殿骑士居于队伍最末,以便借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往返支援,亦或突发奇兵,从侧翼迂回至敌阵后方,形成合围之势。 圣母教前中后,三军齐动,喊杀声震天动地。 朱英见状,心惊不已,自知己方斗将落败,士气大跌,与教会军一战恐难得胜,便向旗官下令“鸣金收兵!”让后队变前队,结阵后退。 然而,他忽视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眼下,他所率领的这帮士卒可不是他担任济南国长史时统领的那些官军。诚然,济南国的官兵战术素养虽然也不怎么高,但好歹是经过训练的,知道有时候退却是战略性的,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明白有时候依令行事更容易活命。哪像眼前这群黄巾贼兵,不过就是些临时招募起来的一些农工人士,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作战。 后排贼众一听金鸣,还道是自家兵马乍一接触便被对手打败了。不知谁率先开口大喊:“不好了!渠帅战败了!”这一嗓子不要紧,自开战以来,精神紧绷的黄巾贼众瞬间崩溃,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后军变前军,撒丫子便跑。锄头、长棍丢的满地都是。 随后,后军的紧张情绪如海潮般向前方蔓延,中军后方,2万余黄巾军见同伴皆逃,也跟着亡命逃窜。 朱英见状,高叫一声大事不好,险些气得背过气去,连忙派人前往阻拦,收拢人马。可此时军心涣散,连黄巾力士都无征战之心,溃败之势已成,哪里还拦得住。只能在6000余黄巾力士保护下,随波逐流,向北逃窜。 教会大军尾随掩杀,猛将齐齐上阵,其中仅名扬后世的五虎上将就有关羽、张飞、赵云、黄忠占了五分之四,五子良将中许褚在列,再加上栾奕、典韦、太史慈,各个都是出类拔萃的杀神。引军所过之处,漫天血雨腥风,尸首七零八落,转瞬之间斩贼首6000余级。 这个时候,黄巾贼兵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他们随身装备不足,可以说是轻装上阵,现在,连唯一的兵器都丢了,两手空空,逃跑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上许多。 而圣母教这边,各个装备精良,且不提圣堂武士团里的精锐,仅普通卫士,每人的衣甲、兵刃加起来足有近40斤重,行动不便,行军速度也就落了下乘。 &无奈之下,栾奕只得暂时将大军的指挥权交予徐庶,典韦从旁辅助。自己亲领关羽、张飞、赵云、黄忠、许褚、太史慈,携神殿骑士,策马追击。 铁骑所过之处又是一阵血雨腥风,斩首上千人,俘虏不计其数。 战马嘶鸣,一路追出30余里,遥遥的,看见前方一山立于群湖环抱之中。 栾奕识得此山,知此山因形态颇像一朵倒扣的莲花,得名“花骨朵”山。后有贤达觉得“花骨朵”这个名字实在不雅,便取“花骨朵”的谐音,将其命名为“华不注山”。当地百姓则更爱简称其为“华山”。山下一弯大湖,直通济水,乃是莲子湖。湖水清明,倒影山景,两岸葱翠,景色宜人。 说起这华山,还真颇有一番来历。《春秋左传》中有载,春秋著名战役“齐晋鞍之战”即发生在华山附近。公元前589年,鲁、卫、曹三国军队,集战车八百乘,步兵六万,与齐国战于鞍(北马鞍山),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齐晋鞍之战”。经过一场鏖战,“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齐军溃败。晋军追击齐军,绕着华不注山追了三圈)”。齐顷公乘坐的战车被树干绊住,骖乘逄丑父与齐君换装易位,晋国大将韩厥赶至,行臣礼,逄丑父“令”齐君去华泉取饮,齐顷公借机而逃。故华山又得名“金舆山”。 华山山水皆备,一派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模样。自古一来,修道之人对其青睐有加,在山上结庐、修庙,潜心修行,高人辈出。历史上,唐代大诗人李白更是千里迢迢,赶赴齐州(既济南),特意到华不注山上的紫极宫,在这里收授道箓,正式加入道门。由此可见,华不注山在中国古代道教中地位不同凡响。 东汉末年时期,华不注山上也有多所庙宇。只可惜,这些道观在朱英统治时期,被妖道杨牟尽数强抢了去,旧日道人,要么被驱离,要么被杀害,堂堂道教名山,庙宇里竟关了数十名良善女子,以供邪教驱使任人玩弄,以收取高额交换奉银,成了杨牟邪教的淫窟。 栾奕赶走朱英后,将庙宇收入自己手中后,放还庙中众女,将庙宇修葺一新,改成了教堂。栾奕还亲自为教堂题匾,命名为“青莲教堂”。并派入神仆5人,负责华山周边村镇信徒礼拜事宜。 教会军马追赶黄巾贼众至历山之下,栾奕持鞭抬手。千余人马同时拉缰止步。 张飞不明白追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停下,上前询问道:“四弟,咋地了?” 栾奕紧皱眉头,没有回应,只是抬头仰视湖畔的高山。 关羽、张飞等人顺着栾奕的视角遥望华不注山,只见山中熊烟滚滚,教堂中竟燃起了大火。 密林中,教堂外不远处的空地上,清晰可见五支巨大的木质十字架。每个十字架上均捆有一具无头尸首,凭衣着,以及长袍胸前的十字徽章,一眼便能看出这五具尸首不是别人,正是青莲教堂里的神仆。 “庶子乃敢!”许褚气的哇哇大叫。 张飞亦是扯着嗓门骂骂咧咧,“张飞不杀朱英狗贼誓不为人。”言毕,提起丈八蛇矛便想往官路上冲,追击朱英而去。 栾奕赶忙阻拦,望一眼官道一侧的密林,再瞧一眼另一侧的华不注山。劝阻道:“三哥莫要中了朱英狗贼的奸计。” “是何奸计?” 栾奕冷哼一声。暗讨:“这朱英不愧是武人出身,青年时做剿过数次山匪,也算有些谋略,竟想出这半路设伏,再用激将之法,引自己上钩的法子。不过……他也太过小觑了我栾奕,堂堂世之神才,怎会被这些许伎俩诓到!” “三哥请看。华不注山青山绿水,按理应该飞鸟走兽云集才对。然则此时此刻,深山密林之中,却是飞鸟无踪,走兽无音。为何如此?”栾奕正色,言曰:“吾料山中,与路边密林中必有伏兵。追之必中埋伏。” “怕他个鸟!”张飞已是怒不可赦,气呼呼大吼,“有伏兵又如何。看俺老张怎地一枪一个将之挑于马下!” “三弟不可鲁莽!”这是今天以来,关羽说出的第二句话。第一句话是在斩杀田达、田山之后,向栾奕回报时,说了句“羽,幸不辱命!”关羽又道:“敌暗我明,我军人少,若中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太史慈心有不甘,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朱英狗贼逃走?” , 103疲兵之计 话说朱英当日在商河城下与栾奕所帅教会大军作战惨遭败绩,狼狈逃至华不住山脚下时多长了个心眼,分出3000黄巾力士藏于深山密林之中,意欲趁栾奕追击至此时半路截杀。却因栾奕为人谨慎,看出了端倪,白白在深山老林里蹲了大半天。不过却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教会大军追击的进程。 朱英借此机会引余众继续北逃,一直逃到济水南岸,在此收拢残兵安营扎寨。 教会斥候将朱英扎营河边的消息回报栾奕。 栾奕待徐庶大军齐至,绕华不住山徐徐北进。躲在山中的黄巾力士见教会军势大,隐蔽于山林中退往济水畔黄巾贼大营。 教会大军追之未有所获,便在华不住山阳安营扎寨。 营盘落定,栾奕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引着徐庶毛玠等教会神官踏上华不住山的山路,径直往青莲大教堂走去。 行至教堂门前,朴素大方的圣殿已被烈火烧的不成样子,主体化为飞灰,只剩一层被烈火熏得乌黑的地基。 教堂外的广场上,五支一丈多高的十字架如从山下看到的那样,高高矗立着。 在看到十字架上,五具神仆的无头尸体时,栾奕禁不住怅然失神,泪水狂涌。这是怎样一种死亡啊…… 栾奕知道,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不过23岁,最小的只有12岁而已。数日之前,他们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变成了五具冷冰冰的,残破的尸首。 血液沿着勃颈处碗大的创口流淌出来,将神袍染的通红,如今创口已经干涸,全身的血液融入了脚下的泥土。 更令人震惊的是,五具尸体衣袍的膝盖位置虽有血污,却没有哪怕一丝污点,这说明在直面死亡之时,这五位神仆均未向贼人卑躬屈膝,跪求苟活……他们是站着死去的,是勇敢的死去的,是坚守着信仰死去的。 思及此处,栾奕泣不成声,周围神官无不呜呜哀鸣,其中以商河县大教主栾禄最为伤感。这青莲教堂里的主道神父姜展,正是他最得意的门徒! 伤感一阵,栾奕心神稍敛,双手虚抬,压下众人的悲戚之音。伤感地说:“诸位!世人皆以为行万众瞩目之事,立不世之功,得千秋万代之才能得英雄之名。奕愚以为此说有理,却不全。何为英雄?顶天立地者,不畏苦难者,坚贞不二者……皆英雄者也!”他手指十字架上五位神仆的尸首,继续道:“此乃圣教内五名最普通不过的神仆,然,在邪灵入侵,贼人欺凌之时,他们坚守住了自己的信仰;他们与教堂同生共死;他们并没有向贼人求饶,没有玷污圣教之名和圣母的荣光。他们是圣母忠实的子民,是圣母教当之无愧的英雄。圣母必喜乐他们,引他们入神的殿,在神殿内永世服侍主母。” “圣母保佑!”众神官整齐划一,在胸前划起十字。 “来,让我们一起为他们祷告!”栾奕话毕,众神仆同时闭上双眼,交叉双手,置于胸前,在栾奕引领下默念祭奠祷文。 仪式结束,栾奕又道:“传教主令,在华不住山青莲教堂门外为五位教会英雄塑碑立传,以慰在天之灵,供信徒千秋万代瞻仰!” 教会神仆心中暖流滋生。圣母教的信徒皆不畏死,诚如栾奕所说,死亡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归宿,是灵魂的永生。可是,他们也怕死,怕死的没有价值,死的不被人知!栾奕立碑举措,可谓还了全体教徒的心愿。令人欣慰、兴奋,也动容。众人齐声高呼,道“教主英明。” 祭奠结束,栾奕重返军寨,招众将至中军大帐议事。 议事前,栾奕尽言青莲教堂五位神仆殉教之事,面带怒色,问计曰:“逆贼朱英残忍暴虐,杀害我教神仆,欺人太甚。吾恨不得欲食其肉,烹其骨。诸位可有计策破敌阵,杀此獠?” 典韦闷声闷气,道:“黄巾狗贼非圣教大军敌手,直接领兵杀进敌营,为五位兄弟报仇便是。” 栾奕摆了摆手,“方才探马来报。朱英虽败,主力黄巾力士未受损失。退至济水一线后,此贼复又收拢溃兵,军中仍有2万余人,数量倍于我军。我军以少敌多,再加主动出击,需攻打坚寨,即便得胜也是惨胜。杀敌1千,自损800,非吾之所愿。当设计降之,力求少损而得胜。” “此事易尔!”毛玠献计曰:“朱英小计小谋,不通阵法。此番竟将军寨扎在济水岸边,后路尽断。我军可分三路,于贼营东西南三方立起大寨,坚壁清野。日久,贼众无粮,军心涣散,不战自败。如此,可保我军无恙。” “毛兄此计大秒。然……”栾奕稍稍思量,道:“如此行事,战事怕是要拖上许久。如今,青州、兖州境内黄巾贼肆巾贼肆虐,各圣教教宗三番五次发来告急文书,两州州牧亦是多次遣使求救。我军需尽快灭除朱英,前往支援。故而拖之不得,需快刀斩乱麻,尽快了结朱英,除却后顾之忧!” 徐庶出列进言,道:“奕哥儿!贼军新败,士气大挫。如今新设营盘,立足未稳。我军趁此良机,星夜袭之,则一战可定!” “元直兄此计正和我意。”栾奕眼前一亮,随即黯然,道:“不过……去岁朱英围困教堂之时,奕曾用过夜袭之法,折了朱英好些人马。今日再用此计,只怕朱英生了防备,难以奏效。” “这……”徐庶连连点头,沉思不语。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糗死个人。”张飞急得走来走去,“依俺看,就按元直所说,趁月色起兵杀贼。我大军兵锋所指,所向披靡,量他猪(朱)狗有何防备,也不是对手,只教献上头来送死便是。” 张飞憨呼呼的模样看的栾奕直乐,连连摆手,道:“三哥所言不妥。”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如之奈何!”张飞急得满眼通红。 “嗯?”在听到张飞话语的那一霎那,栾奕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三哥刚才说得甚来?” “俺老张说:‘如之奈何!’” “不是这句。上一句!” 太史慈替张飞重复,道:“翼德兄长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秒,大秒!”栾奕眉梢舒展,“三哥真乃福将也!奕有谋划矣!” 黄忠闻言大喜,“计将安出?” “哗”栾奕手中折扇开启,缓缓道:“疲兵之计也!” 是夜,栾奕将圣殿骑士营、圣堂武士团留在营中休整待发,趁夜色亲领3000护教卫士,多备锣鼓等造势之物,穿山林而过,直奔朱英黄巾贼众大营。 在距离贼营5里处,栾奕将夜袭卫士兵马一分为三,自己与许褚、太史慈二将各领一队,躲入贼营东西南三方林中。 二更时分,黄巾贼营主帅军帐中,与众贼将议完军务后,朱英连铁青着个脸愤愤撩开帐帘走出大帐。 昨日一战,黄巾大军不尊号令,以致不战自乱,遭遇惨败,损失大批人马。如今退兵20余里,境况堪忧。他本想着召集营中诸将,看看能不能商量出什么好办法一转颓势。可是……黄巾军里这些武将只不过是名头上的武将,其中绝大部分人连大字都不识得——有勇无谋。 商议半天,一群呆子只是不停说一切听从渠帅定夺。 “定夺?定夺个屁!要是能定夺出来,本官还找你们商议啥!”朱英越想越气,跳脚不已。举头望天,夜色已深,到了该就寝的时候了。 一想到睡觉,他的脸颊上又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微笑。 今日上午,他手下的黄巾贼在劫掠附近村子时,虏来一名村姑,献给了他,现在就关在他的大帐了。 那姑娘长相一般,不过时至今日哪还管的了那么多,只要是个女人就好。更何况,那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一想到女人胸口那对白花花的小白兔,朱英口水直冒。 及至帅帐之外,帐内呜呜的哭声清晰可闻,其间还隐隐约约夹杂着几句悲苦的呢喃。细听其中内容,那姑娘竟是在小声向圣母祷告,祈求圣母救她脱离苦海。 朱英闻之,兽性大发,撩开帘子大步冲入营帐,揪着领子,将姑娘从地上提了起来。 姑娘奋力反抗,可怎奈女性力小,敌不过朱英,凄厉大呼:“恶魔!圣母定会来救俺的!到时候定让你不得好死,永入地狱。” 朱英狰狞大笑,“圣母!咯咯咯……本官倒要看看,你的圣母咋救你。”说完,他狠狠将姑娘摔在榻上,并开始宽衣解带。 正当姑娘用惊恐的目光注视朱英褪去衣袍的时刻,心生绝望的她忽然听到营帐之外传来一阵尖锐的金鼓齐鸣声。 起初,她还道是危急时刻自己出现了幻听,抬头一看却发现朱英僵在原地,狰狞的表情滞留在脸上,瞪得溜圆的眸子,闪烁起恐惧的光芒。 那姑娘恶狠狠的道:“恶魔,圣教的勇士们来送你下地狱了!” “滚你娘的,臭娘皮!”朱英狠狠踹了姑娘一脚,大步冲出营帐,正遇副帅苏安焦急赶来,便询问道:“咋滴了?” , 104军变 苏安一脸急色,应道:“禀告渠帅,大事不好了,神教的人马杀过来了!” 苏安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朱英结结实实给那苏安一记耳光,“狗屁神教,圣母教是邪教,邪教懂不懂!” “呃,哦,哦……”苏安万分委屈,嘴上却连连应承,“是,是邪教。邪教的军马杀来了,现正在营北鸣鼓进军。渠帅,咋办?” “还能咋办?”朱英怒不可赦,“还不速速给本官点齐兵马迎战!” “呃……喏!”苏安连忙呼喝手下去各营唤醒刚刚睡下的黄巾士卒,让他们披挂上阵。 可是,当黄巾士卒各个整装待战的时候,大营北门外却偃旗息鼓,没了动静。二万余黄巾军守在大营之外,借月色打量黑漆漆的远方,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邪教军呢?”朱英怒问身侧苏安。 苏安疑惑不已,“刚才还在这儿呢!这会儿不知怎地退了去。”他兀的露出几丝献媚似的笑容,“他们大概是畏惧渠帅英明,自己退却了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朱英大骂出口,“栾奕狡猾似狐,才不会如此不战自退。速派探马寻觅栾奕动向,另加派人手守卫营盘。”说完,马鞭一挥,退回大营中去。 望着朱英离去的背影,苏安啐一口唾沫,低声叫骂:“狗东西,神气什么!要不是你横插一缸子,这渠帅的位子本该是我的!” 教会大军不见踪影,黄巾军众士卒亦是各自散开,回营歇息去了。 朱英折返回帅帐,大步走向帐中的美娇娘。他那双贪婪的眸子在姑娘身上上下打量,在看到女孩一脸惊恐神色之时,他兽性愈发膨胀,亟不可待扯掉甲胄,向姑娘扑去。 姑娘吓得心惊肉跳,凄厉大喊:“啊……”猛地,她忽然记起教堂里的神甫讲经的时候曾说:圣母的子民不得与异教徒通婚,更不能让异教徒玷污了身体,若是违反,必被圣母厌弃,不得入圣母的国。思及此处,姑娘虽又恐又惊,心底却冒出无边的力量。她宁肯死也决不能让眼前这个恶魔沾染自己的躯体,哪怕一尺一寸也不行。她用颤抖的语调惊声高叫,“别过来,再过来……再过来俺就殉教!”言毕,她连滚带爬,跑到帐中铜炉之前,做出随时追被撞个头破血流的模样。 然而,她终归还是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男人的强壮超出了她的想象。 朱英三步两步冲到姑娘身旁,不等姑娘赴死,一把将她硬硬拉到怀里,邪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他将姑娘扑倒在地,一双大手在觊觎许久的双峰上摩挲不停。人类最原始状态下的情欲反应霎时间显露出来。 姑娘死命挣扎,可她怎可能是雄壮的朱英的对手,只能用惨叫发泄,任由朱英撕裂自己的衣衫。 “神啊!俺最敬爱的母……请您宽恕您最忠实仆人的罪吧!”姑娘大哭!“求您救救您的子民吧!” 正当姑娘陷入绝望,朱英即将开展实际性行动时时,又闻营外一阵锣声大响。随之,帐外传来副帅苏安焦急的呼唤声:“渠帅,不好了,不好了!神教……哦不,邪教的军马又杀来了!这次是在西边!” “王八蛋!”朱英闻讯,瞬间疲软下来,**尽消,骂骂咧咧从姑娘身上爬起来,七手八脚穿上衣袍,提着甲胄冲出大帐,却在一撇之间发现苏安脸上流过一片怒色,在看到自己出账之后,怒色才渐渐掩去,换上惯有的献媚笑容。 朱英霎时明了,知道苏安会错了意,以为刚才自己叫骂的那声“王八蛋”是在说他,心中懊恼。不过,对此朱英并没有解释什么,自己堂堂渠帅,骂个人算的了什么!“速速整军备战!” 于是乎,刚刚躺下进入浅睡眠的黄巾士卒再次被各自校尉呼喝起来,骂骂咧咧披上衣服,无精打采随军出寨。可是踏出寨门,却如刚才一般,哪里有圣母教大军的影子!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 朱英一脸疲态,暗骂栾奕卑鄙。忙活了大半夜,“正事”没干成,圣母军的动向有没有察明,疲惫不堪。他渐渐明白了栾奕的意图,知道栾奕这是故意想要拖垮自己和旗下军队,却又拿它没有办法。 “渠帅!”苏安走上前来,思索道:“俺咋觉得邪教大军这是在故意折腾咱们呢!” “傻子都能看出来!”朱英怒气尽显。 “傻子”二字如针毡一般直入苏安心底。早对朱英心怀不满的他,下意识认定,朱英这是在说他是傻子。他脸上再次闪过一片一闪而逝的怒容,摆出恭敬模样,“禀告渠帅,士卒们劳累一天,经不得这般折腾了。要不然这样……反正他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咱们何不不去理他,任他们自己折腾去。咱们继续睡咱们的觉?” “笨蛋!”这次朱英真是在骂人了,“那样就“那样就真的中了栾奕的奸计。他正等着咱们这么想,再趁晓光浮世,我等大悲蒙身之时攻陷营寨。届时,谁来守寨?” 朱英一席话直顶的苏安满面通红,灰溜溜看着朱英拍马回营。 这次回账,朱英再没有心思与美娇娘一番云雨了。他怒气冲冲对姑娘吼道:“等灭了栾奕再收拾你!” 姑娘没有多言,心里却乐开了花,直叹:圣母显灵,救她于水火。有了信仰支撑,方才的恐惧感觉顿时消去了不少。 朱英见状,越发愤怒,令人将姑娘押去别处,好生照看。 诚如朱英所想,丑时鸡鸣过后,在这个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营外鼓声、锣声、棒子声震天动地,比昨夜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暗讨:该来的还是来了,栾奕果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总攻。 他连忙召集人马出寨迎敌,可是当大队人马在寨外集结完毕的时候,却发现仍旧看不到圣母教大军的踪影。搞得他莫名其妙,猜不透栾奕到底想要干什么! 思虑间,却听黄巾兵众怨声载道。出奇的,副帅苏安率先发难。他一改往日嬉笑模样,板着面庞对众人,发起牢骚:“你看看这一宿把大家折腾的,连个觉都没睡好!” “是啊!俺要睡觉!” “困死了!俺不干了!” “再这样下去,不让人杀死也困死了!” …… 应和之声不绝于耳。 苏安转向对朱英说:“渠帅!你看,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要不……让兄弟们好好睡上一觉?只留些许护卫巡视应付邪教兵马便是,反正他们又不真打,不过是玩些敲锣打鼓的小把戏罢了!” 朱英环视一眼满脸期待的将校士卒,坚定摇头,道:“不行!若是真打那可如何是好!” 众士卒看向朱英的目光瞬间添入怒色。 “那便这样!”苏安想了想,又劝,“留半数人马随时戒备,另外一半安心歇息可好?” 朱英再望一眼众士卒,心知众人却是疲惫不堪,时至此时,再不让他们休息,军心必然大乱。军心一乱,仗也就没法打了。“那好!便依副帅所言,半数戒备,半数休整。” 一听可以睡觉,黄巾士卒无不举手欢庆,兴奋致谢,“谢副帅体恤!“丝毫没提朱英的事。 朱英心头不快,可有拿这些刁民愚民没有办法,恶狠狠瞪一眼得意洋洋的苏安,回账去了。 返回帅帐,朱英也不脱甲,坐在案边反复猜度栾奕总攻的时限,久思不得其解,困意栖身,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梦到自己又回到历城县济南王府之中,坐在他蹲守了20年的大堂上。时值用餐时刻,白日掳来的那位美娇娘为他端送餐点,那菜肴各个珍馐,香气扑鼻,细细数来足有13道菜,都是他最爱吃,且自离开济南后许久没有吃到的。 他大块朵颐,吃的甚欢,满嘴流油间,却见栾奕闯了进来。 栾奕满面堆笑,一脸邪象,冷冷地对他道:“朱贼,吃吧!好好吃,这可是你的断头餐!” 梦至此处,朱英猛地惊醒过来,抬头一看,见案头摆着碗筷,碗里撑着面汤、野菜等菜肴,想必这便是他今日的晨食。 他端起碗来,刚想喝一口面汤,却在感受到陶琬传递给五指的温度时,猛然惊醒,弃了碗筷大步冲出营帐,望向后营。只见,后营之中炊烟淼淼,清晰可见,想必正在埋锅造饭。 朱英大叫一声“不好”,奔向后寨,绕过排成一排打饭的兵卒,来到伙夫身边,一脚把饭锅踢翻,面汤流了一地。 朱英怒声高喊:“谁让你埋锅造饭的?谁让你埋锅造饭的?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去见苏安带着数名亲随匆匆赶来,傲然道:“朱渠帅!是俺让他们这么做的。士卒们征战许久,总得弄口吃的不是?” “饿了可以吃面饼,啃干粮,烧火干啥?” “渠帅久处高位,可能不知兵将疾苦。面饼、干粮乃起兵来济之前制作的,如今放置许久,都馊了,连狗都不吃,人怎能咽得下!是以,本副帅才命人升起炉灶做些热乎饭食,好让兵将们征战之时身上有气力!” “是啊……我们想吃口热乎饭!” “俺再也不想啃那臭干粮了!” “简直不是人过得日子!” “望渠帅体恤!” 众人一阵聒噪。 , 105破寨 朱英大急,扯着嗓子好不容易才压住众兵将熙熙嚷嚷的埋怨声,怒吼道:“吃口热食倒也无妨,可是也不能在这里埋锅造饭啊!” “这里咋了?”苏安满脸不耐烦,手指不远处粮仓,道:“此处与屯粮处比邻,粮草运送往来最为方便,不在这里煮饭又去何处?” “你……你糊涂啊!”朱英气的吹胡子瞪眼,吐出了这句对他而言十分熟悉的话语。“你看看这炊烟……若是让栾奕借此洞察到我军屯粮所在,趁机偷袭烧粮可咋办?” “这……”苏安明白朱英说的有理,却碍于面子,强颜狡辩,“栾奕兵少于我,只会玩些敲锣打鼓的假把戏,根本不敢强攻,怕他作甚。” “是啊!” “他没胆子跟咱们打的!” “臭娘皮,他就会折腾咱们。” 余众皆应和。 “你们糊涂啊!”朱英急得直跳脚,“他栾奕……”话未说完,却被苏安无礼打断,“行了,朱渠帅,你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朱英怒不可赦,“好个你苏安,反了你了!敢驱赶本官?本官才是渠帅,才是你们最大的天。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苏安抓起来。”言毕,朱英身后数名亲随便要上前捕拿苏安。没走几步,便见苏安身后数十名闪出数十名悍卒,挡住朱英亲随前进的步伐。周围围在炉灶边等待取食的兵丁亦是缓缓跟来,将朱英及亲随团团包围。 “你们……你们想造反不成?”朱英大惊! 苏安大喜,笑道:“俺们本来就是来造反的!” 余众皆大笑。 “好啊!好啊……”朱英气的吹胡子瞪眼,“苏安……你行,你们行!”说着,朱英推开围着自己的人群,灰溜溜的走了。 过去,他当济南国长史那会儿,作威作福,手下官吏、将领无不唯他马首是瞻。如今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竟被一群愚鲁的农人给架空了。而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栾奕。他心中悲鸣不止 “栾奕……又是栾奕。本官与你不共戴天!” 他轻声低喃,“不行,照这样下去兵马早晚被这帮农人折腾散了,本官得留好后路!” 正所谓饿着肚子饥困,吃饱了食困。吃饱喝足的黄巾士卒分为两部,一部回营歇息,另一部则哈气连天的守卫营寨。 辰时刚过,大寨北门处睡眼蓬松的黄巾卫兵倚着寨墙打着瞌睡,正梦意阑珊之际,却听远处密林之中锣鼓之声响个不停。 黄巾卫兵大惊,连忙返身入账上报苏安。此时,苏安正在安睡,一听教会大军再度来袭,连忙批甲出营,安排守营卫士出阵迎敌。 然而,当兵阵齐列之时,却见密林之中再次偃旗息鼓,旌旗渐退,教会大军又不见了踪影。 苏安大怒,“邪教狗贼,三番五次戏耍本渠帅,欺人太甚。” “渠帅,要不要追上去?”一名黄巾尉官询问道。 “不必,敌暗我明,追之恐中埋伏。”苏安摆了摆手,“不过……想那栾奕不敢强攻我营,只会玩些折腾人的伎俩,我等只需守好营盘便可!” “喏……” “本渠帅乏了!得去好好歇息一阵,四个时辰内,若是再有此类军情,可不必报我,各位自行处理便是。” “喏!” 苏安却是不知,麻痹大意之时,便是满盘皆输之刻。在他陷入睡眠的时候,栾奕早早的安排好了作战部署。 教会大军齐至,中路8000兵马随着隆隆的鼓声直逼黄巾贼寨北门,北门外黄巾贼兵睡的朦朦胧胧,待反应过来时雄壮的教会卫士已经杀到北门之前。 “啊……不好了!邪教军杀来了!”卫戍黄巾贼兵话未说完,便见一坨巨大的,银光乍亮事物迎面飞来,贼兵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天崩地裂般的巨力狠狠砸在脑门上。 血肉横飞,**四溅,一颗头颅便这样被莲花大锤砸成了碎片。 栾奕一马当先,冲入寨门,手中大锤舞的虎虎生风,绞肉机一般在贼兵人群之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栾奕身后,典韦、许褚、太史慈凶悍无比,身着明甲的他们宛若天将下凡一般,勇猛凶悍,各施手段引领士卒疯狂厮杀,所过之处无有一合之将。 黄忠紧随其后,手中弯弓大开大合,箭似流星,百步穿杨,一箭一人,不过片刻的工夫竟有十数名黄巾贼尉官、什长死于他手。  p;黄巾贼指挥系统崩溃,士卒心中大惧,徐徐退却,将寨门拱手让出。在后退的工夫,却与问询赶来的援军撞在一起,乱作一团。 教会卫士趁势掩杀,栾奕、典韦、黄忠正面冲突,许褚、太史慈分左右两翼迂回。三队兵马钢叉一般在杀入敌寨。 教会卫士久经训练,接连胜绩士气旺盛,战力非同凡响。而黄巾贼众,屡战屡败,军心不稳,未战先怯,在心里上就输了一筹,再加上教会卫士日常饮食营养充足,身体远比满脸菜色的黄巾贼兵强壮,装备也比黄巾贼更为精良。 所以这场战斗自打一开始就注定了黄巾兵马的结局…… 恰当此时,听到激烈喊杀声,兵戈交响声的苏安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披上衣衫望向大帐,见宅中已是血腥四溅,尸首满布,登时大急,连忙披甲出帐,大骂亲卫为何不提早相报。 亲卫很是冤屈,道:“渠帅不是吩咐过,四个时辰内不许打扰嘛!” “去你妈的!”苏安一刀取下那亲卫的首级,“不早报来,难道等到本渠帅头颅分家,死于睡梦之中再来相告吗?”他看也不看那人尸首,跨步上马,冲其余众亲兵高声大喊:“随本渠帅上前督战。” 同时又喊:“众将士听令。我等背靠济水,退路已决,若想活命,只能死战!” 心生溃逃之心的黄巾贼兵这才想起,自己南邻大河,北边则是济南国地界,是凶狠的教会大军。前有刀兵,后有天堑,乃世之绝境。天堑逾越不过去,不过刀兵…… 黄巾贼低落的士气霎时又高涨起来,“兄弟们,拼了!” “拼了……” 一众黄巾贼眼中杀意重燃,不要命似的杀向教会大军。一场冷兵器时代最为残酷的肉搏战在黄巾贼营中上演。 正当黄巾贼自认为局势稍微扭转之际,红光四射。苏安大叫一声不好,拧马南望,却是屯粮之处火光漫天,竟遭了袭。 原来,栾奕在引领大军冲入大军北门的同时,关羽、张飞、赵云三将事先谋划,率圣堂武士团神通营、神磐营二营,及圣殿骑士营趁乱袭击贼寨东西两门,杀入营盘之后,二话不说直奔贼军白日炊烟升起之处,卫士在此聚集,四下投射燃烧瓶。 古时,军帐、粮仓等军用设施,为防雨防潮,多涂有油脂,如今,油脂浴火,热火朝天,不过顷刻之间,整个后寨陷入一片火海,粮草尽被大火吞噬。 关羽、张飞、赵云三将放完大火,调转马头,杀入黄巾贼众后阵,与主力大军一起将黄巾贼兵团团包围。 苏安见得此情此景,自知大势将去,可是内心之中又对如此败亡心有不甘。恰当此时,遥遥看到一彪教会人马由侧翼而过,引军之人杀气腾腾,非同一般,手中大锤舞似流星,每锤下去,定有一片血肉模糊。 苏安知道,栾奕善于使锤,知晓此人定是栾奕无疑,战意顿生,当即领了亲兵提枪杀来。“栾奕狗贼,休得猖狂,吃本渠帅一枪。” “渠帅?”栾奕一听,心头大喜,还道是朱英来了。定睛一瞧,却见所来之人浑身浴血,脸上炭灰、血污皆有,看不清面貌,不过体型倒与朱英相仿,又自称渠帅,想必定时那朱英亲至。栾奕大喜,暗道:我不去找你,你却自己找上门来。“朱英狗贼,还我信徒命来!”随即,挺锤迎上。 不得不说,能为黄巾贼一渠副帅,苏安倒也颇有本领。及至与栾奕二马相交之时,长矛脱手而出,快如灵蛇,迅如闪电,角度刁钻,一般人非得被他戳个窟窿。 可是栾奕是一般人吗?这厮天生神力,且在具备神力的同时又偏偏身手敏捷,可谓一个集力量于敏捷于一身的矛盾体。用张飞常用的话来形容,就是栾奕简直就是个怪胎。 此外,自邀请关羽、张飞、赵云、许褚、太史慈加入教会以来,栾奕先是从张飞那里血来一套流星锤法,后又在数月里多番向猛将求教,再加上拾起陈氏太极拳法之后,连日操演,不断尝试将拳法融入锤技,体悟借力使力之术。如此多法结合,数月后的今天,栾奕的武艺突飞猛进,可谓得到了质的提升,如今就连猛将赵云与之相敌都难分伯仲,更何况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苏安了。 只见,苏安这凝聚毕生所学的一枪突刺而出。栾奕不慌不忙,刑庭闲步一般,轻扯马缰,战马方向稍偏,栾奕翻身落马轻而易举的躲开突刺而来的银枪,又在落马的同时猛然蹬地,身体高飞重回马背,轻而易举的躲开苏安攻势。 随即,双腿发力,猛扭马身。硕大个战马竟被栾奕腰弓力量,硬硬拧了180度,正面对着苏安,而这个时候苏安却未来的及完成调头,将大半个后背和一缕侧面留给了栾奕。 , 106庆功酒 如此良机栾奕怎能错过,莲花大锤脱手而出,“给我死来!” “好快!”苏安惊得心肝差点跳出喉咙。此时,转身已是来之不及,加之栾奕再他背后,无法以攻代守,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一式苏秦背剑,将铁矛立于背后,意图用坚硬的矛身挡下栾奕这绝命杀招。 可是……他终究是小觑了栾奕的力量。只听“咚”一声雷鼓似的巨响,雕花精美,工艺品般的莲花大锤狠狠砸在铁矛矛身上,苏安如遭车撞,“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鲜血如雾喷的到处都是,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飞出马身,一头栽倒在地,背后铠甲七零八落,一片血肉模糊,看不出哪里是皮,哪里是肉。体内五脏六腑更是乱作一团,肝脏破裂,心脏直接钻到了肺里去! 更让心惊的是,这一锤竟让他的座驾战马也受了巨大的创伤。战马眼珠外凸,眼眸通红死穴,舌头长长吐露在外,满嘴白沫,腹部隆个不停,却不喷吐,显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苏安身后亲随见到栾奕一锤竟如此威猛,当即吓得两腿发软,也不想着为主人报仇,拔腿就逃。 栾奕上前一步,弯腰,一把将苏安尸首提在手中,细细一瞧,这才发现所杀之人不是朱英,大为遗憾。挥动马鞭追上一名苏安亲随,抓小鸡子似的将其捉道马上,怒目相向,问曰:“贼首渠帅何在?” 那亲随吓得直翻白眼,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裤裆里还直冒**,气味难闻,直往栾奕鼻子里钻。 栾奕大怒,心想你这家伙逮哪尿不好,非尿到我的爱马上。他一把将那贼兵扔到地上,怒喝:“我问你,贼首渠帅何在?速速答来绕汝性命。如若不然,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小人说,小人说,别杀小人呐!”那亲随头磕的跟捣蒜似的,“这就是渠帅,他被你老人家杀了!” “找死!”栾奕怒骂,“敢骗我?朱英狗贼化成灰我也认得,此人不是朱英!”话毕,栾奕举起大锤便要锤杀那名黄巾贼兵。 “神仙饶命,饶命啊!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诓骗神仙呐!这人确实是渠帅,只不过这是苏安苏渠帅。之前的朱渠帅已经不是渠帅了,这位苏渠帅才是俺们现在的渠帅。” “嗯?”亲随拗口的解释让栾奕听的有点发懵,细细捋了一下才弄懂其中的逻辑。指着地上尸首问:“你是说朱英下台,渠帅的位子由此人接替了?” “神仙明见,小人说的都是实情。” “那朱英哪里去了?” 亲随五体投地答曰:“辰时前,有门人来报,朱渠帅领亲随百余骑出西门而走,至今未归。” “狗屁渠帅,那是朱英狗贼!”典韦怒不可赦纠正那亲随对朱英的称呼。 “竟然跑了!又让他跑了!”栾奕眉关紧锁,“跑的真特么快!” “教主说甚?‘特么’是啥意思?”典韦不明所以,询问道。 “无甚!”栾奕松开眉头。 典韦又问:“那朱英咋办?” “且不去管他!百余人马掀不起什么浪来。先把这里平定再做计较。”说完,栾奕单手将苏安尸首高举过顶,猛吸一口气,吼出一声奔雷般的话语,“贼首苏安已死,尔等何不早降。投降不杀!” 典韦及众教皇亲卫亦昂生高喊:“贼首已死,投降不杀。” 中军闻讯亦是随声大叫:“贼首已死,投降不杀。” 寨门沦陷,粮草被烧,如今连主帅都死了,上万黄巾大军哪里还有战心?当即缴械投降,跪地求饶不再话下。 是役,圣母教护教大军300余人阵亡,492人负伤,其中300余人重伤,现在教会医护人员精心护理下料理伤势。朱英来犯时所帅的5万黄巾大军先后覆没:1万余人死于战阵,3万余人被俘,数千溃军逃逸,返回河北。济南国境战事初平。 庆功宴上,教会诸人自是少不了一番喜笑颜开,歌功颂德,相互吹捧! “哈哈哈……四弟,俺老张服你。朱英狗贼带了5万兵马来想找回场子,找你复仇。让你用1万兵马耍的一个愣一个愣的。最后咋滴……”张飞端着酒碗,在商河县衙大堂里来回转悠,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吃不饱,睡不好,全军覆没了!我军却只死伤千余人,如此以少胜多,世间罕见!痛快,痛快……当浮一大白。” &nbssp;“教主英明!”众人具是喜笑颜开,举碗遥祝。 栾奕笑着摆了摆手,“非奕一人之功,赖众兄弟劳力也!”言毕满饮杯中之酒。杯酒喝完,提起酒坛,又倒一杯,正色起身曰:“今日打败贼军,奕甚为开怀。在此先领几杯薄酒。” 众将齐呼,“大善!” “此番黄巾贼兵大军压境,我军民心所向,军民一心,不畏强敌,以微薄之兵力胜贼军浩荡之军力,创兵坛之奇事。之所以如此,全赖圣母之音教化,全靠圣母之灵指点,全依圣母之能护佑。我辈当心怀感恩之心,谨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箴言,感谢圣母恩典。是以,奕建议,我辈兄弟当将这第一杯敬给我们共同的神,仁慈的母。感谢她的恩典,感激她的赐予。来,让我们共同举杯,将我们的一腔赤诚融入酒中献给圣母。” “圣母保佑!”满堂齐呼,共饮一白。 栾奕擦去嘴角酒渍,拎起酒坛,又满一碗,缓缓道:“此番作战仰赖诸位兄长各居其位、各展所能才得如此佳绩。奕得以与众兄长同堂共事,同桌饮宴,三生有幸也!是以,这第二杯酒奕不敬别人,只敬诸位。愿我等用心协力,共卫大汉。” “共卫大汉!”众人再次高举酒碗,大口吞咽。 “这第三碗酒!”栾奕脸上不由露出悲伤之色。“今日得胜,奕甚为开怀。然,奕在心生喜意之前,戚戚之心亦未绝迹。我辈得以在此安坐,济南国民得以安居,全赖将士用命,不畏生死。是以,在此奕提议先为教会勇猛的卫士,特别是那些为保卫圣土,保护圣民而献出生命的卫士满饮此碗,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典韦、关羽、张飞、黄忠、赵云、许褚、太史慈、商河县大主教栾禄和县令孙达心中暖意丛生,心中对栾奕体恤兵士之举大加赞赏。连普通士卒都能得教主如此厚待和关爱,更何况他们这些沙场战将了。若是他们战死沙场,赢得的荣光必然更甚,不必担忧子孙后代的生计,家族命脉的延续……这些身后事,如此赴死死而无憾。能为这样一位主公效命,实乃臣子的荣幸。 “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三大碗神仙酿将神仙酿推向了高潮,众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又知栾奕一向不拘小节、不重尊卑,不讲什么规矩,便勾肩搭背聊得好生热闹。 喝的醉醺醺的徐庶揽着栾奕的肩膀,抬手夹起一块马肉塞进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教主,有一事需要向你禀报……” “啥教主不教主的。圣母教讲究信徒人人平等,教主不过是个教内官职罢了!你我自幼相识,兄弟情深,提它作甚。还是像过去那边喊奕兄弟,或是继续叫奕哥儿。” 徐庶愣了愣,就口酒咽下马肉,道:“好。那庶便继续喊奕哥儿!” “这就对了!”栾奕抬起碗,轻轻以碗沿轻轻触了一下徐庶的酒碗壁,“福哥儿有何事要说。”虽然单福已更名为徐庶,栾奕仍改不了称呼其原来的名字单福——福哥儿。 “是这么个事。”徐庶沉思一下,道:“奕哥!此役我军大胜,足足俘获余黄巾贼兵3万余人。庶担忧,俘虏人数远多于我军,若有异心……于我军怕是极为不利。此外,听毛兄讲,他们每日消耗军粮数额巨大,长此以往平添许多用度,可就划不来了。是以,庶想问问奕哥儿,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为好?” “那还用说。”不等栾奕作答,许褚率先开口,道:“黄巾贼造反作乱,依大汉律一并诛杀便是。” 许褚话毕,余众多有从者,张飞、太史慈、栾禄和孙达连头,关羽凤目微眯,抚须不止,一脸赞同。 “不可!”栾奕坚定否决。 太史慈质疑道,“教主这是为何!黄巾贼犯上作乱,理应处斩。若是不加严惩,日后岂不让造反之人更加肆无忌惮。” “是啊!”“子义此言有理!” 黄忠谏曰:“教主千万莫生妇人之仁呐!” 毛玠建议道:“若是教主不忍,可将俘获之人一并交由朝廷。朝廷自会发落。” “朝廷?”栾奕冷哼一声。交由朝廷发落,他不知道这部分黄巾士卒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只知历史上东汉至三国期间中华民族的人口从5000多万,一下子降到了700多万。人都哪去了?死于战火,死于屠杀……自己屠杀自己。“奕绝不杀囚,这3万余黄巾贼,一个都不能死!” 赵云大为动容,惊问:“教主,这是为何?” , 107人在环境中 栾奕起身,负手而立,道:“诸位!方今,天下大乱,黄巾贼众横行万里,其罪不小,天理难容!” “是啊!如此大罪怎可放过,杀之难解心头之恨!”张飞愤愤道。 “然……”栾奕话音一转,“天下之乱,罪在士卒乎?在微末贼吏乎?吾以为不然,黄巾贼众之校、尉、兵、卒皆寻常百姓,生于混沌之世,只求苟且偷生。然则,时局混乱,朝廷昏聩,士族豪强贪婪无度,强夺土地、敛财无度,致使平民百姓难以生存。犬豚尚且懂得求生,身为万物之灵的百姓又如何不知,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在张角三兄弟煽动之下,揭竿而起,妄求凭借双拳在这世间求一缕生存之境。 栾奕环视众人一眼,又道:“之所以讲这么多,奕只是想告诉诸位,人是环境中的人,人生存在环境之中。环境中的人犯了错,不能将罪责全怪到人身上去,环境也有很大的责任。何为环境,家国天下尔,夫妻是否和睦,族中是否余有存量,村落是否安详,县官是否清廉……国政是否清明皆乃环境之要素。照此说来,那俘获来的3万黄巾士卒,并非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而是受事实所迫,环境所逼。他们同样是乱世的受害者,其所担负的患难甚至比我等,比济南国的百姓更多。我等非但不该治他们的罪,反倒应该安慰他们,保护他们。” “这……”许褚不由愣住,“依教主之意,张角、张宝、张梁才是罪魁祸首?” 栾奕又道:“然也!还有黄巾贼中各地主要头领。只需伏诛这等恶人,人心可定,天下可定。当然,在看到张角诸恶的丑恶之处的同时,我等也得反省自身,是什么逼得百姓走投无路,走入揭竿而起的队伍。这就与当朝吏治不清,世家大族横行霸道有关。在这方面,他们也有责任,他们才是燃起烽火的幕后黑手。” “十常侍!”想起这群阉人来赵云就恨得牙根发痒。 “河北卫家!” 徐庶则对这个害得他颠沛流离的世家大族念念不忘。 “可是……” 见许褚仍要出言相劝,栾奕先一步挥了挥手,打断许褚的话,道:“昔日,圣母七日创世,在第六日创出了我们——人。圣母为什么创造我们,又为什么赐予我们智慧,让我们比禽、兽、畜更加聪明,让我们成为万物之首?让我们懂得耕种狩猎?为什么?”栾奕深邃的眸子扫过众人的面颊,发现众人一脸茫然,便自问自答说:“因为我们的神,在天上的母希望她一手创造的空间变得美好,万物和谐,天下大同,如同天堂一般,人间的天堂。于是,她依据自己的模样创造了我们,成为她老人家在人世间的代言,替她管辖世间的一切,替她繁荣世间。可是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嗯?” 满座之人闻言一脸的愧疚。 栾奕则回答,道:“忤逆。我们忤逆了创造无数华夏先祖的中华民族唯一的神……杀戮……无休止的杀戮。伟大的众神之母,仁慈的圣母,包容的圣母向往美好!不,她就是美好,是她一手缔造了真善美,最厌恶的就是杀戮。她渴望万物和平共处,安居乐业,为了让我们安居乐业,她甚至不惜耗费神力,为我们弥补过失,补上了天洞。可是我们都做了什么。细数我们的历史,杀戮杀戮杀戮,死去的人堆积如山。圣母不忍看到世人再受杀戮之苦,遂向我显灵,将神的道传授与我,为的就是让我将道义传播出去,让世人知道她的福音,让杀戮真正远离人世。身为圣母忠实的仆人,圣母教的教主,奕怎能辜负圣母的重托?即是要宣扬美好,驱除杀戮,又怎能对那些手无寸铁的黄巾降卒痛下杀手?” 一席话说完,赵云激动地双眸通红,抱拳道:“圣母陛下仁慈心善!教主深明大义。云,深表佩服。” 栾奕闻言大笑,“圣母仁德倒是真的。至于奕,只不过是尊圣母道义为之罢了,算不上什么深明大义。再有就是……”他自上倒下看一眼赵云,道:“子龙现在也是教会中一营主将,即是教会中人,当行教会中礼才是。” 赵云恍然大悟,歉意道:“云险些忘了!”言毕,恭恭敬敬站直身子,右脚猛磕左脚跟,右手上倾45度,昂首高呼:“圣母仁德!” “这就对了,坐吧!”栾奕先一步将屁股搁回椅面,“如此,不杀降卒之事想必众位兄长没有异议了吧?” 张飞吞吞吐吐道:“兖、青、冀诸州内,那黄巾反贼见巾反贼见到我圣教信徒便挥刀屠戮,老人、妇孺概不放过,可如今,俺圣教大军捉住那黄巾恶贼非但不为死者报仇,却好生相待,留其性命。俺老张实在不甘。” “仲康的心情奕能理解。”栾奕欣慰点头,“七百年前,我教先知,圣徒孔仲尼蒙神喜乐,得圣灵启迪,创千古之学派,也就是儒家学派。在儒家学派所著《论语》一书中,有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有词曰‘以德报怨’。我等不愿被人杀妻弑子,何况黄巾降卒乎?此外,经上说,人皆圣母所造。也就是说,人皆同源,都是从圣母那里来的,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所有的人都有着浓浓的血缘关系,是叔伯姑姨,是兄弟姐妹。即是亲戚,又怎能互相攻伐呢?当然,黄巾军攻杀圣徒的事确实存在,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没有聆听神的福音,不相信神的存在,不知道世人乃同根所生,同脉所栖。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受恶魔蛊惑,背弃了人的本性,投入了罪恶的深渊。自相残杀由此而来。” 栾奕望一眼若有所思的众人,庄重道:“这也正是奕大老远从颍川跑到济南来创建圣母教的原因——为了传播神的福音。我要化作一座烛台,用微弱的光芒点亮世人的心灯,让不知道有神的人知道神,让不相信神的人相信神,直至灯芯燃尽的最后一刻。我要化为圣母在世间的一柄剑——惩戒之剑,用自己的一腔热血绽放出寒光,驱除恶魔,以及那些受恶魔蛊惑,堕落的恶徒,将它们赶出人间,送回地狱。这就是我,也是所有圣教信徒的使命。” 众人闻言无不热血沸腾,高声大喊:“愿化作惩戒之剑,驱逐恶魔!” 栾奕喜上眉梢,起身举起酒碗,道:“来,为我们共同的愿望,满饮美酒。” “大善!” 杯酒下肚,栾奕又与徐庶、毛玠详加商讨了一番3万降卒安置方法。最终决定,暂时将他们安顿在济南,依圣田制度,将教会私田租给他们耕种,有手艺者可入栾家家具、石坊等作坊务工。当然,教会工坊他们是去不得的,毕竟,这帮人底细尚且不清,万一泄露技术机密,栾奕损失可就大了。 同时,栾奕还命毛玠加派神仆深入降卒之中,又送急报让教会工坊大匠郑浑指挥印刷坊连夜开工,加紧印刷一批启蒙级别《圣母经》,给降卒每人发上一本,借此广泛向降卒传教,争取早日将这批人拉入教堂,投入圣母教的怀抱,成为血红十字大旗下的一份子。 一应事宜商议完毕,天色稍暗,也到了该散席的时候了。 众人相互拜别之时,却听探马来报,说:十三里外发现了商队遭受洗劫的痕迹。 栾奕猜出劫掠商队之人非朱英莫属,顿时大喜。暗喜的同时,怒气亦是蹭蹭外冒。世人眼中,济南国是他栾奕的领地,连路过自家领地的商旅都保护不好,作为东道主的他有何面目开门行商!他咬牙切齿地问:“可知是哪家商队遭劫?” 卫士举手行礼,躬身作答,“回教主!商队应该是来自河北,大车上的旗帜上写了一个‘甄’字。” “河北?甄?” “正是!” “竟是他们?”栾奕这才想起去岁到幽州涿郡寻张飞之时,曾遇到过一位名叫甄岥的老者,老者自称是甄家管家,希望与栾奕往来贸易,采买一批琉璃。栾奕正值赶路期间,没时间跟他详谈,便让他开春后到济南国来找自己。却没曾想春耕都过,对方还没有来。想必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结果一直拖到春末这个混乱时刻才到。正巧遇到黄巾贼兵入犯济南,朱英惨遭败绩逃跑,因缺钱少粮动了歪念,痛下杀手将商队劫掠一番。“商队可有活口?” “回教主。现场留下20多具尸体,其中多数都是商队护卫。但依小人查探脚印所得,商队应有近百人,规模不小,劫掠者亦有百余人。商队遭袭之后,厮杀一阵,冲出重围,向大河东方逃窜。贼军收敛财物之后,亦往东进,尾随而去。想必,商队有船只靠在河边,贼人这是想杀人抢船逃到河北去。” “好很好!赏白银百两,绢两匹。” “谢教主!” 栾奕知道,这甄家是冀州数一数二的富户,也是过去和未来栾家在冀州最大的客户。甄家的商队在济南蒙难,他栾奕必须全力营救。 , 108人质 漆黑的夜里,幽静无比,偶尔传来几声令人心悸的猫头鹰叫,以及乌鸦嘶哑的哀鸣。虫子在这个春夏交接的时刻忙着舔舐破壳而出的伤口,漫山遍野的植被上挂满了哀怨的泪痕。 在这个鲜有声动的月夜,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近了又近了。马队中为首一人,身披银甲,头盔在月光照耀下闪现出一片圣洁的乳白颜色。那是一顶雕饰成莲花形态的头盔,华贵、典雅,高洁的外形似与凶残的沙场格格不入,其中所蕴含的内涵却是深邃而又发人深省。 荷自淤泥出,在浮出水面,露出无限华容之前,当它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它需要在混沌的淤泥中,与污秽不堪的淤泥、石块奋争,只有突破它们才能破开虚空,成为水面上那朵艳丽的鲜花。 乱世为泥,盛世生花。 美轮美奂的荷花头盔之下,一身雕工精湛的亮银铠披在那挺拔却不雄壮的身躯上,一枚巨大的血红十字架雕文,从盔甲颈部下方三寸处开始,一直蔓延至小腹位置。这身盔甲的主人便是栾奕了。 策马奔腾不远,远远地可嗅到几分潮气,想必此处已离大河不远,此行的目的地已是近在眼前了。 “狗剩,你午后看到的商队遗弃下的车马都在哪里?”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赵云,他与典韦一起摔200圣殿骑士营精骑随栾奕一同追赶而来。其余关张黄许太史诸将则与徐庶、毛玠一同领大军先行一步回历城去了。 狗剩答曰:“启禀骑士大人,就在前面不远,再走百余部,便能看到商队大旗。” 赵云抬手挥退狗剩,又将得到的情报告知栾奕,问道:“教主,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必了!”栾奕摆手,“探查无意,凭空耗费时间。我等已知朱英想要劫掠甄家船只北渡。如此一来,只需沿河滩一路向东追赶,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觅得朱英踪迹。” “云省得了!”赵云抬手一礼,举手投足间衣架哗啦啦脆响不停,潇洒无比。“众人听令,方向大河滩,疾!” 奔腾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咔哒……咔哒咔哒……隆隆隆……” 大河,既后世人们所说的黄河边。朱英好不容易杀败亡命抵抗的甄家护卫,用衣角擦去长剑上的鲜血,凶神恶煞走向身陷重围,仅剩的六名甄家商队成员。他扫一眼商队成员胸前的十字徽章,不由露出一丝邪笑,“咯咯……事到如今,你们的圣母呢?咋不出来保佑你们?” 一众黄巾贼兵闻言正想跟着朱英同笑,却见五名甄家家仆身后闪出一个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的少年。这少年虽穿着家仆衣衫,却在隐隐间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严。他用晶莹且有怒意四射的眸子,直视着朱英,恶狠狠道:“圣母无处不在,定会保佑我等。反倒是你……可别怪本公子没提醒你,这里可是济南国地界,是圣教圣地。在这里行这等强抢劫掠之恶事,我圣教教主定然不会放过你,提兄弟之师制你的罪,让你尸骨无存!” “你……”这少年不说这话还不打紧,一听栾奕,朱英火就不打溢出来,“狗屁圣教,邪教。呸……本渠帅虽非善类,却也不是恶人。杀尔等之前,不妨做个好事,让你们死个明白!”他眼珠一转,诓骗少年说:“日前,天公将军已命本帅引五万大军杀入济南国,如今济南国已是改旗易帜,成为我黄天道的地界。至于那栾奕,哈哈……死于乱军之中,尸首早被本渠帅拿去喂狗了!” “五万大军?”俊秀少年心里一哆嗦。他深知,济南国拢共那么屁大点个地方,人口能有多少,十几万?十几万人中又有多少青壮?又有多少能上战场,绝对达不到五万之数。这也就意味着教会卫士数量远逊黄巾贼,敌众我寡,济南守得住吗?圣?女娲大教堂沦陷了吗?少年不愿想,也不敢去想,更不愿意相信想象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胡说,教主英明神武,乃救世之神才,怎会被你这等卑鄙小人杀败……等等,你是渠帅?”少年霎时想通其中内情,仰天大笑起来。 朱英锁起眉关质问,“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笑什么?笑你恬不知耻,你说自己是渠帅,堂堂一渠之帅,若是攻下了济南国,大半夜的跑到大河边上来做甚?”少年越想越得意,“怕是你兵败如山倒,如今正是在狼狈逃命吧!“ “你……”谎言被少年说破,朱英颜面大失,怒不可赦。提着剑便冲了过来,“臭小子,找死。” “哎,哎。这位将军。哦不,渠帅,渠帅,息怒息怒。和气生财,和气……万事好商量。”商队家仆中忽然闪出一名老者,冲着朱英不停作揖、赔礼。 “好商量个屁,给老子滚一边去。”朱英毫不领情,一脚将老者踹倒在地,提着宝剑,杀气死漫。 “渠帅,你可万万不能杀他啊!”那老者正是甄家管家甄岥。甄岥见少年有难,焦急高呼,“渠呼,“渠帅若饶他不死,我冀州甄家愿奉上万金!” “嗯?”朱英眼前一亮,“你说什么?” “饶他不死,我家家主愿付千、万金!” “不是这句!”朱英收剑入鞘,又问:“你说你来自哪家?” “冀州甄家!” “可是冀州巨富甄家?” 甄岥回道:“正是!” 朱英掐着腰,眼角闪过一丝皎洁,道:“本渠帅不信。此何人?值得甄家如此破费?” “这……这是……”甄岥吞吞吐吐,“此乃我家二少爷,老爷生前最疼爱的子嗣!” “少爷?”朱英点了点头,“即是生身子嗣,那本渠帅暂且信你。待尔等将本渠帅送回河北,奉上赎金自会把尔等平安放回。”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朱英现在可顾不得为白得万两黄金而欣喜,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甄家把商船停到哪里了。“还不快带我们区找船?” 甄岥道:“是是是……就在东边不远,船家在那儿等着我们。” 然而,一行黄巾逃兵还没来得及开拔,却听大地传来连喘轰响。有亲兵伏地倾听,惊报:“渠帅,不好了。邪教人马追上来了!” “慌什么,快往东跑,上了船邪教的人就安全了。” 亲兵又道:“渠帅,不行啊!方才河浪声掩盖了马蹄声,我等未能发觉。如今,邪教的兵马距离我们已经不足两里,双腿跑不过四蹄,来不及跑了!” “该死……”朱英气得直跳脚,看向浪潮滚滚的大河天堑,焦急万分。四下环视寻找逃路的工夫,恰好看到人缝之中的甄家少爷。顿时计上心头,抽出宝剑向白生生的少爷走去。“给本渠帅过来!” “你想作甚?”甄家少爷大惊,徐徐后退。 “老子让你过来!”朱英步伐飞快,大步追上。左右两侧四名甄家商队护卫还想阻拦,却被随后而来的黄巾贼兵打翻在地,一顿暴揍。 甄岥从地上爬起来,苦苦哀求,“渠帅,渠帅。手下留情啊!你可是答应过我们,不懂我们分毫的。您可得守信用啊!” “放心吧!老子还惦记着那万两黄金呢,绝对不会伤他分毫。”说着,揪着甄少爷的胳膊,将他扯入怀中,提前宝剑横在白质如玉的勃颈上。 少顷,人喊马嘶声从远处传来,日渐清晰。一簇簇火把火龙般由远及近,快速游走。遥遥的看到河边同样燃着火把,知是有了敌情,这才放缓速度,于百步开外止步,遥遥观望不远处的黄巾逃兵。 “栾奕,你果然还是亲自来了。哈哈哈……”朱英仰天大笑。 栾奕环视朱英等人一眼,随即将目光聚焦在朱英怀中斜坡的那位俊朗少年,在看清少年胸前别着十字勋章的那刻,眼神不由一滞。他连忙掩饰掉那抹忧虑和不忍神色,严声道:“朱英狗贼,死到临头仍在此猖狂。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哼……我朱英纵横天下数十载,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哈哈哈……”栾奕大笑不止,“是啊!朱渠帅是不会举手投降,不过……渠帅逃跑的伎俩可是非同凡响,无论时机还是技巧,均拿捏得恰到好处,奕自愧弗如。如今……” 一番羞辱的言语说下来,圣殿骑士营精骑笑个不停,“逃兵,逃兵,逃兵……” “住口,老子行事还轮不到你们来评价。”朱英大怒。 他瞧一眼朱英怀里的少年,又讽刺说:“没想到朱大渠帅如今又学会了新的伎俩。怎么?绑架手无寸铁的士子?想用那士子的性命威胁我?可笑……”说着,他挥了挥持着马鞭的右手,“众将听令,朱英狗贼谋逆作乱,立刻给我把他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喏……”二百骑兵杀气四漫,以枪背敲击马臀,便要向朱英等人杀去。 “别乱动!”朱英手中长剑又向少年脖颈贴去。竟将少年弹指可破的肌肤割出一道血痕,鲜血缓缓外渗。 “啊……” 甄岥大急,“渠帅大人,渠帅大人……快放手,你答应老夫不伤害我家小……少爷的,你不能不讲信用,不能啊!”他又冲栾奕大喊:“教主,教主……老夫是冀州甄岥啊!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不能轻举妄动,我家少爷在黄巾贼手里,他胁迫的那是我家少爷……快停手!” “什么?” , 109财神爷 “都回来!” 栾奕一声令下,令旗烈烈,鸣金声叮咚作响。200骑兵整齐划一,宛若撞上礁石的潮水一般,在朱英及其黄巾士卒阵前猛然减速,分左右擦着黄巾兵阵脚呼啸而过,盘桓一周,又折返回栾奕身后。 “朱英,把甄家少爷放了,我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别怪我栾奕心狠手辣!” “哈哈哈……”朱英大笑不止,“放人?白日做梦!有本事过来杀了大爷!只要你胆敢上前一步,本大爷就让这小白脸血溅当场。” “竖子乃敢!”栾奕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急得要命。人命关天,更何况这条人命还是自己大客户家的血亲,自己身为堂堂济南地主,怎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好吧!朱英,只要你放了甄家公子,我就饶你性命,放你离开。” 朱英冷哼一声,道:“你的话本大爷才不信。” “我栾奕一个唾沫一根钉,从不诓人。” 赵云亦大骂,道“朱英狗贼,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家教主乃世之君子,绝不会出尔反尔!” “君子?哈哈......”朱英又一阵猖狂大笑。“本大爷可不相信这世上有啥君子!更不相信你栾子奇能轻易放本大爷离去。” 栾奕弄不清朱英意图,便问:“那你想怎么办?难不成要胁着甄公子在这里站到死?” “当然不是!”朱英奸笑一声,瞥一眼怀里吓得颤抖不已,满脸热泪的甄家少爷,“想让我放了这小白脸也不是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 朱英挑起眼皮,道:“你栾子奇得过来替他。你过来,本大爷利马放了他!” 一听这话,典韦气得叫骂出声,“逆贼,亏你想得出!” 甄家那位少爷也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大叫:“教主,别听他的。这狗贼根本不讲信用,他这是在骗你呢!就算奴……本公子死,也绝不能让你有所闪失……” “少废话!”朱英抄起宝剑用剑柄狠狠砸在甄家少爷头上,一声惨叫过后,鲜血沿着洁白的额头不断流淌。少年惨叫一声,眼中的热泪涌的更快了,他坚强的忍耐着巨大的疼痛,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上唇。 “栾奕,你过不过来!再不过来本大爷利马砍下他的脑袋。”朱英怒吼。 栾奕长叹一口气,幽幽道:“好,好……我过去。不过……我过去你必须放人。” 朱英点了点头,“不许带兵刃!” “当啷”,赵云见栾奕将莲花大锤弃在地上,正准备翻身下马,大惊,道:“教主,不可!你不能以身犯险啊!” 典韦亦劝,“四弟!莫要义气从事!” “大哥,子龙放心!我心中有数。”栾奕冲赵云挤了几下眼,又借将腰间宝剑递给赵云的工夫,悄悄用手摸了摸大红披风下的后腰。“一会儿见机行事。” 赵云会意。连日来,他常有机会与栾奕切磋武艺,对栾奕的武力自是有一番认识,尤其投掷之术堪称神乎其神。赵云知道以栾奕的能耐足可在百人之中往返冲突一时半刻不落下风。届时,己方骑兵赶上,足可保他周全。思及此处,赵云点了点头。“教主定要小心才是。” “放心!奕自有计较。”说完,栾奕摊开双手,表示两手空空,大步向朱英方向走去,夜晚春风吹拂下,巨大的斗篷随风飘舞,如同朝阳的辉光一般。 栾奕并不魁梧的身影在甄少爷眼里霎时间变得伟岸起来。这可是蒙圣母喜乐,当朝奇才,7岁著《聊斋杂谈》,13岁完成《原富》,被许子将誉为救世之神才,圣母教万人之上的一教之主栾奕栾子奇啊…… “教主,你我素昧平生,为什么,为什么要不惜性命危险前来救我!” 他忍不住向栾奕吐出憋在胸口的疑问,因为……在他心里,兴许此刻不问,就再没有询问的机会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甄家可是教会在冀州甚至整个河北最大的客户,是教会的财神爷。同时,他还是圣母教冀州分会最大的捐献者。栾奕可不想因甄家少爷死于济南一事与甄家闹出什么不快来,若是如此,圣母教冀州教务定然受挫。当然,正所谓政治其实就是一场秀,栾奕虽是这么想,但身为教主,却不能如此实话实说。他冠冕堂皇道:“不为别的,就为你胸前那支十字勋章,为了你是圣母教徒。圣母教徒皆是兄弟姐妹,既是兄弟……兄弟受难,焉能作势不理。奕身为圣母教教主,更应身先士卒,无畏艰难,救兄弟于患难,哪怕刀山火海亦愿往之。无怨无悔。”无悔。” “教主……”甄少爷不由感动的大哭起来。 典韦、赵云及一众圣殿骑士各个热血沸腾,高呼:“教主仁德!” 朱英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愣了,尤其诧异于栾奕竟如此轻易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卸去利器,空手而来。他不大的眸子里闪过一阵精光,向五十步外的栾奕大喊:“站住,别动!” 栾奕仍保持一副双手平举的模样,“怎地了,又有何事?” “让你的狗腿子都退下。后退一里。”朱英稍作沉吟,觉得一里也不可靠,“不,后退二里。别想耍花样。让他们把火把都点的旺旺的,好让老子看得清楚点。” “小人!”栾奕深邃的眸子里忧色一闪而过,又将朱英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了赵云。 典韦听了,还想追上栾奕规劝,却被赵云拦了下来。“大骑士请放心,教主既然吩咐我等,自是有应对之策。我等只需依令行事便可。” “可咱们走了,四弟咋办。朱英那边的人可是不少,四弟虽然勇武,却手无寸兵,如今我等退却来不及支援,又如何抵挡的过?” 赵云正色道:“典大哥放心!云自然有法应对。” “计将安出?” 只见赵云贴着典韦的耳根轻语一阵。典韦眼神忽然从冷转热,心花怒放,“妙,大妙。四弟可保无虞矣!”他调转马头,催促道:“那咱们赶紧走吧!” “喏……”赵云举手致意。高声下令,“骑士后退两里。” 马蹄轰鸣,尘土四扬,火把排列而成的长龙向西方游走,渐行渐远。 朱英这才放下心来。“很好!栾子奇你过来。” 一步,两步……栾奕步伐迈得轻灵、悠闲,但看在朱英眼里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一脚一脚全都踏在他的心里,将鹿皮靴的花纹烙印在他的胸口。他额头布满汗水。那汗水有的源自这个该死的潮热天,还有的源于战前紧张的效果,更多的则是源自报仇前那种达成宏愿的兴奋。 他全家老小,都是被眼前这个少年所杀,如今,仇人手无寸铁,距离他越来越近。二十步,十九步……来了,终于来了。 “哈哈哈……栾子奇,你也有今天。”朱英撇开横在胸前的长剑,猛地将甄少爷推向一边。长剑一立,猛地刺向近在眼前的栾奕。“纳命来。” 面对迎面而来的突刺,栾奕怡然不惧。数月来在连番与关羽、张飞、赵云等强悍武将切磋中练就的超群反应速度,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双手回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披风下后腰位置取出一枚作战用的铁饼。双手紧握饼壁立在胸前,不偏不倚恰好挡住飞刺而来的剑锋。铁饼中间的圆孔正好抵住宝剑,将剑身箍得严严实实,不得存进。 栾奕顺势抬脚正踹朱英小腹。 只听“哇”的一声惨叫,双脚离地,倒转一百二十多度,飞出三步多远一头栽到地上。满脸满嘴全是血红,也不知是挨那一脚从肚子里吐出来的,还是面庞着地摔的。“都愣着干啥!还不杀了他,还有那几个甄家的……都给老子杀了,一个不留!” 面对提枪而来的百名黄巾残兵,栾奕反手又从腰后提出一枚铁饼,一左一右,同时抛出。铁饼盘旋,流星般在虚空中划过两道绚丽的弧线,一前一后,连杀两人。栾奕大步迎上一支突刺而来的长枪,在长枪即将临体的前一刻,忽然变向绕到长枪一侧。一双大手擎住枪杆,怒吼一声:“给我过来吧!” 那持枪黄巾贼只觉双手传来一股猛牛犁地般的巨力,长枪脱手而出,连双手上的皮肤都被硬硬拽了下来,一片血肉模糊。 栾奕动作迅猛无比,一抽一送一气合成,眨眼的工夫抢来长枪,又将枪身送到那名士卒体内。随后,左右连摆枪身,竟将那仍扎着贼兵身体的枪如同锤头一般轮了起来。 围攻而来的黄巾贼顿时翻倒一片。 栾奕定睛远望,遥见十步开外甄少爷那边,四名幸存的护卫及管家甄岥从旁死命保护。然则贼兵实在太多,如今已是渐渐难支,有一名护卫身受重伤,眼见无法存活。 栾奕大急,随手抓起上前砍杀的一名黄巾士卒,丢麻袋似的扔出十步多远,正中数名要对甄少爷痛下杀手的黄巾兵,救了甄少爷一命。而那飞身而来黄巾贼的下场却是凄惨无比,摔了个双腿骨折不说,还被同伴的长枪刺到,死的不能再死! , 110落水 栾奕大开大合,大杀四方,连手中长矛都被其砸成了两段,一手矛刃,一手木棍,继续疯狂厮杀,战车一般冲到甄家诸人附近。 他挥出手中木棍,破开一贼脑壳,又背刺一枪,刺入一人喉咙。鲜血狂喷,下雨一般。他昂生高叫,“甄少爷放心!栾奕在此,无人伤得你性命。贼兵若至,五步内且唤我!”说完,又如同那冲入羊群的猛虎一般收割性命去了,杀得真爽间,却听甄岥焦急大叫,“教主,五步矣!” 栾奕回望一眼情形,又徐徐杀奔回来,道:“三步乃唤我。”言毕,一个就地翻滚,躲开同时刺来的五根长枪。随即懒驴打滚,拔地而起,将沉重的身子压在扎入地面的长枪杆上,木棍横扫而出,将那五名黄巾贼砸翻在地。 “教主,三步矣!” 这一次,栾奕未再回应,一左一右,同时将手中木棍长枪投掷出去。木质的枪杆竟硬硬穿破牛皮甲,把那意图攻击甄家众人的黄巾贼刺翻在地。枪头那端亦是精准无比,前胸进后胸出,将另一名黄巾贼击飞出去,钉在不远处的那刻大树的树身上。 栾奕动作不停,脚尖一挑,随手抄起落在地上的五根长枪,横在腰间旋转一圈,挥退围困而来的黄巾贼后,一次一支,分五次投出,连杀五名黄巾贼,暂时解除了甄家人危险。对此,甄家少爷不由惊呼出声,“教主勇武!” 栾奕扬唇一笑,添去嘴角的血污,再入敌阵。手起枪落又宰一人,一根长枪竟被他使得如同大锤一般,所过之处便是一阵血雨腥风。杀戮黄巾贼兵的过程之简单,甚至让他一度以为只需自己一人便能将这百余名黄巾贼和朱英一并杀掉。 正当他越战越勇之际,耳畔忽的传来破空脆响。他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侧身闪躲,可这一箭射得实在刁钻。 尽管他在最短的时间里下意识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反应,但右腿小腿仍被射了个对穿,鲜血外冒,栾奕吃不得巨痛,单膝跪地。 “教主……”甄少爷恶狠狠瞪向远方手握长弓,尖声大骂,“朱英狗贼,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战场上,胜者为王,哪还有什么暗箭不暗箭的!”朱英懒得再理甄少爷,对让栾奕吓得不轻的手下吼道:“栾奕身负重伤,还不速速杀了他。” 黄巾贼兵齐声大喊,充满怯意的眼神中,霎时间闪耀出饿狼似的凶光,“喏……” “等等……”朱英忽然变了主意,“不必管栾奕,先把他们杀了!”他露出几分邪笑,将手指点在了甄少爷等人身上。 “喏……” “卑鄙!”栾奕大怒,同时又疼的呲牙咧嘴。他强忍着疼痛,一只手以长矛充当拐杖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擎住另一根长枪,继续厮杀,拼尽全力冲到甄少爷诸人身边,与几名护卫背背相靠,迎战凶恶杀来的贼兵。 只不过,这个时候,栾奕行动受限,同时还要时刻提防黄巾贼再射来冷箭,打起来不再像刚才那般顺畅了。还好,值得庆幸的是黄巾贼兵这边缺少弓箭,似是只有朱英一人配备了长弓。这才让栾奕得以不被万箭射程筛子。不过即便如此,他身上亦是先后负伤,铠甲保护下虽未触及要害,却也加快了他鲜血外溢的速度。 他望向夜幕深处,却发现通红的火把距离自己仍旧很远。“子龙怎地还不过来。”他顿觉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不行!” 他开始带着甄家诸人缓缓向河边退却。行至半途,朱英那边看出了他的意图,加派人手堵截,前路愈发地艰难。又一名甄家护卫在格挡住突刺而来的长枪时,不慎中了朱英射来的冷箭。箭身穿透身体,又刺入了甄岥的肩膀,疼得甄岥惨叫不停。 栾奕拼命帮众人招架,好不容易来到河边,可是众人各个带伤,几乎没了迎战之力,甄少爷倒是安然无恙,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根本无法作战。 栾奕只好一人硬抗,但毕竟身负重伤,能力有限,终有一刻顾作顾不得右,在刺出兵刃的同时,眼见一枚长枪向自己胸口刺来。 此时,他发力已满,根本来不及撒手回防。 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只听一声怒叫:“休伤教主性命!“一名甄家护卫竟不顾生死扑到栾奕面前,用肉身凡体替栾奕挡下了这一枪。 鲜血溅的栾奕满脸都是,热乎乎,甜兮兮,与之前溅到脸上的血污不同,这一次的鲜血是自己人,是为了自己而溅出来的。栾奕的心似是被人猛地戳了一下,痛,歇斯底里的绞痛。“不……敢杀我兄弟,找死!” &n/>身负重伤的栾奕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弃掉“拐杖”,一把把那黄巾贼抓了过来,端磐石似的左右一阵狂抡,将十多个迎面杀来的黄巾贼砸的满头是血,手折骨断。 “给我开!”栾奕后又咬紧牙关,双手发力,只听刺啦一声,竟硬硬将手中那黄巾贼撕成了两半,心脏、胃脏、肠子流了一地,说不出的恶心。甄少爷禁不住大吐特吐起来。 可是这番景象看在黄巾贼眼里却是万分惊骇。徒手撕人,这得多大的力气,再配上栾奕满身浴血的凶相,模样别提多吓人了。 数十名黄巾兵端着长枪再不敢成为栾奕手中下一个亡魂,哆哆嗦嗦向后退却。 “怕什么!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不速速杀了他!”朱英大怒,高声督战。 正在此时,只听远方马蹄声隆隆作响,喊杀声,马嘶声直刺入耳。“什么?邪教的人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朱英大惊失色。 刚才,从朱英向栾奕刺出第一剑到现在,栾奕往来冲突斩杀三十余人,看起来耗费了不少时间,实际上战场上瞬息万变,根本没用多少时间,至多不过半柱香而已。而依朱英提出前提条件,赵云需带着二百骑士后退两里。 两里地,半柱香的时间根本不够打个来回。“怎么可能!” 朱英却是不知,赵云压根没按他说的退出两里地去。只是徐徐退却,见自己消失在朱英的视野里,便将二百骑兵一分为二,其中一百名骑兵举着另外百名骑兵的火把,一人带着两支火把退向远方,给朱英大队人马全部退却的假象。另外百名骑兵则在赵云引领下悄然躲入密林,又派探马前去探查教主情况,一旦有变立刻赶来支援。 赵云这瞒天过海之计用得不可谓不精妙,打死朱英也想不到已经置之于死地的栾奕,竟然还能起死回生。 圣殿骑士冲速极快,飞也似的扎入黄巾兵阵。这批黄巾士卒,虽然都是黄巾军中训练有素的黄巾力士,却也顶不住轻甲骑兵的一轮冲击。 一战既溃。 栾奕大喜,高声向远方赵云下令道:“别杀朱英,留活的!” “喏……” 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朱英大急。抬起弓身,搭弦上箭,瞄向栾奕。可栾奕却先一步洞察了他的动向,全身上下守的密不透风,毫无破绽,根本没给他施射的机会。 朱英瞄了又瞄,无奈非常,而战局却对他愈发的不利,用不了多少时间,自己手下这帮士卒便会全军覆没。届时,自己唯有束手就擒。他可不指望抓住自己后,栾奕会玩什么宽大处理。 走投无路的他,顿了顿,忽有所悟,将弓身的朝向微微偏转,瞄向了距栾奕不远处的甄少爷。“就算死老子也要拉个垫背的。着……” 望着疾射而来的飞矢,栾奕自知此时提醒甄少爷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飞身而起,将甄少爷扑倒,险之又险的避开朱英射来的飞箭。不过箭是躲过去了,两人却双双坠入大河。 东汉人所说的大河,其实就是后世我们经常提到的母亲河——黄河。此时,黄河上游绿树成荫,草原万里,还不像后世那样水土流失严重,河水也不像后世那般载满泥沙,而是清澈见底。 水质清明,河底暗流也就自然要少上许多。只不过,暗流虽少,但是由于古时雨水丰沛,河水的流量却是远超后世。 是以,落水之后,栾奕、甄少爷瞬间被河水淹没冲向远方。栾奕身披重铠,直坠河底。幸好前世栾奕科班出身,颇通水性,在水底七手八脚褪去铠甲。却因衣衫浸水增加束缚,难以浮出水面,只好三下五除二把衣衫撕裂,赤身裸体,死命划水。好不容易将头颅探出河面,四下寻找甄家少爷踪迹。 扫视一圈,终有所得,那甄少爷正在五六步外拼命挣扎,此时已是全身落水,仅剩两支胳膊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扑腾了。 栾奕赶忙借水势泅了过去,一把将甄少爷提出水面。 那甄少爷顿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手脚并用的缠在栾奕身上,不停咳嗽,大口喘息。 甄少爷自以为得了救,栾奕却遭了秧,他被甄少爷死死缠住,双足用不上力,无法踩水,连带着甄少爷一起便往水底沉。 他焦急大喊:“快放手。松开点……唔……这样下去都得淹死……快……唔……松……唔……开,脚,松开!” , 111神仙 又连续呛了几口水后,甄少爷总算明白栾奕所说的“再不松脚两人将会一同丧命”代表什么了。 他连忙松开缠在栾奕大腿根部的双腿,双手却仍紧紧的箍着栾奕的脖子。 “唔……白痴。这样下去不被淹死,也得被你勒死。松手,呃……你他妈快松手。”栾奕猛憋一口气,潜入水底,自己没事,却呛的甄少爷不轻。他死命挣扎,好不容易从甄少爷怀里挣脱出来,改甄少爷环抱自己为自己拖着甄家少爷。双腿用力来回踩水,却又因腿部受了箭伤,用不上力,不停下沉。 他望一眼面前冻得小脸煞白,嘴唇番紫的甄少爷,再看一眼甄少爷身上浸水后沉重的衣衫,二话不说,腾出手来蹭的一下把甄少爷袍子里的长裤撕成了碎片。 甄少爷只觉下体一阵冰凉,眼睛忽的瞪圆起来。“教……咳咳咳……”话没来得及说,只见栾奕又有动作。“刺啦……”连亵裤也被扯了下来。 “你……”甄少爷紧咬贝齿,双唇颤个不停,怒声大喝。 “你什么你!都这时候了,大老爷们脱个裤子算什么!”栾奕懒得理他,揪着他的衣领又是一拽。“刺啦……” “啊……” 这下换做栾奕心慌了。月影东倾,洁白的月色照耀在河面上,折射出河水下方一对白花花的事物。栾奕细细打量了许久,才弄明白那是什么,亦是惊叫出声“呀喝!你怎么是个……”话说到这儿只觉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竟被眼前之人抓出一道血印。他正想发怒,训斥眼前“甄少爷”几句,却又知道是自己无礼在先,瞧一眼“甄少爷”惊恐而又羞愤的面庞,惭愧地将头侧向了一边。“我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怎么可能……刚才明明看到你盯着那里看个不停。“甄少爷”将头偏向另一侧。火气大作却又发不出来,同时在隐隐约约间竟还冒出了一丝喜悦的怅然。复杂的心情加快了她的呼吸频率,腹胸一挺一挺的顶在栾奕**的胸膛上。 栾奕莫名的升起一阵躁动怅然,下意识用眼角又瞥了一眼“甄少爷”的胸膛。 “还看……登徒子!”甄少爷轻啐一口,意欲挣扎出栾奕的怀抱。可栾奕天生神力,连七尺男儿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眼前这位娇人欲滴的姑娘了。 “别乱动!淹死你可怎么办!” “被你看了个干净。我还怎么做人?不如淹死罢了!”说到这儿,那姑娘竟小声抽泣起来。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况且,在这之前我哪知道你是女儿身!”栾奕连忙解释。 姑娘似是认同了栾奕的解释,未做多言,终于给栾奕以机会尝试游向岸边。 然而,水流实在太急,即便力大如栾奕也是难有存进。在水面上飘浮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借河水转弯,水速减缓的时机,亡命登水,靠到了河岸上。他扶着岸边坝石,将怀中女子托到了河岸上。随即,牟足力气撑上石阶,赤条条的躺在河堤上大口喘息,侧眼再望甄姑娘,却见那姑娘正跪在地上大口咳水。身躯在一咳一收间抖个不停,一对傲然的双峰在胸口来回摇摆。 那是一副没好到令人难以言喻的身躯。若非要找个词汇来形容她的美好,唯有“耀眼”一词。扎成男子发式的黑发,在湍流冲击下散了开来,变回飘飘的及腰长发,6尺多的身高,比南方女子要高大许多,衬托出北方女子独有的气韵。她身材不胖不瘦,正正好好,比貂蝉略胖,比蔡琰略瘦,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没有一丝的赘肉。肌肤顺且白,入汁如玉,仅看一眼就恨不得把它含在嘴里,细细吸允,亦或捧在怀里用全身的温度去包容,去呵护。 青丝飘扬,宛若夏日狂风卷起的柳枝,在那茂密的柳梢之下,是那张标致的面庞。 如果将蔡琰的美丽形容成一枝高贵的牡丹,貂蝉仿佛艳丽的玫瑰,那么眼前这位姑娘姿容的美好,便像是那朵盛夏里清凉湖水里绽放的荷。在伴着几分傲然的同时,又蕴含着些许谦逊的超脱,清新脱俗,让栾奕不由自主地想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句话,恍惚之间他竟觉得眼前这位姑娘不是凡人,而是流落人间的神仙。 没错,只有神仙才会这么美丽,只有神仙才会拥有这样高洁的气质。“神仙?冀州?甄家?少爷?姑娘……她?她真的是神仙?洛神?” 栾奕心头的邪念霎时间消融,却在意境平和之后,觉得身体越发沉重。在过去的一个多时辰里,他身上的创伤未加料理,始终在流血。肩头、后背,尤以小腿上的箭伤最为严重,半个箭羽还挂在腿上。 流血过多,再加上落水挣扎,体力消耗极大,如今的他真的是强弩之末了。眼帘变得如有千斤重,哪怕使出吃奶的劲儿也难以支撑,视野变得小了,小了,又小了几分,在教堂的晨钟敲响的那一刻,他终于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有教堂!有钟声,也就安全了!” 不远处甄家那位姑娘见栾奕没了动静,一动不动平躺在地上,大惊失色。连爬带跑来到栾奕身边,抓着栾奕的胳膊不停摇晃,“子奇先生,教主……快醒醒!” 然而,无论她怎样摇晃,栾奕就是不醒。 “教主……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姑娘满脸热泪的盯着眼前栾奕并不魁梧,却很结实的身躯,在看到栾奕满身的创痕后,不由愣了。 这些伤口有新有旧,旧的已经成为烙印在肌肤上的伤疤,那是过去厮杀砍斗后的留影,狰狞的聚集在他的腹、背各处,足有十几道之多。新的创伤则是昨夜留下的,也在腹部、背部,腿上也有,有的伤口甚至还与伤疤交合在了一处,向外翻开,露出里边红彤彤的肌肉。 她知道,栾奕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绝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更不会为此而献上自己短暂而又辉煌的生命。 “子奇先生!”她泣不成声。她将一切的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她怨自己不该一时好奇,耍性子非逼甄岥带她到济南国来,参观什么女娲大教堂,顺便再拜访一下眼前这位经久仰慕之人。如果她不来,栾奕就不会为她而死,她也不会为此而神伤。 同时,心中的另外一个她又不停为自己辩解:我哪里知道会在这个时候闹什么黄巾匪患,我哪里想到会在河边遇到溃逃的贼兵,我又哪里会预料到子奇先生会为了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士子”,不惜只身犯险。 想到这里,一股暖流从姑娘心底划过。推着她向地面上的栾奕靠去,将洁白的面颊贴在了栾奕的胸膛上,却在肌肤相亲的那一刻,听到了富有节奏的鼓声。 “咚,咚咚,咚……” 姑娘猛地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眼前之人,泪流满面的脸上绽放起灿烂的笑容,激动地大喊大叫:“教主没死,教主没死!”她连忙起身准备寻人来救,却在身体直立的那一刻,觉察到周身的清凉。 她望一眼**裸的身段,急得直跳脚,“这……这样怎么去求救啊!” 栾奕直到最后也没搞清楚甄姑娘是如何在赤身裸体的状态下寻来救援的。 他苏醒时已是三天之后,在圣?女娲大教堂自己房间的大床上。翠儿正守在他的身旁,见他撩开眼帘,喜不自禁地大呼小叫:“少爷醒了,教主醒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稀稀拉拉冲进一群人。徐庶、毛玠两位旧友喜笑颜开。关羽眉头舒展,不停抚摩长须。典韦一张大嘴裂到了后脑勺。赵云长出一口粗气。太史慈、许褚询寒问暖,大赞“圣母保佑!” 张飞最为粗鲁,上前照着栾奕胸口便是一拳,捶地栾奕呲牙咧嘴。高呼“干嘛啊!” 张飞不停埋怨,“四弟啊!你鲁莽起来怎地比俺老张还厉害。为了个小娘皮,不惜以身犯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要是让伯父伯母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该多伤心啊!还有你那俩未过门的媳妇,哦对了。还有小翠……” 栾奕听得一头雾水,“小娘皮,什么小娘皮?” “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个!”张飞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继续唠叨,“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娘皮长得还真挺不赖,啧啧啧……四弟好艳福啊!大河岸边,英雄救美,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三哥,瞎说啥呢!”栾奕直翻白眼,“救她那会儿,她穿的是男装,奕并不知道她是女子。” “哎,管他呢!人反正救下了。四弟豪气冲天,三哥喜欢,喜欢!哈哈哈……”张飞越说越激动,挥着蒲扇般的大手,不停捶打栾奕的肩膀。 砸得栾奕咳嗽个不停,看得华佗吹胡子瞪眼,怒斥道:“住手,快住手。教主没让黄巾贼杀死,也得让捶死。躲一边去。” 华佗年长,又颇受栾奕爱戴。张飞自是不敢跟他造次,乖乖滴闪到一边,留出位子让华佗过来请脉。请脉的工夫,华佗还不忘絮叨:“老夫早就说教主会在今日醒来,你们偏不信。非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守在门口,现在怎么样?老夫的话灵验了吧!” “神医英明……”徐庶、毛玠等人,连忙赔不是,送笑脸。 “行了,醒了就没事了。只是流血过多,吃些补药方可好转。”华佗右手离开栾奕手腕,严肃道:“不过,老夫得提醒教主一句。这一次,托圣母保佑教主得以安然渡劫。下一次若仍如此不顾安危,可就不一定会这么幸运了。” “奕,省得了!” , 112奴家愿往 (感谢我是小饥渴、看我聊sao等网友对大教皇的支持,谢谢了!) 随后,华佗以教主初醒需要休息之名,将不相干人等都轰了出去,自己也推门而走,仅留徐庶、毛玠、赵云在屋内答话,汪郎中和小翠从旁侍候。 毛玠率先向栾奕简单汇报了一下与朱英黄巾乱党一役之后,济南国的现状。 归结而言,一切安好,济南国现在是黄巾之乱后,大汉帝国腹地内少有的一片净土。唯一的问题就是,周边乱事大作,大量青、徐、兖、豫州的难民涌入济南,其中还不乏外地圣母教信徒,给济南诸县的治安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栾奕回应说:一定要善待流民。济南国现在财力、物力、屯粮充足,可让各县官府在保证备战备荒的前提下,适当开仓放粮,满足流民的温饱。再让教会纺织作坊加紧赶制一批帐篷,免费发给流民,供其入住。 他还建议毛玠,从济南国国库中拿出一部分钱来,用以工代赈的模式,雇佣流民修路、挖渠、筑堤,既让流民赚钱糊口,又不会让他们白拿口粮,过度依赖官府。还能运用“受鱼不如授渔”的理念,赋予他们技能,给他们工作,为他们长久在济南定居奠定基础。 听到这里,毛玠立刻明白栾奕所说救灾之法中的奥妙,不由轻声低喃,“受鱼不如授渔?奕哥此法当真妙不可言。” 栾奕谦逊摆手,又告诫毛玠,说:“毛兄!再有就是千万别向过去官府行事那般,一味的依赖官方捐助,要懂得以教会为媒介,广泛发动大众的力量。让各地乡绅中的信徒出钱出粮,共行善举,助流民度过难关。” “他们已经在这么做了!”赵云笑眯眯地抢答。在过去的若干年里,赵云自诩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豪族、士绅,在他的眼里,这群人简直就是吝啬、贪婪的代名词,这一认知直至到了济南国,见过这里的豪族、士绅才有所改观。这里的豪族、士绅非但不盘剥百姓,还慷慨的要命。地租比寻常地方少上很多暂且不提,平日里谁家有个灾有个难,都会组织人来帮忙,或出资接济。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些豪族、士绅还相互攀比谁做的善事更多。按照他们的解释就是,谁善事做的多,圣母就更喜乐谁,就会在天上给谁准备更好的土地,更多的财富。地上的财富不过百年,天上的富足才是永久。用一时换一世,划算的很。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次难民涌入济南,济南国内的豪族、士绅们无需号召,自己就在大宅之外支起了粥棚,向难民佘粥送衣,忙得不亦乐乎。还有乡绅更是把自己的别院腾了出来,让灾民入住。看的赵云目瞪口呆,直呼圣母教真是奇了。 听了赵云这番乡绅救济难民的事迹,栾奕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这就对了!什么叫天下大同,官士商农齐心协力,这才是天下大同。济南国距此不远矣!” 赵云、徐庶、毛玠连连点头!同时暗揣:天下大同……济南国是大同了,可是天下呢?却是在大乱。若是大汉九州都如同济南国这般,大汉盛世何愁不来? “对了!那三万黄巾降卒安置的如何?”栾奕又问徐庶。 徐庶则回应说:3万降卒,已经打散分散到了十七个县里,其中历城县留了6000,其余各县多者3000,少者1000,目前都安置到了圣田里务农,有500多个懂得木工、瓦工的降卒,被派到了教会工厂里做活。毛玠还加派了许多神仆融入到所有降卒之中,在当地信徒协助下争取早日让他们改信圣母教。 除此之外,徐庶还告诉栾奕,这3万降卒感念栾奕没有依汉律治他们的罪,倒也安分守己。有些人甚至反应想把家人也接到济南来。 栾奕顿了顿,道:“告诉他们,现在兵荒马乱的,远途迁徙并不安全。家人就暂时别接过来了。待到黄巾贼乱平息,济南国随时欢迎他们举家入境,在此久居。” 徐庶点头应“喏”。 “子龙。那日我落水之后,朱英怎地了?是生擒,还是利斩?” “回教主。抓住了!”那日,栾奕落水,赵云大急,策马奔腾直扑朱英。朱英还想狗急跳墙,临危一搏。却不知自己实乃不自量力。让赵云轻易躲开杀招,随手挥枪,用枪杆砸中他的脑门,将这厮敲晕过去。跟随而来的骑兵翻身落马,将其捆了个严严实实,落得个生擒活捉的下场。“教主,云正想问如何处置这朱英狗贼?” 栾奕双手交叉,拇指在虎口处绕来绕去。沉吟一阵,道:“我自有计较。时机一到,自会将其处决!” “时机?”赵云不明所以。暗自发问:砍个头还需要什么时机!不过他却明白栾奕这么说自有道理,就没再多问。 &r/>恰当此时,门楣传来一声吱呀脆响。屋内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道靓丽的身影随着阳光闪入屋内,娇好的容颜引得所有人不禁一阵瞩目。 毛玠看得真如神,忽觉肩头一阵钻心的痛,“哎呦!”扭脸一看,却是赵云紧紧攒着他的肩膀。身为赵云妹夫的他,登时明了,自己这大舅子哥这是在替妹妹赵雨惩戒自己,连忙打个哈哈,岔开话题,向栾奕告辞离去。 毛玠一走,赵云自然也不会赖在屋里叨扰栾奕的好事,起身亦走,走没两步见徐庶想不透其中详细,呆头呆脑,留在原地,便提醒说:“徐主教。云记得……您还有份谍报没有写完,是也不是?” 徐庶愣了愣,“嗯?”随即恍然大悟,“若非子龙提醒,险些忘却。是有份谍报。还有这次获胜的表文亦未提笔。哎,满脑门子的事。奕哥儿,你好生歇息,庶改日再来看你!”说完,头也不回,灰溜溜的走了。 看到徐庶这番窘态,甄家姑娘噗嗤笑出声来。笑容之灿烂,足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 栾奕不由痴了,半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来者。甄家姑娘则被栾奕看的满面通红,心砰砰乱跳,低着头借揉搓裙带舒展压力。 侍立在屋角的翠儿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嗯哼”用一声咳嗽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 栾奕定了定神,轻声细语地问:“对了!还未来得及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那姑娘只顾埋头沉思,没有听清栾奕的话。哼哼着问:“嗯?” 小翠没好气抢言道:“我家公子问你芳名!” “小女子甄宓,见过教主!” 甄宓,洛神?果然是她。怪不得模样如此俊俏了。 报完姓名,甄宓顷刻之间只觉一双炙热的目光从头到脚的扫向自己。那光芒宛若盛夏的骄阳,烤的她满面通红,躁动不已。 “到济南来,一路还顺吗?”问完这话,栾奕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车队让人给劫了,连小命都差点没了,能顺嘛! “不怎么好!”甄宓低着头,小声说:“冀州那边黄巾贼闹得厉害。奴家和岥叔绕了不少弯路,耽搁了不少时间才避开反贼,抵达河南。却不曾想……”她没再多说别的,毕竟接下来的事栾奕都知道了。 “哦……”栾奕傻傻地应了一声,不知该怎么接茬。可又觉得这么僵着总不是个事,绞尽脑汁寻找话题。思来想去,这才发现自己平时挺能说会道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连个开口的由头都找不到,这种状况在以往跟貂蝉、蔡琰接触过程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跟貂蝉在一块儿的时候,往往都是貂蝉话多,话题也是由貂蝉开启的。他更多的是在一旁聆听;而与蔡琰在一块,聊得内容多是诗词歌赋和人生感悟。这是他们二人的共同爱好,所以谈起话来也是游刃有余。 等等,共同爱好? 栾奕终于知道该跟眼前这位美人说些什么了,“嗯……这个……嗯……参观过教堂了吧!” 果然,甄宓展颜一笑,点头称是,“看过了!真是宏伟,比邺城教堂大好多倍呢!而且邺城的教堂没有这么多的壁画,经书上的故事几乎都画出来了。听说,那些壁画还都是毛大家……哦不,应该称呼红衣主教阁下画的!” “哦?姑娘也喜欢毛玠兄的笔墨?” “还好!不过,奴家倒觉得教主字写得要比毛大家更好!毛大家的字偏阴柔,教主的字更具阳刚之气。” 平日里,栾奕最讨厌别人拍他的马屁。不过今日确实有所不同,这一“巴掌”打在身上,浑身舒服。“甄姑娘谬赞了。毛兄自幼练字,其功底足可名留千古,奕的字只能勉强看看,根本无法与之媲美。” “教主过谦!” 栾奕又问,“对了!城里的美景可都赏了?三股水,大明湖、莲子湖、历山,可都去了?” 甄宓谦恭道:“刚刚安顿,尚未得空。” “来济南,这些地方是必须要去的。”栾奕心头莫名生出几分庆幸之情,“不如这样,等忙完这阵,奕随姑娘走上一遭。” “这……”甄宓不由又是一阵满脸通红。心鼓打的嘣嘣作响,这是什么?是幽会的邀请吗?她越想越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姑娘可是不愿与奕通往?” 甄宓迅速抬头,大声回应,“不是……”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奴家愿往。” , 113五雷轰顶 大汉光和七年六月初八,一团厚厚的乌云从南方卷来,覆盖了历城县的整片天空。 一大早,历城县内各家各户走上街头,城内外人满为患的客栈里亦是人来人往,来自济南国其它县、镇的人们汇入浩浩荡荡的人潮。 此时的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地——历山。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历山上要搞山会,亦或其它庆典活动,而是三日之前,教会在各县城门广贴告示,宣布教主将于今日在历山之巅代天行罚,处决恶贯满盈的朱英。 济南国人为之大动,当天便有许多外地打好行囊赶来历城县提前入住,等待行刑的时刻。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的人义愤填膺,他们是济南的老人,世代居住在济南这篇土地上。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当时身为济南国长史的朱英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却又敢怒不敢言。如今,能亲眼见证这一恶魔授首,他们怎能不喜。喜极而泣;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是朱英落难,栾奕执掌济南国大权之后,新迁入济南的外郡人。他们对朱英的罪恶没有什么概念,此时前来不过是为了看看热闹而已。 最后,还有一批人。他们便是刚刚被教会大军俘获,旧日的那批黄巾兵。他们虽然成了济南国新的一份子,但在内心最深处仍对黄巾起义抱着那么一丝幻想。他们甚至还有过渴望黄巾军卷土重来的想法,希望东山再起以消解他们战败的耻辱。所以,今日历山下的他们心情最为复杂,既失落,又怅然。 他们遥遥望向远方千佛山颠那枚巨大的十字架,以及十字架上那毫无生气的人,不由长出一口气。 想当初,这朱英朱渠帅也是威面八方的人物,如今却落得个这般田地。 历山山腰处,早有教会卫士在这里围城人墙,将赶来观刑的百姓拦住,禁止其登上山顶。人墙之内不远处,立着一座刚刚筑成的高台。 此时,栾奕就站在高台之上。 今日的他并没有着戎装,而是穿着那身刚刚定做好的教主神袍。神炮洁白的如同乳脂一般,胸口位置是由翠儿亲手绣制的血红色圣母神像。五月的天,稍显闷热,他还特意从箱子里找出那支莲花折扇我在手中。 初夏的风吹在他的长袍上,猎猎作响,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栾奕望一眼风卷云涌的天,鼻头轻动嗅一番空气的湿度,又将目光转向距自己不远处的那尊琉璃鱼缸,见鱼缸里的鲤鱼比刚才又躁动了许多,将头探出水面大口呼吸,便知道,行刑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在高台上昂然而立,抬起双手虚空按了几下。 台下上千护教卫士同时拖着长腔高吼,“安……静!” 历山下混乱的人群霎时间陷入静寂。 栾奕清了清嗓子,朗声冲所有观礼百姓大喊:“诸位济南国百姓、圣母教的兄弟姐们。逆贼朱英,恶贯满盈。二十年前霸占济南,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助妖道杨牟兴巫蛊之事,盘剥民财,掠夺土地,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圣母仁慈,不忍济南百姓沉沦苦难,命奕行天道,尊圣意,入济南建神圣之教,教化万民,驱赶邪恶。奕终不负圣母之命,赖济南国诸善协助,将朱英乱党彻底铲除。唯独朱英为人狡猾,先行得脱,未得依法度诛灭。朱英此獠不知悔改,一意孤行又入太平邪道,引大军攻入济南,害我济南生灵涂炭。此等罪刑,人神共愤,杀之难解心头之恨。本教主遂于今日,代天行罚,诛杀此恶,令其形神具灭,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栾奕一席檄文念完。听到“代天行罚”几个字,远远观望着的数万百姓升起几分好奇之心,弄不明白“代天行罚”是个什么意思。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没少到死刑现场观望。见过砍头的,车裂的,腰斩的,这“代天行罚”却是从未听说过。 下意识的,他们把目光聚焦到历山之巅,细细观察着山巅上的动向。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历山之巅上飞起一只大鸟。再细瞧看,那哪里是什么鸟,而是一只巨大的纸鹤。纸鹤以竹枝为根骨编织而成,上面糊着上好的神才纸,神才纸之上又绘制着一副巨大的朱英画像。竟是支风筝。 接着,有卫士将与纸鹤连接的细绳缠在了钉于十字架的朱英身上。做完这一切,便三步并作两步,发疯似的径直往山下跑来。 看到这番情到这番情景,百姓不禁纳闷,好端端的跑什么。还怕被朱英抓去吃了不成?那朱英明明被牢牢钉在十字架上,奄奄一息的,命都丢了半条,又有什么可怕的! 恰当此时,只见天边的乌云越变越厚,青天白日如同午夜那般黝黑,光亮越变越暗。带着浓浓潮气的风从山的另一侧铺面而来,狂风大作,吹的满山枝叶一阵窸窸窣窣的脆响,宛若死亡降临前直敲心灵的和旋。 风起云动,天上的乌云翻滚起来,仿佛正酝酿着浓浓的怒火,待到攀到极限便会喷吐出来,给人以躁动不安的感觉。 天上的云越卷越快,天也越来越黑。正当此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枚硕大的火镰从天而降,砸在离历山不远处的一座高山山顶的树上,将那颗百年老树一劈为二,熊熊燃烧起来。 在场百姓登时大惊,不知谁喊了一句“下雨了,打雷了。快走啊!”万余百姓,遮着额头扭身便想离开山脚,又对山顶上朱英的下场颇为好奇,恋恋不舍。扭头回望之际,恰见又一枚火链从云层坠落,这一次竟不偏不倚砸在飞在历山之上的那枚风筝身上。刺眼的光芒闪耀开来,又沿着连接纸鹤的细线一路蔓延,爬向山顶十字架,以及十字架上的朱英。 “轰隆”雷鸣这才响起,再看那朱英,黑漆漆的,正冒着焦烟,若非仍钉在十字架上保持人型,一众百姓险些认不出他来。不由惊呼出声,“啊?”连典韦、关羽、张飞、赵云、黄忠、许褚、太史慈、徐庶、毛玠这些布局者都大大为之惊异。之前,他们不知栾奕诸多安排到底是何用意,还道是要将朱英钉死在山上,如今看到这番情形,还真以为是圣母显灵,用神力惩处恶人。 惊诧间,天边又落下一枚闪电。纸鹤焚毁,没了纸鹤的指引闪电直接砸在了朱英的身上。“轰隆……” 这一次,效果比刚才还要震撼。此刻,朱英的身体外热内湿,体液、血液迅速气化蒸腾,内压助推下直接将朱英的身体顶炸开来,焦黑的碎肉溅的到处都是,尸骨无存。 “俺的个老天!” 到了这个时候,“圣母”仍觉得不够解恨,“轰隆轰隆”又落两雷,将十字架劈成飞灰,在坚实的山顶岩石上留下一片冒着焦烟的大坑这才肯罢休。 山上山下观望的人们见到此情此景无不震惊不已,呼啦啦全部跪倒在地,高呼“圣母息怒!” 诉求出口之后,雷鸣巧之又巧的停止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啪啪啪……”浇灭了山上的火焰,落在树枝上,钻进人们的心里,“滴滴答答……”雨水越下越大,暴雨倾盆直下,将惊骇莫名的人们从震撼中唤醒。 有有心人细数了刚才落雷的数量,加上打“偏了”的那个不多不少,正好五枚。“这是……这是五雷轰顶。” “是啊不多不少正好五颗!” “天啊!圣母真的显灵了!” 最为震惊的,还是那批刚刚归降的黄巾降卒。之前他们听说过天公将军能招风唤雨,不过那也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传说而已,很少有人相信。如今他们却是真真正正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呼风唤雨,召唤闪电。而施术之人却不是天公将军,而是圣母教的教主。 栾奕的身影在他们眼里瞬时间变得高大起来,恍惚间竟觉得那白色的神袍上释放出圣洁的光芒,结合坊间的传闻,他们愈发箍信眼前的圣母教主不是凡人,是下界的神灵,是神才。即然教主是神灵,那么他所代表的宗教自然也是真实的,圣母更是实际存在的。因为就在眨眼之前,圣母还降下了惩罚,将朱英劈成了碎片。 用教主所说的术语,就叫做形神俱灭。 五雷轰顶,身形俱灭! 他们却是不知,所谓的五雷轰顶哪里是什么圣母显灵,不过就是栾奕借后世避雷针的技巧,将十字架钉在山顶充当引雷设备,从而将雷火降临到朱英的身上,保险起见,他还特意升起一支风筝,增加了引雷的高度,最后才形成了这样的效果。 不过,显然这一效果成果迷惑了在场的所有人。成千上万的百姓跪的十分整齐,面带崇敬、激动和谦恭的神色不停叩首。口中念念有词,高声大呼:“圣母仁德,法力无边!” 栾奕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坚信经此一事,济南国的圣母教徒们将对圣母更加忠诚,没有信教的百姓则很快就会投入圣母的怀抱。 , 114救命稻草 大汉光和七年六月初八,圣母教主栾奕代天行罚,以五雷轰顶之术诛杀逆贼朱英。消息一经传出,济南周边,连带青兖冀豫诸州大为震动,各州圣母教徒尤其振奋,欢声雷动地祭奠这一神迹。 与此同时,济南国战胜黄巾乱党的捷报传入京城,又是一阵欢欣鼓舞。 自黄巾叛乱开始以来,大汉各地官军连战连败,江北各州大量郡县落入黄巾贼之手,战败的消息如同雪片一般涌入洛阳。 另一方面,朝廷派出的北路大军,在卢植率领下与黄巾军张角主力在河北冀州、幽州一线对峙,虽互有交兵,却只有小规模战斗,未得大胜。 皇甫嵩及朱儁各领一军,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与十数万反贼于豫州颍川一带展开会战。战事乍一开始,第一场战役便是以官军的战败而告终。朱儁军被黄巾波才所败,败退数十里,死伤无数。只得与皇甫嵩一起进驻长社驻防,被波才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汉军人少,士气低落。 告急的讯息传入洛阳,朝野震动。 就在这个战事明显不利于大汉王朝的关键时刻,济南大捷的消息传到了京城:济南国长史栾邈,与其子圣母教教主栾奕并力,以区区一万人马击败五倍于自己的黄巾反贼,俘获贼首朱英并处以极刑,斩敌一万余,俘获上万。 一段段流畅的捷报给愁云满目的京师朝野送来了一记温暖的阳光,将战争的阴霾一扫而过。 龙颜大悦。王允、蔡邕适时上前渲染一番栾奕的才华,并告知徐子将将其评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下马定乾坤,乃救世之才。” 汉灵帝也早对栾奕有所了解,后宫诸多佳丽就颇为喜欢他的文章。结合此番栾奕建立的功业,当即决定举栾奕为孝廉,封其为济南国丞,历城县子,即刻领大军东进,支援青、兖二州平叛。 黄稠送旨。栾奕就这样成了一县的子爵,而且还是历城县的子爵。虽然历城位于关外,属于关外侯,属下只有五百食邑。但优势却在于历城就在济南,就是栾奕久经经营的所在,料理一应事物得心应手。令他错愕的是,汉灵帝竟将济南国丞的职位派给了他,那将来曹操岂不是错过了入驻济南的机会?曹操平叛立功又该去哪上任? 接下来繁忙的工作使得他没有机会再去考虑这些,索性将此事搁在一旁,等待时间做出答复。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其实,早在这之前,栾奕就已经开始安排东入青州的一应事宜了。年初便在济南国与青州交界的东平陵县,及济南国与兖州交界的西平陵县内筑起了数十座大仓。在与主营一战之后,又让毛玠将各地粮草调入东西平陵城,令徐庶布置好济南国各县防务。一切早已就绪,就算汉帝不下圣旨,他也会择机派大军救援青兖二州。如今名正言顺,更为未来的战事提供了便利。 大汉光和七年六月十五,栾奕于圣?女娲大教堂正殿点将出兵。 关羽、太史慈、毛玠、吴天、李壮领军5000留守济南,保本土万全。 栾奕拜徐庶为军师,帅典韦、张飞、赵云、黄忠、许褚,领再次扩充过的圣堂武士团神风营、神磐营,圣殿骑士营,及教会卫士大军共计8000余人,自东平陵县出发,跨过济兖边境。 战事一触即发。兖州的黄巾反贼规模不大,且主力兵马多被刺史刘岱牵制在了山阳郡一带。 是以,教会大军攻入兖州,泰山、东郡、任城、济北诸郡相继解困,斩敌上千级,俘获无数。一路势如破竹,直抵山阳郡前。 适逢山阳郡被范统所领2万余黄巾贼兵围得水泄不通。刺史刘岱多次尝试派人送信求救,均被围堵而回。内信不得外通,外讯不能内达,急得刘岱不行。 依稀之间,他猛然记起黄巾之乱刚起之时,曾向与之比邻的济南国发过告急文书。于是,这封求救文书成了他心头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济南国长史栾邈的身上。 可是转念一想,方今大汉各处乱成一团,济南国又能好到哪去?若是济南国已经沦陷,朝廷无兵可派,兖州岂不是将落于叛军之手。 眼见黄巾反贼攻势一天强过一天,城中军民均是疲惫不堪,再难迎战。刘岱心急如焚,在城头来回踱步,转身的工夫,眼睛的余光在城外地平线头撇到一抹洁白。他还道是自己急火攻心致使眼花缭使眼花缭乱了。 定睛再看,的确是一抹洁白。因距离太远,那抹洁白并不清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发明了。那是一面旗帜,洁白的布匹上绣着一枚巨大的血红色十字徽纹。“这是……这是什么旗?”他连忙唤来一名校尉,手指远方大声询问。 那校尉扒着城墙,探头眺望,尽显颓废之色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劫后余生的笑容,“那是……那是济南国的旗子!” “真的?” “绝对错不了。那是济南国圣母教的圣旗。全大汉只有圣母教才用这样的旗帜。”说着,校尉指了指别再自己胸前的木制十字架,道:“瞧,小的也是圣母教教徒,绝对看不错!圣母教的大军来就咱们来了。” 一听援兵到来,城中军民无不欢声雷动。然而,接下来的情景却如同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他们浇了个通透。 只见,远方赶来的兵马数量极少,也就有1000余人,跟围困山阳的黄巾贼根本不成比例。装备也并不精良,只是普通刀剑,并未着衣甲。他们在距山阳一里处驻足,一位彪悍将领手持丈八蛇矛从中冲出,于两军之间叫起阵来。 “反贼鼠辈,你家张爷爷在此。何人敢来与俺厮杀!”竟是张飞当面! “毋那黑厮,休得猖狂。吃你爷爷一枪。”黄巾贼阵中冲出一将,直向张飞追杀而去。 “当……”二马交接,张飞装模作样抵挡一番,虚晃一招,调转马头便走,边跑好边惊诧高叫:“这厮忒厉害,俺老张不是对手。快跑啊!” 说着,尾随而来的千余名教会卫士亦拔腿逃窜。搞得那黄巾将领莫名其妙,心想打的好好的,这黑脸厮武艺虽比自己差上一筹,但也算有些斤两,怎么这么轻易就挥军溃逃了? 高度的自负让他和这渠黄巾军的领导者催生了立功心切的歪念,当即雷鼓。黄巾反贼一分为二,一部继续围城,万余兵马离开城角,追逐张飞而去。 城头上,兖州冠军愕然地看着这一切。刘岱身旁那位校尉震惊的问:“教会兵马就这么……退了?” “你以为呢?”刘岱气的满眼通红,扶着剑柄,在城头踱步的步频比刚才又比刚才快了几分,怒气冲冲叹道:“栾奕徒有神才之名!” 黄巾反贼一路追逐张飞,奈何张飞所帅兵马轻装上阵,身姿矫捷,不过片刻间便在视线中消失。又追五里,直至鬃山山麓,才现兵马踪迹,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张飞已经不再逃窜,而是列好阵势,千余名手下卫士亦是披挂上阵,穿上了厚甲,不退反进冲向了他们。 西侧密林,东边山岗上同时传来一阵棒子响,一面面血红十字大旗从隐蔽处闪现出来。 “杀啊……” “不好……”此时那黄巾军将领才知自己中了埋伏,想要退逃却为时已晚。左侧,栾奕与典韦亲领兵马杀将而来,气势汹汹,杀气凛然,勇武无比,所过之处哀鸣遍野,死者无数。 将是兵的魂,教主凶悍难当,卫士更是凶悍难当,各个悍不畏死,杀的反贼屁滚尿流。 右侧黄忠、许褚,宛若从天而降的天将,领着衣甲鲜明的教会卫士冲出山岗。在许褚所领卫士的掩护下,黄忠所辖神风营弓手弓拉满月,箭雨纷飞,射的黄巾反贼抱头鼠窜。 赵云所领圣殿骑士团自山后而出,绕至黄巾反贼后方,与迎头赶来的张飞磐石营呈夹击之势。四路兵马东西南北,正式完成了对这股黄巾反贼的合围。 张飞哇哇大叫着引军冲突,直向反贼中军杀去。方才诈退憋下的怨气此刻尽数宣泄出来,顷刻之间来到那领军黄巾将领面前,举矛便刺。 此时此刻,那员黄巾骁将顿时发觉此时的张飞与刚才大为不同,无论是力量还是技艺,都强了不止一筹。方知山阳城下对方并未运尽全力。如今再战,自己明显占不了上风。 张飞大开大合,长矛左戳右挑,逼的那员黄巾将领只得狼狈防守,连个回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每一次挡下迎面而来的蛇矛,都给他以劫后余生的感觉。势大力沉,而又刁钻无比的矛身,给他以心灵的震撼,心脏噗噗跳个不停,在嗓子眼来回荡漾,险些从口腔喷吐出来。死命抵御十余合,终归还是实力不济,体力不支,被张飞虚刺一枪骗过,挑落马下。 , 115兖州大捷 反贼被围,困于山下。贼将又死更是雪上加霜。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简单多了。帅旗倒塌,反贼们士气跌倒谷底,不用教会卫士劝说,主动跪地,缴械请降。 栾奕就地节营,一番安抚自是不在话下。 翌日清晨,朝阳的红辉照耀在山阳城头,铺在刘岱的脸上,给这位原本因连日守城,困倦不堪的刺史渲染上了几分容光焕发的神采。当然,刘岱之所以精神许多,也不单单是晨光的作用。连日来,黄巾叛贼攻城不断,累的他不轻,昨日好歹偃旗息鼓,让他睡了个安稳觉,恢复了一下几近崩弦的神经。 不过,在恢复安逸的同时,他也在纳闷,好端端的,黄巾贼怎地停止了进攻。依稀之间,他猜到其中根源,暗道兴许是城外出了状况,牵扯住黄巾反贼的精力,致使对方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可是到底是谁牵制住了黄巾贼呢?是昨夜那小部济南国士卒吗? 不可能……他们人数实在太少,且战力有限,不会引起黄巾贼的重视,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黄巾贼剿灭了。 “不是他们又会是谁!”迷茫间,却听手下将领惊呼:“刺史大人,快看!” “嗯?”刘岱撩起眼帘望向地平线的尽头,又见一抹乳白迎着朝阳的余辉从天边升起,竟还是那面所谓的血红十字大旗。想起昨日这面旗帜所代表的军队不堪的战绩,他颓然长叹一声,又把头垂了下去。在低头之后,却又听守城将领大喊:“刺史,那是济南国的军队。济南国的军队来就我们了!” 刘岱冷哼一声,也不抬头,道:“那又如何,他们昨日就来过!” “这次不一样。”将领激动地都破了音,“刺史快看!” 刘岱不耐烦的撩起眼帘瞥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呆住,不由上前一步趴在女墙上细瞧。 只见,城北地平线头,一竖血红十字大旗领先而出。仔细打量,这面旗帜与昨日的旗帜又有不同。昨日的旗帜上,白色的绸布中央绘制的是一横一竖两个简单的红色线条交叉而成的十字,今日的旗帜则是在白绸中央精细的绘制着一副女性神像。那尊神像人身蛇足,神态安然,双手伸开略弯平举,呈现十字形态。 在这面旗帜的后方,万千旗帜迎风招展,浩浩荡荡,好不壮观。旌旗之下,足有近万兵马。 “竟是大军?”见来了这么多援军,数量竟与城下叛贼不相上下,刘岱顿时喜笑颜开,“援军已至!此时不杀贼更待何时,随本官出城迎敌!” 山阳城大门洞开,被反贼围困了近一个月的兖州军蜂拥而出,一扫昨日的颓然,将连日受困憋下的怒气尽数倾斜出来,哇哇大叫的杀向地阵。 城北,教会大军急速冲至,圣殿骑士营1500名骑士在赵云引领下如同尖刀一般直入地阵。所过之处尘土漫漫,反贼人仰马翻,好不惨烈。顷刻之间,将反贼阵列凿了个对穿。 两翼张飞所帅神磐营、黄忠之神风营迅速铺上。张飞凶相尽显,握在手中的丈八蛇矛哪里还是蛇矛,简直就是死神收割性命的镰刀。每刺出一枪定会留下碗大个创口,鲜血倾泻如洪峰暴雨一般。 黄忠在贴身的那一刻,随手将心爱的宝弓丢给亲卫,抄起古月象鼻刀随手便砍。后世黄忠垂垂老时都能大杀四方,更何况此时正值壮年,正是力足气重的时候。一招一式,快捷狠厉,神秘莫测,防不胜防,哪里有人是他的对手。不过片刻工夫斩首二十余级。 他扬声冲张飞大喊:“翼德,某杀贼24人矣!” 张飞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有啥了不起,不就比俺老张多三人嘛!“汉升兄莫要嚣张,咱最后见真章!”说着,扬臂高呼:“神磐营的儿郎,切莫让神风营的兄弟比下去。杀啊……” 张飞、黄忠这两个人竟较起劲,比起杀人数量来! 栾奕愕然,望一眼身左典韦,再看一眼右侧许褚。此二人皆大汉数一数二的杀将,实力自是非同凡响。他不由生出几分涉猎之心,对二人道:“大哥、仲康我等不妨也来比上一比?不过事先说好,投降者绝不能杀!” 典韦摩挲着手戟点了点头。许褚摩拳擦掌,一脸兴奋。 栾奕举锤下令,“为了圣母的荣光,杀……” “杀……” 千千军万马齐上阵,与城中冲出的兖州军两面夹击,将黄巾反贼包了饺子。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反贼全面溃败,投降者不计其数。 战局已定,兖州刺史刘岱主动领亲随拜谢。遥遥看到刘岱大旗,栾奕连忙翻身落马,拭去帽檐上的血滴,整齐衣冠,大步迎了上去。 刘岱下马叩拜,问曰:“这位可是子奇先生当面?” “区区正是在下,拜见刺史大人。”栾奕连忙将躬身叩拜的刘岱搀扶起来,“在下官卑人轻当不得刺史大人如此大礼。” “先生远来兖州驰援,实乃兖州万民的恩人!岱身为兖州父母,自应好生感谢。请受刘岱一拜!”说着,刘岱又要拜倒。 栾奕连忙抢先一步跪地,将刘岱托住。“刺史大人折杀下官了。哪有上官叩下官之理。况且奕此番来救,乃受天命,为解贵州圣母教诸善之难;承君令,谋破各郡反贼之围。职责所在,刺史大人无需放在心上。” “子奇先生高义。”刘岱一脸的盯着栾奕来回瞧看。暗叹:且不提此子之才华,仅这居功而不自傲一点便是难得,将来定然不同凡响。想我刘岱,汉室宗亲,眼见宗室庙宇一日不如一日,当朝更是奸佞当道,国患连连,怎能不心急?如今,大汉能出栾奕这等人物,诚如徐子将给出的评价,“救世之才”,将来登堂入阁,除阉党破外戚,定会有所建树。大汉得救之日不远矣! 刘岱霎时间容光焕发起来。他却忘了,就在昨日自己还曾给过栾奕“不过如此”的评价! 刘岱牵着栾奕的手,激动地说:“子奇先生,远来劳顿,何不到城里歇歇脚,饮些水酒。” “刘刺史好意,奕心领了。只是,兖州这边战事虽熄,青州那边仍生灵涂炭,晚去一分,说不定便会有条性命消亡,有个家庭离散。奕实不忍之,需立即赶往。军务缠身,万望刺史海涵!” “子奇这是说的甚话!君胸怀大义,心系社稷黎民,岱甚是钦佩。有何岱能效劳者,尽管开口便是。” 栾奕想了想,探究地问道:“确有一事,需与刘刺史相商!” “但说无妨!” “济南国小民寡,钱粮稀薄,如今又逢乱世,更是入不敷出。此番南下兖州,兵马消耗甚多粮草,难以支持东入青州!是以……”栾奕一面哭穷,一边打量刘岱,继续道:“是以汗颜相求。求刺史借些粮草,以充军用!” “这……”刘岱心头暗笑。栾奕说济南国国小民寡,那是实话。济南号称是国,实际上不过就是个大一点的郡罢了,所辖地域确实不大,人口确实比堂堂九州之一的兖州少了许多。说济南粮草不足,也有可能。毕竟耕地面积在那儿摆着呢,一年也就长那么些粮食,确实匮乏。不过,说济南国穷,打死他也不信。但凡去过济南的人都知道,那里可是全大汉首屈一指的富硕之地。往来商队车马不断,云集入各处作坊。琉璃、布匹、木制家具,各个都是受大汉各地热捧的商品,俨然成了大汉最受热捧商品的出产地和集散地。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他的繁华都有些牵强,日进千金还差不多。 更有人言,济南国想找个乞丐都难。连乞丐都没有,能说穷吗?既然这么有钱,想要粮草,何不出资购买? 当然,刘岱并没有把这番话说出来。人家大老远来帮自己打反贼,也应该给与适当的回馈。这是规矩,更是大汉人人皆知的潜规则。若不如此,下回兖州遭难,人家栾奕就不一定举兵来帮了。就算来帮,也要等贼人把你打空了,打垮了再说。当即表示,“岱自会准备妥当,还望子奇笑纳!” “谢刘刺史相助!此外……” “噢?子奇还有何事?”刘岱的脸不由向下拉了拉,心想你这栾奕,刚夸了你居功不自傲,怎地又贪得无厌起来。给了粮草还想要甚? “刺史大人!”栾奕正色道:“此役你我联手大破贼军,俘获甚多。奕想着,可否将这批降卒转交给奕来处治?” “哦?”刘岱扬了扬眉。他正犯愁该如何处理这批降足。杀吧……屠杀太多,有违天道,他怕损了自己的阳寿。放了吧!这么多反贼抓而复放,岂不成了放虎归山,万一再集结起来反攻兖州那可怎么办。押着吧,白耗粮草……如今,栾奕主动要人,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子奇若要,只管领走便是!” 栾奕连忙作揖称谢,“刺史大人放心。表奏之时,奕自然不会忘记记上刺史大人俘敌之功!” , 116七月的流火 流火的七月,耀眼的骄阳挂在天上让栾奕不由自主的想起后世的热电厂。炙热的光芒烘烤着大地,连空气中的水汽都蒸腾起来,给大地铺上一层虚幻的面纱。 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有降雨了,平原、山川上的植被失去了水的滋润,变得无精打采的,土地受干燥影响,干裂开来。 今年的青州又是一个灾年,大旱在各处上演。 听济南国那边传来的讯息说,济南国内也是这般景象。不过好在,济南各地地下水脉充足,泉水旱岁不干,再加上济水、泺水、黄河、小清河,多条河流穿国而过,这在很大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旱情,农业生产一切正常。 烈日照耀在栾奕的铠甲上,将这幅玄铁亮银铠晒的滚烫,栾奕曾做过实验,烈日之下在铠甲上放个生鸡蛋立刻便能煎熟服用。 由此可见,这种天气下穿着那样一幅铠甲,需要忍受怎样一种折磨。铠甲已经不再是保护要害的铠甲,而是蒸人的铜炉,呆在里面什么都不用干,热汗便频频外流,直将内衣浸个通透。汗水随后被铠甲烤干,接着又冒出汗来……如此往复。逼得人每天都得喝大量的水,却一整天撒不出泡尿来。 进入青州以来,教会大军战事不甚顺利。 正应了那句老话,穷乡僻壤出悍民。在帮助孔融解北海之围时,教会大军1万余人与2万余反贼在北海城外展开大战。战事惨烈无比,且在关键时刻,儒士孔融不通兵事,乱打一气,帮倒忙,反倒冲乱了教会大军的阵形。最终,教会卫士死命冲突,奋力维持,赖兵士训练有素,将领勇猛、睿智,最终赢得了胜利。 不过胜也仅仅是惨胜。教会人马折了近三分之一,3000余名从济南国带出来的,忠诚的圣母教徒再也见不到故乡的云彩了。 军队严重减员,不得已下,栾奕只得将5000俘虏添入各营。只可惜,这新招来的降卒无论是素养还是信仰都比教会卫士差上太多,还需多加**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教会卫士。 救下北海,栾奕从孔融处借了不少粮草。这是他身为商人的本性,人——绝对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孔融自然也愿意献粮,他虽不通兵事,但也看出那日作战自己失误连连,连累了栾奕。再加上,二人平日里又多有私信往来,算是多年的笔友,孔融亦是颇爱栾奕所做之诗文、小说,相互之间自有一番文人间的惺惺相惜。 是以,孔融连眼都没眨,直接将栾奕索要粮草数目翻了一番,两倍相送。 离开北海,栾奕剑指临淄。这里是青州州治所在,也是叛军最为活跃的地带。 不得不承认临淄反贼渠帅牛昂有些见识。他早就听闻圣母教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力非凡,是以这会儿听探马来报教会兵马齐至,当即决定不与为敌,用坚壁清野之策相对。 以各处沦陷县城为基,又在县城外筑建营盘,互为犄角,首尾相应,教会大军攻打此处,彼处来援。攻打彼处,此处又来接应,劫其后路。 面对如此高墙大营,直看得栾奕抓耳挠腮,仿佛猛虎逮住只刺猬,却无从下口。 情急之下,栾奕招诸将前来商议应对之策。 徐庶建议,既然临淄易守难攻,我军何不暂且绕开临淄,取昌邑,拿东茔、琅琊,届时青州全境尽落我手,反贼孤立无援,再兴兵戈,胜之易如反掌尔。 栾奕闻言拍脑大笑,暗叹自己还是大局意识太差,只顾盯着眼前区区一个临淄郡,竟没有想到换个角度看待问题,运用蛙跳战术,先取其它战略要点,切断反贼粮草来源,待反贼粮草不足,士气大跌,再来征战,战之必胜。“元直吾之子房也!” 遂从其言,令黄忠为主将、许褚为副,攻打昌邑;又令徐庶为主,张飞、赵云二将为副,点齐兵马经略东茔。自己则与典韦一道,引大军直扑琅琊。 三路大军在当地守军、圣母教自卫军团及信徒帮助下,一路势如破竹。 七月初五日。黄忠、许褚大军直抵昌邑城下。当夜,城中因战乱隐藏身份的教民,在神仆率领下,悄然取出埋藏在自家院落里的木质十字徽章,佩戴在了胸前。他们趁着夜色,借着月光在惨遭焚毁的教堂集合,又在神父一声号令下骤然点燃火把向城门进发。 今夜,昌邑城灯火辉煌! 察觉到城中有异,黄忠立刻点齐唤醒扎营入睡的官兵,连夜攻城,与城中信徒里应外合,在短短一个时辰内拿下城门,并于黎明前完成城中反贼肃清事宜。 昌邑大定昌邑大定。 栾奕所帅教会主力,直达琅琊。此时琅琊郡仍未落入敌手,只有小规模反贼潜于山林,化身为山匪时常偷袭各村县。 琅琊郡内兵马不足,无法上山剿匪,只得被动挨打,狼狈不堪,许多村落惨遭屠戮,财粮两失。 如今可好,大军驰援而来,匪患可削。 然而,理想很饱满,现实却是很骨感。山中反贼数量虽少,但山势颇为复杂,山脉连绵不绝,贼踪难觅。这给剿匪大计增添了不小的麻烦。 为此,栾奕只得改围剿为诱剿。他令卫士装扮成商队护卫,自己穿上儒袍充当掌柜,引着车马沿官道而行,摆出一副往来贸易模样。 有山贼探马尾随查探,见马车辙印甚深,还道是车里装了大批金银等贵重物品,连忙回山寨上报。 反贼首领闻之,眼睛都绿了,果然上当,引着数百反贼前来劫掠。 那时,栾奕正在马背上打瞌睡,只听一阵喊杀声,从半山腰钻出许多人马来,依山势一字排开。 “山贼来了,快跑啊!”栾奕大喊一声,弃了车马折身便跑。身后护卫紧紧相随。 不战而胜,反贼大喜,蜂拥下山,直向车马奔来。飞跃上车,揭开遮雨油布一瞧……车上装的虽不是黄白之物,却也是价值颇高的贵重物资——竟是一坛坛的美酒。观色,闻香,品味,正是那名扬天下的神仙酿。 反贼大喜,争着抢着举起坛子便往嘴里灌,一边喝一边大叫:“好酒好酒!” 看到这番场景,不处上岗上与典韦所领大军回合的栾奕不由冷笑出声,“好酒?我这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便宜不是这么容易占的。” “兄弟们!杀贼啊!” 栾奕从亲卫手中取来长弓,双足开立,弯弓搭箭,自卫士随后跟上,点燃箭头油布,火焰熊熊燃烧,透过升起的屡屡黑烟,栾奕对准山下马车便射。“着……” 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时过这么多年,栾奕的箭法仍然没有长进。一箭射出去竟然偏离了目标,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值得庆幸的是,那枚箭矢竟巧之又巧的砸在另一辆马车上,正中一坛美酒,搞得栾奕满脸通红。暗叹下次可不能玩箭装b了! 可偏偏卫士不知内情,欢呼雀跃着盛赞,“教主神射!” 害得栾奕哭笑不得,脸色愈发红润。 火矢射中酒坛,神仙酿度数极高,**自燃,再加数量众多,气压骤然变大,又遇陶坛阻隔轰然炸裂开来。“咣!”车马周边十数名反贼被巨大的爆破力量轰飞出去,数名反贼当场阵亡,连拉车的骏马都被火焰吞噬,“嘻嘻哷哷”惨叫不停,发了疯的横冲直撞,又有数名反贼被马车压成了肉酱。 贼军大乱,护教卫士杀下山来,火箭连出,一气点燃六辆马车。爆破声接连不断,“轰轰轰……”方圆百米内陷入一片火海。无数贼兵满身是火,哀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却又因酒精粘合度太高,温度也太高,还没来得及灭火便被烈火烫死,烧死。 护教卫士趁势掩杀,斩敌数百。典韦更是将贼首向钧生擒活捉。 栾奕趁热打铁,让亲随将向钧带至面前,昂然马上,质问道:“汝可知罪?” 被五花大绑的向钧跪在地上,满脸是灰,颓然点头,“小人知罪!” “可愿赎罪否?” 向钧身体猛地抖了一下,眸中含泪,仰头望向栾奕。头颅刚刚抬起,却被看押卫士又按了回去,“休得乱动!否则别怪俺不客气。” “无妨,让他抬起头来!”栾奕温和地说。 “喏!” 向钧扬起面庞,望向高头大马上的栾奕。他实在难以形容,眼前这是怎样一个青年。他一身洁白的儒袍,乳白的长袍中央,绣着一幅美轮美奂的女神像。向钧认得,他曾在很多圣母教的庙里见过这个神像,它是圣母女娲,是圣母邪教最高的神灵。 白色的袍子上折射着温和的白光。那白光映在眼睛里,给人以安详的感觉。他有一张俊朗的面庞,表情既让人觉得亲和、温婉,又暗含上位者的威严,给人以若即若离的感觉。“你是……” “鄙人栾奕栾子奇。” “你就是……圣母教主?” “不才正是在下!” , 117人之常情 “怪不得了!”向钧长出一口气。前日,他收到了一封表弟从济南国托人捎来的书信。这位表弟之前曾在朱英手下效力,因读过些书,遂在军中大小也算个头目。后来兵败被俘。送来的书信里就详细描述了朱英兵败,以及栾奕用五雷轰顶之术,将朱英绳之于法的整个过程。尤其在说起“五雷轰顶”之时多次表示乃自己亲眼所见。 向钧知道自己这位表弟是实在人,绝对不会杜撰故事蒙骗自己。难不成,这圣母教主真懂仙法,真是下凡的神灵?向钧不由信了几分。 表弟的信上还说,他在济南国过的很好,日子与起义前天差地别。圣母教会分给他田地耕种,每年只需缴纳十五分之一的收成充当地租,此外,还必须每周三参加查经班,既教会组织的经文研读课程,每周日参加教堂礼拜,否则教会会再将田产没收回去。表弟还说,其实参加这些教会活动也算不上是什么条件,活动丰富多彩,有唱诗、有宴会,有时听评书,有时看歌舞,虽都与《圣母经》息息相关,但内容亦是非常有趣,就算不强令他参加,他也会主动参与。 教会的神父知道他会写字,还邀请他到教会来做些抄抄写写的杂物,并支付不少薪水。还说等来年他受了洗,教堂可以推荐他到圣?女娲总堂接受培训,通过考核也可以加入到神仆的队伍中来一起侍奉主。到了那个时候,就成了神官,薪水还会高上许多。这样的日子过的有盼头,心里自然也就乐滋滋的。 “什么怪不得?”栾奕打断思考中的向钧,问道。 “没,没什么!败给阁下,钧心服口服。” “所谓邪不压正,我教会大军行天道受君命得人心,自是战无不胜!”话说完,栾奕才觉得这时候说风凉话也没多大意思,便切换话题,又问向钧:“汝可愿戴罪立功。” “悉听尊便,只求教主饶我性命。” 栾奕正色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主母宽宏大量,只要罪人幡然悔悟,自会给他赎罪的机会。如今,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只要按我说得去做,主母便会喜乐你,饶过你。天神主母视汝无罪,世人有如何判你有罪?” 向钧当机立断,道:“愿效犬马之劳!” “即刻令山上的反贼下山请降!” “这……”向钧迟疑起来。 栾奕眉关微锁,问曰:“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愿,实乃难以成行。”向钧直言不讳地说:“教主,实不相瞒,这山上除了我还有二当家谢角,此人愚忠与张角,再加平日与我多有间隙,此番战败恨不得把我赶下主座之位,不会轻易投降。” 栾奕笑了笑,“既不肯降,那便把他绑来!” “这……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恐难擒拿此獠。” “汝只需按我所说行事,擒拿此贼易如反掌。”栾奕将向钧唤到身前,一阵耳语。 入夜时分,日光西沉,在天边燃起一片壮丽的火烧云。月色初起,与太阳的余辉遥相呼应,在群山大川之中映出一片辉煌的美景。 二琅山阳处,黄巾反贼大寨前忽然闪出一彪人马,灰头土脸,破衣烂衫,说不出的狼狈。 队中有人离得山寨老远,便开始大喊:“快快开门。” 门楼上守门反贼朗声回应:“何人敢来闯寨?” “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向钧!” 那守门反贼迎着火把的光亮望去,“真是当家的。快开寨门。” “吱呀呀……”门洞应声大开。 见向钧一众人等走进营寨,那守门人便想命人将门关上,恰当此时旦见向钧身后闪出一名彪型丑汉,单手持戟揪着领子把他扔到一边,头盔可在寨门之上,当场昏死过去。 “某家圣教骑士典韦在此,速速束手就擒。降者不杀!”身后一帮士卒,刚才还一副灰头土脸模样,此时一把扯掉身上脏乱衣袍,露出内里光芒四射的银甲,银甲之上,十字徽章赤红似血,啥是扎眼。 大寨内,二当家谢角正在为白日向钧战败而沾沾自喜,将向钧掳来的两位压寨夫人叫到身前,诓骗她们说向钧已死,不如转投他的门下,侍奉他。 两位姑娘早已心死,跟向钧也是跟,跟他谢角也是跟,且反正就算她们不允谢角侵犯,谢角也会用强。横竖都是一刀,也就看开了。便信了向钧的话,在大堂里陪他饮酒作乐。 &nbbsp;喝的正尽兴,却听堂外一阵喧哗。 谢角左搂右抱晃晃悠悠出门瞧看。这一看不得了,却是向钧率领人马杀了回来。再看向钧那群手下,哪里是白日那些黄巾军,而是身穿圣母教铠甲的卫士。 此时,这群凶悍的卫士正与反贼激烈对抗,争夺寨门。 谢角立刻想到教会援军就在寨外不远,一旦寨门失手,敌军皆至,大事休矣。焦急大呼:“快快关门!”说完,弃了两位美娇娘,翻身上马,提枪冲向一众卫士,手起枪落,撂倒一人。 马蹄声起,典韦猎人高强度的警觉登时绷紧,遥望一眼疾奔的骏马,冷哼一声,随手一挥,挥散身前缠住自己的反贼。一双长腿迈开大步,竟以人身肉体向高头大马迎了过去。斗大的拳头五指攒紧,流星一般从腰部射出,直砸战马头颅。 只听“嘶唔……”一声惨叫。典韦竟赤手空拳,一拳将五六百斤的战马撂倒在地,右手短戟就势横扫,将从战马上跌落下来的谢角斩成了两段。肠子脾胆流了一地,可怜那谢角还未身死,拖着半截上身惨叫着在地上来回攀爬。“啊……” 惨叫之声直入天空,凄厉无比,吓的一众反贼端着长枪节节后退,抖若筛糠。 躲在寨外不远处,密林中的栾奕引着大军适时杀到。致使教会一方又添一员杀将,又加一队雄兵,割麦子一般在山寨中展开杀戮。 教会卫士人数占优,战力占优,顷刻之间便将山寨攻下,降者数百。 尘埃落定,向钧提着宝剑杀气腾腾走向寨中那两位美娇娘。这二女之前是他的爱妾,可在刚才,他却明明看到她们在向谢角投怀送抱。 “贱人!投入谢角怀中时,可知死期将至?” 儿女惊恐莫名,跪地苦苦哀求,“大王饶命,饶命!是那谢角奴家大王战死,奴家被逼无奈才转投向他的!” 向钧神色一凌,随即又露怒色,“丈夫战死,不说以死相随,反行那浪荡之事,一女二夫,如此不知廉耻,留之何意。杀之难解吾心头只恨,受死吧!” “住手!”栾奕飞马赶来,拦下挥刀相向的向钧,问明缘由劝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一妇乎。上天有好生之德,汝有谋反之罪,都得救赎,更何况二位姑娘苟且求存,无奈之举。且饶了她们,让她们好自为之吧!” 教主开了口,向钧也不好多说什么。收剑入鞘,挥了挥手,“既然教主替尔等求情,那便饶你们一回。赶紧滚吧!” 二女千恩万谢,磕头如同捣蒜一般,“谢教主饶命之恩,谢向大王不杀之恩!” 正转身离去,却听背后唤道:“等一等!” 二女扭头直面向钧,一脸的惊恐,“大王可是改变主意了?” “我向钧一个唾沫一个钉,绝不做那悖言之事。”其实,向钧打心底这两个姑娘仍心存爱慕之情,只是如今那么多人看到她们跟谢角黏在一起,让他大失颜面,才转爱成恨,意欲夺她们性命。现在冷静下来,看两个姑娘离去,却又心生不舍。在不舍的同时他又明白,如果自己继续收留二女,日后必然没脸见人。十分矛盾。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囊,塞到其中一位姑娘手中,温婉道:“这些钱暂且拿去,回乡下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大王!”二女热泪再流,哭泣出声。 “过来!”栾奕适时发话,从亲随手中接来两枚一寸多长,雕工精湛的十字架,递到二女手中,“可拿此物到济南国圣?女娲大教堂,就说我让你们去的。自会有人接待。” “这……” “教主让你去,你便去就是!”典韦一面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血污,一面不耐烦的说。 “是!”二女看看栾奕,又瞧瞧沉思不语的向钧,款款离开。 向钧望着二女的背影,焦虑不安地问栾奕,“教主,她们路上不会不安全吧?” 栾奕不由大笑出声。刚才他就看出,向钧之所以要斩杀二女,乃一时之气,怕别人瞧不起他,从骨子里他还是爱慕两位姑娘的,这一点从最后仍惦记二女的安全便能看出。日后怒气一消定然后悔,悔之不及。这才出言阻止,又安排二女去济南。到了济南,向钧与二女自然还有大量相会的机会。届时是再续前嫌,还是恩断义绝,再由他们自己决断。“放心吧!青州大部反贼皆平,世态安详不会有事。” “如此……便好!” , 118栾奕的底线 与栾奕、黄忠大军相比,由徐庶、张飞、赵云领衔的东征东茔人马,虽然路途远了一些,但战事格外的顺利。在连续击溃数支小股反贼后,直抵东茔城下,瞭望城楼。 这一看不要紧,城头上竟早早挂上了血红十字大旗,竟是城内信徒听闻教会卫士大军来袭,抢先一步发动起来,与城内反贼大打出手。 此时,黄巾反贼也探知了教会兵马来袭的讯息,生怕东茔也与昌邑一般,被信徒、教会兵马里应外合,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竟主动弃城而走。结果逃出城门,连教会兵马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于是便返身复来攻城,却发现逃离之时竟忘了带攻城器械。硬着头皮强打,在全城军民的奋力反抗下接连败阵。 此时,有探马来报,教会大军入境。前有城关,后又围堵。无奈之下,反贼只得化整为零,向临淄方向靠拢。 这些化整为零的反贼正是徐庶、张飞、赵云来时遇到的小股贼兵,被教会探马查知,各个击破。 闻知此事,张飞不喜反怒,气得哇哇大叫:“无能宵小,俺老张还没杀过瘾,这么容易就败了!” “是啊……大老远的赶来,没杀几个反贼!怎么这么不堪一击!”赵云亦是心中不忿。 徐庶劝道:“行了!这话也就咱们三个之间说说,切莫让奕哥儿听了去。若是奕哥儿知道你们这么说,肯定要发脾气。” “元直多虑了吧!”张飞大喇喇道:“战前杀敌,乃武将本分,四弟怎会发怒。再者道,四弟为人谦和,俺老张从未见过他骂人!” “那是你们对奕哥不了解!庶跟奕哥儿从小一起长大,深知他的脾性。他平时是不怎么发火,那是因为还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哦对了,奕哥儿管那叫原则。一旦违背了他的原则,你就等着吃苦头吧!”说到这儿,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从徐庶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是七年之前,“七官”——栾奕、还是单福的徐庶、郭嘉、毛玠、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仍在颍川学院快活的读书。一日,七人相邀到起凤阁饮酒作乐。相谈甚欢之时,却听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扰的他们不得安宁。 栾奕便让栾福前去查探,结果栾福非但离去久久不回,门前的呼喊声反倒愈发强烈了,且期间多有哭喊声。 栾奕连忙弃筹前去查看,发现栾福连同起凤阁伙计正与数名乞者争执不休,期间伙计还多有推搡之举,将一名老者推翻在地,老者的儿子看不过去,便与伙计拳脚相加起来,可起凤阁伙计数量居多,一起上阵。将乞者撩翻在地,一顿暴揍。 见栾福站在一旁冷眼相看,眼看乞者父子挨打,没有劝阻的意思。栾奕大怒,冲上前去,一巴掌把栾福打翻在地,瞪着手下一众伙计大吼:“混账,都给我住手。” 这是徐庶第一次见栾奕发这么大的火,栾福显然见识过这般境遇,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起凤阁一众伙计尽数跪倒,抖若筛糠。“少爷息怒!” “恃强凌弱算什么本事?”栾奕没关紧锁,一脸的威严,“回去自己各领20家法,栾福罪责加倍!” “喏……” “可是教主……这厮……”栾福还想辩驳,却听栾奕冷哼一声,哆嗦一下,连忙改口:“是这二位胡搅蛮缠,我等才无奈动手的。” “说说原因!” “他们……”起凤阁掌柜怒视乞者父子一眼,抢先答道:“公子一向与人为善,嘱托我等尽量满足难者需求。我等一项尊公子命行事,是以这二位前来讨粮,我等便给了粮食。谁知,这二人贪得无厌,要了粮食又想要钱。咱起凤阁平日收入还好,便又给了他几个大子儿。谁知,这二人还不知足,要了钱财,还想在起凤阁住上一晚。咱起凤阁开门迎客,里边呆两个叫花子算是怎么回事。遂不允,他便说我店小气。吾气愤不过,便……便……” “便动手打人?”栾奕怒色不改,“无论如何,打人就是不对。更何况你打的人里还有一位老者。我栾家家风都让你们败坏了。” “少爷赎罪!”掌柜又拜。 栾奕将两名乞者搀扶起来,不顾脏臭,替二人拍去身上灰尘,“瞧瞧!这是怎样一对父子啊!他们跟我们一样,黑头发、黑眼睛,矮鼻梁、黄皮肤,跟我们源于同宗,都是宗,都是炎黄子孙,算起来千万年前本书一家。奈何时运不济,才落得这般田地,四处乞讨过活。尔等不恋同族之情,却行这残暴之举,尔等行径让奕觉得丢脸。‘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汉人皆炎黄子孙,同属一家,应有兄弟之情。兄弟之间偶有间隙,吵吵嘴就行了,决不能拳脚相见,伤了手足之情。汉人,不能打汉人。尔等需谨记于心。” “喏……” 徐庶永远忘不了当日吟诵的那首不知名目的无言新体诗,更忘不了那句“汉人不打汉人!” 眼下这场黄巾之乱,不正是汉人之间的战争吗?也是奕哥儿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徐庶将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告诉了张飞和赵云,两位大汉挠了挠凌乱的脑袋。 张飞揣着自责,道:“四弟不愧是士子,想得就是多。俺老张之前就没考虑过这等问题!” “是啊!云也没想这么多。”赵云说话一向耿直,“话说回来,这也怨不得俺们,自先秦以来,大汉地界上战事多了去了,也无有他人考虑过教主所说的问题。屠城之事屡见不鲜,谁也没琢磨过城中之人与自己一脉相连。就拿那白起来说吧,活埋30万赵国降卒。乖乖……那可是30万人呐!” “这正是奕哥儿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更懂得生命的宝贵,无论身份的贵贱,但凡是人,在他眼里都是最为宝贵的,人的安危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徐庶如此作答。依稀之间,他越发明白了栾奕费心劳力建圣母教的原因。说实在的,在此之前,他对圣母教还有不小的抵触心理,之所以仍在圣母教中做事,完全是为了栾奕这个朋友。 至于原因……聪明如他,再加上自幼相识对栾奕的了解,一眼就看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圣母,是栾奕故弄玄虚,杜撰出来的。他觉得栾奕这是在诓骗百姓,非君子所为。可在入驻济南,多家寻访过后,他渐渐明白了栾奕建教的用途。 栾奕这是在努力完成儿时的梦想。他要借圣母教的名义,将大汉失散的孩子引回家,聚到教堂的大殿里。让他们知道,汉民与汉民实乃手足兄弟、一奶同胞,他把他们联合起来,团结起来,用教条束缚他们,让他们变得诚实、勇敢、谦逊、有礼……让他们互敬互爱,互尊互重,互亲互重。这也正是千余年前,周公理想中“天下大同”的最佳诠释。 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栾奕比周公做的要好。周公所说的“天下大同”仅是一套设想,是理论,现实中的周王朝距离这一目标相差甚远。而栾奕却将这一切投入了现实,在短短数年内将济南一国从混乱不堪改造成了现在的大同盛世。济南百姓丰衣足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笑口常开。 这一切都有赖于圣母教的引导。问题摆在那里,用什么方法解决问题,不过是策略取舍的过程罢了。置于策略中所蕴含的内容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兵法上不是说假假乱真,以假乱真方能制胜吗?只要能破敌便可,又关他是君子行为还是小人行径呢! 唯一的缺陷就是,可供栾奕施展拳脚的领地实在太小,只有济南一隅,若是将圣母教推广开来,文景盛世相距不远。也许……文景盛世亦不能形容大汉的未来,汉王朝将在栾奕一手引领下,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 栾奕、典韦拿下琅琊,黄忠、许褚攻破昌邑,徐庶、张飞、赵云白得琅琊,三郡贼破,三路大军折返而回,分三面建营寨将临淄叛贼围定。 失了昌邑、东茔两座天然粮仓,叛贼粮草供应中断,被方又有大河天堑,粮草入不敷出,不过三天粮草告罄,军心大乱。 每日逃兵上百人,有被教会探马擒获者,将反贼粮殁之事报知栾奕。 栾奕大喜,与徐庶、黄忠约定于次日三更造饭,五更出阵杀敌。 三路兵马齐动,一日之内连夺6座县城。 此时,临淄郡治尚未落入敌手,只是被敌人团团围困。 刺史田楷听闻济南国大军前来驰援,大喜过望,“解吾忧者,栾子奇也!”连夜拍信使杀出重围,赶至教会大营,与栾奕商定两日之后,三更时分,举火为号共同杀贼。 栾奕从其言,依约发兵临淄,教会卫士、官军于深夜骤然发难,大破乱党。 自此,兖州、青州黄巾乱党尽灭,恢复安宁。 , 119落魄书生 七月十五,大朝日。 汉灵帝刘宏立于大殿之上,气呼呼的来回踱步,头顶皇冠上的珠帘来回对撞,发出一阵“噼里啪啦”蹦豆子似的声响。他怒气冲冲,歇斯底里大喊:“尔等妄称大汉名士、名将,如今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却连区区些许反贼都破不了。朕要尔等何用?” 一听这话,满朝官吏呼呼啦啦跪倒一片,朗声高呼:“陛下息怒!” “息怒,息个球怒!”刘宏直翻白眼,竟报出粗口来。“河北卢子干龟缩不动,豫州皇甫义真、朱公伟接连败绩。朕如何息怒?” 太尉杨彪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陛下息怒,息怒!贼兵势大,北中郎将卢子干以五万兵马迎战十五万反贼,实难强攻,只能等待时机智取。左、右中郎将皇甫义真、朱公伟生于将军世家,又劳于军事多年,极善带兵。之所以战事吃紧,也是因为实际未到。只有天时一至,定然有所建树。” “天时,天时!天时何时能到?等到反贼攻陷洛阳,砍了朕的脑袋天时再来可怎么办?”刘宏越想越气,跳脚大骂。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你们就会说陛下息怒,有没有点新鲜的?有没有人能想到驱敌之策?”刘宏环视众人一眼,见没人应话,长哼一声,一屁股蹲回龙椅,“朕不管。”他伸出十指,杀气凌然地道:“一个月,一个月内豫州、冀州再无捷报,朕管他是东西还是南北中郎将,定要将其拿下治罪!” “陛下三思……”一众文武皆劝。“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刘宏斩钉截铁地说。 “陛下……” 立于刘宏身侧的张让见一众文臣武将还要规劝,扯着公鸭嗓子尖叫:“大胆。陛下金口玉言,尔等想让陛下出尔反尔吗?”他最喜欢看这帮腐儒在皇帝面前吃瘪了。 文臣武将登时哑口无言,大殿内落针可闻。 正当此时,却听有人来报,“报……八百里加急军报!” “定然又是豫州出了事情。”刘宏眉关紧锁,连日来皇甫义真几乎一日一报,好消息少,坏消息多!“朕懒得去听。交由大将军府料理。” “喏……”信使扭头要走。却被眼尖的王允发现那份急报缠着红绳,乃捷报,且报文以神才纸为载体书写,当即将其拦下,“陛下,不妨看上一看,是济南丞传来的捷报!” “哦?”刘宏眼前一亮。“当真?” 信使报曰:“却是济南国丞从青州发来的捷报。” “快快念来!”刘宏身体前倾,一脸的兴奋。 “喏!”王允主动承担起读报的任务,依报文所述,将栾奕引领大军进入兖州解山阳之围,后驰援青州,破昌邑、东茔、琅琊,灭临淄叛贼之事报读出来。 刘宏拍手大笑。“这栾子奇,连战连捷,真虎将也!哦不……朕听闻世人皆称其为神才,那边是神将!哈哈哈……神将在手,何愁反贼不灭。传朕旨意,着济南国丞栾奕领征东将军之职,即日发兵豫州,驰援皇甫义真。” 有老臣邹节出言谏曰:“陛下,济南国丞不过是秩俸五百石的小吏,如今一跃为秩比千五百石的大将,栾子奇升迁过快,有违祖制啊!” 一听邹节阻碍自己未来女婿升迁,王允先不干了,质问道:“哪条祖制约定不许连跳四级?” “这……”邹节一时语结,“确实没有明文规定。但数百年来皆如此行事。” “想当初,甘罗拜相、霍将军封狼居胥也是按公所说之规定行事吗?”蔡邕也站了出来。他所举得两个例子,甘罗八岁拜相,霍去病十六岁领兵攻打匈奴,都是少年破格提拔,身居高位又立下不世之功的典范。 “这……”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或点头,或叹息,无有反驳者。 “陛下!”王允持笏,正色道:“当今黄巾乱党气焰滔天,乃非常之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破格提携俊杰之士也属正常。” “王中郎所言甚合朕意。”刘宏抚须大笑,“既如此,让父便拟旨吧!” 张让眼珠转了一圈,低声应喏。心中暗暗有了计较,显然栾奕此子已成功借助平叛进入了皇帝的视野,并深受皇帝喜爱。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可惜啊可惜……张让望一眼蔡邕和王允:他属于士人那边,将来若是让他发迹,手握权柄,再加手握雄兵,我等内臣结局不堪设想,必须尽快将其铲除。不过……不是现在,还需等待,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 ;大朝结束,张让将銮驾送回内庭,返身内务府起草升迁栾奕的圣旨,确认无误后加盖玉玺,着天使赶赴济南宣布。 忙完一切,天色已深。 今夜,不由他当值,见宫内无甚大事,便令属下安排车马,送他出皇城,回洛阳城里的宅邸过夜。 车马行驶深夜洛阳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车辙在碾过地砖缝隙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清脆响声。扰张让无法集中精神思考大朝上发生的事情。 栾奕今年才只有十六岁啊!十六岁拜将……与霍去病霍大将军不相上下。当年,霍大将军拜将驱赶匈奴,创下不世功业,成为时代楷模。如今,栾奕拜将迎战叛贼,若得胜……嘶…… 他从骨子里就是士人,又有蔡邕、王允两位岳丈…… 士人一党多年以来,一直被我等内臣压在脚下,原因有二。我等内臣久居圣驾旁,深得皇帝喜爱。再加经营多年,朝廷内外多有追随者,其中不乏领军之人。而士人有权无兵,自然不是对手。 如今,若冒出个少年将军来,且这将军如今又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张让越想越是害怕,呼吸不由急促起来,正掀开帘子透气,却见一名书生,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站在一座大宅侧墙下,正聚精会神的倾听着什么。 “停车!”张让对车夫喊道。 马车应命驻足,发出一阵唏律律的叫。张让识得这座大宅,这是蔡邕的府邸。竖耳倾听,杳杳的琴音依稀可问。“这是?” “你可知那人是谁?”张让指着墙外那名少年询问管家。 “哦,您说他啊!一个痴情的傻瓜。”管家侃侃道:“此子名叫卫宁,字中道,前太学学子,蔡邕的学生。对蔡家小姐情有独钟,眼见师兄师妹日久生情,结下因缘,却被神才栾子奇横空插了一缸子!不但失了美人心,还被栾奕狠狠羞辱了一顿。害得他没脸见人,书也读不下去了。辞了学,他不说回河东老家,仍在京城流连,整日纠缠蔡小姐,引来不少闲话,世人皆鄙夷之!” “哦?竟是他?”张让神色一凝,随即展颜,“把他叫到杂家这边来。” “喏……”管家一溜小跑过去,接连呼唤卫宁了许多声,卫宁竟一句都没听见。连拍他肩膀好几下才有反应,且反应十分激烈,吓得连滚带爬逃到墙角,以肘遮脸哭喊:“别打我,别打我!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以后绝不再来偷听,绝不再来。” 管家见卫宁误会自己,连忙上前解释,“公子莫慌,小人不是来打你的。” 卫宁移开胳膊一看。果然,身前的老者果真不是蔡府管家,身后亦无打手跟随。疑惑道:“那?” “我家主人想见见公子!”管家摆出一副请的模样,遥指远处马车。 “敢问贵主人是?” “公子见了自会知晓!” “也好!”卫宁尾随管家来到车旁,探头一瞧,暗叫一声不好。久在京城混居,他自是认得张让这张脸。他虽然落魄,但骨子里还自认是个士子,发自内心的厌恶十常侍。“卫宁拜见张常侍。卫宁忽然记起有要事亟待处理,常侍若无吩咐,卫宁先行告辞!”说完扭头便走。 “等等!”张让哼哼着呼唤。 卫宁无奈,回首,“常侍有何吩咐?” 张让从车箱里取出一卷书来,细细望去,封面上竟写着“《聊斋杂谈》栾子奇著”几个大字。 卫宁不由心生厌恶,扭头不看。 张让阴阳怪气道:“子奇著作,不但故事离奇,其中还多有诸多言辞暗含深理,杂家一向喜爱。比如这一句,‘世间仇之极致有三,一曰杀父之仇,二曰夺妻之恨,三曰胯下之辱。’卫公子以为,栾子奇说得对也不对?”为渲染效果,张让特意在“夺妻之恨”上加重了语气。 卫宁脸色骤然转暗,“怎么,张常侍唤宁来是为了羞辱宁吗?若是如此,宁不得不说,常侍大人成功了。”说完,扭身又走。 “杂家可没有羞辱你的兴趣。之所以找你,目的恰恰相反,是为了帮你!” “帮我?”卫宁瞥一眼张让,“谢常侍大人,宁很好,没什么需要帮的!” “很好?这就是所谓的很好?”张让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卫宁,冷笑着说:“连心爱的女人都被别人抢了,自己只能偷偷躲在墙外听声,这也能说是很好?哼……像你这样的人,枉称男子!” “你?” , 120出征 “杂家可以帮你把蔡小姐抢回来,帮你赢回做人的尊严。”张让适时抛出橄榄枝。他清晰看到,卫宁在听到这番话语的时候身躯不经意间颤了一下。 这就代表……他动心了! 张让又做补充,“杂家帮你赢回蔡小姐的放心,而你……则帮杂家搞垮栾奕。” “蔡小姐?扳倒栾奕?”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长久以来迎回蔡琰正是他最梦寐以求的。前一阵子,他听人说蔡琰生了场大病,后又闻人言,蔡琰得的不是一般的病,她滑了胎。谁的胎?那还用说,定是那淫贼栾奕的。未及大婚,率先行房,小人所为。卫宁恨的牙根发痒。更让他气愤的是,滑胎这么大事情,栾奕也不到京城来探望,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有,害得蔡琰哭了十多天。这一切卫宁都在墙外听到了。 凄惨的哭声直入他心里去,他的心揪成了一团,他为蔡琰觉得不值。,他恨透了栾奕。 如今能将赢回蔡琰和铲除栾奕绑在一起,既是他行事的奖励,又是条件,正随了他的愿。 张让又问,“很公平不是吗?” “是很公平!”卫宁顿了顿,“不过,事先说好。宁只帮常侍对付栾奕。之后,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咯咯咯……咱家依你便是!”张让心头大笑,暗叹这卫宁真是傻的可以。既然帮内臣做了事,无论大小,在世人眼中就等于刻上了内臣的烙印,想洗都洗不掉了。到那个时候,受士人排挤的你,想不投入杂家身边都不可能了! “那好!宁,愿听常侍大人驱使。” 张让问计,道:“卫公子,何策可除栾奕?” 卫宁一脸怒容,道:“实不相瞒!宁谋除伪君子栾奕久矣!早有降服之法。” “哦?快快说来!” 栾奕却是不知,京城里正有人对他打歪主意。此时的他正与佳人在杨柳依依的湖边漫步。夏日湖边的潮风迎面而来,一扫连日征战的劳苦;佳人灿烂如花的笑容,驱赶着他经日谋划的心疲。连日征战,他实在是累了,是时候该歇息歇息了,至于黄巾之乱……反正他知道皇甫嵩会在八月大破长社叛贼,战局自此扭转,变得对官军有利,张角三兄弟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大局将定,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趟那场浑水,不如屯军济南,继续积攒实力。于是便相处按照之前约定,叫上甄宓一起到湖边纳凉赏景。 追忆间,栾奕却听甄宓兴奋道:“瞧,那白鹭多美啊!” 循声望去,确有一对白鹭在莲叶丛中来回穿梭,姿态优雅。 “这么多莲花!呵呵……”甄宓步态轻盈,走到湖边,探出半个身子欲一嗅鲜花芬芳,却在岸边脚下打滑,眼见便要载到湖里去。“啊……”正在这危机时刻,只觉腰间一紧,一股巨大拉力随之而来。耳边随后传来呼啸声,一阵头晕目眩,再次脚踏实地后睁开眼帘,却发现自己竟被栾奕搂在了怀里。“呃……” 栾奕面带微笑,道:“姑娘小心!奕可不想再下水救姑娘一次了!” 一想起那日落水后发生的事情,甄宓俏脸登时红润起来,香气连吐,低下头去。低头许久,才发现栾奕仍未放自己出怀,又抬起头来瞥一眼栾奕俊朗的面庞,低头又羞。 身子让他看了个遍,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甄宓越想越羞,款款离开栾奕的怀抱,跑到湖边背对栾奕装出一副赏花的模样。“记得子奇先生撰有《爱莲说》一文,那子奇先生最爱的花边是这莲花了?” “正如姑娘所说,予确是最爱莲的典雅,莲的清新脱俗。莲是君子只花,君子者志存高远,不以已美为美,它的美是为了衬托这接天连日的莲叶,是为了渲染这大湖的壮丽。它为别人而美,这才是真的美!” “为别人而美才是真的美?”甄宓为之动容。眼前这汪明镜般的湖水还真是因了这美丽莲更显艳丽,“那这无穷莲叶是先生让人种的吗?” “非也!”栾奕笑着说:“美好的景致若是添入过多刻意的雕琢,反而失了田园的意境。这些莲花乃湖边百姓所种,夏日里取些莲子自用或售卖,冬日还可收获莲藕。那可是济南国的特产。” “原来如此!奴家受教了!”甄宓的目光凝聚在湖畔的荷身上,许久没有言语,忽的说:“奴家要走了!” “湖边,风确实大了些。我送你回去!” 甄宓知道栾奕回错了意,解释道:“不是回教堂,奴家要回邺城了回邺城了!”她转过身来,展颜一笑。那笑容真的很美好,跟绽放的荷花一样,典雅、高洁、艳丽,清新脱俗。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勉强,有些依依不舍,有些悲凉。 栾奕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析疑道:“这么快?” “已经出来很久了,家中十分挂念。如今,甄叔也跟逄掌柜商量好了采买事宜,也该到了回去的时候了。托子奇先生洪福,逄先生给了个不错的价格!”甄宓依旧保持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站在湖风萦绕的湖边,身姿杳渺。 栾奕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可是……河北反贼尚未平定,路上还不安全啊!” 甄宓低下头,揉搓着衣带,道:“甄叔派人打听过了。邺城以南仍在官军掌控之下,局势尚属安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栾奕很想说句话,让甄宓留下来,亦或者晚些再走。他总觉得,自己与甄宓间的情感应该再进一步,再不同一点,可是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想到蔡琰,记起貂蝉,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时候大概在闺阁里盼着出嫁的日子吧?她们恋着自己,想着自己,盼着自己,而自己却在这里想着与别的女子亲亲我我。亲亲我我?他的心又揪了一下,揪成了一团,“我……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甄宓明显愣了一下,晶莹的眸子里泛起了泪光。为什么?为什么不说句话挽留,只需一句“别走”,奴家就会留下,永远呆在你的身边。 “谢教主!”甄宓扭身便走,那姿态,仿佛阳光下,最艳丽的荷花。 栾奕看出了甄宓的不妥,正待跨步跟上,却听远处传来呼唤声,“教主,圣旨已到济南王府,请速到王府接旨?” “圣旨?”栾奕瞧一眼历城县繁华大街上的王府,在望一眼甄宓的目的地,城外历山脚下的圣?女娲大教堂。无奈的摇了摇头,“命运如此,我复何求?”他不由想到历史上甄宓未来的命运,先是嫁给袁熙为妻,后又被曹丕掳走,成了曹丕的枕边人。她一生虽然辗转,但好歹也算有个善终,应该会过的很好吧! 等等……大汉出了个我,未来的袁熙还是本来那个袁熙吗?曹丕还是历史上那个魏文帝曹丕吗? 栾奕不敢去想,他也不能再想。“走!回王府!” 甄宓北归那天,也是教会大军西援长社之日。那天,栾奕特意绕了个远道,骑着战马到北城外,十里长亭处给甄宓送行。 甄宓看着衣甲分明的栾奕,问:“教主!你会到邺城来看奴家吧?” “那是自然!”栾奕嘴角上扬。“将来你我两家通商不断,甄岥老伯想必会经常出入济南。如有兴趣,姑娘也可跟来。届时,奕自会派人往返护送,绝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谢子奇先生。奴家一定会再来济南的。到时候再去湖边赏荷花?” 见甄宓雨过天晴,笑如往常,又把自己的称呼从教主改回子奇先生,栾奕也跟着笑了起来,“奕随时奉陪。” 栾奕第一次觉得“时间”竟如此让人生厌,它总在人盼着它快一些的时候,慢吞吞的挪行;又在人渴望它慢一些的时候,加速疾跑。 诚如现在,才没说几句话,竟过了一个时辰之久。甄岥那边又来催促甄宓启程,赵云也来提醒栾奕,吉时将到,再不出阵就得拖到明天了。 依依泪相别,将哭得梨花带雨的甄宓送走,栾奕调转马头重返大军头列。回首环视一眼出征将领,徐庶为军事,关羽为副帅,张飞、黄忠、赵云、许褚、太史慈,五虎上将占去其四;1万教会精锐,如此精兵强将,就算国器亦可争上一争,更何况区区黄巾叛党。 栾奕这一次什么动员的辞令也没有说,只是飞身下马,直卫士阵列之前,挨个打量卫士军容,为卫士整理衣衫甲胄。 随后满意的望一眼自己一手打造的兵马,昂生道:“儿郎们,发扬圣母荣光的时候到了。出发,唱赞歌!” “我们的神本为大,他曾经创造宇宙……预备,起!” “我们的神本为大,他曾经创造宇宙。我们的神本为大,他永远掌管万有 让太阳照耀大地,让大雨从天降下 地已有了地产,长出五谷新酒和油 世界上的人们都看到我们的神为大 世界上的人心中都明了 我们的神为大 赏赐丰年,常施恩惠,施行公义和审判 万有都服在他的权下……”一万人马同时朗声歌唱,声势浩大! 见得此番景象,前来送行的城中百姓无不震惊,高呼:“圣母万岁,圣母保佑。”遂既也跟着卫士们一同高歌! , 121一较长短 话说,黄巾之乱伊始,反贼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掠,一个月内,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发生战事,黄巾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震动京都。 汉灵帝遂拜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又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同时,又命卢植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士负责北方战线,与张角主力周旋;皇甫嵩及朱儁各领一军,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讨伐颍川一带的黄巾军。 只可惜首战不利,朱儁军就被黄巾波才所败,退至长社与皇甫嵩合兵一处驻防。黄巾贼趁势杀来,将长社团团围困。 教会大军日夜兼程自济南国赶到长社。在得知这一军情后,于距长社百里开外下寨。众将凑在大帐之中,各个心急如焚,苦思对策,“反贼足有数十万大军,远多与我,这仗可怎么打!” 原本栾奕还以为张飞会大喊一声,“给俺老张3000兵马,定将那反贼头领的头拧下来给四弟当求踢。”却没曾想,莽汉张飞竟然也会因兵马多寡而犯愁。不由笑了起来。 张飞听到笑声,眼前一亮,“四弟笑什,难道有了对敌之策?” “暂无对策!” “哎……”张飞牛眼瞪得老大,未在栾奕为何发笑上多做纠缠,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 “哎呀!翼德兄,你就消停一会吧!坐下来静一静。你这样走来走去,晃得俺眼晕,头晕目眩的啥计策都想不出来。就算想出来也让你晃悠没了!”许褚直翻白眼,埋怨道。 “哎!”张飞又是一声长叹,大喇喇坐回座位。 “福哥儿可有妙计?”栾奕复问徐庶。 徐庶想了想,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思破敌之法,需先洞察敌我优劣。” “福哥儿此言有理。继续说下去。”栾奕将十指交叉,拇指相互缠绕。 徐庶瞥了一眼栾奕手中的动作。嘴唇上扬,心想:奕哥儿,小时候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啊!“先说反贼一边。反贼兵马众多,号称三十万。当然,这只是号称之数,实际善战的青壮至多不过十数万人,但仍远多于我军。敌众我寡,此其一。” 张飞迫不及待地问:“其二呢?” “右中郎将朱公伟,战功赫赫,可谓极善带兵之人。然而,就是这样一号人物竟在与反贼的第一次交锋中落败了,据说还是被反贼诱敌深入,瓮中捉鳖了。由此可见,围困长社的这批反贼不同往日朱英、向钧之流,一盘散沙。主将更懂得用计、用谋。此其二也。其三,反贼围城,地域开阔。此时秋收将至,城外漫山遍野全是秋粮,反贼缺粮可随时去取,供其久战。其四,探马来报,贼帅波才手下多勇武之将,主将彭脱更是有万夫莫开之勇,前些时日于长社城下连斩数员官军大将,致使……” 徐庶话说到这儿却见一向眯着双眼的关公猛然睁开眼帘,冷哼了一声,吓了徐庶一跳。 张飞猛地站起身来,“咚咚咚”大踏步来到徐庶面前,扯着洪钟似的嗓门,道:“军师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论战场杀敌,俺兄弟四个怕过谁。对了,还有子龙、仲康、子义,各个骁勇!彭脱无名鼠辈,我等从不放在眼里。他敢放马过来。俺老张一矛刺穿他的鸟头!” 栾奕也笑着摆了摆手,“这方面反贼却无优势。世之虎将皆在此帐之中,乃我军第一大优势。” 听了栾奕这番话,张飞这才罢休,得意洋洋返回坐席,眼珠往栾奕那直瞟,一副还是四弟懂我的样子。 关羽睁开的眼帘又避了回去,手抚长须,面带微笑。 “好了!方才,福哥儿已经将反贼的优势说了出来。我再说说反贼的劣势!”栾奕起身,在大帐中央一边踱步,一边道:“反贼最大的劣势就是……人多!”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帐里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刚才不还说人多是优势嘛!怎地这会儿又成了劣势了?”“对啊!” 唯有徐庶一脸笑容的点了点头。 “诸位安静。且听奕慢慢道来。”说到这儿,栾奕不由想起后世许多以多胜少的战例。比如——官渡之战。拥有10.5万大军的袁绍却败在了仅有3.4万兵马的曹操手里。再比如——赤壁之战,曹操号称80万大军,却被仅有5万兵马的孙刘联军击败。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古代通讯不发达,军队之间命令皆由信使传递,这无疑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时间,且军队规模越大,组织机构越复杂,讯息传递所耗费的时间也就越多。二者之间呈正比例关系。 讯息传递效率低下,这也就导致了军与军之间难以行动一致、令行禁止,存在管理失调、配合失措、自乱阵脚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被敌军看出破绽,以精锐之师破其阵脚从而建功得胜。 这也正是所有以少胜多战例得胜的原因。 由此,后世才有人言,冷兵器世代能够领十万军马对外作战如指臂使者,便是不世的帅才了,比如岳飞、徐达。当然,这不代表他们带不了更多的兵,只不过兵马更多非但无用,反倒自添麻烦。 栾奕将想到的,兵多无益之事讲给了众人。期间将官渡之战、赤壁之战这些没有发生,或者不会发生之事删节了去。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赵云点头称赞,道:“教主此说确是再理。” 栾奕又道:“贼军虽多,却多而不精;我军兵少,却各个精悍,装备精良!” 对于这一点,众人没有异议。 栾奕长叹一口气,“目前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反贼人多是优势也是劣势,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寻找反贼稍纵即逝的破绽。只有寻到破绽,才能再设法定策。” “嗨!说这么多话等于白说!”张飞捂面长叹。 帐内诸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恰当此时,天色渐暗。有侍从掀帘而入,将一根根烛台摆在大帐四角。后又从怀中掏出火石不听打火,将油灯挨个点燃。 “擦擦……擦擦……” 栾奕忽的愣住,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似是想到了什么,却一时半会又抓不住要领。 “擦擦……擦擦……噗……”灯火燃亮,在帐篷中耀起一缕星星之光。 “光?不是……是火……火?”栾奕猛拍脑门,暗恼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正史中皇甫嵩长社被围,用火攻击败了波才大军。 他是怎么做的来着?对了,波才扎错了营。 贼营附近杂草甚多,兼之今年大汉多地旱情严重,秋季枯草甚多。皇甫嵩抓住这一点,连夜袭营,火烧贼寨。 徐庶见栾奕停止拇指互绕的举动,脸上露出笑容,便知栾奕有了定策,“奕哥儿可有了谋划?” 栾奕微笑点头,“可用火攻!”随即反贼营盘立于枯草之事说了出来。 “咦?奕哥儿怎知反贼大营建在枯草上?” 徐庶这一问可把栾奕问倒了。不由大慌,暗想:我当然知道!至于原因……总不能告诉你前世的我曾经读过一本名叫《三国演义》的书吧!“方才探马来报不是说了?” “说过这事吗?”徐庶反复思量,“我怎么不记得?”他将目光扫向帐内其它人,诸人均是摇头,表示好像没听到过这话。 坐在位子上的典韦,偷偷看了栾奕一眼,见栾奕一脸尴尬似有难言之隐。登时心有所想。作为一名圣母教早期成员,虔诚的圣母教徒他还以为栾奕凭空知晓的军情是圣母转述而来的,只不过在告知栾奕的同时,还强令栾奕不得告诉他人,所以这个时候不能公之于众,告诉大家。 于是乎,“善解人意”的典韦主动为栾奕解围,“某家依稀记得,探马确实说过此事。三弟,你可有印象?” 张飞本来就是个稀里糊涂的人。刚才探马前来说了些什么,他压根没听去几句。这会儿听典韦问话,且栾奕、典韦都说听过,便跟风道:“俺老张好像也记得那位兄弟提到过。” “是不是?”栾奕见风使舵,“说过,绝对说过。” “嘶?难不成我记错了?”徐庶不由大为疑惑,揣度一阵,连他自己都好像觉得确实听探马报告过枯草的事。“看来是我记错了!杂事太多,脑子有点乱。奕哥儿莫怪!” “都这时候了,就别计较这些小事了。快说,咱啥时候去放火?明日?还是后天?”张飞摩拳擦掌。 见一众将领各个战意浓浓,栾奕大为庆幸。军心如此,何愁胜绩?只不过……他也知道,此时还不是施计的最佳时机。“既不是明日,也不是后日。” “嗯?教主,此话怎讲?既有定计又缘何不付诸实行?”许褚不解地问。 “说来话长啊!” , 122子龙威武 时,教会大军与围困长社之反贼相距百里。 这百里的距离是有学问的,恰恰正处于贼军探马侦测的最大半径之外。就算偶有反贼探马跑到教会大军势力范围,教会密集的探马也会先一步发现,并提前将其击毙。 也就是说,教会大军驻扎的位置,反贼并不知晓。 但是若继续向前行军,情况就有所不同了。贼军发现有大股朝廷人马向长社方向靠拢,定会分出人马来战。 反贼十多万人,只消派出四五万人,就够栾奕他们喝上一壶的。 而按照之前所说火烧叛贼大营的计划,教会大军就必须向长社进发……这无疑是栾奕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当然,教会一方也可派出精骑,以小股兵马深入敌后,发动火攻。只不过像那样的小打小闹,不会挫及反贼筋骨。非但收获不但,反倒会暴露“火攻”的意图,以后要再想在这方面做文章可就难了! 是以,栾奕当即决定暂缓火攻。先去解决如何向长社机动的问题,在这一点上徐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一段堪称完美的妙计。 翌日清晨,三更造饭,四更拔寨,教会大军毫不犹豫冲破百公里限制,直向战区杀去。 正午时分,果有贼军探马报知波才。波才令大将彭脱领兵五万前来相迎。 黄巾大军与教会大军在距长社城五十里外列阵对峙。 一侧,反贼大军黄色大旗连绵数里,黄色头巾沙漠一般一眼望不到边,熙熙攘攘。 另一侧,血红十字大旗迎风飘扬,千军万马傲然而立,日光照耀在银亮的甲胄上,反射出绚烂的光彩,鲜艳的血红十字徽纹刻在一个个精雕细琢的胸铠上,竟在此时此刻透出浓浓的血腥气息。 阵列鸦雀无声,连战马都被感染,停止了嘶鸣,只是偶尔响起几下喘粗气的声动,在这万人大军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这就是圣母教的军队,一支以教条为军规,纪律分明,充斥着不畏死亡、不畏强敌,唯圣母马首是瞻,心怀坚定信仰的军队。 “毋那小白脸,敢来此地叫嚣,活得不耐烦了!”彭脱拎着大刀,在阵前叫骂。骂声中所说的小白脸,无疑便是栾奕了。 “哼!”栾奕冷哼一声,“这是谁家的狗,怎地不好生看管,跑出来乱咬人!”论骂人,栾奕从没怕过谁。能说会道如戏志才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果然,一句话就把彭脱顶的面红耳赤。“你才是狗!” “狗骂谁?”栾奕喝问。 “狗骂你!” 彭脱话音刚落,便听教会大军哄笑不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心急竟着了栾奕的道。 “乖狗儿!”栾奕右手虚抬,一副抚摩彭脱头脑模样。 “休得嘴上逞能,有本事手上见真章。”彭脱出马便要与栾奕厮杀,却被一名副将拦住,“此等白面书生怎用主将出马。末将愿去将其擒来,剥其肉剁其骨,拿去喂狗。” 彭脱想了想,万一自己马失前蹄……命丧倒是小事,大军失了主将那可就麻烦了。不妨让二郎先去探探虚实。“也好!” 被彭脱称为二郎的副将,挺枪出阵。 “教主稍安,且待云去厮杀一阵。”彭脱不出场,栾奕自然也不必出列。这是战场上的规矩,是潜规则,相同级别的人物应该与相同级别的人对战。说个太恰当的比喻,这规矩颇有点像后世国事访问。总统出访另一个国家,除特殊情况外,另一个国家也应该由本国最高首脑来接待。所以赵云对“二郎”相得益彰。 二郎见教会军中走出的员银甲小将,且小将生的唇红齿白,宛若书生。脸上露出不屑神色,撇了撇嘴:“汝不是某家对手,换个壮硕些的来。” 赵云懒得理他,双腿猛夹马腹。“唏律律……”白马前腿高抬,后退立地,打个响鼻。遂既银龙似得疾奔而出,贴地飞行一般冲向“二郎”,气势难当。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那二郎大大小小打了数十丈,也算得上是有见识的人物。仅看赵云驾驭脚下战马,如同驱使双足,便知赵云乃弓马娴熟之辈。“咦?”二郎遂知赵云不容小觑,神色变得凝重了许多。“来得好!”挺枪相迎。 “嘭”一“嘭”一合之后,二马交错而过。二郎的眼神顿时从刚才的凝重转为错愕。“这厮……哪来这么大力气。”他牟足全力紧握矛杆,好不容易才压下双手颤抖的频率。可虎口处传来的粘稠感觉却告诉他,刚才那一合碰撞,竟硬生生顶裂了他虎口表面的肌肤。“这……”他调转马头,期待赵云也出现和他一样的状况,却发现赵云双手完好如初……光洁如玉!“怎么会?” 容不得震惊,只听“喝”的一声怒吼。赵云挺枪复来,一双略带棕色的眸子,精光四射,杀气腾腾,竟真的如同怒气滔天的红眼一般。他那因战意滔天皱起的眉关便是龙须,身上的亮甲便是龙鳞。 二郎害怕了。冷汗忽的一下冒了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硬上。“当,当……” 赵云在转瞬之间完成一刺一挑。 二郎反应倒也迅速,搓杆遮拦,动作一齐喝成,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此时,战马冲力减弱,二人改冲刺为立于马上过招。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连战十余合不分胜负。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出,赵云始终占据上风,且越战越勇。枪势一枪快过一枪,越来越快,令人眼花缭乱。 二郎则是愈发的狼狈不堪,面对应接不暇的“龙爪”只能被动挨打,毫无反击之力。恰在这个时候,他忽的发现赵云竟攻的兴起,一时疏忽,左肩位置常有防备失据之处。登时大喜,奋力架开赵云顶在枪杆上的银枪,咬紧牙关,用最快的速度将长枪刺向赵云的肩膀。“受死吧!” 可在长枪脱手的那一刻,他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他为之诧异。等等……等等,这银甲小将笑了,他刚才笑了……他为什么笑?为什么? 赵云接下来的动作向二郎诠释了他到底为什么发笑。 只见,在二郎看出破绽,刺出长枪的那一瞬间,赵云借长枪反弹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枪背在身后。又在身体后仰脱开刺来的长枪的同时,手腕发力,猛然将银枪刺向毫无防备的二郎,在二郎喉结出打开一道一寸多长的血口。 “唔……”二郎捂着脖子吱呜哀鸣,鲜血顺着气管、口腔不断外涌,一头栽下马去。 赵云随手抄起他的尸首拍马便归。教会大军见状,在神仆应允下集体叫好,“子龙将军威武!威武!威武!”士气大振。 彭脱见教会大军中竟有赵云这样的人物,自知即便亲自出阵亦是胜负难料,更何况其它将领。遂不敢轻易拼将,直接下令雷鼓进军。 五万黄巾反贼浩浩荡荡,向教会人马杀去,脚踏大低声,嘶吼声震天动地。 “节阵迎敌!”教会军中,在徐庶指挥下,旗官飞速舞动着手中令旗。经过近半年操练的教会卫士们,依旗意以军为单位,以什长为基础行动起来。神通营、神磐营盘踞阵左,圣殿骑士营稳扎右阵,神风营混于中军之内盾墙后方。 “为了圣母的荣光,杀杀杀……”随着栾奕举锤一声大喝,圣母教各营,每个营中配备的三名神仆同时引着各自手下官兵随声大喊:“为了圣母的荣光,杀杀杀……” 信仰的力量霎时间爆发出来。在圣母教“不畏身死,只求永生”的理念催使下,教会大军中的每一个卫士都化身成了最忠贞的死士。浓浓的杀意在他们双眸之中蔓延开来,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每多杀一名教会的敌人,伟大的圣母就会更喜乐他们一分,便会将他们招至天堂,赐予他们福祉。如果在战场上阵亡,便会直接升入上天,成为天上神的子民,不必再在人间受苦。 可以说,教会的卫士是抱着求死的意愿,来到这个杀戮的平台。而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恰恰正是沙场上最恐怖的凶器。 “测距箭……放!”黄忠一声号令过后,神风营前排弓手长弓上倾45度,瞄准远方,抛出了搭在线上缠着红绳的特制长矢。箭矢离弦,将长矢抛到130步以外。 这130步便是今日逆风状态下弓兵的最大射程。接着红绳飘洒的方向,亦可知晓今日挂的是东风,风向偏北约30度。这都为提高弓矢的精准度提供了依据。 然而,正当神风营一众弓手拭目以待,准备送出圆开长弓中的箭矢时,黄巾反贼中的弓弩手却率先出手。他们站在上风处,占着地势,射程自然要比教会一方远上许多。 只听“嗡嗡嗡”一阵破弦响,万箭齐发,过境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向教会大军砸来。 “结盾阵……速结盾阵!” , 123永恒的燃烧 一面面银亮的大盾或竖立起来,或高举过顶。盾牌上雕刻的圣母神像栩栩如生,透着浓浓的神圣和威严。 近万枚箭矢升入半空,遮天连日,又“唔”的一下坠落向地面,撞在大盾上,发出一阵激烈的蹦豆子脆响,“嘭嘭嘭……” 弓矢的射程分为有效射程和最大射程。所谓最大射程,说的就是弓箭所能飞出的最远距离,一般在无风状态下150米,也就是150步左右。但是射是能射这么远,射出去到达目标地点时所蕴含的力量却是不敢恭维。所谓力竭则坠,正因为没有了弹力,弓矢才会落到地面,在坠地之时所剩的也就弓箭箭体。所谓有效射程,就是指在有限的距离内发挥弓矢最大的穿透力、杀伤力。这一距离要远远少于150步,至多只有50步到70步。 黄巾反贼恰恰就是在最大射程内,有效射程外抛出的箭矢。杀伤力并未得到最大发挥。在加上教会卫士各个身披铁甲,护住了要害,且盾阵扎的结实,所以一轮箭雨下来,教会一方损失极小,只有三五人时运不济阵亡,十数人负轻伤。 借着盾与盾之间的缝隙,黄忠撇一眼反贼重重包围中测距箭上那缕清晰的红线没有吭声。身旁旗官心急火燎,请示道:“将军,放箭吧!” 黄忠神态安然,“不忙,不忙!” 眼看着反贼越来越近,旗官甚至能清晰数出反贼距自己的步数,能清楚看到扬起的灰尘。70步,60…… 旗官呢喃数步之际,反贼又将弓矢搭上了箭弦。在尚未来得及将弓弦拉满之时,神风营令旗官听到黄忠一声大喝:“就在此时……放箭!” “嗡嗡嗡……”神风营一千五百名弓手同时松开捏了许久的弓弦,一千五百米长矢同时破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流星似得砸入反贼阵列。 黄巾反贼可就没有教会卫士那么幸运了。他们装备不精,有的甚至未着寸甲,盾牌也以木盾为主……其中弓兵更是正忙活拉弦,毫无防备。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血光四溅。有倒霉者被射成了筛子,还没来得及惨叫便被乱箭钉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转瞬之间,数百名反贼死于非命。 “规避,规避!”黄忠昂声下令。神风营随令躲到盾兵身后,躲避开从反贼阵中稀稀拉拉射来的箭羽,又闪出身来拉弓放箭。箭雨铺天盖地,砸入距前军不到10步的反贼阵列中央,又掀起一派血雨腥风。“啊……” 两阵之前,生死肉搏一触即发。只听“嗷”的一嗓子,反贼前排挺着大盾狠狠地撞在教会卫士前列的大盾上,后列枪兵透过盾牌的缝隙疯狂向教会后排人马发动突刺。 教会卫士前簇后拥死死顶住反贼冲势,刀斧手大刀挥舞,死命拦截刺来的长矛,卫士枪兵趁机冲上,一阵反刺,撂倒一片反贼。盾兵阻隔、刀斧手格挡、枪兵突刺,教会卫士三人一组,经过近半年操练,后又征兖州、救青州,大大小小十数战培养下了丰富的经验,配合十分默契。虽然人数不占上风,却在这第一轮接触中稳稳占了上风。 然而,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终究还是人命的互博,所以人数的多寡仍是战斗天秤上的重要砝码。在连续数次冲锋,撂下数十具尸体后,反贼终于在教会大军前线撕开一道突破口。盾兵轰然倒地,斧兵举着大斧拼命厮杀阻拦,却措不及防被反贼长枪贯穿了身体。 与那名斧兵搭伴的教会长枪卫士一脸哀然之色,死命顶上,手起枪落,手刃仇敌,为同伴报了仇,却还来不及欣喜,只觉肩头一凉,竟被突然而来的刀刃砍中了肩甲,鲜血横流,痛入骨髓。他忍着剧痛抬腿将面前反贼踢飞出去,大喝一声“杀……”又将长枪刺入反贼胸口。 噗……鲜血四溅,有反贼的,也有他的,也不知从哪冒出一根猩红的枪杆,精准无误的扎在了他的喉咙上。血,沿着嘴角倾斜,他“咕咕咕咕……”似要说些什么临终之言,却因声带破裂发不出音,胸中的言语被鲜血阻隔,但是透过他反复蠕动的嘴唇可以看出,他在呼唤着一个名字,或者更准确的是在一段符号,“圣母……我得神”——信仰的符号。 站在高处的徐庶清晰地洞察了战场上的一切,急得两眼发红,焦急地对栾奕道:“奕哥儿,鸣金吧!” 栾奕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心却在滴血。他很想哭。 眼下这批教会大军,都是他从济南国带出来的,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亲人般的存在。他们的父母、妻子将他们的肉体和灵魂托和灵魂托付给自己,为得只是达成他栾奕一手编制的谎言——上天堂。栾奕忽然觉得羞愧难当,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他骗了所有人,骗了全济南的人。如果没有他,济南国的百姓都在家乡过着贫穷却安逸的日子。而他把却他们拉上了战场,送向了死亡。 栾奕的心揪成一团,眼睛随之湿润。为了掩饰自己此时自责、悲哀的心情,他扬起头颅,望向青天。今日的天,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大地……阳光永恒的阳光……它燃烧自己照亮大地…… 燃烧自己?燃烧?永恒的燃烧?永恒? 栾奕躁动不安的心猛地平静下来。是啊……但凡发出光亮,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在中华民族5000年的历史长河中,有多久是辉煌的,是炙热的,是发出万丈虹彩的?有2500年吗?有2000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在被它族欺凌,被它族占领,被它族歧视——五胡乱华、蒙元、满清,更别说那年复一年的边关劫掠,以及近代那百年的耻辱了。 有多少华夏二女死在了鞑虏的马蹄之下,又有多少儿女被熊熊燃烧的战火点燃? 屠城?屠城!奴隶?奴隶! 想到这儿,栾奕眉关紧锁目视眼前的战场。没错,眼下这场战斗,确是有为数不少的儿郎将长眠于此,但是他们绝对不会白死,他们将用自己生命的热量,去点燃华夏民族永不灭的光,去创造前所未有的辉煌;他们绝对不会白死,他将用执着的信仰去构筑一堵墙,一堵万年不倒,护佑千秋万代华夏子孙的墙。 我栾奕在此立誓,绝不让他们平凡的死去。绝不…… 徐庶问完话,等了许久没见栾奕回应,眼见战局对自己愈发不利,又问了一遍,哀求似的说:“奕哥儿,我的教主,鸣金吧!” “等等,还不到时候!” 教会大军仿佛一枚坚韧的磨刀石,正在反复不断打磨着反贼大军这支锐不可当的长刀。火光四溅,刀光剑影,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在长刀上蹭下一层铁屑,那是尸体,是反贼失去灵魂的空壳。可磨刀石虽利,却也不是没有损耗,披着圣十字徽章盔甲卫士的尸体,到处都是,血流成河。 “奕哥儿,这下差不多了吧?”徐庶几乎贴在栾奕脸上询问,阵列中各营武将亦是将目光聚焦到帅旗方向,期待着计划中的“溃退”! “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徐庶手指不远处的大军,“多等一刻就多许多儿郎丧命,这太残忍了!” “再等一等!”栾奕怒视徐庶一眼,“现在退却显得太假,会被反贼看破!况且……战争本来就是残忍的,是死亡的制造厂。为了让绝大多数人不必去死,我们必须做出牺牲!” “可是……”徐庶没有反驳,他知道,栾奕说的是对的,全都是对的。的确不是时候,已经牺牲的卫士确实是为余下的卫士不牺牲,是为了让长社城里的官军不牺牲……他们死得其所。 徐庶满头大汗的观望着战场上的一切,看鲜血甘霖一般四下播撒,赏那被热血染红的枯草,品生死别离的滋味。终于,反贼大军两翼齐动,绕开正与教会大军激烈交锋的前军,向教会大军合围而来。 “传教主令,鸣金!圣殿骑士冲阵,断后!”栾奕举锤高喝。 “喏……”徐庶心情大松,一股解脱似的感觉从心底浮现,激动地对旗官下令,“鸣金鸣金!” “当当当,金鸣之音大作!”教会兵马后队变作前队,中军、左翼缓缓向后移动。 右军雷鼓声大作,步兵向两侧反向机动,露出一个大口。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士从阵中显露出来,正是赵云亲自领先的圣殿骑士营。 随军神父一声大喝,众骑士异口同声咆哮,“为了圣母的荣光。冲啊!” 2000名骑士方才只能眼睁睁看己方兄弟在征战中赴死,却不能亲自上阵助一臂之力,因而早就憋了一股气。如今,终于轮到它们出马,各个胸怀为兄弟报仇雪恨的愿望,战意浓浓,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杀奔而出,锐不可当,冲的叛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河。顷刻之间突入敌阵,接着调转方向,在教会大军、叛军交接处横扫而过,将搅成一团的教会、叛贼兵马分隔开来,从而为教会主力撤退赢得了空间和时间。 , 124增兵减灶 话说教会大军前军变作后队有序退却,反贼兵马意欲紧随追杀,阵形却被圣殿骑士冲垮,乱成了一团。只能眼睁睁看着教会大军从容退走。 反贼主帅彭脱大怒,便令大军围剿圣殿骑士营,可双足终归跑不过四足,加之阵形大乱,步兵哪里拦得下高速奔袭的骑兵,只得目送圣殿骑士在阵中呼啸而过,从南到北凿了个对穿,向教会军退走方向追去。 “王八蛋!”彭脱牙根直痒,“速速整顿旗鼓,随我追敌!” 等到反贼点齐人马,随军主簿给彭脱带来了一则让他震惊的军报。 “刚才一役,我军阵亡4731人,200人重伤。官军战死1242人。” “什么?”彭脱拍案而起,“我军阵亡者竟四倍于敌?” “正是如此!”主簿亦是颇为析疑,像这样悍勇的官兵他真是闻所未闻,以少战多,在局势极度不利、几近被围的情况下竟然能从容退走,且退走前斩杀人数占于绝对优势。“启禀将军,不知刚才战报您听清没有?” “嗯?”彭脱冷哼一声,“主簿何意?莫不是质疑本将无意军情?” 主簿连忙赔不是,“老夫并无此意,只是想提醒一下将军,老夫刚才报的是‘官军战死1242人。’” “那又如何?” “战报上说的是‘战死1242人!’却丝毫没有提及负伤者的人数。这代表什么?”主簿索性将战报递到彭脱的手上。 彭脱随手拿来,看了又看,眼睛忽然瞪圆开来,“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伤者?”官军是战败退走的,即是撤退自然没有时间带走伤员。那伤员哪里去了?答案很明显……战死了,没有伤者……所有人都死了。疯子……全是些疯子。“这是哪里来的兵马!” “回禀将军。尚不知晓,他们的旗帜十分奇怪,既不标明主帅姓氏,也不写清领地位置。不过老夫在冀州时听人说,济南国圣母教以十字条纹为标志。而来的这群官兵的旗帜亦是以十字条纹为主体。想必,这批人马便是来自济南国了。” “济南国?栾奕?”彭脱圆眼微眯。上个月,天公将军传来急报,言明攻打济南的朱英渠帅战败被栾奕所擒,伏诛。前些时日又来战报言青兖二州起义大军被援军所灭,赶赴支援的官军将领还是济南丞栾奕。这栾奕有两下子……不愧是大汉神才啊!如今,他又跑到豫州地界上来了。决不能让他在这掀起风浪。“必须趁其立足未稳,将其剿灭。传本将军令,大家集结完毕立刻启程,追击栾奕狗贼。” “喏……” 不过,当黄巾大军阵列重结之时,教会兵马早已没了踪影。 彭脱领大军,沿着行军痕迹一路追赶,一连追出200余里,行军三个昼夜未见敌踪。只是从偶尔可见的埋锅造饭痕迹看出,教会兵马仍在向这个方向溃逃,且逃得越远,灶坑越少,从最初的1000个灶坑,减少到800,600,直至方才只剩了300。想来定是士气衰落,出了大批逃兵。 彭脱见状大喜,号令士卒加快行军,死命追赶。又追一个昼夜,方觉不对。他猛然记起三日之前,战报上说栾奕所帅兵马在一战过后只有阵亡者,无有负伤人,由此可见,栾奕手下这支队伍纪律之分明,士气之旺盛完全可以用可怕来形容。像这样一支精锐之师里怎么可能出现逃兵? 他又依稀记起,自己好像从书上看到过相似的战例。哪本书来着?他命侍从取来自己的所有书籍来回翻看,不是《论语》,不是《大学》……是它——《春秋》。 春秋两个大字跃然由神才纸印制封装的封面之上,在封面下方,赫然还有四个小字——栾家印制。 “栾家?栾奕……又是栾奕。”彭脱大怒,狠狠撕去封皮,才翻看内容。“对,没错。增兵减灶……栾奕用的是增兵减灶之计。”《春秋》里,齐国的孙子在与魏国庞涓作战时,用的正是增兵减灶之策。他先用欲擒故纵之策,假借战败退却引诱庞涓上钩,在战败撤退途中,每日将埋锅造饭的灶坑削减一半,致使庞涓误以为孙子手下兵马出现大量逃兵,便疯狂追击。谁知,追至马陵之时,才发现孙子早在此处设好了埋伏,齐国大军万箭齐发,魏军阵容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庞涓自知无力回天,在此自刎。 彭脱恍然大悟。心中暗暗庆幸提早发现,否则还真就着了栾奕的道儿。“这等小“这等小儿伎俩,如今被本将军探知,又能奈我何?”彭脱得意洋洋,决定以将计就计之计应对。遂取出地图来反复瞧看,终在东方五十里外发现一处适合伏兵的所在——占顶峰,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彭脱当即派出大量探马前往探查,得到的回复却让他万分疑惑。山里根本没有伏兵的影子,非但没有伏兵,连埋锅造饭的痕迹都消失了。山林里静悄悄的,除了草木就是鸟兽,杳无人烟。 彭脱不放心,又派心腹亲自探查,得到结果也是一样,没有伏兵,什么也没有,甚至于林子里的泥土上都没有留下行军的脚印。 彭脱大为奇怪,“什么都没有?那栾奕哪去了?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彭脱百思不得其解,恰逢波才此时又传信催他回军长社,不得已之下,只得暂且西归,折返而归。 回军的路上,他仍惦记着栾奕的动向,总觉右眼跳个不停,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具体哪里不祥,他又说不出来!思索许久,不由灿笑,暗叹自己大军在手,数量远甚于栾奕,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别自己吓唬自己。 只不过,这样的安慰言语只在他心里转悠了一遭,忧虑之情再次跃然脸上。“栾奕到底去哪了?那可是将近一万人呢!怎么可能忽然消失不见了?” 入夜时分,彭脱在行军大帐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恰在此时,他灵敏的耳朵中似是传来一声惨叫,惊得他一咕噜从榻上坐起身来,竖着耳朵仔细倾听。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大声询问守在帐外的亲卫,“彭九,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啊?”彭九晃了晃睡的发懵的脑袋,“没有啊?什么都没听到!” “哦!”彭脱自嘲一笑,暗叹怕是这两天心事太多,出现了错觉。亦或者是哪头不开眼的猫头鹰叫了一嗓子吧!“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喏!” 彭脱复又躺下,还未躺稳,又听“啊……”的一声,这一次不单他听到了,连帐外的彭九都听了清清楚楚,高声惊呼,“将军,有人袭营。” 然而,这个时候才发现大营遭袭已经为时已晚,早在近半个时辰前栾奕便让200名蒙面死士翻过围墙,潜入了贼军营中,又在二更时分骤然暴起,将营门强夺了下来。大队人马随后杀来,直入大营,见人便杀,四处放火,惨叫声此起彼伏。 反贼连日追踪,被伪装成教会主力大军的赵云耍的团团转,早已疲惫不堪,如今终于得令折返,绷着的弦松弛下来,说不出的困乏,睡的正香。他们哪里想到官兵会在这个时候杀入营寨,各个手足无措,乱成一团,连值夜卫兵都被自己人冲散。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愿圣母保佑他们……” 赞美圣母的言语充斥在大营的每个角落,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了大半军帐,喊杀声不绝于耳。此时此刻,月夜下黄巾军的大营成了教会卫士们的杀戮所、屠宰场,鲜血溅的到处都是,将土壤染成了生命的红色,到处都能看到卫士追赶反贼的景象。 中军大帐之外,歪歪斜斜披甲上马的彭脱见到此情此景,脸色先绿后紫,“哇呀呀呀……栾奕,我与你不共戴天。来人,随本将军迎敌。” “将军,不可……”随军主簿上前一把拉住彭脱的缰绳,嗟叹道:“军心已乱,阵脚尽失。若是再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将军乃我军栋梁不可轻易赴死,不如暂且退回长社再做计较。” 彭脱怒斥,“放屁。本将军逃了,这五万兄弟可怎么办?” “我的将军。这时候就别再琢磨五万兄弟了。哪里还有五万兄弟,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打光了!”主簿急得老泪纵横,“快走吧!再不走连你我二人都无路可逃了!” 彭脱见确是大势已去,无力挽回,便未再固执己见,“如此,暂且听主簿一回,随本将军杀出寨去。”随即调转马头向西方突围。 仅剩的三十余名亲卫紧随其后,主簿夹杂在亲随之中,夺路狂奔。 栾奕在一瞬间在视线中捕捉到了这个格外凶狠的马队,透过为首之人鲜亮的衣甲,立刻判断出马队为首者身份不凡,定是军中主将彭脱本人。提锤便来追赶,“逆贼彭脱,哪里跑!” , 125劳改(求花) 一声暴喝“逆贼彭脱,哪里走!”登时气得彭脱七窍生烟,想要冲上去与来者大战一场,却又看到来者身边亲随极多,足有二三百人,而自己只剩三十余名亲随,根本不是对手。只得忍气吞声,埋头逃跑,接连斩杀十余名拦路卫士,杀出了寨门。 栾奕紧随其后,追袭而去,二者相距不足百步。 这个时候战马品种的优劣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栾奕及其亲兵所骑的战马都是他花大价钱从凉州或者并州采买来的,虽说不是千里良驹,但在整个大汉朝综合来看,也足可以算的上是上好的战马,各个膘肥体壮、毛色光亮。 反观彭脱亲随脚下战马,都是从豫州各地百姓手里征缴来的本地农家马。说白了,这样的马匹用来耕田、运货还行,要论起载人作战、长途奔袭可就差得远了。 是以,在这场速度的较量中,彭脱明显看到身后追兵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百步,九十步……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主簿大急。 彭脱气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想他彭脱,自追随天公将军起事到现在,哪里像今天这么狼狈过。从来都是他追赶别人,哪有别人追着他到处乱跑的事。“不如回去跟他们拼了!” “将军不可莽撞!将军决不可落入敌手。”主簿亦是急得不行,揣度一阵,略有所得。“将军快把衣甲脱与老夫!” “主簿这是何意?” “哎呀!这时候就别问那么多了,脱下便是。” 彭脱一向对这老主簿十分信任,没再多问,乖乖将头盔,甲胄交给主簿。老主簿则褪下长袍,让彭脱披在身上。遂既猛拉缰绳,战马直立而起,止步原地。他一停止,未免迎头撞上,身后一众亲随亦是喝止马匹,不明所以。 “主簿,你这是?”彭脱不知主簿意图,正想停下询问。却听胯下战马唏律律一声惨叫,臀部上竟被主簿用长剑刺出一道血口,吃不得痛疯了似的钻进树林,一口气儿蹿出五十多步。彭脱惨声大叫,“主簿……” “将军速退。追兵自有老夫拦下。”老主簿摇臂高喊,目送彭脱奔向远方,毅然决绝调转马头,“儿郎们,保护将军。” “喝……” 不远处,栾奕遥遥看到贼军不再奔逃,心中大喜。提着莲花大锤拍马便向衣甲最为鲜亮的反贼杀了过来。 临近一瞧,依稀看到这衣甲鲜亮的反贼竟续了满腮的银须,他深知正直壮年的彭脱是如何都不可能长白胡子的,就算少白头也不可能胡子头发全都白了。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怒气蹭蹭外冒,丝毫无视白胡子老头儿刺来的长枪,随手一挠将枪杆握在手心,大喝一声“给我过来”。 那老头儿只觉双手传来一股澎湃的力量,臀部竟被巨力拽离马身,飞入了半空,一阵头晕目眩过后低头一瞧。乖乖,栾奕竟以长枪为杠杆,将紧抓长枪死不松手的他挑到了四米多高的半空。这么高的高度,青年壮年摔下去倒还没事,他老胳膊老腿掉到地上非得摔个腿短脚折不可。 他不怕死,但却怕受活罪。为了不落在地上,只得咬紧牙关死命抓住长枪不松手,一对细长腿蹬个不停。 蹬腿儿的工夫,耳畔刀刃对撞声“碰碰”大作。撩开眼帘一瞧,正见彭九中招倒地,胸前被长枪刺开一个大洞,血淋淋的器官裸露出来,也不知是肺还是心。三十多米彭脱亲卫,只剩六人还能双腿站立,却是被官兵团团包围,动之不得了。 老主簿望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估摸彭脱已经跑出很远,官兵一时半会绝无可能追赶的上,才长出一口气,道:“官爷饶命,饶命!小的愿降,我等愿降!” “降?”栾奕冷哼一声,仰头问头顶上的老主簿“彭脱何在?” “跑了!”老主簿答得理直气壮。 “往哪跑了?”栾奕复问。 “回大人话,彭脱钻到林子里去了!” 栾奕望一眼幽深的树林,仰天长叹。谋划半天,击杀彭脱是计划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关系到未来豫州剿匪的整体走向。如今可好,竟一时大意让彭脱给逃了。栾奕大为懊悔,但也知道再懊悔也于事无补。他手指那六名幸存的彭脱亲随,对教会卫士道:“把这帮人给我拿下!”遂既将老主簿放回地面,受了惊吓的老主簿着陆之后,竟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撩起眼帘瞥一眼栾奕手中的武器,瞬间记起传说中只有神才栾奕才使用这样外形奇特的兵刃,惊声问道:“您是?栾……子奇先生?” 栾奕也不回话,斜视老主簿一眼,点了点头,“汝何人?” 老主簿自我介绍,“在下行军主簿赵林!” “笑话!”栾奕冷哼一声,“反贼也敢称军?” 老主簿大为尴尬,垂头道:“是!我辈在神才面前确实不敢称军!”话刚说完,有教会卫士一左一右走上前来强行从将其地上拉起,便要持绳捆绑。“且慢!”老主簿高呼一声,推开左右。卫士见他年龄忒大,也不敢用强,杵在旁边静静等待。 那老主簿赵林又道:“就擒之前,老朽有一事不明,还望子奇先生教我!” “尽管开口!”栾奕也是尊老爱幼之人,对于老主簿的请求便没有回绝。 “敢问子奇先生。先前,我家将军……”赵林见栾奕面色转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彭脱已经猜出先生用的是增兵减灶之计,可为何一路追来非但找不到先生大军痕迹,反在归途中了先生的埋伏?” 栾奕不由发笑,“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千变万化。凡善兵者,绝不可能照抄兵法!就像前日,奕确以欲擒故纵之计,做出败退假象,引彭脱来追。败退途中也确实按增兵减灶之术,摆出灶坑缩减的模样,让彭脱误以为出了逃兵。只不过,奕也猜出,彭脱一定会看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计谋。所以,奕压根没准备在前面的占顶峰设伏,而是让假作‘溃逃’的兵马离绕大道,化整为零抄小路来到你们身后。众所周知,鄙人本乃颍川人士,对颍川的山川地理十分熟悉。可以说颍川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留有本人的脚印。在我的眼里,这条官路两旁,有的是四通八达的小路可以通到颍川各地。” 栾奕顿了顿,又道:“其实,早在两天之前大队人马就已经抵达你们身后了,并与昨日完成集结。所等待的,就是你们归来途中,扎营过夜之时!” “什么?前日?可是我军探马昨日还在路边找到扎营和造饭的痕迹。这又作何解释!”赵林愈发不解。 “呵……因为你们确是在追击我军。只不过追击的不过是赵子龙将军率领的圣殿骑士营罢了!步兵追骑兵……有意思!”栾奕灿笑出声,“骑兵马速快,每到一处,便大造生势,四下埋锅,扎千座营房。由此,便让彭脱自以为教会大军仍在前方。实际上,在他面前的不过是2000名骑兵罢了!” “原来如此!”赵林连连点头,“如此,老朽败得不冤,也算死得明白!” “死?谁说你要死?” “嗯?”赵林眼前一亮,“老朽犯了谋逆之罪,子奇先生不杀老朽?” “圣母教从不杀俘。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会有人把汝押送济南,在那儿劳改几年!” 赵林见栾奕答得理所当然,这才箍信,“劳改?何为劳改?” 栾奕懒得跟他解释,所谓劳改就是到济南国工厂里给他栾奕免费劳作,也有的是去地方上从事开垦良田或修堤筑渠等农业基础设施建设。说白了,就是奴隶。 当然,在济南国做奴隶还是件比较舒服的事情。栾奕规定奴隶每日劳作绝不能超过6个时辰,礼拜日休息,集体去专门对劳改犯开放的教堂听神甫讲经;一日三餐供应充足,隔一天能吃个荤菜;四季衣服、被褥由教会统一发放,衣料又坚韧又保暖,可谓温饱无忧。这样的待遇比大汉绝大多数地域自耕农的生活条件还要好上许多,最起码不用看天吃饭,饥一顿饱一顿,生活丰富多彩,更重要的是不会受士族的欺凌。现在,很多黄巾反贼降卒就过着这样的日子,他们反而觉得,在济南做奴隶倒比呆在老家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更让他们值得期待的是,表现好的劳改犯,特别是那些表现良好思想觉悟过硬,对圣母忠贞不渝,甚至成为标准教会信徒的劳改犯,圣母教教会区主教还可根据劳改犯实际情况,撰写报告上报各县大主教,经大主教、县令会议商讨,最终确定是否可以给劳改犯减刑,提前释放,给予其济南国平民身份。 济南国平民……多么让人羡慕的称谓啊!劳改犯们每日都在亲眼见证着济南国平民们美好的生活。他们总是那样的干劲儿十足,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而在济南只要舍得下力气,动脑筋,就能在这里赚到远高于大汉其他地方的收入。他们住的宅子都是那样的光鲜,据说有的是自己盖的,也有的是教会出资支援百姓盖的。天呐!圣母教会还帮老百姓盖房子,真是闻所未闻。还有这么好的好事。在一日辛劳之后,他们便返回温暖的家,吃香喷喷的餐食,睡温暖的炕。当然,炕上必会有一位美娇娘,这是因了教会会帮助未婚信徒寻找配偶。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吗? , 126东莱太史慈 将赵林押下,栾奕拍马重返火光冲天的叛贼大营。此时,战事已至尾声,喊杀声越来越小,最终消融。 见栾奕跨入营门,满脸烟灰的徐庶迎向栾奕,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险些没让栾奕认出来。他呲着洁白的牙齿,道:“奕哥儿回来了?此役我军大胜啊!”他从袖子里掏出刚刚统计出来的战报,“经此一役,我军斩敌11000余级,俘敌22000余人。我军仅有642人战死,500余人负伤。” “342人?”栾奕双眸一凝。642换13000绝对算得上奇迹了,可是两个加起来,共计13642人!这可是13642名汉人呐!“让医护者好生照料伤者!” “喏!华神医和汪郎中他们已经把伤者集中起来了!” “很好!即刻起草捷报上报朝廷!” “喏!” 说话的工夫,得知栾奕回归的众位将领也聚了过来。 “四弟,可抓住那彭脱了?”张飞离得老远便扯着大嗓门叫问。 栾奕遗憾摇头,“让彭脱给跑了。呶,抓了冒牌的!” “哎……”张飞遗憾长叹。 “无妨!”栾奕安慰说:“且让他多活两天,早晚取他狗命。” 话说彭脱战败,连夜逃回长社波才大营,将败给栾奕的整个过程报给了波才。 闻知彭脱一口气损了5万人马,波才气得七窍生烟,险些背过气儿去。怒不可赦,当即下令将彭脱拖出去斩首。 帐内一众反贼将领苦苦哀求,高呼:“阵前斩将,实属不详。不若留下彭将军性命,让其戴罪立功!”这才让波才打消念头。波才又欲尽起大军迎头攻打栾奕,却再次遭到营中众将的劝阻:“将军,万不可如此啊!若我军弃长社转攻栾奕,则长社城中皇甫子义定然看出我军离去乃是源于官兵援军来袭。本已绝望的城中官军定然士气高涨,冲出城来与栾奕前后夹击。如此一来,我军危矣!” “这……”波才稍一衡量,便知手下所言非虚,“那便留下大军继续封锁城围,以防走露消息。另派人马攻打栾奕。” “此亦不可!” “嗯?”波才眉毛一横,怒哼一声算作询问。 “将军且想。彭脱将军,勇冠三军,亲率5万大军拦截他栾奕,竟然败绩而归。现在,再派人马与栾奕相战,派的多了,则城中官军亦会发现援兵动向,若是派的少了,说不定反被栾奕吞噬,得不偿失啊!” 波才挠头不已,“多也不成,少也不成,如之奈何?” “如今,只有两法可避官兵锋芒。” “废话少言,快快说来!”波才催促道。 那将领试探似的说:“一者,我军暂且退却,以避锋芒。” 话刚说完,便见波才拍案而起,“绝无可能!我军虽败了一阵,然则兵力远超皇甫嵩、栾奕之总和,怎可不战而退。再者说,大军围城日久,眼见便可破城,怎能轻易前功尽弃?此事不要再提,我波才绝不退缩。且说下一法。” “稳守营盘,加固后寨。将栾奕隔绝于长社之外。同时,加速攻城,争取早日拿下长社,诛杀皇甫嵩。再调转枪口反攻栾奕。” “哎……也只好如此了!”波才长叹一声,忧虑作答。期间,充斥着怒火的双眸还时不时在彭脱身上扫过。看得彭脱后脊梁直发凉。 黄巾大军中军帐内,正商议军事之时,有探马来报,栾奕大军一路向长社奔袭而来,在距城池30里处安营扎寨。 “趁栾奕立足未稳,连夜袭营,何如?” 波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可话才出口,又被堵了回去。 这一次开口的是彭脱,“渠帅,栾奕狡猾似狐,定然早有防备,不会轻易中计。望渠帅三思!” “渠帅三思!”众将异口同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急煞我也!” 正当波才拿栾奕无可奈何的时候,教会主帐中的栾奕也是大受困扰。方才,他询问一众将领,“谁愿突破重围,到长社城中给左右中郎将报信?” 谁知,此言一出,典韦、关羽、张飞、黄忠、赵云、许褚、太史慈同时起身出列,表示自己愿意走上一遭。态度之积极,仿佛即将要做的不是杀穿十万大军,而是捡取美味的糕糖。 几位将领互不相让,你争我抢,吵个不停。搞得栾奕一个头俩大,也不知选谁是好,直叹:原来猛将多了也是个麻烦事,至少分配任务就是个问题。 他瞧一眼关羽。说实在的,关羽的武艺在众人之中绝对数一数二,但是也有一个巨大缺陷,那就是,那就是关羽善于单打独斗,阵前斗将自是没话说,可论起大军冲阵,在千军万马中厮杀就比其他人稍逊了那么一筹。 再看张飞。栾奕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这三哥,勇则勇矣,就是有点彪。让他办事儿……栾奕不太放心。 典韦?也不行,典韦很适合这项任务,奈何口才欠佳,向皇甫嵩汇报情况的时候说不清楚可就麻烦了。 许褚?这两天还想派许褚先押送一批俘虏回济南!重任在身,不能出阵。 黄忠?每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他询问,暂时离不开他。 赵云,太史慈? 昔日,赵云在长坂坡七进七出。太史慈挺枪跃马,在反贼大军中往返冲突如入无人之境,驰援孔北海。 无疑,这二人皆是勇冠三军的人物,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穿越反贼大营去长社送信了。 可是选谁呢?赵云?还是太史慈? 栾奕细细度量,在过去教会大军平叛过程中,赵云可谓立下了悍马功劳,反观太史慈,不是守城,就是随中军行事,有些碌碌无闻…… 好吧!这次就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太史慈听令!” 入夜时分,百名圣殿骑士牵着战马立于中军大帐外的空场上,在他们的前方,则是将衣甲涂成炭灰色,手提长枪的太史慈。 栾奕一身戎装,站在太史慈面前,亲自为太史慈系上披风,叮嘱道:“此行有赖子义了!” “啪!”太史慈左脚跟猛磕右脚跟一下,举手行礼,朗声道:“教主放心!慈定然不负众望。” “我让你转告皇甫将军的话都记下了吗?”为了避免情报泄露,栾奕并没有撰写书信,只是让太史慈以口训的形式,将讯息传入长社城。 “慈牢记在心!”太史慈拍了拍胸脯! “那我便放心了!”栾奕嘴角上扬,“来人,上酒!” 十数名卫士同时端着托盘入场。托盘里置有酒碗,碗里盛的则是四处飘香的神仙酿。卫士们将酒碗挨个分发给今日出阵的圣殿骑士,栾奕、太史慈亦是各有一碗。 栾奕端着酒碗,高声喊道:“诸位勇士。按照军法,军营之中不得吃酒。不过……栾奕今天想搞个特殊。因为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诸位勇士要冒着极大的凶险,去完成一项伟大的任务。你们的成败,关系着大营中所有兄弟姐们的生死存亡,关系着整个战局乃至大汉国的未来,关系着华夏文明的走向。所以,我,圣母教主栾奕向你们提出要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还命令你们必须全都给我活着回来。在此,我提前预祝你们大获全胜,也预祝你们早日归来。为了胜利,干杯!”话毕,栾奕端起大碗,仰头将满碗白酒灌下。酒水干净,随手将陶碗扔到地上,“啪!” “啪啪啪啪……”陶碗破碎声此起彼伏。 “胜利!”栾奕高举手臂大喊。 “胜利!”太史慈和百名圣殿骑士同时大吼。 栾奕双手虚抬,按下震天动地的喊声,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闭上双眼缓缓道:“让我们一起祷告。” 一声令下,包括太史慈、圣殿骑士在内,空场上的所有人同样抱拳胸前,闭上了双眼。 “伟大的圣母,您最忠诚的臣民怀着感恩的心在此向您祈祷。伟大的神,我们的母亲,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您说东,我们从不往西看一眼。您说种米,我们绝对不埋粟。于是,您喜乐我们,赐予我们智慧、勇气和力量,在战场上,您用您的大能引导我们走向胜利,我们攻下一座城池又一座城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们对此都心怀感激。可是……战争没有结束,在我们的前面还有更加强大的敌人,您告诉我们,当用万丈红光消灭这些邪恶之人。我,您的儿子,准备按照您说的行。但怎奈独木难支,力有不及,只能寻求他人协助。现在,能协助我们的人就在前面——长社城里,长社城外则是恶魔的巢穴。今日我要派英勇的武士冲破魔窟,寻访劲旅,请您再显神力,保佑我们的英雄,让他们平安归来,能再回到您的殿,服侍您,孝敬您,传扬您的福音,遵守您的道。以主母女娲之名,啊……天门!” “啊……天门!” 祈祷完毕,众人同时睁开眼帘。 栾奕又嘱托太史慈,道:“子义,记住。我已命二哥、三哥领兵至反贼西寨外放火。届时贼兵必乱,子义看到火光,便可趁乱冲杀。” “慈晓得了!”话毕,太史慈、百名圣殿骑士同时上马,手臂高举过顶45度,打了个举手礼,策马而去。 “圣母保佑!”留在营中的众人不约而同低声呢喃,在胸前划起十字。 , 127鲜血为引 出得营门,太史慈所帅夜袭马队人衔草马含枚沿小路向反贼大寨南部靠拢,期间遭遇一队共计三名反贼哨骑,幸得太史慈提前发现,拈弓搭箭连射三矢,一箭一人,将哨骑射落马下,才不至泄露行踪。 午夜时分,夜袭兵马抵达反贼寨外密林,静静等待。 半个时辰后,果然看到敌寨西方燃起万丈红光,安静敌寨骤然嘈杂起来,人言马嘶不绝于耳,一根根火把燃烧起来,集结成队向西面靠拢,渐行渐远。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关羽领衔的神通营2000将士在距贼寨西门2里处点燃了上千处篝火,近万根火把。 反贼还道是教会大军趁夜杀了过来,四处求援。波才更是点齐兵马亲自杀出营寨,向神通营方向赶来。 然而,当反贼5000先锋部队杀出西门,来到火光最盛之处时,立刻看破了教会这边玩的是障眼法。哪里有什么大军,只不过是些虚设的火把罢了。接着便要调转马头,重返大寨向波才禀报,以阻止波才尽派大军前来攻伐。 可是就在准备调头回返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那寥寥千余名教会兵马阵列中响起了隆隆的鼓声,竟向他发起了冲击。 教会圣堂武士团神童营阵列最前方,关公乌黑的长髯随风招展。他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内心之中却充斥着坚定的信念。他必须为太史慈争取更多的时间,更好的机会。而完成这一点的第一步,就是必须拖住眼前这队反贼。 令人吃惊的一幕就在黑夜中长社城外上演,2000神通卫士迈开大步毅然决绝的冲向了人数明显多于自己的反贼大军,与反贼5000先锋部队撞在了一起,你来我往杀做一团。关公手提青龙偃月刀,率领一众亲随在阵中往返支援,堵塞神通营大阵破开的缺口。一双微眯的凤目时刻关注战局,见神通卫士人数虽少,仍不落下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2000名神通卫士都是他一手**出来的,其中凝聚着他大量的心血,在接连不断的平反战斗中立下赫赫战功,各个都是能征善战之士,跟他们相比粗鄙的黄巾贼确实不值一提。就像现在……不过顷刻之间,便击杀数百米反贼。反贼大阵已是残破不堪,溃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关羽明白,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股兵马吃掉,波才才会更加关注自己,派更多的人来围剿,从而为太史慈冲入长社赢得机会。 想到这儿,他眯成一线的凤眸微微张开了一点,探照灯似的在反贼大军中往复寻找,终于不负所望,在篝火照耀下从敌阵偏西位置寻到了中军大旗。他轻抚一下长须,暴喝“随我来!”遂既猛夹马腹。 战马吃不得痛,高速奔跑起来,在关羽驾驭下战车似的一头扎入敌阵。马鞍之上,青龙偃月刀势大力沉,左劈右砍,留下一地的尸首。 关羽身后百名亲兵亦是各个悍勇,他们胸前的血红十字在月光照耀下栩栩生辉。怀揣着信仰的他们深信在任何凶险环境下,圣母都会庇佑他们,即便马失前蹄战死当场,也是源于圣母的召唤,召唤他们去神的国度,去天堂,享受幸福的时光。于是,他们抛弃了生死,而战场上无惧生死的情结恰恰最容易让人活命。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冷静,都要勇猛。 鲜血为引,直指强行之路。踏着鲜血染成的红毯,关羽大杀四方,横冲直撞的来到反贼中军大旗下。一声大喝“纳命来”吓得贼将魂不附体。 那贼将亲眼见证了关公的勇武,自知不是对手,拍马便逃。然而,终究还是吃了战马劣等的亏,被关公胯下黄鬃马一个飞跃追上,手起刀落,刀刃左肩入右腰出,将贼将斩成了两段。 一众反贼见主将战死,将旗倒地,顿时树倒弥孙散,四下溃逃。 关羽也不追击,令随军将校原地待命,整顿兵马。 却说波才刚得战报闻知前方乃是教会小股人马虚张声势,正准备调集兵马返回大营,却得到了先锋战败,主将阵亡的消息。便又分出1万士卒再战关羽,自己携大军踏上反回大营的征途。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后部兵马还没来得及跨入营门,战报复来,那刚刚派出去兵马又被杀败。 波才闻言大怒,揪着败退回来的主将怒吼,“废物,汝1万大军竟敌不过敌军2千,要汝何用?来人,把这厮拖下去!” 那主将苦苦哀求,“渠帅饶命。罪将确实兵败,不过不是1万敌2千,而是4千啊!” “4千?”波才愣了一下。他明明记得最初战报上说,栾奕只派来了2千兵马,怎么马,怎么又变成4千了?“汝是如何落败的,速速报来!” 原来,波才后派的1万兵马赶到神通营阵前之时,神通营也不对战,扭头便退。反贼兵马还道是神通营将士惧怕自己兵多,便尾随追赶,追了不足半里,却发现神通营竟然不跑了。非但不跑,还调转枪头,列阵以待了。 反贼仗着人多,发起冲锋。1万大军眼见就要跟2千神童卫士近距离接战。南侧的密林里忽然响起激烈的锣鼓奏鸣声。 一彪人马从密林中冲杀出来,为首一将人高马大,又黑又壮,手提丈八蛇矛,脚跨高头大马,马身乌黑发亮,竟是张飞率领神磐营早早埋伏在了这里。 杀出密林的神磐营亦是精锐之师,装备之精良可谓武装到了牙齿。他们突如其来,反贼们毫无心理准备,黑夜里也不知道神磐卫士的数量有多少,只知道中了埋伏。再加上反贼先锋战败,失了信心。军心登时大跌,还没开打,反贼就乱成了一团。 关羽趁势杀来,与张飞两下夹击,如同两只冲入羊群的恶狼,竟然一触即溃,追得反贼四处乱跑,全线溃退。最终,连三分之一人马都没有逃出来,不是死就是被俘,还有一大部分人当了逃兵下落不明。 闻知详情,波才大怒,丝毫不给那主将解释的机会,“临阵退缩,依军法当斩!” 语毕,死命武士分左右站到那主将身侧,生拉硬拽,将其拉到一旁,手起刀落砍去了脑袋。 损去大队人马后,波才不得不对西门外的这小股教会兵马心存忌惮,未免其对西营不利,索性派出大军,足有2万余人由彭脱亲自领军前往围剿。 然而,当彭脱抵达刚才的战场之时,此地已是空空如也。别说教会兵马,连个战死教会士卒的尸首都没有留下。 关羽张飞见目的已经达成,竟早早领兵回营去了。 彭脱扑了个空,又不敢夜袭栾奕大营,只得无功而返。回报波才。 “你说栾奕的兵马都退了?” 彭脱道:“一个不剩!” “该死!竟中了栾奕的奸计,白白折了好些人马!”波才将桌子砸的砰砰作响。 彭脱拱手又道:“渠帅!” “嗯?” “末将隐隐觉得,栾奕今夜之举不单单为此。其中还蕴藏更大的阴谋。” 波才疑惑道:“此话怎讲?” “末将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心里总觉得栾奕所图非小!” 彭脱话音刚落,便听有人来报,“渠帅,不好了!有一彪人马冲进了南寨,现正往长社方向杀去。” “什么?”波才头嗡的一下,如遭雷击,“还不赶紧给本渠帅拦住他们!” “回禀渠帅。我军今夜兵马调动频繁,南营人马尚未来得及归位,多有露防之处,那彪骑兵见缝插针,又格外悍勇,拦不住啊!”前来报信之人亦是急得不行。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正如那名报信者所言,当反贼大军忙活着对付关公之时,太史慈一声号令,百名圣殿骑士同时杀出密林,疾风电驰一般冲入了敌寨。 仅剩的为数不多反贼蜂拥而来围堵。可是高速奔驰的战马又岂是那么好阻拦的。只听一声马嘶,十数名反贼被战马顶飞出五六步远,发出一阵骨骼崩裂的脆响,“啊……” 太史慈挺枪而入,长枪在手舞的密不透风,虚影连连,看的反贼眼花缭乱,只清楚每过一息定有一具活生生的生命自此消亡,化身为冷冰冰的尸体。 一种圣殿骑士踏着尸体高速前行,遇到难以突破所在,便调转方向迂回突进。黄巾贼大营地势宽广,如今大部分人马又被调走,到处是空无一人的营帐。圣殿骑士借此良机,轻而易举绕开赶来围堵的反贼,钢锥一般直刺反贼大营心脏。 进入贼军复地后,反贼的数量愈发的多了。波才此时已然返回中军,提着大刀呼喝着组织围堵。 然而,一队队黄巾力士坐上战马,尾随追来。数百名弓弩手,拈弓上箭,向圣殿骑士们抛射出锐利的弩矢。 有赖铠甲坚硬,一轮箭雨过后圣殿骑士冲速不减,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数名圣殿骑士坠落战马,将肉体悠久的留在了长社城下。 , 128破敌之策 “为了圣母的荣耀!”随着一声整齐的大喊,一众圣殿骑士无视伤亡,不顾蜂拥而来的反贼,挺枪跃马,使出吃奶的力气疯狂杀戮,亡命冲锋,气势之恢宏振的反贼兵马节节后退,在转瞬间撂下数百具尸体后,竟围成一团,远远观望不敢上前来厮杀,眼睁睁看着太史慈冲到长社城下。 离着城墙老远,太史慈便高声大喊:“吾乃征东将军栾奕帐下太史慈,快快开门。” 城楼之上,守了一日城关的朱儁正依着台阶闭目养神,听到夜空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关东腔,以及熙熙攘攘地喧哗声,便一咕噜爬了起来,抹一把脸上的汗水,趴到城墙边,借着月光和火把微弱的光亮望向城下,一眼就看到城下这彪人马举的旗帜上绘着血红色的十字标志,兵马的铠甲上亦是刻有十字形花纹。他也算在洛阳呆了不短的时间,在栾福主持的洛阳教堂里,见到过圣母教徒所说的十字架,明白唯有济南国圣母教才会用这种图案表明自己的身份。 “真是栾子奇的人,快开城门!”朱儁高声下令。 副官颇为心细,提醒道:“将军,小心有诈!” “放心!这批人马确是栾子奇的手下。你看……”朱儁手指城下太史慈诸人,“各个带伤,若是反贼装扮岂会如此?况且……”他的眸子猛然睁开,目视百步开外,“还有这么多追兵!”他不再多言,焦急催促副官,“快开城门!随本将接应援军!” 金属轰鸣咔咔响个不停,城门缓缓落下,朱儁亲引一部汉军杀出城来,摆开阵势。城上、城下同时放箭,箭如雨簇,将追来的贼兵硬硬逼了回去。朱儁大军随即裹挟着奔杀而来的太史慈返回城中,城门又随着脚轮飞转,渐渐闭合。 朱儁将城头防务交由副官暂时打理,领着太史慈直奔县衙。 县衙已经成了大汉官军的临时作战指挥部。此时,皇甫嵩站在正堂之中,手持烛台,借着烛台的光,仔细瞧看铺在地上的地图。 “报!义真兄,好消息!援军来了!”朱儁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皇甫嵩一蹦老高,将视线移向立于朱儁身后的太史慈,“这位是?” 太史慈磕完脚后跟,正想抬手,这才想起这会儿自己不是在教会大寨。便改举手礼为抱拳礼,“某家乃征东将军栾奕帐下太史慈,身披甲胄不得行全礼,望二位将军原谅则个!” “无妨!”皇甫嵩大步走到太史慈身前,笑着问:“栾子奇现在何处?” “回中郎将,教……征东将军现在长社东南30里外扎寨。” “哦?”皇甫嵩趴回地上,在地图上找了又找,终有所获,欣喜道:“那么说子奇现在是在这里!哈哈……公伟兄,子奇选的地方好啊!选择这里扎营,可就等于在屁股帘上钉了颗钉子,让他动弹不得!想攻城,子奇便捅他后路,想去打子奇,我军便可出城迎头痛击。这下,波才可算遇上大麻烦了!” 朱儁依着皇甫嵩的指引瞧看,局面确实如此。波才腹背受敌,这下可有苦果子吃了。“原以为徐子将评价子奇‘武能下马定乾坤’乃是过誉之论,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精准。仅以这下寨之能,便足可看出其人用兵颇有大家风范!” “确是如此!” 听到皇甫嵩、朱儁折返称赞栾奕的话语,太史慈险些笑出声来。至于原因……教会大军之中,行军扎寨一应事物实际上都是由徐庶来打理的,栾奕从不过问。所以,此次将功劳归功于栾奕,实在是牵强。 不过,虽然不知栾奕会不会排兵布阵、安营扎寨,但太史慈对栾奕“上马定乾坤”的赞誉仍持认可态度。不说别的,仅看栾奕那常人难及的力量,就令人大为咋舌,与强大力量如影随形的则是强横的武力。武力这么强横的人不定乾坤,谁定乾坤? “对了,子奇带了多少人马来?”皇甫嵩问。 太史慈弯腰行礼,答道:“征东将军来时带了1万兵马,后连番征战,折了不少人马,现还有不到8千精兵。” “什么?只有8千?”皇甫嵩如遭倾灌,心顿时凉了半截。在他心里,与波才数十万的反贼大军相比,栾奕这点儿人马实在少的可怜。又能有什么作为? “左中郎将、右中郎将,末将有一事须得禀报!” “但说无妨!” 太史慈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家将军栾奕原来颍川以后,川以后,波才派先锋彭脱帅5万大军来拦,两军于长社西100里处大战。我军假作败退,并于占顶峰西50里设伏,夜袭彭脱大营,大败彭脱军。所以,波才那数十万大军,至少少了5万!” “什么?5万?栾子奇胃口可够大的!1万胜5万,啧啧啧……”朱儁咋舌不已。 “真是天助我也!”皇甫嵩更看重数量的增减。栾奕给波才削去那么多的兵马,这在一定程度上为他下一步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禀报二位将军,我家将军派末将入城,还有一件要事。”弓着身子作答的太史慈不由怀念起温暖的教会大帐来。栾奕常说:凡圣母教徒都是圣母的子民,在圣母的国度里,所有人源于同根,都是圣母的孩子,是兄弟姐妹,没有人比别人更尊贵,也没有人比他人卑贱,大家平等相待,友好共处。 所以,秉持这一理念,在日常公务中,圣母教一应人等虽有教主、主教、骑士等不同称呼,但相互之间并没有尊卑隔阂,大家友好交流想什么说什么,从不拘礼。就拿张飞来说,经常在栾奕讲话时出言打断。栾奕也不恼他,总是笑眯眯的,时不时还陪着张飞插科打诨,好不热闹。哪像现在这般,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就算皇甫嵩默许他太史慈不必拘礼,大堂内外的刀斧手也不同意。 想到这儿,太史慈愈发觉得圣母教别样温馨,活像个大家庭。 听到太史慈说有事要报,皇甫嵩问曰:“义士还有何事?” “启禀二位将军。我家教主想到了破贼之策!” “哦?”皇甫嵩、朱儁相视一笑,毫无惊讶之色。一番表情看在太史慈眼里不由纳闷,怎么觉得这两位大将军得知教主寻到破敌之法一点也不惊讶呢?难道,他们也想到击溃波才的办法了? 朱儁析疑道:“说来听听?” “我家将军说,欲破波才,需用火攻!” 话音刚落,便听皇甫嵩、朱儁相视大笑。皇甫嵩说:“哈哈……子奇之计与本将军不谋而合。”说着,他从地上抄起地图托给太史慈查看,“波才枉帅十数万大军,却不通兵事。把营盘扎在草原上,竟不知割去杂草。如今秋意日弄,万木枯荣,只消一把大火便可将反贼大寨陷于火海。” “正是如此!”太史慈暗暗赞叹,名将就是名将,竟能跟教主想到一块儿去。 “可惜啊!”皇甫嵩怅然摇头,“计策虽好,却西风助阵。然,自上月至现在,东风不断,无有一个西风日。若非如此,本将早将波才送入火海。” 太史慈宽慰道:“将军莫急。我家将军亦知道‘万事俱备只欠西风’。是以,临来前他托末将告知将军,三日之内必有西风。” “嗯?子奇真神人乎,怎知将有西风至?”朱儁大为惊奇。 太史慈暗道:我家教主当然是神人了!若非神人又怎使得了五雷轰顶之术诛杀朱英?不过,他深刻记得,临来前栾奕多番交代他一定要低调行事。特别不能刻意将栾奕渲染的过于神鲜话。便思索了一番栾奕给出的答案解释说:“我家将军说,颍川一地每到这个季节,东方大海上寒流会与西方暖流在此交汇,极北之地的西白……呃里亚寒流也会吹到这边来,暖寒流交汇,最后形成西风东去。” “什么?”皇甫嵩、刘隽听得一头雾水,尤其对太史慈转述出错的“西白里牙”——西伯利亚格外感兴趣。 太史慈吱吱呜呜解释不清楚,只得总结道:“不管怎样!我家将军世居颍川,可谓对颍川的气候无比熟悉。知道每年9月中旬总会又西风吹来。具体时间就在这几天内!” “哦!”这样一说还解释的通。 皇甫嵩问曰:“子奇可有具体谋划?” “我家教主想像二位将军请示……” 见太史慈言语过于客套,朱儁摆了摆手,笑道:“什么请示不请示的!我等现在可是求着子奇呢!尽管说就是!” “喏!”太史慈不由对朱儁这位出身寒门的将军又添几分好感,缓缓道:“我家将军说,待到西风刮起之夜,二位将军引大军出门放火,我军见贼寨火起,趁乱强攻西寨门,直冲反贼后寨烧粮。如此,反贼必败!” “大善!”一项沉稳的皇甫嵩一想到即将而来的大火,不由兴奋的措其手来,“便按子奇所说,风起之日,灭贼之时,共创不世功业!” , 129只欠西风 翌日一早,长社城门处传来隆隆鼓声。反贼大军在晨光照耀下,向长社城发起冲锋。 皇甫嵩、朱儁亲登城墙,指挥防务。 弓矢如夏季的暴雨一般倾斜至城下,疯狂的收割着反贼性命。 上万反贼顶着木盾在箭雨中大步疾行,掩护着身后的冲车,以及肩扛云梯的袍泽。好不容易挨过箭雨,来到城下,却听”唔唔唔”一阵猛烈的破空声。 滚木礌石从天而降,砸得木盾四分五裂,砸得凡身肉体的反贼成了肉泥……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反贼很想退却,像这样惨烈的战斗他们在过去的很多天里亲眼见识过。比如二狗子,就是被礌石砸死的,尸体捡回去的时候半边身子都塌了,跟被狼啃过一样。再比如大娃子,死的更惨,滚木当头砸下,直接将脑门子砸进肚子里…… 想到这些,反贼们就害怕,更害怕的还在后面,官军还没泼热油呢! 刚想到热油,热油便来。“哗”的一声…… 油的沸点可是足有200多度啊!劈头盖脸泼下,中招反贼身上的肉霎时间就熟了,噼里啪啦作响,冒出无数血泡,随手一抹就有一大片皮肉从躯干上脱落。 一群又一群的反贼凄厉的哀嚎起来,“啊……”叫着叫着脸颊上的肉就坠到了地上,露出一根根森然的牙齿。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在撂下3000多具尸体后,反贼好不容易把18架云梯架在了城墙上。云梯数量仅是冲锋前云梯总数的一半都不到。其它抗送云梯的士卒,均埋没在了箭的海洋里。 云梯刚刚上墙,还没来得及攀爬,只听”嗖嗖嗖……”一阵控弦响声,数百枚火箭从天而降,或射中反贼,或落在地上。火遇油渍,瞬时间熊熊燃烧起来。长社城下陷入一片火海。 “啊……”浑身**的反贼惨叫着到处乱跑,满地打滚。 反贼们终于害怕了,拼了命的往回跑,溃败而归。 目送反贼退却的同时,皇甫嵩、朱儁长出一口气,抬头开一眼迎风招展的旗帜,仍向西飘摇,久违的西风还没有来到。西风未至,可是得知栾奕来援的波才却来了,来的很疯狂,非常的疯狂。清晨一轮兵败并没有消磨他拿下长社的信心,反倒激起了他的兽性。第二轮攻城随后而来,败走后又是第三轮…… 其意图不言而喻,这是想要迅速拿下长社,再掉过头去对付栾奕。 可是皇甫嵩能让波才轻易拿下长社吗?绝对不可能!他组织城中居民协助抗贼,为了补充滚木礌石等守城器械,不惜拆除了包括县衙在内的众多建筑,同时发动居民充当民夫,为大军运送给养。此外,他还择取了许多青壮编制入军,登城杀敌。 栾奕能让波才轻易拿下长社吗?也绝对不能!教会大军四处游走,在波才后方或真或假不断制造麻烦。致使波才在攻打长社的同时,不得不分出人马守卫身后,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给长社城里的皇甫嵩和朱儁减轻了负担。从而使得波才接下来一天多的时间内发动的七次攻城战全部告负。直至入夜时分,才不得不消停下来。 皇甫嵩、朱儁二人好歹得个清闲,又怕错过了西风东来的时机不敢入睡,只好坐在城头对弈提神。 皇甫嵩见朱儁目视旗杆发呆,也不落子,便埋怨,“公伟,瞎想什么呢?该你了!” 朱儁一副气恼模样,将手中棋子扔在棋盘上,“不下了不下了。都连输三盘了!忒没劲!” 皇甫嵩低笑一声,道:”心不在焉乃兵家大忌,不输才怪了!” “亏你笑得出!”朱儁背着手在城墙上疾速踱步,又瞧一眼旗杆,道:“都一天多了,这西风怎地还不来?再不来长社城都快收不住了!你看看……”他指了指城墙一脚,“都裂开了。波才只要有心,再来攻伐时强攻此处,城墙坍塌,我等如何应对?” “公伟莫慌。坐下,坐下说!”皇甫嵩为朱儁满上一杯沸茶,端到朱儁面前,“先暖暖身子!” “哎呀!”朱儁急得不行,“义真,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这可是关乎城内千千万万军民的大事啊!” “谁说我不急!”一听这话皇甫嵩还真急了,“可是急有用吗?要是着急就能刮来西风,我皇甫嵩宁可急死。但是急没有用,只会让我等焦躁不安。所以,与其瞎着急,不如坐下来安心等待。” 朱儁自知理儁自知理亏,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做纠缠。老老实实坐会原位饮茶。不过,眼角仍不听使唤似的瞥向旗杆,“义真,你说栾子奇说得准吗?” “什么准吗?” “就是三日之内必有西风!” “准,肯定准。”皇甫嵩递给朱儁一个坚定的眼神,“据我对栾奕的了解,此子虽然年少,却办事沉稳。没有把握的事他绝对不会乱说。” “哦!那便好!”朱儁这才放心,提起刚才扔出的棋子,正想继续刚才的棋局,却发现此时自己已是四角失了三角,中路亦是半死不活,败局已定,“输了输了!又输了!不下了!”嘟囔一阵,起身走向城楼。 “公伟干嘛去?” “下不过你!找本书看看!”朱儁跨入城楼,翻箱倒柜找出随身带着的几本书籍,抉择半天终于看好一本,返回城楼。 “什么书?”皇甫嵩好奇地询问。 “呶……” 皇甫嵩定睛一瞧,竟是栾奕撰写的《聊斋杂谈》。“大晚上你看这个不觉得瘆的慌!” “这样才提神嘛!”朱儁翻开书本,定睛阅读:太原王生早行,遇一女郎,抱幞独奔,甚艰于步,急走趁之,乃二八姝丽。心相爱乐,问:“何夙夜踽踽独行?”女曰:“行道之人,不能解愁忧,何劳相问。”生曰:“卿何愁忧?或可效力不辞也。”女黯然曰:“父母贪赂,鬻妾朱门。嫡妒甚,朝詈而夕楚辱之,所弗堪也,将远遁耳。”……竟是《画皮》。 朱儁一直顺着往下看,看到“疑所作,乃逾垝坦,则室门已闭。蹑足而窗窥之,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睹此状,大惧,兽伏而出。急追道士,不知所往。”读到这一段,也就是女鬼画皮情节时,汗毛可就竖起来了,觉得总有一股寒风一个劲儿往脖子里钻,仿佛有个女鬼站在身侧往自己脖子上吹气。 下意识歪头一看,“唉呀妈呀!”还真有个人在身边吹气儿,不过倒不是女鬼。竟是皇甫嵩好奇书中故事,贴着朱儁的肩头偷看。 皇甫嵩吧嗒吧嗒嘴,道:“别说,栾子奇这故事写得确实有趣。我之前读过一遍,如今再看仍觉津津有味。” “去你的!”朱儁推皇甫嵩一把,气呼呼道:“你这老家伙,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呐!一边去,等我看完自会借给你看!” 皇甫嵩翻个白眼,乖乖蹲到自己位子上继续喝茶。朱儁则继续将目光聚焦在书页上。 随着故事情节的持续深入,朱儁越看心跳的越是厉害,扑通扑通的,凉风呼呼的在他脊梁上乱窜。窜着窜着,感知始终处于高度集中的朱儁猛地顿住,“嗯?”不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 刚才寒风是在后背上顺时针旋转,这会儿反过来了……反过来了?反过来了!抬头的工夫,他发现皇甫嵩正跟自己一样,将目光集中在旗杆上。“风……转向了!” “哈哈……西风来了!”朱儁一蹦老高,将《聊斋杂谈》弃在地上,与皇甫嵩互视一笑。高声下令,道:“传本将军令!结阵,出城!” 在城里憋闷许久的官兵,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巨大的城门应声开启,四万余官兵备齐硫磺、干草等易燃之物蜂拥而出。皇甫嵩带队直出南门,朱儁领兵走东门,直入反贼营盘。 此时,守了一整天城池的官兵在接连胜绩之后士气正旺,吃了一天败仗的反贼则恰恰相反,疲惫不堪。是以,从战斗打响的那一刻胜败的天秤就倾斜于官兵一方。 四万官兵见人就杀,见草就点。反贼营寨建在干草堆里,干草熊熊燃烧,借着西风一路西去,向整个营盘蔓延开来,追得反贼到处乱窜,上万反贼陷于火海,浑身浴火,凄厉惨叫。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炭烧气息,以及刺鼻的皮革烧焦味道,还有……烧烤的香味。 贼营大乱,反贼夺路而逃,挤成一团,有慌不择路者竟为了求生,提起战刀砍向身边的袍泽,意欲杀出一条生路,却又因占了别人的求生之道,被砍翻在地。践踏尸首,践踏生命,死于火海者有之,葬于相互践踏者亦有之,还有的则死在了自相残杀上。 一场残酷的逃亡景象在反贼之中上演。 官兵避开火势,趁机大杀特杀,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体满地。 , 130火烧长社 教会大军人披甲、马备鞍,在大营中准备多时。 一应将领见西风起,长社城外燃起熊熊火光,知道时机已到。兴奋地看向立于高台上的栾奕。 “破敌之刻就在今夜!三军听令,随我出阵破敌,建不世功业!”栾奕随手接过典韦递过来的莲花大锤,翻身上马,举锤高吼:“为了圣母的荣耀!” 7863名教会卫士同时高举兵器大吼:“为了圣母的荣耀!” “出发!”栾奕一马当先,跨出营门。7863名卫士在徐庶、典韦、关羽、张飞、黄忠、许褚、太史慈引领下有序出寨,杀向反贼西营。 波才大军此时早已被皇甫嵩一把大火烧得鸡飞狗跳,如今栾奕又火上添薪……迅速在贼军残破不堪的阵线上撕开一道大口,一路斩杀凌乱的贼兵,迅速突入贼军后营。 连日来,探马回报来的信息上说曾不止一次看到反贼各部每日有人推着小车来后营运载大包布袋。透过布袋的破孔,依稀可见袋内装的是粮草。 得知这一军情,栾奕、徐庶一下便猜出,这后寨定是反贼屯粮所在。 如今,抵达这里果然不出所料,寨内以帐篷为遮挡,真的隐藏着为数不少的粮仓。 见到此情此景,栾奕大为兴奋,领着大军杀奔而来。 负责驻守后营的反贼一看教会人马,顿时吓的魂不附体。他们早在之前就听说过济南国内发生的好多事,比如渠帅朱英被五颗猛雷炸死。再比如圣母教卫士在青兖二州百战百胜,还有不久前发生的,彭脱将军5万大军被教会1万大军剿灭。 那可是勇冠三军的彭脱将军啊!他带这么多兵都打不过教会的人,自己又如何是对手!更何况现在长社城里的官兵还不知道哪会儿也会杀来呢! 想到这,反贼们的心动摇了! “啊……”第一名阵亡反贼的参加仿佛一根导火索,蔓延开来,点燃了所有反贼心中恐惧的炸弹。近万名反贼在听到这声惨叫之后,忽然觉得自己连站都站不住了,腿抖得厉害。他们想要逃跑,并将之付诸了实际。 “快逃啊!神仙来了……” 栾奕懒得追他们,他明白自己现在首要的任务是烧粮。一声呼啸过后,教会卫士们从后腰处摘下燃烧瓶,点燃后到抛向不远处的粮仓、营帐,“呼……”淡蓝色的火苗迎风而起,渐渐地在点燃枯草、粮粒后泛起红光。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焦黑的大地上冒着灰烟,只有零星几处仍有热火,只不过助燃之物已经燃尽,熄灭也是迟早的事了。不过,火焰渐熄,战火却没有止燃。 皇甫嵩一把大火烧得长社反贼溃不成军,贼帅波才自知大势已去,领兵败逃。 皇甫嵩、朱儁、栾奕合兵一处并力追赶,杀敌无数,降者足有四五万人。 波才见官兵追的甚急,再这样逃下去还没到宛城张曼成处,就得被官兵尽数吃掉。无奈之下,只得狗急跳墙,不再逃亡,转而四处聚拢残兵,在空阔之处列阵与官兵决一死战。 这是栾奕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规模的会战,叛军波才一方仍有6万多人,官兵这边,皇甫嵩、朱儁两支兵马加起来本有4万1千余人,却因俘虏众多,为怕生变派出1万余人看守。是以追击总兵马数加上教会7000多卫士,共计不到4万人。 10万多兵马横向展开,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 杀气凌然,战争的气息让这个深秋时节变得燥热起来。人满为患的空间里寂静无声,给人以心灵上的压抑。唯有几声战马的嘶鸣和撩蹄声,轻啐悦耳,仿佛大战来临之前的前奏曲。 战鼓声随着有序律动的令旗缓缓响起,声音越来越大,雄壮的鼓手站在直径八尺多长的大鼓面前有力的挥舞着手臂。蒙皮遭受猛击,凄惨的颤抖着嚎叫着……“咚咚咚……”是鼓声,也是士卒们紧张激动的心声。 官兵们动了,他们连战连捷,士气正旺,像是一只只下山的猛虎。 反贼们也动了,他们逃路遥遥,后又有追兵,破釜沉舟,不是生就是死。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他们如同一只只走投无路的饿狼! 猛虎对一群饿狼——半斤八两。 反贼以命搏命的战法给官兵们带来了不少伤亡,以及灵魂上的震撼。 正当战事进入焦灼之刻时,立足远方立足远方指挥兵马调动的皇甫嵩、朱儁、栾奕忽然发现反贼大军右翼陷入了混乱。人声鼎沸,阵列崩溃,惨叫不断。想细细观望却因尘雾遮挡,看不清详情。 “让子龙杀过去看看!”栾奕稳坐马鞍,向旗官下令。 一席旗语挥出,圣殿骑士营调转方向,直向反贼右翼穿凿而去。 圣殿骑士营何其强大。战马都是西凉、幽、并二州精选的上等马匹,铠甲亦是大汉最为坚韧的明光铠,骑士亦是济南国最为壮硕的汉子,也就是后世名闻天下的山东大汉。 栾奕有理由相信,这支经历过几番战火洗礼的圣殿骑士营,战力完全可以媲美并州、凉州铁骑,甚至更胜一筹。唯一遗憾的是,济南少马,这也正是马队规模扩张的最大瓶颈。 只见赵云领着圣殿骑士营一众官兵如同尖刀一般冲入反贼阵中,割麦子似的撂倒一地的反贼,有被铁枪刺死的,**里血水不住往外冒;也有被战马撞倒后,葬身铁蹄的,其死状更惨,体无完肤! 马队在反贼人群之中呼啸而过,直没入右翼,遂既发回旗语。 中军旗官编译过后,回报,道:“教主!有官兵来援,约有5000人马切入了反贼右翼。” “哦?来得好!”栾奕眼前一亮。只可惜,汉时旗语并不完整,无法报出来者所属番号。不过,仅过1柱香时间,援军的身份便浮出了水面。“竟是他?” 随着援军来袭,再加上圣殿骑士抓住时机,协助冲阵。右翼反贼腹背受敌,军心大跌,死伤惨重,逃亡者愈多。逃亡者一多,阵列不全,更为官兵冲杀提供了便利。 正所谓一损俱损,反贼右翼很快不复存在,只剩数百负隅顽抗的痞卒。顷刻之间便被全数撂倒在地,成为冷冰冰的尸首。 尘埃落定,尘土散去,立于中军的皇甫嵩、朱儁、栾奕在贼军右翼处渐渐看清两面大旗,一面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大大的“汉”字;另一面随风飘扬,撰有一个斗大的“曹”字。 “原是孟德来了!”栾奕一下猜出来者正是大名鼎鼎的曹操。当然,说大名鼎鼎也是按照正史的后话,至于现在……曹操的名望比他可差远了! 皇甫嵩显然跟曹操不熟,问栾奕道:“可是设五色大棒的前洛阳北部尉?” “正是!”栾奕一脸兴奋,没有什么比他乡遇故知更让人庆幸了。他扬起马鞭,猛抽马臀,迎向曹操。典韦引着一众亲卫,于后尾随。 “孟德兄……”离得老远栾奕便喊,及至相距50步时,滚鞍落马,将莲花大锤往地上一扔,按着腰间宝剑大步奔跑。 “咦?可是子奇贤弟?”曹操上次见栾奕那会儿,栾奕只有13岁,如今三载未见,加上这三年又正是栾奕长身体的时候,变化不小。所以这会儿隔远相望,竟险些没认出来,“真是栾子奇!哈哈……” 曹操亦是大为兴奋,跳下马来,扛着沉重的铠甲往来相会。二人相聚搂肩相抱,笑个不停。 曹操盯着栾奕上下打量,“乖乖……三年未见,子奇怎地长这么高了!”他来回比量着,第一次见时他记得栾奕已是很高,足有七尺,比他还略高一点,如今已是八尺有余,正往九尺上奔。还得他这个身为兄长之人说话时还得仰着脸。“也壮实了!” 栾奕问候道:“兄长一项可好?” “好,好着呢!就是这乱世让人不得清闲!”曹操吧嗒吧嗒嘴,又道:“原想着到下个月子奇大婚才能见到子奇,却未曾想,老天爷急着让我兄弟二人早日相见,竟安排我们在这战场上相会。现在想来倒也有趣……” “大婚?”曹操不说栾奕险些忙的忘了。是啊!按照约定,十月十日便是与蔡琰貂蝉的大婚之日,可是时局如此,婚礼还能如期举行吗?蔡琰、貂蝉绝美的容颜在栾奕面前浮现出来,她们过得好吗?在为自己担心吗?如果为了平叛,耽搁了婚期,她们会伤心难过吗?“哎……国事未平,焉敢提家事。这婚期怕是要拖一拖了。到时自会将易改的日子告知兄长,望兄长百忙之中前来吃杯水酒!” “嘿!你不请我我也会赖着去!”话毕,二人又是一阵大笑。 欢笑一阵,栾奕正色道:“兄长,战事未平,你我不如齐心协力,先破反贼,再叙佳话!” 曹操道:“也好!兄弟齐心,共创田单之功,也算一段佳话!”说完,曹操、栾奕相互抱拳一礼,各回本阵,随军攻伐。 , 131儿女情 是役汉军大捷,再次击溃黄巾反贼波才大军,斩敌3万余。 皇甫嵩、朱儁、栾奕、曹操合兵一路南下追击。大军所过之处,反贼非败既降,连战连捷,汝南、陈国相继光复,三郡之地得以平定。 十月初十,这个奕来原定的大婚日,却因这场大汉的浩劫而告吹。早在一个月前,栾涛、栾邈就料到颍川战事吃紧,十月十日这一天栾奕很有可能处理不完朝廷君命,无法了结战事回乡成亲。便修书一封,派人送往京城,向蔡邕、王允解释,说了些“国家危难,当以国事为重,家事次之”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 蔡邕、王允对此自是颇为理解,实际上在他们心底巴不得栾奕多忙些国事。如此一来,得到皇帝信赖,将来位高权重,他们也会与有荣焉,觉得有面子。“瞧瞧我这徒弟,如何如何。”“看看我这女婿,怎样怎样!”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蔡邕、王允对此非但没有在意,还将婚期的选择权交给了栾涛,并言明栾涛说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栾涛年岁大了,一辈子别的不好,就好个面子。按理说蔡邕、王允一个是当朝大儒、帝师,一个身居中郎之位,在大汉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栾家……商贾世家,上不得台面,两厢通婚哪里有栾家说话的份儿。 可现实却是,蔡王两家竟把婚事全权交给他栾涛主持,他顿时觉得脸上跟贴了金似的。平日里连走路都不一样了,那肚子挺得……见了亲戚吆五喝六的。亲戚们也知家族一天比一天兴旺,栾涛功不可没,现在更是培养出栾奕这么个优秀的孙子,让栾家名扬天下,族人也是倍有荣光,挺着胸脯到处吆喝:俺栾家不是商贾了,现在是士族,士族懂不?家里有当官儿的,俺侄孙是当朝征东将军,什么?征东将军都不认识?栾奕知道不,就是被世人称之为救世之才的栾子奇!嘿,那是我侄孙。 宗家势力日渐庞大,使得旁系待其日益敬畏。是以,一众亲戚对栾涛傲慢的行为非但没有反感,反而总是低头寸目,毕恭毕敬的架势。 栾邈为人沉稳,生怕老爹一时得志,心浮气躁,便和妻子刁栾氏时时点醒。观察一阵才发现,老爹虽好面子,但毕竟经了几十年的商,在颍川也算呼风唤雨的人物,不似那等得志小民,一副天你不怕地不怕模样。他人虽老,脑子清楚的很,什么时候该挺肚子,什么时候该弯腰,比谁都清楚。栾邈夫妇这才放心,经常带老爷子四处走走,看看济南的风光,去教堂听经,偶尔还带着老爷子一起去乡下施舍。 老爷子日子过得快活,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强。用他的话说,“老子还不急着死呢!就算死也得看着二孙子出将入相才能闭上眼!” 出将入相?栾刁氏不敢想,他只盼着栾奕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着,再有满屋的子孙就更好了。可千万别再上战场!一想到战场她就心口疼。 也不知道今年颍川的秋天冷不冷,往年这时候已经有些冷了。冷了奕儿会添衣吗?这孩子大大咧咧的,总是照顾不好自己?记得他小时候,大冬天跟奉孝他们玩雪,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换身衣裳。栾福找到他时,浑身都在冒热气。这小家伙儿……那时候虎头虎脑的!现在却成了将军,人呐…… 典韦侄儿应该会照顾他,会为他添衣吧!可是典韦为人憨厚,虽为兄长,很多时候却劝不动奕儿。哎……真不让人放心,终归还是个孩子啊!“奕儿现在也不知道打到哪儿了?快该回家了吧?” 在栾刁氏对月忆子的同时,洛阳、邺城之中,还有三人对栾奕揣着同样的思念。她们或匐于桌边,或立于园中,同时望月。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庭院里,凌乱地撩拨琴弦的蔡琰在看到圆月之时,猛地想起栾奕曾经吟诵过这段诗句。不由低声呢喃:“‘共看明月皆如此。’豫州的月也是这样圆吗?子奇,此时的你是否也在这圆月下寄托着相思?你可知……奴家有多想你。” 她轻轻揉摩着平平的肚子,如果孩儿还活着,这会儿该出世了吧!可怜这孩子……连父亲、娘亲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这样死了!连个名字都没有!这可是我跟子奇的孩子啊!子奇一定会喜欢,一定会!都怪我没用…没用……没有保护好他,连圆月都没见过,就这么离开了人世。子奇说过,每个孩子都是圣母赐予相爱人的礼物。为什么圣母明明都把礼物送出来了,却又要将他强行夺走。“天呐!你待我何其不公?” 想到这儿蔡琰不知不觉大哭起来。 王宅闺房中,貂蝉百无聊赖的翻弄着手中的书籍。这是蔡琰今岁刚刚整编好的《子奇言录》。其中收录了几乎所有栾奕与蔡琰交谈过程中发人深省的话语。比如刚才那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便在此列。当然,还有一些二人间脉脉含情,又极具诗意的词句。 蔡琰本是好意,寻摸着既然是姊妹,有同时倾心栾奕一人,为将来夫妻和睦理应对栾奕有充分了解。所以书本编纂完成,印刷成册后,便派人给貂蝉送来一本。 然而,拿到书册的貂蝉却不那么认为。她觉得蔡琰这是挑衅,故意把自己跟栾奕两情相悦的证据拿出来给她看,以此羞辱她。 她越想越气,抄起《子奇言录》撕成碎片,撒的满地都是。可是撕了,又有些不舍,这毕竟都是栾郎亲口说的话集成的,撕了岂不就是在亵渎栾郎?她顿觉脑袋轰的一声,“绝对不行!谁都不能亵渎栾郎,谁都不行!”她把院子里的小厮一股脑全唤了出来,捡拾地上的每一片书页,她要把这本书黏起来,如同黏起她刚刚碎裂的内心一样。 “谁都不能亵渎栾郎,谁都不行!”她口中念念有词,念念有词。 在遥远的冀州邺城,家道中落的甄宓比任何同龄女子都要坚强。她白日女扮男装帮哥哥料理生意,晚上还得承担一家女主人的任务,料理一应家事。她比哥哥还忙,总催哥哥赶紧娶个嫂嫂来替她分担,哥哥却总在说等等,等等! 甄宓知道,哥哥不是在等,而是有了心上人了。可是人家地位崇高,以甄家现在的地位,根本攀附不上!除非……除非自己找个好人家嫁掉。 在这一点上,甄宓对自己的美貌颇有信心。于是,她开始尝试把计划付诸现实,搜集来许多洛阳长辈位高权重又到适婚年龄男子的信息。分析一阵却大为失落,这些人的父辈确实都是大汉响当当的人物,可本人却差强人意,没有才华,没有报复,也没有勇气,只能拔高甄家地位一时,却不能保其一世。 经此一事,甄宓长了心眼,开始寻觅那些现在家境一般,却颇有潜力,一有机会便能扶摇直上一日千里的才子。显然,在这方面无人能出栾奕之右。一旦将来栾奕升入高位,必然贵不可言。唯一可惜的是……栾奕已经订婚,若是与他交好也只能做小。不过话说回来,甄家现在不过是商贾,是最卑贱的存在,但凡想入豪门,就一定会是妾室。反正嫁给别人也是妾室,就不如嫁给栾奕算了! 于是,甄宓想方设法接近栾奕,先是让家人与栾家不顾盈亏大量交易,又默许家人信奉圣母教。后又亲赴济南国用姿色将其折服。 显然,甄宓的目的达到了。但是甄宓隐隐约约发现,自打从济南国回来之后,自己跟丢了魂似的,仿佛遗失了什么重要东西? “丢了什么呢?”她曾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足足过了一个月之久才在甄岥点醒之下找到答案。 心,她的心被人偷走了……被那个身披银甲,为了营救一个陌生的假圣母教徒,他竟冒着生命危险,闯入了贼兵的重重包围,为陌生人挡枪拦箭,身负重伤。接着,二人同时落水,然后,然后…… 想到这儿,甄宓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身子都让他看了去,可怎么见人啊! 她清晰记得,当得知栾奕要去兖州、青州平叛时,自己那种揪心的感觉,跟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前番,子奇先生总能化险为夷。他是那么的勇武、有力,如今……应该也会如此吧!仗打到哪了?冀州反贼闹得还是很凶,在冀幽边境与北中郎将对峙,豫州那边又如何了呢?想必有子奇先生在,快要评定了吧!子奇先生……奴家像主教那般唤你奕哥儿可好?奕哥儿,咯咯,奕哥儿……”她忽然收起笑脸,又换上一副忧郁模样,“奕哥儿,你何时才来邺城?” , 132英雄胆(上) “子奇/栾郎/奕哥儿,何时才能再次与你相会?”位于三地的蔡琰、貂蝉、甄宓在同一个夜晚向圆月寄起情思。 说实在的,栾奕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与三位知心人再度相会。他现在甚至连思念众美的时间都没有。每日臀不离鞍,下马休整的时间屈指可数,除了千里奔袭,就是杀敌、追击,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手刃彭脱那天,大汉的官兵们更是把他尊为了神灵——大汉战神。 栾奕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壮阔的情景。 那日,在汝南补充过兵力后,波才亲自领军前来围堵大汉官兵。 两支兵马于汝南西北古城外摆开阵势。 敌将彭脱手提大刀,于阵前叫阵。叫骂的词汇虽然贫瘠,却有多难听有多难听,且明显针对栾奕。“低贱商家之子也可上阵称将?汉廷无人乎?”言毕,数万贼兵附和大笑。 皇甫嵩冷哼一声,吼道:“商贾又如何?士人又如何?商贾无贤达乎?陶朱公(既助勾践一战灭吴的范蠡)‘累十九年三致金,财聚巨万’,子贡废著鬻财于曹、鲁之间。二人皆有行商之举,却均传世贤达。子奇虽出身商贾之家,却才华横溢,文武皆备。我朝皇恩浩荡,陛下钟爱子奇之才,委以重任。子奇不负皇恩,半年之内连破济南、兖州、青州多地叛军,铲除十数万反贼兵马。陛下知人善任,任人唯贤,念子奇大功,半年内将其连升三级,让子奇一跃成为与霍大将军齐肩的少年将军,天下百姓心悦诚服,满朝文武心服口服,尔等鼠辈又有何能耐出言嘲讽!” 皇甫嵩一席话引经据典,又拿事实和数据说话,直将彭脱堵得面红耳赤。 “哼……空口无凭,都把栾奕吹到天上去了。若真勇武便与某家厮杀一场,咱手上见真章!”彭脱耀武扬威,一副嘲讽神色。 栾奕双目怒瞪,紧攒缰绳。好你个彭脱,跟我玩起激将来了。 正当此时,朱儁身后闪出一将,抱拳道:“叔父,此等小贼哪需征东将军亲往。侄儿便可取其性命。” 此人栾奕倒也识得,乃朱儁远房堂侄,名唤朱黎。弓马娴熟,一手捶金虎头枪使得十分灵巧,颇得朱儁真传,绝对算得上一员骁将。 朱儁显然对这侄儿的武艺有些自信,冲朱黎点了点头,叮嘱“小心!” 朱黎应诺,拍马出阵。 “白面栾奕胆小如鼠,不敢出阵竟派他人来送死!罢了,罢了!且将此子头颅收下,下一个再斩栾奕!”彭脱一边说,一面将刀刃指向栾奕。 “大胆反贼,休得辱人。”朱黎挺枪跃马。 “来得好!”彭脱迎头而来。 “嘭……”“噗通!” “好快!”栾奕甚至没看清彭脱是怎样出手的,便见二马交错而过,朱黎一头从战马上载倒在地,腹部裂开一道大口,鲜血肠子流了一地。 彭脱策马来到朱黎尸体一旁,手起刀落斩下头颅,用血淋淋的大刀指着栾奕傲声道:“此子替汝而死!” 一句话如同针尖麦芒直入栾奕心底。“替汝而死……而死……死……”语音在栾奕耳边不停环绕,是啊……若是刚才由我出阵,朱黎就不会死了! 朱儁的惨嚎声此时才响起,“黎儿……”朱黎虽是他的远方侄儿,但他始终待朱黎如亲生儿子一般,朝夕相伴,并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可以说完全是照着接班人来培养的。如今朱黎战死,哀痛之情自不必说。“逆贼,吾与你势不两立!” 朱儁提枪便要上阵复仇。却被栾奕拦下,“将军大人!切不可失了理智。您乃大汉中郎将,一军之首,不可亲自往战。诛杀此獠之事,还是由奕代劳为好!” “四弟/将军/教主,万万不可!”典韦、张飞、黄忠、赵云、太史慈、许褚出言相劝。关羽抚须沉思。 “奕哥儿三思!”徐庶亦劝,“奕哥儿身为主将,需得统帅三军,怎可犯险斗将?” 栾奕毅然决绝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可是……”徐庶还想再劝,却听关羽道:“让四弟去吧!宝剑总有出鞘时,在鞘里憋得久了,会生锈的!况且四弟天生神力,凡人难敌。量他彭脱不会是四弟对手。保险起见,汉升可提前防备,一有差池,立刻营救。” 黄忠轻轻点了点头,十指指尖不经意间勾在了他那把紫金虎头弓的弓身上。 栾奕见众人不再多言,大言,大吼一声“那奕便去了!”莲花锤杆轻拍马臀,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吃不得痛,直身而起,“唏律律”骤然发力,离弦之箭般冲入沙场。 差池?怎么会有差池?他栾奕决不允许有差池,他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他还想继续活下去,活着回家拜祖父,见老爹老娘,娶蔡琰、貂蝉、翠儿,也许……还有甄宓! 什么国家大义、民族情结,此刻全在他的脑海中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头像,有亲人,有爱人,还有——圣母? 栾奕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地忽然想起那尊女娲和观世音菩萨嫁接而成的神像,以及那个那个由他一手篡改、编造而成的神。他恍惚之间觉得,也许自己在不断给别人洗脑过程中,连自己的脑子都清洗了一遍,对那个压根不存在的信仰产生了依赖心理。 理智告诉他,圣母是假的;可感性又不断提醒他,什么是真的?现实就是真的吗?这个世界又是真的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庄公梦蝶,蝶梦庄公!真亦假来假亦真,圣母真实存在,存在在你的心里。 “圣母保佑!”栾奕心中默默祈祷,祷告过后,神奇的发现自己的头脑竟超常的清醒,杂念在脑中消失的一干二净,连整个世界都变得干净起来。耳畔再没有鼎沸的人声,以及隆隆的鼓鸣。眼前万物仿佛消失了一般,此时在他的眼里只有彭脱。一双锐利的眼睛如同刻尺,清晰地度量着自己与彭脱之间的距离。 二十步,十五步一尺五寸,十一步二尺三寸。近了,又近了,栾奕甚至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肌肉上的细胞绷紧起来,越来越紧,大锤高举过顶,向后倾斜20度,30度,45度。“嘿……” 莲花大锤脱手而出,“唔”的一声直砸彭脱面门。 彭脱不愧于黄巾军中勇冠三军的人物,久经沙场,在如此短距离内迅速捕捉到流星般袭来的锤路。手提缰绳,催动战马侧向移动,灵巧无比的将迎头大锤躲了过去。手中青铜板门刀脱手而出,拦腰砍向栾奕。刀速之快,比刚才斩杀朱令时还要更甚一筹。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战将与战将之间的实力差距来了。 清晰的思维和野兽般敏锐的洞察力驱使下,栾奕噌的一下收起砸出的大锤,立在胸前,奇迹般挡下了彭脱刺来的大刀。 “咚”的一声响雷般轰鸣,彭脱战马“唏律律”一声惨叫连退三步。 栾奕亦是退了三步,稳了稳身子,昂坐马上。 看起来都是退三步,实质却大不相同。要知道,栾奕可是在一招落空猛然收招之后,临时聚力格挡时被震退。而彭脱却是在短暂冲锋后的全力一击。 两厢比较之下,高下立分。彭脱大为震惊,“嘶……当真是神力啊!” 彭脱神色不由凝重起来。看样子,不使出浑身解数是不成了!“看招!”这次换了彭脱主动,大刀随手一挥,看起来不经意,刀锋滑行的路线却格外刁钻,正处于栾奕的反手位,格挡起来十分困难。不过,这样的路数关羽曾在栾奕身上用过,栾奕轻车驾熟,一式十字鞭,大锤于头顶翻滚180度,两手反握上撩,“当”硬硬架住刀锋,又将刀式撇了出去,随即身体后仰,大锤贴于胸前翻转180度,横扫而出,势大力沉。 彭脱避之不过,只得硬接,“嘣”的一声。彭脱战马足足退了5步,栾奕亦被震退。只不过这一次,他只退了2步。 彭脱稳住身形,复又杀来。“给某家死来!”这一次,彭脱用足了全身力气。 “喝!”刀锤相击,刀杆与锤杆撞在一起,彭脱竟和栾奕角起力来。 彭脱膀大腰圆,胳膊足有旗杆那么粗,结实的肌肉高高隆起,青筋暴露。 与彭脱相比,栾奕可就显得瘦弱多了。身材虽高,但身材不过中等,并不粗壮,彭脱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就能把他的大臂箍住,完全跟彭脱不成比例。 可就是这么一场完全不成比例的角力赛中,膀大腰圆的彭退竟在转瞬之间落败了。栾奕大喝一声,“给我开!”彭脱仿佛被一只巨熊推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向后仰倒。 栾奕趁势挥出大锤,直砸彭脱胸腰。彭脱倒也干脆,翻身落地,弃马躲闪,随手劈刀,直砍栾奕战马脚踝。 “唏律律,唏律律……”先后两声惨叫,彭脱战马被莲花大锤一锤砸翻在地,偌大个马嘴里鲜血跟小溪似的往外淌,背部一片血肉模糊。栾奕战马倒还活着,四蹄少了两蹄,扑在地上不停蹬腿。幸得栾奕及时落马,否则不摔个灰头土脸,也得让战马踢个手折腿断。 , 133英雄胆(下) 眼前这匹战马跟栾奕的时间不短,相互之间培养出了极佳的默契和感情。战马忠心耿耿,栾奕自是对其呵护有加。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眼前这匹马不仅是一头牲口,更是他的朋友。如今,眼睁睁看着战马被彭脱砍去前蹄,且失去前蹄后,战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栾奕怎能不气。“庶子乃敢!”怒骂一声,挺锤杀向彭脱。 彭脱举刀相迎。 这个时候栾奕就体现出自己步战的优越性来了。刀锤对击,他趁彭脱不注意,扭动锤柄。大锤一分为二锤端顶住彭脱大刀,尾端铁棍脱手而出,正中彭脱小腹。 彭脱登时中招,“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腹部传来刀绞一样的疼痛,直疼得他五官拧成一团。眼见栾奕锤头再来,强烈的求生欲望催动下,他拼尽全力向后飞跃,连退数步,刀杆撑地,连抽倒气。 他扬手向冲锋而来的栾奕摆了摆,怒声道:“步战汝有兵刃之利,忒不公平。有本事换马复来,咱们马上厮杀。” 栾奕不用猜就知道,彭脱这是想玩缓兵之计,以便按压下腹部的疼痛。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刚才尚无惧马战彭脱,如今彭脱负伤又何惧只有。他冷冷的点了点头,与彭脱交错而过,各回本阵。 自有亲卫在阵前等候,分别将战马交于二人。栾奕翻身上马,随手将那亲卫别再后腰的燃烧瓶拿了出来,取下瓶口处的封布,往嘴里一阵豪倒,竟在顷刻之间喝光了一整瓶高度神仙酿。直看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子奇喝的是甚?”皇甫嵩唤来徐庶问话。 徐庶满脸通红,答曰:“酒!” “啊……”皇甫嵩不由愣住。随即微笑赞叹,“子奇小小年纪,真豪杰也!” 皇甫嵩满面堆笑,徐庶却是心惊胆寒。这奕哥儿豪是豪了些,可就是豪过了,那一大瓶,怎么也得一斤酒吧!喝这么多酒,醉了可怎么打仗啊!他还没来得及劝,栾奕已经提锤上马杀出本阵,毫不犹豫。 栾奕毫不犹豫,彭脱可是犹豫了。他揉了揉疼得要死的肚子。波才见其呲牙咧嘴,确实痛苦,生怕再度出阵白白死于非命。彭脱的生死倒是小事,跌了大军的士气事大。便劝其回营安歇,又派另外一名骁将出阵迎战。 栾奕见换了人,自是不干,“彭脱小儿哪里去了?怎地换了汝来?汝不是我对手,速速走开!” “栾子奇,休得猖狂,看刀!”那骁将见栾奕小觑了自己,怒火直冒,一刀过来,刀式狠戾。 栾奕懒得理他,单臂轻轻一挥,酒劲儿催动下澎湃的力量脱手而出。“咚”刀锤相撞,反贼骁将竟觉得这一刀像是砍在了城墙上,纹丝不动。 栾奕单手顶住骁将的大刀,催动战马,在骁将惊恐的目光注视下贴到他的身旁,左手握拳,一拳正中骁将胸口,竟将护心铜镜砸得龟裂开来。骁将哇的一声飞下马去,嘴里稀得的稠的吐个不停,前胸深深凹陷,眼见活不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栾奕仍不放过他,战马溜溜达达来到伏在地上的骁将身边,猛夹马腹,战马高高立起,后腿微微发力,向前一跃。这一跃,前蹄可就撂在那反贼身上,一脚踩中脖颈,将反贼的脑袋跺了下来。定睛一瞧,正看见彭脱在两名亲随搀扶下,向后方退去。 栾奕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胆子,亦或是酒壮熊人胆,更壮勇士胆。 无论如何,栾奕只觉脑袋里传来一句指令,去干掉他,把他砸成肉泥。他也没有思索,就按照指令去做了。 在所有官兵惊骇的注视下,栾奕竟单枪匹马杀向了数万反贼。 “子奇?”作战经验丰富的皇甫嵩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是派武将前去救援,还是大军齐动?到底该选哪个?在过往的战例中哪有这样的范例啊? 波才显然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要命的人。亦是脑袋一片空白,竟忘了派人阻拦。眼睁睁看着栾奕杀入阵中,大锤左挥右砸,连斩十数人。一众反贼这才回过味儿来,蜂拥阻拦。 可是暴走中的栾奕又岂是那么容易拦下的?“给老子滚开!”莲花大锤横扫而出,锋利的锤刃扎入一名反贼身躯,去势不减继续横扫,连带着上一名反贼又重重砸中一人,继续横扫,又一人……跟推积木似的将一排反贼扫飞出去,砸在侧向迎来的反贼身上。“啊……” 这哪里还是战将,简直就是头受了惊的大象。 反贼sp;反贼虽众,却拦之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栾奕杀到彭脱身后,“彭脱休走,留下性命!” 彭脱只听“唔”的一声,自知险象将至,一左一右将架着自己的亲随推开,趴倒在地,滚向一侧,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栾奕的大锤。 “跑?哪里跑!”栾奕单手接住一名反贼刺来的长枪,将枪杆撩向一边,提着那人的脖子将其揪了起来,“给老子过来。”随手将那人扔向彭脱,精准砸在彭脱的后背上。 彭脱本来就负了内伤,如今再次被狠狠砸中,“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歪倒在地。 栾奕凶悍冲上,大锤高举过顶,牟足吃奶的力气,一式举火烧天,“给我死来!” “轰……”连大地都颤抖起来,尘雾漫漫,铺天盖地,扬的到处都是,迷了前来围堵栾奕者的眼睛,呛得他们不听咳嗽。 尘嚣减退,露出站马上栾奕血染的征衣,再加上满脸溅上的血污,活像一个地狱冒出来的恶鬼。 彭脱凄惨的歪在地上,面貌还维持着临死前的惊恐模样,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鼻孔里鲜血外涌,嘴巴张到了极限…… 大锤砸在了他的后腰上,澎湃的力量竟然硬硬撕裂了他的铁甲、肌肤、肌肉、骨骼,生生将其砸成了两段。锤头并未因此而止,又砸到地上,将大地砸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大坑。 一尺多深?懒腰砸断?见过砍断的?从来没见过砸断人的!那得多大的劲儿啊! 围在周围的反贼无不骇然,一脸惊恐的看着栾奕,端着长枪,全神戒备的缓缓后退。 反贼这一退可就给栾奕方圆二丈内留下了不小的空当。击杀彭脱后的他顿时清醒了许多,定睛一瞧,不由愕然,这才发现自己冲入了贼阵深处,位于反贼重重包围之中。 “这……”栾奕暗恼自己一时热血攻心,酒劲上头,只顾杀彭脱,竟不管不顾跑到反贼堆里来了。回望己阵,皇甫嵩、徐庶他们正发愣,尚未雷鼓进军,官兵大阵距离反贼兵马200多步,冲过来救援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再看反贼人马,“咦?” 原来,刚才彭脱反回本阵时与波才有过对话。这也就说明彭脱和渠帅波才距离很近。想到这一点,栾奕一双虎目迅速在反贼人群中寻找波才位置,很快便在40步外发现立于帅旗之下的目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疯就疯吧!” “逆贼波才,哪里跑!”栾奕怒吼一声,拔马便上。 这一嗓子吓了波才一跳,“我得个乖乖!快拦住这个疯子!” 即是疯子,又岂是那么好阻拦的。栾奕跟推土机似的横冲直撞,大锤钟摆一般左荡右撩,每一锤都能扫倒一片反贼。 “先杀马,先杀马!”情急之下,波才不得不亲自出言提醒。 一众反贼依命形式,果然见效。 栾奕为了保护坐骑,不得不分出心来为坐骑格挡反贼刺来的攻势,一心二用,冲锋的速度也就随之降了下来。“该死!”栾奕大急,战马跑步起来,一旦停滞不前,陷入包围动弹不得的自己可就危险了。他遥遥望一眼波才,猛地挥一下大锤,将反贼吓退,飞速从后腰处取出一只铁饼,在手心一转,掂了掂重量,又迅猛无比的向波才掷去。 “嗖……”铁饼疾飞而出,耀若流星,走弧形线路直逼波才面门。 波才行伍出身,论武艺非但不在彭脱之下,还隐隐更胜一筹。久经沙场的他在听到破空声袭来的同时,眼睛的余光也瞬间捕捉到了疾飞而来的奇怪事物,“不好,暗器!”下意识侧歪,惊险无比的避开铁饼。躲避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铁饼在擦到铜盔边缘时激出一片火星,在盔沿上划出了一道白痕,向波才身后走去。 “呼……好悬。”波才长出一口气,若非本能驱使,险些把性命丢了去。一口气还没吐完,只听“咔嚓”一声。波才的脸刷的一下绿了,多么熟悉的清脆响声,这是? 回头一瞧,脸瞬间又白了。刚才那枚铁饼被波才躲开之后,竟径直砸向了帅旗……人是活的可以躲闪,帅旗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铁饼结结实实砸中。 栾奕投掷铁饼的技术自是没话说,铁饼内蕴含的力量更是令人触目惊心,如利斧一般砸中粗壮的旗杆,崩起一片碎屑,铁饼随后没入旗杆,将旗杆懒腰斩断。“吱呀……轰!”帅旗应声而倒。 , 134威武 看到“波”字大旗轰然倒地,皇甫嵩这才缓过味儿来。喜笑颜开,激动地说都不会话了,嗓子直接喊破了音,“快,进军,雷鼓!” “咚咚咚咚……”数万官兵齐动,蜂拥着杀向黄巾反贼波才部。 “营救教主!”徐庶挥舞长剑,昂声大喊,“为了圣母的荣光!”身为军师的他,因担忧栾奕,竟也跨上战马杀入了敌阵。 叛贼见帅旗倒地,还以为主帅也被栾奕给杀了。主帅一死仗还打个什么劲,军心涣散,战心大失。随着第一个逃兵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溃退的队伍中,无论波才派出的督战队如何阻拦也是无用。 皇甫嵩趁势发威,令三军同时大喊,“波才已死,何不早降!” 众多反贼不知详情,信以为真,于是一句善意的谎言瞬间吓倒了一地反贼,跪地请降。 接连吃了败仗的波才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引兵退走,却被前来围剿的官兵团团围住,死于乱箭之中。 徐庶则领着圣殿骑士营的卫士们在团团包围中救下栾奕。他眼中带泪的哀求栾奕说:“奕哥儿,咱……下会儿别这样了行吗?” “哪样?”栾奕揣着明白装糊涂。 “别特么这么彪了!”不经意间,徐庶跟栾奕学了不少口头禅。他说话时气呼呼的,眼中的泪水在激烈跳脚过程中滴落下来。 栾奕心头一暖,眼睛不经意间也湿润起来,“知道了,知道了!下会儿打死也不干这等危险事,可好?” “不行,你得发誓!”徐庶还是不放心。 栾奕砸吧砸吧嘴,伸出三根手指,“我栾奕在此向圣母宣誓,以后再也不以身犯险,不顾生死了。这总行了吧?” 徐庶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眼睁睁看着徐庶训斥的栾奕抬不起头来,赵云、太史慈面面相觑,臣下和主公如此相处的还真不多见,足见栾奕、徐庶兄弟之情深,也可看出栾奕心胸之豁达。 徐庶发完火,紧张的气氛随之淡去,一众教会将领围到栾奕身边,忽视一眼,在栾奕惊诧注目下蜂拥而来,七手八脚把栾奕举了起来,“四弟威武!哈哈……俺老张算是服了……” “教主勇猛,勇猛……” “哎?二哥,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栾奕看向身侧的红脸大汉,不由错愕,竟连一向惜字如金、平淡如水的关公都玩起了抛人的游戏。 关公凤目微启,笑道:“二哥这是替四弟高兴。来兄弟们,扔起来……” “遵命……” “啊!”栾奕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耳边疾风呼呼刮个不停,身子轻了许多,直向天空飘去。今日的天好蓝,地面上的平原好开阔……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将来还会更加美好。一定会! 战火平息,其余各军士卒看到济南国兵马这边聚众庆祝,将栾奕抛上抛下笑个不停,便也跟着围了过来。 曹操便在此列。羡慕之情油然而生,当然也有些嫉妒。但是羡慕终归还是大于嫉妒的。曹操不由追忆,三年前的那个清晨,渭河畔诗会上第一次见到栾奕的情景。那时的栾奕还是个孩子,如今在短短三年内竟得到了如此成就,一军的将军,官衔比他都高了。 这成就是白来的吗?不是,当然不是,是无数次诸如今日之战的战斗积攒而成的,是用命拼搏出来的。 “子奇啊!你还会创造多少奇迹?”曹操呢喃数句。收起心神,加入到庆祝的队伍中,来到典韦身侧,擎住栾奕一只臂膀,笑呵呵的一起把栾奕往天上抛。“军神……大汉军神!”他昂声大吼。 一众官兵随声附和,“大汉军神!”“威武!”万人大军吼个不停,数万降卒抖若筛糠,他们也对栾奕“军神”这个称呼深信不疑。 不是神,怎能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怎敢在重重包围下斩将夺旗。当然,更重要的是全大汉的人都说他是神才。啥叫神才?平头老百姓不懂,只知道里边有个“神”字,有“神”就是神! 是役,官兵一气呵成,以极少的伤亡将汝南郡从反贼手中夺了回来。豫州平定。 战后,皇甫嵩下令各军原地休整,并在汝南城内大摆筵席犒劳三军。 衙门大堂内,支着四张八仙大桌,主桌上坐着皇甫嵩、朱儁、栾奕、曹操等统军主将,典韦、关羽、张飞等人,以及各军裨将、尉官列于次席。 一道道菜肴陈列在一张张餐桌上,多是些大葱炒蛋、炖母鸡、炖狗肉之类的普通菜色,跟美味珍馐完全搭不上边。可是就是这样一桌子菜,一向挑嘴的栾奕却是吃的津是吃的津津有味。原因很简单,为了深入群众,体现一视同仁,他摒弃了自己身为主将的特权,要求在餐饮露宿上与最基层的士卒相同待遇。于是,连日来风吹露宿,吃的不是硬干粮就是干面条配水,好的时候可以混个马肉干啃啃,差的时候连饭都来不及吃,只顾赶路。这对于从上辈子就没怎么吃过苦的他来说不可谓不属于磨难。 他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权当是种历练,更是一种对手下士卒潜在的人文关怀。不过关怀是有了,肚子的馋虫却总是在作怪。如今,看到肉,也不管是蒸的还是煮的,眼瞬间就绿了,也不管是咸是淡是酸是甜,只要是肉……都好吃! 满堂武将各个如此,大快朵颐,连吃带喝,好不热闹。 栾奕这厢吃得正香,却听有人向他敬酒,竟是皇甫嵩和朱儁。 他连忙放下手中鸡腿,道:“奕既是晚辈,又是下官,怎可劳二位将军敬奕。应是奕敬二位将军才是。” “子奇谦虚了!”皇甫嵩扶须一笑,“今日乃庆功宴,子奇阵中杀敌,扬我军威,当居首功。是以,我二人应先敬功臣!” 栾奕还想推脱,手中酒碗却被皇甫嵩抢先碰了一笑。这叫一锤定音,想不喝都不行了!栾奕只得从命,仅随皇甫嵩、朱儁,将满碗白酒仰脖灌下。 “好酒量!”朱儁大赞一声,道:“快哉,快哉!昨日子奇豪饮斩彭脱之事必然名垂千古!” “将军谬赞了!实乃奕一时意气用事。” “诶,子奇莫要谦虚。有时候意气亦是义气,更是勇气。沙场征战是该有些意气。”说完,皇甫嵩、朱儁相视大笑。 朱儁拾筷往嘴里塞了好大一块狗肉,咀嚼着道:“话说回来。子奇所创的这共食之法,确实比各备小案,各吃各的热闹了许多。连菜肴都觉得香了不少。瞧瞧……”他用筷头点了点周围三张大桌,道:“若是分食,哪里坐的开那么多人?” “确实热闹。说起话来也方便!”皇甫嵩点头应和。 “一时心血来潮想到的。害二位将军笑话!”栾奕谦虚的功夫,却听曹操卖宝似的道:“还不止如此呢!子奇曾言,这共食之法,除了那些好处,还暗含兄弟同心之理。” “哦?此话怎讲。” “敢问二位将军,先秦之前‘餐’字如何来写?”曹操反问道。 相比朱儁,皇甫嵩知识更为渊博。他手指蘸酒,在桌上划出一个大大的“簋”,“这难不倒老夫。古时餐字这样写!” “将军大人果然学识渊博。确是如此撰写。将军且看,这字姿态如何,像是什么?又有何寓意?”曹操连连发问。 皇甫嵩一脸的茫然。朱儁催促道:“孟德莫卖关子。快快说来。” 曹操面带微笑,“将军请看,这‘簋’字,竹字头像不像两个盘坐的人?艮通良,既两个有着不俗关系的人,守在‘皿’前。皿中何物?就不必解释了吧?当然是菜肴。由此推出两个人在一个‘皿’里用餐,关系就是良好的!” “原来如此!”皇甫嵩、朱儁大笑出声,“妙哉妙哉。好个‘簋’,好个共食。” 曹操又道:“当然,按照子奇的说法。这叫共尝酸甜苦辣咸五位,同品贫贱富贵两极。只要在一个桌上吃饭,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就是兄弟。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有我一口肉吃,就不给你喝溪汤,哪怕菜里粹了毒药,也与你一同赴死。此谓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也!” 皇甫嵩、朱儁眼前一亮,“子奇真仁义者也!” 栾奕连连谦虚,“此孟德兄恭维之言,二位将军不可轻信!” “子奇过谦了!”朱儁呵呵一笑,“如此一来,我等同桌饮宴,便是兄弟了。为了兄弟情谊,当满饮此碗!” 一众将领同时举碗,昂声大吼:“干!” 大家都干了,栾奕也只好跟着,“干!” 作为此战的大功臣,宴席上得到众位将领的特殊照顾。皇甫嵩、朱儁、曹操举杯相敬后。其他将领尾随而来,一个接着一个,不过片刻功夫就把栾奕灌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 更让人生气的是,徐庶、典韦、关羽、张飞这些自己人不说替自己挡酒,也跟着瞎搀和。敬酒就敬吧,寻思着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经常在一块儿喝,这会儿“大敌当前”意思意思就算了。可人家偏不,一来就是满碗干,“留下句俺干了,四弟/教主随意。” 这玩意儿能随意嘛! 栾奕猛咽一口唾沫,也只能跟着干! 没喝够一圈舌头就大了。 , 135牛逼正解 栾奕正想吃口热菜压压酒气,却见朱儁晃晃悠悠举碗来敬,“子奇,今天你可真让老夫开了眼了。老夫征战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何人如你这般勇猛。来,老夫敬勇士一碗。” “这……右中郎将大人真是羞啥奕了!”栾奕连连摆手,虽不想再喝,却也只能挺着满肚子的酒硬灌。他醉醺醺道:“奕算不得什么勇士,我那几位兄长,还有子龙兄弟、子义兄弟、仲康兄弟他们才是真牛b!” “牛逼?”朱儁不明所以,“牛逼何意?” “牛……逼就是……”栾奕一时语节,顿时恢复几分清明,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牛逼的意思是——牛耕田时力气颇大,远非人力可比。然,力从何来?乃人驱使之功也。若非耕者持鞭抽其股背,牛焉能发出如此大力?是以,奕切以为,牛的力气是被逼出来的。牛逼由此而来。说到这儿,奕不由想到了人。众所周知,安逸使人懒惰,正所谓保暖思淫欲,促人奢靡。而时常经历危及的人,却因求生驱使,往往具备超出凡人的才华。由此,奕猜想,危机来临时的压力可以促人进步,人正是在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不断成长的。所以说,人的才能不是像树木那般白白生长出来的,而是在压力中蒸腾出来的,是被逼出来的!于是,牛逼自此便被赋予了在压力中成长,并具备极强能力的人!” “哦……原来如此!”温文尔雅的皇甫嵩连连点头,眼前一亮,“牛逼?好个牛逼!那老夫和公伟也算见过世面,也当算是牛逼人物了?” 栾奕大为尴尬,憋着笑点头,逼于无奈附和,“是的!今日在座诸位都很牛逼。” “哈哈……”曹操仰天大笑,“来,为了‘牛逼’干上一杯!” “啊?”还喝啊!栾奕又喝一碗,喝完觉得最后一口酒都顶在嗓子眼了,再喝非得醉成烂泥。当即托词如厕,尿遁便走。刚出大堂,还没来得及溜回后院,便听曹操从身后呼唤自己。 栾奕还道是曹操追来敬酒,拔腿就跑,可此时他已大醉,晃晃悠悠哪里还跑得过曹操。 眼见曹操提着衣摆,小短腿迈的飞快,“噔噔噔”追到面前。 栾奕一脸苦相,“孟德兄,奕今日实在喝不动了,再喝非把胆水吐出来不可。若孟德兄不弃,奕改日再设宴席,与孟德兄大醉一场。” “哎呀!子奇,错怪操了。瞧……”曹操摊开空空两手,笑道:“操并非来劝子奇吃酒,只是许久未见,前些时日又只顾厮杀,不得空闲,现在想找子奇说说话!” “那便好!”栾奕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只要不让他喝酒,干嘛都行。“咱们后院走走?”栾奕可不敢呆在前院了,让人看见非得再拉回去喝上一阵。 “请!” “兄长先请!” “子奇!婚事拖延,两位娇妻可生你气了?”曹操背着手,笑兹兹问。 栾奕羞愧的挠了挠头,“说实在的。奕也不知她们是否气恼,推迟婚期的事都是祖父料理的,奕毫不知情。”他轻抚着庭院里一棵老树的纹理,怅然道:“奕已经半年多未予她们通信了。” “哎……都是反贼惹的祸!”曹操收起笑容,叹道。 栾奕就知道曹操追出自己来肯定有事,刚才问及婚姻的言语,在会话技巧上叫做“从熟悉的话题开始”,换个通俗的说法就叫套近乎。套着套着就套到正题上。他暗暗猜测曹操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可此时酒精发作,脑子里一片浆糊,别说猜测,就连维持清醒思维都很难。只得听之任之,随机应变。 曹操背着手,懒洋洋倚在栾奕不停拨弄的那颗老树上,自说自话似的道:“子奇。三年前你曾说,不出十年天下必乱!如今,果然应验!数月来,皇甫将军连战连捷,各地战情扭转,朝廷掌握主动,叛贼日渐颓废,肃清黄巾贼众指日可待。届时,子奇所说的治世怕是就该来了吧?” “大乱?大治?”栾奕猛搓一把脸,惨哼一声,“孟德兄。乱世还没有开始呢!” “甚?”曹操惊了一下,触电似的离开树身,站到栾奕面前,“黄巾反贼九州作乱,战火燃遍千里,这都不算大乱?” 栾奕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孟德兄稍安勿躁。没错,张角确实闹得很凶,但毕竟能力有限,闹出的黄巾之乱最多不过是折腾的大汉体无完肤罢了,要不了性命。孟性命。孟德兄牢记,大汉最根本的乱世之源并不在野,而是在朝。在山呼万岁的大殿上,他们才是未来撕去社稷最后一缕遮羞布的罪魁祸首!根本不除,乱世无终,无终啊!”说话的工夫,栾奕觉得头颅越发沉重,许是酒后吹了风,酒劲上涌。腿也越发不听使唤,软绵绵的跟棉花似的。困,无休止的困,仿佛几日来的困倦一股脑冒了出来,他迷迷糊糊倚在树干上,又跟打滑梯似的滑向地面,“噗通!” “哎?子奇,别在这儿睡啊!起来,起来……操的话还没问完呢!”曹操拍了栾奕几下,见栾奕一动不动,无奈的叹了生气。撸着袖子好不容易把栾奕搀扶起来,“乖乖,怎地这么沉。”他憋得老脸通红,一手扛着栾奕,一手扶着墙,使出吃奶得劲儿才把栾奕送回房间,平放到床上。 看着床上这位俊秀少年,仍不死心的问道:“乱世之源在朝不在野!子奇,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根除祸患,还大汉清明?” 依稀间,他见栾奕嘴唇动了动,不由大喜,将耳朵贴到栾奕唇边,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子奇告诉我。咱们兄弟联手,救大汉于水火。” “以一地之清明,夺天下之和平。以暴制暴!” “嗯?”曹操愣了。夺和平?既是和平这么委婉的词,为什么偏偏配个“夺”这么暴力的字,“子奇所言何意?子奇醒醒……醒醒!” 当夜,曹操始终未能从栾奕口中问出什么叫“夺和平”,什么是“以暴制暴”。次日更是没了机会,因为……为尽快剿灭中原地区各股反贼势力,经过皇甫嵩、朱儁几番商议,决定分兵三路抗贼。第一路,皇甫嵩亲率1万大军攻打陈国。第二路朱儁、曹操携军围攻宛城、第三路栾奕领本部人马驰援荆州南阳。 三路大军首脑于当日正午会面告别,在过去的近一个月时间里,通过一次又一次血与汗的洗礼,栾奕更皇甫嵩、朱儁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这关系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袍泽之情,一种患难与共的关联。他从二位老将军身上学到了许多,既学到了一代名将为人处世的守则,也学到了很多兵法要义。这些东西都是在书本上看不到的,是历经磨练之后的经验。栾奕很感激他们,一向以弟子礼相待。如今,即将分离,难免有些伤感。 可战争是残酷的,其残酷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相较之下生离要比死别更让人觉得宽慰。 一番依依惜别之后,众人各回本阵,各自拔寨,往的目的地赶路而去。 及至将到南阳之时,坐在疾驰战马上的栾奕才想起,自打黄巾乱来,自己总是在救援被困的城池。兖州时如此,青州奕如此,长社还是这般,如今又要驰援南阳。他不由暗暗发笑,看来自己跟这破围还真是有缘。 同时也渐渐明白,皇甫嵩为什么派自己来救援南阳了。 合着他这是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啊! 绝不能皇甫老将军失望。 大军跨过豫荆边境,栾奕便派出探马侦查反贼军情。 入夜时分,探马来报,说:“荆州内各县均在官兵手中,无反贼犯境,唯南阳一郡被反贼团团包围。反贼攻城甚猛,南城墙倒下一节。赖南阳太守秦颉指挥兵将奋力征战才未失守。” 栾奕闻知此讯,顿知军情紧急,也不扎营歇息,连夜领军赶往南阳,并于次日午夜抵达南阳城南30里处。 随后,栾奕将大军一分为二。 一军以徐庶为首,关羽副之,张飞、黄忠、太史慈、许褚齐上阵,率领6000兵马于贼营西侧潜伏待命。 第二军由栾奕亲领,赵云辅之,典韦协助,领1300余人,于二更时分在贼营外聒噪叫阵。雷鼓响个不停。 如今,栾奕豪饮斩彭脱之事已借逃兵之口,各州黄巾反贼中传播开来。几乎所有反贼都知道栾奕所持兵器乃是一根莲花型大斧。栾奕的专用旗帜——圣母教教主大旗亦是跟普通教会兵马不同,绘制的不是一只简单的血红色十字架,而是栩栩如生的血红色女娲像。 所以,在看清东门外官兵大旗,以及为首武将手中的兵器之后,反贼立刻意识到乃是栾奕亲领大军来攻。当即回营上报渠帅张曼成。 “什么?栾奕亲自来了?”张曼成心里一咯噔。即是主将亲至,必有大军协同。“传本帅帅令。结阵迎敌!” , 136声东击西 深夜里,张曼成提大军于东门外摆开阵列,向栾奕汹汹杀来。 可仗一开打,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栾奕明显不想跟他硬碰硬,一战既退,且战且退。 于是张曼成怀疑栾奕是不是在前方设下了伏兵,下令不再追击,折返回营,等来日天明视线清晰再与栾奕一决雌雄。 可是他想退就能退吗? 大军后队变前队,刚走出没两步,栾奕复又杀来,冲后军连放箭矢,又是杀人又是放火。 张曼成大怒,掉转马头回来复战,兵马眼看就要形成包围之势,教会骑兵竟如滑不溜丢的泥鳅似的,见缝插针,冲了出去。把张曼成气的不轻,率兵又追。越追越是心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思索间,猛然抬头,“不好,中了栾奕毛贼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张曼成赶忙调头回救大营,栾奕却在这个时候又上前来袭扰。 张曼成无奈,只得分出一部人马拦住栾奕,自领大军直返大营。回到营门前一看……心彻底凉了。大营里火光四射,喊杀震天,徐庶在张曼成离营后不久,便领着大军杀入营寨,四处放火,到处杀人。 一直驻守在城头上的南阳太守秦颉见城外闪耀火光,立刻猜到有援兵来救。四门打开,出兵支援。 教会军,南阳守军合兵一处,大杀特杀。 张曼成拢起兵马奋力抵抗,无力回天。 栾奕恰在此时杀败堵截贼兵,又从后方冲入张曼成军阵,用铁蹄踏出一条血路。 贼兵一看栾奕来了,吓得魂不附体,再配以栾奕那极富震撼力的杀人方式——大锤来回飞舞,一锤下去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立刻变成漏洞百出的破皮囊,死状之凄惨让人不寒而栗,奇形怪状,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为了圣母的荣耀,杀杀杀……”教会卫士们的齐声怒喝彻底击溃了贼兵们心灵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丢下兵刃扭头就跑,“啊,栾杀神来了。跑啊……” 栾奕一路尾随掩杀,“官军在此,尔等反贼何不早降。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千名卫士一同大喊,降者无数。 张曼成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反贼跪地求饶,只得引余众有序退却。可是又该往哪里退呢?豫州波才兵败,江北彻底沦陷,宛城估计也好不了哪去。江南一带的黄巾军本就不成气候,连波才都落败了,他们又挡得住朝廷的大军吗?现如今,黄巾大军也只有在河北还有一席之地吧! 想到这儿,绝望之情在胸腹中喷涌出来。既然无路可逃,不如战死沙场。 他瞧一眼栾奕,栾奕之勇可是出了名的,连彭脱都能斩杀。他张曼成自知不比彭脱,更打不过栾奕。侧头再看徐庶,这书生虽通些剑法,但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书生身边那几名武将实在是厉害,他张曼成也打不过!如此一来…… “秦颉,纳命来!”张曼成疯了一样引着仅剩的2000余兵马向秦颉杀去。秦颉不屑的冷哼一声,“弓弩手,放!” 万箭齐发,流矢如黑夜里耀眼的星芒一样飞入天空,暴雨似的倾盆而下,落入贼阵之中,戳在张曼成的身上。 张曼成登时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血水冒个不停,堵住这头,那边流的更凶。“你……”他颤抖的手指着秦颉,双唇一开一合,似在说秦颉胜之不武。 秦颉不屑地冷哼一声,“跟文官比武,亏你想得出来。” 战斗一直到黎明时分才算止息,张曼成所部1万余名反贼伏诛,降者超过2万。获得如此胜果,秦颉喜笑颜开,对栾奕好一阵千恩万谢,热情邀请栾奕入城。 栾奕不用想也知道秦颉请自己入城做什么,肯定又要吃庆功酒。他现在想起酒精的味儿就想吐,打死也不想喝了。因此,在秦颉发出邀请的同时,栾奕不断推辞,最终好不容易借军务在身,需整顿兵马为托词,推掉了秦颉。在城外安营扎寨,与众兵将同住,并连夜起草表文上报皇甫嵩,汇报南阳战情。 此时,皇甫嵩已经肃清了陈国内的反贼,接到表文,令栾奕暂时原地修整。又综合连月来的军情,题写奏报,与抄录过的栾奕表文一起上报朝廷。 大汉中平元年正月十五,大朝日。 新年后的文武百官穿上了新袍在建始殿前列队,于殿前褪鞋,整齐入殿。大殿正前方,那尊千千万万年来无数人争抢,并为之丧生的龙座上,坐着冠冕加身的九五至尊——汉灵帝。显然,今日的灵帝心情不错。 百官山呼万岁,分文武持笏立于大殿两侧。 立于武者首位者,身高八尺,身材雄壮,一把络腮胡子腮胡子遮盖的面庞,隐隐透着几分英武之气。这便是身为当朝国舅的大将军何进了。 文官首列,一名老者眯缝着眼睛,身材高挑,白发尖须,仙风道骨,他便是司徒袁隗。 待文武站定,汉灵帝一副析疑模样,从龙坐上探出身子,率先向何进发问,“大将军,今日可有捷报传来?” 何进出列,躬身行礼,恭维灵帝说:“陛下真是料事如神。确有捷报,而且不是一般的捷报,实乃大捷啊!” “哦?快快报来!”灵帝笑的嘴角都咧到了后脑勺。 何进转言道:“在此之前,还有一条好消息需告知陛下。” 灵帝道:“大将军,就别吊朕的胃口了。一起说吧!” “喏!”何进持笏弯腰,道:“启禀陛下,张角死了!” “轰……”大殿内百官无不震惊,大声议论起来。“张角竟然死了?”,“死得好啊!”,“可算死了!”“活该!” 灵帝连连摆手,“安静,安静!”喊半天却因嗓门太小,喊出来的话刚下龙台就被议论声淹没了去! “安静!禁止喧哗!”随着一声如同踩住脖子的公鸭发出来的尖啸,大殿内终于恢复安宁。众官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喊得,满殿之中能发出这样半男不女声音的除了张让没有别人。 灵帝激动万分,索性离开龙椅,站了起来,“大将军,张角怎么死的?” “回陛下,张角是病死的!”何进恭敬回答。 “病死?呃……呃……哈哈哈……”汉灵帝大笑不止,“死得好,病死的好。天助朕也……哈哈!贼首已死,朕倒要看看,黄巾反贼还能蹦跶几天!” “陛下洪福齐天!”何进躬身高呼。满朝文武亦是躬身大喊:“陛下洪福齐天。” “哈哈……”汉灵帝又是一阵大笑,“对了!大将军刚才说的大捷又指什么?” “回陛下!”何进举手投足,规规矩矩,“豫州、荆州大捷。” “哦?”汉灵帝神采奕奕,一屁股顿回龙椅,摆出一副认真倾听模样,“细细报来。” “喏!”何进照着笏板宣读,将皇甫嵩、朱儁被围长社后,栾奕尊圣谕出兵济南驰援的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包括先以增兵减灶之计大败彭脱,后又与皇甫嵩一起,以火攻大破波才。 随后,又与皇甫嵩、朱儁,及赶来支援的曹操合兵一处,追赶退兵至汝南。此时波才在汝南郡内又集齐数万兵马,欲与官兵决一死战。大战之时,栾奕与反贼骁将彭脱大战,彭脱不敌退入阵中。栾奕勇气非凡,竟单枪匹马冲入数万贼军,不但把临阵脱逃的彭脱杀了,还斩断了贼军大旗。贼兵大败,贼首波才死于乱箭之中。 接着,皇甫嵩分兵三路,自领一路攻下了陈国。栾奕领一路,用声东击西之计,解除南阳之困。朱儁、曹操一路仍在与宛城叛军对峙。 几场仗打下来,朝廷大军共诛杀反贼71914人,降者难以计数。 下一步,皇甫嵩准备调栾奕前往宛城,协助朱儁攻城。他本人则提点大军前往河北协助卢植消灭张梁、张宝。 “好,好,好啊!”灵帝一连吐出三个好字,“你刚才说栾奕单枪匹马杀入了数万大军斩将夺旗?” “确是如此!此事数万官军亲眼目睹,做不得假。”说实在的,当何进第一眼看到这则战报时先是震惊,接着开始怀疑是不是假的。出于保险起见,特意传信给在皇甫嵩帐下效命的自己人,得到的答案却是“千真万确。栾奕的确独自闯进了敌阵,用大锤将彭脱劈成两半,又用铁饼斩断帅旗。”何进清晰记得自己得到确切答案后的模样,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的老大,连口水都抑制不住流了出来,跟眼前的灵帝简直一模一样。 灵帝愣了半晌,才唏嘘道:“乖乖!子奇之勇,天下无双啊!真神将也!赏,大大有赏!传朕旨意,迁左中郎将皇甫嵩为车骑将军,封都乡侯。迁右中郎将朱儁镇贼中郎将,封西乡侯。迁征东将军栾奕为神勇中郎将,封东平陵乡侯。迁骑都尉曹操为议郎。”张让闻言不由错愕,纳闷灵帝是从哪里知道都乡、西乡、东平陵侯位告缺的? 难道……张让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陛下一早就打算丰赏皇甫嵩、朱儁和栾奕?所以提前派人查明哪里出缺,并早早打好腹稿,只等今日公布?肯定是这样……”他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陛下竟如此关注栾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栾奕啊栾奕,可别怪咱家心狠手辣,谁叫你不是咱家这边的人呢!”想到这儿,他微微向文官末席上一人暗暗打了几下颜色。 那人会意出列,举笏躬身行礼,焦急大呼,“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厚待栾奕。” , 137维稳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厚待栾奕。” 一言激起千层浪。文武百官齐刷刷向末位看去,议论纷纷,“这谁啊!”“不认得……” “安静!”张让奇特的声音又按压住了殿内的嘈杂。 灵帝皱着眉头问:“汝何人?” “下官卫宁,字仲道,现任符节令。” “卫宁?朕怎么没听说过?”灵帝想了又想,依稀记得符节令不姓卫,姓什么来着……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卫宁恭恭敬敬道:“下官乃新任符节令。上任孙大人上月刚刚告老还乡!” “哦!”不得不承认“伴君如伴虎”真乃至理名言,在接连点了两下头后,灵帝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荣光满面,在转瞬之间乌云密布,怒气横生,扯着嗓子怒喝:“大胆卫宁!小小符节令也敢忤逆圣意?朕已经说了迁栾奕为神勇中郎将,金口玉言,又岂能食言而肥。来人呐,把这微末小吏给朕轰出去。朕不想看见他。” 两名金甲武士应喏入殿,气势汹汹走向卫宁。 卫宁连连挨呼,“陛下,宁并非无事生非,实乃内有隐情!陛下,容宁详禀。否则必然祸患无穷啊,陛下……陛下!” 灵帝懒得理他,“快快拖走!再扰乱庙堂,朕定饶不了你!” “陛下!”张让走到灵帝身边,小声道:“咱家看此子非鲁莽之人,今日如此急切上禀圣听,定是有要事相告。陛下不妨让他说来听听,说得有理则于国有利,无理再推出不迟。” 灵帝想想也对,“还是让父想的周全。”他摆了摆胳膊,示意金甲卫士暂且退下。“看你能说出什么天大的事。” “陛下!”卫宁整了整起皱的黑袍,言辞凿凿道:“去岁春末,黄巾反贼举众造反,一时间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烽烟连燃,数十万反贼冲入攻略城池,烧毁官府,致使民不聊生……” 一听这话,灵帝当场就烦了,碍于张让的面子才没有发作。他不耐烦地说:“汝到底想说甚。” 卫宁顿了顿,重新组织腹稿,慢条斯理的说:“宁想说,他张角如此猖狂有何凭障?”他又自问自答,“实乃黄天道之功也。张角此人,本为山野村夫,号称在山中偶遇南华仙人,得《太平要术》一书。并以此妖言惑众。山野村夫多愚鲁之辈,心智未开,受《太平要术》中言论蛊惑,多对其颇为爱戴。其以此为基建立太平道教,四处传递邪佞言论,致使数百万大汉子民信教之后只知有他张角,不知有九五之尊。张角此人野心勃勃,借太平道教拢齐人心后,歹念日甚,竟逆天而行自称天公将军,撩拨百姓随其造反,黄巾之乱由此而来,期间太平道教起到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说完了?”灵帝懒洋洋地问。“这跟栾子奇又有什么关系?” “启禀陛下。世人皆道栾奕才华横溢,将来会是大汉举足轻重的忠臣、重臣。宁却不这样认为。陛下难道不觉得这太平道跟栾奕一手创立的圣母教十分相像吗?栾奕在济南国周边四处设置教堂,收拢信徒十数万。若他是忠臣,只需做好自己的历城县令和征东将军便是,聚拢这么多信徒做什么?聚拢信徒还则罢了,还将信徒配以铠甲刀剑,组织成了军马。这几场胜仗,就是圣母教的兵马打胜的。他要这么多兵马又要作甚?足可见其居心叵测啊。若是跟那张角一般,愚弄百姓,再振臂一挥……” 听到这儿王允自知再让卫宁这么说下去,非出大事不可。赶忙出来出言喝止“够了!休要血口喷人!” 话音刚落,却听灵帝道:“让他说下去。”蔡邕借机偷看一眼灵帝的面色,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灵帝竟然皱起了眉毛,那就是代表灵帝对卫宁的话十分重视。这可如何是好?黄巾之乱就是灵帝最大的逆鳞,如今卫宁巧妙的运用了这一点,诬告栾奕。是可忍孰不可忍。 “逆徒,还不退下!”蔡邕怒不可赦,他正了正色,道:“陛下,此人原为太学学子,臣之门徒。其对臣女昭姬十分仰慕,整日纠缠,然臣女昭姬不喜其人,与栾子奇两情相悦,并定下终身。此子至今仍对昭姬念念不忘,遂将子奇心怀怨恨,这才无事生非诬告子奇,欲图公报私仇,望陛下明断!” “哦?”灵帝哼了一声算是疑问,转看文宁。 卫宁戚戚然道:“陛下,臣确实曾对昭姬颇有好感。但那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事过经久,早已忘怀,怎会再因此事做那无耻之事。臣所云每字每句实为天下计,为社稷计,绝非为满一己私欲。陛下,栾奕在济南、兖州、兖州、青州、冀州,每州每郡甚至每个县里都设有庙宇,也就是他们所说的教堂,连洛阳城繁华地段都有一座。他勾结当地士绅,蛊惑他们无偿给百姓赠衣送粮,还为患者诊病不收诊金。他做这些图了些什么?”卫宁话锋一转,“百姓对他的爱戴达到了极致,甚至远超陛下啊!” “放肆!”这次换做张让假模假样喝止,“陛下九五之尊,真龙天子,岂是他可以逾越的?” “臣下孟浪了!”卫宁连连告罪。 “陛下,卫宁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允朗声怒斥,又道:“子奇忠心天人可表……”一句话没说完,却被灵帝挥手劝止,“卫宁,接着说!” “喏……”卫宁躬身行礼,“栾奕笼络人心之术何止是高明,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以蝇头小利诱使百姓信奉圣母教,再施以装神弄鬼之法定其心,手段之高明张角亦是难望其项背。颍川八神官之单福、毛玠皆在其帐下效力,另有骁将数名,济南国俨然成了朝外之朝啊!一旦时机成熟,栾奕举臂一挥,其势比黄巾反贼更甚千倍万倍!” “他敢!”灵帝一下子从龙椅上跳起来,在龙椅边走来走去。心思转个不停。黄巾起义以来,栾奕战功赫赫,所过之处捷报连连,为大汉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按理应是大大的忠臣。可是,即是忠臣他为什么要建圣母教呢?为什么要笼络士农工商呢?为什么……还要组建兵马?他有所图?灵帝不愿相信栾奕这是在觊觎社稷,他也实在难以相信。他发自内心的喜爱这个大汉后起的俊杰,能文能武,指不定大汉的另一个霍去病。为他统御下的大汉立下赫赫武功,让他这个当皇帝的青史留名。 可是他又不得不怀疑,栾奕居心叵测。就算现在栾奕忠心耿耿,可是将来呢?人是会变的,更何况栾奕现在才16岁,16岁到30岁正是人不定性的时候,再加上年少身居高位,野心膨胀有了反心可怎么办?就算他没有反心,手下将领唆使又怎么办?大汉的社稷不容许有任何潜在的威胁。任何…… 他的思维越来越向对栾奕不利的方向靠拢。“传朕旨意,即刻捉拿栾奕进京候审!” “陛下不可啊!”蔡邕大急。 “朕说可就可!退下……” “陛下三思!”王允跪倒便拜。店内数十名文武同时出列持笏跪地,应声附和“陛下三思啊!” 汉灵帝怒气冲冲大喝,“朕意已决,无需多言,尔等退下!” 满朝威武见龙颜大怒,不敢再求,只得眼睁睁看着此事板上钉钉。 大朝后,汉灵帝返回长乐宫,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张让看出皇帝有心事,明知皇帝在想栾奕的事,却明知故问道:“陛下,可有心事?” 灵帝沉思着道:“让父,你说朕今天做得对不对?” “陛下所指何事?” “自是缉拿栾奕之事!”灵帝撩起眼帘,瞥一眼张让。 “陛下说的这个啊!”张让从匣子里取出一碟点心放到灵帝面前,“陛下英明,从未出错。今日之事自然也不会有错!” “哦?让父又恭维朕。”灵帝勉强一笑。 “咱家说的都是实情。就拿今天之事来说,栾奕该抓,抓的对!” “哦?让父也这么觉得?”灵帝从碟子里取出点心,轻咬一口。这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桂花糕,不知怎地,今天怎么吃都觉得口感不如往常。“让父,你怎么看待此事?” “那咱家便斗胆说上一说?” “但说无妨!” 张让稍微组织一下腹稿,道:“咱家斗胆问陛下,大汉立朝400余年所依靠者何?” “让父好生狡猾,倒反问起朕来了!所依托者……”灵帝想了想,“无非是祖先英明,臣工用命罢了!” “陛下所言甚是!”不得不承认,张让这个十常侍之首的位子不是白来的。在多年侍候灵帝的过程中,他早就摸清了灵帝的心性。什么时候想听什么,什么时候想看什么。只要灵帝咚咚手指头,他就知道灵帝想干什么!说话更是懂得依照灵帝的心情来说,顺着灵帝的性子来说。“除了陛下刚才说的那些,咱家觉得还有一点对于大汉长盛不衰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什么?”灵帝好奇的问。 “稳!” , 138宁杀错不放过 “稳?”灵帝不解,便问:“何为稳?” 张让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冷冷道:“保臣民人心向汉,防内外病患之忧,谓之稳也!” “保臣民人心向汉,防内外病患之忧?”灵帝低声呢喃。 “正是!”张让接着道:“但凡触及这两点者,便是危及大汉根基,皆需提防,提前遏止,切不可抱妇人之仁。宁杀错不放过!” “宁杀错,不放过?”灵帝又是一番呢喃,“让父的意思是,栾子奇的圣母教触及了这两点。” “然也。圣母教笼络人心,时日一久必然致使万民离心离德,不尊汉主,此一祸也;教内私养军马,现在虽为大汉守土,然则谁知十年之后不会转攻汉庭,此二祸也。有此二祸,栾奕现在虽忠心汉室,但将来如何?世人难料,后患无穷啊。为保江山永固,咱家以为 将其捉拿之举确是英明之举。” “哈哈……让父过誉了!”灵帝洋洋得意一阵,又毋的冷下脸来,“可是……朕怜惜栾子奇才华,不忍杀之,如之奈何?” “陛下何故迟疑。没错,世人皆知栾奕有才。然,我泱泱大汉,独栾奕一人饱读诗书乎?且不说其它,颍川八神才,除了栾奕这个神才还有七人!各地才俊更是数不胜数,不差一个栾奕!陛下不必以此挂怀。” 一听这话,灵帝顿时喜笑颜开,“让父此言有理。大汉确实人才济济。” 张让又进言,道:“就拿今日大朝上与陛下奏对的那个卫宁来说吧!他便是一个人才。时年在太学就读时,也是名噪一时的才子。渭河诗会就是他发起的。” “哦?”汉灵帝呲着呀问:“那他会带兵吗?” 带兵?这个张让可不知道。管他能不能,先应着再说,“当然,卫宁可是河东卫家子弟,卫大将军的后人怎能不懂兵事。” “嗨,妙!”灵帝抚掌大笑,“托让父的福,朕失了栾奕,又得文武兼备之人才。如此,朕心可慰。念在卫……卫什么来着?” 张让提醒说:“文宁字仲道。” “卫宁!对,卫仲道!念在卫仲道检举有功的份上,朕要升他的职。给他个什么职位好呢?嗯……”灵帝绞尽脑汁,回忆那日派人查来的缺位,“啊……就封他为折冲校尉,即日赴河北助卢植平叛。” “啊?”张让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灵帝拿定主意的事,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只能暗暗祈祷,卫宁啊卫宁,你可千万别丢了咱家的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他哪里知道,卫宁根本不会打仗,别说打仗,在太学读书时射、御两科,也就是射箭、驾车两项功课经常性不达标。为此,没少挨蔡邕的骂。当然,栾奕这两科打小也几乎没怎么合格过,不过那不代表栾奕不能作战,而且事实恰恰相反,栾奕虽射箭不行,投掷却有着超人的天赋;驾车歪七扭八,马术却是高人一等,再加上超出常人的力量,使得他成为了战场上首屈一指的杀将。 而文宁呢……实际上不过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白面书生,这样的人上了战场可想而知。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话说,大朝上蔡邕、王允深知栾奕大难临头,心里七上八下,嗓子眼里如同噎了个黄连,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挨到大朝结束,二人心急火燎,鞋都没来得及穿,大步追上袁隗。 “司徒,司徒大人请留步!” 二人喘着粗气跑到袁隗、袁逢面前,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及地一揖,“王允/蔡邕,见过司徒大人、司空大人!还望二位大人救救家婿。” 袁逢一脸无奈,“子师,伯喈。犬子本初与子奇相交甚厚,平日里常提及子奇之才,吾儿人闻之,亦对子奇颇为喜爱。三年前有幸得以相见。我二人为官一生,阅人无数,见子奇气宇轩昂,目光清明,便知此子虽出身商贾之家,却生了一副士人风骨,便对其愈发钟爱,以叔侄之礼相待。如今侄儿患难,叔辈自是不能不管,今日大殿上就曾想出言相助。然则……”说到这儿,袁逢顿了一下。 袁隗跟上说:“然则,今日陛下已是龙颜大怒,多说也是无用。此外,此事事发突然,袁某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蹊跷?”王允、蔡邕面面相觑。 “蹊跷!”袁逢点了点头,“二位久理朝政,朝会的规矩自是一清二楚。那袁某便问二位,敢问区区符节令有资格登殿议政吗?” “嗯?”王允、蔡邕登时恍然大悟。卫宁担任的符节的符节令不过就是个秩俸六百石的小官,按照道理是没资格参加大朝的。“那……” 袁隗斩钉截铁道:“他之所以能登朝,肯定是有人假借旨意把他放进来的。大汉朝谁有这个能耐就不用袁某说了吧?” “而且,袁某依稀记得,卫宁出列诬告子奇之前,张让给他使过眼色!”袁逢道。 “当真?”袁隗问道。 袁逢细细追忆了一番,“千真万确!” 袁氏兄弟二人探讨起来,“那兄长方才怎地没跟隗提起?” “刚才模模糊糊记得有那么回事。再加上没联想到张让是在给卫宁打眼色,这才未说。” “如此看来。定是张让搞的鬼了!”袁隗眉关紧锁,面露怒意。 王允、蔡邕大急,要单单是卫宁一人想对栾奕不利倒还好说,找袁隗袁逢这样德高望重的士人,联合起来一起求告便可豁免。可如今,竟扯上了十常侍,而且还是张让主使的……“那可如何是好?” “不好说!”袁逢摇了摇头。 “还需从长计议。”袁隗道。 蔡邕焦急万分,“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子奇被收监?” 袁隗言辞恳切的说:“现在唯有如此。事到如今,我等万不能轻举妄动,稍有差池非但救不了子奇,反会害了他。” “司徒大人说的是实情!”王允安慰起蔡邕。 蔡邕仍不死心,“可是……总得想想办法吧?” “先等等!”情急过后的王允变得冷静了许多。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蔡邕紧握双拳,浑身直抖。 “最起码也要等到陛下消了怒气,稍稍淡忘此事后再说。亦或者……等子奇来了,看看他又有什么见解!”王允目视皇宫大门。暗道:子奇啊子奇,汝本该骑着高头大马享受凯旋的荣耀,却不曾想……哎,功臣坐囚车,这就是大汉朝! 相比洛阳的愁云满布,南阳的天空却是晴空万里。久经杀阵之后,栾奕迎来了难得的休整时间。兵马在南阳城外安札,栾奕则一有时间便去游山玩水。有一段时间,他还尝试四处寻找卧龙岗,拜会一下被后人传的神乎其神的诸葛孔明,却久寻无果,各处山民甚至连卧龙岗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诸葛孔明了。 栾奕对此颇为纳闷,后来才想到,卧龙岗大概因卧龙先生而得名,此时诸葛亮名声不显,还不是后来的卧龙先生,既然没有卧龙先生,自然也就没有卧龙岗了。可卧龙岗暂未得名,人海茫茫又去哪里找卧龙先生? 一席绕口令似的思维,把栾奕自己都缠的云里雾里。总之,现在要想找到诸葛亮不是一般的难,只得悻悻作罢! 休整的日子过的逍遥自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栾奕接连数日在睡眠中总做噩梦,噩梦的内容还都一样。他骑着战马向远方奔腾,走着走着来到一处熟悉的所在。高大的宅院,出墙的绿荫都是他曾经不止一次注目过的地方,那便是栾家在阳翟的老宅。离着老宅外墙很远,依稀可以听到嘈杂的声音,至于是什么声音?听不到,总之很嘈杂,像极了大年初一族人齐聚时的饭局。 第二日,他又梦到了这番场景,只是在抵达墙下时,终于听清了院落中的动静,是惨叫声,呼叫声,救命声……栾奕大急,策马奔向宅门。可宅门据他明明只有半里多远,却怎么也跑不过去! 当日,他就是“梦”情到这儿时惊醒的,没有看到院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日,同样的梦,在听到惨叫后,他的战马终于闯破桎梏抵达了宅门。血……满地的血,血流成河……腥气满园。 …… 一直到昨日,梦的情景才算凝合成型。他在抵达院门后,翻身下马,提锤闯进宅中,赫然发现一队队官兵正在宅子里疯狂砍杀自己的亲人。爷爷栾涛,已然死于乱刀之下,凄惨的靠在墙边。老爹老妈至死都抱在一起,他们爱了一生,死也要死在一起。小翠…… “天呐……这是怎么了!”栾奕仰天惨叫,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他提着大锤见官兵就杀,杀杀杀……报仇,报仇……他一口气把院子里的官兵杀了个干净,转而寻找官兵首领——灭自己全家的罪魁祸首。找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自己的书房找到了那个害自己变成孤家寡人的人。他提着大锤来到那人身后,掰着对方肩膀一看,“卫仲道?” , 138清者自清 栾奕从不相信这世上存在托梦、解梦之类的东西,但现实却证明人的一生中总会遇见那么几件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比如这个噩梦。在噩梦中凶手真相大白的当天,中午时分王允从京城送来的急信抵达了南阳,并亲手交到栾奕的手上。 当时,张飞还开玩笑,说:“什么信啊!还不许别人转交,莫非是弟妹送来的情书?”余众闻言皆笑。栾奕亦是面红耳赤。 只不过,在看过书信的内容后,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目瞪口呆,搀扶着椅子把手坐回座位。 徐庶发现栾奕神色不对,便上前询问,“奕哥儿,怎地了?” “该不会跟弟妹吵架了吧!女人啊,哄哄就会好的。”张飞嬉皮笑脸。 栾奕懒得搭理张飞,也不说话,直接将信纸递给徐庶。 徐庶将信将疑接来书信只看了两列便惊叫出声,“什么!” 张飞这才知道真出事了,探着脑袋来问:“咋地了?” 徐庶暂未搭话,继续看信,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的看。看完,震惊长叹。 “哎呀!单福兄弟,出什么事了,快说啊!哎……急死俺老张了。”张飞急得抓耳挠腮。 徐庶怅然道:“皇帝陛下缉拿奕哥儿进京!” “什么?缉拿?”帐内典韦、关羽、张飞、黄忠、太史慈、许褚先是一愣,齐声大呼。 张飞怒目圆瞪,扯着嗓门大吼:“皇帝老儿疯了,为何抓四弟?” “不得对陛下无礼!”有时候秀做的多了,就成了本能。三国历史上的刘备便是最好的例子,现在栾奕也养成了逢场作戏,装扮忠臣的习惯——至少在董卓进京,扯掉大汉最后一抹遮羞布前,他必须装忠臣,否则不但天下万民会与他为敌,连帐下关羽、赵云这样的忠汉之人也会离他而去。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栾奕怒视张飞一眼,张飞瞬时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挠了挠头。 张飞按压住心中的不满道:“四弟忠心耿耿,如今又平叛有功,皇帝老……呃,陛下为何非但不赏,反要抓他。” “哎……”徐庶盯着信纸,恨不得纸上写的都是假的,可现实却是……他告诉众人,王允来信说正月十五大朝上,符节令卫宁卫仲道上达帝听,诬告栾奕建圣母教乃收拢民心意图不轨之举,与张角太平道异曲同工,遗患无穷。 “他放屁!血口喷人,四弟要有不臣之心,这会儿早趁乱杀到洛阳里去了。还犯得着东征西讨,到处平叛?皇帝老儿也信!”张飞唾沫星子喷的徐庶满脸都是,话说完才想起自己又对皇帝有不敬之言,立刻闭口躲到关羽身后。 徐庶抹一把脸上的粘稠事物,白张飞一眼,叹道:“可事实就是如此,陛下相信了!不但信了还派人来缉拿奕哥儿。预计缉拿者不日便至。” “啊?”典韦、关羽、张飞、黄忠、太史慈、许褚具是一惊。 “这……”赵云掐着腰在帐内团团转,嘴里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有俺在,谁也别想把俺兄弟带走!”典韦噌的一下把背在背后的双戟抽了出来,握在手里。 “对!皇帝想抓人?没那么容易!”太史慈、许褚挺直虎躯,道。 张飞眼前一亮,建议道:“四弟,要不咱反了吧!这皇帝老儿忒昏聩,仗还没打完呢就想卸磨杀驴。将来还了得?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杀回济南去,咱们手头还有7000多人马。济南国更有数万教民等着,到时候四弟大臂一挥……”话刚说到这儿,却听栾奕怒斥声来: “闭嘴!栾家世受汉恩,对陛下感恩戴德,绝无非分之想。三哥若再说这话,别怪栾奕翻脸无情,不认你这个兄长。” “四弟……”张飞又惊又怒。惊的是,栾奕竟如此忠于汉室,昏君明明要取其性命,他非但不怨,还要跟自己这个一心维护他的兄长割席。怒的是,栾奕如此忠贞,可狗皇帝却因一句诬告就要置他于死地。“哎……反也不是,不反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弟被人抓走吧!单福兄弟,你平时主意最多,快想办法啊!” “办法?”徐庶看一眼书信,“王中郎建议奕哥儿束手就擒,跟人回京再作计较。” “束手就擒?”一天说不了四句话的关羽冷哼一声,“莫非以为某家青龙偃月刀不利乎?” “说得好!”张飞大赞出声,“俺老张的蛇矛昨天刚磨过,锋利着呢!”  p;“哎呀!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造反上去了。”阻拦圣旨,诛杀天使就是造反。栾奕又告诫道:“天使来时,把你们的兵刃都给我收好,谁拿出来耀武扬威,我就跟谁没完!” “可是……”赵云咽一口唾沫,“呆在军中,有一众兄弟护卫可保教主完全,一旦孤身去了京城。皇城之中龙潭虎穴,万一……可怎办!” “子龙放心!”栾奕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奕在京城也不至于孤立无援。两位老泰山均在京城,现正在四处走动,定会倾尽全力保奕安全。这次进京,奕不可不去。” “可是……”赵云仍有话说,又被栾奕打断。栾奕环视一眼帐内诸人,斩钉截铁道:“ 诸位兄长。 三年前,奕曾羞辱过那卫宁,却不曾想卫宁怀恨在心,公报私仇。进谗言扰乱帝听。陛下受小人蒙蔽才降旨缉拿奕。奕清者自清,自诩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皇恩,正所谓邪不压正。奕身正不怕影子歪,忠诚之心天人可鉴,又何惧区区小人谗言?该是他卫宁惧怕奕才是。” “好个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歪。”赵云盛赞,“教主乃正义之士,正义之士必得正义之人相帮,以正压邪,乃天道也,如此教主化险为夷也成自然。” “子龙所言甚是。”栾奕笑了下,道:“诸位别忘了,我主圣母命奕在人间传扬神的道。如今教事刚兴,她老人家还不会招奕入天国。奕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次定会转危为安。”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罪过罪过。”张飞许褚太史慈在胸前画起十字。嘴里念念有词,竟是在为栾奕祷告。祷词足足念了一柱香之久才算结束,“放心吧四弟!接下来几天俺老张为你做禁食祷告,定要求圣母保佑你周全。” 栾奕闻言心中升起一阵融融暖意。所谓禁食祷告名如其意,就是在接下来三天内白天不许吃饭,每日每个时辰向圣母祷告一次,持续36个时辰。按照圣母教的说法,这种祷告形式更容易引起圣母的重视,因此也更容易灵验。 “我等都会为四弟/教主禁食祷告!”帐内众人齐呼。 栾奕展颜大笑,“如此奕可保无虞!” 事情大体说完,栾奕找了个由头将典韦、关羽、张飞等人尽数支了出去。独留徐庶在帐中。 徐庶目送最后离开大帐的黄忠,一脸忧虑的对栾奕道:“奕哥儿,事情远没有你刚才说的那么简单啊!你为何不将卫宁乃是受张让主使之事告诉大家?” 栾奕收起强装的笑容,坐回主位,并示意徐庶坐下说话,这才幽幽道:“说出来有用吗?平给几位兄长增添烦恼。” 徐庶一脸幽怨“小时候就是这样,遇见难事也不跟我们几个说,总爱自己硬扛。” “我那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哎,你就是心忒好。现在好了吧?好心惹出大麻烦!”一想到这儿徐庶又恼又气,暗骂这世道做好事怎么那么难。圣母教成立以后,让多少衣食无着的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有多少居无定所的人,过上了幸福温暖的日子?奕哥儿为百姓谋福祉,怎么就成了笼络人心图谋不轨了呢?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是不明白也得明白——事实摆在哪里! “现在就别提什么心好还是不好的事了。”栾奕吧嗒吧嗒嘴,“这样,福哥儿。在我被抓之前,为保圣母教不受损失,有几件事需要你安排人去做。” “奕哥儿请说!” “即刻派可靠之人送书信回济南,亲手交到毛兄手里。将即将发生的事告知毛兄,让其连夜撤去教堂屋顶十字架,并将其封闭,暂停对外开放。” “什么?那信徒去哪查经和礼拜?没有礼拜圣母教还是圣母教吗?”徐庶大惊,稍顿一下问栾奕,“奕哥儿莫不是想要解散圣母教?不可啊,万万不可,圣母教给济南百姓带来的好处世人皆知,在短短三年之内让济南国这个贫苦之地焕然一新,一跃成为大汉的富土,怎能轻易解散?” “福哥儿莫急,圣母教乃奕含辛茹苦一手创立,怎能轻易舍去。如今将教堂封闭也是无奈之举,为的是怕信徒平白受奕牵连。”历史上想这样的宗教事件不在少数,虽多发生在西方,但栾奕可不敢保证灵帝不会像秦始皇焚书坑儒那般坑杀圣母信徒。“不过教堂虽封,礼拜还得继续进行,只不过不是在教堂,而是转到各地积极分子中富贾的家里,从明处转到暗处。福哥儿可明白了?” “好便依奕哥儿所说。”徐庶点了点头。 “如此奕便放心了!”再有就是,栾奕从脖子里摘下那枚象征教主之位的黄金十字架,强行挂到了徐庶的脖子上。 , 140游子吟 见栾奕将自己脖颈上的十字架挂到了自己脖子上,徐庶大惊,“奕哥儿这是做甚,为何把教主令给庶?”说完作势要摘。 “福哥儿莫慌,且听奕说。”栾奕按住他的双手,又道:“张让身处高位,此番奕受其诬陷,前途渺茫。为保圣母教香火永住必须有所准备。所以……如果奕在洛阳出了……事,教主之位由福哥儿接任,为济南国乃至大汉百姓续传福祉。同时还要按压住教内骑士及各州宗主教莫生事端。特别注意我那三哥,其人虽好,却爱意气用事,届时定要用教主令按住他的性子,切莫招惹是非,给教会引来麻烦!” “奕哥儿!”徐庶哗的一下就哭了,“即是如此危险,咱不去京城了可好?咱按张三哥说的,杀回济南国。如今,青、兖二州多有教徒,反掌之间便可拿下此二州。以此二州为屏障,足可保奕哥儿万全。” 栾奕欣慰的笑了笑,搂着徐庶的肩膀道:“福哥儿,你我兄弟多年,比亲兄弟还要亲,有些话我便不瞒你了。实不相瞒,在看到泰山大人书信的时候,奕也曾想抗旨不尊,回济南求一时偏安。可是,我等现驻军南阳,距济南足有万里之遥,途中关隘重重。更何况我军现在粮草不足,平反时尚可得各县增补,如今自己成了抗旨不尊的反贼,又去哪里弄粮?没有粮草又如何回得了济南?是以,此路不通。就算通,奕也不会走。奕不想身死后留个反叛的臭名,更不想众兄弟陪奕背着臭名去死。奕可以死,你们必须好好活着!”栾奕的眼睛不禁湿润了。 “奕哥儿!”徐庶知道栾奕说的都是对的,以现在教会卫士的数量和粮草情况确实支撑不到济南便会全军覆没。想到这儿他抱着栾奕大哭。“奕哥儿也不能死!” “嘿!”栾奕自嘲一笑,安慰徐庶说:“我栾奕洪福齐天,千军万马都闯过,还怕什么京城?想来不会那么轻易遭难。岳父大人如今正在到处找门路,说不定等奕到洛阳时二位岳父把问题解决了呢?” “希望如此!” 栾奕整了整徐庶脖子上的十字架,嘱托道:“记住,千万不能让教内之人有异动,否则非但救不了我,反倒害了我。如有需要,我自会让栾福向尔等求救!” 徐庶哼哼唧唧道:“庶省的了!” “再有就是……”栾奕想了想,说:“即刻派人支会栾福,让其打点好京城中一应事物。特别是牢房,多花点钱,给本少爷弄个好点的,最好是朝阳的。每顿饭必须有肉,如果能顿顿送起凤阁的菜肴最好,如果还找个姑娘陪伴那就更是美不胜收了!” 徐庶笑的鼻涕都喷了出来,骂骂咧咧道:“孬娃子,去你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与其哭着活,不如笑着生。你说是不!” “切!”徐庶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栾奕的粗神经让他开怀了许多,“歪理!” 恰当此时,只听门人来报,“报……教主,有人自称天使,要进营门宣旨,不知当进不当进?” 栾奕回道:“放他们进来……对了,一定要客气相待!告诉天使,我熏香更衣后便去听宣!” “喏……”门人大步离去。 栾奕走到榻边,打开木箱,从中挑选一件崭新的官袍。这是去岁年末,母亲刁栾氏刚替他缝制的,前些时日刚托人从济南给他送来的。他紧紧篡着黑色的官袍,不由想起了慈爱的母亲——那个默默守在身后关怀、爱护自己的女人。他原本想留着这身衣服,以作睹物思人之媒介。如今大难临头,再不穿万一没有机会了可怎么办?母亲会不会失落,他会不会遗憾?他是母亲最后一个儿子了,哥哥栾勋冻死在大狱里,他会不会也冻死在那儿?为什么栾家的子孙总跟牢狱过不去。 想到这儿,栾奕哀叹不已,“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哎……” “奕哥儿!”听了这首《游子吟》,徐庶的泪又流了下来。 “无事!”栾奕勉强一笑,“来吧!这衣服我不太会穿,福哥儿劳驾帮个忙!” “你啊!”徐庶走到栾奕身旁,两个大老爷们都不太会拾掇这座一个带子,右一个扣子的官服,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套上,弄得满头大汗。 栾奕双臂平举,在徐庶面前转了一圈,“怎样?” 徐庶学着栾奕常用的姿势,竖起大母手指,“大大的好!庶敢说,今年大汉再没有比奕哥儿更俊的牢犯了!” “哈哈……”栾奕大笑,“这就对了!不说不笑不热闹!热闹!”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庶撇了撇嘴。 “那福哥儿便是近朱者赤!”栾奕复笑。 “行了,说不过你!走吧,见天使去!” “等等!”栾奕从木架上取下铠甲,便往身上套。 “哎?奕哥儿穿这作甚?”徐庶不解,“又不是行军打仗,穿这么重的甲胄赶路多累?” 栾奕深知披甲的苦。但是……“我栾奕虽将被囚,但好歹也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既是武将,就应该有武将的体面,不能马革裹尸,也要昂着胸披着甲胄被囚。”其实……除了方才所说,栾奕选择披甲入京,还有一层深意。 “好吧!奕哥儿执意如此,那便披甲!”徐庶绕到栾奕身后,助栾奕系上衣带,有亲手替栾奕系上披风。“好个威风凌凌的将军!” 徐庶话音刚落,却听帐门外传来一阵大喝,“那个贼鸟厮敢来捉俺四弟,看俺不撕了你!” 栾奕一听,大叫一声不好。提着头盔便往门外跑,还没出帐就喊:“三哥,不许胡闹。”出门一看,吓得屁都崩出来了,只见,张飞已经冲到了天使面前,竟揪着天使的衣领,将其从地上提了起来。 “三哥……”栾奕嗓子都喊破了音,“快把天使放下。”栾奕冲到天使身前,手臂探出,握住张飞的手腕一拧,仅用出三成力气便听张飞一声惨叫,“哎呦……”单膝跪地。晃了晃膀子,竟发现胳膊动弹不了了,捂着手腕呲牙咧嘴。暗骂:好你个四弟,俺老张这是在演戏好不好,犯得着连太极拳都用出来嘛! 栾奕哪里知道他是在演戏,还道是真来找茬,气得七窍生烟,怒视一眼张飞,斥责道:“刚才怎么给你说的?为何还要来找麻烦?还不退下!” “阉人!你给俺老张听着。此去洛阳,俺四弟要是少一根寒毛,俺老张定不饶你。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俺老穷尽一生也要把你揪出来,拉出去喂狗!”张飞一脸幽怨,捂着手腕大步离开。 看着张飞离去的背影,栾奕既无奈,又心酸。不过,此时可不是他心酸的时候,他强作笑颜,看一眼眼前的天使,见其没有胡须立刻猜出其身份,连连赔不是,道:“这位公公,我那位兄长实在鲁莽,害公公受惊了。方才我已扭断他的胳膊,算是惩罚!望公公海涵。” “无妨,无妨!”天使整理一番乱成一团的衣领,挤出一丝笑容,道:“征东将军既然来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宣旨吧?” “征东将军栾奕接旨!” 闻言,营中一众人等齐齐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征东将军栾奕任历城县令之职时,建圣母邪教,蛊惑百姓,私募兵马,居心叵测。着廷尉府即刻将其捉拿进京,入狱候审!” “谢主隆恩!”栾奕举手将圣旨接下,恭敬起身,问天使道:“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天使应道:“尊驾不敢,咱家余笃!” 余笃?栾奕将十常侍的名讳在脑海里过了个遍,并没有余笃这个名讳。显然,眼前这位天使不过是内庭中的微末宦官。不过说来也是,像这般千里迢迢宣旨的活计,十常侍那样的“大官”是不屑来做的。 “原来是余公公,幸会幸会!”栾奕态度恭敬,及地一礼。 正仔细打量栾奕一举一动的余笃,看到栾奕听到如此噩耗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由暗暗赞叹。多年以来,他余笃宣过的圣旨没有300也有200,其中有喜讯,自然也有噩耗。听到噩耗的人表情各异,有哭的,有闹的,但像栾奕这般泰然处之的还真没见过。要知道,那可是从迭1500石的征东将军一撸到底,锒铛入狱,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即便之前听到消息,在一锤定音,拿到圣旨之后也难免要哀戚涕零好一阵子。哪像栾奕这样,一脸笑容,跟没事人似的。 难道他早有万全之策?入京之后有办法化险为夷? 余笃心里打起小算盘。如此说来,这栾子奇还会东山再起?余笃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余笃虽在内庭,但常在各地行走,久闻栾奕之名。深知栾奕一旦崛起,必然前途无量。这一点不单单他这么说,很多熟识的朝臣都是这般说。余笃遂对此深信不疑。 如今虽然遇难,终会化险为夷,届时定会一日千里手握大权。要是能靠上这样一棵大树……吾仇得报也! , 141偶遇 宣完圣旨,余笃指了指不远处的囚车,施礼道:“如此,征东将军随咱家启程吧!” 栾奕微微一笑,“余公公莫急!”他不等余笃回话,便转头吩咐徐庶,道:“福哥儿,去给余公公取些茶水之资,以表心意。” 徐庶会意,知道栾奕这是要用钱财铺路,立刻令人去主簿处领钱。 不过片刻工夫,那人折返而回,身后跟随的两名大汉提着一支大箱。 “区区酒水钱,还望余公公笑纳!” 余笃走上前去,将箱子敞开一点小缝瞧了瞧。仅看一眼,心头便快了起来。乖乖……全是金子。 看到余笃表情不凡,跟随而来侍从便知箱中事物价值不菲,各个喜笑颜开。毕竟,这里面也有他们一份。 “征东将军破费了!” “公公此言差矣。奕已经不是什么征东将军了!” 拿了人的手短,而且拿的还不是一丁半点。更何况余笃还有要事想求,说话自是客客气气,带着亲近色彩,“子奇先生在我等心中永远是征东将军。” 栾奕低声一笑,看出这百两黄金起了作用,便道:“公公车马劳顿,何不到帐中少歇一阵。奕也好借机跟帐下将校嘱托一番?” “一切听将军的!”话毕,一行人等便在徐庶带领下走入大帐。随后,自有随从送上从南阳城中买来的糕点,以及随军带来的“燃烧瓶”——神仙酿。 目送余笃入席,栾奕心急火燎往医疗区走去。其实,他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张飞——他伤了张飞。 “三哥!”栾奕撩帘冲进营房,恰见华佗正在为张飞包扎。典韦、关羽、赵云、黄忠、太史慈、许褚均在帐内,见栾奕亲至,拱手行礼。 栾奕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套。来到张飞身前,看着那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手腕,心疼道:“三哥,疼吗?” 听了这话,张飞的眼泪瞬间湿润了。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汉子,竟然哭了。哽咽道:“不疼。一点都不疼!哎呦……华老头儿你这是作甚。”华佗竟在这时“不小心”碰了一下痛处。 华佗幽怨的看栾奕一眼,“还不疼,再多用点力,你这个腕子就废了!” “废就废了,能让四弟少受些苦,就算俺老张整个胳膊废了都值!” 听出张飞话里有话。栾奕便问:“三哥这事何意?” 众将面面相觑一阵。黄忠出列道:“回教主。是忠让翼德出去闹事的!” “啊?为何如此?” 黄忠回答说:“忠知道,朝廷宣旨之人多为阉人。为免阉人路上找教主麻烦。这才让翼德一脸凶相,去给那阉人个下马威。他怕我等取其性命,去洛阳的路上也就不敢找教主的麻烦!” “原来如此……”栾奕大为羞愧,“奕错怪三哥,害三哥受苦!请受小弟一拜,求三哥原谅”话毕,跪地便拜。 张飞起身搀扶,却不小心碰到了手腕,“嘶……四弟不可如此。这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俺老张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如此一来,效果反而更好。俺老张打那阉人一巴掌,四弟再给他个甜枣,他定然对四弟感恩戴德,一路多加照拂!” “三哥……” “四弟……” 一切情谊尽在不言之中! 张飞不记恨自己,栾奕也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他拱手向帐内众兄弟及地一揖,依依惜别。 众将尾随栾奕出账,一路目送其登上囚车,不免又是一阵捶胸顿足。 栾奕好言宽慰一阵,稍稍稳定众兄弟的心情,便催促余笃快些上路。 “横竖都是要走,赖在这里徒增伤感!”栾奕这般对余笃说。 余笃会意,大臂一挥踏上回京之路。 “众位兄弟保重!”栾奕没有回头,在囚车里摆了摆手。 一句问候的话语打开了一应将领的泪腺,依依垂泪。 囚车使出营寨十数里,远远的便可听到一阵激烈的马蹄声。栾奕心里咯噔一下,还道是张飞想不开,一时冲动调集兵马来拦截。可寻声望去,才发现蹄音并非从营寨方向传来,乃是来自南阳城那边。 少顷,一支马队映入眼帘,为首者不是别人,竟是南阳太守秦颉闻讯赶来。 “子奇先生,子奇先生!”离得老远秦颉便喊。 栾奕让余笃暂止行进,原地等待。 “子奇先生……”来到近前,秦颉翻身下马,大踏步跑到囚车前。一双气得发抖的手死死抓着围栏木柱,一副恨不得将囚车撕开模样,“子奇先生,何以至此啊!” ;栾奕一脸怅然,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秦颉。 “小人当道啊!阉佞张让真国贼也。”秦颉愤慨难当。 栾奕偷看一样余笃,生怕秦颉这句阉佞将其得罪,却见余笃回过头去,摆出一副没听见模样。遂对余笃心生好感,觉得眼前这个宦官确实与人们口中所说的十常侍大有不同。 秦颉心急火燎地说:“子奇先生放心。颉回去之后,立刻起草奏章,上表子奇先生之功,求陛下莫听小人谗言,还子奇先生清白!” “如此,有劳太守大人!奕感激不尽。”栾奕想拱手行礼,却被枷锁箍住,无奈的笑了笑。 与秦颉唏嘘一阵,囚车队伍继续踏上了北行的道路。 栾奕不得不承认掏出的那100两黄金是十分值得的。赶路途中,余笃对他照顾有加,押送栾奕的队伍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就会将栾奕从囚车中放出来,让他骑马而行,到了城关未免被人看到上报朝廷才会再把他关回去。路上的伙食也不错,都是从城中最好馆子里买来的。 说来可笑,栾奕最初还以为余笃对他这么好有不轨企图,是受张让主使想麻痹他,再暗下杀手。于是,他整日小心谨慎,日日提防,食指从未离开过后腰上的铁饼。为了避免菜肴淬毒,还将一块银锭切成了十多块,上齐饭菜后先用银锭试毒,确定安全后才会饮用。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一路游山玩水似的缓慢行进。直过了虎牢关余笃都没有任何动作。栾奕这才心安。 囚车行驶在通往洛阳的官道上,车轮在石路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刺得人耳朵生疼。 洛阳将至,官道上人来人往,使得栾奕不得不钻到囚车上去,傻乎乎站在上面,被往来人群观瞻。栾奕甚至一度觉得现在的自己活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猴子。 “快看啊!这是谁?” “像是个将军!” “好俊的少年将军!” “也不知道犯什么事了!” 栾奕索性以手遮面,省得丢人。这时却听路人话锋一转,“又来一个!” “那又是谁?” “我在去岁官兵出征时见过那人,是卢植将军!” “啊?卢植将军不是好官吗?怎地也会被抓?” 一位路人唏嘘道:“咱大汉被抓的好官还少嘛?” “哎?那,那位少年将军也是好官?” “八成是了!” 栾奕不再听路人念叨,扭头望向身后,果有一队人马踏步而来。队伍中间与自己一般,也有一辆囚车。 囚车里关着一位老者,衣着褴褛,发髻乱成一团,披头散发。说不出的凄惨。俊朗的面庞透着浓浓的倦意,但久为一军守将的他脸上的刚毅还在。想必在赶路途中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 “余公公,麻烦停一停。”囚车应声而止。 “征东将军,可是在囚车里憋得慌了?再坚持一下,这里……不方便。再过两个时辰进了县城就能出来放松放松了。明天,这个时候洛阳也就到了。” 余笃腆着脸道。 “这点闷!奕还受得住!”栾奕客套一笑,“奕只是想问一下余公公可否等等后面的车队。奕想跟卢植将军说几句话。” “哦?”余笃望一眼身后,直犯嘀咕,“怎地他也被抓来了?” 他复对栾奕道:“咱家说过。旦听将军吩咐。”说着,主动迎向随后而来的押送队伍,跟主事宦官交涉去了。 显然,余笃跟后队那位宦官交情不错,二者寒暄一阵,期间余笃还从自己那尊大箱子里取了不少金银交到对面宦官手中。 那宦官拿了钱,呵呵一笑,两队人马便这样合在了一起。 宽敞的道路上,两辆囚车并驾齐驱,栾奕望向身旁囚车里的老人时,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拜见中郎将,恕栾奕不得施以全礼。” “哦?”那老者无精打采的眼睛猛地张开,“哦?你是栾子奇?子奇竟也被抓了?” “是啊!”栾奕叹息一声,“没想到竟在这般情况下与中郎将相见。” “嘿!”卢植自嘲一笑,“子奇为何被抓?可是豫州战事出了问题?”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卢植还在关系战况。大汉啊大汉,你到底还有多少卢植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将军不必惊慌,战事一切顺利,河南反贼几乎肃清。至于奕被抓的原因……说来话长啊!”栾奕将事情始末与卢植叙述了一遍。 “阉贼,欺人太甚!”卢植恨得牙根直痒。 “中郎将又为何被抓?” , 142织席贩履之徒 听到栾奕问自己为什么被抓,卢植愤愤而谈: 原来卢植于冀州领兵与张角大军对峙,因战机不明久无战国。灵帝对此十分不满,便遣宦官左丰诣军观势,左丰是十常侍的人马,权倾朝野。有人劝卢植花钱贿赂左丰,卢植不肯,曰:“军粮尚缺,安有余钱奉承天使?”左丰恨之,言卢植畏敌不进,灵帝大怒,这才令人用囚车押卢植回京问罪。 闻知详情,栾奕叹息不止,“没想到你我二人竟都受阉人所害!” 卢植愤慨道:“阉党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得安宁!” 赶赴京城的路上,卢植和栾奕既然同为武将,探讨的话题自然也就多与排兵布阵、兵法韬略有关。 在询问过栾奕几番征战的运兵策略之后,卢植大为称赞,不过也指出了栾奕作战中存在的许多问题。比如,在过往的战例中,栾奕过度依赖大队骑兵。当然,在平叛的战役里,叛军因缺少战马没有成规模的骑兵大队,很容易在栾奕手上吃亏。可是若跟羌人、匈奴等草原民族作战。草原铁骑弓马娴熟,汉人的骑兵不善骑射,很容易吃大亏。所以对付草原民族,栾奕现在的战法绝不可取,唯有将步军阵法活学活用才能克敌制胜。 在对抗外族入侵方面,卢植久在幽州领兵,经验丰富,向栾奕传授了许多克制骑兵的军法阵列。栾奕收获不小,感激之言不绝于耳。 聊天的时候,栾奕忽然想起卢植是刘备的师傅。去岁年末,他去幽州涿郡找张飞、关羽之时故意没有寻找正织席贩履的刘备。因为,在三国诸多霸主之中他最提防并非雄踞北方,能力超群的曹操,而是眼前这个织席贩履的刘玄德——这个东汉末年最大的野心家。 历史证明,刘备的野心不可谓不小。这个创业初期屡战屡败的家伙,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几经辗转,他先后投降过曹操、袁绍、陶谦、刘表,到处蹭饭吃,但奇特的是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都待他甚厚,可见此人确有几分才华。然而,即便是有这样优厚的待遇,刘备仍不满足,他不想给人打工,秉着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精神,多次叛逃,自占山头。 刘备的生存能力之强,唯有汉高祖刘邦可以与之媲美。像这样的人物,栾奕自是不敢招至挥下,万一将来大乱一起,叛离自己而去,少不得一笔大大的损失。 此外,栾奕还觉得刘备过于虚伪。世人皆云刘备仁德?可刘备真的仁德吗?仁德的人会承诺战后将荆州归还东吴,结果真到了该归还的时候耍赖不给吗?从经济哲学上讲,人都是利己的,也就是说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以利己为目的和驱动力的,所以仁德这种利他行为是不符合广义价值观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刘备之所以仁德,是为了抬高自己声望而仁德,是在演戏。不得不承认,刘备的戏演的很好,骗过了所有的人,包括曹操、袁绍、孙权…… 为了避免刘备将来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他不仅不能跟刘备接触,还要为刘备设下障碍,阻止其未来得势。比如,栾奕先刘备一步将关羽、张飞招至挥下,如此一来就等于卸去刘备双臂。没了关羽张飞,刘备还能成为后世雄踞蜀中的昭烈皇帝吗? 栾奕对此颇为好奇,便试探着询问卢植可有一名叫刘备刘玄德的徒弟。 “哦?子奇也知玄德之名?”连卢植也不得不承认,栾奕现在乃是大汉赫赫有名的名士。其名望在年轻人中甚至远超大儒卢植本人。在大汉这个注重名望的时代自己默默无闻的徒弟被栾奕这样的名士知晓,无疑是值得荣耀的事情。 栾奕笑着表示,自己听别人提起过刘玄德乃仁义之人,遂心生好奇。“不知玄德兄现在何处高就?” “嗨,我那徒儿为人谦厚,奈何时运不济,报国无门!”卢植这才娓娓道来。黄巾乱起之后,刘备响应国家号召,组织乡勇协助官兵讨贼。他先是在幽州牧刘焉帐下效力,打了几个不大不小的胜仗,随后又被刘焉派到卢植手下效命。那时,长社皇甫嵩、朱儁被围,军情紧急。卢植便拨了些兵马刘备,让刘备赶赴长社驰援皇甫嵩,可到了长社时,长社波才叛军已被皇甫嵩、朱儁、栾奕一把火少了个精光,害得刘备扑了空。可怜刘备辗转华北平原一周,竟寸功未建! “哎!”卢植长叹一声,“此玄德命数也!” 栾奕心中偷乐,嘴上却是唏嘘不已。 “对了!半个月前,在押解进京的路上老夫还见过刘还见过刘备和他的两位结义兄弟。只可惜急着赶路,没来得及多嘱托几句!” “么?”一听这话,栾奕连济南话都蹦出来了。“结义兄弟?”关羽张飞都被自己拉拢过来了,怎么刘备身边又冒出两个结义兄弟来。 “怎地?子奇也认得玄德的两位兄弟?”卢植显然会错了意。 “不认得!”栾奕打个哈哈,“只是颇为好奇,仁德如玄德兄会有什么样的结义兄弟!” 听栾奕夸刘备仁德,卢植得意笑了一阵,“是两位不错的汉子。年长些的略小于玄德,排行老二,姓于名禁字文则;老三姓徐名晃字公明,都是战场上的厮杀汉!” 竟然是他们?栾奕心里哆嗦了一下,乱了乱了,从这里开始历史的走向已经渐渐偏离他所知道的轨迹。怎么会这样?毋庸置疑,与他进入这个时代有关,与他赶在刘备前面将关张二人纳入麾下有关。可是于禁明明是泰安人,怎地跑到幽州去了?还有徐晃? 思及此处,栾奕猛地想起多蝴蝶效应,是啊……是啊!自己出现之后做了不少的事,有些事看起来无足轻重,却在不经意间影响了别人,从而形成一连串反应,影响更多人的命运。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就表明未来的大汉局势会跟栾奕过去的认知大大不同。至少未来曹操手下将少去两名悍将。 栾奕不由皱眉,长久以来,未来都是他记忆中的一部分,可是现在事实却告诉他,记忆中的未来被自己一手扭曲了。扭曲的未来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这使得一贯参考前世历史行事的他有些无所适从,有点慌张,心里空落落的。不过很快释然,自己今生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改变历史吗?连点开拓精神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改变历史。 想到这儿,他的胸膛不由又挺了起来。 管他刘备还是曹操,亦或孙权之流……“我,栾奕在此对圣母起誓!凡是阻止我将血红十字大旗插遍全球者,皆乃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定要千方百计铲除,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代价!” 有了卢植这个聊伴,枯燥的旅途变得有趣起来,栾奕甚至觉得连时间都变得快了许多。高大的洛阳城墙不过在弹指一挥间便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离得老远,可见望京门外熙熙攘攘,里三层外三层站了上百人。有小厮站位靠前,在高处看到囚车中的卢植和栾奕,大喊一声“来了”,飞速跑向城门,向家主汇报。 卢植栾奕互视一眼,遥遥望去,依稀可见城下尽是些朝中各级文武官员。有栾奕当年赴京游学时交下的朋友,也有蔡邕、王允等长辈,袁逢、袁隗亦是赫然在列,再有就是卢植过去的一些门生。 二人看到竟有这么多人来探望,浓浓的欣慰之情油然而生。 车马渐至门前,王允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颇有鹤立鸡群的味道,蔡邕比前些年胖了些,看样子售书收益的分成还算不赖,至少改善了老人的伙食。 二人听着囚车的轮音,目视栾奕随车而至。在看到栾奕满面尘灰,披头散发的样子时,通红的眼窝里终于禁不住涌出了热泪。 “子奇!”“栾郎!”队中随后传来两声娇呼,两名女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拥开挡在前面的人群,闯了出来。栾奕定睛望去,不是蔡琰和貂蝉是谁。 二女迈着大步便要上前探望,却被押送官军半路拦截。数十名官兵齐刷刷将矛头对准二女,怒声大喝:“退下!” 锋利的兵刃吓了二女一跳,“啊……” “大胆!”王允出列怒喝,“放肆!竟敢威胁本官的女儿,不想活了?” 一众护卫看出王允衣装不凡,且头戴发冠定是朝中要员,遂不敢造次。不过,碍于上命束缚,他们也没有后退,挺着长枪不肯放蔡琰貂蝉近前探望栾奕。 余笃走到队伍前列,恭恭敬敬向王允行礼,“咱家余笃见过王中郎。” 相比王允的平和,几次三番受十常侍迫害的蔡邕看见太监气就不打一处来。“哼……阉贼,速速让你的人退下,我等有话要与子奇说!” “这个……”余笃一脸难色,“这个时候叙话怕是不妥吧!” , 143狱友 “岳父见女婿,未婚妻子见夫君有甚不妥?”蔡邕质问。 “这个……”余笃望一眼身后的卢植,再瞧瞧栾奕,见栾奕一脸向往不由心软了许多,可再看看人山人海的城头,又不得不硬起心肠,“确实不方便!此番征东将军进京乃是受审,二位大人此时与将军叙话,怕会引起非议,如此非但对将军无利反会生害。请二位大人三思!” “你……”见蔡邕不肯善罢甘休,王允连忙将其拦下,贴着蔡邕接连耳语,道:“此人说的有理。子奇因圣母教被抓之后,张让曾试图将你我二人牵连进来,幸得司徒大人全力周旋,再加我等尚未与栾家结成儿女亲家才勉强保下我等。此时我二人再与子奇交流过多,难免落下口实,若是张让再进谗言,搞不好你我也要步子奇后尘,一起入狱。届时,谁又来营救子奇?” “这……”蔡邕恍然大悟,“险些误了大事!”他复向栾奕大喊:“既如此,待子奇洗清冤屈,我等再续佳话!” 王允则给栾奕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栾奕当然安心,从看到杨彪、袁逢、袁隗亲自出城迎接自己的那一刻,他悬着的心就已经放下了。杨彪、袁逢、袁隗是谁?太尉、司空加司徒,大汉朝三公,士人集团的中流砥柱。除了他们,栾奕依稀还认出四位位列九卿的大人物。有他们携手保举自己,何愁大难不解。 一股强烈的感激之情在栾奕胸中升腾而起。自灵帝登基以来,士人集团在对待阉党、外戚大权在握的事上一直秉持明哲保身的态度。他们左右逢源,暗暗蛰伏着、忍耐着,所等待的就是外戚、阉党两败俱伤的时机,从而后起勃发,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今天,他们却为了自己一改往日默不出声的态度,揭开老好人的假面具,公然联合起来跟阉党叫板。从中足可见这段时间,王允、蔡邕做出的努力。 当然,袁逢、袁隗久在官场混迹,跟他栾奕非亲非故,如此偏帮自己绝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乃是出于叔侄情谊,也不可能是什么关心后备人才。天下悠悠皆为利往,他们之所以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实际上是看好栾奕未来的发展。 士人集团这么多年来被外戚阉党压在脚下翻不过身,最大的原因就是集团内部缺少强而有力的外援,少一个杀伐果决,手握雄兵的封疆大吏。在这方面,没有人比能征善战的栾奕更符合条件,更值得拉拢! 对此,栾奕心知肚明。他明白在袁隗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重要的棋子。不过他并未因此对袁家兄弟产生任何不满,相反的他反而觉得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有时候这种建立在利益价值链上的同盟关系才更加牢固和稳妥。 想到这里,栾奕向袁逢、袁隗等人拱手一礼,“谢诸位大人前来相迎。” 袁逢、袁隗含笑点头,对卢植和栾奕道:“子干、子奇放心便可,朝中一应事物,自有我等料理,二位只管放宽心,在牢里少待几天便可重见天日。” “谢众位大人!” 又客套一番。囚车再度踏上前行的路,入城而去。栾奕回望一眼尾随追赶,哭个不停的蔡琰和貂蝉,止不住一阵心酸,“昭姬,蝉儿,暂且回家等待,奕不日便可出来与尔等相会。” 貂蝉离着老远高呼,“栾郎,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奴家也随你而去。” “怎么会?”栾奕大喇喇摆摆手,“我栾奕尚未娶你们过门,怎舍得去死。放心回家吧!” 蔡琰、貂蝉毕竟是女子,见追不上行进中的囚车,这才止步。互道:“子奇可千万别有事啊!” “栾郎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事的!” …… 囚车在京城的石板路上缓缓行进,颠的栾奕头晕眼花,好不容挨到大牢。 显然,在这方面栾福早就有所铺垫,给牢头送了不少的钱。 是以,牢头见到栾奕格外亲切,不但免去了入牢必挨的杀威棒,连牢房也是最上等的单间,打理的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文房四宝齐备,简直就跟客栈中的天字号房似的。 栾奕对此十分满意,吩咐牢头儿下工之后还可再去京城起凤阁领100两白银。 牢头儿一听这话嘴都乐歪了。当然,栾奕还有别的条件,那就是给卢植也网开一面,搞个高档点的单间住住,平时一应用度,他栾奕用栾奕用什么样的,卢植也用什么样的。 牢头对此自然不会反对,反正用度花的银子不从他兜里掏,都是眼前这位大财主自个儿掏钱。且买得越多,他从中贪墨的钱财也就越多,如此“共赢”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正午时分,有人来送饭。栾奕打开食盒,里边都是自己最爱吃的菜色。说实在的,一连赶了快一个月的路,途中虽然也吃的不错,可是比起起凤阁来,那可是差远了。 拿起碗碟正想大吃一顿,才见食盒下方有个暗格,里边整整齐齐放着几张字条。 第一封是毛玠从济南国寄来的。信中说毛玠已经按栾奕的嘱托,将圣母教从明处转到暗处,教堂一概查封不再使用,转而在虔诚的大户家开展各式活动,运转一切正常。不过,刚开始得知教主被抓之时,各地信徒怨气很大,纷纷指责皇帝昏聩,奸佞当朝,大有一副揭竿而起为教主讨说法的架势。幸得各地神仆安抚,才没闹出大事来。此外,毛玠已经将栾涛、栾邈、栾刁氏等栾奕家人转移到济南国南部山区中去了,那里地势复杂,只有毛玠、吴天等可靠之人知晓具体方位,若是官府来抓,绝对找不到人。最后毛玠还告诉栾奕,栾涛、栾邈、栾刁氏身体很好,让他放心! 信看到这儿,栾奕的双手不由颤抖起来。不得不承认,毛玠的这封信用极短的文字,将济南国的一应情况交代的十分清楚。但有一点他非常巧妙的避而未谈。那就是,得知自己被抓之后,祖父、父亲、母亲的心情是怎样的? 担忧自不必提,母亲想必又要以泪洗面了吧! “孩儿不孝!”栾奕自责大哭,跪地面向正东方连磕三个响头。 磕完响头,栾奕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毛玠所撰书信揣进怀里。这家伙现在成了书法名家,平日里写三五个字就卖好上百万贯钱,如今一封书信洋洋洒洒近千字,那得多少钱?可得好好收着,将来搞不好就是个传家宝。 从食盒再拿一封信来阅读。这是徐庶写的,内容多于战况有关。栾奕在南阳被抓以后,皇甫嵩传来军令,令南阳太守秦颉与暂由徐庶领衔的教会大军合兵一处支援朱儁攻打宛城。宛城不日而破,皇甫嵩、朱儁又引大军北上,攻略冀州而去。徐庶则以皇命仅限他们支援豫州战事为由,拒绝跟随北行。 对此,皇甫嵩表示可以理解。毕竟,皇帝在战火未熄之时把人家主将给抓了,人家没趁火打劫,聚众抗命就不错了,这时候还想人家帮你平叛,这不开玩笑么!便放教会大军返回济南,还令沿途郡县支应粮草。 得知一众兄弟安然返回济南,栾奕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搁下信纸,再开一封。这封信乃是王允送来的。 王允告诉他,灵帝这阵子一直没提栾奕的事,也不说什么时候审问,似乎是把派人捉拿栾奕的事给忘了。他让栾奕别担心,时间拖得越久对栾奕越有利。 栾奕也是这般认为,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牢房那么舒服,他不在乎多住几天。唯一的缺陷就是,整天在这“号儿”里蹲着无聊可怎么办? 恰当此时,只听仅由一道木栏像隔的隔壁传来吱呀一声脆响,栾奕寻声看去,“耶?将军大人?” “哈哈……”卢植显然刚刚梳洗了一番,换上了新囚服,如今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他指着屋子里铮明瓦亮的红木家具,一脸兴奋,“托子奇洪福,没想到老了老了,能在牢里享受如此待遇!” 栾奕羞涩一笑,“有将军相伴,这牢狱时光不会虚度矣!” “然也!”卢植望一眼栾奕桌上的食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酒乎?” “有肉怎能无酒!”栾奕将食盒提到牢房边缘,与卢植隔栏相对席地而坐,从食盒中取出一应肉肴,又拎出一壶神仙酿。 卢植闻到酒香,食指大动,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啊……酒忒少!” 栾奕回头瞥一眼牢头,还没发话,便听牢头点头哈腰道:“二位将军尽管敞开了喝,酒要多少有多少,小的这就去买。” 栾奕笑着向他拱手,“如此,就有劳上官了!” “征东将军折煞小人了。小人就一个牢头,微末小吏怎得将军上官称呼!”说完,扭头吩咐人买酒去了。 栾奕则取出酒盏与卢植各倒一盏,“将军,为我们有缘在此相会,干!” “干!” , 144下棋 不得不承认,卢植此人无愧于当朝大儒之名,知识之渊博连栾奕这个来自于未来的人都难以望其脊背。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经史子集倒背如流,兵法韬略应运自如。栾奕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卢植显然也很喜欢跟栾奕聊天,原因很简单,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不像他那般一言一语引经据典,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朴实,其中暗含着不少发人深省的道理,时不时还会语出惊人,冒出些他从未想到的观点。这些观点乍一听来有些离经叛道,但细细思索却会发现字字珠玑,暗含着天理循环最核心的要义。与栾奕所著的那部《原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比如栾奕说自己从下棋之中悟出了一套理论,他将其称之为博弈论,理论中有一个十分典型的范例,其内容是:有衙役逮捕甲、乙两名盗窃嫌犯,但没有足够证据指控二人入罪。于是衙役分开囚禁嫌犯,分别和二人见面,并向双方提供以下相同的选择:若一人认罪并作证检控对方,而对方保持沉默,此人将即时获释,沉默者将判监10年。二人都保持沉默,则二人同样判监1年。若二人都互相检举,则二人同样判监8年。 栾奕将这一范例称之为囚徒困境。 在这一范例中栾奕首先做出的假设是两名囚徒都是《原富》中提到的自然人,也就是以“利己”思维为导向的普通人,即都寻求最大自身利益,而不关心另一参与者的利益。参与者某一策略所得利益,如果在任何情况下都比其他策略要低的话,此策略称为“严格劣势”。理性的参与者绝不会选择。另外,没有任何其他力量干预个人决策,参与者可完全按照自己意愿选择策略。 囚徒到底应该选择哪一项策略,才能将自己个人的刑期缩至最短?两名囚徒由于隔绝监禁,并不知道对方选择;而即使他们能交谈,还是未必能够尽信对方不会反口。就个人的理性选择而言,检举背叛对方所得刑期,总比沉默要来得低。试设想困境中两名理性囚徒会如何作出选择: 若对方沉默、背叛会让我获释,所以会选择背叛。 若对方背叛指控我,我也要指控对方才能得到较低的刑期,所以也是会选择背叛。 二人面对的情况一样,所以二人的理性思考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选择背叛。背叛是两种策略之中的支配性策略。因此,这场博弈中唯一可能达到共通点,就是双方参与者都背叛对方,结果二人同样服刑8年。 栾奕一番对博弈论和囚徒困境的解释,直听得卢植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细细揣度一阵内容,越发觉得很有道理。便让栾奕讲得再深入一些。 可怜栾奕前世对数学研究不深,对博弈论也只是泛泛了解,只能表示,自己对博弈论的研究仍处于初始阶段,没多少能教给卢植的。 卢植显得稍有些失望,随即释然,栾奕才多大,不过17岁而已,能有如此认识绝属世间罕见。想到这儿,卢植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那到而立之年还了得?” 此后,卢植与栾奕的交流愈发密切,且多数都是卢植在说,栾奕在听了。 栾奕依稀觉得,卢植这是要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可怎奈已拜在蔡邕门下,无法再拜卢植为师。 卢植对此不以为意,即便与栾奕没有师徒情分,仍整日向栾奕灌输自己毕生所学。整日听得栾奕头晕脑胀,不由回忆起当年在颍川学院读书的日子。 话总有说尽的时候。很快,卢植便发现自己能教给栾奕的东西已经不多,每日的课业也就渐渐少了起来。 无聊的时光随之增长,日子变得一天比一天慢,可王允传来的口训却说,灵帝仍然没有审讯他的意思。 无奈之下,栾奕只好想办法打磨时间,便让牢头儿备下围棋,与卢植对弈。 可那卢植老儿棋艺实在高超,且一点儿都不知道让着晚辈,连杀十数局,均以栾奕惨败告终。 赢了就赢了吧,还总摆出一副洋洋得意模样。 栾奕大怒,寻思怎么报这一年之仇。思索一夜,心生一计,连夜绘制草图一张,交给牢头,令牢头找人尽快依图赶制。 不消半日,一副仍透着漆香的象棋摆到了栾奕和卢植的中间。 象棋作为大汉朝的“新生事物”,卢植自然不知道该怎样下,在询问过具体玩法过后,立刻看出象棋中所蕴含着极深的兵法奥妙后,不由大赞栾奕,“子奇果然聪慧过人,竟能想出如此奇特之物!来,先下一盘再说。” 栾奕嘿嘿乐着点头。第一盘,卢植刚知道马走日、马走日、相走田还不怎么会下,被栾奕杀成了光杆司令。栾奕大喜。 第二盘,卢植局势稍好,却被栾奕一招马后炮抽的七零八落。 第三盘……还是别提第三盘了。 “将!”卢植捋须大笑,“老夫又赢了!” 栾奕锤头丧气,发髻都让他挠的七零八落,“这棋没法下了!”气呼呼躺倒床上闷头不起。 卢植也不多言,自顾自回桌边一边品茶,一边捧着一卷书闲读。 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栾奕一直十分后悔当日未能跟卢植多下几盘棋。至于原因……卢植走了。 卢植被囚之后,朝廷拜并州刺史、河东太守董卓为东中郎将,接替卢植在冀州平定黄巾军,结果一直平步青云的董卓却走了背字,连战连败。 可笑的是,其中一场大败还与卫宁息息相关。这厮任折冲校尉之后,北上之时押运了一批粮饷,行军途中因不通兵事,不会安排行军路线,再加娇贵惯了,没吃过远途赶路的苦,一路走走停停,屡屡错过打尖城池。害得官兵整日风餐露宿,怨声载道。 一日,与往常一样大军又没来得及赶上下一座县城,只得在野外扎营。恰逢此处有一条小河,卫宁便让手下官兵去河畔扎设营盘,说挨着河流取水方便,官兵也可趁机洗洗身子。随军副官上前劝阻,告诫他沿河放帐乃兵家大忌,若是夜半遭袭,毫无退路。 可无论怎么劝卫宁就是不听。 结果,当夜真有一股山贼趁夜来袭。官军没有防备,营帐更是沿河排成一线毫无条理可言。被山贼杀败,死伤无数,粮饷也被抢了个精光。幸得卫宁水性不俗,潜入水中才逃得升天。 可怜这卫宁,反贼一个没见着,弄个全军覆没的下场。逃到河北,董卓一听粮饷没了顿时一个头俩大。打仗靠的是什么?拼的就是个粮饷。现在可好……全没了! 董卓吃了败仗本就生气,如今粮饷没了更是气得吹胡瞪眼。要不是卫宁仗着是河东卫家的人,而且董卓又恰好兼着河东太守职务,与卫家有些交情,早就把卫宁拖出去大卸八块了。 不过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董卓一巴掌又把卫宁扇回了京城,另附奏折一封,把战事不利的原因一股脑推给了卫宁。 龙颜大怒,痛斥张让这是给他找了个什么玩意儿。不是说跟栾奕一样能文能武吗?这叫能文能武?这叫赔了士兵又赔钱,败家玩意儿。灵帝骂了张让个狗血喷头,吓得张让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连句话都不敢回。眼睁睁看着灵帝夺去卫宁折冲校尉之职。要不是还有栾奕一事需要他出来对质早就拉出去砍头了。 董卓虽然把罪责都推到了卫宁的头上,但自己也没落什么好。四月,灵帝命左中郎将皇甫嵩前往冀州接替董卓平定黄巾军。皇甫嵩不负众望,斩杀张梁及三万多人,于逃走到河堤时溺死的也有五万多人,焚烧车辎三万多辆,虏获人数甚多。而张角则被破棺戮尸,运首级回京师。同月,皇甫嵩与巨鹿太守郭典攻打下曲阳,成功斩杀张宝,俘虏十多万人。黄巾之乱彻底平息,凯旋而归。 皇甫嵩返回洛阳后,上书给刘宏,将平定冀州黄巾军的功劳推给卢植,同时向灵帝大赞栾奕之功,恳求将栾奕无罪释放。 结果,灵帝许卢植官复原职,仍然任尚书。却在对待栾奕之事上未作表态。既不说放,也不说审。 显然,皇帝在这件事上还没有拿定主义,既对圣母教心存芥蒂,又不忍失去栾奕这么人才。 卢植出狱了。出狱时,他回头看了眼栾奕,幽幽道:“等你出来,咱们再一起下棋,下象棋。” 不知怎地,卢植明明面无表情,一副严肃模样。可听了这番话栾奕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很想哭。他微微拱手,算是行礼,便过头去,装作翘脚观望窗外景象。直至卢植的脚步声越传越远,消失不见后才转回头来眺望那高大的背影。 “能在这样一个地方,交这样一位朋友真的挺好!” 卢植在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有的时候,栾奕还会隐隐间觉得这老头儿很烦,至少在下棋不让人这点上很讨厌。可是如今卢植走了,大牢里只剩他一人,他才觉得还是有老家伙相伴的时光更有意思,至少有人能陪他说说话,喝喝酒,聊聊天,下下棋。哪像现在这样,‘四面都是墙,中间一位郎。问郎做甚来?数数四面墙。’ 闲得实在发慌,栾奕便没事找事,把卢植前段时间教授自己的知识整理成笔记,以备慢慢消化。 , 145八方来援 这日,栾奕正在牢中奋笔疾书,却听廊内传来一阵响动。抬眼望去,惊呼出声:“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因领兵不利被抓的卫宁。相比栾奕入狱时高接远迎的待遇,这卫宁显得凄惨了许多,入牢时的30杀威棒非但没减,依稀之间似是还加了份量。打的这厮屁股蛋子皮开肉绽,鲜血浸的满裤子都是。 “征东将军?您看小的伺候的还行?”牢头儿卖宝似的指着卫宁道。 “很好!大大的好!回头自己去起凤阁领赏。”栾奕随手签个便条,上书三个大字“五十金”,递给牢头。 牢头儿一看这次不是“银”而是金,笑的嘴都歪了。当即表示还会继续“好好伺候”卫宁。 栾奕又道:“给他找个离本将军近点的牢房。” “离得近?不好吧!小的怕此人太过污秽,熏了将军多不好!”牢头道。 “无妨!本将军要时时训斥这厮!” 牢头儿只得应诺。 卫宁气得直露牙根,“栾奕,你少小人得志,早晚有一天有你好果子吃。” “我先给你吃几天恶果!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畜生,别的没学会,先学会给阉人当走狗了。你爹是阉人还是咋地……”栾奕叫骂不止,足足骂了一个多时辰。 牢头听了大为尴尬。心想:瞧人家这话骂的,都不带重花的,一个脏字都没有却能把祖宗八辈骂个遍。骂人的最高境界大抵如此,我可得好好学着点。卫宁啊卫宁,你得罪谁不行,非得罪他! 卫宁一来,栾奕枯燥的生活终于又有了新的娱乐点——骂街。每每骂的卫宁还不上口来,他总会生出一种病态的快感。 当然,他清楚知道这种快感是病态的,但没办法,谁让他实在闲的发慌的,只能用这种办法自娱自乐。 他却不知,就在他舒舒服服自娱自乐的同时。有无数人正心急火燎的牵挂着他的安危。 荆州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名少年策马疾驰。他浓眉鹰眸,高鼻薄唇,面容俊朗,五官相合透着一股子英气,隐隐之间还泛出一阵颇有女性风采的妖娆气息。他身上的蓝色士子长跑随着奔腾的战马迎风飘扬,一阵风似的疾驰而过。 身后的书童心中担忧少爷安危,抹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少爷,少爷。慢点骑,这都骑了一整天了,咱们到前面的镇子上先歇息一阵吧!” 少年毅然决绝的回应,道:“再坚持一会儿,到下一个镇子再歇!”他心中默念,“奕哥儿啊奕哥儿,你可千万别有事,嘉这就到了!” 他是救世之鬼才,郭嘉郭奉孝。 无独有偶,在冀州、凉州、扬州通往洛阳的官道上,闻知栾奕锒铛入狱后,救世之天才戏志才;救世之海才荀彧;救世之星才荀攸;救世之云才程昱均是快马加鞭赶路而来。连救世之人才徐庶和救世之地才毛玠也暂时放下手头事物从济南前来查探情况…… 时隔三年之后,八官终于再度聚首。 所以,当栾奕在大牢长廊里看到几位儿时伙伴的身影的时候,很是震惊了一阵子。“你……你们,怎么都来了?” “奕哥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等怎能不来!”戏志才虽然长高张壮了许多,声音也变了,但脸盘的轮廓与三年前没有多大变化。 “你们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郭嘉笑着道:“奕哥儿做得好大事情。又是攻城拔寨,又是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闯出偌大个名声。如今出了事也是九州震动,我等又怎可能不知?” “闹的这么大?”栾奕愣住,看来自己蹲大狱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比子奇兄想象的还大!”荀彧侃侃而谈。栾奕入狱之后,先是袁隗为首的士人集团联名保举他无罪。结果被灵帝按在一边,表示黄巾未平,暂不议论。接着,黄巾之乱平息,以皇甫嵩、朱儁为首,包括兖州刺史刘岱、北海太守孔融、南阳太守秦颉在内的一众平叛功臣相继上书为栾奕求情。济南国王刘武还献上万民书,恳求灵帝还栾奕清白。 闻知此讯,栾奕不喜反惊,一脸愁容。 牢头儿不解,“这么多大臣保举将军,将军出狱之日指日可待,该高兴才是,怎地愁眉苦脸?” 栾奕仰天长叹,“糊涂啊!他们这是保我呢还是害我呢!”满朝文武齐声保荐自己,这不就是联合起来跟下令逮捕的灵帝唱反调吗?本来不大不小的一件事,黄巾乱党一除,灵帝好了伤疤忘了太平道的事,各位大臣好言相劝一阵,栾奕再栾奕再求个饶就能解决,最起码也能混个功过相抵。现在可好这么一闹,灵帝碍于面子也不会轻易把他放了。“蔡师一时看不清根源也就罢了,怎地袁司徒、王中郎他们也跟着胡闹?” “这也怨不得他们!”郭嘉直摇头,“他们原本想着由三公起头,建议陛下莫要轻信小人对你的诬告,点到为止,再徐徐规劝。却不曾想皇甫将军在毫不知会的前提下,在凯旋归来的当日也在大殿替你进言,怒斥阉党祸乱超纲,大战在即迫害战将。这一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各地奏章雪花般飞来,求告还你自由的有之,痛斥卫宁诬陷忠良的亦有之,不一而足。再有就是卢尚书出狱之后哪都没去,直接去了甘泉宫,现在还在甘泉宫外面跪着呢?” “干什么?”栾奕的虎目猛地睁开。 程昱扬了扬眉,“还能干什么!替你求情!” “什么?这老头儿疯了?”栾奕心头一暖,嘴上却说,“快叫人把卢尚书拉回家!告诉他这样下去不行,非但救不了我,反会害死我!他会明白的!” “是啊!咱们这位陛下根本不吃逼宫这一套!”戏志才一脸嬉笑,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嘲讽。是啊,逼宫只对明君奏效,当今圣上…… 栾奕问:“陛下有何反应?” “众位大人的做法也不能说完全无用。至少陛下迫于压力,决定见奕哥儿一面。”郭嘉道。 “见?”栾奕惨笑一声,“应该说是审吧!什么时间?” “三天之后,本月大朝!” “三天?”一想到三天后的大朝之日便是决定自己生死命运的关键时刻,栾奕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诸位兄弟。可有妙计救我!” 戏志才说话意图既往的毒舌。他不答反问:“没计策我们到这儿干嘛来了?” “哈哈……”栾奕大喜,“如此,我便放心了!八官齐至,天塌下来都能顶回去。快快说来。” “奕哥儿莫慌!”郭嘉负手踱步,道:“在此之前,我们先分析一下问题的症结,只有察明症结才可对症下药。”他连走两步,接着说:“皇帝陛下之所以缉拿奕哥儿,原因有二:其一,陛下认为奕哥儿所创之圣母教颇得人心,因此十分忌惮,生怕圣母教成为第二个太平道,引发更大规模的叛乱。其二,陛下觉得圣母教私牧兵马,拥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对朝廷具有极大的威胁。现在又有了第三点,奕哥儿在朝中结党营私,勾结大臣包庇自己。” 说到这儿郭嘉见栾奕要出言解释,摆了摆手,“嘉知道奕哥儿并没有结党营私,可陛下不会这么看。试问,大汉朝又有几人能像奕哥儿这样,一入大牢,四方来求。张让只需稍进谗言,就会给陛下留下奕哥儿结党的印象。” “这……”栾奕垂头,“有此三罪,奕岂非必死无疑!” “倒也不至如此!”戏志才笑着道,“奕哥儿刚才没听清嘉弟的话。” “怎么?” “嘉弟说的三点,一个是陛下认为奕哥儿的圣母教对朝廷存在威胁。另一个是陛下觉得圣母教私牧兵马,图谋不轨!”戏志才在说“陛下认为”、“陛下觉得”几个字时特意加了重音。 “你的意思是?”栾奕略有所悟。 “意思就是,奕哥儿现在身上的罪责都是陛下的主观臆断,是没有真凭实据的。唯有私募兵马一条违反了大汉律。不过,在黄巾之祸刚刚爆发之时,陛下曾下旨,令各地士绅组织义军协同官军平反。从这个角度讲,教会兵马是因平叛临时组织起的义军,不属于私募兵马,所以也不能立罪。” 戏志才顿了顿接着道:“由此可见,奕哥儿若想无罪出狱,首先要做的就是扭转陛下的观点,让他觉得圣母教无害。最起码将来不会像太平道那般为祸四方。至于怎么做,就不用我等说了吧?” 作为栾奕最要好的朋友,郭嘉直言不讳的建议,说:“奕哥儿,陛下之所以把你关这么久却迟迟不肯论罪,显然是看好你的才学。他舍不得杀你,唯独对圣母教颇为忌惮。是以,嘉建议,三日后大殿上奕哥儿直接向陛下承诺解散圣母教。没了圣母教,陛下也就不会对你生疑,自会赦你无罪的!” “解散圣母教?”栾奕笑了笑,“绝无可能。”圣母教可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其中凝聚了他和无数神仆的心血,且在济南国周边各地起到极好的效果,教化世人,平均福祉。怎能说解散就解散。 “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荀彧正想出言规劝,却被栾奕插言拦下。 栾奕道:“有,当然有别的办法!”言语间,一个颇具风险的计划在心中形成。 , 146朝堂对峙 三日后大朝日,随着殿内尖锐的宣声,栾奕、卫宁在金甲武士押送下迈进大殿。跪倒在地高呼:“陛下万岁!” 介于罪臣身份的缘故,大殿里没有响起惯有的“平身”二字。 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落针可闻的宁静时候,大殿最前方传来一声严肃的问话,“栾子奇,你可知罪?” 栾奕知道,说话的便是大名鼎鼎的汉灵帝了。“臣无罪之有!” “无罪?”灵帝冷哼一声,“卫仲道,你且说说栾子奇犯了何罪?” “喏!”接连数日在栾奕精神肉体双重摧残下,几近精神崩溃的卫宁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两眼泛起绿光,“栾子奇心怀叵测,创圣母一教笼络人心,教内募有上万兵马,有仿效逆贼张角祸乱超纲之嫌!” 灵帝问:“栾子奇,你可有话说?” 栾奕恭敬回应:“罪臣确实创了圣母教,圣母教内也确有万余人马!” 灵帝楞了一下,问:“哦?既如此便是认罪了?” “臣无罪!”栾奕侃侃解释,“陛下登基以来,三令五申要求父母官造福一方,为辖内百姓谋福祉;教化百姓,创礼让谦卑之盛世。圣母教由此而来,既无笼络人心之意,亦无笼络人心之举。为的就是教化万民,教百姓尊师重道,尊长爱幼,互帮互助,互持互利,乃至善之教。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圣母教影响下,济南国人富贵同享,患难与共,百姓变得友爱谦恭、文明礼让,一派大同景象。如今,臣依朝廷旨意为官做事,怎么反倒成了居心叵测了?” 灵帝听了这番话,不由低笑。他哪里要求过父母官必须造福一方!这都是栾奕瞎说的,为的是拍他马屁。不过这样的马屁他爱听,拍的有学问,也很舒服。别人也不能反驳,总不能说陛下没要求父母官造福百姓吧? “强词夺理!”卫宁不肯罢休,“只有创教才能造福一方?别的地方大员也造福一方,他们怎么不用创教?为什么唯独你有此一招?足见你居心不良。” 栾奕不卑不亢,“无论是圣母教也好,仁治也罢,乃道也。道不同,目的却是一致的。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便可?” “好日子?”卫宁冷哼一声,“只怕这好日子过着过着,就成了你栾奕的百姓了吧!” “少血口喷人!”蔡邕憋不住,出列大骂! “宁从不说无来由之言!”卫宁向宝座弯腰一拜,“请陛下赐臣一本《圣母经》!” “《圣母经》?要那作甚?”灵帝疑惑道。 “其中有栾奕不臣之言论!”卫宁得意洋洋道。 “嗯?不过,那书朕可没有!”灵帝眸子死死盯着栾奕。 卫宁则探寻似的望向张让,张让回道:“陛下,咱家甚是喜爱栾子奇撰写的书籍,遂买了一本《圣母经》来看过几回,现就在咱家书房里。要不派人取来?” 灵帝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张让则立刻派小太监去书房取书。 栾奕冷哼一声,深明其中含义。怕是喜欢他栾奕的书是假,早早备下了才是真。 不过片刻,小太监折返回来,将一册《圣母经》递到卫宁手里。 卫宁翻了几页,道:“陛下,且听这段。‘人权者,乃圣母所授。又因圣母博爱,世人皆可享,故人权皆可享,且万众等同。’陛下,您听听,人权等同,什么混账话。陛下的权和乞者的权也等同?那不天下大乱了吗?栾子奇,你置皇帝威严何在?” “什么?竟有这话,拿来给朕看。”灵帝令毕,张让走下台阶从卫宁手中取来《圣母经》递到灵帝手里。并将刚才那段话指给灵帝看。 “嘶!”灵帝大怒,隔着老远将《圣母经》砸在栾奕身上,“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栾奕至始至终不卑不亢,心如止水。之所以如此,乃是源于发自内心的自信。他坚信这部《圣母经》是绝对挑不出差错来的,毕竟这部书虽只有聊聊数千字,却凝聚了巨大的精力,其中很多容易引起歧义的观点都可以用言语来解释,以便迎合当前社会背景下的价值观和伦理。而且这些解释就连当朝大儒也绝对挑不出毛病来。这方面,他入狱期间在大儒卢植身上得到了论证。 他捡起书来,恶狠狠地道:“卫宁,汝何其毒也!为何断章取义蒙蔽圣听?”他抬起头来向龙座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卫宁只读了一句,前面和后面的交代并未诵读。书里是这样说的,‘凡蒙圣母喜乐的,圣母的灵便会注入到他的身体里。有了圣灵才是真正的人。’在这方面,陛下贵为九五之尊,牧养万民,自是,自是受圣母喜乐的。此外,还有一句,‘人权虽相等,地位却有悬殊。圣母喜乐谁,便赐予谁更多权柄。’” 读到这儿他又望一眼灵帝,摊开手解释道:“陛下,这句话意思其实就是‘君权神授’,因为您是圣母最喜爱的人,所以才能荣登九五,得到圣母更多的照拂。此外圣母教教规还规定圣母教徒应尊敬、维护蒙圣母喜乐的上等信徒,也就说,但凡圣母教徒都应该尊敬陛下。这就证明了圣母教从根本上是维护陛下的啊!又怎能说是居心叵测呢?”说完,栾奕双手托书,请求灵帝亲自过目。 灵帝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又把书砸给了卫宁。 卫宁双手捧书,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他哪里知道,三句话一个在第三页,一个在第五页,还一个在第十六页,离着十万八千里,竟能联系到一块儿解释。 这恰恰正是基督教《圣经》的妙处。 灵帝虽然也生卫宁的气,但面色显然好了许多,带了点笑模样。显然,他在为得到了圣母青睐,可以赢得神灵保佑而洋洋得意。可是他却不知,“只要是蒙圣母喜乐的,必然得到更多权柄”与“只要是得到更多权柄,必是蒙圣母喜乐的”两句话按照逻辑根本不能等同。这方面,栾奕非常巧妙地运用必要性逻辑错误,扰乱了灵帝的思维。 “卫宁,你还有甚话说?”灵帝又问卫宁。 “他,他……”卫宁一时阵脚大乱。“他有仿效张角作乱之嫌。 “胡言乱语。”栾奕适时反击,“想我大汉庙宇林立,洛阳城中便又不少。汝怎不说白马寺里的佛教徒要仿效张角作乱,怎不说各地庙内老子信徒图谋不轨?远的不提,你怎不说蜀中五斗米教有聚众为祸之嫌?怎地偏偏揪住圣母教不放?卫宁……我本不想提,可别以为大家不知,你之所以诬陷于我就是为了报当年渭河畔受辱之仇,当然,还有夺爱之恨!这才公报私仇,做出这等小人行径。” “栾奕,你胡说!”卫宁气的浑身发抖,已是方寸大失,“我卫宁行的正坐得直。我再问你,既是无不轨之心,为何募养兵马?” 栾奕毫不犹豫按照郭嘉给出的答案作答。“黄巾乱起,天下大乱。陛下令各地征召乡勇,平叛作战。教会的兵马便是响应陛下号召,从圣母教徒中征召而来的乡勇,并不算募养兵马。” 卫宁闻言,脑袋轰的一声,仿佛要炸开一般。完了,完了……栾奕竟如此狡猾,把罪责推了个一干二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他的目光在张让身边流连,一副技穷模样。 张让一脸怒容,暗骂卫宁无用。不过幸好他早有准备……他那双犀利的眸子在朝臣中扫了一眼,找到目标后,轻轻点了点头。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灵帝瞟了一眼,竟是少府卿张遂,“张爱卿,等审完案件再奏不迟。” “陛下,臣所奏之事,与本案息息相关!” “哦?”灵帝楞了一下,“那便说来!” “谢陛下。”张遂略微沉吟,质问栾奕道:“栾子奇。你刚才问卫宁为什么不说佛教、道教和五斗米教有谋反之嫌?让本官来回答你好了。那些教派庙宇虽多,却各自为营,相互之间没有联系,哪像圣母教那般相互统御,自成一体。陛下……” 他扭头冲灵帝躬身一礼,道:“据臣所知,圣母教内等级分明。在教主之下,分设十二红衣主教。十二红衣大主教之下设有正副宗主教各一人,负责一州之地的教会事务;宗主教之下则是正副郡国主教各一人,负责一郡或王国传教事宜;郡国主教之下则是大主教,负责一县;大主教之下还有区主教,则就落实到了多存结合的一片区域;区主教手下还有神父、神仆若干……这些人员他们自称为神职人员。其实就臣看来,这些神职人员简直跟朝廷官吏一样,按月领取俸银,其负责一县传教事宜的大主教,俸银比朝廷县令还高,俨然就是一个朝外之朝。对于此事,栾奕如何解释?” “这……”栾奕双肩猛地抖了一下。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疑,神职体系正是圣母教最大的软肋,别人最容易在这上面做文章。“启禀陛下!圣母教中确有神职人员,但设置神职人员的目的并非建立朝外之朝。而是为了便于管理教派,统一思想。避免心怀不轨之人误读教义,借此做出有害于朝廷的举动。” “好个巧舌如簧的栾子奇。” 张遂冷哼一声,“怕是恰恰相反,为的是统一思想,一致对付我朝吧!陛下,昔日张角之太平道内设渠帅、大方。如今栾子奇之圣母教比张角划分更细。数世间教派,给信徒配以职务者,唯此二教。栾子奇险恶之用心昭然若揭。” “栾奕!”灵帝大怒,“来人,把这意图谋逆者推出去斩了!” , 147一不做二不休 满朝文武一听灵帝要砍栾奕的脑袋,大惊失色,稀稀拉拉跪了一地,苦苦求情,“陛下息怒。” “陛下!”栾奕面不改色心不跳,大义凛然道:“刚才那位大人说的不错。圣母教的确职责分明,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为了教会发展,绝无逆反之心。栾某自认问心无愧,死亦无悔!” “那便去死吧!”灵帝懒得看他。 栾奕则拥开前来擒拿自己的金甲武士,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 “等等!”王允从地上爬将起来,“陛下息怒。臣愿用性命担保,子奇并无异心!” “我等亦愿担保!”袁逢、袁隗、杨彪、卢植、皇甫嵩、朱儁……当朝大员齐声大喊。 “大胆!”张让尖锐的嗓音适时响起,“若是圣母教真犯上作乱,把你们都杀了也负不起这个责!” 灵帝犹豫了一下,喊道:“斩!” “不可!”王允又道:“陛下杀子奇,非是疑子奇心怀异心,实乃忌惮圣母一教尔。即如此,留下子奇性命,令其解散圣母教便可。陛下以为如何?” 灵帝眼睛一亮。是啊!朕怎么没想到呢!如此一来,即可留下栾奕这个人才,又可绝去后患。日后,在许以栾奕高位,厚待之,其必心向朝廷,多加效力。“王中郎所言甚是有理,既如此……” “陛下,圣母教绝不可消!” “子奇,你胡言乱语什么呢!”王允闻言大急。 “陛下!”栾奕反转回来跪到原位,拱手道:“圣母教劝人向善,助人为贤,确实是宣扬真善美的利国之教。决不可轻易消除。” “你……”灵帝怒气又声,“圣母教和汝之性命,二者只能存其一。既然圣母教存,那汝必亡!来人,把栾子奇给朕拖出去。” “陛下少待!”栾奕双臂一甩,甩开金甲卫士继续道:“二者可以共存。臣身为圣母教主,愿为人质驻留京城,不得皇命永不离开,以正圣母教清名!” “什么?”灵帝不由愣住。 袁隗眸子猛的颤了一下,怒视了栾奕一眼。 王允则替栾奕帮腔,“此法甚善!留教主在京为质可保完全,此两全其美之策也!” 灵帝亦是大为心动。有教主为质,他对圣母教绷着的那根弦也就可以松下来了。“这样,也好!”他点了点头,回头问张让,“让父,你觉得呢?” 张让眉关紧锁,原本他以为栾奕会同意解散圣母教,随后他会以教派虽除,思想却仍留残余为由,再向栾奕发难。却不曾想栾奕另辟蹊径,竟想到自己作为人质来保全圣母教。这样一来,他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全乱了,而栾奕却成功解除了皇帝的戒心。“这……”他已是无计可施,值得顺着皇帝的意思说:“如此,倒也周全。栾奕之罪可赦!” “张常侍此言差异!”卢植瞬间把握到张让口中混淆视听的关键,出言道:“植敢问常侍大人,子奇犯了何罪?” 张让无言以对,“这……” 卢植咄咄逼人,“大家听得清楚,卫宁对子奇的一应指责均属空穴来风,是诬告。是以,臣请求陛下治卫宁诬陷朝廷大员之罪。” “也对!”灵帝当即下旨,“罪人卫宁,诬陷征东大将军在先,两军交战之时错失粮饷在后,罪不可赦。来人,将他拉出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大殿里两名原本押解栾奕的金甲卫士还没来得及走,这会儿正好擒拿卫宁。拽着卫宁的肩膀跟拖死猪似的往门外拖,心中暗想:栾子奇力气大的要命,俺们拖不动理所当然。你这小白脸再拽不动俺们的脸还往哪搁。想到这儿,越拽越用力。 “陛下饶命!”卫宁双腿蹬个不停,情急之下,直呼道:“让公救我!” 张让心里咯噔一声,见灵帝瞪着自己看,气不打一处来,“陛下,莫听此子胡言乱语。” 灵帝心知肚明,碍于张让平日侍奉有功也不怪罪,只道:“让父好自为之。” 张让唯唯应诺。 卫宁拖走,卢植再次进言,“陛下。子奇非但无罪,还平叛之中立下赫赫战功。陛下应当论功行赏才是。否则必寒了沙将之心啊!” “卢尚书此言甚是有礼!”皇甫嵩出列进言。 “这……”灵帝习惯性侧头瞧一眼张让。 张让斩钉截铁道:“栾奕乃圣母教在京师的人质,又如何能再授以官职?” &nbbsp;“可有法规明确人质不能委任职务?”卢植深通律典,自是知晓并无此类条文。 张让一时语结,狡辩道:“试问卢尚书,我大汉立朝哪朝哪代有人质入朝为官?没有!惯例如此,栾奕亦不可破例。” “我朝确无人质任官的惯例。”这一点卢植不得不承认,“然,千百年来,朝中为质者多为藩国王子,亦或外族首领之子,如子奇般以大汉圣母教教主之名入质者从无有之。即是大汉圣母教,教主亦是大汉子民,才华横溢者自然可以为官。” “你强词夺理……” 见张让、卢植吵的面红耳赤,灵帝脑筋急转,思索和解之策。卢植觉得栾奕有功,应该犒赏。在这个问题上,灵帝深表认同。但张让以为,栾奕即为人质,就不应该入朝为官。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灵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二位,别吵了。朕有计矣!既如此,除栾奕征东将军之职,授以太子少傅之职。诸位以为如何?” “嗯?”卢植、张让同时愣住。 不得不承认,灵帝此法确实微妙。太子太傅一职迭1500石,与征东将军虽是平级,但毕竟是文官。古有出将入相之说,从武职转为平级文职在外人看来可以算是升迁。可真得升迁了吗?当然没有,征东将军好歹是手握兵权的大将,而太子少傅呢?说白了就是太子的师傅。可是大汉朝连太子都没有,所以太子少傅就是个虚的不能再虚的虚职,其实就是挂了个官名儿。 对于灵帝这样的选择,张让勉强同意。反正是虚职,不会对他带来什么威胁。 卢植呢!则是举着双手同意。至于为什么达到举双手的程度?卢植是谁?当朝大儒,从下棋上就能看出来他的大局意识可比张让强多了。太子少傅,现在看起来是个无用的虚职,可是将来呢?有太子以后呢?皇帝驾崩,太子登机以后呢?要知道,历朝历代新皇登基之后都会给师傅委以重任。 想到这儿,卢植不由瞥了一眼灵帝,心中赞叹:陛下啊陛下,你这是在为后代铺路啊!世人皆道你昏聩,却不知此刻的你是如此精明。好算计,算计的好!“陛下圣明!”卢植跪倒膜拜。 满殿文武皆拜倒,“陛下圣明!” “哈哈……”灵帝兴奋大笑。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上一次百官齐呼“圣明”是什么时候了。是十年前,亦或自己登基那日? “让父,即刻拟旨,封栾子奇太子少傅,洛阳城赐宅邸一座。” “喏!” “散朝……”灵帝一声令下,大朝方散。灵帝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内庭而去,张让紧随其后,离去前不忘怒视栾奕一眼。卢植、袁隗这些士人正上前给栾奕道贺,这让他依稀间觉得自己答应封栾奕太子少傅一职太过武断。太子少傅,明明就是个虚职,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他想不明白,可不代表别人看不透彻,他需要赶紧回内廷问问赵忠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见解。想到这儿,他的步伐不由又加快了几分。 大殿里,卢植、王允、蔡邕一行里八层外八层围着栾奕道贺。栾奕挨个拱手见礼。 袁隗这时闯了过来,将栾奕拉到一旁,面带怒色道:“子奇,今日忒武断了些!怎不按之前定好的说,害得我等手足无措。老夫原想着让子奇继续任一方封疆大吏,手握兵马将来也好有个照应。如今倒好,成了太子少傅,与我等一样困在京城难有作为。” 栾奕笑了笑,直说了一句话,袁隗顿时安心了不少。他道:“司徒放心。只要圣母教在,济南国永远有大人一支雄兵。” 袁隗稍加思索,随即释然。笑着拍了拍栾奕的肩膀,道:“子奇思虑周全,如此老夫便放心了!”说完负手离去。 与各位大人又攀谈一阵,早过了上工的时间,一众官员相继离去。栾奕则因圣旨未下,按律只得重回大牢再待一阵子。直到圣旨加印才能无罪释放。 在栾奕回大牢的同时,张让将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圭、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全招了来。询问封赏栾奕的厉害关系。 赵忠一听栾奕任了太子少傅,大呼一声不好,“让公真是当局者迷啊!栾奕当了太子少傅,将来就是太子的老师。太子登基后,就是太子最为亲信的人。届时,我等与其有仇,他会给我等的好日子过?定会掉过头来置我等于死地。” “哎呀!”张让大惊失色,“陛下金口玉言,已改之不得矣!这可如何是好!” 段圭最为狠戾,“为今之计,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什么?” “让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 148牢狱之灾 早上朝会对质之时,说栾奕不紧张那是骗人的。那氛围比毕业论文答辩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要知道论文答辩失败最多落个没法毕业的下场,可朝堂对质若是生了差池,要的可是他全家的性命。 因此,说出的每句话都必须斟字酌句,劳心劳力,累得他身心疲惫。这会儿尘埃落定,倦意一股脑涌了出来。返回牢房,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睡了一阵,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将他从梦中吵醒。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他从床上坐起身,冲廊外大喊:“牢头儿,牢头儿,弄点吃的来。” “好嘞!”不消片刻,一人带着两个仆从打开牢门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从食盒中取出一应酒菜放在桌上,“少傅大人,早就给您备好了。” “嗯!”栾奕点了点头,他瞥一眼眼前之人,问:“瞅着你眼生,之前的孙牢头儿呢?” 那人恭敬回应,“孙牢头儿今日家里出了事请一天假。小的姓沙,暂时来替他当值。” “哦!”栾奕也没多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那人遂既提着食盒出门而去。 栾奕看了看眼前的酒菜,提起竹筷取来一枚松肉放在嘴中品尝,没吃两口,瞅一眼长廊,果然见到拐角处有人探头探脑往他这边瞧。那人见栾奕发现了自己,连忙把身子闪回拐角另一侧。 趁对方拐进视觉死角,栾奕迅速将口中松肉吐了出来,藏入衣袖。暗惊:张让竟如此丧心病狂,想出这样的主意。同时也大为庆幸:幸亏自己心细,方才在与这沙姓衙役对话时,在对方称呼自己少傅时起了疑心。 要知道任命栾奕为太子少傅的决定是上午大朝刚刚议定的,这才过了不到半日,很多没资格上朝的官员都不知道此消息,他区区一个门吏又从何处知晓?显然,是有人特意告诉他的。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指使者。 栾奕不动声色,眼睛的余光不离长廊拐角,摆出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实际上,吃得东西都吐到了袖子里。酒照喝,只不过入口不入喉,全都沿着脖颈流进了怀里。 吃喝一阵,捂着肚子一副难过相,“来人!快来人。本官腹痛难耐,快请郎中来。” 没有人理他。 “快来人!”为了装的更像,栾奕一咬牙一跺脚,忍着疼咬破舌尖,攒了满嘴的血,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啊……”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沙姓牢吏循声而来,身后跟着六个穿着狱卒制服的彪形大汉。一行人打开牢门,瞅了瞅,确定栾奕动弹不得,跨过门槛来到栾奕身边。 沙姓牢吏踢了栾奕一脚,见栾奕毫无反应这才放心。 “死了?”身后一人问他。 他点了点头。“死了!” 一听栾奕已死,关在不远处牢房内的卫宁大为兴奋,抓着直冲长廊这侧的栅栏兴奋大喊:“苍天有眼呐!栾奕狗贼,你也有今天。快,快放我出去。” “别着急。等着!”原来这沙姓牢吏此行还有一个任务,竟是营救卫宁。他来到卫宁牢房门前,打开卫宁大牢的门锁,将卫宁放了出来。 卫宁面带狰狞的笑容,来到栾奕身旁。在看到栾奕满口鲜血那一刻,又怒又喜,五官挤成了一团。他噌的一下将沙牢吏腰中的宝剑抽了出来,“栾子奇,我让你死无全尸。”劈头便向栾奕砍去。 栾奕原本想着装死蒙混过去,却没有想到卫宁连“死人”都不放过。情急之下就地翻滚,躲开破空砍来的大刀,抬腿踢中不远处的板凳,板凳“砰”的一声,正中卫宁下盘。 栾奕劲儿多大,这一砸直砸的卫宁双脚离地,脸朝下摔了个狗啃屎!“哇……” “你……你没死?”沙姓牢吏大惊失色,哆哆嗦嗦问。 栾奕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老子千军万马都冲了好几个来回,尔等宵小能耐我何?” 沙姓牢吏,脸上露出几分狰狞,强作镇静道:“你冲得出千军万马,却逃不出这大牢。兄弟们,他手无寸铁,给我杀了他!” 一众假扮的牢卒深知若是栾奕不死,他们必是死路一条。想到这儿凶悍劲儿一股脑冒了出来,抽刀便往牢门里钻。 栾奕冷哼一声,单手抄起桌子砸向门口,正中一名悍卒,桌子应声碎裂砸的那人头破血流捂着脑袋倒地**。又一名悍卒闪过那倒地之人杀将而来,长刀猛劈出手。 “哼……”栾奕侧身避开刀锋,抓住那人手腕一扭。粗壮的手腕“咔崩”一声折断开来,以诡异角度扭曲。栾奕曲。栾奕随手一甩,将那人狠狠砸在墙角,头颅撞墙,巨大的力量撞击下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栾奕正想弯腰捡起遗落的战刀,却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一抹寒光,连忙后仰翻滚,双脚着地刚刚站稳,破空声再来。便顺势旋转,靠在木栏上躲了过去。 抬头一看,此时包括杀姓牢吏在内,一众悍卒全都涌入了牢房,两名悍卒身负重伤歪在地上凄厉惨嚎,悍卒将其团团包围。牢房因人多势众变得愈发狭窄,可供他规避的空间越来越小。 栾奕自知避无可避,只能拼命,双手平开,一左一右抓住两根牢房木栏,肌肉高高隆起,脖颈青筋直冒,“给我下来!”暴喝声起,只听“咔哧”一声,坚硬到足可囚虎的牢门围栏木柱竟被他硬生生折断掰下,成了握于双手的棍棒。 随手就是一棒,正中一人劈砍而来的大刀。刀刃深深嵌入胳膊粗细的木棒,却没能砍断,巨大的力量反作用回去,震的那悍卒虎口崩裂,满手是血,弃刀而逃。 “哪里跑!”栾奕将棒头断裂截面正对那人后背“呼”的一声投掷出手。后背入前胸出,鲜血喷的到处都是,心肝肺以及碎裂的脊椎骨掉了一地。吓得在场所有人腿都软了。 乖乖……这还是人嘛! 悍卒各个心肝胆颤,栾奕却是越杀越勇,大棒子抡的虎虎生风,左挥右砍连杀两人。一把揪住一名想转身逃跑之人的后颈将其倒提了回来随手撂在地上,抬腿就是一脚跺中那人小腹。 臭气熏天,竟把屎都踩了出来。抹杀此人,栾奕目视前方,此时的沙姓牢吏可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他颤颤歪歪面对着栾奕向后退却,及至门口却被门槛搬到,一屁股摔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攀爬,惊恐道:“你别过来……” 栾奕懒得理他,提着鲜血淋漓的大棒向他贴去。“说!谁派你来的!”不用问栾奕也猜出是谁指使此人来杀自己的,不过为了讨回公道,总需留下些证供才是。 “谁也没派。是我自己要杀你!” “你?”栾奕眉关紧缩,虎目死死盯着那人的眼睛,直看得那人心虚不已,不敢与栾奕对视。“我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为何要杀我?分明是受人指使。” “无仇?”一说到这儿,沙姓牢吏反而生出几分骨气,恶狠狠道:“谁说无仇?吾弟便是死于你手!” “嗯?”栾奕楞了一下,遂既释然,想必此人的弟弟参与了黄巾之乱。“此事怪不得我,战场杀敌是武将的本分。若要怪只能怪汝弟跟错了人!” 那人听了这话眸子轻颤了一下。 栾奕趁热打铁,继续追问:“尔等区区小民,如何入得这天牢?定是受人指使,打通了中间环节。快说,谁派你来的?说了吾可保你性命!” “好个巧舌如簧的栾子奇。我才不会信你!“ 见那人死活不肯开口,栾奕大怒,“再不报来,休怪我栾奕手下无情。” “尽管来吧!” 栾奕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见沙姓牢吏从怀里掏出一包药剂,连着纸一齐塞进了嘴里。栾奕赶忙上前死死钳住他的下颚避免其吞咽。可他吞下的药剂实在邪门,入口即化,不过片刻工夫便两眼直翻,双腿登个不停,口吐白沫,白沫里还掺杂着大量血丝。接着白沫止流,直吐黑紫色鲜血,全身痉挛的频率也越来越缓,最终止息。 栾奕确定那人身死之后,不由一阵怅然,“为了一个太监,值得嘛!” 他返回牢房,挨个触摸悍卒脖颈动脉才发现刚才下手太狠,竟把悍卒杀了个干净,连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这下再想寻根问源可就难上加难了。收敛一应尸体的工夫,忽听身边想起“哎呦”一声**,侧头一看。“嘿”那卫宁还活着。 栾奕踱步到卫宁跟前,一把将其揪到自己面前,扇着他的脸颊灿笑道:“卫大公子,本大爷伺候的可舒服?” “你……你没死?”卫宁吓了一哆嗦。他环视一眼牢房,见栾奕浑身是血却没有一处创伤,至于前来刺杀栾奕之人则歪七扭八趟的到处都是。“这……” “哈哈……”栾奕大笑不止,“这就是害我的下场!你是像今天死在牢里,还是明天到刑场砍头?” “害你!哈哈……”卫宁竟大笑起来,“我就是要杀你!杀了你,昭姬就不必整日以泪洗面,苦不堪言了。你这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世人看破你的丑恶嘴脸。” “你说什么?”栾奕大怒,一把将卫宁顶在墙上,“什么叫昭姬整日以泪洗面苦不堪言,你把话说清楚!” , 149牢门杀戮 “你说什么?”栾奕大怒,一把将卫宁顶在墙上,“什么叫昭姬整日以泪洗面苦不堪言,你把话说清楚!” 卫宁的脖子被栾奕臂弯死死顶着,憋的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才用沙哑的嗓音说出话来,“你这个道貌盎然的淫贼,别以为做的事情别人不知。你把昭姬怎么了?” “怎么了?我爱护还来不及,能把她怎样?” 卫宁脖颈青筋直露,“爱护?你这叫爱护?害得她未婚先孕叫爱护?” “什么?昭姬怀孕了?”栾奕大惊失色,松开卫宁向后连退数步。大汉这个时代虽然不像宋朝那样保守,但女子未婚先孕也是有悖常伦的大丑事。有没有遭人白眼?有的,肯定有的,即便不出门,家里的仆人怎么看她?有没有人说闲话?有的,绝对有的,人多嘴杂,就算蔡邕嘴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肯定有人嚼舌根。栾奕不敢想象蔡琰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好在,他马上就要跟蔡琰结婚了。大婚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孩子呢?”如果孩子是他的,这个时候该出世了吧?得……快半岁了。为什么蔡琰丝毫不跟他提孩子的事呢?难道孩子不是自己的? 栾奕不由为自己的小人心态而羞愧难当。他揪着卫宁的衣领再次喝问:“孩子呢!说!” “你不知道?”卫宁一脸错愕相。 “知道什么?” “昭姬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栾奕大怒,“快说!” 卫宁仰天长笑,“你栾奕作恶多端。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哈哈……你的孩子没了!” “什么!”栾奕浑身颤抖,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袭向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他不死心的喝问:“什么叫没了?” “滑了呗!” 在得到确认之后,栾奕噔噔噔向后退了数步,口中呢喃不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滑胎?肯定很疼吧!儿女都是母亲的心头肉,还未降生叫声娘,就这样夭折。昭姬该多伤心啊! 泪水禁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该死,该死……是我害了昭姬。若不是一时**大起,昭姬怎会受此磨难?受了苦还无处哭诉,为怕他分心也不敢告诉他,只能独自承受。 卫宁适时出声叫骂:“你就是个畜生!你知道我每天听到昭姬躲在家里啼哭有多伤心吗?都怪你,若非你横刀夺爱,我早跟昭姬双宿双栖了。哪像现在这般困苦!” “你放屁!”栾奕大怒,“昭姬压根就不爱你。” 卫宁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胡说。昭姬怎会不爱我。我二人自小青梅竹马,蔡师也有撮合我二人的意思。偏偏你冒了出来,在熊口下救了她的性命,这才夺走了她的心。” “卫宁啊卫宁,你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即便没有我她也不会爱上你!昭姬喜欢的是堂堂男子汉,而不是你这样的阉奴!” “阉奴?你说谁阉奴?” “说的就是你!”栾奕大踏步贴到卫宁身躯,将胸膛顶在卫宁的下巴上,怒气冲冲俯视着卫宁。“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士子,竟甘愿替张让做事。不是阉奴又是什么?” 卫宁理直气壮道:“我那也是因为爱昭姬。只要能把她从你手里救出来,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怨无悔。更何况替张让做事。” “呵呵!”栾奕反而笑出声来,“真可怜!” “你说什么?”卫宁寸步不让,腆着因愤怒扭成一团的脸,死死盯着栾奕的眸子。 “我说你可怜!你以为替张让害我是救昭姬?你这是在害她。昭姬虽为女儿身,却生了一身男子风骨。若是我被你加害,昭姬又知你是借张让之手害死我的,就算死也不会跟你相好!只能你一点也不了解昭姬,又何谈爱她?” 卫宁大为动容,一双眸子颤抖不停,“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栾奕懒得搭理卫宁,他现在最想要的便是抓紧立刻大牢,去蔡府探望那个被自己深深伤害了的人。 他翻身向牢门方向走去,还没出门,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同时正前方的木柱上反射出一行耀眼的刀光。卫宁随后大喝,“栾奕,给我死来!” 栾奕连忙侧身,迅速避开劈砍而来的长刀,右手一抬,死死钳住卫宁的手腕。疼的卫宁满头大汗。 “滚一边去!”栾奕懒得去杀卫宁。他觉得与其让他默默无闻的无闻的死在牢里,不如等待明日将其押去斩首示众。随手从地面死尸衣服上撤下一串布条,七手八脚将痛脚不断的卫宁捆了个结实,又取下一团布料塞进卫宁的嘴里。这才提着两把大刀走出牢房。 牢房外,星光照耀下的牢前空地上整齐的站着十余名狱卒,见到浑身浴血的栾奕从大牢里走了出来,吓了一跳。挺矛相对,大声喝令:“别动!” “喂!你们跟里边那个姓沙的是一伙的吗?”栾奕一手提刀,另一只手则把刀背架在了肩上。 一众狱卒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探寻道:“你没死啊?” “那便是一伙的了!”栾奕嘟囔一声,提着双刀杀了过来。十几名狱卒仗着人多,将栾奕团团包围,长矛刺个不停。可刺来刺去竟毫无效果,被栾奕如同猕猴一般左腾右跃躲了过去。大刀左劈右砍,一式野马分鬃连撂2人。飞身而起,将一名狱卒扑倒在地,大刀自上而下,砍下那人头颅。又顺势前翻避开身后刺来的长矛。起身双刀相向横扫,三名狱卒登时一折为二。 转瞬之间,十六名狱卒死了六人,其中还包含一名狱卒首领。狱卒大惊失色,不再敢情谊上前,围着栾奕来回转圈。 栾奕懒得跟他们瞎耗,脚尖一勾,随手抄起一具尸体大力砸向狱卒。 二名狱卒中招,被尸首压倒在地。包围圈立刻出现一节空当。 栾奕毫不犹豫杀向空当,一脚踢中一名倒地狱卒的肚子,疼的那厮声嘶力竭大叫。随手用左手刀架住刺来的长矛,右手刀横扫而出,取下那人头颅。随即借横扫之势飞身而起,旋转半周落地,膝盖正顶在挨踢狱卒的胸口,将其生生顶死。同时刀锋飞舞结果了另一名倒地狱卒的性命。一连串动作如同电光火石一半,连取三条性命。 眼见过半狱卒阵亡,近身的七名狱卒可就慌了。面前的栾奕一身血衣,手中砍杀出豁口的钢刀不断往地上滴血,“哒,哒,哒……” 恍惚间,狱卒们觉得眼前的栾奕不再是个人。他是一堵墙,一堵无法越过的墙。这堵墙真向他们压迫而来,压的喘不过气,压的他们毫无求生的希望。 他们真的害怕了。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大汉前征东将军,是立下赫赫战功的神将。听说,他曾在十数万叛军之中取了上将的首级,又轻而易举的斩断了对方的帅旗。以一己之力击溃十数万兵马,这样的人物他们这些小小的狱卒又怎么可能打的过。 想到这儿,随着“哇呀”一声惨叫,血光四溅。狱卒们的精神防线终于崩溃了。丢下长枪夺路而逃。 栾奕提刀跟出大门,来到大牢外的街上,没再追赶。刀锋翻转,改为倒提。左手刀投掷而出,“啊……”穿透1名狱卒的脊梁,取了他的性命。剩下的五名狱卒见状吓得不轻,逃命的速度不由又快了几分。 远方,巡城官兵发觉有异,列队举着火把向大牢方向跑来。见到抱头鼠窜的牢卒高声大喝:“别动!” 牢卒心里有鬼,哪敢不动,继续飞奔。在巡城官兵校尉指挥下,分出一队人马追赶而去。余下人马大步向大牢赶来,“毋那厮,放下手中兵器!” 栾奕最初还道是来的这队士卒也是张让派来的,如临大敌,右手紧握刀柄死不松手。待士卒走到近前,借火把的余光看清巡城士卒为首之人的面貌,才长出一口气。松开长刀,拱手一礼,“仲简兄别来无恙?” 原来这队士卒的校尉不是别人,竟是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淳于琼! 栾奕知道,淳于琼是袁家的人,遇见他,自己就安全了。 听到牢门前那人喊出自己的字,淳于琼愣了一下,从手下士卒手中抢来火把对着前方一阵猛照,仔细分辨了许久,才认出那一身血衣,满脸血痕的人是栾奕。惊呼道:“呀!栾子奇?陛下不是赦了你的罪,怎地还成了这般模样?”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栾奕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大牢院外的台阶上。 淳于琼翻身下马,小跑向栾奕,“子奇可受伤了?” 栾奕摇了摇头,“无妨!就是有点渴,麻烦兄长帮奕弄点水来。” 淳于琼招了招手,自有士卒将水囊递到栾奕手里。趁转交水囊的机会淳于琼探头往牢内瞧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吓了一跳。只见牢房大院里尸体歪七扭八躺了一片。“这是?” “有人袭击我!我把他们都杀了!”栾奕说得轻描淡写,淳于琼却听得胆战心惊。乖乖,这得有十多号人吧!就这么反被栾奕杀了? , 150高人范儿 翌日一早,淳于琼便将大牢守卒意图刺杀栾奕之事上报了朝廷。 灵帝闻知此时先是一惊,连问“栾子奇安在否!” 得知栾奕借将计就计之法诓过歹人,又奋起反击连杀十余人,只是受了点轻伤后。灵帝又大笑起来,“真大汉神将也!那宵小也忒蠢了些,刺杀时也不打听打听目标何许人物!哈哈……好,好个栾子奇!”连笑数声,眉毛又忽的立了起来,怒声道:“天子脚下,竟有人在天牢之中刺杀朝廷大员,简直是大胆包天!传朕旨意,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查个水落石出?哪那么容易追根溯源,张让为人小心谨慎,十常侍手握权柄,早在得知事情败露之后找好了后路。五名被抓入狱的歹徒还没到第二天早上便在廷尉府中毒身亡,连牢里的卫宁都被生生缢死。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等一概丧命,想查都没得查。 不过袁隗他们借此时机没少找十常侍的麻烦,不过效果不大,只是些小打小闹的为士人集团谋了些权益。 对于这一结果,栾奕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能这么轻松被扳倒,十常侍也就不是权横一时的十常侍了。他深知阉党势力盘根错节,若不动用武力实在难以根除。而动武的时机还没有到,他需要默默等待,耐心等待。 他暂时将十常侍抛在了一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根本无暇顾及十常侍的事。 因为,他要结婚了——娶蔡琰,还娶貂蝉。 婚宴是在灵帝赏赐给他的那座宅邸中进行的。这座宅子不大,远比栾家在济南国的别院小的多,面积甚至连蔡邕的府邸都不如。不过,能在寸土寸金的洛阳内城之中有这么一座大宅也属不易。 宅子的上位主人曾任礼官大夫,是迭千石的朝廷大员。后因得罪了张让,满门抄斩,宅子收归朝廷。灵帝又转赐给了栾奕。 不得不承认,那位掉了脑袋的礼官大夫官虽是个办事井井有条的人,但品味实在差的可以。这一点从院落打理的整洁有序,却又毫无格调中窥得一二。 栾奕对这里的装潢布局十分不满,大手一挥,近百工匠入院而来。乒乒乓乓好一阵忙活,闹得邻里多有怨言。 栾奕知道这帮邻居非富即贵,得罪不起,为免日后生出事端,大笔一挥,挨家挨户奉上丰厚赔银,这才堵上悠悠众口。 不过噪音仍在继续。邻里忍了足足二个月之久,栾宅终于停工。有好事者凑上前去查看情形,不由惊叹:“乖乖……本来好好一座宅子,怎地让栾子奇糟蹋成了这副模样!” 只见,原本坚实的土坯瓦房竟被彻底推到,建起了普通山野农家茅草房。前院三座大房一主两厢。主房也叫正堂,两边各有一间耳房。东侧厢房里堆满各类书籍,那便是书房;西侧厢房里摆着八仙大桌,乃是餐厅。正院角落里还建了一座小屋,应该是厨房。入门主路两边各薛有一片空地,一侧种了些蔬菜,另一侧种的则是花卉。前院后面,便是中院,里边的三间卧房同样是茅草铺顶。在中院之后还有一片不大的小院,院子一角原就有一颗古槐,现在仍留在原处。古槐侧前方不远立起了一座假山,假山不圆不方,横不平竖不直,姿态奇怪,远远望去有点像笔架山。山下尽是花草,俨然一副花园形态。 在假山的正前方是片练武场,武器架上列有十八般兵器,栾子奇赫赫有名的莲花大锤也在其列。 看到这些,那位邻居唏嘘不已,“这么好的宅子。可惜咯!”转身离开之时,恰逢有人抬匾而来,扶梯而上将木匾挂在了正堂上。邻居定眼瞧去,只见上书三个大字,“青莲居!” “嗯?还青莲居呢!我看就是茅草房!”邻居甩袖而走。 他哪里知道,青莲居的韵味就在这茅草上。诸葛亮出自茅屋,姜太公亦是如此。自古茅屋出高人,栾奕结庐而居,要的就是这高人范儿! 新宅建成,大婚之日也是近在眼前了。栾涛、栾邈、栾刁氏身为栾奕直系长辈自是要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主持典礼,一众栾家族为图一见这栾家百年不见的盛事,亦是从战后百废待兴的颍川赶了过来。临来前遇见相亲就挺着胸脯嚷嚷,“俺侄子奕儿过阵子在京城结婚,请俺这当叔的去吃喜酒。京城那么远,俺本不愿去,可这侄子孝顺啊!说俺不去就不拜堂。你看看!俺一想,人家蔡太师、王中郎那是谁啊,朝廷大员。大汉朝相当当的人物。奕儿要是不跟他们闺女拜堂,他们不得跟俺老栾家急眼啊!就冲这,俺也得走上一遭。” 一众相亲自是不信,大笑不止,“你上会见人家栾子奇是啥时候?那时候子奇才3岁咧。人家还能记得你这个叔?”一席话问得那位栾家族人哑口无言,灰溜溜地往家里钻。 婚期进入倒计时,典韦、关羽、张飞三人亦是从济南赶了过来。黄忠、赵云、许褚、太史慈原本也慈原本也想前来拜贺,奈何济南国内事务脱不开人手,离开不得,只能让栾奕的三位结义兄长替他们来,并送上贺礼。 接下来的日子愈发忙碌,杀猪宰羊宅子里忙得热火朝天。栾奕身为新郎官,不许插手。想去找蔡琰、貂蝉叙叙话,又碍于婚前夫妻不能见面的俗规不得成行。 想约郭嘉他们一同外出饮酒,老爹老妈又劝个不停,告诉他大婚在即为免生事端还是不要出门。待在家里喝也不行,“饮酒伤身,婚前莫要生了病!”栾奕只好委曲求全,跟众兄弟以茶代酒,期待大婚的那一天。 在苦熬了整整七个日夜之后,婚日终于来临。一大早,栾奕身披红袍,胸带绸花,骑上高头大马在迎亲队伍跟随下走上了洛阳城中大道。此行他一共有两个目的地,第一站便是蔡邕的家。 这座栾奕来过不止一次的府邸,今日红灯红帘喜气洋洋,唯有泪眼婆娑的蔡邕与这满堂喜色有点格格不入。不过俗话有云:“女儿的嫁日,父母的苦日”试问哪个父母在外嫁女儿时会是笑容满面的呢? 栾奕从丫鬟手中接过蔡琰的手,同时向蔡邕弯腰行礼,“蔡师!奕一定会好好疼爱昭姬的!” 丫鬟蔡云泪雨梨花,却噗嗤笑出声来,调笑栾奕说:“怎地还叫蔡师?” 栾奕恍然大悟,再次弯腰,“岳父大人!小婿定会好好照顾昭姬。家宅据此不远,岳父大人若是想昭姬了,只需派人过去呼唤我夫妻二人便可!” 蔡云又笑,“少傅大人真是的。这还没拜堂呢,就先自称是夫妻了?” 蔡云一连堵了栾奕两次,搞得栾奕尴尬不已,皱了皱鼻子表示不满。蔡琰则直接出口埋怨,“就你话多!” 蔡云撅着嘴,一脸委屈像。 牵着新娘离开蔡府,送入街上的花轿后。迎亲的队伍再次启程,向中郎府走去。一路之上敲敲打打,热闹非凡,引得无数百姓驻足观望。 “呀!今儿个谁结婚啊?这么大排场?” “这你都不知道?外地来的吧?” “是啊!我刚从冀州过来!” “今儿个是太子少傅大人结婚!” “太子少傅?谁啊?” “孤陋寡闻!太子少傅都不知道是谁?大名鼎鼎的神才神将栾子奇啊!” “栾?子?奇?教主?教主今天结婚?他怎么没告诉我们呢!” “你谁啊?”回答问题者一脸鄙夷的看了看来人,依装束应该是个商贾。“少傅大人怎么可能认识你?” “他是我兄弟!”商贾一脸骄傲。 “就你!还是少傅的兄弟?骗谁呢!” “你这人怎么不相信人呢!”那名冀州来的商贾打扮之人亮了亮自己胸前的十字架,“瞧,少傅大人是我们圣母教的教主,我是教徒。少傅大人说了,凡圣母教中人皆兄弟。这么算起来,我和教主当然是兄弟了!” “还有这么个说法?” “当然!要不然谁敢冒充大汉神才的兄弟!”冀州商贾一脸焦急神色,“不跟你胡扯了。我得赶紧备份儿贺礼去。对了,教主家住哪儿?” “前面左拐到头,三里牌坊青莲居!” 商贾会错了意,重复道:“清廉居?瞧我们教主,当了官不忘老百姓,连房子都叫清廉(清廉和青莲同音),做官能不清廉嘛!”说完,也不听解释,扭头就跑,嘴上念念有词。“不行,其他老乡可能还不知道教主结婚的事呢!我得赶紧通知他们!” 骑在马上的栾奕,在沿途百姓欢快的问候声中一路走向远方。缓缓的来到王允府中。 相比痛哭哀泣的蔡邕,身为貂蝉养父的王允就没那么悲痛了。而且非但不悲痛,还依稀为貂蝉跟他找了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大为欣喜。 他笑意融融的将貂蝉交给栾奕,不停教诲二人要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栾奕、貂蝉连连应“喏”,跪地三叩后反转出门。迎亲的任务算是彻底告一段落。只剩回宅拜堂,再就是喜宴大餐,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环……是吧? 可是一下子娶了两个老婆,晚上跟哪个睡呢?栾奕看一眼右边的花轿,那是正位属于正妻也就是蔡琰;又看看左边的花轿,里边坐的是他的妾,是貌美如花的貂蝉。说实在的,他发自内心的喜欢跟貂蝉行房。可是他也清楚,无论是出于伦理风俗也好,还是人情使然也罢!今日他都该跟正妻同床共枕,他欠了蔡琰太多,真的太多! , 151证婚人 迎亲的队伍锣鼓齐鸣,沿着大道拐入三里牌坊前行不远,便来到了青莲居大门外。 轿子落地,自有婆姨将两名新娘搀扶出来,跟在新郎官栾奕身后过火盆,跨门槛,进入院子。放眼一瞧,院内已是人头涌动、宾客满园了。细细看去,栾奕寻到许多熟识的面孔,比如大名鼎鼎的大汉司空和司徒——袁氏兄弟,再比如名动四方的大儒,尚书郎卢植。再有就是跟他同辈的一众好友:袁绍、曹操、淳于琼等人。 典韦、关羽、张飞、郭嘉、徐庶、毛玠、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他们身为自己人不在席上,穿着一身轻装帮着招呼客人。 踏进门槛再瞧一眼,栾奕觉得院落里的宾客表情不太对,依稀之间透着拘谨之色,各个坐立不安。连应该稳坐高堂的祖父都跑到了院子里,一副战战兢兢模样。 “啥事让一向刚强的栾老头儿这么唯唯诺诺?”栾奕不解。 适逢栾福慌慌张张迎了出来,离得老远边给栾奕打眼色,同时食指向上连点,瞪着大眼口型变换不停,似想说话,又不发声。 栾奕不明所以,以为天色阴暗,将要下雨。暗叹一声不好,这露天婚礼最怕的就是雨天。可抬头望去,天空万里无云哪里有要下雨的意思。疑惑的看向栾福,却听栾福喘着粗气小声提醒,“来了!来了!” “谁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人走出正堂,为首者满面堆笑挺着大肚子朗声道:“栾子奇,朕不请自来,可否讨杯水酒吃?” “啊?”栾奕登时明白栾福手指苍天是什么意思了,招呼牵引新娘的婆姨一声,加快脚步来到正堂台阶下,弯腰进礼,“臣不知陛下降临,有失远迎,万望陛下赎罪!” “无妨,无妨!”灵帝今日心情不错,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朕乃微服而来,事前又没有知会爱卿,何罪之有?爱卿宽心就是!” “谢陛下!” “朕今日来,主要想体察一下民情。看看普通人家的婚礼是如何模样,见了子奇的婚宴当真是开了眼界。有趣,有趣!” “陛下驾临,家宅蓬荜生辉!” 听了栾奕的奉承话,灵帝哈哈笑了几声,环视院中一眼,“话说回来。子奇这宅子建的别具一格。”他指了指茅草屋,道:“朕还道房顶都是由瓦铺成的。像这种铺满干草的屋子还是第一次见!这是不是就叫茅屋?” “确是茅屋!” “哦……”灵帝点了点头,“听人言,我大汉百姓多住茅屋。没想到茅屋竟是这般模样,看起来比皇宫里的房舍更有韵味。足可见百姓的生活比朕要丰富多彩。” 呃……满园宾客互视一阵,不知该如何作答!是,没错,百姓的生活有可能比皇帝丰富多彩,但这丰富多彩里透着多少辛酸和几多苦累? 栾奕只得没话找话,应承道:“陛下明见!” “哈哈哈……”灵帝一脸好奇,满心欢喜,对身后的张让道:“让父,何不仿效子奇也把宫里的房子都改成茅屋?” “啊?”张让大惊失色,“请陛下三思!宫内房舍均乃祖宗传承而来,不可轻动啊!” 一众宾客亦是跪地祈求,“陛下三思啊!” 灵帝一脸失望,对栾奕道:“瞧瞧!都说朕是九五至尊,天下都是朕的。可连这点小事都拿不了主意。刚一开口,就有这么多人来劝。” 灵帝话刚说完,满堂宾客再次叩首,“陛下赎罪!” “真没劲!”灵帝走下高台,绕开栾奕沿主石路来到两侧薛开的土地边,手指左侧,道:“此物朕识得,乃是菊花。”他又指向右侧土地,“这又是什么花,怎地这么大。” 栾奕大囧,“回避下,这不是花,乃是白菜。平常餐桌上吃的白菜。” “白菜?原来白菜是这个模样?朕还以为白菜是丝状的!” “那是因为陛下吃的白菜都是厨下切好的!” “哦……” 灵帝还没来得及弯腰,张让就先行一步从地中白菜上四下一片菜叶递到灵帝手上。 灵帝放在鼻头闻了闻,又反复揉搓一阵,直到揉出菜汁才肯罢休,又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笑眯眯道:“还挺香!”随即将菜叶丢在了地上。张让则适时递上帕子。 灵帝一边擦手,一边兴致勃勃道:“行了,子奇的宅子看得差不多了。方才,朕想过了,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总该给子奇些赏赐才是。子奇想要点什么?” “这……”灵帝问的突然,栾奕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要钱吧!显得自己太轻浮。要官?人家刚封了你太子少傅,再要灵帝也不会给。 栾奕苦苦思索,还没来得及作答,却听灵帝抢先一步,“不若这样?朕的女儿昌平公主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不如嫁予子奇,可好?” “啊?”栾奕、蔡琰、貂蝉听了这话同时惊呼出声。 “陛下万万不可!”张让苦苦哀求,“栾奕已经有了妻室,妻室,昌平公主若要再嫁可就委身成妾了。如此,皇威何在?皇家尊严何在?” “哈哈哈……”灵帝看到栾奕又惊又窘的模样,笑的前仰后合,“朕戏子奇尔。没想到朕的神将也有害怕的时候,哈哈……” 栾奕、蔡琰、貂蝉长出一口气。 灵帝小眼连眨,缓缓道:“朕一时间还真想不起赐子奇点什么好!要不这样,朕今日便座一次正堂,为子奇正婚可好?” 栾奕面露喜色,跪地便拜,“臣荣幸之至。陛下厚恩,臣没齿难忘!” “哈哈……好,好好!朕今日就做一回证婚人!”灵帝大为欣喜,快三十岁的人了,连蹦带跳跟小孩儿似的跑到正堂主位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那就开始吧!” “喏!”张让应了一声,唱道:“新郎新娘入堂!” 跪在地上的栾奕站立起来,正好衣冠,拍去身上浮土跨门而入。陪嫁丫鬟蔡云、七巧则从婆姨手中接过各自的主子尾随而入。 “臣栾奕,携双妻蔡琰、貂蝉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灵帝满面堆笑的虚抬了下右手,“平身!” “谢陛下!” “下面的朕知道!”灵帝拦下准备唱礼的张让,卖宝似的道:“一拜天地!” 栾奕、蔡琰、蔡云、貂蝉和七巧同时叩拜。 “二拜……二拜……”灵帝挠了挠头,竟一时间忘了词,转而道:“二拜大汉皇帝!” 皇帝?不是该拜高堂吗?蔡云、七巧面面相觑,不过见姑爷未作迟疑腰已经弯了下去,边领着蔡琰、貂蝉跟着拜。 “夫妻对拜!” 栾奕左右两边,互拜一下。 “礼成!”张让生怕灵帝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抢先发言,“送新人入洞房!” “哈哈……”灵帝兴奋的双手互搓,“让父,走,跟朕去闹洞房!” “陛下,陛下!”张让好不容易才拦住灵帝,“晚上才闹洞房呢!” “啊?这算什么规矩?这么早去洞房怎地晚上才闹?”灵帝不解,他看一眼天色,“这会儿到晚上还有许多时辰,子奇跟二位新娘折腾这么许久,晚上还闹的起来吗?” 听明白灵帝话外之音,堂外众人直想发笑,却又只能忍着不敢真笑出来,双肩抖个不停,憋得面红耳赤。 张让赶忙解释,“陛下!现在仅是新娘回洞房。一会栾奕还得出来招待宾客。” “哦!原来如此!”灵帝点了点头,“那便等栾奕回来吃酒!” 张让规劝,道:“陛下!您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 灵帝摆了摆手,“不忙不忙,先吃喝一阵。朕还等着闹洞房呢!” 堂堂皇帝跑到臣子家来闹洞房,这算是个什么事啊!袁隗他们肯定会以此为由,弹劾自己这个常侍纵容陛下做出此等无道之举。届时免不了碰一鼻子灰。想到这儿张让大急,贴着灵帝的耳朵道:“陛下,窦神仙说,新炼的那炉丹药今日将成。当趁热吃方可保灵气不散。” “哦?”灵帝一拍脑门,“险些忘了大事。那还等什么,快快回宫用丹。” “喏……摆驾回宫!” 一声尖啸过后,满桌的宾客纷纷起身行礼告别。目送灵帝离开长松一口气,“皇帝好歹走了,终于能踏踏实实吃点东西了。” 栾奕从中院折返回来时,灵帝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不由暗笑:这汉灵帝还真挺有意思,风风火火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 灿笑之际,典韦走了过来,将酒盏递到他的手里,抱着酒坛侍立一旁。栾奕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终归还是来了。 栾奕贴着典韦的耳朵,指着酒坛问:“大哥,都准备好了?” “贤弟放心!兑了一半的水!” “very good!” 典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什么狗?” “nothing!”栾奕一脸笑容,如此可保无恙矣! 按照一般喜宴程序,栾奕应先向家族长辈敬酒,再敬各位参会宾客。只不过,栾奕的婚礼有所不同,宴席上多有朝廷贵胄,出于对谦卑的尊敬,必须先从他们开始。 栾奕端着酒盏来到袁逢、袁隗所在席前,躬身行礼,“袁公,奕之婚典得二位光临,真是感激不尽。在此,奕敬水酒一杯,以表心意。” 说完,仰脖何干。 “好!”袁隗喜笑颜开,“今日,圣驾亲临子奇婚宴,足可见陛下对子奇的喜爱。子奇当好自勉之,将来一展宏图。” 袁隗兄弟同时举杯,以袖遮面,喝干一盏。 “谢二位袁公!” , 152酒宴 离了袁氏二公,栾奕又向卢植走来。及至近前,举杯邀敬,“上述大人,去岁牢中,奕从大人处所学甚多,感激之至。”说完,正想喝酒,却被卢植拦下。 卢植眼中精光连闪,问:“子奇喝的甚来?” 栾奕一阵心慌意乱,强作镇定道:“酒啊!不信你闻!” 卢植还真就凑过来闻了闻,笑道:“还真是酒!既然同样是酒不如换上一换!”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来栾奕手中酒盏,将盏中之酒泼在了地上。又抄起自己桌上的酒坛给栾奕满灌了一杯,塞回栾奕手里,“这样再喝不迟!” “这……”栾奕心里直骂,好你个卢植。就不能让我清醒点入洞房。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发现酒里藏着猫腻的?闻出来的?狗鼻子也没那么灵啊!难道?他结婚那会儿也用这招? 不等栾奕判定缘由,卢植笑着把答案告诉了栾奕。他小声道:“子奇,刚才老夫问你喝的是甚,还没等子干要求,你就主动要求来闻。这一举动太过于欲盖弥彰,让老夫看出了破绽,判定你酒中必是兑了水。” “这也行?”栾奕目瞪口呆的环视一眼笑意融融的卢植,脑门直冒冷汗。暗暗感叹:平日还自诩有些聪明才智,可要跟大汉王朝跟真正的智者玩心眼还差的远呢!以后还得继续勤加修身养性才是,否则还有什么资格去乱世中占据一席之地?“奕受教。当自罚此盏!” 栾奕满饮过后,又从卢植桌上取来酒坛,再倒一盏恭敬敬酒。“干!” “干!”琼浆入肚二人一齐爽朗大笑。 栾奕倒置酒盏,示意自己喝了个一干二净,随后道:“奕少陪,先去给其他宾客敬酒。尚书大人自便。” “好!” 敬完卢植,栾奕继续前行敬了一圈,终于挨到袁绍、曹操席前。长出一口气,“哎呀妈呀!撑死我了!” “子奇,快坐下吃口菜!”袁绍大手一挥,十人大桌上立刻有一人离席,给栾奕腾出空来落座。不远处料理喜宴一应事物的小厮都是起凤阁的伙计,见多识广,又经过系统培训,见到栾奕落座,立刻送来竹筷。 栾奕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又空腹喝了一肚子酒水,早就饿得不行。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子奇贤弟!”曹操跟袁绍对视一眼,开口道:“今儿娶了这么两个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美娇娘,开怀否!” 得!敬酒的由头来了。 栾奕也不多说,咽下嘴里的鸡肉直接端起自己攒了一上午的酒盏,道:“二位兄长,奕敬二位一盏!” “怎么?冲咱们的交情……你也喝这个?”曹操一脸得意相。 “咦?兄长何意?”栾奕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以为刚才卢子干的举动我等没看见?”曹操小眼一眯,憋着笑说。 “啊?”栾奕垂头丧气。“好!今日奕便舍命陪君子!”随即,招了招手,让小厮又取来一尊空酒盏换上新酒,指着酒盏问:“如此可好?” “大善!” 三足铜盏,三盏同触,发出丁的一声脆响。 栾奕先一步喝下白酒,一边擦拭嘴边的残酒,一边看向面前二人。说来可笑,袁绍、曹操今日与自己坐在同一张席上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可他们是否想得到,在不久的未来,将跟以济南国为基的自己……鼎立大汉北方,为逐鹿中原拼个你死我活。 他们肯定想不到,而我……则是不敢去想。世事变幻无常啊? “子奇!”曹操抹一把胡子上的酒滴,缓缓道:“说起来你我相见真是有缘。三年前的那天操闲来无事,寻思着该干点什么好。琢磨半天便决定去渭河畔参加诗会,也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子奇。你说说,要是那日操没去诗会,而是转去他处,岂不是要与子奇失之交臂?对了,当时子奇的出现还引起了不晓得轰动,被人团团包围,幸得淳于仲简相救才逃出生天。哎?还有,前阵子子奇在牢中遇刺,最后不也是淳于仲简出现相迎?如此算来,仲简也与子奇颇有缘分!要不然,你俩喝上一杯?” 曹操话音刚落,淳于琼就端着酒盏站了起来,“淳于琼,敬子奇先生!” “淳于将军折煞栾奕了。应该栾奕先敬将军才对!”栾奕连忙起身恭敬。再进一杯。 “诶!”袁绍适时发言,“子奇这就不对了!仲简救了子奇两次。应连干两杯才对。” 一听这话,栾奕的汗可就冒出来了。他自打一落座,看到袁绍曹操多有眉眼交流就猜出这俩人儿没憋什么好屁。苦苦哀求,“孟德兄,本初兄。我喊你们二位亲哥哥好不好。今儿我实在是喝不动了,再喝真的醉了。求二位兄长暂且饶了我!等明天,或者后天,咱们再好好喝上一场。只要不是今天哪天都行,连喝一个月都一个月都没问题。到时候别说敬淳于将军两杯,两坛都可以。怎样?” “一个月?”曹操咯咯直笑,又忽然正经起来,“当真?” “君子一言!”栾奕伸出右手,与曹操的右手互击一下,“啪!” “快马一鞭!”曹操心满意足,“好了!子奇可以去别处敬酒了!” “急甚!我先吃上两口!”栾奕拿起筷子又是一阵划拉。可是肚子里装的全是酒,哪里又吃的下多少东西。随便塞了点东西,又去厕所扣着嗓子眼“卸了批货”才晃晃悠悠走回院子。扶着墙长叹:结婚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儿,下回打死也不结了!“下回?”栾奕不由低笑,正妻都有了,哪来的下回? 敬完各级官员敬长辈,七大姑八大姨身为女子是上不了席面的,三大叔二大爷的却是不在少数。 栾奕在祖父栾涛和老爹的引领下,来到一个个陌生的亲戚面前,挨个见礼。 “这是你二爷爷家的老二。你得叫二伯!” “二伯好!”栾奕机械的将酒水送进嘴里。 二伯情绪十分激动,忍不住发表“获奖感言”,“哎呀!奕儿啊!有出息啊!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儿,我还抱过你嘞!现在,好家伙长这么高了。了不得啊!这才几年就当上太子少傅了啊?咱老栾家第一个当官的!” 话刚说到这儿,栾涛纠正道:“不对!你弟弟栾邈才是第一个当官的!他先当的历城县令。” 不是他孙子就是他儿子,横竖都是他栾涛的种。 “哦对!险些忘了。”二伯点了点头,“奕儿了不得!皇帝给谁家主过婚?从来没听说过,就咱老栾家享受过这待遇。别说享受这待遇,颍川有几个人见过皇帝?咱老栾家人都见过。光宗耀祖啊!” “是啊!”一众族亲连连点头。“咱大爷教导的好啊!” “祖上显灵啊!”“是啊是啊!” 听到这么多赞许的声音,栾涛老脸直放光,哈哈笑个不停。“奕儿,还不快给你二伯敬酒。二伯敬完,那边还有三爷爷家的。” “还得挨个敬啊!”栾奕猛咽一口口水。他记得栾老头儿这一代一共兄弟四个,也就是说除栾老头儿外还有三个爷爷,平均每个爷爷至少两个儿子,也就是六个叔伯。除此之外,栾老头儿的爸爸,也就是栾奕的曾爷爷有五个儿子,下边各有分支,一串一串的! 想到这儿栾奕一个头俩大。“能不能一锅端啊?” “啥叫一锅端?”栾涛不明所以。 “就是一气儿都敬了?” “当然不行!”栾涛斩钉截铁。 栾奕小声说:“祖父大人!酒席结束孩儿还有大事呢!您不急着抱曾孙啊?” 栾涛用咳嗽掩饰自己的笑意,“老夫硬朗着呢!还等得起,不差这一天。”他眼珠滴溜溜一转,话锋反转,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饮酒伤身,喝太多酒也无甚好处。就按奕儿所说,一锅端了吧!” “谢祖父体谅!”栾奕大喜。心道:想抱曾孙就实话实说呗!还非得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酒杯一抬,别管他三大爷四大叔,一气儿解决。栾奕长叹一声,酒好歹喝到头儿了。 不过,虽然不用继续敬酒,栾奕的活儿却没有干完。此时喜宴已经到了尾声,身为新郎官的他还需到门口为前来饮宴的宾客送行。 捣蒜似的连连躬身。腰部弯曲,压得他满灌酒水的小胃好不难受。 曹操临走前,故意低下头来,提醒道:“别忘了那一个月的宴席!” “知道了!”栾奕直翻白眼。 “起凤阁?” “我可没说是起凤阁!”栾奕早就在这儿留了一手,“出门左转有家酒庄!” “不是起凤阁?”曹操背着手一点失落的表情都没有,“既如此。本初,操觉得也许咱们应该留下来闹洞房。你说呢?” “大善!”袁绍大袖一挥,眼见一众纨绔子弟便要回院子中去。 栾奕大惊,心想要让这帮人闹洞房那还了得!一手抓曹操,另一支手箍住袁绍腋下,“二位兄长,兄长。奕说错了,是起凤阁,起凤阁!” “这还差不多!”曹操一脸得色,跟袁绍扭头往门外走。一众追随者尾随其后,“到时候别忘多备些神仙酿!” 栾奕心里直喷血。一个月的起凤阁,还神仙酿,那得少赚多少钱呐!冲曹操的背影直犯嘀咕,“好个曹孟德,算你狠!你也不怕撑死!”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53上错床 宾客尽散。栾涛、栾邈也喝的晕晕乎乎,由栾刁氏伺候着到屋子里歇息。栾福则招呼着一众仆役收拾残局。典韦、关羽、张飞这哥儿仨也跟着忙活了好几天,也自寻去处小憩去了。 栾奕寻一处空桌,好不容易歇歇脚。郭嘉、徐庶、戏志才、毛玠、荀彧、荀攸、程昱六人逮住机会围坐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不休息去?”栾奕瞄了几人一眼,有点心虚。 “奕哥儿不休息。我等怎能歇息?”戏志才笑嘻嘻应道。 郭嘉一脸坏笑,“再者说了!奕哥儿把外人敬了个遍,总得跟我们也喝上几杯吧!” “啊?还喝啊!” 郭嘉对栾奕带着愤懑韵味的回绝丝毫不以为意,倒满一盏水酒摆在了栾奕面前,摆出一副爱喝不喝,不喝朋友没得做的姿态。 “奉孝兄!”栾奕可怜兮兮的哀求,得到的却是郭嘉无声的回绝。“哎……”栾奕长叹一口气,颤颤悠悠端起酒盏,“那便喝下它吧!”酒盏凑到鼻尖,顿觉不对,酒确实是酒,不过既不是神仙酿也不是城中其他酒坊出产的烈酒,而是同样产自起凤阁的一种果酒名唤——元婴酒,度数很低,适合女子或者少年饮用。 栾奕皱了皱鼻子,大笑,“还是嘉弟知道疼我!” 一听这话戏志才不干了,“哎?奕哥儿这是在说我等不疼你?来来来,给他换神仙酿!”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抬手就要抢栾奕手中的酒盏。 栾奕大惊失色,接连赔罪,“我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嘛!都疼我,都疼!” “这还差不多!”看了栾奕的窘相,戏志才大笑出声。“干!” “叮”,酒盏相碰的铜声仿佛开启记忆大门的门铃,将几个人的记忆拉回到孩童时刻。比如那次栾奕、郭嘉、戏志才、徐庶、毛玠五人偷跑到木锦居偷酒吃,晚上回到学院被岑夫子逮了个正着。 栾奕埋怨道:“你们几个忒不仗义!那天你们竟然集体把罪责推给了我。害得我足足挨了30下戒尺呢!” 众人皆笑。“谁让老夫子最喜欢你呢!要换成我们,还不得罚抄两遍《论语》啊!” 他们还记起当年在起凤阁把酒言欢的日子。不用四处奔波、风吹露宿,没有枪林剑雨、勾心斗角,那才叫人过的日子。 话题聊的开怀,酒自然也就下的快了许多。那元婴酒虽是低度果酒,但终归还是酒。入肚之后跟栾奕满腹的神仙酿一搀和,反而加速了酒气的运转。一坛酒下来,栾奕的舌头开始不听使唤。 郭嘉见栾奕开始晃悠,便劝止了众兄弟推杯置盏的举动。起身向栾奕拱了拱手,道:“奕哥儿,喜宴已毕,我等该走了!” “噢!”栾奕甩了甩发懵的脑袋,“好!先回起凤阁歇息去吧!明日我约了袁本初和曹孟德一起吃酒,到时你们也来!” 郭嘉又道:“奕哥儿,你会错意了。能亲眼见证了你的婚事,我等兴奋万分。如今,婚事毕,我等也该离京了!” “离京?这么快?”栾奕的酒劲顿时退了三分,站起身来。“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再多待几日了?” 郭嘉摆了摆手,“不了。还有俗事缠身!得尽快离去!” 栾奕一脸失落,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晃晃悠悠要往门口走,“我送你们!”没走两步,险些跌倒在地,被郭嘉、徐庶一左一右搀住,扶回座椅。 “我等之间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奕哥儿不必远送,我等自行离去便可。” “嗯!”栾奕神色黯然,低着头挥了挥手。“下次进京定要来找我!” 郭嘉、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相继应诺,拱手离去。 徐庶和毛玠也拱了拱手,“奕哥儿,济南那边诸事繁杂,还需我等回去照料。如此,我二人也该告辞了。” “走吧!一路顺风!” 月影西斜,挂上才生嫩芽的柳梢。一场喜宴……该走的宾客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栾奕揣着落寞的心,踏着醉步向卧房走去。 走着走着刚过中院大门,一阵穿堂风迎面而来,吹得他晕头转向,醉意袭身,肚子里翻江倒海,难受的要命,趴在墙角大吐特吐。“呕,呕……” “栾郎,你怎地了?”清新的花园气息中忽的掺入一阵茉莉花香,沁人心脾,将口鼻中污秽难闻的气味清洗一空,把栾奕空虚落寞的内心填补了起来。 他半蹲在地上扭头回望,先见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在绸裙之间若隐若现,当真是白的晶莹,白的美艳。抬头瞧去,顺着腰肢、胸脯……最上方则是貂蝉那美颜到顶点的绝代芳华,以及那双透着担忧且勾人心魄的眸子。 貂蝉俯下身来,取出帕子不停为不停为栾奕擦拭嘴上身上的污渍。“七巧,傻看着干什么!还不把相公掺到屋里。” 此时的栾奕已是手脚不听使唤,头脑完全失灵,只得任由貂蝉支配。 在貂蝉和七巧的共同搀扶下,踏入她们的屋子,躺到了她们的床上。 背一着炕,连日来的疲惫迅速冲向双眸,眼皮越来越重,沉沉的睡去了。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住在与貂蝉相距不远,主屋中的蔡琰却明明听到歇斯底里的“咿呀”叫声,整整嚷嚷了半个晚上。 于是,没过多久主屋里就传出了低声抽泣的响动。 第二天天一亮,栾奕从睡梦中苏醒,猛然觉得原本宽敞的大床变得拥挤不堪。左右一摸在同时触及到滑溜溜的胴体后。一屁股坐起身来左右打量,果然是貂蝉和七巧。 他登时一惊,暗呼一声不好,大骂自己新婚夜不去与正妻蔡琰同房,怎地跑到这里来了?如此,蔡琰该多伤心啊。 想到这儿,他赶忙蹿下床去,七手八脚套衣衫。 貂蝉和七巧被他扰姓,不满道:“栾郎,风雨半夜,怎地不多睡一会儿!” 栾奕急的满头大汗,没做多言,衣服穿得歪七扭八,但好歹套在了身上。闯门而出,心急火燎跑到正屋门前,连连拍门。“昭姬,琰儿起了吗?” 拍了许久没人应门。用力一推,门闩是闭合着的,推之不开。“琰儿!” “啪……”大门应声开启,蔡云从卧房里走了出来。将栾奕堵了出来,又反手闭上了大门。“相公此时还来作甚?” “我!”栾奕手足无措,“我想来看看琰儿!” “看?不必了!托相公的福,小姐昨夜一夜未睡,这会儿刚刚睡下!” 栾奕挠了挠头,“琰儿可是生我的气了?我昨天喝多了,稀里糊涂就……” “稀里糊涂就跑到别人床上去了?害得新娘子独守婚房?”蔡云冷笑了一声,冲侧厢方向大声道:“我看相公不是喝多了,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你说谁狐狸精!”一听这话,七巧不干了。披着刚套好的衣裳从屋里跑出来与蔡云争吵起来。“你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奴家跟你没完!” 栾奕本就又急又气,一个头俩大,现在听了乱七八糟的争执声,更是烦的要命,怒喝一声,“够了!这才婚后第一天就闹成这样,往后日子还过不过了?不想过都给我滚,老子没工夫管这些熊事!”说话间,栾奕不自觉流露出战场上引领千军万马上位者的威严,同时还融入了千军万马中厮杀过后积攒下的浓浓杀气。 蔡云、七巧二女那见识过这,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抖个不停。. 貂蝉恰在这个时候更衣得当,迈出闺房过来打圆场,“栾郎息怒!一切都是贱妾的不是。蔡姐姐……昨夜之事也是贱妾不好。当时妹妹本想着将栾郎搀到你屋里的,可栾郎吐得到处都是,连妹妹身上亦是满是污秽,这才想着先搀回自己屋中先打理干净再送过去。谁知……换衣时,栾郎……”说到这儿,貂蝉幽怨的瞥了栾奕一眼,不过这一眼映在栾奕眸子里更像是媚眼,直勾的他心肝一阵乱跳。“哎,总之莫要怪罪栾郎。要怪就怪妹妹我吧!” 栾奕原本心里憋着气,可这会儿看到貂蝉那双会说话的眸子里竟润着泪水,有气也发不出来了。顿时心软了半分。 恰在此时,正房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那张美丽之中带着惨白的容颜,以及哭肿的眼袋。“夫为妻纲,琰怎敢怪罪子奇?只求子奇好生待我!” “那是自然!自然!奕昨日犯下大罪,望昭姬谅解!”说着,栾奕抱拳面向蔡琰一揖及地拜了下去。 这一举动吓了在场所有女子一大跳。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在儒家男尊女卑思想影响下,大汉朝的女子地位十分卑微,没有地位的妇女如同货物一般被丈夫或主人换来换去,更有甚者为了一尝鲜肉,竟不惜诛杀妻子炖入锅中。这一点《三国史上刘备败走下邳时有过体现。当时,猎户刘安一听刘备来了,也不知出于刻意巴结还是真感念刘备仁德,竟把自己的妻子杀了,顿成肉汤供刘备吃用。足可见此时妇女身份的卑微。 此外,刘备还说过一句流芳千古的著名言论。他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说出这句话后,刘备非但没遭世人唾弃,仗义之名反而空前高涨了。由此,便知这句话与当时的社会观念是相符的。 闲言少说。就在女子地位如此低下的时代,栾奕竟然低下头颅,行大礼向蔡琰赔罪。这样的举动简直闻所未闻,怎能不让众女动容。 “子奇,不可……”蔡琰憋在胸口的那股怨气顿时如同浴火的冰块一般,融化开来,顷刻间消失不见了。她小跑着来到栾奕身前,泪容满面地将他搀了起来。“子奇有这般心意,琰便知足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54求人不如求己 大婚之后过了半个月,栾涛决定带着儿子和儿媳启程回济南。栾奕劝他们留在京城与他同住,栾涛却摆了摆手,说:“京城表面上一派繁华,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不太平着呢!俺们就不在这儿给你小子添乱喽!” 听了这番话栾奕嘿嘿直笑。这老栾头儿一点都不糊涂! 第二天,栾涛、栾邈、栾刁氏一行便在典韦、关羽、张飞的护卫下回济南去了。 …… 婚后的日子总体来说过得还算甜蜜。 栾奕挂着个太子少傅的名头,每月照常领俸禄,却不必坐堂。每日只需到太常府点个卯,签个到便可回家,与蔡琰聊聊诗词歌赋,赏貂蝉莺歌燕舞。虽无权柄在手,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直到…… 大汉中平元年,皇甫嵩征讨张角时,途经邺地,发现中常侍赵忠住宅超过了规定,便上奏皇帝予以没收。另外,中常侍张让向他索要五千万钱,他不肯给。这可把那两位大汉朝最位高权重的宦官都给得罪了。 于是,赵忠和张让联起手来,几次三番诬告皇甫嵩,给其按上浪费钱粮、居功自傲等罪责。灵帝听信谗言,于今岁召回皇甫嵩,将其收押入监候审。 闻知此讯,栾奕大为震惊。在征伐黄巾之乱过程中,他与皇甫嵩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自己受罪入狱时,还得到了皇甫嵩的鼎力相助,可谓欠了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如今角色轮转,换成皇甫嵩深陷囚笼,于情于理也该出手救助。可怎奈他虽为太子少傅,但手头没有丝毫的权力。送上的奏章还没到灵帝手里就被张让截下了。 他还尝试过进宫面圣,可报门的小黄门不是说,“陛下在忙,无暇召见”;就是说“陛下歇息了,改天再来!” 栾奕顿时明白,这哪里是陛下没时间,根本就是张让在阻挠自己面圣。 无奈之下,栾奕只得四处求告,蔡邕、王允、袁隗挨个求助。得到的答案却是出乎意料的一致——案情已是板上钉钉,皇甫嵩没救了。 栾奕大呼:“怎么可能?我都能救,为何皇甫将军救不得!” 答案却是出乎意料的严峻。王允告诉他说:当初,卫宁控告栾奕的罪责都是虚的,没有真凭实据,都是臆想,所以撇清开来并不困难。而皇甫嵩却是大大的不同。张让、赵忠在军队内部埋有大批亲信,如今全都跳将出来,联合控告皇甫嵩。人证物证俱在,不管是真是假,皇甫嵩是百口莫辩! 此外,还有一点十分关键。黄巾一役中,按理大将军何进是主帅,皇甫嵩只不过是一旅之师的主将而已。可是在具体作战过程中,皇甫嵩先是长社大胜,后又连战连捷,功劳太胜,甚至有百姓为其做歌唱道:“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以至于声名远胜于何进。 再加上皇甫嵩确实傲气了一点,何进对此十分不满,亦有整治皇甫嵩的意图。如今张让、赵忠主动出手,他自然是乐得推波助澜,既送给阉党一个顺水人情,又排除了异己,可谓一箭双雕。 王允还直言不讳的告诉栾奕。由何进领衔的外戚集团是他们现在全力拉拢和交好的对象,无论是袁隗也好,他王允也罢,现在都不敢,也不能跟何进闹翻,决不能跟何进顶着干。所以这件事,就算栾奕怎么求情,他们也不能出手相助。当然还有一点十分重要——就算王允想帮忙也帮不上。 他告诫栾奕,道:“子奇啊!为父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可是在官场混迹,最禁忌的就是做好人。只有懂得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 “奕受教了!” 离开王府,栾奕荣辱不惊的面庞上露出几分颓然之色,他感叹于自己权低人卑,竟无力营救自己的恩人。同时也在唾骂这个时代,为了权力斗争,竟将皇甫嵩这样一位名将,一个好人归到了牺牲品的队伍里。 他翻身上马,缓缓向家宅走去。马蹄滴滴答答,敲着悲凉的韵律。他把持着缰绳,目视着洛阳城大街上虚华的街景,忽然间听到一声惨叫:“救命啊!” 只见,街角处闪出三个人影。一人跑,两个人追。奔逃那人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追逐者随后扑上,逮着地上的人就是一顿暴揍。那奔逃者惨叫不停,求救不止,“救命啊!救命!” 周围围观者甚众,指指点点说个不停,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栾奕大怒,正想下马相助。忽得响起王允刚刚给自己说的话,“为官者最忌当好人……明哲保身!明哲保身?”皇城根下到处都是达官显贵,万一那打人者是什么皇亲国戚、高官厚位者的家人,自己出手岂不是要招来麻烦! 想到这儿,栾奕在高头大马上稳了稳身子,马缰一提加快了马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挨打之人见苦求无人相救,便不再呼喊,四下摸索,也不知从哪里捡来一大块石头,抄起来照着一名打人者的脑门就是两下。鲜血横流,将那打人者砸翻在地,随后对着另外一人又是一阵狂砸,将其撂倒。随后,顶着鼻青脸肿的面庞,站起身来,怒视周围围观者一眼,最终将双眸终将双眸集中在了稳坐高头大马的栾奕身上。怒哼哼道:“哼!求人不如求己!”说完,把沾满鲜血的石头一扔,大喇喇的走了。 “求人不如求己?”栾奕霎时愣住。 求人?求己?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栾奕总是在依赖别人,自己入狱时如此,皇甫嵩入狱后也是如此,就连现在,自己都是在袁隗的庇佑下生活。可是,这庇佑真的可靠吗? 没错!袁隗等人之前确实救过他,可之所以救,是因为袁隗觉得营救自己可以赢得丰厚的利益,借他栾奕的影响赢得一旅之师。如今,换了皇甫嵩,他们知道皇甫嵩为人刚正不阿,难以操控,对他们非但没有利用价值,反而会招致他们同时得罪外戚和阉党。所以,他们止步不前,漠然视之。 显然,皇甫嵩是枚不值得利用的弃子。可他栾奕就永远值得利用吗?万一哪天,张让再与他栾奕针锋相对时,会严重损害士人们的利益。袁隗他们还会再帮自己吗?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就凭那句明哲保身,他们就不会有所动作。 栾奕为之心寒,同时也愈发理解“求人不如求己”的真谛。他在这洛阳城内积蓄力量,即为保护自己,也为保护家人。 可是现在的他无权无势,又该如何赢得一席之地呢?无疑,发展圣母教是极好的选择,这会为他赚取极大的人脉基础。不过,这还不够,在以权论拳的大汉朝,人多不一定代表力量大,皇帝的一纸诏书远远比万民伞更有效用。况且灵帝此时仍对圣母教心存忌惮,大张旗鼓的传教反而得不偿失。 “一纸诏书?”想到这儿栾奕顿有所悟,低声呢喃:“皇帝!” 他忽然想到,十常侍之所以这么猖狂是因为他们权势滔天吗?当然不是,他们官职再高也不过是内臣是太监,论职权怎能跟三公九卿和大将军媲美。他们之所以能只手遮天、招摇过市全赖皇帝的喜爱和信赖。 喜爱和信赖?先有喜爱,再有信赖。 如何才能赢得灵帝的喜爱呢?投其所好是必然选择。 想到这儿,栾奕的嘴角不经意间翘了起来。灵帝喜欢什么?地球人都知道,他卖官售爵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商人皇帝——他爱财。而他栾奕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除了爱财,灵帝还喜欢玩乐。在玩这一点上来自21世纪的栾奕从没怕过谁。 有此两点,栾奕完全有理由相信,灵帝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与灵帝接触的机会。 在这方面,张让没少防备自己,处处设卡,根本不给他机会。 “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简单的计划在栾奕脑海中渐渐成型,并在马背上酝酿、发酵。 回到宅中,栾奕给二位妻子打了个招呼,便一头扎进书房,并吩咐栾福,除了济南急报其他人等一概不许打扰,就算两名夫人也是如此。 说完,闭合书房大门,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除了每天到院子里透半个时辰的气,其余时间一律窝在书房里,吃喝拉撒均在屋内,也不跟别人说忙了些什么! 蔡琰、貂蝉对此十分担忧,还道是栾奕因皇甫嵩入狱一事受了刺激。一有闲暇便前来探望,却屡屡被铁面无私的栾福劝走。急得二女不行,又发作不得。 貂蝉只好每日做些糕点、粥汤让栾福转交栾奕补身;蔡琰不通厨艺,只能买些现成的瓜果送进书房,瓜果之间偶尔夹些莹莹小诗。 时间流转,日落日息。蔡琰、貂蝉久候2个月有余,仍不见栾奕出门,实在担忧。终于还是把持不住,再次闯到书房门前。 面对堵在门前的栾福,蔡琰怒气冲冲道:“今日,我定要见子奇一面!” “少夫人!”栾福一脸难相,“少爷之前有言在先,不许任何人进入书房,即便两位夫人也是如此。您就别难为小的了!” 蔡琰怒喝:“明明在一座院子里生活,怎地就见不得!快走开,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见蔡琰要硬闯,栾福赶忙挡住,“夫人……” “大胆!”蔡琰怒不可赦。“你以为你是何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书童罢了!连我都敢阻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还不滚开。” 貂蝉灵敏的听觉瞬间捕捉到房中传来桌椅移动的声响,眼珠一转赶忙规劝,“蔡姐姐有话好说,小点声。莫要叨扰了栾郎,”她转而对栾福又道:“栾福,我等实在担忧栾郎近况,这才心急赶来一看。方心,进去后我等绝不打扰栾郎,只需远远的看一眼,知道他一切皆好便可!或者无需进门,只要留一道缝,远远的看他一眼也行。如此可好?” 话音刚落,只听“吱呦”一声,书房的门应声开启,露出蓬头垢面,一脸倦色的栾奕。 栾奕满眼温柔的冲貂蝉笑了笑,又对蔡琰点了点头。笑道:“哈哈,终于大功告成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55西游记 “什么大功告成?”蔡琰、貂蝉不解。 栾奕晃了晃手头厚厚的手稿,亮给二女查看。只见手稿第一页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西游记》。 “哼……”蔡琰顿时明白,栾奕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对她不管不顾竟是为了撰写这部书。再重要的书也不至于连妻子都不见吧?她满心的怨气瞬间化作了满腔怒火,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蔡姐姐,别走啊!”貂蝉惊呼一声,正欲追赶,却被栾奕喝止。 “别管她!”在栾奕的眼里,栾福绝不只是书童那么简单,而是他自幼朝夕相处的伙伴。所以刚才蔡琰斥责栾福的时候,栾奕就一直对她憋着火。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发作,如今竟又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耍脸色,更让他气愤万分。 貂蝉看出栾奕面色不善,心里暗暗偷笑。嘴上却安慰栾奕说:“栾郎,蔡姐姐那是替你担心才会发火。家和万事兴,你千万别怪罪她!” “家和万事兴?”栾奕目视蔡琰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她要是也能像蝉儿这般懂事,知道家和万事兴就好了!” “哎呀!奕郎,别气了!”貂蝉贴在栾奕胸膛上撒起娇来,“对了,这《西游记》是什么?” “我新写的小说!” 貂蝉笑颜如花,仰视着栾奕,道:“哇!这么厚!栾郎二个月就写出这么厚的书,真厉害!” 貂蝉一番话语极大的满足了栾奕的虚荣心,眉目传情的模样,更是让栾奕好一阵心思荡漾。 “让为夫给蝉儿讲讲这《西游记》的故事如何?”栾奕将手贴在貂蝉的丰臀上问。 貂蝉俏脸一红,低头含羞道:“求之不得!”随后,半推半就似的随栾奕进了书房。 房门闭合,栾福听到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顿时明白屋子里发生了什么,赶忙招手示意几名家丁远离书房,在10步开外侍立。 此时,书房中春光满堂。 一个时辰后,书屋中四下飘洒着交欢过后的靡靡气息,角落里临时搭设的地铺上一丝不挂的貂蝉依偎在栾奕的怀里,捧着《西游记》手稿津津有味的读着。她撩起眼帘,问:“栾郎写的故事真有趣,唐藏最后找到伊甸园了吗?” 栾奕笑了笑,探着身子吻了貂蝉的额头一下,道:“当然找到了。他不但找到了,还非常幸运的见到了圣母。圣母感念其千里迢迢求经的事迹,招他升天,成为了一名天使!” 栾奕写的这部《西游记》显然与后世吴承恩的《西游记》大为不同。故事的主角不是大和尚唐三藏,而是一名以自己为原型的白面书生,名叫唐藏。 大汉景帝时,这名唐藏受圣母女娲感召,决定亲自赶赴极西之地聆听神的教诲,求取神的道。 在西行的路上,他先是在花果山遇到了一只妖猴。 这妖猴十分顽劣,时常到山下城中作乱,东家放一把火,西家偷一件衣。竟做些整蛊搞怪的坏事,搞得附近居民怨声载道。 唐藏闻知此事,本着圣母教救助世人的理念,决定上山制服妖猴。居民规劝他妖猴法力无边,他不是对手,让他莫要白送性命。唐藏死活是不听,背着行囊径直踏上了山路。 经过几番搜寻,终在大山深处找到了妖猴。 妖猴见有人来,便与以往一样躲在一旁偷偷整蛊,它趁唐藏喝水的时候偷走唐藏的背囊,夜里趁唐藏睡觉时偷走唐藏的外衣。害得唐藏失了干粮,在三九寒天挨冻,一病不起。 看到重病中唐藏痛苦的样子,原本得意洋洋的妖猴忽然生出几分不忍之情,随之而来的则是浓浓的自责。于是,它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来到唐藏面前,施法为唐藏治好了疾病。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告诉唐藏,自己之所以总爱去城里找麻烦,是因为城里人见它是猴子,非但不愿意跟它交朋友,还总嘲笑它。 它很孤独,很需要朋友,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这才总爱到城里去找麻烦。因为这样一来,居民们至少会恨它。 恨也是一种情谊。 唐藏被妖猴的这段经历感动,秉着圣母普爱众生的理念,当即表示自己愿意跟妖猴交朋友。妖猴大喜,高呼:“俺终于有朋友了,俺终于有朋友了!” 离开花果山,唐藏与妖猴继续西行,途径高老庄时听闻庄主的女儿被一只猪精掳走后,在妖猴的撺掇下,唐藏决定前往救援。 经过一番周折,唐藏和妖猴终于找到了猪精,并与之大打出手。猪精不是妖猴的对手,被打翻在地,若非唐藏阻拦,妖猴险些将猪精诛杀。 妖猴不明白唐藏为何饶恕猪精。唐藏则道:“圣母有好生之德,绝不轻易杀人,所有人都有赎罪的机会。”他又询问猪精为什么要绑架高家庄主的女儿。 话刚出口,却见一个姑娘从山洞内走了出来,正是庄主的女儿。庄主女儿说出实情,原来这猪精长得虽丑,但心地善良,一次在恶狼口中救下了庄主女儿的性命,二人由此渐生情意。于是,猪精便上门求高庄主把女儿嫁给自己,可怎奈他生了副猪面庞,把高庄主吓得够呛,非但没有同意婚事,还招来上百庄户把猪精打跑。 婚事不成,高小姐这才跟猪精私奔。 妖猴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猪精,实情压根不是高庄主说的绑架,而是两情相悦的结合。连连向猪精道歉。 猪精十分大肚,并不以此为意。他一脸黯然的表示自己也不想这样,他改变猪身成为活生生的人,与高小姐过正常的人的日子。 唐藏想了想,建议他跟自己一起往极西之地去。那里有伟大的圣母建在人间的殿,在这座殿里祈求,说不定圣母会满足他的愿望,将他变成正常人。 猪精一听这话,激动万分,当即表示自己愿意一起西行。 唐藏、妖猴、猪精继续西去,又接连遇到一只鱼精和一匹独角兽。它们各自都有难以解决的困难。 唐藏建议它们一起去找圣母祈求。于是,西行的队伍再一次壮大了。 在西去的路上,他们一行五人……呃,五个生物遇到了各种劫难,有劫匪,也有妖怪,妖猴、猪精、鱼精、独角兽各显神通,屡屡化险为夷,遇到难以度过的困难时便向圣母祈求。于是圣母便会显灵,令天使下界帮助他们。 这些桥段栾奕则是原封不动抄袭的吴承恩版《西游记》,期间过程精彩纷呈自不必提。只不过把道教的神仙稍加修饰之后改成了圣母教的天使。将天竺风光,换成了西域风情。直让貂蝉听的大呼过瘾。 唐藏一行历经磨难最终抵达了极西之地,也就是后世的伊拉克附近,在那里找到人类的发源地——伊甸园,并在伊甸园中见到了显灵的圣母,从圣母手中得到了最完整的《圣母经》。并受圣母感召,成为了永生不朽的天使。 小说共有108回,30多万字,是栾奕目前为止写出的最长小说。小说中人物刻画精妙,各有特色,通过一段段极富趣味性的神话故事描绘出了人间的冷暖。 写作过程中,栾奕大量使用了21世纪更加引人入胜的写作手法,采用顺序、倒叙相结合的结构,将整个故事诠释的更加精到。栾奕深知有理由相信,自己所创的《西游记》甚至比吴承恩版《西游记》更加耐读和有趣。 栾奕撰写《西游记》的意图是明显的。一方面,他可以依靠出版发行《西游记》这部小说,借助小说中光怪陆离的神话故事巩固各州内圣母教徒的信仰。同时,也靠它来吸引大众眼球,进一步扩大圣母教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最为核心的一方面,他可以以《西游记》面世为契机,寻找机会接近汉灵帝。 首稿完成,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在貂蝉的协助下,栾奕集中精力对首稿进行了一番修改。 接连数日,蔡琰见栾奕始终对自己不理不睬,只顾跟貂蝉一起忙活,十分委屈,却也知道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自觉无趣,放下面子主动过来搭讪。 栾奕自知夫妻闹别扭床头吵床位和,便不再跟蔡琰置气,笑脸相迎,将书稿交给蔡琰校对。经过蔡琰连日校审,又对书中涉及史料的内容进行了全面修饰,这才正式完稿。派亲信送往位于济南国的印刷厂大量刊印。 一个月后,首部栾家书局印制的线状《西游记》正式出炉,并于济南国内首发。 介于栾奕的声名,图书一经问世大受欢迎。一日之内这部定价仅有5000钱的小说竟销售出5000余册,创下历史新高。各地书贩蜂拥而来争相抢订,书市火爆异常,竟达到了一书难求的地步。《西游记》的价格直线攀升,以至于由栾家书局印制的正版《西游记》在黑市上卖到了50银一部,连粗制滥造的手抄版本都涨到了5000钱。 书籍在手,栾奕接下来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怎么将这本书化为敲门砖,在他和灵帝之间架起一座交流沟通的桥梁。在这个方面,他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个身为宦官,却与其他宦官有所不同的人——那个曾经押送他进京的余笃!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56进取之心 夏末秋初的洛阳依然闷热。灵帝独自在殿里闷的发慌,便在随侍太监陪同下到御花园中纳凉。 行走在一尘不染的石板路上,他东瞅瞅华贵大方的亭台楼阁,西掐一朵娇艳的菊花,不由长叹一口气。再美的景致看的长了也失去了美的韵味,无趣的很。 他忽然想起数个月前参加栾奕婚宴时的情景,越发觉得栾奕那样的茅草小屋,田园生活远比这高楼玉宇的皇宫更有意思。 沉思前行间,忽听随侍太监大喝一声,“什么人?” 灵帝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距自己不远处的灌木后面竟窝着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卷书。 那人见皇帝亲至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爬起来,哆哆嗦嗦前来见礼,“余笃读书入了迷,不知圣驾降临未曾远避,污了圣目,望陛下赎罪!” 灵帝今天心情不错,并未怪罪,大喇喇挥了挥手,“无妨!” 随驾太监则跟声道:“还不退下?” “喏!”余笃躬着身子不敢抬头,双手前抱,手里握着书卷向后倒退。 “等等!”灵帝来回打量余笃手里握着的书,一脸好奇,“汝可识字?” 余笃站在原地,“小人入宫前念过几天私塾,字虽识不全,却也可以勉强看些杂书!” “哦!看书好!”灵帝点了点头,“汝读得何书?” 余笃心头一笑,暗道:这就成了!“回陛下,乃是少傅大人新撰的小说,名为《西游记》。” “哦?栾子奇?”刚忆起栾奕,这里就有了栾奕的消息。怪不得接连2个多月没有栾奕的动静,原来他竟是在写书。灵帝大喜,“把书拿来,让朕看看朕的这位文武全才又出了什么佳作!” “喏!”余笃恭恭敬敬将《西游记》交到随侍太监手里,随侍太监又转交给了灵帝。 灵帝接来厚厚的书薄,仅翻了几页便爱不释手。连句索要的话都不说,便将书本揣入袖中,哼着小曲往大殿方向走去。 余笃扬着嘴角目送灵帝离开,暗道:子奇先生,咱家已经按你说的做了,至于陛下接下来是否会招你入宫,可不是咱家能够左右的! 说着,他在胸前划起十字,偷偷躲在殿外张望。 一个时辰后,果然有小黄门从殿内跑出,在宫门骑上高头大马奔入洛阳城中大街,径直赶到栾奕府邸,宣栾奕入宫与灵帝共进朝食。 栾奕虽早就料到看了《西游记》后,灵帝必会召见自己,却没有想到灵帝会给予这么大的荣宠,竟邀请自己跟他同殿吃饭。如此一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在蔡琰、貂蝉服侍下,栾奕好生装扮了一番,发髻扎的威武而又庄重,朝服加身,腰跨宝剑,脚踏鹿皮履,风度翩翩。 走在皇宫之中,引得内卫、太监们、宫女好一阵注目。 唱名过后,栾奕解下宝剑交给甘泉宫门外的太监,褪去双履跨门而入。走出三步,躬身便拜,“太子少傅,栾子奇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灵帝一副优哉游哉模样,“起来吧!今日乃君臣私宴,子奇不必太过拘礼。来人,赐坐!”令声一下,自有小黄门搬来蒲团、小案置于一旁。 “谢陛下!”栾奕寻位而去,跪坐于地。 落座之后,有宫女从侧门款款而出,将一应菜肴摆在灵帝和栾奕的案子上。临离开前,仍不忘依依不舍的望栾奕一眼。 “爱卿,请用!”灵帝挥了挥筷子,询问道:“爱卿在京城过得可习惯?” 栾奕拱手,端正道:“托陛下洪福。臣平日或陪双妻,吟诗赏花;或种田养鸟;或聚三五好友饮酒叙旧;或研磨挥毫,写些文章。这样的洒脱日子实乃臣平生所愿,好的不能再好!” “哦?呵呵呵……”灵帝抚掌大笑,“那便好!朕看过爱卿新写的《西游记》了。写得真是好!” 栾奕话锋一转,“只是……” “只是什么?” 栾奕道:“两位岳丈对臣颇为不满!” 灵帝不解,“爱卿才华横溢,找这样的贤婿是他们几生修来的福分,他们又有何怨言?” 栾奕苦笑一声,道:“两位岳丈时常责骂臣只顾吃喝玩乐,没有进取之心。” “嗨!就为这事啊!”灵帝想了想,“要不这样,朕再给爱卿安排点别的差事去做,可好?” 话刚说完,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尖锐地喊声,“陛下,万万不可!”循声望去,竟是张让听闻灵帝邀请栾奕用餐寻了来。“陛下难道忘了?数月前大朝已经议定,栾子奇身为质子,绝不可赐予高官厚职。” “这个……”灵帝挠了挠头。 “陛下一言九鼎,切不可食言啊!”张让劝完灵帝,怒视栾奕喝问:“大胆栾奕,陛下已是有言在先,为何又来迷惑圣听,邀功请赏!” 来之前,栾奕一早打探好张让今日休沐不在宫中,这才依计行事,却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好在,他早有计较,不卑不亢道:“常侍大人所言何意?奕不甚明了。”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张让恶语连出。 栾奕面不改色心不跳,“下官确是不知。请为张常侍提到的臣索取高官厚禄之事从何而来?” “你……休得狡辩!” “臣并未狡辩!是常侍误会下官了。下官方才只想是说二位岳丈见下官整日只顾玩耍,颇有怨言。下官也觉得如此下去确实有些颓废,遂决定在京城做些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并非公事,与官职爵位毫不相干,乃是私家行商,买卖之事也!”栾奕道。 灵帝惊问:“哦?洛阳城里已经有爱卿不少家产,还要再开买卖?” 栾奕笑着摆了摆手,“之前那些酒楼、商铺均小买小卖尔,不值一提!” “啊?”灵帝惊的险些没握紧筷子,“可是据朕所知,你栾家在洛阳城里可谓日进斗金,这么大的产业也不值一提?” “确实不值一提!在臣心目中,真正的巨富绝非仅此而已。只是……” 灵帝问:“只是什么?” “只是臣能力不足,难以成行!” “说出来听听,看看朕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栾奕叹息道:“臣想要在洛阳西市弄一块三亩左右的土地。可怎奈,西市人满为患,且地段繁华,即便万金在手也是一地难求!” “爱卿要西市的土地做什么?” “这正是臣第二件做不到的事情。”说着,栾奕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锦帛让小黄门呈给了灵帝,道:“臣想盖楼。” 灵帝打开锦帛一看,只见一幅精细的楼宇设计图跃然锦缎之上。张让探头瞧去,却见那楼宇精美绝伦,美轮美奂,宏伟壮观,只不过层级…… 他又大声喝道:“大胆栾奕,竟妄图建造此等三层高楼,汝难道不知建这等高楼乃违制之举吗?” 栾奕道:“下官自是知晓,所以未敢建造,只是谱图收藏。” 张让正想继续回口,却听灵帝口里一连传出三个“妙”,“如此高的高楼结实否。” 栾奕恭敬作答,“臣请工匠看过,此楼有三十六根石柱支撑,绝对坚如磐石。” 灵帝攒着设计图上下瞧看,“好!何不将此楼建在宫里,用于皇家便不是违制了!” “不可!”栾奕斩钉截铁的道。 灵帝将视觉拔离设计图,惊问:“为何?” “臣想把这座大楼建到西市。大楼建成之后,并非用于观景,而是供于商贸所用。届时,一楼出售茶点、桌椅等杂货,二楼售卖衣履帽布匹等穿戴之物,三楼外卖金银首饰及琉璃器皿。楼中商品齐全多样,因此,臣将此楼称之为百货大楼。这般独一无二的大楼试问天下何处能有,独我泱泱大汉,陛下治理下的繁华盛世才可有之。足可彰显大汉雄风、我朝的富裕。” 栾奕的最后一句话正说到了灵帝的心眼里,直撩拨的灵帝心痒难耐。这么大的大楼要是建起来,那可是不小的丰功伟绩,肯定会载入历史的。他张口便要应答,却被张让抢了先。 张让冷冷道:“祖制绝不可违!”一句话说的灵帝哑口无言,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吱吱呜呜苦思对策。 栾奕适时进言,道:“确实违背祖制,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办法?” 灵帝大喜,兴奋道:“爱卿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陛下!”栾奕拱了拱手,“此事易尔。将这百货大楼归于陛下名下,成了皇家建筑也就算不上违制了。” 灵帝眼睛一亮,“妙哉,妙哉。子奇此计忒好!” “不行!”张让再次反驳,“哪有皇家建筑跑到宫外去的?” 栾奕紧随其后反驳,“常侍大人此言差异。陛下在各地的行宫难道就不属于皇家建筑吗?它们不也建立在宫闱之外吗?” “对啊!”灵帝大声附和。 栾奕见时机已到,抛出了最后的橄榄枝,“当然,臣也不会让陛下白白给百货大楼冠上皇家之名,臣会分出一部分大楼建成后的收益给陛下。咱们三七分成,陛下三,臣七可好?” 灵帝愣了愣,“你是说,朕一枚钱都不必出,只需承认那大楼是皇家所建就能白得三成盈利?” 栾奕摇头,道:“也不是什么都不出!陛下出地出名,臣出钱出人,如此而已。” “哦?”灵帝眼珠一阵滴溜乱转,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行!” 栾奕忙活半天,一听这话,大为丧气。心想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怎地还是不行,结局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57五五分账 栾奕赶忙抛出最后一记狠牌,诱惑道:“陛下,依照臣的谋划,百货大楼足可年入白银百万两呐!” 沉思中的灵帝一个不稳,险些出溜到地上去,惊问:“多少?” “百万!”栾奕正色应答。 一百万两白银的三成也就是三十万,这么多钱卖十年官爵也赚不来啊!“爱卿说的可是真话?” 栾奕毫不含糊,“千真万确!” “栾奕,你可知若是赚不到百万两白银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吗?”张让抓住机会反攻。 栾奕点头,“臣知道!臣保证可入百万,陛下若是不信,臣甘愿立军令状!若是赚不到百万两白银,臣愿提头来见。” 灵帝见栾奕如此信誓旦旦,大喜过望。 “如此,陛下可愿与臣建此高楼?”栾奕再次询问,得到的答案却与刚才一模一样。 灵帝收起兴奋的笑容,眼睛里流出几丝得意的光,摇了摇头,“不合适!” “这……”栾奕大失所望,心想这是怎么了,话说的这么明白,蛋糕绘制的这么香甜,怎么灵帝就是不上钩呢! 正当栾奕以为计划以失败而告终的时候,却听灵帝似笑非笑地说:“盖楼一事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爱卿且看,盖楼时,朕出名又出地,需付出两样,爱卿则是出钱出人,也是两样。都是两样为何三七分账,莫非朕的名望不如钱财价高,亦或者西市之繁华地段不比爱卿人力值钱?” 栾奕闻言面露惊色,心里却笑开了花。“陛下赎罪!” 灵帝示意栾奕起身,宽慰道:“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想说爱卿三七分账之法不甚公平。按理,朕付出更多应获得更多回报,六四分还差不多。不过朕体恤爱卿劳苦,且主意又是爱卿出的,也不介意少赚上些,只拿半数便可。另外一半归爱卿所有可好?” 好大的胃口!竟空手套去五分的利。栾奕心头暗笑。钱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与灵帝建立长期的商业关系。“陛下所言甚是,既如此,那便五五分账。” 灵帝大笑出声,“哈哈!让父以为如何!” 张让很想反对,可是此时灵帝的心早让栾奕用钱迷住,劝也无用,只能迎合说:“但凭陛下吩咐。” “好!”灵帝大为开怀,“既然大家均无疑义就定五五分账,即刻建那百货大楼!” “陛下,为了将来合作愉快、财源广进,臣敬您一盏。”栾奕喜气洋洋,端起酒杯,道。 “干!”人逢喜事精神爽,灵帝满面红光,举盏便喝。 栾奕以袖遮面,亦是满饮一杯,“对了陛下!为了让百货大楼尽快建成,土地之事还应尽快落实为好。” “那是自然!”灵帝咽下嘴里的荤肉,瞥一眼张让,问:“让父,何时可从西市调到三亩土地?” 张让冷冰冰道:“明日便可?” “这么快?” 张让白了栾奕一眼,怒声道:“太子少傅这是在质疑咱家的办事能力吗?” 栾奕连连摇头,心头为之震惊。据他所知西市院落密布,所有房产都已花落人家,买都买不到……莫非?张让这厮要强行征缴?这招可够流氓的。害人家业主失去如此重要的财产……不过,现在的栾奕可没工夫悲天悯人,为了接近灵帝保全自己,他不介意侵犯那些人的利益,大不了以后给那帮人多贴些钱粮,算是补偿就是。 栾奕低头想了想,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何故客套,尽管说来。” “百货大楼建设期间及日后投入运营,期间很多事物需要陛下定夺。然,陛下平日日理万机,不可能分出太多精力处理百货大楼之事,如此一来难免延误要事,失了盈利的时机。是以,为保证大楼周转正常,臣建议陛下派一名使者到百货大楼里来,一来可以代言陛下料理一应事物,二来也可实时监察楼内收支,禀报陛下!” “爱卿此言甚是有理!”灵帝连连点头,正想问张让是否有可好之人胜任此角。却听栾奕抢先一步,推荐说:“陛下宫里又为余笃公公,颇为聪慧,懂算学,识得字,且与臣相熟,相互交流起来没有障碍。为保证工程顺利开展,及未来商贸通顺得当,何不让此人领认此职,与臣协作?” 到了这个时候,但凡对建设百货大楼有益的,灵帝一概答应。“如此,就按爱情所说情所说,朕派余笃去协助你!” “谢陛下!” 陪灵帝吃完饭。第二日一早张让果然派人将一沓地契送到了栾奕手上,掐指算来,不多不少,共计三亩二分,足够栾奕建立一座大楼。 为了保证建设期间,张让不会在工程质量上做手脚。栾奕特意从济南国调集来一支可靠的工匠队伍,将西市那片土地上的房屋尽数推倒。引得附近居民、往来客商一阵驻足,好奇观望,议论纷纷: “哎?这是干什么呢?” “听说是子奇先生要在这片地上盖楼!” “盖楼?盖什么楼?总不会是又盖茅草屋吧!”那人边说边笑,笑得工夫却见听众一脸怒容,“敢开子奇先生玩笑,不想活了!” “诸位别生气,老朽说着玩的,说着玩的,当不得真!” “滚!” 日头一天天过去,倒塌房屋的废料依次运了出去,大楼的地基渐渐露出雏形。 有有心者做过测量,赫然发现这座所谓的大楼竟有30丈长,20丈宽,比皇宫里的建始殿还要大上一圈。 “乖乖!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建这么大的殿,子奇先生不过一介少傅,占这么大的地皮他不怕被抓去砍头。” 不过,很快就有人想到这样的担忧纯属多余。楼都建了这么久了,也没有官府的人来制止。原因很明显,建如此大楼是得到了官方的许可的。更有聪明者一下子就猜出,这大楼定与皇帝脱不开关系。至于具体是什么关系,众人说法不一,有人说,灵帝心血来潮,要在西市建行宫。这样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百姓心中,灵帝早已成了糊涂皇帝的化身,之前没少干过这样的事。不过这一猜测很快就不攻自破了,原因就是这座大楼竟没有设计院落。没了院落护卫,自然也就不可能是行宫。 还有人说,这是陛下要在此处建一座官窑。当然,这个窑不是烤制陶瓷的窑,而是类似于女支院的那种窑。灵帝要将公众玩弄腻了的宫女聚在此处,供人玩乐,以谋取钱财。这一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全城居民均把家中女子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一个不慎掳入宫中,再投到那座大楼里。 不过,此说中唯一让大众疑惑的是,人们很难把官窑与栾奕联系在一起。 不管众人如何猜忌,有一点是肯定的,百货大楼自奠基开始便受到了全洛阳城百姓的广泛关注。有闲来无聊者每日都会去西市关注工程进度,眼睁睁看着工匠们在这片土地上增砖添瓦。 一层楼建成了,足有12根大柱,气魄非凡。令百姓惊讶的是,大楼并未就此封顶,而是继续往高处建。 二层楼也有了,辉煌壮观,同样12根大柱支撑,高大壮丽。工匠仍未止息,又建一层。 到了这第三层,封顶之后,工程总算告一段落,不再纵向发展,而是横向妆点。窗门柱栏,油漆一新;还有画匠居高攀岩,在屋檐等处绘制美观图谱。 楼下,一众百姓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座历时一年之久建成的摩天大楼,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乖乖,这得多高?比洛阳城的城墙还高咧。 置身于大楼脚下的余笃更是震撼难当,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在这座大楼面前简直就是蝼蚁般的存在。6丈多高,多么恐怖的数字,这在大汉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绝对称得上是大汉第一高楼。哦不,仅大汉第一高楼仍难体现它的雄威,应该称之为天下第一高楼才是。 他下意识斜视一眼身边那位翩翩少年。这世上也只有他能设计出这样的大楼。也不知这样精妙的结构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栾奕并不知余笃此时在想些什么。此时的他,虽也对大楼即将落成而兴奋,不过更多的则是对大楼规模的不满。按照他最初的预想,百货大楼还应该再大一些,再高一点才好。可怎奈,汉时没有钢筋水泥,技术有限,盖不了很高的大楼。眼前这座已经是目前建筑水平的极限,不能再大,也不能再高了。 他惺惺地叹了口气,对余笃道:“公公,大楼基本建成,请公公奏禀陛下,百货大楼下月便可剪彩开业。届时,还望陛下给这座大楼起个气派些的名字。” “喏!”余笃恭敬行礼,“少傅大人,以后莫要再叫咱家公公,直呼姓名便可!” 栾奕扬了扬嘴角,“既如此,余笃也不必跟奕客套,别再叫什么少傅大人,直呼表字就行。” “恭敬不如从命!”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58曲线救国 灵帝果然给百货大楼起了个非常气派的名字——旺财大厦。 虽然栾奕早就有所准备,知道灵帝起不出什么好名字来,却也没料到灵帝能把名儿起的这么奇葩,既庸俗又露骨。 栾奕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大楼按上这样一个名目,所以在从余笃手中拿到名讳之后,直奔宫闱,进宫面圣。 见到灵帝之后,他先夸“旺财大厦”这个名字好得不得了,其意开门见山、直抒胸臆,有古人遗风。随后话锋一转,说名字虽好,就是短了些。像百货大楼这样的高楼大厦应该也配个长一点的名字才对。 灵帝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先不说大楼,就说古代的大臣,功劳越高谥号越长,像旺财大厦这样的楼也应该有个又长又霸气的名字。他提起笔来想了许久,墨都滴在了洁白的神才纸上都没能想出个好名字来。 栾奕适时建议道:陛下,唤其天下第一楼可好? 灵帝眼前一亮,赞许不已,“这名字好!又长又霸气!就依爱卿所说。”说完,大笔一挥,“天下第一楼”跃然纸上,随后加盖皇帝大印。 不得不说,灵帝平日里字写的一般般,但也不知是心情畅快超常发挥还是怎地,五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豪气冲天,颇有大家风范。栾奕拿了御赐楼名,称赞一阵。随后告辞找工匠依大楼比例制作匾额去了。 就在栾奕为大楼开业紧张忙碌的时刻,终于还是出了事端。 一名工匠在装潢时不慎从三楼坠落,当场摔死。 消息传入宫中,有钦天监大臣上奏灵帝,说:城内建高楼有违天道举,此番摔死工匠乃天罚,实为不详。 灵帝虽不愿相信,但那大臣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使得他不得不生出几分疑虑。 余笃在皇宫大殿里的耳目偷听到此事立刻上报余笃,余笃则转达给了栾奕。 栾奕从这件事中嗅到了张让的味道,立刻想到张让这是要借题发挥,给自己找麻烦。为避免张让抢先一步有所动作,栾奕赶忙换上官服入宫觐见。 见到灵帝,他不报丧反报喜,兴高采烈地道:“陛下大喜啊!” “喜从何来?”灵帝不解,工地上明明死了人,有什么可喜的。 “陛下有所不知!”栾奕装模作样编排,“天下第一楼完工在即,却有一名工匠不慎摔死……按理此事应当哀恸,可那工匠摔死之时巧之又巧的摔在大门前,鲜血溅的满门都是。” 灵帝一想到那副模样,顿觉有些恶心,“这又有什么值得欣喜的?” 栾奕没有直接作答,转而反问灵帝,“敢问陛下,血是什么颜色?” “自然是红色。血红血红嘛!” “那陛下可听说过‘开门红’一词?” 灵帝顿有所悟,“你是说?” “是啊!鲜血泼门,不正应了‘开门红’吗?大大的吉兆啊!”栾奕摩拳擦掌。 “哈哈……”灵帝亦是大喜,“好个开门红,天下第一楼开张大吉!” 借一句无中生有的“开门红”,栾奕轻而易举的扫去了灵帝心中的疑虑。 坐着马车走出皇宫大门,一种负罪感在他心中凝结。不知什么时候,他竟也成了那种为了替自己开脱,在别人的痛苦上撒盐的人。可怜的工匠,死的不明不白,死后还要成为他赢得灵帝信任的垫脚石。这样的举动与张让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栾奕开始有些瞧不起自己,愈发觉得自己跟那这折扇上的莲花越行越远,他渐渐明白之前朱英为什么说不相信世上有君子了。因为,但凡想在这乱世中苟活,且活得有模有样就不能做君子。 为了这国和自己的家,他也不能去做君子!他所能做的只有让栾福多赔些钱财给那位工匠在济南国的家人,同时竭尽全力给与生活上的照拂。 车轮行驶在朱雀大街上,没走多远,有人在前方拦路。那人栾福也认得,正是袁府的管家——袁玮。 在袁玮引导下,栾奕再次走进了袁府。上一次来这里是今岁大年初一到这儿来拜年。与那时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儿相比,这会儿的袁府幽静、宽敞了许多。 跟在袁玮身后来到正堂,撩起衣袍跪坐一侧,有侍女随后上来瓜果茶点。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袁隗从后门入,看面相十分严肃,似是怀揣怒火。 &nbssp;栾奕赶忙起身行礼,“奕拜见司徒大人。” 袁隗整了整神色,也不让栾奕落座,嘲笑道:“子奇做得好大的事情。早知当初子奇会是如此之人,老夫当初就不该救你!” 栾奕早就想到袁隗为什么找自己,或者更准确的说,栾奕早就预料到袁隗会找自己,只不过袁隗找自己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晚了许多。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袁公为何有此一说?” “哼!”袁隗冷哼一声,“你最近在做甚来?” “奕在盖楼!” “盖楼!”袁隗冷笑一声,“是,盖楼!好大一座楼!皇家级别的高楼。你盖这座大楼作甚?” “哦,您说这事啊!”栾奕佯作恍然大悟,“那座大楼以供商贸所用。它很与众不同,不是吗?” “是很与众不同,更加与众不同的是这座大厦乃由陛下与你合建,将来获得的收益中一部分归于陛下。老夫说的可对?” “袁公这都知道了?”栾奕嘴角上扬,笑了笑,“确是如此!” “笑?你还笑得出?”袁隗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竟然带着陛下去商贾那等低贱之事?汝置皇帝威严于何地,置大汉宗庙社稷于何地?你知不知道,现在朝中有多少大臣义愤填膺的要弹劾你,若非老夫压下,仅上报的奏章就能淹死你!” “在此,奕先谢过袁公了!”栾奕拱手一礼。 “哼!栾子奇,你太让老夫失望了。你这般举动与十常侍又有何异?简直就是佞臣之举。” “袁公息怒,且听奕解释!” 袁隗也知道栾奕不是乱来的人,更不应该是众人口中所谓的佞臣。毕竟,若是心怀叵测,又怎么可能说出那些类似“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话语。之所以如此行事,定是有缘由的!“说吧!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 “袁公!”栾奕侃侃而谈:光和元年以来,陛下受十常侍蛊惑,以‘佐国之急用’为名于西园专设官吏交易所,明码标价,公开卖官售爵。致使吏治不明,朝野不清,选拔官员人认为财而非为才,大量能人才士报国无门,一大批庸官治理一方。为了赚回买官和升迁支付的钱财,这些官吏还在地方上大肆敛财,贪污腐败,致使民不聊生,生活凄惨。黄巾之乱便是卖官卖爵的衍生物。 栾奕又道:“为了杜绝官爵买卖,许多官员曾上书陛下,要求禁止。却未能成行,甚至还有朝廷大员因此招来了圣怒,丢了性命。可丢了性命最终又换来了什么?非但没有控制官爵买卖,反倒似的买卖更加猖獗,变本加厉。” “奕深以为买卖官爵乃大汉最大症结,必须禁止以解后患。然,前人的教训却告诉奕,强行进言绝不可行,有时候猛药也是毒药,非但救不了大汉,反而会害了自己。为此,奕思考了许久。渐渐想通其中根源,陛下卖官售爵所为者何?无非想赚些钱财而已。如此,奕便亲近陛下,教给陛下生财之道。一旦让陛下在商贸买卖中尝到甜头,自会明白与其赚些卖官卖爵的小钱,还不如多花些精力用作货物贸易。如此一来,官爵买卖不杜自禁!” “这……”袁隗愣了愣,“可商贾之事毕竟是卑劣小道,会让陛下威严扫地。” “威严?”栾奕冷哼一声,“难道卖官卖爵就有威严吗?说句大不敬的话,现在全大汉的百姓都在说陛下是昏君,为什么?难道不是卖官卖爵造成的吗?奕这是在婉转的让陛下打消买官的念头,是在为陛下正名,更是在曲线救国!” “曲线救国?”袁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遭了一记猛雷。嘴里嘟嘟囔囔,不停重复“曲线救国”四个字。“可是……子奇!老夫能理解你方才所说,可大众能理解你的所作吗?再过不久,一旦人们得知你诱导陛下经商,定会骂声一片!” 栾奕答得大义凌然,“即便是骂名也是一时一地。时日一久自有有识之士明白奕的苦心,为奕正名。以一时的骂名唤来大汉一世的清明,奕无怨无悔!” 袁隗感动的热泪盈眶,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栾奕面前,我这栾奕的手,激动地说:“子奇不惜名声,如此大义,老夫不及也!” “袁公谬赞了!不过……张让必然少不了借题发挥往奕身上泼脏水。届时,还望袁公多费唇舌,向众位大人解释一番。” “那是自然!” 栾奕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谢绝了袁隗留下用饭的好意,返家而去。 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又有的忙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59天下第一楼 大汉中平二年六月初九。 一大早,禁军便将西市的街道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 在这个大汉第一楼开张营业的日子,炙热的阳光并没有浇灭洛阳城百姓的热情,人们争相涌向大街,熙熙攘攘的挤在禁军包围圈外。 连日来,大汉各地有不少官员士人对栾奕建立这座大楼,诱导灵帝经营商贾一事怨声载道,更有甚者大骂栾奕迷惑陛下,乃谗言卖荣的奸贼。反对的呼声浩浩荡荡,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好在此时袁隗适时出面,在朝堂上平抚门生怨气。太学那边,又有蔡邕发话,按下了士子的怨言。有此两点言路可清,再加上栾奕本身的影响力,对此事的谩骂渐渐平息。 地方上,栾奕借助圣母教,发动神仆以圣母之名劝解百姓。信徒一听建天下第一楼是圣母的旨意,自不敢再去品头论足。 于是,天下百姓就这样默认了天下第一楼的存在。并于开门迎客这日聚到第一楼外,期待着入楼观瞻的时刻。 辰时三刻,一身新装的栾奕从楼内走了出来,站在大街上翘首以待。 辰时四刻,锣鼓齐鸣,百姓们循声望去,顿见一片黄旗向自己这边径直而来,在那呈黄的旗子上绣制的五爪金龙既庄严,又威武。“竟是陛下来了!” 满街百姓顿时一惊,呼啦啦跪倒一地! 灵帝一脸喜气,由张让搀扶着走下銮驾,在天下第一楼正门前站定,掐着腰笑咪咪地环视周边上万名围观者。“平身!” “吾皇万岁万万岁!” 张让对于有这么多人围观十分不满,埋怨栾奕,“栾子奇,你是怎么搞得!外面这么多人,万一其中有人心怀不轨,行刺陛下可如何是好!” 栾奕笑了笑,“围观者却是不少,只不过紧挨禁军的那些围观者并非外人,乃是奕从教会层层筛选出来的信徒,均是可靠之人,绝不会生出歹意。外圈的那些才是寻常百姓。陛下常侍大人放心便是。瞧,他们胸口上都别着圣母教的十字徽章呢!” 灵帝定睛瞧去,还真都是圣母教徒。他赞许的点了点头,“爱卿有心了!” 栾奕建议道:“那陛下,咱们开始吧!” “好!” “咚咚咚咚……”鼓点响彻云霄,扑灭了人群中嘈杂的闲聊声。 栾奕清了清嗓子,“大汉中平二年六月初九辰时四刻,大汉第一楼揭牌吉时已到,请大汉皇帝陛下为大汉第一楼揭牌致辞!” 灵帝像模像样,姿态端庄,从袖子里掏出栾奕一早为他写好的辞令,大声诵读。内容无非是他汉灵帝刘宏感天念地,至始至终秉持列祖列宗治国理念,一为彰显大国国力,二为方便百姓采买,三为与民同乐,便在这繁花似锦的大汉西市筑建了这天下第一楼。云云…… 不得不说,灵帝的声线颇具雌性,一首揭幕词念得头头是道,结束后博得了极其热烈的掌声。 欢呼声中,灵帝愈发的自得,笑的眼皮抬不起来,将双瞳遮了个严严实实。他从栾奕手中接来揭幕绸布,随手一拉,遮盖三层楼上牌匾的幕布随之荡开,露出了低下黑底金字的招牌——天下第一楼。 在圣母教徒刻意煽动下,掌声此时到了高潮,兴奋的灵帝红光满面,恨不得冲到楼里去成为大楼的第一位客人。 只可惜碍于皇帝身份,他不可能有这种跟平民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在栾奕和张让的劝导下,依依不舍的坐回銮驾,急匆匆的回宫去了。 皇帝离开,禁军一走,紧张压抑的空气一扫而空,围观百姓蜂拥而上,涌进大楼。 东瞧瞧,是一排排整齐的柜台,柜台里放着一个个崭新的大瓮,瓮里装着五谷杂粮各类新鲜菜蔬;西看看,还是一排排整齐的柜台,只不过这里卖的不是粮食蔬菜,而是瓜果糕点一应零食。 扶级而上,到了二楼又是一番光景,一排排的成衣搭在墙角的衣架上,一顶顶帽子放在衣架上方的隔断里。在衣架的下方,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鞋子。 再上一楼,到了三楼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一进门的橱柜里放置着木梳、折扇、竹筷等木制用品,深处的橱柜里放的则是各色金银首饰,当然还有琉璃镜。侧面的柜子上置有各色琉璃器皿,琉璃尊、琉璃碗、琉璃雕饰应有尽有。 好奇的人们在楼里这里看完那里看,看什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什么都觉得过瘾。直呼这样的大楼也就只有大汉这等强国才有。强烈的民族骄傲感油然而生,与之相伴的还有浓浓的购买欲望。 大汉第一楼开业第一天,盈利白银近万贯。 灵帝听闻此讯乐的一宿没睡好觉,一连换了三个妃子才熬到第二天清晨,却听张让冷嘲热讽道:“一天不到一万贯,一年365天,也就是不到365万贯,依10万贯等于万两白银算叶居士36万5千两白银。咱家倒要看看,他栾子奇怎么完成之前的百万白银承诺!” 可怜这张让自以为聪明,没做过生意的他哪里又知道栾奕既敢做出承诺就肯定有办法完成。即便卖不出千万银货物。账在他手里,做做手脚把盈利改成白银百万两易如反掌,若是年终只赚到36.5万,就再贴些钱财支付给灵帝50万分成就是。 区区十几万白银他还赔得起。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不过这样的结果并不在栾奕的计划之中,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一个赚大钱的大计划,一个用垄断谋取暴利的计划。 于是,在大汉第一楼开张的第二天,他便令楼中账房向大汉各地财力雄厚的商贾撰写书信,邀请他们于10月初1前抵达京都洛阳,并于10月1日上午准时到洛阳起凤阁参加栾家商会招标大会。 各地商贾虽不知招标大会是个什么会,但凭着栾家商会近十年来在大汉国内的影响力,以及其独有的琉璃、神才酒、活字印刷书籍等商品的巨大利润。10月1日这天,果然有大批商家云集洛阳,一早在起凤阁大堂中静候。 辰时时分,沐浴更衣后的栾奕自内室出,环视一眼在座之人,果然发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透过女扮男装的长袍可以看出她又高挑了些,风韵了些,美丽了些,算起来她跟自己同岁,已过二八芳龄也该出嫁了吧? 打量时,栾奕见那个在心头始终挥之不去的人将目光移向自己,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强作冷静的冲她笑了笑。 她亦笑,那笑容真的很甜,仿佛一枚蜜糖。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知怎地,《汉书?外戚传上》那首《?孝武李夫人》忽然涌出栾奕的脑海。 栾奕本能低头,不敢再去看朵盛开的荷花,世上的洛神。他轻咳一声,向众人拱手道:“在座的诸位很多人见过我,也有很多人没见过。在此,我先自我介绍一番,在下栾奕栾子奇,拜见各位前辈!” 徐州糜家这次派出糜竺亲自参会,徐州济南相距不远,糜竺来过济南很多次,与栾奕私交不错。糜竺一揖及地,道:“少傅大人折杀我等了。君乃朝廷命官,我等乡野小民,怎能让少傅向我等行此大礼。” “子仲说的甚是。”一名中年男子起身作揖,“在下扬州陆鸠,初次拜会荣幸之至。” “不敢当,不敢当!”栾奕连连回礼。 与在座众人相互认识一番,栾奕渐渐明了,今日参会的商贾主要来自冀、幽、并、青、徐、兖、扬、凉、洛阳九地,唯独交州和益州没有来人,想必与路途遥远有关。各州来中有的州来了七八名商贾,分别代表各自的商家,有的地方二三人,数目不一。其中尤以冀州、徐州、洛阳这等富裕之地,商贾最为密集。 栾奕心中有了计较,道:“诸位安静。敢问诸位,可看懂了奕寄予诸位书信中的内容。” “说实在的,并未看懂!还望少傅大人解释一番!”说话的正是甄宓。她为扮男子虽把声音加粗了不少,但那得天独厚的嗓子发出的声响仍如同天籁一般。 “哪里不懂?” 甄宓不知怎地,在栾奕直视自己时俏脸又红了一下,道:“信上说让我甄家商会于今日到此地来参加招标大会,商讨招标专卖权限之事。敢问,什么是招标,什么又是专卖?” “奕正想解释此事!”栾奕笑了笑,组织一下语言道:“先说什么是专卖?专卖这个词可能不好理解,我们不妨换个说法称其为独家代理。所谓独家代理指的就是在指定地区和一定的期限内,享有代购代销指定商品专营权。由该独家代理人单独代表委托人从事有关的商业活动,委托人在该地区内不得再委派第二个代理人。以琉璃为例,比如甲是栾家商会洛阳城的独家代理,那么从此以后琉璃坊在洛阳城只会有甲一个卖家,除此之外任何洛阳商人绝不可能从栾家商会买到一块琉璃,要买只能买甲家的。明白这个意思吗? 众人眼前闪过一道亮光。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0独家代理 栾奕继续解释,说:“总而言之,独家代理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你们将在一州之地内拥有栾家商会各类商品的定价权,并在一定时间内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知道了什么叫独家代理,奕再说说招标。大家都是经商许久的老商人,想必都能看出独家代理中所蕴含的巨大利润。” 他话锋一转,道:“当然,像这样的好事不是白来的。你们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这点代价源自招标。招标的具体办法,就是以州为单位,用5万两黄金为底价出售一州之内两年的商品独家代理。各地商贾均可参加抢购,每次至少加价5000金,谁出价更高谁就能拿到独家代理权。诸位可听明白了?” “什么?5万?这也太贵了!”提出质疑的是河东卫家的卫昂,说起来此人还算近亲,比卫仲道高上一辈,是卫仲道的堂叔。 卫昂一开口,亦有人随声附和,“是啊!5万实在太贵了,这得多久才能赚回来啊!” “诸位稍安勿躁。”栾奕解释说:“奕还觉得这5万金太便宜了呢!首先拿到独家代理权后,整个大州内栾家产物的价格均有代理者独断,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利润不言而喻。其次,从奕这里拿到的是一级代理。各地富豪回到地方,还可按奕所用之招标术继续发展二级代理甚至三级代理,将代理费用分摊到各郡甚至各县商家。这样一来所支付的一级代理费用很快就能收归回来。诸位无需支付多少费用,却能赢得这么大的利润,何乐而不为呢?” 糜竺站了起来,行礼后问:“竺有一事劳大人解惑。” “但说无妨。” “敢问大人,何以保证其他州郡不会把货物流通到独家代理的州郡中来?” “子仲问得好!”栾奕扬了扬嘴角,“说实在的,奕没有办法阻止其他州郡越境售货。” 闻听此言,众人皆惊,“啊?” 卫昂一脸不屑,嘲讽道:“那着独家代理又有什么意思!” “但是……”栾奕打断议论纷纷的人群,“奕会对那些违约越境的商家予以严厉制裁。贸易上,但凡违背约定的商家都会进入栾家商会的黑名单,日后莫再想从栾家商会买到一件商品,哪怕一根梳子都没有可能。此外,在律法上,相信大家也知道,洛阳新建的天下第一楼是陛下与奕合作建成的。也就是说栾家商会中有陛下的股份,所有贸易均可得到了陛下的支持。如果有人违背了栾家商会的规则,可别怪我栾奕翻脸无情,届时上告陛下,定让违规者吃不了兜着走!希望在坐诸位不要在这方面栽跟头!” 栾奕话一说完,满堂齐声喝彩。 “可是我还是觉得五万金实在太贵了。不值得!告辞。”说着卫昂起身作势要走。 栾奕冷笑了一下,“卫家这位先生请便。奕今天请各位来,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愿意合作就合作,不愿意合作随时可走。不过,可别怪奕没有提醒大家,得不到栾家商会的独家代理权日后就休想在栾家工厂拿到货物。到时候,去本州代理商那里买去吧!” 一听这话,卫昂远去的步伐顿了下来。原地想了一阵,又灰溜溜走了回来,坐回原位。 “那么……”栾奕环视众人一眼,“诸位现在还有疑义吗?” 三十多名商家代表齐声高唱:“没了!” “那好!各州独家代理权将于明日此时此地开始招标,招标的顺序是依各州在大汉版图上的位置,由北向南,由东向西依次而来。明日是第一日,招标的大州乃是幽州。请各位商贾,尤其是来自幽州的各位商家做好准备!今天暂且这样,再会!”话毕,栾奕拱了拱手,挥袖离开。留下满堂的商人或面面相觑或怒目相向或躲在角落唏嘘商谈,广阔的起凤阁大堂瞬间覆盖上一层浓浓的硝烟味道。 栾奕从后门走出起凤阁,正要乘马车回府。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呼唤。扭头回望,却是一身男装的甄宓追了出啦。她来到栾奕面前,也不敢抬头看栾奕,问:“奕哥儿这两年还好吗?” 栾奕腼腆一笑,“还算不错。你呢?” “老样子!” 两人忽视一眼,触电般的低下了头。 “多年不见,如今相逢。奕哥儿不想跟奴家多说说话吗?” “嗯?”栾奕愣了愣,顿时明白甄宓这是在找由头亲近自己,好为后面几天的招标求些便利。“走吧!楼上边吃边聊。” 栾奕带着甄宓沿着楼外的旋梯来到顶层,这里的天字号房间是转为栾奕预留的。二人进到房中,对面而坐,也不需支应从旁侍立的栾福什么,栾福自己反身出门,到楼下吩咐餐点去了。 甄宓晃悠着茶盏中的残叶,道:“奕哥儿比两年前又壮硕了些!” &n/>确实,栾奕比起2年前16岁时又强壮了不少,在他刻意的饮食滋补下,身子不再像原来那么单薄,变得宽大了许多,再加上青春期末又长了点个头,如今已经是个身高九尺的魁梧大汉了。只不过身材长了,脸盘却没怎么丰硕,还是少年时偏瘦削的模样,看起来比例有点失调。 他点了点头,笑着道:“婚后有点发福!” 甄宓的眸子颤了一下,继续专注于盏中的残茶,问:“二位嫂嫂待奕哥儿还好吧!” “恩爱着呢!”不知怎地,说出这话让栾奕有种强烈的负罪感。 “哦!那奕哥儿该有孩子了吧?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还没!”不知怎地,两年来没少忙活,家里四个女人却一个生养的都没有。栾奕原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可是后来一想,自己曾让蔡琰受过孕,应该没问题才对。后来他又专门请华佗到洛阳来替他诊脉,得到的结果则是他在生殖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就生不出孩子来呢? 甄宓撩起眼来,看栾奕一眼,惊问:“怎么不要孩子?” “缘分不到。缘分到了,自然会有的!” “哦!”甄宓点了点头。 栾奕反问甄宓,“你呢?嫁人了吗?夫家怎么还让你四处奔波,跑到洛阳来?” 甄宓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直接切换话题,说出了邀栾奕叙话的原因。“奕哥儿,你说后面几天我们甄家能拿到独家代理权吗?” “当然可以。甄家家大业大,河北鲜有人能与你家相比,自是可以拿到独家代理。” “可是!”甄宓一脸忧虑,“可是河东卫家实力亦是不凡,若是跟他比拼起来,我家只怕不是对手!” “放心吧!”栾奕笑了笑,“既然你喊我一声哥,我这个哥就不能白当。不如这样,冀州的独家代理,奕双手奉上,届时甄家只需支付6万金的代理费就可!” “真的?”甄宓眼睛一亮,“可是招标会可怎么办?难道到时候冀州代理权就不招标了?” “倒也不是!招标如常进行,你只管出价高卫昂一头就是,无论最终出价多少,我只收你6万金,够仗义了吧!” “太好了!”甄宓笑颜如花,欣喜不已。 侍奉栾福领着侍从将酒菜摆上桌,又退了出去。甄宓亲自为栾奕倒满一盏美酒,敬道:“此番奕哥儿可是帮了大忙了,奴家敬奕哥儿一杯!” “妹妹客气了!”栾奕仰脖喝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忙。这些年你哥哥给教会冀州分会捐了不少的钱财。账目我都看了,大受感动。此番给你家独家代理权也算是投桃报李,希望栾家、甄家长久合作,互惠共赢!” “说的真好!为了互惠共赢,奴家再敬奕哥儿一杯。”高度的神仙酿男儿家连喝两杯还行,身为女子的甄宓饮了两杯之后,俏脸不免红了起来,给那俊美的容颜又添了几分迷离的媚态。栾奕不由看得痴了。 “奕哥儿,奴家还有一事想要求教!” “嗯?”栾奕愣了一下,“哦!但说无妨!” “我甄家拿下冀州的独家代理,可否再去觊觎其它州郡的代理权。” 栾奕回应,“当然可以!按照规则,只要你出得起钱,整个大汉的代理权都可以给你!” “原来如此!” 栾奕见甄宓若有所思,笑着说:“妹妹好大的胃口,又打哪州的主意呢?” “奕哥儿,奴家听闻此番益州、交州没有来人。你说,奴家把这两州的生意也抢来可好?”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栾奕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甄家久居河北,不熟悉蜀中江南人情,正所谓南北有别,若抢来此二地代理权经营起来必有困难,同时还会受到当地乡绅的排挤!” “也是!”甄宓俏脸连点。沉思着说:“幽州倒是与冀州比邻,去夺幽州的标可好?” “也不可!”栾奕再次摇头,“实不相瞒,幽州田家与我交厚,那里的标早定给他们了!” “田家的动作可够快的!”甄宓没想到还有人家惊比她还快一步,先行走了后门。 看到甄宓目瞪口呆的样子,栾奕大笑起来。动作快的还多着呢!或者说不是那些人动作快,而是栾奕早有安排,徐州糜家、幽州田家、包括甄宓所在的冀州甄家长久以来对各地教会贡献极大,就凭这份情谊,他栾奕也得把独家代理拱手送上。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1潜规则 (各位书友新年将至,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新的进展,在接下来的剧情中精彩的部分有:栾奕会大战大力神,还会在虎牢关前大战吕布,以及三雄战xx,栾奕火烧徐州。个人自认为这些场面写的很好。希望各位书友继续关注。好有个对书友们不太好的消息。自1月1日起,本书即将上架,个人不太知道怎么个收费法,想必不会太多,在此跪求花上少少的钞票继续支持,继续关注。万分感谢!新年快乐。) 栾奕见甄宓一脸失落,沉思片刻,建议道:“如果一州之地不足以满足妹妹,奕建议妹妹不妨考虑考虑代理并州。” “并州?”甄宓皱了皱眉,“并州苦寒之地,就算抢来代理也赚不到什么钱财。如此,抢来何用?” “妹妹此言差矣!”栾奕笑着说:“没错,并州百姓确实没什么积蓄来采买琉璃、纸张等物,但妹妹可别忘了,长城之外,沃野何止千里。生活在草原上的戎人首领可是各个富得流油……” “奕哥儿是说?”见栾奕轻轻颔首,甄宓忧虑道:“可是,朝廷不让与草原中人互相通商啊!” 栾奕嘴角上扬,“墙挡得住人的身却挡不住人的心。只要想,这世上就没有能阻隔贸易的墙。” “奕哥儿的意思是?” “走私!” “何为走私?” 栾奕解释道:“就是违法的贸易!” 甄宓吓了一跳,“啊?这事儿抓住是要杀头的,奴家可不敢干!” “风险永远是与利益并存的。风险越大利益也就越大。大家都知道并州是苦寒之地,争抢此地独家代理权的人自然也就最少。说不定根本没人竞争,直接扔上五万金就把代理权买来了。随后,再把源源不断的货物运进草原。草原之人多粗鄙,哪里见过栾家工厂制造的精美琉璃和美味甘酿,定然争相采买,届时不赚个盆满钵满才奇怪了。至于风险问题,妹妹请放心。朝廷这边有我呢!尽管去做便是,保准相安无事。届时,只管疏通好边关守将便可!” 甄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千真万确!” 栾奕一句“朝廷这边有我呢”听得甄宓感动不已,泪珠直在眼中打转,“奕哥儿,你为何待奴家这样好?” 看到甄宓这幅含情脉脉的样子,栾奕下意识低下了头,吞吞吐吐道:“谁……谁让你叫我哥哥呢!” “仅是如此吗?”甄宓离开坐席,坐到了栾奕身旁的座位上,将脸贴在栾奕的肩上,近距离打量栾奕刚毅的面庞,将鼻中涌出的香风喷在栾奕的勃颈上。 栾奕不自觉得痉挛了一下,压制住亢奋的内心,呢喃似的说:“要不……要不还能为何?”为了避免尴尬,他快速扭头看了甄宓一眼,只看了一眼又迅速别过头去。刚把头让开,却觉右肩一沉,香气比刚才更加浓郁了。 “奕哥儿,你知道吗?两年多来奴家一直在想你!” 栾奕咽了咽口水,不知该说什么! “当得知你出征平叛的消息时,奴家很担心,担心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还为此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后来听说你打了大胜仗,这才好转。接下来,你大胜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平青州、兖州、豫州……还有,你竟然单枪匹马冲进千军万马,斩敌将夺贼旗,勇武之名天下传颂。奴家高兴坏了,真的!” 栾奕忽然觉察到肩头一片湿润,侧目一看竟是甄宓流的泪水。他轻咳一声,仍不知该如何发言。 “后来,奴家又听人说你被奸人诬陷入了大牢。担忧不已,便求二哥放奴家到京城来探望。二哥没有同意,说就算奴家到了京城也帮不上忙,徒给奕哥儿添堵。二哥还说,我甄家家道中落,沦落为商贾,而奕哥儿身居高位、名扬天下,门不当户不对,劝奴家断了对奕哥儿的这份念想。可念想又不是丝纺的岂是说断就断的?它已在奴家的心里缠成了一团,解都解不开了!” “再后来!奴家听说奕哥儿获救出狱,欣喜若狂,在家里对月喝了一晚上的酒。醉酒之后顿有所悟,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奕哥儿安然无恙更值得庆祝的事了!不是吗?随后的日子里,奴家一直想到京城来看一看奕哥儿,诉一番心肠。可二哥就是不肯,总说家族身份低贱攀不上奕哥儿这样的高枝。奴家还尝试过偷偷离家来看奕哥儿,却被二哥提早发现抓了回去。将奴家锁在家里一年有余,不许出门。期间,几次三番给奴家联系亲事,均被奴家拒绝。因为奴家心里还装着一个英雄呢!” 听到这儿,连栾奕都不由留下了热泪。 “随着奴家年岁日长。二哥见奴家始终不愿外嫁,怕耽搁了奴家的婚龄,便给了奴家这次机会到京城来见奕哥儿一面,说说心里话,表达一番情谊。照二哥的意思,如果奕哥儿拒绝了奴家,奴家也就死了心,自会回家寻个人聊度众生。”说到这儿,甄宓伸出洁白的柔夷,将栾奕的脸扶到自己这边,四目相对,问道:“奕哥儿,你嫌弃奴家出自商贾之家吗?” 栾奕温柔的逝去甄宓脸上的泪水,道:“当然不会!我栾家不也是商贾门第吗?” “那奕哥儿喜欢奴家吗?” 栾奕看着那双氤氲着泪水的眼睛,又咽一口唾沫,“其实……” 话刚出口,嘴唇却被甄宓堵住,“不要说!奴家不敢听,不敢听!”说着,甄宓双肩猛抖,大哭起来。“不管奕哥儿是否喜欢奴家,欢奴家,奴家都不会回冀州去了!” 什么?栾奕胸口砰的一声,心脏如同琉璃般碎裂开来。若是栾奕说喜欢甄宓,不回冀州可以理解,代表留在洛阳给他做妾。如果说不喜欢,不回冀州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自杀殉情? 他连忙握住甄宓堵在嘴边的柔夷,焦急道:“妹妹,宓儿,我也喜欢你。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真的?” “千真万确!” 甄宓破涕为笑,趴在了栾奕的肩上。栾奕爱抚着甄宓的秀发,轻嗅着她身上的芬芳。 栾奕体内一直在高速分泌的雄性荷尔蒙又增添了份量,他开始触摸甄宓的后背,后腰乃至后臀。甄宓颤抖着身子迎合着栾奕的动作,腆起脸来,直视栾奕的眸子,将唇贴在了栾奕温婉的唇上。贝齿相依,双唇联动,两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靠在墙上疯狂激吻。 栾奕一双大手在甄宓身上往复摩挲,甄宓一对柔夷在栾奕跨间来回缭绕。 层层衣衫一步步褪去,栾奕大手一划,满桌饭菜散落一地,偌大个八仙桌空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将甄宓抱上八仙桌,并随后压了上去。 甄宓咯咯笑个不停,用魅惑十足的声音小声说:“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是在桌子上!” 栾奕亦是笑个不停。 今夜无语。 与甄宓同房的感觉与蔡琰、貂蝉又有不同。与蔡琰同房时,都是栾奕处于主导地位,其模式有点像是嫖客进房,娇滴滴的蔡琰半曲半就,有点曲意迎合的意思。而跟貂蝉共枕时则截然相反,貂蝉又太过疯狂,疯狂到栾奕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在被人弓虽女干,被貂蝉好一阵蹂躏。 相比这二者,甄宓就正常了许多,从最初的疼痛、酸涩,到后来懂得享受,温婉迎合,每一个娇呼声都仿佛动力的催化剂。二人配合默契的享受着床第间的美妙,一直忙活到第二天天明,若非栾福敲门催促,栾奕还得再要一轮。 “少爷!快到辰时了,今日还得招标呢!” 栾奕亲吻一下熟睡中甄宓的额头,穿好外衣,又用甄宓残破的衣服盖住她螺露的肌肤,这才推门而出。 他看一眼满脸尴尬的栾福,道:“昨晚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两位少夫人!到时候,我自会跟他们说。” 栾福憋着笑,“喏!” “笑个屁啊!”栾奕亦是尴尬万分,“回头,找个丫鬟弄两件衣服来送进去。另外,在起凤阁给甄小姐开间房!” “少爷!是开单人间还是双人间?”起凤阁里的房间分单人间和双人间,其结构与后世酒店一样。单人间里双人床,双人间里单人床! 栾奕知道栾福这小子这是用这事儿拿自己开涮。又气又笑,抬腿对着栾福的屁股就是一脚。栾奕知道自己力大,所以这一脚压根没用什么力气,可栾福却装出一副疼痛难耐的模样,呲牙咧嘴,“哎呦呦”惨叫个不停。 栾奕大乐,“你小子!几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忙完招标的事怎么收拾你。” 说完扭头就走。 “少爷,你还没说要单人间还是双人间呢!” 栾奕回头瞪他一眼,“还用我说吗?” 栾福噗嗤,笑出声来。 又修理栾福一顿,栾奕坐着马车返回栾宅,想赶在招标之前换身以上。进院之时正好遇见貂蝉在院中浇花,见栾奕回家笑着迎了上来。问候道:“栾郎,昨日去哪了?怎地没有回家啊?” “哦!昨天啊!昨天各地商贾云集洛阳,有士绅请我吃酒,一直吃到深夜,醉的不成人样,便留在起凤阁睡了一晚。” “这样!”貂蝉点了点头,看一眼栾奕身上的衣衫,笑着说:“忙活一晚,栾郎累了吧!要不要洗个澡?” 栾奕摆了摆手,“洗澡就算了,辰时四刻还有要事处理,我换身衣服这就离去。”他不经意间发现貂蝉那双勾人的双眸红彤彤的,便问:“蝉儿,眼睛怎地如此红,可是昨天没休息好?” 貂蝉微露贝齿,笑着解释说:“谢栾郎关心,蝉儿睡的好着!许是刚才花粉溅到了眼里,这才发红。” “哦!”栾奕捧着貂蝉的面颊看向那双妖异的眼睛,“充血并不厉害,应该无甚大碍。若是痒了蝉儿切莫揉搓,忍一忍就会好的!” “谢栾郎!” “行了。时间紧迫,我得换衣服去了!” “蝉儿帮你!”栾奕貂蝉牵着手回到房中,在貂蝉帮助下,重新换上一身白袍。 “对了蝉儿。”栾奕咽一口唾沫,道:“接下来几天起凤阁那边都会很忙,这几日奕恐怕都没法回家来睡!” “哦!”貂蝉深色一暗,随即换上惯有的甜美微笑,“栾郎尽管去 忙便是。家里有蔡姐姐和蝉儿操持,定然不会出问题。” “那便好!”栾奕轻吻一下貂蝉的额梢,带着栾福大步离去。在他离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貂蝉俊俏的五官因愤怒扭曲在了一起。嘴中念念有词,“有百合花香的女人!肯定不是蔡琰,那又会是谁?”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2绑架 栾家商会第一日的招标会热闹非常。 虽然本日招标的代理目标是幽州,但其他各地的商贾也都来到了会场,投不投标倒在其次,关键还是为了临场观摩一番。 作为幽州境内最大的商贾——田氏一族无疑是本日招标中标呼声最高的商家。除他以外,幽州境内还有两家参会,是他们原定计划中的主要竞争对手。 不过,辰时四刻招标会开始之后却出了异象,不知怎的河东卫家也搀和到了这场竞标角逐中来。与田家代表田平彪起价来,不过片刻工夫便将代理费用抬升到了10万黄金的价格。 田平气的两眼冒火,心想你一个冀州人跑到我们幽州地面上来瞎搀和什么? 他却不知,其实卫昂也不想争抢幽州的代理权,可怎奈昨日大会结束之后,依稀看见甄家的代表,也就是甄宓追着栾奕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他暗暗猜测冀州甄家已经跟栾奕订立了某种协议,到了争夺冀州代理那天栾奕说不准会来个暗箱操作,给甄家提供便利。 当然,卫昂也知道这仅仅是个猜测,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有所行动。与其和实力跟田家相仿,且具有极大不稳定因素的甄家抢夺冀州的代理权,还不如拼尽全力同田家争夺幽州。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大会上田家和卫家疯狂彪价的举。 不过,可怜的卫昂打死也想不到,其实田家如甄家一般也早就跟栾奕建立了口头契约,幽州的代理权早就落在了田家的口袋里。只不过田家的待遇不像甄家那般优厚。 碍于甄宓的关系,甄家只需支付6万金就可以取得冀州全州2年的代理权。 而田家则需要支付竞标最终价格的三分之二,也就是说如果在招标会上田家以15万金的价格取得最终胜利,那么只需要支付10万金的代理费用便可。而10万金的代理费用也恰恰正是田家的预算。 只可惜,现在添入了卫家这个不可定因素,10万金的预算明显不够用了。 “18万!”卫昂如同战场上的杀将一般,等着牛眼,咬牙切齿的喊出了新的价格。 田平急的手心全是汗,稍一沉思,“18万5千!” 据卫昂所知田家应该没有这么多现钱才对,怎么今天却跟发了情的狮子似的,不顾后果把价格抬到19万还不肯放手。“19万!”我就不信了!他肯定给不出更高价格了,肯定! 田平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卫昂如遭冷水泼面,“19万5千!” “什么?”卫昂横眉冷对,“19万5千,你给得起吗?” 栾奕明知故问:“田家代表,你确定给得起这笔钱吗?如果支付不起,将被列入栾家黑名单,同时幽州代理权由卫家以19万价格夺得!” “田某确定!”田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栾奕道:“那好!继续竞标。田家代表出资19万5千,还有给出更高价格的嘛?”他环视在场所有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卫昂的身上。“卫家代表,还要出价吗?”等了熟吸,见卫昂犹豫不决,便开始倒计时,“19万5千一次,19万5千两次……” “等等……”卫昂忽的站了起来,“我卫家再加1万,20万5千!” 听到这个数,田平的汗可就留下来了。20万5千,要是想压他一头,就必须报出21万的价格。折合三分之二,也就是14万。14万啊……14万?14万,超出预算整整4万。不过……为了琉璃,值得!田平一咬牙一跺脚,“21万!” “什么?”卫昂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歪在座椅上。20万零5千已经是目前为止他能给出的最高标价了! “21万一次,21万两次,21万三次!”栾奕举起小锤,砸在了桌前的木座上。“很好,幽州田家取得了幽州的独家代理权!” 一番争夺下来,河东卫家不仅输了这一场竞标,还露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线——20万5千。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竞标也将与他无缘。 第二天和第三天的并州和冀州争夺战上,卫昂还想跟甄宓一较高低。可是甄宓早于栾奕有约在先,最终分别以21万、18万的高价夺下了两个大州。当然,这只是表面价格,实际上甄家总共只需支付11万金便可。 随后的几天里,青州、兖州相继找到了买家。糜竺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徐州代理权,扬州陆家先后代理了扬州和交州。凉州、益州亦是各有买主接手。 招标的这几天,栾奕一直没有回家,每天完成招标,便把时间全用来陪伴甄宓陪伴甄宓。带她逛洛阳城,去看天下第一楼,还到城墙上欣赏落日的余辉,当然还有每夜必有的鱼水之欢。 栾奕还想带甄宓去渭河畔欣赏河畔风光,可是……禁令不允许他踏出城门半步。 这日,栾奕与甄宓与往常一样目视夕阳西下,走下城楼,踏上了火烧云照耀下的洛阳城中大道,手牵着手向起凤阁走去。 两人有说有笑,来到起凤阁院前,栾奕松开了甄宓的手,道:“今天我不能留下来陪你,得回家去住了!” “哦!”甄宓虽有些不舍,但却欢笑着说:“也对!霸占了奕哥儿许多天,奕哥儿确实应该回家陪陪二位嫂嫂了。“ 栾奕轻轻勾了下甄宓的鼻尖,转身负手离去,走出五六步又回头望一眼甄宓,恰见甄宓也在翘首望着自己。 他抿着嘴扬了扬唇,再次转身离开。这一次他生怕与甄宓对视之后舍不得离开,索性没有回头。 走了百余步,刚拐出街角,忽然想起把佩剑落在了起凤阁的单间里。自从经历了大牢被围事件,栾奕对这柄随身兵刃产生了一定的依赖心理,腰上如果没有这东西总觉得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于是,在发现未挂佩剑后,栾奕立刻调转方向,回起凤阁取剑。 进了起凤阁后门,自有小厮前来迎接。 栾奕问小厮甄宓是否回房了。 小厮则说,甄宓回来了一趟,取了钱袋又出去了。说是想逛逛洛阳的夜市。 栾奕笑了笑。毕竟还是姑娘家,总是那么爱逛街。他挥了挥手,示意小厮不必管自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接着,踏上木阶走到二楼,推门进入房间,将挂在床头的宝剑别回了自己的腰里。 就在他准备反身出房的时候,却听大街上传来一声惊叫,“救……” 喊声戛然而止,叫喊者被人堵住了嘴。不过通过这短暂的呼喊声,栾奕瞬间判定出叫喊者的身份。他呼的一下跑到窗边向街上眺望。 正见三个大汉扯住甄宓,将其扛在肩头向远方跑去。 栾奕大急,不过他可不会做出那等大喊“贼人莫走“之类打草惊蛇的傻话。身在二楼房中的他,望一眼三丈开外的地面,憋一口气,飞身跃下,落地之后就势前滚卸去冲力,又在前滚过后干净利落的直起身来高速奔跑,冲出后门,直向绑架者离开的方向追去。 栾奕力大,双腿蕴含的力量亦是不凡,一步过丈,太空漫步似的高速追赶。 三名大汉绑了甄宓,逃离洛阳大街,在黑黝黝的巷子里七拐八拐,钻进一座小院,推开房门,将甄宓扔了进去。 “大哥!动手吧!杀了她2万两白银就到手了!” 一听这话,吓得满脸是泪的甄宓一阵颤抖,“三位好汉,求求你们别杀奴家。把奴家放了,奴家愿意出更多钱,出双倍的钱,可好!” “这个……”刚才说话那名蒙面人顿了顿,“那可不行,哪行都有哪行的规矩。俺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答应人家拿2万两,取你性命,就得言而有信!” 说着,那人从腰里掏出短刀,用指尖蹭了蹭刀背,“大哥,俺可下手了!” 那为首之人拦下持刀者,笑了笑,“诶,别急!这么美的美人儿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咱兄弟三个先乐呵乐呵,再杀不迟!” “大哥说得对!”另一名绑匪面纱遮盖下的嘴角早就分泌满了口水,“这小娘们比梅苑的姑娘长得俊俏多了。啧啧啧,那栾子奇还真有口福,睡过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说着便做出一副宽衣解带的模样。 “大哥,三弟,不可!迟则生变,还是先杀了她为好。等拿了钱财,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哎?二哥,你怎么总坏人好事呢!”老三一脸不耐烦,“你要不干就到外边站岗去。别耽误俺和大哥的大事。” “你!”老二怒气冲冲,“大哥,你也不管管三弟!” 老大摆了摆手,“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什么可管的。再者说了,俺还想睡睡这个栾子奇睡过的女人呢!哈哈……俺先来,你们在后面看着!”说完,老大褪去长袍,露出一身的膘肉,淫笑着走向甄宓。 甄宓大惊失色,手脚并用向后攀爬,一直退到墙角终于无路可退, 惊得花容失色。“啊……不要,别过来!”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3黑幽灵 就在甄宓认定贞洁难保的关键时刻。只听房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断成数截,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闪现出来。定睛瞧去…… “奕哥儿!”又是奕哥儿,二年多前,栾奕就是这样出现在了甄宓的视线里。那时是在大河边,甄宓被朱英带领的黄金反贼绑架,而这一次则是在京都洛阳,被淫贼捉住。每次深陷囫囵,栾奕总能及时出现,他俨然成了甄宓的保护神。 “把她给我放了!”栾奕一脸怒气。 “你……”栾奕忽然登场,吓了三名壮汉一跳。那名被称为老大者哆嗦着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废话少说,赶紧放人!” 老大和老三同时抽出腰里的短刀,“好不容易把人抓来,怎么可能轻易放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栾奕懒得跟他们胡扯,宝剑出鞘,飞身而上,侧身躲开老大刺来的短刀,随手一送,将长剑刺进对方的胸膛,鲜血喷涌,溅了他一脸。他又抓住老大的手腕顺势将其推到老三的怀里,连带老三一起推倒在地。 随手抽出扎在老大胸中的宝剑向下猛劈,老三则用短刀挡下锋利的剑刃,却被巨大的力量震的头晕眼花。栾奕腾出左手,在老三右腕上狠狠抓了一把,“当啷!”老三吃不得腕骨断裂的痛楚,松开紧握的短刀。 栾奕大手一伸,一把将躺在地上的老三揪了起来,随手将他扔在墙上。 应声倒塌,老三头颅崩裂,被掩埋在了墙体废墟之下。栾奕伸手抹一把脸上的鲜血,只可惜非但没有把鲜血擦净,反而让他的面貌更狰狞可怖。他倒提着长剑,走向哆哆嗦嗦,湿的干的满裤裆都是的老二,怒喝:“还不束手就擒!” “当啷!”老二将短刀丢在地上,跪地求饶,“神将饶命,饶命呐!” “说!是谁派你来杀甄小姐的?” 老二几乎瘫在了地上,颤抖着说:“小的不能说!” “我倒看看你说不说!”说话间,栾奕一脚踩在老二的手指上,十指连心疼的老二哇哇大叫。 “小的不能说啊!要是说了,家人就会没命!” “不说,你现在就没命!”栾奕提起宝剑顶在老二的喉咙上,“如果说了,不但能保住你的性命,我还会想办法把你家人救出来。你自己看着办!” “这……”老二犹豫了。他不想死,更不想让家人死。“俺……俺说……” 话音刚落,只听房顶茅草发出一阵剧烈的窸窸窣窣响动,一团茅草从天而降落向栾奕,遮住栾奕的视线,耳畔同时传来一声轻巧的落地声 “不好!”栾奕长剑连挥挡下茅草,抬眼一瞧,那老二的喉咙上残留着一道狰狞的创口,热血沿着创口泉水般向外喷涌,嘴巴一张一合似是还要说点什么,却死活吐不出一个音节,不过片刻工夫断气身亡。 诛杀老二的凶手一身黑衣,就站在老二尸体一旁,鲜血沿着长剑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你是谁?”栾奕护在甄宓身前,怒视着眼前的凶手,一脸警惕。 凶手也不答话,提着长剑向栾奕杀来,及至近前忽然变向,将长剑刺向位于栾奕身后的甄宓。 “当!”栾奕反应迅速,荡开刺来宝剑,长腿上撩,直向凶手踢去。 那凶手动作异常灵敏,飞身躲开,身体旋转转而向将剑锋劈向了栾奕。 栾奕连忙招架,拦下宝剑,贴身与凶手厮杀起来。双方你来我往,连走十数招。看起来栾奕大开大合,占了上风,可唯有栾奕知道,眼前这位凶手攻势凌厉,剑锋迅捷,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万马奔腾,始终压制着栾奕。之所以看起来不占优势,完全是在让着他,不想伤他的性命。 为什么?明明是刺客,为什么又畏首畏尾,这么多的顾及? 他借机回望一样甄宓,暗有所得,显然眼前这人只是与甄宓有仇,不想伤害他栾奕。那么也就是说,这刺客不是张让派来的。 想到这儿,他规劝说:“好汉!冤家宜解不宜结,放甄姑娘一马可好?” 好言相劝,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回答,“没门,她必须死!” 栾奕大怒,“想杀她,得先过我这关!”言毕又与刺客战在了一起。 只不过,这次他明显发觉刺客的剑势比刚才又迅猛了许多,剑剑要命,毫不留情,一招一式狠厉无比,速度之快连具备超强反应力的他都疲于招架。暗骂:宝剑不趁手,如果莲花锤在手,今日就不会这般狼狈了。 眼见刺客又将长剑迎面刺来,栾奕下意识侧身闪躲。这一躲可就给刺客留下了空挡顺势将锋利的剑刃递向了甄宓。 栾奕来不及格挡,大叫一声不好,情急之下伸手死死握住刺客的剑刃,止住剑锋前刺的步伐。鲜血瞬间染满了整个剑身。栾奕不顾手上的痛楚,脑袋后仰,全力前冲,脑门不偏不倚撞在与刺客的前额上,同时松开了握在手里的长剑。“嘣”的一声脆响,那刺客满头是血,连退数步,“噔噔噔”连退数步,险步,险些摔倒在地。 怒视同样满脸是血的栾奕一眼,刺客飞快的蹿出屋舍,连迈几个大步纵身一跃,跳上院墙,转瞬之间消失在了月色笼罩下的洛阳城里。 望向刺客逃离的方向,栾奕的眸子里流过一阵惊骇神采。暗叹:此人竟懂得轻功……剑术又如此高超,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刺杀甄宓? 栾奕生怕对方搞调虎离山的把戏。没敢追赶,转而安慰起瘫倒在地的甄宓,“宓儿,别害怕,是我,你奕哥儿。” 甄宓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抱着栾奕哇哇大哭。 “宓儿可受伤了?” “未曾受伤。” 栾奕长出一口气。 “奕哥儿,你的手怎地了?”甄宓见栾奕满手是血,手心皮肉翻向两边,露出一道狰狞的血口,大惊失色道。 “一点小伤,不碍的!”说着,栾奕从身上撕下一段布料,将左手困了个严严实实。捡起地上的宝剑,又将甄宓搀扶起来,道:“宓儿,有什么事回起凤阁再说。” “嗯!”甄宓乖巧的跟在栾奕身后,小心翼翼的走出院落,提心吊胆的踏上返回起凤阁的路。 值得庆幸的是,归途之中,那名刺客一直没有露面,幽灵似的不见了踪影。 回到起凤阁,栾奕立刻让栾福从洛阳教会调来一批人马,或在起凤阁外的街上扮演小贩,充当暗哨;或守在阁中,担任明卫保护甄宓的安全。 安排好一切,栾奕这才放心。他问甄宓:“宓儿,你可有仇家想要你性命?如果有,不妨告诉我,我定让他好看。” 甄宓眨巴眨巴眼,想了许久,“我甄家平日待人为善,没有仇家啊!” “那今日怎会有人意图刺杀你?” “奴家也不知道!”一想到刺杀,甄宓又是一阵颤栗。 栾奕连忙上前安慰,直到甄宓睡着,才揣着疑惑回了家。 “既然没有仇人,那刺客为什么要置甄宓于死地呢?” 进家门时,适逢蔡琰、貂蝉在月下聊天,见栾奕满脸血污的回了家,手上还缠着血布,惊叫一声迎了上来。 “子奇/栾郎这是怎地了?” 栾奕如实相告,告诉他们自己遇刺的经过。同时,还将与甄宓相知相爱的过程一并说了出来。 蔡琰闻知栾奕又有了新欢,神色稍暗,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算不得什么大事,也压根没有什么绝对忠贞的感情。 而貂蝉在见到栾奕负伤后只顾担心落泪,自然也就没有心情去关心什么旧爱新欢了。 蔡琰让蔡云取来止血药剂,与貂蝉一同为栾奕清理伤口。 貂蝉轻轻地擦拭着栾奕身上的创伤,心疼地道:“栾郎,疼吗?” 栾奕笑着摇了摇头。 蔡琰气呼呼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宵小如此丧心病狂。子奇可曾报官?” “还没!待清理完伤口就去。” 洛阳县令周异,也就是周瑜他爹,自在长江上与栾奕相识之后,二人一直保持这不错的联系。 这两天,栾奕还刚刚跟他接触过,以10万两白银的优惠价格将荆州地区栾家商会的独家代理权内定给他。要知道,荆州地区,富硕之地,区区10万两白银拿2年的代理,简直就跟白送一样。 是以,得知栾奕遇刺后他自是不会坐视不管,定会全力将凶手缉拿归案。 想到这儿,栾奕见伤口包扎的差不多了,看一眼已深的夜色。回屋随手从箱子里取出一件衣裳披在身上,道别二位娇妻,领着四名家丁纵马赶往洛阳县衙。 在他离家不久之后,平日不开的栾家后门骤然开启,两道黑影蹿出后门,在洛阳大街上一阵飞奔,随即拐入了不远处的院子里。 “吱呀,嘭!”黑影闯进了院中的小屋。 “你怎么搞的!”一声娇喝打断了屋中的宁静,听声音竟是名女子,“不是说好不能动栾郎分毫吗?他怎地受了伤?” 顺着娇喝者的目光问去,不远处床沿上坐着一名黑衣男子,仔细打量他的体态和半遮着的面庞,赫然正是今夜与栾奕交过手的那名刺客。 此时,他的那双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捂着刚刚接上的两根肋骨,疼得呲牙咧嘴,气呼呼道:“你怎么不说你那栾郎也伤了我?要是力气再大一点,断骨就刺进我的肺里,你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娇喝者非但没有替这刺客担忧,反而露出一丝得色,“栾郎是谁?勇冠天下,敢跟他动手,找死!” “你!”刺客气急败坏。“栾郎,栾郎,你就知道栾郎。你什么时候也能想想我?”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4疑团重重 听说刺客受了伤,娇喝女子心软了几分,凑到刺客身边,轻抚刺客的左肋,温柔地问:“还疼吗?” 那刺客紧紧抓住娇喝女子的手,含情脉脉的摇了摇头,“有这句话……就不疼!” “告诉我!”娇喝女子向刺客喷吐着唇香,问道:“今为什么没能杀死甄宓?” 刺客愤恨道:“本来咱们的计划天衣无缝,趁甄宓独自一人之时,令轩辕三兄弟把甄宓绑走杀掉,我再亲手斩杀轩辕三兄弟灭口。可怎奈栾奕半路又折了回来,将甄宓救下,还把轩辕家的老二给抓了。我怕走漏风声,只好强行出手杀了轩辕老二,本想再趁机把甄宓的性命一并取了,却不曾想栾奕拼了命的阻拦,竟不惜以命搏命。我怕相持过久会被人发现,只得退却。” “栾郎竟为甄宓拼命?”娇喝女子眼中闪过一道厉芒,“甄宓必须死!” 刺客斩钉截铁道:“明日我再看看有无机会!” “不可!临来前栾郎已经去官府报官,相信接下来几天洛阳城中必然很紧。此时出手等于自寻死路。” “那可如何是好?” 娇喝女子又道:“稍安勿躁。京城已非下手之地,待那甄宓回返冀州再动手不迟!” “也只有这样了!”刺客看了看娇喝女子那双晶莹的眸子,叹息道:“可怜那甄宓挺漂亮个姑娘,只因爱错了人,却要如此撒手人寰。” “爱?”一听这话娇喝女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甄宓根本不爱栾郎。她之所以纠缠栾郎,跟栾郎亲亲我我,跟他上床,根本不是爱他,而是看中了他的钱财,相中了他的名望。这世界上只有奴家才是最爱栾郎的。只有我!其他人都是别有所图,她们想害栾郎。奴家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一定要竭尽全力保护栾郎。你能明白奴家的心意吗?” 刺客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他沉声问:“那对你而言我又是什么?” 娇喝女子温柔的说:“圣母教讲求博爱。只要你能保护栾郎,那么奴家也会爱你!保护的越好,爱的越深。”说着,她将唇贴在了刺客的嘴上。 四唇相交,一阵激吻。直吻的刺客春心荡漾,在娇喝女子身上来回摩挲。 娇喝女子迎合一阵,挣扎着脱离刺客的怀抱,扭身便要离去。 刺客大为失落,抬起手想把娇喝女子拉回怀中,肋骨处却传来一阵剧烈疼痛,抬不起胳膊。他哀求似的说:“今晚别走了……可好?” “不行!今天奴家不能再留在这里过夜。栾郎一会儿会回家来。还是让她在这里陪你吧!”娇喝女子指了指追随自己一同进屋的女子,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大门闭合,屋子里传来女子的娇呼声,“公子,轻点可好!啊……轻……啊,求求你,轻一些!疼……呃……” 莫名的,听到这番呼喊声,娇喝女子竟留下泪来。依稀间,她回忆起第一次和那名男子交欢的场景。简直跟如今屋子里的状况一模一样。 她收起悲天悯怀的心,向栾宅后门跑去。一路之上,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身影——栾奕。 栾郎,奴家才是你的守护天使,为了你奴家什么都愿意做。奴家愿意终生守护你,保护你。既保护你的身也保护你的心,为了护佑你,奴家甘愿付出一切,无论是身还是心! 来到后门推开大门。捻手捻脚走进后院,没走多远便听有人喝问:“谁?” 眼见一缕烛光由远及近,一身黑衣的娇喝女子赶忙摘去头套。迎了上去。 “呀!”来者吓了一跳,见迎面而来的人没有动作,便将灯笼向上探了探,待照清娇喝女子容颜,长出一口气,“哎,原来是你啊!干嘛穿成这副模样。” 娇喝女子笑容忽然凝注,一副惊恐模样手指来者身后,语速极快地惊问:“那是什么?” 来者又是一哆嗦,下意识回头张望,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东西啊?”扭头再看娇喝女子,却见一抹寒光从眼前划过,随后则是一阵强烈的窒息感。粘稠发腥的液体顺着喉咙不断外涌,“你……”一头栽在了地上。 当栾奕得知蔡云被害的消息时,他正和周异领着官兵搜城。得了消息,连忙调转马头,与周异一同往家里赶。 一进院门,便见蔡琰满脸泪水,为自幼陪伴自己成长的贴身丫鬟身死而哀哭。见栾奕回来,一头扑在他的怀里,苦苦哀求栾奕定要想方设法找出凶手,给蔡云偿命。 栾奕好生安慰一番,将蔡琰交给同样泪眼婆娑的貂蝉照料。领着官兵直奔后院,来到蔡云被害的地方。 在问明情况之后,门内门外打量一阵。又让家中仆役领着他看了一下蔡云的尸首。 “子奇可有什么发现?”周异问栾奕。 栾奕眉关紧缩,咬着牙说:“应该是奕家中之人所为!” “何以见得?” “首先。方才仆役说,发现蔡云尸首时,后院的大门并没有落闩。可之前后门一直关着的。就现场的情形看,门闩并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由此可见,大门是被人从里边打开的!“ 周异点了点头,“子奇说的不无道理!” 栾奕又道:“其次!方才去看蔡云的尸体时,透过蔡云尸体的面目表情不难发现,她在临死之前并没有任何的惊恐表现。要知道,如果有个人提着匕首杀来,总该有些恐惧的表现才对。可是蔡云丝毫没有慌张,死的比较安然,这又代表什么。只能说明杀她的人跟她认识。如此一来,不难判定杀人者就是这院子里的人。” 周异复问:“子奇可知到底谁是凶手?” 栾奕摇了摇头,“尚不知晓!不过……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周异叹了口气,“今天晚上真是邪了,竟一连出了两宗凶案,都与子奇有关。都赖周某治理不善,子奇莫怪!” “跟周大人无关。实乃恶人心忒歹毒。”忽的,栾奕似是想到了什么,“周大人刚才说什么?” “赖周某治理不善!” “不是这句。”栾奕纠正道。 “啊!今天忒邪门,竟出了两宗凶案!” “没错就是他!”两宗凶案都跟他栾奕有关,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可是是什么联系呢?甄宓为什么遇刺,不好说。蔡云又为什么会死?她平日里虽然刁蛮了些,但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啊!唯一的解释就是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黑衣人?刺客?很好,有点靠谱了。她看到了家里有人跟黑衣人交谈。 这完全说的过去。 栾奕忽然又想到在救下甄宓时,自己试图对自称“老二”的绑匪进行逼供。在老二即将开口的时候,刺客却冒出来杀人灭口。 为什么要杀人灭口。答案很明确,因为指使老二绑架并且杀害甄宓的那个人他栾奕认识。那人怕暴露身份,这才杀人。 想到这儿,栾奕愈发箍信杀人者就在这个院子里,忽然之间他又想到了另外一条重要线索。他令家丁守好大门,没有他的允许一概不许出门,接着带上周异,再次来到起凤阁,唤醒熟睡的甄宓,问:“宓儿,今晚看完落日,回到起凤阁为何还要出去?” 甄宓回答说:“奴家回来时,看到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字条上说请奴家到洛阳静轩茶社一叙。落款上写的是昭姬。奴家一想,昭姬姐姐是奕哥儿的正妻,于情于理都应该赴约一见,这才又出了门!” 蔡琰?“字条还在吗?” “在?”甄宓从袖子里取出字条,交到栾奕手中。 栾奕摩挲一阵字条,看出纸张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神才纸,这种纸到处都能搞到。至于字迹也确实跟蔡琰的字迹一模一样。 难道是蔡琰干得?不可能,依照栾奕对蔡琰的了解,她绝对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再加上她从骨子里是个文人,文人追求心灵纯净,绝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者说了,栾奕相信蔡琰的智商,读了这么多书的人绝对不会留下这等低级失误,让人通过一张纸条查到她那里去。 想到这些,栾奕将纸条放在鼻尖嗅了嗅,有浓浓的百合味道,那是甄宓身上的。百合花香覆盖下,依稀还可以闻到些许茉莉花的味道。顿时明白蔡琰的字迹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实际凶手乃是另有其人。 “难道是她?” 栾奕来不及多想,快马加鞭又返回家中,进门之后直奔大堂,令人把蔡琰、貂蝉一并唤了来。 二女登门,视线中的蔡琰还未从剧烈的伤痛中缓过劲儿来。双眼通红,眼袋肿胀,想来哭了许久。 栾奕没顾上安慰蔡琰,直勾勾盯着貂蝉,面色严肃地问:“蝉儿,今晚去过那里?” 貂蝉立刻明白了栾奕的意思,满脸错愕,向后退了两步。一只柔夷捂住双唇,一对灵动的眸子颤抖不止,哽咽着说:“栾郎这是在怀疑妾身?” “不仅仅是怀疑你!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值得怀疑!” “那栾郎怎地不怀疑蔡姐姐?”眼泪顺着貂蝉的面庞不断流淌,滴在了地上。 栾奕无言以对,仍旧重复刚才的问题,“告诉我,今天晚上你有没有出过门!”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5变态 “没有!”貂蝉大哭着说,“奴家没有离开过家!” 栾奕冷声再问:“谁能证明?” 听了这话,貂蝉哭得更厉害了,“蔡姐姐可以作证!奴家今天晚上一直在她房里跟她聊天,从来没有走出过房间。”说完,貂蝉捂着脸冲出正堂,哭着跑回了房间。 栾奕带着探寻看向蔡琰,得到的答案同样如此。 蔡琰道:“妹妹今天晚上一直跟昭姬在一起,聊到深夜同床而眠!” 栾奕不可置信,“蝉儿有没有可能趁昭姬熟睡偷偷溜到后院去?” 蔡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俩一直未睡!” “这……”栾奕顿时发觉自己错怪了貂蝉,心中愧疚不已。他忽然之间又有所觉,总觉得不对劲,毕竟身上有茉莉花香的可不止貂蝉。“来人,把七巧给我叫过来!” 门外仆役领命,呼唤七巧去了。可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七巧的踪影,便回复栾奕说:“少爷,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七巧姑娘。” 果然!栾奕冷哼一声,貂蝉啊貂蝉,演技果然高超。七巧作为你的贴身丫鬟,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见了踪影。她到哪里去了?定然是在与刺客会面的时候被蔡琰发现,随后杀了蔡云,从后门逃了出去。如果蔡云真是她杀的,你也逃不了干系。 刚想到这儿,却听仆役来报,说又把七巧给找到了。说完,把七巧迎进了正堂。 栾奕怒呼呼问,“你方才作甚去了?” 七巧整了下凌乱的头发,“回相公的话,奴家方才哪都没去,只是去了趟厕所!” “厕所?”栾家的厕所是男女分开的,如果去了那儿,均为男性的仆役找不到也属正常。“今夜你去过哪?” “奴家哪都没去,一直呆在房里!” 栾奕又问,“谁能证明?” “这……”七巧愣了一下,委屈道:“回相公。小姐一直在大夫人房中,七巧独自呆在屋里,没人可以证明!” “没人证明?”栾奕冷哼一声,“说!你可曾给甄宓送过书信?可曾指示人谋害甄宓?为什么要杀害蔡云?说!” 七巧听到这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夫君冤枉。奴家从未做过此等卑劣之事,望相公明察,明察!” “不说实话?”栾奕再哼一声,“可别怪我不客气。” 七巧直喊冤,“奴家说得都是实情,真的是实情!” 栾奕瞪七巧一眼,冲门外大喊,“来人,家法伺候!”两名彪型大汉跨进门来,一人手里握一根大棒。 “给我打!”两名大汉将七巧摁在地上,举棒便要捶打。 七巧惨叫不已,“真的不是奴家。夫君饶命!”说话之时,栾奕一双虎目直勾勾观察着七巧的每一个表情,觉得这姑娘毫不做作,似是说的都是实话。 遂既出言制止了家仆动用家法的举动,挥了挥手,示意持棒家仆暂且离去。 他将惊魂未定的七巧从地上扶了起来,“且相信并非你所为。先行离去,再做计较。” 送走七巧,栾奕重新坐回原位。脑子里各种想法冒个不停,直让他脑子乱成了一团。 周异问道:“子奇,可猜出谁是凶手?” 栾奕摇了摇头。他发自内心的不希望本案的凶手是貂蝉,可各种证据都无一例外的指向了她。再加《三国演义》中对貂蝉的描述,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貂蝉是个极富心计的女人。这样一个女人,又对自己有着极为偏执的爱情,很容易做出这等变态的行径。 正当栾奕将嫌疑定位在貂蝉身上时,却见小翠闯门而入,她一脸惊恐地说:“栾……少爷,珍儿不见了!” “珍儿?”栾奕呆立当场,“哪个珍儿?” 小翠介绍说:“就是阳翟老眕头的闺女啊!六岁那年,您把她买到身边当丫鬟!” “原来是她?”栾奕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张略显陌生的面庞,“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了的?” 小翠担心不已,险些急哭出来,“珍儿与奴家住同一间房,半夜一觉醒来发现她不在房里,起初还道她是外出解手,可是等了许久不见回房。后来听说蔡云遇难,才觉得有异。少爷……”说到这儿小翠不由急的哭了起来,“你说珍儿是不是也跟蔡云一样被人害了?奴家跟珍儿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奴家可怎么跟老眕叔交代啊!” “翠儿莫急,我定会尽快把珍儿找回来。走,先去你和珍儿屋里看看。”栾奕牵起小翠的手向丫环入住的后院房舍走去。 这是一栋与正堂风格相似的小屋,介于小翠是栾翠是栾奕贴身丫鬟的身份,这里不像其它仆役宿舍那般十多个人住一间,而是专属于小翠的独立居所。小翠觉得自己住这么大一间房太孤单,又把好姊妹珍儿叫来一起住。 小翠平日里是个爱干净的姑娘,十几年如一日把栾奕的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书房里的书籍更是摆放的井然有序。栾奕爱看的书都在只手可及的地方,拿起来方便,查起来容易。对此,栾奕没少夸奖小翠。 是以,小翠的居所也是干净有序的。屋子里床铺叠的整整齐齐,桌椅板凳亦是一尘不染。栾奕从小翠那里问清珍儿储物柜的位置,敞开柜门细细查看。柜子里整齐的放着平日里穿的衣裳和被褥。衣服都是栾家丫鬟的四季制服,没有什么特别,褥子面料普通,也是家里发放给下人的。 栾奕撒莫了一圈,又打开珍儿的首饰盒,不得不说,在下人里珍儿的首饰算是多的。玉簪、玉坠,还有些金银发饰,按理说像她这个级别的普通下人,不可能有这么多家当。疑惑间,便询问小翠,小翠则回答说,这些首饰都是她送给珍儿的。 栾奕点了点头,他平日从不吝啬给小翠赏赐。毕竟,小翠是自己的填房丫头,按照他的计划,准备把小翠和甄宓一起纳到房里来。到时候,自己的那些家底本来就有她一份。赏赐的多,小翠自己戴不过来,为人仗义、豁达的她肯定会分给好姐们些。 栾奕站在柜子前,打量一阵,毫无收获,又让小翠将珍儿的箱子搬了出来,翻腾一阵,掀了个底儿朝天还是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小翠见栾奕如此大张旗鼓,不明所以,“少爷,你这是找什么呢?” 栾奕摊开手,“我也不知道找什么。但总觉得该找点什么!” 小翠若有所思,惊讶道:“少爷难不成怀疑蔡云是珍儿杀的?绝对不可能,珍儿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人心隔肚皮!谁又说得准呢!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珍儿杀了蔡云,又从后门逃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珍儿干的!”小翠说到这儿大哭起来,“珍儿从小跟奴家一起长大,奴家了解她!她绝对不是那种人。绝对不是!她之所以现在不在家肯定是被坏人抓走了,少爷快救救她吧!” 栾奕抱住颤抖中的小翠,“安慰说,希望不是珍儿干得!”说话的时候,栾奕仍在打量这间屋子,看来看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翠儿,那两个箱子是谁的?” 小翠侧头望去,“是奴家的!” “哦!也就是说你有两个箱子?” “是啊!” “嗯!我好像记得,府里每个下人都配两个木箱。是不是?”栾奕平日里虽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是出于天生对数据的敏感,以及对下人的关怀心里,依稀记得一些物件配备情况。 小翠不明所以,“是啊!是每人两个箱子。栾福抠门的很,奴家还想再要一个,他死活不给。怎么了?” “那珍儿为什么只有一支箱子?” “嗯?”小翠一愣,四下观察,“还真是!少爷不说奴家都没发现!” 栾奕越发觉得这支木箱是个十分重要的线索。立刻唤来栾福,在屋子里四下寻找,地面上找了个遍,连墙壁、地板挨个敲过都没有木箱的影子。 栾奕抬头望了一眼房梁。栾福会意,又命人搬来梯子,爬了上去。 “少爷,找到了!” 梁上果然藏着一尊木箱。三个仆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木箱搬了下来。 栾奕看一眼箱体,确实是自家定制的那种,亲自上前翻开箱盖,瞬时傻了眼。 这里边都是装了些什么啊! 几挫乌黑的头发,还有一些破烂不堪的衣物,看那衣服的大小,应该都是小孩儿穿的。除此之外,还有脏乎乎的梳子,用断了的毛笔……唯一可以提供线索的,只有一沓沾满笔墨的纸张。 栾奕将纸张取出来,细细查看,纸是神才纸,从上到下排列整齐,字迹有的潦草有的潇洒,都是他栾奕的亲笔所书。 他不由再将目光集中到箱子里的杂物上,渐渐地,觉得箱子里的事物是那么的眼熟,拿出来一件件的仔细查看,顿时恍然大悟。 小翠也看出了门道,“咦,这不都是少爷的东西吗?都扔了,怎么又跑到这箱子里来了!” 栾奕忽然想到“变态”两个字。把这两个字安插到珍儿身上,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开始感叹汉字意境是如此的深远,“变”字取上半部分,“态”字拿下半部分,合起来就是个“恋”字。恋到极致就是变态,就像珍儿这样,因过度迷恋自己,雇凶谋杀甄宓未遂。后又被蔡云发现秘密,这才杀人灭口。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6凶犯疑踪 随后,栾奕照着珍儿的模样,亲自绘制了一副肖像,连带刺客蒙面画像一齐交给洛阳令周异,请其帮忙全城搜捕。 可大搜捕进行了三天之久,既找到珍儿的影子,珍儿也没有出过城! 栾奕不由纳闷,一个身无分文的小丫鬟能躲到哪里去? 显然,有人在帮助珍儿,而帮珍儿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只可能是那名刺客。由此可见,那刺客绝对不是图财的杀手,而是别有所求。 如今凶手仍逍遥法外,使得栾奕不得不把典韦从济南国调进洛阳,以护卫家人的安全。 典韦进京之后,栾奕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甄宓护送回冀州去。同时,以栾奕结拜大哥的身份,正式向甄家提出婚约。 甄宓离京那日,天空异常的晴朗,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如同大海一样。 甄家商队的马车缓缓驶离戒备森严的起凤阁,车辙在洛阳的大街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动,用了半个多时辰,才穿过洛阳繁华的大街,来的北城门下。 守门士卒,把他们拦了下来,“什么人!” 甄府随行管事者上前拱手表明身份。 “可有路引?” “自是有的!”管事者从袖中掏出路引递了过去。 守门士卒将路引转交给校尉。校尉看了两眼,又还了回去。“车中坐的何人?” 一听这话,管事者吓了一哆嗦,汗顺着脑门直往外流。“没……没什么人。只有我家少爷!” “只有少爷?”这校尉整日把守京城大门,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谓相人无数,一眼就看出管事者心中有异,便要上前撩开车帘查看。 管事者赶忙阻拦,“诶!这位官爷!不能开帘子啊!别……” “为何?”校尉盯着管事者怒喝! “这……我家公子患了风寒,不能见风,还望大人体恤。”说着,管事者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饼,就要往校尉手上塞。 “别给我来这套!”这校尉还挺廉洁,将到手的银饼仍在地上,抽出宝剑便要撩车帘。 正当此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住手!” 校尉放眼望去,连忙收剑入鞘,见礼道:“末将见过淳于将军!” 淳于琼没下马,也不搭理那校尉,只是冲车里的人道了声歉:“甄公子不好意思,末将昨天吃多了酒,忘记给门岗上提前打招呼了!” 说完,怒喝城门校尉一顿,“不看眼的东西,没看见这是甄公子的车队啊!甄公子可是少傅大人的贵客,还不放行?” “喏!”那城门校尉一听甄公子是太子少傅栾奕的贵客,态度立马变得恭敬起来。他可不敢得罪栾奕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点头哈腰,挥了挥手,让士卒闪到两边,乖乖放车队出城。 咔哒咔哒的车辙声再次响起,缓缓驶离京城,往直通北方的官道而去。 夏日的太阳总是赖着不肯下山,到了戎时,太阳还挂在天边,将西天染成血红色。 甄家车队在官路上走的不紧不慢,在戎时三刻终于抵达了他们出京后的第一个歇脚点——一座不大的镇子。 典韦在镇子里包下了一个院落,至于院落的主人,则被典韦以重金驱走,到客栈里投宿去了。 甄宓的车马直接穿过宽敞的后门驶入院中,一身男装的甄宓随后跳下车来,在丫鬟下住入院落里最干净的一座屋子。 洗漱一番,屋子里的灯灭了。 典韦和两名教会卫士腰跨兵刃在门外驻守,院落中各个角落均有兵丁,可谓守备森严。 在月光照耀下,一众护卫守了整整一夜,累的不轻,渐渐有人打起盹来。 寅时不到,鸡鸣声起,天的尽头闪现出一线光明。明亮的光辉以线带面,天色越来越亮,已是清晨了。 正在这个护卫困倦不堪,连典韦都依着柱子打起瞌睡的时候。 一道黑影从院外闪现出来,纵身一跃,匍匐到了墙上,向院内张望。 在找好行动路线之后,两腿一登,翻滚入院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响,又连跑两步,再次飞身,跳到了院中茅屋屋顶。“嚓……”终归还是出了一丝动静,就这一丝的动静,将瞌睡中的典韦惊醒,睁开了眼睛。 黑衣人见状赶忙趴在房顶,从随身的背囊里掏出一只堵了嘴的黄鼠狼,扔到屋顶显眼处。还随口学了几声黄鼠狼叫。 典韦见到黄鼠狼,还以为动静是黄鼠狼发出来的,遂未生疑,继续闭眼打盹。 黑衣人等了数息,在确定典韦睡熟后,再次在房顶疾驰起来,飞身一跃轻巧的落在甄宓房顶。小心翼翼的剥开屋顶茅草,向屋中望去,两个丫鬟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床榻上还躺着一人,背朝自己,虽看不到面庞,但从身材可以确定应是甄宓本人! 思及此处,黑衣人小心翼翼剥开杂草,抓着龙骨跳进屋中。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抽出宝剑,只听一声剧烈的破空声响,“唔……” 黑衣人大惊失色,赶忙躲闪,若非他反应及时,险些丢了性命去。 狼狈翻滚数周,贴着墙站起身来,借着晨曦望去,骇人高呼:“栾奕,你怎么可能在这儿?” 此时的栾奕描眉画眼,扎着发簪,穿着丫鬟服饰,手里握着一分为二的莲花大锤,那模样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他怒视着黑衣人,道:“我怎么就不可能在这儿!” 黑衣人又问:“皇帝不是不让你出京城吗?” “出京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杀了你,没人知道我出过洛阳城!” 黑衣人一脸不屑,“杀我?就凭你?上次要不是我让着你,你早死了!” 栾奕冷笑,“谁说凭我一人?来人呐,抓刺客!” 大叫过后,大门砰的一声开启,露出典韦雄壮的身影,以及他双手长戟上的寒光! “大哥,先把宓儿带走!”典韦应喏,大戟一挥击退黑衣人。拉着甄宓到事先准备好的房间去了。 上次,黑衣人之所以压得栾奕抬不起头来,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兵器不够趁手,随身长剑太轻,抑制了他的发挥,再加上需要惦记甄宓安慰,让他心存顾及。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为此栾奕早就憋了一口闷气,如今,有典韦保护甄宓,手握莲花大锤栾奕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与黑衣人好好斗上一场。 大锤流星般砸向黑衣人,黑衣人仅听破空的响动就足以判断出这一锤所蕴含的巨大力量,不敢硬接,箭步一滑躲了过去。大锤去势不减,轰,砸在桌子上,将坚硬的木桌砸的粉碎。 栾奕攻势不止,左手短矛架开黑衣人刺来的长剑,右手锤轻描淡写的一撩,逼得黑衣人不得不放弃接下来的连招,后仰空翻,闪避开来,刚站直身子,只见一只大脚直踹自己下阴。 黑衣人来不及格挡,大骂一声卑鄙,侧翻开去。 “嘭!”栾奕如同破坏神一般,一脚把20公分厚的墙壁踹出个大裂缝来。直踢的他自己脚底板子发麻!呲牙咧嘴的晃了晃,才缓过劲来。 黑衣人趁机反身杀来,剑影眼花缭乱,栾奕右锤,左矛连续格挡,其中还融入了太极拳借力打力的技巧,掤、捋、挤、按、采、挒、肘、靠。直让黑衣人生出一种有劲儿没出使,看似汹涌澎湃的大锤,劈在上面软绵绵,劲儿还没用满,就被锤头卸了个干净。而栾奕每挥出一锤都似有千钧之力。逼得他不敢硬抗,只能连滚带爬,狼狈闪躲。 他知道再这样打下去不行,早晚被栾奕轰成肉泥,便生了怯意。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一眼屋子,看清窗户所在,虚晃一招逼退栾奕,大步冲了过去飞身一跃。 “啪……”黑衣人撞破木窗,飞身而出,顿觉全身一紧,抬眼一看,窗外竟早就设好了大网就等着他越窗而逃,自投罗网呢! “栾奕,你真卑鄙!”裹在网里的黑衣人拼命挣扎,可网子网的实在太紧,他连动一下宝剑的机会都没有,破口大骂。周围围了一圈的教会卫士一听他骂自家教主,不忿之下,上来踹了他一脚,“再废话,把你舌头割下来。” “别,可不能割他舌头!”栾奕养着嘴角走了过来,“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他呢!卸了他兵器,把他给我绑了!” 教会卫士中的那名队长也不客气,抄起大棒子,带着黑衣人太阳穴位置就是一下。黑衣人顿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其余卫士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将网子撤了去,又拿绳索将黑衣人捆了个严严实实,扔进屋里。 栾奕提着滚烫的茶壶来到瘫倒在地的黑衣人身躯,将茶壶的小嘴对准黑衣人的下阴,倒了一汪热水。 剧烈的疼痛感刺激下,黑衣人嗷的一嗓子醒了过来,看一眼湿乎乎的裤子,顿时明白栾奕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呲牙咧嘴,大声叫骂! 栾奕也不跟他客气,一巴掌扇过去,黑衣人眼冒金星,满嘴是血摔倒在地,蠕动几下舌苔,觉得嘴里残存着硬物,吐出来一看,竟是半截门牙。“士可杀不可辱!” “想死,没那么容易!”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7大汉剑圣 栾奕一把扯掉黑衣人的面具,发现此人并未见过。“说你是谁?” 黑衣人恶狠狠地盯着栾奕,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家王越!” “王越?”这名字好熟悉,从哪里听过来着!栾奕交叉双手,拇指交互绕了两圈,恍然大悟。王越,他不是大汉赫赫有名的侠客,自诩为剑圣的存在吗?“是你?你为什么要杀蔡云?谁指使你的!” “蔡云,蔡云是谁?” 栾奕见他一脸茫然,不似作假,“又问,那甄宓呢?你又为什么刺杀甄宓,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谁也没指使我!”王越低着头说。 “那你为什么刺杀她?” 王越瞪着眼睛说,“她甄家在冀州横征暴敛,刮取民脂民膏,我看不过去,遂要杀她!” “放屁!”栾奕揪着王越的领子,将他扔到墙角,“甄家仁道经商,从不做欺压良善之事。说,到底为了什么,谁指使的你?” “没人指使!”王越一口咬定! “不说实话?”栾奕冷哼一声,随手接来典韦递上的一沓神才纸,再以水浸湿糊在王越脸上。 湿纸糊住口鼻,王越顿时呼吸困难起来,“呜呜呜……”不停挣扎。栾奕典韦一左一右,将他结结实实按在地上。 等了数息,栾奕算着时间差不多,才把纸张从王越脸上取下,再次质问:“说是不说?” 王越憋的面庞发紫,连喘几口大气,道:“压根没人指使,你又让我说什么!” “还挺硬气!再来!”又一沓子湿纸糊上去,王越再挣扎。 如此往复10多次,王越死活不肯说。 栾奕大怒,随手掰断王越一根手指。十指连心,险些疼的王越背过气儿去。“啊……” “说,还是不说?” 王越满头大汗,终于把持不住,“我说,我说……是貂蝉。是貂蝉姑娘!” “貂蝉?”栾奕连退两步。真是貂蝉?不可能,如果真是貂蝉,那蔡云怎么死的?蔡琰是貂蝉的时间证人,证明她一晚上都没出过房间。 等等……栾奕再次响起迟来的七巧。七巧是貂蝉的贴身丫鬟,很多事情貂蝉可以让七巧去做。很有可能……但是,栾奕又总觉得不对劲儿,他忽略了什么?对了,怎么把珍儿给忘了。临来前,栾奕曾对珍儿进行过一番调查。这珍儿平日里十分开朗,与众仆役关系都不错,唯独跟七巧合不来拍,总骂七巧是**。所以说七巧和珍儿绝对不可能是一伙的。再结合珍儿那堆变态收藏,可以断定,她不是凶手就是同谋,如此推理,七巧就可以排除嫌疑。 想到这儿,他质问王越“珍儿呢?” “谁是珍儿?”一眸一闪而逝的慌张从王越眼前划过,虽然短暂,却被栾奕精准的捕捉到了。 “说……珍儿在哪!” “我不认识她!” “不说?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啪!”又掰断王越一根手指,栾奕心中默念,这根是为蔡云掰的。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才17岁,正值青春年华却被你们这等恶人害死了“说是不说?” “啊……我真不认识什么珍儿!” “大刑伺候!”一声令下,几名教会卫士将一枚刚刚钉好的十字架搬入屋中,靠墙立稳。又将王越绑在了十字架上。 随后,还有卫士搬来了烧红的炭火和烙铁。 栾奕看一眼烧红的烙铁,示意卫士拔下王越的上衣。 王越一见有人要脱自己的衣服,疯狂的挣扎起来,激烈程度,甚至比刚才纸张糊面还要激烈。 只可惜,此时的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大汉剑圣,而是浑身是伤的犯人。四个卫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的衣袍撕得粉碎,露出满身坚实的肌肉,以及胸口处刺着的两枚莹莹小字。 在看清字迹内容的那一刻,通红的烙铁映照下,满头大汗的栾奕脸上又惊又怒,更多的则是浓浓的感伤,“是她?怎么会是她?”栾奕哭了,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可是现实告诉他,他现在必须哭,大哭特哭。 哭泣的时候,他的五官拧成一团,在炭火照耀下格外的狰狞。“去死……” 怒火攻心之下,他猛地将烙铁刺在王越胸口的莹莹小字上。王越惨叫不止,肌肤处发出一股呛鼻的皮革烧焦味道。 烙铁离身红的发黑的皮肤上,看不清那行小字写了什么,已经完全抹去了。但是真的抹去了吗? 它永久的刻在了栾奕的心里。 “四弟!”典韦也看到了王越胸前的字迹,想安慰栾奕几句,又因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上来拍了拍栾奕的肩膀。 栾奕沉思一阵,问王越,“为什么?为什么帮她杀甄宓?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收人钱是收人钱财取人性命的杀手。” “我?”王越自知事情败露,没再狡辩,苦笑了一声,道:“因为我爱她!” “爱?”一行热泪从眼角流淌出来。栾奕嘲笑道:“变态!” 王越同样满脸是泪,抬起头来,恳求栾奕,“别怪她好吗?她也是太爱你了,才这么做的!真的,她说她是为了保护你,才去杀那些对你有不轨企图的人。为此,她付出了很多。请你不要杀她,好吗?要死,让我来替他死!” “放心!在我心目中,她是我的亲人,我绝不会杀她!不过……”栾奕看一眼王越,“这不代表我不怪她!至于你,必须得死。这不单单是因为你要谋害甄宓,还因为你亲眼看见我走出了洛阳城。违反圣旨是要满门抄斩的,为了家人,也为了她,你必须死!” 王越欣慰的点了点头,“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我什么都愿意做!” 栾奕猛挠一下头,“疯子,都他妈是疯子。先把他押下,将来再说!” 典韦惊异的看一眼王越,问:“不杀他了?” “先不杀!”栾奕没再去管王越,只是告诫屋内的典韦和四名卫士道:“今天晚上,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听到。特别是王越身上的字,明白吗?” “喏!” 栾奕走出房门。典韦尾随而来,迟疑着问:“就这么算了?” “要不还能怎样?”栾奕两眼通红,“她从3岁就跟着我,16年了……我难不成非但什么都没给她,还要取她的性命?” “可是……”典韦咽了咽唾沫,“某家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可如今看来总觉得留着这姑娘会很危险!” “是很危险,不过危险的不是我!而是琰儿、蝉儿她们。正如王越所说,她是在保护我……只可惜,太极端!极端到要清除我身边的其他女人。我不能让她再杀害我的爱人,同时也不能杀了她!” “四弟,这岂不是很矛盾!” 栾奕回望一脸纠结,“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动物!不是吗?“ 典韦一头雾水。 “我会把她先送回济南!相信娘亲会照顾好她,圣母会开导好她!她会再变回原来那个翠儿,我认识的那个翠儿!” 栾奕不敢离开洛阳太久,于是到屋里安慰一阵惊魂未定的甄宓,便先行乘马车回洛阳了。留下典韦和大队人马继续护送甄宓北行。 及至洛阳望京门时,淳于琼已在这里恭候多时,大手一挥,门卫自动放行。淳于琼策马跟着栾奕的马车缓缓进门,问道:“公子事情办得还顺利否?” 像出城这样的大事,栾奕自然不可能对袁绍、曹操还有淳于琼有所隐瞒。只不过碍于家丑不得外扬,并没有把行动的结局如实相告,“不太顺利,没抓住人!” “哦?没上钩?” “对方很狡猾!”栾奕躲在车里又说:“不过,还是很感谢仲简兄为我提供如此大的便利!” 淳于琼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 “可不是举手之劳这么简单。若是我出城不再回来,仲简不但会丢官,还得丢脑袋!” 淳于琼知道栾奕说的不假,“嗨,子奇这是说的甚话。子奇的为人,某家知道,绝不会做出这等言而无信的事。” “就冲这份信任,我也应该好好谢谢仲简兄才是。”栾奕复对前方驾车的栾福道:“晚上在起凤阁给仲简兄定一桌上好的酒宴。” “喏!” 栾奕又道:“仲简兄,按理我应该亲自设宴款待一下兄长和手下弟兄。可是你也知道,我最近家事忒多,实在是抽不了身,没法陪大家一起吃酒了。万望仲简兄海涵!” 栾奕家出了人命的事,现在洛阳城里可谓尽人皆知,淳于琼亦是十分清楚,自然不会责怪栾奕,“子奇这是说的甚话!家里有事尽管去忙,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知会便是。至于酒宴,就免了吧!等袁少爷公干回来,再一起吃酒不迟。” “也好!”栾奕点了点头,“本初兄何时归来?” “大概得到腊月!” “哦!”栾奕点了点头,“那到时我再做东!”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说笑一阵,淳于琼自行巡城去了。栾福架着马车,依照王越给出的藏身所位置,来到距栾府不远的一处院子里。 撞开门闩插死的大门,他们在院中正房找到了珍儿。 只不过此时的珍儿已经死了多时,脚下歪着一张太师椅,脖子扎着长锦,吊在了房梁上。 看情形珍儿死前并没有剧烈挣扎,应该是在发觉王越长时间未归,知道出了状况,为避免自己被抓,暴露出真正的幕后指使是珍儿,这才选择上吊自杀。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8云 (感谢我是小饥渴长久以来对大教皇的支持,您的每一次订阅都是推动耀芒创作的最大动力。感激不尽!) 一进家门,貂蝉一如既往的在花园里浇花,看到自己回来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身旁的七巧还冷哼了一声,声音虽然微弱,但终归还是被听觉灵敏的栾奕捕捉到了。 栾奕知道,这对主仆还在因自己冤枉了她们而生气,便恭恭敬敬迎了上去,乖乖道歉,“蝉儿,万分抱歉。昨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们,请你们原谅。” “哪那么容易原谅!看昨天那架势,你想杀我们的心都有了吧?”七巧怒气冲冲。 “闭嘴!”貂蝉怒喝一声,看着栾奕,“栾郎,你的心情奴家可以理解。只是令奴家失望的是……你竟然不信任奴家。夫妻之间,连这点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奴家太失望了。”说到这儿,貂蝉亮丽的眸子里泛出几丝泪花。她闭上双眼,试图把眼泪压制下去。可越是压制,眼泪冒的越是厉害,那副模样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栾奕禁不住鼻头一酸,将貂蝉抱进怀中,“蝉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混蛋,我昏了头。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你做什么我都信任你,好吗?” 貂蝉将面颊靠在栾奕的肩上,点了点头,“栾郎,你千万不能负我!” “我绝不辜负蝉儿!真的,我向圣母发誓!若我栾奕再无端怀疑蝉儿,定遭五雷轰顶……”栾奕伸出三根手指。 看到栾奕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貂蝉“噗嗤”破涕而笑,连忙堵住栾奕的嘴,深情的道:“不要发这么毒的毒誓。就算栾郎负了奴家,奴家也希望栾郎好好的活着,快乐的活着,好吗?” 再铁血的汉子也受不了这么温柔的话语。栾奕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如同化了一样,酸酸的甜甜的,对貂蝉浓浓的愧疚之情汹涌而来,“蝉儿!” “栾郎!” 二人紧紧抱了一阵,方觉在院子里这么暧昧有点不妥,才分开。 貂蝉道:“栾郎,蔡云刚去,蔡姐姐心头哀伤,你不如先去安慰一下。” 栾奕点头称好,走向蔡琰的房间,离得老远就听到蔡琰在屋里发脾气。怒斥新来的丫鬟,“怎么搞的!把书到处乱放,快把《尚书》找出来!找不出来有你们好看。” 屋子里吓得话都说不顺溜,“是……找,这就找!” 栾奕推门而入,挥了挥手。两名丫鬟应诺,自行退了出去。 “琰儿……” 一声琰儿如同催泪瓦斯一般,蔡琰一屁股坐在床上急得哭了起来,“如果云儿在,书就不会那么乱了。” 栾奕走到床边,将蔡琰揽在怀里。“云儿走了。终于脱离这苦难的世界,上天堂上去了。” 蔡琰颤抖了一下,瞪着大眼问栾奕,“子奇,真的有天堂吗?” “有绝对有!我发誓!”栾奕忽然发现,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自己竟然立了两次誓言,“瞧,云儿的名字里本来就有个‘云’字,这说明她命里注定跟天空有关呐!大地是留不住云朵的,总有一天云会飞到天上去。就有蔡云,我们的云儿。她现在就在天堂呢!她平日里待人很好,你喜欢她,我喜欢她,大家都喜欢她,圣母也一定会喜欢她的,不是吗?” 蔡琰点了点头,哽咽道:“云儿还会扎很多一般人不会漂亮发饰,圣母娘娘肯定也会喜欢的。” “是啊!所以,云儿在天堂上一定过的很快乐!对吧!” “嗯!”蔡琰把头靠在栾奕的肩上,不断落泪。 “别哭了!”栾奕擦拭蔡琰的面颊,“云儿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如果她发现你整日以泪洗面,她也会伤心难过的!为了让云儿安心,就快快乐乐的生活,好吗?” 蔡琰点了点头,掏出帕子,擦拭眼角,“好!子奇,既然云儿上了天堂。为妻去教堂祭奠她一番可好!” “那是当然,理应要去!我让栾福套车!” 蔡琰又道:“嗯!你去吗?” “今天我还有要事,暂且不去。等下次,下次我再陪你去,好吗?” “好!”蔡琰勉强一笑,唤来丫鬟梳妆打扮。 栾奕亲自替蔡琰梳了几下头,本想绾青丝浪漫一把,却因下手太重,疼的蔡琰呲牙咧嘴。连忙收手把梳子交给丫鬟。 别了蔡琰,栾奕径直来到后院独属于小翠的屋子。 此时,小翠正坐在桌前,盯着手中的茶碗发呆,听到门响吓了一跳,茶碗落在桌上,茶水泼了一身。“呀……栾……是少爷啊!” 栾奕本想痛骂小翠一阵,可在看到小翠那娇俏的模样时,不由想到小时后那名跟自己追逐嬉戏的女童,以及数年前那个跟屁虫似的少女。心顿时软了下来。 他垂着头,背着手跨进房中,闭合房门,在桌边落座。小翠则乖巧的给他倒上了一碗茶。 “刚漆的,还热着呢!”小翠等了半等了半晌,见栾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答话,悬着的心又揪了起来。她试探着问:“少爷!昨天晚上没回家呀?” 栾奕点了点头,“嗯,出了趟城?” “什么?”小翠下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怎么这么大反应?”栾奕笑眯眯地问。 “不,不是……那什么……圣旨上不是说不让你出城吗?”惊慌失措下,小翠随机应变。 栾奕端起茶碗,晃了晃。碗里的茶叶荡漾着飘舞起来。“没办法,为了救人只能抗旨了。” “救谁啊?”小翠强作镇定,眼珠一转,“难道……是救甄宓姑娘?刺客还要刺杀她?” 栾奕又摇了摇头,“不是救他,是救你!” “啪!”后退过程中,小翠不慎撞翻了木椅,她用颤抖的声线,道:“救奴家?奴家一直在家,怎么还用救呢?” 栾奕一如既往的盯着茶碗,也不看小翠,说:“那……就要问问你的良心了!”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阵冰冷的幽静。 过了许久,小翠带着哭音道:“少爷,你都知道了?” “嗯!” “奴家那是为了你好!她甄宓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她出自商贾之家,肯定是看上了咱家的钱。或者,她家道中落,看重了少爷的名声,知道少爷早晚身居高位,想攀炎附势。亦或者,她觉得少爷有才华,人又好,才想刻意结交。还有……少爷长得俊,她相中了少爷的长相。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翠儿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不单单是她,连蔡琰、貂蝉也是如此,她们不是爱你,是想利用你。少爷,肯定是这样的。只有翠儿才是真的爱你,只有翠儿才是真的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有翠儿……” 栾奕推开扑倒自己怀里来的小翠,冷冷的问:“那你又为什么爱我?” “奴家?”小翠忽的愣住了,“奴家从小跟少爷一起长大!” “栾福也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你为什么不爱他?” “因为……栾福不像少爷这样有才华。少爷,奴家十一岁那年就开始爱慕你了,最初奴家不知道什么是情爱,直到……” “等等!”栾奕打断小翠,“你刚才说才华。为什么你因才华爱慕我就是真爱,别人就是别有企图?” “不是的!”小翠连忙解释,“不仅仅是因为少爷有才华,少爷名冠天下!” “哼,名声?为什么别人因我声名鹊起而爱慕我就是别有企图,你却不是?” “也不是!”小翠慌了起来,不断挠头,直把发髻挠的乱成一团,“不仅如此。少爷还勇武,只有真正的汉子才会像少爷这样能征善战。” “勇武?”栾奕冷哼。 “啊?”焦虑、焦躁、苦闷在小翠心中蔓延,为什么爱少爷?因为少爷有才华?长得俊?勇武?不对不对,肯定不是这样,只有那些贱人才会因为这些粗俗的东西爱少爷。小翠抓狂了, “奴家,奴家……奴家只是想保护少爷,奴家太爱少爷了,出了奴家,别的女人都对少爷图谋不轨!” “够了!” 栾奕的怒喝声吓了小翠一跳。 栾奕长叹一口气,道:“翠儿。你有多久没去礼拜了?” 小翠顿时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嘟囔着说:“最近事多,得有两年没去了!” “这很不好!按照教规,教徒三个月不参加礼拜将被开除教籍!” 一听这话,小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少爷!您别把奴家开除,您的主人就是奴家的主人。奴家要留在教会里侍奉主人——伟大的圣母!” “想留在教会也可以,到教堂里去学经!” “奴家这就去,这就去!”小翠慌慌张张,从柜子里取出《圣母经》就要往门外走。 栾奕把她拉了回来,“我说不是去洛阳教堂,而是圣?女娲教堂!” 小翠精神虽然有些错乱,逻辑却没有混乱,“少爷,您要送奴家回济南?”在得到栾奕确认的讯息后,小翠挣扎着退到墙角抓着衣柜,摆出一副死不松手的模样,“奴家不走。奴家走了少爷可怎么办,谁来伺候少爷?栾福那么粗心大意,他都不知道少爷用多温的水沐浴,更不知道少爷喜欢喝什么样的茶。更关键的是,奴家走了,那些女人要伤害少爷可怎么办?” 栾奕没有强行逼迫小翠。他起身走向房门,在出门之前,对小翠说:“我不喜欢现在的你!” 一句话,直让小翠汗毛都站了起来,“少爷,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这个样的你,活像一个疯子。不过,我给你一个机会,去圣?女娲教堂呆上一段时间,如果能变回我认识的那个小翠,我还会娶你。如果仍是这副模样,这辈子就再也不会见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69皇宫大市场 果然不出栾奕所料。小翠一听他说如果不会济南,他这辈子都不会见自己,小翠害怕了。当即表示愿意听栾奕的话,无论栾奕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 栾奕笑着点了点头,跟小时候一样,抚摸一下小翠的头,说:“这才是好孩子!” 随后,栾奕编了个理由,说住在济南的老娘栾刁氏得了病,总是嫌下人伺候不周,想让栾奕把小翠调回济南照顾自己。 身为大孝子的栾奕当然不能忤逆了老娘的意思,便让栾福亲自把小翠送回去。 出行那天,栾奕、蔡琰、貂蝉、七巧一直把小翠送到城门。 面对因舍不得离开栾奕而垂垂落泪的翠儿,栾奕又一如既往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笑着说:“早去早回,你能回到我身边的那天,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 “大婚?”翠儿顿了一下,下撇的嘴角扬了起来,“奴家一定尽快回来。” 栾奕点了点头,将翠儿扶上马车,“去吧!” 栾福猛一扬鞭,马车缓缓驶离洛阳。 目送翠儿立去,直到在视线中消失,栾奕转身对蔡琰和貂蝉道:“我还有事,先去趟教堂,你们先自行回家吧!” 说完,大袖一挥,大步走向远处,在街的尽头一拐,消失在蔡琰和貂蝉的视线中。 他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寻到无人之处,背着双手,道:“出来吧!” “吱呀!”三步外的一座院落院落木门开启,栾奕踏步走进院落,反手闭合大门,冲院中央背对自己的人,道:“看到她走了?” “嗯!” “不准备追出城把她抢回来?” 那人摇了摇头。“抢又有什么用?我能抢得走她的人,能抢的走她的心吗?况且,她肯定死也不会跟我走,因为她真正爱的是你!” 栾奕沉吟一阵,点了点头,“也对!” 栾奕又问:“真准备跟着我干?” “你可别理解错了!我没有说跟着你干。小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你的安全,她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我只负责你的安全,绝不听你指挥!” 栾奕摊了摊手掌,“随你便!”说完,打开院门,负手迈着方步悠悠的走了。 听到栾奕离去的脚步,院中之人转过身来,观其模样不是王越是谁。他望着栾奕的背影,低声呢喃,“栾奕啊栾奕,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翠儿爱你爱的如此深。” 蔡琰和貂蝉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西市。貂蝉想去市上逛逛,买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事物,问蔡琰去不去。 接连几天,蔡琰总是梦见蔡云,所以休息的不怎么好,便回答身子乏要回家歇息。 于是,二人便在西市口分别,蔡琰回家。貂蝉领着七巧钻进了人头涌动的西市。 “可惜啊!”七巧悻悻道。 貂蝉问她,“可惜什么?” 七巧小声唏嘘,“可惜姐姐教唆小翠那么久,好不容易把她培养成疯子,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 “确实可惜!”貂蝉稍显颓然。自从嫁入栾家以来,她一有机会就给小翠灌输栾奕至尊理念,在小翠心中根植出栾奕无所不能,完美至极的思想,让本就爱慕栾奕的小翠愈发爱的不可救药。随后,又通过许多事件致使小翠觉得任何女人接近栾奕都是别有用心的,在这种情绪控制下,终于达到了最后的癫狂状态。貂蝉本想利用这种情形,借小翠的手整死蔡琰,却不曾想半路又多出个甄宓来。 貂蝉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发现栾奕带着别的女人体香回家时,自己愤怒的表现。于是,她迅速旁敲侧击,把这事透露给了小翠。小翠果然没让她失望,立刻派杀手去刺杀甄宓。只可惜……功亏一篑,栾奕不但救下了甄宓,还不知用什么办法把小翠也查了出来。 按照貂蝉最初的预想,即便甄宓不死,小翠这个未来的竞争对手也会因此被栾奕处死。 可是打死她也没有想到,栾奕竟然没杀小翠,只是把她调离了京城。 “栾郎啊栾郎!奴家是该感动找到了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呢!还是该感伤遇见了这么个心慈手软的夫君?”貂蝉低声呢喃。 自小翠离京开始,栾家的血案正式告破。栾奕终于可以腾出更多精力用在正事上。 10月的那场招标大会让栾奕赚了个盆满钵满,空手套白狼,白赚170多万两黄金。按照此时金银1比7的汇率算,也就是1190多万两白银。 栾奕把这笔钱归为天下第一楼的收益。如此一来,是比原定岁入百万白银目标的近十二倍。灵帝听说自己啥都没干,白赚600多万白银,激动一蹦老高,脸红脖子粗,连走路连走路都不一样了。直夸栾奕是国之栋梁、中流砥柱、救国之神才……就差捧到民族英雄的高度了。 栾奕见灵帝心情不错,适时建议灵帝取消西园卖官所。劝解时他丝毫不提卖官所致使国家吏治不清等害处,只说官爵这东西一卖出去想在收回来可就难了,很多人花钱买个官,一干就是一辈子,想再卖得到他死了,那得多久?不像货物,卖完一件接着一件,流转的快。货物流转的快,钱就赚的快。所以,卖官爵赚不了仨瓜俩枣,不如把西园卖官所关了。 灵帝刚吃了大甜头,觉得卖官爵确实不如跟栾奕做买卖赚钱多,可是赚的虽然少,多少也是个进项不是。这一关,连这点进项都没了,多划不来。他把原因告诉了栾奕。 栾奕听了笑了起来,对灵帝说:“陛下,何故只盯着卖官不放?西园卖管所赚钱不多不说,还用了很多人手。若是把这些人手腾出来去做些别的买卖,肯定能有更多收获。” 灵帝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说的有理!爱卿可是又有新的生财门路。” 栾奕顿了一下,直骂自己把话说的太过了。情急之下,头脑飞速旋转,赚钱?赚钱!百货大楼都开了,还有什么生财的路子?想了一阵,未有所得,眼见灵帝要不耐烦,赶忙调转方向。赚钱不行,还不会投灵帝的另一个爱好吗?“陛下,赚钱的路子暂时没有,不过臣想到了个特别好玩的事,值得一做。” “哦?何事。” “陛下喜不喜欢做生意?” “喜欢,当然喜欢!特别这阵子,朕做梦都在交易。” “哈哈……”栾奕抚掌大笑,“那臣的点子陛下肯定喜欢!” “快别卖关子,说出来朕听听。” “陛下,何不在宫里建个市场,供娘娘太监宫女交易呢?当然,陛下也可以在专门在市场上给自己留个铺面!” “你是说?”灵帝瞪着牛眼,目瞪口呆,“这主意好,忒好,忒……咳咳咳……忒好啊!爱卿果然大才啊!” 栾奕引得灵帝欢喜,张让就不欢喜,他咳嗽一声,打断道:“在宫里大兴土木需花费甚多银两,朝中大臣肯定不会同意。” “诶……这怕什么!”栾奕咯咯一乐,“陛下刚赚了一大笔钱。足够自己掏腰包修十座市场。钱是自己出的,不是国库出资大臣们总该没有的理由谏言了吧!” “这……”张让顿时语节。 灵帝一听大臣拿自己没辙,乐的合不拢嘴,“有钱的感觉,忒好,忒好啊!”当即拍板,把皇宫西侧的皖衣局和御花园西南角拆掉,改建成皇宫大市场。 栾奕可不管没了皖衣局对皇宫日常运作有没有影响,毕竟那是张让该头疼的事。 他唯一关心的是,自己明显的栾家包工队终于又有活儿干了。 灵帝对建造市场一事不是一般的热衷,强烈要求亲手设计一些商铺。 为了避免他胡乱设计,栾奕只好教授他一些设计技巧。 不得不承认,灵帝皇帝干得不怎么样,再设计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天赋的。设计出来的铺面,外形各个新颖美观,颇具后现代风格。唯一的缺点就是在设计的时候一点也不考虑称重问题。最奇葩的是有栋建筑甚至连柱子都没有,简直就是个空中楼阁。 栾奕一看这玩意儿不行,万一塌了摔死个太监宫女还是小事,要是砸死个妃子、皇子的,那责任可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为此,他没少动脑筋,又咨询了不少资深工匠,才在尽量不改变外观的前提下,好不容易加上承重柱,再经过再三核实之后才奠基动工。 灵帝显得十分兴奋,几乎每天都到工地上来欣赏他的作品一天天成长。如此日复一日,期待了三个月好不容易盼到建筑封顶竣工。 店铺集体开业那天,作为业主之一的栾奕自然也参加了隆重的集体开张仪式。 随着灵帝一声令下,满街的太监宫女呆愣愣的站在自己的铺面前,不知所措。 灵帝大为火光,“傻愣着干什么呢?” “卖啊?” 太监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卖。 “洛阳集市没去过?”灵帝怒不可赦大喊。“集市上也这么安静?” 太监宫女仍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一群笨蛋!跟真学着点”灵帝怒骂一声,清了清嗓子,“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最新出炉的金簪子,十文钱一个啊!” 别说,还真像那么个样!只是……金簪子……十文钱,这也忒便宜了! 栾奕直撇嘴。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70如此经商 阳光透过窗棱照进房中。 栾奕看一眼日头,大叫一声不好,猛地从床上做起来,“蝉儿,今天几号?” 半睡半醒的貂蝉嘟囔着说:“初四啊,怎地了?” “什么?初四?”栾奕暗骂自己昨天跟貂蝉、七巧晚的太疯,竟然睡过了头。赶忙掀开被子下床,慌慌张张大喊:“蝉儿,七巧,快起来快起来,快给我梳头更衣。” 貂蝉嘟囔着说:“栾郎,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再睡一会儿吧!” “不行!今天初四。你忘了,宫里每月初四、十四还有二十四号有大集市!” “啊!”貂蝉大惊失色,“怎地把这事忘了。七巧,快起来帮栾郎梳妆。” 说完,两女一咕噜爬起来,七手八脚帮栾奕整理头发,换下睡袍。 栾奕端起茶碗漱了漱口,随便擦了把脸,慌慌张张往外跑。刚跑出屋门没多远,却听貂蝉在后面呼唤自己,“栾郎,慢走。货,货物还没拿呢!” 栾奕回头一看。可不,险些把重要的东西忘了。他又辗转回屋,将屋角的大麻袋背在身上,吻了貂蝉额头一下,“谢谢!”又慌慌张张跑出了门,“栾福,备马,快备马!” 翻身上马,策马直奔皇宫,到了宫门前也不下马,守门侍卫看见来的是栾奕,知道皇帝曾下令允许栾奕在宫中骑马,立刻放行。 马蹄踏在宫中的砖地上格外清脆,“咔哒咔哒……” 及至后宫门前,栾奕猛拉缰绳,止住坐骑前冲的步伐,迅速跳下马来,把缰绳往守门卫士手里一扔,背上麻袋往后宫深处跑。 抵达皇宫商业街时,集市已经开始交易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入口处先是一家窑子,门口站了一排花枝招展的宫女,甩着手帕娇呼:“大爷,进来玩儿一会吧!” 可笑的是,宫里只有皇帝一个男人,为了不让窑子冷场,一堆太监充当嫖客,在窑子里跟扮演窑姐儿的宫女勾肩搭背。为了让情景更加逼真,太监还不停在宫女身上揩油。 窑子的对面是一间酒家,里边两两三三聚着几个饮酒行乐的人,有太监在里边忙和着端茶递水,还有宫女唱曲跳舞,好不热闹。 过酒家往深处走,大街两边均有商铺,铺子或出售胭脂水粉,日用百货,书籍、笔墨纸砚、发簪、玉佩、女人的内衣,从书、画、琴、棋到各种**服务,街上甚至还有耍猴卖艺的,五花八门,热闹非凡……但凡洛阳集市上贩卖的,这里应有尽有,简直跟长安西市一模一样。 商铺外面也有小摊,摊位上扮演小贩的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叫卖不停,“阳春面,上好的阳春面……” 一位太监掐着兰花指高呼:“自家绣的女红,便宜了啊!” 街上人来人往,别说,买东西的还真不少! 位于大街最深处的金店是一座2层高的小楼,在众多铺面中,唯独它最为气派,这里便是商业街中灵帝的“产业”了。 栾奕作为灵帝身边的红人,他做买卖的位置自然离灵帝最近,只可惜并不是个铺面,而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小摊。 他轻车熟路来到自己摊位前,把桌子底下的锦帆招牌竖立起来,又在桌上铺好桌布,将袋子里的货物一股脑倒在桌子上。妆模作样叫卖,“瞧一瞧,看一看了啊!看了啊!嗯哼……随便看了啊!”他探头探脑地往金店里瞅,打量一圈长出一口气。还好!灵帝不在店里,说不定他还没到市上来,不知道自己迟到的事。 庆幸的工夫,骇然发现灵帝从那间书画店走了出来,怒气哼哼道:“你这什么破店,这么宰人,就这么幅破字儿卖1千贯,当朕傻子呢?” 掌柜太监不住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别叫朕陛下,称呼朕刘公子!” “是,刘公子!刘公子饶命!” “朕不是朕了,明白吗?朕没有权利杀你!”灵帝很入戏。 “是!是。”掌柜太监这才放下心来,解释说:“陛……不,刘公子,这画可是毛大家的大作,1千贯已经很便宜了!” “毛大家,哪个毛大家?”汉灵帝问。 “就是毛孝先啊!” 灵帝问道:“哦?可是地才毛玠?少傅大人的师兄弟?” “真是地才!” 灵帝大喜,把字画抄在手里看了又看,“好字啊好字,你看看,写得多好!行,便宜点朕买了!” “刘公子,您看着给个价?” 灵帝笑兹兹道:“100贯!” 太监一脸委屈,“啊?不行啊,太便宜了。咱家从西市买来时还花了800贯呢!” “朕说100就100!” “100,咱家实在卖不着啊!刘公子,要不您去别家看看!”这太监也挺入戏。 不过他入戏了,灵帝不干了。“朕偏要它。” “不卖!”他们这些不通武艺的人哪里知道,高手过招不单单是武艺搏杀,更关键的在于“气”的比拼。 何为“气”?勇气、士气、杀气,皆是气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就是说牵扯到很多心理层面的因素。 就这方面而言,先行出招一方看起来占了先机,实际上心理上落了下乘。他要么是急功近利,想击倒对手;要么是对对手产生了恐惧心理,想通过先手来掩饰自己的恐惧,缘由不一而足,但无一例外都不利于战局。刚上来看起来凶猛异常,其实内在不过是纸老虎,战事托的一久,对方原形毕露,或因急功近利而漏洞百出,或因恐惧而畏首畏尾……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古人说武者的最高境界既不是狂风暴雨、也不是坚不可摧,而是“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宝剑只有在鞘中之时,才是最锋利的。 太阳悬挂在高空,射出灼人的热芒。栾奕、吕布在空旷的战场上久久对视着,谁也率先动手的意思。 栾奕舔舐一下干裂的嘴唇,讽刺吕布道:“方才我三哥说你是三姓家奴。这比喻挺贴切。” 吕布呲了呲牙。 栾奕接着道:“你爹先生了你,可惜你有爹生没爹教。后来跟只狗似的又拜丁建阳为义父。可惜,丁建阳戎马一生,阅人无数,唯独没看出你是个白眼狼,吃里扒外,割了他头颅,献给狗贼董卓。噢……怪不得你会拜董卓为父呢!两个狗东西正好凑一窝……” 栾奕描绘的有声有色,虎牢关上的董卓听了登时大怒,“栾子奇,你才是狗东西。奉先,还不快宰了他!” 吕布回头望一眼城关上的董卓,没敢动手。 而栾奕却找到了吕布的破绽,继续编排,他先是讲《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讽刺董卓和吕布是那只白眼狼。又讲《农夫与蛇》的故事,讽刺他们是冷血的毒蛇! 董卓气的七窍生烟,“奉先,再不杀了他别怪咱家对你不客气!” 吕布被逼无奈,只好率先发动攻势。 赤兔马希律律嘶鸣一声,贴地冲向栾奕。 栾奕不慌不忙举锤相迎,“咚”的一声脆响,二马交错而过。 “嘶……这厮好大的力气!”栾奕自认天生神力,在力量上天下罕见对手。今日与吕布一轮比拼,不由暗暗心惊,没想到在纯力量的比拼上吕布只比自己逊上一筹。而且这还是自己使用流星锤这种便于发力武器为前提下。若是同时用锤,吕布不次与我。 思虑间,栾奕、吕布调转马头,翻身再战。 吕布方天画戟平举直刺栾奕,栾奕大锤在手,奋力一撩,将画戟崩了出去。 吕布反应迅速,在画戟崩飞的过程中,手腕抖了个圆弧,迅速卸去戟中力道,改刺为砍。 栾奕不慌不忙将铁锤高举过顶。“咚”的一声,震得栾奕耳朵生疼。 眼见吕布带起了连招,他连忙轻踢战马左腹,沙丘马盎然而起,血口大张咬向赤兔脖颈。赤兔久经训练,侧头闪开,就是这一闪恰恰打断了吕布险些刺中栾奕侧腰的长戟偏离了方向。 看到这里,赵云连连点头,暗暗赞叹:栾奕这几年在京城没白呆,没想到马术练的这么好。已经从最初的驾驭自己的战马,升华为能够借助战马来影响对手的作战策略,并应用到实战中去。全大汉能掌握到这一点的着实不多,栾奕名列前茅,吕布亦是位于此列。 趁吕布画戟刺偏,栾奕毫不犹豫横抡大锤,吕布慌忙收戟格挡。 “轰”!赤兔唏律律嘶鸣起来,连退四步。 沙丘呲着洁白的门牙,噔噔噔,连退三步。 看起来,栾奕似是占了优。可是别忘了,栾奕乃主攻方,吕布则居于守位。攻防栾奕准备充分,吕布临时起意。比较起来,吕布虽然吃了小亏,但在技术层面,能将栾奕如此势大力沉的攻势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合理的方式化解,足可一窥其常人难以匹敌的武技。 吕布大怒,提戟复来,长戟大开大合,直砍栾奕面门。 栾奕便见银光一闪,破空声“呼”的一下直刺耳膜。锤杆一横,咬牙可当,“咚”。随即肩头发力,将双臂的力量聚集在腕部,用出太极的拧劲,锤杆一偏,顿时将方天画戟上蕴含的巨大力量卸到一旁。 吕布见杀招力竭,立刻收戟,改劈为挑。 栾奕双腿发力,用力一扭。沙丘“嗷”的一嗓子,竟被背上栾奕硬硬扭转方向,闪到一侧,玄之又玄的避开吕布的大戟。 沙丘愤怒,将怒火发泄到赤兔身上,撩起蹶子照赤兔便是一脚。 赤兔大惊,“唏律律”后腿发力纵然一跃躲了开来。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0神将战飞将(中) 避开吕布的长戟,栾奕再出杀招。先是一式力劈华山,震得吕布双手发颤。 紧随一招凤凰三点头。 这凤凰三点头乃张飞所授锤法中的一招。发功之时连出三锤,讲究不求力大,只求快捷。其中尤以第三锤威力最大。不过别忘了,栾奕天生神力,就算不用满力,使出五六成的力道也够致命的。 只见,先将大锤右侧翻转一周,积攒螺旋气劲直砸吕布左路。 吕布举戟格挡。 “当!” 吕布还没来得及反手回刺,却见栾奕大锤虎虎生风,又在身体左侧翻转一周,砸向了他的右路。 他姿态不变,再次硬抗。 “当!” 两锤接连击中吕布手中大戟后,栾奕迅速将大锤在头顶抡个满圆,将前两次积攒下的螺旋气劲一齐宣泄出来,直打吕布面门。 这一次,吕布仅听破空的声响就足以看出这第三锤中蕴含的力道明显强于前两锤。甚至可是明确的说,这第三锤中力道相当于前两锤的总和,比栾奕平地暴起,发出的最大力量还要强上几分。 吕布不敢硬抗,直想闪身规避。这时才发现,退路在不自不觉间早已被栾奕封死。“原来……”他这才明白凤凰三点头前两锤不单单积攒了栾奕的气劲,同时还将他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他只得咬紧牙关,死命硬挡。 轰……兵器交击溅起一阵绚丽的火花。 声响震天裂地,远超雷鼓之音的巨响在战场中央响起。八镇诸侯哪里见过这种级别的战斗,无不惊骇莫名。 乖乖……这得多大的劲儿啊,还是人嘛! 遭遇猛击之后,赤兔马若非强挺着四足,险些被这一锤砸的跪在地上。吕布也不好过,从手腕到双肩一阵酸麻,险些握不住方天画戟。连忙纵马远远退开。 这边,栾奕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心地却在暗暗烦苦,牛叔说力是相互的,此言当真不假。他的双臂在剧烈撞击之后亦是抖个不停,若非硬绷着,非被人看出破绽不可。 栾奕、吕布又对视一阵,缓解着各自双臂上剧烈的乏力感。 烈日当头,吕布和栾奕的汗水沿着面颊不住流淌。一滴汗珠沿着栾奕的额头,融入他浓浓的眉山,又在那里汇聚继续下流,点在了他的虎眸里。咸汗入眼,刺出热泪,栾奕下意识眯了下眼。 吕布迅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纵马冲来,“栾奕竖子,给我死来!”长戟脱手探出。 栾奕强睁通红的右眼定睛一瞧。吕布使出的招式他还真认得,之前在跟赵云切蹉时,曾见赵云用过相同的招式。至今他还隐隐记得招式名目——青龙抬头。 只不过吕布用出的招式跟赵云稍有不同,刺戟时摆放双手的位置比赵云偏了三分。别小看这三分,仅仅这三分就给吕布留下了破绽,左肩空门大开,白给栾奕留下反击的空当。 栾奕大喜,正想有所动作,一击斩落吕布。却在出手之前忽然疑心大作。 “不对,吕布世之虎将,弓马娴熟,技艺非比寻常,武艺决不再赵云之下。一招一式不知道练过多少遍,杀了多少敌,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出招会露出破绽?显然,这是个陷阱!想诓我出招,他再寻机反杀!” 想到这儿,栾奕赶忙收手,打消主动出击的念头,小心翼翼挡开吕布送来的戟刃。 吕布似是发了狂,一招落空,招式连出,刺挑撩连出,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狂风暴雨一般。 栾奕奋力招架,“当当当”,却又因分不出吕布哪招是真哪招是假不敢轻易反击。心中大骇,“吕布怎地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么凶猛了!难道……” 其实,从开战至今,无论是吕布也好,栾奕也罢,都是处于试探阶段,并未使出全力。 连过十数招,各自都对对方的实力算是有所掌握。吕布更是先行一步看出了栾奕战技中的缺陷——力量大,但是速度有所欠缺。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当然,这也不全是栾奕个人的原因,他手中的莲花大锤足有一百斤之重,把持这么大的武器本来就十分损耗力气,发动起招式来,速度难免落了下乘。 把握到栾奕这一缺陷,吕布迅速调整作战方针,运用戟的速度优势,展开疯狂攻击。如此一来,栾奕疲于招架,终归会露出破绽,命丧当场。 想到这儿,吕布兴奋异常,手上不由自主又快了几分,砍砍刺砍挑刺撩劈劈劈刺…… 战事一时间陷入一边倒的状态,吕布压着栾奕大杀特杀,直杀的栾奕心惊胆战,左格右挡忙个不停。  p;战场边,徐庶见栾奕始终处于下风,汗水浸湿了衣衫,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关二哥,出阵救救子奇吧!” 张飞抹一把脸上的热汗,“是啊!二哥,咱们上吧!” 关羽眯着凤眸,双手环抱,紧握着双拳道:“等等,再等等!” 赵云跟着补充道:“再给教主一点时间!” “还等?”毛玠几乎瘫坐在了地上,“都一百多合了!” “你们不上俺上!” 赫拉克勒斯在济南呆的久了,一口的济南腔。他心急火燎提着双斧便要出阵,却被关羽拦了下来。 关羽凤目圆睁,怒斥赫拉克勒斯道:“汝想让子奇受辱,一辈子背上技不如人,神将不如飞将的骂名吗?” 赫拉克勒斯摇了摇头。 “那就退下!” 不得不说,关羽平时话虽不多,但是大家还真挺怕他,尤其在睁开双眼的时候,浓浓的杀气仿佛要吃人一般,骇人无比。 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赫拉克勒斯都不由为之心生怯意。他愣了一下,觉得关羽说得也有道理,老老实实退了回去。 “可是名声是小,性命是大啊!”徐庶急得直挠头。 “再给教主点时间!他行的!”黄忠紧握长弓的手晶莹透亮,仔细望去竟是裹满了汗水。 徐庶质问,“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快了!”赵云幽幽道。 真的快了吗? 确实快了,栾奕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被吕布狂攻三百余合,他的体力飞速的流逝着,双臂如同灌了铅一般,几近举不起大锤。 他咬紧牙关,奋力挡开吕布扫来的铁戟,策马飞退,在十步外直,连喘粗气,严阵以待。胯下沙丘宝马亦是累得不行,身上伤痕累累,长长的脖颈上布满赤兔的牙印。 出奇的,这次吕布的攻势没有像刚才那般紧随而来。抬头看去,吕布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泛白,洁白俊朗的面庞上全是汗水。坐骑赤兔马浑身汗血,身上也有不少牙印,屁股蛋子上还有几处清晰的蹄印。那定是沙丘的杰作了。 看到吕布这副模样,栾奕顿时心安了不少。只是他也知道战场之上,攻方的体力消耗终归要比守方少上一线。再加上栾奕这种力量型战将作战时每招每势所消耗的体能本来就比吕布多许多。由此可见,在体力方面,自己就落了下乘。 与栾奕相对的,吕布心中亦是惊骇莫名。他诧异于栾奕密不透风的锤锋,竟然连接数百招毫无破绽。他还震惊于栾奕超人的力量,一招一式皆有千钧之力,只要他稍有懈怠,栾奕便会转守为攻。这使得他不得不时时绷紧脑子里那根弦,既要保证每个杀招都能对栾奕形成有效压制;又得确保招式连接得当,且接连不断;还得提防栾奕随时暴起反扑。这在很大程度上牵扯了吕布很多精力,让他精疲力竭。 值得庆幸的是,这番劳累是值得的。因为他明显看出栾奕已是强弩之末,体力消耗殆尽,双手抖个不停,连头都快抬不动了。再过不超十合,栾奕必死。 届时,我飞将吕布就是天下第一! 想到这儿,吕布黯淡的眸子里闪耀出无限的厉芒,他猛夹马腹,赤兔似是也体会到主人兴奋的心情,扬起马蹄直立起来,“唏律律”大叫一声,又向栾奕冲了过来。 栾奕呆愣愣站在原地,眼中一片迷离,他实在动不了了,浑身乏力,双臂仿佛不是他的一样,指使不动。他甚至一度想,就这样死了吧!死了也好!死了就能歇歇了! 战场边,徐庶、毛玠等人见栾奕面对吕布的攻势竟然毫无动作,大惊失色,“啊!二哥,二哥,快去……” 关羽双眼瞪的老大,几乎崩出眼眶来。他挥了挥手,“都别动,一定要相信四弟。” 相信,怎么相信?连关羽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于是他大声呼唤黄忠的名字,“汉升!” 黄忠早就做好了准备,长弓在手,羽箭接弦,只待吕布靠近栾奕的那一刻,射出流失。即便不能把吕布当场格杀,也可阻下他前进的步伐。届时,关羽、张飞他们便可把栾奕救回本阵。 教会大军中,一排排的教会卫士亲眼观望着教主和吕布的这场旷世之战,在看到教主落于下风,无力再战的关键时刻,也不知哪名卫士呢喃了一句,“圣母保佑!”随即在胸前划起十字,祷告起来。 他周边其他卫士听了,也跟着高呼“圣母保佑。”稀稀拉拉开始祷告。 这一举动如同辐射网一般蔓延开来,三万教会卫士齐声高喝,“圣母保佑!”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1神将战飞将(下) “啊……天门!” 三万圣教卫士同时发出的祈祷结束语直刺栾奕耳膜。 恍惚之间栾奕竟觉到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了自己的身上,如同温泉一般抚慰着自己的身体。酸涩鼓涨的肌肉在暖意滋润下顿时松弛起来,说不的畅快。 他下意识望向天空,模糊的视线里赫然真的立着一扇门,一闪刺眼的乳白光芒构成的宽敞大门。 “那是……天门,圣母来招我去天堂了吗?”他这样想。 可是思绪刚刚落定,却见门里走出一个人来,浑身透着慈爱、和祥的气息。模样跟圣?女娲大教堂里的女娲圣象一模一样——观世音菩萨的上半身配上蛇形下体。 她从天而降,飞到栾奕面前,悬空着抚慰栾奕的面庞。她道:“我的儿,遇到这么点困难就绝望了吗?” 栾奕用因激动而颤抖的口气说:伟大的主,我神圣的母亲,我实在没有力气,动不了了! 女娲怒视栾奕一眼,“如果你这样死去,你在人间的祖父、父母怎么办?昭姬、蝉儿、宓儿他们又怎么办?即将坍塌的大汉社稷又怎么办,在不久的未来即将沦陷的华夏民族又怎么办?” “这……”栾奕被问住。他的脑海中霎时闪现出圣?女娲大教堂陷入熊熊火海的场景,祖父栾涛、父亲栾邈、母亲栾刁氏,一众妻妾及他所关心的所有人在战火中惨遭屠戮。 他还看到群雄割据的地形图——杀戮,杀戮,杀戮……尸体漫山遍野,全是汉人,汉族人。4000万人口的大汉王朝,在这场乱世之后仅剩700多万,到处都是家破人亡的弃婴,到处都是惨绝人寰的一幕。 还看到了五胡乱华。所谓的民族大融合简直就是狗屎,是历史的遮羞布,被外族统治就是被外族统治,奴役就是奴役,没有什么大融合,至少大融合不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这时,女娲又道:“他们等着你去拯救,所以你不能死!” 栾奕咬了咬牙,重复女娲的话,“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我的儿,记住,我与你同在,力量便与你同行,你是不可战胜的!”说完,女娲化成一道流光返回天门之中,天门渐渐暗淡,散成片片光点消失不见。 “我绝对不能死!”栾奕咬牙低喃,最后咬牙大喝,“圣母与我同在,力量与我同行,我是不可战胜的!”他迷茫的眸子里顿时生出无限的光彩,他的胳膊仍然酸胀,但是却明显感到充斥着澎湃的力量。 他动了,面对吕布汹汹而来的攻势,他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看到栾奕骤然暴起,吕布愣了。他首先想到的是,栾奕之前摆出的那副疲惫架势是装出来的,故意给他假象,从而麻痹他,让他露出破绽。 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这一认知。毕竟连续保持300多回合高强度作战所消耗的体能量在那里摆着,绕是他栾奕体能再充沛,一番战阵下来也耗的差不多了。 可是现在栾奕身上这股精气神又是从哪来的? 作为一个没有信仰、没有理想的人,吕布搞不懂。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人最强悍的力量不是肌肉力量,而是灵魂的力量,是百折不挠的信念、坚不可摧的信仰……正是在灵魂力量的支持下,栾奕看到了心中圣母的幻象。 在圣母教信仰支撑下他站了起来,高大了起来…… 他抄起莲花大锤一式托天梁架开吕布的方天画戟,大开大合,随手一撩将锤头直砸吕布头颅。 见栾奕胸门大开,吕布大喜,正要先一步突刺栾奕前胸,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一戟过去确实能把栾奕刺个对穿,可是栾奕的大锤也会同时落到他吕布的脑袋上。 他吕布还没活够呢! 思及此处,吕布大骇,赶忙收戟格挡。 轰…… 希律律…… 赤兔连退七步,沙丘退了五步。 栾奕虎目瞪得如同铜铃一般,血红的双眼里透着浓浓的杀意,暴喝一声“圣母与我同在”,复又杀出。 场外三万多圣母教卫士见到栾奕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场景亦是大为动容,流着激动的热泪同时高喊,“圣母与教主同在!” 气势滔天,吓了吕布一哆嗦。他呲着牙迎想栾奕,将全身力道集中在方天画戟上,横扫而出。招式出手,他赫然发现栾奕压根没搭理他那蕴含着千钧之力的攻势,一副任由他砍杀模样。不过,栾奕手上动作却是未停,将莲花大锤探了出来,只拍他脸颊。 吕布大惊失色,他可不想跟栾奕搏命。他死命拽回扫出一半的铁戟,奋力格挡! “咚” 赤兔嗷的一嗓子,又退七步。 沙丘喷着热气,倒退三步,四蹄刚刚站定,又觉双腹一疼,呼的一下又蹿了出去。栾奕举着大锤嗷嗷大叫,“圣母与我同在。” 三万教会卫士再次齐声大喝,“圣喝,“圣母与教主同在。” 吕布害怕了真的害怕了。他明显觉察出自己的体力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而栾奕看起来仍神采奕奕。 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跟用不完似的。 眼前,栾奕身躯化为了一座高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越过去,却早已精疲力竭。实在爬不动了!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他不想死,不想死……强烈的恐惧感在他内心中蔓延,逼的他直想逃。 他连挥两下方天画戟,本想留个破绽,引栾奕上钩。可栾奕压根不理会他的破绽,仍一如既往的疯狂劈砍,丝毫不顾自己的性命。 劈关、玉女进香、倒鞭刺、左斜行挌拦、右斜行挌拦,栾奕越杀越勇,大锤越抡越快,现在轮到他吕布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 吕布手忙脚乱的死命招架,期间虽设下了不少假破绽,但也因体力不支显露出不少真的防守漏洞。只要栾奕随便抓住一次机会便可取走他的性命。惊得他满头大汗。 更让他震惊的是,栾奕竟然对所有破绽一概不管不顾,没头没脸就是一阵乱砸,与其说是在阵前比武,倒不如说像在发了狂的发泄。 “疯了,疯了!”吕布骇然失色。他不想再跟眼前这个疯子多做接触,他不想死,可他怕的要死。 他想逃,他逃了,果真还是逃了。虚晃一下长戟,调转马头就跑。 栾奕能让他逃掉吗?当然不能,绝对不能。 “贼吕布,哪里逃!”一声暴喝吓了吕布一哆嗦,连赤兔都哆嗦起来。“噗通!”马失前蹄,将吕布掀落马下,灰头土脸。 吕布力竭,连方天画戟都握不住,飞出老远,“当啷”,落在地上。 栾奕大喜,追上前去,踉跄着跳下战马。不说举锤将吕布猎杀,反把莲花大锤扔到一边,骑到吕布的身上。 吕布拼命挣扎,可此时精疲力竭的他根本不是栾奕的对手。被栾奕死死摁在地上。 栾奕长出一口气,将紧握的右拳一下捣在吕布的右脸上,“服不服?” 吕布一阵头晕目眩,满嘴飘起血腥。“不服!” 栾奕又出左拳。“嘭”,吕布脸上顿时开起了染坊。 “服不服?” 吕布往栾奕脸上啐一口鲜血,“死不服输!” “妈了个逼的!”栾奕怒极,竟操起了后世的国骂。“不服?我看你服不服!”左拳右拳左拳右拳,狂风暴雨一般,打的吕布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直接晕了过去。“不服也得服。傻屌!” 打完骂完,消了无名火。他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又吐一口粗气。 回望一眼教会大军,嘴角上扬,伸出了胜利的拳头。接着,顿觉浑身一阵剧痛,说不出哪疼,但就是疼,哪里都疼!如同灵魂被强行剥离身体一般。 强烈的乏力感冲入每段神经,先从腿部开始,一路向上,向上…… 接着,数万联军还没来得及庆祝,就眼睁睁看着栾奕像面条一样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徐庶大急,“兄弟们,快救教主。” 典韦、关羽、张飞、黄忠、赵云、太史慈、许褚、赫拉克勒斯早就按捺多时。徐庶令出,同时高举兵刃,“为了圣母的荣光”,三万教会大军齐步冲出。 被栾奕、吕布一战惊的目瞪口呆的八镇诸侯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下令雷鼓进军。 八路军兵,喊声大震,随教会大军一齐掩杀。吕布军大败,落荒而逃,径直逃入关中,若非赤兔马忠心护主,在大军包围之前将吕布拖进虎牢关,吕布险些被联军活捉了去。 败回关中,一对亲卫架着筋疲力尽的吕布面见董卓。 董卓看一眼吕布那张清淤满布、血水横流的脸怒气横生,大骂:“蠢货!打不过栾奕害咱家失了好些人马,你还回来作甚?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我占了!” 吕布皱了皱眉,正想辩驳,却因嘴唇肿胀,体力不济,实在说不出话。 李儒赶忙出来打圆场,“大将军恕罪。栾子奇神将无双,确实无人能与之匹敌。奉先已经竭尽全力,不宜降罪。不妨留下性命,让其戴罪立功?” 董卓一项对李儒言听计从,点了点头。“暂且留汝性命!”他又问李儒:“温侯新败,兵无战心,如之奈何?” 李儒建议说:“温侯新败,兵无战心。不若引兵回洛阳,迁帝于长安,以应童谣。近日街市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天运合回。丞相迁回长安,方可无虞。” 董卓大喜道:“非汝言,吾实不悟。”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2是真是假 昏睡中,栾奕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升入了天堂。 天堂里熙熙攘攘,他在这里看到了很多逝去的熟人,有小武小柏他们在戏台上兴高采烈的说着相声。他还看到了灵帝和袁隗,纳闷这二人又不是圣母教徒,怎么也跑到天堂上来了? 正要上前询问,却见圣母走出了光芒筑成的神殿,飞到他身旁,问他到天堂来做什么? 他吱吱呜呜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说:“来享受永生极乐!” 圣母一脸怒容,“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还能到天堂上来,回去吧,回去!”言毕,虽说一推。 栾奕顿觉腾云驾雾一般,身体从云霄上直坠而下,好一阵头晕目眩过后,跌在地上,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依稀间,他耳畔传来了声音。 “华神医,怎地这么久了还醒不过来?” “老夫不都给你说了嘛!他这是劳累过度,睡上两天就回醒过来,不必担忧!” “可都超过两天,这是第三天了!” 华佗噎了一下,“老夫说的那个‘两天’不是真的‘两天’,是几天的意思。懂不?” 另一个声音又道:“都三天没吃饭了,会不会饿坏身子?” 华佗道:“三天无妨,时间再长还真不好说!” 正在帐中一应人等七嘴八舌说个不停的时候,却听床上传来一声呜咽,“哎呀我的个娘,水,水!” 众人眼前一亮,“嘿,四弟/教主醒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有搀扶栾奕起身的,有给栾奕喂水的,好不忙活。 栾奕睁开眼帘一看,徐庶、毛玠、典韦、关羽、张飞、赵云、黄忠、太史慈、许褚、赫拉克勒斯都在,一个都没少。还有趴在身前号脉的华佗。 华佗眯着眼睛品咂一阵,道:“无碍,就是累着了。吃点东西,慢慢就会好起来。” 华佗一说栾奕还真饿了,“来点吃的吧!” “说罢!四弟,想吃啥,俺老张给你取去。” 栾奕吧嗒吧嗒嘴,虚弱地说:“肉,大大的肉。我现在恨不得吞下头牛去!” “哈哈,好嘞。这就去!”张飞扭头就走。 “等等……”华佗把他拦下,“教主久未进食,不可直接大鱼大肉,需先进些流食,慢慢滋养,再食肉荤。” 栾奕不情不愿,却也知道华佗说的在理。便道:“尊神医命,那就吃流食。不过里面稍微加点肉汤,不然忒没滋味。” “好,四弟说吃啥就吃啥!”张飞连蹦带跳的冲出大帐。 其余人等围到栾奕身边,举手称赞,“四弟/奕哥儿/教主,那日与吕布一战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栾奕呲着呀挠了挠头,接连谦虚,“全赖圣母庇佑。” “那可不是侥幸绝对是实力!” “对啊!没想到教主武艺竟精进如此!” “是啊!” 见众人缠着栾奕聊个没玩,华佗老脸一板,“教主刚醒,不可太过操劳。留一个人叙话便可,其余人等哪凉快哪呆着去!”说完,连拥带搡的把一堆大块头儿驱逐出帐。仅留徐庶一人在帐子里汇报情况。 栾奕瞄一眼拂帘而走的一应人等,问徐庶,“那日我与吕布厮杀之时,你们可看到天门和圣母了?” 徐庶愣住。“没有啊?” “这么明显你们没看到?”栾奕大为疑惑。 “真没看到!你看到了?” “不但看到了。圣母还从天门里飞到我面前,抚摸了我的面庞,还跟我说了许多的话。正是因了圣母的鼓励,我才在绝望之时又燃起了希望。正是圣母的恩赐,我才在无力之时生出力量,最终打败了吕布!” “真的?”徐庶大为震惊。“可是圣母不是你杜撰出来的吗?” “起初,我也一直认定圣母教是杜撰出来的,是假的。可是随着年岁一长,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恍惚间觉得它又是真的。只不过一直将信将疑。直到昨天,我亲眼见到圣母,亲身感受到圣母手上的温暖,我算彻底相信了,这世上确实有圣母。是圣母在冥冥之中,把自己的神音注入到我的头脑里,让我在人世间传递她的福音。”栾奕言辞诚恳,徐庶将信将疑。 栾奕再次坚定地向徐庶强调,“福哥儿,我说的是真的!我发誓,以圣母和祖宗之名发誓,方才说的若有半句假话,祖祖辈辈不得好死!” 徐庶愣住了。若是栾奕用圣母之名发誓,他不会相信。可栾奕这会儿带上了祖宗,祖祖辈辈不得好死,这誓言毒啊!想必不会有假。他哆哆嗦嗦又道:“圣母真的存在?” “我亲眼我亲眼所见。” 徐庶咽了口唾沫,“乖乖!”说完,低头嘀咕着祷告起来。 在徐庶喂服下,栾奕吃了一大碗肉汤稀粥,肚子里有了食,身体愈发的舒爽。他问徐庶:吕布抓到了没? 徐庶遗憾的摇了摇头。告诉栾奕,两军对垒之时,赤兔马发了狂一般,四蹄蹬个不停,不教联军士兵接近几近昏厥的吕布,并奋力将吕布拖到背后,驮回了虎牢关。 栾奕闻言,大为失落,直呼早知当初该一棒子砸死吕布,如今可好,放虎归山,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跟吕布厮杀了。那**实在太特么牛逼了。 徐庶哈哈大笑,“奕哥儿也有怕的时候了。你不是比他更牛逼么?” 栾奕指了指床板,“牛逼能成这样?连口肉都吃不上了!” 徐庶安慰道:“华大夫说了,过两天肉敞开了吃!撑死你也没人管!” 说完,二人相识大笑。 谈完吕布,栾奕问现在的局势。 徐庶一一作答。 自吕布败北之后,董卓见军心涣散,不敢再在虎牢关与联军对峙,便弃了虎牢,回洛阳而去。 到了洛阳之后,聚集百官迁都事宜。嘴上说是商议,可是但凡不从者一概杀之,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因此而死。 百官骇然,不敢进言。董卓遂驱赶圣驾、文武百官及数百万洛阳百姓,前赴长安。临行前,又令人在洛阳城内四处防火,可怜这百年古都在烈火之中化为一片瓦砾。 董卓前脚离开洛阳,虎牢关守将赵岑后脚就献了关。十九路诸侯穿关而过,现在就囤在洛阳城外。 “你是说,咱们现在在洛阳城外?”栾奕惊问。 徐庶点了点头,“正是。奕哥儿晕倒之后,我们用大车拉你随军同行!” 一听到了洛阳,栾奕赶忙翻身下床,却又因卧床太久双脚发麻,双腿无力直往地上栽。幸亏徐庶反应的快,一把拉住了他,才不至于摔个大马叉。 他在徐庶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来到帐外,极目远眺,哪里还有什么洛阳城,焦烟仍在天空盘旋,许久不肯退去,满城的木基建筑在这把大火下化为了焦土。忆起昔日洛阳的繁华,栾奕恨得咬牙切齿,“董卓狗贼,狗贼……”他侧头看一眼各路诸侯空空如也的大营,问徐庶“他们呢?” “都在城中救火,火势扑了三天,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熄灭!” “三天?”栾奕猛拍一下脑门,“孙文台呢?” “孙太守?”徐庶想了想,“昨日引军离去了。据说是告病!” 栾奕心中冷笑。告病,什么告病。分明是有不可告人的缘由。“该死,终归还是被他先一步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徐庶不明所以。 “没什么!”栾奕当然不能直接告诉徐庶孙坚在皇宫的水井里找到了传国玉玺,只能摇了摇头。恍惚间他还意识到自己似乎还落下了什么,具体是什么来着。他挠头不已,破虎牢之后,还有什么大事来着。“哎呀……对了,孟德兄呢?” “曹孟德?”徐庶正色道:“子奇不说我险些忘了告诉你。闯进虎牢之后,曹孟德对袁本初按兵不动据守洛阳之举十分不满,多次规劝袁本初提点大军乘胜追击。却遭各路诸侯漠然相待。曹孟德大怒,遂引本部兵马向西杀去了!” “孟德兄怎地如此沉不住气。我不是早早告知他等我一起行动嘛!他走了多久了?” “昨日刚刚开拔!” 栾奕稍松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福哥儿,快快整顿军马,西进长安!” “啊?你这身子骨?” “放心,散不了架!给我弄个马车!快,要快,十万火急!”栾奕心急火燎,冲回塌上穿衣套袜。他看一眼无动于衷的徐庶,大喝:“还愣着干什么?再晚点就等着给曹孟德收尸吧!对了,把孔文举一块儿叫上。” “哦?哦!”徐庶不敢怠慢,连忙冲出大帐,“传令三军,整军开拔!” 教会大军营帐之中霎时间变得嘈杂起来。 袁绍闻知此时,疑心大作。他问韩馥,“栾子奇这是要做什么?” 韩馥摇了摇头,“栾子奇负了伤,怕是要打点行装先回济南去吧!” 袁绍点了点头,“应当如此!” “既如此,吾亦先行告退!”说话的,便是幽州北平太守公孙瓒。 公孙瓒一开口,兖州牧刘岱;山阳太守袁遗;广陵太守张超;徐州刺史陶谦先后请辞。刘备、于禁、徐晃见众人皆走,连栾奕都拔营而去,自觉无趣,也回平原县了。 十九镇诸侯名存实亡。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3赵子龙来也 话说曹操领军一路追击董卓至渑池一代时,被李傕引兵拦住。 夏侯渊挺枪跃马,直取李傕。战不数合,郭汜引一军,从左边杀来,操急令曹仁迎敌。右边喊声又起,竟是满脸淤青的吕布引军杀了过来,操急令夏侯惇迎敌。 七日前,吕布败在栾奕手上,心里正憋着火气。如今力气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正想找人发泄一番,顺便赚点军功挽回些许掩面,曹操恰好引兵追了上来。 于是乎,吕布在看到夏侯惇拍马杀来的那一刻,大喜过望,如同草原上见到荤腥的恶狼,连槽牙都呲了出来,大叫一声“来得好!”拍马便上。 歪身一个铁板桥躲开夏侯惇劈出的刀刃,抬手就是一戟。 这一戟角度刁钻至极,也不刺夏侯惇要害,直斩右手手腕,可谓防不胜防! 得亏夏侯惇经验丰富,歪身躲在马侧,才玄之又玄的避了过去。双腿蹬地,飞身而起,大刀高举过顶,“赫……”好一招力劈华山。 此番,吕布伤势并未完全痊愈,乃是为了戴罪立功,强行自荐带伤上阵。他忍着伤痛,咬紧牙关死命挡开夏侯惇劈来的长刀,抬腿一脚踢在夏侯惇的座驾上。战马“唏律律”一声惨叫,踉跄着逃到一旁。 夏侯惇担忧座驾安危,低头一看,见战马口含鲜血。暗叫一声不好。马匹必是受了内伤,不能久战。 随即虚晃一刀,诓开吕布,调头就跑。 吕布引铁骑掩杀,曹军大败,回望荥阳而走。 二更时分,曹操行至一座荒山脚下,时约二更,圆月当头,月明如昼。收拢残兵,正欲埋锅造饭,却听四面传来喊杀之声,竟是荥阳太守徐荣伏兵于此。 曹操大骇,夺路而逃。逃亡途中被徐荣射中肩膀,血水四流,疼得他险些背过气去。 肩挂弓矢继续奔逃,刚过山坡,又中敌兵埋伏,被长枪刺中战马,落马被擒。幸得曹洪拍马来救才不至于落入敌手。 曹洪将座驾交予曹操骑坐,自己步行引着曹操一路东逃。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便见前方一条大河,水势湍急,阻住了去路。恰在这个时候追兵又赶了上来。 “曹贼,哪里跑!”竟是吕布本人。 曹操、曹洪大骇,正欲强行淌水过河,却听河对岸马蹄隆隆,尘土漫漫,竟冲出一彪人马来。 “曹公莫慌,常山赵子龙来也!” 曹操定睛望去,只见密林中一簇大旗蜂拥而来。血红十字大旗迎风飘扬,为首那面旗帜上还画着乳白色的独角天马。熟悉圣母教大军组织架构的曹操立刻认出这是神圣天马大旗,是圣殿骑士营的象征。 “赵子龙来了!”他兴奋大呼,“子龙,曹某在此!快来救我!” 1500圣十字铁甲骑士在赵云引领下涉水过河,号令一致的绕开曹操,直向吕布带领下的追兵迎了过去。 离得老远,赵云便举起蛟龙吐珠银光枪高声大喝,“圣母与我们同在!” 圣殿骑士齐声回应,“啊……天门!” “拉弓!” “喝……”1500骑士高声大喝,同时搭弓上弦。 “射……”150步外同时放箭。 吕布眼见万千箭簇飞入天际,又急剧向己方阵列坠落下来。登时大骇,“怎么可能?” 眼前,教会圣殿骑士在这么远距离上施展的骑射精准无比,其水准甚至比并州铁骑还要强上许多。要知道,并州铁骑可是长期在草原与草原民族作战,其中还有很多人具有草原人的血统,自学会走路就会骑马,各个都是天生的骑士。而教会大军多出自泰山丘陵,世居于此的人无论是马技还是弓术怎么可能比并州铁骑还强? 吕布却是不知,济南国确实地处泰山丘陵,到处是山,国内百姓攀岩走壁没得话说,各个都是好手。可是论起骑马,也的确先天不如并州人。 可是别忘了,栾奕在圣母教施行的是半职业半募兵式军事制度,也就是说教会卫士有一半跟其他各镇诸侯一样,是战时临时招募的。还有一半则是纯粹的职业军人,他们不用从事农工,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一切家用所需都由教会分发,饷银丰厚。一线士卒40岁退伍后,还可被分配到家乡所在的教堂务工,按月领取抚恤金。 此外,栾奕还在圣堂武士团、圣殿骑士营这样的职业军人内部施行了优胜劣汰制度。每到年底,都会对教会职业卫士进行一次集中考核。凡在考核中居于后百名者皆被取消职业军人资格,将其放归圣田耕作,充为预备役士卒,成为募兵的首要人选。同时,还会于次年年初,在募兵人群中选择优秀者补入职业卫士序列。 通过这一模式,大大加大了教会职业卫士们的竞争意的竞争意识,从而进一步加速每名职业卫士的自我成长。 如此一来,他们不必为生计发愁,便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军事训练和军事行动上。黄巾之乱后,经过多年高投入的职业训练,他们个各个都成了马术好手,骑射水平自然也比组织体系相对松散的并州铁骑强了几分。 只可惜唯一的缺陷就是,教会大军中具备高骑射水平的人员总量要远远少于并州大军。只有那区区不到2000名圣殿骑士和候补人员可与并州铁骑一较高下,至于其他人,则不敢恭维…… 吕布没有料到圣殿骑士箭竟是如此精准,准备严重不足。 他将大戟舞的密不透风,挡下了数枚箭羽。可身后的800并州铁骑却是倒了血霉,瞬间倒下200多人,损伤惨重。 还没来得及回箭反击。赵云已是杀到近前,“三姓家奴,纳命来!” 吕布大怒,拍马迎上,两队人马在河岸边看啥起来。 “杀……”吕布平刺长戟。 赵云抖个枪花巧妙,用栾奕传授的太极缠劲儿把方天画戟带向一旁。 吕布顿觉手臂上的力道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肩膀受挫,与栾奕厮打留下的拉伤再次加剧,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横戟格挡赵云刺出的银枪,却在兵刃交触的那一刻,暗叫一声不好。 赵云竟出了一式虚招,真正的杀招紧随其后。银枪一触即退,又如银龙出海一般再次急速刺出。 吕布反手再栏。“叮……”竟用细长的戟杆挡住了锋利的枪头。速度之快,精度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吕布双臂一番,正想用出最为拿手的转轮击,却在翻转过程中又扭到伤处。疼痛之余下意识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一停顿给赵云创造了机会。 银枪飞舞,一式银龙伏虎直扫吕布太阳穴。 吕布大骇,立戟挡在银枪横扫的路线上。眼见就要挡下银枪,却见银枪忽的一缩,竟绕开戟杆挥到吕布面前,距离吕布眉心仅巴掌远,又猛地的刺了过去。 吕布吓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仰倒,这才躲开赵云致命的一枪。随即经验丰富的将大戟横在胸前,挡下赵云劈下来的枪杆。 “嘣……” 吕布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抡圆了胳膊扫出大戟,将赵云挥退。缰绳一扭,策马奔逃。 赵云趁势掩杀。 并州铁骑数量本就不如教会卫士多,如今飞将吕布又吃了败仗,哪里还敢继续留下来厮杀。护着吕布落荒而逃。 赵云尾随追赶近十里斩敌无数,眼见就要追上吕布,却见山坳后闪出一彪人马,足有数万人之多。中军立有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徐”字。竟是徐荣。 赵云兵少,不敢与递,1500圣殿骑士打个呼啸,转向离去。 徐荣救下吕布,收拢吕布残军,在后紧追不舍。 赵云亡命奔逃,在大河畔接了曹操,送上战马。 跃上赵云送来的战马,曹操急问赵云,“子奇呢?” “曹公稍后便知!”说完,马蹄隆隆,尘土飞扬。 徐荣领军一路追赶,及至大河边,见赵云大军已然越过河去,钻进了密林。 徐荣挥了挥手,大军止住步伐。 吕布怒问:“中郎将这是作甚,为何不追?” 徐荣道:“栾子奇诡计多端,追之恐中埋伏。” 吕布大怒,“汝若不追,休怪我到丞相面前告你遗误战机!” “这……”一听吕布要到董卓那儿告自己,徐荣迟疑了。 “再不追赶,曹孟德必逃出升天!”吕布大急,循序善诱,“如今,曹孟德落败,栾子奇又在于我厮杀之时昏厥倒地,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栾曹两家正直最薄弱之刻,此时一战必立不世之功。中郎将,莫要失了如此良机啊!” 徐荣这才想起栾奕倒地不起的传言,疑虑顿时消了几分。大手一挥,令旗飞舞,“过河,追击!” 两万余西凉军踏着水花越过大河。徐荣、吕布引着先头骑兵径直追入林间小路,在他们视线的尽头,圣殿骑士营马队扬起的尘烟始终未断。 一直追出五里多地,徐荣总觉不对,他眺望远方,圣殿骑士马队的尘烟一如既往的浓密,小路上也的确战马行进的印记。可是到底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他迟疑着再看地面,顿时恍然大悟。 “遭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3妖母娘娘 “怎地了?”吕布问他。 “马粪……”徐荣嘴唇都紫了。 “什么马粪!” “马粪少了!马粪太少了!”一路之上,徐荣也见过几枚马粪,当时没注意,可现在想想,1500匹战马横扫而过,所落下的马粪绝对不止几枚,至少成堆才是。可是现在,只有聊聊几枚。 吕布大惊。惊骇之时,感官放开,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什么味儿?” “嗯?”徐荣眼帘猛然上翘,“不好!” 吕布也有察觉,“什么味儿?” “硫磺!快跑……全军听令,后对变前队,徐徐退却。” 鱼已入网,栾奕会给他们留下徐徐退却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 只听一阵棒子响,左右林中火矢如雨,射中早就放好干草、硫磺等易燃之物。 小路北侧密林霎时熊熊燃烧起来,火焰冲天,烟雾顺着西风,一股脑的扑进徐荣军中,呛得一种西凉兵咳嗽不停,眼泪狂飙。 恰在此时,南侧林中冲出无数弓弩手,面带湿巾遮住烟尘,在林中照着徐荣大军便是一阵攒射。他们虽然也看不清目标,可毕竟敌明己暗,且敌方为数众多都挤在了仅容两人通过的小路上,只要随便射出一箭,便能取人性命。 一轮箭雨下来,徐荣军损失甚多,惨叫声不断。士卒大慌,也不管什么前队变后队了,乱七八糟,呼啦啦撒腿便逃。 跑出一里有余,好不容易逃出烟海,却又听一阵炮响,左路杀出关公,右路杀出张飞,赵云堵在前方。 “咦?这厮怎地跑到后面来了!”吕布大惊,想起刚才马粪量少一事。原来方才赵云竟分出一小队骑士,马尾拴上树枝,佯作大军前行奔逃。自己却用增兵减灶之法,分兵躲在林中,待徐荣大军路过,又重新集结,从徐荣军后方冒了出来。 徐荣大急,拍马冲向赵云。 可历史上被夏侯惇三招挑落战马的他,又怎会是赵云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便被赵云刺中喉头,喷血倒地。 主将身死,余众大骇,乱作一团。被关羽、张飞一左一右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吕布眼见败局已定,哪里还敢多做纠缠,领着400亲卫拍马在教会大军中亡命冲锋,夺路而逃。 张飞提枪上前阻拦,却见视线中银光一点,竟是吕布射出的飞箭。 张飞连忙甩枪招架,当……这一箭倒是挡下了,可在一箭之后还躲着另一箭。 “哎呀俺的个娘!”张飞惊呼一声,一式铁板桥玄之又玄的避开箭矢。可箭倒是躲过去了,却失去了拦截吕布的良机。 吕布横冲直撞,从南侧林中杀了出去。把张飞气的,跳脚不已,想要追赶却又被徐荣兵马缠住,腾不出空来。 战事一直从正午开始,持续了两个时辰。徐荣2万大军尽数肃清,1万3千人死于战火,8千余人请降。 赵云清点完伤亡情况,这才领着曹操找到在东侧林中等候多时的栾奕。 典韦全身披挂护在栾奕左侧,孔融立于栾奕右侧,赫拉克勒斯身背巨斧站在栾奕身后。 而栾奕,则头戴纶巾,身穿乳白教主神袍,手持折扇端坐在刚刚作成的木质轮椅上。 曹操一看栾奕不着戎装,不骑战马,反倒坐起轮椅。登时大惊,还道是栾奕残疾了,“子奇这是怎地了?” 栾奕心道:“这曹操怎地这么没有品位,没看出自己这poss很潇洒,很有世外高人范儿吗?”他咳嗽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站起身来示意自己啥事没有。“前些时日跟吕布那厮交战,颇为疲惫!醒来之时听闻孟德兄支身追了过来,便连夜驰援,一直没休息好。这才弄了辆木轮椅,暂且代步!” 曹操一听栾奕伤势未好就赶着来救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倒头便拜,“若非贤弟相救,操险些丧命。贤弟救命之恩,操终身不忘!” 栾奕赶忙扶住,“你我兄弟,何必说这等见外的话。”言讫,他又责备起曹操来,“孟德兄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不是说好时机一到,你我兄弟联手么!” “操实不知子奇所说时机乃是何时,见董卓退走,机不可失,这才独自追击而来!不曾想却中了埋伏。” 栾奕微微一笑,“其实奕所说之时机,正是董卓败走之刻。可怎奈跟吕布那厮一战,耗尽了力气。本想醒来后与孟德兄一齐追击,却未料到孟德兄竟先行了一步!” “竟是如此?”曹操一脸颓然。等等然。等等……栾奕之前对他说早有计划的时候十九镇诸侯才刚到酸枣,那时他就料到董卓会弃洛阳而走了吗?不可能吧!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栾奕。 栾奕笑了笑,给出早就想好的答案。他说按照他最初的预想,由袁本初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其余诸侯固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太谷,制其险要;袁公路率南阳之军,驻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深沟高垒,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栾奕随机机动,攻城略地。洛阳外有联军围困,又有栾奕伺机而动,早晚沦陷。届时,董卓定会先行弃掉洛阳,往长安退却。 显然,袁绍畏缩不前,并没有按栾奕所预料的策略行事。不过幸运的是结局一致,董卓退去了长安。这就让接下来的行动成为可能。 曹操闻言大为自责,“都赖我沉不住气,害得这般损兵折将,全军覆没!” 栾奕用谎言安慰,“孟德兄莫要自责,其实也非全无收获。若是你我二人合并追击,必同时中伏,如此一来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啊!” 曹操这才舒畅了些,长出一口气。可是隐隐约约之间总觉得不对,哪里不对,又道不明白。“操已无兵可派,帮不上子奇的忙了。不如暂且退回陈留,再作计较。” 栾奕当然不能让曹操就这么走,“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孟德兄能谋善策,一人足顶千军万马,暂时留下,助我除贼!” “哦?子奇欲用何法出贼?” 栾奕笑了笑,“无他,杀进长安去!” “什么?”曹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不可能!这不可能!长安实在太远,距此足有700多里。且不说闯关攻城,仅是行军就需要大批粮草。我们去哪里弄这么多粮草?当然,粮草倒是可以从陈留和济南调来,可距离稍近的陈留仍在长安900里之外,更何况济南了,等粮草运来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没有粮草,又何谈西进?” 栾奕笑了笑,“依孟德兄之意,没有粮草就无法兵发长安?” 曹操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可如果我说,咱们有粮草呢?” “在哪里?有多少?” “孟德兄一会儿便知,至于数量!”栾奕咯咯一笑,卖了个关子,“一会儿见了再告诉你!” “嗯?”曹操愣了愣神。 栾奕没再理会曹操。召集兵马继续西进,沿路之上恰好遇到一路搜寻曹操的夏侯惇、夏侯渊、曹仁诸将。众将见了曹操,劫后余生,唏嘘不已。 得知栾奕要继续西进,曹仁聚拢残兵500余人加入军中。 沿着官道一路西进,路上没有遇到董卓任何形式的阻挠。栾奕明白,董卓这是把阻止自己西进的赌注全都压在了函谷关上。 在距离函谷关还有30多里的时候,教会大军拐下官路,走上了通往深山老林的土路。 曹操不解,问栾奕为何大路不走走小路。 栾奕笑而不答,只说到地方儿就知道! 初夏的林间小道上,细细的凉意皮面而来,和着泥土的味道,以及不知名野花的香气。阳光透过叶的缝隙打在脸上,暖暖的。斑驳的树影落在草地上,给娇嫩的花花草草盖上一层凉被。林中的飞禽们欢快的穿梭着,用唧唧喳喳的音律传递着属于自己喜悦。蛐蛐、飞禅懒洋洋地欣赏着飞禽们穿梭的身影,卑微的低下头,俯首称臣。 这样的美景在1800多年的未来已经很难再寻到了,它那样的美,美到人的心里去,抚慰人的心灵。它的美并非人工雕琢,而是天生自然,宁静……只有造物主的恩赐才会让人心生静宜! 穿过山林,不远处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据当地人讲此山名唤妖母娘娘山,山脚有块妖母娘娘石。这妖母娘娘石并非人工雕琢,乃天然之物,据说几千年前就立在了这里,世代庇佑山中居民,十分灵验。 该石的外形上身呈风韵女子形态,鼻子眼睛胸脯应有尽有,下半人则是鱼型,远远望去,简直跟童话中的美人鱼一模一样。起初,山里的居民也是这么认为,直到一位圣母教牧师传教至此,当地人才转变想法。看看图绘本《圣母经》上的女娲神像,再追忆一番脑海中的妖母娘娘石,在一咕噜从椅子上爬起来,跑到山脚观望一番妖母娘娘像,“俺滴个娘娘,耶……这不一个模子唻?” 别说,还真挺像,除了腿。可就雕像层面而言,鱼的下半身和蛇的下半身本来就很像,都是有鳞无足,很容易形成误区。于是,他们开始相信,女娲娘娘和妖母娘娘压根就是一个人,只是不同地方的不同叫法罢了! 随后妖母娘娘山周围七个村子,皆成为了再虔诚不过的圣母教徒。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5内有乾坤 沿着妖母娘娘山稍稍北行不远,便是一道十人多宽的山涧。 栾奕留大队人马在涧外等候,自己带曹操及一众将领,引圣堂武士团徐徐而入。山涧幽深而又潮湿,两旁生了密密麻麻的苔藓和菌类,抬头仰望,可见蔚蓝的天空和几朵掠过的白云,山崖之上还有几枝小树在与岩石做着抗争。 顺着山涧走出百余步,视觉的尽头终于出现一竖光亮,这也预示着此行到了尽头。 栾奕不由喘喘,这靠山屯他之前只是听说过,这次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之前布置下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行至尽头,眼前豁然开朗。鸟语花香的山洼之中,三十多个屋舍分列在洼中的各个角落,屋舍的最中央位置,盎然立着一座宽大的大房,大房房顶上则立着显眼的神圣十字架。 看到十字架,栾奕下意识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曹操心中疑惑,终于憋不住问栾奕,“子奇,咱来这儿做什么?” “取粮食!” “取粮食?”曹操看一眼这只有30多户,连个谷仓都没有的小村落又能取到什么粮食。他愈发不解,“这么小一个村子里的粮食连自己都不够吃,又哪里养的了数万大军?” 栾奕笑了笑,“村落虽小,却内有乾坤呐!” 村民同时也发现了山涧入口处人头涌动,惊慌失措的跑到教堂。教堂里的钟声“当当当”响个不停,上百名村民手持农具,在一身宗袍的牧师率领下,向涧口冲了过来。 远远地,牧师看清来着打着血红十字大旗,挥了挥手,示意村民驻足。随后又嘀嘀咕咕指着栾奕这边说了些什么,村民霎时间转惊为喜,笑吱吱的将农具垂到一旁。 牧师随即大踏步跑了过来,一见竟是栾奕亲至,面露欣喜之色,走到近前,右脚猛磕左脚,右手高抬前倾45度大喊,“矫吉参见教主!” 栾奕同样以抬手礼相回,“矫牧师辛苦!” “为了圣母的荣光!” 栾奕笑着拍了拍矫吉的肩膀,又扬了扬手向村民打了下招呼,道:“不知道我嘱托的事栾福都给你说了没有?” 矫吉点了点头,“宗主教几年来一直关注此事,都办好了!” “很好!”栾奕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 “喏!”矫吉引着栾奕等人进入村子,直奔教堂。来到教堂院中,矫吉指着脚下的地面道:“教主,就在这里!” “打开吧!” 矫吉点了点头。他蹲下身子,踹几下地面,发出“咚咚”几声击打木板的脆响。接着刚才还平实的地面,霎时间露出一缕黑黑的缝隙。 他又将缝隙边的封土一一拂开,露出一块纹理分明的木板,木板中央还不忘刻一枚大大的十字徽纹。 他抓住木板两端的凹槽,用力一拽,木板离地,地面上蹿出一股凉入心脾的阴风,直吹的人睁不开眼。 待阴风散尽,众人定睛望去,地面上竟有一方方正正的大洞。洞内黑黝黝的一眼望不到底,瞅来瞅去,不知里面有些什么。 曹操终于憋不住了,“子奇,洞里有甚,你就告诉我吧!” 栾奕哈哈大笑,纠正曹操说这不是洞,这叫地窖。地下冬暖夏凉,用于贮存粮食蔬菜最为适用。 “你是说?”曹操大惊! “没错,底下全是粮草!像这样的地窖村子里有二十多个。”栾奕悠悠自得。他令人举起一根火把往地窖口探了探,见火焰瞬间熄灭,别告诫众人暂时不要下去,下到窖里会窒息身亡。 约莫通了半个时辰的风,矫吉牧师举着火把在窖口探了一阵,见火把未熄便命人取来云梯,领着栾奕和曹操径直下到窖底。 脚踏实地后,曹操一脸惊奇的四下查看,东瞧瞧西望望,四壁的木架子上罗着整整齐齐的布袋,随意打开一个一看,里边装着满满的粟米。粟米各个饱满,宛如新脱谷的一样。他问矫吉,“这都是村子里种的?这么多,年年大丰收啊!” 矫吉摇了摇头,“哪能啊!这是宗主教从别处买来,暗地里定期派人送到这儿来的!” 宗主教?哦,栾福!曹操这才想起栾福在诸侯会盟之前一直呆在洛阳附近。他一排接着一排的巡视一阵,对数字格外敏感的他立刻认识到窖里的粮食虽然丰满,但毕竟就那么大一个地窖。装得粮食最多支持大军吃20多天。支持不到长安不到长安。 他接着把自己心中的质疑抛给了栾奕。 矫吉则替栾奕抢答,“俺们村像这样的地窖有20多个呢!里面装的粮食足够5万大军吃半年!” “啊?20多个!”仅看规模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是近年挖的,这么大的工程量,这么小的村子得挖好久。曹操惊问:“这洞……呃,地洞啥时候挖的!” 栾奕再次纠正不是地洞,是地窖。“应该是三年前吧!” “三年前?”曹操眼睛差点没瞪出来。“三年前先帝还活着呢……那时候在这山沟沟里挖这么多地窖,存这么多粮草作甚?” 栾奕噎住,总不能说他那时候就知道三年后的今天自己会一路追击董卓到函谷关吧?他只能扯谎,说当时先帝以他为质留在洛阳,张让又恨不得置他于死地。他担心自己性命难保,不得不给仿效狡兔三窟,在洛阳之外隐秘之处留个落脚点。若是张让不把他逼到绝路上还好,他就继续在洛阳作威作福。若是事情不妙,立刻卷铺盖卷躲到这大山深处的靠山屯来。有窖里的粮食垫底,他也饿不着,至少能做一世富家翁。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直说栾奕狡猾。“子奇狡猾的好啊!狡猾的好!没曾想他日一招退路,此时却成了制胜的妙招。妙,妙,天助我等!” 返回地面,栾奕忙活起来,靠山屯的这座小教堂俨然成了他的前沿指挥部。他先令卫士将两座地窖中的粮草、蔬菜取了出来,充入大军。从3万卫士大军中抽调出6000人,由毛玠率领,守在山涧之外,以卫粮草周全,并及时向大军输送。 安排好一应事宜,栾奕又草草的给村里的人作了堂礼拜,简单讲述了一番圣母教教义和信徒守则。其实这些内容矫吉都跟村民讲过不下千遍万遍了,但村民听神圣教主讲述又是一番表情,各个虔诚的一塌糊涂,明明没有什么振奋人心、激动人心、感动人心的事,却各个目中含泪。 栾奕接着又帮几名村民完成了洗礼。洗礼时,他还了一身崭新的教主神袍,摘下发簪披头散发,头上顶了一枚蒿草编制的草环。他端着银杯来到受洗者面前,挨个询问他们的名字,问他们,“你们愿意让伟大母,成为你们终生母亲吗?” 受洗者点头称是。 栾奕则说:“我现在以慈爱的伟大的圣母之名为你们受洗!” 他将银杯中的泥汤洒在每个人的脸上。象征女娲用泥土和水造就了,尘归尘,土归土,沾上了泥便回归原始,成为神的子民。 接着,他又手蘸泥水,在受洗者的额头处画了一个十字。“你以成为了神的民,我的兄弟姐妹,天堂的大门像你敞开。” 整个洗礼仪式简单而又庄重,期间还有50人的教会军乐队伴奏,用军中携带的管弦乐,吹奏美妙动听的乐曲。1000人的教会卫士整齐站在教堂外,随着音律高唱圣歌。 场景说不出的壮观。 曹操、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被这一场面所震撼。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礼仪,更没从史书上见过相应的礼数。曹操好奇地问徐庶,“子奇这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哪些东西?”徐庶问。 “就是圣母教里这些,洗礼啊,礼拜啊!之类的东西,还有那些哥……” 徐庶看着栾奕,庄重的道:“自然是从圣母那里!” “这世上真有圣母?”夏侯惇忍不住出言。 “有的,绝对有的!”徐庶斩钉截铁,“奕哥儿亲眼见过。”他想了想又说:“我也亲眼见到过!” “啊?”曹操大为震撼,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洗礼仪式草草结束。栾奕赶忙引领大军出涧向西进发,在路过靠山屯外,妖母娘娘山下的妖母娘娘石时,栾奕特意止住了步伐,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眼前这尊天然石头外形真的跟圣母神像几乎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神迹的显现?现在的栾奕更偏向于后者。 他立刻让人取来案几,又从村民手里借来三牲,燃香拜祭。引3万圣母教卫士及孔融军中数千名圣母教信徒同时埋首祷告,祈求圣母让他们平安西去,安全东归。祈求圣母让妖母娘娘山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大军开拔的时候,附近的山民们争相来送,满眼挂雷的向栾奕教会卫士们依依惜别。他们知道,眼前的这队兵马才是真正护卫他们的人,而不是之前那些只知抢掠、豪夺的汉军。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6兵发函谷 话说董卓闻知吕布兵败,折了好些人马,连徐荣都搭了进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抄起案上的酒盏便往吕布脸上砸。 吕布虽抬手接住酒盏,烈酒却是泼了一脸。受辱之感油然而生,怒气横生,恨不得冲上前去把董卓的脑袋揪下来,又因帐内甲士甚多,不敢轻动。未免董卓将自己就地正法,便将兵败的责任一股脑推到徐荣的身上。 郭汜、李儒适时上前规劝董卓,劝了许久,董卓怒气渐消。 恰当此时,探马来报,说:栾奕、曹操、孔融提兵4万5千余,追至函谷关下。 董卓一听栾奕来了,吓了一哆嗦,一对鹰眸下意识瞪向吕布。他没再斥责吕布,可吕布明显觉察到董卓的眼神中透着鄙视的意味。轻轻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旁。 董卓问计曰:“栾子奇追来,当如何应对?” 李儒进言道:“栾子奇远来粮草输送不畅,只需遣上将一员死守函谷关,用不了多久栾子奇粮草告罄,自会退军!” 董卓闻言,悬着心这才放下,“若非文优点醒,吾险些忘却。。”随即,他令李傕帅3万人马稳守函谷关,只可据守,不得出战,以应对追击而来的教会大军。 至于吕布,则留守长安以待后命。 此举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等于是夺去了吕布的兵权。吕布心头暗暗存恨。 …… 教会大军不日抵达函谷关。 眺望函谷关,栾奕不由骇然。这座始建于周代,堪称中华文明最早军事要塞的雄关,建立在崇山峻岭的山谷之中。险峻程度甚至比虎牢关更胜一筹,实乃一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所在。 如何拿下这易守难攻之处成了栾奕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强攻定然不行,只能智取。 为此,他召集曹操及一众将领商议了整整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采取曹操提出的诱敌之策。 驻守函谷关的李傕日日关注着关下的动静,每日只见栾奕、张飞二人拎着酒坛在关下懒散叫骂,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将李傕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个遍还不算完,家里的女丁也被口头莫名其妙的睡了个遍。 李傕大怒,却又深知决不能出关,只能强行忍着,最后干脆扯了两团破布堵在耳朵里。 不变花样的叫骂声一直持续了十天之久。次日清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傕听手下来报,教会的人马不见了。 李傕跑到关上一瞧,还真是不见了!他立刻意识到,教会大军之所以退却,定是因为粮草不足,往洛阳回转。粮草不足,则军心难稳…… 李傕哑然失笑,“天助我立此大功!”他转念又一想,记起来前李儒再三叮嘱他,“栾子奇、曹孟德狡猾者也,切不可出战,只需据守关隘,待贼军粮磬,自行退却便可!” 他皱了皱眉,叹气呢喃:“李儒这厮,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微风!” 正准备打消追击的念头,理智却告诉他,栾子奇再狡猾,他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不是?整个洛阳境内的粮草都被丞相敛走,他栾奕从济南带来的粮草最多也就够支持到函谷,如今又支持了10日,肯定用的差不多了。 若是趁这个时候在栾奕背后狠狠捅上那么一刀子……栾奕即便逃出升天,也得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如此良机时而不再再而不来,怎能轻易放过。 李傕不再犹豫,点齐2万兵马追出关去。 连夜赶路,日行近百里,在日暮时分探到了教会大军的踪迹。竟是赶路赶的疲了,以为他李傕不会追来,竟在开阔地支起营帐歇息。 李傕大喜,令大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息。军中副官不明所以,问他为何不干脆一鼓作气杀过去。 他笑着道,“本将军自由安排!” 其实,至始至终,李傕的一举一动都在栾奕的洞察之下。 他站在营寨边缘,隐藏在圆木之后,手里拖着一支精巧的金属圆筒,静静地观望着李傕军的一举一动。 站在他身旁的曹操一脸好奇,望一眼圆筒所指的方向,地平线的尽头一无所有。他又眼巴巴地盯着栾奕手中那根金属圆筒看了又看,舔着嘴唇说:“子奇。你整日拿着这么个玩意儿瞅了又瞅,到底瞅了些啥?能让为兄看上一眼不?” 栾奕笑了笑,将圆筒递到曹操手上,“呶,自个儿看!” 曹操接来圆筒,好奇打量。这支圆筒那是纯银锻造,上面镶嵌着美观的金丝图案和几枚精致的宝石,仅从外相看就是一支无是一支无与伦比的工艺品。 他学着栾奕的模样,将圆筒递到眼前,望向地平线的尽头。“哎呀喝!” 仅看一眼就吓了他一跳,放下圆筒用肉眼再看……空空如也! 抬起圆筒眺望,“赫……”黑压压的一片,虽然并不十分清晰,却也能分辨出那是一彪人马,迎风飘扬的旌旗上大大的写这个“李”字! 曹操惊的目瞪口呆,又将圆筒对准自家营中的大帐,百步外的营帐仿佛拉到了面前,帐布上纹理清晰可见。他放下圆筒对照一番,再次端起圆筒又观察一阵。 后又举着圆筒朝近在眼前的栾奕脸上照。 我的个乖乖!曹操立刻意识到此物的军事价值。有了它,己方的视野就等于比敌军多出2里以上,而在战争中,洞察先机者才能占据战争的主动权。 想到这儿曹操下巴差点跌到胸膛上去,惊呼之际,险些脱手把圆筒给摔了!幸得栾奕反应快,接了过来,将抻开的圆筒缩成一半大小,塞进怀中。 曹操眼巴巴看一眼栾奕的胸膛,如同看女人的双峰一般,眼里直冒绿光。“这……这是甚神物,怎地这么神奇,跟千里眼似的!” 栾奕大笑,“并非神物,奕称之为望远镜!” “哦!”曹操舔了舔嘴唇,“望远镜,望得的确够远!子奇……”他黑脸红成酱紫色,问:“此物神奇,操甚喜之,不知子奇可否忍痛割爱,转手与操。多少银钱操都愿意出!” 栾奕微笑摇头,“兄弟之间谈钱多伤感情……” 听到这里,曹操大喜,还以为栾奕要把望远镜送给自己。正准备伸手去借,却听栾奕话锋一转。 栾奕道:“等过些时候做出新的,再送给孟德兄一架便是。” 一听不是现在而要等过些时候,曹操遗憾的搓了搓手。不过转念一想,早得晚得都是得,等上一阵又何妨。脸上不由绽放出了笑容。 他却是不知,在望远镜上,栾奕对他撒谎了。栾奕现在手头的望远镜远不止这一架,足有千架之多,现在全用油纸包着存在位于济南泺口的仓库里。 按照他的设想,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圣母教每名校级以上军官以及每个斥候小队都要配上一架。之所以现在没有落实,发放到手,是怕被袁绍等十八镇诸侯提前知晓这一技术,将来作出应对。 为了保密,栾奕甚至连关羽、张飞他们都瞒着。只有徐庶、毛玠及郑浑、蒲元等少数几个工匠知道望远镜的存在。所以说,曹操是少数见识过望远镜的人之一,是唯一一个知道世上有望远镜这种探查设备的诸侯。 而栾奕之所以敢将此事告诉曹操,就是因为他坚信曹操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就算曹操想泄露,栾奕也不会给他机会!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栾奕朝着李傕兵力集结的方向望了望,对曹操道:“李傕看样子真要趁夜袭营了!” “不出所料!”曹操点了点头。他问徐庶:“元直都准备好了吗?” 徐庶笑了笑,“放心!保准让他有来无回!” 夜幕降临,黑漆漆的幕盖遮住白日的阳光。数以万计的繁星,在习习凉风吹拂下睁开眼睛,监视着大地上那小心翼翼挪动的人群。 他们手中的兵刃在月光照耀下射出凌人的寒光,缓缓地、慢慢地、徐徐地来到插满血红十字大旗的大营外。 营外大门侧的哨兵昏昏欲睡着,听到门外传来异响,侧目一看,大叫一声不好!黑压压一大片人冲将出来。 圣母教几十名守门卫士大惊失色,丢盔弃甲便往营中奔逃。尉官高声大叫,“不好了!有人董贼的人来……” 话刚至此,破空声传来,万千火弩腾空而起,飞入寨中,瞬间将几十名守门卫士葬身矢雨,顺便点燃建在寨门周边的许多营帐。 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将大寨照的通亮。 李傕催马杀入大寨,举刀高喊:“先别管其他人,随本将军直冲中军大帐。活捉栾子奇者尚黄金百两,加官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手下兵卒拼了命的往中军冲杀,可跑了百余步后,觉出不对……怎么连个抵抗的人都没有! 李傕连忙喝令手下挨个检查周边帐篷,这一看不得了。帐篷里哪里有人,只有成堆的干草! “将军,不好!我等中计了!” “啊?”李傕大惊失色,“快快退军!”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7深谷设伏 “快,快退军!”李傕大叫一声,原路返回,走不多远却见西寨门外呼呼啦啦围了一大片教会兵马,为首一将手持莲花大锤,脚跨沙丘宝马,竟是栾奕亲至。 栾奕大喝,“栾奕在此,尔等不降更待何时!” 西凉士卒均知栾奕勇武非常,连飞将军都不是对手,自己又哪里是对手,各个吓的两腿发软。 栾奕见震慑目的已经达到,一声令下,黄忠所帅神风营中万箭齐发,一枚枚火势流星群过境一般射向李傕大军。 可笑这李傕大军前翻刚用火箭射死数十教会卫士,如今卫士们的尸体还在他们脚下,他们却又反过来成了教会大军的靶子。 黄忠一箭一人,精准无比,神风营箭势冲天,自天而降,瞬间撂倒上百西凉士卒。 方才已然点着的营帐燃烧的愈发迅猛,又借着风势燃起了其余军帐。焦烟屡屡,熏得西凉卒灰头土脸,狼狈而逃。 “往北,快去北寨门!”李傕也知栾奕之勇,遂不敢强冲西门,值得尝试突破北门逃出升天。 于是,帅旗“呼”的一声飘向北方,先锋在前,中军在后,拼命奔逃。 逃出约莫百余步,李傕忽见先锋前队的旌旗突然不见了,仿佛从这世上凭空消失了一般。接着黑压压的人群中传出一片惨叫,“啊……” 视线中一道近一丈宽,数十丈长的大坑横在寨门之前。先前不慎踏进陷坑的兵卒落入坑中,被坑底密集的木刺扎了个透心凉,死伤者不计其数,鲜血横流,瞬间将陷坑添成了血池。 随后而来的士卒看到陷阱,死命止住脚步,却被后面人又推进坑里。惨叫声此起彼伏,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随之响起,“陷阱,有陷阱,别冲了!” 可是数量如此众多的人马,前队发出警告,传到后队终归需要一段时间。后队大军仍在高速推进,又将数百兵马推进陷坑。 在付出数千人伤亡的代价后,李傕军才算稳下阵形。 李傕自知此路不通,连忙号令各级尉校引领兵马转向东行。及至东门前,见东门外没有伏兵。暗暗揣测,栾奕定然以为自己败后会西退函谷,遂在西、北、南三策埋有伏兵,所以这三个门是绝对走不得的。唯有东门与函谷关南辕北辙,没有伏兵。如此看来,这东门才是最安全的。 思及此处,李傕大为庆幸,幸亏他认得一条回函谷关的小路,小路就在东南方不远处。否则,今日可就凶多吉少了。再南进深入大山。 恰当此时,火光中栾奕令兵追了上来,张飞亦帅兵马从南门杀入。黑夜之中,李傕也看不清栾奕、张飞有多少兵马,不过从教会大军加孔融军共计三万的总量来看,兵马必定不少。 李傕自知夜袭反中埋伏,军心动摇,不能力敌,在头脑中想清小路方位,毫不犹豫率兵逃出西门。 月挂柳梢,在乳白月光照耀下,李傕大军亡命逃窜,在他们身后则是紧追不舍的栾奕和张飞。 李傕见栾奕、张飞行军速度出奇的快,早晚追上自己,连忙甩出一队兵马,原地拦截。 后军主将陈穹领命,拔马而回,领手下3000士卒严阵以待。 栾奕、张飞二人也不停顿,领军直勾勾冲向那3000西凉士卒。 “圣母与我们同在!” “啊……门!” 栾奕一马当先,大锤抡到满圆,全力挥出。“咣”的一声精准在西凉盾兵的大盾上。栾奕那手神力哪里有人能架堵住,一排盾兵顿时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砸在身后的士卒身上,瞬间在西凉军阵之中撕开一个入口。 栾奕、张飞并肩冲入,坐下战马撒起欢来,如同战车一般,推倒一片贼兵。铁锤、蛇矛左右飞舞,一招一式定收一条人命。 神磐营的士卒亦是各个凶猛,作为圣母教四支职业卫士营其中之一的神磐营,营如其名,坚不可摧,势不可挡,一项以作战作风彪悍著称。 营中的盾兵各个膘肥体壮,是典型的扇动大汉。顶着30多斤,8尺多长的铜盾,一头撞在西凉盾兵身上,直将西凉卒撞了个人仰马翻。 盾牌上的倒钩深深嵌入人肉或马肉之中,鲜血彪飞,惨叫连连。 教会枪兵随后跟上,“为了圣母荣光。突刺,突刺,杀,杀,杀!”一通猛刺收去不少灵魂。随即如尖刀一把冲入西凉大阵,紧随栾奕身后,直逼西凉将旗。 主将陈穹见栾奕朝自己杀将而来,吓的六神无主,拍马便逃。 可是栾奕的坐骑沙丘马速超群,岂是他能跑得了的。 只见栾奕猛夹马腹,沙丘发出“嗷”的一声马鸣,其因竟如猛虎出笼一般,惊得周边其他战马一阵躁动不安。 沙丘后退收缩猛蹬,缩猛蹬,一跃丈许,行动之迅速,一举一动之刚猛,吓得周边凉州士卒不敢轻易上前。连续几个飞跃,便贴到陈穹身后50步以内。 栾奕单手握锤,另一只手探向后腰,从后腰袋中摘下一支铁饼,在手里点了点,对准陈穹战马,“呼”的扔了出去。 铁饼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圆,流光似得击中战马后臀,将臀骨砸得粉碎,一头扑倒在地,将陈穹从站马上掀了下来。哀嚎两声,呲牙咧嘴站起身来,丢盔弃甲步行奔逃。 栾奕尾随追赶大锤左右纷飞,将围堵而来的西凉卒砸的满天都是。张飞长矛忽刺忽劈,忽柔忽刚,变幻莫测,刺得到处都是血洞。 兄弟二人疯狂冲突,片刻功夫来到追至陈穹身后。 陈穹听到马蹄响,自知逃之不过,狗急跳墙,骤然转身,飞身而起,牟足全身力气将长枪刺向栾奕。 自打与吕布对战之后,栾奕的武艺再次精进,尤其在反应力方面更甚以往。在陈穹飞身而起的那一刻,瞬间把握住陈穹攻击的路线,也不格挡,身体微微一侧,躲开银枪头。大手探出,精准抓住枪杆。 “给我过来吧!”竟硬生生一把把陈穹的兵刃夺了过来。 张飞适时跟来,正要一枪在手无寸铁的陈穹身上戳个窟窿,却听栾奕提醒,“三哥,抓活的!” “好嘞!”张飞一扭矛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揪着陈穹的后衣领将其捞了起来。单手举起,高喝:“贼将在此,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栾奕补充,“投降不杀!” 2000神磐营卫士齐声大喝,“投降不杀!” 西凉卒本就对栾奕颇为惧怕,如今又被神磐卫士迎头痛击,主将被抓,哪里还敢继续征战。 纷纷缴械投降。只有少部分人负隅顽抗,顷刻之间被神磐卫士一一围剿。 厮杀声渐渐平息,张飞将陈穹仍在地上。 陈穹摔了个灰头土脸,一脸惊恐之色,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凄厉高呼,“神将大人饶命,饶命啊!” 张飞怒喝,“大胆狗贼,你可知罪?” 陈穹认罪态度倒算不错,“小人知罪,知罪。小人不该为虎作伥,在那丞……哦不董卓老贼帐下效命。不过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啊!当初只是想追随还是西凉刺史的董卓建立一番功勋,谁知道他日后会行那倒行逆施之事。实在是……哎!小人知罪,知罪。知道死一百回也难赎罪,可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等着小人赡养啊!求神将大人饶命呐!” 张飞正待开口,栾奕抢先道:“你想活?” 陈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栾奕点头不止。 栾奕道:“那好!想活不难,但是你必须先替我办件事!” “何事?” “附耳过来……” 栾奕将接下来的安排告知张飞和陈穹。又对张飞道:“此事交予三哥、子义和仲康来办!” “四弟放心吧!”张飞咧嘴一笑,告别栾奕,领着兵马押解俘虏向西行军。 栾奕则点率2000教主卫队继续东向追击李傕。 话说函谷关往东130里再转南,在妖母娘娘山麓西侧与奶头山之间有一条小路,可绕直函谷关前。 李傕引领大军抵达两山之间时,天已放亮,山中的野鸡已经第三次打鸣。 见身后栾奕没有追来,长出一口气,“终于安全了!” 副将羌人吉兀显然对李傕这一观点并不认同,他望一眼。只容三人并行的山谷,露出一丝忧色,“李将军。两侧乃设伏绝佳所在,栾子奇不会埋伏我等吧!” 李傕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这条小路十分隐秘连附近山民都知之甚少,他栾子奇久居山东,更不可能知道这处所在。吉将军尽管放心就是,谷中定然不会有埋伏!” 吉兀这才放心,催促兵马入谷而行。 前军徐徐而入,接着是中军,后队人马在中军尽入谷中后,才缓缓跟进,足足用半个上午才全部没入谷中。 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耳边时时传来虎吼熊啸,回音断断续续,直将提心吊胆奔逃了半天半夜的西凉军吓的够呛。行军一个多时辰,才平复下惊恐的心。 山岗上密林中,曹操手持一张羊皮卷看了又看,赞叹不已,“得亏靠山屯那个矫吉牧师画了这么一张妖母娘娘山地图,要不然我在洛阳住了大半辈子的人还真不知函谷以东有这么一条小路!瞧这图画的……山川、道路、村庄、田地、森林明明白白”他吧嗒吧嗒嘴,问徐庶,“对了,你刚才说这些标着数字的圈圈代表什么来着?”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8疯狂的实践者 徐庶瞥一眼曹操手中地图上的弧线,解释道“那叫等高线!等高线旁的数字代表这段圈所代表地段的海拔高度!” “啥叫海拔高度?” 徐庶眼睛不离李傕大军,不耐烦地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大体意思就是在表面这座山有多高!” “哦!”曹操灿灿点头。地图还能标出山有多高,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矫吉牧师真奇才也,操从未听说地图还能这么画!” “这都是奕哥儿想出来的!后来又教给了其它牧师。现在,绘制这种地形图已是教会学院的必修课程,几乎每个毕业生都会。此外,不单单靠山屯的矫吉牧师绘制了这样的图谱,每个教堂都有这样的任务!”徐庶扫一眼曹操,说:“也就是说,一个地方但凡建有圣母教堂,圣母教总堂便清楚掌握了那个地方的一草一木。哪里有村,哪里大路哪里有小路,哪里有林,哪里有田,甚至哪里有适合做琉璃的岩石,有铜矿石,一清二楚。” “啊?”曹操骇然,“子奇打探这些作甚?” 徐庶瞥一眼曹操,反问,“孟德兄,你说呢?” 曹操猛咽一口唾沫 ,“毋庸置疑,用于战事!” 徐庶笑了,“起初我也以为奕哥儿是应用于战略。攀谈过后才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奕哥儿之所以探索这些,是想知道那条商路更加好走,哪里的居民更加富裕,哪里又有什么样的土特产,值得经营。哪里又能取得更加廉价的原料……是为了盈利经营!不曾想,现在应用在战事上更加相得益彰!” 听了徐庶的解释曹操大笑起来,“这正应了子奇《原富》里那句至理,‘人皆利己。然,利己之时,却受循环天道指引。在利己之时促世事推衍。’” “孟德兄所言甚是!” 曹操小心翼翼将地形图还给徐庶,问:“是时候了吧?” 徐庶又扫一眼山下的李傕军,下令道:“雷鼓,放炮!” 咚……咚……咚……激昂的鼓点从山谷妖母娘娘山一侧轰响起来,荡起远古的回音,一直穿到东山去。 东山之巅随即也扬起战鼓的旋律,“咚咚咚……啪……” 随着一声炮响,两侧山崖上冒出无数教会卫士。他们推出事先编好的数百个藤球,用火把将其点燃。“放……” 令声响起,熊熊燃烧的藤球,沿着山坡一路翻滚下山,仿佛一枚枚从天际坠落的烈日一般,将初春少雨时节干燥的草木尽数点燃,扬起满山的焦烟。最终一头闯进扎入狭长的西凉阵列之中。 沉重的藤球积攒了一路的重力势能瞬间爆发出来,强大的惯性促使下数百个藤球如同无数石碾过境一般将李傕大军截成数段。无数士卒被藤球碾成肉酱,数以千计的士卒淹没在大火至中,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声。 火攻并未以此终止,相反的,这仅仅是个开头。 在藤球落地的同时,数以万计的火矢从天而降,坠入峡谷。一轮箭毕,满山的弓弩手再次抽出箭矢,从面前的火把上点燃,搭上弓弦。随着整齐划一的号令,“放”,同时松弦。 铺天盖地的火箭又一次腾空,乌云一般遮住山谷中的蓝天。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皮革烧焦后的刺鼻气味。 李傕大惊失色,把大刀舞的密不透风,奋力格挡漫天飞羽。 可怎奈箭矢实在密集,挡的住自身却护不住战马。 胯下坐骑连中数箭,唏律律惨叫着歪倒在地。李傕就势翻滚数周才将冲击的力道卸去,不至于摔伤。正待起身,却见又飞来一簇飞蝗。 眼见躲不过去,情急之下却见副将吉兀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吉兀挡在身前。 “噗噗噗……” “你?”吉兀打死也想不到李傕会拿自己当挡箭牌,吐出几口鲜血,瞪眼而亡。 劫后余生的李傕长出一口气,轻轻合上吉兀的眼睛喃喃道:“兄弟,对不住了!待退回函谷关,本将军定好生安顿你的家眷。自此,你父既吾父,你母既吾母,你子既吾子,你妻……既吾妻!安心走吧!” 他将吉兀尸体弃到一旁,提起大刀对手下士卒大声呼喝,“儿郎们,我等困于绝境,唯有死战才能逃出升天。结阵,结盾阵继续前进!” 一众西凉士卒亦知困在唯有死路一条,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竟变得有序起来,互相掩护,躲避火矢,在接下来的箭雨中,死伤者越来越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傕忽然听到四周传来一阵异动。循声望去,竟是从停在路中的藤球中发出来的。 他下意识凑到藤球烈焰之外查看,见藤球之中堆着许多陶坛。有的陶坛已经破裂,流出晶莹的液体。皱了皱鼻子细闻,烧焦气味掩盖下竟飘着浓浓的酒香。“这是……酒?” 李傕忽然想起曾听人说,栾奕用神仙酿制作成一种极强的助燃燃料。眼睛顿时瞪大起来,抱着脑袋便往后跑,“都注意,离藤球远一些,快跑!” 话,终究是说晚了半拍。李傕刚跑出没几步,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爆炸的轰鸣。 数十坛神仙酿同时点燃空气,立刻引起一阵强烈的爆炸。 山谷中到处传出爆炸的轰鸣声,回音荡漾开来,宛若天崩地裂一般。 巨大的冲击波直将无数西凉士卒掀翻在地,巨力爆炸源点较近的士卒死状惨烈,脆弱的肉体惨遭**,胳膊腿飞的到处都是。山谷再次被火焰吞噬。 诚然,酒精的爆炸力量远逊于火药。但对于公元2世纪这个连“爆炸”这个词汇都没有的时代,其带来的心灵震撼足可用骇然来形容。 西凉士卒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在看到袍泽随着一声轰鸣搅成一根根肉条之后彻底崩溃了。 上万西凉兵哭着喊着抱头鼠窜。 李傕本人更是凄惨,竟在爆炸的那一霎那被崩出十多步远,一头撞在山上。头盔、头骨一齐碎裂,眼珠子都崩了出来,连着神经在鼻梁左右荡来荡去。 站在山顶的曹操震惊地看着山下的火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之前他只知道神仙酿好喝,却从不知晓原来神仙酿还能形成这样震撼的效果。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问:“这……这……元直贤弟,喝了神仙酿不会把肚皮炸开吧?” 徐庶笑着摆了摆手,“哪能啊!平常咱引用的神仙酿不过40多度,对身体没有任何害处。至于下面那些神仙酿,则都是70度的高度白酒,喝之不得,只能助燃。此外,神仙酿爆炸也需要很多条件,需要封闭的空间,还需要燃烧的火源。喝到肚子里是不会爆炸的!” “哦!”曹操撇了撇嘴,“‘度’又是个什么东西?” “奕哥儿管它叫酒精含量!”徐庶本来还想解释一番,可思来想去,自己也不是特别明白,“这东西庶也不是十分清楚,孟德兄若是感兴趣,有空可去问问起凤阁的酿酒师傅!” 曹操灿灿点头,悠然道:“我有时候都在怀疑,子奇肚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徐庶对曹操这一说法并不完全认同,他说:“其实也不是子奇懂得多,而是他尝试的多。就拿这神仙酿爆炸一事来说吧。其实奕哥儿最初好像也不知道神仙酿能爆炸,只是在十二岁那年偶然间发现高浓度的神仙酿可以燃烧。后来,他开始尝试借神仙酿燃烧的特点制作些有趣的事物,没想到真的成了。他管那东西叫酒精灯,其实结构很简单,就是一尊琉璃小瓶,在瓶中灌满神仙酿,随后又往瓶子里塞一条棉布。棉布沾满神仙酿,点燃后便可熊熊燃烧。据说,燃烧的温度比炭火高出好多倍。奕哥儿对这酒精灯十分满意。可是有一天,意外发生了!” “可是那酒精灯炸开了?”曹操立刻猜出意外的结局。 徐庶点了点头,“没错!奕哥儿在点燃酒精灯后,酒精灯忽然炸裂开来。熊熊燃烧的火苗溅得他满身都是,瞬间点燃了他的衣服,连房子都着了起来……幸亏屋里有个水缸。奕哥儿蹦到缸里,我们兄弟几个救火及时才不至于葬身火海,不过知道现在,奕哥儿左臂上还有一块烧伤留下的痕迹!” 徐庶咯咯一笑,接着道:“湿漉漉的从水缸里钻出来时,奕哥儿捂着左臂,疼的呲牙咧嘴,不过脸上却带着浓浓的笑意,不停惊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神仙酿还能爆炸,我早该想到的。’孟德兄能想象出那副模样吗?那时的奕哥儿简直像个疯子!” 曹操点了点头,记忆中他好像也见过栾奕莫名其妙疯癫的场景。好像是那年冬天……对,就是冬天。那年冬天,栾府上有一名家仆身中碳毒而死。栾奕一项待家仆极好,十分伤感,便约曹操、袁绍喝闷酒。 酒至半酣时,栾奕很是伤感,总念叨什么“如何防止一氧化碳中毒”之类奇怪的语言。也不陪曹操他们说话,拍着脑门琢磨了很久,似是忽然找到了答案,又哈哈大笑起来。心情舒畅,酒也就喝的畅快,直把袁绍、曹操灌了个酩酊大醉。 第二天,栾家的茅舍上就立起一根根奇怪的铁通。栾奕说那叫烟囱,烟囱连着屋里的炭炉可以驱散屋中的碳毒。他还兴致勃勃地建议袁绍、曹操也在家里建这么个烟囱。 不过,袁绍、曹操总觉得屋子上弄这么个烟囱实在不美观,所以没照他说的做。 徐庶看一眼沉思中的曹操,说:“所以,奕哥儿知道这么多,并不是上天赐给他多么大的才华。其实,刚在颍川学院读书那会儿,奕哥儿的课业不过是中等之资罢了。现在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成就,成为救世八才中居于首位的神才,就在于他本人对知识的强烈渴求。而且在探索未知事物的时候,奕哥儿很少照本宣科,他更注重亲手实践,认为只有亲自操刀论证过的结论,才是真正的定论,而非书本上先人的言辞。” “亲手实践?实践?”曹操不断重复徐庶所说的这句话。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99命悬一线 山谷里的大火熊熊燃烧,火焰释放出的烟尘将半个天空染成灰色。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下午,整个山谷里到处释放着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烧焦的死尸。 整片峡谷呈现出一派独属于火焰橙黄色。幸亏教会大军提前挖好了防火渠,才不至于引火烧身。 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渐渐熄灭,曹操这才敢带着徐庶、孔融、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下谷查探。 这一看不得了,大体清点一番,3万西凉军几乎全部葬身火海,只有小部侥幸逃走,连贼将李傕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曹操大喜,“李傕一死,函谷关定落我等之手!” 他却不知,在孔融北海兵马火烧妖母娘娘谷的同时,函谷关已经改旗易帜,插上了圣母教的血红十字大旗。 事情发生昨天深夜。夜半时分,函谷关守将听闻有人在关下大喊:“吾乃李将军帐下运粮使陈穹,快开城门!” 守城将领举着火把探出头来,定睛一瞧……还真是陈穹,“李将军出征在外,陈将军怎地回来了?” 陈穹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喜道:“李将军夜袭栾奕狗贼大寨,大获全胜,杀敌无数。夺下营寨之后,在帐中搜罗甚多金银。这不,让我回关牵些大车去拉呢!” “真的?”守城将领眼中直冒绿光。细细想来也对,栾子奇大汉巨富,手里的金银定然堆积如山。 “那还有假?就等着将军回来给我等分金赠银吧!”陈穹哈哈大笑,“还不开城门?开的晚了凭让那帮兵崽子多夺金银!” 一听这话,守将自知资财入库前,士卒事先会有一番争抢,自己困在城里无法参与,失了大把大把的金钱。顿时大惊失色,“对对对,陈将军说得有理!快快开门,给将军备马车,越多越好!” “吱呀,砰!”关门应声开启,那守将亲自到关下相迎。 “末将拜见李将军!”守将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 “诶,吾并非将军,只不过一介运粮使。区区校尉之职,当不得将军之名!李将军才是名副其实的将军!” “李将军一表人才,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将来必成一员上将!”那李姓将军嘴吐蜜语,直夸的陈穹笑意融融,“吾听闻陈将军负责后备军粮,那饷银分发是不是也由陈将军打理?” 陈穹眼珠滴溜溜一转,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李将军眼睛笑的眯了起来,搓了搓手,“陈将军,实不相瞒,某家近来要纳房妾室,可最近手头不甚宽裕……您看,分饷之时能不能多给某家一分。陈将军放心,李某非吝啬之人,该孝敬的一分不少。” 陈穹嘴角上扬,“好说,好说!附耳过来!” 李将军一看有门,喜得不行,毫不犹豫靠到陈穹身侧。正准备倾听陈穹的耳语,却在“噌”的一声之后,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银光闪闪的匕首穿胸而过。耳畔同时传来陈穹咬牙切齿的低于声,“待来年今日,本将军定将饷银烧给你!” 站在李姓守将身后亲兵看到陈穹竟然杀了自家将军,登时呆住,在鲜血落地的那一刻才缓过劲来。“啊?陈穹,为何杀我家将军!” “为何?”陈穹义正词严,“董贼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太史将军,随我冲关啊!” 扮成西凉骑兵模样的太史慈从陈穹身后拍马而出,长枪在手左刺右挑连杀两人,1000教会卫士紧随其后冲入函谷关门。 陈穹推开守将的尸体,点燃火把,在关口一阵乱舞。 守在远方的张飞、许褚看到陈穹发出的讯号,领兵来袭,杀入关内。 李傕出兵之时,将绝大部分守关士卒尽数提走,只剩5000士卒守关。如今主将又惨遭毒手,群龙无首之下乱成一团。 太史慈只用一个冲锋就把守关士卒打的七零八落,张飞、许褚又紧随其后的冲了进来。 三员杀将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不过片刻工夫便将夙敌肃清,随着一声高喝:“投降不杀!”西凉士卒尽皆跪地乞降。函谷关陷落。 三日之后,各路大军汇入函谷关中,栾奕取出关中财物犒赏三军,又不吝词汇的对陈穹赞赏了一番,封其为圣骑士留在帐中听命。 起初,陈穹不知骑士是个什么职务,后来一听全圣母教加上他本人一共只有十名圣骑士,且每名圣骑士都是一军主将后,大喜过望,千恩万谢了好一阵子。当即表示定效犬马之劳,争取早日再立新功。 栾奕随即道:“不用争取,眼下便有一个再立新功的机会!” “哦?”陈穹拱手,道:“旦听教主吩咐!” “函谷关以西便是潼关。汝可敢扮作西凉败军,再去诈开潼关之门?” “有何不敢?教主尽管交给穹便是!” “好!事成之后必有重伤!”栾奕大手一挥,“全军听令,即刻兵发潼关!” 事实证明郭汜远比李傕谨慎的多。 当陈穹灰头土脸引着丢盔卸甲的“残兵败将”来到潼关下时,郭汜死活不肯开门放他们入关。 “郭将军,我乃李傕将军帐下运粮使陈穹。李将军兵败,生死不明,函谷关陷落,我等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逃了出来!请将军开城门,放我等入关!” “什么?”李傕败了!郭汜大惊,他和李傕互不相服,但毕竟共事多年,一同跟羌人打了大大小小近百次仗,总有一些袍泽之情。如今袍泽兵败不明生死,心中禁不住一阵泛酸。 同时,在并肩作战过程中,郭汜深知李傕熟读兵书,精于兵法战阵,武艺也是数一数二,却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败在栾奕手中。栾奕兵锋之盛可见一般。 “迎战栾子奇一定得小心再小心才行。否则一招不甚,满盘皆输。”郭汜心中默默自我提醒,随后指着关下的陈穹,询问亲兵头领,“可认得此人?” 那亲兵头领本在李傕营中效力,后转入郭汜军中,是以对李傕手下人马十分熟悉。他瞥一眼陈穹,点了点头,“确实是李将军手下之人!” 郭汜点了点头,视线在陈穹彪下人马中来回打量,见陈穹一众手下虽各个衣衫褴褛,满面灰污,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腰直胸挺,哪里像是战败归来的样子,分明就是雄心勃勃,蓄势待发嘛! 郭汜顿有所悟,对亲兵耳语几句,下令打开关门! “吱呀,咚!”关门洞开。 陈穹、太史慈引兵而入,却没有遇到喜气相迎的郭汜,而是铺天盖地的箭矢。 城墙上箭矢如雨,铺天盖地射向刚入关门的陈穹、太史慈等人。 陈穹没来得及反应,连中数箭,当场被射程马蜂窝。可怜陈穹刚刚立下功劳,自诩前途无量。还没来的及再立新功,却葬身在了潼关之内。 假扮成西凉士卒的教会卫士瞬间被弓矢放倒一片。 幸亏太史慈对破弦声格外敏感,在听到“嗡”的一声后,立刻将长枪舞的密不透风,遮住身体各处要害。可是即便如此,仍有落网箭矢刺入肩头,挤出一串热血来。 太史慈顿时明白中了郭汜将计就计之计,二话不说,引领残兵拍马败退。 此时,城墙上的壮丁正奋力拉动螺栓关闭巨大的木门。眼见木门即将闭合,太史慈从马侧抽出长弓,弯弓搭箭,四箭连出,箭羽精准无比的射中木门上的铁索。 四箭先后命中一点,势大力沉的箭矢砸中铁索,发出一连串“叮叮叮叮”的脆响,随即异端铁索断裂,木门无法严丝合缝的关闭,留出一条狭窄的缝隙。 太史慈骑术超群,竟在高速奔跑下,极端的距离内调整好方向,擦着缝隙逃出潼关,出门的那一霎那,铁甲与门框摩擦,溅起漫天火星。可怜其他教会卫士不像太史慈武艺骑术这般精湛,被堵在潼关之中,随着一声暴喝:“为了圣母的荣光”,反冲向围剿而来的西凉兵。接下来便是接连不断的悲鸣! 出得关门,外侧高墙上又是一片箭雨。 太史慈顾不周全后背,只得扑在战马上祈求圣母保佑。保佑自己少中些弓矢。 没曾想,圣母还真就显灵了。只不过箭矢一个没少,数百枚弓矢将他周边很大一片区域完全覆盖了去,呈方阵形态,砸了下来。 不过,在临近他的那一刻,明显松散了许多,跟落冰雹,砸的盔甲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太史慈咬紧牙关忍受着一切,随时等待着中箭升天时刻的来临。 可等了许久,未觉异样,挑起眼帘感受一番,一轮箭雨过后,自己身上竟然一点致命伤都没有,侧目看一眼后背,大为骇然,坚硬的铠甲背部位置足足插了7支箭矢,不过却只有两支弓矢刺破外壳,扎入肌肤,其余弓矢均是卡在铁皮内不得存进。更加奇特的是,如此密集的箭雨,竟没有伤及胯下坐骑。 太史慈大喜过望,将劫后余生的功劳全都归在了圣母身上,高呼“圣母保佑!”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00强攻潼关 自领兵以来,栾奕一直保持常胜,潼关一役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败仗。 他觉得一切都是他指挥不当造成的。是因为自己小觑了郭汜才使得1000教会卫士身陷埋伏,害得太史慈负伤而回。他为之自责,为之懊恼,同时也察觉到随着世事愈发混乱,自己所面临的敌人也愈发的强大,不再像过去平黄巾之乱时时那些毫无军事素养的农民起义军首领,而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战将。 他们熟读兵书、经验丰富、阅人无数,雕虫小技根本骗不过他们。 所以在以后的战争中,一定要吸取潼关一战的教训,必须小心再小心,那可是1000条人命啊! 若是太史慈也把命搭进去,那才是真的追悔莫及。毕竟,这不是游戏,是血淋淋的战争,死去的战将是不可能原地复活的! 栾奕怀着愧疚之心检讨自己,并带着感恩之情,亲自为死去的卫士主持悼亡仪式,为死者超度亡魂,希望他们早日升入天国,永享极乐! 仪式结束,栾奕召集众将商议攻关之策。讨论许久,均表示没有智取之法,唯有强攻。 栾奕深知众人所言甚是有理,郭汜此人不像李傕那么急功近利,为人沉稳至极,坚决不肯出关迎战。如此一来就逼得教会大军只能跟他血拼。 血拼就血拼,他栾奕上不怕天,下不怕地,还能怕他李傕。 “众将听令。红衣主教毛孝先何在?” “毛玠在此!”毛玠神情肃穆跺地举手听令。 “着毛玠即刻带人砍伐树木,打造云梯、冲车等攻城器物。记住,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喏!”毛玠领命。 “圣骑士许仲康、赫拉克勒斯何在!” 许褚、赫拉克勒斯同时出列,“在!” “着圣骑士许褚为主先锋主将,赫拉克勒斯辅之,领兵5000,三更早饭,五更披甲,强攻潼关!” “喏!”许褚从栾奕手中接过令牌,重新归列。 “圣骑士关云长、张翼德何在?” 关羽、张飞齐声应答。 “着你二人领神通营、神磐营为预备队,随时接应仲康和老赫!” “领命!”二人领命归列。 “赵子龙!”栾奕将一面令牌交到赵云手中。 “着圣殿骑士营压阵,不得有误!” “喏!” 翌日三更,缕缕炊烟在教会大军营中冉冉升起。郭汜很快从中嗅到硝烟的味道,立刻呼喝守关将士整装待命。 四更时分,教会大军在距离城关500步开外摆开阵列。一个个方阵在徐庶有序指挥下,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组成尖锥模样,期间没有一点喧哗,也没有一丝的混乱。一举一动射入郭汜眼中,令其大为震撼,暗叹:上万人马能把军令执行的毫无瑕疵,足可见其纪律性之强。他深刻明白世界上最难征服的军队绝非高大威猛的壮汉团,而是眼前这种兵将一心的团结旅。面对这样的兵马,再加上栾奕这样勇猛的主帅,仗当真难打的很! 五更刚到,随着许褚一声号令,鼓声大作。位于教会大军锥形阵列最前方的5000卫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大踏步走向高大的城墙,将大地跺得隆隆作响。 先锋缓缓前行,在距离城墙300步,进入城上弓兵射程后,许褚举刀大喝,“为了圣母的荣耀!” 5000卫士齐声回应“啊,天门!”随后,大步奔跑起来。 盾兵顶着8尺多长的铜盾冲锋在前,盾牌上的圣母塑像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 赫拉克勒斯身高体胖,战马驼不动他,索性步行。右手提着战斧,左手端着一面胸口大小的铜盾,**着上身冲锋在前。那副嗷嗷大叫,披头散发的模样,如同怪兽一般。 城墙上上,郭汜目视着关下密密麻麻的奔袭而来的教会兵马,喊出了等待多时的口令,“放!” 躲在女墙之后蓄势待发的数千弓兵同时松脱弓弦,“嗡嗡嗡……”控线之音连成一片,宛若蝗虫过境一般。密集的弓矢腾空而起,向许褚大军方向坠落。 “一”,随着许褚发出的数字号令。 前排盾兵姿势不变,后排盾兵同时将大盾高举过顶,掩护身后的袍泽。一面面铜盾,宛若游鱼身上的鳞片,将整个前队包裹了起来。挡下大片箭矢。 不过,箭雨终归实在太过密集,终有些许箭矢穿透盾与盾之间的缝隙砸入阵中,取走数十条性命,后排没有盾兵保护的士卒更是死伤无数,激起一阵惨叫悲鸣。 ;不过战场之上,没人顾得上这些,一轮箭雨过后,许褚再次发令,“四!” 遮盖阵列中央位置的大盾呼啦一下闪向两边,露出躲在盾下的弓弩手。后者则将箭矢送上城关! “啊……” 高墙之上有女墙掩护,死伤甚少,不过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守城方施射的进程。 城关上的西凉弓兵立刻将教会弓弩手当做最有威胁的目标,并对其进行重点照顾。他们冒着中箭的风险不停向城下放箭。 一名名教会弓弩手仿佛在惊涛骇浪中弄潮的勇者,明明知道疾飞而来的箭雨会取走自己的性命,却不闪不避。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闪躲,那枚箭矢很有可能就会取走身后袍泽的性命,同时他的行动还会破坏整个团队的阵形。 他们毅然决绝的看着流矢从天而降,在箭羽即将钻进身体的短暂时间里,高喝一声:“啊……天门!”迅速张弓搭箭,将自己短暂一生中的最后一枚箭矢射上城关。 也许,这支箭射不到任何人;也许,这根甚至射不到关上。但是它却射进了郭汜及一众凉州士卒的心里。他们震惊无比的看着眼下这支死了近千人却保持队形不乱的人马,暗暗惊呼:这是怎样一群人啊!他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孩子,你不应畏惧死亡,肉身的泯灭并非真正的死亡,乃是灵魂永生之始……凡为我而战的,必蒙我的恩赐;凡为我而受苦难的,必得被我赐福;凡为我而死的,我必让他得永生……在无限美好的天堂永生!” 冒着箭雨冲杀的教会卫士们心头默念着《圣母经》中的这句话。信仰的力量在他们的血液中流淌,将恐惧、胆怯、自私尽数驱逐出他们的意识之海。此刻的他们,就是一台台机器,为圣母教赴汤蹈海的机器。 他们的眼中绽放着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直通未来,直通天堂。 “啊……天门!”卫士们冲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嗷嗷大喊着,在抛下近2000具尸体后,终于冲到城墙之下。 前排的盾兵主动给扛着云梯的壮士留下一条通路,二十多架云梯从后列抬了上来。 “快,射抗云梯的!”随着城头一声令响,城上的弓弩手调整射距,将箭头对准运送云梯的卫士。对于毫无掩护可言的运梯卫士而言,这无疑是一场灾难。 一轮一轮的箭簇射下来,一波一波的运梯卫士倒地不起。一名卫士倒下,据他最近的卫士自会丢下兵刃将云梯扛到箭头。走不出5步,他又倒在血泊里,还有卫士接他的班。 此刻,战争残酷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就是人命的拼搏,胜利者的历史使用鲜血铸就的! 在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二十架云梯中,终于有十四架搭在了城墙上。而此时,许褚先锋军已是损失过半。 栾奕赶忙派出预备队。 神通营和神磐营在关羽、张飞率领踏着鼓点发起疯狂冲锋,冲车也随之登场。 张飞瞪着通红的眼睛,高声大喊:“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杀!杀!杀!”三个杀字震天裂地,气势如虹。 郭汜望一眼冲锋而来的教会军预备队,“弓弩手,放箭!” “嗡嗡嗡……”铺天盖地的箭雨向远方飞去。郭汜提起大刀来到城边,将刀背对准架在城墙上云梯用力一捅,“给我倒!”巨大的力气将云梯推得倾斜起来,随之倾倒。攀爬城墙的卫士从十丈多高的梯子上坠落,一头摔在袍泽之中非死即伤。 “落滚油!” 守城士卒随即推翻墙边焦烟直冒的油锅,将滚烫的热油洒到城下,激起一片刺耳的惨叫。 热油落在铁盔上,金属本来导热就快,眨眼的工夫将上前度的高温传到卫士的肌肤上。 皮肤立刻焦糊起来,与铁甲粘连在一起。里面的肌肉也被滚油煎熟,昏昏然没了知觉,随手一抹,满手都是自己的皮肉。骇人无比。 “兄弟们,冲啊!”许褚暴喝一声,弃了战马,抽出宝剑身先士卒,亲自爬上云梯。赫拉克勒斯紧随其后,令寻一架云梯飞速攀爬。刚爬到一半,却听城上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脆响。 许褚大叫不好,跐溜一下沿着云梯滑到地面。“滚木礌石来了。都给我顶住!” 果不其然,许褚话音刚落,一枚枚大石从天而降,一根根圆木从十丈高的城墙上坠落下来。 此时的大石已经不是大石,圆木不再是圆木,而是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 如此大的重力势能寻常人哪里顶得住,坠落下来砸在铜盾之上,瞬间将盾下的士卒压成肉泥。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01强攻潼关(下) 血腥的一幕在潼关高墙下上演,每一次呼吸过后都会有数条生命在人间消散。 两轮礌石过后,攀上云梯的教会卫士全被轰砸了下来,死状惨烈,尸首残破不堪,惨不忍睹。 接下来,震惊的一幕在郭汜眼中上演。一轮卫士被礌石砸落过后,又一轮卫士毅然决绝的冲上了云梯,那副嗜血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惧意。 “怎么可能?”按照郭汜以往的经验,一支攻城兵马在受到这样凶猛的打击之后,士卒即便不崩溃,也得士气大跌,早该到了蜂拥溃逃的时候了。 可眼前这帮人非但不逃,反而越战越勇。5000兵马冲杀到现在已经只剩1000余人,可气势却跟5000人时一模一样。“疯子。栾子奇是个疯子,他的兵也都他娘是疯子!” 教会前锋不退,使得西凉军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间,需继续迎战教会补充而来预备队。 关羽、张飞以最快速度支援上来。张飞冲许褚大喊:“大胡子,你们先退吧!” 此时,许褚瞪着充满血丝的大眼,气呼呼道:“不退!” “再不退就打光了!”见许褚军伤亡惨重,5000人只剩不足千人,张飞大急,道。 许褚咬着牙道:“潼关不破誓死不退。俺们只要还有能喘气的,就一定要钉在战场上。” 张飞知道许褚这人执拗的很,便没再强劝,冲彪下人马大喊:“弓弩手,掩护兄弟们登城啊!” “咦?瞧,老赫快上去了!俺也不能落后。”许褚哈哈大笑,将宝剑含在嘴里,拼命攀爬。 关羽、张飞闻讯抬头一看。还真是…… 一丈多高五大三粗的赫拉克勒斯在云梯之上竟如同猿猴一般灵巧。面对坠落下来的礌石和箭雨辗转腾挪,或侧身躲到云梯后面,或飞身一跃,跃到邻近的云梯,或者干脆用粗壮的臂膀顶着单手盾硬抗。 三下五除二来到女墙边,抄起大盾挡住城头刺来的长枪,右手抓住枪杆往后猛拽,直接将长枪的主人扔到墙下去。 赫拉克勒斯双腿发力,纵然一跃落在城头,从背后摘下双刃大斧见人就砍。 “乌比拉……”粗壮的赫拉克勒斯以脚尖为圆点左手斧、右手盾高速旋转起来,顿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人仰马翻,二十多名围攻赫拉克勒斯的西凉士卒瞬间毙命。 赫拉克勒斯登上城头,也就等于为攻城战打开一道突破口。为了封堵教会军登城之路,西凉士卒蜂拥而至,将赫拉克勒斯团团包围。 赫拉克勒斯身高一丈有余,站在西凉卒中间,鹤立鸡群,格外明显。裸露的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下肌肉高高隆起,胳膊足有寻常人大腿那么粗。雄壮的模样吓得西凉卒不敢轻动,端着长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做出头鸟。 憋了半天,眼见第一名教会卫士爬上城头,西凉士卒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也不知谁先冒出一句“杀”,黑压压一圈西凉士卒挺枪而上。 “挡我者死!” 赫拉克勒斯这声暴喝大家听得明白,带着浓浓的关东腔,还有点异域味儿。 赫拉克勒斯抡起单手大盾横向一扫,推积木似的将西凉卒放倒一片。锋利的斧头紧随其后,左挡右挥。一斧头下去,鲜血狂飙,两斧头下去,狂飙鲜血。血涌如柱,赫拉克勒斯霎时间铺满腥稠的血液。 赫拉克勒斯四处播撒着血红的脚印,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拥挤的城墙上,无数西凉卒经不住冲突,被强行挤下城关,摔的头破血流。 城头上的落脚点,在赫拉克勒斯疯狂杀戮之下越扩越大,十数名教会卫士趁机冲了上来,提着大刀与赫拉克勒斯并肩作战。 郭汜亲眼见识到赫拉克勒斯的勇武,大为惊恐,暗叹:赫拉克勒斯不愧为安息第一勇士,竟有如此战力,这还是人吗?随后,他忽然记起栾奕曾在皇宫比武中战胜过赫拉克勒斯,而且据说赢得还很轻松。乖乖……连赫拉克勒斯都打不过他,栾子奇还是个人嘛! 无暇多想,眼见越来越多教会卫士在赫拉克勒斯掩护下闯上城墙,拦都拦不住。 郭汜大急,“弓箭手,给我射死那个壮牛!”他本人也从亲随手里接来长弓,弯弓搭箭将赫拉克勒斯死死锁定。 “喏!” 张飞不经意间捕捉到了,西凉弓兵调转箭头的举动。顿时大惊失色,“老赫,小心流矢。” 话音刚落,犀利的箭雨疾飞而起,飞向聚精会神杀敌的赫拉克勒斯。 br/> 赫拉克勒斯听到破空声为时已晚,根本来不及闪躲和格挡,只能眼睁睁看着簇簇箭矢刺向自己雄壮的身躯。他下意识闭上了眼帘,等待死神……哦不,圣母登场。 “砰砰砰,噗,噗,噗……”热血溅得赫拉克勒斯满脸都是,却不归属于赫拉克勒斯本人。他将扬起又卷又长的睫毛目视前方,赫然看到两名名教会卫士挡在了自己身前,每人胸口至少插着三支箭矢。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他的生命。 “圣骑士大人!我等先行一步。这里……交给你了!”说完,二人吐血倒地,临死之前用最后一丝力量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无力呢喃,“天……门!” 钢铁般的汉子赫拉克勒斯不禁流出热泪,扯着嗓子高声嚎叫,“你们都得死!”举斧便要厮杀,却在迈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右腿和左臂传来一阵剧痛,竟然中了流矢。 赫拉克勒斯呲牙咧嘴,抡圆膀子递出战斧,将一名西凉卒劈成两半,丢掉盾牌,随手抢来士卒的长矛,充当拐棍继续杀敌。可是杀敌的效率终归还是大幅下降了,西凉卒越拥越多,将赫拉克勒斯刚才扩大的登城空间又推了回去。 登上城头的教会卫士也在交锋中死于敌手,不过眨眼的工夫,城墙上便仅剩赫拉克勒斯一人,被西凉卒逼到了墙角。 城下,关羽张飞许褚见赫拉克勒斯身负重伤,齐声大喊:“老赫,别死撑,快下来!” 赫拉克勒斯个头虽高,却不是巨人症患者,智力正常的很。眼见身陷绝境不可力敌,那边西凉弓手又准备再射一轮箭矢,立刻明白该到了回撤的时候了。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登云梯。不能爬梯,那又该怎样下城呢! 他的头脑运转起来,迅速找到了应对的方案。 面对一名西凉卒直刺而来的长枪他并不格挡,只是稍稍侧身,让长枪擦着他的腰盘刺向后方,随即胳膊一夹将长枪架在肘与腰之间不得存进,左手探出,一把抓住那西凉卒的脖颈。拎着西凉卒飞身跃起,从十丈高的城头向下坠落。 在即将落地的那一霎那,他腰弓发力,端正姿态,摆出一副坐在西凉卒肚皮上的架势。 西凉卒只觉一阵晕头转向,惊呼不止,轰然坠地。坠地之时,西凉卒在下,赫拉克勒斯坐卧其上,沉重的身躯砸在西凉卒身上,一屁股将其坐死过去。内脏血肉吐得到处都是,裆部传出一股熏人的臭气。竟把屎都坐了出来。 关羽离赫拉克勒斯最近,迅速赶来援救。盾兵呼呼啦啦来了一个大队,将赫拉克勒斯挡在盾阵之后。 “医务兵何在?” 四名胳膊上缠着红布的卫士跑了过来,蹲在赫拉克勒面前又是号脉,又是检查创口,好一阵忙活。“报告圣骑士大人,赫骑士只是受了些箭伤并无大碍。” 关羽长出一口气,扶着长须道:“把赫骑士抬回去!” “俺不走!” 赫拉克勒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俺要继续杀人!” 关羽微眯的眼睛猛然睁开,怒声道:“受了伤还在这儿倒什么乱?不仅帮不上忙,我等还得挂念着你!赶紧给我回去!这是军令,如不听话,休怪我告到四弟那里去。” 赫拉克勒斯本来就有点害怕关羽,现在一听关羽还要向栾奕告状,乖乖的闭嘴。老老实实坐在地上,一副任由医务兵处置的模样。 医务兵迅速从双肩背囊里取出组装担架,四人合力在短短熟悉之内配合默契的组装起来。组装完成,才发现赫拉克勒斯实在太重,他们四个连吃奶得劲儿都涌出来了也搬不动。试了多次没见结果,喘着粗气,一脸尴尬的看向关羽。 赫拉克勒斯自知身体沉重,索性摆了摆手。“算了,估计你们几个也抬不动俺!干脆扶着俺回中军吧!” 赫拉克勒斯退出战斗序列,攻城战仍在继续,在接下来的四个时辰里,关羽张飞许褚轮番上阵,始终没能再次攻上潼关城墙,却在城下无数尸首。 日暮时分,天色渐暗不利攻城,栾奕只得鸣金收兵。 一日征战下来,圣母教大军阵亡4310人,3274人身负重伤,0人轻伤,死伤惨重。郭汜军伤亡状况未知。 入夜,栾奕在营中巡视一圈,来到距中军大帐不远处的救护区。离着老远便可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如鬼哭似狼嚎,让人脊梁发凉,更让人心头泛酸。 昨日的这个时候,他们各个都是活蹦乱跳的生命,如今却成了病塌上的半残之人,成了战争的牺牲品。 !! 202伤兵的笑容 救护区内,胳膊上缠着红绸的医务兵忙成一团。有的不停给炉灶添柴烧制热水;有的则在忙活着清洗绷带,蒸煮过后上架晾晒;大部分人则分散在各个帐篷里用酒精味伤者清洗伤口,精心包扎和护理! 见医护人员均是按自己交代下的处理外伤的流程行事,栾奕欣慰的点了点头。随便钻进一个帐篷。 这间帐篷不算宽敞,比栾奕的中军大帐小上一号,里面挤挤巴巴躺了二十名病号,外加一名负责护理他们的医务兵。 帐篷内医务兵看到栾奕亲自前来探望,连忙放下手中活计抬手敬礼。伤者们也想行礼,可怎奈身体多残缺不全,伤口实在疼痛起不来身。 栾奕善解人意的示意他们不必起身,躺在床上安心将养。他来到离帐帘最近的一名卫士身边,看着卫士干瘪的右袖,不由双眼通红。“兄弟,受苦了!” 都说人是复杂的动物,然而有的时候人又十分简单。短短的一句话,五个字脱口而出,那卫士就感恩戴德,泪水哗的一下涌了出来。有这句话在,那卫士立刻觉得今日的苦没有白受,血没有白流。他哽咽着说:“今天这场仗是为圣母、为教主而战,是圣战。在圣战中做出牺牲是每个教会卫士的最大追求!” 栾奕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简单问了问这位卫士的姓氏、籍贯及家庭情况。 卫士一一作答,他姓武,叫八斤,因生下来时有八斤重而得名。家住济南东平陵县,已有五年教龄,家里有五口人,爹娘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栾奕又问:“家里可有什么困难吗?” “没啥困难!”武八斤大嘴一裂,唾沫星子乱飞的叨叨起来。“自打俺前年通过考核加入磐石营之后,每个月能领到2两银子的饷,这么些钱够养活俺一架子人了。爹娘又从教堂里承包了25亩圣田,教堂里的牧师一听武八斤在磐石营当兵,还减了一部分地租。每年只用支付二十分之一的谷子。这不跟不收一样么!现在土地由俺爹娘和弟弟***理,种出来的粮食不光够吃,多出来的还能卖不少钱。” “原来今年征兵克还想让俺弟弟试试能不能考上圣殿骑士营,当个骑兵多威风。只可惜,征兵的长官一听俺已经是磐石营的卫士了,就不让俺弟弟参加考核。说一家只能出一个男丁当兵,留一个在家给老人养老。” “瞧瞧……咱教主想的多周到!连养老都想到咧!”不远处一名伤兵插嘴道。 “可不呗!”武八斤眼中充满感激。“于是俺弟弟就没当兵,在家陪爹娘种地。要说有出息还得说俺妹妹,8岁那年俺村张牧师到俺家里来,说俺妹到了读书的年龄了,可以送到教堂去认字。俺娘寻思,一个闺女学么字啊!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玩儿就是。张牧师就劝俺娘,闺女成天窝在家里也是给俺娘添乱,还不如干脆送到教堂去交给他照看,吃完早上饭去,晌午饭前回来,吃完晌午饭再去,晚上再回来。不耽误家里种地,还不花钱。俺娘一想也是,就让俺妹去了。没曾想,俺妹还真是读书的料,上了两年的学,就考到县里的教堂上学去了。这不……去年又考到历城圣?女娲大教堂进修去了。” 武八斤用仅剩的左手挠着头憨笑起来。“她学的就是医科。教主,你说她毕业之后是不是就能当郎中? 栾奕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俺之前没见过女郎中啊!”武八斤问。 栾奕说:“别的地方没有,咱圣母教有!你妹妹将来肯定成为大汉首屈一指的女郎中。” “真的?”武八斤嘿嘿又笑。“托教主的福!” “是圣母的福!”栾奕笑着纠正。 “是,是,是圣母的福!” 通过跟武八斤的交谈,栾奕也算简单了解了一下教会在地方上的运作情况。如今看来,圣母教在济南国境内已经深入人心,运作情况超出意料的好,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从来没听哪个人说圣母教不好,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 与武八斤和他的室友们分别时,栾奕在帐门前顿了一下,回头环视一眼,沉声道:“有什么困难随时向长官汇报,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解决!”扭头便走,却听身后传来问询声。 “教主……俺就想问问,俺这破了象将来不好找媳妇可咋办?”说话的那位,脸上绑满绷带,想必是在攻城过程中被热油泼中,毁了容。 武八斤破口大骂,“狗顺子,没出息的玩意儿,找媳妇这样的小事你还用得着麻烦教主么!” 栾奕笑着打断武八斤,斩钉截铁道:“管!你们因圣战致残,是教会的英雄。你们的婚事教会必须得管。放心吧,媳妇的事交给教会落实。不过先不过先说好,教会只帮你们讨一个媳妇,至于第二个、第三个,得靠你们自己努力。” “啊?还能有第二个?”毁容者惊呼。 武八斤道:“怎么不能,只要养得起就行!” “俺家现在养得起!” “养得起就娶呗!” 满帐伤兵热情洋溢的讨论起来,一时间竟忘却了身上的痛楚。 栾奕在喜气洋洋的笑声中走出大帐,问明华佗所在的帐篷找了过去。 赶到帐外时,正巧遇到两名医务兵抬着一具担架出帐。栾奕虚抬右手止住医务兵行礼的举动。 他踱到担架旁,揭开覆盖在担架上白布,仔细打量白布覆盖下的这句尸体。那是个少年,看模样不过20岁,在1800年后这么大年纪正是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谈恋爱、读书、玩游戏…… 可是他……却躺在了这冰冷的担架上。混乱的世道啊!你到底还要夺走多少灵魂。 掀开营帐的门帘一股浓浓血腥气迎面而来。抬眼望帐内看去,此时华佗正在三名医务兵协助下为一名伤兵处理箭伤。“喂麻沸散!” 说起这麻沸散,其中还有一段小插曲。初始华佗的时候,栾奕曾问华佗是否会调制麻沸散。得到的答案却是,华佗连麻沸散是什么都不知道。 栾奕恍然大悟,合着此时的华佗还没有把麻沸散研制出来。便告诉他麻沸散是一种神经麻痹性药物,吃了这种药可以让人昏迷,以消除治疗过程中的痛楚。 华佗一听,大喜过往,觉得麻沸散这种药临床作用非比寻常,的确值得研究。于是便在栾奕资助下,以死刑犯为实验对象,用了一年的时间把药方研制了出来。 可惜最初版本的麻沸散药效不佳,服用者的痛感只是减半了而已。华佗又连续对其进行了改良,到现在已经达到基本麻痹。 闲话不提,书归正传 随着华佗发出指令,一名医务兵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到伤兵面前,一勺勺的喂了下去。 华佗对伤兵说:“小伙子,从一数到一百。” “一,二,三……”小伙子眼帘越来越沉,刚数到十三就睡了过去。 三名医务兵立刻忙碌起来,一名医务兵手持灯笼负责照亮,另一名医务兵则拿着放大镜静静地看着华佗,随时待命。还有一人则忙活着将短刀悬在酒精灯上,用酒精烈焰为短刀消毒。 各就各位以后,华佗探出手,右手轻轻按住伤兵腹部中箭位置,另一只手抓住插入腹部箭矢的箭柄。治伤之余,还不忘教徒弟,“看好了,左手千万不能用劲,右手要又快又稳!” 言毕,闷哼一声,嗖的一下把断箭拔了出来。 医务兵连忙递上消过毒的短刀。华佗对准弓矢扎入位置,轻轻地划开一道切口。扒开伤者的肚子,借着灯笼的光左右打量。 正当此时,那伤者不知什么原因,嘴里开始往外喷血。口含鲜血堵住气管咳嗽个不停。 “不好!这家伙伤及了内脏。快,把他嘴里的血清干净,要不然他会呛死的。”华佗忙着治疗伤者肚子里的创伤,根本顾不上去清理他满嘴的鲜血,只能将这项任务交给手下医务兵去做。 负责递送物品的那名医务兵好一阵手忙脚乱,拿纱布擦,用手抠都没有达到效果,眼见伤者直翻白眼却毫无办法。其他医务兵想过来帮忙却腾不出手来。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手足无措的医务兵忽觉肩头传来一股大力,竟被人推到了一边。正想扭头咒骂推搡自己之人,赫然发现将自己推走的,不是别人,竟是教主本人,遂不敢多言。 栾奕来到伤者面前,二话不说俯下身子,将嘴贴到伤者的嘴上,用力一吸,将伤者口腔和气管里的血液吸到自己嘴里,然后吐在地上。鲜血再次灌满伤者口腔,接着再吸,再吐到地上。如此往复不断,一连吸了十多次。华佗终于堵住了内脏的出血点,血源封住,口腔里的血自然也就断了。 栾奕长出一口气,看向身旁目瞪口呆的医务兵,诚恳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一时情急粗鲁了些!” 那医务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道:“没……没关系!” “看到没?以后再遇到这种呛血的情况,就像我这样用嘴吸!知道了吗?” 医务兵拼命点头。 !! 203原来是他 栾奕拍了拍医务兵的肩膀以示安慰,“对了,也把这个办法教给其他医务兵!” 医务兵再次拼命点头。 栾奕却是不知,这名医务兵确实把栾奕教给的法子传扬了出去,只不过他所传扬的可不单单是口吸残血的方法,说的更多的则是栾奕亲自口吸残血的事迹。“你们知道吗?教主亲自为伤兵吸嘴里的血。啥?你们不信?俺亲眼看见滴,就在俺面前……” 闻知此时的人无不震惊。栾奕是谁?圣母教的教主?教主什么身份?是圣母教的首脑,是圣母在人间的代言人。在每个圣母教徒眼里,教主是像神仙一样的存在,其地位甚至远超大汉皇帝。像这么高高在上的人物能屈尊为一介小卒吸食呛在嘴里的鲜血,怎能不让人感动?士卒怎能不效死命? 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却说华佗割开伤者肚皮,用药物封住出血点后对徒弟嘟囔,“这小子命大,只伤到了脾和肠子。”随即大手一拍,将缝合伤口的工作交给医务兵,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营帐角落里的椅子上,用沾满血污的手端起茶杯大喝特喝! 栾奕凑了过去,“华神医辛苦了!” “干的就是这累人的活!”华佗一脸疲惫之色,摆了摆手。他又反问栾奕,“大战刚歇,教主怎地有空到我这儿来?” “夜里巡视来到这里顺便过来看看!对了,拉回来的伤者死亡率高吗?” “高!”华佗神色平淡,看不出忧喜。 “几成?” “四成!” “死了四成?” 3274个伤者的四成就是1300多人。一想到这么多人活着抬回营却最终还是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栾奕不由黯然神伤。 伤心之时,却听华佗纠正说:“不是死了四成,是有四成能活。逝去的大概占了六成!” “什么?六成?怎么这么高?”栾奕连四成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六成了。 “六成还高?这也就咱教会大军,专门配备50名郎中,500个医务兵来伺候伤者。要换别家兵马,在战场上受了伤哪有人管,自己听天由命好了。命大的能活,命不好就死。一场仗下来,重伤者里能有九成存活就很不错了!” 栾奕颓然长叹。他知道华佗说得都是实情,他正是为了避免战士在战后因伤阵亡,才专门配备的医务小队 。还给医务小队做出细致分工,华佗带一队人,专门负责治疗外伤,也就是外科。张仲景另带一队人,负责内科和照料华佗治疗过的病患。 没想到安排的那么周全,阵亡率仍然那么高。 栾奕皱着眉头问:“到底什么原因使得阵亡率居高不下?是药物不足吗?” 华佗摇了摇头。“药物十分充足,来时足足带了5打车。一些临时性药物在附近山中都能采到!”他顿了顿,道:“依我看,死亡率之所以居高不下,原因有三。其一,咱们教会的卫士忒不要命,各个均是轻伤不下战场。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救不过来。其二,人手还是不够用。这几年,教会医科班总共教出167名毕业生,听起来人数不少,可每逢大军出征之时,绝大部分毕业生必需留在本地教堂为附近居民诊病,可以抽调的医者少之又少。今番这50人还是我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 “除此之外,医术不精也是致使绝大部分伤兵阵亡的又一重要原因。此佗之罪也,望教主责罚!”说着,华佗起身便拜。 栾奕连忙把华佗搀扶起来,“神医切莫自责,凡事尽全力便好。至于医者不足之事我已有定计。待回军济南,我便将医科班从教堂学院分离出来,专门开设医科学院,扩大规模面向九州招收学员。同时,还加大投入招募医者。我就不信,斥如此巨资建不起一支强大的医疗队伍。这件事到时交给神医全权处理,需要什么列个单子交给毛玠便可!” 华佗激动万分,“此圣母信徒之大幸也!” 谈说的工夫,医务兵已经完成了中箭伤者伤口的缝合工作。支起担架将其抬了出去,运向张仲景负责的大帐。随后又有一名伤兵被抬了进来。 见华佗又有的忙了。栾奕主动告辞,向赫拉克勒斯所在的帐篷走去。 一进大帐,便见摊在榻上的赫拉克勒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嘿,卡克婕拉!” 赫拉克勒斯侧头一看来者是栾奕,便要强行起身。被栾奕按了下来。 赫拉bsp;赫拉克勒斯挠了挠满头的金发,说:“主人,你还是别说希腊话了。一股子洛阳腔!” 一句话把栾奕憋了个满脸通红,啐道:“你这厮,一点都不会鼓励人!”他瞥一眼赫拉克勒斯胳膊和腿上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伤口,“伤怎么样?” 赫拉克勒斯心头一暖,“好了,没事了!明天俺还能打仗!” “屁话!”栾奕轻轻拍了赫拉克勒斯腿上的伤口一下,疼的赫拉克勒斯呲牙咧嘴,“这么重的伤哪能一天就好?打仗自有其他兄弟冲锋陷阵,大不了老子亲自上,就不信打不下个潼关来。你老老实实在这儿歇着,别总惦记着。” 听了这话,一丈多高壮的跟熊似的赫拉克勒斯莫名其妙流出泪来。“主人,有件事俺得跟你说,不说巧憋得慌。”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有什么事,说吧!” “今天要是俺能在墙上多撑一会,哪怕是一炷香,咱就把那什么关拿下来了。那样的话,咱就不用死那么多兄弟。都是俺的错,请主人责罚!” “责罚?老赫,你怎么会想到责罚?”栾奕掏出帕子扔给赫拉克勒斯,“我非但不会责罚你,还得赏你!” “赏?为啥赏?” 赫拉克勒斯不明所以。在安息时,若是吃了这样的败仗,以前的主人非罚他50军棍不可。怎么到了大汉就变成奖励了呢? “我栾奕是个奖罚分明的人。今日一战身为副将的你第一个登上了城头,就凭这份身先士卒,凭这份勇武我也该赏你。至于你在城头上支持不住,退了下来,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敌军实在太多,你总不能硬抗死吧?所以,今天你非但无过,反倒有功,应该奖赏才对。” 赫拉克勒斯顿时感激涕零,“谢主人,谢主人!”这一刻,他愈发觉得,生活在大汉,在栾奕身边的自己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之前,在安息、在罗马、在希腊过得日子简直跟牲口一样。 好言安慰赫拉克勒斯一阵,夜色已是大深。 明日一早,大军还要继续攻城,身为军团主帅的栾奕需要养足精神,应变战局。于是他未再久留,辞别赫拉克勒斯准备回大帐休息。 和衣而眠,刚刚进入梦乡,却听探子来报,说营外巡视之时抓住一名西凉细作。那细作被擒之后,口口声声要见栾奕本人,说是有重要军情禀报。 栾奕愣了愣,翻身起床,揉着发酸的眼睛,道:“把人带上来吧!” 未几,两名甲士押着一名身穿西凉军服之人走进营帐,将其按在地上。 栾奕懒洋洋地问:“汝何人?为何非要见我?” 话音刚落,却听那人仰面大喊:“恩公!是我呀!” “你?”栾奕打量那人一眼,只见那人长得颇为英俊,只可惜偏偏脸上多了道伤疤,平添好大个瑕疵。他反复在脑海中将一张张面庞跟眼前之人对照,思来想去没有相符的对象。“汝到底何人,为何喊我恩公?” “少傅大人日理万机,自然记不得小人。但小人这辈子也忘不了大人的大恩大德!”西凉细作一气磕了三个响头。“大人!小人名叫冯六,大家都叫我小六子。八年前,我曾在虎牢关孟铣手下效命,正逢大人进京游学路过虎牢。贼将孟铣见大人携带资财甚多,遂起了歹心。领着军中士卒趁火打劫,却被大人施计打败,死在大人手中。小人当时便是劫犯之一,被大人擒获。本以为死到临头,却不曾想大人放过了我等。不但放了,还没有报官,让我等继续当兵吃饷。如此大恩大德,小六子终生难忘!” (详见30-31章) 听小六子这么一叙述,栾奕才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恩大德。” “对于大人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小人而言那可是救命之恩呐!”小六子激动万分,咚咚咚又磕三个响头。那副恭敬模样,直让栾奕不好意思起来。 栾奕岔开话题,问小六子,“连夜找我何事?可是在西凉军中待的不顺心?若是如此,可到教会军中来,这边的饷银应该比那边多些。” 一听栾奕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自己。小六子心头一热。心头热则血流畅,于是乎脑门上的血流的更快了。他感激拱手,“大人。小的这次实为军情而来。” “军情?” “没错。小的有破城之法!” “哦?” !! 204内援 听小六子说有破关之策,栾奕扬了扬眉,问计道:“何策可以破关?” 小六子侃侃而谈,“启禀大人……八年前得大人恩赦,小的与当日劫掠大人时一同被俘的十几个兄弟得以一直在虎牢关当兵。托大人的福,几年来兄弟几个混得,有好几个都干到了什长,小的更是混了个校尉。在虎牢关一驻就是七年。直到去岁董贼进京后,接管了虎牢关的防务。派亲信兵马代替我们驻守关隘,随后把我们调到了这潼关里来。主要负责通过东南角的防务。” 介绍完背景,小六子接着道:“今夜,小的冒着极大的风险让爬绳出关就是想建议大人明日攻城之时,着重攻打关隘东南角。届时,我们兄弟会在墙上协助大人手下兵士登墙。有了这个突破口,何愁城关不破?”说完,他撩起眼帘,看向栾奕,却见栾奕无动于衷,毫无动容之色,心中不由喘喘,暗道“如此绝策栾大人怎地没有反应?” 栾奕顿了顿,道:“我再考虑考虑!” “大人可是不信我?”小六子顿有所悟。 也怪不得栾奕不信。在之前的战斗中,栾奕曾因轻信他人付出过极大的代价,小武和小柏就是因此而丧命的。 小六子再次进言,“大人若是不信,小的敢为人质留在营中,待大人攻下城关,再放不迟。” “哦?”栾奕心中稍安,解释说:“非是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乃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马虎。奕不得不为为手下兵将的生命安全多做考虑!” “小的省得!” 小六子说话时,栾奕一双虎目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见他面目表情毫无异样,愈发心安。“如此,就劳烦冯兄弟受些委屈,在营中待一阵子。” 小六子点头称喏。事实上,从潼关上爬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意味着在潼关沦陷之前他回不到高墙的另一头了。 栾奕问:“对了。关内有多少兄弟响应我们?” “我们几兄弟手下有200余人,都很可靠!” 200人!够了。栾奕点了点头,“来前都嘱托好了吗?” “大人放心,都嘱托好了!他们绝对不会向大人的士卒动手!其实,今日战场上他们就故意把弓矢射偏,没有下死手。只不过,冲关的时候,大人的兵马主攻的是城门,没有对东南墙这边发动强攻,我等一直没机会动手帮忙。只能暗暗蛰伏,等待良机。小的则连夜出城给大人报信!” “你做得对!”栾奕点头称赞。 面对突然而来的新情报,栾奕不得不对昨夜定好的攻关战略进行重新部署。他深知,今日之战的重要性,破关良机近在眼前且只有一次必须牢牢抓住,一鼓作气拿下潼关。 于是,将冯六送走后,他立刻把一应将领召集了来。在经过短暂商议之后,议定将原定的单先锋改为双先锋。 关羽领神通营外加3000卫士居右,夏侯惇、夏侯渊兄弟借孔融5000精兵居左,一左一右宛若毒蝎的双钳,自带冲车云梯,主攻潼关大门。其实说是主攻,实为佯攻。为的是避免郭汜提前发觉教会大军攻打东南角的意图,派兵赶去支援。 许褚为主,典韦为辅,另领5000兵马随后杀出,他们此行的主攻者,是毒蝎的尾巴。借着先锋的掩护,他们将绕到城关东南处,对东南墙发动猛攻。太史慈帅3000大军随时等待支援。 如果计略实施顺利,墙上冯六的手下会协助许褚他们登城。一旦上了墙,剩下的战事就容易多了。 城关一破,栾奕自会提携三军蜂拥至上。 五更十分,教会大军出营排开阵列。随着战鼓隆隆大响。 关羽轻抚胡须,扬起青龙偃月刀,高声大喝:“为了圣母的荣耀!” “阿门!”5000声叫喊整齐划一,5000声脚步将大地踩的咚咚作响。 夏侯惇、夏侯渊亦是领兵出阵,“杀啊!” “杀!”5000孔融军精兵气势倒是不错,就是应和的吼声此起彼伏,有些参差不齐。 两家攻击1万人马,在关前的平原上缓缓移动着,在距离潼关300步时才迈开大步奔袭起来。 “杀啊……” 潼关城头,郭汜见今日攻城的先锋兵马比昨日约莫多出一倍,不由皱了皱眉头。“放箭,放箭,给本将军把他们压回去。” “嗡嗡嗡……”箭矢铺天盖地的飞下城关,砸向密密麻麻的攻城大军。 “一”关羽一声号令下,一面面盾牌高举起来,挡下了绝大部分疾飞而来的箭流。“当当当……啊……当当……啊!” 一轮箭雨挨箭雨挨下来,教会方阵仅死了聊聊数十人。而孔融军却足足倒下二百人之多。二者差距立时可分。 “四”。教会军阵中央,盾兵闪向一边,露出阵中蓄势待发的弓兵组。1000多张拉至满月的弯弓上,锋利的箭头闪烁着寒光,在齐整的号令指挥下脱弦腾空,直入天际,坠入高墙。或扎入女墙,或插在箭楼的墙体上。疑惑精巧的避开女墙,落在躲在女墙后面的西凉兵**之中。 鲜血喷涌,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 关羽、夏侯惇、夏侯渊一齐引领大军顶着箭雨发起疯狂冲击。 在硬抗下3轮箭雨之后,教会兵马气势依旧,杀气腾腾。 夏侯惇统帅的孔融军士气却明显下降了不少。越来越多的士卒因惧怕从天而降的弓矢畏惧不前。恐惧的心里如同流感一样传染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心肝乱颤,步伐踟蹰。 然而,这一举动非但没能保全他们的性命,反而加速了他们的阵亡。 军阵中伤亡数字呈几何倍增长,死的人越多,士卒越是恐惧,越恐惧死的人则越多,形成了恶性循环。在第四轮箭雨降临的时刻,阵中开始出现逃兵。一人奔逃,周边的人也跟着扭头逃跑。竟露出明显的溃败之势。 这一切都在栾奕意料之中,迅速鸣金让夏侯惇兵马回撤,调许褚、典韦支援而去。又派张飞领神磐营尾随掠阵。 城头上,郭汜目视夏侯惇一行缓缓回撤,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昨日一战看到栾奕手下兵马各个悍不畏死他大为震撼。暗叹:若是栾奕4万余兵马均是这般勇猛,这潼关真怕是守不住了。今日看来,栾奕彪下人马并非全是勇猛之士,也有怕死之人,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思考时,郭汜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关下的夏侯惇大军,以及赶来支援的许褚人马。 一进一退,为避免自家人马撞在一起,夏侯惇和许褚异常默契的选择交错而过。 夏侯惇军向北侧迂回,许褚军则绕道南边。 交错过后,许褚军行军路线正对的方位就变成了关隘的东南角。 这番变化合情合理,郭汜遂未生疑,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攻至城下的关羽兵团。 “云梯何在?” 二十余架云梯从阵后运了出来,在大军掩护下,冲到了阵前。 “射死他们!”城关上喝令声,叫骂声不断。流矢此起彼伏射向扛送云梯之人。“滚木礌石!放!”一枚枚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一根根圆木发出嘶吼似的轰鸣飞下关头。 城墙之下顿时一片血肉模糊,碎尸到处都是,也分不出这是谁的头,那是谁的手。惨不忍睹。“啊……” 在付出巨大的人员伤亡后,关羽军终于把云梯搭上了城头,“为了圣母的荣耀!” 一名名勇士将战刀叼在嘴里,手脚并用使出吃奶得劲往墙上爬。 城头西凉军则截然相反,通力合作,射箭、推搡云梯、抛掷滚木、泼洒滚油……使出浑身解数阻止攻城者登上城头。 一时间攻城战陷入胶着。 恰当此时,许褚、典韦领兵顺利抵达潼关东南角高墙之下。 墙头守军装模作样矢射一番,只射地面不射人身,也不投掷滚木礌石也不泼洒早就烧热的滚油,任由许褚军将云梯搭上城墙。抄着战刀向上攀爬。 附近各部西凉兵一看这边情形不对劲儿,还道是友军守不住防线,赶忙过来支援。 东南角上,冯六的兄弟葛英眼珠一转,大喊一声:“不好了!栾奕的兵马杀上来了!”领着200手下四处溃逃,与支援而来的西凉兵撞在一起,堵得援兵进退不得。 “废物,快让开!再不让开,栾奕的人就杀上来了。”援军骂骂咧咧。 葛英这一闹,潼关东南角很大一片区域煞那间空荡起来。给许褚和典韦留下充足的登城时间。 顷刻间,二十余名卫士提着大刀来到城头。许褚、典韦亦是先后爬到云梯的尽头。 葛英一看时机一到,扬起手中的大刀,高喊:“杀贼啊!” 赶来支援的那彪人马还道葛英他们要返身去杀登城卫士,却不曾想锋利的大刀飞扬之下,竟落在了他们身上。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突施毒手,一众西凉卒哪里来的应对,一百多西凉兵瞬间稀里糊涂死在了“自己人”手下。 葛英按事先约定,让手下兄弟将白布缠在了胳膊上,以示己方与其他西凉兵的区别。 !! 205破关 “好样的兄弟!”看一眼城头满地的尸体,许褚大赞冲葛英大赞一声,抄起大刀与葛英一齐杀向城头西凉兵。 “喝!”一声暴喝过后,手起刀落连斩三人,鲜血喷的满脸都是,凶神恶煞。“给我死来!” 典韦更是勇武难当,手中那对大戟哪里还是戟,简直就是收割性命的镰刀。一戟一人,不留一具全尸,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但凡有人敢上前阻拦迎头就是一戟。戟风刁钻至极,且力大无穷,常人根本抵挡不住,眼看着自己命丧黄泉。 许褚典韦领着登城卫士及葛英的200名手下迅速在城头站住阵脚。越来越多的教会卫士借此良机爬上城关,与许褚典韦汇合,在狭窄的城墙上与西凉兵展开激烈搏斗。 郭汜这个时候才刚刚得到教会军攻上东南城墙的消息,眼珠子登时充起血来,“给本将军把他们堵住。杀死他们!” 且不说许褚、典韦是多么的凶悍,一名名登关教会卫士也是各个勇猛难挡。岂是那么容易封堵的? 西凉兵源源不断的涌向东南角。许褚和典韦则如同一对大闸一般,死死卡出奔袭而来的西凉兵,一左一右,一刀一戟,杀招不断,在城头上卷起一场杀戮风暴。教会卫士蜂拥而上,连劈带砍,局面好不血腥。 “弓弩手,射死他们!”郭汜一声令下,弓弩手调转箭头,射向许褚典韦等人,意图仿效昨日对付赫拉克勒斯的办法,给与登城军以重创。 只可惜他们忘了昨日赫拉克勒斯登城之时,身后只跟了二三十名卫士。而现在,却有四五百人之多。 有持盾卫士率先一步探析到西凉弓手的动作,先一步挡在了许褚和典韦的前面。绝大多数箭矢都射在了盾牌上,只有零星七八支弓箭穿过盾牌的缝隙,扎在了卫士们的身体上。 典韦随即从背后抽出短戟连续投掷,目标直指西凉弓手,铁戟锐不可当,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铁甲劈断,穿透西凉弓手的胸膛,将弓手撞出两三步远,撞得周边一片混乱,倒地而亡。 五戟连出,虽只斩了五人,但对西凉军造成的心灵震撼却是无以复加。与之相对的,教会卫士则气势愈发的高涨。“典骑士威武!” “为了圣母的荣光,杀杀杀!” 关上卫士杀的畅快,吸引了大量守关兵力。这就为正面强攻关隘的关羽和张飞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歪倒在地的云梯再次被扶了起来,搭上城头,无穷无尽的卫士顶着石海箭雨向城头发动一次又一次不计伤亡的冲锋。 栾奕见时机已到,立刻下令雷鼓,两万中军一齐出动。明晃晃一大片人喊着整齐的号子杀向潼关。 潼关上,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教会中军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对高墙之上的自己产生直接影响。但是大军冲锋爆发出的滔天气势,却在每个西凉兵心中根植了恐惧的种子。 西凉兵害怕了。于是,心惊胆战的他们变得混乱起来,弓弩手不知该把弓箭射到关下还是继续射给攻上城头的许褚和典韦。 犹豫的工夫,反倒给教会卫士机会再进一步。 正门处也有卫士爬上了高墙。二十架云梯,爬上去十六个人。十六人大刀一挥,挥退女墙边的西凉卒。其中,十三人当即似在西凉人的围攻之下。三人在城墙上苦苦支撑着。 第二轮,又有十七人爬了上去,与袍泽背背相靠,死命坚守。不过西凉兵毕竟人多势重,一轮突刺下来。十七人死了十二个。 第三轮,二十架云梯冲上去二十人。与城上残留的八人同心协力,护住登城入口,为接下来的二十人提供了安全的登城环境。在付出九人的伤亡之后,第四轮和第五轮共计四十人迅速杀上城关…… 城头上穿红十字银甲的卫士越来越多,逼的西凉兵节节败退。 城下,中军迅速向潼关靠拢。及至关前,阵列分向两边,露出覆盖蒙皮的冲车。 三十六名壮汉推动车轮,在盾兵掩护下杀到潼关三丈多高的木门前。 壮汉牟足力气驱动冲车上的圆木,绳索缠绕下的圆木荡漾开来,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闷响。 郭汜听到撞门的响动,大叫一声不好。亲提战刀杀退一队卫士来到女墙前向下张望,“弓弩手何在,备火箭,射冲车。快!” 十余名弓弩手冒着被城上卫士击杀的风险来到墙边,将火箭送下城头。 然而,冲车蒙着蒙皮,坚不可摧,岂是那么容易被火箭破坏的。贾诩瞳孔猛然放大。什么?难道栾子奇有了攻破长安的计策?不可能,长安城防巩固,绝对不是轻易可以攻破的,援兵不消半个月就能赶来。半个月的时间,栾子奇纵有精兵十万也难以破城,更何况他没有那么多人马。 贾诩两眼一眯,立刻明白栾福这是在诓他。他冠冕堂皇的回绝,“哼!忠臣不事二主,我贾诩蒙丞相大恩,怎能背信弃义?闲话少说,看在子奇先生面子上我不扭你送官。请回!” 栾福冷笑。暗道:你若是真忠贞到不事二主的地步就压根不会见我。他悄无声息的再次靠近贾诩数步,“还望校尉大人再做考虑!” “不必,请回!”贾诩挥手送客。 “那好!”栾福骤然暴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此时,他距贾诩不过四五步远,两个箭步就冲到贾诩面前。 贾诩还想反抗,可他虽学过几年剑术,但毕竟还是一介文官,哪里是栾福的对手。 要知道,身为栾奕的书童,栾福自幼跟随栾奕习武。武艺比不上关张,但也有两把刷子,特别是近几年在洛阳跟随栾奕研习太极,练就了一手精妙绝伦的擒拿格斗功夫。对付贾诩跟玩儿一样。 贾诩还没来得及拔剑就觉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栾福顺势一扭,贾诩吃不得剧痛,被栾福倒摁在桌子上。 “啊……”贾诩惨叫出声,想喊人来救,却记起自己为怕走漏风声,让门人不得放人进入后院。前院离后院甚远,求救也是徒劳。心头暗暗泛苦之时,又觉一阵剧痛,张嘴惨叫的工夫,栾福迅速将一早准备下的毒丸扔进贾诩嘴里,用力一拍下巴,硬硬送进了贾诩的肚子里。 喂完毒丸,栾福飞身而退。 贾诩捂着脖子咳嗽个不停,“你给我吃的什么?” “我家主人赐的仙丹!” “仙丹?”贾诩当然知道栾奕不会那么好心。自己不投效反送仙丹,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不喂毒药就不错了。等等……毒药?他眼睛瞬间瞪大起来,抠着嗓子眼想把药丸吐出来,可吐来吐去就是吐不出来。他怒不可赦,提着宝剑走向栾福,“快把解药给我!给我解药可饶你不死!” 栾福摊开双手,微笑道:“我没有解药!” “不可能!”贾诩不信。 栾福索性将外袍脱了下来丢到贾诩面前,“不信你搜!” 贾诩还真趴下身子搜了一遍,从里到外果然没有解药的影子。急得哇哇大叫。 “校尉大人。这枚毒丸乃神医华佗亲自炼制,因中毒者十日后毒发身亡而得名十日绝。也就是说,校尉大人十日之内得不到解药便会毒发而死。至于解药,小的劝大人不必费力寻找,华神医炼制的剧毒在这世上唯有他本人可解。如今他把解药交给了我家主人。也就是说,校尉大人想解毒只能求我家主人!对了,小的还得提醒一下大人,‘十日绝十日后发作,大人可别误了时辰。” “你……栾子奇何其歹毒,竟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栾福丝毫不以贾诩的话为意,“下三滥?何为上何为下,上上下下是个‘卡’字。如今正值关乎大汉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家主人可不想‘卡’在长安城下。非常时期,只得用此非常之术,望校尉大人原谅则个。” 原谅?若是换了关公那种义薄云天类的人物,栾奕此举绝对不容原谅。宁肯十日后毒发身亡也得一刀结果栾福性命。 可贾诩毕竟不是关公,毒士之名也不是白来的。为了保命他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有一次,贾诩辞官西还至汧时,路上遇见氐人劫掠,与其同行的数十人皆被氐人所抓。贾诩为活命,便骗氐人说:“我段公外孙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赎之。”当时太尉段颎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所以贾诩便假称是段颎外甥吓唬氐人,氐人果然不敢害他,还与他盟誓后送他回去,而其余的人却全部遇害。 通过此事,足可见贾诩的聪明,不过也见证了他的狠毒。 他谎称是段颎外甥时,只要多添一句话,兴许就能保下其他人。可是为了避免氐人生疑,他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舍弃同路人,目视他们倒在血泊里。毒士不愧为毒士! !! 209换换口味 贾诩的自保之术在三国历史上无人可超。历史上,他在加入曹操阵营之后,认为自己非曹操旧臣,遂怕曹操猜嫌。便采取自保策略,阖门不出,退无私交。用句时髦的话就是安安稳稳地做本职工作,不过他的安稳却非黄牛那样闷声做事,而是往往在关键时刻一鸣惊人。其中最关键的时刻就是曹操向他咨询立储之事。 贾诩起初并不作答。曹操问他,“与卿言而不答,何也?”贾诩说:“属适有所思,故不即对耳。”曹操说:“何思?”贾诩说:“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 谏言的极致莫过于此。只字未提自己的见解,却句句饱含深意,且有理有据。 曹操遂纳其言,公元217年,立曹丕为太子。作为曹丕的支持者,曹丕登基之后贾诩自然水涨船高,受封太尉之职,位列三公权势滔天。 纵观贾诩的一生不难发现,这厮这辈子几乎就没站错过队。特别在中晚年阶段,无论是曹操也好、曹丕也罢,都是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冒将出来雪中送炭,如此一来不受重用才奇怪了。更重要的是,此人身居高位却不自傲,很懂得中庸之道,这也正是他成为三国历史上最长命谋事的原因。在东汉这个视人命如草芥,且医疗技术极度不发达的时代,在曹操这样一个猜忌心极强的主子手下谋事,竟能活到77岁寿终正寝,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而达成这一切的根本,正是贾诩对性命超乎寻常的珍惜之情。 栾奕深知此点,故而令栾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给贾诩喂服毒药。栾奕料定贾诩求生之心比任何人都要强烈,为了索求解药定会就范。 果不出栾奕所料。贾诩闻知自己中的剧毒是华佗亲手调配的,登时泄了气。华佗的名号他自然听过,大汉首屈一指的神医,而且他也知道华佗现在栾奕手下谋事。华佗配出来的毒药肯定无人能解!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解毒只能去求栾奕。 想通这些,他长叹一口气坐到案边,对栾福说:“这又何必呢!” “小的失礼了!”栾福恭恭敬敬作答。 二人一唱一和,仿佛刚才那幕打斗从未发生过一样。 “说吧!子奇先生想让我做些什么?” “我家大人没说!” “什么?”贾诩愣住。按照惯例,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中毒者替施毒者去办某件事,事成之后施毒者再给中毒者解读。而栾奕却一反常理没给他安排事做,可是不做事又怎么解毒?贾诩大急,“子奇先生这是在戏耍本官吗?” “当然不是!”栾福不卑不亢,“小的提醒一下大人。大人中的毒唯我家主人可解。而我家主人却在长安城外,大人在城内。大人出不了城,我家大人也进不了城,见不上面也就给不了解药。若是十日之内大人仍见不到我家主人……啧啧啧,依大人的聪明才智,就不用我多了吧?” “这?你是说帮子奇先生破城?”贾诩五官愁成一坨,“就我自己?开什么玩笑?就算我是神仙在世也破不开四万人坚守的长安城啊!” 说实在的,栾福也不认为贾诩能对夺取长安起到多大助力。毕竟再足智多谋的人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不可能对董卓亲自镇守的长安城构成多大威胁。相较而言,他倒觉得焚烧粮仓之计更为靠谱。 想到这儿,栾福没再对贾诩多说什么,不紧不慢地说:“家主的确没有明言需要大人去做什么,只嘱咐小的喂大人服下‘仙丹’,仅此而已。剩下的还望大人自己参度。参度出来,可随时跟小的联系,这是联系地址!”栾福将一张卡片放到了贾诩案边,随即挥袖边走。 “诶,哎?等等……”贾诩意欲将栾福唤回,可连出数声栾福就是不回头,转眼间消失在了后院里。贾诩大怒,猛砸桌案,“十天?开什么玩笑!”栾福不急他可不能不急,毕竟小命儿攒在人家栾奕手里。 “怎么办?栾奕明显想让我帮他夺长安。所以十日之内只要长安不破,哪怕我逃出城见他,他也不会给我解药!如此一来……唯有助栾奕破城!破城?破城!”贾诩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踱来踱去,踱来踱去……直踱的冷汗热汗流了一身。 “来人,备车!” “来……”贾诩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把后院里的侍从全都支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这群蠢奴,人都走了还不回来!”他亲自动手七手八脚换上便装,到前院找到车夫,令其立刻套车准备出行事宜。 车夫手脚麻利,不消片刻套好马车,将贾诩送入车厢。“大人,咱去哪?” 贾诩道:“去李大人府上!” “长安城里李大人多了。大人去找哪位李大人?” 贾诩怒骂道:“本官还会去找哪个李大人,自然,自然是李肃李大人!” 车夫吐了吐舌头,未敢多言语。心想今儿个大人这是怎地了,火气那么大!跟吃了爆竹似的,一点就着。 “好嘞,大人坐好,咱们走着!” 马车哒哒哒行驶在长安的街道上。去李肃宅邸的路,车夫熟悉的很。至于原因……很简单,贾诩在长安朋友聊聊无几,那李肃算是一个。两人平日里多有来往,不是贾诩去李肃府上吃酒,就是李肃到贾诩家中来对弈。 有好几次李肃在贾诩家吃多了酒还是贾诩的这位车夫驾车把他送回家的。 一路之上,李肃嘀嘀咕咕说个没完。不是骂吕布没良心,就说咒董卓没有识人之明。 起初车夫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李肃说了些什么!听得多了,就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内情。 原来,并州刺史丁原尚在时,董卓视丁原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想除掉丁原,却惧于吕布勇武不敢下手。这个时候李肃站了出来,以吕布同乡的身份献上宝马、厚礼劝吕布转投董卓。吕布果然投靠董卓,并手刃丁原。 李肃自诩立下了大功,不曾想董卓只给他升了半格职位。而吕布却是又封侯又拜将,风光无限。 李肃大为不满,可又没有办法。后来,十九镇诸侯围攻洛阳。又是他出谋划策,助华雄火烧孙坚,赢得开战以来首场大胜。可是胜是胜了,功劳全落到死去的华雄的头上,他李肃又是一点儿好都没有讨到,这次连半格官职都没得升了。 他越想越气,郁郁不得志,整日借酒浇愁。喝醉了就骂,大骂董卓任人唯亲,李儒和牛辅不过是两个庸才而已,却因是他董卓的女婿爬到了高位。他还不服吕布,自己在董卓帐下混迹十多年不过是个校尉,可他吕布一入董卓帐下就成了将军。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认干爹嘛!三姓家奴! 车夫听到的这些,贾诩显然也听过。所以,在受到栾奕的要挟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人。 找到李肃时,李肃又在自斟自饮,一口菜肴,一口甘酿,看起来逍遥自在,可是其中暗含的苦涩为他自己最为明白。 贾诩来访,李肃大喜,取来一支酒尊放到对面,满上一盏白酒,道:“正愁无人把酒言欢!文和来得正好。快做,酒菜还是热的!” 贾诩默默落座,环视一眼屋内仆从,说:“伟恭,可否单独叙话?” 李肃见贾诩一脸严肃,便知定有机密要事相商。便将仆从远远遣开,“文和,何事如此隐秘?” 贾诩端起酒盏,放在鼻头嗅了嗅,又轻尝了一口后泼在地上。“此酒又酸又涩,浑浊不堪,吾想换上一换。” “酸?涩?”李肃学着贾诩的样子品了品,疑惑道:“味道还行啊!平日里咱吃的不都是这种酒吗?”他不明白,贾诩今日怎么忽然挑剔起来。 贾诩直勾勾盯着李肃,道:“以前觉得尚可。今日吃起来,酸涩难咽!” “那以文和兄之意想吃哪家的酒!我这就派人去打些来!” 贾诩一字一顿道:“神……仙……酿!” “神仙酿?”无疑,桌上这坛酒跟神仙酿比起来确实又酸又涩又浑。毕竟价格从那摆着呢,人家神仙酿可是纹银五十两一坛的高价酒,眼前这关西老酒不过才50贯一坛。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味道自然与神仙酿相差甚远。 想到神仙酿的价格,李肃又是一脸苦涩,自己替董卓卖了半辈子的命,竟混的连坛酒都买不起。“文和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那点俸禄哪里吃的起神仙酿!” 说着,李肃陪着笑脸,又给贾诩满上了一杯关西老酒。道:“神仙酿咱买不起还是凑合着吃这个吧!” 李肃给贾诩灌满酒盏,却见对方毫不犹豫又将满盏的浑酒倒在了地上。“我意已决,必须换神仙酿!” “你……”李肃眉毛噌的一下横了起来,正想斥责贾诩几句,却见贾诩眼神深邃,似是话里有话。 李肃不由愣住,开始揣度贾诩的弦外之音。关西老酒换神仙酿。 关西老酒,浑、涩、酸! 神仙酿,清、柔、甘! “神仙酿……栾子奇?”李肃立刻找到了突破口。如果神仙酿指的是栾子奇的话。那关西老酒无疑就是董卓了,毕竟董卓自西凉发家,而西凉正是位于关西! 如此说来,贾诩要求换关西老酒为神仙酿,岂不是说要弃董卓投栾奕? 想到这儿,李肃不由怔住! !! 210那就好办了 李肃不作答复,贾诩继续出言规劝,“伟恭久在董卓帐下效力,可谓居功至伟。劳心劳力立如此大功图的些什么?无外乎身前事身后名也!可是最后换得了甚?官不及大夫,爵不过县子,官卑爵微。伟恭如此大才却在董卓手中埋没,莫说伟恭心中不平,诩亦觉实为不值!” 见李肃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贾诩接着说:“方今栾子奇兵临长安城下,苦思破城之法。我等何不弃了董卓,助栾子奇一臂之力。若能成功夺下长安便是大功一件!城破之后,栾子奇救得圣驾,自会向圣驾禀报我等之功,届时加官进爵定然不在话下!” 不得不承认,贾诩抛出的橄榄枝很有诱惑力。李肃早就烦透了董卓,知道继续在董卓手下待下去很难再有所作为,恨不得早点换个主公跟进一层楼。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俚语说得好,正愁饿得没饭吃,天上掉个粘豆包。而且粘豆包还不是一般的粘豆包,那滋味儿……甜。 栾子奇官虽然不大,太子少傅——虚职,护国大教主——不入册,跟没有一样。可是别忘了,他有钱,有地盘,还有兵。这混乱年头,谁要有了这三样,其他的都能夺得。就拿现在来说吧,栾奕杀到长安来为什么?冠冕堂皇的说法是救圣驾。可是这说法几分真几分假呢? 是忠臣救皇上来了,还是第二个董卓。 好吧!就权当他是忠臣,的确是迎圣驾来了。救下圣驾会怎么样?那可是无与伦比的盖世之功啊!虽不至封王拜相,弄个三公当当完全没有问题。届时,位极人臣的栾子奇,能把他李肃排到后排去?肯定不可能! 想到这儿,李肃大喜过望。树挪死,人挪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吾意欲投栾子奇久矣!怎奈无人引荐,文和此来正合我意!不过……” “不过什么?” 李肃沉吟道:“不过长安城防严密,非轻易可破,需从长计议才是!” 贾诩一听从长计议顿时慌张起来,“不可!万事从疾,董卓现正从天水调集兵马,我等必须赶在援兵抵达长安之前助栾子奇破城!” 李肃见一向沉着冷静的贾诩竟然因为自己一句“从长计议”方寸大乱,面色一板沉声问贾诩,道:“文和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事?无事!”贾诩摇了摇头,可是心里慌张面目表情难免假了些!他撩起眼帘,看出李肃并不信自己所说的话,索性长叹一声,幽幽道:“栾子奇给我下了毒,说是十日之内不助他拿下长安,便会毒发身亡!” “哦?”李肃惊了一下,“那还跑到我这儿来作甚,还不去找郎中!” “没用的!”贾诩颓然摆手,“毒是华佗配的,除非他本人无人能解!” “华佗?”那就另当别论了……李肃忽然笑了,“原来文和兄是被栾子奇要挟着抢到旗下的!” 贾诩辩驳说:“要挟是不假!不过也是心甘情愿的要挟!” “哦?此话怎讲?”李肃大为好奇。要挟便是要挟,怎么还出来个心甘情愿? “起初,栾子奇的下人来劝我转投圣母教会,说词头头是道,我没有答应。之所以如此,并非我不相信栾子奇的能力和实力,而是总觉得此人行事太过磊落、义气心太重、为人太过柔和,缺乏一方明主应有的狠劲儿。值此乱世,不够狠就成不了大事,所以我并不看好他,不愿投效!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却逆转了我的念头,他竟然派下人给我强灌毒药!我骂他下三滥,他的下人却解释说:‘上上下下便是个卡字。如今正值关乎大汉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家主人可不想卡在长安城下。非常时期,只得用此非常之术。’” “好个非常时期,非常之术!”李肃抚掌大笑,“如此狠招亏他栾子奇想得出,文和可服了?” “心服口服!”贾诩夹一枚菜叶塞进嘴里,“伟恭兄就莫再说风凉话了!若不想十日之后诩七窍流血而亡,就赶紧寻策助栾子奇破城吧!” “策?”李肃手中的食筷悬在半空,“哪那么容易想出来!” “我倒有一法!” “哦?”李肃眼前一亮,“说来听听!” 贾诩瞪着眼睛道:“成也温侯,败也温侯!” 李肃惊问:“你说吕布?” “温侯这段时间可是忧郁的很呐!” 李肃知道,贾诩此言非虚。自虎牢关之战开始,两次三番败在栾奕手上,董卓对此大为震怒,没少给吕布脸色看。而吕布又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受不得白眼好几次差点在朝堂上跟董卓吵起来。二人矛盾重重,确实可以趁机挑拨一番。“可是,吕奉先与栾子奇的间隙很深呐很深呐!他能掉过头来助栾子奇打董卓?” 贾诩撩起眼帘看一眼李肃,说:“不问问怎么知道?” “这……”李肃沉吟一阵,“文和的意思是……先探探口风?” “然!”贾诩抿一口浑酒,“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也好!我这就派人请吕布来赴宴!” 吕布接到李肃的邀请时,在家里正闲的发慌。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董卓先后撤去了他的诸多权柄,害得他整日无所事事,闷得要死。平日里那些甜言蜜追捧他的人,看他失势也相继散去,让他不由感叹世态炎凉,大骂平日自己有眼无珠,竟交些酒肉朋友。 就在他自认为跌到人生最谷底的时刻,李肃这个老乡又冒了出来,请他赴宴。 在他辉煌时候,李肃没有给他献媚(实际上那时候李肃看他十分不顺眼);到了困难的时候,李肃却主动跟他示好…… “这样的朋友,中交!” 吕布未多犹豫,备马直奔李肃府上。在门口碰到热情相迎的李肃。 二人执手入府,大有一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意。李肃随即又将陪席的贾诩介绍给了吕布,三人落座,自是一番把酒叙前情。 酒至半酣,贾诩见吕布腮上挂了红晕,便向李肃暗使眼色。 李肃会意,端起酒盏敬吕布,道:“来,奉先,肃敬你一盏,祝你飞黄腾达!” 吕布闷不做声将盏中浑酒喝了个一干二净。紧紧攒着酒盏,直将铜制酒盏捏的咔咔作响,他毋的冷哼一声,道:“飞黄腾达?此生怕是与我无缘了!” “怎么会?奉先不似我与文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啥大能耐,成不了大事!奉先之勇世人皆知,如此能耐怎能无所作为?” “奈何生不逢时!”吕布眉关紧锁,怒视前方,仿佛有仇人站在正对面似的。 贾诩连忙端酒,“温侯,来,诩敬您一杯,消消气,消消气!” 吕布毫不犹豫将盏中美酒干净,抹一把嘴边的酒渍,道:“文和兄既是伟恭的好友,便是我吕布的兄弟,不必唤什么温侯,也称我表字便是!” “也好!”贾诩点了点头。随即为吕布鸣起不平,“都怪那栾子奇,要不是他,奉先此时定然风光无限!”话刚说完,贾诩顿觉脊背一阵发凉,抬眼瞧去见吕布杀气腾腾的瞪着自己,不由暗暗心惊,这是怎地了?没说错话啊! 吕布似是觉察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失礼,浓浓的杀意一闪而逝。他端起酒盏自饮一杯,摇头道:“布落魄如斯,怪不得他栾子奇?” “嗯?”贾诩、李肃忽视一眼。李肃疑惑道:“可是……奉孝不正是因了败于栾奕手下,这才急转直下的吗?” 吕布追忆似地说,“起初我也是这般做想!那时,我恨栾奕入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后来我收到了一封书信!” “书信?”贾诩、李肃异口同声。 吕布玩味地说:“准确的说是栾奕托人寄来的书信!” “栾奕?” “没错!说起来栾奕这人挺有意思。我本想把那封信烧掉。信都进了炭盆,却又心痒难耐,总想看看信里都写了些什么!于是,我又把信取了出来,更为精妙的是,那信封也不知什么做的,掉进火里竟不燃烧,取出来时信封和书信毫发无损。仿佛栾奕早就料到我会烧信,提前做了预防一般!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贾诩、李肃面面相觑,连连点头。不过话说回来,栾奕此举倒也算不上神奇。毕竟,换做任何人收到仇人的书信也会第一时间想要把他撕成碎片或者烧毁。 吕布继续道:“拆开信封之前,我曾盯着信封不断揣测书信的内容,我猜想栾子奇很有可能这是想借机羞辱我一番,亦或者恭恭敬敬的道歉,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想了许久。结果打开信纸一看,却发现只有一行字,一行普通的字!” “什么内容?” 吕布嘴角上扬,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是啊,这世上哪有不打败仗的将军。况且我败的一点也不冤。虎牢关下,大战二百回合后栾奕都累得精疲力竭了,在最后关头还能有那么大的毅力和勇气……我自愧弗如,所以我败了,败的一塌糊涂,败的心服口服。若非栾奕放我一马,我早死在他铁锤之下了!就冲这一点,现在我很感激他!” “这……”吕布的回答远在李肃、贾诩意料之外。他不恨栾奕,那就好办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11接头 吕布又道:“此外,诚如栾子奇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水无常式兵无常形,天下没有常胜将军。就算我不去岁不败在他栾奕手上,也保不齐来日会被孙奕、张奕打败。到时还不是照样会落得现在现在这副田地?” “奉先说得有理!”李肃奉承道。 吕布接着说:“所以,布得今日之际遇虽与栾子奇有关,但关联不大。真正的始作俑者并非栾子奇,而是布自己!” 贾诩稀奇道:“你?奉先搞错了吧?” “没错!”吕布一改轻松神色,板起脸来说:“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投谁不可,非跑到董卓手下谋事。那董卓识人不清、任人不明,唯亲是举,奖罚无度,在如此昏聩之人帐下听命,焉有出头之日……” 见吕布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贾诩赶忙扑到吕布身边,堵上他的嘴。装出一副慌慌张张模样,“小心隔墙有耳,若是让丞相听了去,非砍了我等的脑袋不可!私家宴会莫要讨论国事,莫讨论国事……奉先,你可别害我们啊!” “什么狗屁丞相,狗贼一个!怕个毬!”李肃“醉醺醺”喝止贾诩,扯着嗓子嚷嚷,“奉先说的在理。兴他董卓不义,就不兴我等唠叨两句?” 他拉着吕布的胳膊,满脸热泪,发自肺腑道:“你我二人不亏是兄弟……同病相怜啊!我李肃自二十六岁出山就在董卓帐下效命,到现在……”他掐着指头数了半天,“十三年了!十三年啊……一轮有余,从弱冠到而立,这不,马上就到不惑之年了。人生有几个十三年?嗯?没几个对不对?这十三年里我是鞍前马后,兢兢业业,对不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不对?”见吕布贾诩没有应声,他加高调门喝问:“对不对?” 吕布、贾诩吓了一跳,连连点头,“伟恭劳苦功高!” “就是!”李肃吧嗒吧嗒嘴,举起酒坛猛灌一气,“臭娘皮!当然劳苦功高,三公咱指望不上,混个九卿总差不多吧!就算九卿不够格,官拜大夫,封个关内侯应该不成问题吧!” 吕布、贾诩头点的跟蒜臼子是的。 “可他董卓偏不!以为给老子封个骑都尉就把老子打发了?打发要饭的呢?”李肃又灌一口浑酒嚷嚷,“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了不跟他干了!老子手下孬好也有1000人马,等哪天吃多了酒,说不定就杀出长安城投靠栾子奇去!” 吕布一听这话慌了,赶忙冲过去堵住李肃的嘴。回望一眼贾诩,急道:“哎呀!伟恭兄,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董贼耳中,这些话才真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呜呜呜呜……”李肃还想大骂,却发不出声来。眼睛撇向贾诩,那意思,下面的台词该你了! 贾诩愣了。李肃刚才激昂澎湃,他还以为李肃真的喝高了,借酒劲发泄心中不快。却不曾想李肃压根没喝醉,一直在演戏,而且戏演得是那么的逼真,把他都诓了过去。他拱手道:“奉先兄莫要生疑,我与伟恭莫逆之交,切不会将今日听到之事外传!” 吕布长出一口气,“那便好,我与伟恭酒后难免胡言乱语,还望文和兄见谅!” 贾诩笑了笑。酒后胡言确是不假,不过吐的都是真言。他娓娓道:“不过话说回来,伟恭虽然酒醉,所述之言不无道理。” 吕布双眸一凝,“嗯?文和此话怎讲?” “董卓倒行逆施,倚手握雄兵霸占朝堂,先仿王莽逆天命行废立之事,后学梁冀辱皇威**内廷,其人贪得无厌,暴虐无常,残害忠良,屠戮百姓。恶贯满盈,世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灼其骨。董贼如此恶毒,我等却在他帐下效力,岂非助纣为虐?” 贾诩看吕布一眼,见其虽是一脸怒意,却并非针对自己,便接着说:“当然,董贼过去的确对我们有恩,于伟恭有知遇之恩,于奉孝也有父子之情,我们应该效死命……可是现在?他对我等又如何?用得着我等之时,奉孝长,奉孝短,好不热情。用不着了,一脚踢到一边去,爱答不理,如此无情之人,值得我们顶着世人的辱骂效劳吗?我的答案是——不!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在董卓手下务实非但不能让我们成就身前事,在我们死后只会留下一身的骂名。所以,我们不能一错再错,该是时候转变一下局面了!” 李肃问:“怎么变?” “很简单!”贾诩一字一顿的说:“弃董卓投栾奕!” 李肃抚掌大笑,“文和此言甚合我意,我意欲投效栾子奇。可是……怎奈无人引荐。文和,栾子奇帐下可有人与你相熟?” 贾诩摇了摇头。看向吕布,“哎?听闻栾子奇在洛阳时对奉先颇为看中,时常亲自携厚礼探望,不知奉先与他交情如何?” 贾诩李肃一唱一和,直说的吕布云里雾里,被他们二人牵着鼻子走。他怅然道:“确如文和所说,那时栾奕常来探我。可怎奈我那时不谙世事,嫉妒其神将之名,待他十分无理。因而未能深交。现在想来当初何其愚蠢!想必这番举动定把他得罪了,如今再想投效恐其不容。” “不会!”李肃连连摆手,“栾子奇不是那小心眼的人!若是对你不满后来也不会给你寄去那封烧不坏的书信,不是吗?” 吕布一想也对。笑道“如此道“如此说来,我倒算是跟栾奕相熟。不但相熟,还狠狠的打了一架。诶?这算不算不打不相识!” 李肃、贾诩相视一笑,“算,怎么不算!来,为了不打不相识干上一盏!” “干!” 杯酒下肚,吕布眨巴眨巴眼,道:“咱们什么时候杀出城去投栾奕?今晚怎样?” 贾诩劝道:“奉先莫急!” “怎能不急!我实不想在董贼身边多呆,一刻也不想。不若冲出城去找栾奕!” 李肃笑眯眯道:“如此空手而去只怕不妥,需献上厚礼?” “厚礼?”吕布一怔,“什么厚礼?” 贾诩肃然道:“长——安——城!” “长安?”吕布瞪大眼睛,“长安可不是我等能夺得下的!” 贾诩含笑道:“无需夺!只需抢下城门,放栾子奇大军入城便是大功一件!现在伟恭有1000人马,诩不才也有500甲士,奉先自不必说,旗下至少有2000并州铁骑。如此多的兵马又有飞将助阵,出其不意夺个城门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吕布点头称是,“文和兄说的有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把计划告知城外的栾子奇,要不然到时候我们拿下城门来,栾子奇却毫不知情,我等岂不平添伤亡?” 贾诩道:“这也正是当前最棘手的问题,城关紧锁如何报信出去?” 李肃适时把栾福抛了出来,“之前在洛阳时,我曾结实一名圣母教徒。这家伙据说在圣母教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前些时日我还在长安城里见到过他,兴许他知道怎样跟栾奕联系!” 吕布大喜,“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他找来!” “好!”李肃猛拍一下贾诩的大腿。他哪里知道栾福的联络方式,这是在向贾诩求援。 贾诩不动声色地将栾福留下的联系方式塞进李肃袖中。后者则扬了扬嘴角,向二人告辞,“二位贤弟吃喝少待,肃去去就来。” 李肃原以为这栾福并不难找,实际上也确实并不难找,只不过过程忒得复杂。 他坐着马车逛逛悠悠,按照纸片上所说找到了长安城中心一间名叫“喜来登”的鞋帽店。一入店门,小二带着谄媚的笑容迎了上来,“这位客官,要点啥?” “有薄底快靴吗?” 李肃依照卡片上的暗语作答。 “自然是有!”店小二殷勤的取出一双快靴,“瞧,这手工,这纹理,小店里的鞋绝对是全长安最好的!” 李肃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多少钱?” “仅2万贯!” “太便宜了!”李肃憋着笑,“2万两白银卖不卖?” 店小二愣了一下。“太贵了,不卖!不过里屋有价值2万两白银的鞋子,客官如果感兴趣可以进去看看!” “看看便看看!”说完,李肃环视一眼店内,见其余顾客没有生疑,便撩帘迈进了内室。 他原以为会在内室中见到栾福本人,却不曾想应向自己的竟是一名五大三粗的掌柜。那掌柜操着浓浓的关东腔,向他施礼,“小的拜见阁下,不知阁下是哪县主教?” “嗯?”李肃一时语节,连忙解释自己不是什么主教,是想找个人。可是具体那人叫什么他也不清楚,那人只是给他留了一张纸片,让他按照纸片上所写,到喜来登找他! “可否把纸片给某家看看!” 李肃毫不犹豫将纸片交了过去!壮汉掌柜看一眼字迹,道:“原来是宗主教大人的贵宾,失敬失敬!说完,就是一个跺脚举手礼。 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李肃一哆嗦。 壮汉掌柜见李肃吓得小脸惨白,歉意的笑了笑,“您说您想见宗主教?” 李肃说:“有急事相询!” “好!我知道了!”壮汉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 “知道就完了?”李肃东瞧瞧西望望,这间内室里怎么看都不像有密室的样子。“他人呢?” “他会尽快到你府上寻你!” “尽快是多久?”李肃大急。 “不知道!” 李肃问:“啊?你不能去把他请来吗?” 壮汉掌柜摇了摇头,“从来都是他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李肃大急,“啊?那你怎么联系他?” 壮汉掌柜也不作答,随手从写字台抽屉里取出一双银光闪闪的靴子,走出内室。李肃尾随而出,看到壮汉将那双耀眼的靴子放到了货架上。“呶!看到这个他自会去贵府拜会。” 这……李肃没想到圣母教行事竟然这么谨慎。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12合伙人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栾福当天并没有登门,既没有去李肃府,也没有拜会贾诩府。 害得贾诩、李肃、吕布白等了大半天,寻思着待天明派人去街上寻。 谁知,根本不用找第二天一大早,栾福便主动找上门来。 贾诩闻知此讯光着脚丫迎出大门,拉着栾福的手就往家里拽,“来人,备车,去李大人府上!” 须臾间,车夫备好马车。贾诩栾福乘车从后门出,直奔李肃府邸。 来到李府门前,贾诩又将栾福扯入府中。他问李府管家,“你家大人可起了?” “压根就一宿没睡!这不,天明儿刚想睡下,吕将军又来了,更睡不着了!” “哦!”贾诩挥了挥手。示意管家不必作陪,在前院候着就行。说完,拉着栾福往后花园走。 “吕将军?哪个吕将军?”栾福精准的从管家嘴里把握到了这个称呼。 “见了你就知道了!”贾诩也不作答,牵着栾福大步走进后院。 离得老远,栾福便看到管家口中那名吕将军的身影了。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不再前进,“怎么会是他?” “长安城里除了他还有哪个吕将军?”贾诩翻个白眼,“别紧张,他跟咱们是一伙的!” “一伙的?”栾福膛目结舌,“你把他都给说动了?” “那还用说!要不然我把他招来不是自寻死路嘛!”贾诩扯了扯胡须,“走吧!坐下谈!” 在贾诩带领下,栾奕坐在圆桌一边,将栾福引荐给了众人。 栾福行礼道:“栾福拜见各位豪杰!” “什么,你说你叫栾福?”李肃惊呼出声,“我听人说子奇先生的书童也叫栾福,是重名还是……” “在下就是家主的书童!” “啊……”贾诩赞叹出声,“怪不得小兄弟行事如此缜密、果敢,原是受子奇先生影响。” “贾大人过奖了!”栾福谦虚一阵。 吕布最看不惯文士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直言道:“闲话少说,还是先谈正事吧!”他将视线移向李肃。 李肃沉吟片刻,告诉栾福说:他、吕布还有贾诩在董卓手下干够了,很想跳槽。跳槽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他栾福的主子栾子奇。只可惜没有门路,想找人引荐! 此外,李肃还着重强调这槽他们不白跳。他们手头握着3500兵马,可以从城内助栾奕夺下城关,用长安城门作为见面礼。 栾福闻言大喜过望。当即表明态度,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是圣教的一贯宗旨。热烈欢迎向吕布、贾诩、李肃投入圣母的怀抱。 吕布、贾诩、李肃亦是喜笑颜开。贾诩表示,在具体行动之前,想跟栾奕先通通气,至少把攻打城门的时间告知栾奕,以便栾奕提前做出部署,予以配合! 一说通气,栾福就泄气。他说:“如今城关紧锁,我跟主人也联系不上!” “什么?”吕布不由自主露出杀气。“连你都联系不上栾子奇?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传讯办法吗?比如……”李肃连比带画,“飞鸽传书什么的?” 栾福两手一摊,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李肃、贾诩、吕布面面相觑,大失所望。 “等等!”贾诩揪着胡须来回踱步,道:“据我所知子奇先生不是个没有章法的人才对。既然把栾福兄弟派进长安城,定然留有后手。栾福兄弟,你再好好想想,离开子奇先生之前,先生有没有特别交代过什么?” 栾福继续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一听这话吕布急了。噌的一下冲到栾福面前,揪着领子把栾福提了起来,急问:“你再好好想想……” 面对吕布突入其来无礼行为,栾福不急不忙,手掌轻轻搭在吕布的胳膊肘上随意一按。 吕布顿觉双臂传来一股剧烈的酸痛感觉,下意识松开了手里的栾福。 “嗯?”吕布愣愣盯着栾福,暗暗惊叹:他是怎么做到的? 贾诩、李肃见这边二位一副剑拔弩张架势,赶忙前来劝架,“都消消气。生气又解决不了问题!” 李肃用几近哀求的声音问栾福,“栾小先生,您再好好想想!临别前,子奇先生就没给你留点东西或者别的什么,可以让我们给他传信?” 栾奕迟疑一阵,说:“东西?倒是有。” “什么东西?”贾诩喜上眉梢,“可否给我们看看,里面说不定就暗含着联络的联络的方法!” “我都看了,没有联络方法,只不过就是三个锦囊妙计!”栾福从怀里掏出锦囊,丢在桌上,“呶,就是这些,自己看!” 贾诩一下就猜出这三个锦囊里肯定有一个跟他息息相关。为避免吕布识破他之前和李肃说出的谎言,他赶忙把三个锦囊全抢了来。 随手打开第一个,就是那封栾奕让栾福策反他的指令。他装模作样摇了摇头,“这个不是!” 取出第二个小心打开,“‘发动信徒夺门。’也不是这个!” 他随即又耐心取出最后一个锦囊,展开锦条看去,“寻机烧毁城中粮仓!”他失望的摇了摇头,刚要把锦条卷回原样,眸子忽然挣大,“寻机烧毁城中粮仓?” 李肃、吕布、栾福见贾诩若有所思,便围了上来,“文和兄可是想到了什么?” “哈哈……”贾诩大笑出声。他将锦条平放到桌上,对栾福道:“栾福兄弟,幸亏把这锦囊给我看上一看,若非如此非误了大事不可!” 李肃、栾福、吕布同时探头望去。 “烧粮仓与传讯何干?”栾福不明所以,李肃恍然大悟,“文和是指火?” “然也!”贾诩捋着胡子道:“诸位,我等不会杀到大白天光明正大去攻击粮仓吧?所以,要焚粮,必须等晚上。夜里,长安偌大个粮仓着起火来,定是火光冲天。城外看得一清二楚,如此一来也就得知了城里有所动作。届时,子奇先生定会引兵攻城。教会大军驻扎在城东,也就是说他们会主动东门。我们在火起的同时,从城内配合子奇先生强打东门,东门一破,长安唾手可得!” “原来如此!”栾福恍然大悟。“若非贾校尉点醒,我险些没看出!” 李肃宽慰道:“怨不得栾福兄弟!子奇先生心思缜密,不立足全局还真看不出其中深意!” 吕布幽幽道:“论战场厮杀,布自诩不次于栾子奇,可论起这运筹帷幄,布实在鞭长莫及。竟能在栾福兄弟入长安前就将城内之事布置得如此环环相扣,真神人也!” 栾福道:“吕将军错了!” “嗯?哪里错了?”吕布还道栾福对自己所说,武艺不差于栾奕心怀不服,语气遂难免有些不善。 栾福一脸得意地纠正起吕布的言语,“那三个锦囊可不是我家主人在我进长安前给我的!而是更早,大约在九个月以前!” “九个月前?”这下连贾诩、李肃都不得不膛目结舌了。“九个月前,十九镇诸侯刚结盟的时候栾……哦不,子奇先生就料到会打到长安来了?” 栾奕再次纠正,“不对!更准确的说,我家主人在逃离洛阳之前就把锦囊给我了!” “什么!” 吕布、李肃呆立在原地。贾诩一屁股顿在了石凳上。“那个时候?” 乖乖……那时候连十九镇诸侯都没有呢!在世事变幻飞快的今天,什么人能算计到半年后的事? “难道?”贾诩眼球猛然睁大,真的有那么一位神灵——圣母在给栾子奇引路?只有这么一个答案,只可能有这么一个答案!“天呐!” 吕布、李肃、贾诩哪里知道。栾奕之所以能“料”到这么多,哪里是什么圣母的引导,而是栾奕凭借对三国这段历史的记忆,再结合当前情报和自身手中资源相结合得出的分析。 他知道,历史上十八镇诸侯最后是以无功而返告终的!而现在,十八镇诸侯多出自己这一镇,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毫无建树呢? 他清楚,会的!十八镇诸侯人心不齐,各有各的想法,人人都想保存实力,没人愿意冲锋在前。即便想冲锋在前,其他诸侯为了争抢功勋也会故意掣肘,私底下使绊子。这一点,孙坚受害者的典型。 所以,十八镇诸侯换成十九镇二十镇都一样,绝对消灭不了董卓。 既然十八镇诸侯灭不了董卓,栾奕只能依靠自己。 值得庆幸的是,各路诸侯也并非什么事都没干成。至少他们打下了洛阳的门户虎牢关。 没了虎牢关的阻碍,栾奕有理由相信,仅凭教会大军自己的实力,就足可以一口气儿从洛阳破函谷关、潼关,打到长安城下。 所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拿下长安这座千年古城。强攻肯定不行。所说教会大军精锐强悍,但毕竟数量有限。而攻城拼的恰恰就是数量。 由此,他想到了在长安城内做些文章。而这一切的突破口不是别人,就是贾诩,因为他坚信毒士贾诩肯定有办法帮他。 可是打死他也想不到,贾诩竟能传统李肃把吕布这尊大神说动,有吕布相助,长安的城墙还不跟草原上的篱笆似的!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13烧粮 有了定计,贾诩、李肃、吕布和栾奕当即决定事不迟疑,次夜立即动手。遂既相继散去,召集一应亲信商讨具体事宜,各备人马随时待命。 夏日的天色黑的很晚,初更过半天色才黑。介于董卓下了宵禁令,长安的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是偶尔传开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那是在远方巡逻的西凉卫队。 贾诩内披铁甲,有用儒士长袍遮住甲身,腰跨宝剑,按照事先勘察好的线路,绕开称防巡逻队,来到距大仓不远处的巷子里。他让大部人马留巷子里待命,只带十余名亲随走向了大仓。 在大仓门前报了姓名,不多会儿大仓守将樊稠就满面堆笑的迎了出来,“啊!文和,今天怎地有空找某家来了!” 贾诩从亲随手里接来两只酒坛,“这不,刚弄到两坛好酒我立马想到了樊将军,怎么样?一起吃上一杯?” “哎呀!”樊稠一脸的遗憾,“现在正当着差,不得饮酒!要不文和兄先给我留着,等休沐日的时候再喝可好!” 贾诩打开酒塞往樊稠脸上凑了凑。 樊稠眼睛一亮,“乖乖……这是神仙酿?” “然也!”贾诩欣喜点头,“不行,我都等不及要尝尝了!要不这样,我先跟伟恭把两坛喝出来,等下回再弄到如此美酒再跟将军品尝。”说罢扭头就走。 樊稠眼珠滴溜一转。这年头,在关东只要有钱,神仙酿要多少有多少;可关西不一样,有钱都买不着,神仙酿稀缺的很。贾诩他这次搞到两坛,下次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想到这儿,他一个箭步拦在贾诩面前,舔舐着嘴唇说:“哎?文和别走!要不就吃上一坛!” “这才对嘛!”贾诩哈哈大笑着跟樊稠进了大仓,在一进大门的前院正堂前站定,对手下几名亲随道:“你们几个都在门外守着!” 亲随拱手应诺! 樊稠亦将亲兵撇在了堂外。 二人携手跨入正堂。 入堂之后,樊稠喜笑颜开,一溜小跑着来到书桌前,打开书桌下方的小抽屉。从里面迅速掏出两个荷叶包裹着的事物,跑到贾诩面前,将荷叶放于小案之上,小心翼翼打开。 贾诩定睛望去,竟是新鲜的牛肉和烤羊肉,“呀?莫非樊将军能掐会算,早就料到诩会送美酒来,事先备下了菜肴?” “哪啊!买这些来全是为了打牙祭,正愁有肉没酒,文和便来了!来得好啊!”樊稠眼巴巴的看着贾诩手中的神仙酿。 贾诩哈哈一笑,将右手那支4斤装,盛满58度神仙酿的酒坛递到樊稠手里。自己则爪着一支同样4斤装,装的却是36度神仙酿的酒坛。他拍开封泥,与樊稠酒坛轻轻一碰,爽朗道:“干!” 樊稠为人实诚,他哪里想到外观一样的酒坛里还有那么多猫腻!“干!”一口酒下肚,辣的呲牙咧嘴,赶紧抓块都塞进嘴里大快朵颐,“哈哈!好酒,好酒啊!这才叫酒,比起神仙酿,以前喝的简直是……泔水,臭不可闻,臭不可闻,哈哈!来,文和兄,再干!” “干!” 一来二去,贾诩喝的是低度酒,精神清醒的很。可樊稠灌的可都是58度的高度酒,再加上喝得急,一斤酒下去脑子可就有点发懵了。 众所周知,人喝得越醉反而越想喝。就像现在的樊稠…… 贾诩瞥一眼樊稠大虎子底下通红的面庞,劝道:“樊将军,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谁说本将军醉了!我没醉!”樊稠仰起脖子,竟自己猛灌起来。大着舌头念念有词,“好酒啊!” 贾诩看时机差不多了,又对樊稠说:“那将军先喝着,我去走走酒(小便)!” 樊稠晃晃悠悠摆了摆手,算是作答。 贾诩跨出大堂,连门都没有出,冲门外十余名亲卫点了点头,接着又反了回去。 樊稠见贾诩这么快就回来,晃着脑袋大笑,“文和,这么快就尿完了,是不是晚上房事行得太多,肾亏啦!” 贾诩佯怒,“喝你的就吧!来,干!” “为了文和的肾早日康复,干了!” 大堂外,贾诩亲随头领在得到主人的暗示之后,开始跟樊稠的亲兵拉起近乎。“当主子就是好。他们能在屋里吃酒,咱们却只能在门外喝西凉风!” “谁说不是呢!”樊稠亲兵长连连点头,“这都是命!” 亲随头领并不同意这个观点,“兄弟,这跟命没有关系!” “这话怎么说?” “说句大不敬的话,高祖皇帝啥命?不就是个小小的亭长吗?人家认命了吗?没有,斩白蛇起义,打下偌大个江山,当了大汉的皇帝,最后全天下的人不都得都得伺候他?所以啊,人不能认命,得学会争取!我说的可对?” 樊稠亲兵长点头道:“倒也有道理!”道理!” “再说句大不敬的话!董丞相……”贾诩亲卫头领小心翼翼四下打量一眼,冲樊稠亲兵长挥了挥手,“附耳过来!” 樊稠亲兵长没有生疑,贴了过去。 贾诩亲卫头领小声道:“董丞相过去不也就是良家子吗?什么叫良家子,祖上五代没有违犯汉律就是良家子。这么算来我也是良家子,你是吗?” 樊稠亲兵长正想点头作答,忽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贾诩亲卫头领竟在这个时候将一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鲜血噗噗往外冒,冰冷的体感瞬间传满全身。“你?” 贾诩亲卫头领附在樊稠亲兵长耳畔道:“对不住了兄弟!为了能早一天当上主子,我只能牺牲你的性命了!” “呃……”樊稠亲兵长狂吐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樊稠亲兵见亲兵长骤然之间身死倒地,吓了一跳。 恰在此时,贾诩亲卫头领拔剑大喝:“兄弟们动手!” 十余名贾诩亲卫同时拔剑,扑向近在咫尺的樊稠亲兵。樊稠亲兵哪里想到刚才还相谈甚欢的身边人会对自己下毒手,措不及防下还没来得及亮出兵刃就倒在了血泊里。 贾诩亲随头领随后取出大弓,将火箭送入半空。 看到讯号,贾诩隐藏在黑巷中的500精兵立刻冲杀出来,直冲大仓正门。 正门口的守军原本还想进院斩杀那十多名贾诩亲随,如今面对大军冲杀根本腾不出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十余名亲随杀进正堂,与贾诩一起将喝得如同烂泥一般的樊稠斩成数段。 在贾诩斩杀樊稠的同时,一直守候在大仓后墙外的栾福及百名教徒在看到火箭讯号之后,将一枚枚鹰爪绳索抛上丈许的高墙。 栾福一马当先翻墙而入,抽剑在手四下打量。正如贾诩所料,前门大乱,负责护卫后院的兵将必是主动支援前门去了。 栾福招呼着百名信徒陆续翻入院中,按照贾诩提供的地形图很快找到位于大院的核心地带。离得老远便可清晰看到数十座近两丈高的仓舍。 及至近前,依稀可见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卒一脸警惕的守卫在仓前。 “兄弟们,此时不杀贼更待何时。为了圣母的荣耀,杀啊!”栾福举剑杀出。 “阿……天门!”百名信徒紧随其后。 守仓士卒直道是敌人都在围攻正门,哪里想到后面还能杀出一彪人马来。吓了一哆嗦。 可是哆嗦归哆嗦,粮仓还是得守的,要不然用不着敌人动手,董卓也得要了他们全家的命。他们硬着头皮挺枪向信徒小队杀来。 栾福毫不犹豫,从衣怀里掏出一枚飞刀,随手投出,不偏不倚刺中一名守军的喉咙。 那守军连个呜咽都没来得及发出,捂着脖子跪倒在地,气绝而亡。 栾福又连掏两枚飞刀,先后出手,连杀两人。随即嘴角上扬,暗暗得意。他从三岁起就在栾奕身边当书童,没少在栾奕身上学东西。比如之前说的太极,再比如这出神入化的投掷技巧。 只不过,栾福可没有栾奕那种变态的力量,能把二十多斤的铁饼扔着玩儿,只能用轻便的飞刀代替铁饼充当暗器。 举手投足间连杀五人,守仓士卒已是近在咫尺,血腥的白刃战一触即发。 栾福纵身一跃,身体前倾四十五度,将长剑远远探出,刺入一名守军胸膛,借前扑之势压着死者的身子向前翻滚,又骤然暴起,一剑将另一名守军批成了两段。他抹一把脸上的血水,冲身后那位喜来登鞋店掌柜大喊:“武二,你们快放火!” “啊?哦!”别看那名叫武大的喜来登鞋店掌柜生的五大三粗,八尺多高,满脸络腮胡子,胸口巴掌大一块护胸毛,膀大腰圆……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其实人胆小的很,他从后腰掏出燃烧瓶,又颤颤歪歪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哆哆嗦嗦擦来擦去,一不小心还把火折子掉在了地上。 武大低头去捡,刚拾起来,眼见一名守军端着长枪向自己杀来。武大吓得尿都快出来了,握紧拳头惊叫,“啊……” 这一叫反倒把那守军吓得够呛,他哪里知道武大是个胆小鬼,只看到周边的圣母信徒各个骁勇,杀人如麻,眼前这位更是所有人中最魁梧,最凶恶的,而且不但凶神恶煞,怒吼声都是那么与众不同,透着浓浓的阴柔气息,刺的他耳朵生疼。 无论如何,总之那守军害怕了,吓得肝胆都差点被屁呲出来。二话不说,扔下长枪扭头就跑,“啊……” “吔?”武大目视那名守军屁股尿流,愣在了原地,“这啥情况!” 发愣的工夫,却听栾福怒吼,“武大,你他妈愣个屁,赶紧招呼人放火啊!” 武大恭恭敬敬一记跺脚举手礼,“遵命!”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14里应外合 大仓里,几十座粮舍在酒精助燃下熊熊燃烧起来。于此同时,贾诩在正门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贾诩用一次漂亮的斩首行动,顺利灌醉樊稠并将其杀死,又让亲随偷袭暗杀了樊稠手下手下数名尉官,使得大仓里的守军变得群龙无首,不知听命于谁,乱成一团。贾诩手下500精兵趁虚而入,大开杀戒,将大仓前院里的守军杀了个一干二净。 贾诩看一眼前方,大仓里的火焰越燃越旺,染红了半个长安。计划已经顺利达成,为免被即将赶来的城防军围住,他连忙招呼人马撤出大仓,从容而退。与此同时,栾福等人也在投出最后一轮燃烧瓶后,原路返回,领着一众翻墙而出,在约定地点换上西凉军服混进了贾诩的队伍。 一行600人,踩着整齐的步点兜着圈子往东门方向靠拢,谁知半路上终归还是碰上了一队前往大仓救援的西凉军,定睛瞧去足有上千人。 远远的看到整齐的火把光亮,贾诩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西凉援军由远及近,在远方止步。一人喝问:“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贾诩装出一副全神戒备模样,望向来者,“噢……是董公子啊!”竟是董卓的亲侄子董璜。 “你是……贾文和?” 董璜一看是自己人,便让手下兵士放松警惕。他望一眼不远处火势汹涌的大仓,再看一眼与大仓背道而驰的贾诩,不由发问:“文和不去大仓救火,怎地跑到这儿来了?” “方才下官正在樊将军处谈天,却见后院火起。樊将军遂既引兵救火,令诩带领一队人马去捉拿纵火之人。诩一路追寻,这才至此。董公子,你可看到一队约莫百数的黑衣人?” 贾诩这一问反倒把董璜问愣了,“没有啊!一路上除了贾校尉谁也没有碰到。” “不会啊,下官看着他们跑到这条街上来的!”贾诩一拍脑门,随便指了个丁字路口,“他们肯定往那去了!董公子,时间紧迫,下官需立刻捉贼去,就不能再跟您多做攀谈了,失礼之处望董公子海涵。” “好说,好说!” 董璜傻乎乎点头,目送贾诩小队与自己擦肩而过。临别前还不忘询问,“哦对了,贾校尉,用不用我随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贾诩暗道:巴不得甩了你呢,还照应。算了吧!他面带微笑的说:“不必!纵火贼拢共百余人,我这有六百士卒,对付他们足矣。反倒是大仓那边的火势太旺,以樊将军现在的人手实在难以扑灭。公子不如过去帮樊将军灭火!” “也好!”董璜向贾诩拱了拱手,“如此,贾校尉保重!” 贾诩面不改色心不跳,“董公子保重!” 说完,两队人马分离开来,逆向行军。连奔数百步,见董璜军消失在视野中,栾福长出一口气,“幸亏文和先生反应快!” “过奖了……”贾诩话刚出口,嘎然止步,竖起耳朵倾听一阵,“快听,是鼓声!” “咚咚咚咚……”仿佛人心脏的跳动声从遥远的东方响起,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我家主人开始攻城了!”栾福喜笑颜开。 “子奇先生反应好快,如此一来咱们的速度就有点慢了。”贾诩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加紧步伐,“快去东门跟吕将军他们汇合,否则非出大麻烦不可!” 栾福不明所以,一切布置得好好的,能有什么麻烦。他将这一问题抛给贾诩。 高速奔跑下,贾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地方再告诉你!” …… 几天以来,栾奕一直按兵不动,他一直在等待。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便忍不住问他,他则笑着答曰:“黑夜中的烟火!” 他不知道栾福能不能说服贾诩,也不确定栾福能不能组织人马夺门。但是他相信栾福一定能将这把火点起来——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自从抵达长安城下,教会大营里的士卒一直保持着昼伏夜出的状态。白日里,士卒休整歇息;黑夜里,人不卸甲,马不归槽,时刻等待着那黑夜中的光明。 如今,在经历了三个昼夜的漫长等待之后,耀眼的火光终于爬上了长安的天空。 看着被火焰染成橙色的云彩,栾奕猛挥一下右拳,“栾福,好样的!”一口气将几日来淤积在胸口的压力全吼出来,他顿觉一阵神采奕奕。“来人!点齐兵马,列阵攻城!” 始终保持备战状态的圣母教大军只用了短短两刻钟便在寨外列起了整齐的阵形。 隆隆的鼓声打破黑声打破黑夜的宁静,二万教会大军及一万余新近归降教会的西凉兵随着鼓点发出阵阵怒吼,疯狂的涌向高大的长安城墙。 城头士卒连忙将这紧急军情上报给带伤镇守东门的郭汜。 郭汜望一眼城中耀眼的火光,再看看城下密密麻麻的火把,猛锤一下城墙。“早就料到他栾子奇迟迟不肯攻城定是有所谋划,却没想到他竟是打的大仓的注意。” 副将王方拱手道:“将军,那我们还要不要分兵援救大仓!” “不必!”郭汜手臂虚抬,“太仓那边自由他人去救。我们需安心守好东门才是!今夜这城门不好守啊!”一把大火不但烧毁了大仓,还烧焦了西凉军的士气。大仓,那可是长安屯粮的地方啊!没了粮草,只能等援兵来救。 一众西凉文武能站在全局的高度上理解半月之内,援兵便可抵达,届时,粮草匮乏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可是普通的士卒能理解吗? 绝大多数不能,他们目光短浅,只看现在,谁给他们粮食他们给谁卖命,几千年来都是如此。没有粮,就没有人愿意拼杀。就像磨盘上的驴子,槽里无粮,它是不会转动磨盘的。 思及此处,郭汜连忙让各级校尉向下级依次传达,谎称长安城里不止大仓这一处粮仓,余下的粮草足够大军支持到秋收。借此安抚手下士卒之心。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城楼上环视一眼自己精心布置的城防,咬牙切齿道:“栾子奇,来吧!长安城绝对不会像潼关那样落在你手上。” 果然,得益于长安城宽厚的关系,郭汜在城墙上没少下工夫,角楼里的弓矢如倾盆暴雨一般向城下抛洒,连投石车都被请上了城墙,照着火把密集处就是一轮抛射。 这些都给处于攻城方的教会大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一万降军在吃下一轮投石之后,立刻崩溃了,哭着喊着向后溃逃,急得降军主将夏侯惇和夏侯渊哇哇叫,“王八蛋,都给老子回来。违令者斩!” 一声令下,军中由教会卫士组成的督战队亮起了锋利的长枪,在降军中往复冲杀,阻下降军溃逃之势,硬着头皮掉过头来再次冲向长安厚重的城墙。 最前方,关羽的神通营和张飞的神磐营艰难地维持着阵形,向前发起最快速的冲锋。 赵云统辖的圣殿骑士营从侧翼高速划过,在距离城墙70步处1500名骑兵同时向城头发起一轮骑射,在付出20余人伤亡的代价后横向调头而归。 只可惜,付出的代价是惨烈的,收货却是不多。这一切都源于长安城实在高大,骑兵射出的弓矢飞到城头虽不能说是强弩之末,但也威力大减,很难对披着铠甲的人造成多大伤害。 见到这一情形,栾奕赶忙把圣殿骑士营召回中军,他可不想自己花大钱培养出来的骑兵这么白白送命。 战事愈发的焦灼,并渐渐向僵持方向发展。关羽、张飞成功冲到了城下,将云梯搭上城墙,许褚、太史慈紧随其后,冲车、燃烧瓶相继到位。 城头上,介于射击角度受限,箭矢明显少了很多。不过滚木礌石却密集的坠落下来。 数十名教会卫士扛着盾牌,顶着箭雨爬上云梯,却被迎头坠落的巨石砸回地面,口吐鲜血而亡。 看着同伴倒地,其余卫士非但没有恐惧,眼中的战意反而更浓了。“愿吴昝在天堂得以安息,啊……天门!” “为了圣母的荣耀!” 一名卫士坠下城墙,又一名卫士补上去,如此往复,仿佛圣母卫士拔之不尽杀之不竭一般! 看到教会卫士这副前赴后继的模样,郭汜的五官变得狰狞起来,歇斯底里大喊:“给本将军杀,杀光他们!” 一声令下,城头上的箭雨又比刚才猛烈了许多,直压得教会人马抬不起头来,伤亡惨重。 “哈哈……”郭汜猖狂大笑,“栾子奇,想全军覆没就尽管来吧!” 可怜这郭汜没听说过“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丹”,更没有想到,就在这东城门的战事进入到最紧要的关头,一大队人马以吕布府为起点,正往他这边杀来。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董卓手下第一悍将——中郎将、温侯吕布,他与李肃一齐,领兵3000直奔东门,沿途所遇西凉军一概格杀。 以吕布之勇哪里有人能拦住他?再者说,吕布来得突然,没人想到他突然叛变,措不及防之下,五六名裨将死于吕布手中,手下兵丁死伤无数,四下逃散。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15误会 东门城墙上,副将王方是第一个发现城内有大队兵马向己方靠拢的人。他赶忙将此事上报郭汜,而后者则令其领兵下城一探究竟。 王方领命,下到城中,借火把的微光探视,依稀可见来兵为首者手持方天画戟,脚跨赤兔良驹……来者身份呼之欲出。见都是自己人,王方心神一松,“噢……是吕将军啊!怎地这会儿跑到东门来了?” 吕布高声回应,“奉丞相命,前来协助守城!” “得吕将军相助栾子奇定然屁滚尿流。”王方笑着奉承,连笑几声却觉得不对劲儿,按理说吕布的骑兵现在距离他已经不足百步,这么短的距离应该开始拉缰减速才对,要不然非跟他撞上不可。可是吕布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非但没有,马队的速度反而快了几分! 这什么意思?王方睁大眼睛 “吕将军,快止步!”吕布越来越近,火把中吕布雄壮的身影愈发清晰,王方这才看到吕布身上脸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液,肯定刚刚跟人厮杀过!援兵跟谁厮杀去? “该死,列阵迎敌!”王方虽然看出了蛛丝马迹,但终归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开始列阵时,吕布及旗下并州铁骑距他已是不足30步,而对于高速奔腾中的战马而言30步眨眼可达。 王方惊恐的眸子里吕布英伟的身姿无限的放大着,冷艳的月光映照下,方天画戟放射出触目惊心的寒光,直刺向他的胸膛。 危急关头他慌忙横刀格挡,可是飞将军的长戟岂是仓促之间轻易拦得下的? “咚!”刀戟对撞,王方顿觉如遭猛雷栖身,双臂从肩部开始酸麻,完全失去了知觉。“不好……”心惊胆寒之际,眼见吕布飞快地将长戟倒挥半周,在与他擦身而过的同时横扫而出,准确无误将画戟月牙钩在他裸露的脖颈上。 “噌!”清脆的,布匹撕裂似的脆响过后,王方的头颅喷发着血流直飞上天,坠落于地,又被随后赶来的并州铁骑踩中,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在吕布引领下,1000并州铁骑踩着王方的头颅冲入茫然不知所措的西凉步兵阵中。仅是一轮冲锋,便将失去统领的2000西凉卒杀的七零八落。 吕布帐下裨将高顺领着三国历史上举世闻名的步兵军团——陷阵营随后杀来。500士卒昂声高喝:“心坚志强,冲锋陷阵,无往不利!喝……”瞬间在西凉溃兵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喊杀声震天,直向城门推进。 长安东墙之上的郭汜这才察觉到城中发生的异变,脸霎时间吓的泛起绿光。“弓弩手,快,快!拦住他们!” 可是此时的弓弩手都在忙活着应对城下汹涌而来的教会大军,哪里还有人腾得出手脚来应对城内的突发状况。 郭汜大急,可是急又有什么用?他千算万算,把长安东门布置的固若金汤,却从没有料到过能有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从内部发动奇袭。“天亡我也……”他自知必败无疑, 反倒升起几分血性,不顾旧伤提起宝刀领着亲兵奔向直通城下的阶梯,“跟我一起堵住城门!决不能让他们把栾子奇放进来!” 吕布见郭汜领兵下城,高呼:“张文远何在?去拦住郭汜,陷阵营,随我破开城门!” 张辽举枪领命,领着手下骑兵向郭汜迎了上去。 别看此时张辽年岁不大,仅有22岁。但是身为吕布帐下并州八健将排名居首的他,凶名早已流传在外。(张辽、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 平日里,郭汜自诩不怕张辽,可是前些时日他在逃离潼关时最后关头中了流矢,此时伤势未愈。所以,看到张辽冲来,不由一阵心虚。 为了消除心中的恐惧,郭汜咬紧牙关,忍着伤痛率先出手,大刀劈头盖脸直砸张辽面门。 张辽不愧是张辽,面对骤然而至的刀锋,轻轻一夹马腹,通灵一般催动战马前行了一小步。 就是这诡异的一小步将张辽送至郭汜侧方十分别扭的位置,既令郭汜脱手而出的全力一击落了空,又使其无法将铺天盖地的后续攻势衔接起来。 郭汜顿时生出有劲儿没处使的感觉,气得哇哇大叫。 张辽此时骤然出手,直刺郭汜左侧身子。 郭汜慌忙横刀抵挡。“当……”惊险万分的拦下了冰冷的铁枪。可是杀招是挡下了,却因格挡左边时右臂晃动幅度太大,肩膀上的箭伤又撕裂开来,疼得他脸上挂满豆大的汗珠。“嘶……”  p;张辽老早就听说郭汜右肩负了伤,于是将“趁你病要你命”定为今日之战的主攻策略,枪如雷蛇,只刺郭汜左半边身体。 郭汜也不愧为董卓手下排名第三位的战将,马上工夫实在了得,左挡右架,张辽一整套杀招下来竟没能伤到他一根汗毛。 不过正如这坚不可摧的长安城一般,强敌在外更在自己内部,20回合下来,郭汜肩膀上的旧伤足足撕开三寸多长,鲜血呼呼外流,将他的征衣和甲胄染的通红。 失血过后的郭汜眼神迷离,脸色发青,浑身上下死气沉沉。他知道大限将至,拼劲最后一口气挥出末路的刀芒。这一刀,将他毕生所学融会贯通,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都堪称精妙。 面对如此一刀,张辽也难免慌了一下神,将全身力气凝结在腰上,歪身挂在马右侧,飞速探出铁枪,抢在大刀及体之前,将铁枪送进了郭汜的胸口。 “噗……”热血飞溅如玫瑰花瓣散落人间,郭汜被长枪上蕴含的巨大力量顶下战马,挥出的大刀脱手而出,坠在了地上。他睁着绝望而又失落的眼睛,望一眼汹汹冲来准备收割自己头颅的张辽亲随,再看一眼长安古朴的城门…… “吱呀!”封闭多日的长安城门应声开启。 “完了,都完了。”他泣血哀叹,遂既陷入永恒的黑暗。 长安城外,教会大军强攻东城墙一个多时辰之久,城头、城下躺着数千具尸体,成千上万的卫士瞪着通红的双眼,仍在疯狂地与城头守军亡命厮杀。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猛然发现,长安的城门竟然自己开了。 起初,是个狭窄的缝隙,随后缝隙越阔越大,越阔越大…… 在大门完全洞开的那一刻,露出一彪人马来。 关羽、张飞侧目望去,赫然发现城门口这支军队的首领竟是吕布。 他们哪里想得到此时吕布已经叛离了董卓,还道吕布这是要出城扫荡,阻碍他们攻城的进度。 “贼吕布,你家张爷爷在此。先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吕布刚刚跨出城门,便见张飞哇哇大叫着向自己冲来。满面春风的微笑顿时僵在了脸上,暗呼:“坏了,出误会了!”他很想解释,可是却也明白,除非栾福亲自开口替他证明,否则教会的人马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他。 他登时大急,“贾文和和栾福怎么还不过来!” 可张飞的矛刃已经近在咫尺,等是来不及了。吕布只好硬着头皮迎战,“毋那毛脸黑厮,某家跟你是一伙的!” “无耻小儿,谁跟你一伙!纳命来。”张飞就是不信,抬手照着吕布胸口便是势大力沉的一矛。 听张飞骂骂咧咧,不是“贼吕布”就是“无耻小儿”,满嘴全是辱骂自己的脏话,吕布怒气丛生,抡起大戟将丈八蛇矛挡向一边。 “当!”张飞这一刺力道不小,直震得吕布双手发麻。“黑脸贼,当我怕你不成!”盛怒中的吕布奋力拉住回旋的戟杆,出手就是一记犀利的突刺。 “好快……”张飞惊叹一声,连忙扯住蛇矛,奋力阻拦。“当……”又是一阵敲钟似的脆响,矛杆倒旋跟着就是一招横扫千军。 “来得好!”吕布呲牙高嚎,立戟相迎。“咚……”剧烈撞击之后,他将戟杆往地上一插,竟抓着戟杆飞身离马,照着稳坐马上的张飞抬腿就是一脚。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快捷无比。若换了普通人,非被这足有千钧之力的一脚踹下马来不可。 不过张飞可不是那名不入史的普通人。在看到吕布立戟的同时,立刻猜出吕布接下来必有大动作,提前屏气凝神,全身戒备。他没能料到是吕布竟用这样的方式发动猛袭,仓促之间,他在最短时间里调整出最正确的防守姿态,牢牢坐住战马上,将矛杆顶向吕布的大脚板。 “嘭……”张飞在战马上晃了三晃,才稳住身子。吕布一触既退,借反冲力和支撑力,在戟杆上盘旋一周,又华丽的落回马背。并顺势一抽,将方天画戟从地上抽出,反身便是一刺。 吕布动作快如迅雷,张飞这才刚刚坐稳,新的攻势再次袭来。赶忙硬抗…… 吕布竟借一招下马回环,瞬间压制住了张飞,始终霸占着强攻位,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直压得张飞抬不起头来。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16妄想 不远处,关羽见张飞险象丛生,暴喝一声:“休伤我家三弟性命”,赶了过来。 青龙偃月刀拖地而走,在距离吕布还有十步多远时,右臂就开始蓄力。 五步时,左臂肌肉紧绷。 三步时,关羽猛然睁开微眯的眼帘,“喝……” 青龙偃月刀画个满园急速砍出,速度奇快无比只能看到一道银光灿灿的满月幻影,发出一声鬼哭狼嚎似得破空声。 吕布吓了一激灵,赶忙逼退张飞,回身格挡。 刀戟相撞,溅出一片刺眼的火花。“咚……”的一声轰鸣,竟如同九天玄雷劈中洪钟一般,响彻大地,刺耳的声音直刺的周围一圈人耳鸣不已。同时,凌冽的气流四散而起,掀起满天尘土,局面好不壮观。 “希律律……”赤兔马被这一刀劈的嘶叫不止,哒哒哒……一连退了三步。马背上,吕布虎口发麻,手腕疼得呲牙咧嘴,“好大的劲儿!” 力是相互的。吕布不好受,关羽也舒服不了哪去。赤红的打脸憋的更红了,眉关紧缩,双唇紧闭,晃了晃发麻的肩头,提刀再次杀向吕布。 吕布正想挺戟相迎,却听身后又传来张飞的大嗓门。“贼吕布,受死吧!啊……”登时大骇,一个黑脸汉子就够难对付了,如今又多出一个红脸的来。被二人夹在中间,这还怎么打!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自幼在并州闯荡的吕布反倒不再恐惧,周身迸发出草原恶狼一般的凶性,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关羽。他忽然间记起虎牢关下栾奕的战法——以命搏命。所以,在面对关羽犀利刀锋时,他在果断选择不闪不避的同时,飞速将长戟送向关羽的前胸。 关羽此时是兄弟联手,以二敌一,完败吕布才是最佳结局,自然不肯跟吕布一命换一命。立刻收刀回防。却见方天画戟即将砸中偃月刀的时候,吕布忽然转体180度,又将画戟扫向了身后的张飞。 张飞的视线受吕布宽厚的背影遮挡,还没看清吕布如何做出的动作,急速掠过的画戟便贴到了近前。 幸得张飞多年行武练就了一番超人的本能,果断翻身坠马,若非如此非得落个一命两尸的下场不可。只不过杀招是躲过去了,模样十分狼狈,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灰头土脸。他自觉太过丢脸,怒不可赦大吼:“贼吕布,俺老张给你没完!” 吕布得以一笑,径直向张飞重来。 张飞来不及上马,一个懒驴打滚翻身而起,以步战应对马上的吕布。一时间险象丛生。 关羽见张飞劣势明显,赶忙过来支援。兄弟二人一骑,一步跟吕布走马观花死得杀成一团。 “二位哥哥莫慌!赵云来也……” 吕布一听这话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眼下这黑脸汉和红脸汉均是武艺高强的悍将。他仗着小聪明,好不容易才在他们手下不落下风,如今却又冒出个白脸汉子……而且这白脸汉子之前还在荥阳一带跟他交过手。武艺也是没得说,将当时有伤在身的他打得落败而逃。 他不由感叹:“这栾子奇手下到底还有多少猛将?” “云长、翼德、子龙莫急……黄忠来了!” “东莱太史慈在此,吕布狗贼纳命来……” 吕布疯了……索性放弃抵抗,猛挥一下方天画戟,将张飞、关羽逼退,将兵刃弃在地上,双手高举过顶。“我愿降!” “鬼才相信你!先杀了再说。”张飞丝毫不顾吕布请降的言语,照着吕布颈口便是一矛。 “你……”吕布哪里想到自己缴械投降张飞还杀,大惊失色,眼见锋利的矛刃在瞳孔中越变越大,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高叫:“张三哥,矛下留人!” 可是全力刺出去的矛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再收回来的?眼见矛头即将刺中吕布的喉结,只听“当”的一声。 竟是关羽在关键时刻出手,将张飞的矛挡了下来。他收回圆睁的凤眸,在城门附近混乱的人群之中寻找喊话者的身影,在找到目标之后,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是栾福!” 张飞寻声望去,“还真是栾福。” 烧完粮仓后,匆匆赶来的栾福和贾诩看一眼城门口,教会卫士和吕布手下并州军自相擦杀留下的尸体,好一阵心悸。幸亏来的还不算晚,要是再晚上半个时辰,非血流成河不可。 “哎呀,错了错了!”栾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张飞问:“啥错了?” “杀错了!”栾福应。 张飞把“杀”听成了“啥”,不明所以又问:“你说啥错了?” “我说杀错了!错了!” 张飞大急,“你这小子,干嘛老学俺老张说话?” 栾福这才明白过来,懊恼道:“我的意思是说杀错人了!” 关羽问:“此话怎讲?” 栾福赶忙将贾诩、李肃、吕布离开董卓转投栾奕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就这样,吕将军、贾校尉和李校尉胸怀大义,为大汉江山万代计,为黎明百姓计,与董贼划清了界限,转投我圣母教。助我教会大军焚毁长安粮草和攻略东门,都是几位豪杰送给咱教会大军的献礼。” “啊?”张飞一愣,神情复杂的望向吕布,埋怨道:“你这家伙,咋不早说!” 吕布冷哼一声,“一见面我就说了。你们死活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张飞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行了,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打口水丈了!我家少爷呢?”栾福追问栾奕去处。 张飞回望一眼中军,这才发现栾奕不见了踪影,“耶?刚才还在中军呢!这会儿却不见了。” 从中军赶来的赵云回应道:“教主看到长安门开,知是栾福领兵来助。便领了一队人马往西去了。” “西边?打东门少爷去西边做什么?”栾福不明所以。 赵云惜字如金,道:“设伏!” “哦?”贾诩眼前一亮,“闲话少说,咱们还是赶紧冲进城去,先把董贼杀了再做叙话为好!” “也好!等杀了董卓再跟你们算账!”吕布瞪一眼张飞和关羽,调转马头复重回城内。 教会大军没了城门阻隔,尾随吕布之后蜂拥进城。东城墙上,数千守军先是失了主将副将,如今连阻隔外敌的城门都失去,军心大乱,缴械投降者不计其数,亦有不少命大的向城中溃逃。一边逃一面高声叫喊,“大事不好了,栾奕杀进城来了。” 长安城中霎时间一片混乱。 吕布、关羽、张飞、赵云、黄忠、太史慈、许褚……一应将领各引兵马齐头并进,势如破竹,旋风一般横扫而过。 西凉军还想在城中跟教会军开展巷战。可是此时各路西凉军分散在城中各处,有的在大仓救火,还有的在镇守其他城门……兵力分散,且缺乏有效的指挥,校尉之间互不相服,谁也不想听对方的命令,很难集结到一起。各自为战结果却被教会兵马各个击破,溃不成军。 长安城的大街上到处都是狼狈逃窜,哭爹喊娘的西凉败兵。而教会人马则长驱直入,仅用了一刻钟便冲道了内城。 此时,董卓才刚刚知晓长安城已被攻破,惊骇莫名。让家人随便收拾了些常用细软,带着妻小,领着几百亲兵撒腿就逃。 他原本还想把小皇帝掳走,李儒拦住了他,苦苦哀求,“丞相,快走吧!栾子奇的人马眼看就要杀进内城了,来不及去皇宫接陛下了!” “哎!”董卓望一眼长安行宫壮丽的围墙,跺脚不已,咬牙切齿大骂,“反复小人吕布,咱家待你不薄,你却反助栾奕偷我城门!我誓杀汝。”怒嚎一阵,在亲兵重重保护下从丞相府后门出。刚刚坐上马车,便听身后传来喊啥之声。 “董贼休跑!你家张爷爷来了!” 董卓吓七魂走了六魂,脸色直接从白变紫,“我的个娘,快走,快走!”马车急速奔驰起来。李儒分出一队亲兵殿后阻挡来者,策马尾随赶往西门。一路之上,没再遇到教会兵马。想来,教会大军还没来得及杀到城西来。 董卓在西门处与大将胡轸会合,领着西门守卒出西门,一刻不停往天水方向败走。 彼时,天色已经渐渐放亮,大仓的火焰在西方燃烧,炙热的骄阳在东方照耀,两团烈火遥相呼应,竟呈现出二日吐辉,吞噬天地的奇观。董卓连忙问李儒此番异象可有所指? 李儒安慰董卓曰:“日者世之至尊也,世有二日,一东一西,意为将有二主同御天下也!” 董卓一听,异象说天下要有两个皇帝,而且还是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如果说东边那个是现在的汉献帝的话,那西边的……“莫非?” 李儒点头道:“然,丞相大人天威赫赫,天生带有龙气。此番退至天水,何不昭告天下登基为王?” “文优此言甚合我意!”董卓大喜,自以为西去乃是一路坦途,大陆的尽头金灿灿的九五宝座正在向他招手。 然而,正在他暗自做春秋大梦的时刻,只听路边林中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鼓轰鸣,“咚咚咚……” “董卓狗贼,哪里跑。栾奕在此久候多时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17幸运 “董卓狗贼,哪里跑。栾奕在此久候多时了!” 听到栾奕的喊声,董卓顿觉肠胃一阵痉挛,哇的一口,竟把昨夜的晚饭吐了出来,直将车厢吐得臭气熏天。他抹一把嘴角上的污渍,撩开车帘向外张望,正见树林人影丛丛,杀出一彪人马来。为首那么绣着血红十字徽纹的旌旗在晨风吹拂下烈烈作响,战旗下栾奕脚跨白马,银甲银锤,宛若天神一般。 栾奕暴喝一声,“为了圣母的荣耀!”一马当先向董卓车马方向径直冲杀过来。 “啊,天门!”3000教会卫士昂生高喝,紧随其后。 一众西凉军不知栾奕有多少人马,只看气势,还道是有千军万马,再加上栾奕勇名震慑,1万多西凉足吓得双足无力,抖若筛糠,就差交枪投降了。 董卓更是趴在车上不敢动弹,哆哆嗦嗦大叫:“胡轸,快快保护咱家!”说完,自己在亲兵护卫下,跟李儒一起先一步逃了。 胡轸此人,自从军之日起便跟在董卓手下某事,乃是董卓资格最老的部下。在西凉军中其地位隐隐比郭汜和李傕还要高上一节,极受董卓重用和信赖。 如今,忠心耿耿的他也着实体现出自己值得信赖的一面。在得到董卓命令后,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栾奕,不畏生死,二话不说领兵迎了上去。“栾子奇……休得……” 可是忠心归忠心,战场上不是谁更忠心谁就能取胜的,而是靠着实打实的实力! 只见栾奕看都不看胡轸一眼,全身肌肉放松,又骤然绷紧,邀功发力将澎湃的爆发力灌输到双臂之上,100斤重的莲花大锤“呜呜”呼啸着走了个满圆疾飞而出。 一锤走出,栾奕胸有成竹。自信这一锤下去就是半吨中的巨熊也得被撂倒,更别说眼前这位西凉将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令他惊讶地一幕出现了。 胡轸也知道自己硬接不下栾奕这锤,于是,在看到莲花大锤在半空中灿烂绽放的那一刻,果断从身侧抓起一名亲兵扔向栾奕,竟用亲兵的身体挡下了那势大力沉的一锤。 “蹦……”一声古树断裂的脆响过后,那亲兵竟被栾奕的大锤在半空中砸的稀烂,全身皮肤被莲花倒钩刮的一道一道的,如同破布一般。胸腔腹腔中五脏六腑全都震成了碎片,肚子里全是鲜血,成了字面意义上真正的“满腔热血”。血液沿着破碎的眼眶、口腔、汗腺甚至肛门忽忽的往外涌,瞬间成了血人。 胡轸强忍下惊骇的心情,趁亲兵尸体挡住栾奕视线,祭出吃奶的劲儿刺出长枪。 长枪穿透尸体的侧腰,溅起漫天鲜血。热血自血洞喷出,直扑栾奕面门,再次遮挡住栾奕的视线。同时,长枪亦穿过尸体,刺向栾奕的胸口。 危急时刻,栾奕根本来不及擦拭眼角。可不擦去眼上的血污就看不清事物,一时陷入窘境。无奈之下,索性胡乱抡锤。可是无心算有心,毫无章法的锤风,哪里又能挡得住近在咫尺的攻势。一锤过后,栾奕只听身上发出“刺啦”铠甲裂开的响动,随即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巨大的冲力险些把他顶下马去! “死了吗?”栾奕大骇,细细感受一下。“嗯?”疼痛还在,也“就说还没死。”非但没死,那痛感并非来自内里,而是外在的肌肉……“皮外伤?怎么可能!”他下意识摸向胸膛,赫然想起自己把望远镜塞在了胸口,竟是那望远镜替自己挡下了那足以致命的一枪。他暗暗可惜,那把雕饰精美的望远镜算是彻底报废了,不过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借着运气避开致命一击后,他连忙策马绕到一侧。正要擦拭双眼,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栾奕身怀神力的同时,听觉、视觉感官也超乎常人,他迅速判断出来者方位,头也不回以超快的速度从后腰摘下一枚铁饼,握在手中掂了掂,骤然转身脱手抛出。 只见,漆黑的铁饼如同穿林而过的乌鸦一般疾飞而出,盘旋着向直砸紧随而来的胡轸。 胡轸虽知栾奕善于投掷,可他哪里想得到栾奕看不清事物还能把铁饼扔得那么快那么准?仓忙之间,立枪格挡,被含有大力的铁饼撞了个踉跄。 “当……”铁饼、铁枪对撞,更为栾奕指明了方向,莲花大锤挥动起来,发出鬼哭神泣般的风声,照着脆响处便是势大力沉的一锤。 胡轸这厢刚拦下铁饼又遇大锤,避无可避,硬着头皮强扛!可是栾奕的全力一锤又岂是那么容易抗的下的? “咚”的一声,胡轸顿觉自己如同被冲车砸中了砸中了一般,五脏六腑好一阵难受,吐出好大一滩鲜血来。 栾奕侧耳倾听,听到呕吐之音,毫不迟疑再度抡锤,“卑鄙小人……给我死来!” “噗……” 栾奕趁机擦去眼睛周边的血痕,勉强睁开赤红的眼睛,四下观看,周围的教会卫士正与西凉士卒激烈交锋。教会卫士人数虽少,但近半年来连战连捷,又刚刚攻下长安城,士气旺盛的很。相反,西凉军节节败退,从虎牢关一直后退500余里,到了长安。如今长安城又被攻破,再次败走,士气低到谷底。被教会大军三人一组,交互配合着杀的节节败退。 他定睛再看眼前。一匹无主战马呆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是被方才那震天裂地的一锤惊呆了,还是失去了主人太过落寞。在它脚下五步开外,一具无头尸首倒栽在洼地上,颈口的伤情狰狞可怖,如同被野兽撕咬过一般。栾奕打量了一番尸首的衣甲装束,正是胡轸本人。至于他的头颅,则如同一枚棒球,被栾奕一记本垒打不知打到何处去了! 被胡轸这么一拦,栾奕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的董卓已经逃到了地平线的尽头。栾奕左劈右砍,留副官栾禄引领大军继续捕杀西凉残兵,自己仅领数十名骁骑向董卓追赶而去。 李儒亲自为董卓驾车。他作为西凉名士,其御车之术可谓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马鞭挥着鞭花抽打在马背上,一下快过一下。六匹壮硕的骏马吃不得疼痛,拼了命的奔跑,直将马车拉的如同飞起来一般。 然而,马车跑得再快终归还是比单纯骑马慢了一筹,更何况追赶他的那匹还不是普通的马,乃是出自大宛沙丘宝马。 栾奕骑着沙丘,贴地飞行一般紧追不舍,追了一炷香的工夫,眼前董卓的马车越发清晰。他大体目测了一下距离,约莫五十步左右,已经进入了铁饼的有效杀伤范围。 他当即从后腰摸出一枚铁饼,瞄准、投掷一气呵成,“着……” 铁饼飞碟一般划着弧线砸向董卓的马车。 坐在车上的董卓,透过后窗看到这一幕,惊得崩出个响屁来。“啊……文优,有暗器,快闪!” 李儒车技没得说,猛一抖缰绳,6匹骏马猛然调向,马车拐了个大大的s弯闪到一旁,险之又险的避开飞来的铁饼。 不过,铁饼是躲过去了,马车却在巨大的惯性力量推动下倾斜起来,左轮离地,悬在半空,仅剩右轮贴地滚动。6匹牵引战马,左列3匹中的1匹亦被沉重的马车拉离地面,四蹄悬空,希律律叫着不停蹬腿。 李儒满身冷汗,牢牢抓住扶杆才不至被掀下车来。董卓外在车厢里,惊叫个不停。 幸得……李儒反应够快,反向一抖缰绳,骏马异向转弯,左轮这才落地,发出吱嘎一声,马车回复平稳,继续在官道上高速行进! 李儒一套动作执行下来,连栾奕都不得不为他的驾车手段拍手称赞。像这样叹为观止的御车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赞归赞,他决不允许董卓在他手下逃掉。一面快马加鞭,继续疾驰追赶,一面将莲花大锤一拆为二,挂在马侧。随后一口气抽出两张铁饼,一左一右,左右开弓同时投掷出去。 “两个……两个……”董卓脸色大变,不断提醒李儒,“这次来了俩!快躲开……” 李儒彻底绝望了。刚才听左轮落地的声音便知,木轮已经严重受创,能继续行进就不错了,哪还能指望它再经受一次急转弯带来的重创?再者说了,就算能再一次躲开飞来的暗器又能如何,身后的栾奕还会接二连三的继续投掷,一直砸到他们命丧黄泉为止。 想到这里,李儒放弃了抵抗,回望一眼疾飞而来的铁饼,松开了手里的缰绳。 “轰,轰……”两支铁饼,一支正中车厢,在坚固的木制厢体上破开一个缸口大小的大洞。巧合的是,铁饼飞入车厢之后,竟没能命中董卓,而是去势不减,穿透车厢门帘砸中李儒的后背。锋利的饼刃伴随着巨大力量,直接将其撕成了两段,鲜血跟喷泉似的喷射出来,尸首则如同两节破布袋一般飞出马车,上半截身子坠落在五步开外,头颅着地,摔得头破血流。 李儒死相惨烈,但值得庆幸的是,死的十分安详,从铁饼及体到坠地而亡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根本没有承受多大的痛苦。 在李儒身死的同时,另一支铁饼精准地砸中了马车的左轮。左轮本就受了创伤,如今又挨下势大力沉的一击,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18董卓之死 李儒死后,也就没了驾驭者。 六匹骏马兀自拉着丢了一个轮子的马车没头没脑的一路狂奔,颠的董卓七荤八素,惊叫不止。 栾奕本余追上前去,拦下奔跑的战马,可在即将追上马车的时候,却见马车正前方地面上立着一枚数尺高的巨石。 负责牵引的骏马临到巨石面前,飞身而起跃了过去。可它们越过去了,高速行驶的马车却结结实实撞在了巨石上。 巨大的惯性促使下,董卓肉球似的飞出马车,一头撞在了巨石棱角上,红的白的……泼在巨石上,到处都是。竟将董卓半个脑袋削了去,另办个头颅陷回腹腔,惨兮兮歪在地上。 栾奕随后赶来,看一眼董卓因过度肥胖满头流油的尸首,撇了撇嘴。令亲兵裹好董卓的尸首,又找齐李儒的身体部件打好包,折身而返与栾禄兵马会合,押着数千降兵返回长安。 此时,长安城内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绝大多数守城士卒均被歼灭或者俘获,只有少数仍负隅顽抗。关羽、张飞诸将正在对他们展开全力围剿,相信用不了多久,长安便会回复安宁。 新的西门守将太史慈看到栾奕归来,大为欣喜,主动上前行举手礼参拜,“教主!” 栾奕笑着向他点头问候,“子义辛苦了!” “为圣教服务!”说完惯行的套话之后,太史慈告诉栾奕,说:“教主。惩戒大主教说,您回来之后请立刻去长安宫,他会在宫门前等您,一同去拜见陛下!” “好!谢谢子义。”栾奕拍马便走,走出两步,又勒住缰绳,扭头对太史慈说:“子义,董贼死了!”说完,绝尘而去。 太史慈脸上绽放出愉快而又欣慰的笑容。 在前往长安宫的路上,栾奕顺便巡视了一番城里的教会兵马。值得欣慰的是,教会的卫士们始终严格恪守着教会的教规以及教会大军的军令。 最初,对教会大军心存畏惧的长安城百姓,渐渐发现眼下城中这支兵马跟以往任何一支大为不同,既不欺男也不霸女,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绝不拿普通百姓家的一针一线。即便有事需要麻烦百姓,也是客客气气。需要支付银钱的,当即掏钱,要借针线修补甲胄的,借了一准来还。还完针线,还不忘画着十字撂下句“愿圣母保佑您全家!” 长安百姓虽也听说过圣母教,却不懂得圣母教的规矩。一听这话吓了一跳,也不知怎么应答,只是咧嘴憨憨的笑着道:“保佑,也保佑你们!” 凭借一个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亲民举动,教会大军赢得了长安城百姓极大的好感。手下士卒被百姓交口称赞,作为统兵者的栾奕也跟着沾光,满城到处都是夸赞栾子奇的话语。直把栾奕捧到了天上去。 辰时时分,栾奕赶到皇宫门前时,曹操、徐庶、吕布、李肃、贾诩、典韦、许褚、栾福已在这里久候多时。关羽、张飞、赵云、黄忠还在城中各处清缴余下的西凉军,相信用不了多久也会赶来。 在看到吕布之时,连栾奕都不由愣了一下。栾福立刻明白栾奕这是还没搞清楚状况,没想到连吕布都叛出董卓,投入到了圣母的怀抱。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栾奕说了一遍。 栾奕面带微笑主动上前给吕布、贾诩、李肃见礼,“奉先将军,文和将军,伟恭将军,栾奕得三位相助,实乃三生有幸也!一会儿,定将三位大功上报陛下,求陛下厚加犒赏。” 吕布、贾诩、李肃大喜过望,称谢不止。 栾奕谦虚一阵,建议不妨进宫拜过陛下再做叙话。 众人自无异议。 进宫门时,栾奕死活不肯排在第一个,直说:“孟德兄,奉献兄均年长于我,二位兄长应排在前面才是。” 一听这话,吕布还真想一马当先走进门去,却被李肃一把扯了回来。李肃道:“此番除灭董贼,少傅大人居功至伟,无人可以取代,理应居于首位!” “是啊!”曹操出来帮腔,“子奇之功无人能出汝右。就莫再谦虚了。你要不走,我等哪好意思走在你前头?陛下还等着咱们呢,快进去吧!”说着,连推带搡把栾奕往宫门里拥。 栾奕死活不肯。可是他一张嘴怎么也辩不过那么多人,索性右手拉起曹操,左手拽上吕布,左领右携强行拉着曹操、吕布一起跨过宫闱,向大殿走去。 得到栾奕破城讯息的汉献帝,一早就侯在了大殿之外,远远看到栾奕的身影,激动万分,在小黄门搀扶下大步跑下台阶,向栾奕迎了上来。离着老远,便远,便哭着大喊:“少傅大人,姐夫……你终于来救朕了!” 栾奕赶忙拜倒,身后曹操、吕布等一应文武及随身护卫呼啦啦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一联想到只有不到10岁的小刘协竟在董卓魔抓下生活了长达一年之久,栾奕就禁不住泪水四溢,“臣栾奕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君臣二人抱做一团大哭一阵。 小皇帝抹一把泪水,“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殿内叙话!” 一众将领相继入殿站定,小皇帝随即令人出皇城将朝中文武大臣找了来,太尉杨彪、大司农董承等人均在此列,共同迎接栾奕凯旋。 人员来齐,栾奕站在自己角度上将最近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按顺序给小皇帝汇报了一番。从曹操首举义旗,呼吁十九镇诸侯共同伐董,一直说到吕布大义灭亲,叛出董卓助栾奕破城。 栾奕作为汉代最著名的小说作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绘声绘色,听得满朝文武唏嘘不已。 接下来,朝会的主要内容就便成了满朝文武的诉苦大会,他们将满腹对董卓的牢骚一股脑倾诉了出来。 什么银乱后宫……什么斩杀忠良……什么无视天威…… 罪名都不新鲜,栾奕之前就有所耳闻,可董卓干下的那些事却各个新鲜,且令人发指。 在宫中游荡之时,董卓为了方便临幸先帝遗孀和宫女,竟仿效桓帝让宫里的女人全都穿开裆裤。什么时候来了恶念,随便抓个女的就搞,从不看场合和时间。有时候甚至当着年幼献帝的面搞灵帝的妃子,而灵帝的妃子在一定意义上就等于是献帝的小妈,让天子顿觉颜面无存。 为了取乐,董卓还让几十名宫女脱光衣服,脚底绑上瓜皮在湖边走路。谁走得快他就赏赐谁,走得慢就是一顿皮鞭。可是踩着瓜皮走路谁能走得快,滑不溜丢走两步就摔个跟头,直摔得宫女七荤八素遍体鳞伤,苦苦求饶。 可是狠心的董卓才不会放过她们,他看得就是宫女摔倒时波涛汹涌的景致,笑得前俯后合,拍手不止。 像这样的事情,董卓还干出了很多,不仅仅局限在宫内,也不仅仅针对于女人,花样层出不穷,洛阳和长安的百姓没少吃他的苦头。 栾奕听了怒不可赦,跺脚痛骂董卓祖宗十八代,“幸亏这厮死了,否则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什么?董贼死了?”汉献帝大喜过望。 “确实死了,乃是臣亲手绞杀!”说着,栾奕摆了摆手。三名亲卫拖着沉重的布袋走到大殿正中,将布袋袋口打开,倒出一具尸体。 文武百官翘首望去,看到那标志性的肥胖身躯,一眼便认出是董卓。“呀,真死了!” 不少文武喜极而泣,呜呜大哭起来,高呼:“少傅大人斩杀此贼,真乃救世之臣也……” 更有愤恨董卓者冲到大殿中央对着董卓的尸首一阵拳打脚踢,借尸体泄愤,直把本就残破的尸体踹的肠穿肚烂,沾了一脚的肥油才肯作罢。 栾奕等文武百官心情恢复平定,再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他口风一转,说得不再是喜讯,而是实打实的噩耗。 他告诉少帝和文武百官,眼下有两个大问题函待解决。 其一,董卓虽然身死,但是他的女婿牛辅仍熊霸西北,旗下有十多万精兵。据可靠情报显示,牛辅正在杀奔长安的路上,十日之后即将抵达长安城下。牛辅兵多,若是强行攻城,靠栾奕手下仅剩的那二万余教会军根本守不住长安城; 其二,出于战略意图,栾奕派人连夜焚毁了长安大仓,致使万石粮草付之一炬,西凉军由此军心大乱。不过,如今长安城破这反倒成了教会军最大的问题,大仓泯没,城中粮草严重不足,连文武百官的薪俸都无法支付,更别提长时间补给2万余教会军和1万多西凉降卒了。 综合以上情况,栾奕明确表示,以教会大军现在的状况根本守不住长安城。他向少帝提出建议,与其在长安束手待毙,不如向东迁都,以避牛辅锋芒。待将来重整旗鼓,再卷土西来,夺回西京长安。 “什么?迁都?”不少官员流露出不甘愿的神采,堂堂帝都怎能迁来迁去?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不过他们也知道牛辅乃是虎狼,若是让他打下长安定是第二个董卓。与其让牛辅占据,还不如照栾奕所说向东迁徙。 大司农董承不由发文问:“依少傅大人所言,迁至何处为好?” !! 219冲突 听董承询问迁都的目的地,栾奕不卑不亢的回答:“济南!” “济南?这也太远了!” 董承一开口,一众文臣跟着议论,“是啊!山东(泛指太行山以东)忒远!” “济南小地方,怎么能担当国都呢?” “对啊,对啊!” 曹操环视一眼群臣,再瞥一眼栾奕,沉思片刻,拱手出列,对少帝道:“如果陛下亦觉济南太过遥远,不妨移驾陈留。陈留城高地扩,更适合建都。” 满朝文官一听陈留,连连点头,“陈留好多了!” “是啊!济南太偏远!” 急脾气的许褚一听这话不干了,怒斥曹操道:“好你个曹孟德。俺教会费心劳力,死了上万人马好不容易救到陛下,你这厮不费吹灰之力揽到大功还不满足,现在却把陛下接到自家地盘上去。你安的啥心?” 夏侯惇见许褚斥责自家主公,怒气横生,骂许褚道:“许仲康,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家主公如此说话?” “没毬的玩意儿,你又算个啥东西,敢跟老子这么说话!”许褚气得不轻,挺着雄厚的胸膛顶上夏侯惇,两人四目相对,眼睛瞪得个顶个的大。 眼见许褚和夏侯惇要在大殿上肉搏,栾奕勃然大怒,冲上前去左拥右推。他本就力大无穷,如今又在掌风中融入了太极气劲,如此一掌岂是毫无防备的夏侯惇和许褚可以轻易抵挡的? 二人只觉一股诡异巨力栖身,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夏侯惇踉跄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许褚下盘更稳,咚咚咚连退三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不至于“屁股着地”。 栾奕怒喝,“你们干什么?当这是什么地方?要打架去校场上打,打死人也没人管你。这里是大汉王宫宝殿,不是典军校场。谁敢放肆,莫怪我栾奕不客气。” 夏侯惇、许褚理亏,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栾奕冲曹操翻个白眼,心中大为落寞。多年来,他自诩对曹操不薄,却不曾想到了关键时刻,曹操为了自己的霸业,为了能把献帝抢到自己手中实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终归还是选择出卖他。 回忆近十年来跟曹操结下的深厚友谊,栾奕大为心寒。 他冲曹操拱了拱手,对满堂文武,道:“身为臣子,臣不便替陛下决断未来迁都的方向。是去陈留,亦或济南,全凭陛下决断。不过在此之前,臣必须提醒陛下,陈留国以西,长安到洛阳再到颍川,乃是一路坦途,完全不设防。牛辅若是穿京畿而过一路追杀,陈留危矣!,相比之下,济南西有兖州东有青州,刘岱、田楷两位刺史定会保护陛下万全。此外,济南城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臣在济南还有2万余大军护卫,可保陛下安全。到底何去何从,还望陛下明示。” 不得不说,栾奕将选择的主动权抛给少帝之举不可谓不精明。如此一来,即彻底封住了曹操和百官的嘴,打消他们继续将陈留争取为王都的念头,同时还在百官面前给了少帝充足的尊重和权威。 少帝看一眼栾奕,再瞧一眼曹操,咽了口唾沫。自他登基以来,董卓一直将大权紧紧攒在手里,他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有过决断大事的机会。 所以,他对这次意外的机会倍感珍惜,不得不仔细考量。 他虽然只有10岁,但自幼长自深宫,登记之后又逢巨变,见惯了世态炎凉。 满朝文武他能指靠谁?答案呼之欲出,只有栾奕。这位少年俊杰在先帝在世时就颇受重用,先帝常在当时还是皇子的少帝面前叙说栾奕乃是值得依赖的忠臣。 对此,少帝深信不疑。更让少帝放心的是,栾奕还是他亲生姐姐昌平公主的驸马,也就是他的姐夫。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戚。 如果跟着栾奕去济南,同在济南的昌平公主平日里对他也好有个照应。此外,济南国孬好也是大汉的王国,济南国的国主刘武乃是自家人,也会对他照顾有加。 相比济南,少帝对陈留太守张邈和曹操即不熟悉,也不信任,自然不会选择去那儿。 想到这些,少帝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少傅大人所言甚为有理。相比之下,济南国更适合暂代国都。” “陛下圣明!”栾奕拱手称赞。 徐庶、许褚、黄忠、数百教会亲卫及文武百官中杨彪等栾奕的支持者随后山呼圣明。事情就等于这样拍了板。 少帝喜上眉梢,当即表示,是不迟疑,既然有叛将牛辅将至,不若至,不若抓紧准备,赶紧迁都。 一应文武领命而走,各自回家打点行装去了。 栾奕亦向少帝告辞,引领手下将领回军中整顿军务。在路过曹操的时候,他冷哼一声。 曹操自觉把栾奕得罪了个彻底,连忙追来解释,“子奇,子奇,你听我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给陛下提个简单的建议而已。” “而已?”栾奕冷哼一声,“孟德兄好自为之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来到教会将领在长安城中的临时驻所——前丞相府时,关羽、张飞、赵云他们已经完成了对城中西凉残兵的清缴工作。栾奕随即吩咐各将在城中广贴告示安抚城中百姓,并通知百姓大军不日撤出长安,携圣驾迁都济南国。有愿意随军一同东去的百姓,可提前做好准备。 做完这一切,栾奕已是心力憔悴。连日来,作为一军主帅,他所承受的压力是寻常人体会不到的。如今大战得胜,终于可以好好歇上一歇了。 在栾福侍候下,褪下数日未脱的宝甲。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半倚在床上,幽幽道:“栾福,你说这年头人心到底都怎么了!” “恩?”栾福起初没弄明白栾奕说的什么意思。遂即想起今日大殿上曹操的一番作为,顿有所悟,埋怨道:“还不是野心太大。亏的少爷待他曹孟德如此亲厚,却不曾想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且不说少爷救过他的性命,仅起凤阁大餐就请他吃了不下百顿,白瞎了那么多好粮食!” 一听这话,栾奕笑出声来。“你这家伙,几顿饭而已你倒记得清楚。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没有想到孟德兄会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手。” 栾福恶狠狠道:“那家伙忒自不量力,要人没人,要地没地,还敢跟少爷对着干,纯粹找死!” 栾奕摇了摇头,“莫要轻视曹孟德,许子将当年月旦评,说他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此言绝对不假,吾亦观其有枭雄之姿,万不可轻易小觑。” “枭雄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现在手上只有不到500人马,少爷想取他性命只需一句话便可。” “不行,此番征战曹操虽然立功不多,但好歹也是个功臣。而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绝对不能妄杀功臣。否则定引来百官非议。人言可畏,我可不想被世人议论成董卓第二!” 栾奕暗暗揣测,曹操啊曹操,恐怕你也是料定我不敢杀你,所以才敢在朝堂之上跟我对着干的吧?不过,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从你加入到教会大军中来的那一刻,我就没准备让你活着离开我的身边。虽然我不能杀你,可不代表不能软禁你。曹孟德,下半辈子就等着在济南过吧!放心,我肯定会给你选个风景如画的所在。 想到这里,立刻心安了许多,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当栾奕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正午。他连忙召集一应将领在大堂会集,询问城中情况。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的好,战后的长安井然有序,城中百姓在教会大军协助下清理战后街上的碎砖瓦砾,铺面也在栾家商会影响力带动下相继开张。 随后,栾奕又对下一步的工作做出指使,要求各将领将工作的重点从维持城市秩序,转向为撤离做准备。话题刚刚起了个头,却听门人报说,贾诩来访。 “让他进来!” 少顷,一身素服的贾诩夸入大堂,拱手见礼过后,开门见山地说:“教主,如今大事已成,可以把解药赐给我了吧!” “解药?什么解药?”栾奕蒙住。 贾诩大急,道:“自然是十日绝的解药啊!教主该不会忘了吧?” “十日绝是什么东西?”见栾奕不明所以,栾福赶忙附到他的耳边低声提醒。 栾奕闻言哈哈大笑,“文和莫慌!栾福那日给你吃得压根不是什么十日必死的剧毒,而是张仲景配出的长清丸,非但没有毒,反倒有清嗓润肺的功效。既然不是毒药,自然也就不需要解药了。” “什么?”贾诩一愣,原来如此……自己竟被栾奕骗了。随即也跟着自嘲的大笑起来。“好个长清丸,好个十日绝,栾福兄弟害得我好苦啊!” 栾福羞涩的挠了挠头。 大笑一阵,贾诩面色忽然一板,道:“对了!贾诩此来还有一件要事需向教主禀报。” 栾奕见贾诩态度严肃,便知贾诩口中之事定然非同一般,下意识端正了一番姿态,“何事?”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0野心 贾诩正色道:“昨夜,曹孟德造访吕布府邸,诩不知他们具体聊了些,却亲眼看到曹孟德与吕布密谈到深夜才散去。” “曹操!”徐庶咬牙切齿嘀咕。 张飞则把矛头直指吕布,“四弟。我早就说他吕布不可信,现在怎样?果然怀着异心!依我之见,干脆砍了这厮,以绝后患!” 关羽捋着胡子连连点头。 许褚扯着标志性的大嗓门,道:“俺同意三将军的意见,吕布这厮野心忒大,杀了一了百了!” 典韦闷声闷气道:“三姓家奴该杀!” 栾奕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叉,拇指环绕,看着一众手下口吐义愤填膺的言辞。他转问徐庶,“福哥儿,这事你怎么看!” 徐庶拱手道:“教主,吕布的确该杀。不过他帮我们打下长安城,刚刚稳定下来,现在反过头来就要杀他,只怕世人定会以为我等是在‘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对教主声望大大有损,不若暂时留其性命,削其兵权,禁在军中。” 栾奕挠了挠头,“文和可认同徐元直的所说?” 贾诩没想到,自己一介降臣,刚刚投效不久,栾奕救会在这件事上征询自己的意见。他愣了一下,沉吟道:“诩不敢认同元直先生所说。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吕布豺狼、毒蛇之徒,世人皆知此人反复无常,邪佞之辈。教主不必在意世人言语,当施以快刀将其铲除,永绝后患。随后再列举吕布罪责,昭告天下吕布心怀反心,可封悠悠众口。” “哦?以文和的意思,也是杀吕布!”栾奕点了点头,停止拇指缠绕的动作。 “然也!如果教主不想成为下一个丁原、董卓,就必须杀吕布!”贾诩坚定地说。 “董卓?丁原?”不得不说,贾诩举出的两个实例很具有说服力,栾奕险些被他说动了。但是转念一想……他霸气十足地说:“我栾奕可不是董卓、丁原之辈可以相提并论的!” 贾诩一听,栾奕话里话外意在保全吕布,赶忙进言,“教主大贤,诩自只知,丁原、董卓实不及教主万一。然,人心隔肚皮,吕布此人尤其居心叵测。昔日,董卓纳吕布入帐下听命时,亦觉吕布会为他尽心尽力。可结果怎样?吕布终归还是选择背他而去。是以,诩建议教主,千万不能对吕布抱有希望,不如一劳永逸,绝其阳寿!” 栾奕摇了摇头,“吕布——世之英雄也。吾实不忍杀之!” 张飞心急火燎,道:“四弟!切莫妇人之仁啊!” “非我妇人之仁!”栾奕起身,踱步道:“世人皆道吕布反复小人,我以为不然!他叛丁原、反董卓,非是他不讲忠义,实乃丁董二人不了解他!” “不了解?”贾诩错愕不已。“难不成教主了解吕布?” 栾奕笑着摆了摆手,“了解不敢说!但我与吕布相似,自诩也是战场上一员还算勇猛的杀将。如此一来,在某种程度上跟吕布有种惺惺相惜的感悟!” 他顿了顿,说:“没错,吕奉先是有野心!可是试问这世上谁人又没有野心?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栾奕也有野心,而且野心一点不比吕布小?我渴望大汉安宁万世,我还希望圣母教传扬四海,此外,少年时的我还希望成为世上最富有的人。当然,说句实在话,我还期望百年之后的大汉国里,还有人能记得栾奕这个名字,并把这个名讳永久流传下去……” 听了这些话,贾诩不由一愣。在栾奕说得这些野心里,如果说大汉安宁万世,希望圣母教传扬四海泛属高尚的领域,那么“希望成为世界首富”和“名传后世”在汉代人的眼光里无疑就透着浓浓的利己气息了。这显然与栾奕君子的身份完全相悖。 贾诩没想到栾奕会这么坦诚,把自己的“野心”全部倾吐了出来。不过也正是这份坦诚,让贾诩深深觉得眼前的栾奕是活生生的,毫不做作,是真正有血有肉有理想的一个人,而不是董卓、丁原之流——虚伪的主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试问世人有多少怀揣“希望成为世界首富”和“名传后世”的理想却羞于说出口,可栾奕却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足可见此人之“真”。同样的,这两个理想是真的,也就更衬托出“渴望大汉安宁万世”宁万世”和“希望圣母教传扬四海”两大理想乃是栾奕发自肺腑的愿望,而非冠冕堂皇的套话! 情不自禁的,贾诩又对栾奕生出几分敬意来。 栾奕却不曾想自己一席话竟引出贾诩这么多联想。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那些都是我的野心,更是我的理想,我正为之奋斗着。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并为之付诸努力。所以,人人都有野心,有野心无可厚非,没有什么值得丢人的。相反的,我反倒觉得没有野心的人实在可悲,人生没有努力的方向,奋斗的目标,浑浑噩噩,得过且过,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简直与牲畜无异!” 他看一眼听得目瞪口呆的人,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有点跑题!我的意思是,世人皆有野心,吕布自然也不会例外。所以,吕布野心勃勃绝无罪过,乃是人之常情。当初董卓和丁原就是因为没有看破这一点,觉得吕布有野心,总顾前顾后的提防着他。放着如此英雄,却从不给他兵权,致使吕布旗下兵卒从来没有超出3000之数,也从来没有独自领大军作过战。主公防臣甚于防虎狼,臣子的理想得不到满足,又如何能忠于主公?这正是吕布叛出丁原和董卓的根本原因!” “这……”徐庶轻轻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在对待吕布的问题上,丁原和董卓确实存在栾奕所说的那些问题。 栾奕负手踱步道:“所以,我始终觉得吕布三番两次选择背叛,并非吕布之过。吕布何人?自少年从军之日起便自比飞将军李广,借此足可一窥其理想,无非是领兵杀敌,封侯拜将,创不世功勋永载史册。吕布怀揣着这样的理想,而丁原和董卓却不给他兵权,不让他领兵。致使其胸怀满腔热血却得不到宣泄,最后不反噬到他们身上才奇怪了!” 他又道:“吕布想领兵打仗,想创立功勋,我栾奕也想。我们之间非但不冲突,相反的,我栾奕有万贯家财,有雄兵数万,还有一方水土可以养育兵马……我可以倾尽全力助他吕布去实现理想,我可以做他坚实的后盾。有我在,吕布不必担心粮草,不必担忧军械补给、人员配置,这些我都给他布置的妥妥当当,他只管攻城略地便可。我们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勒石燕然伟业唾手可得,再创汉武雄风亦是轻而易举!但是实现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我们二人必须相互信任,唯有建立相互信赖的关系才能拧成一股绳,形成合力,达成我们共同的理想。”说到这儿,栾奕直勾勾盯着贾诩,问:“文和兄,你看我说的对吗?” 四目相对,贾诩恍惚间竟觉得栾奕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探照灯一般,穿透了他的外表,直达他的内心,将他看了个通透。他不由一阵一阵心虚,“难道他看出来了?应该不会,奉先和伟恭跟我商议具体事项之时已是半夜,帐外全是亲信,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也就是说,栾子奇犀利的眼神,并无深意,是我多心了!”想完这些,贾诩唯唯诺诺点头称是。他试探似的问:“教主说得也不无道理。那依教主之意,就不杀吕布了?” 栾奕坚定道:“非但不会杀他,我还要给他兵马。吕奉先现在手下有多少人马?” 贾诩想了想,“诩不知具体人数,约莫还有1500人!” “1500人!”栾奕稍作沉吟,对徐庶道:“即刻调拨4500教会卫士至吕布帐下听命,凑足6000之数始建圣熊军。圣熊军总兵力2万人,不足之数日后补足!” “什么?”张飞大惊,“四弟,你疯了!不杀吕布便罢了,还给他那么多人马。那可是6千多人呐……圣熊军?比圣堂武士团神风、神通、神磐任何一营的人马都多,这怎么能行!吕布居心叵测,若是倒戈一击,我等该如何应对?” “是啊!”许褚大急,“教主三思,万不可把如此多的兵马交给吕布啊!” 徐庶亦劝,“教主,切莫意气用事!” 栾奕右手虚抬,“无需多言,我意已决,即刻调集兵马投入吕布军中。我待吕布以赤城,吕布也必不负我。” 徐庶苦苦相劝,“教主,吕布不可轻信呐!万一……” “放心!”栾奕打断徐庶的话,笑着说:“没有万一。我既然敢把兵交到吕布手上自然有我的道理!我坚信吕布不会用我的兵掉过头来打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他吕布真要背信弃义,对我怀有异心,我的兵马也绝对不会听令于他。”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1后盾 “我的兵马也绝对不会听令于他。” “嗯?”栾奕说出这话,徐庶恍然大悟。对啊……教会的兵马不同于大汉其他军队。教会的每一名卫士不但是战场的杀戮机器,更是圣母教坚定的信徒。而作为圣母教教主,宗教领袖栾奕在教内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如果领军将领的意愿与栾奕相左,将领旗下一应兵卒将毫不犹豫选择遵从栾奕,无需栾奕动手,兵卒自己就会把将领推下点将台。 可以说,栾奕凭借圣母教将每一名信徒笼络在自己手里。他虽然把大权下放给许多个体,但是只要他想,仅需动动嘴皮子,便会在朝夕之间铲除异己。这是教主的权威,也是他敢于把4500人马交给吕布的原因。 看起来,栾奕这是信任吕布,并委以重任,给予吕布兵量甚至比典韦、关羽、张飞这些结义兄弟还多。 可实际上呢?那4500名教会卫士可不单单是4500名士兵,更是9000支眼睛。他们将时时监视吕布,吕布只需稍有异动,教会卫士里的神职人员立马就能知晓,并将吕布的异常举动上报栾奕。届时那将吕布推上圣熊军帅位的4500人马就会反过头来,成为把吕布送上断头台的刽子手。 栾奕弹指之间,就能让吕布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用句圣母教的术语——送他下地狱! “妙,实在是妙!”徐庶不由赞叹出声。即赞叹栾奕今日的选择,更赞叹栾奕一手所创的圣母教。 栾奕看出徐庶弄懂了其中的奥妙,便贴到徐庶身边小声说:“福哥儿。记住,4500卫士必须精挑细选。要求必须有两年以上的教龄,身体素质不必去管,只求思想素质过硬,信仰坚定!此外,命栾福出任圣熊军宗主教,负责圣熊军内教务,并于军内组建宣讲团开展各项日常圣教活动!” “喏!”徐庶微笑颔首。 栾奕返回座位大马金刀落座,道:“好了,吕布的事就这么说定了!稍后元直负责落实。接下来继续讨论班师回归济南一应事宜。诸位,此次远行,咱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朝中有很多年长的大臣,为了照顾他们,我们必须提前备下足量的马车,供他们逮捕所用,此外华神医那边也要有所预防,避免他们出现突发状况……” 接下来栾奕说了些什么,贾诩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总在徘徊“不杀吕布”,“给他4500卫士”,“我愿做吕布坚实的后盾”,“一文一武,一内一外”……这几句话。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草草的给栾奕打个招呼,便匆匆找吕布去了。 一进吕布宅邸,便从管家口中得知吕布和李肃早在家中等候多时。在管家引领下,一溜小跑着来到大堂之中。 吕布张口就问,“文和,怎么样?可曾试探栾子奇?” 贾诩渴的要命,牛饮一口温水。点了点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照实告诉他,说曹操昨日来府上拜会过你!” 李肃大为紧张,问:“哦?然后呢?” 贾诩喘着粗气道:“栾奕手下将领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建议栾奕立刻杀了奉先!” 李肃埋怨道:“看了吗?我早就说文和此计风险忒大,稍有不慎便会引火自焚!怎么样?现在可好,捅篓子了吧?人家要杀咱了!” “伟恭此言差矣!曹操不请自来,他栾奕早晚都会知道。如果他不能相容,存心疑我,就算不按文和所说放手一搏去探上一探,他早晚也会置我等于死地。与其死的不明不白,还不如先行一步,也好有个准备!” 李肃气得不行,“准备,准备!还准备个逑,人家都要杀咱们了!” “伟恭莫急!听文和把话说完。”吕布复问贾诩,“栾子奇如何应对?他也要杀我?” 贾诩摇了摇头,随即将今日会议上栾奕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吕布。 吕布一听,激动的热泪盈眶,“你是说栾子奇力排众议,非但不肯杀我,还委以重任,任命我为圣熊军主帅。稍后会送4500教会卫士到我帐下听命。” 贾诩坚定的点了点头。 “栾子奇还说他和我二人一文一武,让我在外安心征战,他愿意做我坚实的后盾,在朝内布置粮草、军械补给、人员配置?” 贾诩再次点头。 “他还说我俩联手勒石燕然伟业唾手可得,再创汉武雄风亦是轻而易举?” 面对吕布接连不断的追问,贾诩没有哪怕一丝不耐烦,继续点头。勒石燕然、汉武雄风多么伟大的词汇,连他听了都禁不住热血沸腾,更何况满腔热血的吕布了。 “知我者,栾子奇也!”吕布喜极而泣。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他东投西效为了什么?不就是求一旅之师攻城拔寨嘛!可无论是丁原也好,董卓也罢!都不肯给他这样的机会,唯独栾奕懂他,力挺他大战四方,做他名扬四海的幕后之人! 李肃禁不住发问,“我等才刚刚投效栾奕。他就这么信任我们?敢把这么多人马白白交出来?” “你懂什么!”吕布翻个白眼,“栾子奇英雄者也,既是英雄自有英雄气度,更懂得知英雄识英雄。他看重我吕布的为人,知道我定然不会背他而去,把人马交给我,他放心着呢!” 李肃忍不住撇了撇嘴。暗骂吕布好不知羞。说人家栾奕知英雄识英雄,那岂不是就是在夸自己是英雄嘛!哪有自己说自己是英雄的! 贾诩心头揣揣,道:“没错!栾子奇确实十分爱惜奉先之才。不过有些话,我不得不提前向奉先问明。”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文和尽管问来便是?” 贾诩死死盯着吕布的眼睛,问道:“敢问奉先,如果栾子奇没有食言,真照其所说厚待于你,你可会忠心待他,不生他念?” “当然不会!”说话间,吕布下意识将目光移向一侧,随即又快速挪了回来。 这番动作虽然快到几近难查,却被贾诩准确捕捉到。贾诩叹息着摇了摇头,“奉先,我奉劝你千万不要打歪主意。如果确定要对栾奕效忠,就留下来。若是心怀不轨,想借栾奕的兵马自创一番事业,或者反戈一击……我劝你趁早绝了这份念想,早点离开长安。栾奕不是董卓,更不是丁原,绝非易与之辈。在他身边搞花样,无异于玩火自焚。” 吕布嘿嘿假笑,“栾奕再厉害不过是一介凡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夸张?”贾诩冷哼一声,“没错!栾奕的确是血肉之躯。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他可不是凡人,只要在圣母教势力范围可及的地方,他就是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 “呃……文和说过了吧?”李肃提出质疑。 贾诩道:“过?一点都不过!如果不信,等那4500教会卫士到了你们就能明白。教会的卫士可不是普通的士卒!” 李肃一脸不服气地说:“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双眼,能有什么不同?” “就是!” 贾诩冲李肃翻个白眼,“他们比普通兵卒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贾诩道:“胸前的十字徽章!” “十字徽章?” 贾诩坚定回应,“十字徽章,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吕布和李肃最初还不相信,一枚小小的十字徽章会对教会卫士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竟能得到贾诩如此高的评价。 不过,当日下午栾奕将许下的4500人马送入吕布帐下之后,吕布仅用1天时间便见识到了十字徽章的威力。那枚木质的十字型小玩意儿绝不简单…… 得到命令到城外接管4500教会卫士时,吕布好一阵自得。这4500人马,各个人高马大,装备精良,一看就是精兵悍卒。对吕布的将领也是令行禁止,纪律分明。对此吕布不是一般的满意,立刻把人马分给张辽、高顺等一应将领,驻扎在城内自家营房之中。 唯一令吕布稍感不快的是,徐庶还多派了一个人来。不过,据那位名唤栾禄的人说,他到这儿来时出任的是圣熊军的宗主教,主要负责组织军中宗教活动。具体军务还是由他吕布说了算,他绝对不会插手。 一听这话,吕布稍稍放松心神。明白,眼前这位栾禄定是栾奕派来监视自己的。不过,在他看来,栾禄既非副将,也非校尉,没有职权又能在军中掀起多大风浪? 这一念头刚刚生出,正午时分他就亲眼见到了所谓的军团宗主教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权利。 大营到了该用午餐的时候,吕布为了给一众新兵留下亲和的印象,特地留在营中跟兵卒一起用餐。 用餐时,吕布盛了与普通士卒一样的饭食坐在新兵中间,左右环视却见4500士卒齐刷刷坐在原地,将双手平放在腿上,没有一个人动筷用餐。 吕布还以为新兵是因为见自己这个领兵大将同列,太过拘谨不好意思吃。便站起来,满面堆笑的下令,“各位兄弟,趁热吃吧!” 话一说完,却见新兵们一如既往端正而坐,对他置之不理。 吕布疑惑不解,“嗯?都吃啊!怎么不吃?”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2工宣队 正当吕布在为到了饭点儿士卒为什么不吃饭而纳闷的时候。栾禄背着手跨进了营中用饭的院落。 4500名教会卫士看到栾禄,“噌”的一声,齐刷刷站了起来。动作之齐整连久在军中的吕布都不由为之惊叹。 4500人同时左脚猛磕右脚,“啪”,随后高举右手高喊:“拜见宗主教!” 栾禄在院落中央站定,同样左脚猛磕右脚,挺胸抬头,右手高抬45度,应喝:“见过各位兄弟。兄弟们辛苦!” “为了圣母的荣光!” 栾禄摆了摆手,“坐吧!” “哗啦……”4500人整齐落座。 栾禄这才看到吕布坐在兵士中间,正怒视着自己。立刻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行为,在这位圣熊军的实际主帅看来显得有些喧宾夺主,有损权威。 想通这些,栾禄赶忙迎上吕布,向他见礼,“拜见将军!栾禄今日这番举动,乃教会军惯例,还望吕将军莫要见怪!” 吕布冷哼一声,“惯例,这算什么惯例?宗主教不来,士兵就不许用饭?” 栾禄面带微笑,“确是如此。在教会各路大军之中,无论是二将军统领的神通营,还是三将军统御的神磐营,乃至子龙将军旗下的圣殿骑士营均是如此。军中的专职主教不来,谁都不许动筷,这是规矩,还望吕将军入乡随俗!” “这……”一听连关羽、张飞、赵云这些亲信军中同样如此,吕布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他嘴上嘟囔,“什么规矩,不合理!” “教主定这样的教规自然有他的道理,吕将军稍后便知。此外,栾禄在此再向将军表个态,军中的军务,禄绝对不会插手半分,还望将军放心。不过军中的教务,还是由禄来组织,也希望将军不要横加阻拦才好。” 对此吕布自然无话可说,他想要的只有军权,至于什么神啊鬼的,他不感兴趣。“本该如此。” “谢过将军!”栾禄冲吕布拱手一笑,转身又站到院落中央,“诸位,随我做餐前祷告!” “行……祷告礼!”4500教会军中,随着各什负责教务的组织委员一声令下,4500教会卫士同时将双手捧在胸前,闭上了双眼。 栾禄清了清嗓子,唱道:“主母,感谢您赐给我等丰盛的无擦,感谢宁赐给我等日用的饮食,感谢您赐给我等拥有的一切。主母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伟大的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因此,也求主把您的话语解开,让我等更加明白你的旨意,并遵照你的旨意行事。奉圣母女娲之名祷告。啊……天门!” “啊……天门!” 4500卫士一脸虔诚,低声呢喃,在胸口画起十字。 栾禄满意的点了点头,“诸位兄弟,请用餐!” “感谢我主!”卫士们这才肯动筷。 对于教会卫士们而言,餐前祷告不过是教中最平凡的仪式而已。多年来,他们每天一日三餐,餐前都会在神职人员带领下做祷告,哪怕在家休假,也会与家人一起围坐在餐桌前先感谢圣母,再行用餐。可以说祷告仪式对于所有济南人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仪式,而是融入他们骨血之中的生活习惯。对此,他们已经稀松平常。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那番整齐划一的祷告行为,4500人同时默念祷告词的举动,却给吕布、张辽、高顺、臧霸诸将带来了极大的心灵震撼。 吕布问张辽,“他们刚才那是在干什么?” 张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似乎是在感谢他们的神!” “这圣母教挺邪门!”臧霸撇了撇嘴。 “是够邪门的!”高顺咽下嘴里的饭,“这样的兵只怕不好带!” 众将齐齐点头。 只不过,这一观念只在他们头脑之中存留了不到一个时辰。午餐用完,下午开始大点行装准备东撤的时候,透过教会卫士劳作中的表现吕布及其帐下将领一眼就看出旗下这4500人非同凡响。 他们遵守纪律的程度完全可以用苛刻来形容,对于吕布发出的将令无一例外保质保量完成,他吕布指东,教会卫士绝不打西,他让卫士上墙,教会卫士绝不爬房。大有一副刀山火海,只要吕布下令他们亦愿往之的架势。 这些举动,让吕布心怀老大安慰。顿觉自己这一军主将并非如同想象中的那般是个虚职,手里有着实打实的军权。 更让吕布值得安慰的是,诚如栾禄说的那样,军中一应事物全都交由吕布打理,栾禄丝毫没有染指。不但没有染指,午饭之后,一身神袍的栾禄便在吕布的视线中消失了。 派人寻探,才知栾禄不知从哪弄来一块大木板,令人涂上了黑漆。又组织手下工宣队的一帮人用白粉笔在板子上写写画画,竟办起了黑板报。 一个时辰后,板报正式完工,工宣队的人将黑板抬进了大院。远远望去,上面分为多个专栏: 最显眼的栏目里主要是摘抄了些《圣了些《圣母经》里的经典言语,并加以诠释。 还有一个栏目则写的是鼓舞士气的话语——“众志成城,战略撤出长安。誓将长安搬回圣城济南,绝不给反贼牛辅留下一粒粮食!” 此外,还专门有一个栏目公布了本礼拜圣熊军工宣队今天晚上组织的活动内容:礼拜三,也就是今天的活动是各小组的唱圣歌比赛,第一名有望参加教会大军歌咏比赛决赛,如果能在决赛中夺得前三名,有望拜会教主,蒙教主训示…… 看到这面内容丰富的黑板报,久为军官的吕布、张辽、高顺、臧霸立刻明白此物在传递军令、鼓舞士气方面的妙用,再次面面相觑。吕布问栾禄:“这东西……也是栾,呃……教主琢磨出来的?” 栾禄点头称是,吕布啧啧称奇。 晚上的歌唱比赛,吕布不请自来,领着张辽和高顺静静地躲在角看着一队又一队卸去衣甲,披着绣十字架图案长袍的卫士走到前台,倾听他们虔诚的歌声。多才多艺的工宣队,则在一旁演奏土琵琶之类的乡间乐器伴奏。 “我们在天上的母,愿人都尊你名为圣,愿你国度降临,愿你国度降临,愿你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了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直到永远,直到永远。天门!” …… 一首首歌颂圣母的歌曲,通俗易懂,调子清新活泼。战士们唱得用心,动情,吕布听得津津有味。 15个小队,15首歌唱下来,吕布甚至萌生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更让吕布震惊的是,忙碌了一天,累得够呛教会卫士们再次焕发出超凡的神采。精神焕发,跟打了鸡血似的。 对此,高顺赞叹不已。一天之内,自己手下陷阵营的弟兄干得活不如这些教会卫士多,却各个累得哭爹喊娘,现在早早上床歇息去了。反观4500教会卫士,一轮赞歌唱下来,神采奕奕,那精气神儿简直绝了!“圣母教真神了!” “栾禄这家伙还不赖!”吕布连连点头。视线中栾禄的身影变得顺眼了很多。 只不过,第二天一早吕布又打消了这一念头。原因无他,早餐的餐前祷告仪式上,参加祷告的不再是4500人,而是变成了4632人。 高顺大惊失色,竟发现在栾禄宣布“行祷告礼”的那一刻自己陷阵营里也有不少弟兄跟着栾禄闭上了眼睛。 “王麻子,你干嘛呢?”高顺喝问。 陷阵营那位名叫王麻子的什长微微睁开眼睛,冲高顺嘿嘿一笑,“将军,俺跟着主教祷告呢!” “你跟着瞎搀和啥?” 王麻子不解,“怎么是搀和呢?俺也愿意信教。” “你又不是信徒!” 王麻子自豪一笑,咧嘴道:“组织委员说了。俺现在算是积极分子,如果将来的一年里俺能坚持参加教会活动和学习《圣母经》,俺就能行决志礼。如果这期间立了战功,可以提前一段时间。再过一年,如果表现良好,就能洗礼入教。到时候,俺就是圣母的子民了,就能永生不灭上天堂了。先不提天堂有多好,只要能成圣母教的教徒,教会就会在济南给俺一份济南的良田,听说教龄到了10年还给免费分房子。哦,对了,教会还管着给找媳妇咧。将军,你也没娶媳妇呢吧!不如也入教吧!” 一听这话,院子里的人哄堂大笑。笑的王麻子老脸通红,“俺说的是实话嘛!教会就是帮着讨媳妇!” 高顺一脸尴尬,“混蛋玩意儿,别给我丢人。好好的,信什么教!” 王麻子一脸犟象,“俺不,俺就要如圣母教!” “混蛋玩意儿,我的话不管用?”高顺大怒。 栾禄实时冒了出来,“高顺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没有权利阻止士卒寄托信仰。” “嗯?”高顺愣住。 栾禄又道:“之前咱们怎么约定的?吕布将军各位将军负责军务,我绝不插手。但是军中传教事宜,由我说了算,你们也不得干预。是也不是?” 高顺焦急道:“可是陷阵营……” 栾禄摆了摆手,拦住高顺说:“在下知道高将军的意思。将军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宗主教要传教也应该在4500教会卫士里传,至于吕将军旗下的1500并州老兵则不能染指。” “理应如此!” “高将军此言差矣!”栾禄接着道:“在下是圣熊军的宗主教。既是一军传教首脑,负责的就应该是整个军的所有军人,决不能区别对待……在我眼里,人人平等,都有侍奉圣母的权力和义务,不分什么教会卫士和并州老兵。只要愿意投入圣母的怀抱,我一概欢迎!” “这……”高顺大急,瞥一眼吕布。吕布默不作声,牛饮一口稀粥,拉着高顺、张辽出营而去。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3绑票 离开大营,吕布直奔贾诩府邸。到贾诩家中之时,恰逢李肃也在。 见吕布面色发青,贾诩问他:“奉先匆忙来寻,可是有急事相商?” “急事!天大的急事!”吕布顷刻间将心中的怨气宣泄了出来,骂道:“栾子奇卑鄙小人,竟在我军中传起了圣母教。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我那1500大军非成圣母教徒,被他栾奕拐走不可!” 贾诩低头一笑,“原来是为了这事!奉先莫急,坐下喝口茶慢慢说。”他给吕布满上一杯香茗递了过去,“之前我问过你什么,还记得吗?” “问过甚?”吕布不耐烦的回应。 “我问你,你是否考虑过自己的未来。是愿意安心在栾奕帐下效命,成就一番不朽功业?还是别有他念,心存称霸的念想?如果是后者,我奉劝你赶紧离开栾奕,越快越好。是也不是?” 吕布细细回忆了一下,点头称是。 贾诩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告诉你想要称霸,就早点离开了吧?” 吕布点了点头。圣母教在军中闹得正凶,时间一长等到那1500并州老兵也入了教,他非成光杆司令不可!届时,自己虽有兵权,不过只能在有限的规则内指挥兵马。若是想毫无声息偷带大军脱离圣母教,绝无可能。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贾诩又问:“那我旧事重提,再问你一遍,你是愿意安心在栾奕帐下效命,成就一番不朽功业?还是别有他念,心存称霸的念想?如果是后者,现在逃离长安还来得及。” 吕布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这几天想过了。称霸、称雄,与那些士族、文人勾心斗角,不适合我。与其那样,还不如照栾子奇所说,与他共同辅佐朝廷。他主内我主外,共同创造不世功业!” “若是真存争霸的念想,你绝对不是栾子奇的对手。奉先这样选就对了!”贾诩笑着点头。“既然奉先已经决计,有些话我不得不跟奉先絮叨絮叨。栾奕和你,将来无论是臣仆关系也好,合作关系也罢,便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应该同心同德、坦诚相待才是。话又说回来,既然坦诚相待,加之你没有背叛之心,让栾奕在你军中传播圣母教又何妨?君子坦荡荡,他要传教任他传去,你只管领好你的兵就是。不是吗?” “这……”对啊!他传他的教,我带我的兵,大家互不冲突。况且,吕布还明显觉出,信了圣母教后,士兵反而更好带了。作风更加顽强、纪律超乎寻常,这在一定程度上反倒等于栾奕间接帮了他。“可是……总觉得怪怪的。” 贾诩笑着问:“哪里怪了?” 吕布道:“身边的士兵全都神神叨叨的,张口‘圣母’,闭口‘阿天门’总觉得很别扭!” 贾诩大笑,“那是你还没有习惯。”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卷书籍扔给吕布。 吕布看一眼封皮,赫然是《圣母经》,“给我这玩意儿干嘛?我又不信教。” “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带兵也是这样,你得了解士兵,才能带好士兵。这本书送你了,拿回去看看,试着了解一下圣母教,顺便也了解一下圣母教的创立者栾子奇。” “哦!”吕布现在对贾诩言听计从,乖乖把书揣进怀里! 李肃不合时宜地抛出问题,“那曹操前夜提的事,就那么算了?” 吕布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当然算了!要不还能怎样?曹操开出的条件虽然诱人,但吕布相信,他愿意给的,栾奕一个不少的也能给我。而栾奕愿意给我的,他曹操这辈子也给不来!派人回了曹孟德吧!就说我吕布有情有义,从不轻易背主。让他曹孟德好自为之,切莫做背信弃义之徒,引世人耻笑。” “说得好!”贾诩欣慰颔首。就凭这席话,足可见吕布乃是真心投效栾奕,如此,他对栾奕也算有个交代。他不由暗叹:自己这监察红衣主教可没有白当啊,刚刚走马上任就获得了这么一条重要情报。 接下来的几天里,吕布、张辽、高顺再没有干预军中的传教事宜,任由栾禄在军中施展。而他们则把精力集中到了迁徙的任务中去。 全军上下用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才把长安城军库搬卸一空。其余教会卫士也在关羽、张飞、赵云、黄忠、太史慈等将领指引下,将长安城重要物资,装上了大车。 第四日清晨,在张飞、关羽、黄忠共同领衔的先头部队引领下,少帝及文武百官的车架,有序驶出千年古城长安,踏上了东去的官道。 栾奕提领中军与吕布的圣熊军一起尾随护送。 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为了躲避暴徒牛辅,心甘情愿随圣驾东徙的长安和洛阳百姓,约莫有十多万人。 &r/>典韦、赵云、太史慈、许褚三人位列这支庞大队伍最后方,负责随时防备牛辅来袭。 呼呼啦啦有老有少近20万人,以每日40余里速度向东行进。 这样的龟速曾让栾奕一度焦急万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动身的时间较早,出长安城时,牛辅距离长安至少还有1000多里。按牛辅军日夜兼程日行百里算,追上他们至少需要17天。 17天!他们早过函谷关,到了洛阳地界了。距离虎牢关不过咫尺之遥。 在潼关与毛玠、赫拉克勒斯会合,继续东行。 第18日果如栾奕所料,赵云派来探马,说是探到了牛辅军的踪迹。 只不过,此时少帝圣驾及文武百官已经撤进了虎牢关。得知教会大军有雄关虎牢为屏障,牛辅自知难以力敌,又灰溜溜退回了西凉。 栾奕长出一口气,目送10万百姓穿关而过,正式踏上关东的土地。 过了虎牢,便是栾奕的老家颍川,跨过颍川,便是陈留地界。 到这儿之后,曹操主动找上门来,向栾奕请辞。 栾奕眯着眼睛笑了笑,“孟德兄,还是别回陈留了,给我一齐去济南吧!” 曹操心里一激灵,虚伪笑着回应,“子奇说笑了。家中老小还在陈留等我回去,暂时去不了济南。不如这样,待来日带着家人一同去济南拜访子奇可好?“ 栾奕面色不该,依旧带着微笑,一字一顿道:“不好!孟德兄必须跟我回济南,如果担心家小,可一并接上!” “你……”曹操憋不住怒气,“你这是要绑我去济南?” “说绑多难听,是请!只不过,是那种不能回绝的邀请!”栾奕大乐,“济南很美,孟德肯定喜欢!” 曹操大怒,“栾子奇,你竟敢如此对我?” 栾奕亦怒,“别以为你私底下做得那些事我不知道,你不仁就不许我不义?来人,把曹操给我拿下。” 曹操奋力反抗,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也冒出来帮忙,却被上百名教会卫士团团包围,吕布、张辽、高顺、臧霸一应猛将均在其列。 夏侯惇还想拔出佩剑,却听呼的一声劲风急袭而来,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右手剧痛难耐。竟被栾奕随手抛出的一枚铜钱砸中。铜钱嵌在肉中,鲜血留个不停。 栾奕紧随铜钱之后贴到夏侯惇面前,一手搭上夏侯惇的肩头,另一只手抓住夏侯惇的左臂,脚下一绊,腰弓一扭,瞬间把夏侯惇放倒在地。 他动作不停,一个扫堂腿踢向夏侯渊。夏侯渊反应迅速,拔地而起躲了过去。不过这恰恰中了栾奕的下怀,一击扫堂腿过后,跟上一记上勾拳,精准无误的砸在下坠中夏侯渊的下巴上。这一拳打的结结实实,若非栾奕只用出三成力,非把夏侯渊下巴砸碎不可。 栾奕放倒夏侯兄弟的同时,吕布也没闲着。他躲开曹仁刺出的长剑,照着另一侧的曹洪抬腿就是一脚。几个人里,曹洪的武艺最是不济,面对吕布突然而来的攻击,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战时发愣,结局可想而知,被吕布一脚踹出五步多远,吐血倒地。 没了曹洪,吕布独对曹仁更加游刃有余。曹仁虽手握兵刃,但手无寸铁的吕布非但不惧,反倒露出浓浓的战意。他呲着洁白的牙齿,仿佛一只草原上紧盯猎物的恶狼,双手平台,绕着曹仁来回转圈。 迎向吕布噬人般的眸子,曹仁没来由一阵紧张,猛咽一口唾沫,照着吕布就是一剑。 “来得好!”吕布步伐迅捷无比,噌的一下,横移数寸,巧妙的侧身躲开攻势。两手一拍一合,精准无比的将剑背夹在手心里。双脚开立与肩同宽,双肩同时发力往后一扥,“给我过来吧!” 曹仁只觉手掌传出一阵火辣辣的疼,眼睁睁看着紧篡在手的宝剑被吕布强抢了去。吕布耍个剑花,将剑刃反指向他的脖颈。 吕布嚣张道:“还不束手就擒?” 随后,其余士卒也将曹操拿下,与五花大绑的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一起扔进早就备好的囚车。“栾子奇,你不能这样对我!快放我出来……”曹操歇斯底里狼嚎,言语十分刺耳。 栾奕懒得去理曹操,令人堵上曹操的嘴。待消停下来,他给吕布送上善意的笑容,道:“瞧,咱们配合的不赖不是吗?”随后,他将自己的右手递了过去,“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吕布一脸兴奋,与栾奕击掌,重复道,“没错,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4临淄一夜 经历了缉捕曹操这段小插曲,大军继续东行。刚过陈留还没到兖州,在路上恰好遇到从济南赶来送信的快马。 栾奕要来信件一看,赫然发现信竟是用红皮加封,乃是十万火急的急件。遂不敢怠慢,赶忙拆开来看。 一目十行,迅速将书信读完,怒气一个劲儿的往上冒。“好你个田凯,禽兽不如,我日你大爷!” 徐庶已经很久没见过栾奕发那么大火了,不由询问,“教主怎地了?” “自己看吧!”栾奕把急件递给徐庶,见吕布同样一脸析疑,便大体把急件的内容给吕布、张辽他们复述了一下。 原来,青州刺史田凯闻知栾奕攻下长安的讯息,大为惊恐。他怕栾奕迎得天子之后,会假借天子之名夺去他青州刺史的位子,便决定先下手为强。 十日前,他连夜调集手下亲信共计2000余人,对青州治所临淄城内的圣母教堂进行了一**规模清洗。 临淄城内一应信徒因事先没有得到消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青州教区宗主教张栩,副宗主教郭三力战而亡,一夜之间数百神仆死于非命,城内三座教堂付之一炬。 随后,田凯四处搜捕教徒,但凡胸口别着十字架者不分青红皂白就地格杀。两个时辰内,平日信奉圣母教的青州官员尽数被捕,惨遭集体处决。无数临淄百姓死于非命,城中大街上到处都是尸体。 田凯随后张榜公告全城,说:这几日的行动只针对圣母教徒,只要胸前带了十字架,一律格杀。没有十字架便是良民,官兵绝不骚扰。 言外之意十分明确,只要信徒愿意摘下十字架就能得条活路,继续带着十字架唯有死路一条。死与活的决定因素就在那枚象征是否属于信徒的十字架上,何去何从,全由百姓自己定夺。 田凯原本一位一夜的疯狂杀戮过后,已经达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公告张贴出去之后,出于对死亡的恐惧,百姓肯定会自觉摘下十字架,而摘下十字架在深层次上也就代表着背离圣母教。没了信徒,临淄的圣母教也就成了空架子。 不过,令田凯震惊的是,在屠杀了足足1200百姓之后,临淄城内的百姓既没有对死亡产生恐惧,也丝毫没有摘下十字徽章的意思,反倒抄起家伙奋起反抗起来。挨家挨户,男女信徒齐上阵拿着菜刀、扁担冲上大街,与街上的青州兵厮杀起来。 只可惜,正副宗主教、郡国主教、大主教和牧师等青州重要神职人员均在第一时间殒命,使得城中信徒以及其他各县信徒缺乏有序的组织。面对训练有素,名扬天下的青州军,以家庭邻里为作战单位的百姓很难形成有序的抵抗,各自为营,又被各个击破。 临淄县惨遭屠城。城中5200余圣母信徒死于非命,占临淄县城人口总数的75%。 看到一具具体无完肤的尸体,田凯抓狂了。他纳闷这些信圣母教的人到底怎么了?都疯了吗?不就是一枚小小的木头十字嘛,明明扔掉就能活命,非得带着求死。犯得着为它丢掉性命吗? 他哪里知道对于圣母教的信徒而言,十字徽章可不是一块小小的木头。那象征着他们的信仰,更象征他们终生的理想——死后得永生,升入天堂。 对于他们而言,肉体的生死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死后的永生却不能不管不顾。正如栾奕所说,圣母教徒不怕死,因为对于教徒而言,死是最好的归宿。肉体的死亡不是真的死亡,而是灵魂永生的开始。凡是蒙圣母喜乐的人,死后都能得永生,上天堂,在无忧无虑的天堂里享受永恒的幸福。 《圣母经》箴言上说:珍惜十字徽章甚过生命者,必蒙圣母喜乐,能入神的殿,受神的洗! 正因为这句话,临淄城坚定的圣母信徒们才会如此前赴后继,宁肯殒命也不肯摘去胸前的徽章。 通过血腥屠城夺下临淄的控制权后,田凯又趁北海太守孔融出征在外,夺了北海郡。进入北海之后,又是一番杀戮。 有了临淄信徒的前车之鉴,北海郡内的圣母信徒学聪明了许多,绝大多数信徒在田楷军抵达北海之前,逃出城郭,躲到深山老林或者乡下,避过了这一劫。只有少数老弱病残不肯离城,惨遭田楷杀害。 三日之后,田楷兵锋再指昌邑、东莱……青州各郡告急。大量幸存的青州信徒涌入济南东平陵县。东平陵县令吴天怀着善心一一接纳,却不曾想狡猾的田楷借此机会,让数百名青州探子扮成信徒模样混进了县城,并于深夜强行夺下了城门。 田楷趁机杀进城中,再次掀起血腥杀戮。东平陵县令吴天战死,大主教——吴天的夫人吴柳氏见夫君身亡,未免惨遭猥亵携子投井而亡。东平陵陷落,济南国门户大开,军情紧急。 栾奕把这些情况告诉吕布的吕布的同时,徐庶也读完了手头的急件。得知吴天夫妇这对教会早期的忠诚信徒双双殉教,不由泣不成声,在胸前划起十字,“吴大哥……嫂夫人……愿尔等在天堂再续前缘。圣母保佑!” “啊……天门!”栾奕已是泪水纵横。想当初,要是没有吴天,自己兴许早让朱英堵死在圣?女娲大教堂里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吴天和吴家堡的支持,就没有现在的圣母教。他们一家,都是圣母教的恩人。如今……却没得好死。对此,栾奕深为自责。 吕布并不识得吴天,不过透过栾奕和徐庶的这番表现,不难看出吴天此人在栾、徐二人心目中的重要地位。遂既上前安慰,“死者已矣,还望教主、惩戒主教节哀。当务之急还是先考虑一下如何驰援济南国才是。”我毛推自荐道:“田楷此獠,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个畜牲。教主,飞熊军请命马踏青州,取田楷人头来献!” “好!”栾奕擦去眼角泪痕,吐口浊气,道:“飞熊军主将吕布听令!” “喏!” “着飞熊军主将吕布为先锋,领本部兵马在济南国西平陵县补给粮草,急行军驰援东平陵,不得有误。” 吕布拱手应喏! “我自提中军紧随将军之后,以为后援。望吕将军旗开得胜。” “教主放心!”吕布一想到有仗要打,就禁不住好一阵兴奋。亟不可待的点齐兵马,率军直奔东平陵而去。 栾奕担心青州信徒情况,将少帝和一众文武交由赵云、黄忠、许褚、典韦护卫。自己则先行一步,带着关张二人,帅神通营、神磐营及8000卫士为中军,日夜兼程赶回济南。 圣熊军日夜兼程,仅用三日便抵达东平陵城下。吕布还没来得及排开阵列,却见县城城门自动开启,负责镇守城关的青州守将竟主动出城受降。 吕布起初还以为青州军不战而降其中有诈,怕趁大军进城之时,青州军忽然发起攻击。便将大军一分为三,分批次进城。如此一来,前军中伏,中军可以尾随接应,中军中伏,前后夹击可以走脱。 只不过,吕布一番小心谨慎的举措并没有派上用场,大军安然入城,轻而易举接管城防。他这才确信,青州军乃真降。 不解之下,他唤来青州将领询问不战而降的缘由,以及田楷的东向。得到的答案却是,田楷跑了。 按照田楷最初制定的计划,要赶在栾奕返回济南之前,先用五日彻底肃清青州之内的圣母教堂及神职人员,并沉痛打击州内信徒,让他们背弃圣母教。随后趁栾奕领兵在外,再用五日攻陷济南国全境。丢了济南,栾奕成了丧家之犬,也就不足为患了。 然而,圣母教信徒对圣母的忠贞程度远远超出了田楷的预期,临淄一夜斩杀青州圣母教高层的举措,非但没能让全青州的圣母教土崩瓦解,反倒激起了全州上下圣母教徒疯狂的反扑。致使田楷不得不大开杀戒,武力镇压。 最终,他成功地压下了圣母教徒零星的起义举动,却也因此造成了无法挽回的血腥事件——史称临淄一夜。 青州各县在得知“临淄一夜”之后,无不对田楷的残暴野蛮行为义愤填膺。众志成城,在各郡大主教组织下誓与田楷奋战到底。 于是乎,田楷在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只夺下了北海一郡,其余东莱、昌邑等郡在教民的顽强守卫下攻势严重受挫,至今仍掌控在各地教会手里。 青州各郡的圣母教徒用他们坚定的信仰,以及不畏死亡的信念,粉碎了田楷十日之内夺取青州全境,吞并济南的梦想。 田楷见收回青州无果,只能把矛头对向济南。可是才刚刚占领东平陵县,还没来得及继续攻伐,就听探马来报,栾奕的大军回来了。先锋圣熊军不日即将回援东平陵县。圣熊军的主帅不是别人,乃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飞将军。 吕布是谁?他田楷可是久仰大名!他哪里敢跟吕布较量,更何况吕布之后还有个神将军栾子奇。 田楷自知地盘收不回来,如今又失了青州的民心,大势已去青州是待不得了,只能卷铺盖跑路。 他本是袁门旧吏,如今在青州灭教也是受袁绍指使行事。便选择逃亡河北,投袁绍去了。 田楷一走,手下本就不多的兵将也就失去了继续征战的意义。同时,这些将卒本来就对田楷血腥的举动心怀不满,只是碍于军令才不得已照吩咐行事。如今回想,双手沾满鲜血的他们大为懊悔,直呼当初不该照田楷说的做。 他们还说,就算田楷不逃,他们也会叛田楷而去,说不定还会在栾奕兵到的时候,主动献上田楷的头颅请降。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5任命 眼见到手的仗没得打了,吕布气的哇哇大叫,当即下令将一众青州降卒处以极刑。 2000青州降兵大惊失色,苦苦求饶,吕布就是不肯,令教会卫士将青州降兵团团包围,用刀剑强逼降兵自掘陷坑,准备活埋。 栾禄问询赶来劝阻。 吕布不解,问栾禄,“这些青州兵杀了成千上万的教会信徒,各个双手沾满信徒的鲜血,都是侩子手。教会难道不该为信徒们报仇雪恨吗?” 栾禄画着十字架道:“圣母有好生之德,是博爱的神。但凡罪人有哪怕一丝悔过之心,她便给罪人以赎罪的机会。没错,这些青州兵的确杀了很多圣母的子民,是双手沾满鲜血的罪人。但他们也是华夏儿女,是圣母女娲千万年前含辛茹苦创造出来的人,跟教徒乃是同根所生,他们之所以犯下罪恶,完全是受恶魔的蛊惑。身为神在人间的使者,作为圣母教的信徒,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坠入地狱,应该主动拯救他们,向他们传递圣母大道,带他们聆听神的福音,让他们再神像面前忏悔,给他们平等的机会得永生入天堂。” “这……”栾禄一席话,吕布虽听的云里雾里,不明其中意思。但也稍稍明白,战场杀俘只怕不是教会大军的做派。如果强行屠杀这2000降卒,定会招来栾奕的反感。 于是,他索性做了个顺水人情,当场饶了2000降卒的性命,派专人将降卒押送给栾奕,交由栾奕亲自处置。 一众降卒闻知小命得报,无不感恩戴德,哭着喊着向栾禄致谢。 栾禄笑了笑,应道:“莫要谢我,要谢也该谢那天上之人,还有吕将军。” 天上之人?降卒先是一愣,遂既释然。多年来耳濡目染,他们多少也对圣母教有所了解,赶忙跪地叩谢,“感谢圣母,感谢吕将军……” 吕布稍露得色。 忙活完这一切,吕布整齐人马,直扑青州北海、临淄二郡。 田楷一走,青州军兵无战心,一看吕布兵马杀来,无不献城请降。 十日之内,北海全郡平复,城头插上了圣母教标志性的血红十字大旗。 唯临淄郡守将不识时务,还想借城关之险拒阻吕布。结果,却被手下一应副将、校尉趁夜砍了脑袋,献到吕布帐中。 青州境内东莱、昌邑、乐安、城阳四郡本就在郡属大主教控制之下,属于教会的地盘。如今,吕布又不费一兵一足占下临淄和北海二郡,青州黄河以南全部辖域均纳入圣母教版图。 栾奕赶到临淄时,吕布正在张榜安民,清理城内战后的残骸。 实际上,也没什么民值得他去安,全城超过75%死于“临淄一夜”的大屠杀。也没什么残骸值得他去收拢,那一夜来得实在太突然,绝大多数信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惨遭灭顶之灾,唯一需要他去收敛的就是那一具具死状惨烈尸体。 可恶的青州临淄守将,竟贪图省力随便挖了个坑,将城中5200多具尸体草草埋在了城外,很多人半个身子裸露在地面外,被野狗啃得不成样子。那副凄惨景象连见惯了生死的吕布都不禁气的蔓延通红。见到栾奕,第一句话就是,“塞外的胡人也没那么狠啊!” 是啊!胡人出于对私有财产的保护,尚且懂得怜惜汉家奴隶的性命。而汉人却视族人的性命如草芥,竟下如此狠手。 看过“万人坑”凄惨的景象,栾奕泪水纵横,愤恨不已。“田楷,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栾奕也要把你揪出来千刀万剐!” 辰时时分,栾奕为首,率领中军12000人,及圣熊军6000余将士在城外“万人坑”前举行了沉痛的祭奠仪式。祭奠仪式由栾奕亲自主持,引领全体教会卫士为死去的信徒祷告送行,祝他们在通往天门的路上一路走好,祝他们在天国幸福快乐…… 随后,教会大军齐唱圣歌,为信徒们送上最后的祝福: “生命的河,喜乐的河,缓缓流进我的心窝。生命的河,喜乐的河,缓缓流进我的心窝。我要唱那一首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天上的乌云,心里的忧伤,全都洒落。我要唱那一首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天上的乌云,心里的忧伤,全都洒落。” 吕布、高顺、张辽、臧霸等将虽不是信徒,但在祭奠仪式上,18000余教会卫士塑造出来的沉痛的氛围影响下,在沉痛的哀歌刺激下,仍禁不住热泪四射。跟着手下官兵哼唱起通俗易懂的歌词。 三遍歌曲唱毕,万众皆哭。 栾奕随后走上前台,颁布教主令,即刻从临淄城外征薛百亩无主土地,用来安葬万人坑里的死者,并于此地兴建大教堂护卫亡灵。 教堂与稷下学宫同名就叫名就叫神圣稷下大教堂,以纪念千年古城临淄及世代临淄百姓对华夏文明推衍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同时还在教堂陵墓群内刻立石碑,记下“临淄一夜”这段悲痛的历史。 接下来,栾奕从怀中取出了一叠文章,开始朗声诵读。 细听文字内容,竟是由他手书所书,神圣稷下大教堂纪念碑的碑文。 文章在记录田楷滔天恶性之余,还在文尾借一首短诗点醒世人“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华夏儿女同是圣母血脉,不可自相残杀!” 洋洋洒洒、激昂澎湃的读完万字碑文后,上万教会卫士掌声雷动,振奋无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吕布也在反复念叨栾奕文末的这首诗。目视栾奕时,眼神又柔和了几分。视线中,此时的栾奕面向上万圣母教徒盎然立,迎接着潮水般的掌声。阳光播撒在他乳白色的教主神袍上,将他整个人渲染的氤氲起来,飘飘然真如神仙一般。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呐!年仅21岁,就能有如此的成就。更让人羡慕的是,他手下有那么一批坚定的支持者,无论是关羽、张飞、赵云这些武将,还是徐庶、毛玠这样的贤达,无不对他马首是瞻。除此之外,济南国、青州的百姓亦是对他感恩戴德,为了维护他一手创建的圣母教,竟可以视生死于不顾…… 如今的他,还是大汉年幼皇帝的唯一监护人……三公九卿,唾手可得。只要他想,大将军、丞相这样的高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天呐!他到底会有一个怎样的未来。 想到这儿,吕布不由兴奋地呲了呲牙,“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居狼封胥、勒石燕然;马踏辽北,横穿大漠。天无边,地无疆,创不世功业,万载留名……” 站在高台上的栾奕却不知吕布竟在转瞬之间生出了这么宏大的理想。此时,他正在远眺渺无人烟的临淄城。 想当初,春秋战国时,这座古城是多么的辉煌,这里曾经是华夏文明的文化中心,诸子百家有多少大师曾在这里辩论演讲?孔子、孟子、老子……数都数不过来,可以说没来过临淄就算不上是大师。百家争鸣由此开始,华夏文明由此强盛。 然而,随着齐国陷落,稷下学宫也跟着没落。时至东汉末年的今日,连临淄城都即将不保,惨遭重创,没了百姓,他还能算是城吗? 在这方面栾奕自觉有不可推卸的原因,如果自己不把圣母教传到临淄城里去,如果临淄城的百姓不信圣母教,亦或者栾奕能提前预知道即将而来的灾难,兴许百姓们就不会被屠杀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圣母教,青州会比现在好吗?不见得吧……青州是黄巾起义的重灾区,没有他栾奕,历史上的青州还深陷在战火之中,有多少人会在接连不断的战争中死于战火,又有多少人会因战乱流离失所,最终饿死、病死?绝不在少数,至少万人以上。 所以,“临淄一夜”罪不在我,罪魁祸首还是田楷,以及这混乱的世道。 唯有快刀斩乱麻,结束乱世,临淄,青州乃至整个大汉的华夏儿女,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 大汉,真的太需要和平了。 想通这些,栾奕憋在胸口的闷气松弛了许多。 结束祭奠仪式之后,栾奕与一应将领走入空空如也的临淄城,在议事厅坐定,他先盛赞吕布兵不血刃拿下东平陵、北海和临淄立下了汗马功劳。 吕布一脸羞愧,直说哪里立过什么功,每次都是兵锋一到,守城者立刻献城请降,自己压根一场仗都没打,白白捡了便宜。换做其他人来,也能轻松拿下这三座城。 栾奕笑着道:“奉先兄莫要谦虚,你的功劳我清楚的很呐!若非你飞将军亲自出马,他田楷能吓得屁滚尿流,一口气儿逃到河北去?正因为田楷跑了,东平陵、北海和临淄才会这么轻松被攻下来。所以,此番青州平定,奉先兄居功至伟!我已表奏陛下,田楷恶贯满盈,屠戮百姓,当夺其青州刺史之职,即刻缉拿斩首。改命奉先兄为青州刺史,李伟恭为临淄郡守。” “真的?”李肃一脸惊讶。前两天他还在琢磨,投效栾奕之后,栾奕会给他安排个什么职务。却不曾想栾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州治所的一把手。 一听这话,堂中诸将的脸色顿时如同开了染堂一般。关羽的脸刷的一下更红了,张飞噌的一下黑了下去,徐庶白的没了血色。吕布神色不定,更多的则是错愕! 张飞怒瞪一眼吕布,猛得站起身来,嚷嚷:“教会治下拢共就有青州和济南两片疆域,你却把偌大个青州白白让给他吕布,自己仅留巴掌大小的济南。若是吕布怀有异心,那可如何是好!”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6雄狮骑士 栾奕怒喝:“三哥,不得无礼!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奉先兄既然投入教会的大门,我就应该赤诚相待。区区青州六郡又算得了什么!奉先兄的成就远不及此,只要我们二人齐心协力,天下之大尽可取之!” 如果说栾奕前半段话是表达自己对待吕布的态度的话,那么后半句无疑直戳吕布心怀,为野心勃勃的吕布画出了一块甜美的大蛋糕。 “天下之大尽可取之!”多么令人振奋人心的言语?吕布一生期待的是什么?不正是厉兵秣马征战四方吗? 所以听了栾奕这番话,吕布感激涕零,即为栾奕的信任,也为栾奕口中的未来。当即单膝跪地,“教主大恩,布铭感五内,愿效犬马之劳。” 不过,吕布态度诚恳,关张等将仍是一脸不服。 张飞冷哼一声,怒气冲冲道:“吕布才加入教会没几天,论功劳不如子龙、汉升、仲康、子义,更不及大哥、二哥,青州刺史的位子怎么轮也轮不到他来做。俺老张不服!” “不服也得服!我是教主,人事任免全由我说了算!”栾奕拍案怒喝,吓了张飞一哆嗦。栾奕见自己态度有点恶劣,随即口风一转,沉声细气道:“二哥、三哥,你们还有子龙他们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将来定会厚报,并委以重任,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还需要你们陪在身边,去完成很多大事。至于奉先兄,没错!他确是刚刚加入教会,为教会立下的功劳并不多。但是现在没有功劳,不代表将来立不下功勋。他能力在那儿摆着呢!虎牢关下,不正是因为他勇冠三军,连斩数将,震慑住了十九镇诸侯吗?此外,奉先兄久在并州,长期与胡人作战,十分了解胡人排兵布阵的方式,这些都是他才能的最好见证。我栾奕用人从不依托裙带关系,讲究唯才是举,人认为能。奉先兄当世虎将,乃是大才,当个青州刺史我都觉得亏待他了。可是现在条件有限,只能暂时委屈奉先兄任刺史之职,奉先兄莫怪!” “哪能,哪能!教主知遇之恩,布铭感五内!”这番话,吕布发自肺腑。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将又何尝不会为信他者死呢?栾奕如此信赖于他,他又怎能不效死命。 栾奕接着道:“至于功劳,待奉先任了刺史再补上便是!” 吕布抹着泪,跪地回应,“布,定不负教主厚望!” 栾奕赶忙把吕布搀扶起来,微笑着说:“兄将任,乃是喜事,切莫再做流泪才是。” “教主见笑了!” 栾奕扭头再看关张,问:“二位兄长还有异议否?” 张飞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关羽则眯着凤眸,紧盯吕布警告道:“我家四弟乃厚道之人,只望汝别辜负四弟信赖。否则,莫怪我关云长心狠手辣,纵使你有千军万马,也要取你首级!” 面对关羽威胁的话语。桀骜不驯的吕布怒气中烧,不过碍于栾奕掩面,又念在将来还要长久共事,便强行按压了下去,摆出一份笑脸,道:“云长放心,布对天盟誓,定不负教主。” 关羽没再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听了吕布的誓言,栾奕拍着吕布的肩膀喜笑颜开地说:“我就知道以奉先的聪明,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田楷。不是吗?” 如果说栾奕之前的言语都是在向吕布示好,那刚才不经意间说出的那句玩笑话,无疑就带上了浓浓的威胁意味。 什么叫第二个田楷?一说田楷,首先就会想到他为什么逃到河北去?是因为害怕吕布吗?是,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方面。更多的,则是他在青州混不下去了。 为什么混不下去了?因为受青州上百万百姓的排挤。 为什么百姓要排挤他?答案呼之欲出,因为圣母教。在圣母教徒眼里,只认栾奕这个圣母在人间的代言人,不认什么刺史,更不认什么皇帝。在青州和济南栾奕才是真正的王者,这一点无法撼动。 要想在青州立足,首先就必须承认圣母教,必须听命圣母教的教主。 田楷正因为妄图打破这一规则,才被教会大军和圣母信徒赶出了青州,丢了官暂且不提,还因“临淄一夜”换得了永世的骂名。可谓生不如死。 此番,栾奕就是借田楷来暗喻吕布,我信任你确实不假。但是如果你妄图独霸青州,田楷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也希望你好自为之,千万别动什么歪脑筋。 对此,吕布心知肚明,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忠心耿耿忠心耿耿,但凡有一丝背叛教会的念头,天打五雷轰。 栾奕展颜大笑。“那我就把青州托付给奉先兄了!” “请教主放心!” “很好!”栾奕正了下衣袍,从袖袋里掏出一支卷轴,正色道:“圣熊军主帅吕布吕奉先接教主令!” “教主令?”吕布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识仿照接圣旨的礼节,单膝跪地。 徐庶赶忙上前把吕布扯起来,教给他圣母教的礼节。告诉他圣母教不兴跪地,也不兴卑躬屈膝,行礼时要用右脚击打左脚,震掉身上的尘土,以象征身体的整洁,同时右手高举四十五度,代表心系苍天,期望死后入天门,上天堂。这就是圣母教特有的举手礼了,以后在圣母教中,无论是对教主也好,对普通信徒也罢,见面时都要以举手礼表示友好。 吕布参照着徐庶演示的姿态,练了两下,觉得学了个差不多。便在栾奕面前立定站好,双脚与肩同宽,右脚猛地磕了一下左脚,“啪!”右手随后高举,“请教主训示!” 栾奕打开卷轴,高声诵读。内容大体在说:让吕布在接到圣旨出任青州刺史的同时,圣母教第一代教主栾奕,封赐吕布为雄狮骑士,兼任圣母教圣熊军主帅,李肃李伟恭为副帅,手下高顺、张辽、臧霸等将均为圣骑士,栾禄继续担任圣熊军宗主教负责军内教务。 此外,栾奕还给吕布安排了一项限期任务,要求他在半年之内将圣熊军扩展到2万人。也就是说,必须在现有6000人的基础上,再在青州常备城防部队之外,招募为数14000的职业教会卫士。滋养这部分卫士的饷银,由青州教区供应。 介于青州教区原宗主教张栩身亡。栾奕暂命安民红衣大主教毛玠兼任青州教区宗主教,负责统揽青州六郡教务,协助吕布招募士卒。过程中,吕布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向毛玠提出申请。 听到这儿,吕布原以为栾奕把毛玠调到青州来纯粹是为了监视自己。直到入主青州,对教会的组织结构有所了解之后才明白,毛玠到青州出任宗主教,监视青州一举一动只是顺便为之,更多的则是来为招募士卒提供便利。 身为教会十二红衣大主教的毛玠,所担任的乃是安民红衣大主教,主要负责关乎信徒生活的方方面面。由此,他就对圣母教各大教区内的很多资源享有调配权,对吕布未来工作的开展可以起到巨大的促进作用。 相比毛玠,徐庶同样也是红衣大主教。但是他主要负责的是教会的军务,可以说是吕布的顶头上司。如果栾奕诚心想要监视他吕布,完全可以把徐庶派来。可是栾奕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毛玠。对此,吕布十分感动。 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在教主令的最后,栾奕表示要以圣熊军为试点,开设军事改革。要求吕布在招满圣熊军的2万兵马之后,将兵马一切为4,分成4个旅,每旅5千人。高顺、张辽、臧霸、郝萌分别担任各旅校尉旅长,成廉,魏续、宋宪、侯成辅之。每个旅再设4个团,每团1250人,团下面再设5个营,每营250人。每个营再分5个连,一个连50人。每个连再根5个什,每什10人。旅团营排什五梯次形成一军,各级均设正副军官及神职人员各一名,且军中必须配备一个营兵力的医疗小队。 “教主令毕!”栾奕卷起卷轴,递到吕布手上,“时间紧迫,奉先兄有没有信心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将圣熊军打造成能打仗,并且能打胜仗的强军?” “布定不辱使命!” 栾奕一脸欣慰,“有奉先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青州和圣熊军我就托付给你了。” “喏!” 栾奕转而看向李肃,道:“伟恭兄!” “在!”李肃还沉浸在升为郡守的喜悦之中,嘴角直裂到后脑勺。 “现在的临淄郡不同以往,近八成的百姓死于非命,临淄俨然成了一座死城。能否让这座死城重焕青春,甚至再现齐桓雄风,身为郡守,你责任重大。为了助你早日重现临淄繁华,我会从这次长安迁来的百姓中,抽出5万人到临淄郡定居。你要好生安抚,让他们安心住下。此外,我还得提醒你,圣母教安抚百姓的方式与他处不同,具体方法可与毛孝先商量,他是安民红衣大主教,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也可为你提供足够的支持。” 李肃正为临淄这座空城犯愁,栾奕就把人送了来。李肃怎能不喜,千恩万谢不在话下。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7留有后手 为时两个时辰的会议结束后,众将相继退去。 唯独徐庶留了下来,他看一眼渐行渐远的一应将领,问栾奕,“奕哥儿,你就这么放心把青州交给吕布?” 栾奕笑而不答,只是抬手击了几下掌。 “啪啪啪……”贾诩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走了进来,步伐之轻,宛若鬼魅一般。“贾诩拜见教主,见过惩戒大主教。” “你?”身边忽然冒出个人来,吓了徐庶一跳,拍着胸脯大叫:“唉呀妈呀,文和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贾诩尴尬一笑,算是作答! 栾奕介绍道:“相信福哥儿已经认识贾诩贾文和先生了。不过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给福哥儿说,文和先生现在有了一个新身份——是咱圣母教的监察红衣主教,主要负责监督教会各权力机构运行。以后福哥儿跟文和兄便是同僚了,还望相互照拂,同心协力弘扬主母的福音。” 贾诩谦虚行礼,“还望惩戒大主教多多指教。” 徐庶面带微笑应答,“文和先生谦虚了,相互指教,相互指教!” “不敢当,我刚刚入教供职,有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望惩戒大主教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 “哪里哪里!” …… 栾奕见贾诩、徐庶二人跟两只啄木鸟似的拜来拜去,谦让起来没个完,赶忙出言打断,“好了,客套话到此为之,先说正事。”他目视贾诩问:“文和兄,说说吧!圣熊军那边怎样了!” 贾诩恭敬作答,“回教主!经过我和伟恭的努力,臧霸和郝萌已经明确表示愿意尊奉教主为主了。他们向我保证,一旦吕布有异动,定会在第一时间给栾禄报信。只不过……” 栾奕抬了抬眼帘,“不过什么?” 贾诩道:“不过……臧霸还在惦记着他兄长的事。” 栾奕笑了笑,“让伟恭转告臧霸,臧洪的事我一直牢记在心。东平陵县原县令吴天前几天刚刚殉教,县令之位正好出缺,待我回济南后,先把臧洪安排在这个位子上干着点。如果表现的好,日后还会有所升迁。” 贾诩大喜,“如此……臧霸感念教主之恩,定效死命。” “那就好!有李伟恭、臧霸、郝萌看着,量他吕布有天大的能耐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栾奕化掌为拳,问徐庶,“如此,福哥儿可放心了?” 徐庶心中的忧虑顿时消弭,“原来奕哥儿早有谋划,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栾奕负手踱到门前,目视湛蓝的天空,幽然道:“说实在。如此大费周章提防吕布,连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能理解吧?” “那是当然!”徐庶点了点头。 贾诩道:“教主,你这样做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保护吕布!” “哦?” 贾诩解释说:“吕布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一旦生了异心,最后名落孙山的肯定不是教主,而是他吕布。这一点毋庸置疑。教主做好防范,让他吕布不敢也不能有所异动,不正是避免他犯错,最终走上绝路吗?所以说,教主针对吕布做出的防范,其实也是为吕布好。” “文和兄说的有礼。”栾奕连连点头,“希望奉先兄将来也能明白我的这番苦心。好好治理青州六郡。” 两个时辰的会议,奠定了未来青州的领导班底。无疑,在这次会议上圣熊军是最大的受益者。 上至主帅吕布,下到帐中八健将,无一例外得到了封赏。唯一令他们搞不明白的是,圣母教会册封雄狮骑士和圣骑士又算是个什么官职。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会议结束之后,吕布和一应将领专门找栾禄咨询了一下。 栾禄一听吕布被封为雄狮骑士,当即惊为天人,详细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圣母教的组织结构。 归结而言,圣母教中的神职人员跟大汉朝廷有点相似,也有文武之分。 其中负责文的那部分神职人员被称之为神官,最高级别的领导者便是十二名红衣大主教。之所以命名为红衣大主教是因为,全圣母教中唯有红衣大主教能穿红色神袍,借此可以区别他们崇高的地位。 “徐元直和毛孝先就是穿红袍的!”吕布兴奋地直搓手。 “没错,他们二位分别是圣教中的惩戒红衣大主教和安民红衣大主教!”栾禄点头作答。 “那惩戒红衣大主教和安民红衣大主教又是做什么的?”张辽刨根问底。 “文远将军莫急,听我慢慢说来!”栾禄接着道:十二位红衣大主教分别为中书主教负责执行国家的重要政令;尚书主教负责审核政令; 中书主教负责草拟和颁发皇帝的诏令;百工主教负责百工之事;人事主教负责神仆任免;安民主教负责百姓民生姓民生毛玠;公义主教负责国内案件办理;惩戒主教负责内守外征等兵事;天礼主教则负责教义传播和对外交流。除此之外,还有神盾主教,主要负责情报收集;营收主教,负责教会产业经营;以及监察主教,负责监督各权力机构运行。 “目前,教会内十二红衣主教,只有惩戒红衣大主教和安民红衣大主教在任,其他职位暂时空缺!”点完这条重要讯息,栾禄告诉吕布等人,在十二红衣大主教之下还设有正副宗主教各一人,负责一州或者一军的教会事务;宗主教之下则是正副郡国主教各一人,负责一郡或王国传教事宜;郡国主教之下则是大主教,负责一县;大主教之下还有区主教,则就落实到了多存结合的一片区域;区主教手下还有神父、神仆若干。 “这便是圣教的文职体系。” “哦!”吕布点了点头,“那说完文的,武的呢?” “雄狮骑士莫慌,且听我娓娓道来!”栾禄添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相对于文职神官,武职神将的架构要简单许多。从下到上一共只有四等,分别是:卫士、骑士、圣骑士。卫士,顾名思义就是普通的士卒。按照教主制定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听到这儿,高顺忍不住打断栾禄,“五年计划又是什么?” “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吕将军现在已经是教会的封号骑士了。相信这两天教主就会给吕将军送上一份《五年计划书》所以我在这里就不做详加诠释了,到时候雄狮骑士大人看过自然就会明白!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按照教主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教会大军会在两年之内完成军事改个,构建军、旅、团、营、连、什六级军事体系。” “这个我知道!”吕布眼前一亮,“教主让圣熊军作为试点,半年内组建一支那样的新军!” “原来如此!”栾禄点了点头,告诉吕布说:按照改革后的军事体系,一名卫士在积攒了足够的军工,或者展现出一定的才能之后,会一路提拔,从什长升成连长,然后营长……到了营级,有了配马也就变成了骑士。 到了旅长级别时,再从骑士升格为圣骑士。所以说,圣骑士也就相当于朝廷任命的典军校尉,在圣母教的武职神官中可谓是地位崇高的存在。 校尉旅长之上,便是圣母教的一军之长,也就是封号骑士了。按照圣母教的蓝图,在将来一段时间内,圣母教要建立十二支战力超群的兵团,圣熊军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这十二兵团的主帅分别由十二位封号骑士担任,他们封号以圣母教黄道十二星命名,分别为白羊骑士、猛牛骑士、双子骑士、巨蟹骑士、雄狮骑士、青龙骑士、天秤骑士、天蝎骑士、射手骑士、摩羯骑士、水瓶骑士、双鱼骑士。 封号骑士的地位在圣母教中仅次于教主,乃是与十二红衣大主教平级的存在。地位不可谓不高。仅按级别算,比栾禄这个宗主教高出了整整一级。 栾禄一脸羡慕地说:“吕将军就是十二位封号骑士其中之一的雄狮骑士,同时也是目前圣母教中唯一的一名封号骑士。连典祈和、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几位将军也不过都是圣骑士而已,由此足见教主对吕将军的恩宠。” 一听这话,吕布、高顺、张辽、臧霸诸将无不深受感激。 吕布遥向栾奕所在的方向拱手,高呼:“我等定好生打理青州,建圣雄强军,以报教主厚恩!” “将军错了!” “嗯?”吕布一愣,问栾禄,“哪里错了?” “将军怕是不知咱家教主的为人。他之所以极力向陛下推荐将军为青州刺史,并非贪图将军回报于他一人。而是看重将军的才能,希望将军运用自己的才能和手中的权利去拯救更多的人,让青州全境的百姓,知道他们的罪,让他们远离魔鬼的诱惑,走进神的殿聆听神的福音,寻求神的救赎,最终升入天堂。” 之前吕布一听到栾禄说那些神啊、福音啊、喜乐啊之类的话就起鸡皮疙瘩,今天不知怎地,同样的言语听起来顺耳了许多,不再那么反感了。他感叹道:“教主大义,布钦佩之至!” 栾禄绕好大个圈子,终于走进正题,“将军,传播福音是件关乎全大汉兄弟姐妹终身福祉的大事,听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将军现在也是教内的封号骑士了。禄建议将军,如果想让青州所有百姓都能蒙神的恩,履行自己的骑士责任,不妨先从自身做起,到神的殿中去侍奉神。恰逢这个礼拜日,禄组织圣熊军的卫士搞了个宴会,宴会上工宣队的兄弟还会表演些小节目。如果将军不弃,礼拜日不妨出席一下?顺便也能跟卫士们交流交流。” “这……布定然出席!”栾禄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吕布就算看在栾禄的面子也得参加。 可是他却不知,其实绝大部分信徒在第一次走进教堂的时候,都是被“抹不开情面”这一原因推进去的。一旦进了一次教堂,主教、牧师们有的是方法勾引他们再来,一次、两次……若干次之后,他想不成为信徒都难。 吕布便是其中之一,被栾禄或尊尊教诲,或以深入基层直名,或撒泼硬拽……参加了三十次礼拜之后,正式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圣母教徒。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7封号骑士 为时两个时辰的会议结束后,众将相继退去。 唯独徐庶留了下来,他看一眼渐行渐远的一应将领,问栾奕,“奕哥儿,你就这么放心把青州交给吕布?” 栾奕笑而不答,只是抬手击了几下掌。 “啪啪啪……”贾诩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走了进来,步伐之轻,宛若鬼魅一般。“贾诩拜见教主,见过惩戒大主教。” “你?”身边忽然冒出个人来,吓了徐庶一跳,拍着胸脯大叫:“唉呀妈呀,文和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贾诩尴尬一笑,算是作答! 栾奕介绍道:“相信福哥儿已经认识贾诩贾文和先生了。不过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给福哥儿说,文和先生现在有了一个新身份——是咱圣母教的监察红衣主教,主要负责监督教会各权力机构运行。以后福哥儿跟文和兄便是同僚了,还望相互照拂,同心协力弘扬主母的福音。” 贾诩谦虚行礼,“还望惩戒大主教多多指教。” 徐庶面带微笑应答,“文和先生谦虚了,相互指教,相互指教!” “不敢当,我刚刚入教供职,有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望惩戒大主教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 “哪里哪里!” …… 栾奕见贾诩、徐庶二人跟两只啄木鸟似的拜来拜去,谦让起来没个完,赶忙出言打断,“好了,客套话到此为之,先说正事。”他目视贾诩问:“文和兄,说说吧!圣熊军那边怎样了!” 贾诩恭敬作答,“回教主!经过我和伟恭的努力,臧霸和郝萌已经明确表示愿意尊奉教主为主了。他们向我保证,一旦吕布有异动,定会在第一时间给栾禄报信。只不过……” 栾奕抬了抬眼帘,“不过什么?” 贾诩道:“不过……臧霸还在惦记着他兄长的事。” 栾奕笑了笑,“让伟恭转告臧霸,臧洪的事我一直牢记在心。东平陵县原县令吴天前几天刚刚殉教,县令之位正好出缺,待我回济南后,先把臧洪安排在这个位子上干着点。如果表现的好,日后还会有所升迁。” 贾诩大喜,“如此……臧霸感念教主之恩,定效死命。” “那就好!有李伟恭、臧霸、郝萌看着,量他吕布有天大的能耐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栾奕化掌为拳,问徐庶,“如此,福哥儿可放心了?” 徐庶心中的忧虑顿时消弭,“原来奕哥儿早有谋划,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栾奕负手踱到门前,目视湛蓝的天空,幽然道:“说实在。如此大费周章提防吕布,连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能理解吧?” “那是当然!”徐庶点了点头。 贾诩道:“教主,你这样做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保护吕布!” “哦?” 贾诩解释说:“吕布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一旦生了异心,最后名落孙山的肯定不是教主,而是他吕布。这一点毋庸置疑。教主做好防范,让他吕布不敢也不能有所异动,不正是避免他犯错,最终走上绝路吗?所以说,教主针对吕布做出的防范,其实也是为吕布好。” “文和兄说的有礼。”栾奕连连点头,“希望奉先兄将来也能明白我的这番苦心。好好治理青州六郡。” 两个时辰的会议,奠定了未来青州的领导班底。无疑,在这次会议上圣熊军是最大的受益者。 上至主帅吕布,下到帐中八健将,无一例外得到了封赏。唯一令他们搞不明白的是,圣母教会册封雄狮骑士和圣骑士又算是个什么官职。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会议结束之后,吕布和一应将领专门找栾禄咨询了一下。 栾禄一听吕布被封为雄狮骑士,当即惊为天人,详细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圣母教的组织结构。 归结而言,圣母教中的神职人员跟大汉朝廷有点相似,也有文武之分。 其中负责文的那部分神职人员被称之为神官,最高级别的领导者便是十二名红衣大主教。之所以命名为红衣大主教是因为,全圣母教中唯有红衣大主教能穿红色神袍,借此可以区别他们崇高的地位。 “徐元直和毛孝先就是穿红袍的!”吕布兴奋地直搓手。 “没错,他们二位分别是圣教中的惩戒红衣大主教和安民红衣大主教!”栾禄点头作答。 “那惩戒红衣大主教和安民红衣大主教又是做什么的?”张辽刨根问底。 “文远将军莫急,听我慢慢说来!”栾禄接着道:十二位红衣大主教分别为中书主教负责执行国家的重要政令;尚书主教负责审核政令; 中书主教负责草拟和颁发皇帝的诏令;百工主教负责百工之事;人事主教负责神仆任免;安任免;安民主教负责百姓民生毛玠;公义主教负责国内案件办理;惩戒主教负责内守外征等兵事;天礼主教则负责教义传播和对外交流。除此之外,还有神盾主教,主要负责情报收集;营收主教,负责教会产业经营;以及监察主教,负责监督各权力机构运行。 “目前,教会内十二红衣主教,只有惩戒红衣大主教和安民红衣大主教在任,其他职位暂时空缺!”点完这条重要讯息,栾禄告诉吕布等人,在十二红衣大主教之下还设有正副宗主教各一人,负责一州或者一军的教会事务;宗主教之下则是正副郡国主教各一人,负责一郡或王国传教事宜;郡国主教之下则是大主教,负责一县;大主教之下还有区主教,则就落实到了多存结合的一片区域;区主教手下还有神父、神仆若干。 “这便是圣教的文职体系。” “哦!”吕布点了点头,“那说完文的,武的呢?” “雄狮骑士莫慌,且听我娓娓道来!”栾禄添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相对于文职神官,武职神将的架构要简单许多。从下到上一共只有四等,分别是:卫士、骑士、圣骑士。卫士,顾名思义就是普通的士卒。按照教主制定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听到这儿,高顺忍不住打断栾禄,“五年计划又是什么?” “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吕将军现在已经是教会的封号骑士了。相信这两天教主就会给吕将军送上一份《五年计划书》所以我在这里就不做详加诠释了,到时候雄狮骑士大人看过自然就会明白!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按照教主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教会大军会在两年之内完成军事改个,构建军、旅、团、营、连、什六级军事体系。” “这个我知道!”吕布眼前一亮,“教主让圣熊军作为试点,半年内组建一支那样的新军!” “原来如此!”栾禄点了点头,告诉吕布说:按照改革后的军事体系,一名卫士在积攒了足够的军工,或者展现出一定的才能之后,会一路提拔,从什长升成连长,然后营长……到了营级,有了配马也就变成了骑士。 到了旅长级别时,再从骑士升格为圣骑士。所以说,圣骑士也就相当于朝廷任命的典军校尉,在圣母教的武职神官中可谓是地位崇高的存在。 校尉旅长之上,便是圣母教的一军之长,也就是封号骑士了。按照圣母教的蓝图,在将来一段时间内,圣母教要建立十二支战力超群的兵团,圣熊军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这十二兵团的主帅分别由十二位封号骑士担任,他们封号以圣母教黄道十二星命名,分别为白羊骑士、猛牛骑士、双子骑士、巨蟹骑士、雄狮骑士、青龙骑士、天秤骑士、天蝎骑士、射手骑士、摩羯骑士、水瓶骑士、双鱼骑士。 封号骑士的地位在圣母教中仅次于教主,乃是与十二红衣大主教平级的存在。地位不可谓不高。仅按级别算,比栾禄这个宗主教高出了整整一级。 栾禄一脸羡慕地说:“吕将军就是十二位封号骑士其中之一的雄狮骑士,同时也是目前圣母教中唯一的一名封号骑士。连典祈和、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几位将军也不过都是圣骑士而已,由此足见教主对吕将军的恩宠。” 一听这话,吕布、高顺、张辽、臧霸诸将无不深受感激。 吕布遥向栾奕所在的方向拱手,高呼:“我等定好生打理青州,建圣雄强军,以报教主厚恩!” “将军错了!” “嗯?”吕布一愣,问栾禄,“哪里错了?” “将军怕是不知咱家教主的为人。他之所以极力向陛下推荐将军为青州刺史,并非贪图将军回报于他一人。而是看重将军的才能,希望将军运用自己的才能和手中的权利去拯救更多的人,让青州全境的百姓,知道他们的罪,让他们远离魔鬼的诱惑,走进神的殿聆听神的福音,寻求神的救赎,最终升入天堂。” 之前吕布一听到栾禄说那些神啊、福音啊、喜乐啊之类的话就起鸡皮疙瘩,今天不知怎地,同样的言语听起来顺耳了许多,不再那么反感了。他感叹道:“教主大义,布钦佩之至!” 栾禄绕好大个圈子,终于走进正题,“将军,传播福音是件关乎全大汉兄弟姐妹终身福祉的大事,听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将军现在也是教内的封号骑士了。禄建议将军,如果想让青州所有百姓都能蒙神的恩,履行自己的骑士责任,不妨先从自身做起,到神的殿中去侍奉神。恰逢这个礼拜日,禄组织圣熊军的卫士搞了个宴会,宴会上工宣队的兄弟还会表演些小节目。如果将军不弃,礼拜日不妨出席一下?顺便也能跟卫士们交流交流。” “这……布定然出席!”栾禄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吕布就算看在栾禄的面子也得参加。 可是他却不知,其实绝大部分信徒在第一次走进教堂的时候,都是被“抹不开情面”这一原因推进去的。一旦进了一次教堂,主教、牧师们有的是方法勾引他们再来,一次、两次……若干次之后,他想不成为信徒都难。 吕布便是其中之一,被栾禄或尊尊教诲,或以深入基层直名,或撒泼硬拽……参加了三十次礼拜之后,正式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圣母教徒。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 228兄弟反目 栾奕原本想着在青州休整几日再回济南,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后方出了大事件。 “什么?曹操跑了!怎么可能?”栾奕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曹操、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和曹洪带着枷锁,关在坚固的囚车里,怎么可能跑了呢! 可现实确是……曹操的确跑了,不但曹操跑了,夏侯惇他们都跑了。 肩负押运曹操任务的许褚亲自赶到临淄来谢罪,“教主,曹操逃脱全是俺的错,请教主责罚!” 栾奕硬按下心头的怒气,强作笑颜,摆出一副无所谓模样,“仲康,先说说曹操是怎么逃走的?” 许褚一脸的自责,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原来,栾奕率领大军驰援青州之后,护送少帝和文武百官以及长安十数万百姓的任务就落在了许褚、赵云等将领肩上。 而许褚、赵云他们总共只有区区几千兵马,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人,且绝大多数兵力都派到了皇帝身边,许褚身边更是只有百余人可以灵活机动。 许褚寻思着,曹操和他的手下总共只有五个人,且带着镣铐,关在囚车里,量他有天大的能耐也跑不了。就只派了50名卫士跟随押送,自己则率大部人马守在皇帝周围。 谁知,囚车行进速度忒慢,很快被大队人马落在后面。 护卫队伍一路向东追赶,在途径中牟县的时候,中牟县令忽然领着县中数百官兵冲出县城,强行动用武力劫囚。 负责护送的教会卫士拼命守卫囚车,可事出突然,且敌众我寡,卫士们终归未能护住囚车,被中牟县令劫了去。 许褚闻知此讯,大惊失色。赶忙抽调人马奔赴中牟县抢人。可是到了中牟县衙一看,早已是人去楼空,那中牟县令竟挂了印绶,跟曹操一起投陈留去了。 许褚本欲追去陈留,可转念一想,曹操在陈留颇有势力。前些时日途径陈留时,乃是因为前有皇帝开路,中有教会大军坐镇,后有曹操为质,驻扎在陈留的曹军将领李典和乐进才不敢轻举妄动。 现如今,许褚手下只有1000多兵马,独闯陈留必是凶险万分。遂引兵而回,与典韦、赵云、黄忠商量过后,决定先回报栾奕,再作计较。 听完许褚的话,栾奕惊问:“你是说曹操是被中牟县令救走的?” “正是!” “中牟县令叫什么?” 许褚想了想,回应道:“姓陈名宫,字公台!” “竟然是他?”栾奕大惊失色。他记得《三国演义》里说,陈宫是在曹操行刺董卓之后,在逃离洛阳的路上碰上了曹操,并且救了曹操一命!后来因看不惯曹操杀害吕伯奢一家的做派,便叛曹而走,之后投到吕布手下。怎么这会儿他还呆在中牟县?并且跟曹操吭腔一气起来? 乱了全乱了! “教主听说过陈公台?” 栾奕点了点头,“算是听过!此人刚直烈壮,且足智多谋,怨不得仲康手下卫士会着他的道!” 见栾奕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许褚长出一口气,“教主,陈宫欺人太甚!吾愿戴罪立功,帅一旅之师杀去陈留,将这厮和曹黑子一并捉来,交由教主发落。” 这世上没有谁比栾奕更清楚曹操的才能,以及那份超人的个人魅力。一旦这厮在陈留撅起,招兵买马过后定会给他带来天大的麻烦。所以,他攻陷陈留的愿望比谁都要急切,哪怕将曹操就地格杀都在所不惜。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栾奕之前分别在东、西平陵二县建了两座大仓,其中西平陵县大仓中的粮食在历时近一年的讨董战争中用了个七七八八,东平陵县的粮草则在田楷攻下县城时被糟蹋的一干二净。 如今的济南国金库中金银严重过剩却军粮供应不足。正如那句俗话所说“地主家也没有存粮了!” 要想筹集军粮只有两个途径。 第一个办法——斥资买粮。可是采买大量粮草也是需要时间的。连采购到运输怎么也得两个多月。估计粮草到位的时候,也到了秋收时节。耗费这么长的时间,曹操早就招兵买马严阵以待了。 以曹操军事才能,以教会军现在的状态,栾奕还真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拿下陈留。他现在还要提防着河北袁绍,根本不敢跟曹操硬耗。 所以……他只得无只得无奈地告诉许褚,“济南粮草不足,暂时无法动兵。攻打陈留一事还是待秋收之后再做计较吧!” “喏……” 许褚话音刚落,却见毛玠、徐庶闯进门来,入门之时毛玠因太过匆忙,险些被门框绊倒,踉跄数步,好不容易扶住典韦魁梧的身躯才不至摔倒在地,“奕哥儿,不好了!” “又怎么了?” 毛玠喘着粗气道:“荀文若、荀公达和程仲德投曹操去了!” “什么?”栾奕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毛玠擦着汗说:“千真万确。颍川那边都传开了,今天我恰好碰见一个咱的老乡,这还是从他嘴里听来的!” “怎么会这样?”栾奕脸上写满震惊,摊在座椅上。他自幼与荀彧、荀攸和程昱同在颍川学院读书,感情不可谓不深。来济南之后,他三番五次给三位好友去信,邀请他们来助自己,却始终未得回信。却不曾想,在自己最需要用人的时候,他们竟选择投靠了曹操。 “怎么会这样!文若为什么宁肯透曹操也不愿到济南来?”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又问毛玠,“什么时候的事?” “算起来怎么也得是半个月前的事了!”毛玠道。 “半个月?也就说那个时候曹操还在自己手上……那个时候荀彧就已经在陈留了?”栾奕隐隐在中牟县令陈宫营救曹操这件事上看到了荀彧的影子。难道……是了,肯定是的。肯定是荀彧与陈宫事先商定的计划,趁押解曹操的人马路过中牟时趁机劫下。荀文若啊,荀文若,你为什么要背弃八官的兄弟情谊反去投效曹操?他曹操有什么?只有区区陈留一境。而我呢?济南、青州均在我手,只要我想,兖州也是唾手可得。更加重要的是,少帝在我的手上,我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可谓局势一片大好。这么好的局面,你不来投我,反去投靠曹操?你和公达、仲德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庶满头大汗,焦急道:“奕哥儿,荀文若、荀公达、程仲德三人之才我等最为清楚。曹孟德得他们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还能如何是好!总不能派刺客把他们杀了吧?”栾奕也是急得不行。说实在的,他不是没想过动用剑圣王越的力量去暗杀这三位好友。可是陈留局势复杂,贸然出手的话成功概率无限接近于零,很有可能杀不了那三人,反倒把王越和他刚刚组建的组织搭进去。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样的高风险买卖他绝对不会做。 “不行!我得赶紧回历城。”栾奕在堂内团团转,对徐庶、毛玠道:“传教主令,让陈留教区大主教即刻执行潜伏计划。对了,所有非教会控制区域都得尽快完成潜伏,不得有误!”有了青州田楷屠戮信徒的教训,栾奕再也不能让其他州的教会蒙受这样的损失了。 “啊?连冀州、并州、幽州、徐州都得偃旗息鼓?”徐庶口中的冀州、并州、幽州、徐州因地势便宜,没有教会大军驻扎,所以被教会里的人称之为非教会控制区,也就是没有实际掌握在栾奕手中的区域。 而所谓的潜伏计划,就是指让当地的教会从明处转入暗处。 其实,六年前栾奕受张让诬陷锒铛入狱之后,为免圣母教会受牵连,迎来灭顶之灾,栾奕曾让圣母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进入潜伏状态,直到灵帝临终前为圣母教正名,并赐予栾奕护国大教主称号后,栾奕才让圣母教解除潜伏,回归前台。 在执行潜伏计划的时间里,济南国各县教堂全部封闭,经过多番地产买卖之后,摇身一变化身为正当商铺。外人看起来,教堂建筑的归属权也从栾奕手中流转到本地的商人手里,跟教会不再有任何关联。 唯有教会内的核心人员清楚,这些土地买卖其实都是在教会内部进行的。购买教堂的商人其实就是本地的神职人员或者忠实信徒,他们一改门面,摘下教堂的十字架,经营起杂货、粮食、餐饮各宗生意。所得的收入其实全都纳入了教会的荷包,用于本地传教事业。 教堂改换门庭,信徒平日里暂时不得佩戴十字勋章,同时宗教活动也跟着从明处转到暗处,非教会控制区神职人员改为单线联系。各教区一律不得开展大规模礼拜活动,礼拜日改为以小组为单位小范围开展查经班,等等等等……细数起来整套潜伏计划的具体细则足有上千条之多。 说起来,栾奕在制定圣母教的整套潜伏计划时,后世的知识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是看电视或者读小说时,看到的有关某党发展初期地下工作的开展手段对他启发极大,并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依据。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29兖州刺史 19世纪,国民党中统、军统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务机关尚不能阻止辖域内的赤化。如今,栾奕把后世某党那套地下工作手段搬到了公元1世纪的东汉,各镇诸侯又如何应付的来。 栾奕有理由相信,潜伏后非教会控制区内的教会组织绝对不会轻易被有心人在短时间内强行瓦解,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良性运转,继续传扬圣母的福音。 一听冀并幽徐四州的教堂要立刻封闭。徐庶惊问:“奕哥儿,这样会不会耽误各地传教。” 栾奕笑着回答,“福哥儿放心。教堂只是一种形式,没了它们不打紧。只要神仆在、信徒在,哪怕它们化为灰烬,教堂的钟声仍会在人们的心中奏响!”这就是宗教的力量,信仰的力量。他可以穿透无缝的墙,照亮人的窗。用无形的光将坚定不移信奉它的人们联通在一起,团结在一起。这就是栾奕矢志不渝,极力发展圣母教的原因。 忙完这些,栾奕连夜整顿大军,于次日一早向吕布辞行回济南去了。 济南国内,济南国王刘武深明大义,主动把王府让给了少帝,自己乖乖住进了与圣?女娲大教堂比邻的教会别院。 夺了别人的住所,少帝很是歉疚。 刘武则宽慰少帝说:“济南王是皇帝册封的,王府也是皇帝赐予的,此番寡人并不是要把宅邸让给陛下,而是归还给陛下啊!况且寡人和爱妃樱莲都是虔诚的信徒,住在别院离教堂仅有一步之遥,侍候主母更加方便!” 一听这话,少帝顿时心安了不少,直呼刘武深明大义。 栾奕赶到济南时,少帝和文武百官已经安顿下来了。他马不停蹄,直奔王府,恰好在王府大院碰到新任中常侍余笃。 受栾奕提携,余笃火速攀升一跃成为中常侍,激动地满面红光,道谢不止。 栾奕大喇喇摆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暗示余笃只要跟着他干,大好的前途还在前面,并叮嘱一定要看好少帝,实时将少帝的一举一动报给他。 余笃行举手礼应喏。 从余笃处问出少帝的方位后,栾奕径直来到珍珠泉边。 此时,少帝正跟昌平公主在泉边的亭子里叙话,欢声笑语不断。 “臣栾奕,拜见陛下、昌平公主殿下!”虽说给自己的老婆弯腰行礼有些别扭,但昌平毕竟出自皇家,按照大汉礼仪,驸马爷见到公主必须进礼叩见。 “夫君,你回来了?”昌平贝齿大露。此次栾奕出征董卓,历史长达11个月零24天。近一年之久没有见到栾奕,昌平甚是想念。半个月前她闻知栾奕回归济南,兴奋的不行,却又听说栾奕回到济南后还没来得及入城又驰援青州去了。这番过家门而不入的行为,害得她大为失落。如今,栾奕彻彻底底的回转家中,昌平喜不自禁,一阵风似的飘到栾奕身边,揽着栾奕的胳膊,泪眼汪汪地不停询问:“夫君,此次出征还算顺利吗?有没有受伤?听说夫君在虎牢关前跟吕布对战时晕倒了,不打紧吧?” 栾奕温柔地看着昌平公主,从怀中掏出绢巾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珠,“没有受伤,跟吕布厮打时只不过是力竭虚脱了而已,不碍的!这一年来,你还好吗?” “还好!就是总思念夫君!”酸涩地说完这席话,昌平公主将俏脸靠在栾奕的肩头。 近在咫尺的距离内,栾奕可以清晰感受到昌平公主鼻息内喷吐的香风。整整一年没有碰过女人的他,顿觉骨头一阵发酸,热血一片沸腾。 少帝见姐姐、姐夫当着自己面亲亲我我,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昌平公主和栾奕这才想起小皇帝来,连连告罪。“臣失礼了!” 少帝腼腆一笑,“看到皇姐和姐夫伉俪情深,朕深感欣慰。” “谢陛下!” 栾奕问:“陛下,在济南住的可习惯?” “习惯!习惯着呢!比在长安时要好得多!”洛阳和长安的皇宫虽大,但在那里处处受董卓掣肘、欺凌。济南王府虽小,但少帝在这里起码有着当家作主的感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下去,立刻便能得到满足。依稀之间,他又重拾了被人尊重的感觉。觉得这样才是大汉皇帝应该过得日子。 “王府里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添补和改进的,可随时吩咐下去。” “谢谢姐夫了!” 栾奕弯腰拱手道:“臣惶恐,不敢让陛下致谢啊!臣之所有,乃是蒙圣恩所获,如今只不过是把它们归还给陛下而已!” 同样的话少帝也听济南王说过,不过如今再听栾奕重复,仍然颇受感动。 栾奕又说:“王府小了点,陛下受委屈了。待天下大定,臣定在洛阳为陛下再建一座新宫。” 少帝一脸兴奋,“真的?天下什么时候能大定?” 原本按照栾奕的计划五年之内就要平定江北,如今曹操得脱,旗下又冒出八官中的三官,完全打乱了栾奕的计划。具体何时能安定北方,他现在也拿不准,不准,“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哦!”少帝落寞不已。“姐夫回归,不进家门直接来寻朕,可有要事相商?” “确有要事。”栾奕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兖州刺史刘岱、北海太守孔融,贤达者也。前番十九镇诸侯结盟讨董之时,功勋卓著,臣恳请陛下予以厚赏。” “应当厚赏。依姐夫之意,如何封赏?” 栾奕掏出一早写好的奏章递到少帝手上,“臣奏请陛下,升刘岱为汉室宗正,升北海太守孔融为太常。请陛下恩准。” “哦?”少帝翻看一下奏章。兖州刺史刘岱,汉室宗亲,出任主管皇家事务的宗正可谓合情合理,同时从刺史到九卿之一也算是很大一步升迁,足可见天威浩荡。北海太守孔融,孔门后裔,由他来掌管礼乐出任太常也是相得益彰。“就依姐夫!不过如此一来,兖州刺史和北海太守就出了缺,谁来接任?” “臣毛遂自荐!” “啊?姐夫去任兖州刺史会不会太……”少帝一时竟想不出对应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此时所想。 栾奕问:“陛下可是觉得臣不够格,如果觉得不够格,臣再想其他人选。” 少帝连忙解释,“不是不够格,是太够格!杀鸡焉用宰牛刀,姐夫任区区一州刺史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依朕的意思,姐夫出任大将军也无可厚非。” 栾奕果断回绝,“谢陛下好意。臣尚且年幼,资历不够贸然出任大将军的话各地诸侯定然不会信服。” “谁敢不信服?”一听这话昌平公主不干了,“夫君自十六岁始,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皇宫里大败安息第一勇士赫拉克勒斯,虎牢关下勇胜飞将军吕布,哪一件不是震动天下的大事。如此功勋卓著,任个大将军又怎么了?” “昌平莫急,听我慢慢说来!”栾奕继续推辞道:“无论诸侯信服与否,出于嫉妒他们也会摆出一副质疑的姿态。并公然怀疑臣是在威逼陛下的情况下才当上大将军的。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在悠悠众口编排下,臣很快就会成为天下人嘴中的第二个董卓。臣不想名声因此而受损,是以恳求陛下千万不要一时冲动,给臣授以高职。此外,说句玩笑话,据臣所知,历代大将军似乎没几个得善终的,由此臣觉得这大将军之位很不吉利。臣还想着跟昌平长命百岁,白头偕老呢!可不想早早离世!” “这……”昌平公主俏脸一红,没再多言语。的确,仅父皇在位时就有窦武、何进两位大将军死于十常侍之手。这“大将军”真是很不吉利,不做也罢! 栾奕接着道:“臣不求位极人臣,只求能为陛下、宗庙以及万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以恳求陛下,让我出任兖州刺史。” “好!就依姐夫!”少帝点了点头。“那北海太守呢?” “臣推荐毛孝先。” “毛玠?”少帝稍稍思量,点头道:“毛孝先救世之地才,北海太守当之无愧,准了!” “谢陛下隆恩!” 如果说栾奕此时的心情是从毛孔里都透着甜味的话,那么当刘岱接到圣旨时的表情无疑露着浓浓的酸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兖州刺史刘岱、北海太守孔融除贼有功,朕甚为欣慰,为示皇家恩典,分别封其为大汉宗正、太常,即刻赴济南上任不得有误。 就在几年之前,他还是兖州刺史,是大汉十三州之一的封疆大吏。那时在兖州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天。 直到后来,圣母教来了…… 最初圣母教在兖州开设教堂的时候,他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一度念在黄巾之乱时栾奕救过自己,利用手中职权为圣母教提供了很多便利。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圣母教跟一般的道教甚至佛教大为不同。它把百姓吸引到教堂之中,在铺天盖地的洗脑攻势下,将他们改造成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人——信徒。这些信徒之中,有才华横溢的士子,有挥汗耕耘的农民,也有贩夫走卒,还有技艺精湛的工匠……士农工商包络了个齐全。更为重要的,还有大量兖州文武官员也成为了教会的一份子。 这些人为了达成死后能升入天堂的目的,成为圣母和栾奕的死忠。愿意为他们口中的圣教和教主献出一切,只要栾奕一声令下,兖州的信徒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就会割下他刘岱的头颅。 更让人觉得心悸的是,刘岱发现自家府上,从家丁到厨师,至少有九成人都是信徒。出于安全考虑,刘岱层试图从上到下更换一批佣人,可是满兖州找了一圈,非信徒寥寥无几,根本没得换。 得知这一情形,刘岱慌了。可是再想有所动作,已是为时已晚。圣母教宛若一剂慢行毒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耗费数年时间在不经意间侵入到了兖州各行各业。现在兖州各权利机构的中下层官员全都成了栾奕的人,已经把他这个刺史架空,就差把血红十字大旗插上城头了。 如今,栾奕终于来收回早就已经属于他的土地了。这对于刘岱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0车震 回府的马车里,昌平公主依偎在栾奕的身上,问:“相公,你升了兖州刺史,咱们是不是就要搬到兖州去住了?” 栾奕轻抚昌平公主的秀发,道:“怎么不想去吗?” “是有点!”昌平公主恬静点头,“这才刚跟皇弟……哦不,现在应该称为陛下了。刚跟陛下团圆又要分开,心中有些不舍。” “既然昌平不想去兖州,那咱们不去!其实为夫本来也没打算去兖州。济南这边还需要为夫来坐镇,所以为夫会把兖州的事物交给二哥和福哥儿全权打理,咱们继续留在济南。” “真的?”昌平公主惊呼。 栾奕坚定点头,“为夫还会骗你不成!” “太好了!”昌平公主喜笑颜开,揽着栾奕的臂膀娇呼,“夫君最好了!” “哪里好了?”栾奕擎着昌平公主的下巴,将热情的眸子对准昌平公主娇艳的面庞。炙热的视线直将昌平的脸颊烤的哄烫,泛起红韵来。 “哪里都好!”昌平公主羞怯难当,垂下头去。却又被栾奕勾着下巴扬起脸来,直视自己那朝思暮想的面庞。视线中,栾奕的面庞在无限放大着,温和的唇向她紧紧贴来,越贴越近。她娇羞道:“夫君,这还在大街上呢!” “街上怕什么!这不是有马车吗?” “啊?”忽然袭上胸口的大手吓了昌平一哆嗦,她用手抵住栾奕的唇,慌道:“可是栾福还在前面呢!” “栾福,别驾车了。前面儿牵马去。”栾奕一嗓子喊出去,栾福撇撇嘴,嘀咕两句,跳下马车,乖乖到马车前方牵马而行。 “这下总行了?”栾奕亟不可待的宽衣解带。 “可是……”昌平公主护住衣带,看一眼半身**的栾奕羞得说不出话来。 栾奕在昌平公主耳边小声道:“可是什么!别可是了,只要你小点声就行了。”温棉的话语,再配上清凉的微风,直吹得昌平公主浑身发痒。 她不解发问:“什么小点声?”随即恍然大悟,“夫君,你坏死了!” 栾奕柔声细语,哀求着说:“行了快开始吧!再不开始该到家了。我现在什么都有了,美好的家庭,崇高的名望……金钱、官爵应有尽有,就差个接班人了。让我们快一点为下一代做些努力吧!” 昌平公主一听这话,心底顿时松动了不少。啐栾奕道:“夫君说什么都是有理!” 她心里更多的还有愧疚。栾家妻妾说起来也算不少,从年纪最长已达25岁“高龄”的蔡琰,到年纪最幼的甄宓,加上她、貂蝉、蔡云、七巧足有六个女人,可偏偏各个肚子都不争气,加入栾家如此之久,竟无一人能生下一个孩子。 栾奕虽然总是安慰众女,生不出孩子来并非全是女人的造成的,很可能是男儿身的他出了问题,亦或者是圣母未做安排,缘分未到。 可是昌平公主知道,绝对不是栾奕的问题。因为在此之前,她听人说蔡琰曾经怀过栾奕的孩子,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滑掉了。这也就证明,栾奕是可以生育的,只是众女没能给他生养。如此说来,就应该是圣母没给栾家安排传宗接代的缘分。 为此,昌平公主没少向圣母祷告,却始终未能有所收获。于是她将失败的原因归结为自己不够虔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愈发真诚的侍奉圣母。请了一尊十字架挂在屋中的墙上,在常规祷告之外,一有闲暇就跟心中的圣灵交流,自诩收获甚多,今日正好跟栾奕试炼一番。 想到这儿,昌平公主不再死死握住衣带不松,任由栾奕扑在自己身上…… 很快,在济南国历城县人头涌动的大街上,行进中的马车便呈现出一种非常规性的颤动姿态。车轮驶过参差不平的石板路,发出“嘎达嘎达”的响声,细细听去还掺杂着一些怪异的杂音。 车马出历城县来到历山下的栾府时,栾奕仍旧意犹未尽,又让栾福在宅子外面绕了半圈,直接从后门入府,驶入马厩所在的院落。 一进院子,栾福过段挥退院子里一应负责饲养家畜的仆人,知趣的退到院外恭候,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马车停止晃动。 栾奕从车内探出头来,一面七手八脚打理凌乱的衣服和发冠,一面猛揉生疼的膝盖,嘴里直嘟囔:“唉呀妈呀,破车板子硌死我了!不行,得再铺一层熊皮。”说完,又摇了摇头,“一层不行,得铺两层!有钱就是那么任性!”嘀咕完,抬头看一眼躲在院门外偷窥的栾福,道:“栾福,傻看着干什么?这衣带绕来绕去的,到底怎么系?块么系?块过来帮忙。”在大汉呆了21年,栾奕被人伺候惯了,到现在都没弄懂复杂的古装该怎么穿才不会失礼。 栾福连忙上前,帮栾奕整理衣衫,替他草草端正了一下发冠。 “对了!”栾奕双臂平举,任由栾福捯饬。他闷吃半天,红着脸说:“刚才的事,你知我知,还有公主知。别往外传!” 栾福一脸茫然,“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算你小子识相!”栾奕嘿嘿一笑,老脸一红,“还有。公主也不会穿衣裳,我研究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把那裙子挂上去。你去,把公主的丫鬟喊过来服侍主子。” “喏!” “很好!”嘱咐完,栾奕一溜小跑到马车边,小声道:“昌平,一会儿丫鬟会过来替你着装,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马车内,昌平虽觉得在马车里翻云覆雨不合礼数,可反过来回味又觉得刚才那阵翻云覆雨别样的刺激,心底深处竟隐隐对下一次这样的交合存满期待。纠结之际,她羞得满面通红,直羞得说不出话来。甜甜的“嗯”了一声算是给栾奕的回应。 “那我去了啊!”栾奕再整一番衣冠,觉得外像上看不出端倪,才走出马厩,走向前院。 恰好,今日蔡邕、王允均来府上探望双女,这会儿正在院中对弈饮茶,蔡琰、貂蝉从旁侍候,一边看棋,一边陪二人说话。相谈正欢,却见栾奕从后院拐了进来。不由惊奇,蔡邕笑呵呵问:“耶?子奇,怎么放着前门不走,走起后门来了?” “二位泰山?你们怎么来了?”栾奕顿如偷腥被抓的猫,心猛地哆嗦了一下。 蔡邕扮出一副恼怒模样,埋怨道:“怎么?子奇现在成了陛下身边的红人,就不欢迎我们来了?” 栾奕赶忙解释,“不是……不是那意思。我欢迎,欢迎二老来,巴不得二老天天来呢!” “这还差不多!”王允大笑出声。他顿了顿,道:“前翻多亏栾福救我二人出洛阳。要是继续跟在董卓身边,我倒还好,依伯喈兄的性子,非跟董卓闹翻丢了性命不可!” 一听这话,蔡邕不干了,翻个白眼嘟囔,“我有你说的那么鲁莽么!” 王允诠释,“伯喈兄,你会错意了。我是在说你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还差不多!” 正如王允所说蔡邕确实刚正不阿,但与王允所言截然相反的是,蔡邕跟董卓并非矛盾重重,而是关系十分融洽。董卓身死时,为回报知遇之恩,蔡邕甚至不惜逆风而上,顶着骂名为董卓收尸。并因此忤逆了王允,被王允处死。 至于王允,倒是城府够深,暗地里想方设法置董卓于死地,后来终于借美人计杀死了董卓,最后却间接死在了董卓部将李傕的手上。 想想历史上的二人不得好死,再看看现在饮茶对弈,其乐融融的现在,栾奕心怀老大安慰。 王允忽然站起身来,向栾奕作揖行礼,“子奇。此番,你先助我二人逃出升天,苟全性命;后救陛下出囚笼,延续宗庙。允在此,代大汉和合家百余口人向你致谢了。” 蔡邕也跟着站了起来,“邕亦深为感激!” “二位泰山折煞我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栾奕赶忙把二人扶起来,“我既是你们的女婿,也就是你们的半个儿子。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一个女婿半个儿。’说得好。”蔡邕欣慰点头。 “岳父大人。有件事得跟您说,荀文若、荀公达和程仲德投曹操去了。”一想起这事,栾奕就一个头俩大。 “哦?”蔡邕使劲挠一把腮上的胡子,“竟有此事?” “确实如此!” 王允幽幽道:“有句话,子奇可能没听说过!” 栾奕好奇询问:“什么话?” 王允思量着说:“那大概是在八年前吧!那时,你、郭奉孝、徐元直、毛孝先、戏志才还有荀彧、荀攸、程昱在洛阳游学大放异彩,被许子将评为八官。在随后的日子里,洛阳城里的士人对你们有很多议论,有一种说法颇为流行,那就是——得八官者可得天下。当然,那时先帝仍然在世,乱世还没有来临,时人多觉得‘得八官者可得天下’只是句戏言,用以烘托八官超凡的才能。不过现在乱世方始,反过头来再看也不无道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1得八官者得天下 蔡邕附和道:“我也愈发觉‘得八官者可得天下’此言并非空穴来风!先不说别人,就说眼前济南国的几位:毛孝先,这几年一直在帮助子奇打理内政,可以说济南国内绝大多数政事都是由他一手打理的。济南国在他的治理下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在短短几年之内就从大汉首屈一指的贫瘠之地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富庶所在。大军出征时,粮草供应及时、充足,从而使沙场战将无后顾之忧。有此几点,足可见孝先之才。” 蔡邕韵一口茶水,接着说:“再说单福,哦不……该称呼元直了!这几年,瞧元直把济南这帮兵练的,各个骁勇善战,据说在战场上元直排兵布阵亦是出神入化,颇有孙武遗风。若非他在帐中,子奇几番大战怕是没那么顺利吧?” 在兵法阵列上,栾奕对徐庶心服口服,“确实如此!” “至于子奇之才?不说也罢!” “耶?怎么到我就成了不说也罢了?”栾奕正等着蔡邕品评一下自己呢,却听蔡邕竟言尽于此。 看着栾奕那副失望的模样,蔡邕哈哈大笑,“那就说说!” “哎呀,爹,你就别吊子奇的胃口啦!说说吧,正好我也听听。”蔡琰柔声埋怨。 “好!”蔡邕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八官之中,子奇所学最杂,知识也最为宽广,尤以管家最为精通,十三岁时更是集先贤之大成创出《原富》一书,构建出一套崭新的思想体系,将商在国中的重要作用体现的淋漓尽致。如今,在济南加以实践过后,更证明《原富》书中句句至理。举个身边的例子,就像子奇当初创出活字印刷术和神才纸,最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借此牟利。可是现在看来,这样的革新对于大汉文脉传承意义重大,在赚取财富的同时,更是造福了苍生。这不正应了《原富》中那句,‘人皆利己。然在利己之时,受天道指引,利己行为亦会促进社会蜕变。’像这样的范例多如牛毛。 蔡邕顿了顿,道:“除此之外,子奇还创出圣母一教。这段时间,我在济南各处转了一遭,看过济南国百姓富裕的生活,以及礼让、谦恭的行为,为父大受鼓舞。听昭姬说,济南国的百姓之所以如此幸福,全赖子奇给予他们富裕的生活,正如管子所言‘仓禀实知荣辱’,按照子奇的话解释,就是‘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百姓只有解决温饱,才会考虑廉耻、礼仪、德操等项,对此为父深表赞同。子奇也紧紧抓住这一点,一方面遵照授鱼不如授渔,让济南百姓有一技之长,自谋营生;另一方面,让富者多纳税赋,贫者少纳甚至免除税赋的形式,平均资财,将富者缴纳的税音用以资助贫寒者;同时又借圣母教发动信徒帮助贫困信徒,促使其富足。昭姬说,子奇将此法称之为三位一体,推进天下大同。如此优越的牧民方式,别说当朝大才,就是古代先贤也不曾想到。子奇不亏位列海、星、云、天、地、人、鬼、神八官之首。大汉得子奇,中兴有望。” “泰山过誉了!” 王允道:“唉!子奇莫要谦虚,子奇之才远胜伯喈所言。” 蔡邕又道:“为父之所以跟子奇说这么多,主要的意思是想说八官各个才华横溢,任何人得八官相助都能在这乱世成就一番事业。他曹操现在有荀彧、荀攸和程昱相助,确实如虎添翼。可是子奇也一点不比他差,他曹操有三官,济南国有四官,论数量论学识都不会输给他。” 栾奕纠正道:“岳父大人搞错了。济南这边加上我一共三官,哪里来的第四官啊!” 王允惊问:“怎么?子奇还没见到奉孝?” 栾奕顿时明白王允的言外之意,“奉孝?岳父的意思是说,奉孝来济南了?” 蔡邕、蔡琰、王允、貂蝉一齐微笑点头。 “得嘉弟相助,天下朝夕可定!”栾奕大喜过望,“我今日刚回济南,还没听说奉孝来投。他在哪?我去找他。” 貂蝉红着脸,说:“不是在教堂,就是在起凤阁或者……怡红院。” “那肯定是在怡红院了!”栾奕满头黑线,狗肯定改不了吃屎。他扭扭捏捏地对蔡琰和貂蝉说:“二位夫人,那个……” 貂蝉立刻悟出栾奕羞涩的原因,笑着说:“栾郎和奉孝多年未见,思兄心切也是理所当然。想要见上一面尽管去寻他便是,不必征询我们的意见。” 栾奕憨厚一笑,“放心,我只寻奉孝,不干别的!” “去吧,去吧!” 栾奕跟蔡邕、王允告罪过后,一溜小跑着刚蹿出宅门。身后传来蔡邕、王允、蔡琰和貂蝉的调笑声。 等栾福备好马。栾奕马。栾奕风驰电疾直奔历城县最繁华的芙蓉街。 在街中下马,栾福一看眼前铺面的牌匾,登时竖起大拇哥,嘴里直嘟囔:“少爷不愧是少爷,就是厉害。刚在马车里那个啥完,又跑到这儿来泻火,这火力……啧啧啧……也不累得慌!” “耶?”栾福的话被耳力超群的栾奕听了个一清二楚,一脚踹在栾福的屁股蛋子上,“臭小子瞎说啥呢!本少爷是流连烟花场所的人嘛?这次是找人来了!” “哦!”栾福揉着屁股,咧了咧嘴。 话音刚落,却见怡红院老鸨迎出门来,看到栾奕老鸨满面堆笑,娇滴滴地说:“咦?教主您又来了。” “又?”栾福愣愣的看着栾奕。 栾奕心中暗骂,臭老鸨瞎说什么呢!一共就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想来见见世面,第二次是许褚想见见世面,他跟着来了!怎么就又了?他猛咽一口唾沫,向栾福解释,“那啥!这怡红院是咱家产业,偶尔也得来视察视察不是?” “哦!”栾福撇了撇嘴,心道:逛窑子就逛窑子,大男人谁还不逛个窑子,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嘛! 栾奕知道这下自己算是描不白了。索性不再搭理栾福,告诫老鸨道:“以后在这里别喊我教主。” “呐喊您栾公子?” “那也不行。”栾奕想了想,道:“就叫少东家!” “是,少东家!”老鸨笑着行礼,“少东家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来找人!”栾奕问:“郭奉孝在吗?” “在呢!在天字号里跟毛公子和徐公子吃酒呐!” “毛公子?徐公子?哪个毛公子?徐公子?”栾奕惊问。 老鸨贴到栾奕身边,喷吐着香风小声道:“还能是哪位公子。自然是两位红衣主教大人啦!” 栾奕瞪大眼睛盯着老鸨问:“他们叫姑娘了吗?” 老鸨点了点头。 “我操,这俩傻逼怎么就不能学点好?”栾奕一个头俩大,“你这姑娘干净吗?” 老鸨皮笑肉不笑道:“瞧您这话儿说的,窑子里的姑娘有几个干净的!” “我是说有病吗?”栾奕又问。 “东家放心,我们照少东家制定的行业守则,都定期去教堂做体检。保证各个健康着呢!” “那还行!”栾奕点了点头,“行了,带我去找他们!” “是!” 在老鸨引领下,栾奕和栾福跨进怡红院的大门,穿过装潢华丽的大厅,直奔后院。又路过枝繁叶茂、草木繁盛的后花园,在后院一处隐秘角落,找到所谓的天字号房。 说起来,所谓的天字号从外面看起来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砖瓦房舍。只不过熟悉怡红院的人都知道,天字号内有乾坤,屋中的装饰足可用奢华来形容。屋内摆放着一金丝楠木家具,家具均出自栾家工厂,家具上雕有古朴花纹,花纹均由高级雕工手工制作,花色精湛,美轮美奂。 桌上、地上摆放的铜炉、琉璃花瓶等器件亦是各个美观,不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就是当代奢华的工艺品。床上的帷幔亦是价格不菲,乃出自栾家纺织厂的丝绸。 但凡进过天字间的客人,无不对这番装点儿震惊万分。与之相伴的,天字号的入房价格也是贵得要命。1000两银子,才能在这儿听歌吃顿酒,至于过夜,则还要翻上一番。 栾奕进门时,郭嘉、徐庶、毛玠左搂右抱,喝的正欢。看到栾奕进门,三人愣了一下。郭嘉反应最快,笑着招呼,“奕哥儿,快过来坐。萧红,你去伺候这位呃……沈(神)公子。今儿能不能把他喝倒,就全看你了!” 小红?栾奕直翻白眼,心道这老鸨怎么这么不长进,不是给她说给姑娘们多起些有文化,有内涵的名字吗?比如“柳如是”、“苏小小”、“陈圆圆”什么的。怎么还在用小红这么俗的名儿?转念一想,遂既释然。这老鸨也没念过书,哪里起得出什么好听的名儿,确实有点难为她了。 那萧红显然不认得栾奕,贴着栾奕的边坐下,给栾奕端上一杯水酒,“这位沈公子,相识就是缘分,请满饮此杯!” 栾奕接过酒盅,发泄似的满灌入肚,质问郭嘉,“奉孝此番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2木秀于林 郭嘉含住身边佳丽给他夹来的菜肴,津津有味的咀嚼着,说:“我也想告诉你来着,可是你一直不在济南,我上哪告诉你去?后来听说你去了兖州,我本想去寻你。嫂夫人却劝下了我,说反正奕哥儿早晚会回济南,不如索性在济南等着,省得白白车马劳顿。我一想也是,就在历城老老实实呆着等你了。” 栾奕一时语节,还真是……郭嘉想找自己还这不好找。 郭嘉又道:“我在你家蹲了一个多月,你还不回来。我闲的发慌,就出来找点乐子。嘿别说,还真让我给找着了。奕哥儿,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早说济南国有怡红院这么一处神仙所在,我早就来投你了!” “去你的吧!别岔开话题。”栾奕幽怨,道:“那福哥儿和老毛怎么知道你回来了? 徐庶解释说:“这不!今天听说你回来了,我就去找你,结果家人说你还没回来。我又去教堂寻你,到了教堂正好碰见福哥儿,福哥儿说你去济南王府,呃不,现在该叫皇宫了。说你去皇宫了。我们就去你家等你,左等你不来,右等还不来。结果没把你等回来,老毛倒从兖州回来了。我们三个合计着,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琢磨着你回家怎么也得先去拜见祖父,就给老人家留了个口询,先行一步到怡红院等你来了。” “我靠,你告诉栾老头儿我要来怡红院了?你们这不是害我呢嘛!”栾奕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吓得抖若筛糠。完咯,完咯,回家少不得一顿家法。 “哈哈……”一听这话,郭嘉、徐庶、毛玠笑的前仰后合,“哎呀,瞧你那副样子,笑死个人……没想到这么多年,奕哥儿都成大汉堂堂的神将了,还是这么怕栾老头儿。骗你的啦,没告诉尊祖,只是给伯母说了一声。” 栾奕长出一口气,“我娘……那就没事了。好你们几个小子,敢戏弄我。灌不死你们!来,干了这一杯!” “怕你不成!”郭嘉、徐庶、毛玠齐声大笑。 “对了!”栾奕看向毛玠,问:“毛兄怎地回来了,可是兖州那边出了事情?” “无甚大事。只是吕布筹建新军,想申请一批军服、铠甲、刀剑类的常规军械,我明天到泺口去帮他协调一下。此外,这次回来也顺便把家眷接到临淄去!” 栾奕点了点头,“好,全力配合吕布便是!他要什么都给他!” “好!” 栾奕又道:“再有就是,家眷不要接去临淄了。直接送去北海吧,我今天去陛下那儿,建议他封你为北海太守,圣旨应该很快就能下达。到时,孝先还要去北海上任,省得再折腾一圈。” “真的?”得知自己当了太守,毛玠欣喜万分,搓着手道:“老毛我当上太守了,为此当浮一大白。” “善!” “老毛啊!”栾奕瞥一眼毛玠,恶作剧心大起,问:“你到这种地方来,你媳妇知道吗?” 一听这话,桌上的姑娘们咯咯笑了起来。 毛玠一脸尴尬,同时还有些惊慌失措,“几位好兄弟,好哥哥,这事儿千万别让小雨知道啊!要不然,她非杀了我不可!” “哈哈哈……”栾奕、郭嘉、徐庶,大笑不止。毛玠的媳妇赵雨乃是赵云的亲生妹妹,据栾奕所知,赵雨的武艺颇得赵云三味,虽跟赵云没法比,但对付三五个彪形大汉根本不在话下,至少揍毛玠跟打小孩儿似的。 此外,赵雨此人,外表很温柔,内在很火爆。平日里看起来温柔似水,对毛玠夫妇贴贴,照顾的既周到又周全,那是因为毛玠没有招惹她,一旦毛玠惹毛了,非得闹出家庭暴力不可。 至少有三次栾奕见毛玠鼻青脸肿上岗,问他伤是怎么来的。毛玠非说是不小心摔的,可栾奕好歹也是武人,摔伤和创伤还能分不出来?分明就是被人打的。在栾奕循循善诱,不断的追问下,毛玠这才说是让赵雨给揍的。 此事,在教会核心人物之中广泛流传。值得欣慰的是,赵云闻知详情之后,很替毛玠鸣不平,冲到毛家好好数落了老妹一通,严明有话好好说,君子、女子都得动口不动手。妻子打大丈夫,传出去多难听?白白引来世人耻笑。以后冤屈再大也不能跟毛玠动手。 一听这话,毛玠激动的热泪盈眶啊!抓着大舅哥的手千恩万谢,一副理解万岁模样。 却听赵云话锋一转,“以后冤屈再大也不能跟毛玠动手,有冤来告诉为兄。为兄替你报仇!” “啊?”赵雨就够毛玠受得了,赵云亲自来…自来……还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啊! 于是乎,自此之后赵雨倒是收敛了许多,可他毛玠却要谨慎度日,生怕得罪了赵雨,把赵云招来给他一顿胖揍。 一时间,毛玠惧内的事迹又被传为了笑谈。 栾奕始终搞不明白,毛玠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不干脆把赵雨休了算了。毕竟,这年岁婚姻的解除权牢牢掐在男性手里,只需卡准“善妒”这一汉律,毛玠完全可以一纸休书把赵雨送回赵家。 可毛玠偏偏不那么做,非但不那么做,还把生活过得津津有味,对赵雨愈发体贴。人生大抵如此,虽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家家也有自家家乐,自家的事自家知道,外人永远看不透,看不懂。 花酒桌上,毛玠见众人只顾调戏自己,暗骂自己交友不慎。连忙岔换话题,推出一个沉重的现实,“奕哥儿,老戏去河北了!” “呼!”栾奕将萧红递来的酒盅推到一边,挥了挥手,示意桌上的女子离开包房。待女子走净。他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问:“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郭嘉道:“奕哥儿,实不相瞒,当时我跟老戏一起去的河边。本想留在袁绍身边……不过……” 栾奕打断郭嘉,道:“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不值得投效。嘉弟离开他是对的。” 郭嘉道:“嘉正是如此做想,才离开袁绍到奕哥儿这儿来!” “嘉弟,为什么不劝劝老戏呢?”栾奕遗憾地说。 “劝了!可他压根不听我的。”郭嘉自责道。“我劝他跟我一起来济南投奕哥儿,他却说奕哥儿下错了一步棋,成不了大事!” “嗯?哪步棋?” 郭嘉撩起眼帘,窥一眼栾奕,道:“他说奕哥儿不该奋不顾身去营救陛下。一旦把陛下抢到身边,现在看起来可以借天子威仪号令天下,可将来必然是一大掣肘。” 栾奕登时听出郭嘉的言外之意,戏志才的理想不在于匡扶汉室,而在于扶助新君篡位。“哦?老戏竟这么想?”不得不承认,戏志才考虑到的这一点,也正是历史上曹操终生面临的最大问题,从而使得他纵有半壁江山也未能在有生之年登上皇位,只能把位至九五的机会让给他的儿子。 不过,戏志才却是不知,栾奕既然敢赢回皇帝,就有办法解决曹操一生未能解决的问题——依靠圣母教的力量,扭转世人的思维,借神坛将自己推上天坛。 郭嘉点了点头,道:“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老戏没跟我到济南来!” “袁绍那边给他的待遇怎么样?”虽然戏志才背离了自己,身为好友的栾奕仍禁不住想了解一下戏志才的生活境况。 “待遇出奇的好!抵达邺城后,袁本初封我为军师祭酒,封老戏为别驾,又赐宅邸又赐美人,对我二人甚厚。” 栾奕滋润一口小酒,怅然道:“老戏日子过得舒坦,我就放心了!他既然想留在河北,就由他去吧!济南这边有嘉弟、福哥儿和老毛助我,足以创出一番伟业。对了,嘉弟在冀州时,可知袁本初未来会有什么动作?” “嘉正要跟奕哥儿提起此事。嘉来济南前,听袁本初说要对冀州有所动作!”郭嘉小声道。 “果不其然!”栾奕长叹,“冀州韩馥无能之辈,冀州志在必得!一旦冀州落入他手,依他手下文臣武将之能,幽并二州岌岌可危。河北迟早落入他手。届时他定然调过头来,经略济南。” 徐庶傲然道:“怕他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冀幽并三州,咱有青兖济三地,奕哥儿帐下亦是人才济济,论战场征战何惧他袁本初?” 栾奕解释说:“仅袁本初我是不怕!可是如今,兖州以西,曹操磨刀霍霍。兖州之南,徐州陶潜态度暧昧。我怕袁绍一旦得势,挥军南下时会与这二位会趁机发难,与袁绍联合三面向我发动攻势。如此一来,济南危矣!” 徐庶愕然。不得不承认,栾奕所说很有可能!以济南国为中心,栾奕为教主的圣母教势力,在十九镇诸侯讨伐董卓时,被时人称之为最强大的诸侯势力,这一点也得到了袁绍、曹操等诸侯的承认。有时为了避免教会势力一家独大,他们很有可能在第一时间联合起来,先将强大的济南教会毁掉,这正应了那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毛玠问:“奕哥儿可有应对之策?”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3服务行业 毛玠问:“奕哥儿可有应对之策?” 听了毛玠的问询,栾奕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郭嘉,“嘉弟可有主意?” 郭嘉抿一口小酒,道:“柿子先逮软的捏。照我说,先攻徐州,再取陈留,至于袁绍那边只需一个拖字便可!” 毛玠惊呼,“这么一句就说完了?” 郭嘉摊开手掌,说:“暂时就这么几句,算是个方针。详细计划还需从长计议。” “那好!此事就交由嘉弟负责,今日这顿花酒算是接风,明日开始你我共同制定应对之策!” “敢不遵命?”郭嘉抿着小酒,敦促栾奕,“既是花酒奕哥儿怎地还不把姑娘们喊回来!” 栾奕无奈的摇了摇头,让栾福把守在门外的姑娘又都唤了回来。 “如是,到我这儿来!”郭嘉四指连摆,把刚才坐在身旁的姑娘唤了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如是,还不敬这位沈公子一杯?你不是想赎身跟我走嘛!只要他发话,一个铜板都不用花,你就能跟我回家!” “噗……”栾奕把灌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萧红见状乖巧的跑到栾奕身边,不住为他捶背。“这里的女人不合适,我明天派人给你送些更好的。” 这年头,最不缺的是什么?答案很简单——穷人。在这方面,济南、青州、兖州这些教会管制区域内要好很多,穷人很少,卖儿卖女的穷人更是没有。可是这不代表非教会管控区没有穷人,大汉十三州,另外十一州百姓多生活潦倒,困苦不堪,人吃人的事情都时有发生,更何况人口买卖了。 为了充盈济南国内人口,栾奕特意安排了一批人马到各州收购适龄少年儿童。买回男丁来,要么交给王越培训为杀手,要么投入军中自幼向其灌输圣母思想,长大之后成为信仰坚定的职业军人,亦或送入工厂,成为学徒工。因材施教,将来成为教会中的中坚分子。只可惜,这年头的人传宗接代意识颇为浓厚,男丁买的很少,绝大多数还是女丁。 栾奕对此并不在乎,对他而言,战争岁月的女人重要性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他命人把买来的女孩中姿容出众且聪慧过人的一部分送到神盾局接受特训,在那里她们首先会接受教会的洗脑,成为圣母教绝对的死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会学习,格斗、暗杀技巧,情报摄取、传递、伪装……等等等诸多技巧,以备将来成为一名合格的教会神盾局谍报人员。如今,经过六年培育,已经有一批探子从青涩走向成熟,现在就等她们命运中的掌管者——神盾红衣大主教就职了。而栾奕心目中,神盾红衣大主教的目标人选正是郭嘉郭奉孝。 郭嘉来的正是时候。 除了刚才所说的美貌少女,买来的女孩中容貌差强人意者,会依照栾奕战争中给士卒们立下的誓言,送给受伤致残且并无婚配的卫士填房为妻,让卫士们得以繁衍传承,生生不息为教会效命。 再有聪慧和学识差强人意的女孩,则会被栾奕安排到栾家各个产业里,为教会赚取日常资金。比如眼前这批女昌女支,她们就是其中一部分。 对于黄色产业,栾奕并不完全抵触。毕竟,这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而是几千年来延续下来的传统。昔日,管子在齐国为相时,就主张将其纳入国家重要收入来源,大力开办国有女支院,借此赚了个盆满钵满,为将来助齐桓公称霸,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栾奕为了广开财源,为加速天下一统的进程,不得不丢下什么 “尊重女性权益”之类的言论,把时人喜爱的这厢服务项目纳入自己的商业版图。在各地广开“窑洞”,增添收益。 只不过与其他商家开设的女支院不同,他们院里的姑娘多如奴隶一般,收入少之又少。而栾奕“窑”里的姑娘每月都有高额薪俸,且有业务提成,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高收入群体。一旦攒足赎身银两随时可以从良,过正常人的生活。 令栾奕意想不到的是,自己一番好心增加窑姐收入的行为,不但加强窑姐的敬业性,为了早日恢复自由身她们在拼命学习琴棋书画技艺,抬高身价的同时,还格外注重自我着装,时常光顾各家金银器店、绸缎庄、胭脂水粉铺等所在,各个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美丽动人。 于是,在这群姑娘们引领下,辖区内其他行业的销售份额一路飙升,形成了良性的互动,为教会带来了巨额的收益。 这又sp;这又使得栾奕不得不重新改观一下自己对“黄”这宗贸易的看法了。他渐渐明白,后世为什么“黄”字明明违反法律,却又屡禁不止了?全城的人都知道那间小屋或洗浴中心在搞嘿咻嘿咻的勾当,难道警察不知道?政府不清楚?绝对不可能,门清儿!之所以不去取缔,原因很简单,鸡是一群很大消费群体。商场里从香奈儿到兰蔻那么多好几千一瓶儿的香水儿谁来消费?白领?工人?还是农民?就算是白领一年才喷几瓶香水?抹几盒粉底?要指望这群人,商场专柜早倒闭了。还有那些低胸装、豹纹装、超级超短裙,良家妇女谁成天穿那个? 是不是! 很大一定程度上,女流氓和鸡是那类商品的主要消费群体。她们收入高,且耗量大,买的也就频繁。买的多了,专柜才能生存,商场才能生存,国家经济才能持续“健康”高速发展。 “吆西!”想到这儿,栾奕恍然大悟,原来国家号召“产业结构调整,大力发展服务行业”是这么个意思!国家统计的1000万女支合着对国家发展贡献巨大啊!怪不得不去取缔呢,合着后世的政府也知道它能直接或间接产生巨大的收益。 “干他娘的!”栾奕当即拍板,大力推进“黄”色产业,及附带产业链建设。在力所能及的每个州内的每个郡都开设栾家直属“窑洞”,并把窑洞建设的如同起凤阁一般奢华。在谋取暴利的同时……他还不忘扔些神盾局女子谍报人员在里面,借“窑洞”天南海北,人来人往且不乏达官显贵的特点,收集情报,监听天下。当然,这是郭嘉领衔上任后的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却说怡红院天字号房中,郭嘉一听栾奕不许自己选身边这位姑娘,有另派其他女人日常侍候的意思。立刻摆出一副不情愿模样,道:“奕哥儿,我跟柳如是姑娘一见倾心。别的女人一概不要!” “呀?”栾奕瞥一眼柳如是。满脸黑线,寻思那老鸨还真是没文化,之前让他给姑娘们起些有韵味的名字,他只不过随口说了几个范例,什么柳如是,什么苏小小,什么陈圆圆。没想到老鸨憨的可以,直接把范例挪了过来,按到自家姑娘身上了。既然他是柳如是,那么徐庶和毛玠身边那二位定是苏小小和陈圆圆了。栾奕看一眼这三人,确实各个貌美如花,其中尤以柳如是姿容最好,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柳月眉,梅冉眼,鼻子又挺又翘,一支小嘴半含微笑,给人以撩人的感觉。 栾奕一脸无奈,“既然喜欢,只管领走便是!还喜欢谁,尽管领回家。”他大手一划拉,又对徐庶、毛玠道:“你们俩也是,相中谁了一会儿自己领走。老毛家里看的严,如果不方便,我给你搞个外宅。丑话说在前头,要让子龙发现了可别说是我撺掇的!” 毛玠连连摆手,舔了舔嘴唇,强按下心中邪念,道:“不用,不用!我现在就挺好,今天只是来看个新鲜。” 徐庶亦是推辞,“奕哥儿快别拿我和老毛开玩笑了。我自罚一杯总行了吧!” 众人皆笑。 “没跟你们开玩笑,我说真的!”栾奕放下喝光的酒盏,道:“咱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最深。还记得那句话吗?有福同享……” 话说到这儿,徐庶、毛玠、郭嘉齐声接唱,“有难同当!” “对嘛!”栾奕点了点头,“除了媳妇儿,我栾奕拥有的一切也是你们的。只要喜欢,随便拿走便是。就拿这怡红院的姑娘来说,相中哪个,直接牵走就是,根本不用跟我请示。” 话说到这儿,柳如是、苏小小、陈圆圆、萧红四个姑娘听出问题来了。刚才郭嘉介绍栾奕的时候说是沈公子,后来又总称呼他奕哥儿。几个姑娘还道身边这位大爷叫沈奕,是某位腰缠万贯的富家子。 可是就在刚才,他却听栾奕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栾奕拥有的一切也是你们的。” 栾奕? “啊……”四女赶紧跪地行礼,“小女见过教主!” “哎?”栾奕愣了一下,将四人托了起来,“今天这里没有教主,只有沈公子。快快请起!再有,圣母教不流行卑躬屈膝,日后无论见了本教主,还是普通信徒,只需行举手礼便可!” “是!”四人娇呼一声,回归原位。借着栾奕的身份,她们立刻猜出桌上另外三人定然高贵。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侍候众人愈发殷勤,巴不得榜上大树,攀上高枝。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4秘密任务 酒过三巡,栾奕、徐庶、毛玠、郭嘉的视线变得迷离起来。现场的气氛较之刚才又放松了许多。 此时,栾奕对老鸨的认识骤然直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叹谁说老鸨没文化,没文化培养出这么好的姑娘来吗? 先不说别人,就说自己身边的萧红,那萧吹的……靡靡之音直让人心驰神往,浑身舒坦。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唯有余音绕梁。 一段精妙的乐曲结束,一桌男女齐声称赞,拍手不止。 萧红将垂肩头的衣裙又向下拉了拉,将大半个香肩和胸脯露了个完全,她扭着柳腰,娇滴滴地问:“奴家曲子吹的可好?” “妙,妙不可言!” “那沈公子可愿为此曲喝上一杯?”萧红将酒盅递到栾奕唇边。 栾奕搂着萧红的柳腰,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得闻如此美曲,实乃三生有幸。当饮三杯!” 目视栾奕连干三杯,萧红大赞,“沈公子真英雄也!”随即在栾奕脸上轻啄一口,又面红耳赤模样,垂下了头。 看到萧红这副娇羞姿态,栾奕笑个不停。 再看郭嘉、柳如是,以及徐庶、苏小小,这两对儿已经进入了正题。 郭嘉和柳如是想必见过不止一次,相互之间一点也不陌生,谈天说地聊的好不热闹。郭嘉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各地见闻说得头头是道,听得柳如是如痴如醉,时不时在关键时刻插上几句个人的观点。徐庶平日里话本就不多,见了女人话又少了几分。所以他和苏小小相处时,多数都是苏小小在说,他守在一边静静倾听,时不时加以作答。栾奕偷偷听了几句,竟是苏小小在向徐庶请教诗词。 仅听柳如是和苏小小的谈吐,逻辑清晰,有条有理,引经据典,内涵丰富,写出来的小诗亦是颇有韵味,一听就知二女读过不少诗书。 再看毛玠。所有人中,毛玠最为扭捏。陈圆圆跟他交流起来十分困难。 幸得陈圆圆此女聪慧,听栾奕称呼其老毛,又说跟老毛从小一起长大,立刻猜出眼前的老毛乃是救世之地才毛玠。便决定投其所好,请来笔墨纸砚,邀请毛玠一同作画。 一人勾线,一人上色,配合默契,一口菜,一口酒,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毛玠仍旧碍于家妻,有些放不开手脚。陈圆圆一个劲儿往毛玠身上贴,毛玠想靠有不敢靠,犹犹豫豫一个劲儿的躲。一男一女围着书案团团转,看得栾奕直想笑。栾奕道:“老毛,你躲个毬。亲热点不打紧,今天晚上就别回家了。” 毛玠瞪着眼睛道:“那可不行!你嫂嫂不让我在外面过夜!” 栾奕道:“有啥不行?要是明天嫂嫂问起来,你就说今儿晚上跟我在一块儿呢!咱俩……恩,在教堂里跟嘉弟、福哥儿商量工事,一直谈到天亮。跟我在一块儿,嫂嫂放心着呢!” 毛玠嘿嘿一笑,“嘿,说跟你在一块儿,小雨反倒不放心!小雨说了,咱兄弟几个里就属你老婆最多,而且还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凭这么多老婆就知道你这人一肚子花花肠子。让我少跟你一起出去应酬。” “耶?合着我在嫂嫂眼里就这形象啊!”栾奕猛搓一下面庞,怅然道:“我也不想娶这么多老婆啊!都是别人强逼我娶的,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连毛玠都不得不承认,栾奕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蔡琰和貂蝉的婚事是八年前袁隗的寿宴上,蔡邕和王允单方面定下的。至于昌平公主则是灵帝金口玉言许配给他的。几桩婚事,栾奕一点发言权都没有,稀里糊涂就把一堆媳妇娶进了门。 思考间,听栾奕道:“嫂嫂对我不放心就罢了!她总该相信福哥儿吧?” 毛玠猛点一下头,“小雨倒相信福哥儿是老实人!” “这就对了嘛!到时候我再找几个侍卫当证人,证明咱们一直在教堂那边,事情不就板上钉钉了?”栾奕笑眯眯抿一口小酒,“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洗个澡,再让人清洗一下衣服,这样身上的女人味儿就没了。然后,咱哥儿几个再去我书房里喝上半个时辰茶,顺便让房里的熏香熏上一阵。到时,满身全是书房的味道,女人鼻子再灵也闻不出来。” 毛玠唏嘘不已,“奕哥儿考虑的真周到!” 郭嘉嬉笑着说:“一看就是经验丰富!说吧,你用此法瞒过嫂嫂几次?” 一下被郭嘉揭了老底,栾奕顿时万分尴尬,闷持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臭小子,竟瞎说!喝酒,喝酒……” “干杯!” 连续几杯酒下肚,栾奕他们几个可就有点晃悠了。几个姑娘虽喝得比几个大老爷们儿少上一些,但终究还是女儿家,酒量差了许多,浑身酥软,半瘫在栾奕他们身上,大口喘息。 有了栾奕完全的方案,毛玠放开了许多,不再视女人为猛虎,借着酒劲搂着陈圆圆不断揩油。 栾奕揉一把发懵的脑瓜,暗笑自己这就算把毛玠教坏了。打个酒嗝,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哥儿几个先喝着,我去方便方便!” &nnbsp;萧红喝了不少,发髻乱成一团,半边衣袖落在手肘上,露出半边白花花的酥胸,好不撩人。她大着舌头,道:“嗯!教主,要……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栾奕抚一把萧红的酥胸,猛吻萧红香唇一口,“不必了。红儿在这儿等着便是,我去去便回。”说完,逛逛悠悠,迈着醉步,扶墙走出房门。扫视一圈,却因喝了太多一时间竟忘了厕所的方向、找不到厕所索性不找,随便找个旮旯,掏出家伙来就地解决。 尿到一半, 耳畔传来一段女声,“how are you?” “嗯?”栾奕打个激灵,剩下一半尿立刻憋回去。提上裤子扭头回望,竟是柳如是跟了出来,“你?你怎么知道神盾局的暗号?” 柳如是环视一眼四周,见周围无人经过,举手致礼,道:“神盾局三九八号特工,拜见教主!” “你是神盾局的人?”栾奕一拍脑门,暗骂自己酒后误事,怎么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她既然知道神盾局的暗号当然就是神盾局的人了!“怡红院的情报你负责?” “是!”柳如是一脸遗憾地说:“只不过郭公子非要把奴家带走。我要走了,怡红院就没人收集情报了!” 栾奕酒劲顿时醒了三分,揉着脑瓜道:“无碍,还会有别人来接手。你只管跟郭公子回家便是,日后神盾局的事就不必插手了。你自由了!” “可是奴家还不想跟郭公子走……三年前,奴家几近饿死街头之时,是教主派人救了奴家,赖神盾局的兄弟姐妹教养奴家,奴家才能活到今天。奴家现在长大了,也学了一身的本领,求教不要舍弃奴家,给奴家机会报答教主的大恩大德,希望继续为圣教效命,弘扬主母的道,为神的国增砖添瓦。”说到动情处,柳如是已是在哭诉。 “好孩子!主母定会看到你心中的亮光,天国的门已经为你打开!”栾奕右手按着柳如是的额头道。 “真的?” “圣母教徒从不打诳语!”这句话连栾奕自己都不信,就在刚才他还教毛玠糊弄媳妇来着。可自幼受圣母教洗脑的柳如是却坚定不移的相信了,激动的热泪盈眶,闭着眼睛,虔诚地在胸前划起十字,“阿……天门!” “愿主母保佑你!”栾奕微微一笑,又道:“其实想要报答我也很简单。” “教主请讲。就算赴汤蹈火,奴家也在所不辞!”柳如是坚定回应。 “呆在郭奉孝身边,好好侍候他!” 柳如是震惊道:“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柳如是跃跃欲试道:“需要奴家监视他的行动吗?比如平日里跟谁交往,说了些什么话?” 栾奕仰天大笑,“不必做这些多余的事。论这世上我最相信谁,郭奉孝算是一个,根本用不着监视!所以……未来我会将神盾局交由他打理……” 柳如是小嘴张的溜圆,“您是说……郭公子是神盾红衣大主教?” 栾奕点了点头,“为避免嘉弟得知你的真实身份有所顾忌,明天我会让人把你在神盾局的档案删掉。你,再也不是神盾局的人了!” “这……”柳如是一脸的不舍,“可奴家还是想继续留在神盾局侍候主母!” “不必,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侍候好嘉弟。这是命令!”栾奕觉得自己语气稍微强硬了些,又补充道:“只要你把嘉弟侍候好,对圣教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柳如是眼前一亮,乖巧点头,“奴家遵命!” 栾奕想了想,道:“此外,我还对你有所要求!” “教主请讲!” “跟了嘉弟以后。我要求你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严格管控嘉弟的日常生活。禁止他过量饮酒,过度纵欲,每个季度定期诱使他去教堂检查一次身体。”栾奕依稀记得,历史上郭嘉是因为年轻时过度食用丹药,从而导致身体长期处于重金属中毒状态,大大透支了身体,损伤了内脏器官,才使得在跟随曹操北伐乌丸时受不得旅途劳顿之苦,英年早逝。于是,他提醒柳如是道:“还有一点十分关键,一定不能让嘉弟触碰丹药之类的药物,你如果劝阻无效,立刻向我报告。我来说服他!对了,王越教过你太极拳吗?” 柳如是答道:“神盾局的特工都会太极拳!” “很好!”栾奕满意颔首,“等忙完这几天,你找机会教嘉弟学太极拳。学会以后,必须保证每天早上一早拉他起来练拳,以求强身健体!” “喏!” 栾奕问:“我刚才说的那些都记下了?” “记下了,保证完成任务!” 栾奕毫不怜香惜玉地说:“嘉弟的身体就交给你了。要是他活不过38岁,你就等着跟他陪葬吧!”历史上,郭嘉就是在38岁英年早逝的,栾奕不忍好友如此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便给柳如是下了如此死命令。他幽幽道:“希望,有你在……嘉弟可以长命百岁!” “教主放心!如是定然不负教主厚望!”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5春宵一刻 人皆云:自古才子多风流,此言不假。但凡搞艺术的人,生活中难免都需要些泛着浪漫主义气息的刺激,来促进心灵的升华从而加强艺术修养的提高。 只追求平淡生活的人是成不了人民艺术家的。 比如毛玠,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墨守成规,蹲在赵雨身边做他的三好丈夫。这对于赵雨老说是美好的,可对于身为大汉著名画家的毛玠而言,虽然也很美好,但更多的却是痛苦。 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美满的家庭在给他以温暖的同时,也如囚笼一般桎梏了他的情怀,成为他追求伟大艺术道路上的一大瓶颈。 于是乎,在今天这个场合,借着栾奕的借口和酒劲,毛玠把自己的情怀释放开来,尽情享受肉体和灵魂上的愉悦。跟陈圆圆又搂又抱,又亲又热,人贴着人一同泼墨作画。过程中,陈圆圆不断撩拨着毛玠的身心,让他感受到触及灵魂深处的愉悦。 做出来的画,无论是神韵还是意蕴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看了新创的佳作,毛玠兴奋不已。大手一挥,剥香蕉似的将陈圆圆本就暴露的穿着尽数扫了去,伏在案上忙活起来。 郭嘉、徐庶二人亦是不甘落后,就地而眠。 栾奕眼神迷离,看着屋内荒唐的一幕,晃了晃发蒙的脑袋,不由发笑,“这算啥?兄弟情深,走过南闯过北,一个茅坑撒过尿,一间房里泡过妞?”恰在此时,却觉浑身一阵愉悦的痉挛。低头瞧去,正好迎上萧红同样迷离的目光。萧红带着媚笑,问:“沈公子,奴家这箫吹得如何?” “如梦如幻,动人心魄!妙,妙哉!” …… 一夜荒唐。第二天日上三竿,兄弟四人才揉着发蒙的头走出房门,早已起床的四女乖巧为四人盛来面食,算是早餐。 草草吃完,栾奕在嘱托老鸨即刻让柳如是赎身,送到郭嘉住所后。又小声叮嘱老鸨,“自今日起,萧红不得接客!” “喏!” 离开怡红院,栾奕依计划带着哥儿几个沐浴一番,随即反转圣?女娲教堂。 径直来到教堂中自己的书房,沏好一壶茶,点燃一炷香,借熏香的工夫,天南地北闲聊起来,丝毫不提昨日的尴尬! “对了!”栾奕将昨日自己禀告陛下,让兖州刺史刘岱出任宗正,自己领兖州刺史之事告诉众人。他对徐庶道:“福哥儿,你也知道,济南这边我一时半会走不开。所以,我准备让你来出任兖州别驾,暂时代我去兖州打理州中事务。届时,我任命二哥为青龙骑士与你同去,负责州内军务。到兖州以后,你二人需与吕布一样,在半年内招募两万人马,组建神通军。” 徐庶点头称是,“好!没问题,交给我了!” “为了方便创建新军!我还准备在兖州渔阳县以北邹城县一带专门建立军器制造所,专门打造和研发新式兵刃。届时,蒲元会出任制造所大匠。制造所创建初期如有什么需要,还望福哥儿给与便利!”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战小战打了不下百场的栾奕,深知一把趁手的兵刃和坚固的甲胄在活命胜敌中起到的重要作用。于是他果断选择在兖州境内建立军器制造所。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依据他对后世地理的认知,兖州一带的地下富含着大量的煤矿,可谓山东境内最大矿藏地。 后世包括东滩、兴隆庄、鲍店这样的大规模矿厂全都建在这片区域附近,栾奕以此为据,决定把军器制造所建在了这里。以求蒲元能把煤炭资源利用起来,借助煤炭燃烧温度高于木炭的特点,铸造出更为优越的战场杀器。 追忆间,徐庶答曰:“行,完全没有问题!我巴不得蒲元早日把厂子建起来呢!” “奕哥儿,我都来济南一个多月了,你让我干点啥?”郭嘉摩拳擦掌的问。 栾奕一乐,“你的活儿好啊!我都巴不得跟你换换!” “啥活?”郭嘉兴奋地问。 “神盾红衣大主教!” “红衣大主教?神盾?做什么的?”郭嘉一脸茫然。 徐庶嘿嘿直笑,“这么给你说吧!你手底下至少管着上百个女子,各个花容月貌,论相貌一点不比柳如是差!啧啧啧……” “我怎么听着像老鸨?”郭嘉脸色刷的黑了下来! “别逗嘉弟了!”还是毛玠最为厚道,“不光有女子,也有男的!” “业务那么丰富?”郭嘉明显想歪了。 现在轮到毛玠一头黑线了,“瞎琢磨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个样。这些男男女女奕哥儿称之为特工,就是从事特殊工作的人……” “那还是啊……”郭嘉捂面长叹,“闹半天还是老鸨!” “别插嘴!听我说完。”毛玠阻住郭嘉捶足顿胸的举动,道:“所谓特工,其实就是咱平日里说的探子,只不过又有很大不同。神盾局的探子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人才,各个身怀绝技,什么溜门开锁啊,上房揭瓦啊,偷鸡摸狗啊,下迷魂药啊,绑架勒索啊……” “我靠!挺好一组织,怎么到你嘴里跟贼窝似的!嘉弟,别听他胡说,所谓神盾局……”栾奕见一众兄弟没了正经,亲自站出来向郭嘉解释。告诉他,神盾红衣大主教负责主管神盾局。至于神盾局则是圣母教内的情报机构,主要负责收集各地势力的情报信息,并加以整理分析,推测出未来天下大势的走向,从而帮助圣教为接下来的发展制定合理的策略,不至于在战略布局上落了下风。“这叫神盾局,嘉弟日后就是神盾局的特务头子。明白了?” “特务?” 栾奕泰然回答:“就是特殊服务!” “特殊服务?” 见郭嘉又开始想入非非,栾奕才发觉自己解释有误,“不不不……应该是特殊任务!就是非一般人能完成的任务。” “哦……”郭嘉连连点头,奸笑着道:“就是探子们的头。而且探子中还有很多漂亮的姑娘,我老郭算是掉进花丛中了!这活儿我爱干!” 玩笑归玩笑,但对郭嘉十分熟悉的栾奕知道,论这世上谁最适合打理神盾局,非郭嘉莫属!有郭嘉坐镇,自己再辅以大力支持,神盾局绝对可以成为全大汉……哦不,全世界最为先进的特务机构。他对郭嘉道:“神盾局刚刚创立不久,且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具体负责。我呢,也无暇去顾及它,只是安排培育人才,没有来得及把情报网广泛铺开。所以,未来神盾局很长一段路要走,劳烦嘉弟费心!” “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奕哥儿的事就是我的事,奕哥儿发话我办好就是!” “谢了!”栾奕端起茶盏,敬道:“诸位兄弟辛苦,奕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好!” 聊了半天,身上的女人味儿终于被屋子里的染香覆盖。徐庶、毛玠皆有要事处理,郭嘉还惦记着柳如是是不是送到了自己的住所,顺便还想去看看自己的神盾局。三人相继告辞离去,栾奕则寻思着自己回济南以后,还没有拜见过双亲和栾老头儿,也收拾了收拾,回家宅去了。 一入宅门,便见栾老头儿和爹娘在正堂里饮茶。看到栾奕回家,栾老头儿笑的合不拢嘴,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眯成了一线。 一看这架势,栾奕反倒心里一阵哆嗦。以往的经验教训告诉他,栾老头儿笑倒无妨,就是千万别眯眼,一眯眼就是笑里藏刀,肯定要找他麻烦。 他哆哆嗦嗦走进正堂,选择一处离老娘较近的位置站定。拱手向三老行礼,“孩儿拜见祖父大人、父亲、母亲。”期间,不住给老娘打眼色,那意思:啥情况? 栾刁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这次自己也无能为力。 栾奕脑门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正想尿遁而逃,却听栾涛老头儿先一步开了口,“舍得回来了?” “啊……听说嘉弟来了济南,孩儿兴奋万分,只顾跟他聊天,未来给祖父请安。还望祖父原谅则个!” “嗯!”栾涛抿一口茶水,阴阳怪气地说:“只怕不止你和奉孝吧!” “还有孝先和元直!” “哦!”栾涛悠悠然放下茶盏,“萧红是谁啊?” 一听“萧红”俩字儿,栾奕顿时一个头俩大。妈蛋,谁告的刁状?肯定不是郭嘉他们几个。怡红院的老鸨?那算是自己人,应该不会……我擦,姜还是老的辣啊!老头儿竟在怡红院里安插眼线,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栾奕一脸苦闷,只能乖乖招供,“萧红是怡红院的一位姑娘!” “你是不是纳闷我怎么知道的?” 栾奕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啪……”栾老头儿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栾奕……你小子,别看你现在在外面人五人六的,什么教主什么兖州刺史什么……什么神才神将的。回到家,照样是老子的孙子。在老栾家,我栾涛才是家主,栾家的产业还是老子说了算!你在自家产业里干了些什么,老子一清二楚。前两次,你娘替你求情,老子念在你娘的面子上饶了你。寻思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会浪子回头。诶?你小子偏偏不让人省心,还非得凑个第三回出来。瞧瞧你们这帮臭小子昨天晚上干的那事,四个男的四个女的一间房,都不闲羞得慌。家门不幸啊……老栾家的家风全让你的孬娃子败坏尽了!”说到这儿,栾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6家法 见栾老头儿气得不轻,栾邈、栾刁氏赶忙上去侍候,又是递茶又是捶胸的,栾老头儿这才气顺了许多。 栾刁氏一面给栾奕打眼色,一面责备栾奕,道:“奕儿这次确实做得过头了些,还不赶紧给祖父大人道歉!” 栾奕一副诚恳姿态,跪地道:“孩儿错了!” “不行,这次决不能道个歉就草草了事。”栾老头儿质问栾奕,“老子问你,栾家家训上八戒是哪八戒?” “一不得谋财害命,二不得偷盗奸淫,三不得懒惰懈怠,四不得奸淫好色,五不得撒谎妄言,六不得赌博撒财,七不得恃强凌弱,八不得出卖朋友……” “你这不是清楚的很嘛?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八戒之中尤以嫖、赌二样绝不能沾!你这混小子就是不听。放着家里这么好的媳妇不管不顾,非得跑到外表去浪荡!你还想不想让老子有生之年抱上曾孙?”栾老头儿气急败坏道。 “昨天是特殊情况,是郭嘉喊我去怡红院的!”栾奕果断把责任往郭嘉头上推。 “又多一条,出卖朋友!”栾老头儿冷哼一声,接着道:“人家郭家的小子,我栾涛管不着,我管好你就行!我看你两年是少年得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老子告诉你,在老栾家,老子才是天,你就算当上大将军、丞相,也得听老子的话。也不能违反族规。自己说,违反两条族规应受何惩罚!” 栾奕苦涩不已,“回祖父,违反一项当受20家法。两项就是40下。” “好!来人,取家法来!” 老管家栾忠颠颠跑向柴房,拎来一根碗口大小的木棒。 栾奕一看棒子的个头,惊呼出声“我靠!怎么这么大。”记忆中,家法就是拇指粗细的小棍,怎么现在变成大棒槌了? “你长大了,家法当然也跟着变大了!”栾老头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亲手接来大棒子,喝令,“趴下!” “祖父大人,您看!我都是老主顾了,能不能打个折?”栾奕哀求道。 “再废话老子给你来个加量不加价!”别说,这几年栾老头儿从栾奕那儿学了不少新鲜词汇,其中以商业领域居多。“趴下!” “唔……”栾奕哭丧着脸,乖乖趴在地上等待即将而来的狂风暴雨。“啊……祖父大人你真打啊!” “不真打,还跟你做游戏不成?”栾老头儿亲自操刀,照着栾奕的屁股蛋子劈了啪啦就是一阵胖揍。 起初,栾奕还是哼唧两声算是应和。然而,栾老头儿打的实在卖命,一点儿都不留手,估计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那一下下打的,结实着呢! 栾奕挨了十棒子之后可就是真疼了,“嗷……老祖,饶命。轻点……哎呦我的娘……救命啊!” 栾刁氏含着泪水扭头不忍去看。 一连挥完20锤,年迈的栾老头儿力乏起来。把棒子往栾邈身上一扔,气喘吁吁道:“剩下的你来。好好教育教育你这好儿子!” “我来!”栾邈来到栾奕身侧,看一眼儿子韵着血印的裤裆,手中的棍棒无论如何也抡不出去。心疼的工夫,只听栾老头儿一声暴喝,“愣着干什么?打啊!不孝子,老子的话不管用了还是怎地?” 栾邈吓了一哆嗦,“奕儿,别怪为父,为父听你祖父的!”说完,抡起木棒,轻飘飘砸在栾奕屁股上。 “熊娃子,没吃饭食怎地?使点劲儿!” “哎!”栾邈苦涩地看一眼自家老爹,又瞧了瞧夫人,咽一口唾沫,“奕儿,为父得来真格的了!” “别……啊……”惨叫声再次响起,即夸张又真实。 后院里,正各忙各事的蔡琰、貂蝉、甄宓和昌平公主,听到前院乱乱哄哄,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栾奕的惨叫声。便急匆匆寻了过去。 一进正堂,便见栾奕伏在地上,栾邈抡起大棒,牟足力气直砸栾奕屁股,直把栾奕屁股打的殷红一片。 貂蝉二话不说,跑上前去,扑在栾奕身上,意图用自己的娇躯替栾奕挡下飞来的棍棒。 “祖父、爹爹,这是怎地了?”蔡琰惊问。 栾老头儿主动作答,“栾奕违犯了族规,老夫正在用家法。” 一听这番解释,栾奕大为庆幸。他悟出,栾老头儿做出如此含糊其辞的解释,不详细说明违犯族规的原因,是想替他瞒下昨日一夜的荒唐,避免,避免他跟几位媳妇闹出不快。如此一来,帮他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祖父大人,奕哥儿都伤成这样了,他也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吧!”甄宓一开口,众女纷纷符合“是啊,是啊!祖父就饶了子奇/栾郎/夫君吧!” 栾老头儿毫不留情地摇头,“不行!此番他违犯了两条族规,应杖责40。如今才打了34下,还差6下没打!挨完才算了事。” “还有6下?”昌平公主花容失色,“本公主不许祖父再打夫君。夫君现为朝廷重臣,可谓日理万机。要是他因家责负伤,耽误了国家大事,祖父付得起责任吗?” 一听晚辈言辞犀利的斥责自己,栾老头儿心中窝火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这位孙媳妇身份高贵,是大汉朝堂堂公主,皇帝陛下的亲妹妹呢!如今,她有把事情上升到关乎大汉朝廷日常运作的高度,栾老头儿想反驳都不行,正想乖乖应命,放过栾奕。 却在这个时候听栾奕怒斥昌平公主,道:“怎么给祖父说话呢?嫁进栾家,你就是栾家的媳妇,面对族长,夫君的亲祖父你就这态度?还不给祖父道歉!” 闻言,昌平公主花容失色,“夫君?本公主这是在袒护你啊!” “国有国法,族有族规。违犯了族规,理应受到惩罚。用不着袒护!反倒是你,对祖父如此无礼?实为不孝!”栾奕知道,祖父栾涛这辈子,最好个面子。如今被孙媳妇当面顶撞,定然气的不轻。此外,回济南这几天,栾福告诉栾奕说,听府中下人议论在栾奕出征的这一年时间里,昌平公主仗着高贵的出身,在家里作威作福,大有一副不把祖父、爹娘和栾家其他妻妾、家人放在眼里的架势。所以,此番为了给栾老头儿消火,同时也为了打击一下昌平公主居高临下的嚣张气焰。栾奕决定狠狠整治一下家风,重新树立祖父和父母在家中不可动摇的地位。“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祖父道歉!” “本公主说的句句在理,凭什么道歉?”昌平公主哭着道。 “凭什么?”栾奕冷哼一声,“就凭‘不孝’和‘久婚无子’在七出之列。要是不给祖父道歉,惹恼了我,就算你是公主我也定要休了你!” “啊?夫君要休我?”昌平公主双腿发软,若非丫鬟搀扶险些摔倒在地。恍惚片刻,缓过劲儿来,满脸是泪的哀求,“夫君,你别休本公主好不好!本公主不能离了夫君,真的离不开夫君。求求你……” 栾奕毅然决绝道:“不休也行。立刻给祖父道歉!否则,一概免谈。” 昌平公主久居高位,这辈子从来都是别人给她道歉,哪根别人说过“对不起”。不过,此番为了继续留在栾家,她豁出去了。什么皇家尊严,什么尊卑有别,全都是虚的假的,有什么比跟夫君白头偕老更值得眷恋。几近虚脱的她,在丫鬟搀扶下来到栾涛面前,乖乖半曲身子致礼,“祖父大人,本公……孙媳错了!求您原谅!” 栾涛愣了,栾邈和栾刁氏直接傻了。三人同时起身,一齐把昌平公主扶了起来,“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栾奕道:“有甚使不得的。她是你们的孙媳儿媳,是晚辈。道个歉有算得了什么?以后再敢像今日这般目无尊长,休怪我翻脸无情。” “夫君,本公主不敢了!”昌平公主大哭特哭,委屈不已。蔡琰、貂蝉连忙贴上前去,出言安慰。 甄宓则趁机看出栾涛心情转阴为晴,进言道:“祖父大人。您看,奕哥儿这顿板子,就这么算了如何?” 还不等栾老头儿回应,栾奕严肃道:“男人的事,女人少管。孟子曰:‘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唯有‘违规必纠,责罚必严’,家族才能延续才能昌盛。是以,族规规定下的那40杖责,就得40,一下不能少!这是我老栾家的传统,也是矢志不渝的坚持!” “说得好!是老栾家的种。”栾老头儿直竖大拇哥,激动地老脸通红,“就凭这几句话,这最后六下还是老子亲自操刀好了!” “啊?”栾奕一肚子苦水。别看老爹正值中年,可老爹一生富贵,养尊处优,不像栾老头儿那会儿,家境还没像后来那么好。所以气力远不如栾老头儿大。此番,换栾老头儿操刀,还不如老爹行刑好呢! 不过,挨了栾老头儿一棒过后,栾奕明显觉察出栾老头儿架势摆的很好,一副毫不留情,凶猛狠戾模样。但棒子砸在屁股上,一点儿都不痛。他立刻明白,栾老头儿开始手下留情了,这才放下心来,吱吱呜呜佯作惨叫。 家法很快完成,在向栾老头儿保证绝不再犯后。栾老头儿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号的跌打药交给貂蝉。让栾忠、栾福将栾奕扛回房去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7招兵买马 出于对风云变幻局势的担忧,栾奕仅在床上趴了两天,就不得不拖着伤体继续料理公务。 曹操的逃脱对于他而言,宛若一记重棒,将他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制定下来的计划搅成了一团乱麻,随后而来的荀彧、荀攸和程昱投靠陈留更是雪上加霜,让他颇感措不及防。只好把战略规划推倒重来。 原定一年成立两个军计划显然不能应对即将而来的激烈战事了,至少还要再加两支大军才能撑住局面。 为此,栾奕特提黄忠为射手骑士,即日起募集2万人马筹建新军——神风军。提拔张飞为巨蟹骑士,同样将神磐营扩充为2万人的神磐军。圣殿骑士营升格为骑士旅,骑兵数量翻番,增至5000人。 圣堂武士团同样升格为旅,典韦暂代旅长,晋升猛牛骑士。 一应事物安排完,兵源问题随之而来。济南国人口不过14万多,现在随从长安迁来5、6万人,但加起来也不过20万人。其中,按男丁占一半算,10万男丁若是过半都从了军,谁来耕作生产?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栾奕只好从青兖二州调集大量人力,充实军队建设,济南国人则尽量少动,以维持济南国多年养成的高效生产状态。 不过,黄忠坚持认为从远处调集病员,很难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强军。 针对这一情况,栾奕当即拍板,责令各军进山剿匪。 山东自古多响马,兖州、青州境内的深山老林里,躲着为数不少的山贼土匪,他们平日里打家劫舍,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给地方治安带来了不小的隐患。 栾奕责令大军将其剿灭,一方面可以安稳地方;另一方面,山贼土匪多数都是有过杀戮经验的凶悍之人,将他们收入军中,无需战火洗礼,一上战场就是懂得厮杀的悍卒。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帮家伙缺乏纪律性。对于这一点,栾奕并不担心,他完全有相信在黄忠、张飞的操练下,圣母教神职人员的教导下,山贼土匪们很快就会有所改观。 黄忠、张飞领命,自带兵马赴各地剿匪去了。 别说,收获真是不小,短短一个月时间,或强攻招降,或诏安安抚,竟攻克大大小小百余处山寨。大的寨子里有近4、5百山贼,小的则有近百人,招纳降匪4000多人,可谓收获颇丰。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又进一步加强了剿匪的势头,且不提招降了多少人,至少地方上的治安得到了极大的提高。青兖二州匪患平定,各郡百姓愈发安居。 …… 忙完公务已是深夜。栾奕溜达着跨出书房,伸个拦腰准备回家。 途经礼拜堂时,不经意间在角落里看到一个黑影。他还道是哪路宵小,吓了一跳,悄悄抽出腰中长剑,向角落靠去。在距离角落五步开外,才看出那黑影乃是熟人,收剑入鞘,贴了过去。 顺着“黑影”直视的方向看去。可见礼拜堂内,一名身穿神袍,头戴方巾的女子坐在连椅第一排,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正对圣母塑像低头祈祷。细观身材,不是小翠又是谁! “还是那么喜欢小翠?”栾奕问。 “黑影”扭头,露出专属于王越的那张刚毅面庞。他看一眼栾奕,苦涩道:“怎么可能不喜欢!” “喜欢就去追求啊!光傻看着又有什么用?” “我不能!”王越低下头颅。 “为什么?” “为什么?”王越冷哼一声,“因为她是你的填房丫鬟,这也就意味着她是你的女人!况且……她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你!” 栾奕怅然道:“可我不喜欢她!真的。我很想喜欢上她,可是……真的做不到。” “为什么?”王越怒急,揪着栾奕的领子质问。 “为什么?”这次换做栾奕冷笑了。他一把挥开王越搭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怒道:“她差点害死我最心爱的女人。若非事有巧合,甄宓早就让她杀了!我不恨她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还念在旧日的情分上饶了她的性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还指望我反过来爱她,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王越言辞犀利地道:“可是两年前你明明说只要她在教堂里潜心研修《圣母经》,在神的指引下改过自新,你就会重新接纳她,并且娶她!现在你却要反悔,你这不是在骗她嘛!这是君子所为吗?” 栾奕说:“我那是看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才那样给她说的,那是善意的谎言!” “可是她当真了!”王越眼眶通红,眸子里氤润着泪水,“你知道这两年多她是怎么过的吗?本来是多么爱美的一个姑娘啊,天天穿着素雅的神袍,带着头巾守在教堂里。每天一大早天一大早就起来,把教堂从里到外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祷告,朝食品,之后再把教堂里所有人脏旧的神袍洗一个遍,大冬天,手都冻裂了……还继续洗。看了都让人心疼。我忍不住上去想帮她的忙,她死活不肯,非说自己犯下的罪孽,必须自己来偿还,如此……你才能原谅她。接着是午食,又祷告……一天不得清闲。多么活泼的一个姑娘,就因为你那一句话,折腾的整日说不出半句话来,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给出的那句承诺,现在倒好,两年过去了,你食言而肥。你还是个人吗?” 栾奕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硬下心肠来道:“这些罪都是她自找的,又不是我强加给她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她险些要了一名花季少女的性命啊!要不是我网开一面,她现在已经死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为自己犯下的罪恶承担责罚也是应该的!” 王越大急,“可是要是告诉她,你压根不会喜欢上她,她定然生不如死啊!” “那就不管我的事了!” “你敢这么说?”王越大怒。 “我这人一项实话实说。王越,我告诉你,少跟我吹胡子瞪眼。现在真正能救小翠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王越愣住,“怎么会是我?” “王越,有句俗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我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小翠的,为此我曾纠结了两年,但现实却证明,我真的做不来。我想过了,在这世上唯一能慰藉小翠心灵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有可能让她忘掉我,投入新的温暖的怀抱,拥有幸福的后半生。所以,如果你真心喜欢小翠,想为她好,就放开胆子去追求她。让她忘却我,别总抱着期待、遗憾和罪恶感生活,看到心灵中的光亮,感觉到精神上的力量,找到人生中真正值得坚守的未来。让她真正知道,你才是她一生中最值得拥有和拥抱的人!” “我?”王越为止愕然。 栾奕点了点头,“只有你才能从根本上救他,明白吗?” “我……恐怕不行。小翠爱的是你,从小到大……” 栾奕阻住王越,道:“这世上爱从来不是一对一的,没有谁一下生就论定终生只爱一人。小翠可以爱上我,同样的也可以爱上王兄。王兄当世豪侠,能在深宅大院里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难道就不能俘获一名少女的芳心?我相信,王兄一定能做到,因为……在兄台心中,让小翠拥有幸福的下半生比任何事都更为重要。有了坚定的信念,还愁大事不成吗?” “可……” 栾奕再次摆手,“王兄先听我说。什么时候你能带着小翠来见我,我就允许小翠出教堂,还她自由。明白吗?” “这……”王越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好!祝你早日带着小翠来看我!我还有事,先走了。”无视王越热切的目光,栾奕挥了挥衣袖,迈出了教堂的大门。 他知道,王越其实一早就想追求小翠,之所以始终没有采取实质性行动,一方面是碍于小翠的身份。她是栾奕的填房丫鬟,自进入栾家家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栾奕的妾室。而王越跟栾奕,私下里是交情深厚的好友,明面上还是栾奕旗下的官吏,有着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于是乎,出于朋友之妻不可欺也好,出于不能对上官妻妾无理也罢,他自洛阳案之后一直没敢对小翠表白。 另一方面,王越这个人杀人可也,但在男欢女爱却缺乏足够的自信,一直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表露心思。 这番可好,有了栾奕表态、鼓励,王越自信心顿时膨胀起来。看一眼栾奕的背影,再瞧一眼礼拜堂里的小翠。低头思量一阵,咬了咬牙,跺了跺脚,从花丛中扯出一串鲜花,昂首阔步迈进了礼拜堂。 “小翠!我……爱,来看你了!”王越心虚道。 小翠冷淡的脸色立刻绽放出美好的笑容,“越哥,你来了!怎滴好久没来看奴家了,最近很忙吗?” “是啊!教主开始筹建新军了,我得去担任教头!” 小翠撅着小嘴埋怨,“哎!咱教主真是的,他自己是个工作狂也就罢了。还得拉着越哥一起受累!” 王越替栾奕辩解道:“教主着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好,累点不打紧!” “嘿!教主得越哥相助肯定很省心!”小翠看一眼王越手中紧攒的事物,“呀!越哥带花来了?是给奴家的吗?” 王越羞涩的点了点头。 “真香!帮奴家插在头上可好?” “呃……好!”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8曹操攻宛 在教会忙着将血红十字大旗插上青兖二州各县城头的时候,各路诸侯也没闲着。 风云变幻的时代拉开序幕,只不过出乎栾奕意料的是……率先有所动作的并非实力最为强劲的袁绍,而是最为渺小的曹操。 在陈宫帮助下,曹操从栾奕的囚禁中逃回陈留之后,在大梁城与荀彧、荀攸叔侄及程昱相见。 四人数年前在洛阳有过一段不错的交往,曹操亦对荀彧叔侄及程昱之才多有了解,此番闻知三人来投,喜不自禁,直呼:“文若真吾之子房也!” 在陈留站住脚后,曹操生怕教会大军调转方向,来陈留追杀自己。便迅速与河东卫家达成一致,受卫家资助招兵买马。在陈留原有人马基础上集结三万大军,于陈留兖州边境,定陶、商丘、梁郡一线一字排开,意图用城郭之险,抵御栾奕随时而来的反扑。 只不过即便如此,曹操、荀彧、荀攸、程昱四人仍不放心,他们深知教会兵强马壮,董卓凭虎牢、函谷、潼三大雄关都没能拦住气势汹汹的教会卫士,以陈留三万大军很难敌过以栾奕为首,兼有吕布、关羽、张飞、赵云……悍将云集的教会大军。 为此,荀攸建议曹操在陈留境内实施犁路为田策略,将兖州至陈留沿线全部官路、小路破坏殆尽,桥梁、港口全部摧毁。以阻挠教会兵马行军,尤其可以阻碍教会粮草辎重补给。粮车跟不上,大军行动自然也会随之受阻。 曹操从其言。更令他庆幸万分的是,犁路为田策略刚刚实施完成,陈留兖州一带一连下了七八天的大雨,大雨倾盆,山洪不断,浇灌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陈留兖州边境立刻淹成一片泽国,连商队都无法互通,更别说大军了。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算是彻底断绝了教会兵马攻打陈留的路径。 与此同时,荀彧借着栾奕自始至终未对陈留有所动作,连兵马都没有集结这一现象,以及田楷攻克东平陵县这一情报,立刻猜出教会方粮仓被毁余粮不足,秋收之前无法对陈留开展任何军事行动,而秋收之后便是冰天雪地的北国寒冬,更不适合大军作战,由此可见,今年之内,栾奕不可能对陈留用兵。 有了这番判断,曹操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陈宫适时谏言,道:“主公切不可苟安于陈留一境。陈留国辖域虽比济南国宽广,人口也比济南国多。但现在的栾奕可不仅仅拥有一个济南国,少帝已经昭示天下御封吕布为青州刺史,青州已然落入栾奕之手。兖州亦是半入栾奕袋囊,随时改换门庭姓栾。如此一来,栾奕坐镇二州一国之地,声势更甚以往,待他夯稳基石,来攻陈留,主公以一国之地相抗,恐难久战!是以,宫建议主公,趁此天作良机,开拓辖域。” 曹操深为赞同,经商议决定,曹洪留守陈留,由夏侯渊为先锋,曹操亲任中军主帅,荀彧为军师祭酒,程昱为中军别架,夏侯惇、曹仁、李典帐下听命,乐进总督三军粮草,林林总总两万大军兵锋直指许昌。 此时,坐镇许昌者姓杨名奉,原在李傕帐下效命。后在栾奕击杀李傕攻破函谷关时兵败,慌不择路退走,在旷野中迷了路,因而没能及时赶回潼关。等找对方向来到潼关外时,栾奕大军已经将潼关围得水泄不通。杨奉自知,自己手下那点儿人马根本闯不过教会大营,进不了潼关。而进不了潼关也就意味着回不了长安。 无奈之下,只得引兵南下,退向宜阳。他原本还想攻占豫州宜阳县暂时住脚,却久攻未下。豫州名义上是袁术的地盘,闻知宜阳受袭,袁术立刻派大将纪灵前去支援。 杨奉哪里是纪灵的对手?大败而归,手下仅有的2000多西凉残兵又折去一半,仅剩千余人向东狼狈逃窜,被纪灵追出近百里才算逃出升天。在几近走投无路之际,杨奉幸运的遇到了在山中落草为寇的黄巾旧部韩暹。杨韩二人交流一番,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遂结为异性兄弟,合兵一处。后又集结兵力攻下了许昌,以求招兵买马再图大事。 然而,杨奉、韩暹还没把许昌城郡守府的坐椅捂热乎,便得到了曹操提点大军杀奔而来的讯息。 杨奉、韩暹自知曹操兵多将猛,不敢轻易迎战,便紧闭城门,固守不出,意图借城关之险逼退曹操。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曹军濒临城下,一连数日都没有攻城的意思。不慌不忙三面围住城池,仅留西门不设营寨。 杨奉这才奉这才想到,此时已是秋收时节,城外村镇广袤的土地上满是没来的及收割的粮草,而城中则是粮草严重不足,难以供应大军久持。 看透这一切,杨奉垂首顿足不已。他深知,若是相持日久,待许昌城内粮草用尽,手下兵将士气大跌,必然自乱阵脚。届时,曹操无需动用一兵一卒,许昌不攻自破。若是选择从西门退走……曹操明摆着给他玩了个围三阙一,西门外虽没有曹军营寨,但安置的伏兵估计一点也不比其他三门少。这条路看着似是活路,却是所有退路中最凶险的死路。 面对荀彧送出的这记阳谋,杨奉绞尽脑汁苦无对策,最终只得听从韩暹建议,率众出城请降。 曹操兵不血刃夺下许昌,又白得杨奉、韩暹及8000余降军,兴奋不已。当即封杨奉为骑都尉,韩暹为许昌郡丞,留于帐下听令。 许昌到手,曹军趁寒冬未至,马不停蹄再逼南阳郡。 南阳守将张济亦是董卓旧将,本与牛辅同守天水。后来,栾奕帅大军破函谷关、潼关,进犯长安。 长安危急,董卓只得向天水求援。 牛辅立刻与张济领8万大军驰援长安。可赶到长安时,已经为时已晚。长安城破,董卓身死,栾奕早已携教会大军,带少帝、文武百官东遁多时,长安城十数万百姓亦是尾随东去。 牛辅扑了个空,气得哇哇大叫。更让人气愤的是,栾奕不但把人都带走了,连长安城内的粮草和财物都扫了个一干二净,能运走的全都搬上了大车,运不走的集中销毁,连一个铜板一粒粮草都没给他留下。 可怜那牛辅还自得满满可以救下长安,从长安获得粮草和饷银补给,结果确是一无所获,军粮告罄。 气急败坏之下,牛辅不顾张济劝阻,率军冒着军粮断绝的危险,死命追赶教会大军,意欲从栾奕手中夺回长安城里的口粮和财富,却最终未能赶在栾奕出虎牢关前劫下教会人马。 此时,牛辅军已是军粮断绝,最近的洛阳和长安两座昔日大汉国都此刻已经成了空城,寻不到任何补给。 军中没了粮饷,逃兵一日多过一日,堵都堵不住。 牛辅对此十分无奈,只能听之任之。同时,令士卒到沿途村镇打秋风抢粮,以满足大军日常用度。 随后的日子里牛辅、张济风餐露宿,受尽千辛万苦,去时雄纠纠气昂昂八万大军,回到天水时仅剩三万余人,且各个垂头丧气、狼狈不堪。 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好不容易挨回天水,牛辅却发现留守天水的樊稠在得知董卓败亡之后竟然选择返水。独霸天水郡自封诸侯,死活不肯放牛辅一行入城。 搞得牛辅走投无路。进,有樊稠军阻拦;退,大军兵粮断绝,无立足之地。被逼无奈之下,牛辅只得下令强攻天水。 然而,牛辅军一路追击教会大军到虎牢关,刚刚反转而回,大军往返两千多里早已疲惫不堪,且后半段路程军粮断绝。此时再强行攻城,且久攻不下,士气很快低落到了负值。 樊稠抓住牛辅军这一破绽,趁夜袭寨,牛辅军大败。牛辅直接死于乱军之中,3万余大军死伤不多,降者无数。独张济领数千人马冲出重围,逃出潼关。于南乡郡一代与当地豪强王永结实。 论起这王永,若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应属于投机商人,见张济勇猛善战,手里兵马不少,便想借张济之力闯出一番作为来。便给张济捐赠了一大批粮草和资财,以供大军所用。 张济也果然没让王永失望,整顿兵马,连陷南阳和南乡二郡。王永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当上了南乡郡的太守。只不过官还没当过瘾,曹操大军来了! 此时,张济刚刚攻下南阳、南乡二郡不足三个月,因而手下堪当重任之士不多,郡内各县多数用的都是旧臣,政权尚不稳固,其中多有不服者。 是以,曹操大军一路势如破竹,鲁阳、叶县、堵阳三县县令相继开门献城。曹军直抵重镇稚县。若是连稚县也落入曹操手中,那么曹军的下一目标,便是南阳的治所宛城了! 张济不敢轻易丢掉稚县,遂令亲侄张绣统兵5000前往镇守,卡住这一直通宛城的重要咽喉。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39三雄战张绣 闻知曹操大军抵达稚县辖内后,张绣立刻提点大军出城迎敌。 张曹两军于稚县外列开阵列,秋风和着风沙扫过人满为患的沙场,旌旗瑟瑟,战鼓隆隆。 张绣出阵大骂曹操狼子野心,无礼进犯南阳。 曹操则抓住张济董卓旧将的身份不放,冠冕堂皇大骂张济和张绣为虎作伥,作恶多端。他曹操此番剑指南阳乃是诛恶而来,以图为民除害。 张绣大怒,挺枪出阵邀战。曹军先锋夏侯渊举刀来迎。 话说那张绣,少年时于并州学艺,师从武学大师童渊。若问童渊何人?此人字雄付,矢赂纶武术名家,北地著名游侠,一手绝世枪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所以没能名留青史,全因此人师承枪神玉真子, 那玉真子乃是道教中人,凡是讲究无为。是以,在给童渊传授枪法时,难免将他为人处事的一番准则也灌输给了童渊,使得童渊养成了低调的习惯。 不过,他虽低调,手下的几名高徒却是高调的很。童渊一声只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姓张名任号西川枪王,收官之徒现在济南国栾奕帐下效命,正是名垂千古的常山赵子龙。至于二徒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眼前张济的这位亲生侄儿张绣,号北地枪王, 古人的号,跟后世的外号完全不同,比如什么毫爽哥、潇洒哥、二哥之流,自己随便起个名头儿挂在身上就能用的。古人的号需要世人严格论证自身才能,再由别人冠予,并得到广泛认同的,才能堂而皇之将称号与自身关联起来。 就像这张绣,一手百鸟朝凤枪法使得出神入化,并州豪杰竟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连草原中人亦是畏惧他的长枪。百战百胜,犀利无比,北地枪王由此得名。唯一令张绣遗憾的是,在并州习枪期间,好几次想去在找飞将军吕布一较高低,却总阴差阳错,不是他出状况,就是吕布急着领兵出塞,至始至终没找到机会跟吕布走上两招,使得他勇名总比吕布矮上半截,在并州名列第二。 这第一个第二看起来仅差一线,实际上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这一点可从吕布顶着幽并第一猛将的身份初始阶段从董卓账下混得风生水起可见一斑。而张绣呢!同样在董卓账下效命,就因为名列第二,只能跟在叔叔账下混个校尉。 他自诩武艺不比吕布差上多少,境遇却如此迥异。为此,张绣心中一直不服吕布。 一个敢与吕布比肩的人,就算他骄傲自大,孬好也是世人公认的北地枪王。并州排行第二的强悍武将,必定是有一番手段的。 所以,夏侯渊只跟张绣拼了一合,立刻明白自己这回儿算是碰上难啃的硬骨头了。 刀枪对撞,两马交错而过,夏侯渊晃了三晃,才稳住身子。而张绣则四平八稳的坐在马上,仅左肩稍稍抖了一抖。 夏侯渊自知,马上冲刺不是张绣的敌手,便在下次冲锋时刻意选择近距离交锋。 张绣也不避讳,夏侯渊想近身便由他近身。二马低速靠近,及至三步以内,夏侯渊猛地催了坐骑,胯下战马猛地加速奔驰一步又戛然而止,此时张绣已入夏侯渊的刀锋所及之处,长刀出手劈头就是一刀。 张绣不慌不忙,横枪格拦,顺势一抖枪杆,接着巧劲将大刀推开来去。随即枪招一摆立刺夏侯渊胸口。 百鸟朝凤枪法共有百式,招招式式以鸟命名。张绣用出的这第一式唤作燕雀出巢,出招时枪头漆黑的枪缨突刺速度之快,只能看破一道虚影,如同受惊的燕雀极速飞出巢穴一般。 “好快!”夏侯渊吓出一身冷汗,双眸一凝,竟合成了斗鸡眼状,紧盯扑胸而来的“飞燕”,好不容易把握到长枪突刺的轨迹,横刀格挡。 “咚……” 清脆的响动过后,夏侯渊胯下坐骑“唏律律”哀鸣一声,连退三步。 张绣亦受反作用力,坐骑只退了一步。稳住身形,提枪再次冲向夏侯渊,抬手就是一式飞鹰搏兔。大自然中,飞鹰要从千米高空抓住地上的狡兔,就需要讲究一个稳准狠。 白鸟朝凤枪法中,这式“飞鹰搏兔”亦是以“稳准狠”为优。刺出的枪锋刁钻狠戾,夏侯渊避无可避。幸得夏侯渊久经战阵,经验老道,在最短时间内出乎本能的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自知来不及收刀格挡,立刻改为左手单手握刀,右手从腰间抽出宝剑,用剑背精准的当下了刺来的枪头。 “叮……” 好不容易挡下飞鹰搏兔,夏侯渊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白毛汗流了一身。 &nbbsp;然而没来的及庆幸,张绣此起彼伏的攻势又到,白鹤亮翅走得是虚实结合的路子;苍鹭冲天则是用了盘旋的力量自下而上挑刺;黄鹂悲鸣枪式改刺为扫,枪体破空发出的破空声如同哀怜鸟儿的呜咽…… 张绣一枪接着一枪,枪枪迅捷如雷,狠戾无比,一连十余合压的夏侯渊抬不起头来。 夏侯惇一看这番景况,知道这么下去自家弟弟不出十合定会死在张绣手上。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妙才莫慌,为兄来也!”提枪便去支援。 “来得好!哈哈……”张绣豪气冲天,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倒越战越勇,竟以一己之力战夏侯惇、夏侯渊二将而不落下风。 一式飞鸿坠崖气势磅礴,直将夏侯惇震得退了三退;反手又是一式孔雀展屏,枪式快捷无比虚虚实实看得夏侯渊眼花缭乱,也不知那一枪真,那一枪是假,分辨间只见一道虚影扑向面门,连忙举刀格挡。 眼见刀枪即将交织,才发现竟是个虚招。真正的杀招紧随其后,直刺他的喉结。 夏侯渊来不及防御,惊骇莫名,几近闭目等死,惊恐大叫:“啊……” “妙才莫惊,曹仁来也!”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曹仁不知何时冲了过来,挺枪替夏侯渊挡下了这致命的杀招。 “诶?又来一个送死的!”张绣不慌反喜,手握长枪在头顶圆抡一周,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劈、砍、刺来的兵刃一股脑荡漾开来,将铁枪抡的跟螺旋桨一般,蓄足大力猛然劈向他在短时间交手过程中,判定出的最强对手——夏侯惇。“呵……百鸟朝凤!”竟用处了百鸟朝凤枪法中的最强杀招。 仅目测这一枪所爆发出来的气势,夏侯惇、夏侯渊和曹仁便知刺枪非同凡响,决不可轻易力敌。 夏侯渊、曹仁毫不犹豫,死命催动战马靠近夏侯惇。三人同时高举兵刃,迎向张绣那力达千钧的一枪。 “嘣……”好一声山崩地裂的脆响。 四匹战马同时嘶鸣,“唏律律律律律律……”均被大力震退五部有余,四蹄晃晃悠悠,似是头晕目眩有点发懵。 张绣、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同时闷哼一声,胸口血气喷涌,险些吐出血来。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忽视一眼,心惊不已。以三敌一竟打了平手,实乃人生一大耻辱。 “毋那厮,休得猖狂,咱们再来比过!”夏侯渊气得哇哇大叫,正想提刀再去交战。却听己方阵中响起刺耳的鸣金声。鸣金就意味着败阵,面对这一结局夏侯渊虽心不甘情不愿,但毕竟军令不可违,只得随夏侯惇、曹仁两位兄长败回阵去。 张绣斗将得胜,且是以一敌三的大胜,手下士卒气势如虹。张绣见军心可用,当即下令雷鼓进军。曹军有序退走。 是役曹军大败,死伤上千人,后退三十里。张绣紧追其后,相距十里各自安营扎寨。 营盘扎稳,曹操招众文武入账议事。夏侯渊首尝败绩,心情低落,质问曹操,“今日沙场上,某家与二位哥哥正与那张绣激斗正酣,主公为何无故鸣金,凭害大军失了许多人马?” 夏侯惇见夏侯渊语气不善,责骂道:“妙才,不得对主公无礼……” 曹操笑眯眯地拦下夏侯惇接下来的话语,道:“之所以鸣金,操自有一番道理。” 程昱看出曹操的心思,问:“主公可是生了爱才之心!” 曹操抚须道:“知我者仲德也!今日吾观那张绣竟独战元让、妙才、子孝三人而不落下风,颇具栾吕(栾奕、吕布)之能。遂生好感。不忍伤之,这才鸣金罢兵!”曹操却是不知,他那一句“栾吕之能”后来不知从谁口中流传了出去,竟在不久之后成了被世人广为流传的成语,以形容武士勇猛难挡,宛若神将栾奕、飞将吕布一般。 荀彧低头略一沉思,问道:“丞相可愿收复此人?” “那是自然。栾奕账下猛将如云,且不提他本人之勇武,账下吕布一人足抵千军万马。更兼有支手屠熊的典韦,温酒斩杀华雄的关羽关云长,吼死田氏兄弟的张飞张翼德,能跟吕布一较高低的常山赵子龙,于勇闯数十万黄巾贼寨的东莱太史慈……各个都是将中骄楚。反观吾之账下,仅有妙才、元让几名将领,实难与之相抗,正缺张绣这样的悍将坐镇!怎奈无法收为己用!” “彧有一计,可俘张绣!” “哦?”曹操大喜,“计将安出?”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40半渡而击 翌日,张绣领兵至曹军寨前叫阵。然而无论他骂的多难听,把曹操宦官家史都搬了出来,曹操就是不肯出阵跟他厮杀,竟玩起耍流氓剂量,把免战牌挂到了营门外。 对于祖宗定下的免战牌免战这条规则张绣即不解又无奈,可是又毫无办法,只得在营外列阵苦等。暗暗宽慰自己,免战就免战,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反倒是你曹操,再这么靠下去严冬可就到了。冬季来临,大雪封路过后你的粮草运不进南阳,大军又退不出去,届时进退两难,我倒看看你这仗还怎么打。 张绣在曹营外足足骂了两天阵,曹操终于憋不住,帅人马出寨迎战。一出寨门气急败坏大骂:“大胆张绣,敢辱骂家祖,吾与你不共戴天。何人替我拿下此獠?” “某家愿往!”夏侯惇挺枪跃马出阵。 张绣一看对手眼熟的很,仰天大笑,“手下败将也敢叫嚣,纳命来!”猛夹马腹,携着滔天气势杀向夏侯惇。 夏侯渊、夏侯惇、曹仁三人尚在张绣身上讨不着好,更何况夏侯惇独自为战了! 在张绣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夏侯惇苦撑三十回合,疲态尽显。夏侯渊提刀来救,又与张绣厮杀二十合。夏侯惇、夏侯渊不支,虚晃一招败走。 张绣趁势掩杀,领兵冲入曹军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曹军大败连营寨都不敢回,绕营门溃逃,又退三十里安营。让张绣白夺一座营寨,赚得寨中粮草近千石,辎重难以计数。 连战连捷,张绣信心暴涨,趁曹军东退之机一口气收复方城、堵阳两县,借城关和山势将曹操大军堵在了扶子山以东。 如此彻底切断了曹军入侵南阳郡治所宛城的路上交通。 张绣洋洋自得,暗道自己已然占尽地利。曹操自会知晓照眼前情况入冬前绝不可能攻下宛城,如今粮草辎重损失甚多,无法久战。只要曹操不傻,近日便会退兵。 然而,令张绣没有想到的是,转过脸来第二天,宛城方向传来张济亲书的急报,“曹军已抵宛城之下,足有近万人马,宛城告急!速速回援。” “怎么可能?”张绣大惊失色。暗讨曹军明明被他堵在了扶子山以东,怎地又跑到宛城去了?他立刻想起上次与夏侯惇、夏侯渊对战时,那二人虽尽了全力,但败的有点蹊跷。按理说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再战百余回合。如此久战,张绣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下很难支撑下来,最终落得个战败的下场。 可夏侯惇、夏侯渊偏偏不愿不与他久持,打了五十回合准点撤出。 “为什么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回合呢?”张绣虎目圆睁,这才觉出其中大有猫腻。 猛然之间,他又记起此战之前,曹操高挂免战牌一直持续三日之久。为什么又选择在那日摘去免战牌出寨迎战? 难道…… 张绣立刻想通曹军是怎么绕到自己身后的了,顿时呆立当场,连手中急报飘落在地都浑然不知。 原来前些天的那三个免战日根本就是曹操打出的幌子。曹操接纳荀彧之计,趁那段休战的日子将大军一分为二,其中曹仁亲领近万人马分三日趁夜色从后门出走,绕小路到了张绣的身后。 另一半人马则在天亮时分与张绣装模作样厮杀一阵,佯作败绩退走三十里。 荀彧料到张绣此时连战连捷,自信心必然处于爆棚态,为了趁机收复方城、堵阳,定会尾随追击。 果如荀彧所想,张绣为了将曹军堵在扶子山以东,一路尾随。而就在他收复方城和堵阳的同时,曹仁领着近万人马日夜兼程直奔宛城,并于前日攻到了城下。 张济几乎把城中8000守军拨给了张绣,此时城里只剩2000余守军,面对近万曹军临城,兵力明显不足,只得向张绣求救。 面对郡治告急,叔叔亲自求救的境况,张绣不敢大意,尽提人马迅速回援。 前脚离开,后脚曹军便来,刚刚收复在手的方城和堵阳又落回曹操手中。棕色的张字大旗还没立满城头,一夜之间白底黑边曹字大旗又竖了起来……“ 城头变幻大王旗”大抵如此! 在方城和堵阳两座城池留少许人马卫戍,曹操引大军继续追赶张绣。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张绣前日还在追的曹操漫山遍野跑,如今却调了个个儿,反成了曹操追赶张绣。 张绣一路驰援,日行80多里,仅用一个昼夜就赶到了唐河东岸。 唐河号称是河,其实不过实不过就是大一点的溪。雨水多时水深最多九尺有余,现在仲秋时节,处于旱季,河水没不过胸。 张绣在唐河岸边寻摸一圈,没找到过河的舟船,索性让大军蹚河而过。他一马当先率先渡河,于西岸监督兵马过河。 眼见大军过了一半儿,仍有三千余人在东岸等着过河,却听东岸官道尽头传来一阵隆隆的鼓响。黑压压一片人马沿着地平线跳将而出,奔跑着杀向河岸。 看一眼来者队首的那面“曹”字大旗。“半渡而击,兵家之死地也!”张绣深明此理,大惊失色。他明白,以眼前这股曹军的奔袭速度,自家兵马还没来得及渡过唐河,曹军便会杀到面前。届时,大军前有堵截后有河水天堑阻隔,又是死路一条。 “鸣金,退兵!”张绣赶忙敦促兵马退回东岸,可是两轮鸣金声刚毕,却听东岸也响起了隆隆的鼓声。 竟是曹操命夏侯惇为先锋,帅2000骑兵及时赶到,依荀彧之计与西岸的曹仁联合将张绣大军堵在了唐河中进退不得。 张绣还想跟曹仁单打独斗厮杀一场。可到了这个时候,局势明显对曹军有利,谁还会跟他斗将。曹仁大手一挥,令旗飞舞,弓弩手昂然出列,一排排锋利的弩矢,森森然宛若催命的令符。 张绣旗下兵马多在水中结不成盾阵,另有河水阻尼,行动受困,无法规避,眼睁睁看着箭矢铺天盖地疾坠而来,扎在身上。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 东岸,夏侯惇适时发起冲锋,高速奔跑的战马岂是步卒可以轻易阻拦的。 气势磅礴一轮厮杀,便在张绣后军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直杀的张绣后军连连后退,“噗通噗通……”离着河水较近的士卒纷纷被袍泽挤入河中。落水之后,刚从呛着水从河里爬起来,迎头便是一片西岸射来的箭簇。 霎时间,唐河里漂满死尸,血液将一大片河水染成了红色。 “曹贼,我与你势不两立!”张绣大怒,领着百余亲兵杀进曹仁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然而,他毕竟不是栾奕,可以在十数万黄巾军中取彭脱首级如探囊取物。与之相应的,曹仁可不是彭退那样的有勇无谋之辈。相反的,曹仁不但有谋,还事先做好了准备。 眼见张绣杀来,曹仁不慌不忙,两翼兵马拉起绊马索。 身为北地枪王,张绣的目力非同一般,迅速捕捉到曹军的一系列动作。在战马即将临近绊马长绳的关键时刻,奋力猛拉马缰,同时猛提马腹。他跨下的战马亦非凡马,乃是大宛良驹,在主人极力操控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纵身一跃,蹿出一丈多高,飞身跃过绊马索,跳进曹军大阵中继续厮杀。 可是张绣跳过绊马索,身后的亲兵可是遭了秧,他们的战马不如张绣的雄壮,马术亦不如张绣高强,措不及防下马失前蹄,一个接一个被绊马索绊到。摔倒在地,前排还没来得及起身,后排人马便歪在了他的身上。 五百多斤的成年战马,再加上二百多斤的成年人,加起来就是七八百斤重,砸在人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血液飞溅,屎尿挤得满地都是,惨叫、马鸣此起彼伏,惨不忍睹。 等张绣反应过来,已经成了孤家寡人,陷在曹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曹仁高举长枪下令,“撒网。” 数百曹军士卒得令,围着张绣团团乱转。 张绣全神戒备,死死盯着紧抓绳索的曹卒不敢轻举妄动。恰当此时,只觉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迅速挺枪横扫,将飞来的大网荡去一边。 可是扫开了身后的威胁,身前再来网绳。全力扫除前方障碍,却又因马速急转而下,被绳索缠住四蹄。 数十名曹卒同时发力,硬硬将他的坐骑拖倒在地。 张绣翻身坠马,大网从天而降,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曹卒一哄而上,有的摁手,有的压腿。张绣力大,足足用了八名曹卒才将张绣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另有士卒透过网绳缝隙将张绣手头兵刃强行夺下,这才长出一口气。撤去网绳,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 张绣被俘瞬间传遍整个战场。泡在秋季冰冷河水中的张绣兵马战心大跌,纷纷缴械请降。 曹军大胜,不但俘获了6000余降卒,还把前阵子被张绣抢走的粮草辎重连本带利夺了回来。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41囚徒困境 张绣兵败,堵阳、方城、稚县先后落入曹操之手,南阳郡治宛县几乎成了不设防的所在。 宛县城中,张济闻知大军覆灭,亲侄被擒后,在一连串噩耗袭扰下食不得安、夜不能寐。如今,城中只剩2000守卒,而曹操先锋大将曹仁、夏侯惇却已经领着万余大军兵临城下了。 张济自知宛县守之不住,连夜带人弃城退走,直奔旗下另一大郡——南乡。 张济引军狂奔三个昼夜,风尘仆仆赶到了南乡县。他望一眼城楼上的张字大旗,长出一口气,“终于安全了!” 他冲城楼高声呼唤王永的名讳:“王涵傅快开城门!” “来者何人?”城门守将询问。 “某家张济!” 城门守将拿火把往城下照了照,“真是主公!主公稍待。”说完,城门守将颠颠跑进城楼,叩军礼道:“太守大人,主公回来了!” 南乡郡首,曾经资助张济夺下南阳、南乡二郡的豪强王永皱了皱眉,责骂城门守将道:“张济算个狗屁主公!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则主而侍。’张济乃董卓残余,奸佞之徒,怎能当的起咱们的主公。十九镇诸侯联合攻入洛阳时时,董贼虽退,然声势浩大,各路诸侯皆惧之。唯曹公深明大义,不畏强权,第一个统领人马尾随追击,连神将栾子奇都跟随曹公之后。曹公真忠义英雄也,唯有这样的主公才值得我辈投效,追随!你可明白?” 城门守将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说完方才那席话,王永侧目看向与自己比肩而坐的那名中年男子,脸上挂着献媚似的笑容,问:“仲德先生,小的说得可对?” “昱亦以为,王太守此言甚是有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程昱。他竟赶在张济大军之前,抄小路先一步抵达南乡,提前完成了对王永的策反。 那王永本就是一地富家翁,为了某个出身这才斥巨资支持张济招兵买马。如今,见曹军势大,张济连战连败,丢了南阳。立刻想到,如果张济退到南乡来,即便能打退曹操,王永也得把南乡太守的位子让给他张济来坐。 若是守不住曹操的攻势,南乡城旗变换,一朝天子一朝臣,南乡定要来个大换血,到时候太守的位子还是保不住。 横竖没自己什么事! 思及此处,王永大慌,暗骂自己费许多金银换来的太守之位怎地如此不堪一击,到手的鸭子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那么飞了? 就在他心焦气虑的时候,程昱登门来见。在表明身份后给王永指出一条明路——“王兄,只要你助我军大败张济,便可立下一桩大功。如此,曹公必厚待你,继续让你来任南乡太守。若王兄在任上兢兢业业,将来曹公得势,还会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你!” 不得不承认,程昱抛出的橄榄枝正中王永下怀。刺激的王永口水分泌个不停,他舔了舔湿润的嘴唇,“永愿追随曹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程昱可不指望王永真能做到所谓的“肝脑涂地”,他依稀记得栾奕曾用一个词来形容王永这号人。叫什么来着?对了,投机商人!像这样的人从来不知“忠义”为何物,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利益”。谁给他们的利益多他们便跟谁干。 既然他王永完事以利益为先,把权势看成一宗交易,曹操亦可以把自己当成买家。现在,王永对曹操有用,可以帮他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南乡郡,便许给他厚利。等到他没了用处随时可以终止买卖,卸磨杀驴。 这就是无情无义的代价。一想到这儿,程昱不由自主的怀念起自己的老同窗,昔日的好友——栾奕。 追忆间,却听王永询问:“仲德先生,张济已至,是否按计划行事?” 程昱点了点头。 王永问城门守将,“该怎么做你都知道了吧?” 城门守将拱手道:“大人放心,包管万无一失。”随即领命退下,回到城头,朗声大喊:“快给主公开城门!” “咔哒咔哒……”随着转轮扭动的刺耳响动,以及绳索承担巨力发出的呜咽声,城门缓缓开启。 张济望一眼黑漆漆的门洞,没有生疑,驱兵而入。 可2000人马刚进了一半儿,耳畔顿时传来一阵“咔哒咔哒……”的熟悉响动。张济扭头回望,开启的城门有快速闭合起来,“呀?”他迅速回视前方,内城大门关的严严实实,两侧届时瓮城城墙。 他和1000士卒竟被困在了四面闭合的瓮城里。 张济惊吼:“王永,你这是作甚?” “作甚?”王永背着手在女墙后方站定,笑容可掬道:“助曹公擒你!” “啊?王永狗贼,你敢负我?没有我能有你的今天。” ;“呸!”王永啐出一大口痰,“没有我,你早饿死了!要不是我给你出钱出粮,你能打下南乡和南阳,成为一方诸侯?” “我……”张济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程昱适时从城墙后闪现出来,“张将军,南阳、南乡已先后落入我家主公之手,将军已是穷途末路,负隅顽抗只是自寻死路。何不早降?” 张济自诩不是个胸怀鸿鹄之志的人,从来没有想过在乱世中开疆扩土,成为一方霸主。只求盘踞一隅旦求苟安,在明主手下任一方大将,护佑一方祥和。且年岁日大这种想法愈发强烈,现在他已是60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野心,只求在安逸中了度余生。 可是,现实总爱跟他过不去。先主董卓覆灭,使得张济颠沛流离半年有余,早已身心俱疲。好不容易讨了个老巢,想安稳一阵,又被曹操夺了去。他受够了无家可归的生活,不想再做无主之臣,他已经老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所以,面对程昱招降,张济在投降前向程昱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要某家转投曹公也可!不过,某家有个条件。” 程昱的嘴角不经意间上扬起来,“什么条件?” “王永忘恩负义。某家与他不共戴天。大人只要杀了王永,张济自愿请降。” “我若是不杀他呢?”程昱逼问。 “王永不死……我死!”张济挺枪立马,一副誓死不降的模样。“曹公帐下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这……”程昱将犀利的眼神聚焦王永,直看的王永毛骨悚然,哆哆嗦嗦道:“仲德先生别听他的!”说完,冲城下的张济怒喝:“仲德先生才不会听你胡言乱语。我对曹公忠心耿耿,你若想死自管死来!” “哈哈哈……”张济畅快大笑,“王永狗贼,汝命休矣!” 王永亦见程昱久不张口,顿时明白程昱对自己起了杀心。为免迟则生变,赶忙下令,“弓弩手何在?给我把张济射死!” 弓兵还没来得及排好阵列,却听程昱举臂高呼,“都给本官站住!张济不能死……”他知道,羁押在案的张绣还需要张济去说服。 “那仲德先生就是想让我死了?”王永脸上浮现出怒色尽现。 “王兄,对不起了!”程昱皮笑肉不笑。 “程仲德,你嚣张时也不看看地界。”王永张开双臂,“南乡可是我的地盘,我才是这里的天,凡是我说了算。没错,曹孟德很快就会帅大军攻来,可是在大军入境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先杀了你和张济。我要是死了,你二人也得给我陪葬!” 程昱看一眼王永那张因歇斯底里而扭曲变形的脸,心中生出一阵剧烈的厌恶感。他冷哼一声,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是南乡的天?” “你马上就知道什么叫‘天’了!”王永扬声下令,“来人!把程仲德给我砍了!” 令声刚落,在王永笑成一线的眼帘注视下,十数名士卒气势汹汹冲向程昱。 “都给我站住!”程昱气定神闲,完全无视赶来绑挟自己的悍卒,高声吼道:“谁能取下王永的头颅,谁就是曹公帐下的下任南乡太守!”说完,他将目光移向了城门守将。 城门守将怔住,十数名悍卒顿住,满墙的将校士兵将目光聚焦在程昱脸上,又移到了王永的脖子上。 杀意滋生开来。 王永脸一下就绿了,“你们想干嘛?要造反不成!” “造的就是你的反!”城门守将离王永最近,噌的一下抽出佩剑,利益驱使之下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拔剑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连他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用细微的响动将宝剑抽了出来。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的将长剑刺进了王永的后心。 “你……我待你不薄啊……”王永哇的吐出一大滩鲜血。 程昱满脸堆笑的走到王永身躯,面对奄奄一息的王永,从袖子里取出一卷书,在王永眼前晃了晃。 王永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瞧了一眼——《博弈概论》,栾家印制,栾奕著。“嗯?”他不明所以的哼了一声。 程昱笑道:“没事的时候你该多读点书,栾子奇的书尤其值得一读。这是他的新作,其中有一段讲的是两个囚犯被衙役分别关押,挨个审问的故事。子奇将其称之为‘囚徒困境’,讲得就是大难当头且无力抗衡之时,唯有背叛才是赢得一线生机的最佳对策,子奇这一背叛行为,称之为子奇平衡。很显然,我正是用囚徒困境的原理引导你手下这位将领在危机来临的时刻,找到了子奇平衡。而你……则唯有死路一条。”(详见144章《博弈论》囚徒困境)听完这席话,王永吐血数斗而死。程昱替他合上不肯瞑目的双眼,低声道:“你死的一点儿都不冤!”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42故乡之难 王永被杀,张济依誓言转投曹操帐下后,主动请缨往说张绣,将张绣也拉到了曹操麾下。 经过一番劳苦终得爱将,曹操喜不自禁,亲自为张绣解开绳索,赞叹曰:“孝则(张绣字)在,何惧栾吕?” 是日,曹操大摆筵席,庆祝连得南乡、南阳二郡,也为张济、张绣叔侄接风洗尘。席间对张绣热情有加,夹菜敬酒不在话下。 结束了南乡、南阳之战,曹操调转枪头直扑颍川。 颍川,无主之地,在荀彧、荀攸所在的荀氏家族帮助下,曹军大旗很快插上了临颖、颍阳、颍阴、许、长社、阳城多县城头。 同时,曹操还在颍川学院中招募到了大量饱读诗书的人才,收获颇丰。 值得栾奕庆幸的是,他早就看出颍川短时间内不会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便早早的将栾家在颍川的产业都撤了出来。特别类似印刷、酿酒这些把持着技术垄断的行业,工厂一概封停搬去了济南,技术工人亦是从前年开始,陆续迁到济南入住。这才不至于在曹操攻占颍川后,带来巨大的不可挽回的损失。 在迁走工厂、工人的同时,栾氏家族的族人亦是先后离开故土,在济南安家定居,过上了在栾奕这颗大树庇佑下的幸福生活。 令栾奕没有想到了是,尽管自己三令五申,敦促老栾家人尽快变卖家产,就算不卖也不要紧,当务之急是赶紧到济南来齐聚。到了济南应有尽有,全都给他们补上。 可偏偏仍有人不听他的话。带头者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亲二叔栾嗣。 话说栾奕成亲之后,祖父栾涛就分了家,大部分家产都给了顺位继承人,也就是长子——栾奕的爹栾邈, 还有一部分颍川的产业和田地全给了二儿子栾嗣。 栾嗣本来在颍川好好的当着大地主,猛不丁亲侄子栾奕就来了信,让他抛家舍业到济南去。他自然不舍,其实换做谁也不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忽然变卖家产,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到一个陌生的地界去生活。 栾嗣不情不愿,不想去!他打心眼里讨厌济南。当然,这不是因为济南环境不好,而是到了济南他又得成天看栾涛的眼色。 他和兄长栾邈半辈子没少挨栾涛的数落,现在头子让大侄子强行掳到济南去了,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过上两台自由自在的日子,老却又让他也搬去济南接着挨骂。 他可受够了自己老爹那张臭脸了。 “宁肯在颍川啃萝卜,也绝不到济南喝肉汤。”他如此做想。 可是想归想,要真让他啃萝卜,他还真受不了那苦。 这不,老爷子栾涛一见栾嗣磨磨唧唧半年了还没到济南,登时暴跳如雷。亲提书信一封,上书13个大字,“孬娃子!再不来济南逐你出门户!——栾涛。” 一看这13个字,栾嗣头嗡的一下就大了。逐出门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单单意味将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更为重要的是分得的那几家酒楼和千亩良田将重回宗族手里。到那时,他一穷二白,别说养活一妻三妾和一众儿女,连自个儿都没饭吃了! 历史经验告诉他,栾涛这席话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要是真不按老爹说的做,啃萝卜就是他唯一的下场。 无奈之下,栾嗣只得照做,开始变卖田产。可是那阵子,老栾家的人都在变卖田产,供大于求,卖不上价去。再加上颍川的人都看出老栾家的人急着迁徙,故意往下压价,价格也就越发的低。 栾嗣寻思着这样忒不划算,反正老爹也没给他定死到济南的时间。不如再等等,等地价涨上来卖个好价钱再走。 对此,栾奕没少着急,催了好几回,一直没有效果,后来因为十九镇诸侯联合讨董,只顾忙碌战事,就把这事忘了。 可怜栾嗣在颍川左等右等,高昂的地价没等到,却把曹操给等了来。 栾嗣刚听说曹操打进颍川来时那会儿还兴奋了好一阵子。小侄子大婚那年,他曾在喜宴上见过曹操,还相互敬了一杯酒!他记得酒席上,曹操和小侄子勾肩搭背,“孟德兄长、子奇贤弟短”的,看起来交情不是一般的好。 加之曹操帐下一众幕僚之中,赫然还有荀彧、荀攸、程昱的名字。这三个人都是颍川人,栾嗣对他们可以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们下巴壳子上还没长毛那会儿就经常到阳翟城外的栾家宅院里来拜访栾奕,整天跟他这个栾家二叔低头不见抬头见。 栾嗣大喜过望喜过望,暗想合着曹操帐下从主公到幕僚全是自家侄儿的好朋友,若是他们占下颍川,能不看在侄子的面子上,给自己这个当叔叔的提供特殊照顾和便利?老栾家的生意想不在颍川再上一个台阶都难! 思及此处,栾嗣索性断了去济南的念想,心情愉快,走起路来都哼着小曲。 可是没过两天,他却听阳翟最大妓院——风荷苑里的姑娘跟他说:曹操和栾奕闹掰了,两人现在化友为敌,一副针锋相对的架势,就差刀兵相间了。 一听这话,喝得满脸的通红的栾嗣,脸色刷的一下就紫了。提着裤子就往家里奔,刚才还喝得腿脚发软,这会儿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进家门,赶紧让一众妻妾打点行囊,能不要的就不要,只拿些许盘缠和路上替换的衣物便可。 “夫君这是怎地了?”栾奕他二婶不明所以。 栾嗣不耐烦道:“还能怎地了?仇家来了,奕儿那小兔崽子跟谁结怨不好,偏得罪曹孟德!看我到济南怎么收拾他!快快快……收拾东西赶紧走,要是晚了小心小命儿不保!” “啊?”二婶大惊失色,“那咱老栾家这租屋和田产可咋办!” “都不要了!”栾嗣一面打包行李,一面焦急道:“放心吧!这点儿东西不要也罢!到了济南,你大侄子亏待不了咱。”他瞪一眼呆立当场的妻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东西?” “哦?” 迅速收拾完东西,栾嗣赶忙另家仆备车。慌慌张张领着一个正妻,三个小妾,两个儿子,五个女儿分别钻进两辆大车绕开大镇直往东边奔。 车马在崎岖的小路上疾驰,刚离开祖宅不到一个时辰,便听身后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栾嗣从车窗中探头后望,在看到斗大的“曹”字大旗时,差点没把心肝吓出来。 “妈了逼的……曹操动作这么快!”栾嗣连连催促正赶车的管家,“栾寿,再快点!来追兵了!” 然而,马车再快终归还是快不过战马。不过两刻多钟,曹军骑军蜂拥而来,追赶上来,将栾嗣的两辆马车团团包围。 危急关头,栾嗣悬着的心反倒平和了不少。他沉淀一番紧张的心情,满面堆笑的跨出马车,向围住自己的曹军将领行礼,撒谎道:“这位军爷!小人汝南庞铭,此番路过颍川,不知众位军爷拦下小人有何要事?” 一听这话,一路追赶而来的夏侯惇愣了,看一眼栾嗣,又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卷细细比对。没错啊! 他嘿嘿乐了起来,将画卷递到栾嗣面前,笑道:“栾家二叔,莫要诓我!看这是甚?” 栾嗣定睛一瞧。忍不住再喷一句侄儿教的秽语,“妈了个逼的!”合着那画卷上画的竟是是栾嗣的肖像,“这他妈谁画的,害人精!” 夏侯惇虽不明白什么叫“妈了个逼”,但从“害人精”三个字可以联想到,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顿时大囧,同时也不由赞叹:多亏荀公达临来前画了这幅画像,要不然说不定还真让这栾嗣蒙过去。栾家的人果然个顶个的狡猾啊! 夏侯惇态度诚恳道,“栾家二叔,我家主公有请。请随我回阳翟一叙。” “我不去!”栾嗣拉着脸回应。 “你现在怕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立刻随我回阳翟。”夏侯惇又警告道:“别逼我用强!” 栾嗣环视一眼气势汹汹的数百铁骑,猛咽一下口水,乖乖折回车厢。随后,在骑兵大队裹挟下,原路返回,被押进了阳翟县衙。 一进衙门,栾嗣打量一番立在大堂中的一应人员,看准曹操所在的位置噗通一声五体投地,“曹公!你可得明辨是非!栾子奇那孬娃子得罪了您,那是他的事,跟我可没有半点儿关系。我向来对曹公崇敬有加,绝不敢失礼于曹公!”他义愤填膺,结结巴巴瞎扯道:“栾奕这小子打小就不听话,不把我这个二叔放在眼里。我……我……我恨他入骨,我……我……我跟他恩断义绝我。我……我……没这个侄子!求曹公绕过我!” 栾嗣话虽这么说,事实上他跟栾奕感情不是一般的好。他是栾奕的二叔,但年龄只比栾奕大了十岁,还不够一轮。栾奕小的时候,都是他领着栾奕和栾奕那死去的兄长一起溜出家宅到街上玩耍,就连栾奕第一次逛汉朝集市都是四岁那年栾嗣领他去的。直到栾奕兄弟二人到了上学的年龄,搬去颍川学院交集才少了许多。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43为了家族的传承 见栾嗣吓得抖若筛糠,竟不惜跟栾奕断绝叔侄关系。曹操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扬,摆出一副热情模样走下主位,“二叔,这是作甚。快快起来,快快请起!”他将爬在地上的栾嗣扶了起来,又道:“二叔误会矣!坊间传闻曹某与子奇贤弟生了间隙,此皆毁谤之语也!没错,我与子奇确实吵了几句嘴,然则哪家兄弟没有吵过闹过?区区小事无需讲和,过上两天自然就会烟消云散,亲如以往了。所以,二叔不必惊慌,操此番请二叔来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二叔吃顿酒,把酒叙话而已。” 栾嗣不得不承认,曹操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兄弟之间谁还没有斗过几句嘴的,就拿他来说!大哥栾邈够老实了吧?跟个闷葫芦似的,从小到大不也是跟他磕磕绊绊过来的吗?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照曹操那么说,即是想请自己留下来吃酒,大可以让荀家叔侄或者程昱好言来请。 这几个后生跟他相熟,若是道明原委,诚敬相邀,他肯定回来赴宴。可曹操偏偏没那么做,没有动礼直接动兵,派出大将把他强掳了来。 由此可见,曹操来者不善。 想到这儿,栾嗣顿觉嗓子眼里如同趴了只毛毛虫,让他喉咙发痒,紧张的直想呕吐。 稀里糊涂被曹操拉到酒席上坐定,栾嗣猛灌一口茶水这才缓和许多。沉思片刻,故作镇定道:“既然曹公与栾奕情同以往,我便放心了。还望吃完这顿酒后曹公放我东去,家父重病在身,即将撒手人寰,急需我去见最后一面!”撒完这个谎,栾嗣心头烦苦。老爹啊老爹,这次拿你当挡箭牌,你可别介意!圣母啊圣母,求您保佑家父长命百岁。啊……天门! 祷词刚刚结束,却见曹操面无表情地说:“二叔当然可以离开颍川去济南。” “当真?”栾嗣大喜。 “当然!”曹操坚定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在去济南之前,二叔必须把琉璃的配方留给我一份儿!” 什么?栾嗣大惊失色,原来……曹操竟是在觊觎琉璃的配方。他将求助的眼神望向同席的荀彧、荀攸和程昱,却见这仨货要么低着头,要么装着跟身边的人谈天,根本不往自己这边看。顿时明白,现在的荀彧、荀攸、程昱已经不是几年前跟栾奕谈天说地的好友了,他们已经坐上了曹操这艘大船。 呸,贼船。 他一脸苦涩的给曹操解释,“曹公,实不相瞒。不是小人不肯告诉您琉璃的配方,实在是栾奕那孬娃子看的太紧,除了他自己,只有工厂两三个工匠知道琉璃的配方。就连家父——栾家当家家主都不知道制造琉璃的全部原料和具体工序,更何况小人了!小人实在无可奉告!” “哦?”曹操一双小眼紧紧盯着栾嗣的面庞来回瞧看,发现栾嗣神色坚定,确实不像说谎。“既如此也无妨。二叔可撰书一封,让子奇贤弟拿琉璃配方来赎二叔。”曹操对栾嗣微微一笑,道:“配方一到,操自会放二叔去济南。操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曹操的笑容让栾嗣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老爹栾涛。栾涛怒极生气的时候也是这般微笑,嘴角上扬,眼睛眯成一线。每每如此,定是栾嗣或者栾奕闯了大祸,紧随其后便是一顿家法! “这……”栾嗣不由愣住没有直接给曹操答复。 曹操不慌不忙,给栾嗣夹上一片牛肉,笑容可掬道:“此事倒也不急,二叔可回家安居,先考虑上两天。要是两天之后还没有起草书信……”他瞥一眼栾嗣的妻、子,态度骤然转冷,“届时,可就别怪操不客气了!” “呃……”栾嗣胸口一阵哆嗦,坐立不安起来。接下来的宴席上,他如同丢了魂一般,完全不知道满席的文臣武将都说了些什么。浑浑噩噩,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又在夏侯惇押解下拖家带口的乖乖返回阳翟县外栾家的祖宅。 眼见数百曹兵将家宅围了个水泄不通,栾嗣自知逃亡无望,只得乖乖呆在家里。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正妻栾萧氏急得团团转。 “夫君要不然就给奕儿写封信,让他把秘方交出来吧!”说话的是栾嗣刚取的妾室,复姓公孙,原是妓院里的一名歌女。栾嗣与其通好,便将她买回家来。 一听公孙氏直呼栾奕乳名,栾嗣暴怒,一巴掌抽在公孙氏的脸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妾室而已……奕儿也是你叫的?给老子滚一边去。” 公孙氏目中含泪,乖乖躲进屋子里呜咽起来。 其余二妾见栾嗣发了彪,亦是不敢聒噪,颤抖着守在一旁,等待栾嗣想出个应对之策。 唯有正妻栾萧氏敢主动出言,流着泪道:“夫君,千万别给奕儿去信!哪怕是死,老栾家的配方也不能轻易给外人。” 栾嗣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却是老大安慰。时至今日,什么小妾、情人全不顶用,唯有结发之妻能站在家族的角度上,为老栾家的未栾家的未来考虑。“我累了,先去躺一会。” 躺在床上,栾嗣哪里睡得着? 辗转难眠之际,他想了许多。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纨绔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思考那么多的事情。 他先扪心自问,现在的老栾家靠着什么赚取了海量的财富,以至于每天赚的金银足可用车载斗量? 无疑,琉璃贸易在这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诚然,栾家餐饮、酒水酿造、图书、家具制造及其他产业盈利亦是颇高,但是相对于琉璃贸易,它们的净利润低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也就说他们在盈利的同时,需要支付不低的成本。而琉璃贸易则截然相反,成本低的可怜,就栾嗣看来原材料不过就是一些破石头,随便找个山头儿就能采来,价格却卖的贵到离谱,零售五十金一件儿,可谓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这几年,栾家正式借了琉璃贸易中的高额回报才一跃成为大汉数一数二的富豪。老栾家各门各户因此而受益,年底分得的红利一年比一年高。 栾奕也正因了琉璃赚得的钱,才敢拍着胸脯给老栾家各房的人说,哪怕空着手到济南去,也能分发田产和豪宅。 栾嗣自幼生长在商人家庭中,深知配方对于商家的重要性,就拿琉璃配方而言,那可是关乎老栾家人是否千秋万代富有下去的关键。只要把配方死死攒在手里,他有理由相信老栾家人永远可以站在大汉富裕者的巅峰。 不行,决不能把琉璃的配方泄露出去,既为了老爹、兄嫂和侄儿,也为了老栾家——颍川栾氏家族!更为了圣母教,和天下百姓! 绝对不能! 这一夜,栾嗣的胸膛比任何时候都直,他翻身起床在屋子里跺了一圈,最后下定决心,走到床头摘下了那把栾奕送给他的宝剑。 抽剑出鞘,寒光四射,剑名:灵光,乃是大匠蒲元亲制,削铁如泥。本来栾奕是送给他辟邪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邪没避到,反倒用来上路了!”栾嗣自嘲一笑,“罢了罢了!福没享上两天,便要走了。也好!等到了天国,栾老头儿的手总该伸不到那儿去吧!到时候,我想娶几个老婆就娶几个,想干嘛就干嘛,他管不着了!哈哈哈……呜……”嘀咕几句,栾嗣又哭了起来,跪倒在地,面向济南所在的东方,“爹,孩儿不孝,先行一步啦!” 他又翻箱倒柜一阵,好不容易找到珍藏的那瓶麻沸散。 次日清晨,他悄悄将麻沸散放在了全家的朝食里……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白日,浓浓的血腥气在栾家老宅蔓延。 正午时分,荀彧、荀攸叔侄到府上拜会,顺便也想看看栾嗣是否准备给栾奕写信索要琉璃配方。 二人及至门前,久扣门环却没有回音,顿觉有异,赶忙命兵士强行砸开大门。 进门一看,骇然失色。 栾嗣全家,一妻三妾,两子五女,管家栾寿,仆人婢女八人全部倒在血泊里。栾嗣颈口那道一尺多长的刀口仍滴着鲜血,他至死人保持着向东叩拜的姿势,双手低垂,右手里握着浸满血液的灵光宝剑。 “这……快来人!”荀彧、荀攸大慌,赶忙冲上前去挨个查看,看看有没有留下活口。 然而,得到答案却令二人不得不大为黯然心伤——死了,一个不剩。 “天呐,冤孽啊!”荀彧锤头顿足,哀嚎不止。 荀攸亦是泪水横流,失魂落魄似的来回打量栾家的这座家宅。昔日他来此拜访栾奕时,每每来到院前,老管家栾忠便会满面堆笑的在门前恭候,将荀攸邀进宅中。在路过后院的时候,十次至少有八次会碰到栾嗣。 栾嗣总会蹑手蹑脚的偷偷问荀攸,“老爷子在前院不?” 荀攸如实作答,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回答“不在”的时候,栾嗣总会绽放出标志性的兴奋笑容,背着手,哼着小调偷跑出宅,不知到哪儿疯玩去。 进了后寨,栾忠的儿子栾福则会把他迎进栾奕的书房,给他沏上上好的茶水,当然还会有栾奕爱吃的糕点——老婆饼,很奇怪的名字! 据说,因为栾奕的父亲栾邈忙于家中商务,经常顾不得吃饭,所以母亲栾刁氏便转为丈夫研制了这种糕点,以爽口清脆的面饼为表,内里以肉松和菜蔬为馅,既能填饱肚子,又味道鲜美,吃起来还方便。据栾奕说这饼的营养也很丰富。 营养?荀攸至今也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因为馅饼是栾母转为栾父研成的,其中饱含夫妻之情,栾奕便将此饼命名为老婆饼。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44家族 想起老婆饼,再看一眼毫无生气的大宅,荀攸鼻涕流了一地。“都不在了,都不在咯!” 先是栾奕一家三口搬去了济南,后来栾涛、栾忠也跟着去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仅剩的栾嗣现在就跪在那儿——冰冷的地板,冰冷的身体。 与之同去的,还有那份少年时结下的浓浓情义。 “逼死了二叔,奕哥儿得恨死我们了吧!”荀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是怎样一家人啊! 栾家业大但是宗氏家族并不庞大,栾涛年轻那会儿栾家刚刚发迹,他与结发妻子勤俭持家,劳力经营,这才奠定了栾家在颍川商贾中的地位。这是因了这段经历,栾涛与爱妻建立了浓厚的伉俪之情,以至于中年丧妻后始终没有续弦。 正因为这一原因,栾涛膝下只有栾邈、栾嗣两子。同时,自幼教导一双儿子,切莫多娶多占,妻者,一人足矣! 之所以栾邈只有栾刁氏一个妻子,正是遵了栾涛这一家令。栾嗣最初也只有一房妻子,后面那三位妾室,是栾涛离开颍川去济南后他瞒着栾涛偷偷娶的。 人丁不多,杂事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兄弟情深,哪像荀家业大,家族更大,人多嘴杂,矛盾重重,争吵不休。各有各的小算盘,各又有各的大棋局。 盘根错节。 就像现在,荀彧叔侄与栾奕相交甚厚,栾奕也多次来信求助,为什么他们始终不去济南投效? 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是他们不想,实在是他们不能!家族命令他们不得投效栾奕。这是族内长老共同的决定,连荀爽都忤逆不得,更何况他们。 古人云:家国天下,“家”字居首。家主下达的族令,在很大一定程度上甚至凌驾于国法之上。违背了国法,大不了就是一死。而违背了族规那就是不孝,是大大的失德。 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朝,一句不孝,足以将一个人从君子的高台推到小人的低谷。 进不了庙堂是小,进不了宗族祖坟……死不瞑目。 而荀氏家族之所以不许荀彧、荀攸他们投效栾奕,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眼红栾家的财富。 在过去的上百个岁月里,荀氏家族一直是颍川最大的豪族,无论是身份还是财富皆位居魁首,无人望其脊背。就荀家人看来,颍川内除了荀家就没有世家大族!在他们眼里,栾家这样不出四代的暴发户根本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然而栾奕的横空出世,却逼着荀家不得不对栾家刮目相看。先不说栾奕此子少年成名,年纪轻轻便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将栾家这个商贾世家推到了士族的行列。仅说栾奕先后安置的那些产业,一个起凤阁就挤兑得荀家两座饭庄关门歇业,随后而来的木质家具、神才纸、栾家制造的书册等等等等,哪个不是日进斗金?让栾家从颍川数一数二的富商,一跃成了豫州乃至大汉数一数二的豪商,哦不……应该说数一数二富有的士族。 乖乖,这才几年? 荀家人顿时觉出,自己颍川第一豪族的身份岌岌可危。更为重要的是,一向以土地为主要收入来源的他们,借了栾奕的大作《原富》和栾家的崛起,看出了商贸中所暗含的暴利。 眼红如恶狼的他们,决定把栾家赢取家资的一切都抢到自己手里,其中秘方至关重要。 于是,荀氏各长老在禁止荀彧叔侄投靠栾奕的同时,还令族内子弟分别加入各方势力,意欲借势力之手力敌栾奕,从栾家手中把各项秘方强抢过来。 荀彧、荀攸叔侄便是如此拜到曹操帐下的。程昱与他二人交厚,荀家叔侄去哪,他就去哪,便也跟了来。 所以说,荀彧、荀攸、程昱在很大一定程度上是被家族逼迫到曹操帐下的,在他们心底仍对栾奕怀着浓浓的兄弟情谊。 如今,他们间接逼死了栾奕的二叔,自是自责万分,心如刀绞。 “奕哥儿,我们对不起你啊!” 荀彧、荀攸长跪不起。 …… 济南国,栾家大宅。 得知亲生儿子的死讯,栾涛哆嗦着走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 把一家人吓得够呛,把华佗、张仲景、李童三位大汉首屈一指的名医一股脑全唤了来,协同会诊。 最终诊断的结果是——栾老头儿中风了,醒来之后切莫大喜大悲,更不能过度操劳。 得知老家主卧床不起,老栾家的阻人自发前来探望,呼啦啦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看到这番情景,栾奕不由感叹:栾老头儿竟如此受族人尊敬。 平素里他虽动不动就跟族人蹬鼻子上脸,不是痛斥就是严行家法,但是他所做的每件事都非空穴来风,正因了他的那份严苛,栾家人才会如此和睦,栾家的产业如此井井有条。 没有他,就没有栾家的现在。 想当初,栾老头儿刚刚接手家业那家业那会儿,栾家只是个稍有积蓄商家。 栾奕曾祖父不过就是乡里的一名游侠,仗着胆大,变卖家产,约三五好友去西域走了一票商,为家族赚来了第一桶金。在栾家发迹中立了首功。 不过,满载而归之后,他老人家在第二次西域之行时丢了性命。 随后年少的栾涛接过重担,用为数不多的家底从零学起,从最基础的粮草买卖做起,步步为营,一点点把栾家发展到了今天。可谓栾家最大的功臣。 如今,大功臣中风卧床,栾奕恍惚之间竟觉得天要塌了。 天,是老栾家的天,如今随着顶梁柱倒地不起,塌陷下来。沉甸甸的担子移到了父亲和他的肩头,未来老栾家的命运,只能看他们的了。 “我能比栾老头儿做得更好吗?”栾奕在胸前划起十字,“望圣母保佑。保佑祖父早日康复,保佑栾家世代兴旺,阿……天门!” 三日之后,栾老头儿醒来了。全家人长出一口气,呜咽着哭个不停。 醒来后,栾老头儿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冲满院的族人大吼,“哭了毬,老子还没死呢!就算死,老子也得爬到祖坟里去死!都给我滚,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没死也让你们丧死了。” 栾奕知道,栾老头儿这番话一半儿是说给自己听的。颍川陷落,位于阳翟的祖坟也跟着落入了曹操之手。栾老头儿这是在担心曹操如那伍子胥一般,挖老栾家的坟掘祖宗的墓。 对于任何一个栾家人而已,那可是家族富贵的脉,千年传承的根啊! 满院的族人走后,栾老头把栾奕吼到床边,怒气滔天道:“栾奕,去……把颍川给老子打回来,杀了曹操那厮给你二叔报仇!”见吼了半天栾奕没有吱声,栾老头儿双眸通红,讽刺道:“怎么?连你二叔的仇都不敢报,你算的哪门子护国教主们哪门子大汉神将。孬种!快,带你的人去打颍川,去……” 栾奕苦涩道:“祖父大人,二叔的仇我定然会报,可是现在大雪封路,根本不是出兵的时候啊!” 栾涛毅然决绝道:“老子不管!新年之前,你小子要是不把颍川给老子打回来,老子就不认你这个孙子!” 一听这话,栾邈夫妇吓了一跳,慌忙劝阻,“父亲,大病初愈,切莫动气啊!” 栾刁氏哭诉道:“是啊,是啊!奕儿不是说了嘛!肯定会为叔叔报仇雪恨的。” “栾奕,还愣着干嘛?还不去点齐人马?”栾涛怒气冲冲,“老子的话不顶用还是怎地?” “哎呀,祖父!”栾奕大急,“冬天确实不宜动兵啊!” “老子不管。老子要给儿子报仇!”说到这儿,栾涛哭了,呜呜大哭。 见栾涛流出泪水,栾邈夫妇长出一口气。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省的憋出病来。 “还不去?”栾涛吵个没完,非逼栾奕现在出兵。 栾涛怀揣丧子之痛,栾奕完全可以理解他那份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以往类似这种情况他都会顺着祖父,可这一次他绝不能由着祖父胡来。他语气强硬地道:“祖父,你冷静一下。深冬时节妄动刀兵乃是兵家大忌。若是我现在领兵攻伐颍川,非但报不了仇,反倒害教会的兄弟丢去性命。我不能为了去给你儿子、我二叔报仇,害得别人家的儿子白白死在这冰天雪地里。那样,于你于我都会良心不安。所以替二叔报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栾涛怒意少退,“那好,便开春之后再去厮杀!” “亦不可!”栾奕坚定摇头。“秋后以来,曹操内有荀彧、荀攸、程昱、陈宫几位大才辅佐,外有许昌、南阳、南乡、颍川多郡支持,声势日渐浩大。而反观济南,各路诸侯争相觊觎,万不可先燃战火。一旦开战,必是处处受敌。届时,济南危矣!老栾家危矣!二叔为何而死?不正是顾全大局,为了老栾家自裁的吗?祖父莫要莽撞,置宗族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呜……嗣儿……你死的悲壮,是老子的种!”栾涛又哭一阵,“那你自己说,什么时候才能给你二叔报仇?” 对此,栾奕不敢保证什么,只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定会励精图治,争取在五年之内打下颍川,为二叔报仇雪恨,夺回祖坟。所以,祖父若想百年之后入葬祖坟,就好生调养,少发怒别操劳,争取早日痊愈,届时咱们一起风风光光回归故土!” 栾涛也知道栾奕有他的难处,如今定下了五年之约,他也算安心了。便不再聒噪。乖乖的闭上双目养神。 落叶尚且归根,祖祖辈辈生活过的颍川就是他的根。他期待回归颍川生活,他渴望将衰老的肉体放归祖坟,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活着,健健康康活下去,至少……要再多吃上五年的米粮。 只是令他和栾奕没有想到的是,五年的时光说长不长,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死了,死于非命,最终也没能埋进祖宗留下的墓场。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多做议论,谜底终会随着时间流转而揭晓。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45徐州易主 话说大汉初平二年对于岌岌可危的大汉王朝而言,实在是个不平凡的年份。 在这一年的年初,十九镇诸侯联合攻下了虎牢关,却止步于洛阳城外。 唯有栾奕和曹操提领大军一路追击,先在荥阳破了徐荣和吕布,又攻破了函谷关和潼关,并在贾诩、李肃、吕布协助下夺下了长安,杀死了董卓。最终将少帝迎回了济南。 栾奕、曹操随后分道扬镳。前者收了兖、青二州;后者则攻下了陈留、许昌、颍川、南阳、南乡诸郡,占下豫州北部大部分领土。 在栾曹二人东征西讨的同时,河北袁绍也展开了动作。 本来,袁绍仅蜗居于渤海一隅。平日里一应军粮用度皆由冀州刺史韩馥供应。 那冀州韩馥自知袁绍之才远在自己之上,为避免袁绍坐大,占了自己的位子。便故意减少给袁绍的一应军需,企图饿散、饿垮袁绍的军队。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番举动非但没有达成预期效果,反倒逼得袁绍狗急跳墙,立志夺取冀州不再寄人篱下。 谋事逢纪看出袁绍此番心思,便进言道:“韩馥庸才者也!主公可暗中与辽东公孙瓒相约,与主公南北夹击,平分冀州。待公孙瓒大兵一动,韩馥必然惊慌失措,主公趁机派遣能言善辩之士去和他言明利害,不怕他不让出冀州来。” 袁绍依其计,公孙瓒和韩馥果然上当。公孙瓒提兵南下,韩馥哪里是对手,首战败北。 韩馥大惊失色,立刻向袁绍求援。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公孙瓒这只猛虎没能赶走,现在却把袁绍这只豺狼领进了家,且一进家门儿就赖着不走了。 韩馥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后悔已是无用,袁绍独霸大权,不损一兵一卒拿下了冀州,逼韩馥交出了刺史大印,只封了他个有名无实的奋武将军寥做安慰。 公孙瓒闻知袁绍夺下了冀州,便让袁绍照之前约定,将冀州一半领土让给他。只不过,冀州已是袁绍吃进嘴里的肥肉,想让他吐出来那可就难了。 屡次索要无果,公孙瓒大骂袁绍背信弃义,遂既提点大军复向冀州杀来。 公孙瓒杀名在外,威震河北。一时间,冀州郡县纷纷望风归降。袁绍大惊,亲领大军北上界桥。 栾奕知道,历史上袁、公孙之战是以袁绍的胜利而告终的。随后,袁绍兵锋所向披靡,幽州、并州先后落于其手。自此雄踞冀、幽、并三州之地,窥视中原。 作为河南地方目前最大的诸侯,栾奕首当其冲,必会成为其一统河北后首个战略目标。而以目前的情况看,栾奕还没有做好与袁绍一决雌雄的准备。 为此,他必须拖延袁绍统一河北的步伐。而拖延袁绍的关键人物只有辽东公孙瓒。 于是,初平二年秋收之后栾奕通过各种途径,给公孙瓒送去了大量的物资,钱粮、兵器、铠甲、布匹一应应有尽有。有了这批物资,足可供公孙瓒再建一支强军,与袁本初多耗几年,给栾奕更多安定后方的机会。 然而,在栾奕按部就班执行各项计划的时候,终有变数横空出世。 变数的主体不是别人——竟是大耳贼刘备。 这厮不知走了哪门子大运……是年徐州黄巾贼死灰复燃,徐州刺史陶谦难以力敌,却因怕步了韩馥的后尘,驱虎不成反招来恶狼,遂不敢向栾奕求救。 可是不求栾奕又能求谁,正当陶谦走投无路之际,沛相陈桂谏曰:“吾闻平原令刘玄德豪杰也,何不撰书一封求他来救。” 刘备?陶谦嘀咕半晌才想起十九镇诸侯联合讨董之时,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确是人中之姿。遂亲撰书信,令亲信送去了平原。 刘备看到陶谦的求救信,大喜过望,“陶徐州仍将备之名记于胸怀,备三生有幸也!” 当即决定南下支援徐州。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旗下人马实在太少,根本不够平叛所用。于是,在去徐州之前,他先去幽州找到了一趟公孙瓒,将徐州被黄巾贼围困,陶谦求援之事说清道明,并向公孙瓒提出借兵的请求。 公孙瓒早就看出自家这个同门师弟非林中之物,为免刘备将来在他背后捅刀子,跟他争夺幽州,巴不得刘备和两个结义兄弟离幽州远点。正想不到法子将刘备驱离,却不曾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刘备竟自己找上门来。 公孙瓒遂了心愿,焉能不喜。恰巧此时栾奕应诺的第一批资财全部到位,他这会,他这会儿正财大气粗,大手一挥,索性将新征得的3000人马全数白送给刘备。 可怜栾奕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支援公孙瓒的物资,最终却落在了宿敌刘备的手里,并以此为基础开辟了一片天空。 刘备抵达徐州时,徐州境内黄巾之乱如火如荼,反者足有5万多人,将沛县、灵璧、彭城和州治下邳围了个水泄不通。陶谦多次领兵与战,可黄巾贼首管亥实在勇武,连斩数员徐州将领,直杀的徐州兵心惊胆寒,士气低落,屡战屡败。 得知这一军报,刘备果断选择避黄巾贼之锋芒,先攻围困沛县、灵璧之小股反贼,搓反贼锐气,震自家军威。 连打数仗,在于禁和徐晃两员上将带领下,3000穿着栾家工厂生产的坚固铠甲、锋利长矛的新军胜绩不断。沛县、灵璧先后解围,斩杀反贼4000余人,俘获近万。官军低落的士气瞬时从谷底攀升上来。 刘备见军心可用,遂既引领大军与管亥在下邳城外50处决战。 本来,管亥手下的兵卒数量要比刘备多上许多,要是强行厮杀,黄巾军稳稳站着上风。可管亥这厮近段时间未尝败绩,心中竟起了孤傲之心,大有一副天下勇者舍我其谁的架势。 于是乎,在大战起始的第一时间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竟亲自上前骂起阵来。 刘备当即派徐晃出阵迎敌。 徐晃得令,提着宣花大斧策马杀出,仅用五个回合便将管亥砍在马下。 管亥一死,黄巾反贼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刘备令旗一挥,官兵尽出,趁势掩杀,打的数万黄巾贼抱头鼠窜。 是役,刘备大胜,未损多少人马却俘获上万反贼。 徐州黄巾之乱就此平息。 战后,徐州刺史陶谦大喜过往,将刘备引进城中赴宴,并邀请刘备入主沛县(既小沛),为他镇守徐州门户,北御栾奕。 刘备欣欣然从其言。 然而,刘备乃是野心勃勃的英雄,又哪里会甘心做陶谦的看门狗。可怎奈陶谦治理徐州二十余载,根深蒂固,同时下邳、彭城诸镇城高关深,易守难攻,实在想不出夺下徐州的万全之策。 冥思苦想之际,沛县相,徐州名士陈珪携爱子登找上了门。父子二人先夸奖刘备一番英明神武、能征善战之类的言辞,随即表示陶谦无能之辈连黄巾叛贼都平定不了,又如何能与北方栾奕较量?这样庸碌之才根本没资格去坐徐州的中堂,相较而言玄德公这样的英雄才该是徐州的正主。 随后,陈珪父子跪地向刘备效忠,信誓旦旦表示愿意里应外合,助刘备入主徐州。 刘备闻言大喜,与父子二人谋划一番,依机行事,于五日后尽提小沛兵马趁夜奔往徐州州治下邳。 陈珪父子果未食言,于三更时分偷开城门,将刘备兵马放进城中。 陶谦对此毫无防备,等搞清楚状况,下邳已被刘备攻陷。大军压境,将刺史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刘备亲提双股剑领兵杀进府来,见人便杀,并手刃陶谦,陶谦一家老小三百多口尽皆授首。 于禁、徐晃二人对于刘备屠杀陶谦全家的行为颇有怨言,徐晃更是直接质疑出声,问刘备,“陶恭祖厚道之人,此番我等来徐州相救,打败黄巾贼后,他不仅将沛县拱手相送,还按时供应一应粮草用度,从不拖欠。待我等宽厚至极。大哥不念其恩,抢了徐州还则罢了,毕竟若是陶恭祖继续把持徐州即便大哥不取,栾子奇早晚也能夺走徐州。与其将徐州拱手相让,不如交由大哥主持。可是大哥为何赶尽杀绝,非要灭陶恭祖全家?难道就不能给他一位闲职,让其聊度余生吗?” 见兄弟质疑自己,刘备眨巴眨巴眼,挤出几滴泪水,哭诉道:“二地错怪为兄了。为兄又何尝忍心杀害陶恭祖?实乃无奈之举尔。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陶恭祖治理徐州二十余载,在徐州根基颇深。今日给陶恭祖一条生路,他日陶恭祖东山再起,我兄弟三人性命堪忧!我这也是为兄弟们的安危考虑。” 徐晃怒气未消,“那好,依大哥所言杀一个陶恭祖便是,为何还要灭他满门?” 刘备呜咽道:“斩草留根,遗祸无穷啊!若是其子寻仇,我等又如何自处?” 于禁劝徐晃道:“大哥所言甚是有理!大丈夫行事,切莫心怀妇人之仁啊!” 徐晃垂头,未在多说,心里却仍对刘备的作为存着不满。 !! 246宗教之乱 话说陈珪父子成功助刘备夺了徐州,一时间水涨船高,成为刘备身边的大红人,地位一日可谓千里。 身居高位之后,他们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借手中职权,报复陈家在徐州的宿敌——糜氏一族。 数年来,糜家人一直霸占着徐州的琉璃、神仙酿等贸易,赚取了大量资财。对此,陈珪父子很是眼红,多次派人去济南商议通商事宜。可怎奈栾奕很不给面子,嘴上说定会给陈家机会,却搞出了个劳什子独家代理模式,号称是让糜家、陈家公平竞争徐州的贸易权,实际上却暗箱操作早早的将代理权低价卖给了糜家。 此事,陈珪父子原本被瞒在鼓里,后来还是糜芳吃多了酒不慎说漏嘴才窥得究竟。 闻知缘由之后,陈珪父子怒不可赦,大骂栾奕毫无诚信可言,亦骂糜家贪得无厌,自己吃肉却连个肉汤都不给他们分。 陈家自此与糜家交恶。整日想着扳倒糜家,可怎奈陶谦对糜竺糜芳十分看重,以陈珪父子的权势根本斗不过糜家。 于是,他们想到了一不做二不休,助刘备拿下徐州。徐州易主,糜家自然跟着失势,陈珪知道,是到了给糜家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了。 想到心头之恨可解,陈珪迫不及待起来。在刘备占下下邳的第二日便找上门去,先告诉刘备说近几年来圣母教在徐州闹得很凶,栾奕借着圣母教收买了不少人心,乃是刘备现在即将面临的最大威胁。他建议刘备大范围缉拿惩处圣母教徒,以绝后患。尤其要整饬一番向糜家那样吃里扒外,在徐州身居高位却对圣母教忠心耿耿的世家大族。 对于陈珪的话,刘备深表赞同。想当年,他曾不止一遍的通读过栾奕亲手送给他的那部《圣母经》,深知圣母教虽能劝人向善,但从本质上还是扇动百姓向栾奕看齐。这无疑潜移默化威胁了刘备在徐州的统治地位。 刘备遂遵照陈珪的建议,四处查找圣母教教堂和信徒。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肃清行动还没开始,却得知徐州境内的所有教堂竟在一夜之间改换了门庭,过去堂而皇之挂着十字徽章的圣母教徒亦是没了踪影,像糜家那般在州内众所周知的信徒则口径一致的表示自己已经脱离了圣母教,不再与济南圣母教会有任何关联。 刘备原本想把这批人缉拿归案,可怎奈人数太多,正所谓法不责众,如今人家又宣称脱离了教会组织,想制裁都没了理由。此外,如糜家一般的士绅富商亦是不在少数,平日里他们承担着徐州绝大部分赋税,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他们堪称是徐州政权的奶娘。 刘备即不敢轻易得罪这些乡绅富商,又怕引起平民怨,遂不再对原圣母教徒有所动作。只能私底下悄悄把徐州各地官署中有过圣母教史的官员换了个遍,以免机密外泄。 如果说刘备对待圣母教徒的态度偏于怀柔的话,那么袁绍的举动则应当归于暴虐一类。 袁绍入主冀州以后,在谋士逢纪建议下,他也对辖内圣母教徒展开了大规模的肃清行动。 与刘备一致的是,当他准备开始行动时,却得知整个冀州的教堂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了,一个不剩全都改成了各类商铺或者茶庄。 与刘备不同的是,袁绍压根不相信圣母教徒能那么轻易脱离宗教,成为他治下的良民。于是,在逢纪煽风点火下,袁绍决计对冀州的圣母教徒进行大范围清洗。可是圣母教徒摘去十字架跟普通人无异,实在难以分辨。分不出哪是信徒,又如何清洗? 为解决这一问题,他在冀州各郡颁发告示,宣称但凡检举圣母教徒身份者,赏钱千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有检举者前来报案。一日之内3000多人被捕,被袁绍残忍杀害。 只不过,袁绍却是不知,斩首的那3000多人中,圣母教徒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二,且全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基层信徒。另外三分之一,则是从未进过教堂的“良民”。 他们之所以被抓完全是受平日里仇人诬告,被人从身后捅刀子,蒙冤入狱,锒铛而死。 很快,百姓们便发现,原来不是圣母教徒也会惨遭袁绍屠戮。一时间,冀州二百多万人口无不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也被人诬告,平白无故丢了脑袋。 袁绍谋士田丰探得这一情况,赶忙劝阻袁绍停止肃清行动。 然而,出于对栾奕和圣母教的畏惧,袁绍毫不听劝,仍旧一意孤行。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肃清行动只维系了7天,收割了近万教徒性命之后。在栾奕授意下,冀州教区总主教李鑫便教李鑫便展开了有序的反击。 一夜之间,冀州各郡各县各个街道的绝大多数识字人士的屋门前均贴有一张洁白的神才纸,神才纸上还用活字印刷印有密集的文字。取来观之,文字内容竟是在痛斥袁绍入主冀州后的一应暴行,其文有言:圣母教者,先帝御封之护国神教也,乃至圣纯净之教。袁本初自封冀州刺史以后,不敬神灵,毁坏圣物,实为无德;不尊先帝旨意,实为不忠;身为一方父母,不说爱护百姓,反倒屠戮忠良,实为不义;如此无德无义,不忠不孝之人如何堪当封疆大吏?袁本初倒行逆施,与董卓无异……冀州百姓若想苟全性命于袁贼之屠刀下,唯有与之抗争到底……云云。洋洋洒洒一千多字,最终落款——大汉护国神教,圣母教主,兖州刺史栾子奇。 看过这张被称之为传单的书信,冀州百姓无不义愤填膺。袁绍则气得哇哇大叫,“栾子奇,辱我太甚。我与汝不共戴天!” 袁绍却是不知,这一张张传单只是麻烦的开始,好戏还在后面。 传单面世后的第二天,冀州各地商铺在当地教会神职人员的煽动下,以陷入潜伏状态的商贾信徒为主体,开始了大范围的罢市行动。在接下来的五天里,冀州超过九成的商铺全部关门歇业。 随后,在部分乡绅小土地主带动下,大批量的乡绅士族拒绝向袁绍纳税交粮。更有极端分子直接把秋收前夕,自家地里金灿灿的粮食烧了干干净净,以此决志誓不纳贡。 事到如今,袁绍才觉出事态远远超出了预期。打仗拼的是什么?军队只是一方面,关键还是钱粮。 集市全部歇业,没了进项;乡绅集体罢税,没了粮草,还怎么打仗?要知道,颜良文丑这会儿还在冀幽边境上跟公孙瓒刀剑相向呢! 受情势所逼,袁绍只得暂时听从田丰的建议,学习刘备模式,也对辖内民众采取怀柔政策。经过一番安抚,各地非圣母信徒的民怨陆续平息,开始照常纳税、营业。失了为数众多的非信徒的支持,信徒们也就翻不起大风大浪来了,亦在宗主教授意下,相继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只是偶尔会组织核心信徒在冀州境内秘密搞些破坏活动,给袁绍的大后方制造些麻烦,以迟滞其北攻幽州的进程。 相较刘备和袁绍。曹操对付本土圣母教的办法最为聪明有效。 他入主许昌、陈留、南阳等郡后,当地的圣母教亦是依栾奕之意,陷入潜伏状态,没了踪影。 曹操见状,不慌不忙,既不不派人清缴,也不委屈怀柔,而是十分选择取而代之,以假乱真,以教治教。 依照曹操的观点,你栾奕不是把教堂都撤了吗?我非但不查根溯源,反倒再另寻地点再把教堂都建起来。 新建的这些教堂容貌不改还是圣母教堂,尊奉的也是圣母女娲,教会纲领和守则同样是《圣母经》,从内到外跟栾奕一手创建的圣母教一模一样,只不过许昌、陈留、南阳、南乡、颍川联合教区宗主教由曹操自领,教堂里的神职人员亦是曹操的人。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程昱对圣母教的传教模式有过较深入的研究。在他的指点下,曹操治下各处的神职人员完全照搬济南模式,济南国圣?女娲大教堂怎么传教,他们便怎么传教。济南国的神职人员怎么组织活动,他们便怎么组织活动。只是在传教时,他手下的神职人员绝然不提教会总堂的事,也从来不承认栾奕是最受圣母喜乐的人。 不得不承认,曹操另辟蹊径之举可谓精妙绝伦。一时间,大批圣母正教徒上当受骗,跑到了他的殿里礼拜和祈祷,成为了曹氏圣母教的教徒。 当地处于潜伏状态圣母正教神职人员试图以正视听,将误入假圣母教的信徒拉回正教,然而刚一露头便会被曹操的人拘捕起来,使得教会在短时间内接连损失了不少对教会忠心耿耿的老牌神仆。 栾奕见此法不行,赶忙制止一众神仆飞蛾扑火的举动,责令其停止一切行动,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只需确保核心信徒,特别是家大业大信徒的信仰保持忠贞便可。至于寻常百姓,暂时任由曹操折腾。 同时,栾奕还在舆论上公开宣布,许昌、陈留、南阳、南乡、颍川所谓圣母教并非圣母正宗,乃宗教异端。供职于异端教堂的神职人员,一旦被圣母教济南总坛俘获,力斩不待。 消息一出,郭嘉手下神盾局宗教裁判所的特工立刻有所动作,七日之内五名隶属于曹操的异端死于非命,且死状一致,被人钉死在了郊外的十字架上。 一场伴着浓浓血腥气的宗教斗争在许昌、陈留、南阳、南乡、颍川各地上演。 !! 247改号圣元 公元192年,这个在历史上被称之为初平三年的年份对于栾奕而言至关重要。 新年伊始的大朝会上,栾奕先是建议少帝更改年号。 他说自大汉朝立号初平以来,国内的攻伐就没有断过,死伤者数以万计,冤魂不断。由此可见,初平二字实为不祥。此外初平年号乃是逆贼董卓借圣名所立,非是正统,如今陛下迁入济南建立新庭,理应去故纳新,再立一个新年号,以震皇威。 一提董卓,少帝可谓恨之透骨,当即同意更换掉董卓立下的年号。只不过选何为号,又害少帝很是伤了一番脑筋。 栾奕适时出言,“陛下,何不以‘圣元’,圣者九五至尊也,短短一个‘圣’字,既短促有力,又彰显王者风范,可为国号!” 太常孔融出列表示赞同,太尉杨彪大加赞许。 栾奕单膝跪地,诚恳道:“圣元之年,至圣之号,臣在世之年定保圣元年号长盛不衰,百岁流传。” 什么叫有生之年护卫圣元年号长盛不衰?要知道古代君王的年号通常都是一代君王一代年号,君王轰,亦或者改换门庭都需要更换新的年号。由此说来,永保圣元年号,也就等于是栾奕要鼎立协助少帝这位少年君王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 有此一说,栾奕刚才话语,在少帝及文武百官看来无疑是忠臣作为。 想通这一层,少帝喜极而泣,呜咽高呼:“兖州刺史栾奕忠心耿耿天人可见,如此便依刺史所言改国号圣元,今岁位为圣元元年!” 只是少帝却不知,“圣”确有九五至尊之意,但在普通民众眼里,从字面上它与圣母教挨的更近。借此在济南、兖、青各地圣母教的地位不经意间又进了一分。 成功改换国号之后,栾奕立刻将升元元年即公元192年定为大汉大汉护国神教圣母教首个五年计划的开局之年。 并在大朝会之后,于元月二十日在圣?女娲大教堂礼拜堂召开了大汉护国神教圣母教一届一次会议。参加本次会议的有,惩戒红衣大主教徐庶徐元直,民生红衣大主教毛玠毛孝先,神盾红衣大主教郭嘉郭奉孝、监察红衣大主教贾诩贾文和,济南国、兖、青二州教区宗主教栾素、王伯和张栩及州内郡级教区大主教十三人。再由就是济南国匠作大匠郑浑,兖州兵器制造所大匠蒲元亦是赫然在列。 此外,青州刺史雄狮骑士吕布、猛牛骑士典韦、青龙骑士关羽、巨蟹骑士张飞、天蝎骑士赵云、射手骑士黄忠、白羊骑士太史慈均出席在列。 神官、神将核心成员加起来林林总总足有上百人之多,这些人都可以算是圣母教的死忠份子。 会上,栾奕给一众圣母教核心成员发放了圣母教圣元年1号特级机密文件——由栾奕起草,与郭嘉、毛玠、徐庶共同修订,长达15万字的《护国神教圣母教第一个五年计划计划书》。 计划书中分别从政治、经济、文化、组织、军事五个角度诠释了圣母教未来五年内的发展方针,用栾奕的话来说就叫做“全面布局,五位一体”。 接下来的会议上,栾奕对计划书进行了全面阐释。 在政治方面,圣母教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仍遵循政教分离的行政模式。大汉朝廷是朝廷,圣母教是圣母教,大家在同一片土地上各自为营各自为政。 朝廷在郡县设立衙门,教会在郡县里也有教堂,大家互不冲突,又互相依存。可以说,朝廷可以依靠向富人征收更多税赋,并将税赋用于资助贫苦,通过税收实现收入再分配从而改观辖区内的贫富差距。教堂则可以利用宗教慈善,从富人手里获得善款,帮助穷人,也可以实现救助危难,达到收入再分配的目的。 再比如说,教堂时衙门的补充,很多衙门无法实现的职能,可以由教会来添补。比如说,衙门是用来名令典律的,主要负责惩罚那些违法乱纪之人,却对道德缺乏足够的束缚力。而教会呢?则注重劝人向善,注重宣扬道德操守,对于道德高尚之人予以褒扬,对于违背道德者有教规可依的,依教规惩处,没有教规的,则敦敦教导劝其从良,亦或者用上不了天堂威胁,劝其改变。 衙门与教堂在日常工作中交际虽然不多,相互之间没有隶属关系。但有一点至关重要。众所周知,朝廷官员的贪污**、不作为、滥用职权等项均与其本人道德操守有着直接关联。而圣母教作为大汉道德的引领着,也就着,也就意味着对各地官衙有监督管理的权力。 此事栾奕已经奏明少帝,并得到了少帝的首肯。而负责这一权力运行的教会核心人物不是别人,正是监察红衣大主教贾诩贾文和。少帝御封其为监察御史。 随后栾奕格外强调,希望各地教会一定运用好这项权力,保证各地父母官的权力得到有效监督,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让贪污**无所遁形,让百姓在洁净中幸福生活。 说完这席话,礼拜堂里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坐在第一排的贾诩不由偷笑,暗暗赞叹栾奕这步棋走得好啊!教会监督朝廷,的确可以遏制贪污腐化。但是有一点,寻常人不细想肯定琢磨不出来,各地教会监督的可不只是官场黑幕,还有异己分子。只要那个朝廷官员敢跟栾奕唱反调,栾奕只肖发句话,立刻会有教会成员去搜罗那名官员一生中的污点。 这个年头,官吏一年的俸禄就那么一点,根本不够养家糊口。平日里谁没有个吃、拿、卡、要?查查多数都有问题。就算没有问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总有办法把他的印绶夺了去。 栾奕这招不可谓不阴损,相当于在不知不觉间赚得了地方官吏任免权中的“免”权。别小看这区区一个“免”字,那可是关乎多少人终生仕途成败的大事啊!此权紧握在手,那些不信圣母教的官员也得乖乖匍匐在栾奕的教主宝座之下。 讲完政治规划,栾奕再提经济。经济领域未来五年的蓝图更加广阔。 农业方面,首先要加大郑氏曲辕梨、独轮车、耙、汗铲等新式农具推广力度。以郑氏曲辕梨为例,继续增加各大教区各个教堂对外免费租借所用的郑氏曲辕梨数量,争取在今年之内实现每十家农户便可共用一架曲辕梨用来耕作,三年之内实现每户一架。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时,介于领土有望翻上一番,数量不做增加,仍以每户一架为最终目标。 其次,耕牛数量要在三年内翻上一番,军中要注重培育战马,并将过了壮年,脚力下降的马屁裁撤下来,交给地方,用以农耕。 再次,栾奕提出,自圣母教会成立以来,在黄巾之乱期间,他从兖州、青州、济南三地或出资购买或征收无主土地,共积攒下2万多亩圣田,现分给各地军旅家庭耕作。从今年开始,这部分土地在春耕时采用先用人畜粪便浇灌土地,增加土地肥力,再埋种的耕作模式。算是试点。若是耕作效果奇佳,产量大幅增长,从明年开始推而广之,让其他土地主争相想法,如此一来,每年的收成便会再上一个台阶。 最后,栾奕表示,圣母教要在青州、兖州、济南境内兴修水利,广开水渠,深挖水井,争取在三年之内修建出可以抵御三十年不遇大旱灾的水利基础设施。同时,在挖渠过程中,栾奕还准备依托大河、清河、济水走势,将其人工通联起来,两年之内挖掘一条从济北直通位于兖州最南端山阳郡的人工大运河。 熟悉历史的人不难看出,栾奕要挖的这条运河正是未来赫赫有名的京唐大运河山东分段。 之所以在当前这个混乱的时期,急着动如此浩大的工程,栾奕自有他的道理的。 一方面,最近十年来青州、兖州地区十年里至少有三年大旱四年洪涝,可谓天灾不断。这在一定程度上无疑是栾奕现在最大的制肘,于是他索性破釜沉舟,先遏制天灾,再杜绝**。决计在境内广开沟渠,四处引水,挖掘深井,尽量避免农人耕作过度依赖“老天爷的心情”。 同时,他深知过去的无数次洪涝灾害的罪魁祸首都是大河——后世的黄河。对于这条母亲河,栾奕可谓又爱又恨。它即孕育了伟大的中华文明,却又在随后的无数个年景中害得无数家庭流离失所,难以计数的田地粮产在它手中覆灭。据不完全统计,自有文字记载以来死于黄河水患的华夏儿女不下百万人,其数量是南京大屠杀的三倍还多。 可以说,中华文明在黄河沿岸的孕育史,在很大一定程度上也是更华夏儿女的抗争史。 因此,深知这段血泪历史的栾奕,在手握大权之后果断给黄河挥出了最强有力的一拳。他挖通黄河下游为数不多的济水、清河等水系,从而在大河洪峰来临之时予以分流。同时,在人工运河沿线还贯通了莲子胡、大明湖、微山湖等数片北方首屈一指的天然湖泊,将其转化为缓解洪涝的天然水库。借此,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人工运河一旦修成,足可保黄河下游兖州、济南、青州绝大部分地区扛过五十年不遇的大洪灾。 !! 248圣券在握 听栾奕短时间内在兖州、青州、济南一线又是开渠、又是挖河,身为青州刺史的吕布提出了质疑,他看了一眼工程流域覆盖示意图,说:实施这么大的工程,仅青州一代就至少需要征召十数万民夫,很容易引起民怨。现如今外有强敌觊觎,内部若是再生乱子,只怕对教会十分不利。 栾奕闻言笑了笑,摆手道:“奉先兄放心便是,百姓非但不会生怨,反倒会感恩戴德,争着抢着来干活。” “哦?此话怎讲?”吕布不明所以。 栾奕侃侃而谈,告诉吕布,过去大汉朝动土大型工程,征召来的民夫都是在执行徭役,用句通俗的话来讲,他们是义务劳动,每天朝廷只管他们一顿饱饭,不向他们支付任何实质性报酬。而教会的征召则与朝廷的徭役截然不同,征召来民夫,每日除了管饭,还会按天向被征召的民夫支付一定的薪酬。 至于薪酬的数额,通常以栾家商会工人标准定级。举个简单的例子,栾家商会里的瓦匠乃是4级工匠,日均收入大概是10文钱,那么征召参加水利工程,且懂得泥瓦技术的民夫同样也会被算为4级工匠,每天也可以领到10文钱。 每天10文钱,5天赚到的薪俸就能买一石30斤粮食,这放在大汉朝任何一个州郡,都可以算得上一份不低的收入了,自然会引得世人趋之若鹜,不但青州、兖州的百姓争着来做,临近的冀州、徐州估计也会有人闻讯而来。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进一步扩容了人力资源。 除此之外,随着近年来郑氏曲辕犁和耕牛普遍深入基层,大大提高了民间的耕作效率,极大的缩短了耕作时间和所需消耗的人力。耕作时间减少,也就意味着农闲时间大大的增长;人力消耗的少了则意味着很多重体力活可以由壮年妇女和老年人来完成,从而将大批量的青壮从土地上解放出来,选择应征入伍或者应招为民夫。 无论入伍也好务工也罢,既可以多赚钱财贴补家用,又能为教会做事增加善缘,为将来升入天国打下基础。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栾奕这番解释,吕布连连点头。如此一来,确如栾奕所说,百姓非但不会生怨,反倒会对劳役趋之若鹜。不过,话说回来,十好几万人为期两年的大工程,若是按日给民夫支付薪俸那该是多大一笔款项啊!就目前青州的财力而言,根本支付不起。吕布遂既将这一问题又抛给栾奕。 栾奕嘴角上扬,道:“钱的事我已谈妥。奉先兄尽管放心便是。这笔款项,地方官府只需支付一成便可,栾家商会负责支付两成,地方富商豪强协助两成,余下的全由教会承担。定会按期将资财送到刺史府上。” 吕布大骇,照这架势整个工程青州一段怎么也得用了上百万两黄金吧!教会竟然负担一半,乖乖……“教会这么有钱?” 栾奕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没有,不过马上就有。下面我正准备谈这件事情,奉先仔细倾听,自会知晓。”他环视一眼在座所有人,道:“各位,请翻开计划书工业部分……” 在未来的五年里,教会工厂依旧向军工业倾斜,其他产业一概向军工让路,将优势资源集中到兖州兵器制造所,务必让兵器所的军器制造赶上军队扩建的步伐。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实现建立常胜之军的理想,兖州兵器制造所务必腾出精力研发新型军械。 目前,蒲元正在研制一种百炼强刀。此刀可劈开装满铁珠的竹筒,十分锋利。现研究已进入小试阶段,预计将于年底之前彻底成行,开始批量生产,并分批次分发到各军之中。 此外,兖州兵器制造所副匠刘烨,正在研发新式攻城器械。由于刘烨刚加入教会不久,研发仍处于设计阶段,彻底成型至少还需要一年多的时间。 教会济南泺口工厂这边,仍旧以琉璃生产为主业,同时意在开发有助于提高生产、耕作效率的设备。大匠郑浑现正在设法改良纺织机,新型的纺织机预计可以把旧有纺织效率提高三倍,将大大提高济南、青州这两个纺织基地的布匹、锦缎产量,提高利润。 商业领域。 去岁入冬以来,袁绍、曹操、刘备口径一致的禁止辖内商贾到教区(即青州、兖州、济南)通商,同时也设下重重关卡不许教区的商贾到他们治下经贸,竟设下了贸易壁垒。 当初,刚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栾奕不由暗暗庆幸自己选对了根据地。青州、兖州、济南国领土面积加起来比后世的山东省还要大上一些,作为21世纪中国纳税第一大省,山东可谓一处资源丰富的宝地。 山东西部济南国、泰山郡一带地处泰山丘陵,山川连绵不绝,山珍丰富,铁丰富,铁矿、石英矿……矿石多种多样。青州辖内,后世的招远地区还有全中国储量最大的金矿。这都为教会工厂提供了充足的原料,不至于遭受贸易壁垒之后,断绝了原料来源。 此外,青州海岸一线,还是目前大汉最大的盐场,这又奠定另一重要资源的供应——盐。有盐在手,也就等于保障了这个时代百姓们的菜篮子,百姓有盐吃才能健康地安居乐业。相反的,袁绍、曹操、刘备卡住关门,就等于是堵死了最大的盐路,盐价飞涨已成必然趋势。 除了盐,兖州地下蕴含的海量煤矿和青州东茔海滨的地下油田——大庆油田也是栾奕未来发展的重要保障。诚然,现在这两种资源的使用率低得可怜,石油更是压根不知怎么开采。可是现在用不着不代表将来不会用,只要攒在手里,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除了上面所说的那些,青兖二州作为地处黄河中下游的平原地区,土地不可谓不肥沃,温婉的温带季风气候使得这片黄土地上事宜耕种绝大多数的作物。除了日常的谷物,还有棉花等生产作物及药物,在保障了日用吃食的同时,又确保了衣料来源和药品来源。 可以说,在大汉十三州中,若论谁最适合自给自足,自成一家,无疑青兖济地区当属其中骄楚。 闲话少提,书归正传。 话说栾奕在提到教区遭遇贸易壁垒的困扰后,也直言不讳的承认,这对教会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不过,现在这一问题已然解决。他通过给三家边关守将暗许高额的回报,打通了贸易壁垒,在随后的时间里向徐州、冀州、许昌各地灌送走私货物。 如此一来,可在一定程度上挽回教会的损失,虽然获得利益比过去少了一些,但袁绍、曹操、刘备三家相应的也白白失去了与教区通商后赚得的高额税银。相比之下,袁曹刘损失更大。 为了弥补贸易上的损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栾奕决计脱开思路,开展更为开明的贸易政策,将贸易的侧重点从境外贸易,转为境内贸易,既减少对非圣母教控制区的贸易,增加教区内部交易。简而言之,其实就是出口转内销。为保内销利润不减,栾奕提倡扩大刚性内需,循序渐进推动产业转型,大力推进服务行业建设。 为此了早日实现宏大目标,栾奕将金融服务行业搬了出来。 他告诉在做各位,自圣元元年,也就是今年开始,所有圣母教郡级以上的教堂将向所有信徒开放个人储蓄和信贷业务。 所谓储蓄是指,如果信徒们觉得钱财存在家里不安全,容易失窃或者毁于火灾,可将钱财存放到郡治的教堂中去。 钱财放进教堂金库之后,教会会替储蓄者保证钱财安全,即便钱财在教堂中因被盗或火烧受损,也由教会等额赔偿。 教堂内的神职人员接到存款后,会给储蓄者开具一张被称之为圣劵的单据作为凭证。将来若急着用钱交易,可到教区任何一座郡治的教堂出示圣劵,用圣劵上记录的数值换取同样数量的金钱。 同时,栾奕还在去岁年末由栾家商会牵头开办的济南、青州、兖州商贾峰会上,与三地82个商家达成了一致——圣劵问世后,可在这82个商家旗下任意一处产业中,充当等面值的金银铜等硬通货币,直接用来消费。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栾奕还会陆续说服其他商家,争取让圣劵也能在他们的产业中用来消费。 如此一来,圣劵就具备了最初始形态的纸币功能,而教堂则具备了银行的职能。 众所周知,纸币的出现对于促进一国一地发展,作用是空前的。 在过去的商贸活动中,大汉国因金银储量不多,所以在民间主要以铜钱作为交易的主体,而铜钱作为一种廉价的本币在很大一定程度上给贸易带来了不便。 举例而言,就说现在一亩土地的市价是60贯钱,相当于6 0000枚钱。 60000枚五铢钱,重量自不必说,得装一大袋子。 最普通土地交易尚且如此不便,更何况大宗贸易了,随便做点买卖所用的资财就得用买车拉。且在城际运输过程中,因为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山贼、盗匪盯上,落得个失财丢命的下场。像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圣券的出现则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无论是60贯也好,6000万贯也罢,存进教堂换回来的不过就是一张纸,揣在怀里满大汉转,自己不掏出来炫耀,谁也不知道,且在教区内与真正的铜钱具备相同的功用,既方便快捷还很安全。 借助它完全可以提高大额贸易的效率、次数以及贸易额。 !! 249所谓金融 货币能为百姓日常生活提供极大的便利,更能给教会带来巨大的受益。 举个简单的例子,某信徒在教堂中存入百两黄金,这百两黄金的硬通货币就等于落到了教会的口袋里,信徒换回的只不过是一张写着金额的圣劵。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圣劵这种所谓的纸币,换个角度来说就是一张借条,信徒是债主,把百两黄金借给教会后的凭据。 按理说纸质的借条是不具备任何价值的,只不过圣劵有所不同,教会借助自身的影响力和信誉度,联合诸家商号给它辅以了等同于金银铜钱的价值,这才可以用来直接交易。 说到这儿就牵扯出一个技术问题来。硬通货币存进教堂,难道栾奕会眼巴巴看着它堆在库房里吗? 当然不会。储蓄业务推出之后,介于它超强优势,自然会吸引大量资金注入。后世经济学告诉我们,在这一笔笔巨款中,至少有8成是长久储户们平日里几乎用不着,至于另外2成,则是保障资金,为储蓄者们日常提取做好准备。为保险起见,栾奕将保障资金调整为4成。 也就说,有6成的硬通货币会堆积在仓库里长时间不会被储户领取,要知道青兖济三地的人口总量足有500万人,这群人若是全用上圣劵,其储蓄值完全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这么一大笔钱空置不用,不符合商人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为了能让资金流动起来,栾奕会将这6成硬通货币提出来,用来跟非教会控制区,也就是没有流通圣劵,只能用金银铜交易的地区开展走私贸易,可用来买卖原料、购置货物,借巨大的资金优势赚取更多财富;也可以用来采购战马、粮草等军用物资,解燃眉之急;当然还可以用来开渠筑坝修建,挖建运河。 所以,刚才栾奕说教会将承担青州、济南、兖州一线运河、水渠的五成总工程款就是从这里出,只不过在想民夫支付薪俸时,他不准备使用储户们存入的铜币,而是直接发放圣券。即节省了硬通货币,又促进了圣券的大面积推广,一箭双雕。 毕竟,相比于铸铜制银,印钞票要快捷方便的多。开展了储蓄、信贷业务,栾奕就等于攒牢了印钞机,有大笔的银钱可供他调配。 不过前提条件是,挪用的钱是要还回库房的,将来必须用金银铜这些硬通货币来弥补,至少保证与圣券发行总面值40%等值的硬通货币存在教会的库房里。 举例而言,假如说现在教会总共收到了1000贯存款,那么供教堂调度的钱便有600贯,400贯作为保障资金存在库房里绝不能动。等教会存款额涨到1200贯时,也就等于发行了总面值共计1200贯的圣劵,活跃的硬通货币只能是720贯,另480贯保障资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若是少了必须赶紧补上,如果还不上圣劵就会面临贬值的问题,缺口越大贬值越厉害。到时候原本面值100贯的圣劵可就不等价于100贯铜钱了。这就是所谓的货币供给大于需求,从而引发了货币通胀。 圣劵问世除了能给教会带来收益,还能发挥巨大的政治效能。 储户们无论看中圣劵的便利也好,对教会的安全性信任有加也罢,只要把资财存进教堂……圣母教会健在之时他们手中的圣劵就是实打实的货币。可若是圣母教会垮台,那揣在他们怀里的圣劵立马变成白纸,一枚铜钱都换不回来。这就使得他们在不知不觉间被绑上了圣母教这架战车,想不对圣母教忠心耿耿都不行。 此外发行货币,实施储蓄、信贷的好处多到数不胜数,在这里就不一一叙述了。 正因为优势如此众多,栾奕才会选择在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开局之年就把他搬了出来,因为他坚信有银行体系在手,足可一劳永逸。 除了经济发展战略,栾奕还着重强调了一番文化建设。在文化建设诸多领域,以教育发展为重中之重。 在过去6年多时间里,各地教堂广泛开展普及教育,使得教区百姓的识字率提升到了2成之多,收获可谓巨大。然而碍于规模限制,圣?女娲教会学院培育出的毕业生只有1200多人。这部分人绝大多数都被分配到了地方教堂打理教务,还有一部分人约100余人留在教会学院中务教,他们是教会教师资源中的中坚力量。 为了进一步扩大教育规模,栾奕决定将圣?女娲教会学院搬出教堂,并一分为五,分为圣城大学堂、神圣军、神圣军师大学堂、圣十字医科学堂、圣母工科学院和圣福音艺术学堂。 其中,圣城大学堂忌酒由前太学忌酒、著名经学家、书法家、栾奕的岳父蔡邕出任。大学堂主要教授经史子集、术数算学、格物基础、以及应对金融行业而生的金融学。 神圣军师大学堂忌酒由前北中郎将、尚书卢植出任。主要向学员教授兵法军阵,练兵模式,出征路线安排,粮草补给运输,格斗等二十多个科目。 华佗、郑浑、毛玠则分别兼任圣十字医科学堂、圣母工科学院和圣福音艺术学堂祭酒。三座学校名如其实,负责为教会培养郎中、工匠和艺术人才。 五座高等学院以教会为根,所以无论归属哪个学科,《圣母经》都是他们的必修课程,以坚定他们的信仰。自幼受圣母教洗脑的他们,将来必定成为教中的中坚力量。 他们也可借助教会自成一体的组织架构,凭借所学施展一番作为。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及一下教会的组织建设。 教会,不像朝廷,朝廷里的官职上至三公九卿,下至郡守县令,绝大部分职位都被世家大族牢牢控制住了。 世族眼里的官职和权力,就像商人眼中的秘方,是永保家族长盛不衰的法宝。于是,各家各族将知识、被举为孝廉的机会、晋升……这些可以跻身仕途的机会全都垄断在了手里。失去这些寒门除非遇到绝佳的机遇很难登跟权力有所交集。对此,栾奕深有体会,若非灵帝卖官卖爵,就算栾家再有钱也不可能为官为吏。 从这个角度上讲,栾奕还得感谢灵帝的卖官之举。 其实历代君王也知道权力过度集中在世族手里对于自身的统治地位是一种威胁。可怎奈世家大族是知识和管理方法的垄断者,绝大没了他们去哪里选士?没了士谁来为他管理偌大个国家?指望平头老百姓根本不可能,百姓哪里读得起书?连字都不认得,如何管理天下。被逼无奈之下,君王们只好听之任之,默许世家大族经久不衰。 相对而言,教会作为独立于朝堂之外的宗教性行政组织,在所有教区世家大族眼里,教会只不过是庙的集合,是不具备任何权能的。唯一的权力也是来自栾奕这个大教主,那也是因为他兼任着兖州的刺史的高位。唯有朝廷才是权力真正的赋予者,因此世族的目光仍聚焦在朝廷选能用人上,根本不把教会当回事。 他们宁肯去县里当一任县令,也不会去郡教堂任一届大主教。他们的魔爪不往教会组织里伸,栾奕在选人上也就更加自由,为科举考试制度得以顺利开展奠定了基础。 等到世族发现教会竟也能具备极大的权力,且薪酬待遇与朝廷官吏几近无二,想插足教会神职人员序列的时候,教会的科考制度早就步入了正轨,教会的身后有着通过几年的教育积累,攒下了充足的后备人才,根本不需要世族推荐的人才。 到时候,世家大族这群权力的毒瘤将被彻底根除,权力将分派到多数人手中,而不会垄断在个别人手里。届时,吏治将变得更加清明,栾奕这个掌权者的权威将胜过汉代以前的任何一个君王。 大会讨论的最后一项便是军事。 在这方面,栾奕没给众人透露太多,只说在未来的两年时间里他要建立5支为数2万人的强军,加上战时临时招募的卫士,将教会常备兵马总数推到20万人的规模。届时将先后开展军事行动,打破袁曹刘组成的贸易壁垒,将圣母的荣光播撒出去。具体战略规划如何,待战前再做布置。 《护国神教圣母教第一个五年计划计划书》介绍到这儿,为期三天护国神教圣母教一届一次会议也就到了尾声。会后便是规模宏大宴会。 宴会上,吕布、关张等人没少给栾奕灌酒,直喝的他头晕目眩,离开教堂时已是逛逛悠悠走不了直线了。 在栾福搀扶下,晕晕乎乎回到家,还没进院门,便听门外远处有人唤自己。 接着一股香风铺面而来,一张布满皱纹的褶子脸探到了面前,“拜见教主!” 栾奕晃着脑袋打量许久才把来者认出来,“呦,你跑这儿干嘛来了?” !! 250子嗣 话说栾奕醉酒回家,在门前遇见了怡红院的老鸨。 老鸨喜笑颜开,那嘴咧的……两支烈焰红唇足分开三寸多远,连眼睛都快遮住了。她挥着帕子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萧红怀孕了!” 栾奕脑子有点犯迷糊,大着舌头问:“萧红?哪个萧红?她怀孕跟我道什么喜?” “诶?教主记不得萧红了?”老鸨愣了一下,随即释然,教主日理万机,平日里召见的人多了去了,哪记得住一个窑姐。她提醒道:“教主跟郭主教、毛主教、徐主教到咱怡红院去那天,负责伺候教主的那位姑娘就是萧红。您记得她了吧?” “是有那么个人!”萧红的媚人的模样渐渐从栾奕记忆中浮现出来,与之同来的还有四男四女同宿一房的荒唐一夜。他毋的呆住,惊问:“你说她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老鸨挥动帕子,又掀起一股呛鼻的香风,扯着嗓子道:“还能是谁的?自然是教主的啦!自教主走后老奴依照教主所言,没再让萧红接客,再结合日子掐算,除了教主,没别人儿。这不,老奴今天刚请大夫确诊,便跑来给教主道喜。可喜可贺啊!孩子现在已经1个多月了!” “真的?”怡红院的这位老鸨跟了栾奕多年,十分可靠。对她的话,栾奕深信不疑,同时也在暗暗庆幸,得亏那页没玩什么交换之类的花样,要不然还真搞不清孩子是谁的了。如今得知在蔡琰滑胎之后,终于又有别的女人怀上了自己的孩子,栾家总算能诞生个接班人。他登时大喜过望,“这岂不是说我终于能当爹了。好,很好!栾福……” 栾福应道:“在!” “去,把萧红接到宅子里来。日后养胎、生产也好有个照应。” “少爷!”栾福一脸苦相,附道栾奕耳边小声道:“老爷子平素里最抵触少爷去烟花之地。如今,少爷不但去了,还要把风尘女子领回家,即便那女子怀了少爷的孩子,老爷子难免要生少爷的气,届时少不了一顿家法!” “呀!险些忘了这一层!”上次栾奕去怡红院,回来就结结实实吃了四十大板,这一次……挨家法倒还在其次,老爷子中风刚见好转,可别气出个好歹来。“那你说怎么办?” 栾福答道:“不若在别处买座别院,让箫姑娘暂且住进去,再顾些实诚可靠的丫鬟小厮日常伺候着。待生产结束,诞下小主人,少爷再将小主人抱予老爷子看。老爷子一看曾孙,自然欣喜,说不定便会原谅少爷,允许箫姑娘到大宅入住,并给她主母的身份。”他瞥一眼栾奕,问:“少爷觉得呢?” 栾奕庆幸道:“还是栾福想得周到,既如此便依汝言,将萧红临时安置到别院再做计较。记得,此时一定保密,你知我知……” “天知地知!”栾福点了点头。 栾奕忽然想起栾老头儿在怡红院里安插了亲信,又问老鸨,“出了你还有谁知道此事?” 老鸨恭敬回应,“今天才刚请郎中来确诊,所以只有我、萧红和教会的郎中知道此事。” 栾奕严肃道:“那好!郎中那边栾福会去让他封口,怡红院这边你绝对不可向任何人透露!” “老奴省得了!”老鸨不敢迟疑。 栾福又道:“明日一早我便去接箫姑娘,你早做好准备!” “是!”说完,老鸨目送栾福搀着栾奕走进了宅邸,心头暗暗替萧红跃上枝头变凤凰而欣喜万分。只可惜,她没有听过“一入豪门深似海”这句话,以萧红如此低贱的身份,嫁进栾家非但不是好事,反倒是噩梦的开始。哪怕她能为栾奕生下儿子,入住栾宅之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且不提平日里其他妻妾送来的鄙夷眼神,仅家丁、丫鬟七嘴八舌的议论、诋毁就够她受的。按理她可以找栾奕为自己做主,可是栾奕日理万机哪能次次都为她做主。 此外,更为关键的是——她并没有赢得栾奕的爱慕……而深宅大院里的妾室,失了家主的爱慕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包括生命。 对于萧红这个女人,栾奕连模样都记不清楚,根本谈不上爱。他之所以给萧红置宅,给她安家,并准备给她妾室的身份完全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说白了,他只不过想萧红的肚子给自己生个孩子罢了! 这样的举动看起来有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但是别忘了,栾奕虽来自21世纪,1世纪,但在大汉王朝生活了足足24年。在他刻意改变汉代人思维的同时,同样也在不经意间受到了汉代思想的熏陶。 他在与时代浪潮中波浪之时,难免有时也会逼于无奈随波逐流。而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顺应潮流之举,却在渐渐的扭曲他的认知。 比如:他不再相信什么人人平等,在他看来所谓的人人平等不过是权利和财富杠杆协调过后的相对值,只有拥有了权威和财富才能去追求平等,没有权力的人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再比如:他不再承认什么男女平等。在大汉朝,只有男人才能助他攻城拔寨、修城建堤、种粮敛财,巩固他政权、维护他的地位……而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庸,伺候男人和生育是她们仅有的职能。没了女人,栾奕可以带着男人们去别的州郡甚至别的民族强抢,没了男人栾奕什么都不是。 男尊女卑自古由此而来,生于动荡时期的栾奕亦是深明此理。再加上平素里貂蝉、七巧、甄宓一众妻妾对他唯唯诺诺,连高贵的昌平公主都看他眼色度日。渐渐地,栾奕愈发不把女性当回事,日渐觉得世上就应该男尊女卑,这是大自然在人类血腥时代定下的铁律,所谓的女王、女尊在硝烟密布的今天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正因了这种心理,栾奕根本不会顾忌自己的无情会不会伤及萧红的真情。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他平素里需要顾忌的事实在太多了,哪里还有工夫去迎合萧红这个风尘女子的情愫。 就拿萧红怀孕这段时间来说,栾奕仅去外宅探望了三次。这不代表他不关心萧红,不担心孩子。实在是因为教会的事物实在繁杂: 第一个五年计划刚刚开局,很多事物都需他亲自过问,仔细探查。比如各地的水渠和运河相继开始动工,他需要逐个勘探。新的兖州兵器制造所建设完成并投入使用,他于情于理都要前去视察;金融业运营的细则绝大多数人都听不明白,他需要手把手教授。同时还要召集各地商会会谈,进一步探讨圣劵的使用渠道;郭嘉已经把神盾局特工四散分开,悄然潜入到徐州、许昌、陈留、冀州多地,他需要了解情况…… 事务纷繁复杂,忙得栾奕团团转,直到八个月后一?五计划走上了正轨,他才得以清闲。恰在这一天,他得知了萧红生产的消息。 老鸨急匆匆找到栾奕,道:“恭喜教主喜得千金!”说完,不停打量栾奕脸上的表情。 “千金?”栾奕脸上流过一道一闪而逝的失落,随即释然。管他千金还是贵子,总之算是开了个头儿,是他栾奕的第一个孩子。他喜不自禁道:“好好!此事张嫂居功至伟,赏银百银!” 张老鸨见栾奕一脸喜色,拍了拍胸脯,暗道:本以为萧红会母凭子贵,却不曾想竟生了个丫头。幸得教主不以此为意,萧红还有攀高枝的机会。“谢教主!” “随我去看看孩子!”栾奕捶着久坐后发酸的腰,披上外衣跨出门栏,乘车直奔外宅。 外宅正房刚经历了生产,此时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息。萧红见栾奕赶来,惨白的脸上挂着细细的泪痕,虚弱地说:“教主,您来了!” “嗯!”栾奕点了点头,替萧红拭去眼角的泪,道:“辛苦了!” 一句温婉的问候言语反倒催动了萧红泪腺,她哭着摇了摇头。 “我看看孩子!”栾奕探头望向床的内侧。厚厚的被褥包裹下,小精灵的面庞清晰可见。新出生的婴儿,脸色惨白,皮肤皱巴巴,头上没几根头发……“怎地这么丑?”话虽这么说,栾奕的脸上却带着慈爱的笑容。管她是美是丑,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会倍加爱护。 “教主!”老鸨哈哈一笑,告诉栾奕新生的孩子都是这般皱巴巴的,等大了,长开了自然会漂亮起来。她还赞许说教主和萧红俊美者也,生出来的孩子也必然容貌不俗。 栾奕今天心情大好,听了老鸨的甜言,又赏了他百两白银。 他在老鸨教授下,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很轻如雪一般,皮肤也很白似雪一样,可爱的紧。 “教主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萧红道。 栾奕看一眼沉睡中的孩子,“就叫她如雪吧!” “栾如雪?好名字。”萧红欣喜万分。 栾奕又问老鸨,“今天几号?” !! 251拒之门外 听到栾奕问自己时日,老鸨回答道:“十月初十。” “十月初十?十月初十便是如雪的生辰了。好日子,十全十美!” 栾奕呵呵乐上一阵,自言自语道:“为父再给如雪起个字好了!叫什么好呢?萌字拆开乃是十月十日,得有个萌!既如此,便赐字诗萌好了。栾如雪,字诗萌!” “谢教主!”萧红激动之情无以复加。要知道这年头可不是人人都能有表字的,士农工商之中只有士子才能配表字,且都是男子。至于女子按理是不能有表字的。这方面蔡琰算是一个特例,字昭姬。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她在学问方面巾帼不让须眉,得到了世人的认可,被尊为才女。其父蔡邕给蔡琰赐字也是在成名之后。 而今日,如雪刚刚下生,栾奕一改常规不但起了名还赐了字,足可见他对女儿的喜爱。 女儿受喜爱,萧红自然也跟着欢喜,方才因未能诞下儿子而失落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 栾奕抱着孩子反复瞧看一阵,踟蹰着对萧红说:“如雪如此可爱,家中长辈看了自然欢心。要不……我现在先把孩子抱回家让家长们见上一面,祖父一旦开怀,定会准许红儿搬回家中去住。” 萧红深知一旦自己搬进栾家大宅就意味着得到了栾家的认可,有了妾室的身份。不像现在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蜗居在外宅里无名无分。于是她毫不犹豫,点头同意栾奕把如雪抱回家。 栾奕抱着如雪径直回到家,将萧红诞下自己亲生骨肉之事告诉了各位家长。 出奇的,栾老头儿闻知详情后非但没有动用家法,一句责骂的话都没有讲。抱着如雪都弄个不停,看到如雪冲他咯咯笑,他也笑个不停。 这也难怪,栾老头儿盼曾孙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可怎奈各房孙媳妇始终没有动静,急得他不行。这一期盼之情随着二子身死,二房的几个孙子殒命,绝了后,变得越发高涨。 此后他又中了风,开始觉得年老力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生命的尽头离他越来越近。再不抱曾孙,也许就永远抱不上了。 正是有了这番心情,栾涛才如此喜爱如雪。即便她是个女婴,好歹也是栾家目前唯一的后啊。 栾奕见栾涛心情大好,适时出言,“祖父大人,那萧红……”话刚说到这儿栾涛就猜出他后边想说什么,斩钉截铁拒绝,“不行,你小子休想把那贱女子接到家里来!” 栾奕替萧红说起好话,“祖父大人,红儿的身世我都打听清楚了,十分可怜。说起来祖上还是个大户人家。之所以流落红尘,乃是其父嗜赌如命,搞得倾家荡产,又偿还不起巨额债务,便把红儿给卖了……祖父大人一项怜悯可怜之人,何不开一面,让红儿进家呢!” “怜悯是一回事,领回家是另一回事。正所谓什么样的家庭,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有个嗜赌的父亲,那女人也好不到那里去。那女人缺什么给她就是,决不能领到家里来败坏老子家的门风。让别人听了去,老栾家娶了风尘女子,这算怎么回事!非在背后戳老子脊梁骨不可。不行就是不行!” “那……” 见栾奕还想再做争辩,栾邈劝栾奕,“奕儿,萧红进家门确不合适。你想啊,家中几个媳妇昌平什么身份?昭姬又是身份?还有貂蝉,虽是养女,但好歹也是王中郎的女儿。再说甄宓,其父甄逸乃是上蔡令,也是官宦人家走出来的小姐。一个个都是有身份的人。反观萧红……却是个妓女。依她这样的身份即便搬到家里来住,平日里跟昌平、昭姬这样名声赫赫的女子在一起,她怎么自处?不用别人歧视她,她自己都会自卑,日子肯定难过的很。还不如让她住在外宅一个人清静,你说呢?” “这!”栾奕不得不承认栾邈说得很有道理。萧红身世虽然可怜,跨入风尘也是被逼的。可是无论被逼也好,自愿也罢,她的人生经历中已经烙印上了浓浓的污点,洗都洗不掉,注定了她一生地位低贱。而即将跟她相处的那些栾奕的女人却又都那么高贵,比如昌平——公主!萧红——妓女!一个是女人的顶点,一个是女人的谷底,差距就像皇帝和乞丐。从气场上昌平就压的萧红喘不上气来,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对萧红确实是一种折磨。 “那便依祖父所言,不让萧红进门便是!” “嗯!”栾涛紧抱如雪,笑眯眯作答。 事情已经定下,栾奕看一眼天色,告辞道:“祖父大人,如雪出来时间不短了,该回去找她娘喂奶了。” “如雪就不必回去了!”栾涛冷声道。  “啊?” 栾涛又道:“那女人替老夫生下这么好个曾孙女,老夫感谢她!”他话音一转,“不过……像那样的女人,怕是教育不出好孩子。栾家的孩子不能让她来带,还是留在府里,交由你娘亲和昭姬教管吧!” 栾奕委屈道:“这不好吧!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把如雪从红儿身边夺走,她得多伤心啊?” 栾涛冷哼一声,“伤心?哼……能给栾家生孩子是她的福分,没有她伤心的资格!她若寻死觅活非要孩子,就多给她些钱财打发了便是。” “这不妥吧!”栾奕纠结无比,来前从一脸喜气的萧红手里接过孩子,回去时非但没能给人家送上纳妾的喜讯,还把孩子给弄丢了。萧红该怎么想。 栾刁氏也跟着来劝,“奕儿,公公说的不无道理。如雪交给萧红教导,为娘也不放心。就算放心,待如雪长大,别人虽知她是你的女儿,让她三分。可心里却难免会想她是风尘女子养大的,少不了说她闲话。将来嫁人都是个问题。不如把如雪交给为娘和昭姬一起教导,将来也能守礼仪、懂规矩。别人一听如雪还有字,便道是昭姬的亲生骨肉,定会另眼相看。” 显然,栾刁氏站在女人的角度上给栾奕诠释了一番如雪的未来。考虑的既长远又周全,很符合时代现实。栾奕深表认同,“那便依母亲所言,暂且留下如雪便是。” 来时喜气洋洋,满怀温暖;去时垂头丧气,两手空空。栾奕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萧红解释,甚至一度不敢去见萧红,想让栾福代替自己稍个信过去。 可是反复思量又觉得那样实在残忍,便拖着与心绪一般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别院。 正屋内,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萧红听到栾奕归来,竟拖着产后疲惫的身躯坐了起来,“教主,哦不……应该改称夫君才是。夫君是来接奴家了吧!瞧,孙妈妈已经把行囊打点好了。奴家这就跟夫君走。” “红儿莫急,有个事……”栾奕抬起眼帘看向一脸喜色的萧红,歉意地说:“有个事得给你说一下。你暂时还不能搬回大宅去住。” “为什么?”萧红的笑容僵在脸上,晶莹的眸子颤抖起来,又问:“是因为奴家的身份吗?” 栾奕不知如何作答,“也不全是!” “还是……”萧红伏在床上小声抽泣起来,抽泣一阵骤然起身,仿佛一只护犊的恶狼瞪着栾奕问:“我家女儿呢?如雪呢?” 栾奕不敢直视萧红犀利的眼神,心虚道:“家长甚喜如雪,留她在家住下了!” 萧红立刻明白了栾奕话中的意思。登时大急,也不知从哪生出力气来,一咕噜从床上蹦下来,揪着栾奕的衣领怒道:“把女儿还回来。那是奴家的女儿!是奴家亲生的,用不着他人养育。” 承受着萧红疯狂的捶打,栾奕似是觉得心都碎了。可怜的女人……孩子才刚刚下生就离开身边……而他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开下一张空头支票,聊做安慰,“红儿莫急!过阵子我就带你去见如雪,一有时间我还会把她带回来。再过几年,你就能回大宅去了。到时候天天都能见,好吗?” “真的?” 栾奕鼓足勇气道:“我从不骗人!” 萧红发力不已,颤颤悠悠跪倒在地哭求,“求教主一定早日把我接回大宅。求您了!” 栾奕赶忙把萧红搀扶起来,“奕定当竭尽所能。” 萧红这才放心,不多做纠缠,在栾奕搀扶下乖乖躺回床上休息。白日的生产持续了近三个时辰,如今再那么一闹,她已是累的不行,躺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为萧红盖上厚被,栾奕悄然退出屋子。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萧红就翻身而起,令宅中丫鬟把孙老鸨给请了来。 她将今日之事如实告诉了孙老鸨。而后者则是一脸的惋惜,“唉,孩子,这都是命啊!” “奴家才不信命!”萧红眉关紧缩,又问孙老鸨,“孙妈妈可知,是哪位家长不许奴家进栾家的门?” “那还用说?自然是教主的祖父了。”孙老鸨道:“别看教主身居高位在外呼风唤雨,却因至诚至孝对这位祖父毕恭毕敬,从无二言。这世上能驳教主意愿之人,除了他没别人。” “祖父?”萧红若有所得,眼中划过一道一闪而逝的厉芒。 !! 252石价百钱必遭责谴 大汉圣元元年11月10日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汉护国神教教主、兖州刺史栾奕的长女满月,其曾祖栾涛大为兴奋,包下了整个起凤阁,邀请栾氏宗族各位亲朋好友以及朝廷上下权贵前来庆贺,流水席足足摆了三天。 第二件,圣母教会的储蓄、信贷业务开始营运。 由圣母教发行的纸币——圣劵一经面世,便性受到教区各地百姓的普遍欢迎。首日发行圣劵300万贯销售一空。也就是说吸纳了300万贯的存款。随后几日圣劵一路走红。 教区内的很多商贾豪强,原来都是把钱存在家里。几十万几百万贯的资材足足占好几个大屋。现在好了,教会实行了储蓄业务,可以帮他们代管钱财,他们巴不得把钱财存到教会去。便纷纷拉着大车把一箱箱的硬通货币送进教堂,换回一沓子圣券,并开始尝试用圣券代替铜币从事交易。 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青州、兖州、济南的各地商会联合承认圣券。一张纸就能换回一大车的布匹、燃料……方便得很。 随后,教区各地从事修渠、挖河的十数万民夫领到了新年前的第一笔薪俸。只是与前几个月不同,这月发给他们的薪银不再是硬邦邦的铜板,而是软了吧唧的纸。他们还道是这些纸是工地上奖赏的年货,千恩万谢道:“谢工头儿,还想着给小的们赏赐年画儿!” 工头儿翻个白眼,告诉他们,这叫圣券,不是年画。是他们半年的薪俸。 民夫大急,“啊?薪俸就给这?说好的钱呢?” 工头劝他们别着急,听他慢慢说。他告诉民夫们,发到大家手里来的这些纸是教会刚刚发行的圣券。这东西比铜板方便,既能直接当钱花,也能到家乡郡治所在的教堂换成实打实的铜板。 “你说这玩意儿能当钱花?”看一眼满盖着教会大章的圣券,民夫们将信将疑。 工头儿道:“不信你们试试去。要是不能当钱花随时找我换便是。” 一听这话,果然有民夫去试了试。他家就在附近,正好缺粮,便找了一家粮店,掏出一张100枚的小票递了过去,说想买一石粮食。 本来他还将信将疑,担心人家店铺不收,却不曾想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人家店铺不但收了,还找给他一串儿铜子儿,细细数来不多不少60枚。那店铺伙计告诉他,今天的粮价是40枚每石,刚才他给的是100枚的票子,60枚铜钱是找给他的零钱。交易完成,店铺的伙计还歉意对他说本来该找给他圣券,但店里50枚和10枚的小票都用光了,只能找给他这么大串铜子儿,给他添麻烦了,万望见谅。 “呀,还真能当前花!” 回到工地后,这位民夫把今天用圣劵买粮的事如实说给了工友,各位工友遂不生疑。反倒觉得圣劵方便,以前回家都得提溜一大包袱钱,往家里带沉重且不说,花起来很不方便。现在倒好圣券把这些问题全解决了。“圣母保佑,教主英明。” “阿……天门!等回去咱们干脆把积蓄都换成圣劵得了!” “好主意!” 借着教区十数万民夫们的口,越来越多普通百姓也把攒下的积蓄换成了圣劵。 圣劵交易随之走向了常态化,教会的金库越发充盈,栾奕也跟着财大气粗起来。 他有了充足的资金去执行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其实早在十月中旬,栾奕就有所动作了。他先让神盾局的细作在徐州境内散布消息,说:青州境内连年天灾,今年又逢大旱,数万亩良田颗粒无收。青州刺史吕布向栾奕告急,请求募粮救灾。栾奕深知事急当即应允,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南方徐州一带,以200文每石的高价采买一批500万石粮草。 “200每石?一听这个价位,徐州的乡绅富贾无不惊骇。要知道现在大汉东海岸青州、徐州、兖州、济南、扬州附近每石粮食的市价也就在40到60文钱之间,100文钱已经算是高价,而栾奕却开出了200文的收购价格,简直就是天价,“栾子奇疯了吧?” 栾奕疯没疯,他们不知道,不过他们清楚的是……糜竺、糜芳这兄弟俩绝对是疯了。 自得到消息之日起,这糜家兄弟便开始大肆收购粮草, 40文一石——买;60文一石时照样有多少要多少;80文一石——“全给我装车上去!”;价格都涨到了100文依旧照单全收。 “呀喝!”这什么情这什么情况!徐州的乡绅富贾们坐立不安起来,他们素知糜家跟栾奕有些交情,如今糜家疯狂屯粮,岂不是说……栾奕天价买粮的事是真的? 值得他们庆幸的是,栾奕此番足足需要500万石粮草,这么一大批粮食以糜家的家底根本凑不齐,据消息探知糜家直到现在不过购得了50万石粮草,家中的资财已经告罄,开始四处借钱。如此说,也就意味着其他的豪强也可从那大宗买卖中分一大杯羹。 为了赢得暴利,徐州的豪强们当然不会有人把私财借给糜竺糜芳兄弟,他们把能动用的资产全掏了出来,如糜家一般拼了命的到处采购粮草。徐州的粮草眼见搜罗的差不多,还把买卖拓展到豫、荆、扬几个临近的大州。一时间各地粮草供不应求,粮价随之疯长。徐州的粮价更是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从最初的40文一石一口气儿涨到了120文每石。 汉代有句俗话叫做:石价百钱必遭责谴。意思说的就是三位数的粮价对于百姓而言是非常高昂的,依据百姓的收入根本买不起这么贵的粮,会引起极大的民怨,并将愤怒直指父母官,大力谴责为政者失德。 这一俗语一直沿用到圣元元年依旧屡试不爽。就像现在徐州当家人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各地百姓见粮食石价涨到120文,又听说短短一个月内就有300余人饿死街头,再加上粮食作为人类生存的保障性产物,它的价格一涨,其他东西都跟着涨,蔬菜、瓜果、衣服、柴禾……日用百货……跟着成番的往上翻。 受当地潜伏的圣母教信徒和神盾局特务煽动,徐州百姓顿时陷入恐慌。 一夜之间,徐州各郡大街小巷上贴满了刘备失德,致使粮价上涨,百姓无法生活的传单。“大耳贼不仁!还我口粮!” “不杀刘备,百姓何以生存!” “刘大耳羞为一州之主!” 有图有字,花样百出。民怨日盛,各地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暴动事件。幸得于禁、徐晃二将勇猛,四处讨逆,用血腥的暴力才将反叛之势硬硬按下。 刘备勤勉经营近一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仁德美誉一夜之间被民怨冲进了粪坑。情急之下赶忙招来陈桂、陈登问计一番。 随即依陈登之言,先是严管宵禁,捉拿夜里张贴传单之人,并顺藤摸瓜擒拿幕后主使。其实他们当然知道此事肯定是栾奕捣的鬼,就拿那一张张的神才纸和印刷传单来说,除了栾奕没别人能印出来。之所以仍要追查主使者,主要还是想捣毁栾奕在徐州的细作窝点。 结果,一连忙活几天,贴传单的抓了不少,足有43人。可是无论怎么用刑他们就是不肯招供。即便有招供的,也是说圣母教内部都是单线联系,他只是个小喽啰,根本不可能知道徐州教区宗主教躲在哪里。即便他的直属上司也不过是个小头目而已,手下管着40多号喽啰,上面则离宗主教八丈远,也不可能知情。 陈登心有不甘,便派人依据线索去抓那位小头目。可是找到小头目家时,小头目早就收拾行李跑了,徐州那么大,又有人可以庇护,上哪找去!只得悻悻作罢。 在陈登抓捕贴单人的同时,刘备开始邀请各地乡绅富贾会谈,让他们尽快开仓放粮平抑物价。 为了屯粮,各地的乡绅富贾们恨不得把家里的老底都搬了出来,有的甚至把棺材本都动用了,一股脑全买了粮食,有的粮食的仅进价就高达100多文,为的就是从栾奕那200文每石的价格里赚大钱!现在刘备却让他们一股脑抛出去平抑物价? 怎么卖?200文一石?肯定不可能啊,平抑粮价嘛!得把徐州的粮价拉回40文才行。这就等于让乡绅富贾们干赔本买卖。 出于对自我利益的保护,乡绅富贾们自然不愿听刘备的,异口同声撒谎,他们手里压根没粮,没法抛售粮食平抑物价。 刘备一听这话,怒不可赦,大骂乡绅富贾发国难财。当场斩了三个富商。吓得其余乡绅富商不轻,不得已承诺愿遵从刘徐州的意思,回去立马开仓放粮。 刘备这才满意,将乡绅富贾们放回家。只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乡绅富贾怀着怨气一回家就改主意了,觉得若真按刘备所说把粮食降到40文,自己非倾家荡产不可。 然而,不按刘备说得做,又怕丢了性命。思来想去权横一番,徐州的乡绅富贾步调一致地决计既按刘备说得做,又有所保留。只抛一部分粮草用以平衡物价,剩下的留在仓里等过阵子再卖给栾奕赢回损失。 于是,徐州的粮价开始缓慢回弹,最终在80文的石价上停滞不前。 !! 253如此交易 一听徐州粮价跌倒80文就不再降了,刘备大为恼火。又把乡绅富贾找了来,问他们为什么不继续抛售粮草。 乡绅富贾一脸苦涩,表示该卖的都卖了,仓里真是没有余粮了。 刘备不信,气急之下又斩一名商贾。斩完之后再问余众,却不曾想这次乡绅富贾英气的很,死活都说再无余粮。 刘备无奈,彻底明白指望这些乡绅富贾平抑物价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只命好开大仓,放官粮入市以平复攀升的物价。 官粮入市果然起到了效果,粮价从80文日渐回落,仅用了三天就跌倒40文的正常值。 刘备大喜,可是还消停两天,价格又开始攀升起来。竟是各地的乡绅富贾开始偷偷采买他廉价的官粮。没加买的粮草虽都不多,可搁不住商家多啊!东家买上1千石,西家买上2千石。商家们跟商量好了似的,为免刘备责罚,取他们的性命,便不屯着,直接再以80文的价格统一卖出去。一反一正每石粮食白赚40文。 气得刘备胡须都被喷到头顶上去,大骂奸商狡猾。 这个时候,粮价已经持续三个月走高了。徐州地区饿死的百姓成千近万,无数百姓为了不被饿死,不得不选择背井离乡。背上不多的行李向北迁徙,希望去更加富裕的青州、济南、兖州地区逃难。 百姓没了,没民可牧,刺史还怎么当?被折腾的手忙脚乱的刘备闻知此讯,急的直接哭了起来,赶忙下令让于禁、徐晃不惜一切代价,请也好,抓也罢!一定把百姓全都给他弄回来。 徐晃稍作迟疑,与于禁领命而走,然而条条小路通济南,百姓又有心开溜,哪里那么好抓人。忙碌数日,徐晃、于禁仅强掳回来几千人。绝大多数百姓在有心人带路下,翻山越岭到青州去了,据说路上还有人给他们免费分发粮食…… 闻知此事,刘备恨的牙根直痒,脸上青筋直冒,“栾子奇……恶毒小人!” 骂归骂,麻烦接连不断,还需要刘备继续料理,比如徐州的士绅商贾们总共加起来屯了足有近千万石粮,就等栾奕收购,可是左等没有消息,右等还是没有消息,都三个月了青州那边依然没有收粮的意思。 众人终于坐不住了,第一时间想到糜家兄弟跟栾奕相交不错,约好一齐登门拜访。糜芳糜竺热情接待了他们,并告诉他们栾奕确实急需一批粮草,且不拘泥于500万石的定量,来多少要多少。只不过价格不像谣言说得那么高,实际是100文每石。 “100文?”士绅商贾慌了神。遂既一想100文便100文!在徐州只能卖80文而已,而且售卖的数量还受限制。要知道,他们手头的粮草可是从徐、荆、扬三个大州里搜罗来的。如果挨家挨户一齐清仓抛售粮食,会导致市场严重饱和,供远远大于求,届时非把价格压到20文,赔个一干二净不可。与其如此,还不如100文卖出去,多少都能赚回些本钱。 众乡绅富贾问:“糜家兄弟敢问如何跟栾兖州交易?” 糜芳道:“众所周知,刘徐州明令禁止我等与青州贸易。为此他四处设卡,把大道都封死了。所以这次贸易必须在私下进行,且不能走大道。届时,诸位只需把粮草运至揫山摩天崖,在那里自会有人接应。” “摩天崖?”徐州本地人都知道,揫山是青州和徐州的分界线之一,山的北侧是青州,南侧是徐州。糜芳口中所说的摩天崖便是揫山一处悬崖,山崖上属于徐州,崖下算是青州。山崖陡峭人畜难行,根本不能运送货物。乡绅富贾遂既将这一疑问抛给糜芳。 糜竺笑了笑,抢先作答,“诸位放心便是。教主……呃栾兖州已经安排妥当,在摩天崖装置了索道。货物在此运送轻松自如,以往我们之间的大宗贸易都是借此绕开刘备的关卡。”说完,糜竺扫视一眼来访之人,正色道:“只不过各位兄台,此事一定保密,若是谁泄露出去断了粮道,害别人卖不出粮,可别怪大家对他不客气。” 乡绅富贾们无不点头应诺,立誓绝对不砸大家的饭碗。至于什么是索道,他们并不怎么关心,反正粮食交到栾奕手上,怎么运输就不关他们的事了。他们所关心的还是——“敢问糜兄,那粮款怎么结?” 糜竺道:“一手交钱一手交粮。” “哦……”乡绅富贾们互视一眼,放下心来。“栾兖州果然爽快。” 听了大家赞许的话语。糜芳直想笑,憋得面红耳赤连台词都说不下去了。糜竺赶忙接上话头,告诉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确是不假。不过栾兖州给的不是现钱,而是圣券。” 众乡绅富贾一哆嗦,“圣券?圣券是何物?” 糜芳赶忙给大家解释圣券的由来、功用以及益处。 众乡绅富贾弄懂圣券的意思,利马急了,“什么圣券?这不就是借条嘛!” 糜芳慢条斯理的告诉他们,圣券跟借条不完全一样,借条借来的钱得等一阵子才能还。圣券不一样,随时能去郡级以上教堂换成现钱。 “既如此……栾兖州为何不直接支付现钱?” “这个……”糜竺、糜芳护视一眼,“方才不是说了!刘备那厮把道路都封了。上千万石粮草,就是数百万贯钱,这么多钱根本运不进来!” 一商贾再问:“栾兖州不是在摩天崖修了索道?” “确实修索道!”糜芳实话实说:“但是索道只能把货物从兖州这侧的崖顶送到青州那边的崖低,却不能驮运太重的事物从崖低送上来!”说着,他画了个索道的简单示意图。“诸位看明白了?” “这……”“还真是……”众乡绅富贾议论纷纷。 有人出言道:“可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咱徐州的教堂都关了。没了教堂上哪换钱去。总不能大老远跑到青州去换吧?就算跑到青州去换,刘徐州把大道都封了,1万石粮食就是100万钱,这么一堆钱根本运不回来啊!” 糜芳解释说:“教堂现在确实是关了,可不代表将来不会再开起来。如今,刘备那厮离心离德,徐州百信无不唾弃。将来栾兖州只需提大军南下,徐州必破。等徐州归属为教区,教堂自会开启。届时,大家便可拿圣券去换钱!” 乡绅富贾一滞,“那万一栾兖州打不下徐州,那圣券还不是一堆白纸?” 糜芳坚定道:“不可能,徐州——栾兖州志在必得!” 糜竺则委婉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栾兖州一时半刻打不下徐州。在座各位都是徐州的大商,平日里徐州的大部分交易都是在各位之间进行的。在徐州易主之前,咱们相互之间完全用圣券相互交易。相比过去,这样交易反而方便。诸位,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 “难不成大家不相信栾兖州?”糜竺扫一眼在坐诸位,显然他说中了众人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道:“栾兖州家大业大,又有青兖二州在手,绝对不会因拖欠各位那区区几百万贯小钱而自毁声誉!” “这……倒也是!” “不对……”一位赵姓豪强琢磨过味儿来了,“栾兖州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那一堆破纸就想换走老夫的粮食,那可不成!得用实打实的银子!” 赵豪强一声吼,其余人等跟着起哄,“对,得用实打实的银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糜竺冷哼一声,“各位!我兄弟言尽于此。买卖一事讲究一拍即合。各位不想交易,栾兖州也不会逼迫各位。各位自行散去便是。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各位,等到各位仓里的粮食虫蛀鼠咬发了霉,可就卖不出去了!” “呃……”一众乡绅富商不由噎住。是啊!家里的大仓堆满了粮食,这么多粮除非低价倾销,否则非霉变不可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别听他的!”走在前面的水姓豪强扭过头来,大喊:“就算低价卖了,也比换回一堆纸强!”一句话仿佛一阵狂风,又把墙头草又吹了回来。 “走!”赵豪强又冒出来,大手一挥,领着众乡绅富贾头气头也不回地走出糜宅。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糜芳搓着手来回踱步,焦虑道:“人都走了……买不到粮,教主布置下来的任务就完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糜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糜竺却十分安然,优哉游哉的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笑着劝道:“贤弟放心。那些人肯定还会回来!” 糜芳的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当真?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糜竺冷笑一声,“商贾人的心理你还不知道吗?商贾趋利,他们难道放着100文的好价格不卖,真愿低价出仓?更何况他们的家底全压在这宗粮草买卖上了,不卖给教主,就等着倾家荡产吧!所以,为了不穷困潦倒,即便圣券暂时只是一堆纸,他们也甘愿冒些风险选择卖个好价钱。毕竟,手里握着将来变换成硬通货的圣券,至少晚些时候可以收回本钱和利润。他们都是聪明人,肯定能看破这些,绝对不会做傻事!”见糜芳仍旧将信将疑,他又道:“这帮人我熟悉的很,肚子里憋了什么尿我比谁都清楚,不出三日肯定会一个个回来,我发誓!”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糜芳低声一笑,“对了,教主买这么多粮草做什么?难不成青州真遭了灾?”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54以券治券 糜竺点了点头,“青州确实又遭旱灾。不过教主今年以来在青州修了许多沟渠,大大减小了灾情。受灾并不严重。至于教主为什么收购这么多粮食……之前我也搞不懂。”他扬了扬嘴角,“现在看来,这可是一步妙棋。教主放出高价买粮的消息,乃是在借商人趋利之心,诱骗徐州的商人们买粮,从而哄抬物价。如此一来,徐州必然民怨四起。正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刘备民心大跌,将来还如何据守徐州?所以,徐州早晚必落入教主之手。” 糜芳欣喜不已,闭着眼在胸前划起十字,“圣母保佑!” 糜竺又道:“为了平抑物价,刘备只好开官仓放粮。如此一来,官仓中粮草大幅减少。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了官粮,日后刘备拿什么领兵作战?要想搞到官粮,要么拿钱去买,要么去征缴。如果刘备采用前者,那么徐州的物价又将面临新的一番疯长,民怨再起;若是用后法,那么刘备必然得罪各路乡绅,还是民怨不断。横竖都得惹一身骚!” “竟如此……此法岂非无解?”糜芳震惊不已。 “教主高深莫测,至少为兄不知何法可以解此困局!除非……” “除非什么?”糜芳问。 “大耳贼除非去别的州借粮!”糜竺想了想,“豫州袁术肯定不会借给大耳贼粮草。许昌曹操那边……粮草本就不多,且同样面临圣教的威慑,也不会借……依我看,唯有荆州刘表有可能会给大耳贼放粮。” “兄长说荆州刘表?” 糜竺见糜芳一脸惊喜,便问:“啊!怎么了?” “有件事我忘了给兄长说。昨天宗主教派人到庄上借了100个兄弟,说是得去下蔡待一段时间。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找了100个信仰坚定的兄弟让他带走了。你说他是不是召集人马劫粮草去了?” “有此事?”糜竺连忙取出地图。只见图上袁术占领的豫州虽隔在了徐州和荆州之间,但有一条路却可以绕开绝大部袁术的势力范围直达徐州。而下蔡县恰恰就是这条路上的必经之地。“教主神算,竟早有安排!” 其实他们却是不知,前面哄抬物价之事确是栾奕亲自统筹的。至于封堵刘备后路之计,乃是郭嘉的手笔。 不得不承认鬼才就是鬼才,现实果不出郭嘉所料。面对徐州涨个不停的物价,陈珪逼不得已之下建议刘备去别处讨粮。 刘备许之,派陈登亲自赴各地拜访诸侯。 然而,陈登跑了一圈,扬州刺史刘繇、豫州的袁术和曹操均不愿借粮给他,唯有荆州刘表念在刘备同为汉室宗亲,愿借给他五十万石粮草,暂解燃眉之急。 陈登压着粮草从荆州新野登船,沿淮河顺流而下,到颍水改为背上,及至下蔡地方也就到了徐州辖内了。 一路平安无事,陈登长出一口气,登岸后安排民夫先歇息一夜,待明日天亮后再卸船。 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番体恤民夫的举动却招来了大麻烦。 半夜时分,赫拉克勒斯领着数百名通水性的信徒,在水下悄然接近运送粮草的十数艘大船。在不知不觉间,动用锤、凿等物,在每艘大船的船底凿下数十个大洞。 直到觉得成果满意,才借着夜色悄然退去。没有任何痕迹。 河水蜂拥着灌入粮船,等陈登得知消息时,粮船只剩桅杆还露在水面上,粮食早不知被河水冲到哪去了。 “天亡我也!”陈登捶胸顿足,回报刘备。刘备如遭雷劈,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正在刘备被栾奕一套组合拳打得头晕目眩的时候,曹操得到了教区正在发行圣券的消息。 许昌议事堂内,曹操拿着荀彧送来的这张圣券反复打量,看起来有点奇怪。 纸的质地有点奇怪,书页那么大,不像是加厚的神才纸,更柔更有韧性,有点像兽皮,但又不似兽皮那么硬,很难形容。 纸的正反两面图画的颜色也很奇怪,很少见,从哪见过来着?对了。橘——南方的橙子是这种颜色。很稀奇,之前从来没有过这个颜色的染料,这定然是栾子奇新捯饬出来的了。 纸的正面中央位置印的是女娲全身肖像,左右上下四边则是荷花荷叶各色花式绘制的花框。整幅图配上花框之后看起来整洁又美观。 在肖像的正下方印着一行大字——1000文。显然,这便是这张圣券所代表的价值了。 除此之外,正面的女娲肖像周围还落有三个大印,分别是圣母教总堂大印、兖州教区分堂大印以及兖州东郡总舵大印。 曹操反过来再看反面,仅有一幅精美的山水图,并没有任何实际功用,似是纯粹为了美观妆点。不过山水图的质量却是上乘,笔法苍劲有力,堪称大家之作。看手法,应该是毛玠的真迹。 观赏一阵,曹操问荀彧,“文若,你圣券怎么看这圣券?“ ;荀彧少年时没少听栾奕讲述《原富》中的内容,对《原富》中提到的货币知识有一定的认知。此番,他信手拈来,再结合连日来的思考,将纸币便携、安全等优点详细告诉了曹操,尤其强调了圣券的政治作用。 曹操震惊之前无以复加,“区区一张纸竟有如此功用?” 荀彧、荀攸、程昱、陈宫同时点头。 曹操又问:“你方才说兖州、济南和青州的百姓现在都在用此物交易?那岂不是说这些地方百姓的积蓄全在栾子奇手中,从而不得不对栾子奇忠心耿耿?” “兖州、济南和青州属于教区,那里的百姓受圣母教蛊惑年数已久,百姓早就唯子奇马首是瞻。即便没有圣券也会对他忠心耿耿!”荀彧恭敬作答,“彧现在担心的不是那几处地方。而是得到消息说现在连徐州的乡绅富商也开始使用圣券交易了!若是如此发展下去,刘玄德危矣!徐州早晚落入子奇之手。” 曹操惊问:“啊?栾奕的手怎地伸到徐州去了?”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荀攸将近三个月来,栾奕不动一兵一卒,仅用几句话便把徐州搅得天翻地覆,刘备焦头烂额之事从头至尾的告诉了曹操。 “竟还能如此用计?”曹操眼泡瞪得老大。 “子奇深得管子精髓,比任何人都明白商者和百姓趋利、求存之心。以利驱之,以恒产诱之,足可将一国一地搅得天翻地覆!如今的徐州便是最佳见证!”程昱亦是震撼万分。 曹操如临大敌,提醒道:“我等当引以为戒,切不可让栾子奇也搅到许昌来才是!” “主公放心!闻知此时,我等已有所准备。”荀彧解释说:“各座城池检查的十分严格,没有主公的路引粮草决不许出城。此外,我等还在大仓中屯下了足够的粮草,若遇物价飞涨,足够平抑物价。” 曹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那便好!” “只是……” 曹操见荀彧还有疑问,便问:“只是什么?” “主公!”荀彧出列躬身见礼道:“只是我等堵得住粮草和大件货物出入辖境,却阻不住圣券入关!” “你是说?” “没错!”荀攸接茬道:“若是许昌、陈留、颍川、南阳、南乡的商贾也看中圣券的便利,并想方设法去兑换圣劵。我军危矣!” “这……”曹操不由自主又端详了一番手里的圣劵,恍惚之间他竟觉得这压根不是圣劵,而是一幅催命图。他整了整慌乱的心情,问计道:“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唯有一法!”荀彧出言,“只能仿效应对圣母教之策,来个以券抑券。” 曹操没完全搞懂,“文若的意思是?” 荀彧建议道:“请主公仿效子奇,依托教堂在治下发行纸质货币!” “哦?”一想到圣券诸多优势,以及能为发行者赢得的利益,曹操眼前一亮。“便依文若所言!此事由文若领衔,速速办理!” 荀彧躬身应诺,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书页大小的纸张呈给曹操。道:“其实在来之前,彧已经找工匠试着做了一份纸质货币。主公请过目!” 曹操取来观察,纸张的大小与圣券一致,可惜质地不像圣券那般轻柔,只不过是普通的加厚神才纸。纸的正面印着跟圣券一模一样的图案—— 女娲全身肖像既荷花荷叶画框。在女娲象的正下方,则写着“1000文”字样,代表的也是票据的价格。 然而印染图谱的墨汁并非橙子的颜色,而是常见的黑墨。 除此之外,纸张的背面空空如也,没有类似圣券反面上的毛玠真迹。 方才还喜气洋洋的曹操立刻板下脸来,“怎么跟圣券不一样?” “启禀主公!确有不同。子奇的圣券乃是由橙色燃料印染而成的,这种染料十分特殊,我方治下无人可以调配,唯子奇独有,且无处采买。因此,我方印出的圣券只能采用常见的黑色。此外,圣券背面有画,我方的圣劵无画。这也是一大区别。不过这些区别并不打紧。子奇爱美之人,之所以把圣券的颜色做得那么鲜艳,还配了图,估计就是为了美观。而圣券主要功用还是纸质货币,只要能体现所替代的价值便好,至于有没有图,是什么颜色并不重要!” “文若此言有理!”曹操也读过几遍《原富》,对货币也有些认识。明白圣券只不过是个货币媒介,只需体现其意义便可。如此说来,按眼前这张圣券的做法,不但可体现出其功用,还会因少印一面图画,制作起来比栾奕的圣券更便宜。他思索一阵道:“为了体现出咱们跟栾子奇的区别,印出来的纸币不能再叫圣券。” “望主公赐名!” 曹操稍作沉吟。圣券?胜券在握……栾子奇这名字起得有来头啊。我该起个什么名好呢?“便叫骄子吧!”天之骄子。 !! 255假币横行 济南圣女娲大教堂,教主南书房。栾奕、郭嘉、毛玠、徐庶、贾诩全部在列。 栾奕看着郭嘉带来的骄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掩面长笑,“哈哈……” 见栾奕莫名发笑,贾诩便问:“教主,何事如此开怀?” “哈哈……”栾奕憋了许久才将笑意硬按下去,“我笑曹操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这么个破玩意儿就能充当圣券!” “嗯?”贾诩抽一张100文的骄子看了又看,“骄子颜色与圣券不同,背面没有画,也没多大区别啊!” “区别大了!关键就在那颜色上!”栾奕左手拎着骄子,右手拿着圣券,“诸君且看。当初我为什么非把圣券印成橙色?因为橙色颜料乃是我圣教独有,所以我们用橙色印出来的圣券是独一无二的,别家无法仿制。诸位再看……” 栾奕将圣券翻过来,“这是老毛特意作得图,线条十分复杂。这么复杂的图若要雕版印刷,且雕的版跟图一模一样,就要求雕匠具备高的造诣。据我所知,全大汉能达到这一水平的雕匠只有两人,现全在教内的厂子里务工。这也就意味着,这张图其他人根本无法仿制印刷。各位,明白我的意思了?” 贾诩恍然大悟:“教主的意思是说……这颜色和美图看起来像是为了美观,实际却是为了防止别人仿制?” “然也!”栾奕笑着点头,“再看曹操的所谓骄子。加厚神才纸,黑色墨汁……还有比这更常见的事物吗?” 郭嘉、毛玠、徐庶、贾诩顿时明白栾奕打了什么主意,无不抚掌大笑。“如此,可够曹孟德忙上一阵的!” “来人!”栾奕跟着几个伙计嬉笑一阵,唤来卫士,将骄子递到他手中,“把这张送去工厂,让郑浑派人加班加点的给我印。至于印绶,让他找吕师傅帮着刻30个一模一样的,印好了安排人照样子落泥!” “教主,印多少?”卫士问道。 栾奕斩钉截铁道:“能印多少印多少!我不说停就一直印!” “得令!”卫士行个举手礼,大步向工厂跑去。 大汉圣元二年二月初六,在过去的一个月多月时间里,骄子发行势头良好,每天都能为曹操吸引来海量的资金,足有500多万贯。 感受到这笔几乎无本买卖带来的巨大收益,曹操兴奋不已。可是还没高兴两天。却得到消息,治下各地相继有储户前来兑现。 起初兑现的数量不大,少则几百文,多则千余文,曹操并未在意。可是时日一长,兑换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多,一日一地竟多达十几万文。一个礼拜之内500余万贯的总储蓄金竟被提走100多万贯。没过两天这一数值又攀升到了300万,足足减了近六成。 这时曹操和荀彧可就慌了,赶忙去查。一查不要紧,满座文武无不惊出一身冷汗来。 曹操顿觉一阵偏头疼,“你说什么?出了假骄子!” “启禀主公,确实如此!假的骄子跟真的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真假!”荀攸焦急地说。 曹操抓起案上的骄子反复瞧看,问:“骄子上不是有印绶吗?这也能造假?” 荀攸一脸苦色,“回主公!假骄子的印绶跟真的一模一样,连上次不小心摔出来的缺口都有,大小角度均是一个样子,根本区分不开!” 荀彧出列,匍匐在地告罪,“主公!此计定是出自栾子奇手笔……是彧小觑了子奇,以至于出如此大的纰漏,求主公降罪!” 曹操深憋一口气,将荀彧搀扶起来。“此事怪不得文若,文若只不过是提议制这纸币,真正拍板定论的还是我。是我一时起了贪念,才中了栾子奇的奸计。” “主公!”见自己犯下如此打错,曹操竟如此豁达,毫不怪罪自己。荀彧感动的热泪盈眶。“主公大恩,彧无以为报!” 曹操连连安慰,“你我二人胜似兄弟,文若就别再客套了。当务之急是想想该如何解决此事。” “这……”荀彧、荀攸对视一眼,“为今之计,只有一法可对!” “何法?” “为避免歹人用假骄子提走太多真币,攸建议主公即刻令各教堂停止骄子交换!” 曹操点头,“理应如此!” 一听这话陈宫大急,出言问道:“那许昌、陈留各地在教会里存了钱财的百姓怎么办?他们的真骄子岂不是也换不回钱了?” 程昱辨道:“若非如此,非但教会里存的钱会被歹人全部卷走,连官仓里的钱财也难幸免。没了银钱,如何发饷?没了饷银官吏、兵士谁还替主公卖命?” 陈宫道:“这……若是不把钱财还给百姓,会引起民怨的!” ;荀彧仰天长叹:“真假已然分辨不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宫怒视荀彧一眼,“造孽啊!” 曹**不得已,只得依照荀彧之计,草草的把骄子给停了。 许昌、陈留、颍川、南阳、南乡各地的百姓们疯了,他们有的把一辈子的积蓄全都存在了教堂,如今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堆白纸。 在圣母教潜伏信徒们的怂恿下,疯了一样涌向教堂,到处都是打砸抢事件。 曹操赶忙派人镇压,一面镇压,一面张榜通告,具言骄子崩盘一事的罪魁祸首乃,是栾奕制造假骄子搅乱市场所致。是他才害得百姓们失了储蓄,他才是罪魁祸首。 只是曹操所言无凭无据,仅是一纸空文对于百姓而言略显苍白,信者不多,民怨仍直指曹操。 作为受灾最大的群体,很多乡绅富贾因此倾家荡产,对曹操意见最大,直呼曹操是天下第一豪骗,把他们家几代积攒下的财富卷了包!随即被逼得难以生存的大户狗急跳墙,联合起来领着数千家人揭竿而起。 曹操赶忙组织人马平叛。 …… 曹操治下乱象丛生,便无暇顾及东边的栾奕,这就给栾奕充足的机会先把同样混乱不堪的徐州从刘备手里夺过来。 教主令下。青龙骑士关羽、惩戒红衣大主教徐庶镇守青州以防西方曹操有变。 济南教区及青州教区整装出阵。 两大教区兵力分两路:一路由栾奕亲领,赵云为副将,郭嘉为军事祭酒,贾诩为行军从事,携典韦、张飞、赫拉克勒斯、太史慈、许褚诸将,帅圣堂武士军、圣殿骑士旅共计2万5千人,出济南穿兖州直扑小沛。 另一路由青州刺史、雄狮骑士吕布领圣熊军2万人,及5000教会卫士,毛玠为军师祭酒,李肃为行军从事,栾禄为牧军宗主教,帅大将高顺、张辽、臧霸、曹性、郝萌、宋宪、魏续、侯成、成廉出青州直扑东莞郡。 得益于此番出阵所消耗的军粮均是从徐州购得,现均屯放在徐青边境,行军过程中教会人马辎重甚少,乃是轻装上阵,又有新修的运河运载,不过数日,5万人马分别抵达徐州边境。 二支大军如若大钳的两翼将徐州牢牢囚在了怀里。 闻知栾奕大兵压境,刘备大急,一面调兵遣将守城迎敌,一面四处送信求救。 曹操深明唇亡齿寒的道理,知道一旦刘备覆灭,下一个轮到的便是自己。所以,接到刘备的求救信后,顶着辖内混乱状态下的巨大压力,组织兵马准备营救。 可兵马刚刚完成集结,却听探马来报,兖州方向关羽磨刀霍霍,大军就陈列在陈留边境上,一旦曹操出兵去救刘备,定会杀进围城而攻。 “好个围魏救赵!”曹操无可奈何,只能望徐州兴叹。 …… 豫州方面,袁术收到告急文书,瞥了一眼便扔进了炭炉。他笑眯眯地望向跪坐在堂下的栾福,道:“我已按子奇所说,把刘玄德派来的使者棒打出府。如此,使者可安心了?” 栾福笑着点了点头,“袁大人只要不出兵,家主便可安心矣!家主定会依约,启奏陛下,封袁大人为豫州刺史,寿春侯。此外,下蔡、细阳、灵璧诸城也会在攻下徐州后如数奉上。” “哈哈哈……”袁术仰天大笑,为自己不动一兵一卒白得五座城池之举得意不已,“那便有劳使者了!” “这都是袁大人……呃不现在应该称刺史大人了。这都是刺史大人应得的!” 袁术又是一阵大笑。 栾福拱手道:“刺史若无他事,小人先行告辞了!” “使者好走!” “刺史大人保重!”栾福转身退却,甩着大袖一路走出寿春袁府。出的门来暗暗偷笑,少爷说袁术逐利小人,真是一语中的。没想到用区区一个豫州刺史的虚名,外加几座小城便把他买通了。哼……想从少爷手里要城,简直就是虎口拔牙! …… 除了曹操和袁术,刘备还给扬州刺史刘繇送去了加急文书。可怎奈刘繇此时正跟孙策大战,自保尚且不能,又哪里腾得出手来去救刘备。 “什么?你所孙策距庐江还有五十里!” 听到急报刘繇不可置信发问。 “正是!” 话音刚落又有探马来报,“报……主公,昨日孙策帐下大将周瑜攻破了安丰。安丰郡失陷!” 刘繇一屁股坐在地上,“大事休矣!陛下,老臣无能未能守住扬州。老臣该死,有负皇恩啊!” !! 256偷城 圣元二年三月十九,一场春末的小雨在沛县一代星星点点降落,给回暖的春日带上透骨的凉意。及至昨日小雨才歇,但天上浓浓的黑云仍在,一眼望不到头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直压得人透不过气。 就在这本就无比压抑的日子,圣母教又大军压境,跟给沛县的天空增添了几分阴霾。 小沛既沛县,作为汉高祖刘邦自幼成长的所在。虽然不大,但仰赖于历代汉皇的支持,再加上其所处位置乃战略要地,所以城池建的十分牢固。这对于禁而言是目前为止唯一好消息。 目视城外接天连日泛着银光的铠甲,以及教会连绵十数里的大寨。于禁不由心生疑惑,便问陈登,“军师,栾奕的军队已经抵达沛县五日之久,为何迟迟不肯攻城?” “栾奕知我军少粮,这才不主动攻城!他是想靠到我军粮绝啊!”一提粮草陈宫就怵头。他没想到栾奕竟如此狡猾,骗走了徐州近七成的粮草,还把半数官仓粮食诓了出来。害得现在无粮作战,想买都没处买去。 “如此岂非坐以待毙?”于禁怅然道:“守城死路一条,某家领兵出城与之决战可好?” “不可!沛县只有15000守卒,不是栾子奇的对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军中还有多少粮草?”于禁问。 “仅够半月所用!”说话时陈登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于禁看出陈登心虚,“真够半月?” “的确够半月!”陈登这次语气坚定了许多,“不过每人每天只能吃流食!” “这……”于禁按着宝剑在城头往复踱了数步,“吃流食将士哪里还有力气跟栾子奇大军较量?” “怎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暂时只能如此啊!”陈登一脸焦虑之色,“文则莫急,主公现已让家父再去曹孟德处讨粮。此番向其说明利害关系,相信曹孟德就算是挤也得派出粮草救援!” “哎!”于禁把地面跺得嘣嘣响,“这仗打的!还没开战就落了下乘,真憋屈!” 现在的于禁算是真正体会到孙子所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的真正含义了。栾奕、郭嘉、徐庶等人远在济南,高居庙堂,羽扇纶巾布下一盘大旗,于千里之外用一场没有硝烟的经济战杀了刘备一个措手不及,把徐州打的是千疮百孔。 午夜时分,阴暗的大地上光芒暗淡,雨后湿润的潮气逢暖流回归,在热气怂恿下蒸腾起来,形成了浓浓的潮雾。 小沛城外,教会大军中的篝火在夜幕降临之后相继熄灭。不过这并不代表营中士卒坠入梦乡,相反的,静寂的大寨里人头涌动,匆匆忙忙。 他们在为即将而来的攻城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一队为数200人的披甲之士教主大帐前列好阵列。这些人体格身高均达八尺左右,膀大腰圆,可谓各个雄壮。他们穿的衣架与教会其他卫士的完全不同,不是明光重铠,而是兵器局最新研制出来的深黑色锁子甲。 这锁子甲特性明显,重量要比明光铠轻上许多,有赖于其甲片乃是环环相扣的金属扣,使得披甲者活动更加自如。只可惜,锁子甲制作工艺太过复杂,每件铠甲需无名工匠同时操刀,制作七日才可成行,价格亦是高的离谱。这才使得锁子甲不能在教会大军中广而布之,集体列装。 眼前这队兵士人人配以锁子甲,足可见其身份之不平凡。 除此之外,200名甲士每人配以一把神刀。这神刀乃是蒲元新制而成,采用煤炭炼钢,炼出的宝刀虽不能精钢宝刃相提并论,却也有些碳钢的意思,堪比百炼宝刀,一刀可劈开灌满铁珠的竹节,锋利无比。 在甲士的背后,还背负着一杆精致的小弩,及特制弩矢若干。 此时,身披甲胄的栾奕就站在着200甲士面前。他环视一眼200甲士雄壮的身姿,暗暗称赞一阵。又将目光聚焦在甲士们的头领身上。赫拉克勒斯身披特大号锁子甲,背着双斧,战意浓浓。王越,将自己包裹在漆黑之中,因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从他摩挲剑柄的姿态可以看出,他对这场暗袭之战充满了期待。 “诸位兄弟!”栾奕朗声训话,“按理,抵达沛县的那天,就该是诸位一展身手之日。可怎奈天公不作美,雨下个不停,地面湿滑。我这才取消行动,让诸位等上几日!”他顿了顿,又道:“诚如雨水总有一日会停歇,各位操练许久,吃尽了苦头,如今也到了该一展成果,建功立业的时候了。”<了。” “定不负教主厚望!” “很好!来人,上酒!” 一排排卫士为200甲士送上满碗的神仙酿。 栾奕亲捧一碗,“预祝诸位兄弟马到成功,活捉于禁!我在城外等待大家得胜的消息!干……”一口气喝光碗中美酒,将酒碗掷在了地上。 200甲士同时满饮,“啪啪啪……”破碗声响个不停。 “跟我一起祷告!”随着栾奕的号令,在场所有并将均闭上双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我在天上的母!您说:阳光需要与阴暗进行一番艰苦卓卓的争斗之后,才能播撒在大地上,才能温暖人的肌肤,照亮人们的心窗。我们按您说的行(行:圣母教术语,相当于做),将光明带进了徐州,并欲与黑暗做殊死搏斗。如今,您忠诚的勇士就站在这里,他们将披荆斩棘,将您圣洁的光送进徐州的门槛。愿您保佑他们,用您大能的手赐给他们力量,助他们攀登城墙如履平地,杀敌如屠猪宰羊。您虔诚的子民栾奕在此向仁慈的神,至圣的主祷告。啊……天门!” “啊……天门!” 祷告毕,栾奕走到赫拉克勒斯和王越身前,为他们正了正衣甲,“二位,保重!” “主人尽管放心,俺们特战队的兄弟保证在四更前就能擒下守将!” 赫拉克勒斯闷声闷气出言。王越则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给栾奕递上一个安定的眼神。 “好!出发!” 赫拉克勒斯大手一挥,用带着济南和西域的混杂腔下达了指令。 200特战队员借着夜色悄然潜出大寨,向沛县西北角高速奔跑。 在距离城墙300步开外,赫拉克勒斯抬起右拳,特战队员同时止步。他从怀里取出望远镜,向城关方向观望一阵,悄声对王越道:“蒙上黑布,传下去!” 王越向身后之人转述:“蒙上黑布,传下去!” “蒙上黑布,传下去!” …… 200特战队员整齐划一的从背囊里取出早就备下的黑色布匹蒙在了头上。 “匍匐前进!都长着眼睛点,一会儿我不动谁也不能动!” 赫拉克勒斯扑倒在地,小心翼翼向城角攀爬,200特战队员紧随其后。 爬出约莫200步,见赫拉克勒斯突然停下一动不动,其他人亦是原地待命,大气都不敢喘。独王越 艺高人胆大,以极快的速度望一眼城头,见城头上有卫兵举着火把往城下探查,赶忙低头不再动弹。 城头上巡视的卫兵,拿着火把往雾气弥漫的城下照了一圈,只看到夜空下黑漆漆的土地,没有异常。便继续跟据守城头的其它兄弟闲聊去了。 赫拉克勒斯继续行动起来,手脚并用缓缓移动,离城根越近,移动速度越慢。咫尺之遥的距离却爬了半个多时辰。 眼见将至城下,却出了突发状况。城头上守军竟嬉闹起来,将一人的佩刀抛出城头。铁刀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戳中一名特战队员的大腿。 那队员下意识想要惨叫,却又迅速止住了这个念头。连闷哼都没有发出,迅速将自己的右手塞进嘴里,咬的手背血肉模糊。最近一年多来艰苦的训练中,他深知此时若是自己发出声来,死得不单单是自己,还有满队的兄弟。赫拉克勒斯没少给他们灌输这种思想,并用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训练,将它们训练成了有着钢铁般意志的死士。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可以忍耐任何苦痛。 赫拉克勒斯向这位特战队员连连点头,暗咱其坚贞不屈的精神,见其腿部负伤,不便行动,又做手势分出两名队员将其原路带回营寨。 做完这些,抬头看一眼城头,手指连点——行动! 三名卫士褪去黑布,靠到墙根,又有两名卫士助跑几步飞身一跃,落在那三名卫士的肩头……竟叠起了罗汉。罗汉塔转瞬间叠了三层,王越助跑数步拔地而起,先踩底基罗汉的手心,再蹬二层罗汉的手掌,到了三层,大腿、小腿肌肉全力爆发。 借着三层罗汉手心的推力,和自身强大爆发力,王越纵身一跃扒住城头的墙砖,挂在了墙上。 他耸起身子向城头望去,见西北角城头守夜的八名士卒豪无戒心,正细细哈哈的谈笑。便牟足臂力猛然一撑,一个筋斗翻上城头,落地之前,宝剑出鞘,“噌!” !! 257于禁其人 教会大军抵达小沛城下好几日都没有攻城,守城刘军士卒难免生了懈怠之心。再加上多日来,他们天天喝得都是稀粥,没吃过一顿饱食。肚皮空空,浑身发虚,软绵绵的直犯困。 所以,在特战队行动的这天夜里,驻守在小沛西北角的守城士卒又饿又困,再加上自觉驻守的所在位于角落,即便教会发动强攻,也不会将这里设为重点目标,便自作主张分成了三队留轮流守夜。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番自作主张的举动,被教会斥候用望远镜探知,上报给了栾奕。栾奕这才把特战队的主攻目标定在这一位置。 也正因为守城士卒的麻痹大意 ,王越登城十分顺利,一个筋斗翻上城关,宝剑出鞘。“噌”…… 锋利的长剑仿佛黑夜中的激光,一个剑花出手,见血封喉,接连撂倒两名士卒。 其余守城士卒这才发现出了状况,还没来得及呼喊窝在角楼里休息的袍泽。便见王越五指一挥,洒出漫天星光,星光闪耀正中三名士卒咽喉,竟是三把锋利的飞刀。 三名士卒送到嘴边的话语,被飞刀硬硬顶了回去,只能发出轻微的“咕咕”声响。鲜血沿着他们的食道涌入口腔,又哗的一下从嘴里漾出来。他们捂着勃颈上的创伤一头栽在地上,痉挛不止,直到脸色憋得铁青才气绝身亡。 在用飞刀撂倒三名士卒的同时,一身黑衣的王越如同幽灵一般贴近余下的另三名士卒。三名士卒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仿佛漆黑的屋子里骤然点亮了烛光,刺得他们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这一闭他们再也没能睁开。 王越踏着迷幻的步伐,在三人之间穿针引线似得穿透而过,一剑一人,剑锋精准无比,全部刺中喉结,又异常灵巧的接住尸首,将其轻轻放在地上。 竟转眼之间连斩八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又以极快的速度将绳索抛下城头,迅速冲进角楼。饱饮鲜血的长剑再次嗜血,轮番将熟睡中的士卒送进了永恒的梦乡 此时,不远处的其他守军这才发现西北城角出了问题。他们明明记得数息之前,还见西北角上的那几个兄弟嬉闹个不停,眨眼的工夫扭头再看,却见他们满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见鬼了吧?”守军如临大敌,提枪前来探查,见几名袍泽受的是剑伤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即是剑伤也就并非厉鬼,乃是人为。 “快来人啊!有人登城了!”十数名守卒立刻猜出闯城者潜入了角楼,异口同声恳求支援。城头随后响起急促的锣声。喧哗声此起彼伏。 接着,守卒排好队列,悄悄靠向角楼入口。还没来得及进门,便见一串星光洒了出来,三枚飞刀播撒出来,正中三个闯入者的眉心。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在了地上。 接着,一泼黑水呼的一下蹿了出来,细细看去哪里是什么黑水,竟是一名黑衣刺客。 刺客宛若离弦之箭,噌的一下飞跃出来,挥洒出狠戾的剑招。 在王越掀起血雨腥风的同时,赫拉克勒斯率先抛开遮在身上的黑布,一马当先,抓助绳索向城上爬去。别看他块头大的要命,但身体灵活的很,猿猴一般三下五除二就站在了城上,抽出双斧,劈头便砍,两斧下去便是两条鲜活的生命。与王越左右协作大杀特杀。 在他们二人的掩护下,身姿矫健的特战队员陆续登城,抛下城头的绳索越来越多。 很快,200特战队员相继冲上城关,在角楼顶点燃信号烟火后,向正门杀去。 守城官兵蜂拥前来阻截,可是守城士卒虽然人多,但城头甬道太过狭窄并不适合大规模围剿搏杀,而特战队员虽然人少,但各个强壮,悍勇无比,再加上还有赫拉克勒斯这样的怪物领头开路,摧枯拉朽一般压得守城卒们节节后退。 在角楼上小憩的于禁闻知有贼人攻上城来,赶忙帅亲卫前去堵截。借着昏暗的光线,可见城墙上守城士卒跟身着黑甲的特战队员杀做了一团。特战队员各个悍勇,手中钢刀更是削铁如泥。一刀下去守城士卒还想还想举枪格挡,可坚韧的枪杆根本挡不住下锋利的钢刀,连枪带人被劈成两半。 在特战队员的最前方,一丈多高的赫拉克勒斯巨熊般的身影。以及那对翁口大小沾满鲜血的超大号利斧。 “那是……安息第一武士?”于禁立刻记起来者的赫赫大名,遂不敢大意。提上长枪帅亲兵前来迎战。 赫拉克勒斯一路杀将而来未遇堪战一合之将,十分无趣。眼见来了个衣着大将装束之人,顿时大为兴奋,“矣既素达乌拉!”抬手朝着于禁便是一斧。 ;于禁仅听破空的声响便知这一斧力道非同寻常,绝无可能硬接。赶忙低头规避。可是,他倒是顺利的避开了斧刃,身后的一排亲兵却遭了秧,鲜血幕布似的喷涌出来,下水撒了一地。赫拉克勒斯斧头去势不减,一斧下去又削下半截女墙。 躲过赫拉克勒斯的攻势后,于禁仰起头来顺势将捶金虎头枪探了出去。被赫拉克勒斯用左手斧挡下。 “噔……” 一触过后,赫拉克勒斯噔噔噔连退三步。于禁亦三步。 看起来 同样都是三步,似是拼了个平手。可是别忘了,赫拉克勒斯乃是单手持斧,只用一只手发力,而于禁却是双手同时发力刺出的那一枪。 “嘶……这厮好大的力气!”于禁如临大敌,一双鹰眸死死顶住赫拉克勒斯,试图在赫拉克勒斯身上看出可以一击必杀的破绽。然而,端详数息却见赫拉克勒斯浑身都似破绽,又都不似破绽。破绽真真假假虚实难分,好像一旦攻杀过去便会招来赫拉克勒斯强有力的反击。 于禁小心谨慎不敢动作,赫拉克勒斯憋不住率先出手,双手斧一手劈一手扫,斧刃呈十字型切割,刁钻无比。 体现战将水平的时刻来临了,若是换了旁人,定被赫拉克勒斯这一斧切成四瓣。可于禁是谁?那可是五子良将中的一员无论是治军还是武艺均是高人一筹。 他精准判断出赫拉克勒斯攻击线路,以枪身为撑杆,一跃丈许,将赫拉克勒斯的十字斩避了过去。腾空之后双臂发力猛推枪杆,又是一轮飞跃。随即抽出插在地上的长枪,抡了一个满圆直砸赫拉克勒斯头颅。 赫拉克勒斯连忙交合双斧,架在头顶。“嘭……”巨大的冲撞力量震的赫拉克勒斯头晕眼花。 于禁虎口生疼,踉跄后退。 转瞬之间赫拉克勒斯和于禁你来我往,又有数次交手。赫拉克勒斯步战虽优势明显,但碍于于禁身手异常敏捷,一时间却也没有致胜的办法! 在赫拉克勒斯和于禁厮打不休之时,王越见于禁武艺精湛,不易力敌,若脱下去定会延误大事,便翻到女墙边,挂在墙体上一路攀爬着悄然向于禁方向靠去。趁于禁再次被赫拉克勒斯挥退之时,骤然暴起,翻身跃上城来,左手一抖,两枚飞刀激射而出,正中于禁膝盖后窝位置。 于禁吃不得剧痛,跪倒在地。 接着,王越落地后双腿猛蹬地面,踩着于禁亲兵的肩膀落在于禁身旁,将锋利的剑刃顶在于禁的脖子上,冷冷道:“放下长枪,让你的人都退下!” 看到自家将军被掳,于禁一应亲卫齐齐惊呼,“将军!”听到呼喊声几名守城士卒也将目光移向了于禁这边,却因分神被身前的对手夺走了性命。 “这……”感受到勃颈上透骨的寒冷,于禁难免生出几分恐惧。他强按下恐惧的心情,呲牙咧嘴的叫骂起来,“卑鄙小人,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到战场上厮杀!” 王越冷哼一声,“罔你还是一军将领,竟不知兵不厌诈!”他环一眼城头上仍在相互攻伐的守城士卒和特战队员,喝道:“快让你的人停手,否则定取你狗头。” “你……大丈夫绝不背主投敌!你休想……”话未说完,于禁便觉脖颈发出一阵钻心的痛。 历史上的于禁就不是个忠贞之人,所以他在后来被关羽俘获时果断选择了投降。也正因为此晚节不保,落得一世的骂名。其实说起来,于禁的这个骂名来得有点冤,古时大战将领被捕后能够坚持忠贞之志,宁死不降的其实拢共就那么几个人,绝大多数都会选择请降,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反倒会被称之为良禽择木而栖。 举个最具说服力的例子——刘备,投了曹操、投吕布、投完吕布又投袁绍,各路诸侯都对他照顾有加,他不说报答各诸侯的厚恩,却屡次反叛。可是世人非但没有说他不忠不仁,反倒评价他胸怀大志。 除了于禁,演义里还有很多主动请降的事迹拿出来晒晒,比如“关云长义释黄忠”、“张翼德义释严颜”,再比如白门楼吕布被杀之后,张辽不也归了曹操? 由此可见,故事阵仗之中,背主而降十分常见,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毕竟,无论是古代还是后代,人们都知道生命的可贵。 然而,于禁之所以落得个背信弃义的结局,原因很简单,他为人很理智,但他的搭档——庞德有点彪。被关羽拿下后,庞德叫骂不止,很不识相,死活不肯归降。二人一个愿降,另一个愿为大义而死,原本顺理成章的事一经比较,于禁在道德层面上就落了下乘。再加上后来蜀汉政权被曹魏覆灭,而历史又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于禁不义之名便被史书板上钉钉了。 !! 258再添猛将 在被王越擒获的瞬间,在近距离直面死亡的过程中,于禁想了许多。他想到了家乡年迈的父母,还想到了嗷嗷待哺的一双子女……他不想死。他望一眼城下,只见无垠的地平线头,数万根火把闪烁着漫天星辰般的亮光向沛县方向袭来——那是数万教会大军,他们在收到特战队的信号后,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一边奔跑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于禁知道,即便他不下令教会的兵马早晚也能破城,索性放弃抵抗,扔下手中的长枪,仰天长叹,“大事休矣!”随后喝令一众守城官兵道:“都给本将军住手!” 被特战队员杀的心惊胆寒的守城士卒们立刻停手,呆呆的看着于禁。特战队员也在赫拉克勒斯号令下停止挥舞锋利的神刀。 “立刻打开城门!”王越继续威胁于禁。 “都听到了?”于禁再度下令,“照他说得做!”他手下的一众亲卫各个对他忠心耿耿,十分担忧他的安危。为保主人无恙,一队人马推开拥堵的人群蹿进城楼,转动轮转,放下了吊桥。另一队人马则冲下城墙,责令门卫开启城门。 赵云率领圣殿骑士旅最先抵达城下,看到老赫用火把发出安全信号后,带领5000铁甲骑士率先入城,与特战队员一起给沛县守城官兵缴械。 教会中军随后跟上,将沛县牢牢控制在手中后,栾奕封闭四门,令众将缉拿陈登。张飞诸人搜查大半夜才得知,陈登竟在听说特战队登上城关后,第一时间便从南门逃出了城,往下邳方向去了。 栾奕顾不得惋惜错失良机,与郭嘉、贾诩连夜布置城防、安置物资、张榜安民,一夜不得清闲,第二日来不及休息便将于禁招了来。 望一眼帐内的阶下囚,栾奕暗暗赞叹,好一个雄壮的汉子,无愧五子良将之名。“一别两年文则兄过得舒心否?” 听栾奕跟自己套近乎,于禁冷哼一声,“休得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栾奕心中偷乐,熟知历史的他深知于禁并非什么忠贞不屈之士,之所以此刻摆出一副任杀任刮的模样完全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在这种情况下,只需给他留个台阶,他自然会借坡下驴,转投教会帐下。他装出一副析疑模样,道:“文则何出此言?在酸枣相识时,奕便觉得与兄一见如故,一项以好友相待。即是好友又如何能加害?”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高台,亲手为于禁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他又知于禁双膝被王越刺伤,行动不便,大手一挥令下人把自己平日扮高人特制的轮椅推了出来,亲自将于禁驾到轮椅上。 于禁看着栾奕忙个不停,不由想起在十九镇诸侯讨伐董卓时,在酸枣大营与栾奕相识的场景。那个时候,栾奕已经成为大汉名动一方的博士、神将。 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在遇见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时非但一点架子都没有,反倒毕恭毕敬,给人以角色调转的感觉。仿佛他于文则是大汉响当当的人物,而栾子奇却是垫在社会底层的百姓一般。 期间,于禁向栾奕询问了许多兵法韬略上的问题,栾奕只要有空便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一例外做了详细回答,从理论到范例讲的清清楚楚,直到于禁彻底搞懂才算放心,一点都不闲麻烦。 自那时起,栾奕便在于禁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如今又听栾奕说一项把自己视为兄长,大受感动,双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吧嗒两下嘴不止如何开口。 栾奕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开始将橄榄枝探出墙头,继续套近乎,道:“听口音,文则兄像是泰安郡人士?” “禁乃是泰安钜平人!” “哦?”栾奕挑了挑眉,泰安郡与济南国比邻,钜平县离济南不过百里,朝夕可至。他点了点头,“乡音难改啊!兄在家乡还有故人否?” 于禁点了点头,“父母、妻子均在家乡!” 一听这话栾奕扭头瞪了郭嘉一眼,那意思你这情报头子怎么干的?连敌阵这么重要一员大将的家眷在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 郭嘉吐了吐舌头,那意思兄弟我刚接手神盾局没几天,上任之后光忙活折腾刘备和曹操了,很多事根本来不及详查。 栾奕收起埋怨郭嘉的目光,问于禁,“怎地不把家人接到身边?” 于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道:“某家前半生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去岁好不容易在徐州安顿下来,正想把家人接到徐州,却不曾想栾刺史下了禁令,不许教区百姓往徐州迁徙。各处关卡监察甚严,村野百姓亦是自主肩负眼线之责,一发现村中来了生人立刻上报教堂。家父自知南下不得,只好留在家乡。” “哦?”栾奕对战时信徒们的这番警惕举动大为满意,嘴上却歉意道:“如此说来,倒是奕的不对了!害文则兄多年不得与家人相会,愿文则兄原谅则个!”言讫,妆模作样便拜! 见栾奕竟向自己竟向自己一介败军之将叩首,于禁涌出激动地泪水,赶忙抬手虚扶。可栾奕力大,又岂是他能扶得动的,结结实实挨下一拜。“栾兖州,刺史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败军之将如何担得如此大礼?” “奕说使得便是使得!”起身后,栾奕纠正于禁道:“文则兄莫要妄自菲薄。此番征战,文则兄兵力远逊于我,且城中粮草严重不足,换做任何人也守不下城关。胜负早有定数,败绩乃是自然。此外,文则兄虽败犹荣,以5000人马镇守城池,调度有方,抵御数倍于己之强敌,竟能镇守7日不失寸土,为刘备赢得了充足的喘息时间。奕见城防实在难破逼于无奈才动用了最为精锐的特战队,借大雾迷城好不容易才夺下城池。借此,足可见兄治军之能!”说话时,栾奕特意强调了“逼于无奈”、“借大雾迷城”及“好不容易”几个词字。 于禁闻言大为尴尬。暗暗羞愧,自己确实守了7天未失寸土,可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人家栾奕不想损耗兵卒,故意围城不攻。他立刻猜出栾奕这是在给自己带高帽,说出的这番话不是给他于文则听的,而是坐在大堂角落里的那名奋笔疾书的文书官员。要知道,文书记下的这些事,将来很有可能会编到史书里去。 他知道,栾奕这是在替他于禁正名,想让他败的体面一些。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换做是谁都不愿一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特别是那污点还会随着史书遗臭万年! 于禁随即顺坡下驴,坐在轮椅上叩拜,红着脸道:“禁汗颜!” “文则兄之能奕深知,无需谦逊!”见于禁口干,栾奕异常体贴的递上一杯温水,又道:“文则兄可想衣锦还乡?” “这?”于禁手中的银杯不由颤了一下,“不知刺史大人何意?” “兄胸怀大才,奕早有青睐之心,奈何时运使然,竟被刘玄德捷足先登。如今有缘再会,遂生招募之心,欲上报陛下,封兄长为泰山太守,留于帐下效命。不知兄长愿不愿意?”说话间,栾奕拱手连拜天空以表对汉帝的尊重,又道:“当然,奕没有任何逼迫兄长的意思,若是兄长不愿随我创出功绩,大可明言。奕非但不会伤害兄长,还会放兄长出寨,届时兄长是回下邳刘玄德处,亦或转去他方,一概不问。” 泰山太守?试问世间还有什么比回家任地方大员更让人心动,这便是所谓的衣锦还乡了。再加上叶落归根传统滋生出来,于禁大为激动,忍着伤口的痛楚扑倒在地便拜,“败军之将竟得刺史大人如此青睐……实乃禁之大幸也!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定效死命报大人厚恩!” 郭嘉笑眯眯地摇了摇折扇,“于太守既然宣誓投效,称呼也该改改了吧?” “嗯?”于禁恍然大悟,“这位大人所言甚是。禁,谢主公大恩!” “文则兄身上有伤切莫多礼。”栾奕将于禁搀扶起来,笑道:“有文则兄相助何愁不成大事!” 栾奕随后将一应文武都招了来,把于禁介绍给众人。赵云、典韦、张飞、赫拉克勒斯、太史慈、许褚、王越几人皆豪爽之士,再加上隔三差五参加教会活动时整日看牧师、神父热情对待每一个信徒,耳濡目染下待人处事也跟着热情起来。 其中尤以赫拉克勒斯最为热情,上来便是一记熊抱。搞得于禁莫名其妙。 栾奕赶忙给于禁解释,告诉他拥抱乃是赫拉克勒斯家乡的礼仪,只会在遇到关系亲密的人时才会使用。 于禁欣然一笑,拱手给赫拉克勒斯还礼,“赫兄不愧是安息第一勇士,真是勇猛过人!禁,实不及也!” 赫拉克勒斯操着蹩脚的济南话谦虚一阵。 身为刺客的王越,练功练出了职业病,走起路来跟野猫似的,没有一丝声响。猛不丁突然出现在于禁面前,吓了于禁一大跳。缘于昨夜王越戴着面具的关系,于禁并未认出眼前这位“鬼魅”就是重创自己的凶手,“原来是王兄啊!吓我一跳!”他见王越低着头,眼睛四处乱飘,似有难言之隐,又问:“王兄找我有事?” “呃……有点!”王越挠了挠头,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精致的瓷瓶递到于禁手中。速度之快,于禁只觉眼前一花,手里就多了个事物。“这是?” “上好的创伤药!华神医配的,他一般不给外人,我今早刚从他那儿偷的!”王越尴尬一笑,主动承认错误,“昨夜多有得罪!” “你是?”于禁上下打量王越一阵,随即恍然大悟,“你是那黑衣人?” “正是!” 于禁心头一暖,“王兄莫要自责。昨日你我各为其主,战场厮杀各有损伤再所难免。以后同在主公帐下效力,还望王兄多多照拂。” “哪里哪里!” 于禁又赞:“不过话说回来,像王兄这般身手矫健之人,我这还是第一次见!” “于兄见笑!” !! 259小算盘 在栾奕攻下小沛的同时,吕布一路势如破竹,破临朐、取蒙阴,占下东莞郡的绝大部分领土。 徐晃军粮不足,自知东莞守之不住,挥军南退,并与陈珪在琅琊国汇合。 令徐晃大为欣喜的是,此番陈珪不但带来了8000新军,将总兵力增至2万之数,还给他捎来了充足的军粮,这都大大缓解了他空空如也的仓储,增添了抵御入侵的底气。 在勘察一番琅琊的城防工事后,徐晃对琅琊的城墙十分不满意,可是他也深知若让吕布大军冲过琅琊,便会与兖州杀来的栾奕大军会师。如此一来,下邳难保。 碍于条件所限,徐晃不能仅依城防,一面派人在开阳山安置大寨,与琅琊互为犄角往来策应;一面在城前安置巨鹿、铁蒺藜等项以防名扬天下的并州铁骑。 等到一切布置妥当,陈珪前来请缨,欲亲往吕布大营议和。他道:“可笑那栾子奇聪明一世,却在吕布一事上犯了糊涂。吕布者心高气傲,善变之人,怎可能屈居他栾子奇之下。容老夫往去相说,许之厚利,其必反之。届时反掉过头来攻打栾奕,定让栾奕吃不了兜着走。” 徐晃大喜,遂从其言,安排哨骑将其悄悄送到吕布大营二十里外。可怜这小老头一把年纪,在家丁搀扶下从深山老林里转了大半天,为避开吕布军中探马,走了许多的弯路,累得他满头大汗腰酸腿疼,连脚底都磨出了血泡。 好不容易挨到吕布大寨。他躲在角落里从怀中取出一枚木制十字徽章别在胸前,扮成来自徐州的逃难信徒,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大寨门前。 “什么人?”守门尉官将其拦下,出声喝问。 “诸位军爷!小老儿下邳人士,家里断了粮,日子过不下去了。遂北上逃难,途经此处缺衣少粮,愿教会大军救扶!”说完,陈珪指着身后的三名家丁介绍道:“这是小老儿的三个儿子!” “哦?”守门尉官皱了下眉头,打量一阵陈珪一行,眼珠一转,露出热情的笑容,“圣教的大门永远向神子民开启,老丈可以入寨。”说完这席话,他还特地指定了一名卫士将陈珪送到医护营房,寻找郎中替陈珪治疗脚伤。 “小老儿感激不尽!”陈珪摆出一副垂泪模样。 守门尉官笑了笑,算作回应,道:“老丈快去治伤吧!愿圣母保佑您!” “万分感谢!”陈珪拱手行礼,一瘸一拐的跟着引路卫士向大寨深处走去。 目视陈珪远去的背影,守门尉官招收唤来一名卫士,小声道:“雪满过来。你且跟着那老头儿,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记住,机灵一点,切莫被他发现!” 被唤作薛满的卫士不明所以,“嗯?跟着他作甚?” “你这小家伙!”守门尉官猛拍一下薛满头顶的钢盔,“平常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犯起糊涂。我且问你,他刚才称呼我们什么?” “军爷啊!”薛满重复道。 “我再问你,主内的信徒都喊我们什么?” “这……兄弟!”薛满似有所得。 “对啊!咱们圣教信徒皆以兄弟姊妹相称,怎会冒出个官爷来?”守门尉官又问:“我再问你,若我给你说‘愿圣母保佑你’,你会如何作答?” 薛满道:“自然是‘啊……天门’了!这个主内的兄弟谁不知道?” 守门校尉道:“那他怎么答的?” “他说‘万分感谢!’”薛满恍然大悟,“大人是说他是假教徒?” “一准错不了!” “大人不亏是圣教军校培养出来的优等生!果然心细如发。”薛满毫不吝啬赞美之言,称赞一阵又问:“可是,既然他们谎称是信徒,那必是敌军细作。校尉大人为何不将他们拿下?” “不忙!他们既然进了大营就跑不了了。你且去盯着他们,我先将此事上报军师,待军师定夺再做计较!” “喏!” 此时,陈珪却是不知守门校尉凭借那几句再平常不过的言语,道出了自己的身份。相反的,他还在为自己顺利潜入教会大寨而自得满满。 抵达医护营房后,随军医护兵热情地接待了他,问明伤情之后,亲手为去褪去鞋袜,用酒精灯加热过的银针为其挑破脚伤的脓包,又盛了一盆热水,倒入药剂供其泡脚。 陈珪一面泡脚,一面不停思索怎么才能接近吕布,既能密谈,又不让毛玠知道。思索良久未得收获,约莫过了多半个时辰,便到了饭点。 十十几名伙夫拉来一辆大车,车上摆满锅碗瓢盆,为首一个大胖子扎着围裙,提锣便敲,“咣咣咣……开饭了开饭了!” 窝在营帐中的伤兵们闻讯,相继走出大帐,他们的伤势虽然已经见好,但其中不乏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之人,令陈珪大为震惊的是这些永久失去身体一部分的人,非但没有沮丧,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 一名失了右腿的士卒拄着拐一颠一颠的来到伙夫身前,扯着嗓子问:“王大勺子,今门儿(今天)吃啥好的?” “嘿!”王头儿嘿嘿一乐,“今门儿宗主教发话,给咱护卫营的兄弟们弄点好的补身子。一人一个酱羊蹄子!” 一听羊蹄子,陈珪眼睛直放绿光。自打随军出征以来,别说肉了,整天除了面饼子就是面条子,炒的菜都面糊糊的没有一点油水,吃得他肚子直转筋。这会儿他听到有肉吃,口水流个不停。同时也暗暗震惊教会军中口粮之好,竟偶尔会给伤兵分肉吃。 震惊之情还未表现完全,却听那缺腿士卒一脸不情愿,道:“昨天刚啃了猪蹄子,今门儿又啃羊蹄子,怎地老跟脚丫子过不去,就不能弄点敦实的肉吃吃!” “少不知足!”王大勺儿抄起铁勺照着缺腿士卒脑门儿便是一下,“礼拜天刚吃了炖肘子,这才几日又馋肉了!再者说了主教大人能缺了你们肉?大人说了明天是礼拜天,给兄弟们烤羊腿吃。” “哈哈……这才对嘛!”缺腿士卒乐个不停。 说话间,伤兵已经在满载美食的大车前排好了有序的队列,队中随军医护人员站在前排,盛好饭食自己却不先吃,而是将一碟碟菜肴端进大帐,或者放到那些下不了床的重病号身旁,或者喂给生活不能自理者食用。 陈珪作为患者,也享受了这般待遇,方才为他治疗脚伤医护兵亲手将两张面饼一碟白菜和一支羊蹄送到了他的面前。随后,又乖乖的站到队尾,从头开始排队。 看了这番有序的行为,陈珪大为动容。恰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伤兵帐中走出一人,此人衣袍光鲜,且面料明显优于普通士卒,胳膊上虽带着箭伤走起路来却挺胸抬头,举手投足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像是一位将军! 随后,士卒们对他称呼也证明了陈珪的想法,他们竟称他为“侯将军。” 侯将军?陈珪想起吕布帐下有一员心腹爱将也姓侯,顿时明白了来者身份。 待那位侯将军取了饭食,他面带微笑的凑了过去。“敢问这位可是侯成将军?” 侯成侧头看一眼陈珪,点了点头,“在下便是侯成!” “真是侯将军?”陈珪暗暗窃喜,心想有侯成引荐定可密会吕布。他开门见山的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侯成扫一眼陈珪,稍作迟疑,跟着陈珪走进自己的专属大帐,“老丈,有什么话就从这儿说吧!” 在帐中站定,陈珪整理一番衣装恭敬行礼,小声道:“在下下邳陈珪,拜见侯将军!” “下邳?”侯成瞪陈珪一眼,“你好大的胆子!蹿到我军寨中意欲何为?还不从实招来?” 陈珪赶忙进言,“将军莫急。容在下详禀:在下此番跋山涉水,不为其他只想见吕刺史一面!” “既是想见我家大人,何不以使者身份唱名?缘何鬼鬼祟祟,混到医护营来?”侯成瞪着牛眼接连质问。 “这……”陈珪解释说:“在下有事与吕刺史密谈,不想被教会那边知晓,这才隐姓埋名而来。可怎奈入寨之后,没有熟识引荐,见不到吕将军,这才到后营盘桓!” “嗯?你见我家大人所为何事?” 陈珪道:“将军恕罪!密议之事,需与吕刺史面谈!”话毕,他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锭塞进侯成手中,“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小人来寨许久,一直未能见到吕将军,甚为惶恐。还望将军行个方便,派人知会吕刺史一声,让小人得以机会密会刺史大人。” 侯成掂了掂袋子的分量,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道:“丑话说在头里,我只能向我家大人通传信息,至于大人见不见你,我说了可不算!” 陈珪大喜,“小人省得!将军帮着递话,小人便感激不尽了!” “那好!”侯成将银袋揣进怀里,“你在这等信,我这就去禀报我家大人。”言讫,撩帘走出大帐,径直往中军去了。半个时辰后给他捎来吕布约见的讯息。 “大事成矣!”陈珪喜不自禁,暗道:吕布既然愿与他密会就证明生了异念。心怀异念,何愁策反不成?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60真真假假 是夜三更,陈珪换上侯成送来的亲兵衣甲,在侯成引领下径直来到一处中军大帐。 入得帐门拱手便拜,“在下徐州别驾陈珪,拜见吕刺史!” “陈别驾!”吕布虎目打量陈珪一阵,直到看得陈珪毛骨悚然,流出冷汗,又莫名其妙哈哈笑了起来,“不知陈别驾秘密潜来所谓何事?” “为一桩天大的事!” “哦?说来听听!” 陈珪整理一番辞藻,道:“世人皆知吕刺史当世英雄也,小人亦是一项敬仰刺史大人之名。只是始终不解,以大人之能足可坐镇一方虎视天下,为何还要甘屈栾奕之下,任其发号施令,为其鹰犬。小人疑惑,更替大人觉得不值!” 吕布冷言道:“汝欲挑拨我与栾兖州间的关系否?” 陈珪道:“并非挑拨,小人所说均是实情!世人皆如此议论,我家主公亦是这般认为。主公常在小人面前细数世间英雄人物,其中将军位列魁首,远在栾奕之上。” “哦?”吕布挑了挑眉,“刘玄德朕如此说?” “千真万确!”陈珪接着道:“得知将军迫不得已随了栾奕之后,我家主公直叹‘猛虎竟被恶犬骑在了头上,他日猛虎一旦翻身,定给恶犬好看。’” 陈珪见吕布没有劝止自己,便知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接着道:“如今,栾奕征战在外,正是刺史大人翻身良机,大人何不抓住机会扳倒栾奕?” “扳倒?谈何容易?”吕布长叹道。 陈珪偷乐一阵,道:“大人自己兴许困难重重,若与我家主公联合,覆灭栾奕易如反掌!” 吕布不苟言笑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窃喜的笑容,“哦?陈别驾可有万全之策?” “小人此来正是为了此事!” 吕布不由直起腰来,趴着身子问:“计将安出?” “禀报大人。如今栾奕领兵侵入徐州,后方已然空虚。将军此时若统领大军回青州往攻济南,同时我家主公再率兵牵制住栾奕主力,令其首尾不得兼顾,无法回援。如此济南国必入将军之手。失了老巢栾奕唯有退回兖州再图后计。这个时候,我等再与曹孟德联手围攻兖州平分州内土地,栾奕必亡!等到定下大局,大人既得青州、济南国及兖州数城,又可救下圣驾,挟天子以令诸侯。何愁不成大事?”说完,陈珪窥视吕布一眼,见其已然开始摩拳擦掌,满嘴白牙露个不停,便问:“大人,不知小人所言是否合大人心意?” “果然妙计!”吕布激动地站了起来,“你回去告诉刘玄德,就说我定会按他说的做,即刻回军青州,奔赴济南。” “这么快?”陈珪惊了一下,“那毛孝先乃是栾奕挚友,他若阻止大人可如何是好?” 吕布冷笑一声,“毛孝先?舞文弄墨之辈尔!实话告诉你,我恨栾子奇入骨,怎可能真心投他?之所以在其帐下效力,只是为了麻痹其心罢了!入主青州以后,我一直在暗暗积蓄力量,早已将毛孝先之权揽在了手中,只需动动手指便可取其性命!是以,陈别驾不必考虑毛孝先,弹指之间便可取其项上人头,拔寨回转,前往讨伐济南。望刘徐州紧守诺言,拖住栾奕才是!” 陈珪心里嘲讽不停,吕布啊吕布,你何其天真。拖住栾奕,开玩笑……我们拖住栾奕,你白赚一个济南,等你做大还不得反过头来再打我们徐州。这样的亏,傻子也不会吃,我们巴不得把栾奕赶紧退出徐州等。他回了济南,你俩二虎相争,拼个你死我活,届时我等再去坐收渔翁之利。 陈珪虽是这般做想,嘴上却说,“我家主公仁义之名甲天下,断然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如此便好!”吕布点了点头,冲帐外大喊:“来人,去把毛孝先给我拿下。” “喏!”应声者不是别人正是侯成。得令后不过片刻便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压进大帐。此人披头散发,一身士子长袍上布满厮打后的污痕。一入大帐看到陈珪,眼睛瞪得老大,挣扎着想扑上来,却被身后强壮的卫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动手不成,他开始尝试动嘴,似是要破口大骂,可怎奈嘴里塞了破布说不出话来,只是呜呜呀呀嚎个不停。 陈珪暗暗将此人与印象中《五官齐乐图》上的毛玠画像进行比较,觉得眼前之人却与画中的毛玠确有八分相像,遂确信此人便是毛玠本人。他摆出一副怜悯模样,对毛玠道:“毛大家,死期将至一事可怪不得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站错了队,跟错了人!” “莫要跟他废跟他废话!”吕布皱了皱眉,再次下令,“来人,把毛孝先推出去斩了!” “喏!”侯成大手一挥,两名壮汉又把毛玠押了出去。 陈珪跟到门边向远处探查,果然见甲士将毛玠推到辕门外抽到便砍。头颅落地,鲜血淋漓,这可是做不得假的。 陈珪彻底放下心来,要知道毛玠可是跟栾奕从小玩到大的挚友,如今吕布把毛玠杀了,便是跟栾奕结下了解不开的血海深仇。“小人这便回下邳向我家主公复命,定依计划行事。在此,小人预祝大人旗开得胜,早日拿下济南国!” “谢过陈别驾!来人,送别驾出寨!”目送陈珪离去的背影,吕布好一阵大笑,“军师,出来吧!”言讫,帐内屏风后面闪出一人,不是毛玠是谁! 原来,刚才吕布所杀之人并非毛玠本人,而是前日攻打蒙阴捉到的蒙阴县令。他们给蒙阴县令换上毛玠的衣服,暴打一顿染上血污后,将他压到陈珪面前,当着陈珪的面斩首,为的就是麻痹陈珪的心! 这也正解释了那名假毛玠看见陈珪为什么那么激动,他压根不是想要辱骂陈珪,而是在向陈珪求救。 毛玠大喇喇寻一处座位落座,摇着折扇道:“罔他陈珪号称徐州名士,不过如此。将军,你说呢?” “那是当然,他那点儿小聪明怎能跟军师相提并论。自他进入寨门起,军师便猜出了他的来意。一举一动全在军师洞悉之下,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军师大才,吕布佩服!” 毛玠晃着扇子挥了挥手,“玠亦非什么大才,之所以探得陈珪动向,全赖守门官兵谨慎。若非如此还真让他混进来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查知陈珪东向,将军同样不会像陈珪提议的那样背叛圣教,不是吗?” “那是自然!”吕布带着坚定的眼神,接连点头。 不得不说吕布此番说的绝对是实在话。就感性而言,自与栾奕相识以来,他愈发觉得栾奕的确与自己效力过的董卓、丁原之流完全不同。董卓、丁原平日里只用写金银财宝、豪宅美女、虚名官职之类的小恩小惠敷衍他,从不给他授以真正的权柄,让他执掌大权,这让他一度十分憋闷。 反观栾奕,那才叫至诚至厚,夺了青州既不把刺史之位留给几位结义大哥,也不留给帐下有功将领,而是毫不犹豫的率先想到他吕布。要知道,那个时候栾奕还没夺下兖州呢!治下只有青州一个大州,他却将整个州的州务全都交给吕布料理。当然,他还把最为信赖的毛玠也派了来。但是毛玠自从搬进临淄之后,从来没有对吕布指手画脚,也没有监视过吕布的行为。相反的还帮了吕布很多大忙。 吕布对此十分感激,越发觉得栾奕才是真正的伯乐,给他这批千里马留下了足够的驰骋空间。 就理性而言,吕布虽然是青州刺史,看起来在青州境内拥有足够的权柄。可吕布比谁都要清楚,自己所拥有的这些权利是建立在遵循圣教规则的前提下,一旦他妄图打破这些规则,栾奕直需一句话便可夺走他的一切,无论是权利还是生命。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现在行使着军中主帅的职责,率领着2万5千人马,可谓风光无限。可是别忘了,那2万5千不仅是吕布帐下的士卒,更是圣母教虔诚的信徒啊!想让他们改旗易帜,反过头去攻打圣城济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吕布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只需稍稍流露出叛逆的念头,2万5千卫士便会蜂拥过来将他大卸八块。 现在的他已经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权柄,犯不着再起贪心,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权利丢掉性命! 坐在帐中的毛玠透过吕布的眼睛,看到了埋藏在吕布发达胸肌下的那颗赤诚之心。暗暗赞叹奕哥儿所言果真不假,吕布之前叛了复叛,被翼德兄誉为三姓家奴。可是反复无常真是吕布的本意吗? 当然不是! 诚然,吕布确实有些野心,但如今看来主要的责任并不在吕布身上。关键还是丁原和董卓缺乏用人的魄力。他们认为吕布乃心高气傲之人,若是战功过盛定会骑到他们头上。便将吕布视为猎犬,用得着的时候放出来助他们厮杀,用不着的时候又将他锁回华丽的囚笼,将吕布牢牢束缚住。如此行事,吕布怎能不生怨念。时日一久,怨念积累到极限爆发出来,才会反噬其主。 栾奕一早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将吕布收入帐下后将他从狭窄的牢笼里释放出来,任由其在广阔的空间里驰骋。令人啧啧生奇的是,挣脱束缚的吕布非但没有远走高飞,反倒心生恋家之情,对栾奕忠心耿耿。 “这大概就是奕哥儿御人时的高明之处吧!”毛玠赞叹不已。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61暗度陈仓 “如今已按军师所说将计就计之法迷惑了陈珪,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 吕布的问话将毛玠从思考拉回现实。毛玠走到行军地图前,指点道:“将军请客,我军探马昨日传来战报,为阻止我军攻打琅琊,徐晃特在琅琊城北开阳山上的险所在设了两座大寨,与琅琊互为掎角。不破开阳大寨,则难夺琅琊。可若先破寨……开阳山地势陡峭易守难攻,若是发动强攻伤亡惨重自是不在话下,驻守琅琊的徐晃还会寻机抄我军后路。如此一来,我军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吕布看一眼地图,满怀忧虑地说:“实不相瞒,布也在为此担忧!” 毛玠又道:“为应对徐晃布下的坚实防线,玠苦思许久未得良策,只得派斥候四下查探,看有没有别的路线可以绕开开阳山。斥候探查半日终有所获,报曰我军以西有条小路,穿华县过钱河可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琅琊城南。一旦到了那里,徐晃先失开阳天堑,只能依靠城关据守,同时又分出了大量兵力入驻开阳大寨。无论是兵力和实力都落了下乘,如此琅琊一举可定!” 吕布喜道:“竟有此事?那军师为何迟迟不安排大军绕小路直奔琅琊?” “原因很简单!”毛玠在地图上给吕布点出小路的大体位置,又说:“此路名为赶狼道,狭窄无比,最宽处只容6人齐肩而过。两侧均是密林高山,极易伏兵。徐晃帐下多是久居徐州之人,定然知晓这条小道,只需在此驻扎数千人马便可让我军2万将士死无葬身之地。我不敢让大军以身涉险,这才未做应对。如今可好,陈登竟主动找上门来妄图策反大人。我们将计就计麻痹其心,再摆出一副回军青州的架势迅速北退,待超出徐晃探马可及范围,立刻转向西去,沿赶狼道抄琅琊后路。徐晃断然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那儿,以有心算无心,琅琊唾手可得!” “妙!”吕布大喜过望,“来人,穿我将领,即刻拔寨后撤300里!” 正如毛玠所说,回到琅琊后经过陈珪一番添油加醋的叙述,徐晃的确没有想到吕布会杀个回马枪,还以为吕布真的杀了毛玠,折回了青州。 在派出探马确认吕布一路北退,撤到沂南以南后,徐晃愈发坚定了这一想法,觉得东路琅琊国已经无忧,便从城中提了1万2千人马回下邳协助刘备抵御栾奕去了。独留陈珪统领不足8千人在琅琊驻防。 临走前,徐晃再三询问陈珪,8千人是否可以将琅琊守的固若金汤,要不要多留下些人马? 陈珪自得满满地矢口回绝,“吕布已退,琅琊无忧矣!8千人都嫌多,留4千便可。当务之急还是帮主公守住下邳才是。” 徐晃遂从其言,又调走4千大军。而陈珪则觉得琅琊已是稳如泰山,便将赶狼道的1千伏兵全撤了回来。 正是因了这份十足的自信,所以,当陈珪得知吕布并未如他所想回归青州之时,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教会卫士铺天盖地的向城南涌来,给整片大地染上了银色的光辉,血红十字大旗迎风招展,仿佛银色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隆隆鼓点宛若平地上的惊雷,给安逸了数日的琅琊城覆盖上了战争的阴霾 教会军在琅琊城外集结完毕。吕布也不扎营,直接下达攻城命令,“陷阵团出阵!” 昔日的陷阵营,如今在多次扩充之后,人数达到了1250人,成为了标准的团级作战单位。后又在吕布格外关注下几番经营,同时有赖毛玠不断为其争取资源,如今的陷阵团卫士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他们身上穿的步人甲乃是兖州兵器所最新设计的超级铠甲。铠甲由栾奕指导,蒲元一手完善设计,铠甲上足足有1825枚坚硬的甲叶,甲叶由皮条和甲钉连缀而成。可以护住全身所有部位,只露一双眼帘在外,堪称冷兵器时代最为完备的制式重型铠甲。 与强大的防御力相伴的,步人甲十分沉重。高达50斤的重量使得普通人连穿着他奔跑都费劲,更何况上阵厮杀了。 为解决这一问题,吕布将军中最为强壮的汉子全都调进了陷阵营。每日给陷阵营的饮食配比也要比其他军营好上许多。一日两个肉菜的待遇直让其他营里的卫士大为眼馋。 可是眼馋归眼馋,他们并不嫉妒。之所以如此,实在是陷阵营里的兄弟们训练实在辛苦。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要扛着50斤的铁甲跑十里路,回来吃完朝食还要走军操,列军阵。午饭后,再练习枪术、格斗等项,从头到尾一刻不得闲。外闲。外人看着都累得慌,更别说训练场上的陷阵卫士们了。整天受这么大的罪,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正因为底子好,再加上吃得好、练得凶。陷阵团的卫士们各个强壮无比,虎背熊腰。 当然,他们虽然强壮,却也不可能时时披着重铠。而是在听到吕布出阵的命令后,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铠甲,在同伴帮扶下套在身上。铠甲加身,宛若一座座银色的小山。 1250陷阵卫士同时高声呼喝,示意准备完毕。 吕布估量一下时间,从听到出征的将领,到完成披甲。卫士们均在短短半柱香内完成了如此复杂铠甲的穿戴,足可见高顺平日训练之严格。暗暗点了点头。 “陷阵团,冲阵!”高顺扬枪高喝! “为了圣母的荣耀。”团内随军大主教发出神圣的口号。 “啊……天门。”1250名陷阵卫士排着整齐的方阵,大踏步走向琅琊南城墙。在距离城墙200步时,前排150员盾兵高喝 “杀杀杀……”举起大盾,后排1100卫士同时抽刀,“喝!”刀锋铮明瓦亮,反射出耀眼的寒光。穿着沉重甲胄的卫士们把大地跺得隆隆作响,扬起漫天灰尘。气势之高昂,尚未开战便将琅琊守城士卒吓的胃部一阵痉挛,直想呕吐。 在城头督战的陈珪赶忙命令弓弩手放箭压制,可漫天的箭雨对坚固的步人甲根本没有多大杀伤效果,砸在甲胄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蹦豆子的声音,简直就是隔皮瘙痒。两轮箭簇下来,陷阵团里连个伤兵都没有。 陈珪只能眼睁睁看着陷阵卫士们撤去城前距鹿马,而毫无办法 没了距鹿马,也就没了抵御骑兵的屏障,吕布大手一挥,“并州铁骑,冲阵!” 并州铁骑在张辽率领下跃马扬鞭,“为了圣母的荣耀,杀啊!”张辽一马当先,冲出本阵。 2000并州铁骑紧随其后,从陷阵团两翼划过在距离琅琊城百步时同时从马侧取下硬弓,搭箭便射,“嗡嗡嗡……”破弦声起,箭簇过境蝗虫一般呼啸而出,直射的城头守军抬不起头来。用弓矢强行压住守军后,并州铁骑继续前行,在城前滑行而过,位于队尾的数百名骑兵则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先后将负在马背上的沙袋仍到城下。随后又跟着主将大旗呼啸而回,再次提取沙袋,复又杀来。 如此往复四五趟,约莫半个多时辰工夫,一叠一叠的沙袋便在城根下筑起两座小山。 陈珪眼见土山越来越高,大惊失色。如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城下的土山便会与城墙登高。到那个时候,城墙可就成了摆设了。“这可如何是好?”他很想派人出城趁并州铁骑运沙的工夫派人清除城下的沙土,可再看一眼远在80步外巍然不动的陷阵卫士,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深知,琅琊是无论如何守不住了。同时吕布军又是从南边杀来的,切断了他的归路,更是雪上加霜。走投无路之下,他别无选择,只能开门请降。 看到琅琊城门缓缓开启,城头上的“刘”字大旗次第降落。吕布得意的笑了几声,“军师,走,随我一起进城。说实在的,我很想看看陈珪得知军师依然在世时的模样。” “将军莫急!”毛玠劝止吕布道:“陈珪诡计多端,乃狠毒之人。此番请降恐怕有诈。为免其狗急跳墙加害将军,不若让高将军领陷阵营率先入城,我等观望态势,再做行动。” “诶……”吕布大喇喇摆了摆手,“量他有千般轨迹在我大军面前也起不了作用,军师只管放心随我进城便是。” 毛玠一想也对,就像栾奕所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便点了点头,催动战马紧随吕布入城。 入得门楼吕布径直找到跪地请降的陈珪,呲着呀露出一脸得逞的奸笑,问:“陈别驾,数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陈珪心里怀着上当后的愤怒,却敢怒不敢言,“小人……惭愧!” “哈哈……”吕布爽朗大笑一阵,指着毛玠道:“来,让本将军给陈别驾介绍一番。这是我家军师毛孝先毛大家。” “啊?你不是死了吗?”陈珪肚子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五官在同时承受怒哀怨等多种负面情绪后,变得扭曲起来。那模样活像憋了一泡屎,看得吕布里笑个不停。 !! 262分歧 教会刚刚攻入徐州时,刘备粮草殆尽,尽管面临大军压境的危险,但为了减少口粮消耗,不得不削减了一大批兵马。只留精壮,分别派去小沛和琅琊驻扎。 如今,简雍好不容易从曹操处讨来了军粮,却又在失了沛县和琅琊两座重镇之后折了人马,成了有粮无兵。 同时,栾奕、吕布两路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呈包夹之势向下邳围了过来。 面对如此生死攸关的尴尬境地,很多徐州属官规劝刘备不如请降,也有人建议其暂避锋芒,退出徐州转投他人。 对于这些建议,刘备一直十分犹豫。他自诩胸怀大志,却漂泊半生,居无定所。而立之年好不容易在徐州闯出一番基业,却在立足未稳之时眼见要被栾奕夺走。 若栾奕仅仅夺走还则罢了,正所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失了土地来日东山再起还能打回来。可关键是,栾奕在夺走徐州的同时,还运用诡计在徐州掀起了***,并将引起饥荒的罪魁祸首嫁祸到了他的身上,狠狠给他泼了一身的脏水。 对此,他百口莫辩!半生积攒下的仁义之名,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转而变成昏庸无道的恶名。 在这个以口碑定人性的时代,背负如此恶名就意味着他将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离开徐州别说东山再起,就是找个收留的去处都不容易。 思索许久拿不定主意,他将简雍和徐晃招了来,道:“宪和(简雍的字)、公明,你们二人一个是与我自幼相识的好友,一个是我的结义兄弟。可谓我在徐州境内最为信任之人。现在,我有一问想象二位请教,请二位如实相告。” “主公大哥只管问来。” 刘备顿了顿问:“栾奕大军兵犯徐州,距离下邳意识不足二百里,情势危急。州内官吏有得建议我开门献城,有得则劝我退去他乡,我始终拿不定主意,请二位兄弟帮忙参度!” “这……”徐晃顿了顿,不知如何作答。 简雍则稍作思索,语重心长的说:“主公!事已至此,雍不得不说些得罪人的话。徐州各属官吏多数为本地人他们之所以劝主公不战而降,是因为他们知道徐州即便落入栾奕手中,栾奕也会看在他们世代在徐州居住,了解徐州乡土人情的份儿上继续任用他们。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他们效命主公也好,跟从栾奕也罢,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多大区别。且在当前情况下,栾奕势大,主公势微,与其跟着主公犯险抵抗,不如遂了栾奕,让栾奕占下徐州。正是因为这一原因,他们才一致建议主公献出徐州。” 简雍顿了顿,接着道:“反观主公,失了徐州还能剩甚?左右都是一无所有。” “这……”刘备恍然大悟,“宪和不说,我竟未有所悟!”他看向徐晃,问:“公明,你又如何看待此事?” “我?”徐晃吞了吞口水,“我跟宪和兄见解相似。” 刘备看出徐晃所说并非发自肺腑,便道:“公明,你我乃是异姓兄弟,有话不妨直言,无需多虑!” “那好,我便说上一说!”徐晃稍作沉思,道:“想当初,吕奉先与栾奕几番交战,结下不小的仇怨。可在关系如此恶劣的状态下,吕布投到他的帐下后,他却委以重任,将诺大个青州拱手相让全权交给吕布打理。由此足可见栾奕此人心胸之宽广。吕布与栾奕无情无份尚且如此,大哥跟栾奕有过深交,自然更胜一筹。开城请降后,说不定栾奕还会继续让大哥继续领衔徐州,担任刺史!” “哦?”刘备瞥一眼徐晃,沉声道:“依三弟的意思,应当请降?” 徐晃点了点头。 “公明此言差矣。”简雍出言辩驳,“君不见昔日兖州刺史刘岱何等风光无限,如今丢了兖州,却被栾奕强行调去济南任了宗正。所谓宗正,听起来位列九卿,实则却是毫无用处的虚职。只得听任栾奕摆布。公明兄敢保证咱家主公投降栾奕之后不会遭受刘兖州般的待遇吗?” “位列九卿已是万人之上的高职,足可算得无限风光,汝还想要何等待遇?”徐晃怒问。 简雍回道:“自是要闯出一番大事业才行!” “大事业?晃是不知宪和所说的大事业所指何事!只有攻城略地才算大事业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汉天子犹在,各州、郡、县皆天子领土,城池归谁牧守皆有天子说了算,你不尊皇命,不说抵御外族开疆拓土,却在大汉版图内经略那么多城池作甚?难不成生了问鼎中原之心?” “这……你血口喷人!”简雍气得浑身气得浑身哆嗦,“他栾奕不照样四处经略,征战不休!” 徐晃辩道:“那可不一样!栾子奇乃是尊圣旨前来讨伐徐州,他在为陛下效命,而非个人!” “他那是沽名钓誉!圣旨是他胁迫皇帝签署的。” 徐晃怒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栾子奇世之君子,陛下又是他的内弟,断然不会做出那等忤逆之事!” “你……你……”简雍指着徐晃的鼻子道:“徐公明,张口栾子奇,闭口栾奕,你难道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公?要不是主公把你要到身边,此时的你不过就是边关一员小吏而已。” “大哥之恩,晃终生难忘。”徐晃拱手拜向刘备,“今日之所以说这么多,完全是为大哥好。” 简雍歇斯底里道:“这也算为主公好?分明就是将主公往火坑里推!” 眼见简雍和徐晃四目相对,迸射出愤怒的火花。刘备赶忙出言劝架,“行了,别吵了!堂内议事各持己见确是好事,但需知道无论是降也好,战也罢,你二人均是为我好。切莫自伤和气。” “主公所言有理!”简雍白徐晃一眼,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栾奕此刻距离徐州已经不足200里,是战是降还望主公快些定夺,我等好有所准备!” 刘备道:“不急,容我稍作思考!二位贤弟先回,待定下对策自会招呼二位。” “喏!”徐晃、简雍拱手出门。前脚刚刚出门,却听身后刘备呼唤,“宪和,你先回来一下,我忽然想起有个事需要与你商量!” 简雍冲徐晃得意一笑,折返回去。后者则神色一暗,傻子都猜出此时刘备唤简雍回去做什么了!显然,刘备更倾向于简雍的建议,决计放手一搏,与栾奕决一死战。 他暗暗叹息,“徐州军接连败绩,且欲要开战需临时招募兵士。而栾奕大军连战连捷,势如破竹,如此境遇下发动决战纯属螳臂当车,自取其辱。”他扭了扭身子,想反过身去再次规劝,可转念一想,刘备已然定计,此时再劝毫无作用。与其浪费时间争辩,还不如去想想如何对付栾奕才是。 议事堂内,刘备感叹万分,对简雍道:“患难见真情,古人诚不欺我也!时至今日,方知唯有宪和心系于我,其余人等皆靠不住,就连公明……哎,不提也罢!” 简雍微微一笑,道:“主公这就见外了。主公我自幼一起长大,我不向着主公又向谁?” “多谢宪和!”刘备问道:“如今,栾奕大兵压境,宪和可有应对之策?” “这个……”简雍神色一暗,愧疚道:“我还没有想到!不如踞城而守?” 刘备呛得咳嗽起来,暗叹这简宪和忠诚倒是有了,就是能力……哎!“宪和先去休息吧!我再看看有什么迎敌的办法。” “是……” 简雍走后,刘备又将徐晃唤了来,开诚布公的对徐晃说:“公明,方才我有仔细思索了一番,总觉得宪和所言更加有理。常言有云人心隔肚皮,世人皆说栾奕高尚,实际一身商贾习气,万事利字为先。就像你说的,他之所以待吕布甚乃是吕布对他有用,可为他谋利。相反,刘岱对他而言失去了功用,立刻卸磨杀驴,夺了刘岱之权。如此行径,实让人不耻。将来势大定是第二个董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届时刘氏江山必陷危难。为保江山社稷永固,我必须有所准备,以待将来勤王救驾。而达成目的首要基础便是保住徐州。公明可明白我的心意?” “大哥乃是汉室宗亲!论这世上谁最心系汉室,自然非主公莫属。”徐晃道。 刘备道:“而要护卫江山,我必须有一箭之地和一军之师,所以徐州绝不能丢!明白吗?” “明白!” 刘备又问:“公明可有守城之策?” “刚才倒是想了一个,只是不太成熟!” 刘备暗喜,“说来听听?” 徐晃道:“吾素知栾奕此人自持勇武,常无视一军主帅之位以身犯险。我等何不设个圈套诱其孤军深入,在设陷阱擒之。敌军主帅被抓则徐州可保。” “哦?”刘备喜不自禁,“公明此计若是成行,徐州无忧矣!如何诱敌?” 徐晃如实道:“大哥,此计虽有望击败栾奕。却需冒极大的风险。” “只要能击败栾奕,再大的风险我也愿冒。” !! 263身陷重围 翌日清晨,栾奕得报,刘备连夜整点军马退出下邳,往西南方向遁逃。 栾奕嘿嘿一乐,“刘备这位遁走先生,果然还是逃了!”他遂既下令拔营,让张飞携神磐营驻守下邳,吕布领神熊军经略东南,去取下梧、徐县等地。太史慈去取昌县,赵云去拿灵璧……诸将各有任命。自己则帅中军继续南下,直扑刘备南下荆州的必经之地——下蔡。 快马加鞭,一路穷追猛赶,仅用一个白昼,望远镜中便出现了刘备大军的踪影,细细数来不过2000余人。想来很多绝大部分徐州卒不忍离开故土随刘备逃亡,便做了逃兵。 栾奕见状大喜,号令中军加速行军,定要在天黑前追上刘备。 一个时辰后,刘备也发现尾随而来的教会兵马,立刻撇开大道转进了茂密的森林。他们熟悉地形,在山地密林里不住兜圈子,兜得栾奕诸人头晕眼花,转了几圈,连北都找不着了,更别说追赶刘备。 见兵马连日赶路,已是疲惫不堪,追之无益。栾奕自知捉拿刘备无望,索性放弃追逐,任由刘备逃走。在山脚下寻一处空旷所在安营暂作休整。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夜半时分,刘备竟又杀了回来,与徐晃点齐2000人马借着夜色悄然出城。一路之上人衔草马含枚,在深草密林中匿行,悄然向教会营寨靠去。 三更时分,准时抵达大寨500步开外,随着徐晃一声令下,2000人马骤然暴起,向大寨发起猛烈攻击。 当栾福将栾奕从睡梦中唤醒之时,刘备大军已然攻破寨门。 栾奕暗暗庆幸,掀开裹体大被翻身而起。高大的身躯上银光崭亮,赫然正披着青莲宝甲。他笑容可掬的从栾福手中接来莲花大锤,沉声道:“幸亏嘉弟早早料到刘备这厮黔驴技穷,有可能趁我军人困马乏,立足未稳夜半袭营。遂安排卫士轮流休息,留下充足的人马布防,将营寨守的固若金汤。他转头又问栾福,“刘备打到哪了?” “尚未攻破寨门!” “很好!”栾奕猛甩斗篷,大步走出营门。营门外千余亲兵早已整装待发,亲兵头领典韦磨刀霍霍,正摆弄着他那对寒光四射的铁戟。受命而来的赫拉克勒斯摩拳擦掌战意浓浓。“大哥,老赫,随我杀敌去!” 翻身上马千名骑兵同时出击,赫拉克勒斯身体沉重,骑不得战马,只能步行追随。只见他那双大长腿迈得飞快,一步过丈,奔跑的速度竟丝毫不逊于高头大马。 话说刘备、徐晃领兵数轮抛射压制住角楼上教会的卫士,在折了近600士卒后好不容易强行破开寨,却未入营寨,直接掉头回退。 刘备扯着嗓子冲徐晃高喊:“公明敌军援军将至,不如退却!” 徐晃高叫:“儿郎们,撤。” 刘备提着双肩猛夹马腹,的卢马希律律嘶叫一声,引军夺路而逃,竟赶在教会大军赶到前,在栾奕视线可及的范围内,飞也似的向西逃窜。 眼见半熟的鸭子给跑了,栾奕自然不会甘心,一马当先领着千名亲兵尾随追赶。等到郭嘉赶到寨门时,赫然发现栾奕已然离寨许久,漆黑的夜色下没了踪影。 他猛一拍脑门,“坏了!” 栾福问:“军师,怎地了?” 郭嘉急得直跳脚,“你不觉得奇怪吗?刘备自知兵寡与我却来袭营,袭营便罢了,明知我等有所防备还要强攻寨门,付出伤亡攻下寨门后又不肯入寨。没带过兵的傻子也不会这么干!刘备并非痴傻之人,徐晃也是常年领兵的大将,他们当然不傻,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敢断定之所以如此行事,为的就是把奕哥儿诱出去,再伏兵擒之。” “啊?那少爷岂不是又危险?”栾福大惊,“不行,我得领兵去救。” “回来!”郭嘉一把将栾福拽了回来,“这么大片森林你去哪救?先别着急,先让我想想他们会在哪里伏击奕哥儿。” 冲出寨门之后,栾奕撒开马蹄疯狂追击,追击过程中心头冷笑,“刘玄德,我不追你,你反倒自己找上门来。找死。” 领着亲兵在密林中七拐八拐,足足追出十多里地,迎着晨曦的光辉,纵马中的栾奕掏出望远镜向前方观望,赫然发现刘备的兵马停滞不前了。 “吁……”栾奕举锤示意兵马停止前行。典韦不明所以,上前询问:“四弟,追得好好的怎么不继续追了。” “不对劲儿!”栾奕端着望远镜四下打量,隐隐约约可见左右两侧山上侧山上有些人影。心中暗暗庆幸,得亏刘备不知他怀揣望远镜这样的“神器”,若非如此,非一头闯进埋伏圈不可。 典韦见栾奕神情有异,觉出不对,也掏出望远镜来回观察,在山中一颗大树后看到了旌旗的一角。“四弟,回军吧!前面有埋伏!” “等等!”栾奕低头稍作沉思,唤来一名斥候,嘱托道:“你立刻去找军师,告诉他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让他速速前来支援。大哥……你随我杀刘备去。” “啊?”典韦立刻明白,栾奕这是要将自己置之于死地,将计就计闯进陷阱,以便拖住刘备,等郭嘉领大军前来围歼。“四弟不可。这太危险。” “千军万马都闯过来了还怕这点危险?”栾奕笑着又道:“再者说了,有你和老赫在,我还怕甚。想当初在洛阳时,你、我还有老赫三个人在西市上将董卓上千人马杀的屁滚尿流,现在手握大军还会怕他刘备?走吧!此处离营寨直线距离怕是不远,我等稍作厮杀嘉弟便会引兵来救。” “这……好吧!”典韦没再进言。 随着莲花大锤竖立指天,教会大军发起了决战的冲锋,千匹战马把大地踩得隆隆作响,飞也似的向列阵相迎的刘备冲去。“为了圣母的荣耀!” “啊……天门!” 眼前刘备的身影越来越近,在距离刘备军阵200步处,栾奕隐隐看到刘备身后的令旗官挥动了几下令旗。随即,正前方十数步外,地面上升起一根粗大的绊马索。若照旧狂奔下去,无需阵仗,近半亲卫会被掀翻,丧生铁蹄之下。 危急关头,栾奕怡然不惧,翻身落马,与沙丘马齐肩奔跑,双腿一个发力,猛地蹿到沙丘身前,右手持锤,左手“噌”的一下抽出腰间神刀,照着绊马索一刀批下,“给我开!” 一根手腕粗细,由铁环环环相扣组成的铁索竟被蒲元炼制的神刀一刀劈成了两段,软绵绵的趴回地面。 栾奕步伐不止,切断铁索后助跑数步又一跃翻回马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一众教会卫士无不拍案叫绝。 相反的,刘备看到栾奕竟如此轻而易举破除杀招,惊得不轻,赶忙让伏兵尽出。 只听左侧山里一声棒子响,右侧林里一串鼓声。5千多人马,呼喊着厮杀的号子呼呼隆隆将栾奕一行团团包围。 闪烁着寒光的箭矢铺天盖地抛向栾奕及其亲卫。几轮箭雨下来,足足收走上百名亲卫的性命。 栾奕将莲花大锤舞的密不透风,一面抵挡激射来的箭矢,一面纵马冲锋,竟丝毫不顾左右方向冲杀来伏兵,继续向刘备杀去。 晨曦照耀下银光闪闪的大锤大开大合,一棒子过去定掠走一条一上的人命。锤头白头一扫,一式横扫千军便有四五名徐州卒飞离原地,肚子上全是莲花倒钩留下的血口,同时还伴有极其严重的内伤,死的不能再死。 锤风就是一改,改扫为砸。当的一声,正中一人脑门,竟将那人连头盔带头颅一齐砸进了腹腔,真个人如同木桩子似的半截身子被砸进图里,说不出的吓人。 另一边,典韦、赫拉克勒斯亦是勇猛难挡,与栾奕并驾齐驱冲杀在前,典韦的双戟和赫拉克勒斯的双斧已然看不出最初的颜色,银色的寒光完全被恐怖的血腥灌满,上面还沾染了许多肉屑、人体器官之类的残躯,说不出的慎人。 鲜血顺着手柄滴个不停,这使得兵刃变得有些湿滑。无奈之下,二人忙里抽闲,不知从哪里撕下一段衣衫缠在手,在达到防滑笑过之后,又嗷嗷大叫着厮杀起来。 这二人,一人长得奇丑无比,浑身浴血,另一人一身金毛,护胸毛足足长到下巴壳子上,跟个洗了血澡的金毛大熊似的,那架势,别说厮杀,光看就够吓人的。 徐州兵无不惊骇,看见他们都是绕着走,去别处找栾奕的亲兵厮杀。 很快,典韦和赫拉克勒斯便发现面对自己的敌人越来越少,厮杀起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畅快,气得哇哇大叫。提着兵刃到处找人杀,撵兔子似的追得徐州兵到处乱窜。 “大哥、老赫,别逮着那些小喽啰不放。杀刘备要紧!”言讫,栾奕猛夹马腹一个飞跃,从一排徐州兵头顶飞过去,落入徐州兵阵列正中。“啪叽”沉重的沙丘马四蹄落地,顺间踩死两名徐州卒。座驾上的栾奕大锤360度挥舞一圈。 “啊……啊……”惨叫声连城一片,一圈尸首同时喷出鲜血,俯视看去,竟如同在人海中绽放出了一朵猩红的玫瑰。 !! 264被动 眼见己方5千多大军将栾奕千余人马四面围定却久久不能破敌,反倒让栾奕诸人大杀特杀,隐隐占了上风。刘备急得不行,可急又有何用,只能暗暗唏嘘徐晃所言果然不假,当世勇者舍栾奕其谁。赶忙依徐晃之计,调头逃窜。 栾奕一开刘备又要跑,怒气连喘,“给我滚开!”一锤过去,扫出一条血路。“兄弟们,速速杀出血路,跟我追刘备去。捉住刘备无论生死,赏黄巾千两,赐骑士封号!” “喝!”深陷重围中的卫士一听悬赏内容,士气瞬时高涨。且不提那千两黄金的价值,仅一个骑士称号就够让人趋之若鹜了。那是因为圣母教中一旦被教主封了骑士,那就意味着教主将把他的名传递给圣母,如此一来他百年之后一定会升入天堂。“啊……天门!杀杀杀。” 仅剩的600余亲卫斗志昂扬,紧随栾奕、典韦和赫拉克勒斯奋勇厮杀,在三位杀将引领下,一路势如破竹,在徐州军的包围圈靠南位置凿开一个大洞,奔涌而出,又如饿狼一般疯狂向刘备追去。 徐州军尾随追赶,可他们毕竟都是步兵,哪里追得上骑兵,追了一阵,只得目送栾奕等人从眼前却毫无办法。 “哎!”负责指挥合围的简雍、孙乾长叹一声,“快去巨石荡,主公把栾奕引到那去了。” …… 自昨日起,栾奕亡命追击长达一个昼夜,如今又经历一番厮杀,累得不轻。直骂:刘备这厮真特么能跑。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的刘备肯定没比他好到哪去,相较他而言,刘备不常锻炼,且年龄大出许多,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体力肯定不如他。长途奔袭如此之久,已是人困马乏,体能消耗几近极限。 怀着这样的信念,栾奕咬牙坚持,又追出5里有余,眼见刘备近在咫尺,距他已是不足200步之遥。 栾奕心头窃喜,暗赞大功便要告成。还没来得及喜笑出声,忽觉沙丘前蹄一轻。栾奕迅速低头观望,赫然发现路上竟挖了陷坑,陷坑横在路上,足有十余丈长,三丈多宽,显然是刘备提前布置下的,方才栾奕还纳闷刘备一行为什么绕开大路走,现在才明白竟是为了躲避陷坑。 可是现在看出名堂已是为时已晚,眼见沙丘马失前蹄便要往陷坑里栽。 危急时刻,栾奕下意识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反应速度之快只用了几个微秒。他一跃而起,直立在马背上咬紧牙关猛蹬双足,呼的一下跳出三丈多远,跳跃过程中紧握马缰不送,“希律律”,竟提着缰绳把半入陷坑重达500多斤的沙丘硬生生拽了出来。 沙丘只觉稀里糊涂,眼前一花,再次醒过神来时,已经出现在三丈之外了。懵懵懂懂之际,腮旁的缰绳上传来主人熟悉的气息,在栾奕牵引下,它又站起身来,将栾奕驼在身上。 栾奕虽然用恐怖的力量顺利避开了陷坑,可身后的亲卫们却遭了秧,典韦凭借优越的弹跳力飞身跳马,在栾奕身边安然落地,但战马却摔死在了闲坑里。赫拉克勒斯本来就没有骑马,步行状态下的他最为灵活,大脚板子猛一跺地,猴子似的飞身跃起,跳到陷坑对面,就地翻滚卸去力道。 栾奕眼睁睁看着数百亲卫来不及止步,你推我拥的先后落在漆黑的坑里,一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模样。暗叹辛亏反应快,要不然连人带马摔进陷坑可不是闹着玩的。摔个手折骨段暂且不提,身后跟着那么多骑兵,非把他砸成肉饼不可。 落入陷坑以后,满布在坑底的竹刃穿破亲卫们的胸膛,连人带马扎了个透心凉。足足死了上百名亲兵,高速奔跑中的骑兵才算止住步伐,在陷坑边站定。 远处,徐晃看到栾奕竟未按计划中预料的那样丧生坑底,悬着的心瞬时碎裂开来。问徐晃,“大哥,计未得逞,当速退。” 刘备心中不甘,道:“公明莫急。咱们还有2千人马,远多于栾奕,还有机会。只消杀了栾奕,邪教人马群龙无首不战自乱。届时我军再以下蔡为基,通联曹操让其攻打兖州,我等趁机北上,则徐州可复。” 徐晃怎么听怎么觉得刘备这是痴人说梦。没错,栾奕手下的兵马确实较少,可是别忘了,人家是什么士气?人家穿戴的又是什么样的坚固铠甲。相较而言?徐州兵简直可以用磕碜来形容。此外,栾奕力大无穷,非常人可以与敌,兼之还有两名悍将从旁相助,厮杀起来足可振奋军心。此消彼长之下,徐州军人再多也不一定是对手。 然而sp;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将这劝告的言语说出来,却听刘备下令道:“如此良机决不能错过。传我将令,全军出阵,杀栾奕者赏黄金百两。” 徐晃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发起冲锋,踏着隆隆的鼓点,风也是的向栾奕方向杀去。 “快,结阵迎敌!”典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高声呼喝手下兵卒绕开陷坑,将栾奕护在中央。 栾奕环视一眼一众亲卫,见众人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并没有露出一丝恐惧神色,相反的却迸发出了汹涌的杀气。“为逝去的兄弟报仇!圣教卫士天下无敌,杀杀杀……” “杀啊!为了圣母的荣耀。”600余亲卫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不退反进,也向徐州军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两队人马很快撞在一起,典韦、赫拉克勒斯瞬间开启杀神状态,如同两头冲进马群的蛮牛一般,厮杀开来。他们耸着肩膀,用肉体凡身硬硬顶翻一匹强壮的战马,戟、斧交相挥舞,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另一侧,徐晃也是不赖,抄起宣花大斧一斧头斩去一名卫士的头颅,斧头虎虎生风,拦腰一扫,蕴含巨大力量的斧锋瞬间撕破另一名卫士的轻甲,将其斩落马下。斧头在虚空中飞来晃去,直让教会诸卫士看的眼花缭乱,连杀数人竟未遇一合之将。 眼见一条条鲜活的性命被徐晃夺走,栾奕暴怒出声,“徐公明,休得猖狂,纳命来!”猛拍马腹,提着大锤收割机似的杀出一条血路直扑徐晃。 徐晃心里不自觉咯噔一声,却又自知后退无路,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栾子奇,今日让你看看我的厉害!杀。”抬手就是一斧。 这一斧,飘飘忽忽,看起来漫不经心,但习武数年的栾奕却是不敢小觑,深知此斧非同一般,就走势而言毫不花哨,堪称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十数步外依据双方马速算好提前量,并寻到最短线路发动猛击。猛击之后还若隐若现潜藏着千变万化的后招。由此足可见徐晃武艺之高强。 栾奕不敢怠慢,绷紧肌肉,横刀格挡,刚刚将宣花大斧弹开,还没来得及还击,预料中的连招随后袭来。“好快!” 徐晃竟弃了斧刃,改用斧杆尾部的尖刺刺向栾奕的胸口。 栾奕大锤横着一番,准确挡下激射而来的突刺,照准徐晃肩膀便是一锤。锤头挥了一半,却见徐晃不闪不避,也不格挡,而是将斧刃对准栾奕腰弓横扫而出。 栾奕大骇。照当前态势而言,他那一锤砸在徐晃肩上,足可将徐晃半边身子砸瘫。而徐晃这斧要是落到他的腰上却足可要了他的命。他不由暗赞,“好个攻敌自救。”连忙收回探出一半的铁锤树立格挡,同时催动战马向侧前方移动,刚好避开徐晃随后而来的突刺。 这个时候,一名徐州士卒趁机前来偷袭,却被忠心的沙丘战马提前发现,两只后蹄一撅,将那士卒蹬出七八步远,吐血斗升而死。 栾奕大锤一挥,又撂倒三名徐州卒,猛然调头,照着徐晃脑门便是一锤。 徐晃如刚才一般,依旧对栾奕的全力一击不管不顾,冲着栾奕腰口又是一斧。 “这……他这是要以命搏命!”恍惚之间,栾奕记起自己跟吕布厮杀时曾用过同样的招数,那时他不畏生死,完全无视吕布的杀招,只管往吕布要害上招呼,直把惜命如金的吕布压不起头来最终败绩。今日,徐晃照葫芦画瓢,也跟他玩起了以命搏命。可是角色却是180度大调转,他栾奕堂堂宗教领袖,加上徐州乃是大汉三个大州的首脑,正值事业蒸蒸日上之际,而徐晃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拉着他栾奕一起去死就算赚大发了。 畏首畏尾之下,栾奕很快陷入被动,机会倒有不少,可全被徐晃不要命的杀招逼了回来。他曾试图引诱徐晃给他比拼力量,意图用绝对的力量将徐晃震愧。可徐晃这人狡猾的很,宣花大斧总是一触即退,丝毫不给他角力的机会。照这样厮打下去处于被动挨打位置的栾奕体能消耗要比徐晃多出许多倍,时间越长越是被动。 “这样下去不行!”栾奕大急,一面狼狈格挡,一面不停思考应对之策。在堪堪阻住徐晃一式开山斧的同时,眼中划过一道精芒。 “有了!”他扯着嗓子高喊:“大哥、老赫,先领人去把大耳贼给我杀了!” “喏!”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65自掘坟墓 徐晃亲眼看到典韦、赫拉克勒斯两名杀将迈开大步领十数名轻甲骑兵杀向浑然不觉的刘备,心头不由一慌。 临战分神可是沙场大忌,高手对决尤其如此。在对手眼神一瞥的短暂时间,对于经验丰富的猛将而言足可做出许多事情。比如栾奕,在徐晃侧目的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出一招倒拔乾坤将铁锤撩了出去。 匆忙之间,徐晃赶忙按宣花大斧格挡。只听咚的一声,徐晃险些被这势大力沉的一锤从战马上掀飞出去,晃了数晃,刚刚稳住身子,却见栾奕胯下战马不经意间又贴近几步,随后莲花长戟忽然一分为二,竟变成了为短锤和短矛。 短锤当头袭来,如同下山的猛虎,当头扑向徐晃。短矛则横在栾奕身前,似那护穴的灵蛇。 徐晃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再选择无视铁锤,另辟蹊径发起杀招,栾奕完全可以用短矛格挡,同时将铁锤砸在他的身上。而如果他选择挺斧格挡铁锤,栾奕则会刺出长矛。他暗暗懊悔,刚才不该走神,让栾奕贴近那一步,让栾奕发挥出了双手兵刃的优势,将他逼到了绝路。 眼见横竖躲避不开,徐晃逼于无奈,只得向后翻滚落马。如此一来,倒是躲过了铁锤,但心爱坐骑却结结实实吃了栾奕一锤。“咔嚓”发出一声桌椅损毁般的清脆声音,雄壮的战马腹腔扭曲成s型,四足断裂,浑身浴血瘫倒在地。 落地之后,徐晃虚晃一招,以斧为铲,将地面尘土扬向栾奕的双眸。借此将栾奕逼退后,悄悄接近一名教会卫士,一把将其拽落马下,自己纵身一跃跳了上去,猛抖马缰,调转马头拼命回退,驰援刘备而去。“大哥,小心身后!” 刘备扭头张望,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视线中,两头野兽提着兵刃一阵风似的冲杀过来,自己的50多个忠心亲兵对上他们跟纸糊的似的,一触即倒,根本抵挡不住。一轮冲杀,便被典韦、赫拉克勒斯带着20余教会卫士冲散,乱成了一团。 一看这种情况,刘备也不惦记着取栾奕性命了,二话不说,一剑撂倒身前那名纠缠自己的教会卫士,策马便跑。 典韦、赫拉克勒斯紧追不舍,周围的徐州兵还想上前阻拦,却被那二人左右开弓一阵猛杀,跟两架战车似的撞得到处人仰马翻,残肢断臂掉得满地都是,奔跑速度竟与的卢马不相上下。 刘备惊叫一声,猛抽马臀,慌不择路的亡命奔逃。溃逃间,却听身后传来徐晃焦急的叫喊声:“大哥,快停下,停下!” 停下?开什么玩笑,待在原地非被那俩野兽撕了不可!刘备不听劝告,又将马速提了一节,闷头一连跑出20余步才发现不对劲,赫然看到陷坑横在前方不远处。“那?”刘备大惊失色,暗骂自己只顾慌忙逃窜,迷失了方向,且逃跑过程中只顾往身后张望,竟忘了往前看。如今可好,兜了一圈竟到了自己设置的陷坑跟前却没有察觉。 此时的他距离陷阱已是不足5步,的卢马速度奇快,刘备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连人带马坠入陷阱。典韦、赫拉克勒斯随后杀到坑边向下看了一眼,冲杀戮中的徐州兵高喝,“刘备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可怜刘备怀揣鸿鹄之志,最终非但没能杀了栾奕,反倒自食恶果,摔死在了自己挖下的陷坑里。 得知刘备身死的讯息,仍在与教会卫士厮杀的千余徐州卒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大哥!”徐晃惨叫一声,宣花大斧连挥,连斩数名教会卫士后好不容易冲到陷坑边,翻身落马,跪地张望。 只见刘备脑袋磕在坚石上开了瓢,鲜血跟喷壶似的直往外呲,脊椎骨被的卢马压成了数段,折断后的骨头碴子刺破肌体穿出体外,腰部直接选择了180度,腿肚子向前以诡异姿势岣嵝着。“大哥……”徐晃声泪俱下,“是我害了你啊!” 趁徐晃哀恸悲鸣之际,典韦、赫拉克勒斯靠上去,骤然暴起,将徐晃摁倒在地。 徐晃死命挣扎,可典韦、赫拉克勒斯皆是力大无穷之辈,他又如何挣得脱。嗷嗷叫个不停。 刘备身死,徐晃被俘,徐州军再无战心,相继缴械。 栾奕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长叹,“终于结束了!”这次他一共带出了1千骑兵,有700余名忠贞的卫士丧生在战火里。余下的不到300名卫士,现正在给900多名徐州兵缴械。 300,900,人数相差三倍。栾奕实在不敢去想若是没有杀死刘备,战斗继续拖延下去会落得个怎样的结局。 “呼!”一口粗气刚刚出口,却听北方又传来了隆隆的鼓声。他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一声:“不好,刘备埋伏下的那4千徐州兵竟这么快追了上来!”掏出望远镜定睛一瞧,才放下心来。 只见,那彪自北方而来的人马浩浩荡荡,入林般密集的人群中血红十字大旗迎风招展,竟是教会的大军。 原来,在栾奕离开大奕离开大寨之后,郭嘉不停追溯记忆中这篇深山老林中适合适合设伏的地方。思索一阵终有所获,猜出栾奕即将面临危机的位置,提兵便来驰援。路上恰好遇到了栾奕派来传口询的斥候,更确定了郭嘉的设想。行军速度又进一步。 结果到了地方,只见徐州军,不见栾奕的踪影。郭嘉借着望远镜扫视一眼地面,看到地上歪七扭八躺着些教会卫士的尸体,还以为栾奕死了。又怒又气,领着教会中军1万5千余人把那3千徐州卒包了饺子。 可怜简雍还没弄庆祝状况,就成了阶下囚。 …… 话说栾奕看到郭嘉来救,宽慰的手下兄弟道:“兄弟们莫慌!来者不是敌人,是军师救我们来了!” “好……”全神戒备的教会卫士们这才放下心来,长时间处于孤军深入的紧张情绪因中军来源一扫而过。他们兴奋地露出胜利者的欢笑,望天长叹,“圣母保佑!” 须臾间,大军与栾奕会合。郭嘉冲到栾奕面前,看到栾奕一身血污吓了一跳。捧着栾奕来回打量,再确定他虽受了些皮外伤,却并未伤及性命后才放下心来。翻个白眼道:“兖州刺史大人,尊贵的教主……” 一听郭嘉这么称呼自己,栾奕嬉皮笑脸打断了他,“嘉弟,别这么喊我,我害怕!还是叫我奕哥儿好了。” “害怕?神将也知道害怕?嗯?”郭嘉怒气冲冲,“你瞧瞧你,哪有点堂堂一州刺史、护国神教教主的样子,竟然亲自带这么点人马出来追敌!现在可好,被人算计,中埋伏了吧?有本事接着追啊!” “追什么?”栾奕不明所以。 “追刘玄德啊,把他抓回来去。”郭嘉哪里知道栾奕已经突破千军万马,把刘备逼死在了闲坑里。还道扑了个空,被刘备堵在了这山窝窝里。 “不用追了!”栾奕得意一笑,指着陷坑道:“已经追上了。呶,刘玄德就在那儿呢!” “啊?”郭嘉将信将疑,探头往坑底一瞧。嘿,还真是刘备。随即看怪物似的盯着栾奕猛瞧,“乖乖……这都能杀了他!” “侥幸侥幸而已。那不,徐晃也抓住了。” “少跟我嬉皮笑脸。”郭嘉怒气不减,“就算奕哥儿你天生神力,天下无敌。可俗话有云双拳难敌四手,你若继续这么彪下去,终有一天会有所闪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中了流矢或坠落陷阱命丧当场,青州、兖州数百万百姓可怎么办?圣母教的上百万信徒可怎么办?小皇帝又怎么办?栾老头儿、伯父伯母还有你的妻妾该有多么伤心?我们这些追随你的兄弟又何去何从?你有没有提我们想过?”说到这,郭嘉竟大哭起来。 这次,栾奕的确后怕不已。特别是在即将坠入陷坑那命悬一线的时刻,他尤其觉得原来天生神力在战场上并非是万能的,若非自己反应快,非把小命儿交代在陷坑里不可。现在正是他事业蒸蒸日上,开始创立基业的关键时刻,他比谁都怕死。 他深知自己的确犯下大错,连连向郭嘉致歉,“嘉弟,这次的确是我错了。我认错,我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郭嘉呜咽道:“我不信你。福哥儿说之前他也劝过你,你还立了誓言。现在不照样违誓!” 栾奕一脸委屈,“我……上次我冲进波才大军杀彭脱那是真彪。这次不一样,我这不是中了刘备的奸计嘛!” “人家就是看准你彪,才专门给你设计了这样的危局。” “我这……我……我以后绝对不彪了,我发誓!”栾奕举起三根手指,“我以我父母的名义向圣母立誓,这总行了吧?” 郭嘉知道栾奕为人至孝,如今立誓竟把父母牵了出来,便信了半分。“再信你一次,记住今天的誓言。” 栾奕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旁的徐晃,将栾奕、郭嘉二人的这番对答听了个一清二楚。见郭嘉把栾奕骂的狗血喷头,不由愕然!他虽知这两位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可现在毕竟栾奕是主,郭嘉是臣,正所谓君臣有别。臣子能如此严厉批评主公,主公又能低头认错的事历史上绝无仅有。 他不由联想到自己与刘备相处的那段经历。好几次他试图纠正刘备治策中错误,却被刘备摆出主公架子堵了回来,丝毫没有顾忌结义兄弟的情分。比如那次开官仓平抑物价……正是因为刘备一个决策失误,才步步出错,致使徐州粮草不济,落得个惨败身死的结局。 有主如此,臣复何求。 …… 刘备身死,徐晃被擒,下蔡城不攻自破。吕布领神熊军取了下梧、徐县东南各县。太史慈拿下昌县,赵云攻破灵璧……徐州尽落栾奕之手。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66何为忠义 教会大军凯旋而归,返回下邳时,看着夹道欢迎的徐州百姓。栾奕心中感叹:百姓追求何其简单,只需赐予他们一餐饱食,一段生命的延续,他们便会把你奉为心目中的神灵。 站在囚车里的徐晃、简雍和孙乾随着教会大军缓缓入城,他们同样看到了满城百姓聚在城边拍手欢庆的这番场景,并亲眼目睹一个个衣着华丽的士绅,提着满篮子鸡蛋,不停往教会卫士怀里塞。 “各位兄弟辛苦了,辛苦了!”即便口干舌燥人念叨个不停。 “神将威武……” 徐晃、简雍和孙乾面面相觑,为之愕然。想当初,还是他们执掌徐州的时候,从来没见百姓对他们这么热情过,徐晃数出城剿匪凯旋而回,也没有享受过这般待遇! 简雍震天悲呼,“天呐!这都是怎么了?栾奕到徐州才不过两个月而已,竟能赢得百姓如此爱戴!” 简雍说的没错,栾奕确实在徐州拥有极高的民心。只不过这些民心并不是一朝一夕积累下的。就拿眼前街上欢迎的百姓来说,其中最早效忠栾奕的应该算是徐州内的那些圣母教教徒,他们长久受圣母经熏陶,在他们的眼里,栾奕已经是圣母——至高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在他们心目中,栾奕崇高的地位不可替代。 除了圣母教徒以外,随后对栾奕产生依赖的便是徐州的乡绅富贾。圣元元年年末,栾奕在徐州放出将高价大量采购粮草的消息,诱使徐州的乡绅富贾大肆屯粮。徐州粮价随后一路走高,逼得一众乡绅富贾骑虎难下,只能把粮草卖给栾奕,却换回大把的教会纸币——圣券。 众所周知,圣券这种纸币只有在圣母教官方郡级教堂里才能兑换成硬通货币。为了不使手里的圣券变成白纸,徐州的乡绅富贾们日日盼、夜夜想,巴不得圣教大军早日把徐州占下来,好早日开启教堂,给他们兑成现钱。 栾奕也果然没让他们失望,兵马南下时从青州拉来好几车的铜钱。攻下一座县城,先开教堂再安民。但凡有人拿圣券来兑换现钱,一手交券,一手换钱。 如此信守诺言之举,不经意间在徐州乡绅心目中留下了极好印象,同时圣元元年的那宗粮草贸易,也让众乡绅富贾赚了个盆满钵满,无不喜笑颜开。拿了栾奕的好处,他们自然也对栾奕心怀感激,大为支持。 除了他们,最晚对栾奕心生爱戴的,是那些普通百姓。他们并非教会信徒,不但对栾奕缺乏足够的了解,反倒在陶谦、刘备两届刺史之下,受官方捏造出的关于圣母教负面舆论影响,对圣母教有着极大的抵触心理,总觉得栾奕是个残暴不仁的邪教头子。 然而,事实证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言不假。自教会大军入徐以来,对徐州各地百姓秋毫无犯,这些都百姓们都看在眼里,渐渐对圣母教有所改观。 随后,沛县、琅琊、下邳各做大城教堂先后开启,免费为贫苦百姓舍衣送粮,又派出医者无偿为身患疾病者诊病,同时还将从青州拉来了百余石粮草,以40文的价格低价倾销,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便将徐州境内久居不下的物价降了一倍。 粮价恢复正常,百姓们的生活也就有了希望。无不感念圣母教大恩大德,盛赞栾奕仁德。 所以说,栾奕在徐州的威望并非如简雍所说,是在短短两个月内建立起来的,而是在长达数年自然和人为双重影响下好不容易达成的效果。 徐晃长叹一声,“当初我就说与其力战不如早降,不说别的,就凭栾子奇民心所向,我等便不是对手。宪和偏偏不听,非要死战。结果怎样?徐州未曾保住,连大哥也丧生陷坑!” “你……”简雍怒视徐晃一眼,骂道:“诱敌的歪主意还不是你想出来的。要不是你将玄德置于险境,他又怎么会死。玄德兄,你死的好惨啊!”话音刚落,他借眼睛的余光却见一物飞射而来,下意识侧头躲避。“啪”一枚鸡蛋砸在了囚车的木栏上。怒目瞪去,竟见那名士绅又掏出一枚鸡蛋向他砸来。边砸边骂,“大耳贼鹰犬,你也有今天。还我爹爹命来!”原来,这名投掷鸡蛋者的父亲,之前竟是一名被刘备加害的屯粮士绅。 一石激起千层浪,士绅的这番举动立刻激起了其他徐州人的怒火。刘备在位时害得他们买不起衣吃不起粮,受了大半年的苦。如今把陈年旧账全算到了囚车里的囚犯们头上,鸡蛋、菜叶子、石子儿满天飞。砸得简雍、孙乾和徐晃满头是包。见袁术犹豫,白尧果断选择以退为进,“正所谓尊卑有差,男女有别,贱妾与主公同车确实有失体统。”言讫,她又挣扎着起身,却装作又因脚腕疼痛跌倒在地。 袁术看到白尧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愈发心怜,“长史,一介女子罢了!能耐我何,让他上来吧!” “主公……”杨弘还想再劝,却听袁术道:“我意已决。来人,把布夫人搀上车来。 “这样不好吧!”白尧显得十分犹豫。 “我说好,便是好!”袁术大手一挥。 白尧回望袁术招来的两名甲士,又借机看一眼北方湛蓝的天空。暗暗叹了口气:不知天国的天空是否也这样湛蓝? 入得宽敞的车厢,白尧冲袁术淡淡一笑,垂头躲在车厢角落里,眼圈通红,似在为布诛丧生而落泪。看得袁术好一阵心酸,他冲白尧摆了摆手“过来坐!” 白尧茫然的看向袁术,故作矜持的稍稍向袁术所在方向移了半分。 “诶,再过来点。这里离炭炉近些,更暖和。” 别说,春日方始,天气依然很冷。再加上白尧“逃”的匆忙,身上披的衣服不多,所以这会儿冻得瑟瑟发抖,正想找个热源取下暖。她按袁术所说,坐到了炭盆便,伸出冻得发青的双手,在热炎上方反复取暖。“谢主公!” “以后跟我就不用那么客气了。”袁术小眼眯成了一线,迅速伸出大手抓住白尧的小手。 白尧下意识抽手,可怎么挣脱的开。她惊呼道:“主公这是作甚。” “布夫人手好凉啊!我帮你暖暖。”袁术兴奋不已,拉着白尧便往怀里扯。可是眼见妙人扑入怀中时骤然发现不对劲,这女人的力气要比刚才表现出来的大上许多。 只见白尧双手手腕一绕,轻而易举的脱离袁术紧握的双手,右手上抬,虎口摁住袁术的下巴猛地往下一拉,竟生生把他的下颌骨拽了下来。 这个时候袁术刚反应过来,吃疼之下正想求救,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惊恐之下又是一阵头晕眼花,竟被白尧扑倒在车板上。 白尧用双膝顶住袁术的双臂,阻止其反抗,又迅速从头上摘下发簪狠狠刺进袁术颈动脉,用力一搅,热血呼的一下用了出来,溅得她满脸都是。 感受到生命飞速流失的袁术死命挣扎,双腿蹬个不停。车外的护军立刻觉察到一样,赶忙掀开车帘向内观望,看到的却是浑身浴血的倾城女子,以及他们主公的尸体。 闻到死亡的味道,白尧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很畅快,很狠戾。她一把扯掉身上的衣袍,扮出一副惊慌失措模样扯着嗓子高叫,“啊……袁术淫贼,贱淫逝去臣子的遗孀啦!救命啊……” 清晨熟睡中的街边住户们听到这一嗓子,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们一溜小跑到门前,或攀上院墙,或顺着门缝向外观望,果然在刀枪林立中央看到一名赤身裸体的女子。 杨弘一见袁术尸体大惊失色,立刻意识到眼前女子非寻常人,乃是受人指使,“快,把女人拿下。抓活的。”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在一众护甲看到女子chiluo的躯体的那一霎那,下意识闭上了眼。就在这闭眼的工夫,白尧咬破一早含在嘴里的药丸,用力咬破外壳,将裹在珍珠里的毒液全数吞进嘴里。 “不好!她服毒了!” 白尧精致的面庞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腹部刀搅般的痛楚夺走了她全身的力气,捂着肚子跌在了车上。她咬紧牙关,黑色的血液食道中涌了出来,将她的口腔染成了无底洞般的漆黑。她吐一大口血液,仍喊个不停,“袁术淫贼,jian淫逝去臣子的遗孀啦!救命啊……袁术逼死人了!” 渐渐的,鼻腔里也淌出了黑流,接着是双眼。 “别让她喊了。杀了她!”杨弘气的七窍生烟,一声令下,七八根长枪同时戳在白尧晶莹的躯体上。黑色血液抛洒在车厢内的每个角落,奄奄一息的人儿在几乎丧失直觉的那一刻仍在低声呢喃,“袁术淫贼,jian淫逝去臣子的遗孀啦!救命啊……袁术逼死人了!” “杀……”又是一轮突刺,十数道血口中血液止不住的流。渐渐地,缓缓地血流的少了,没了,一切回归虚无。 吴武在信徒掩护下甩掉袁术护军校尉后,又带着几个兄弟绕了回来,远远地看到白尧僵硬躯体,默默的流下了眼里,他在胸前画个十字,沉声道:“白尧,我的姊妹,一路走好!我们天国再会。”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74对阵 袁术死了。 豫州给出的官方说法是死于圣母教刺客行刺。 可坊间却说袁术是在调戏已故下属的小妾时,不曾想那名小妾格外刚烈,反抗时不慎用玉簪把袁术刺死了。 相对于前者,后者有理有据,还有十数位寿春城百姓现身说法,所以让人觉得更加可信。 “那姑娘死得惨呐!让袁术糟蹋完,还被十多根长枪刺得到处都是洞啊!” “袁术那厮,禽兽不如啊!” 一时间,已经入土的袁术遭到全大汉士人的口诛笔伐。在这个年代,士人是舆论唯一的载体,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下,袁术遗臭万年已成必然。 袁术死后,长史杨弘提议当借此机会,以报仇雪恨为由,即刻发兵徐州。 这一建议遭到袁术从弟袁胤的强烈反对,他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方今,家兄新丧,军中没了主帅,群龙无首仗就没法打。所以,若要出兵,必须先立嗣,明正统,否则强行出征,即便打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战之必败。 帐中文武纷纷符合,“是啊!”“说的有道理啊!” 杨弘大急,表示人家曹孟德和孙伯符已然整军待命了,就等咱们一声号令,三路大军便会把栾奕团团包围。兵贵神速,再等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此外,正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主公两个儿子中袁耀稍长,自然由他来继承大权。 多年来,袁胤与袁耀有过不少冲突,自然不愿让这个侄子骑在自己头上。所以就编造出袁术生前准备立次子袁辉为嗣的谎言,支持起了袁辉。 于是杨弘、袁胤两个意见相左之人,便因立嗣的事闹了起来,两边各有势力加入进来,越闹越大。 只不过,杨弘久在袁术身边,任长史高职多年,势力远大于袁胤。 没过半个月,袁胤的很多支持者就在杨弘接连不断谋划下被挤到了权利的边缘。他深知一旦袁耀登上主公的宝座,必然没有好果子吃,眼见自己节节败退,濒临灭亡的深渊,急得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栾福来到了他的府上。告诉他,只要他不出兵徐州,栾奕愿意给少帝上表,封袁辉为新任豫州刺史。 如此一来,袁辉皇命加身,也就自然而然成了正统继承人,就算杨弘和袁耀不承认都不行。 袁胤闻言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心头暗想:先把圣旨拿到再说,等到袁辉执掌大权,我才不管什么约定,照耀对你用兵。毫不犹豫点头应诺。 话音刚落,栾福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卷黄巾呈到袁胤手中。 原来,栾福来前,栾奕就料到袁胤定会同意,所以一早备好了圣旨,只要袁胤点头同意,立刻便会交到他的手上。 别看这时候皇帝落魄了,但是皇家的余威还在,世人仍对汉皇充满敬畏。所以凭着圣旨,袁胤立刻反败为胜,将袁术次子袁辉推上了主公宝座。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并未因此而止。在政治斗争中落败的杨弘深知失去了权势与丢掉性命是相辅相成的,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杨弘带着长子袁辉逃亡汝南,并把大将纪灵招至麾下,将文斗发展成了武斗。 豫州以南,扬州北部一片混乱,袁家二子内斗不断,再也没有经历顾及讨伐徐州之事。 由此,在栾奕、郭嘉、贾诩三人共同设计下,袁术、曹操、孙策三路联军中,袁术一路不攻自破。 曹操、孙策探清豫州局势,自知袁术那边是指望不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集两家之力分别发动讨伐之战。 徐州这边,老帅卢植留张辽领兵3000镇守下蔡,曹性把守灵璧,自领吕布、张辽、臧霸、成廉,魏续、宋宪、侯成诸将,在军师毛玠、从事李肃辅佐下,提徐州军2万,圣熊军1万5千,与江东军于颍水河东对峙。数日之内,十余座大寨树立起来,寨内营帐紧凑斜街,此起彼伏,连绵数十里。 在经过几次小规模试探之后,两支大军在广袤的平原上摆开阵列,从天空俯视下去,黑压压一大片,宛若探得甜腥的蚂蚁群一般。 旗帜鲜明的阵列的阵列之中,几个黑点在阵列之间往返穿梭,那是风风火火扬蹄疾奔的传令斥候。大阵中央蒙皮大鼓的模样清晰可见,强壮的勇士握着鼓吹,敲出震天裂地的豪气。“咚咚……咚咚……” 血红十字大旗飘扬的军阵之中,毛玠头戴发冠,一身灰色士子长袍与李肃同立于传令高台世上,见孙策排出雁行阵,便知对方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阵仗中将以强攻为主。随即不断发号施令,令旗一挥,数万大军整齐有序的转动起来,脚踏大地尘土飞扬,将现行同样以攻为主的锥形阵改为攻守兼备的圆形阵列。 对面令台上的周瑜迅速捕捉到了教会大军阵型上的变化,同样给全军下达了变阵的指令。只见,教会军中尘土刚歇,孙策大军又弥漫开来,数万人马把大地踏的隆隆作响。变阵整个过程中,除了脚踏大地的声响,数万江东子弟鸦雀无声,让人不得不对孙策军超强的纪律性而深表震撼。 更让人震撼的是,孙策军竟在须臾之间完成了从雁行阵到锥形阵的转变。而这锥形阵又恰恰是教会圆形阵列的克星。 作为决定战斗,特别是大规模战斗,阵法相生相克在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之一。它关乎整场战斗的宏观布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阵中兵马很容易被敌军冲垮冲散甚至分割开各个围而攻之。可以说,世界上以少胜多的战例中,一部分胜在奇谋,余下的全都是得益于战阵应用得当。 所以在发现周瑜变阵之后,毛玠果断作出应对,再将圆型阵列改为松散的鱼鳞阵。借阵型中鳞与鳞的缝隙缓解锥形阵的强大的冲击力,再围而歼之,可以说鱼鳞阵是阵法之中最克制强攻阵型的阵列。 远处的周瑜观察着教会大军变阵的一举一动,震惊不已。要知道,天下最难排出的阵列既不是已经失传的八门金锁,也不是什么正反四象阵,因为那些阵列难在阵法布局,也就是说只要布阵者知晓布阵图,并深谙其中内涵,阵列便可排列起来。至于士卒则根本用不着动多大脑子,哪怕是刚入伍不久的新兵都可以成为阵中一员。 而真正难列的阵形就是眼前鱼鳞阵以及疏阵这类的松散阵列,变化为这些变阵时,数万兵马不再局限于原地,而是有个内外收缩的过程。所以活动范围便会因此加大,变化起来自然最为困难。所以,战场上很少会有人选择用松散阵形御敌,这并不是说松散阵形威力不足,相反的,它比任何阵势防御力都强,只不过实在太难在变化中成型,即便排出来也很难像教会大军这样,左右对称,前后平衡,简直像是比着刻尺排出来的一样。 从这之中,足可看出教会兵马训练之有素,行事之一丝不苟。 震撼之余,周瑜再次变招,化锥形阵为他为擅长的火阵。 毛玠冷汗之流,暗叹周瑜这厮可够狠得,直往教会大军心窝里戳啊。他不由想起了更精于兵法阵列的徐庶,“什么阵可克火阵?自然是水阵,可是自己一旦排出水阵,周瑜定会再有阵法克制。要是福哥儿在此,定让他周瑜无计可施哪像现在的自己,被周瑜牵着鼻子走!若是福哥儿在这儿,他会怎么做?等等……牵着鼻子走!” 毛玠恍然大悟,“传本军事军令,三军收缩,中军等分逆向相移,中军后阵于侧翼前置,后军分列随时待援……”一连串指令下来,他扬了扬嘴唇,心道:“我倒看看你怎么破我的玄襄阵。” 玄襄阵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周瑜之前的部署,“毛孝先啊毛孝先,不愧为救世之地才!”被迫无奈之下他只得把压箱底的天地三才阵搬了出来。 这厢毛玠、周瑜你来我往,跟回合制游戏上的单人pk似的,依托阵法展开一场殊死较量。那边,大军阵列之前,卢植气定神闲的叫起阵来,“孙伯符,老夫乃御封徐州刺史,徐州之地皆老夫治下,汝何故无端入侵我徐州领土?” “子干先生!”孙策丝毫不提卢植的职位,接着道:“栾子奇奸佞之徒,幽禁陛下于济南,行恶毒之事,意欲借圣母邪教蒙蔽人心,侵犯庙堂。策此番携大军赶来徐州,便是为了惩奸除佞,救驾扶正,还大汉朗朗乾坤。子干先生若有匡扶正义之心,便莫要拦我,与我一道杀奔济南,除却恶贼栾奕。” “哈哈哈……”卢植仰天大笑,“恶贼?陛下在济南国行事自由,栾兖州亦待陛下礼遇有加,何来幽禁、奸佞之说?反倒是你,提大军过界攻伐,意欲侵犯圣城,不是心怀不轨之心有是什么?不想命丧速速退去,老夫饶你无端过界之罪。”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75飞将战小霸王 卢植叫阵的言语语气平稳却霸气十足,似是一旦开战孙策必败无疑一般。 孙策大怒,“卢植老儿休得猖狂。可怜你老眼昏花、神智不清,辨不出忠奸是非!竟认不出栾奕险恶用心。某家念你年迈,饶你性命,你且暂退,回家养老去吧!” “你!”一听孙策侮辱自己年纪大,卢植怒火蹭蹭外冒,“黄口小儿老夫作战之时,你那死于乱箭之中的老爹还没断奶呢!凭你杀我?痴人说梦!” 听到卢植提到自己的父亲,孙策亦是气愤难当,“卢植老儿,休得嘴上逞能,咱们厮杀场上见真章!”言讫,便要挺枪出阵。 黄盖赶忙一把拦住,“主公且慢,杀这老匹夫焉用主公亲自出马,盖愿意代劳。” 孙策看一眼黄盖,再瞧瞧卢植身旁赤兔马上之人,暗暗露出几丝担忧之色,“黄将军切去迎战,我等在后为你压阵。” “主公放心!”黄盖拱手一摆,手提青钢十八节伏虎鞭策马出阵,昂声叫骂:“某家黄盖在此,卢子干还不出阵受死?” 卢植冷哼一声,“无名鼠辈也敢叫嚣。何人可去取此獠性命!” 吕布瞥一眼黄盖,见其虽然壮硕,但身高不过七尺,顿时失了兴趣。“宋宪,你去取下这匹夫狗头拿来祭旗!” 宋宪领诺,绰枪上马,冲到阵前,枪杆一拍马背,马速骤然攀升,漆黑的长枪如同出水的游龙一般直刺黄盖右眼。 黄盖一把络腮胡子贴在胸脯,随着吐纳一起一伏,一双铜铃般的牛眼瞪得老大,眸子里映射着浓浓的战意,“来得好!”青钢十八节伏虎鞭左右并行,将一面而来的枪头拍到一边。 “砰!”宋宪暗暗心惊,“这矮胖子好大的力气!” 二马交错而过,宋宪收起怠慢之心,一脸凝重,调转马头复又杀来,“给我死来!”长枪如灵蛇一般极速刺出,速度之快在虚空之中滑出一道虚影。 鞭、枪交触又是一声脆响。 结束突刺,二人贴近而战,你一枪,我一鞭,乒乒乓乓响声大作。黄盖的鞭法则是祖传战技,这套鞭法经历了无数春秋的检验,是在付出血与生命的代价后完善出来的,攻守兼备,威力不凡。宋宪的枪法乃是在与北方草原民族作战时自我体悟出来的,追求的是一招制敌,一招一式透着野性,狠戾无比。只不过宋宪的枪法虽猛,缺陷亦是十分明显,那便是锐气有余后劲儿不足。 二人你来我往战了三十多合,宋宪暴雨梨花般的攻势未得战果全被黄盖格挡下来,疲态渐显。他的心也跟着焦躁起来。 黄盖提到嗓子眼在战况扭转的那一刻终于落地,身体一扭,以腰带胯,将全身力气绷在右臂,一鞭敲飞宋宪的长枪,双腿猛夹马腹。坐骑骤然加速贴到宋宪面前,左手鞭横扫而出。 宋宪顿觉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哇的大吐一口鲜血飞落马下。黄盖随后又是一鞭,正中宋宪天灵盖,鲜血哗的一下沿着头盔外涌,头颅崩裂而死。 吕布见心腹爱将阵亡,气得哇哇大叫,满口白牙呲个不停,如同愤怒的恶狼一般。赤兔马似是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唏律律”咆哮个不停,风也是的杀出阵来,“黄盖狗贼,还宋宪命来!” 孙策见吕布出阵,暴喝一声:“四姓家奴,我才是你的对手。” 也拍马跟着冲了出来。 黄盖正欲返身回阵,却听身后有人怒喊:“黄盖狗贼莫走,某家臧霸来也。”遂又折了回来,与提刀来战的臧霸厮打成一团。 却说吕布杀向孙策。重达40斤,足有一丈多长的方天画戟,在他巨大的臂力带动下,轻若木棍,轻而易举地挥舞起来,抡个半圆抬手就是力有千钧的一击。 孙策不敢硬扛,眉毛一横,猛揪缰绳,坐骑重心后移,高速奔袭的步伐戛然而止,马蹄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刺啦”声,在减速的同时,前蹄猛然踏地向后跃了一步。正是这一步,精准无比的避开了吕布劈来的大戟。 孙策再抖缰绳,战马后腿蹬地,又向前跃出。腾飞在半空中孙策手中长枪骤然探出,激光一般直扑吕布胸口。 “哼,雕虫小技!”嘴上虽这么说,吕布心里却被孙策精湛的马技惊了一下。遂既不敢掉以轻心,集中全部精神看清长枪走势,反身一个铁板桥躲开枪头,长戟横在前胸,挡下自上而下劈来的枪杆后,奋力架开,反手就是一招青龙抬头。 孙策久经战阵积累下的经验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在看到吕布双肩抖动的那一刹那,迅速歪脖,险之又险的避开方天画戟。又赶在画戟侧刃横砍向头颅之前,猛然低头,颈部走个圆弧,绕开画戟后抬手便是一枪。 “呲……”听到长蛇吐信般沉闷而又令人心寒的破空声,吕布改为单手持戟,右手极速伸出,手背的护甲精准磕在凤嘴梨花枪枪头侧沿,将长枪荡向一侧。随后,右手重握戟杆,将大戟一番一递,改惯用的劈砍为突刺,直刺孙策胸膛。 孙策哪里想到,自己刚才那运出十成力道,快如闪电的一枪竟能被吕布徒手挡开,如今蕴含极大推力的长枪荡到了反手位,想在这个时候抽回来招架是觉无可能了。面对闪烁着耀眼寒光的方天画戟,孙策惊出一身的白毛汗。 一闪而逝的慌张过后,孙策在雷光乍闪之间,相处应对之策。他腰部发力,将长枪插入地面,接着向着长枪荡漾方向翻滚,在马背上一个侧后滚翻,头朝下坠向地面,借此躲开了吕布的杀招,又打断了随后而来的连招。 紧接着双臂发力,拄着树立于地面的枪杆一跃而起,又稳稳当当的落回到了马背上。 整套动作,从始至终顺畅无比,举手投足间如猿猴般迅捷快速,直把江东军和教会军的近是万大军看的目瞪口呆,“乖乖!马还能这么骑!” 江东士卒扬声呐喊,“主公威武!” “雄狮骑士勇不可当,圣母与圣雄骑士同在!”教会军也为吕布加油助威。工宣队的卫士们把锣、钹、板敲得嘣嘣作响,其中腰鼓队打得最为卖力。圣雄军宗主教栾禄把圣十字大旗舞的虎虎生风,仿佛此时在与孙策作战的是他一般,他扯着嗓子大吼,“兄弟们,唱圣歌,为雄狮骑士加油助威。“‘世间似有两军对敌即是恶与善,我必定意属于一边,不能中间站……’预备,唱!” “世间似有两军对敌即是恶与善,我必定意属于一边,不能中间站。我是伟大圣母的亲兵,必随我主帅,敌虽凶恶,主能保护,有胜必无败。主所示我各条诫命,明写圣书内,求主叫我遵此号令,永远不违背.我是至圣天母亲兵,必随我主帅,敌虽凶恶,主能保护,有胜必无败。善恶两军。” 在工宣队的卫士们引领下圣母教军歌唱过一边,中军两万余人同时张口又唱一边,及至第三遍时,便成了全体教会卫士集体合唱。前排卫士,随着工宣队的鼓点,一面用大刀、巨斧击打身躯的铜盾,一边扬声唱歌,“咣咣咣……” 数千面盾牌发出金属敲击的轰鸣,声势刹是震人,连数十里外深山里的虎、熊等猛兽都为之惊骇,吓得大小便失禁,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江东军哪里见过这种万人齐声高唱战歌的情景,亦是被冲天的气势震慑住,脸色刷的一下泛起白晕,加油助威的声音霎时间降了三个八度。 与吓得毛骨悚然的江东军相对的,听到隆隆战歌的臧霸士气大振,眸子里似要喷出浓浓烈焰一般,浑身似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力道亦是攀升了一节,照着黄盖劈头盖脸便是一刀。 黄盖顿觉臧霸跟换了个人似的,面对疾飞而来的刀锋吓了一跳。赶忙交合银鞭格挡。 “咚!” 二马交错而过,剧烈的撞击过后,黄盖双臂抖个不停,回望臧霸的眼神透着几分惊骇。“这厮……是怎么了!” “圣母与我同在!”臧霸嘴角上扬,露出几分蔑视的微笑,再次将刀锋定位在黄盖身上,“给我死来!” 黄盖提鞭再战,“咚咚……”一连挡下两刀,险些被巨力砸下马去,晃了数下好不容易在稳住身形。刚把马头调转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臧霸又杀了过来。 赶紧提鞭再战。两根银鞭一前一后将大刀死死夹住,两人竟在马上决起力来。 此时的黄盖忽视了一个很重要问题,在此之前他在与宋宪对战时已经打耗了许多力气,再加上他年龄偏大,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不如正值壮年的臧霸。只听臧霸暴喝一声,“给我开”,硬硬将铁刀拽了出来,刀锋一横,直削黄盖小腹。 黄盖大腿运力,在马背上向后跃出数寸,反应不可谓不快,不过虽避开了绝大部分刀刃,但腹部的铠甲仍被刀尖割开,“刺啦”,有在腹部留下一道浅浅的创口。 血液顺着伤口外渗,好在伤口不深,没有伤及腹腔。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76憨人 (亲爱的书友们,新年快乐。来点鲜花、票票吧!还有许多会员朋友,来个收藏可好?你们的关注和鲜花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求你们可怜可怜我这给孩子赚奶粉钱的可怜儿人吧!) 腹部受创,黄盖吓了一身的白毛汗,用眼睛的余光扫一眼肚子上的血痕不敢再与臧霸多做纠缠,双手鞭一手撩,一手扫,虚晃一招把臧霸逼退,扭头便撤。 臧霸还想追击,却被孙策帐下大将程普迎面拦了下来。两人均是用刀,刀光闪个不停,哇哇大叫着互砍起来。 …… 话说孙策一记撑杆跳跃上马背,便以雷霆之势照吕布头颅就是一枪。 这个时候,吕布野兽一般的直觉就体现出优势来了,学着孙策的样子,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飞身下马,躲开了孙策劈来的枪杆,双腿一蹬赤兔马腹,赤兔马吃不得疼向反方向绕走,从而避免被坚硬的枪身砸中身躯。与此同时,吕布则借反作用力以戟杆为圆点,横向抡了起来,竟玩起了大回环,照着孙策胸口就是一脚。 孙策哪里想到吕布会使出如此招数,措不及防之下,被吕布踢了个结结实实,护心镜“嘭”的一下凹陷下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飞身落马。 吕布飞转一周,双脚落地,提着大戟直冲孙策。 眼见孙策深陷危机,周瑜不敢冒险,索性下令雷鼓进军。 听到隆隆的鼓点,吕布放弃追杀孙策,飞身跃上赤兔马,与臧霸折回本阵。 霎时间,颍河以东,风声、水声、百鸟齐名声全被鼓声覆盖,两支大军喊杀声此起彼伏,列着整齐的阵势,相向而行。十数万只大脚把大地踩得咣咣作响,十数万眼睛透着肃杀的光芒。 江东军齐声高喝:“为了圣母的荣耀!杀啊……” 一听这话,教会的卫士们愣了。“耶?他们怎么也这么喊?莫非成了主内的兄弟姊妹?” 宗主教栾禄立刻想起江东剽窃圣母教创立圣女教的情报,赶忙组织工宣队的成员高声大叫,“别听他们的,他们不是主的仆人,而是受邪灵诱骗的异端。宣扬主母光辉的时刻到了,兄弟们,为你们心中的圣灵而战吧,将圣洁的光芒照耀到他们身上,驱赶他们心中的邪恶。让恶魔们看看,圣母的儿女是不可战胜的!” “竟是异端!”教会卫士无不义愤填膺。 敢扭曲神的旨意,不可原谅。 “圣母与我们同在,恶魔们,下地狱去吧!杀杀杀……”三万五千教会卫士杀气冲天,如同见了红的公牛般一头撞在江东军的整列上。 高大威猛的江北人展现出了充分的体格优势,平均身高比江东兵高出1-2寸的他们,仅一次猛烈冲锋,便将江东军前阵撞得人仰马翻,血腥的杀戮由此开始,迅速在江东军阵中撕开一道大口。 不过接下来,江东卒短小精悍的特点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他们虽比青州、徐州兵矮上大半头,但身体却格外灵活,近距离厮杀过程中辗转腾挪,刀砍、抢刺,专往教会卫士下三路招呼。 一名江东兵刺中高大卫士大腿的同时,另一人趁卫士吃疼弓腰,绕到卫士身后,手起刀落将卫士砍翻在地。还没来得及为斩杀敌兵兴奋,眼睛的余光便见一名教会卫士顶着大盾冲锋而来,“咚”的一下用大盾把他顶飞出去,盾牌上的倒刃刺得他浑身是洞,两腿一蹬歪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袍泽看到江东卒死去,哇哇大叫这提枪赶来报仇,眼睛的余光却见一道寒光激射而来,原来是从不远处投掷来的一根长枪,赶忙格挡。格挡的工夫,却见一名足可算得上雄壮的青州兵冲了过来,把大地跺的咚咚响。飞身跃起将他扑倒在地,掏出别再腰上的匕首,照着他喉咙一划,瀑布般的血流便涌了出来。 混乱的战场上,江东卒、教会卫士杀的难解难分,互有胜负。江东卒赢在灵巧、敏捷,教会卫士则强在壮硕、高大,两队人马皆悍勇难当,杀得天昏地暗。眼见朝夕相伴的袍泽被砍翻在身边,个个杀红了眼。“还俺爷们儿命来。” “洁娃儿……”一名江东卒哀嚎一声,“我要你的命!” 江南方言、江北方言此起彼伏,明知道谁也听不懂谁的,但骂声此起彼伏从来没有停止过。几乎每一声叫骂过后都会有一条性命化为虚无。 “杀杀杀……”……”战事在喊杀声、叫骂声中陷入僵持。战事持续半个时辰之久,两彪人马均死伤无数,合计超出万人。 这个时候,教会大军又展现出了新的优势。主来来自于青州、兖州、济南、徐州北部的他们,在中华民国的地图上均在山东省版图之内(新中国成立以后对行政区域进行了一番新的划分,将徐州划给了江苏)。也就是说他们都应该算是后世所说的山东人。 而在中华文明数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各地中华儿女对于山东人的评价始终如一,只有一个字“憨”,或者再加一字——“憨厚”。 听起来这“憨”字颇具讽刺意味,与其说是一句评价,不若说是一声嘲讽。但实际上却非如此,正如伟大的汉字创造者给没一个汉字赋予了无限的韵味一般,“憨”字同样如此。 将此字拆开,上“敢”下“心”,字如其形,也就代表着勇敢的心。 而挂着“憨”字标签的山东人,自然也代表了怀揣勇敢之心的猛士。 当然,这并不代表山东以外的其他地域人不勇敢,相反的,在南宋以前,神州大地上炎黄子孙们均是满腔热血,能打好斗,这一点从霍去病引500骑兵杀入千军万马大破匈奴军可见一般。 只不过与其他同胞的勇猛相比,山东人还有独特的一面。这一特点同样在“憨”字中有所体现。 诚如,《现代汉语词典》对于“憨”字的解释,憨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傻。只不过对于山东人而言,这种傻并不是智商上的低下。相对的,山东人不仅不低,对中华文明发展起到极大推动作用的他们,智商在各地同胞之中虽不能算最高,却也足可算得上中上之资。孔子、孟子、曾子、孙武、墨子、神医扁鹊、东方朔等一系列文化名人皆山东人士便可窥见一斑。不提远的,仅说三国时期,齐鲁大地上便孕育出了郑玄、孔融这样的经学大师,还有智近于妖的诸葛亮,于禁、臧霸这样名垂千古的名将,以及位列八俊的荆州刺史刘表。 这些千古流芳的人物都是山东人,能孕育出此等人物的地域,能是傻人混居之地吗? 当然不可能。 既然山东人并不傻,那为什么还要把暗喻“傻”意的“憨”字嫁接到他们头上呢?这也就牵扯出了《现代汉语词典》对于“憨”字的另一解释:朴实、忠厚。 所以说山东人的智商不低,但是情商有点低,说山东人是中国非少数民族地区情商最低的人怕也不过分。 他们看谁不顺眼就是不顺眼,宁肯当面拳打脚踢以泄私愤,也不会背后捅刀子。显然,相对于挨一顿拳脚受点小伤,后者可是要丢掉性命的。 他们说话直来直去,从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不知道拐弯抹角。当然这不代表他们不会拐弯抹角,而是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自下生开始,身边的人都是实话实说,开门见山,从不知道为什么要绕弯子。 他们受孔孟儒家思想熏陶,在祖祖辈辈教导下严格遵守着“天地君亲师”五级划分,把“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视为行为准则,尤其对忠贞思想格外重视。 山东人的忠同样与他处不同,带着别样的“憨”的意味。他们的忠心不计后果、不图回报,完全是为了忠而忠,就像机器人无视数据指令是对还是错的,都要矢志不渝的去执行。是一种文化洗脑过后的教条主义的忠诚。追求“君让臣死,臣就应该去死!” 前半句与“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一致无二,后半句看起来相似,结局都是个死,但其中暗含的韵味却截然不同。原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中,说出“臣不得不死”者多少有些牵强和被逼迫的韵味。而“臣就应该去死”赴死的臣子觉得自己死的理所应当,是自愿自裁的。由此可见死者憨忠的可以。 历史上关乎山东人憨忠的例子可谓数不胜数,无论是隋末的王薄起义也好,北宋的宋江起义、清末的义和团运动也罢,每一次农民运动规模不可谓不庞大,但是每一次起义提出的口号大同小异,都是“清君侧”。 也就是说这些起义非但不是为了推翻朝廷,相反的他们对皇帝忠心耿耿,认为朝廷的盘剥不是皇帝陛下的错,而是朝堂上出了奸臣。 于是他们费心费力攻城略地,最后却又匍匐到皇帝脚下。皇帝利用了他们的憨忠,在履行所谓的诏安过后,将他们们各个击破。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77步人甲 正因为山东人那份憨忠的特制使得他们极易被人驾驭,所以历代统治者对山东地区格外看重,卫戍部队中总有一大批山东士卒。其中,正史上曹操便是借青州兵发的家。 时至明代靖难之变时燕王朱棣在北平起兵发动叛乱,南下南京攻打自己的亲侄子明惠宗朱允炆,各城守军皆望风而溃,唯独在山东卡了壳。时任山东布政使、兵部尚书铁铉誓死捍卫皇权,引领山东百姓驻守济南,在朱棣四面合围缺衣少粮的情况下,矢志固守,守了三个多月。最终铁铉以诈降之计,将朱棣打败。 朱棣退回北京深为耻辱,三年后再度南下,还是被卡在了山东。这一次,朱棣不敢再与山东军民对峙,索性绕开山东,只留小部人马缠住铁铉,自领大军杀奔了南京。最终攻占南京,朱棣自立为帝,改年号永乐。朱棣夺取帝位后,回兵北上复攻山东。到达济南,铁铉死守不肯投降,但终因寡不敌众,城池陷落。 所以说,在山东百姓忠贞不渝的卫戍下,山东是大明王朝所有州郡中最后归属明成祖朱棣的辖域。且归属时,明惠帝朱允炆已是下落不知,朱棣执掌玉玺成了大明王朝真正的帝王。 这也是山东人憨忠的最佳见证。 到了21世纪,新中国七大军区之中,济南军区是北京军区以外,中原地带唯一的大军区,放手将京师南大门交给这样一支军队,足可见执政者对山东兵团的信赖。 在山东人的诸多特制中,矢志不渝的忠诚只是其中一部分。几千年来他们将自己框在儒家体系创造框架里,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施政作战均严格按照各项儒家规范行事。 他们是坚定的教条主义者,做起事来一板一眼,没有活力。外人看起来觉得他们刻板得有点憨,用句后世的话,跟一台台依指令办事的机器人似的。 这方面山东人于德国人有些相仿,这也正是为什么在清朝末年时,德国人会选择胶州为殖民地的原因。想来那时的德国人不单单看重了胶州濒临大海的地域优势,还有这片土地上诚实、忠厚、守律而又不失勤奋,与日耳曼民族有那么几分相像的人。 诚然,教条主义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对于军人而言,教条且忠诚的人无疑更具有纪律性,也更容易团结。战场上,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全听从于主帅号令,只要听不到鸣金声绝不后退,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亦是惟命是从。 这正是传说中山东兵最为可贵之处。 总而言之,神州几处出悍卒的地域中,如果说东北兵强在彪悍,四川兵猛在狠辣,贵州兵强在能吃苦耐劳,那么山东人便强在团结和守纪。 就像眼下,在公元纪年二世纪,圣元纪年一世纪圣元三年在徐州边境战场上表现的那样。 3万5千来自青州、徐州的教会卫士与4万5千余江东军在颍河以东300里广阔的平原上展开大战。 战事很快陷入僵持。僵持时间长达一个多时辰之久,双方厮杀死伤上万。这个时候,江东军的锐气被磨得差不多了,在过去一个多时辰激烈的战斗中,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他们变得疲软起来。 反观教会的卫士们,一个时辰后的他们跟一个时辰之前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依然神采奕奕,或大或小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呆板的冷漠,同时还透着浓浓的杀意。 他们在伍长、什长的指挥下,机械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4!” “杀……”一组长枪整齐划一的突刺出去,撂倒数名江东士卒。 眼见江东卒奋起反扑,什长扬声号令,“1!”4名盾兵同时顶着盾牌向前一步将枪兵挡在身后,他们高矮不同,但步伐迈得一般长短,分毫不差。刀斧手随后跟上,手起刀落将袭来的江东兵砍翻在地。 恍惚间江东兵觉得眼前这群北方汉子简直不是活人,而是木偶,一根根肉眼看不到的细线连接着他们的四肢,驱动着他们的行动。 他们无视死亡,阵列中一人阵亡,紧随其后还会有人填补上来。军旗倒了,就近会有卫士丢掉兵刃,再把军旗耸立起来。 如此往复不止,每个人都像产自于济南国水力大纺车上的一个部件,带动着教会大军这支机器运转不停。 这一刻,江东兵害怕了。他们不怕恶狼嗜血的凝视,无惧猛虎吃人的目光,但是他们害怕眼前这群生命收割者冷漠的眼神。 看出江东军士气下落,卢植知道时机到了,“陷阵团出阵!” 令旗招展,号角齐鸣,厮杀在前的教会兵马有序向两翼分开,亮出整齐排列于中军大阵正前方的陷阵卫士。 正午的阳光照耀下,人高马大陷阵卫士身上重达50多斤的步人重甲反射出耀眼的光,明晃晃,一丈二尺长的神刀绽放出夺目的寒芒。在高顺的号令声中,他们放下头上的面上的面甲,将面庞掩藏在麒麟形的精铁面甲之下,大踏步穿过军阵杀向江东阵列。 “为了圣母的荣耀!” “杀杀杀……” 一时间,孙策惊呆了,周瑜看傻了,所有江东兵都愣住了。在看到陷阵兵团的那一刻,从未见过重甲步兵的他们竟不知所措起来,他们实在想不出,得用什么样作战方式才能敲开如此厚重的铠甲,以及铠甲内八尺多高的壮汉。 周瑜立刻意识到,骑兵是重甲步兵最大的克星。可是当他即将挥手派骑军上阵时,他眼睛的余光却瞟到在教会大军侧后方久候多时的并州铁骑。 显然,只要江东骑兵敢出阵杀敌,卢植立刻会派出并州铁骑迎头拦截。 在并州铁骑面前,江东骑兵简直跟没长大的孩子一般,二者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莫说此次渡江,孙策带来的骑兵不多,就算兵马等量,江东骑兵也不可能是并州铁骑的对手。 正当此时,陷阵兵团跟江东军短兵相接了,只是一轮劈杀,便在江东阵上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江东卒奋起反抗,可是他们的枪锋刀刃对于步人甲没有任何效果,只在坚硬的甲胄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反观陷阵卫士,完全无视江东卒抬手格挡的兵刃,一刀下去,连兵刃带人全部砍成两节。手起刀落必取一条人命, 眼见江东卒士气大跌,战局对己方越发不利,周瑜果断鸣金,后队化为前队,徐徐退走。 吕布引并州铁骑趁势掩杀,江东军大败,好不容易借箭阵将吕布射退,后撤五十余里安营扎寨。 卢植手持望远镜,观察一番江东军撤走时的阵形和方向,扬了扬嘴角,也不命全军追敌,挥手鸣金回寨。 追敌归来的吕布被周瑜箭阵射回,对此甚是不解,气呼呼闯进中军大帐,质问卢植,“卢刺史,此役我军大获全胜,我趁势出击携并州铁骑将孙贼缠在五十里外,若此时我大军迎头追上,孙贼必败。可如此良机,怎奈左等援兵不来,右等中军不至,我军兵寡,落得个无功而归的下场。你为什么不出兵来援。” 卢植瞥一眼吕布,冷冷道:“吕青州,你可知罪?” “布何罪之有?”吕布怒色不改。 卢植道:“你虽也是一州刺史,与我平级,可在这大帐之中,我为主帅,你为副帅,上下有别。你如此态度与我这一军主帅说话,难道不是犯了顶撞上官之罪吗?” “你……”吕布气得粗气连喘,“上官有做得不对之处,身为下属自当指出。” “纠错自是理所应当,可错不是你这么个纠法。你这哪里是纠错,简直就是兴师问罪!”卢植冷哼一声,“来人,雄狮骑士吕布无视本帅威严,拖出去依军法杖责二十。” 眼见两名甲士撩帘入账,吕布怒喝,“谁敢动我!” 这一嗓子吓了那俩甲士一哆嗦,看着眼前这位勇猛的副帅一脸无奈。 “大胆!”卢植一声怒喝,走到吕布面前,“违背军法意图反抗,你要造反吗?” “你血口喷人。”吕布气得七窍生烟。 “你可是不服?” “自然不服!”吕布哼了一下,“阵前不敢追敌,错失良机。如此胆小如鼠之人,如何当得了一军主帅?” “哈哈 ……”卢植抚须长笑,“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他从案上取下行军地图丢在吕布面前,“自己看,周瑜往哪退了!” “向东南!”吕布愣了愣,顺着地图顺着所处位置东南方向看去。 “看到什么了?” “颍河河谷!”吕布在看到地图上这四个小字时,倒吸一口凉气。 卢植端起茶碗,吹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问:“明白了?” “您是说?”吕布思路愈发清晰,“周瑜在那儿设了伏。可是他们一直在败逃,根本来不及设伏啊!” “来得及,他们有的是时间!”卢植撩起眼皮瞥一眼吕布,“其实在今日大战之前,他们就已经在那里设好了伏兵,只待兵败后截杀我们的追兵。” “什么?您是说今日之战江东兵是诈败?” 卢植摇了摇头,“不是诈败,是真的败走了。至于颍河河谷内的伏兵只不过是他们留下的后路,一旦兵败也好有个接应。若是我们上当尾随而去,便会折许多人马,他们说不定还能借此扭转战局。” “原来如此!布险些坏了大事。”吕布连连点头,待卢植的态度变得恭敬许多。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78水淹下蔡 “主帅,接下来该怎么办?”吕布问卢植。 “想知道?”卢植抬了抬眼帘。 吕布把头点的跟啄木鸟似的。 “先把顶撞主帅的军法受完我再告诉你。”卢植微微一笑。 听了这话吕布非但不怒,反倒笑了起来,“不就是10军棍嘛,受之何妨?”这也难怪,吕布虽然桀骜不驯,但实际上这只是他的表象。他之所以看起来十分冷漠,并不是因为他孤傲,而是在他眼里绝大部分人都是没本事的废物。 说起来吕布的思维方式与苹果公司创始人史蒂芬?乔布斯十分相像,“世上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天才而另一种则是废物。” 他发自肺腑的鄙视那些庸庸碌碌的凡人,却对有本事的人格外尊重,比如他账下的八健将,张辽、高顺、臧霸……无不受到他的优待和重用。显然栾奕和卢植也被归于了天才的范畴。 阅人无数的卢植正是看准吕布这一心理,用一记下马威驯服吕布这匹野马。 吕布走出营帐,乖乖吃了十下闷棍,没过多久便晃着发麻的膀子走了回来,“主帅,现在可以说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吧?” 卢植不紧不慢的坐在他的帅位上,悠闲的品一口茶水,道:“别忙!” 吕布有些着急,“不是说好了吃完军棍就告诉我嘛!怎地又变卦了?主帅莫非戏耍我不成!” “奉先别急,不是老夫不肯告诉奉先,实在是老夫还没想好这仗怎么继续往下打!” “嗯?”吕布一愣。 卢植看着吕布问,“此番孙策明明战败却退而不撤,你不觉得很是蹊跷吗?” “这……” 卢植又道:“换句话说。奉先,如果你是孙策首战失力,锐气大丧,折了近半人马,你会怎么做?” 吕布想了想回应,“我想,在明知无法力敌教会大军的情况下,我会选择撤回江东。” 卢植若有所思,“可是孙策没撤。他们的军寨现驻扎在五十里之外,为什么?” “定是别有所图!”帐中,李肃说。 “显而易见。”卢植抚着胡子来回观望地图,低声呢喃,“孙郎小儿想干什么呢?”他又问:“孝先,如果你是孙策,败退之后为什么不退回江东,反而在五十里外又立一座大寨?” “我……”毛玠收起折扇,指着地图道:“如果是我败而不撤,目的只可能有一个,那便是诱敌。孙策这是要牵着我们的鼻子跟他们向东南方深入50里。在那片区域,他们在颍川河谷里屯了一队伏兵。如今虽伏击无用但也可用作奇兵,他们既可与江东大军遥相呼应牵制我军,也可悄悄顺颍川河谷北上,绕到我军背后呈夹击之势围而攻之。总而言之,只要我军向东南方追击,局面定会对我军大为不利。所以,玠认为,我军只消原地屯军孙策定然无可奈何!” 卢植连连点头,“孝先所言离真相不远矣!” “哦?”离真相不远就意味着答案并不完全正确。自以为给出了正解的毛玠顿了一下,不服气似的问:“玠可有哪里说的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孝先忽视周公瑾的野心!”卢植微微一笑,在地图上一划指出一条路线来,“孝先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向南追出五十里,在后方留出偌大个空当后,周公瑾领兵沿颍河河谷向北走30里,再从东边大官一路前行会怎么样?” 毛玠、吕布探着脑袋观望地图,“那是……下蔡?”二人情不自禁的惊了一下。下蔡是徐州南部最重要的港口城市,同时也是教会军粮草供给的必经之地。 如果孙策派出兵马夺了下蔡,就意味着切断了教会兵马的粮草供给,届时只消派一军死守下蔡,另一军在东南牵制住教会人马,三万教会大军不攻自破。 “周瑜啊周瑜,好算计!若非子奇令各地教堂绘制出精细到毫发的地形图,必然要上周瑜的恶当!”毛玠接着说:“周瑜此计不可谓不歹毒。不过好在我们提前洞悉了他的意图,明白只需原地屯兵他们就拿我们毫无办法。诱敌失败后,他们自然会退回江东去!” 卢植摇了摇头,道:“依孝先所说确实稳妥,只不过太过保守。此番领兵作战之前,子奇曾送来亲笔信,让老夫尽可能消耗江东兵力,以备将来西入豫州时,他们不会经略我们的后方!可是昨日之战我军只消耗了不过万余江东士卒,还卒,还未曾挫孙策筋骨。若是这样轻易放孙策离去,恐怕于大局不利。” “依主帅的意思当如何应对?”李儒问。 “将计就计,向东南挺进50里继续跟孙策对峙。令驻守下蔡的张文远即刻将百姓迁出城池,于高处暂避。自领三千守军继续守城,一旦江东兵来攻立刻在城中点燃狼烟,与江东兵假意厮杀一阵向北退却;令责臧宣告领兵五千在颍河上游拦住河水,一旦看到下蔡中狼烟升起,立刻放水决堤……我自会提大军赶去支援。” 吕布惊问,“主帅这是要水淹下蔡?” 卢植点了点头。 毛玠进言,道:“可是主帅有没有想过,万一孙策河谷里的军队没有去攻下蔡,而是绕到我大军身后可怎么办?到那个时候我军腹背受敌,局面大为不利啊!” “这正是我把臧宣高分离出去的另一原因。没错,江东军绕到我军后方确实于我军确实大大不利。但是我们只消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死守一个昼夜,臧宣高的五千大军和下蔡城里张文远的三千大军便能赶来支援。到那个时候,腹背受敌的反倒是孙策了!此外,我有理由相信我军绝不可能轻易被孙策围住,答案很简单……”卢植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根金属圆筒,细细看去不是望远镜又是什么。他指着望远镜解释说:“有此物在,我军斥候视距足足比江东军多出一里有余,借此我军便可洞察先机,赶在江东军完成合围之前逃遁出去。” 毛玠提着折扇末端一拍脑门。暗叹自己怎么把这东西忘了。“可怜周瑜不知我军有此神器,聪明反被聪明误,必败无疑矣!” 卢植遂遣臧霸顺河北上,又遣亲信使者赶往下蔡给张辽报信。自提大军前行五十里,与江东军遥遥相对立寨。 孙策、周瑜哪里知道布下的局面全被卢植料到,听到探马来报,教会大军迎面追来,把诺大个后方留给了自己,还得意了好一阵子。 当天夜里,周瑜亲自出马,趁夜色率五千兵马与埋伏在颍河河谷的蒋钦汇合,兵马总数多达一万一千人,顺着寂静的河谷披星戴月急速赶路,日行百里,在第二天夜半时分抵达下蔡城下。 在周瑜看来,今夜的下蔡城里的教会守军显然没有意料到他们竟绕道而来,城楼上守军很少,稀稀拉拉的一点戒心都没有。 如此良机周瑜哪里能放过,摸着黑连夜攻城。 上万跟火把同时点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地上如同漫天星辰一般。 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不让手下露出马脚。张辽并未吧卢植做出的安排告知手下,并刻意减少了守城士卒的数量。所以下蔡城上的教会卫士猛然间见到这么多敌军,吓了一跳,赶忙敲锣打鼓唤醒睡梦中的袍泽。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慢了半拍。等到他们完成披挂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江东兵顺着云梯登上了城墙。上万名江东兵蜂拥在城墙脚下有序排队登城,蒙着牛皮的冲车把城门撞的咚咚作响。 狭长的城头上,百余米教会卫士在张辽亲自带领下拼命抵抗,可怎奈江东兵实在太多,足有上万人,而城中的教会卫士总共只有3000,双拳难敌四手,节节败退。 失去城墙重要据点,城门也随之轰然倒地,张辽知道,是到了该败走的时候了。点燃城中狼烟,领着手下士卒冲出北门,拼了命的往地势高处跑。 周瑜也不追赶,鸣金收兵,紧守城关。兵马刚在城中站住脚,却听探马来报,下蔡竟是做空城,城里无钱无粮,连个老百姓都没有。 周瑜大惊失色,揪着斥候的衣领怒问:“你说什么?什么都没有?” “回将军,没有!一个带腿的都没有!下蔡根本就是座空城”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直冲周瑜左胸,若非亲卫搀扶,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事休矣,竟中了卢植老儿的奸计!快,随我出城!” 这个时候想走可就晚了! 驻守在颍河上游的臧霸看到下蔡方向的狼烟后,立刻令兵士拉开水槽,将蓄的满满的河水一股脑全放了出来,雨季充沛的河水急湍用处,气势恢宏,在顺着掘开的堤口一股脑灌到岸上来,柔软、温和的水元素,在这个时刻变得暴虐起来,树木岩石,被混着泥沙的汹涌波涛冲垮冲倒,惊涛拍浪翻滚不停。翻滚的洪流在短短一刻之内将下蔡这座紧邻河道的港口城市浸泡在近一丈深的洪水里。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79孙策败走 大水围城,周瑜想逃都逃不了,眼见泥土夯成的城墙化为洪流中的一部分,一股脑灌进城里,把整个下蔡城变成了一片泽国。 江东卒自幼生长在江河边,各个善泅,可是在湖河里游泳又跟洪流不同,湍急的水流将他们冲翻,翻滚着泥沙的河水里漩涡滚滚,直接把披着铠甲的他们卷进水底,无论怎么踩水都浮不出水面。水里的残砖碎石在高速奔腾的水流带动下砸在他们的身躯上,一串碎石擦身而过便是一身血肉模糊。 可悲的是,他们连声惨叫都没发得出便葬身河底。六千余江东卒被洪水冲的不知去向,余下兵士好不容易抗过洪峰,在波涛稍减的水面上与水滔、波浪、暗流做着斗争。 霎时间颖水仿佛蒸锅里的沸水一般,到处都是扑腾着惊呼求救的江东士卒。 正当此时,退去张辽和守在颍河上游的臧霸乘着大舟杀了回来。两军合二为一多达8000余人,军容肃穆的卫士们站在舟上或用箭射,或用枪戳见人便杀,刺死射死数百人。 江东军泡在河里反抗不得,在死亡的黑云笼罩下登时变得混乱起来。 教会卫士们适时喊出投降不杀的口号,投降求生的道路为江东卒惊骇的心情找到了发泄的去处,崩溃中的江东卒果断请降,降者不计其数。教会卫士们将降卒逐一救到舟上来,仔细清点一番人数,俘敌数量高达4000余人。 张辽在闻知周瑜本人不在俘虏之中,暗暗惋惜,令卫士即刻搜寻周瑜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幸运的周瑜在洪峰来临的一刻抓住一扇门板度过了危机,迅速卸去铠甲以门为舟随波逐流,在短短半个时辰里向南漂行三十余里。到了这里,水势渐缓,他跳下门板,一口气游到岸边。在聚拢起十几个怀抱木柱自上游漂下来的江东卒后,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他心有余悸的望一眼下蔡,想到万余兵马就这样消耗殆尽,恨得牙根直痒,“卢子干,你好狠毒!”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卢植比他想象的要毒的多。在得知水淹下蔡之计成功覆灭周瑜大军之后,他也不回援,而是直接向正前方的孙策中军大寨发起了猛烈攻击。 孙策领着江东大军奋起反抗,只剩一万五千人马的他们,在教会近万卫士猛攻强打之下,硬硬坚持了一个昼夜,终归没能等来周瑜踞城的捷报,而是从下蔡逃回来的败兵口中得到下蔡惨遭洪水洗劫,周瑜大败的消息。 孙策锤头顿足不止,一把将报知讯息的江东败兵提了起来,“周将军呢?公瑾下落如何?” 突然而来的动作吓得败兵面如死灰,“不知道啊!” “不知道?”孙策七窍生烟,“护不住主帅我要你何用。”言讫,轻而易举地把那败兵翻转过来,头朝下狠狠摔在地上。 “啊……”可怜这名败兵生命之火熄灭之时还惦记着卢植承诺的赏金。 孙策明白,周瑜一败,自己继续留在徐州毫无意义,不过是平白让卢植消耗兵力罢了。 于是,在久久未能查探到周瑜下落的情况下,孙策只得连夜撤兵,回返江南。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卢植预料之中。 夜半时分,江东兵人衔草马含枚悄然出南寨门,披星戴月急行军赶路,赶出二十多里,及至天明时分人困马乏。 恰当此时,只听左边一声棒子响,吕布腰跨赤兔马率领一彪人马风似的冲了出来,弓矢铺天盖日。 “为了圣母的荣耀!”吕布亲领刀斧手随后跟上,杀了江东军一个措不及防,所过之处必是一阵血雨腥风。 孙策赶忙领兵前去支援,“三姓家奴休得猖狂!” “黄口小儿,吾正待寻你,你自己找上门来。受死吧!”吕布呲了呲虎牙,一脸的凶相,纵马迎了上来。 二人丝毫不顾周边喊啥震天的军阵,各展绝学,自顾自厮杀,乒乒乓乓,你来我往打了十多合不分胜负。 杀得正酣,西边忽然传出一声炮响,竟是高顺领着陷阵团拦腰杀了出来,仅用一个冲锋便把江东军冲成了两段。侯成帅并州铁骑尾随而至,从后阵凿入,冲的江东军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士气大跌,阵脚大乱。 孙策自知力敌不得,不敢再战,遂招呼亲卫逼退吕布。在黄盖、凌操、程普诸将掩护下奋力厮杀,领一彪亲兵好不容易冲出困境。 诸人行至灵璧一带,饥肠辘辘,正想随便弄点吃食,却听四周锣鼓喧天,竟是吕布帐下大将成廉埋伏于此。 孙策也不知来了多少教会人马,只觉得到处是人。士气高涨的教会卫士在成廉引领下左冲右突,把江东军阵分割成一段段的,逐个围剿。 &n/>孙策拍马再逃,蹿出二十多部,战马被绊马索掀翻,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摔倒在地,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战马当场毙命。 孙策大骇,眼见锐利的枪头刺向自己,便听一声暴喝:“贼子,休伤我家主公性命!”竟是凌操领着散兵来救。 凌操长刀一挥,将那施暴的卫士劈翻在地。几十名江东卒一起掩杀,斩退卫士,杀了出去。 “主公,可受伤了?”凌操一脸担忧的问孙策。 孙策倒吸一口凉气,“腿可能摔断了!” “既如此!主公可先骑某家战马!” 孙策回言拒绝,“使不得,马是将的腿,我用了公决(凌操表字)的马,公决又如何赶路?” “事到如今主公就别跟我客气了!江东可以没有我凌操,却不能没有主公啊!此地不宜久留,快上马赶路吧!” 孙策亦知事态紧急,便不再聒噪,乖乖上马,被教会兵马一路追着向西南方亡命逃窜。凌操则引着几十个亲兵从旁跟随。一脸跑出十多里,却听身后马蹄隆隆,竟是成廉先一步领一队骑兵追了过来。 忍受着腿部骨折处剧痛的孙策满头大汗,面色惨白,高呼:“吾命休矣!” 眼看成廉要追上自己,却见林子里又冲出一队人马,约莫有上百人将成廉彪下人马拉住厮杀起来。这彪士卒身上的江东军服破旧不堪,似被泥浆冲洗过一般,高举的军旗亦是缺了四角,细细看去上书一个大大的“周”。 是公瑾?公瑾还活着? 孙策由忧转喜,一时间竟觉得痛入骨髓的腿伤没那么疼了,提起长枪调头过去支援。 成廉没有想到半路还会杀出个周瑜来,被周瑜、孙策两路夹击,杀了个措手不及,赖得亲卫死命相救才逃出生天。 再次相会的孙策和周瑜大有一副劫后余生之感,君臣二人涕零唏嘘好一阵。率领几百残军退回了江南。 可怜孙策,来时耀武扬威,引领四万多人马,如今退走却只剩了几百残兵。 卢植听闻孙策顺利退走,大为火光,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兵行后招,将战事详情上报栾奕,并请栾奕向陛下请命,下圣旨令荆州刘表出兵江东,攻伐孙策。 栾奕从其言,并于次月将圣旨交到了刘表手中。 刘表跟孙策素有间隙,听闻孙策兵败巴不得痛打落水狗,如今圣旨在握更加有了出兵的理由。当即任命大将黄祖为主帅,蔡瑁为副,领兵三万杀奔江南。 刚刚败归的孙策赶忙招募新军据江而守,战事一度对孙策十分不利,赖得将士用命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将黄祖兵粮靠尽,不得已而退兵。 不过此役孙策虽胜,却也是惨胜,无论是兵力还是钱粮消耗甚大,未来数年之内无力再染指江北,这给栾奕留下了极大的发展空间。 而卢植则趁刘表攻伐江南,无力顾及北方豫州之际,领吕布诸将,及徐州大部人马以助陛下钦命的豫州刺史袁辉夺取正统为借口兵发豫州。 可怜袁耀、袁辉兄弟为争夺豫州打了个两败俱伤,如今卢植正做了那捕蝉的黄雀,大军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数月之内连克数座城池,9月末攻占汝南,生擒袁术次子袁辉,并于秋收后兵锋直指寿春。 …… 在卢植与孙策大战于徐州的同时,兖州的天空亦在硝烟笼罩之中。栾奕令关羽领兵1万驻守成武,黄忠领兵1万驻扎甸阳,自己则亲帅教会大军在济阴郡边境定陶城内驻防,卡死了侵入兖州的所有交通要道。 5月上旬,曹军先锋1万人马来袭,在定陶城下叫起阵来,骂声不断,“栾奕小儿,可敢与某家厮杀一阵。” “奸商子嗣,惜不得自家性命否?” 万余曹军齐声符合,或喊声震天,或嘲笑不止。 气得栾奕七窍生烟,哪里还有心情议事。提起莲花大锤就往外冲。 郭嘉将其拦下,问:“奕哥儿,哪里去?” “我去看看,何人竟如此口出狂言!” “看看可以,但绝对不能上阵。你别忘了,你可是用家人的信誉立过誓言,决不能再以身犯险。”郭嘉不忘告诫。 栾奕噎了一下,“好,我省得了还不行!走,先去看看情况。” 正在城下叫骂的曹军将领,看到城头升起了女娲神圣大旗,知是栾奕亲至,大笑出声,“缩头乌龟终于露头了,还不出城受死。”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0游龙戏凤 话说定陶城下,曹军骂阵声此起彼伏。 栾奕顺着骂声下望,正见曹军阵中那面将旗格外显眼,上书一个大大的“张”字。将旗之下,一员金甲大将脚跨五点斑豹驹,手持八宝金丝凤嘴枪,威武不凡。“这是?” “此人姓张名绣,武威祖厉人。原董卓帐下骠骑将军张济的亲侄,一手百鸟朝凤枪使得出神入化,号称北地枪王。” 栾奕瞥一眼出声者,竟是赵云。“子龙认识这厮?” 赵云点了点头,“他是我的同门师兄!” “师兄?”一听这话栾奕方觉得自己用“厮”这个字来形容赵云的师兄太过失礼,歉意道:“竟是子龙的师兄,失礼之处,万望子龙海涵。” “教主不必如此。”赵云眼睛一眯,“未曾想,师兄竟为虎作伥至此,先在董贼帐下效力,如今又拜到曹贼门下!”言讫,他拱手对栾奕一礼,请缨道:“云欲出城与张绣一决生死,望教主恩准。” 栾奕稍作斟酌,道:“你二人师出同门,此间同门相搏怕是有伤和气,不如……” 话说到这儿,郭嘉见栾奕肌肉紧绷,连口水分泌的都比刚才多了许多,明白栾奕又想下城厮杀,猛掐栾奕脊梁一把,疼得栾奕呲牙咧嘴。“嘉弟,这是作甚!” 郭嘉没好气道:“作甚?提醒提醒你!” 赵云适时出声,“云拜在师傅门下时,师兄已经下山,并未谋过面,所以没有甚交情。此外,家师早就看出董卓为人残暴不仁,非是易与之辈,得知师兄欲投奔其叔张济,而张济又在董卓帐下效力。所以为免师兄下山后借百鸟朝凤枪助董卓作恶,有辱师门,师傅收我入门,除了百鸟朝凤枪,还特意将一套专门克制百鸟朝凤枪的枪法传授给了我。“ “哦?”童渊之名栾奕早有耳闻,连连赞许,“尊师高瞻远瞩,真神人也。不知尊师所授枪法是何名目?” “游龙戏凤!” 栾奕莞尔一笑,游龙戏凤,单听名字就是百鸟朝凤枪的克星。“有此枪法,张绣必败!子龙且去与张绣厮杀,我来给你掠阵。” 令声一下,旌旗招展,城头鼓手把鼓点砸的隆隆作响。 少顷,城门大开,一队队衣甲鲜亮的教会卫士,在张绣目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冲出城关,在城外摆开阵势。阵列布好,中央阵列向两侧让开一条通路,一员银甲小将挺枪立马从阵中冲了出来。 “汝是何人?”张秀认不得赵云,还道赵云是什么无名鼠辈,“汝非我对手,不想丧命就速速退下,让栾奕出来与我厮杀。” 赵云不搭张绣的茬,拱手道:“师兄一向可好。赵云见过师兄。” “赵云?”张绣听人说过师傅收赵云为闭关弟子之事,遂既了然,“你就是三师弟!师傅安好否?” “师尊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张绣在马上晃了数晃,“师傅‘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赵云哀然道:“十二年了!” 张绣眼眶通红,二话不说翻身下马,摘下头盔面向北方跪倒,“当当当就是三个响头。“师傅,没能为您送终,徒儿不孝!”悲切一阵,他问赵云,“师傅怎么死的?” “年轻时身上攒下不少的旧伤,年纪大了一股脑涌了出来,变得体弱多病,又没钱医治,最终没能熬过去。”赵云心中怅然,若是没处所在都能像兖州、济南教区那样,教堂里有医者免费为百姓诊病施药,也许师傅还能再多活几年。 “师傅知道我在何处,既然没钱医病为什么不来投我?”张绣惊问。 “因为……”赵云盯着张绣一字一顿道:“师傅不想跟董卓扯上任何瓜葛,所以宁死不肯去投你。直到临终的那一刻,他仍在担心在董贼帐下效力的你。”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董卓对家叔和我有知遇之恩,为他效命也是应当的!” “怎么能说理所应当?”赵云责问道:“没错,明面上看起来董卓是赏了师兄些许微末官职,可是本质上呢?官职是皇帝陛下授给你的,你应该对大汉陛下忠心耿耿才是。而你却误入歧途,对那董卓忠心不二。董卓何人?倒行逆施,大汉百年社稷之首恶。你替这样的人卖命师傅怎能安心?” 赵云一席话说得张绣哑口无言。 赵赵云又道:“董卓覆灭,你不思悔改报效皇恩,转而又投到了曹贼门下,如此行径若让师傅知晓必然死不瞑目。” “你……”张绣大怒,“曹公待人为善,与董卓截然不同!” 赵云质问:“不同,既然不同为何领大军犯我兖州?不是想杀进济南劫掠陛下又是什么?” “赵子龙,你好毒的长舌。凭什么说我们进京是劫掠陛下,而你们就是护卫圣驾?我告诉你,栾子奇独揽大权,霍乱超纲,我们这是勤王救驾来了。” “勤王?”打死赵云也不相信张绣口中惑乱朝纲之说,两年多来,栾奕待少帝态度之尊敬,教区中人有目共睹。从不做逾越之事,朝中遇到大事,从来自己先拟出两条以上应对之策,拜入宫中详加解释给少帝听,并尊重少帝意见行事。少帝三番五次请求栾奕出任丞相,栾奕屡屡不应。 起初大家还以为栾奕如同其他各任丞相一般,是假意推脱。可少帝足足提了十次之多,栾奕仍然退让不就,言辞诙谐的拒绝说“丞相之职忒不吉利,大汉立朝八百多年,但凡当过丞相的几乎没有得好死的。我还想寿终正寝嘞,诸位莫要害我。”朝中文武这才明白栾奕是真不像攀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对其恃才而不傲物,居功而不自伟的举动深表佩服。 除了不肯任高官,少帝虽然赐了栾奕“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礼遇。可是栾奕从来没有执行过,叮嘱唱名太监决不可区别对待自己,该唱名时便唱名,入殿时乖乖摘剑,工工整整的把鞋子放到三公九卿之后在,与自己州刺史职位对应的位置。 在礼遇陛下的同时,栾奕勤于政事,在他的主导下教区三州一国发展迅猛,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可谓大汉十三州最大的乐土。数百万教区百姓无不高赞栾奕、陛下恩德。 张绣说这样的官员霍乱超纲,不是诽谤又是什么! 赵云冷哼一声,“教主忠心不二,从不霸权,何来惑乱朝纲只说?” “你被栾子奇蒙蔽了!我等此次勤王,乃是奉陛下密旨。识相的话速速退下。” 赵云双眸一凝,“你说什么?陛下圣旨?”他下意识回头望一眼栾奕,却见栾奕亦是一脸带着莫名其妙的惊色,正小声向身边的郭嘉询问着什么。 赵云转念一想,遂既释然。怒声道:“想当年曹操联合十九镇诸侯讨伐董卓时就用过矫诏的计量,这次怕也是矫诏吧?” “是真是假你终有一天会知道。”张绣决定结束这场并不愉快的会话,“师弟来到阵前怕不是跟我许久的吧。你功力上前,不是我的对手。去,把栾子奇唤来,我倒要看看愚民口中的神将有几斤几两!” “你没有跟神将厮杀的资格。”赵云长枪一横,“有什么本事跟我使,我倒看看你这北地枪王是否名副其实。” “哼!”张绣冷哼一声,“我让你三招。” 赵云也不拒绝,“随你便,到时敌不过我可别说我占你便宜。”说完,催动战马向张绣冲了过去。 抬手便是一式燕雀出巢,无论是速度还是精度均与张绣的水准不相上下。 “冲我使百鸟朝凤枪,班门弄斧。”张绣习气枪二十余载,百鸟朝凤枪各招各式熟记于心,通晓所有套路的应对方法。面对赵云刺来的枪锋,果断催马侧行,八宝金丝凤嘴枪向一侧发力,将赵云的盘龙吐珠银光枪荡向一旁,既避开了攻势,又截断了赵云的连击。“一招矣!” 赵云也不搭腔,长枪高举过顶飞速旋转起来。 张绣见赵云竟直接用出百鸟朝凤枪中的最强杀招百鸟朝凤,而自己又不能主动还击,暗骂赵云卑鄙,只得提枪硬上。百鸟朝凤枪威力非凡,且角度犀利,一旦挥舞出来常人难敌。不过好在张绣经年习练枪法时,时常将自己立为假想敌,熟知枪法中的窍门和弱点。 所以,在面对虎虎生风的百鸟朝凤时,他十分从容,手腕一抖,枪头径直刺向赵云高速挥舞中的长枪,竟精准刺在了盘龙吐珠银光枪的枪尖上。 如果说抢招和人一样也有脉门的话,那此时的枪尖便是百鸟朝凤枪的脉门所在,两枪相触,赵云顿时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沿着长枪传入手心,在这股力量牵引下,腰部传来的力道霎时间化为乌有,说不出的难受。 百鸟朝凤还没用出便戛然而止。“我给你说过,百鸟朝凤枪对我无用。我倒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1游龙戏凤(下) 赵云接连三招落空,张绣非但欣喜不起来,在看到赵云表情的那一霎那心里反倒莫名其妙的慌张起来,暗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攻无效,赵云仍旧神态自若,好不慌张。莫非……” 正如张绣所料,赵云这前三招确是在故意放水,第三招一过,他那双虎眸之中涌出滔天战意,枪锋一改,比刚才又犀利了几分。抬手就是一式银龙出海,吓得张绣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慌忙借雄鹰搏兔的稳劲和狠劲将云寒光四射的枪头格挡开来。 一招刚过,赵云杀招再现,盘龙吐珠银光枪飞刺而出,速度迅猛无比只在虚空中只残留下一道虚影,竟是游龙戏凤强里的飞龙在天。 张绣反手再挡,可在两枪即将接触的那一刻骇然发现赵云的枪招突刺之势戛然而止,如此一来,张绣可就把长枪挥早了,枪杆竖扫而过,扑了个空。瞪着一双惊骇的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盘龙吐珠银光枪,恍惚间竟觉得眼前不再是只枪,而是飞翔中忽然树立起来的银色巨龙。 张绣内心被赵云爆发出来的气势镇住,手上却一刻未停。双肘发力八宝金丝凤嘴枪顺势翻转,身体后倾右侧玄之又玄的将银龙出海避了过去。一口气儿还没缓过来,却见赵云长枪横扫而来,竟是一招神龙摆尾。 “好快!“张绣立枪硬抗,“嘣“的一声。座驾希律律嘶鸣一声,绷着马蹄退了足足四步,坐立马上的张绣险些摔到马下,晃了好几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他登时大怒,跑马而出,牟足浑身力气将长枪弹了出去,用得正是他练了千遍万遍的燕雀出巢。 也不知是战时心情亢奋,亦或是超常发挥,这一枪他刺得格外精妙,无论是轨迹,还是速度与力量的结合均是恰到好处,足可算得上二十年来他刺出的最完美的一枪,他有理由相信,这一枪出去,就算是大罗金仙身上也得留个血洞。 然而,令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如此玄奥的枪招临到赵云头上竟是那么不堪一击,也没看清赵云如何应对,只觉他不过轻轻拨弄了一下枪杆。张绣手上澎湃的力量顿时如同开闸的江涛一般,一泻千里,眨眼的工夫力道消耗殆尽,也不知被牵引去了何处。张绣稳住身形,才不至被赵云诓到马下。 一招不成,张绣连出杀招,攻势此起彼伏,白鹤亮翅走得是虚实结合的路子;苍鹭冲天则是用了盘旋的力量自下而上挑刺;黄鹂悲鸣枪式改刺为扫,枪体破空发出的破空声如同哀怜鸟儿的呜咽……招式一招快过一招,攻势一次比一次威猛。 张绣赵云你来我往,乒乒乓乓打得惊心动魄,好不热闹。看得城下两军将士目瞪口呆,习武渐痴的栾奕更是眼都不敢眨,生怕漏下什么重要环节,同时又对赵云有机会上阵厮杀大为羡慕,心中暗暗犯馋,技痒难耐。有种有劲儿没出使的感觉,憋得实在发慌,便跳下马去,跑到鼓手边,一把将鼓锤抢了过来。 那鼓手还道是有人捣乱,正想开骂却见眼前站的竟是栾奕本人。他愣了一下。“教主有何吩咐?” “我来亲自为子龙擂鼓助威。”说完,栾奕操着鼓锤全力擂鼓。他天生神力,连用的莲花大锤都有一百斤之重。这么大的力气全数使出来敲鼓,可以想见鼓声之大。 “咚咚咚……”如夏季暴雨中的滚雷一般。 听到栾奕亲自雷鼓,教会卫士士气大振,“教主威武,水瓶骑士威武!” 生生不息的鼓声伴奏下,赵云与张绣之站陷入胶着。 张绣招式迅捷狠戾,金色的长枪挥舞不停,在身边凝汇成一片金色的光影,如同展翅的凤凰一般。赵云银枪连动,凶猛、诡异而又精准,每一枪都暗涵着滔天的气焰,宛若一支盘旋的蛟龙。 张绣将一百零一式百鸟朝凤枪随机应变,随势而行,走了一多半,把毕生所学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这个时候换做寻常对手早该丧身马下,可赵云却在枪锋下游刃有余的完成着一次次堪称完美的攻防转换。 在交手五十余合后他不由为之震惊,依稀觉得赵云的枪招总是压自己一头,就像行酒令时,赵云总能先一步,用克制自己的拳法压倒自己一般。 二十余合之后,现实更坚定了张绣的这一想法,他认识到赵云这套枪法看起来稀松平常,也许对阵其他武将并无甚可取之处,可独独对百鸟朝凤枪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你这套枪什么来路?”张绣忙里抽闲喝问。 br/> “师傅亲传游龙戏凤枪!” “游龙戏凤?”仅听名目,张绣就明白其中关键。不过,出于十几年来对百鸟朝凤枪和自身武学修养的信赖,以及武人的骄傲,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枪法能比百鸟朝凤枪更厉害,哪怕是师傅亲创的也不行。 他冷哼一声,“我倒看看你这条银蛇如何戏我这条火凤!”言讫,猛挥枪杆将赵云抡退,随即将长枪高举过顶,在头顶旋转起来,竟直接用处了百鸟朝凤枪的最终奥义——百鸟朝凤。 只不过他所用的百鸟朝凤又与赵云的有所不同,乃是经过大大小小数百次阵仗,及十数年推敲加以改良过的。且不说威力如何,至少不会在长枪旋至第二圈时,枪头处不会露出赵云那样的破绽。 长枪连转三圈,接着旋转的冲劲儿猛然下刺,“喝……百鸟朝凤!” 面对迎面而来八宝金丝凤嘴枪上的巨大威压,赵云不慌不忙,“看好了,这叫龙蟠凤逸。”歪身一个铁马桥,摆动船桨一般将长枪翻转180度,竟用简洁而又诡异的姿态将百鸟朝凤枪轻松破掉。 张绣大惊失色,一百零一式百鸟朝凤枪能用的都用上了,连百鸟朝凤都毫无作用,如今的他可真是无计可施了! 然而,百鸟朝凤枪戛然而止,游龙戏凤枪却并未止息。为了克制百鸟朝凤,童渊在创出游龙戏凤枪时特意多创了一式,名曰:龙起凤伏。 如今,赵云适时将这招搬了出来,身姿扭转,座驾的力道与腰力齐发,将长枪横扫出去,先是一招神龙摆尾,随即改扫为挑,这是飞龙在天,银枪在虚空中轮个半圆,再次上挑,还是飞龙在天,一连七个飞龙在天,一招比一招快,攻的张绣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七个飞龙在天过后,盘龙吐珠银光枪上积攒的力量足可用恐怖来形容,随即猛然刺出,枪锋狠戾直刺张绣脖颈。 张绣大慌,赶忙回枪格挡。可是,就在他即将挡下盘龙吐珠银光枪那一刻,却骇然发现赵云竟硬硬改变了攻势的轨迹,盘龙吐珠银光枪仿佛活了一样,肉眼看去竟像是皮鞭一样弯折起来,行迹难定,看得他眼花缭乱,根本没机会定位提前量。瞪着惊恐双眸,只能默默等待长枪破体,战死沙场的最终时刻。 “要死了吗?要死了吧!”张绣闭上眼帘,放弃了抵抗。 此时的他,心中大为不甘。他觉得自己这一生虽不像那些郁郁不得志之人,穷极一生混不到一官半职,但也不像栾奕、吕布和赵云这样的天之骄子,入士行伍之后风起云涌,大红大紫,留得身前事身后名。他没有过大落也没有大起,平平淡淡,无趣至极。他不想救这样淡然离去,连个供后人念想的事迹都没有,就算有……也只能是曾在董卓帐下效命的恶名。 他不想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可是他又无力去抗拒死亡。 在他静静等待死亡来临的时刻,忽听一声暴喝,“子龙,枪下留人!”经久习武,他的耳力何其强大,仅听音线,柔和而又富有磁性,便判断出声音源自一个年岁不大的青年。至于方位,应在教会阵中鼓台附近,“是……栾奕?” 震惊之余,他忽觉脖颈一亮,撩开眼帘望去,正见面前盘龙吐珠银光枪顶在自己的鼻尖上。显然,其实即便栾奕不提醒,赵云也会手下留情。若非如此,此时的矛头就不是对准他的鼻尖而是扎在他的喉结上。 “投降不杀!”赵云冷冷道。 张绣当然不会这样轻易归降,且不提曹操待他不错,赐予的滴水之恩他当涌泉相报。自己一家老小,上至过世叔叔的遗孀,下至自家老小还都在曹营之中,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他也不能轻易归顺。此外,身为武人,若是一句话就能将他说服,改换门庭,岂不被世人耻笑? 他毅然决绝道:“誓死不降!” “敬酒不吃吃罚酒!”赵云冷哼一声,枪头一绕,枪杆横扫正中张绣太阳穴,将其打晕摔落马下。弯腰单手一把将其提到马上,策马而回。 从赵云凭借一式游龙戏凤击败张绣,到拍晕张绣带回本阵,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迅捷无比。 一万余曹操先锋,只觉喘口气儿的工夫,自家主将便被赵云捉到马上,提回本阵。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2擒将 曹军主将战败被擒,教会军中鼓声隆隆,令旗招展,号角吹响,定陶城中的教会卫士一拥而上,许褚抄着大刀,哇哇大叫着领兵杀向曹军左翼,太史慈长枪在手直奔曹军右翼,中路张飞、典韦、赫拉克勒斯引领中军杀声震天,势不可当。 栾奕没有参与这场必胜的战斗,继续在鼓台上为兄弟们加油鼓劲。手里的鼓锤舞的愈发凶猛, “咚咚”的鼓声响彻天际,这些由教主亲自捶出的鼓点仿佛一枚枚兴奋剂,直入卫士们心底。每一次敲击都会让卫士们的士气上升一大截。 “为了圣母的荣耀!” 两股人潮呼的撞在一起,如同浩瀚海洋中交击在一起的波涛, 不过,象征教会一方的浪涛明显占着上风,仅用一轮冲锋便将曹操先锋大军冲垮,吞噬在了恢宏的浪涛之下。接下来是此起彼伏的浪花,激烈地战斗持续了不到两柱香。曹军军阵便被教会大军冲的四分五裂,首尾不得相顾,左右无法驰援,乱成一团。 张飞、典韦、赫拉克勒斯、许褚、太史慈……一众猛将身先士卒左冲右突,无人可挡。曹兵大骇,自知败局已定,相继溃逃。 混乱的逃兵又进一步加快了败阵的速度,迅速从个别兵卒的逃跑,发展成了整队兵马的集体溃逃。 教会大军趁势掩杀,杀敌数千,俘获甚多。一直追出二十余里,得斥候报知曹操亲领中军来援,这才收兵回城。 曹操损了上万人马暂且不提,还失了帐下最为勇猛的爱将。首战不利,果断停止攻伐的脚步,陈兵于兖州边境摆出一副守势。 战事遂既陷入僵持,双边都对对方格外忌惮,生怕一招不慎招来倾巢之危,行事皆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有所动作,许久没有战事。 兖州西部边境霎时间流出诡异且安静的气氛。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份安静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在静谧之下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双边斥候忙个不停,将雪片一样的情报传入各自的中军大帐。在栾奕手中的诸多情报中,有一则与张绣息息相关。 看了这条情报,栾奕禁不住莞尔一笑,虽说世事在他影响下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道,但人心未变,有些事情终究还会发生,只不过换了个时间,换了个地点罢了。 就像曹操,历史上的他,曾在赶赴宛城招降张绣时,被张绣守寡婶婶邹氏的美貌倾倒,遂生不轨之心,将美人揽在了怀中。他却不曾想,张绣得知此事怀恨在心,给他送上了杀身之祸。幸得将士死命维护,才好不容易逃出升天。 此役他损失不可谓不大,不但把长子曹昂赔了去,连典韦也死在了张绣的反戈一击上。这是他一生永远的痛。 现在的事态与历史已是截然不同了,张绣不再是那个贾诩辅佐下的一大诸侯,而是早早的被曹操消灭,投到了曹操的帐下。典韦也不再是曹操身边忠心耿耿的门神,转而成了栾奕的结义大哥。 然而,世道变了人心却没有变,比如说……曹操的好色之心。 张绣兵败以后,为免全家因此蒙难,张绣的婶婶邹氏便找到曹操,求其不要因张绣战败,祸及家人。 面面相见之际,曹操抽了一下邹氏的容颜,眼利马就直了。暗叹这世上除貂蝉外竟还有如此佳人。色心大起,立刻起了霸占邹氏的念头。 而邹氏,家中蒙难,失了张绣这个顶梁柱,她自身性命亦是难保。为在这乱世之中求得一尺存活之地,她愿意付出自己的肉体。 于是,曹操、邹氏,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干柴遇烈火很快就凑到了一块儿。 婶子委身服侍自家主公……这对张绣而言显然是奇耻大辱。 所以,在确定过这条消息的真伪后,栾奕果断把张绣招了来,亲自为其松绑,摆出一副遗憾模样将信函交到了张绣的手上,“看看吧!” 张绣大体扫视一阵,脸色大变,将谍报撕了个粉碎,颤抖着双手高呼:“不可能!这肯定是你编造出来的。是为了说降我使出的手段。” “老孔雀开屏!”栾奕冷哼一声,见帐内诸人不明白自己言语中暗涵的意思,又补充道:“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他双臂平展,将帐下一应文武扫了一遍,“谁说我要招降你了?想我护教大军猛将如云,除去子龙,我兄典韦典祈和、张飞张翼德,许褚徐仲康、太史子义各个勇冠三军,何缺你一人。既无意招降,又为何编造此等卑劣谣言?你当我栾奕是什么人!” “你……”也不知是因为相信了婶婶与曹操通奸,还是对栾是对栾奕没有招纳自己意愿的现实不可置信,浑身上下痉挛似的颤抖起来,一脸颓废模样。 “曹贼辱人太甚,我张绣与你不共戴天!”借怒吼沉积在心中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但神色依然落寞。他对栾奕道:“既无意招降,不若杀了我一了百了,省得活在世上招人嘲笑。” 栾奕眉关紧锁,严肃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昔日张济在世时,你叔侄二人为虎作伥,助董卓狗贼做下许多恶事。竟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充当贼匪,用他们的头颅换取军功。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亏你们想得出。” “那是丞相……哦不董卓下的令。”张绣还想反驳,却被栾奕打断。 “他让你就地自裁你也照做吗?”栾奕犀利的眸子瞪的张绣抬不起头来,“显然……你不会。你既然知道自己生命可贵,又凭什么平白无故夺取他人性命。简直就是罪恶滔天。犯下如此大恶,我决不能轻饶于你。” “你想怎样?凌迟?分尸还是腰斩。”一想到那些凌迟赴死之人凄惨的嚎叫声,以及那些腰斩者受刑后,上半身仍在地上攀爬,肠肝流了一地的模样,张绣脊梁骨直发凉。 “我说过,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你若想死,也得等赎罪之后。” 张绣越发听不懂栾奕言语中的意思。“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劳改!”栾奕负手走回帐中主位,“徐州的运河刚刚开工,我会派人把你押到那儿与工匠一起修渠筑堤。” 听到栾奕说让自己从事工匠贱业,张绣怒不可赦,“士可杀不可辱!” “想死没那么容易!”栾奕冷哼一声,不再多说,直接令帐内刀斧手把唧唧歪歪叫骂不止的张绣押了下去。 赵云望一眼张绣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闷吃半天重归还是决定出言替张绣求情,“主公!云在山上学艺时,常听师傅提及二师兄过往。深知师兄此人与人为善、勤勉好学本质上是个好人。之所以做下恶事,实乃近墨者黑,投错门庭受董贼及其叔蛊惑,决非他的本意。是以,云在此恳求主公网开一面,给二师兄机会留在教中效命。” 栾奕、郭嘉相视大笑。郭嘉道:“子龙放心,教主亦有收服张绣之心。只不过觉得一身傲骨,这样轻易接纳他,他定然不是出自真心。这才放他劳改,到教区基层体验一下信徒们的生活。一旦他看到教区百姓富裕、安康的现状,定对圣教另眼相看。届时不用我们威逼利诱,他自会主动来投,忠心不二。” 赵云释然一笑,“教主深谋远虑,竟早有谋划。云多心了!” 栾奕扬着嘴角道:“子龙过誉了!” 商讨一阵城防事宜后,诸将相继散去,栾奕独把郭嘉留下来,小声问:“那邹氏可靠吗?” 郭嘉回应说:“我办事奕哥儿放心就是。那邹氏信教已有四年有余,十分虔诚。潜伏在许昌的白露找到她道明身份后,她立刻表示为蒙圣母喜乐,她愿意为教会做任何事。经过几年教导、考察,事实也证明她确实信仰坚定。之前助教会获得了不少的情报。” 栾奕点了点头。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原本想用邹氏来监视张绣,却不曾想现在成了曹操身边的一颗重要棋子。“很好!曹操为人狡猾,让她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老老实实侍奉曹操,没有教主令绝对不能擅自做出任何行动。否则,必是功亏一篑。” “晓得了!” …… 离开教会议事堂后,张绣及五百名被一队教会卫士押送到了徐州下邳,又受当地大主教安排,被送到了一个叫做丁家湾的临河小村。 此时河边的工地上300多名工匠正忙的热火朝天。 负责押送的团级校尉把一众俘虏交到一名管事先生面前,道:“简先生,这人交给你了!” “哎呀!我这正缺人手嘞。”简姓管事探着脑袋瞅了瞅,“人不少呐!来得好啊!” 教会校尉笑了笑,凑到简姓管事身边,指着张绣道:“这家伙叫张绣,过去是他们的头儿。你可得好生看官,莫生出事端。” 简姓管事摆了摆手,“到了教区的地盘上,有圣母护佑,凉他天大的能耐也掀不起大风浪。”说着他走到张绣面前,从校尉腰上抢来钥匙,毫不犹豫的替张绣卸开手镣脚镣。 对此,张绣大为析疑,问道:“这么松开绑缚,你不怕我逃跑?” “放心吧,你跑不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3禁闭 被送到丁家湾以后,张绣根本没心情陪工匠修河筑堤。他希望逃走找曹操一雪耻辱。 经过一番勘察之后,他惊奇的发现工地上对犯人看管并不严格。五百多名降卒分布在一里多长的河岸线上,不见一个士卒的影子,只有二十多名工头儿负责看管他们。 其实说是看管,工头儿们也不怎么管他们,只是安排活让他们去做,不会干的,工头儿们便手把手的教。丝毫没有提防他们逃脱的意思。 张绣见状大喜,暗暗与十几个心腹手下商定,趁月朔夜天色暗淡逃离此地。 到了约定日期,在河边忙碌一天的他,早早回了宿舍躺下歇息,以待养精蓄锐。 戍时三刻,夜食后参加完修渠工教会(简称工会)活动的工匠陆陆续续赶了回来,喜笑颜开的聊起今夜教会活动中有趣的内容,并拿出新发不久的《圣母经》津津有味的品读,时不时还相互讨论一阵。安静的宿舍霎时间变得喧闹起来。吵得张绣无法入眠,倒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眠,终于憋不住怒喝出声:“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谁知一句话出口,那些原本在他帐下效力的兵士非但没被他震慑住,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反口相向,“狼嚎什么?下工之后探讨神的道是简先生布置给我们的功课。我们爱讨论多久就讨论多久,你管得着吗?瞧瞧你那吆三喝六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曹贼帐下的将军呢!什么东西!” “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张绣大怒,噌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冲到那名降卒面前抬手要打。 屋中其他人见了这番光景,知道张绣武艺高强,怕同伴吃亏,赶忙上前拉架。七手八脚把二人分开。 那名降卒骂声不停,道:“教会活动你不参加,也不读经,现在还想打人。你等着,明天我就找简先生告你的状,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张绣还想发作,不过转念一想,今夜决不能节外生枝误了逃亡大事。便强行把怒气按了下来,冷冷道:“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倒看看你口中那位简先生能奈我何!”言讫大喇喇趟回床上,蒙头假寐。 白日在河边忙活一天的张绣,劳累不堪,到了晚上已是昏昏欲睡。他强打精神不至于真的一觉睡过去,左等一阵、右等一阵,好不容易熬到午夜,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同舍劳工才先后脱衣上炕。 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张绣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爬下床,又如灵猫一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来到与一众亲信事先约定好的地点,过了约定时间又等了许久才陆陆续续有亲信赶来。 他细细轻点一番数量,问原来手下的副官赵烨道:“怎么少了五个?” “兴许出什么事耽搁了吧!”赵烨一脸无奈,“将军,时辰不早了,再等下去,天一亮再跑可就难了。咱们先走吧。” “也好!跟我来。”张绣一马当先,十余名亲信今岁其后。人按照事先看好的路线沿着小河一路南行,准备绕小河而过,再转向西方。 一行人风餐露宿,白天躲在林子里休息,夜晚加急赶路。三天行进近二百里。此时,他们平日里偷偷攒下的口粮已然消耗殆尽,饥饿难耐之下,决定到附近的小山村里讨些吃食。 陈烨可怜兮兮道:“这位老乡,俺们是豫州过来逃难的。这不,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施给俺们点吃的吧!” 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才还满面堆笑的村里人一听他们是外乡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撒丫子便往教堂跑,教堂的钟声随后响彻整片天空。全村老少上百口人抄着农具冲出家门,将张绣他们团团围住。 见到这架势,张绣还想反抗。可连日逃亡,他们一天没有进食且这会儿手无寸铁,哪里是这么多村民的对手,三下五除二被村民撂翻在地。 张绣支撑的时间最长,可终归双拳难敌四手,斗殴期间,被一记闷棍砸翻在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又躺进了熟悉的囚车,沿着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被押回了丁家湾,前来接管他们不是别人,还是丁家湾那位姓简的管事人。 他原以为自己会因暗自外逃之事受一番严惩,谁知那简先生既不罚他杖责,也不赏他皮鞭,只是令人把他和十多名亲信带到一排矮小的屋舍面前。 这些屋舍构造奇怪,不说节省空间相邻而建,而是屋与屋之间留有丈许的距离。屋子的外形也很奇特,只有门没有床,房顶很矮,成年人进去根本直不起腰来。 管事的简先生就把他们把他们关进了这样低矮黑暗的屋子里,一人一间,每日三餐供应不断。 起初,张绣还以为简先生只是暂时把他们押下,日后还会再加惩处。后来从送饭的工人口中得知,原来“关黑屋”本身就是简先生对他们的惩罚,美其名曰:关禁闭。依据简先生的指令,他们需分别在自己的黑屋里关半个月。 张绣为之愕然,关黑屋算是什么惩罚!可是仅过了三天,他就见识了关黑屋的厉害。 为将多年,他养成了忙碌的习惯,如今忽然闲下来,说不出的不适应。 黑暗,无边的黑暗,不知何时日出何时日落,只能凭借送饭工来临的时间估算现在的时辰。 孤独,无尽的孤独。前两天,送饭工偶尔还会跟他说两句话,现在连送饭工都不搭理他了。他的亲信们距离他甚是遥远,再加上黑屋的大门隔音出奇的好,声音穿不出去无法攀谈。 没人聊天,习武又直不起腰来,他闲的发慌,闲的难受,闲的全身上下如同有千万只蠕虫攀爬。他开始觉得恐惧,觉得黑屋里似是真有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虫子,他想瞪眼观望,可屋子里黑得要命什么都看不见。他害怕了,害怕的要死,他还觉得有人在窥视他,而他却看不到对方,他吓得要死,脊梁发凉。 惊恐难耐的他,开始用一声声凄厉的怒吼来发泄情绪,“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出去一定要杀了你们,全杀光。” 没有人回应他的威胁,仿佛他的厥词被黑暗中那些肉眼看不见的蠕虫吞噬了一般,又仿佛这压根就是一场梦,行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阳光世界里的一场恶梦。 喊了大半天,张绣终归还是结束了这场无用的叫骂,窝在角落里,双手抱膝瑟瑟发抖。“天呐!救救我吧!我想出去。” 恰在这个时候,黑屋大门送饭的小口应声开启,门外传来富有磁性声音,“起初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圣母女娲飘浮在混乱的大地上。她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圣母看光是好的,便把它和黑暗分开……”竟诵读起了《圣母经》。 追随在董卓身边时,受同僚影响,张绣一直对圣母教十分抵触。此时一听有神棍来诱导自己,立刻捂上耳朵大喝,“闭嘴,我不听!” 果然,此话有效,“咔吧!”送饭窗口随之关闭,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不过,自此之后,每次送饭那人都会来先读一段经,再把饭食送上。 与第一次一样,张绣每次都会以“闭嘴”回应,且每次拒绝之后,诵经人都会尊重他的选择。一次这样、两次如此,三次、四次……到第十次送饭的时候,出奇的,送饭人不再念经,仅把当日的饭食递了进来。 好几天了,听几句经文再毅然拒绝诵读者是他唯一的娱乐,忽然没了唱经的声音他反倒不适应起来。 “喂!”他赶忙扑到门边,用手撑住送饭窗口不让闭合,随即顺着送饭的窗口向外望去,正见蓝蓝的天空上,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在乳白色温暖的光芒照耀下,一名身穿褐色麻布长袍,右胸别着光滑木制十字徽章的少年。观少年面相,也就刚到弱冠之龄。他问那少年,“今天怎么不念经了?” 少年眼睛眯成一线,绽放出温暖的笑容,“经只读给有缘人听,你是有缘人吗?” “你怎知我不是有缘人?”张绣面色不善,不过那位年轻的牧师立刻听出张绣话里的弦外之音。 从身侧的麻布背袋里取出一本磨得起了毛边的《圣母经》,从第一页开始诵读,“起初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 仅读了一句便被张绣阻住,“停停停!” “怎么,又不想听了?”少年牧师脸上一如既往挂着微笑。 “不是!”张绣纠正说:“这些前几天你都读了好几遍了,我都快背过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少年牧师问:“那上次读到哪了?” “读到‘于是圣母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又造众星。就把这些光摆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管理昼夜,分别明暗。主母看着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该第五日了。” 少年牧师没想到张绣竟然记的这么清楚,心头暗喜,“那便从圣母创世第五日开始。‘主母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4一来二去 张绣每日认真聆听《圣母经》,被牧师认定为表现良好,提前两日放归自由。 离开小黑屋的当天正逢礼拜日。他还跟着牧师欢欢喜喜的到教堂参加了一次礼拜。 礼拜上,他聚精会神的倾听布道,专心祷告,虔诚的唱圣歌。俨然一副入教积极分子模样。 这一切,丁家湾的几名牧师和简先生都看在眼里,对他十分满意。 只是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不过是张绣虚与委蛇,麻痹他们的表象而已。在他内心深处,仍不希望在这小河边从事工匠贱业,他希望去找曹操,把这侮辱自己的仇敌的脑袋拧下来,以祭奠已逝叔父的在天之灵。 于是当日,他又勾结一批亲信决计外逃,只不过这一次愿意跟他离开的亲信比上一次又少了不少,只剩八个人。一行九人于次日深夜悄然离去。这一次他们比上次小心的多,为避免被本地百姓发现,他们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走,且绝不进乡村。 然而,世事难料,计划不如变化。在走了两天两夜后终在一座大山里被一名放牛娃发现。他们甚至一度想要杀人封口。 可怎奈放牛娃骑着牛跑得飞快,他们追之不上,眼睁睁看着放牛风一样的冲下了山。 接下来的几天里,到处都是搜山的当地戎卫卫士和手持耕具的当地民兵,各处关卡被教会的人堵的严严实实,连水源都有专人驻守。 害得张绣几人在深山老林里挨饿受渴两天之久,最后终于坚持不住出山投降。 于是,他们一行九人又坐上了熟悉的囚车,出奇的回到丁家湾,惩罚跟上一次一样还是蹲半个月小黑屋。 每天依然好吃好好喝招待,赐予他们大笔的时间,却不给他们光亮、自由和交谈的机会。 一个礼拜后,黑暗中的张绣再次被逼疯,在黑屋里嗷嗷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第二天朝食,读经的年轻牧师又来了,有一次从头儿开始诵读《圣母经》。张绣静静的听着,这些桥段他虽已滚瓜烂熟,不想再听。但作为他唯一的娱乐方式,他又不想把牧师轰走。 他逐渐静下心来,聆听那些故事之外发人深省的句子,比如人权神受,作为世上的人在上古时代都是圣母创造出来的,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谁也没比谁多上什么。所以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之所以后来出现了地位的悬殊,并不是人具备了什么能力,而是出于高位的人比低下的人们更懂得尊重神。 于是,神圣的圣母赐予他们权力,让他们代表神去统御世间的人。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叛逆,但细细品咂起来,世事不正是如此吗?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随后,他又关注起《圣母经》中更深层次的问题,比如那多达上百条的教规。越发觉得在这些教规束缚下,使得道德准更具惩戒力度。 这些教规不像秦代刑法,严酷到令人发指,连说句谎话都会被判处割鼻。而是温和的借助圣母教思想的力量,告诫人们说谎、通奸这类违背道德却不触犯大汉律的坏事,虽然不会受到法律制裁,但都会被天上的天使记下来。等到死去的那一天,天使会把人这一生中做过的好事坏事全都搬出来品评,好事做得多的人可以上天堂,恶人就要下地狱永生的受苦。 没有什么比死后不得安宁更让人恐惧。由此可见,圣母教的惩戒万民的手段表面上虽比依法治国的大秦王朝温和,但一旦圣母女娲至尊神的观念深入人心,圣母教的教规将更具备束缚力。 张绣不由自主又想,若是世人都遵循这些条规,天下该变得多美好。他忽然记起,过去常听人说济南、青州、兖州这些老教区的百姓是多么和善、富裕,世道是多么和谐。 “如今,徐州也变成了教区,是不是也会像济南、青州、兖州那样,成为乱世之中的一方乐途。”他这才发现,自己来到徐州已经月余竟只顾琢磨寻找逃跑的路线,却从来没有关注过徐州的风土人情。 于是,他满怀期待的盼到了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走出黑屋之后,平日里他安安分分上工。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昔日手下的那帮兵丁,在老工匠经过一个多月的教导后,如今干起活来俨然有模有样,若不是他们主动上前打招呼,张绣还以为他们是资深的泥瓦匠。 在与老部下攀谈过程中,很多人表示这阵子自己受益匪浅,不仅学到了手艺,还学了很多的学问,原本目,原本目不识丁的他们学了小箩筐的字,现在都能歪七扭八给家里写些简单的家书了。 看着老部下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张绣终于知道跟自己出逃的人为什么一次比一次少了。 正午时分,简先生带着几名工人把午食拉了来。 午餐的内容还算丰富,一人一碗鸡蛋面疙瘩汤,一份儿炒白菜,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肉丁,还有一份儿素菜炒萝卜。面饼管够,可以敞开了吃。 这方面,教会并没有将前来劳改的降卒和雇佣来的工匠区别开来,大家每顿的伙食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工匠每天可以领到十五个大仔儿的工钱。工钱按月用圣劵发放,每月十五日便是领饷的时间。 相对于工匠,劳改犯们是没有任何饷银的,毕竟,他们是来赎罪的罪人。 与过去的30多个日夜一样,餐点到手以后,在场800余名工匠、劳工没有一人动筷,熙熙攘攘聊着天,等待牧师到来。 午时正,丁家湾教堂的3名牧师应约而至,给张绣念经的那位青年牧师也赫然在列。他们高声引领在场所有人等一起祷告。 “各位圣母的子民,尊敬的匠人,让我们一起祷告!” 言讫,一应人等齐刷刷于胸前抱拳,低头眯眼。随着牧师吟唱的祷告词默默祈祷。祈祷家人安康,万事和顺,感谢圣母赐予大家美食、生命和健康,感谢教主赠予他们财富、充实的生活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张绣尝试模仿信徒们的模样,沉下心来,在心的内核之中虚设一尊圣母神像。他向圣母倾诉,倾诉自己这一生中的诸多不顺,自诩才华横溢,武技无双,却屡屡不得重用。他怨董卓,怨曹操,甚至对自己死去叔叔有诸多不满。依稀之间,他竟觉得自己说的话心中的圣母全都听进去了。于是,他不停地说,不停地回忆,很多从未向外人言道的事情他都说了。 比如那年出征路上,他渴的要命,便让部下去附近村落里找水。没曾想,那几名部下进村以后,竟相中了村子里一位姑娘,并轮番把人家姑娘给糟蹋了。 姑娘受不得屈辱,投井而死。 村子里的人因此大为恼怒,提着农具找上门来说理,要求张绣严惩罪人。 按理说村民们的要求是合理的,依据军法也该判那几人死罪。 可是,张绣并没有那么做——要知道那几名部下可都是大大小小与羌人作战十数次的功臣呐,其中还有几人多次救过他的性命。 他不忍这样杀了他们,便私自包庇了部下。令人用乱棒把村民们打出了营寨。 对此,他一直心怀愧疚。 像这样令他愧疚遗憾的事还有很多,全被他扒了出来,倾吐给了心中的圣母,所以这日餐前祷告他耗时最长,足足祈祷了三炷香的时间,等到他睁开眼帘的时候,多年积攒下来的心结打开一大半,顿觉心情格外轻松,连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感谢圣母,以我主圣母女娲之名祷告,啊……天门!”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连吃饭都比平日香。 用完午食,张绣没有回宿舍午睡,而是跑到距营房不远的丁家湾村子里,四下打量。 这是个有六十多座院落的小村,村子中央便是村属教堂,以教堂为源点,村中的各条道路平整干净,显然是刚刚修缮过的。 张绣顺着平整的道路执行,翘首张望院子里的光景,竟发现有得院子里没有人影却院门、屋门大开,起初他还道是粗心的主人下地干活时忘了关门,可接连路过好几个院落,发现家家均是如此,方知并非房主粗心大意,而是村子人心齐整,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根本不必担忧开门招贼。 全村绝大多数院子的主人都不在家,偶尔有几处,有农妇坐在院子里制衣纺纱。 张绣本想进去跟农妇攀谈几句,可转念一想人家当家人不在家,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找人家媳妇私下聊天不合礼数,便悻悻作罢。 可是他又实在想找当地人聊上几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在村路拐角处的一座院子里找到一位老人家。而老人家看到他身上穿的工匠袍亦是格外热情。 “诶?后生渴了吧!来,来,进来喝杯茶,刚沏好的青州茶,来尝尝!”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5徐州民生 张绣应老人之约落座,恭敬接来茶碗轻抿一口。虽说平常农家喝不起什么好茶,但作为许久没有品过茶的他而言,眼下这杯茶水格外的甘甜。“好茶!” “那便再吃一碗!”热情的老人又给张绣满上一杯茶,问:“后生,你是哪人啊!” “在下武威祖厉人。” “哦?竟是西凉人士。”老人看一眼张绣,立刻猜出张绣是送来劳改的降卒。不过,他虽看出张绣的身份,却并不道破,待张绣一如既往的热情客气。“西凉距此可是不近呐,想家了吧!” “还好吧!在下年幼离乡,四海为家,因家乡无甚亲戚,已是二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不怕您笑话,我现在连家乡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老人家又为张绣满上一杯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以后啊……咱丁家湾就是你的家!” 张绣心尖划过一阵暖流,眼眶变得红润起来,声线颤抖地道:“万分感谢!” 老人抿一口茶,随意地问:“凉州的普通百姓能喝上这种茶吗?” 张绣摇了摇头,“只怕不行。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钱买茶啊!” “是了,是了!”老人得意的笑了几声,“小老儿也是从今年开始刚能喝上茶。这都得感谢圣母和教主啊!” 说着,老人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老人家姓丁,年轻那会儿,他家在丁家湾也算富户。可是永寿二年时,徐州遭了一场大灾,连续两年粮食颗粒无收。丁老汉家损失惨重,老汉的母亲就是饿死在那个荒年的。 实在没饭吃,家里只能把土地变卖给下邳郡里的豪强。结果,土地换来的钱粮祝他们熬过了灾年,可在接下来的年景里,他们又没了土地,只能给土地主做劳工,一家子人劳碌一年也剩不下几斤粮食,日子过得说不出的苦。 天天吃不着饱饭,每日朝食吃稀的,夜食只有野菜饼还不管够。干一上午活,晌午实在饿得不行就弄点野菜、树根嚼两口充饥。 现在想想,那十几年过得,一个“惨”都不够形容真实的情景。 后来,桓帝死了,原本以为新帝即位,日子能好过一些,结果还不如以前,连野菜饼都没得吃了,整天饿着肚子有气无力的。 再后来,陶谦来了。 “陶刺史倒是个厚道人!”丁老汉这样评价陶谦,“可厚道归厚道,就是没啥本事。待人百姓和蔼的很,没办法让老百姓填饱肚子啥都白搭。不过话说回来,陶刺史孬好人还厚道,刘备霸占徐州以后还不如他。” 接着,丁老汉把刘备任徐州刺史后,徐州的粮价一下涨了好几倍,物价随之暴涨,百姓们如何挨饿、受冻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那狗东西不给老百姓活路啊!”丁老汉长叹,“老夫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会跟娘一样饿死……”他目中含泪,脸上却挂着笑容,“可是没有,老夫现在活的好好的,比这辈子任何时候都好,刘备那个狗东西终于死了。教主来了!”他吧嗒吧嗒嘴道:“教主可是个神人呐!他接过刘备留下的烂摊子,从青州调来粮食开仓救助万民,减租减税,给老百姓谋得了不小的福祉。在他的影响下,徐州的乡绅士族纷纷入了教,变得慷慨大方起来,逢年过节给我们这些佃农分粮赏银,教会也依据百姓的富足程度有所补贴,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老夫活了七十多年,历经三朝。没曾想竟在这战乱年份过上了最好的日子。哎!真希望仗赶紧打完,到时候岂不是得过神仙生活?”丁老汉激动的热泪盈眶,同时又大为怅然。 张绣则心中偷笑。据他在曹操帐下时得到的消息,徐州之所以在一年之内物价翻了数番,根源其实在栾奕身上。是他使得手段,把徐州的物价哄抬起来的。如今,徐州的百姓却反过来感谢他,把罪责归结到了可怜的替罪羊——刘备身上。既得人心,又得地盘,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这般手段看起来不甚光彩,但权谋作为政治斗争中的决定性要素,又有几个是光彩的呢! “果决而又不失狠戾!栾子奇……当真非同凡响!” 张绣品着茶稍作思索,转而问丁老汉,“老丈,方才我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怎么没看到青壮,还青壮,还有孩童,他们都上哪去了?是不是都让教主拉去打仗了?” “诶!”丁老汉摆了摆手,“教主他老人家仁德,可不像那些诸侯,总是强征劳力!话说回来,教会卫士饷银可高嘞,一天有30文钱,伙食还好,天天有肉。打了胜仗,赚了军功还有赏赐。好多人挤破头想去都去不成咧!” “30文?”张绣咋舌不已。30文一天对于大门大户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讲那绝对算得巨款了,毕竟一石粮食才价值60文,两天赚一石。乖乖……想当初董卓给士卒开出的粮饷是一月150文,合着一天3文钱,相当于教会卫士饷银的一成。曹操稍微慷慨一些,每人每天给5文。这样的军饷在历史上都算够高的了,可栾奕给的竟是曹操的6倍。 天……都说栾奕财大气粗,果不其然!怪不得教会卫士打仗那么拼命了。 丁老汉继续补充,信誓旦旦的说:“更为重要的是,给教会当兵光荣啊!那不是普通的兵,披上雕着神圣十字架的铠甲,就是圣母的右手了,知道吗?” “右手?” “没去做过几次礼拜?”丁老汉卖宝似的给张绣解释,“圣母的右手是裁决之手,用来惩戒世间邪恶的。知道不?” “哦!”张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谁不珍惜自己的右手?圣母也是如此。所以一旦成了教会威武的卫士,就会格外蒙圣母喜乐。无论是战死沙场,还是解甲归田寿终正寝,只要不犯下打错,死后都能到天国去过神仙日子。圣母还会依据生前的战功,在天国给备下厚厚的赏赐。说不定还能成大天使统御天兵天将呢!” 说到这儿,丁老汉竟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圣母教的军歌,“世间似有两军对敌即是恶与善,我必定意属于一边,不能中间站。我是伟大圣母的亲兵,必随我主帅,敌虽凶恶,主能保护,有胜必无败。主母所示我各条诫命,明写圣书内,求主母叫我遵此号令,永远不违背.我是至圣天母亲兵,必随我主帅 敌虽凶恶,主能保护 有胜必无败.善恶两军。” 丁老汉嗓音沙哑,唱起歌来刺刺啦啦很是难听,不过张绣却受委婉而又激昂的曲调振奋,热血沸腾。 丁老汉继续刚才的话题,“教主说了,为了延续各家祖宗香火。决不能把各家各户的男丁都招入军中,至少要留一个男丁。同时,也不是所有青壮都能入军,必须经过严格的考核,手不能扶肩不能挑的弱者不能入军,痴傻呆滞者不得入军,必须得是强壮的汉子。” “哦!”张绣再次点头,这也证明了为什么教会军战斗力如此强劲。“那村子里的青年呢?” “干活去了!”丁老汉品一口茶,“现在正值农闲,有本事有手艺的都去财主家作坊里务工去了。没手艺没本事的有得去了下蔡码头,干些力把式;有得去了下邳大教堂,那里最近在无偿教授砌砖、夯土之类的手艺,从那儿学成以后,教会会把他们安置到徐州修渠,也能赚不少家用,身有残疾的可以去教堂,干些缝缝补补擦擦涮涮的事,每天教会给管顿饭,半年还给做身教会牧师穿的那种麻布袍子。”丁老汉总结说:“反正徐州的百姓只要勤快都能赚到钱,一年下来三餐无忧,还能存下不少结余。好日子来咯!哈哈哈……” 张绣问:“那孩子呢!您的孩子都在做什么?” “我的孩子啊!”丁老汉一脸骄傲,“大儿子长得壮实,也最有出席。他入了教会军,后来又考上陷阵团,立了些战功,现在已经升成什长了。二儿子打小喜欢摆弄木头,拜师傅学了些木匠活儿,原本不赚钱的活计,现在成了香窝窝,下邳郡各地的富家老爷争着抢着请他去务工,每月能捎回家不少的钱粮咧!两房媳妇也都勤快孝顺,现在县里的纺织厂里纺纱呢!托圣母的福,老夫还有三个孙子俩孙女,这个点儿都在教会学堂里读书呢!” 张绣惊呼,“哦?五个孩子都去读书了?那费用挺高吧?您儿子都能挣。” “啥呀!教会的学堂不花钱。而且不光不花钱,学得好了,将来还能去下邳的大学校继续读,通过考核还能去圣城的圣?女娲大教堂再……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深造,还能深造。从圣?女娲大教堂学成,就能去教堂里当神官咯。那可是无上光荣啊!” “识字不花钱?”张绣震惊之情无以复加,那代表做什么?知识被士族垄断的时代到头了!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6有约在先 张绣离开丁老汉家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其中尤以震撼之情最为浓郁。 可笑那曹操领兵攻下青兖徐三州,却不知栾奕竟如此受百姓爱戴。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教区军民一心,教政一体,已成铁板一块。任他曹操有千军万马也不可能撼动。 栾子奇啊栾子奇,这套以教牧民的手段果然神乎其神……莫非你真是上天派来拯救万民于战火的骄子? 晃晃悠悠走到河边工地,工地上乱成了一团。张绣慌忙上前查探情况,问过才知,原来简先生见他午食之后迟迟不归,还以为他再次出逃,正张罗人去四处寻他呢! 张绣一慌,暗道:得抓紧去找简先生解释清楚,要不然非得关半个月小黑屋不可。 三步两步跑到河边管事人的办公小屋,喘着粗气道:“简先生,误会,我没走!只是饭后去村子里逛了逛!” “那就好!那就好。我倒不怕你跑,主要怕你再跟上次逃跑一样饿个半死不活,被人抬回来。” 张绣从简先生的表情可以看出这番并非调侃他,而是发自内心的担忧他的安全。“谢简先生关心!对了,敢问简先生大号怎么称呼?” “在下简雍简宪和。” 简雍?张绣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名字耳熟。在哪挺过来这?“是你?”他猛一拍脑门,“你不是刘备同乡的挚友嘛!怎地现在反倒帮教会做起事来了?”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简雍将这两年的经历说了出来。 被抓以后,简雍与张绣享受了同样的待遇,被分配到徐州北部的一条河边劳改,与工匠一起修渠。 起初,简雍也总惦记着给刘备报仇,可随着时间流逝,听着身边工匠,以及那些与自己一样来自徐州军的降卒不停诉说圣母教和栾奕的好话,再看看圣母教执掌徐州以来,徐州发生的巨大良性变化。他对栾奕的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不再向过去那样心怀仇恨。 他渐渐明白,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栾奕再拼命也是应该的。况且刘备又不是栾奕和他手下杀的,而是自己不小心掉进了原本给栾奕设下的陷阱里摔死的。 这怨不得栾奕,要怪只能怪自己棋差一招和运气不佳。 端正心态后,他关注身边潜移默化发生的变化时更为仔细,在看到百姓们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收入一天比一天富足,带人一天比一天友善后。他愈发觉得,如果天下九州都能变成这幅模样,大汉的未来将比过去的几千年更加辉煌。 他开始尝试信教,读经,参加礼拜,他的心中的愁闷在牧师们引导下逐渐消逝,灵魂深处的阴霾满满被光芒万丈的圣灵替代。圣灵乳白色的光点亮了他的精神,整个人变得开朗起来。 心胸开朗,日子过得也就更有希望。 他就是在眼下丁家湾的那座教堂里受洗成为一名正式信徒的。教堂的神父听说他在刘备帐下做过谋士,非但没有忌惮他,反倒力邀他帮教会做些书写的事情。 简雍暗想,做文职总比在河边上风吹日晒干苦力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现如今,已经为教会效劳半年多。 丁家湾教堂的牧师念他功劳,将他近段时间的表现上报给了徐州分堂。经总堂批准,解除简雍的劳改,赐予圣母教徐州分坛下邳郡分堂教籍,即刻释放。 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简雍已是自由之身,想去哪便去哪,不必继续留在丁家湾卖力了。 “那你为什么不走?”张绣问。 “走又能去哪?不想走了。”简雍背着手走到窗边,目视忙得热火朝天的河边工地,扬着嘴角道:“在这里挺好,很舒心,真的!”他回望一眼张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实。” 简雍坐回原位,反问张绣,“说说你吧!” “我?”张绣没搞懂简雍话里的意思。 “到徐州来还适应吗?” “还好!”张绣微微颔首。 “你觉得现在的徐州怎么样?” “很好!”张绣再次点头,抬头的时候,见简雍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显然不仅仅满足于“很好”这个答案。便接着说:“我跟你的经历很相像。刚才,我去丁家湾村里走了一圈,该看的都看了,有院子里晾晒的新衣,还有满载粟米的米缸。该听的也都听了,顶村东头儿的丁老太爷话说得实在!不得不承认,圣母教管辖下徐州百姓的生活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算什么!”简雍笑了笑,“圣城百姓的生活才真是超出你的想象呢!” “你说济南国?”国?” 简雍点了点头,“想不想去看看?” “宪和说笑了。我现在是待罪之身,怎能离开!” 简雍笑而不答,从抽屉里取出一支信封递到张绣手中,“打开看看!” 张绣一脸茫然的拆开信封,抽出信件一看,惊呼道:“这是路引?” “正是!” 张绣继续往下瞧,“张绣,教籍隶属圣母教徐州分坛下邳郡分堂,现准许其在徐州、兖州、济南、青州各地自由通行,各关卡守将不得阻拦,如有需要尽力协助。见此路引如见栾奕本人——栾奕。”路引的结尾盖着一枚精致的小印,上书“圣母教主印”。 “9月11日?”看清落款日期,张绣大惊,那不是自己到丁家湾来的日子嘛! 简雍摆了摆手,止住张绣发问的架势,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事实就是监军把你从兖州押来的同时,也送来了这封教主亲书的路引。监军还传来教主的口训,什么时候你开始塌下身子关注徐州的民生,发自肺腑的觉得徐州百姓过得好,什么时候就把这封路引给你,让你去济南。”他顿了顿,“我觉得,现在是时候给你了,不是吗?” 张绣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等等……你说让我去济南。栾子奇……哦不,教主现在在济南?他不是应该在兖州督战嘛!难道曹操退兵了?” “曹贼未退!”简雍表示否认,“最近朝廷不太平!” 张绣探询道:“哪里不太平?”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简雍撩起眼帘扫一眼张绣,“这次曹操进犯兖州号称尊圣旨护甲而来,是也不是?” “正是!” “圣旨何来?该不会如十九路诸侯讨伐董卓一般是曹操矫诏吧?” 张绣道:“应该不是!有人说为免教会发现,圣旨是被缝在丝带里偷送出宫的。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应该不是假的。” “那就是了。朝廷里有人想找教主麻烦啊!” …… 正如简雍所说,栾奕的后方出麻烦了。 自迎少帝及文武百官立朝济南以来,栾奕对少帝礼遇有加,同时,他不像董卓那般独断专行、紧攒大权,而是把尚书台、新制玉玺等皇权的象征原封不动的交给皇帝和朝堂百官。自己更是不肯身处高位,仅领了个兖州刺史来当。 对此,绝大多数文武官员很是敬佩,常念叨他是朝廷忠贞不二的臣子。 可是,总也有那么一帮人爱唱反调。大司农董承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大司农董承,就不得不提及他的女儿董氏婉儿。栾奕帅圣母教大军杀进长安以后,将圣驾、文武百官救出火海护往济南的路上,青春懵懂的少帝和靓丽可人的董婉儿第一次见了面。二人一见倾心,到济南之后随着接触增多,更是郎情妾意。 于是,少帝便请太尉杨彪做媒,去董承家提亲。 栾奕闻知此事以后,赶忙出面阻拦。原因无他,记忆中历史上的董承父女虽不能说是坏人,但自从当了国舅之后专爱跟危及皇权的人作斗争。历史上的曹操若非心细如发险些吃了他们的闷亏。自己可不想再步后尘,必须防患于未然,将这段姻缘扼杀在摇篮里。 他披上官服赶到宫中,劝告陛下说:“陛下青春年少,对儿女之情心生向往,这一点奕作为陛下的姐夫——亲人绝对可以理解。也发自肺腑的希望陛下和董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臣不单单是陛下的姐夫,更是大汉朝的臣子。身为臣子,臣为了陛下为了朝纲就不得不多做些考虑。臣以为,陛下娶董小姐不妥。” “为何?”少帝惊问。 栾奕恭敬地说:“方今天下大乱,时局纷乱。为早日结束动荡,重振皇威,很多时候陛下不得不做出些牺牲。这一点希望陛下理解!” “朕当然清楚,为扶大厦于立倒,朕愿意付出一切。”少帝反问:“可这跟朕与婉儿的婚事何干!” “陛下,婚事就是您需牺牲的事项之一啊!”栾奕解释道:“按理说,婚事是家事,外人不便多管。可陛下的婚事却是不同,它不单单是家事更是国事,是关乎大汉能否中兴的大事。是以,陛下选后纳妃必须慎之又慎,当以时局为重,应对各州接连不断的战事和外州潜在的威胁,借大婚之事结交统御千军万马的诸侯,引为外援。切不可轻娶朝臣之女,更不能因情而定终身。”他扫一眼沉思中的少帝,继续说:“幽州刺史公孙瓒手握幽州百战雄兵。臣听闻他生有一女,貌美如花,陛下何不暂且抛下董家小姐,遣使去幽州提亲,白赚百万雄兵呢?”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7衣带诏 听了栾奕一番劝阻他迎娶董婉儿的理由,少帝犹豫了。 不得不承认,栾奕说得不无道理。这些,作为一项以中兴大汉为己任的他而言,都不难理解。正如栾奕所言,婉儿的父亲董承名义上是掌管天下钱粮的大司农。可实际上,大汉十三州,现在只有青、兖、徐三个州属于朝廷的势力范围,其他十个州根本没人上供纳粮。此外,就连青兖徐三州的税粮也是栾奕说了算。没有栾奕发话,董承一个米粒都动不了。 所以,他这个大司农是大大虚职,根本没有什么权柄。相对的,公孙瓒在先帝在位时就镇守幽州,在历次与胡人作战中立下赫赫战功,手下有只能征善战的兵马,其中5000白马义从更是名动天下。 如是娶她的女儿,将来必是一大助力。 他转念又一想,董婉儿与他情意绵绵,娶了公孙瓒的女儿,婉儿可怎么办?思来想去,他问栾奕,“朕同时迎娶公孙小姐和婉儿可好?” “不可!“栾奕坚决反对,“若公孙幽州得知陛下迎娶其女的同时,还娶了其他女子,必然不喜。为免反遭其恨,陛下还是暂时绝了纳董小姐的念头才好!” “暂时?”一听这俩字少帝眼里精光直冒,还以为栾奕的意思是等过两年再娶婉儿。他掐指一算,董婉儿比自己小两年,现在年方二八,再等两年出嫁也无妨。心中顿时有了计较,“那便依姐夫所言,先娶公孙小姐,过两年再娶婉儿。” 栾奕微微颔首,暗道:推一天是一天,等下次少帝再提及此事再寻他法推掉。亦或抓紧在济南国内找个信得过少年郎把董婉儿娶了,断绝他的念想。 可怜董承原本还想借自家女儿飞上枝头,却因栾奕一席话泡了汤。得知少帝遣太尉杨彪远赴幽州向公孙瓒提亲之后,他大为火光,恨栾奕入骨。 愤恨之际,他心生一计,怂恿董婉儿勾引少帝,与少帝交欢,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怀上龙种,陛下想不娶都不行。 少帝果然上当,经不住诱惑……干活也果然卖力、有效,一夜**,董婉儿竟真的怀上身孕。事情一经传出,少帝骑虎难下想不娶都不行。 董承用处此等流氓计量,栾奕火冒三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轻叹一声,“姑娘对不住了!没招谁没惹谁,大好的年华……哎!别怪我狠心。要怪也只能怪你那老爹野心太大,怪你自己投错了胎!”言讫,他令人把郭嘉找了来。令道:“嘉弟,我不希望董承家的婉儿看到明天的太阳!” 少帝与董婉儿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郭嘉亦是清楚内情。他虽不清楚栾奕为什么对董婉儿一介女子如此忌惮,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国家并没有过多询问。直接问:“要不要把董承一块儿做掉?” “暂时不行!百官初至,董承父女俩同时身亡容易招来猜忌,先让董承多活些时日再做计较。阻止董婉儿嫁入宫闱才是当务之急。” “也好!” 于是,董婉儿真的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第二日清晨,董婉儿的贴身丫鬟一觉醒来发现自家小姐失踪了。董府大乱,府中家丁把全府上下搜了个遍,最终在自家的泉水井里找到了她的尸首。 至于她怎么掉到水井里去的……感到现场的历城县仵作勘探一阵,说:时至冬日,天寒地冻,井口附近结冰路滑。于是他猜测董婉儿是在路过水井的时候不慎摔倒,一头栽到井里去的。 仵作的说法得到济南国官方的认同,少帝也没多做怀疑,只是哀叹命运多舛,竟早早收走了婉儿的性命。 不过,董承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个定论。董家虽然落魄,但孬好也是大家族。大家族的小姐怎么会在冰天雪地的日子到水井那种下人才会去的地方。他深知董婉儿死的蹊跷,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而害女儿的人除了栾奕还会有谁? 董承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喝栾奕的血吃他的肉。可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他虽明知凶手是何人,手头有没有十足的证据,拿栾奕无可奈何。他只好把仇恨强行埋在心里,徐徐寻法为女报仇。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趁栾奕时常在外出征的机会,趁左右无人之际在少帝面前进谗言,说栾奕借圣母教笼络人心,居心叵测。 少帝起初不信,毕竟,这样的说法先帝在位时就有,当时栾奕还因此锒铛入狱。后来还是先帝替他平反,并将圣母教封为护国神教。既是护国神教,又怎可能居心叵测。 他将这一说法驳给董承。 董承哀恸道:“陛下常年在宫里,两耳不知宫外事呐!圣母教尽其笼络人心之能事,现在青州、兖州的百姓无不对栾奕感恩戴德,张口栾奕,闭口教主,心里哪有九五之尊的陛下啊!时日一久皇威不存,宗庙危矣!说不定再过几年,用不着作乱,民心所向皇位自己就给栾奕了!” “不会!栾奕诚心向汉,万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董承冷哼一声,“陛下,现在可没什么大逆不道了!青兖州的百姓不再信天,都改信圣母教了。栾奕身为教主,他就是圣母教的天,他说夺皇位是顺天就是顺天。陛下可明白?” 少帝怒视董承,道:“栾兖州是朕的姐夫,绝不会负朕!大司农日后莫在背后说姐夫的不是!” “陛下!就算栾奕忠心耿耿,并无二心。可是他手下的将领呢?为更进一步,他们也会撺掇栾奕谋权,届时栾奕骑虎难下,迈出大殿里的最后一步,陛下可就危险了!” “闭嘴!” 董承被少帝一句话堵了回去。 一次被堵了回去,两次没让他开口,可是到了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少帝开始犹豫了。 之所以犹豫不单单是因为董承喋喋不休的“提醒”,还源自他亲身的感悟。 随着时日增长,他发现栾奕虽然把象征皇帝权利的玉玺和尚书台还给了自己,但这些东西也仅仅是个象征的物件罢了。 尚书台的一小部分官员,是栾奕亲手安插进来的济南国老人儿。他们对栾奕忠心不二,唯栾奕是瞻。还有一部分官吏是随圣驾从长安来的,他们陆续被栾奕用各种手段拉拢进了圣母教,成了教中虔诚的信徒,成了栾奕的追随者。 也就是说,尚书台名义上归他这个皇帝管理,实际上却没有几个他的亲信。一旦他发号什么不利于栾奕的皇命,栾奕第一时间便能知晓,同时臣下们也定然回极力反对。 除了尚书台,朝中文武百官三公中太尉杨彪和司徒王允是栾奕摆在台面上的支持者。除了他们,九卿中宗正刘岱、太常蔡邕、廷尉雍泽等过半臣工或与栾奕沾亲带故,或明里暗里支持过他,也属于栾奕的人。 这些身居高位者暂且不提,文官过半对栾奕惟命是从,武将更不必提,军队全掌握在栾奕的手里。 摸清此事,再加上董承适时进言,大谈栾奕威胁论。少帝惶惶不可终日,连做梦都梦到栾奕提着莲花大锤杀上朝堂,把他从皇位上揪了下来。 从噩梦中醒来,少帝顿觉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不保了。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有所行动。 他开始尝试把拢权,将朝中一些不起眼却十分重要的职位,安插上自己的人。 可是,他的人事任命刚刚传出宫门,王允、蔡邕这些朝臣便找上门来,话里话外指责他用人不当,告诫他大汉中兴虽然有望,但面临的困难还有很多,在这个非常时期千万别在后方给栾奕添乱子,只有万众一心才能成就大事。 少帝就纳闷了,他栾奕选官就是为江山社稷,他人认为能反倒成了添乱子。 见到朝臣如此听命于栾奕,他反而对栾奕更加忌惮,想方设法试图夺权。 可试过多次之后,悲催的发现,济南国内如同铁板一块,职权要不来,没人听他的。兵权还是要不来,虎符摆在那,没有教主令活红衣主教的安排就是调动不了兵马。 他对朝中的官员彻底绝望了。惆怅间,董承献计,教唆少帝用龙血书写多封密诏,秘制于衣袋之中带出济南,送往河北袁绍、许昌曹操、江东孙策等诸侯处,祈求各路诸侯效仿讨董一役,组成联军攻伐济南勤王。 送往各镇的密诏,多数被教会守关卫士查获,唯独赶赴许昌的信使最为狡猾,提前对圣母教又过专门的钻研。回答各地村民和守关卫士的教会术语时,十分老道、得体,骗过重重关隘,翻山越岭,将密诏交到曹操手上,给曹操奉上了光明正大进犯兖州的借口。 后方生乱,栾奕怎能不急,将兵马交给郭嘉统领,只求保守不求进取,继续与曹操对峙。自己则马不停蹄赶回圣城,家都没回披着甲胄来到皇宫门前。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8逼宫 栾奕于宫前下马,在宫中一应侍卫目视下大步走进宫门,也不进殿,身上甲胄发出喀拉一声脆响,跪倒在了大殿台阶前。取下扎在腰上的印绶恭恭敬敬置于地上,又取下帽盔,摆出一脸哀丧的表情,直冲大殿高喊:“臣前日征伐曹操,得闻曹操手中有陛下密旨,扬言臣乃欺君罔上之奸佞,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诛之。臣忠义为公,却不曾想招来陛下如此误会,竟诏令诸侯来讨,臣惶恐,臣有罪!臣愿受惩罚,送回印绶,还权于朝,解甲归田!” “栾子奇要致仕!”猛然听到这话,少帝反倒不知所措起来,不敢出去面见栾奕,窝在殿里让人赶紧把董承请来。 董承甩着袖子赶到时,栾奕已经在殿外跪了半个多时辰了。他目不斜视,直视地面,面颊上布满汗水。 董承看到栾奕,析疑了一阵,冷哼一声,闪进殿中,从少帝口中问明缘由。他大喜道:“陛下,栾奕这是想用不再为朝廷效力要挟你呢!可笑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太过自以为是。还真以为朝廷没了他就不能统御万民了!” “依大司农的意思?”少帝问。 “借坡下驴,索性罢了他的官。朝中没了他,权力自然回归到陛下左右。这反而对陛下大大的有利!” 真是这样吗?少帝心头喘喘不安。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董承赶往历下皇宫的同时,栾奕辞官的消息也在济南历城县里各大官署里流传开来。 太尉杨彪惊问:“什么?教主要辞官?为什么?” “听说是陛下给曹孟德下了道密旨,让他领兵攻伐济南讨逆救驾!” “讨逆?讨得什么逆!子奇忠心为国在前线效死命厮杀,陛下却在背后做出这样的动作!”杨彪大怒,“肯定又是董承教唆!祸国殃民的东西!”他噌的站了起来,环视署中一应忙碌公务的臣工道:“都把手里的活儿停下,随我进宫!”说完,抄起桌上的官印夺门而出。 “太尉大人!”太尉府主簿高轩将杨彪拦住,“太尉大人,前方战事吃紧,粮饷供应均需我等调度。我等当以公务为重,切不可擅离职守啊!” 杨彪怒道:“天都快塌了,还管什么战事。都跟本官走!”老头儿大手一挥,官署里的官员们呼呼啦啦走出大堂,心急火燎往皇宫里赶。 与此同时,路上正巧遇到司徒府、宗室宫、太常府、廷尉府的官员,杨彪便与王允、刘岱、蔡邕等人合在一处,稀稀拉拉上百号人宛若参加逢年过节才有的大朝会一般,直奔宫廷。 在大殿外,跪在了栾奕的身后。杨彪高喊:“陛下,若兖州刺史栾子奇请辞,我等亦愿告老!” 一听这话,少帝坐不住了。 身旁的董承惊呼:“这算什么?逼宫?”他跺到灵帝面前,又说:“陛下看到了吧?栾奕何其能耐,竟把百官的心都拢了去。照这样下去,大汉十三州早晚都得改姓栾。” “闭嘴吧!“少帝狂躁不安。逼宫……多么可怕的辞令。想当初桓帝行事多么荒唐,也没招来群臣围跪辞官。先帝在位时亦是多有失德之举,官员只不过偶有进言劝阻而已。哪像现在,三公九卿,各属衙门的官吏竟抛下公务一齐赶来致仕。这意味着什么? 历史上这样的事件少之又少,且发生之时,必是昏君立朝,奸佞当道。 少帝自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权为了朝廷,可史官呢?百姓呢?他不想成为一个遗臭万年的皇帝。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行事太过刚猛,以至于一下子把朝臣全都得罪了。朝廷少一个栾奕不打紧,可不能没有百官啊! 事到如今,要扭转局面唯有向百官低头,给栾奕认错。 思及此处,少帝整理一番龙袍,大步走出宝殿,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明知故问道:“各位爱卿,何故跪在殿前而不入殿?呀,姐夫,你怎么也跪在这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罪臣不敢起!” 少帝装模作样地问:“这是说的甚话!姐夫何罪之有?” “陛下给曹操的血书有云:‘臣独断专行,惑乱朝纲!’秘书言之凿凿,范例充足,臣虽自诩对朝廷忠心不二,却百口莫辩,只能认罪!”栾奕面无表情的扫一眼灵帝的面颊,道:“肩背如此罪责,臣无颜再在朝堂立足,求陛下收回印绶,允臣回家经商!” “哼!”站在少帝身后的董承冷哼一声,“忤逆可是大罪。犯下如此罪孽如此罪孽辞官回家就能一笔勾销?哪那么容易!陛下,栾子奇既已认罪,当按大汉律诛他九族!” “董玄仁(董承字)!我忍你很久了。”杨彪暴跳如雷,“子奇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在他的统御下,虽战火不断,但百姓安居,四民乐业,青兖徐三州之地日渐繁荣。在如此外有强敌,内见兴旺的局面下,你不思助子奇为国劳心,万众一心以镇朝纲,却专注于勾心斗角,阿谀献媚,挑唆君臣关系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骂完董承,他向少帝拱手一礼,“陛下,董承诬陷忠良,祸国殃民,实乃小人、奸人行径。若朝廷被这等小人占据,谈何中兴汉室,再现大汉雄风?望陛下予以严惩,以儆效尤。” “望陛下予以严惩,以儆效尤!”百官齐声高呼。 “你们……”董承脸唰的一下绿了,“陛下,别听他们的!简直一派胡言。” 少帝自然不想让董承这个心腹如此被定罪,可又面对愤慨的百官又不好直言辩驳,只得另辟蹊径,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各位爱卿,误会,都是误会!”他强行把跪在地上的栾奕拉了起来。“曹操何其狡诈阴毒,朕压根没给曹操传过什么密旨,更没说过姐夫独断专行,惑乱朝纲!那份密旨肯定是曹操杜撰出来的,是矫诏,想借此离间我二人间的君臣关系。” “真的?” “千真万确!君无戏言,朕愿立誓为证。” 要不是栾奕手里有充足的证据,险些被少帝刘协这番诚恳的言辞骗过去。不过,他没有跟少帝深究,顺势给少帝了个台阶,道:“如此,倒是臣孟浪了。一大清早便来叨扰,还望陛下莫怪。” “姐夫,你我虽是君臣,更是亲戚,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怪罪的。不必这么见外!”少帝亲自为栾奕拂去衣襟上的尘土。 栾奕看到前脚还绝情决义,欲治自己于死地的少帝刘协此时摆出一派礼贤下士模样。他胃里没来由一阵痉挛,直想吐。与之同时,他也大为感叹,经历多年受制于人的苦难之后,聪明的小刘协成长了,练就一副极深的城府,懂得什么叫能屈能伸,什么叫笑里藏刀! 刘协成长,久在官场混迹的栾奕自然不甘落后。眼泪说来就来,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得陛下如此信赖,臣就放心了!” “朕不信姐夫又能信谁!” 少帝安慰一阵,还道是这件事就这么一笔带过了。却不曾想,栾奕摸出帕子或真或假的擦几下眼泪,道:“陛下,臣有一事相奏!” “哦?姐夫刚刚归来,就忙于政事,真乃朝中表率啊!”少帝哈哈一乐,“尽管说来。” “陛下!”栾奕从袖中掏出奏折,递到少帝手中,“臣表奏大司农董承假公济私,调拨官仓粮食以供私用,用贪墨的粮款在城外征地建宅。” 董承心尖一哆嗦,“栾子奇,你血口喷人。仓里的官粮没有少过一斤,本官从来没有贪墨过官粮。” “别以为你做得那些事我不知道!”栾奕说:“陛下,董承此人面善心黑。的确,正如他所说,官粮重量确实没减,可是数量却大大兑减了。他先把仓里的部分米粮蒸熟,再烘干晾晒,表面上粮食看不出异样,可是表皮之下粮食里充满水分,重量也就沉了许多。他后用蒸过的粮食充秤,补足原来的份量,多出来的部分则塞进了自家腰包。他中饱私囊,丝毫不顾念蒸过的粮食不易保存,容易霉变。此外,若是丰收年景还好,可如果遇到荒年,百姓颗粒无收,需用官粮赈灾,并充当次年的种粮……众所周知,熟透的粮食是不可能生长的。如此一来灾上加灾。莫说现在时局动荡的年景,就是盛世天朝遇到如此灾难也足以伤及根本。到了那个时候,不知有多少百姓会饿死街头,多少人倾家荡产。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只能是他董承!” “你!”董承起了一身的白毛汗,“陛下,别听他的,这是诬告!” “是不是诬告你自己清楚。我手上人证物证俱在,可当面对质!”栾奕又对少帝道:“此外,依大汉律。董承身为大司农,位列九卿,其宅邸占地不得超过两亩。最初,董承的宅子乃是臣令人以律令所建,不多不少正好两亩。可后来,董承私自改建,将西院墙往外挪了一丈之多。一方面,侵占了墙外街道土地,使得原本蛮宽敞的一条巷子变成只能容人侧身而过的缝隙,同时还把巷子里的那口泉水井圈到了自己的家里。致使周围邻居出入困难,原本近在眼前水源也随之丢失,意见很大。另一方面,院墙外移,宅邸面积比两亩多出七分,有违律令。请陛下责罚!”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9大丧 听到栾奕提及自家宅邸违制之事,董承哆嗦的更厉害了。“你,你……没错,我的宅子确实多了七分,可是你呢!你栾子奇不过就是一州刺史,比我还低了半格。按律宅子至多不能超过一亩八分。可是你呢!你栾家在城外的大宅占地十亩之多,难道这不算违制?” “当然不算!”栾奕回答的理直气壮,“那不是我的私宅,而是教会的产业,属于庙的一部分!依大汉律,庙宇的建筑面积最多不可超过二十亩。圣女娲大教堂加上我所在的院落正好占地二十亩,不算违制!” 庙宇占地不得大于二十亩?“我怎么不记得大汉律里有这么一条?”董承也算熟读律令之人,思来想去也没想起有这样的说法。 王允白董承一眼,气不顺地道:“孤陋寡闻!这条律令在大汉圣元元年三月就加到汉律里了。不相信自己去查。” “呃……”董承无言以对。 栾奕接着说:“臣还奏董承任人唯亲,利用职权将其亲侄董岩调入青州东莱郡为官,纵容董岩为祸乡里,侵占教会圣田和百姓田产。此外董承还……” 自去年开始,栾奕早就让郭嘉派人把董承盯得死死的。他平日里哪个时辰去哪做了些什么,他都了如指掌,从哪里偷粒粮,冲谁说过脏话一清二楚。当然,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许多大事! 莫说东汉这个念头,从古至未来,位居高位之人除了皇帝,谁还没点吃拿卡要的事?只要相查都能有所收获。 于是,栾奕把董承自入士以来的陈年旧账全都刨出来摆在了少帝面前。贪污、收受贿赂、打压政敌、纵容家人行恶、参加祖宗祭礼佩戴红绳……等等等等,足有上百条之多。 王允出言道:“陛下,董承最大恶极,这些罪状足够将其千刀万剐。” “求陛下治董承死罪!” 在栾奕带动下,文武百官齐呼: “当治董承死罪!” 刘协虽然明白,无论栾奕所奏董承的一应罪责是真是假,其根源还在于栾奕想要整垮董承,治董承于死地。他很想保全董承,可如今百官异口同声,他已是骑虎难下。只得退而求其,“昔日,朕倍受董卓欺凌之际,董承爱卿对朕照顾有加,多次救驾。朕念在其劳苦功高,功勋卓著的份儿上,饶其不死,撤其大司农之职,削为平民。众卿以为如何?” 杨彪当即反对,“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分明朝廷才能清明。若是陛下绕了董承,日后人人都以功臣自居,自持有功即便做下天大恶事也不会处以极刑。如此一来,谁还守法?万万不可绕却董承!” “太尉大人所言甚是,非但不能饶恕,更应从严惩戒,以儆效尤!”王允杨彪一唱一和。 董承吓得双腿发软,咕咚跪倒在地,“陛下,别听他们的。我对您忠心耿耿,千万不要治我的罪啊!” “董承不死,朝堂不安。陛下若非要留他性命,臣宁愿辞官归乡。”说话的乃是太常孔融。 “臣亦愿辞官!”孔融打头,栾奕、杨彪、王允、蔡邕携百官齐声附和,跪倒在地。 这下,刘协算是彻底没了主意,他虽舍不得董承,可是……更不希望堂堂一国之君成为孤家寡人。他看一眼满脸铁青的董承,再扫一眼跪在殿前的百官。万般无奈下,只得回应,“那便依众爱卿的意思做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回宝殿去了。 “来人,把董承给我拿下!”栾奕大手一挥,招来一队守宫卫士,“押去宗教裁判所,再做审讯!” “宗教裁判所?”董承大惊失色。提起着宗教裁判所,全济南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凡是押进宗教裁判所的人,没有一个能囫囵着出来的。无不被折腾的体无完肤,不耗尽最后一滴血,喘足最后一口气,绝不让杀人,直将人折腾的生不如死,疼痛而亡。简直是个地狱般的存在。“老夫违反的是汉律,该押入廷尉大牢才是,凭什么押我去那儿鬼地方。” “凭什么?”栾奕冷笑一声,问廷尉郭夔道:“郭大人,奕越俎代庖代大人审讯董承可好?” 郭夔拱手作答,“旦听教主做主!” “谢过仲孙兄!”栾奕微笑作答,“压下去!” “郭仲孙,栾子奇……你们,你们……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董承还想反抗,可他一个小老头儿怎么可能是四个彪形大汉的对手。被一应卫士连架带抬,拉了出去。 栾奕在胸前划起十字,“愿圣母洗净他被恶魔污染的灵魂。” 见栾奕祷告,文武百官中过半官员同样虚划十字,“阿门!”  p;董承有了结局,栾奕解决一大隐患,正想跟各位同僚告辞,回家探望家中长辈、妻妾。却被王允和蔡邕拦住。 蔡邕吧嗒吧嗒嘴,道:“子奇,还没回家呢?” “还没来得及!”栾奕见蔡邕似有难言之隐,问道:“岳丈大人,是不是还有话说?有事不妨明言。” 蔡邕闷吃半天,似在组织语言。可想了许久也没开口,把一旁的王允急得不行,主动抢言,“子奇!前阵子你出征在外,为免你分心有件事我们一直瞒着你!现在……你回来了,瞒是瞒不住了,只能告知与你。不过在此之前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哎呀,二位岳丈,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嗯哼!”王允咳嗽一声,勃颈上的喉结反复律动多次,才道:“子奇,节哀顺便。” “节哀?”栾奕脚掌一歪,险些跌倒,“谁归天了?是……”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哽咽着说:“是栾老……祖父大人吗?” 蔡邕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栾老头儿没了?”栾奕的脑袋炸膛一般轰的一下,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子奇,没事吧!别坐在这里,地上凉,快起来。”蔡邕、王允皆惊,生怕栾奕伤心成病,赶忙上前搀扶。可是栾奕本就身高体重,此时又如行尸走肉般瘫坐,格外沉重。他们两个文官哪里拽的动,连忙唤来几名卫士,将栾奕搀进等候大朝的班房。 坐在班房的作为上,往日的记忆幻灯片般在栾奕脑海中闪现,时而霸道,时而暴虐,时而和蔼可亲……栾涛就是这么怪老头儿,怪的可爱。他常常训斥栾奕,其中仅家法就动用过不下百次。 年轻那会儿,栾奕甚至觉得栾涛这是以惩罚自己为乐,不过随着时日增长,他渐渐明白,栾老头儿如此严苛乃是希望他成才,是爱护他。只不过,栾老头儿表达爱意的方式有点与众不同罢了! 说栾老头儿是老头儿,其实只不过是句戏言罢了。实际上他并不算老,今年刚过58虚岁,按照后世的算法,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却没享过几天清福便撒手人寰了。 栾奕听父亲讲过。祖父年轻那会儿,没日没夜在外跑商,饥一顿饱一顿,在为了家族赚得财富的同时,身体也落下了些病根。老人家整天虽摆出一副硬朗的模样,实则暗有隐疾。前年的那次中风便是导火线,一股脑把各种疾病全引了出来,身体大不如从前。 为此,栾奕特地把张仲景请了来为老头儿调理身子。张仲景告诉他说:“老头子大限怕是不远了,最多还能再活5年!” 5年……这才不到2年?怎么就没了?难道是张机说错了? 不可能!对于张机的医术,栾奕很是信任,万不可能出这种低级错误。 栾奕猛地从追忆中苏醒过来,拉着蔡邕的手问:“祖父大人是如何过世的?” “上个月初8的夜里,府中仆役丫鬟沉睡之时,栾兄再次中风。第二天府里的人醒来时,栾兄已经气绝多时了!” “呼……中风!”栾奕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又是中风!可恶。” 方才蔡邕、王允见栾奕神情木然,憋着眼泪不说话,生怕栾奕哀伤过度,急出病来。如今见栾奕终于哀啼,长出一口气,“哭出来就好了!” “不行!我得赶紧回府。”栾奕踉踉跄跄起身,扶着门楣出屋,在栾福搀扶下好不容易攀上沙丘战马的脊背,匍匐在马背上策马往城外飞奔。 离宅门老远便见门外扬着白帆,说不出的寂寥。 翻身落马的时候,又是一阵踉跄狠狠摔了一跤,他不顾手上擦伤的痛楚,连滚带爬起身,醉酒一般闯进家门,逛逛悠悠直奔内堂,远远地看到大堂中央那面令牌,“栾氏家主涛之灵位!” “祖父大人!”栾奕嗷的一嗓子,吓了披麻戴孝守在堂前的栾邈夫妇一跳。抬头一看,正见身披重甲的栾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栾奕悲鸣,“孩儿未能给祖父守灵,孩儿不孝!”噔噔噔就是三个响头。 “奕儿,你回来了?”栾刁氏泪雨如花,将栾奕掺了起来。 “孩儿有罪,有罪!” “奕儿莫过自责。”在生老病死一事上,粗线条的男人显然看的更开。父亲栾邈安慰栾奕,道:“父亲生前前常言忠孝不能两全。他去世那日,奕儿正在外为国征战,不能回归。事出有因,父亲的在天之灵完全可以理解。”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90噩耗连连 栾涛的死对栾奕打击很大,曾一度让他沉沦在哀痛之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数日不出门。 正当他自哀自怜之际,黑背传来消息——幽州公孙瓒兵败,被袁绍手下大将纪灵所杀,幽州全境落入袁绍之手,开始转战并州。 突然而来的噩耗将栾奕从沉痛的记忆中唤醒。多年他明里暗里出钱出粮资助公孙瓒,为的就是让公孙瓒能多牵制袁绍几年,未曾想这才不到两年公孙瓒便被袁绍打的体无完肤,死无葬身之地。 栾奕深知,公孙瓒战败必然与其刚愎自用的性格有关。对此,他大为火光,把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烂,“可恨公孙瓒辜负我一番期望!” 公孙瓒战败,河北三州迟早成为袁绍的囊中之物。一旦他稳住三州政事,接下来的目标不用说肯定是立处河南的青州、兖州。届时,袁绍与曹操两面夹击,栾奕一手打下的疆土可就危险了。 栾奕自觉事态严重,不敢有丝毫懈怠,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把曹操解决。 于是,他第二天一早便披上铠甲,在祖父栾涛墓前重重叩首过后,绝尘离开济南,重返兖州前线。 值得庆幸的是,栾奕在抵达兖州前线时还得到了一则好消息。兖州兵器制造所的将做副匠刘烨前来报知,由他主导历时两年有余研制的新式投石机终于成型了。新式的投石机,在原有高橹式投石机技术的基础上,更多的运用齿轮和杠杆原理,弹射重要环节,用栾奕提议发明的百炼钢弹簧取代了旧式的兽筋、皮筋等物。 此番改良不仅使新式投石机更加耐用,还把射程从七十步一下子提高到了一百二十步。同时,巨石的重量被滑轮分担,投石机承载的重量更胜以往。石头重量增加,射距增长,威力大大加强,栾奕有理由相信刘烨刚刚制出的这款投石机不但超越了高橹式投石机,甚至比历史上的霹雳车还要强上许多,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攻城拔寨的神器。 现在投石机的核心不见正投入批量生产,第一批核心部件不日便可运至兖州前线。随后再就地选取木材,足可拼装出50多台 得如此利器,栾奕怎能不喜,为延续历史上这款投石设备的辉煌,他仍将此物命名为霹雳车。 抵达兖州之后,他召集郭嘉、徐庶、关羽、张飞、赵云诸将议事,简述幽州公孙瓒兵败对于教会方面的影响,建议趁曹军不知霹雳车问世,施以雷霆手段与曹操决战。 建议一出,张飞兴奋地哇哇大叫,“四弟所言甚合我意。明明是领兵出征,却总没有仗打,俺老张都快闲出鸟来了。” “某家复议!”连关公都出言请战,足可见众将渴战欲望之强烈。 “教主,我这就去点齐人马。”应和的是另一位战争贩子——许褚。 “仲康别忙!”栾奕赶忙把急脾气的许褚留下,“决战一事只是个建议。我还想听听各位兄弟的意见。福哥,你怎么看!” 徐庶应道:“我军势大,现卢子干刺史又领徐州兵击退孙策,挥师豫南(豫州南部)袭扰曹操后方,使得曹操不得分兵驻守,东路兖州、许昌一线兵马远少于我军,只是依靠城高关深死守才不致落败。如今,我军多了霹雳车利器,足可破其关隘、天堑,理应出兵与之决一死战!” 栾奕连连点头,徐庶的想法跟他一样。“嘉弟怎么看?” 郭嘉晃着折扇道:“我倒觉得暂时不能开战!” 一听到手的仗要泡汤,张飞大急,“为啥不打,军事莫非怕了曹操不成?” 栾奕出言阻止,“三哥不得鲁莽,且听嘉弟说说缘由!” “教主!”郭嘉稍作沉思,说:“曹孟德在许昌、陈留经营多年,对兖州方向格外提防。为此,他在陈留境内各处险要所在设下了不少的军寨,还在深山之中开凿了为数众多的洞穴用以藏兵。这些据点我军只探得了一部分,还有一大部分隐秘据点没有探清。诚然,这些据点里安置的兵马并不多,多则二百余人,少则不足百人。但试想一下,如果我军连战连捷,深入到陈留内陆,曹军主力坚壁清野,踞城而守,转而把藏兵调出来袭扰我军后方,切断粮草补给,我军不战自乱,只有败亡一个结局。” “竟有此事?” 郭嘉点头称是,“稍后我会将我军探得的曹军藏兵分布图拿来。” “如此曹操岂不成了无从下口的刺猬?难不成只能眼睁睁等着袁绍结束北方战事与曹操一起来征讨?”栾奕问。 “当然不是。”郭嘉一副高深莫测模样,见栾奕亟不栾奕亟不可待想知晓答案,便打消了卖关子的念头。“跟曹操的仗还是要打的,只不过得换个打法。” “噢?嘉弟可有妙计?说来听听。” “倒有些想法!”郭嘉扬着嘴角说:“正如我所说,与曹操作战深入陈留内陆绝不可取。至少现在不可取。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做一件事情。” “何事?” 郭嘉答非所问,道:“如果将现在的陈留比作一尊炼铁的炉膛,那么暗藏在深山老林里的藏兵洞就是炉壁,而曹军主力则代表的是炉底。一旦我军攻入陈留,就等于被困进了炉膛,曹操煽风点火早晚把我们炼成铁水。这招肯定肯定出自荀文若的手笔,我们决不能中计,投到炉膛里去自寻死路。可是就现在的局势而言,我们又不能不与他开战,那可如何是好?” 许褚急得直挠头,“哎呀,军师。你就别调我们胃口了,快说啊!怎么办!” 郭嘉说:“很简单,先把炉底给他凿穿!没了炉底,再密的炉壁也是摆设!” “炉底?”栾奕很快明白了郭嘉的用意,“凿穿炉底就代表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曹军主力予以重创。可是陈留、许昌城镇众多,纵我有霹雳神车,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冰封瓦解的。这炉底可不是那么容易洞穿的。稍有不慎反会被曹操包抄。风险太大!” “这样当然风险很大。所以咱们不能那么干,而是把曹操主力印出来,引到咱们兖州地面上消而灭之!”郭嘉五指伸开,又骤然蹿攒紧。 “引出来?曹操为人谨慎小心,又有荀文若叔侄相左佐,哪那么容易引诱?”徐庶提出质疑。 郭嘉道:“正所谓人无完人。曹操再谨慎也有出纰漏的时候,只要我们谋划的周密一些,他定会上当!” “如何谋划?”栾奕追问。 “嘉以为,董承和张绣不失为两枚重要棋子。” …… 话说董承宗教裁判所已经关了十六天了。在这十六天里,他受尽了折磨。老虎凳、辣椒水、夹手指、湿纸糊面、胶水洒裤裆……都不带重样的,到现在连撒尿都带着血丝……折磨的他死去活来,就是不弄死他。 他整日活在恐惧里。 他一把年纪,女儿也没了,已经不怎么畏惧死亡,可是他怕活着受罪。他渴望去死,可是手脚被缚,为了不让他咬舌,连嘴都被堵上,且每天十二个时辰里每时每刻都有彪形大汉轮流看护,想死都死不了。 他开始期盼早一日熬到栾奕杀自己的那一天。可问过一位好心的守牢人后才知,却听守牢人说:“你啊!得受够九九八十一天磨难,才会被凌迟处死。” 凌迟……那就是千刀万剐。他为之胆寒,更让他恐惧的还有那八十一天的酷刑。“你们这些王八蛋,要杀便杀。如此折磨人不怕遭天谴嘛!” “不得胡说,什么天谴!教主这也是为你好!”守牢人坚定不移地道。 “这么折磨我还说为我好?可笑。” “你这种异教徒怎么会懂。”守牢人冷笑一声,解释说:“你生前罪孽深重,若负罪死去,圣母她老人家一定不放你进天门升天堂,届时你只能下地狱永世遭受油炸火烹之苦。教主不忍你在地狱中受罪,便把你发配到宗教裁判所来,像教主所作《西游记》书中的妖猴、猪精一样,在人间受八十一天极致之苦洗脱的罪恶。如此一来,圣母便会原谅你,许你上天堂。上天堂和下地狱孰优孰劣世人皆知,教主不是为你好又是什么!” “你……如此言论也就骗骗三岁小儿,傻子才信!” “你敢侮辱教主?”一听这话,守牢人脸色刷的一下转暗,“我看你皮又痒了。来人,把蜡烛都给我点上。” 大白天点蜡烛做什么?董承正纳闷的工夫,三名大汉把他架出牢房绑在十字架上。又从桌上取出引燃的蜡烛,将融化的蜡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身上。 “啊……”灼热的痛感刺激下,董承杀猪一般嗷嗷大叫,疼得他浑身触电似的痉挛起来。 片刻工夫,一层厚厚的蜡衣在董承肩头凝结成型,裁判所行刑官再把蜡衣往下揭。 方才,滚烫的热蜡灼烧之下,皮肤已和蜡液焦灼在了一起,此时揭蜡连着皮肤一块儿往下撕。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楚。“啊……” 董承当场昏厥过去。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91可惜了 董承都疼晕过去了还不算完,牢中卫士抬出水筒将其泼醒。 闻着身上的异味,董承噗的一下苏醒过来,“你们冲我泼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下泉尔。” “下泉?”说得倒好听——所谓下泉依据中医的理解是人体肾阴上的主要穴道,主要用来分泌尿液。所以,下泉在一定程度上也指代尿液。“你们竟然冲我泼尿,士可杀不可辱!”董承气得哇哇大叫。 “董司农不乐意了。还不帮他把尿都擦掉!”行刑官一声令下。三名壮汉从大缸里抓起一把颗粒状事物走到董承面前,低声念叨一声:“愿圣母宽恕他的罪孽。”随后抄着满把颗粒在董承身上一阵猛搓。 “啊……”感受到皮肤上火辣的擦伤之痛,以及激烈的辛辣刺激。董承立刻明白壮汉手里握的颗粒物是什么了。竟是一枚枚的粗盐。 粗盐结晶体跟沙子似的,在皮肤上挂出一道道的血印。盐粒欲血消融,钻进内里,刺激的皮肤、肌肉战栗起来,那滋味别提多疼了。 “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仁慈的主决不会让任何一个可能入天堂之人下地狱。继续搓,搓的越狠,他得救的可能越大!” “放我下地狱吧!”董承哀嚎求饶。 行刑官直接无视董承,高叫:“拯救世人是每一个神仆的责任。兄弟们,再加把劲儿!” “啊……”董承坚持不住,终究还是昏了过去。深夜时分,董承从睡梦中疼醒,依稀之间听到刑房里鬼哭狼嚎。按照惯例,黑夜里刑房灯熄火灭,是不会上型的。今天有了破例……显然,宗教裁判所里来了新人。 听到刑房里的惨叫声,董承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十七天来自己受到苦难,顿觉毛骨悚然,无法入眠。哀嚎直到第二天终于止息,董承正想借机小睡一会儿,以待养足精神迎接今日的“挑战”。却听隔壁牢门传来一阵哗啦啦的铁链脆响,一名赤着上身且浑身是血的汉子随后被押金牢房,推倒在地。 “呃……”汉子呜咽数声,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 “喂……这位壮士,没事吧!”在牢房里十数天没机会跟外人说话的董承看到同病相怜的狱友,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呸……”汉子吐一口血痰,颤颤巍巍,勉强坐了起来,撩起的眼帘瞥一眼董承,虚弱摇了摇头。 “他们怎么折腾你的?也是磨盐沙吗?” 汉子又摇头,撩开自己的囚服,亮出满布针眼的肌肤道:“他们拿针扎我……扎了上千针!” 董承大为唏嘘,既为汉子受了这么大的苦楚而心有余悸,更为自己没有上过这样的酷刑而庆幸。“栾子奇治壮士何罪?” “何罪?哼哼……”汉子斜董承一眼,“谋反!” “谋反?”董承来回打量汉子数圈,却发现从未见过此人。“汝何人? “张绣!” “可是曹公帐下的扬武将军张绣?”董承早就听说张绣兵败被俘,却不曾想也被关到这里来了。 张绣凄凉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那些都是老黄历了。” “在下董承,拜见将军。将军之勇世人皆知,切莫妄自菲薄。栾奕奸猾,胜之不武,将军当振作精神,待来日与栾奕再战,报那一箭之仇。” “报仇?”张绣自嘲一笑,“世人皆知,但凡进了这宗教裁判所就别想活着出去。连命都朝不保夕,又谈何寻仇!” “哎……”董承想到自己八十一天的刑期已经过了十七天,再过六十四天便会惨遭凌迟,不由长叹出声。“苍天呐,你开开眼吧。栾奕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你却不制裁他,却让我们这些忠心良臣受此非人之苦!” 张绣扫视董承好一阵,拖着受伤的身体向董承靠近几分,小声道:“其实若想出去寻仇也不是没有机会。” 董承惊问:“哦?此话怎讲?” “绣方才那番话不过是试探董公罢了。见董公言语之间对栾奕充满恨意,这才放心。还望董公莫怪。” “这有何值得怪罪的!”董承喜不自禁的问,“将军可是有逃生之法?” 张绣审视一番牢门外,认定牢外无人监视,点了点头。“昔日,某家帐下颇有亲信。亲信听闻某家要被关进此处,决计冒死来救。按照来时他们偷报的口询,劫狱之日便是今夜。” 董承大喜,“当真?” “骗你作甚!” &nbssp;“可是……”董承又犹豫起来,“历城县作为圣城守备森严,宗教裁判所亦是邪教鹰犬众多,将军的亲信真能把你救出去?” “放心吧!我那些手下皆是百战之兵。他们既然说要来救我就定然有万全之策。逃出济南之后,便可转去许昌。”张绣盯着董承的眼睛问:“董公可愿与我一起投奔曹公?” “当然愿意!”兴奋之下,董承一不小心触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见董承得意忘形,张绣赶忙阻拦,“董公,小点声。莫要走漏了风声。” “对,也对!”董承收起高扬的嘴角,期盼起即将回归的自由。 生存有了希望,天明再次登上十字架上刑时,竟觉得今日的酷刑也不是那么难熬。一个多时辰的用刑时间里,他超乎寻常的一次都没有昏厥过,咬牙硬硬坚持了下来。 被押回牢房的以后,他不顾伤痛,端来狱卒派送的菜肴张口就吃,狼吞虎咽,为的就是恢复体力,等待晚上逃生的时刻。 可是到了傍晚时分,他心里又打起了拨浪鼓,“张绣说得是真是假,真的有人来救吗?救援的人能混进历城吗?进了历城能攻下宗教裁判所吗?”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他心尖凝聚成形,捶打着他脆弱的心灵。劳心劳力,搞得他筋疲力尽。 他太累了,在极度疲劳中渐渐睡去。 睡得正沉,他在朦胧之中依稀听到刀剑碰撞的脆响,还听见几声沉闷的喊啥声。起初,他还以为是梦境,刚想翻身继续沉睡,却觉有人推搡自己。 他撩起沉重的眼帘一瞧,黑漆漆的牢房里里不知何时多出十几只眼睛,竟是一队黑衣武士。武士手里的钢刀滴着腥稠的血液,牢房走廊里亦是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道。 张绣就蹲在他近在咫尺的身旁,催促他道:“董公,快起来,该走了!” “走?援军杀进来了?” “呶……”张绣冲身后的黑衣武士撇了撇嘴,“还有一部分在外面警戒。此处非久留之地,咱们得快点走。要不然一会儿巡城卫士赶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将军所言甚是!”董承扶着张绣站起身来,“走吧!快走。” 二人在一众武士护卫下大步走出牢房,往牢外快步飞奔。 路上,董承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有黑衣人的,也有守牢卫士的。其中,还有平日折磨自己的那帮人,见此时的他们死状各异倒在血泊之中,心头大为畅快。上前啐了好大一口吐沫,猛踹几脚,解恨道:“呸,你们也有今天。” 张绣心里咯噔一声,见倒在地上的牢卒强忍着没露出破绽,长出一口气。拽着董承便往门外走,“董公,别磨蹭了。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将军,慢点。我这胳膊上有伤,疼疼……” 张绣一行刚走上宗教裁判所外,历城县的街头。歪倒在裁判所过道和大堂里的行刑官及牢卒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探着脑袋偷偷往外窥探。 “主教大人,走远了!” “哦!”被尊为主教的行刑官抹一把嘴上的鸡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停揉搓被董承踹得生疼的老腰。嘴里嘟囔,“这老东西劲儿还不小。行了,今天晚上的戏算是谢幕了,剩下的就看守城兄弟们的了。都起来吧!” 一名狱卒爬起来嘀咕,“可惜了!” “可惜什么?”主教问。 “那董承自以为逃出升天。却不知自己终归还是要死……哎,他没挨足81道刑法,死后圣母定不会原谅他,不让他入天国。可惜啊,地狱里又要多一个可怜人。” “哎……圣母慈悲,饶恕这个无知的人吧!”主教在胸前划起十字。 几十名狱卒同时虔诚呢喃,“啊……天门!” …… 离开宗教审判所后,张绣、董承一行在黑衣人引领下走街串巷。显然,教会军队没有想到有人能潜入到历城这个教区中最为核心的城池中来,防范十分松懈。再加上黑衣武士早就勘察好了城防,不但顺利躲过了巡城的卫队,连董承都被绕的找不到北了。 跑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身后远处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应该是教会巡城的卫士发现了宗教裁判所里的异样,开始全城戒严。而行进中的董承则味道一股湿气扑面而来,抬眼再看,星光照耀下前方隐隐约约可见几丝粼粼波光。 “那是湖水……大明湖?”他赶忙拦住张绣。“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一片湖水,无路可走。会被教会的人堵住的。”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92走漏风声 听到董承说正前方乃是一片大湖,无路可走。张绣也跟着顿了一下,迟疑着问领头的黑衣武士,“前方无路,为什么还要往这边赶?” 武士胸有成竹的回答,“将军放心,属下自有安排。”他猛然惊醒,转身问董承,“这位先生,刚才忘了问你,可会泅水?” 别说,董承还青年时颇好戏水,也算是个善游之人。他茫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纳闷,这壮汉问这作甚? 他没有发问,因为转眼过后,无需回答他便知晓了答案。 只见,一行人来到湖畔,黑衣人大手一挥,“下水。”一众人等噗通噗通先后跳入水中,浮在水面上向张绣二人招手。 张绣亦是识得水性,缓缓滑到水里。 黑衣人首领见董承迟疑不前,解释道:“先生。大明湖北头乃是历城县的北水门。来之前,我兄弟几人在水门下方钻了个大洞。我等只消泅水过去,钻洞而出,便可抵达城外护城河。等出了城,再往城南茫茫山区了一钻,咱们就安全了。” “原来如此!”董承喜笑颜开,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水里。 大明湖的水乃是地下泉水汇聚而成,是全世界唯一的天然地下涌泉糊。所以湖水的温度一年四季保持在18摄氏度左右,所以在这个三九寒天泡在这样的湖水里并不会太冷。 只不过董承在宗教裁判所里关了十八日之久,受了不少的刑法,身上全是创伤。此时,伤口被矿物质溶度较高的湖水覆盖,顿时传出一阵撒盐似的痛楚。 “呃……”疼痛栖身,董承哇的呛了一口湖水,咳嗽个不停,险些背过气儿去。他这边难受的要命,却发觉其余人等丝毫没有照顾自己的意思。抬头看去,黑衣人和张绣只顾自己逃命,现已在二十多步开外了。 对此,董承并不懊恼。大难临头各自飞乃是人之常情,况且他和张绣之前又没什么交情,人家肯把他救出宗教裁判所已经仁至义尽。没有道理再拽着他这个累赘。 感受到求生只能依靠自己后,董承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他忍着身上的剧痛,拼命划水。畅游着追赶张绣,与张绣一行前后脚抵达北水门。小心翼翼避开城墙上卫士的窥探,潜入水中,摸到水门上的洞口,相继钻出门来,游入宽敞的护城河。顺着河流沿着城墙根,一路向下游漂了二里多地。目视历城县的城墙远远消失在地平线尽头才登上河岸,转向南方,一头扎进了深山。 赶路过程中,一行人只走山路,昼伏夜出。赶来救援的黑衣人还事先在中途隐秘处设置了许多补给点,里面藏着充足的粮食和饮水,确保了逃生路上饮食供应。 对此,董承不得不对黑衣人的首领刮目相看,大加赞赏黑衣人经验老道,不愧是久经沙场战将。 披星戴月赶路,走了近一个月,董承的腿都快溜弯,好不容易走出兖州边境。 张绣长出一口气,接下来的路程变得简单了许多,一行人随便找了处曹军关隘,报上张绣的大名。守城将领见真是张绣归来,赶忙开城迎接。好吃好喝好招待一夜,第二日一早就安排车马把张绣、董承送去曹操中军所在的位置。 董承原本以为,逃到这儿,算是彻底安全,曹操定会聚众来迎。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曹操倒是来了,只不过丝毫没有欢迎的意思,而是派一队人马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只见,曹操立于中军大帐之前,昂首挺胸,质问张绣,“大胆张绣。兵败被俘,降了栾奕,现在又回来诈我,以为我曹孟德不知么?” 听了这话,张绣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未曾想归顺教会的事竟被曹操知道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不可能。自己归顺教会一事隐秘的很,知道的人只有那么区区几个,就连丁家湾里的那些亲信都以为他是被押去宗教裁判所治罪了。机密守的很牢,曹操绝对不可能知道。 如此说来,曹操这番话乃是无稽之谈,恐怕是在试探他。若他心虚,便露出马脚;若是理直气壮,甚至痛骂曹操一顿,曹操便会信他,转怒为喜,给他赔不是。 想通这些,张绣暴怒质问,“曹孟德,我诚心侍汝,即便被栾奕抓住,许以高官厚禄也不肯纳降。因此得罪栾奕,被囚入徐州为奴,替他做修渠筑底之流低贱工事,虽受尽屈辱,却也性命无忧。可怎奈我心系于曹公,不肯言弃,三番五次尝试逃回豫州,历经千辛万苦,终未能逃出升天。此番作为终把栾奕热闹,令人把我抓入宗教裁判所,日日遭受酷刑!”说都这儿,张绣褪去上衣,露出古铜色肌肉上累累的伤疤,以及那比汗毛还密集的针孔,怅然道:“我受那我受那么多罪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会豫州继续服侍曹公嘛!却不曾想费尽力气逃出升天,曹公却如此待我。”他哀声长叹,“既然主公疑我,干脆杀了我,一了百了!” “这……”果如张绣所料,一听这话曹操犹豫了。 董承慌忙出言,“曹公,万不能杀张将军啊!他确是心系与你的忠臣良将。” “哦?”曹操很久之前见过董承,一时间想不起他是谁,便问:“这位……是?” “曹公贵人多忘事。在下董承啊!” “董承?”曹操恍然大悟,“竟是大司农!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说着,董承将自己被栾奕“陷害”入狱一事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番。 其实,在此之前曹操就就得到董承全家老小惨遭满门抄斩,其本人更是被栾奕关入宗教裁判所经受非人折磨的消息。如今,董承与张绣一起逃出教区,这更加证实了张绣所说那番话的真实性。 曹操顿时信了八分,脸上的怒气跟翻书似的,立刻变成了喜色。眼珠滴溜溜一阵乱转,咧着大嘴迎向张绣,大笑道:“佑维(张绣的字)莫慌。汝千里迢迢归来,操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治你的罪!方才所说,乃是戏汝尔。” 他大手一挥,挥散四下兵丁,大踏步来到张绣身旁,一手牵着张绣,一手握住董承,“走,去帐下吃酒,为二位接风洗尘!” 接风宴上,曹操把荀彧、荀攸、程昱及夏侯惇、夏侯渊等一应文武将领全都招了来,美味珍馐相继上桌,众人纷纷上前来给张绣、董承敬酒压惊,推杯置盏有说有笑,仿佛刚才刀锋相向的景象压根没有出现过一般。 一圈酒下肚,曹操端着酒杯踱到张绣和董承面前,抹一把胡子上的酒渍,敬道:“佑维、董公远道辛苦,来,操敬你们一杯。” 目视二人满饮杯中美酒,曹操小眼一眯,豪放大笑,“好酒!好酒量!”他抚慰着酒杯上的纹理,不经意似得问:“二位刚从兖州方向过来,可知道栾奕最新的动作?” 张绣笑着道:“当然知道!我们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给主公送上重要消息。” 曹操惊问:“什么消息?” “董公最为了解,还是让他来说吧!”张绣将目光移向董承。 董承清了清嗓子,用帕子擦去嘴角的油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说:“曹公。在下不才,多年在朝中任大司农一职,肩负调拨天下钱粮之使命。职权之余,在下也算有心人,特别对栾奕帐下各路兵马军粮调度进行过打探和记录,对其屯粮所在可谓了如指掌。” 曹操三步两步小跑到董承面前,擎着董承的手惊问:“哦?董公知道栾子奇屯粮的去处?” “然也!”董承自得满满。 “在哪里,快指给我看!”曹操拉着董承走到帐中的地图跟前,不等董承回答,自己先把连日来众人推测出的教会藏粮地点说了出来,“是在昌邑吗?” 董承笑着摇了摇头,“非也!” 曹操又道:“那就在甄城!” “也不是!” “那便是任城!” 董承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手指地图道:“在鱼台!” “鱼台?”曹操不由愣住。方才他猜的几座城池里昌邑和任城分别是山阳郡和任城郡的郡治所在,城池坚固,守军众多,易守难攻,且城内有县城的大型粮仓是现成的屯粮地点;而甄城则距兖州州治不足五十里,前西门又由关公驻守的甸阳拱卫,十分安全。可以说这三座城池乃是兖州西部最好的屯粮所在。相反的,位于兖州南部与徐州交界的鱼台无论是地形还是城防布局都远逊于上述三座大城。依据现有情报,曹操完全可以绕开教会方面的布防,派出精锐部队奇袭而去,一举捣毁教会粮库,切断栾奕的粮草供给。 程昱疑惑道:“董公是不是搞错了?栾子奇不会傻到把粮草屯到这吧!” “仲德所言差异!”董承抚须一笑,“这正是栾奕精明的地方。按照他的说法,这叫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荀彧细细品咂此话,称赞道:“子奇又多一传世之言。正如他所说,若非董公提醒,说破天去我等也猜不出他竟会把粮草屯在那里。”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93兵粮寸断 曹操点头道:“确实如此。栾子奇屯粮鱼台当真出人意料!” 董承补充,说:“栾奕屯粮鱼台不单单是为了出奇。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荀彧稀奇道:“洗耳恭听。” 董承娓娓道来,“自圣元元年至今,栾奕招募工匠在济南、青州、兖州和后得的徐州境内大肆修建大运河。历经三年有半,依托各地水势开凿出了一条北起大河,贯穿大清河、泺河、济水等诸多水域的人工河流。使得舟船可从北方大河一路顺河道而下,沿济南,过青州、兖州,直达徐州下邳郡,下邳以南的运河仍在挖掘之中,预计后年可贯通颍水,运河南方终点远至扬州寿春一带。在整条运河上,有几个港口十分重要,最北边的不用说,就是位于济南国历城县的泺口码头,那里有栾家的大工厂,厂子里的作坊每天都会源源不断产出无数的琉璃、布匹、神才纸……为栾奕换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董承顺着地图上的河流线一路往下指,“兖州境内的码头任城乃是重中之重。因为教会设置的兵器制造所就在任城,教会中难以计数的军械、铠甲都从那里产出,也都屯在那里。任城以外,兖州境内排名第二的码头就是眼下这座鱼台码头了。这里西连兖州前线,南接徐州复地。既能给兖州的栾奕大军供应粮草,也能给徐州卢植方面补给运输,可谓占尽了地利。所以,栾奕把屯粮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原来如此!”曹操点头不止,“文若,你怎么看?” “彧少年与栾子奇、郭奉孝相识,深知此二人领兵作战不拘于常理。再加上董公所说,鱼台交通便利,易于粮草运输。想来此地必是教会粮草囤积之所!” “操亦是这般做想!得此天机,真乃天助我也。”曹操喜笑颜开,“我欲派一旅精兵突袭鱼台,将栾奕屯粮付之一炬,可乎?” “理应如此!”荀彧、荀攸随声附和。 程昱则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昱倒觉得,其中可能有诈!” “仲德此说可有根据?”听程昱质疑自己送来的情报,董承面露不喜之色。 程昱尴尬回应,“无甚根据。只是觉得子奇、奉孝、元直虽喜欢出奇制胜,但也均是谨慎之人。他们应该知道鱼台对于自己而言乃是命脉所在。万不会在粮草这样的大事上留下如此大的漏洞。诸位以为如何?” 一听这话,荀彧、荀攸也跟着犹豫起来,“仲德说得也不无道理。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董承见曹操也有动摇的意思,说:“曹公,这正是栾奕高明的地方啊!他正是料定我等不信教会会把粮草屯在防御薄弱处,这才将鱼台设为屯粮所在。曹公,诸位,切莫被他骗了啊!” 曹操左右为难。此刻,地图上小小的鱼台仿佛变成了炙热的太阳,万分灼眼。可是转念一想袁绍现在已经结束了河北的战事,平定幽州、并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一旦他占据河北冀、幽、并三大州挥师南下。栾奕两面受敌难以久战,随后强大的袁绍会又占去青、徐、兖绝大部分疆域。他曹操虽说也能分一小杯羹,可是唇亡齿寒,栾奕覆灭后,弱小的曹操必会承受袁绍迎面而来的痛击……到了那个时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诸位,听我一言。没错,栾子奇、郭奉孝、徐元直皆当世奇才。正因为他们各个才华横溢,我们怕了他们,才如此举起不定。现在,我请诸位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他们再有才华,也是人啊。是人都会遇到力所难及的困难,行事都会有所纰漏。就像眼前的鱼台,会不会是他们过于自信犯下的错误呢!操以为很有可能。” 他环视众人一眼,又道:“反过来讲。我军只需派出一旅精锐,最多不超过3000人马前去烧粮,就算鱼台是栾奕设下瓮中捉鳖的圈套,对于我们而言损失也不大。相反的,如果栾奕在鱼台的粮仓被我们烧了,他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主公所言甚是!”曹仁对曹操这番言论甚是支持,夏侯惇、夏侯渊等武将纷纷附和。“诸位军师,莫把栾子奇看得太高。” “是啊,是啊!” 荀彧犹豫一阵,也表示赞同,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提议先派一队精锐斥候潜入兖州,到鱼台侦查一番。若是探清鱼台港内真屯有大批粮草,在派兵征伐。 曹操亦觉荀彧所言更加保险,遂从其言,安排一组十二名斥候,分四路翻山越岭穿越兖州边境,直境,直奔鱼台。 半个月后,斥候相继返回,给出了一致的答案——鱼台城内确有屯粮,粮食还不是一星半点。每日,运粮的兵马走马观花似的进进出出,依车马数量,以及车辙深浅度判断,每天运出的粮食足有数万石之多。 “你确定那都是粮食,不是沙土充数?”程昱仍不放心。 斥候答道:“小的亲眼看到粮袋的破口里往外撒粮。小得还趁教会运粮车队走后,从地上捡了些米粮品尝了一番,全是上好的粟米。”他从怀里取出一支小袋递到程昱手中,“军师请看,这是我收集回来的!” 程昱将袋中米粒倒在右手心,用左手食指拨了拨,观察一阵光泽,又放在鼻尖嗅了嗅,“主公,确是上等的好米。” “哈哈……”曹操喜笑颜开,对帐下诸将大喊:“破敌良机近在眼前,何人愿走一遭鱼台,立此首功?” “末将愿往!”夏侯渊出列请缨。 “好,此事非妙才难以成行!,妙才,责你领三千精兵,今夜酉时用饭,亥时兵发鱼台,焚毁鱼台教会大仓,不得有误!” “得令!” …… 位于兖州南端,与徐州小沛搭界的微山县鱼台镇是个风景秀丽所在。这里有山也有水,新修的大运河贴县城而过,波光粼粼的微山湖大湿地近在咫尺。丰沛的水系使得这片土地成为兖州境内的鱼米之乡,量产丰富,渔业也十分发达。 正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华夏文明的古人早早看中这片置身于山水之间的美好所在,于是便在这里垦荒、建城,美好的文明在这里诞生。 在鱼台上千年的文明进程中,诞生过不少的名人。且不提远得,就拿当前而言,荆州刺史刘表便是地地道道的兖州山阳郡微山县鱼台镇人士。 历史上鱼台镇有多次机会发展成县城,秦朝末年时,这项决义已经摆在了秦三世秦王子婴的案头,可怎奈因秦末农民起义而泡了汤。后来秦朝灭亡,刘邦借张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击垮项羽,夺得天下,成了汉高祖。 众所周知,刘邦做过小沛的亭长,如今他乌鸦变凤凰成了皇帝,他的发迹之所如果还只是个小小的亭,未免有失体面。于是乎,小沛一跃升格成了县,也就是沛县。而秦律延续下来的汉律有载“百里一县!”也就是说,以县城为源点,每百里之内只能设一座县城。鱼台恰恰就在沛县方圆百里之内,因而鱼台至今仍然是个镇级别的城池。 又因了汉律的束缚,身为镇,鱼台城墙并不高,刚刚超过三丈,城墙也不厚实,仅容两人并行。 所以当深夜夏侯渊领着3000多曹军对城池发起猛烈攻势时,守城的教会卫士尽管各个英勇,但终归兵力太少只有不足千人,再加上防备不足,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战事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远道而来的曹兵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蜂拥而来,顶着箭雨礌石,疯狂攻城。战事仅持续了半个多时辰,随着一声轰响,城门被木柱撞碎。数千曹兵鱼贯冲进城中,见人便杀,四处放火。 教会卫士抵挡不住,有序从其他城门退走。鱼台陷落。 占领鱼台之后,夏侯渊领兵径直寻到百余座高耸的粮仓。为了验明正身,他还特地令士卒挨个开仓验粮,在确定全都是实打实鲜亮的粟米,并非干草充数后,乐得合不拢嘴。“给我烧……” 火焰冲天而起,赤红的火光太阳一般,照亮了鱼台的整片天空,映在微山湖的湖水里如同猩红的血。 焦烟四起,夏侯渊不敢久留,打个呼啸又领着彪下人马抄小道重新返回了兖州边境。 得到夏侯渊回报,确定鱼台粮仓焚毁,曹操从睡梦中一咕噜爬了起来,袜子都没穿就召集众文武入帐议事。 议事过程中,以曹仁、夏侯惇、夏侯渊、曹洪为首的一众武将,加上新近归降的董承建议曹操以此为契机向兖州发起决战。而以荀彧、荀攸、程昱、张绣为主的一派人则劝说曹操先看看栾奕接下来有什么动作,在以不变应万变,以防栾奕留有后手。 理智告诉曹操,帐下谋士筹划的最为稳妥。便按他们所说,严阵以待,静观其变。 !! 294再战张绣 鱼台陷落十八日后,有探马报知曹操,教会大军退了。栾奕领兵退出定陶,关公退出甸阳,黄忠撤出成武,三支兵马后退二百余里,将大半个兖州在山阳郡一带集结,摆出一副死守州治昌邑的架势。 如此一来,昌邑以西兖州近半领土就成了不设防之地。曹操立刻猜出栾奕退兵与鱼台粮仓被焚脱不了干系,必是粮食告罄无法支持长途运输和大规模作战,只得龟缩回内陆,勉强支撑。 曹操登时大喜,抓住战机分兵三路一鼓作气杀进兖州。定陶、甸阳、成武先后陷落。短短十日之内,半数兖州城池插上了曹字大旗。曹军士气大振。 圣元4年11月,曹操决计继续东进,与栾奕在山阳郡决一死战,一鼓作气攻下山阳,吞并整个兖州进而染指济南。 荀彧、程昱皆劝,告诫曹操栾奕、郭嘉、徐庶非易与之辈,战事不会像预料中的那么容易,加之豫州南部方向,卢植率领的徐州军仍在豫南与袁术长子袁耀的战争中,始终占据上风。一旦袁耀覆灭,自家后方危矣! 在这方面,从卢植至今没有领兵回援兖州就可以看出,栾奕对兖州的防务有着充足的自信。 所以,他们建议曹操见好就收,以定陶、甸阳、成武几座坚城为前沿,固守兖州西部,与栾奕对峙。待到袁绍平定河北,挥师南下,两军两路夹攻,共同对栾奕施压,再寻求后计。 曹仁、夏侯惇、李典等武将对荀彧、程昱观点相左。他们则认为,卢植之所以到现在仍不肯回援兖州,并不代表栾奕对固守兖州把握十足。而是栾奕算出,卢植根本来不及赶在兖州陷落前赶回来。所以,才兵行险招,用出围魏救赵之计。为的就是用卢植的徐州军掣肘我军。逼我军停滞不前。 此时,正值栾奕粮草断绝之际,机不可失。若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动兵,反而中了栾奕的诡计。应趁此天赋良机,暂时不去管正在豫州南部攻伐的卢植。先调集全部大军,一鼓作气粮断兵将绝的济南。济南失陷,卢植后方混乱,不战自败。届时,兖州、济南、青州乃至徐州都会成为主公的地盘。 不得不承认,曹仁提出的这一说法正合曹操的心意。可是多疑的他,又在内心深处对栾奕心存忌惮。 难道这一次他真的失策?可记忆中,栾奕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打过这么大的败仗!难道……是他故布迷阵,别有所图? 曹操紧锁眉关,在堂内来回踱步,心思翻转不停,“进军,不进军?” 见曹操犹豫不决,曹仁进言,“主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程昱劝道:“主公,‘兵者,国之大事。’万不可因利忘形,需谨慎行事,步步为营才是。” 夏侯惇复劝,“没错,战仗需要稳扎稳打,但有的时候也需出奇制胜,需有果敢的胆量。若事事心存疑虑,遗物战机,再大的胜仗也打不下来。如今,栾奕已然断粮,手下兵马肚子空空,战力大跌。战机已至,此时不进更待何时?主公,切莫多做犹豫,出兵吧!” 曹操脚步戛然而止,转问闷不做声的张绣,“佑维,你觉得如何?” 张绣稍稍愣了一下。头脑飞转,思考曹操向自己问计是否有什么目的。不消片刻久在官场混迹的他便有所收获。显然,曹操仍不完全信任他这个从敌营中归来的将领,之所以问计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果断建议曹操出兵山阳,曹操必会对发兵东进或多或少产生一些疑虑。怀疑栾奕故布迷阵,让他张绣诓曹操发兵,随后围而攻之。反之如果他言辞恳切的提议曹操保守,曹操反倒会增加对他的信任,同时还会坚定发兵的信念。 相同这些,张绣组织一番语言,建议道:“主公。我与栾子奇有过交手。深知那厮手下兵多将广、谋士如云,绝不会如此轻易败兵。之所以连战连退,必是别有所谋,引我们深入兖州复地。借我们分兵把守城池的时机,分而歼之。如此,对我军大为不利。望主公多加参度,再做决断。万不可轻易出兵,反被栾奕吞噬!” 无疑,张绣多日来思考出的这番话,与栾奕引君入瓮计划一致无二。如果曹操听他所劝,必然安然无恙,自家势力稳如泰山。 只可惜,此时的曹操对胜利的渴望已经超过疑虑的内心,他哈哈大笑一阵,道:“此乃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之言。佑维刚逢败绩,说出此话可以理解。不过……栾奕、郭嘉、徐庶虽才华横溢,可鱼台上百万石粮食被焚,终归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量他有天大的能耐也的能耐也抵挡不住我数万强军。”他看一眼文臣,又瞅一眼武将,道:“子孝、元让所言甚是有理。栾奕遭难,实乃天助我也。若不出兵迎头痛击,枉费天赐良机。” “主公,三思啊!”程昱出列再劝。 曹操昂声道:“我意已决,各位无需再劝。传令三军,即刻起兵,兵发山阳。” 荀彧、程昱自知再劝无益,只得依令行事,整点军粮去了。 当时午后,曹军三万五千人马齐出,直扑山阳郡。日行五十余里于第五日清晨抵达山阳郡治昌邑,在城西五里安营扎寨。辰时,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城前千步处结阵,待命攻城。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曹操,驻守昌邑的栾奕亲自领兵出城迎战,一万衣甲鲜亮的教会卫士在城下集结,排出横平竖直的方阵。五千名卫士驻守城头,弓弩手紧攒长弓,腰头的箭壶里满载弩矢,雄赳赳气昂昂怒视着城外的曹军大阵。 “咚咚咚……”隆隆的战鼓响起,“嗷嗷嗷……”刺耳的号角长鸣。 曹操冲张绣暗使眼色,张绣挺枪跃马,出列骂阵,“赵子龙何在?张佑维在此,可敢与我复战一场。” “有何不敢!”赵云手中盘龙吐珠银光枪在阳光照耀下厉芒喷吐,坐下白鹤驹嘶吼一声,“唏律律……”脱缰一般,疯狂迈动四蹄冲杀出来。“张佑维,看招!” 盘龙吐珠银光枪银龙一般在虚空中左腾右跃,虚虚实实,轨迹难寻,直看得曹仁诸将眼花缭乱,心中暗暗为张绣捏一把汗。 “哼,这招对我无用矣!”勤练枪法二十余载的张绣,在上次败给赵云之后,不断回忆与游龙戏凤枪法对战的过程。竟在不断揣摩之下,想透游龙戏凤枪的套路,并找到应对之法。“嘿……”他大吼一声,依法行招,长枪一摆,“啪……砰……”竟将枪头先一步挡在盘龙吐珠银光枪的必经之路上。枪杆随后一甩,回手便是一式“别鹤孤鸾”,枪头直扑赵云反手。 赵云正手出击,反手受敌,招架起来异常别扭。面对横扫身侧的攻势,只得强行手枪格挡,“咚”。 “唏律律……”一声惨叫。赵云连人带马晃了数晃。 稳住身形,张绣攻势复至,竟在极短的时间内高速刺出十多枪,速度之快,矛头在虚空中留下一团团的虚影,宛若开屏的孔雀一般。 赵云不慌不忙,反向翻转挡开孔雀展屏中的杀招,长枪竖立,上挑下撩,一招飞龙在天立刻打乱张绣的攻势,紧跟猛扫张绣太阳穴。 游龙戏凤枪里这式神龙摆尾,张绣之前也曾见识过。果断前倾身体躲开枪杆,同时将铁枪横在背后,以一招再寻常不过的苏秦背剑,挡下赵云随后劈来的枪杆。腰弓发力,将盘龙吐珠银光枪架开,矛头反转,直刺赵云胸口。 此时,盘龙吐珠银光枪荡在空中,赵云来不及回收格挡,猛踢白鹤小腹,催动战马右移,险之又险的避开张绣扑来的攻势。紧随其后抡圆臂膀,长枪在空中走个满圆,自下而上刺向张绣小腹。 目视游蛇一样的盘龙吐珠银光枪头,张绣大骇,身体重心侧移,抓紧马鬃,躲到战马右侧,在危机降临的最后一刻躲开了必中的杀招。吓得他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心惊肉跳暗想:“师弟这是怎么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同在教主帐下效力。此番阵前较量,逢场作戏就好,怎么动起真格的来了!” 他却不知,自己归降教会一时,暂时仍处于高度保密状态,全教上下只有栾奕、郭嘉、徐庶区区几人知晓,关羽、赵云、张飞这些将领压根不知情,还以为张绣真的逃走,重回曹操帐下了。 对此,赵云一直十分内疚。总是埋怨自己,当初不该求栾奕饶张绣性命。若是在阵前当场将张绣格杀,就不会酿下如今放虎归山的后果。 所以,今日再次与张绣阵前厮杀,赵云非但没有留手,反倒一改平日儒雅、和逊的姿态,两眼冒火杀气腾腾。毫不留情,绝不留手,杀招不断,枪枪直扑要害。 这厢,赵云招招致命,下了狠手。而张绣那边仍把赵云视为自己人,心存顾忌,攻势也就软了半分。被赵云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压的抬不起头来,三番五次暗使眼色无效,急得热汗冷汗流了一身。 为了保命,也顾不得什么师兄师弟、同帐效力了。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犹豫,跟着运出浑身解数,与赵云以命相搏。 本书首发来自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95群战 眼见赵云、张绣在汹汹的助威呐喊声中惊心动魄大战近百合,且越战越凶。栾奕的心跳如同拨浪鼓一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决不能坐视赵云和张绣任何一人在毫不知情的内斗中阵亡。 “必须阻止他们!”栾奕心急火燎的对守在旗台下的徐庶道。 徐庶问:“要鸣金把子龙叫回来吗?” “不可……此时鸣金会打乱咱们的计划。此役,必须与曹操交兵,而且必须战败。” “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看着自己人杀自己人吧!”徐庶大急。 “福哥儿,莫慌!我有办法。” “何法?” “只不过此法需有违先前誓言,需我亲自出阵!” “这……奕哥儿,你可不能亲身犯险啊!” “顾不得那么多了。”栾奕的视线中,赵云、张绣越打越凶,眼见张绣百鸟即将朝凤,赵云银龙即将戏凤,两边各将祭出强力杀招,力求一招制敌。栾奕不敢多做迟疑,无视徐庶规劝,举锤杀出本阵。“子龙暂且退下,让我来会会所谓的北地枪王。” 赵云问询,咬牙架开张绣挑来的金枪,与张绣拉开距离回望栾奕,惊问:“教主,你怎么来了!逆贼张绣我便可以料理,无需您亲自出马。此间危险,您不可以身犯险,快快退去。” 栾奕执拗道:“张绣交给我,子龙稍歇。” “可……” “这是命令!回去……” 赵云这还是第一次听栾奕用上位者的口气对自己发话,不敢忤逆。恶狠狠的瞪张绣一眼,心有不甘的拍马回阵。 望着赵云的背影,张绣长出一口气。“呼……”这赵云可算回去了。虽然,他已牢牢记下游龙戏凤枪中的诸多招式,并几番思量破解之法。可怎奈游龙戏凤枪对他的百鸟朝凤枪法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只要他占据先手,赵云总能依法破解,若是久战下去,吃亏只会是他,而不是赵云。 到时候,战局难料。幸亏栾奕及时出阵替他解围。不过话说回来,栾奕身为一方势力的首脑,一军主帅,为了救他能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出阵,足可见栾奕此人之仁厚,足可知栾奕对他的忠实。 对此,张绣很是感激。不过,此时他身在曹营,只能把这份感恩之情埋在心底,面上却摆出一份恨栾奕入骨的表情,恶狠狠地说:“栾子奇,汝辱我太甚。我正想寻你报仇。你自动撞上门来正合我意。受死吧!”言讫,八宝金丝凤嘴枪漆黑的枪缨高速滑行,在空中留下点点黑墨色的虚影,如同受惊的燕雀极速飞出巢穴一般直扑栾奕人中。 “好快!”栾奕不惊反喜,超人的目力和反应速度驱使下,腰弓发力,以腰带肩,莲花大锤呼的一下,精准砸在张绣平刺来的长枪枪头上。 栾奕何等大力,即便张绣体力充沛与之角力也落在下风,更何况现在他已经跟赵云激烈大战上百合,体力大跌。 吃下栾奕一锤,顿觉如同被九天坠落的陨石撞了一般。“唔”,闷哼一声,满布老茧的手心掀起一层薄薄的皮,八宝金丝凤嘴枪差点脱手。脑门在剧烈的撞击过后一阵空白,耳畔嗡鸣不止,胸口热血翻腾,面色忽红忽白,猛咽数口唾沫才不致喷出血来。 张绣七魂吓走五魂,惊呼栾奕下手怎么比赵云还狠。细细回味,这才想透,外人看起来栾奕攻势凶猛狠戾,但实际上却时在做戏,不会造成致命伤,最多只是让他受些内伤,躺上十天半个月便可痊愈如初。 知道性命无忧,张绣心神大定,但为免草草看出破绽,与栾奕的战斗却不能如此草草收场。 他摆出一副不杀栾奕誓不罢休的架势,再度舞动长枪,“栾奕,给我死来!” 飞鹰搏兔势不可挡。 “想取我性命?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领。”飞鹰虽能搏兔,可栾奕是兔吗?分明是只力冠天下的巨熊。在熊的面前,再大雄鹰也是渺小的。 此时,莲花大锤化为巨熊的熊掌,迎面劈向雄鹰尖锐的利爪。 “砰……”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脆响,巨大的轰鸣甚至掩盖住几百面战鼓的轰鸣。 “唏律律……”五点斑豹驹噔噔噔连退五步,座驾上的张绣好一阵气血翻腾,捂着胸口连喘粗气,满头的热汗沿着胡汗沿着胡须向下垂落。一缕猩红的血液在他唇边氤氲出来。 嘶……真不愧为天生神力。 连遭重创激出了张绣的好斗之心。可惜,此时并非全盛,若体力尚在定能与他好好斗上一阵。日后,化敌为友定要寻找机会向他讨教。 张绣为未来归顺做着考虑的工夫,却听栾奕暴喝,“这世上能吃我两招不战死马下之人没有几个。张绣,你是其中之一……不可惜你跟错了主子,活不过今日。纳命来吧!” 莲花大锤强力出击,一式黑熊滚坡带着,怎一个气势磅礴了得。仅大锤掀起气流发出的破空声就足够骇人的,“嗷嗷嗷……”真如冬日里受惊的巨熊一般。 “啊?”张绣心肝登时提到了嗓子眼。方才,他还暗自以为栾奕最多不过将他打成内伤,可是就眼前锤头所蕴含的的气力来看,这是要他的命啊!“这是怎么了?难道栾奕想杀我?” 张绣深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接不下这一锤。“到底怎么回事……栾奕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怀着无限的疑惑,可终归无力阻挡死亡的临近。面对坛口粗的莲花锤,以及银色大锤上锋利的倒钩,他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然而,正当他要与死亡拥抱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栾子奇,张绣久战多时,体力不支。如此趁人之危算什么本领,有本事与我厮杀。” 竟是夏侯惇赶来驰援。 “来得好!”栾奕紧绷双臂肌肉,翻转抬手就是一式黑熊拧身。莲花大锤与龙凤日月刀撞在一起,擦出一片耀眼的火花。 兵刃交击过后,夏侯惇好一阵踉跄,冲张绣大喊,“佑维,你身负内伤,暂且退下。栾子奇交给我了。” “也好!”张绣巴不得不与栾奕为敌,退回本阵,如今正好有了理由。猛唑一口血痰,流出嘴角,扮出一副内伤严重模样,拍马便走。独留夏侯惇与栾奕厮杀。 论实力,夏侯惇连张绣都敌之不过,又怎么可能是栾奕的对手。 二人你来我往,锤砸刀砍大战十余合,夏侯惇始终处于下风,被栾奕一顿狂砸,砸得狼狈不堪,灰头土脸自顾不暇。 曹军阵下夏侯渊见兄长险象连生,心急如焚,拍马亦出,“大哥莫慌,夏侯渊来也!” 兄弟二人合力厮杀。三匹战马走马灯似的战成一团。然而,栾奕即便以一敌二仍雄风不减,青莲大锤在沙场上绽放开来,一招一式如莲花一般虽不华丽、美艳,却十分简谱有效。 每一次出手都将栾奕的巨力发挥到最大限度,锤锋每一次滑行都是最短线路。奇招不断,时而稳如泰山,在夏侯惇、夏侯渊接连不断的攻势下怡然不动。时而如出巢毒蛇,快速狠戾……惊出夏侯惇、夏侯渊一身的冷汗。 曹字大旗下的李典、乐进深知,若继续这般厮杀下去,不出二十合夏侯惇、夏侯渊兄弟必败,赶忙出马救援,“元让兄,妙才兄莫慌。李典、乐进来也!” 教会阵中,张飞高声咆哮,“以多敌少,卑鄙小人。燕人张翼德在此,休得放肆。”猛夹马腹,挺着丈八蛇矛杀将出去,直扑李典。太史慈、许褚紧随其后,一人扑向夏侯渊,另一人截住乐进。 八位大汉首屈一指的将领战成一团,怒吼声,喊杀声此起彼伏。 两支万人方阵为各自将领摇旗呐喊,人声鼎沸直冲天际,乒乒乓乓兵刃交击的脆响震天裂地。 战阵中央,方才栾奕独战夏侯惇、夏侯渊二人尚且游刃有余,更何况现在张飞、太史慈、许褚三名生力悍将来援。四人各自与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进厮杀在一起,明显占据上风。 立于帅旗之下的曹操见了这番场景,生怕心腹爱将有个三长两短,赶忙鸣金收兵。 栾奕适时高举大锤,“教会的兄弟们,此时不杀贼更待何时。擂鼓进军。” “咚咚咚……”战争的鼓点比刚才更加响亮。万名教会卫士迈动整齐步伐,气势汹汹。再加又有栾奕亲自坐镇,气势如虹,“为了圣母的荣耀,杀杀杀……” 栾奕帅卫兵亲闯敌阵,莲花大锤左劈右扫,掀起漫天血雨腥风。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将,每一锤下去便是一地的碎尸。左右两边,张飞、太史慈、许褚亦是各个悍勇,银甲上染满的敌军血浆,更加突显了他们的狰狞。他们哇哇大叫着各展所能,疯狂杀戮,吓得一众曹兵抖若筛糠,不愿上前与之为敌,白白送命。 296残荷崖 曹军虽然兵多,但斗将战败,士气大跌。教会人马连战连胜,气势如虹。加之曹操鸣金在先,所以昌邑城外的战场上很快呈现出曹军兵败如山倒,有序退却,教会大军紧随其后追逐杀戮的场面。 栾奕亲自领兵追出十余里,太史慈眺望一阵,顿觉情形不对,催动战马来到栾奕身边,提醒道:“教主,吾观曹操虽退,却旗帜鲜明,阵列齐整,退而有序。显然,曹操早有准备,说不定在前方埋有伏兵。追之无益,不若回城固守。” 栾奕沉声道:“确如子义所言。昨日探马来报,曹孟德在嵝岣山藏有一支伏兵。现在败走,正是想把我等引入埋伏所在。” “嵝岣山?”对山阳郡地形耳熟能详的太史慈一激灵,见栾奕马蹄不停,焦急道:“嵝岣山距此已然不足二里。教主既然知道山中埋有伏兵,为何还不退却?” 栾奕道:“前日议事时不是说了?此战我军只许败不许胜,所以必须将计就计,中曹操的埋伏。” 太史慈吨有所悟。“可是,刀剑无眼,教主亲自犯险实为不妥。教主不如暂归,末将愿帅兵马突入重围,诈败而走。” “子义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一次需我亲自出马。”栾奕见太史慈还要规劝,便补充说:“曹孟德多疑之人!只有我亲自出马才能彻底消除他的疑虑,毫无顾忌的占下山阳。如此,我们的诱敌之策才能顺利成行。所以,人马必须我亲自带领。” “可……您的安危?” 栾奕自信满满,说:“子义放心,他们伤不了我。”说完,他回望一眼身后的教会万人方阵。“可惜了!” “可惜什么?”许褚不解。 “可惜,经此一战,又不知道有多少儿郎丧命于此。” 许褚答道:“这有什么可惜的。为圣母而战,为教会捐躯,他们死得其所,是他们的荣耀。” 栾奕自责道:“可终归还是有些冤枉。” “哎呀,四弟领兵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心善。”张飞扯着大嗓门说:“阵上厮杀要都如四弟这般顾前顾后,仗还怎么打。四弟无需顾及那么多,只需知道,今日一战虽有儿郎战死,但他们绝不会白死。他们之所以赴死是为了让更多人更好的活下去。明白吗?” 栾奕没曾想张飞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震惊之余心结也化开不少,“三哥所言真至理也?没错,此时的伤亡确是为了将来的美好。”情绪激动之下,他扬起大锤高喊:“为了圣母的荣光,为了美好的未来。兄弟们,杀啊!” “为了圣母的荣光。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过后,教会大军的行进速度又提了一成,踏起漫天尘雾向曹操大军追去。 高速行军二里有余,嵝岣山连绵不绝的山脉浮现在眼前。此时,正值秋末,山上的树木花草橙黄一片,好一派晚秋美景。这可惜,在这杀意肆虐的战争年代,这份繁华过后的凋零却又凸显出别样的悲凉。 悲秋,悲秋,秋日终归是带着浓浓悲凉气氛的。 及至嵝岣山下,举目远眺,败退中的曹军戛然而止,后队变前队,排开齐整的锥形阵列,杀气腾腾直面追击而来的栾奕。 与之同时,嵝岣山北侧的山崖上锣声大作,一彪人马杀下山来,喊杀声不止,为首一将方面阔耳竟是曹仁。南侧山麓中紧随其后一声炮响,曹洪领兵杀出,直扑栾奕侧翼。 败逃途中,偷偷率军躲入密林的夏侯惇堵住栾奕后路,与左右中三路大军,四万余人,黑压压一大片人,旗帜遮天蔽日,呐喊声如浩瀚的海浪,四面将教会大军团团围住。 栾奕早就知道会落得被围的结局,却摆出一副惊讶莫名的架势。 “栾子奇,你可知此处有何名目?”曹操仰天长笑,不等栾奕回应,指着北侧山岗自问自答,“此崖形似冬日凋零的荷花,当地人称之为残荷崖。你自号青莲居士,今日受困于此崖之下,当真要应那残荷之境战死于此吗?不若早降,与我共谋大事。” “白日做梦!”栾奕怒斥,“大丈夫顶天立地只求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天国的兄弟们,我等今日受困于此,天上的母都看到了,听到了,她与我们同在,赐予我们勇气和力量。让我们用强壮的身体向圣母展示我们坚不可摧的信仰吧!后队变前队,向后转,杀出重围,冲啊!” “圣母与我等同在!”一万教会卫士面无惧色,眼中闪耀着浓浓的杀意,整齐划,整齐划一转身,气势不减,冲向截住后路的夏侯惇彪下大军。 “不识好歹!”曹操冷哼,“传令三军,进攻!” 山谷中战鼓隆隆的响声四下蔓延开去,传出很远。四路曹操大军齐动,包围圈越缩越小,似是那即将收口的口袋。 栾奕一马当先,死命冲突,手里的莲花大锤哪里还是锤头,简直就是死神的敲门砖。 面对疾飞而来的大锤,还有曹兵想要格挡。可是他也不琢磨琢磨,栾奕神力世人皆知,莫说一节普通兵卒,就是名动天下的悍将亦是难当。 一锤下去,连人带兵刃砸飞出去。兵刃,无论是刀还是盾,寸寸断裂,人更是死状各异,或头入胸腔,或胸腔凹陷,或者干脆被大锤硬生生砸成两半,意识尚存的上半身在地上往复攀爬,惨叫声骇人无比。 疯狂杀敌的同时,栾奕眼角一撇,恰恰捕捉到阵中厮杀的夏侯惇,顿生‘擒贼先擒王’之意。随即,脚跟猛磕座驾沙丘小腹。 沙丘吃不得痛,“唏律律”扬起前蹄,抬腿就是两脚,将正前方的两名曹兵踹出十步多远,撞倒身后一片袍泽,吐血而死。 前蹄落地,沙丘疯了一般横冲直撞,强壮的马身如同在曹军阵中疾驰的战车,将一众曹兵撞得人仰马翻。 沙丘背上,栾奕臂膀抡得溜圆,莲花大锤划桨似的左扫右挥,杀得曹兵七零八落,“夏侯惇,纳命来。” 听到这声暴喝,夏侯惇抬眼看到旋风般冲杀而来的栾奕,吓了一哆嗦。跟栾奕斗过一阵之后,他可不想再跟这么个力大无穷的变态厮杀了。“呀!”惊呼一声,招呼亲兵,“快,拦住他。拦住他!” 百余米夏侯惇帐下轻骑,挺枪杀出,直扑栾奕。 “以骑士之名,杀!”栾奕举锤暴喝,身后81名亲兵其实如虹,随声附和,“圣殿骑士,裁决邪恶,杀杀杀……”言讫,他单手持锤,从后腰一气摘下两枚铁饼,随手抛掷。 漆黑的精铁飞饼轨迹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各个目标分明,划个诡异的弧形径直砸中两名夏侯惇亲兵的胸口。直接将甲胄上最为坚硬的护心镜砸得粉碎,锋利的饼刃撕纸似的扯破护甲,一头钻进亲兵胸腔,在胸前破开一个巨形血洞。同时,巨大的力量将其带飞起来,撞倒随后跟来的同袍,坠落在地,被奔袭而来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掷出十枚铁饼,杀了二十余人。栾奕提锤与夏侯惇亲兵展开近身肉搏。“挡我者死……”随着一声怒吼,莲花锤狂风暴雨般将死亡的气息播撒开去。 81名精挑细选的教主亲卫亦是各个悍勇,凭借身上坚硬的锁子甲无视伤亡的疯狂厮杀。紧随栾奕身后,梳子般横扫而过,扫倒一片曹兵。 穿过这队亲兵,夏侯惇近在眼前,距离栾奕已是不足五十步。栾奕擦一把遮挡眼帘的腥稠血液,抬头一看,骇然发现不知何时夏侯惇身后冒出一队百人弓弩手来。弓弩手与夏侯惇一齐张弓搭箭,目标直指自己。 “小心……流矢!”然而,提醒终归还是来的迟了半分。话仅说了一般,便听“嗡嗡嗡”破弦之声如蝗虫过境,在如此短的距离内,曹兵连抛射都不用,密密麻麻的箭雨平射而来。就箭雨的密集度而言,显然,一马当先的栾奕受到了重点照顾。 “该死!”栾奕咬牙怒骂,牟足全身力气把莲花大锤舞的密不透风。然而,箭簇终归太密,他自知无法挡下全部,只好避轻就重,护住自己和沙丘战马前胸、头颅等要害,至于肩膀、腿部这些部位则完全放弃。 箭簇撞击兵刃和铠甲的声音蹦豆子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紧随其后的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81名教主亲卫中有24人当场阵亡,10余人身负箭伤。栾奕肩部、右腿膝盖上方和左小腿亦是中箭,痛楚直入脑髓,疼得栾奕呲牙咧嘴,强忍着才没痛呼出声。 然而,正当栾奕以为抗下这波箭簇,便可冲到曹军弓弩手群中大开杀戒的时候,却惊恐发现弩矢并未完全结束——夏侯惇紧攒的长弓仍是满圆,弦上的箭羽在夕阳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 “嗡……”飞箭腾空,那支箭簇在偌大各战场上是那么的渺小。可是此刻,栾奕竟觉得它竟有无限大……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见避不过去。 夏侯惇弓马娴熟,平日最以骑射之术引以为傲。所射之箭角度刁钻,同时还因了抓住栾奕最为狼狈的时刻,所以有十足把握此箭足可命中栾奕人中、口腔附近,一击将栾奕格杀。 !! 297栾奕之死 “唔……”一声闷响划破长空。杀声震天的战场随之安静了下来,静谧了下来。一个伟岸的身影从散发着圣洁的乳白光芒的战马上跌落,摔倒在地……大山为之颤抖,山谷为之悲鸣。 “教主……”尾随栾奕杀奔而来的许褚和太史慈亲眼目睹夏侯惇的箭矢扎进栾奕的嘴里,鲜血染红栾奕的牙齿,漾出口舌。“兄弟们,啥啊,随我救教主去!” 张飞一对乌黑的眉毛竖了起来,五官扭成一团,“四弟!”丈八蛇矛舞动似蛇,急速连刺,接连戳倒十数人,杀至栾奕身边,飞身下马搂着栾奕的肩膀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四弟……醒醒,醒醒……你不能死啊!”看到栾奕不省人事,他的眼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然而在接下来的下一刻哀鸣又戛然而止。哽咽着扯着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高声大叫:“教主归天了!儿郎们,我们不能把他的尸首抛在这里。杀啊……把教主带回圣城。” 听到张飞直接把栾奕的死讯公布出来,太史慈大急,“翼德兄,你……战事正酣,教主归天的消息应该保密才是。怎能公布出去,自跌士气。” 张飞食指顶唇瞥一眼躺在地上的栾奕,向太史慈暗打眼色。 太史慈细细打量歪倒在地的栾奕,顿时了然,跟着张飞一起大喊,“教主归天了。兄弟们,把教主血肉之躯带回圣城,杀啊!” “教主……”教会卫士闻知将自己带出贫困、饥饿和疾病的,仁慈的教主撒手人寰,齐声悲鸣,哭成一片。仇恨的火焰噌的一下燃烧起来,恨不得调转枪头把曹操碎尸万段。可是,圣骑士大人说了,让他们先将教主送回圣城,他们只得将复仇的怒火转化为无畏的勇气,用疯狂的杀戮回应曹军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恶。 教会卫士们疯了,像一群饿极了的狂狼,又如同一群不知疼痛的机器。在兵力明显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逮着曹兵穷追猛打。 负责堵住教会兵马退路的夏侯惇军,哪里见过这么疯狂的敌人,仅教会卫士那充满怒火的血红眼睛就把他们吓得够呛。 一轮又一轮完全不顾伤亡的冲击过后,夏侯惇旗下兵马害怕,吓得不知所措。他们实在不愿再跟眼前这群疯子作战了,恐惧之际,阵脚大乱。 太史慈、许褚一左一右,趁势冲杀,将曹军大阵凿了个对穿,杀出一条血路。 张飞与栾奕同骑一程,紧随其后,突出重围。逃回昌邑城。 经此一役,万余教会兵马死伤近半,500余人被俘。 栾奕战死嵝岣山的消息很快在山阳各县流传开来。得到伟大的精神领袖,点亮他们心灵,赐予他们安康、幸福的教主战死沙场,全郡百姓悲痛莫名,嚎哭不止,哭声响天动地,传出数十里远。各县城头挂起起白帆,城内挨家挨户自发撤去红色事物,披麻戴孝,以示对逝去英灵的崇敬。 在夏侯惇口中确认栾奕死讯之后,荀彧、荀攸、程昱三人当场跌倒在地,颤抖着哀哭起来。少年时期,与栾奕相处的种种霎时间浮出众人的脑海:对酒当歌,面月吟诗,高谈阔论,游戏人间……美好的过往却在阵营分明过后划开了明显的界限,渐行渐远,真挚友谊的裂痕越来越大,大到遥不可及。如今,随着生命的逝去,一切都消亡了。 曹操亦是眼眶通红,泪水四溢。 没错,栾奕是他目前最大的敌人,可同时也是他多年的挚友。在他心目中最渴望收栾奕到自己帐下,与他共谋大事……他甚至多次梦到救世八才——荀彧、荀攸、程昱、栾奕、郭嘉、戏志才、徐庶、毛玠全都立在他大帐里,荀彧、荀攸、程昱、毛玠为他辖理内政要事;戏志才私下游走,远交近攻,以三寸不烂之舌纵横南北;栾奕在为他谋取天下财富的同时,又与郭嘉、徐庶齐心协力,同他征战四方…… 得八才者得天下,那该是怎样一番丰功伟业啊! 可是……如今这番梦境破灭了。栾奕死了,死在他的手上。他为之自责,又多少有些懊悔。同时,也在安慰自己,这是战争啊……既是战争就总会有伤亡,更何况,自己已经给过栾奕机会了。是他誓死不降,这才战死沙场。 栾奕这是自取灭亡,怨不得他曹某人……不是吗? “曹操仰天悲呼,子奇,一路走好!” 他看一他看一眼抱头啼哭的荀彧、荀攸、程昱三人,带着几分逢场作戏,还有几分真诚吩咐副帅曹仁,“传令三军,为可敬的对手大汉护国大教主,兖州刺史栾子奇,挂白帆,披麻……七日之内不得对山阳郡妄动刀兵。” “喏!” 然而,令曹操意想不到的是,未过七日,昌邑城中传来动静——城门开启,栾奕的尸体被运去了济南,与之同行的,还有城中一万多教会大军,以及山阳郡各县十数万百姓。 夏侯惇建议趁此天赐良机,尾随追杀,一举消灭教会这支生力军。 曹操毫不犹豫拒绝,表示既然立下誓言七日之内不对山阳动用刀兵,就不能食言而肥。“放他们走吧,让栾奕安然回归济南下葬。” 曹操四万五千大军果然在七天内不动一兵一卒,空空如也的昌邑城就摆在面前,亦是丝毫不为所动。 七日期限一过,这才分兵破城,济南国以西,山阳、济阴二郡,加上曹军之前占下的梁国、东郡,兖州全境皆落于曹操之手。 短暂的安民过后,曹军械不归仓,继续东进将战线推到圣城济南本土,陈兵西平陵城下,仅用三日,西平陵陷落。圣母教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历城近在眼前。 …… 话说栾奕的尸首运抵济南,济南国十数万百姓自发身披白麻,在城门外汇聚,迎接精神领袖的遗体。 时日,天灰色彩阴暗,如同教徒们的内心,幸福的曙光因栾奕的逝去敷上一层厚厚的阴霾。暗无天日的时光,未来变得无限渺茫。 午后时分,血红十字大旗在地平线的尽头升了起来。那面象征教主神圣不可侵犯身份的旗帜,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将圣洁的光芒和神圣的福音洒遍济南、兖州、青州、徐州全境……如今旗帜尚在,人却不存。旗帜上栩栩如生的血红色女娲神像尚在,依旧那么慈爱安详,可是那对她致忠致孝,矢志不渝宣扬她的天道的人,却撒手人寰…… 目视运送遗体的马车,嗅着车中掺杂着香料气息的腐尸味道,来自圣女娲教堂神学班的学生们哀哭忏悔:“圣母啊……你为什么这么早就把教主的魂收了回去……难道仁慈的你仍不肯饶恕世人的罪恶吗?我们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并愿意寻求救赎……求你原谅我们的无知,用施展大能,把教主还给我们吧!我们不能没有他啊……”济南百姓皆哭!当然,人群之中也有些假惺惺呜咽之人,他们多是虔诚的帝党和董承余党,他们一心效忠少帝,与少帝一样巴不得只手遮天的栾奕早些死去,好重掌权柄。 他们跳着脚透过马车的随风掀开的窗帘,打量着平躺在车厢中的栾奕。见栾奕面色惨白,臭气熏天,彻底放下心来。招来随行的仆役,嘱咐其寻机将栾奕身死,不是便将下葬的消息报知曹操。并暗自与曹操通联,七日之后愿与曹操里应外合,一举攻下历城。 只是叛逆者们却是不知,他们自以为机密的谋划,在第一时间便被郭嘉洞察。只不过,此时的栾奕已然无从知晓。他的遗体在信徒们的顶礼膜拜中护送进城,被送进了位于城外的圣?女娲大教堂,放入用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暂且停放在教堂礼拜大殿之中。 闻知栾奕归来,久候多时的栾涛、栾刁氏夫妇,以及栾奕的一众妻妾昌平公主、蔡琰、貂蝉、甄宓、七巧,还有刚满三岁的栾诗萌守在殿中。 哭得梨花带雨的他们,在看到栾奕尸首的那一刻,哭得更加厉害,直把嗓子喊破了音。“栾郎子奇夫君奕儿!” “你可不能先我而去啊!”栾刁氏几近昏厥,在此之前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丧子之痛,长子栾勋年纪轻轻死于非命,栾奕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如今亦是战死沙场。白发人连番送黑发人,她怎能不哀伤。 栾邈双膝跪地,垂头大哭。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内心却十分坚强……自出生之日起,他就很少哭泣,然而,近几年来他却频频流泪。先是长子身死,亲兄弟全家丧生,接着老父病故……现在,唯一的儿子也死了……都死了,颍川栾氏宗家的下一代都没了,没了……哦不,还剩诗萌,可惜是个女娃…… “伟大的圣母啊……你这是要让老栾家绝后啊!列祖列宗,孩儿栾邈不孝……断了家里的香火!呜呜呜……” !! 298父亲 (提前做个预告,本周五,《三国大教皇》会代表飞天组与东城十四少组比赛,比赛时字数是平分要素之一。所以为了比赛当日能有充足的更新量,大教皇这两日改为一更,到周五会一气儿补上。另外,希望支持大教皇的广大书友在比赛当日多多支持,把珍贵的联赛票投过来。谢谢!) 目视静静躺在大殿正中,浑身散发着刺鼻恶臭的人,年仅三岁栾诗萌懵懂而不知所措。对于她而言,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很,从她记事起只见过一回。且上次他外出回来和外出时,娘亲蔡琰都会哭,哭得梨花带雨,哭得伤心不已……这次,娘亲哭得更凶了。 栾诗萌讨厌这个总让娘亲哭泣的男人,可是娘亲说……他是她的父亲啊。 父亲?多么慈爱和温暖的称呼,可是对于幼小的栾诗萌而言又是那么的陌生。在她美好的童年记忆里,父亲只不过是个模糊的背影,那个朝阳初升的清晨,眼前这个男人身披银甲闯进了她的家门,祖父、祖母还有母亲前扑后拥的围住他,寻寒问暖,却把诗萌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一项被当做掌上明珠相待的栾诗萌,第一次体会到失落的滋味。 所以,她讨厌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的讨厌之处远不仅于此。脏兮兮,浑身汗臭味的男人在与家人寒暄一阵后,扑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抱起来,用满脸扎人的胡须磨蹭她的面颊…… 男人身上熏天的恶臭熏的她直想吐。 她终归没有吐出来——因为她看到了母亲灿烂的笑容……在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母亲也常常发笑,可是那笑容看起来多少有些勉强,似是心里有这样或那样的苦楚和忧虑。在无人的深夜里,从睡梦中醒来的她,还不止一次的看到母亲对月流泪,口中喃喃自语:“子奇……你还好吧?仗快打完了吧?你受伤了吗?” 后来她才渐渐懂得,害得母亲提心吊胆、闷闷不乐,整日不着家的男人被称之父亲。她恨“父亲”。 可是在这个清晨,有父亲的清晨,在看到那高大的身影,以及那修长影子覆盖下,母亲灿烂微笑的那一刻。栾诗萌怎么也恨不起来了……能让母亲如此发自内心、源自肺腑微笑的男人,必定是好的。好过夏日里清脆啼鸣的飞鸟,好过冬日里漫过脚踝的堆雪。 他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不过,这一想法随后就发生了巨***。先是当日的朝食餐桌上,诗萌最爱吃的芥蓝菜、茼蒿菜、白菜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油腻的肉宴——鸡肉香米粥,炸松肉,炖牛肉,酱肉包…… 栾诗萌直撇嘴,母亲不是说早上吃太油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吗?平日里也敦促她少吃肉,朝食只需吃青菜喝粥,午食少量进肉,夕食只能吃清淡菜色。诗萌好几次偷偷吃肉,还被母亲狠狠责罚了一顿。 可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摆了一桌子的肉呢?谁会一大清早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 答案呼之欲出——那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他吃的一点都不合规矩,狼吞虎咽,坐姿也不端正。到后来直接弃掉筷筹,用手抓起来往嘴里塞。嘴里有食物的时候还呜咽着说话……对了,他还没有洗手呢! 母亲没有责罚他,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静静的听他说话。诗萌觉得不公平,她生气了,真的很生气。赌气之下,决定不再用餐,她要绝食。“我不饿!” 出奇的,上至祖母,下至各位娘亲、姨娘都没被她的要挟吓到。 叫做父亲的男人,惊问:“还没吃就饱了?来坐下,再吃点,多吃肉才能长得快。”于是,他往她的碗里放了一块炸松肉。 看到油乎乎腻了吧唧的炸肉,栾诗萌直想作呕。她最讨厌吃炸松肉,更讨厌递给她炸肉的人。“我不吃……”说完,下地便走。 她原以为母亲会追上自己,一边陪自己玩耍,一边给自己喂食。可是她错了,母亲非但没有追出来,反倒劝起“父亲”,“放心吧!一顿不吃饿不着她,她饿了会嚷嚷着索要吃食的。” “琰儿说的也有道理。孩子是不能惯的!”听到坏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栾诗萌气的鼻子里冒烟。不过,令她气氛的事还未由此而止。饭后,祖父、祖母找到了她,让她搬出母亲的房间,暂时跟祖父母一起睡。 “为什么啊?”小诗萌很委屈,自下生以后她就跟母亲住在同一间房里。如今……“又是他!”诗萌顿时泪流满面,死活不肯搬走。 祖父祖母久劝无果。母亲寻着孩子吵嚷声音找了来,也跟着劝。 小诗萌大哭起来,撒泼打滚就是不从。 “啪……”随着一声脆响,和面颊上火辣辣的痛楚。小诗萌呆愣愣看着蔡琰因不忍而喊着泪珠的双眼,以及仍停留在在半空的柔夷。 母亲竟然打她……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被打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娘,你打我?”小诗萌哭得喘不上气来。 蔡琰则声音颤抖的说,“再不听话我还打你。” 花园里的响动随之惊动了他——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他迈动着那双长腿赶了过来,看看啼哭不止的她——栾家的掌上明珠,又瞧瞧黯然神伤的蔡琰。他假惺惺地问询“这是怎地了?” “呃……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暂时让诗萌搬到我们那屋住,诗萌不听话,死活不肯。这才施以小戒。”栾刁氏这样解释。 “嗨!为这点小事,不至于大孩子。”他看了看诗萌通红的右脸蛋,用犀利的眼神瞪蔡琰一眼(尽管这是在为栾诗萌出奇,可这样的眼神让她心里好一阵不舒服。)“瞧把孩子打的。女孩子,可不能打脸,烙下疤可怎么办,最多只能打屁股。此外,诗萌既然不想搬那便不搬。我暂且去蝉儿房里睡便是。” “太好咯!又能跟娘亲一起睡咯!”栾诗萌破涕为笑,却在蹦跳发笑的同时,眼睛的余光不经意间看到母亲纤细的身体抖了一下,接着……方才盘旋在眼眶里的泪水溢了出来,一滴一滴,汇成了小河。 母亲哭什么?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没能搞懂,乃至婚后许久都想不透那时的母亲为什么落泪。 月上梢头,三娘(貂蝉)的房间里传来了奇怪的响动。那动静,像是去年冬天,府上的丫鬟偷了家里一张银饼被栾忠爷爷抓住,绑在十字架上抽打时发出的惨叫。哎哎呀呀的……断断续续的……叫的很是凄惨。间或,栾诗萌还听得木材吱嘎噶哀鸣……她甚至一度以为绑缚二娘的十字架快要折断了。 她惊恐地问蔡琰,“娘……三娘是不是犯了大罪。” “为什么这么说?”显然,蔡琰也被吵得无法入睡。 “听……父亲正在给她用刑呢!都打了一个多时辰了。”栾诗萌一本正经,“娘,你去救救她吧!再这样打下去,她会小英那样被打死的!” 蔡琰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微眯的眼睛中一滴热泪滴在栾诗萌的额头上,“不会的,二娘不会有危险放心吧!” “可是……咦……娘,你哭了?” 蔡琰敷衍说:“沙子迷了眼睛,无碍。睡吧!” 屋子里怎么会有沙子? 栾诗萌虽小,却能听得懂母亲的心声。她听得到,母亲在哭泣,伤心、失落的哭泣。 “天赐,你说娘亲为什么哭?”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老管家栾忠的孙子,栾福的儿子栾佑。天赐是栾佑的字,据说是那个男人给他取的。 “你傻啊!你娘那么多天没见老爷了,定是想他了!”栾佑回忆似地说:“我娘就是这样。这不,昨天晚上我爹跟老爷回来,就不搭理我了,跟在我爹后边屁颠屁颠的,侍候吃喝侍候沐浴,大白天就回房了。” “大白天回房做什么?睡觉吗?”栾诗萌忽然想起昨夜二娘传出来的动静,神秘兮兮对栾佑说,“我给你说啊,昨天晚上我爹抽打了二娘大半个晚上呢!就像忠爷爷打小樱一样,叫的可惨了。可是今天早上二娘虽看起来一点伤都没有,但走起路来有点瘸,我觉得我爹可能打了二娘的屁股。你爹也给你娘用刑了吗?” “那倒没有!”栾佑摇了摇头,“不过我在门外听他们说悄悄话来着这。可是离得太远,只能听到哼哼哈哈的声音,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猜啊……他们肯定在商量以后我调皮的时候怎么修理我呢!说不定你娘急着跟你爹独处,也是商量这事呢!” “切……我才不像你那么不守规矩呢!”栾诗萌小手掐腰,不过,她聪明的大脑立刻想通母亲为什么哭泣了。“想必,母亲有什么悄悄话要跟父亲说吧!是自己阻碍了她,她才伤心落泪的。” 想通这些,栾诗萌自主找到蔡琰,请求暂时搬到祖母屋中住上几天。 听了这番话,蔡琰看着栾诗萌可爱的面庞,会心的笑了。 然而,这笑容实在没持续多久,半个时辰以后,栾佑的父亲——栾福传来口训,大军不日将要出征徐州。 那个男人——父亲,这几天需入驻城外军营,以便及时应对各方调度。 于是,午食后他走了,披着银色的铠甲来,披着银色的铠甲走。 来时,母亲激动的热泪盈眶;走时,母亲一脸担忧的泪水。 栾诗萌恨那个男人,那个总让母亲哭泣的父亲! 299伟大的人 栾奕走后,栾诗萌的生活又回归到了往日的轨迹上。 看起来一如往常,可栾诗萌幼小的心灵里却觉得它不再那么正常了。 母亲蔡琰的脸上挂着固有的假惺惺的,带着些许担忧,些许无奈,还有些许哀怨的微笑。这微笑比起那日灿烂的、温暖的、美丽的笑容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栾诗萌开始觉得母亲很可怜,很可悲……她不快乐。 而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走了。 母亲不希望他走,去那个祖父口中所说——吃人的战场。 年仅三岁多的栾诗萌对于死亡没有多深的理解,在她的脑海中依稀还记得那年曾祖父去世,全家人很是伤心,痛哭流涕。家人哭,年幼的栾诗萌虽搞不懂为什么哭,但也跟着哭了起来。 悲过,哀过之后。母亲反过来劝她,不要哭泣,曾祖父的**虽然永久沉睡了,但灵魂升入了天堂。那是一个美好到无以言喻的地方,处处是鲜花,遍地是牛羊。住在天国的人们唱着美丽动听的歌谣。在涓涓溪水边的亭子里,穿着白色儒袍的文人雅士们聚在那里,对酒当歌,吟唱世上最最和韵的诗词,抚弄着最最动听的音律。那是一个幸福的国度,任何人的任何愿望在那里都可以实现。曾祖搬去了那里,跟诗萌的二爷爷,还有很多老朋友住在一起,热闹而快乐。 听了这些,栾诗萌不再哭泣,美好的天堂在她稚嫩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一排排漂亮的房子浮在云上,其中最高的那栋应该是教堂。没错,伟大的圣母娘娘就住在那里。她长得很美,比二娘还美……不过……姿色应该比母亲差些。 因了母亲的这番讲解,栾诗萌开始觉得原来死亡并不那么可怕,相反的,还十分美好。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升入天堂更加美好的吗? 可是……既然死亡是美好的,那为什么母亲还总是担忧父亲去战场呢? 栾诗萌不理解。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日日夜夜都思念那个叫“父亲”的男人——那个那人几乎占据了母亲心灵的全部,只剩下小部分,一半留给圣灵栖居,余下的一小半用来装她这个女儿。 栾诗萌开始好奇,那个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让母亲这样念念不忘。于是,她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栾佑。“你说,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栾佑一副小大人模样回应说:“听爷爷和娘说,老爷是个伟大的人。” “什么是伟大?” 栾佑撅了撅嘴,“我也不太清楚。” “伟大?”带着疑问,栾诗萌又找到了祖母栾刁氏,“祖母,您能告诉我什么事伟大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栾刁氏问。 “栾佑说,爹爹是个伟大的人。是真的吗?” 栾刁氏直视门外的天空,呵呵笑了起来,“他呀!是不是伟大,祖母不敢说。不过他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淘气的很呐!” “淘气?难道伟大就是淘气的意思吗?”栾诗萌这样想,随即又将这一疑问带给了母亲,“娘,父亲是不是很淘气啊?” 正忙着摘抄书目的蔡琰听到这话,手上一抖,墨汁便滴在了之上。她以袖遮唇,笑了起来,追忆似得道:“你爹爹有时候是很淘气。” “那淘气是不是跟伟大一个意思?” “为什么这样说?”蔡琰笑问。 “因为栾佑说爹爹是个伟大的人,祖母又说爹爹淘气。诗萌便猜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 看了栾诗萌一本正经的模样,蔡琰脸上绽放出了美好的笑容,她将养女搂在怀里,温和的说:“淘气是淘气,伟大是伟大,不是一个意思。” “那什么是伟大?” “伟大就是超出寻常,令人钦佩敬仰的。你父亲就是一个值得人们钦佩的具备超人才能的人。” “真的?大家都钦佩他吗?”栾诗萌惊问。 “那是当然,无论是教会里的兄弟姐妹,还是他的敌人都对他充满浓浓的敬意。要知道,世上和他一样德高望重的人至少年过五旬,而他,只有25岁。这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 栾诗萌顿时生出强烈的自豪之情,“那父亲很厉害咯?” “很厉害!”蔡琰微笑着点了点头,“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是世人对他的评价。”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栾诗萌重复一遍,又问:“什么意思?” 蔡琰抚慰着栾诗萌浓密的黑发,“等你再大些就会懂了。” 母亲的言语更的言语更加激发了栾诗萌的好奇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开始寻找府里的下人和教堂里的外人询问父亲的情况。 在一次礼拜日的礼拜后,她偷偷跑出家门,逃到街上。恰好遇到跑到一个穿着粗布衫的长胡子大叔,问:“这位伯伯,你知道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吗?” 此时,这位大叔低头看一眼眼前的小童,和声悦色的问:“你父亲是谁?” “他叫栾奕,您认识他吗?” 一听这话,大叔左脚猛磕右脚,抬手就是一个举手礼。一脸憧憬的道:“孙章见过伟大的护国神教教主尊贵的女儿。愿圣母寿与天齐,愿教主福寿安康,愿尊敬的您万事吉祥。” 栾诗萌被大叔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顾不得去问大叔为什么那么激动,因为她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栾忠爷爷追出了府门,眼见就要把自己捉回家了。她赶忙问:“大家都说爹爹很伟大,是真的吗?” “那绝对是真的!这世上无论是高山还是大海,都不及教主伟岸。他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他吞吐着神的福音,把百姓从黑暗带到光明,让百姓脱离贫困,走入富裕的殿堂……”大叔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且说的绝大多数话栾诗萌都听不懂。不过,她年纪虽小,却懂得看人的脸色,从大叔清澈的眼神中,她立刻得出,大叔是对父亲十分爱戴。所说父亲伟大的言论也是发自肺腑。 被栾忠捉回家宅,栾诗萌又跑到栾佑房里。她对栾佑说:“看样子父亲果然是伟大的了!” “我早就说过!”栾佑自得满满。 “可父亲既然那么伟大,为什么却不能让母亲开心呢?”栾诗萌几近自言自语的问。 “这……”刚满五岁的栾佑哪里懂得这么深奥的问题。久思无解之时,却听门口有人回应,“在世人称颂教主伟大,将他视为神灵的同时,却只有他身边最为亲近的人知道,为了让百姓过上美好的生活,他付出了很多,也有很多失落的地方。比如……他日夜操劳,整日奔波,绞尽脑汁为大家谋福利,可自己却没有时间呆在家里,享受家的温暖,聆听女儿的欢笑,教女儿咿呀说话,教女儿蹒跚学步……对此,他十分遗憾……可是他既无可奈何,又无怨无悔。他知道,因了他的存在,更多百姓可以守在家里,过幸福安康的生活,越来越多的孩子享受到了童年的快乐。他——就这么一个人,为了别人倾尽所有,却让亲近的人承受伤痛。诗萌,你要学会适应这一点。” “爹爹……” 栾诗萌顺着栾佑的呼唤声望去,说话者不是别人,真是栾佑的父亲栾福。她知道栾福一项跟父亲形影不离,如今,他回来了,父亲呢? 想到这儿,栾诗萌大步向门外跑去。她要重新认识一下那个男人……哦不,应该说是父亲。她要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他有多么伟大,她还要告诉父亲自己如何学会说话,如何学会走路,如何在夏日的午后跟栾佑一起捉蜻蜓…… 可是,现实没给她那样的机会,栾福只不过是匆匆回来拿些东西罢了,父亲仍在城外的军营,后日仍要随军出征。 出征那日,栾诗萌嚷着要跟家人一起去送行。蔡琰拗不过她,就带着她一起去了。 数万教会大军在城南排开整齐的阵列,一眼望不到边。栾诗萌伏在蔡琰的怀里,站在历山山腰遥望山下的军阵,最终将目光移到了军阵最前方高大身姿上。 夺目的阳光照耀在他的银盔上,散发出七色光彩,洁白的马儿在阳光照耀下氤氲出圣洁的光。 栾诗萌想:只有伟大的人,才会撒发出这样柔和的光彩。他在军阵之中鹤立鸡群,战马载着他在军阵前来回跃动。他挨个审视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为他们鼓劲,带着他们呐喊。在说过什么,告诫过什么之后,他抬起了头,隔着老远跟栾诗萌对视了一会儿。 接着,他绽放出了阳光般多彩的笑容,挥了挥手里的大棒。 栾诗萌则攥着小拳头,挥了挥手。 “出发!”一声令下,战鼓响了起来,“唱军歌!” “世间似有两军对敌即是恶与善,我必定意属于一边,不能中间站。我是伟大圣母的亲兵,必随我主帅,敌虽凶恶,主能保护,有胜必无败。主所示我各条诫命,明写圣书内,求主叫我遵此号令,永远不违背.我是至圣天母亲兵,必随我主帅 敌虽凶恶,主能保护 有胜必无败.善恶两军。” 听着雄壮的曲子,栾诗萌俏生生的问蔡琰,“娘,父亲多久才会回来?” “父亲很快就会回来。” “很快是多久?”她又问。 蔡琰如此敷衍,“等到大雁南下的时候,父亲就会回来。” 只是她们母女谁也没有想到,栾奕一走就是一年多,回来时不再鲜活……变成了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 300七日复活 目视着棺木中一动不动的栾奕,栾诗萌跟着母亲、姨母、祖母……一起哭了,哭得很伤心,很凄惨。 哀到浓郁时,她猛地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扑在棺材跟前大哭特哭,“爹爹,爹爹……” 听得栾奕心都碎了。躺在棺木中的他原本还想给家人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给大家一个起死回生的惊喜。 现在看来——喜,无从谈起,倒是把家人惊的不轻。 于是,他怀着愧疚从棺材里一咕噜坐了起来,眨着眼睛环视着殿中的家人,却没有想到自己这番举动非但没有安抚住家人们哀恸的内心,反倒让家人更加惊恐。 不过话说回来,换做是谁看到躺在棺木里,面色惨白的人忽然坐将起来,也得吓的够呛。 胆子最小的七巧高声惊呼:“啊……诈尸了。”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栾刁氏哆哆嗦嗦,想靠到栾奕身边,又不敢往前凑,语调颤抖的说:“奕儿啊!今天是头七,回家来看看就行了,家里都好,爹娘虽然伤心,身体健康着呢!人鬼两隔,不能久处。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别流连尘世了,该走就得走啊!去吧!去天堂找祖父去吧,替我们给他老人家带好。吭……” 华夏文明自古就有头七之说,圣母教创教以后,栾奕又给头七的说法增添了一些传说和礼仪,从而进一步加强了头七的神秘色彩。 按照圣母教的说法,人死后的七天里,灵魂还会在尘世间流连,在尸体附近徘徊。通过七日的观察,死后的他才会确认自己的的确确已经身死。这时候的他,会找到家人,而家人则给死者魂魄预备一顿饭,并于家中烧一个梯子形状的东西,让魂魄顺着这支“天梯”到天上。当然,还有一部分鬼混执念较强,舍不得离家,在尘世中游荡。由于鬼魂不能夜间出行,晒不到太阳,长期受夜间的阴气滋养,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会渐渐失去理智,成为世间吃人的恶鬼。 正因为这一说法,栾刁氏怕栾奕头七过后舍不得离家变成丧失理智的恶鬼,才不停劝导栾奕放下对家人的牵挂,早日升天。 在殿中所有人都在担忧、惊恐的时候,唯有一人露出欣喜的表情,那就是貂蝉。她目中含泪,脸上的泪花还没有拭干,嘴角却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蝉儿别过去。” 她无视栾刁氏的劝阻,挣脱甄宓、昌平公主的阻拦,疯了似的奔向栾奕,丝毫不介意栾奕身上散发出的恶臭,一头扑在栾奕怀里。“栾郎,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知道奴家有多想你,多想你……呜呜呜……你怎能这样撇下我们离去,你怎忍心!” 忽的,貂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来,用手轻抚着栾奕没有血色的面庞。在感受到温暖体温的那一刻,她毋的似是发觉了什么。她没有把所所想表达出来,眼珠一转,不动声色的从栾奕的怀里抽身出来。 她继续保持楚楚可怜的哀哭模样,对栾奕说:“栾郎。你可知道你的死对奴家意味着什么——天崩地陷,奴家的心都碎了。奴家之前说过,你若死了,奴家绝不苟活,定会随你而去。瞧,奴家都准备好了。”说着,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柄匕首,横在了洁白的脖颈上。“栾郎,路上慢点走,等着奴家。” “快拦住她!”眼见貂蝉要自我了断,栾奕大惊,暴喝一声跃出棺材,一个箭步冲到貂蝉面前,大手一挥将貂蝉手里的匕首强行抢了下来。 貂蝉哪里受得住栾奕的大力,匕首脱手的同时,险些摔倒在地。眼花缭乱之际,却觉又一股温和的力道传至自己的手腕,随即眼前一花,倒在了温暖的怀抱里,沐浴在了热切的目光下。 “蝉儿,你这又是何苦!”栾奕拧着眉头,温柔的埋怨道。 “与栾郎同生共死,是奴家毕生所求。” 貂蝉爱的誓言催动下,栾奕顿觉一股暖流从身体无法计数的细胞中分泌出来,沿着毛细血管流进动脉、静脉……然后在心脏、脑核中汇聚。 “蝉儿,我的好蝉儿。”栾奕将貂蝉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她塞到自己心眼里去,去看看那里的热血沸腾和缠绵爱意。 看到这番场景,昌平公主醋意大生,冷嘲热讽,道:“栾郎活着那会儿,妹妹最招栾郎喜欢。没曾想,栾郎死了,仍只对妹妹另眼相待……连鬼都不放过。哼,狐狸精,。” “你!”貂蝉杀气腾腾,怒瞪昌平。 昌平公主吓了一跳,回复心情后,道:“瞪什么眼?敢瞪本公主,活的不耐烦了?你要搞清楚,谁才是主子。” “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出言相劝的乃是甄宓。 “贱女人,没你什么事。闭嘴。”昌平又怒斥起甄宓来。 栾邈刚从儿子还魂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道:“昌平啊!今天奕儿回家,不要动怒。” “还有你,一介商贾之后,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这么说话?”昌平连栾邈都不放过,疯了一样见人就咬,“本公主奉劝你们。现在栾郎归天,你们老栾家的保护伞也就倒了。只要当今圣上,本公主的皇弟勾勾手指头,就能让你们全家在天地间消失。所以,日后要想好好活下去,你们只能靠本公主。”话音刚落,“啪”,一个清脆的肌肤碰撞声响彻整座大殿。 昌平公主只觉面颊上一股巨力袭来,一头摔倒在地。眼冒金星,口腔里黏黏糊糊的,含满腥稠的液体,面颊火辣辣的疼,仿佛有人拿热水浇过一般。她晃了晃发懵的脑袋,抬起头来望去,却见攻击自己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暴怒中的栾奕。 鬼也能打人?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你……你。”连说三个你,其中在第三个你出口的那一刻,却见栾奕把怀里那个大大的,散发着强烈腥臭气味的布囊,狠狠扔到大殿的一角。布囊撞击墙壁破裂,露出一条又一条臭咸鱼。 接着,她又惊恐的看到栾奕不停用衣袖擦拭面庞,才擦过一阵后,苍白的面颊变得红润起来,而黑色丧服衣袖却染上一层厚厚的白灰。“这……这,怎么回事?”她登时大骇。 所有人中,最为理智的蔡琰率先看破其中的机关,惊喜高呼:“子奇没死,子奇没死。鬼是没有影子的,可子奇有。他化了妆,他是故意化装成死人的。”她兴奋的如同只飞入九天的燕雀,扑到栾奕面前上下打量一阵,一头钻进栾奕怀里。 在蔡琰点醒之下,众人顺着地面望去,真的看到了栾奕修长的影子。“呀……奕儿,你还活着?”大悲之后又逢大喜,栾刁氏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昌平公主盯着栾奕的影子来回打量,一副不可置信模样,“明明有人看到你被夏侯惇一箭刺破了喉咙,怎么会没死……不可能,不可能!” “看样子,你很盼望我死?”栾奕杀气腾腾。 “不是……”昌平公主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凑到栾奕跟前,抱着栾奕的大腿痛哭流涕,“本公主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够了!”栾奕一脚把昌平公主踢到一边,“来人!” 栾福领着两名侍卫出现在大殿门口,“教主,有何吩咐?” “把这女人押到别院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门。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她。” 栾福扫视昌平公主一样,走到栾奕身旁,在他耳边小声提醒,“教主,她可是公主。要是让陛下知道……” 栾奕摆手打断了栾福接下来的话,“这事不用操心。把她幽禁起来,再让家中其他下人封口。大家不说,陛下不会知道。” 栾福想了想,“也好!”他向身后的侍卫挥手,“愣着干什么,还不按教主说得做?” 两名侍卫正纳闷,教主不是死了,怎么又活了过来。栾福足足催促了三次,他们才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依令架着哭哭啼啼的昌平便往外走。 昌平公主高声求饶,“栾郎,本公主不是那意思……本公主是爱你的,巴不得你复活……” “堵住她的嘴,别让外人听见。”栾奕暂时还不想把自己没死的消息公布出去。 “喏……”两个侍卫二话不说,撕下一团衣襟强行塞到昌平公主的嘴里。心里却在暗暗回忆公主一时口误说的话,“复活?夫人说教主复活了?今天正好是教主身死的第七日。经上寓言说:圣母会把她儿子神圣的灵魂注入到凡人的躯体里,并让成为凡人的儿子向世人传播神的道。只不过,世人起初不信神的福音,多有反叛者。这些恶人抓住神的儿子,将其杀死。伟大的神,圣母不忍世人在儿子死后脱离神的道,便施展大能,让儿子在七天之后复活。 眼下的情景,不正应了这段寓言吗?教主不就是在死后第七天复活了吗? “原来……教主就是神的儿子。” 这一消息很快在教会各军之中流传开来,得知栾奕是圣母儿子的化身,一众教会卫士无不深受鼓舞。 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 301诈死之计 (亲爱的书友们。大教皇明日要参加联赛了,请关注本书的各位亲爱的书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在比赛日为大教皇投上宝贵的一票。) 栾奕和家人寒暄了好一阵子,才安抚住家人们大悲大喜骤然变化过后激动的内心。 蔡琰从上到下把栾奕检查了一遍,在确信栾奕未受寸伤之后,疑惑地问:“栾郎,他们都说你被射杀了,你怎么又好生生的?既然没有受伤,又为什么要装死!” “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栾奕不由回忆起那日在嵝岣山下场景。 话说当日,栾奕在阵中厮杀,撕开了曹军的防线,眼见就要杀到夏侯惇前。 却在这时发现夏侯惇松开了紧攒的弓弦。“嗡……”长箭流星一般直扑他的面门,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堪称追命之箭。 栾奕眼见避无可避,甚至一度想到大限将至,命将不存。 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他的精气神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他目光深邃如鹰,他的动作迅速如豹,在长箭即将扎入面庞的关键时刻,脑袋一拧,上下颚猛的一合,竟硬生生用牙把箭矢给接了下来。 可是长箭上蕴含的巨大弹性势能超出了他的意料。巨力带动下,箭头又往里深了半分,刺破了他的舌尖……并仍有继续冲刺,刺破他喉咙的危险。 就在这时,他弃掉手中的大锤,两手迅速缩回面前,在长箭即将刺破喉咙的关键时刻,抓住箭羽,生生把箭夺了下来。在追名箭下抢了一条性命。劫后余生之举,惊起他一身的白毛汗。 他原本想扔掉箭矢继续厮杀,把夏侯惇送下地狱。可是在品咂过舌尖破口流出的粘稠血液后,他灵激一动计上心头,让箭矢继续留在口腔里,同时积攒好大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惨叫一声摔下马来。 张飞、太史慈、许褚随后赶来,看到他口含箭矢,满脸满嘴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真的被夏侯惇射死,便大哭了起来。 就在他们又悲又怒的时候,外表粗狂,内在十分细腻的张飞在哀哭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倒在地上的栾奕正不停给自己打眼色。 他上前一把抱住栾奕,扮出一副怜惜样,不动声色的将栾奕面庞靠到自己耳边,却听栾奕小声说:“我没死。三哥,快把我死了的消息散播出去。” 张飞顿时会意,冲栾奕点了点头,扯着嗓子大喊:“教主归天了!儿郎们,我们不能把他的尸首抛在这里。杀啊……把教主带回圣城。” 接下来的事,蔡琰、貂蝉他们就都知道了。得知教主归天,一众教会卫士悲愤难耐,杀气更胜。在张飞、太史慈、许褚带领下疯狂杀戮,最终突出了重围。 众妻妾长出一口气,貂蝉不解道:“栾郎既然没死,为何还要装死?” 栾奕道:“我要用诈死之法迷惑曹操。” “诈死?迷惑?”貂蝉仍旧不明所以。 蔡琰则用崇拜的眼光目视着栾奕,做出解释,“蝉儿妹妹,试问,如果曹操得知子奇身死会怎么做?” “他定会以为教会群龙无首,士气大跌。并借此机会肆无忌惮的对教会用兵,说不定还会直接打到济南来。” “没错!”蔡琰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可是子奇没死……同时,还有一点不知你们发现没发现,奉孝哪去了?还有大伯、二伯、赫拉克勒斯、子龙、汉中……他们都去哪了?他们可是子奇的左膀右臂,整天形影不离,现在却不见了踪影。显然,子奇还有后招呢!” 栾奕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说了个开头,蔡琰就能把计划的后半部分猜出个大概。他不由给蔡邕递上一个赞许的眼神,心中赞叹:才女不愧为才女。竟比迷在局中的曹操看的透彻。“事情大体就是这样,你们必须暂时保密。” “那是自然!”“栾郎,你就放心吧!”众人相继回应。 年幼的栾诗萌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但有一点她十分清楚——“太好咯!爹爹不用搬家去天堂去住咯。” 童言无忌的一句话顿时激起满堂的笑声。众人纷纷小诗萌身边,抚摸她通红的小脸蛋,栾奕则直接将诗萌抱了起来怎么亲都亲不够。 栾诗萌忽然发觉,胡子不再像那么扎人了,而是让人觉得痒痒的,直想笑。她咯咯笑个不停,捏着鼻子说:“爹爹,你真臭啊!” 栾奕闻言大为尴尬,不过莫说栾诗萌,就连他自己也很受不了身上的臭咸鱼味道。 “栾福,给我弄点水,我要沐浴!” “好bsp;“好嘞!” 沐浴之后,栾奕暂时撇开家人,把徐庶、贾诩、张飞、太史慈到教堂中的暗室秘密商议。 他问:“文和,曹操兵马现在动向如何?” 贾诩拱手,道:“回教主。我军撤出山阳的第三天,曹操便领兵占下了昌邑……” “第三天?”栾奕忍不住打断了贾诩的话,欣慰地说:“既没有在我诈死的当天攻城,也没有来劫掠我的灵车……曹操还算有点良心。” 贾诩调侃道:“元直早有准备,在东归济南的路上设了伏兵。他若真来追不过是自取其辱,凭添伤亡罢了。” 栾奕又问:“占下山阳后,曹操有何动作?” “占下山阳后,曹操令李典领兵三千驻守昌邑,自领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攻下任城郡和东平国,又分别在两座重镇留下三千人马,直逼济南国境。现已围攻西平陵县两日有余了。” “如此算起来……”栾奕拨弄着桌上的算盘,“此役曹操一共带了四万五千余人入兖州,几番大战损了万余人,如今又处处分兵守城减去万余人,“曹操,只剩不足两万五千人矣。咱们还有多少人?”栾奕转问负责教内军事的裁决大主教徐庶。 徐庶道:“历城县还有精兵一万五千。若临时征兵可在一日内凑足两万之数。” 栾奕暗赞宗教的力量果然非同凡响。若换做其他诸侯,征5000人马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在济南,在圣母教的引领下,只需教会振臂一呼,大把信徒巴不得为圣母效死命。栾奕当机立断,“很好。立刻派人征五千兵马,凑足两万。” “西平陵那边谁在驻守?”栾奕又问。 徐庶道:“于文则现在西平陵城内。我已嘱咐过他,必须死守西平陵三日,三日后无论胜败都必须撤到历城来,在城外扎营。” “很好!于禁办事我很放心,只需等待文则兵败的好消息便可。”栾奕又问:“嘉弟那边怎么样?三日之内他们能绕到曹军身后吗?” 徐庶答曰:“奕哥儿放心,嘉弟早在十日之前就如期到了徐州小沛,三日之前乘舟沿运河南下抵达鱼台县。现正向山阳方向急行军,三日之内定会到达曹军身后,并如期向昌邑城发动猛攻。嘉弟手头有一万多兵马,再加上霹雳车利器相助,攻城易如反掌。攻下昌邑,曹操就没了退路。败亡是迟早的事。” 坐在一旁的贾诩静静地倾听着栾奕和徐庶间的对答,心中对栾奕的崇敬之情禁不住又进了一步。很久很久以前,贾诩还在董卓帐下效力那会儿,栾奕就已经是大汉声名鹊起的人物了。贾诩经常听到相关栾奕的事迹,“神才如何如何。”“神将何许何许。”对于这些夸赞的言语,贾诩一项不屑一顾,因为在他心目中,栾奕虽然有才华,但心实在是太软了。 总是顾三顾四,顾左顾右,他甚至一度在想,如果栾奕又董卓一半的野心和狠劲儿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惜,栾奕没有,在世人口中他就是那个待人彬彬有礼,处事礼让有加的谦谦君子。这号人物,做学问可也,争霸天下……想都别想。 后来,教会大军围困长安的时候,贾诩第一次见识到栾奕狠厉的一面。竟不由分说让栾福强喂他服毒,逼他就范。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是君子能干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能做出这等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卑鄙下流的小人,还有一种便是成就大业的枭雄。小人和枭雄看起来天壤之别,实际上只在一念之间。 实力雄厚,最终赢得权柄和人心的是枭雄,成为阶下囚受世人唾弃的乃是小人。 栾奕文武齐备,怀抱数十万教众,自然是枭雄。 贾诩虽被栾奕灌了一肚子的毒药,但心里却被他的枭雄之姿而折服。 第二次见到栾奕真正意义上展现出“狠”的一面,就在七日之前。 对于生存与公元2世纪的人们而言,一个人若是整天把死挂在嘴边,那么他就真的离死亡不远了——生生死死对于他们而言是个不吉利的话题,即便需要探讨也要寻找其他的辞令来代替。比如:皇帝死亡被称之驾崩,王侯将相叫“薨”,普通人家提及死亡则改称为“走”,“没了”等等。 诸如其他还有:寻常人家吃饭时,筷子是不允许竖立在饭碗里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筷子插在碗里的外形,跟香柱插在香炉里十分相像,所以被认为不吉利。 再有就是:人与人之间谈话决不能站在门口。这则是因为门口的门槛带有鬼门关的意思。一人立足门内,一人立足门外,被门槛阻拦,有点像人鬼两隔的意味。 !! 302疑窦重重(1更) (今儿大教皇代表天字组出战联赛,24小时内将大规模爆发文稿,请各位尊敬的书友查收。同时恳求书友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多支持。感谢!) 华夏文明发展历程中,古人对死亡是非常忌惮的。莫说看到死人,就连听到“死”这个字都巴不得绕得远远的。可是栾奕却对此丝毫不以为意,为了一举击败曹操,他非但不忌讳死亡,还跟死亡来了个亲密接触,佯装诈死,扮了回死人。让上百万人披麻戴孝哀哭祭奠…… 这种举动,一向自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贾诩想都不敢想,更何况付诸实践。他对栾奕这股为成大事,可以抛去世俗观念的手段很是敬佩。 只是他却不知,栾奕在东汉生活了二十多年,思想虽多少受了些东汉传统影响,但骨子里终归还是个21世纪的人,所以不像东汉人那么畏惧死亡,除此之外,随着近五年来他对自己一手创建的圣母教愈发箍信,对死亡的看法也脱离的传统。 在他心目中,人的生死是天上的圣母一手安排的,圣母让哪个人去死,躲都躲不掉,圣母怜惜谁,就算那人被滚雷劈中也不可能断气。而他,矢志不渝的坚信自己是被圣母看中的人,所以前世触电之后才会借尸还魂来到东汉末年。而圣母之所以让他到这个时代来,显然……是有目的的,是要让他把圣母的思想传播开来,拯救这个水深火热的时代。 在他完成自己神圣的使命之前,圣母与他同在,任何人都不可能夺去他的性命。 他始终坚信这一点,所以……他不畏惧死亡,区区装死更是不会放在心上。 与徐庶、贾诩、太史慈商定好一应城防布置后,天色已暗,众人相继告辞各负其责。在床板上躺了七天之久的栾奕,闷得几近发昏的栾奕终于可以踏踏实实下地舒展一番筋骨了。 他站在大殿中央,平心静气,两脚开立与肩同宽,沉肩坠肘,金刚捣碓、懒扎衣、六封四闭、单鞭……一招一式轻揉缓慢而又舒展。收势,并足,回气,刚柔并济的太极拳走完一遭,却听门口传来清脆的掌声。 “爹爹,拳打的真好。”竟是栾诗萌找了来。 栾奕笑着把栾诗萌招到身边,将其抱在怀里,“诗萌也懂得武艺?” 栾诗萌摇了摇头。 “那怎么知道爹爹拳打得好?” “大家都说,爹爹勇武天下无双。既是天下无双,打出来的拳自然是好的!” 栾奕开怀大笑起来。他顿时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家儿女一句夸赞让人自傲了。 蔡琰紧随栾诗萌来到大殿,她没有发出声响,静静地倚在门边,欣赏嬉闹中的父女。 栾诗萌率先发现守在门口的母亲,兴奋道:“娘,快过来呀!爹爹要给诗萌讲故事呢!一起听吧!” 栾奕冲蔡琰温和一笑,“琰儿,过来。” 一家三口围在一起,栾奕抱着小诗萌,蔡琰紧靠着栾奕……如此简单而又温馨的近距离相处,让栾奕一度觉得,自己不再是那统御千军万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刺史……而是普通的丈夫,平凡的父亲。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平凡是那么的美好……大权在握后的勾心斗角,心系天下的劳心劳力,让他疲惫不堪,身疲,心更疲。 “讲个什么故事好呢?”栾奕绞尽脑汁思索一阵,白雪公主?不行,不行……蔡琰是栾诗萌的养母,也算是后妈,讲这样的故事会触及她的伤心事。美人鱼?也不行,调子太悲,不适合现在的情境。 那……有了! 栾奕眼前一亮,缓缓道:“从前啊,有个手艺精湛的木匠。一日,他精雕细琢了一支木偶,他木偶起名为辟槽。由于他在雕刻木偶的时候专心致志,并对木偶倾注了很大的情感,视其为自己的儿子。圣母感念他的爱心,便赋予木偶辟槽生命,让木偶活了过来。只不过施展大能,不许木偶说谎。一旦它说谎,鼻子就会变长……” 《木偶奇遇记》的故事从栾奕嘴里说了出来,吸引了栾诗萌的全部注意力,听得津津有味。守在一侧的蔡琰见栾奕为愉悦栾诗萌竟编出这么有趣的故事,身为人母的她心怀顿时被幸福填满。同时,还将故事默记于心,好等来日闲暇记录下来,加到正在编纂的《子奇文集》中去。 故事讲到一半,夜色已深,蔡琰轻轻碰了碰正费尽心思编故事的栾奕。 顺着蔡琰的指示,栾奕低头一瞧,不由莞尔一笑——此时的栾诗萌已然腆着肉嘟嘟的小脸睡了过去。 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用搭在衣架上的披风裹住小诗萌,迈着小步着小步走出大殿,与蔡琰一起将诗萌送回房,轻之又轻的平放在了榻上。 在叮嘱屋内丫鬟好生照料小诗萌后,他把蔡琰唤了出来,“琰儿,去书房秉烛夜谈可好?” 蔡琰脸上挂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轻轻颔首。 说是秉烛夜谈,实际上压根没有点蜡烛。 自远征徐州至今,栾奕只回过一次家,回家时也是为了料理祖父的丧事,匆匆而回,匆匆而走。期间,祖父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没有心情去考虑男女之间的房事。如此算来,他至少有一年半没有碰过女人,或者直接说经久呆在军营里的他连看到女人的机会都很少。 所以,心急火燎把蔡琰拉到书房之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将蔡琰推倒在立于书房一角的书桌上。大手一挥,笔墨纸砚摔了一地。上下其手忙活开来。 现在的蔡琰已经不是当年历山林中的那个羞涩的纤纤少女了。她比栾奕大了六岁,按照当下的说法已是三十二岁的中年妇女了。 正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正是对男女之事充满期待和向往的年纪。今日,常年在外征战的夫君终于回归,少不了一阵疯狂索取。 干柴遇烈火,火星四溅,火势滔天。 一番激烈的碰撞之后,书房内充斥着****特有的味道。一对满身大汗的人儿依依难舍的缠绵在一起,平躺在铺着披风、衣衫的地上。 栾奕深邃的眸子里喷吐着柔和的光,目视怀抱中通红而又娇艳的容颜,说:“琰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 栾奕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终究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谢谢你把诗萌照料的这么好。” 对于栾奕点出自己是诗萌养母一事,蔡琰丝毫不以为意,“我一直将诗萌视如己出,对她好也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子奇不必客套。” “也对!不过……终归还是很感激。”栾奕顿了顿,又问:“萧红来见过诗萌吗?” “祖父在时不许进家门,我们不好忤逆,就没让她见过。后来祖父过世了,婆婆觉得不让生母见亲生女终归太过残忍。便偷偷放萧红进过几次家宅。” “哦?那诗萌知道谁是她生母了?”栾奕一慌,问。 蔡琰摇了摇头,“诗萌尚不知晓。萧红每次进门只是远远的看几眼,婆婆在一旁守着,不许她凑到诗萌近前,也不许她跟诗萌说话。” 栾奕赞同道:“母亲这样做是对的!诗萌还小,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 “是。”蔡琰细声回应,声音之小跟蚊子哼哼似的。栾奕听出蔡琰心里有话,便问:“琰儿可是有话要说?” 蔡琰哽咽了起来,问:“子奇。萧红一个人住在外宅,也没人能跟她说说话,说起来也挺可怜的。现在祖父已然归天,不若把她接回府里来住,也好让诗萌与亲娘团聚。” “傻丫头!”栾奕知道,栾诗萌虽不是蔡琰亲生骨肉,但她自由将栾诗萌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说话、走路……都是她亲自教会的。现在她还开始教诗萌识字、读经、绘画等等等……在一夜相伴中,二人结下了身后的母子感情。若把栾诗萌还给萧红,简直就是夺蔡琰的命根子。 栾奕会夺蔡琰的命根子吗?当然不会,永远不会。他替蔡琰拭去眼角的泪痕,道:“琰儿,放心吧!谁都不会从你手边夺走诗萌,我保证。至于萧红……还是让她继续呆在别院里吧。现在的别院可不孤单了,你忘了?昌平现在也住到那儿去了,她俩可以做个伴儿,说说话。平日里,一应用度都不会缺她们那份,这样的日子算是不错了。” 蔡琰轻咬贝齿,点了点头。她思虑再三,又道:“子奇!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给你说。”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有甚话,尽管说就是。” “子奇,你不觉得这么多年家里女眷均无生养一事很奇怪吗?首先,子奇曾让我怀上身孕,后又诞下诗萌,足可见子奇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至于我们这帮姐妹呢?就算一个两个姐妹不能生育尚属正常,可蝉儿、宓儿、昌平、七巧都没有怀过身孕。姐妹们侍奉子奇多年都未有所出,独独并不居住在府内的萧红怀了孩子,这就恨蹊跷了。” “嗯?琰儿的意思是?” “我怀疑有人暗动手脚,故意不让我们怀上身孕。” “避孕?”栾奕知道蔡琰不是那种空穴来风的人,之所以这么说定然有所依据。他又惊又气,哆嗦了一下,“琰儿可是有了线索?” !! 303直觉(2更) 蔡琰听到栾奕问自己,是否有证据证明一众姐妹久婚未孕乃是受人所害。她摇了摇头,“没有证据。我只是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说好呢?” 栾奕替蔡琰解释说:“第六感!” “第六感是甚?”蔡琰不解。 “众所周知人有五感,既: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但人们不知道的是,在无感以外,人还有第六种感知。这种感知暂时还没有确切的名称,我们暂时姑且称之为第六感。第六感可以说是圣母赋予人们的神力,它潜藏在人们头脑的最深层,当我们遇到强烈的危机,或者在机缘巧合之下会不由自主的调动它力量。借助于它,我们可以在没有一丝证据和逻辑的状况下做出最优选择或者得到最正确的答案。通常,女人的第六感比男性更准确。” 听明白栾奕对第六感的解释,蔡琰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没想到,自己毫无根据的说法,栾奕竟然深信不疑。“子奇,你相信我说的话?” 栾奕道:“那是当然。我不是说过,夫妻之间最根本的就是信任。不过,这件事 仅凭第六感还不行,还需要证据。依你之见,谁最有嫌疑绝我子嗣?” “子奇应该想到答案了吧?”蔡琰反问起栾奕。 栾奕轻轻颔首,“我还想听听你的意思。” “栾家妻妾未有所出,最受益的是谁?”蔡琰自问自答,手指屋顶道:“自然是那宝座上之人了。” 栾奕长出一口气,蔡琰所想跟他一致无二。若问他栾奕没有孩子,这世上最大的受益者,答案只有一个,那边是大汉江山现在的主人——当今天子刘协。 不过,话说回来。栾奕近十年没有生子,而刘协入驻济南才刚刚四年,总不能说他受困于董卓手下的时候,就开始谋划绝栾奕子嗣了吧!再者说,那也说不通啊。那个时候的栾奕还没有掌权,跟刘协的关系也不像现在那么僵。刘协犯不着下这样的毒手啊! 难道……是灵帝的命令?在把昌平嫁给他的同时,就做布置下了这样的棋局?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灵帝在位那会儿就对圣母教万分忌惮……用这种温和手段断了栾氏宗族的根,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灵帝那么昏聩的人,能有那么长远的规划吗? 悬! 栾奕越想越气,粗气连喘。可反过来一琢磨,心中所想终归是些没有证据的猜测。他对蔡琰说:“这件事暂且不要对外张扬,还需进一步调查。”他稍稍一顿,又道:“不如这样,这件事就由琰儿来查。稍后,我会派人从神盾局调来些女特工助你!一旦查出原委,我定让” “神盾局?女特工?”蔡琰不明所以。 栾奕便将圣母教神盾局的职能和特工的意思给蔡琰解释一遍。 自先秦以来,女子只肩负相夫教子的职能,从未听说过那个女人参与过政事、国事。身为汉代女权主义者的蔡琰对此一项反感,总是心怀一种“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情怀,尝试与世俗抗争,一展自己的才华。 然而,世事如此,以她微弱的力量是冲不破千年祭奠下来的世俗囚笼的。女人,终归是女人,政事是男人的专利,容不得她染指。在尝试过,抗争过之后,蔡琰终归受不得世俗的压迫,选择低头,顺应潮流,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可是她心里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渴望与男人一样登堂入室,穿上官袍为士为官。 所以,这会儿一听栾奕竟给自己安排了查案的公务,蔡琰大为欣喜,欣喜若狂。一项羞涩的她,竟主动给栾奕献上一个大大的香吻。直吻得栾奕春心荡漾,身子一扭又压在蔡琰身上。 大战三百合后,疲惫不堪的蔡琰满身香汗,趴在栾奕身上大口喘息。调匀气息后,她轻抚着栾奕坚实的胸膛,问:“子奇,过两天是不是又要去打仗了?” 栾奕点了点头,“是啊!不想我上战场吗?” 蔡琰善解人意的道:“说想,那是骗人的。我们都很担心你的安危。不过我们都理解,有些事需要你亲自去做。” “理解万岁!” 随后书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疲惫的喘息声。 蔡琰率先到宁静,他顿了顿,哽咽着说:“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到头儿啊!” “快了!很快就能打完了,我保证。”栾奕给蔡琰递上一个坚上一个坚定的眼神,“现在曹孟德已经钻进我布下的天罗地,不出一个月就可以扫清他的大军,随后我大军将与卢子干从东南两面合围豫北,届时豫州不堪一击。豫州平复,加之青兖徐州皆在我手,中原平定。再与袁本初一决雌雄,再觊觎江南……十年之内,大汉十三州便可平定。” “十年!”蔡琰坚信栾奕说十年平定天下,定能在如期实现。十年还天下太平,说起来并不长……可是对于人短暂的一生而言……又有几个十年。再过十年她就四十二岁了,离入土已经不远了吧! 不过为了让天下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自己孤苦十年又如何?更何况自己并不孤独,还有栾诗萌为伴。 稍作忧虑过后,蔡琰又振作了起来,问:“曹孟德来势汹汹,子奇可有必胜的把握?”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 正如栾奕所说,前方的战事完全按照栾奕等人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第二日正午时分,西平陵城本就不甚坚固的西城墙在曹操大军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倒下一节。 厮杀数日的曹兵在城墙坍塌的那一刻,顿时见到了曙光,疯了似的往城里冲。 西陵守城卫士人数不占优势,哪里抵挡得住。为免徒耗兵力,于禁当机立断,引军杀出东门,撤回历城。 曹军顺势拿下西平陵,在济南国占据一席之地,打开了直通济南国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中心——历城县的大门。 连战连捷,在教会手中夺取一州五郡,曹操乐得合不拢嘴,当机立断再进一步,直捣教会心窝。 在西平陵留下两千守卒之后,曹操尽提大军,兵法历城。 于此同时,历城县内教会的征兵动员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 栾奕身死的消息一度点燃了济南各县百姓的怒火,无不对曹操这个刽子手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为教主报仇。 所以当教会把征兵告示贴上历城、东平陵、商河等县城门的时候,济南国的百姓们响应者云集,足有两万多人,将征兵所为了水泄不通,其中还不乏一些年长的老人和少年。 负责征兵的卫士将年长者和年幼无力者剔除出去,仅用半日便征足了5000壮丁。而那些没能如愿以偿加入圣教军队者则大为失落,不过,他们并没有气馁,自备兵器涌进历城,以求在曹军攻打生成时贡献一份力量。 历城的城防随着守城卫士数量的增加变得愈发牢固,于此同时一则消息不胫而走——伟大的护国神教教主、兖州刺史栾奕在战死的第七天,一束乳白的圣洁的温暖的令人愉悦的光芒从天而降,透过圣?女娲大教堂的窗照耀在礼拜堂中央,教主神圣不可侵犯的遗体上。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教主苍白的面庞变得红润起来,泛紫的嘴唇饱满起来,僵硬的胸膛浮动起来,臭不可闻的躯体散发出浓浓沁香……连漆黑的丧服都变成了雪白的神袍。教主活了,他睁开了深邃的眸子,他从棺木中走了出来,身上散发着深深的光芒。 当然,栾奕复活的整个过程,都是教会高层杜撰出来的,是用来宣传造势的谣言。 只不过,百姓们可不知道这是假的。在全教上下神职人员神乎其神的渲染下,再加上《圣母经》中确实记载了神之子七日复活的寓言,百姓们很快坚定不移的相信了栾奕七日重生的说法。 当天傍晚,栾奕召集教民于圣?女娲大教堂前齐聚,亲自登上教堂高墙,为五万多名到会信徒布道。 一众信徒大受鼓舞,无数信徒为教主死而复生激动的泪水横流。 集会上,栾奕痛斥曹操罪行,号召广大信徒同仇敌忾,与教会同心协力,共同迎战强敌曹操,击垮来自豫州的军队。将他们邪恶的灵魂永远缩在济南。 听了栾奕的演讲,在场五万余名教徒义愤填膺,齐声宣誓:愿与教会共存亡,决不让圣城落入恶人手中。 集会一直到深夜才结束,百姓们依依不舍相继退去,回家休息准备迎接即将而来的大战。 百姓得以休息,栾奕却一刻不得歇。在他统一调度下,依据多年来圣母教打探到的消息,守城教会卫士连夜捉拿叛贼董承的党羽。 董承的这些手下,原本还以为栾奕翘了辫子,正准备等曹操大军兵临城下,里应外合一举夺下济南。却不曾想栾奕又冒了出来,先行一步提点大军抄了他们的家。 !! 304瓮中捉鳖 月影高照,数千教会卫士列着整齐的队列穿梭于历城县内的大街小巷之中。一夜之间,无数董承党羽被抓,还有一些与皇帝关系密切的大臣也被安上了与叛贼董承密谋不轨之罪,被卫士押进大牢。 一部分董承党羽,自知退路断绝,还想聚拢府上私募的死士反抗。 可是他们却不知,自家有多少口人,有多少柄兵刃,教会方面一清二楚。此外,那些临时招募来的死士论装备、论战力又哪里是装备精良的教会卫士的对手。 一轮箭雨下去,守在寨门前的百余名死士倒下一半。穿着铮明瓦亮铠甲的卫士方阵,将大地跺得隆隆作响,仅吼出一个杀字,就把死士们吓得屁滚尿流。 “杀……”战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终结局,教会卫士军阵冲到死士面前,割麦子似的砍倒一片。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百名死士全数倒在血泊之中。 攻城用的冲车随后被推了过来,在强壮的卫士挥动下,一下将叛逆者的寨门砸个稀烂。卫士们鱼贯冲入宅中,依教主令,“反抗者格杀勿论”,将府中之人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是夜,近千人死于战刀之下,历城县内四处蔓延着浓浓的血气。被抓入狱的官员及家眷足有二百多人。这批官员一进大牢,便被带到刑房连夜审讯。 经过一番残酷的刑讯,董承的余党很快交代了与董承约定下的里应外合攻打历城的联络方式和具体时间。 …… 与此同时,历城县皇宫中,少帝刘协在得知大批亲皇派官员被抓的消息后,怒气四燃。然而,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胆战心惊起来,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明白,栾奕以如此雷霆手段排除异己,是在杀鸡儆猴,让身为皇帝的他搞清楚,栾奕才是济南国真正的天。若想跟栾奕抗衡,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否则……那些死于非命和缉拿在案的官员就是榜样!即便是大汉天子,栾奕也有十足的权利可以把他幽禁起来,让他过暗无天日的生活。说不定,还能找个由头让皇帝“病死”。 少帝刘协大惊失色,冷汗直流,哆哆嗦嗦试了许多次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正当此时,“吱呀”,殿门开启。一道靓丽的身影从门口显现出来。她娇呼道:“呀!陛下,地下多凉啊,快快起来。”说着,一缕香风直扑刘协鼻尖,随即肩窝一紧,被面前的女子搀扶了起来。 连见多识广的刘协都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很美,真的很美。一弯新月眉,修长而又俏皮,弯眉下的眸子水汪汪的,灵气十足。洁白而又匀称的鼻阔,清秀活泼的容颜,圆润而又饱满的粉唇,无不精致绝伦。可就是这么一个美艳的女子,刘协却很少触碰。 之所以如此,只因这个女人是栾奕在衣带诏一事后献上来的。 她自称是姗姬,可鬼知道她真正叫什么。只定是栾奕派到他身边,监视他行动的细作。刘协恨不得把她能撇多远撇多远,只不过碍于栾奕的威慑,才不敢除去此女,只能将她封为妃子,留在身边偶尔临幸。 思虑间,姗姬靠到刘协身上,娇滴滴道:“陛下,今天城里是怎么了?打打杀杀的,喊个不停。臣妾害怕。” 刘协胃部一阵痉挛,直想吐。怕?怕才怪了。他自幼心细如发,格外关注身边事物。尤其在与姗姬相处过程中,他格外关注这个女细作的一举一动。在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之后,他惊诧的发现姗姬看起来一副娇滴滴模样,可力气却大的惊人。就像刚才,足有160多斤重的他瘫倒在地,姗姬用一只手轻松把她搀了起来。 换做正常女子,这可能吗? 显然,姗姬练过功夫。这一点也可以从她虎口满布老茧探知一二。既然通晓武艺,区区喊杀声怎么可能吓的到她。 不过恶心归恶心,为求生存,刘协不得不对姗姬虚与委蛇一般,“爱妃莫怕,莫怕!” “陛下……臣妾还是怕。”姗姬一头栽在刘协怀里,“如此喊声动天,臣妾睡不着。不如陛下陪臣妾一起入睡吧!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臣妾那里了。” “今天还是算了吧!” 话刚出口,却听姗姬道:“侍奉好陛下是教主安排给臣妾的任务,若是教主得知臣妾总见不到陛下,他老人家一定会生气的。” 听到“栾奕”两个字,刘协下意识的哆嗦一下,立刻转变了态度,“爱妃既然害怕,朕便陪在爱妃身边。” “陛下最疼臣妾了。”说着,姗姬将少帝推在了床上,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仰面躺在床上的少帝,亲身感觉着一件件衣服剥离躯体,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从心底涌现。 他知道,姗姬之所以这么渴求自己的龙体,为的就是早日生下龙种。届时,栾奕一手将其捧上皇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傀儡。 栾奕啊栾奕,你好歹毒,朕决不能让你得逞,决不能。“曹公,快来救救朕呐!” …… 翌日正午,曹操两万余大军抵达历城城下,将历城县三面围定,不慌不忙的砍伐树木,竖起营寨。 是夜曹操大军马不解鞍,人不卸甲,在营中静静等待。 三更时分,历城北城门上整齐排列的火把中,有一根骤然熄灭。缺失火把照明的城墙一脚在黑夜中格外突兀。 曹操大喜,号令三军,雷鼓出阵。两万曹军蜂拥而出,在历城城外集结。 与此同时,历城北城门内响起响亮的喊杀声,兵刃碰撞的响动此起彼伏,直传到城外来。北城城头教会卫士大乱,有军官高声叫嚷,“不好,有人夺门。兄弟们,把他们杀回去。” 一批卫士冲下城头,似是回城内厮杀去了。 曹操趁势下令着重攻打历城北城,夏侯渊亲率五千士卒,带足云梯、冲车等项,气势汹汹直扑城墙。 墙头教会卫士奋起反抗,成片的火箭铺天盖地散在城前的空地上。射倒曹兵上百人。 可是第二轮箭雨还没来得及抛洒出去,又听一声大喊:“不好了,城门守不住了。” 话音刚落,北城门应声开启,露出黑漆漆的门洞。 夏侯渊见状,喜的后槽牙都露了出来。“儿郎们,随我杀进城去。先入城者,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曹兵勇气更甚,想都不想一头冲进城门。紧随夏侯渊跟来的曹洪也没生疑惑,带着3000预备队也跟了进去。 亲眼目视自家兵马冲进城门,曹操还没来得及欣喜庆祝,只听“咣”的一声,一块大石从北城城头坠落,不偏不倚落在城门口,将门洞堵了个严严实实,挡住了那8000入城曹兵的背影。 “不好!”曹操、荀彧、荀攸异口同声。话音刚落,便听城内传来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啊……” 视线转入城内,夏侯渊进城以后立刻发现不对——历城县的城防部署跟之前得到情报完全不一样,在外城之内不知什么时候又建了一圈围子墙。 所谓围子墙,类似士族豪强为抵御土匪、山贼,在深宅大院外建造的高大院墙。这类院墙虽比城墙矮一些,且窄上许多。但枪头角楼、女墙一应俱全,足可抵御一定的攻势。 此时的夏侯渊军就站在围子墙外,城墙之内。发愣的工夫,曹洪傻乎乎跟了进来,环视一圈,四下都是高墙,不由愣住,惊问:“妙才,这是……” “不好,中计矣。”夏侯渊缓过劲儿来,“快撤!”兵马还没来得及调头,就听城头传来一声暴喝,“夏侯妙才,我圣城重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夏侯渊抬头望去,吓得魂不守舍。真是见鬼了…… 他哆哆嗦嗦道:“栾子奇,你不是死了吗?” 栾奕狂笑一阵,“我有圣母庇佑,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杀得了的。夏侯妙才,你已身陷重围,何不早降?” 夏侯渊咬牙切齿道:“白日做梦。” “找死!”栾奕怒喝,“兄弟们,放箭!” 四面高墙上,早就搭好箭矢的弓弩手同时松开手中的箭弦,万箭齐发,漫天火矢将漆黑的天空照的通亮,流星一般飞跃半空,坠入人头涌动的曹军阵中。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飞跃而来的火箭还点燃了地面上的易燃物,火势霎时弥漫开来,将一众曹兵淹没在了火海里。 见城中战局已定,栾奕将战场指挥权交付给徐庶,提起莲花大锤便往城下走。刚走两步,便听身后徐庶喊他,“奕哥儿,切不只顾厮杀不顾安危。” 栾奕扮出一副幽怨模样,大喇喇摆着手说:“福哥儿怎地如此婆婆妈妈,立下的誓言我都记着呢!”说完,飞身上马,一拉缰绳,道:“福哥儿保重。” “保重。”徐庶冲栾奕一拱手,目送栾奕离开后,继续将精力倾注到眼前的战事上。“盾兵准备,结阵进瓮城打扫战场。” !! 305历城之战(第4更) 话说栾奕借曹操与城中董承余党勾结之机,用将计就计之法,将曹军先锋,夏侯渊和曹洪的8000人马困在瓮城之中,自己则亲帅7千教会卫士,会同典韦、赫拉克勒、于禁斯杀出西门;张飞、太史慈、许褚、徐晃四将亦是领兵7千出东门。 方才,曹操为增加北门有生力量,在东西两门围城士卒中抽调了不少人马,这会儿兵力空虚,乍一接触便被教会人马冲的七零八落。 栾奕、张飞两路大军气势滔滔,杀气腾腾,绕城墙而走,直扑北门外的曹操中军。 曹操哪里想到教会大军在连战连败,兵粮断绝之后还能有如此大的战意。起初,他还以为教会这是在垂死挣扎,可是在看到西路教会兵马最前方,那面赤红色的圣女娲大旗时,他大大的惊了一下, “那是……圣母教主的旗帜!难不成,他们又有新教主了?” 他将视线抛向远方的旗帜之下,细细的看着,仔细的打量着……半柱香之后,他的眼睛直了,耳朵聋了,脑子懵了。 “主公,那是栾子奇!”程昱说不上是喜还是忧,既感念栾奕鲜活如往,却又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到活生生的他。百感交集之际,程昱眼见曹操一头栽下马来,倒在地上仍懵懵懂懂,如遭当头喝棒。 “主公,怎地了,快起来,起来!”程昱、荀彧、荀攸慌忙下马,把晕晕乎乎的曹操搀扶起来。 曹操猛地缓过神来,将围在面前的帐下将领、谋士一把推开,“都围在这儿干嘛?还不结阵,结阵迎敌,千万不能让栾子奇冲过来。” 曹操大军迅速把军阵结了起来,严阵以待。可是……他们在损失了8千人马之后,兵力足足兑减了三分之一。加之曹操以为城内官员可与自己联手攻城,信心过盛,分兵攻打三面城墙,以至于北门外只有不足万人,数量远少于教会东西两路人马之和。 在冷兵器时代,人数的多寡在非谋略型会战中仍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1万4千教会卫士,借助地势,从两面包抄而来,如同两面栅板将曹操大军夹在了中央。 在得知栾奕死于曹军阵中之后,一众教会卫士义愤填膺。他们心里清楚,多年来,是得益于栾奕贤明、仁德的统御,他们才过上老一辈想都不敢想的饱暖生活,很多过上这样美好生活的老者连做梦都能笑醒,直呼“小老儿死前能吃上三餐,睡上木床,穿上上好的布衣,此生无憾矣!” 可以说,栾奕是教区所有百姓的恩人,并会继续不断的将恩泽传承给百姓们的后代。 可是,曹操却断了他们的念想,杀死了他们的恩人。还要进一步铲灭带给他们身心富足的圣教。他们恨曹操入骨。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 后来,得知教主死而复生,这股恨意仍没有消,只不过它不再挂在人们的脸上、嘴上,而是潜入他们的内心,化为浓浓的战意和滔天的士气。 所以,当曹军与教会卫士们短兵相接时,赫然发现今日的教会卫士跟过去大为不同。漆黑的夜里,他们深邃似潭的眸子里闪烁着骇人的红光,他们更冷静,更勇猛,更凶残,杀人不留余地,直到砍倒死,剁到碎才肯罢休。 来自豫州袍泽们鲜血染红他们的甲胄,杀气四漫。 曹兵害怕了,他们来时连战连捷形成的高度自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更让他们恐惧和绝望的是,教会的将领更是勇猛。 张飞、许褚、于禁、徐晃、太史慈哪个不是名垂千古的猛将,更别提栾奕、典韦和赫拉克勒斯了,这三尊大力神前方开路,跟推土机似的。 莲花大锤漫谈飞舞,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典韦的短戟亦是不赖,舞的比不透风,漫漫银光播撒出去,换回十多具尸体。 栾奕、典韦虽凶,但最让曹兵恐惧的还是赫拉克勒斯。 公元二世纪的汉朝百姓哪见过西洋人,金发碧眼对于他们而言完全就是超乎认知的存在。而惧怕未知事物正是动物的本能之一。 就像笑谈中所说,当老虎第一次遇到驴子时,它的第一反应不是扑上去捕食,而会被驴子粗狂、尖细的叫声吓到。 人作为灵长类动物,同样如此。看到赫拉克勒斯这个别样的存在,加之老赫此人个子高的吓人,身体雄壮似熊,一身的疙瘩肉,胳膊比寻常人大腿还粗,大腿比寻常人腰还粗,腰比三十年大树还粗……他上身未着内衣,只穿了件短甲,繁密的毛发从短甲里露了出来。金灿灿的胸毛从小腹一直连到下巴,与满巴,与满脸的络腮胡子接到一起,跟个猿型怪物似的。 一双磨盘大小的重斧握在他的手上,轻若无物,左劈右砍,劲风呼呼呼,狂风来袭一般。 曹兵但敢进前必是一命两尸,断成两截,死状惨烈。瞬间斩杀十数人。 曹兵大惊失色,扯着走音的嗓子惨呼:“啊……怪物来了。”负责抵御西侧教会人马的曹兵顿时打起了退堂鼓。转眼的工夫,齐整的防线便被栾奕、典韦、赫拉克勒斯三人撕开三道破口。 “教主威武,圣骑士威武!为了圣母的荣耀,杀啊!”教会大军士气大振,疯了似的冲入破口,将曹军军阵冲的七零八落。离得老远,栾奕便看到眼下曹军的主将——不是夏侯惇是谁! 栾奕大笑,“真是冤家路窄!夏侯元让,栾奕来报一箭之仇矣!” 夏侯惇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栾子奇,某家能杀你一次,定能再杀你第二次!”言讫,大手一挥,“儿郎们,给我把栾奕堵住。” 数百曹兵拍马边走,呼啦一下向围想栾奕。 栾奕怡然不惧,引兵提锤而上,大锤翻飞,轮个满圆,左侧批扫一圈,扫倒三五人;右侧再扫一圈,又连杀二三人。大锤接着左右旋转的惯性力量,高举过顶再转一周,猛然轰下,一名迎面冲来的曹军骑兵登时中招,连人带马翻倒在地,无论人、马都比先前短了一截,竟被生死砸进土壤中去。 栾奕冲势不减,死命厮杀,手下卫士亦是各个用命,战力非凡,一轮冲锋将迎面赶来的曹兵凿了个对穿,冲出敌阵正见夏侯惇再次排出箭阵…… “小心流矢!”栾奕再次将大锤舞的密不透风,挡下迎面而来的箭雨。眼睛的余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夏侯惇。 果然,夏侯惇再次取出长弓,拉弓上弦,将锋利的箭头指向栾奕,瞄了又瞄,对准面门,暴喝一声“着”。箭羽破空,直逼栾奕。 栾奕冷笑,“夏侯元让,用同样的招数是对付不了我的。”语毕,在单手持锤格挡流矢的同时,从后腰摘下一枚铁饼,抬手便扔。 他的投掷手段何其精准,五十步内足可百发百中。铁饼出手,竟从中央将夏侯惇的飞箭劈成了两半,同时去势不减,径直砸向夏侯惇的前胸。 眼见一团黑漆漆的事物横冲直撞而来,夏侯惇心肝好一阵乱颤,暗暗惊呼:要让这么个玩意儿打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在死亡即将临门的关键时刻,他出于本能选择翻身落马规避。 可是铁饼躲过去了,但俗话说,将是兵的魂,主将落马这件事本身对旗下士卒的士气却是一大打击。 等到狼狈不堪的夏侯惇从地上爬起来,在跃回马背,栾奕已经杀到距离他不足五十步远了。左手连挥,一连抛出三枚铁饼,目标只有一个——夏侯惇。 投掷完毕,栾奕甩了甩因用力过度而发麻的左手,静静等待期望中的战果,可在结果出炉后,又不免一阵失落。三枚铁饼,一枚被夏侯惇亲兵以血肉之躯挡下,另外两枚则被夏侯惇提刀拍翻,格挡下来。 栾奕也不在意,毕竟若是三枚铁饼就能取下夏侯惇的性命,那夏侯惇也就不是夏侯惇了。他之所以如此针对于夏侯惇,主要还是为压制对方,避免夏侯惇再度射出精准的冷箭,从而得以贴近对方,与之近身对战。 可之前的战斗中夏侯惇已然吃过栾奕的闷亏,哪里敢跟他厮杀! 眼见栾奕越来越近,翁口粗的莲花大锤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冷的寒光。 夏侯惇拍马边走,“鸣金,退兵……与主公汇合!” 他却不知,此时的曹操也不好受。 张飞、于禁、许褚、徐晃四列兵阵齐头并进,在短暂的僵持过程中,如同磨刀石一般,将曹军前阵磨掉一层有一层。战事持续半个多时辰,曹军支持不住,呈溃退之势。 张飞、于禁、许褚、徐晃趁势发威,发动总攻,摧枯拉朽一般,将曹操东路大军一举冲散。 张飞、于禁、许褚、徐晃四人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连番厮杀,杀的曹军片甲不留。 曹操望一眼西南角,再看一眼东南角,迎风招展的圣女娲大旗和随风飘扬的血红十字大旗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事休矣!” !! 306山阳之败(上)第5更 时日,历城外一战曹军大败。 曹操顾不得困于城内的夏侯渊和曹洪,引兵撤走,栾奕奋起直追,斩首不计其数,逼的曹操连西平陵城都不敢回,灰头土脸离开济南,退回兖州东平。 曹军刚在东平稳住阵脚,便听探马来报西城外发现大队人马行军迹象。 曹操犹如惊弓之鸟,“再探!” 斥候飞身而走,半日之后归来复命,心急火燎单膝跪地,高呼:“主公,不好了。方才探到的兵马乃是李典将军带回的败军。山阳失陷了。” “什么?”曹操顿觉一阵头晕目眩,“胡说。栾奕明明在济南国方向,西方数百里外的山阳怎么会失陷!” 斥候回道:“主公,卑下说的都是事情啊。李典将军就在城外十里处,届时一问便知。” “这……”曹操这才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将斥候挥退,唉声叹气。 “主公,在下有一言想了许久,不止当讲不当讲。”荀彧出列。之前,曹军一举攻下兖州之时,他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儿。具体哪里不对劲儿,说不清道不明,总觉得战事进展的太过顺利了。 他很想劝谏曹操别再冒进猛攻,改为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缓缓推进战线。可是那个时候,曹操在栾奕死后饱尝胜利果实,自信心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荀彧深知毫无根据的劝谏,必然徒劳无功。非但无效,还会惹曹操的反感。 有鉴于此,他只得封口,把满脑子的话憋会肚子里。可每到黑夜来临之时,一个个疑问又回流入脑,总觉得战事如此顺利有很多疑点,可究竟哪里可疑,他思来想去总是不得要领。扰的他不得宁静。 直到此刻终于真相大白。 “主公,您难道不觉得从栾奕诈死至今,这仗打的有点不对劲儿吗?” 的确,如荀彧一般,曹操也觉得哪里不对,也是不得要领。“愿闻其详。” “彧先问主公,你相信死而复生之说吗?” “当然不信,那不过是栾奕哗众取宠的把戏罢了!” “如此说来,栾奕压根没死。既然没死,那为什么要装死呢?” 连日来,只顾逃生,曹操一直没来得及细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啊,栾奕为什么装死?为什么?“你是说?” “没错,他这是在麻痹我等,为的就是让我们以为他死了,教会首脑阵亡,必将陷入混乱,以此为机发动猛攻。而他,则顺利将我们引进他早就布好的天罗地里去。” “我竟没看破!”曹操气的一把把小几踹翻在地。 “主公莫要自责,栾奕谋划已久,我等身在局中确实难以看破。况且,现如今不是归咎责任之时,山阳告破,也就等于截断了我军的退路。当务之急是想出应对之法。” 曹操投出期待的目光,道:“还望文若教我。” “说句实话,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不妨把猜到的情形说出来,大家一同探讨。”荀彧走到地图前,搓了搓冒汗的手,“不知诸位发现了没有,山阳的沦陷与我军败北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这难道是巧合吗?当然不是……显然,栾奕早就在我军身后布置一支上万人的兵马。至于屯兵之处,最有可能的便是这里。” 众人顺着荀彧手指的方向望去……竟是鱼台。 “不可能!鱼台不是被我们烧毁了吗?” 程昱摇了摇头,“我军烧毁的是鱼台粮仓。可是鱼台的漕运码头却安然无恙,绝对可以支撑数万军马登岸。栾奕可以派兵先反任城,再从任城漕运码头登船,直奔鱼台。” 陈宫补充,“我军自火烧鱼台之后,对鱼台方向最是缺乏提防。栾奕算准这一点,所以才会把出兵的方位定在鱼台。” “此外,主公记不记得上次碰到郭奉孝是什么时候?” “郭奉孝?”曹操好一阵回忆,“大概在半月之前。你是说……” “没错。攻占山阳者必是以郭嘉为首,关云长、赵子龙、黄汉生亦在其列。” “竟是他们。”曹操顿觉大为棘手,“前有郭奉孝,后有栾子奇,我等岂不是插翅难飞?” 一应文武无言以对,垂头丧气。荀彧连番思索,道:“为今之计,我等只得暂时死守任城、东平二郡。栾子奇在兖州经营多年,任城、东平郡内各城城防稳固。城内。城内还屯有我军携带而来的大量粮草,足可支撑数月之久。期间,可派得力干将冲破重围,回许昌搬救兵。如此,困局可解。当然,这只是个设想,具体如何还需听听李典将军讲述山阳兵败的细节。” “也只有如此了!”曹操猛搓一把脸,“无论如何,搬救兵已成必然,且事不宜迟。”他环视一眼堂内文武,问:“何人愿冲出重围,折返许昌求救?” “末将愿往!” 曹仁、夏侯惇、乐进、张绣同时出列。 曹操扫一眼曹仁、夏侯惇,摇了摇头,暗道:“遇到大事还需与子孝、元让商议。他们二人不能走。”他又看一眼乐进,再次摇头,“文谦熟读兵书,精于兵法,可武艺又差了那么一点。突围怕是有去无回。”他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张绣身上,定了数息的时间,眼见又要逆向移回去。 张绣看出些许门道,眉关一缩,朗声道:“主公,可是不信任末将。” “哪有的事!” “那主公为何不让末将去搬救兵?” 说实在的,张绣被栾奕关了三个多月才逃将出来,曹操怎么可能不对他生疑。如今,被张绣开门见山点了出来,心里难免有些尴尬。不过他嘴上却说:“哪有的事。你我情同手足,我怎么会疑你。之所以几番犹豫,未决定人选。实在是此行无比危难重重,实不忍让诸位以身犯险。” “身为武将自当以马革裹尸为傲,怎会惜命如金,畏惧艰难。这次回许求援,末将毛推自荐。主公若不信任末将,末将愿立军令状。” 一听“军令状”,曹操心安了不少,他虚让道:“我不信佑维又能信谁?军令状还是免了吧!”说完,把目光移向了荀攸。 荀攸从曹操的眼神中,读出了潜在的话语,进言道:“主公,张将军此行路途遥远,风险十足,为坚定张将军信心,赋予其破釜沉舟之志,不如如将军所说,立下军令。” 曹操点了点头,“公达说的也有道理。佑维意下如何?” “悉听遵命!”张绣也不多言,一把将长袍衣襟撕了下来,咬破手指随手就写,“张绣,字佑维,立誓一月之内,搬来救兵,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曹操见军令状竟是血书,疑虑大消,道:“佑维有此决心,我等可保无虞矣。”他将军令状收好,立刻派出百名精锐骑兵随张绣出城。 张绣刚走不久,李典领着败军进了城。此时的李典不复往日的潇洒,披头散发,脸上布满灰尘,身上的铠甲多有破损之处,且沾上了点点血污。显然经历了一番恶战,这让原本想痛斥他败军、丢城的曹操无从开口。 李典扑倒在曹操腿前,悲切高呼:“李典有负主公重托,求主公责罚。” 如果责罚李典可以换回山阳的话,曹操定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可是木已成舟,事已至此,责罚又有何用?“曼城切莫自责,先说说,山阳是怎么失陷的?” 李典大为失落,娓娓道来。 话说自曹操把整个山阳郡交给李典以后,李典丝毫不敢大意。周密布置郡内各县防务,四下布置探马打探情报,同时还在郡内几座高山上设有岗哨,一有危险立刻点燃烽火示警,把山阳守的固若金汤。 起初,一切安然,在曹操攻占西平陵城的那一天,事态开始出现变化。 先是李典派往山阳郡东南方的哨骑失去音讯,接着同一方向的烽火台也没了联系。山阳郡内,李典在东南方向的军事视野陷入一片空白。 他顿感情况不妙,在第一时间内派出探马前去侦查。可令人觉得诡异的是,派出十多队探马竟再也没有回来。这时候他才想起,曹操曾跟他说过,教会军中有一种提高侦查视距的物件,其作用有点类似千里眼,被称之为望远镜。 显然,自己安排的探马和哨所便是这样被人探知,随之一一拔除的。 “教会的兵马来了,他们不是该被主公压在济南国内嘛?”在短暂的疑惑过后,李典如临大敌,迅速加固城防,召集手下将校安排防务,士卒分班次日夜蹬墙拱卫,时刻等待重兵来犯。 可是左等敌军不到,又等还是不到。 正当他疑窦重重之际,却惊骇的发现,继东南方哨骑、哨所失联后,东西南北……八方哨骑、哨所先后没了动静。 霎时间,李典变成了瞎子,既不知道他所驻扎的昌邑城之外,其它县城现在的状况,更不清楚郡内敌军的动向。 !! 307山阳之败(中)第6更 失去侦查视野的李典,仿佛觉得自己被关进了一间危机四伏的小黑屋。在这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四处飘荡着野兽身上的味道,似是随时有野兽扑将上来夺取他的性命。 这样的阵仗,李典在过去的军旅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时间失了计较,权衡再三,他只得保守求稳,盘踞昌邑,按兵不动。 可是他不动不代表敌不动,当日傍晚东南、东北两个方向,遥远的天空亮起橙色的火光。而这恰恰是金乡、方与二县所处的方向。 他深知两座县城岌岌可危,却又因敌暗我明不敢去救,眼睁睁看着战火越燃越旺,最终在第二天清晨熄灭。 如果城里的大火是自家人扑灭的,定会传出捷报,显而易见,城丢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从手心里被人夺走,更然人恐惧的是,到现在为止他仍不知来犯的敌军到底有多少人马,来自何方;谁是主帅;驻扎在哪? 一无所知。 通常,勇敢者虽不畏惧强大的敌人,却害怕未知的凶相。李典便是如此,一片片迷雾在他面前交织而成,把他堵在死胡同里。他丧失了整场战争的主动权,尚未交兵,就已经落了下风。 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急又能有什么用?只能听天由命,随机应变。 俗话说:该来的总会来的。三日后,就在曹操攻打历城县三天之前,山阳郡内战争的迷雾被初升的朝阳撕开一道裂口。密集如林的血红十字大旗从远方飘来,东南方一簇,东北方一团,人影丛丛,一直连到地平线的远端。 银光闪闪的方阵动作一致,步伐齐整,将大地跺的咚咚作响,仿佛奔驰在原野上战马一般,大地为之颤抖,昌邑郡内的曹兵为之震撼。 两路一万五千教会大军,唱着嘹亮的教会军哥由远及近,在距离昌邑一里开外骤然止步,就地扎营。一队队士卒出入营寨搬运圆木;一声声带着浓浓关东腔的号子此起彼伏;一座座帐篷树立起来;一个个斥候策马奔驰,远远的拿着一件筒状事物打量着城内的情况;一缕缕炊烟淼淼升起,其中还掺杂着浓浓的烤肉味道……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他们有肉吃!”守在城上的曹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既眼馋又心馋。 “老子都一年多都没见过肉星了。” “是啊,是啊!”一名曹兵小声道:“听说了没有。圣母教会那边的兵经常能吃到肉,若是因战受了伤,天天都能吃到肉。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真的?” “这还有假!” “怪不得圣母教的兵都那么壮呢!有肉吃能不壮么!“ “可不!” …… 与普通士卒不同,身为一军主将的李典可没工夫惦记吃喝问题。他记得有传言说教会大军在开战的前一天会专门让士卒吃上一顿肉,照此说来,他们今日烤肉,岂不是代表明日就会攻城。 想到这里,李典深感时不我待,赶忙布置守军大量收集滚木礌石,为保证数量,甚至不惜拆毁了许多民居。同时,还备好了滚油,随时准备迎接残酷的大战。 可是,等到一切备妥,第二天从早一直等到晚,城外的教会兵马却丝毫没有集结攻城的意思。他们一如既往的忙合着,一队队士卒往返于营寨和树林之中,唱着粗犷的歌谣,把一车车木材拉回寨中……如此往复,不知疲倦的忙活了大半天,随后回营歇息去了。 入夜,教会大寨里燃起篝火,士卒们在寨内空场集合。看到这番景象,李典还道是攻城战终于要打响了,可在细细观察过后才发现,教会的兵马压根没有出寨节阵的意思,而是蹲在篝火前,搞起了集会。 有穿着麻布袍,神父样的人物站在篝火的最前方,咿咿呀呀似在布道,时不时还会领着士卒们祷告一番。布道结束后,又领着士卒唱起圣歌。 李典的副将李牧借着大营中微弱的火光,见寨内防务空虚,便建议李典,道:“将军,不如趁此机会前去袭营?” 李典盯着城外教会营门外树立的郭字大旗,连连摇头,“不可,郭奉孝狡猾至极。此番行为,很有可能是要诱我等上当,万不可轻举妄动。还是死守城关为好。” 事到如今,李典恨不得一了百了,早日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守城战。 可是郭嘉偏偏不随他愿,守在城外三日,围而不打。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面对城外蓄势待发,随时攻城的教会兵马,昌邑城中的曹兵始的曹兵始终紧绷着心里那根弦。在熬了三个精神高度集中、心神格外紧张、肌肉强硬绷直的日夜之后,疲惫不堪的他们终归还是熬之不住,不得不把紧绷的精气神松弛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城外的平原上隆隆的鼓声随风飘扬,两路教会卫士喊着嘹亮的口号用出大营,在营外结起军阵,声势浩大。 李典环视一眼无精打采,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手下兵卒,高声大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都精神点。”副将李牧来回奔走,把李典的话穿了下去。 曹军士卒这才挺了挺胸膛。 “弓弩手,搭箭!” “你们几个,把木头搬到这边来。快点,说你呢!还有你,油锅再烧旺一点。” …… 城头上,各级将校指挥着各自的手下忙成一团。 少顷,城头准备工作就绪,城外的军阵业已排列齐整。捶击蒙皮的声响一声比一声高。 曹军上下严阵以待,弓弩手弯弓拉成满圆,箭簇在弦只待敌军发起冲锋后,主将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 可是等了许久,教会大军只在最远射程外结阵、雷鼓,却迟迟不攻。 曹军弓弩手只好攒着弓弦不能松手。 那可是三石的大弓啊!把弦拉成满月至少需要二十多斤的力量,二十多斤听着不多,可是若一直绷着,一般人谁受到了? 仅过了半个时辰,一应弓弩手双臂发麻抖个不停。 与此同时,南门、北门外的两支教会军阵发生了变化,齐整的阵列中间,卫士们让出二十多条过道。二十多辆外形奇特的大车被十六匹战马从军阵后方拖了出来。 李典定睛一瞧,之前,那二十多辆大车,每辆车都由六个磨盘大小的实木车轮支撑。车轮上乃是复杂的圆木结构车身,在车的中央位置的一根圆木格外显眼,圆木足需两人才能环抱,倒卧着一直伸出车围。圆木的尽断,乃是多层加厚麻布编成的兜。兜斜上方有一个金属斜坡,不知作何功用。斜坡低端直冲兜。兜的里面则现在盛着一尊巨石,看起来足有上千斤重。 李典立刻看出此车的功用,竟是用来投石的攻城装置。他暗暗嘲讽,“还以为邪教叛逆等这么久别有所图,没想到竟是在等这玩意儿!郭嘉不过如此。” 在他的认知里,投石车威力却是强劲,可是缺陷同样明显。它的射程实在太短了,只有不到70步,完全在弓箭射程范围内。此外,投石车每投出一枚石弹,都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更换巨石,才能再次发射。 在这期间,足够技艺纯熟的弓弩手射出许多箭了。所以,火箭是战场上投石车最大的克星。只要形成密集的火箭,投石车就是鸡肋般的存在。 然而,接下来令李典震惊的是,那二十多架投石车在距离城墙150多步处便在教会兵马的重重拱卫之下停了下来,远在弓箭射程之外。 随后,令旗挥动起来,守在投石车前的教会卫士抡起大刀斩断牢栓投掷柱的绳索,绳索断开,车中内置的弹簧将压抑许久的弹力全部释放出来。兜里的巨石惯性抛出,二十多枚巨大的势头,流星一样升入空中,又如陨石一样从天而降。这批投石车便是刘烨最新研制出炉的霹雳车了。 只不过,碍于首次用于实战,投弹兵们对战车的性能还不是十分熟练,首射效果并不理想。 两侧城墙,共计五十多颗巨石不是投的太近没能命中城墙,就是投的过远,直接飞进城内,砸倒一片民居。未能给守城曹军造成什么实质性伤亡。 值得庆幸的是,新式霹雳车的换弹时间要远远小于李典的预料。 只见在第一批石弹投掷出去的同时,弹力还触及了斜上方金属斜坡上的卡槽,排在斜道上的数枚大石没了阻碍,向下滚动,最前方一枚正正好好落在兜里,竟实现了自动填弹。 兜一沉,卡槽随即闭合,堵住后面的其它石块。石块落兜,守在投石车旁的十多名卫士奋力拉动缠住投掷杆的缰绳。倾斜的投掷杆拉倒,再奋力用缰绳绑牢。 测距兵开始重新估量目标距离和射击角度,与之同时,十多名装弹兵又为投石车金属卡槽添入一枚大石,以补充刚才的消耗。 在经过一番调整之后,测距兵高声大叫,“报告,一号车准备完毕。” “报告,二号车准备完毕!” …… !! 308山阳之战(下)第7更 “放!”郭嘉一声令下,二十多架投石车再度发出凄厉怒吼般的声响,巨石破空升天。“轰轰轰……” 这一次效果显然比上一次好了许多,有五枚巨石正中城墙,三十多名曹兵当场阵亡,城市女墙被消去一大截。 两次抛射下来,曹军损失看起来不大,但对守城曹兵心理上的震撼却是难以言喻的…… 上千斤的大石如此高速从天坠落,把人砸的跟摔碎的西瓜似的,鲜血、碎肉、脏器溅的到处都是,骇人无比。 更让人惊恐万分的是,这些恐怖的石头来自他们能力所及范围之外,他们既无法远距离破坏抛射石头的器具,更不可能冲出城去,在敌军重围之中将其焚毁。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轮轮的石雨从天而降,夺走他们的性命。 惊恐之余,漫天飞石一轮轮的往下坠,且越来越精准,城上烂尸到处都是。 曹兵害怕了,举着盾牌躲在女墙后面瑟瑟发抖,可对于石弹而言,女墙和盾牌的防护作用无限接近于零。一枚从天而降的千斤大石,直接将女墙轰倒,连带躲在墙后的曹兵一齐砸飞出去,盾牌碎成数片,人也没能留下全尸。脑袋和左肩飞落城内,下半截身子左边一半,右边一半。 六名曹卒像上述所讲的那样,水球似的碎裂开来,死得惨不忍睹。 有胆小曹兵看到眼前的城墙在顷刻之间化为修罗地狱,吓得大小便失禁,裤裆里干的湿的和成稀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惊叫个不停;有点脑子的,立刻悟出,脚下的城墙已非久留之地,再呆在这里便会成为自己和袍泽们的坟场。他们开始逃跑,拼了命的往城下跑。却在城门阶梯口被李牧亲自率领的督战队堵住,“都给我滚回去。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前面是寒光四射的屠刀,后面是震天动地的飞石。一众曹兵陷入两难……思来想去,被飞石砸中属于概率事件,不一定会被砸死,而临阵脱逃,却是难逃一死。 权横过后,他们只得猫着腰,捂着脑袋返回各自的岗位。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枚飞石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了城头门楼上。 巨大的石块撞击下,半座门楼轰然坍塌,巨力作用下,整座城墙都颤抖起来,城头曹兵跌的人仰马翻、头晕目眩。 曹营中最为震惊的当属李典。若不是他心系时局,这会儿没待在城楼里,非得被砸在废墟里不可。不过身为一军主将的他,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手下兵马的士气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他暗暗压制住焦躁不安的内心,昂首挺胸站在伤痕累累的城墙上,摆出一副胸有成竹,与手下同生共死的架势。 可是作秀终归是作秀,昌邑城上的曹兵面对来势凶猛的巨石,瑟瑟发抖,蹲在城上不敢抬头。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郭嘉只消发动猛攻,就可不费吹灰之力占下城墙。 但郭嘉偏偏没那么做。他似是带了几分调戏的意味,不进军,只投石。 一轮石雨砸向城头,随后装弹,再次投射,如此往复不停,在一个时辰内投了十多次,砸死砸伤曹兵三百余人,东南、东北部分城墙开始松动,女墙倒下一大截,城墙主体也被削去一大块。 随后,教会大军在经过一阵短暂的更换兜、投石杆、弹药之后,继续投掷,从早一直砸到晚。 晚上,他们又换了一种新式投弹来折腾曹兵。投弹的主体乃是一枚金属圆球,周边带有尖锐倒刺。这样的外形杀伤力依然不俗,更恐怖的却在后面。 一轮二十多铁球投掷出去,狠狠砸在城墙上,无数兵丁被铁球砸死,碾死。铁球在巨力撞击之后,碎裂开来,满灌其中的高浓度酒精溅射出来,洒的城上,城墙城内一侧到处都是。 与之同时,霹雳车再次换弹,这一次换得则是熊熊燃烧的巨石。石头破空而出,落入城头,将城墙上的酒精点燃。 “呼……”霎时间,昌邑城头被幽兰色的酒精烈焰淹没,被烈火引燃的士卒惨叫着满地打滚。可是地上全是酒精,越滚火烧的反而越旺。 李典赶忙派人提水来灭火,可是高浓度的酒精岂是那么容易稀释的?一桶水下去,火势蔓延的更快了。把整个昌邑城照的如同白昼。 城头上的大火尚未熄灭,新的满载酒精的弹丸又飞上了城墙。这一次铁球的效果又是不同,球体落在城上,被火焰覆盖,火焰沿着球体裂缝体裂缝点燃了球内的酒精。酒精呼的一下燃烧起来,快速而又巨大的气压催动下,铁球轰然爆炸。 “咣!”如同二十多枚惊雷同时炸响。带着倒刺的铁块四下溅射,杀人无数。昌邑城头彻底沦为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昌邑城都成了这副模样,郭嘉仍不急着攻城,继续投石,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停止。 离着昌邑老远,便可见一枚枚燃烧着的石头闪烁着浓浓的火光,腾空而起,落在昌邑城头。后者则在不断的砸击之下,篝火一样熊熊燃烧着。烈焰随风舞动,周围的空气随之蒸腾,形成一圈模糊的气韵。 这样憋屈的战斗,李典别说没有遇到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敌人优哉游哉对城池发动猛烈攻击,可守在城头的他们却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傻乎乎等死。 李典深知这样下去不行,继续坚守不过是让士卒白白送死罢了。城是定然守不住了,他果断下令,让兵马撤下城墙,出东门退往济南国,意图暂时与发兵济南的曹操汇合,两路大军合作一处,再把山阳夺回来。 他走下城头,困在城上的士兵刚刚退下一半,只听“轰隆”一声。屹立了百年的昌邑东城墙,在今日终于受不住石砸、火烤,近半截轰然倒塌。 墙上尚未来得及下城的数百士卒,瞬间倾覆在城墙废墟之中,被沙土掩埋,生死未卜。 “李牧!”李典眼睁睁看着副将李牧在土堆石块中不见了踪影,急得两眼冒火,疯了似的便要往城下救援,却被手下亲兵拦下。 “放开我,我得去救他。” 数名亲兵死死抓住李典不松手,悲哭道:“将军,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李牧将军殁了。咱们还是赶紧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听着城外迟来的战鼓声,以及教会大军“以圣母之名,杀杀杀……”的口号。李典凄厉悲呼,“李牧……你的仇,我早晚替你报回来。走!”提枪翻身上马,领着千余名残兵以最快速度逃出东门。 不走大道,专挑小道,快马加鞭,一口气逃出三里多地。刚想平吸一口气,却听东侧林子里一声炮响。一彪人马喊啥着从林中冒了出来,黑夜中也看不清多少人马,至少两千人以上。为首一员赤面大将,手持青龙偃月刀,脚跨万里烟云兽,朗声高喝:“关云长在此,逆贼哪里走!” 关羽温酒斩华雄的事迹天下传送,仅时下的评书故事就有好几个版本。所以,对于关羽,李典可谓久仰大名。平素战场交锋尚且不敢跟他叫板,更何况现在身陷囫囵,处于被动败逃的地位。 他不敢与关羽多做纠缠,拼了命的厮杀,在抛下五百多名曹兵之后,死战得脱,杀出重围,转向东北方亡命奔逃。 溃退途中,他暗暗纳闷,依照他之前的预料,郭嘉率领的这支教会兵马至多不超过一万五千人。而这些人始终守在昌邑西、南两侧城外。 既然人都在昌邑城附近,又哪里来的兵马先自己一步在济南国的方向设伏呢? 反复推敲一阵,李典终于悟出关羽的兵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夜幕降临时分,郭嘉趁着夜色,竟把一部分拱卫霹雳车的人马分离出来,偷偷绕城而走,藏在李典退逃的必经之路上。漆黑的夜晚,李典当然不知道郭嘉做出了这番准备,于是便毫无保留的被郭嘉牵着鼻子走,一头扎进早就布好的口袋。 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活着,只不过死伤实在是太过严重了,驻守昌邑兵马,再加上分撒在其余县内的曹兵本来共有8200余人,现在只剩了不到300人。 还没来得及为8200遇难袍泽惋惜,又听前方响起一阵密集的梆子声。 一名银甲小将催动战马迈着悠闲的步伐从林中走了出来,挺枪跃马,道:“常山赵子龙在此,李曼城还不下马请降。” 李典挥手示意兵马止步。定睛瞧去,赫然发现截击者竟只有赵云一人。 有亲卫上前谏言,“将军,他只有一人,何不杀了他。” “不可!”李典一脸凝重,视线中,黑漆漆的林子里魅影时有时无,似是暗藏无数伏兵。他知赵云是圣殿骑士团主帅,旗下五千重甲骑兵天下闻名,不可能独自应战。 赵云见李典久久没有反应,怒喝:“常山赵子龙在此,尔等何人敢与我一战?” !! 309任城失陷(第8更) 李典平生从未像今天这般觉得自己的武艺是那么的差劲。他先遇关羽,现在又被赵云堵在路上…… 关羽凶名赫赫,赵云也是不逞多让啊!且不说别的,大名鼎鼎的北地枪王张绣,是曹营中公认的强者。就是这么一位难逢敌手之人,竟被赵云打的体无完肤,最后被生擒活捉了去。张绣尚且不是对手,他李典更是望尘莫及了。 他大为懊恼,气愤怎么栾奕帐下这么多猛将,随便挑出一个来他都打不过。 他怒视赵云一眼,猛拉缰绳,再次转向东北,“咱们撤。”曹兵全神戒备,调整队形奔跑跟随。 李典走后,躲在林子里的栾福暗暗捏把冷汗,回头望一眼正用劲催动系在绳索上木偶们的二十多名卫士,道:“行了,李典走了。都停下吧。”遂既走出密林,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长出一口气,道:“子龙啊!你当真浑身是胆啊!领这么点人,吓退几百曹兵,这事也就你敢干!” 赵云即不揽功,也不自傲,道:“实乃军事谋划周全,料到李典心中惶恐,必然不敢与我军厮杀。换做旁人来,李典同样会退。云当不得宗主教如此称赞。” 栾福莞尔一笑,目视退去的曹兵,道:“我们已经把李典驱赶到黄将军那边去了,不知道黄将军能否将其擒下?” “汉升兄箭术无双,李典插翅难飞。” …… 正如赵云、栾福谈话中所说,李典再次转向东遁,眼见就要越过山阳地界,又被黄忠拦了下来。 黄忠旗下的神风卫士尤以弓术为长,一轮箭雨下来,本就为数不多的曹兵割麦子似的倒下一片,只剩了寥寥数十人。 幸得李典命大,才未死于乱箭之中。他大惊失色,夺路而逃。 黄忠哇哇大叫着策马追赶,眼见李典的背影越发清晰,拈弓搭箭,“着!” 黄忠箭术何其了得,算起来足可跟当年的飞将军李广不相伯仲,达到百步穿杨的效果。 什么叫百步穿杨?百步之外穿透杨树——无论是力道还是精准度都达到了惊人程度。 黄忠就是当朝少数几个可以百步穿杨之人,五石大弓,控弦声起,长箭划出一道流光,直射李典后心。 李典未见流矢,先闻箭音,凄厉的破空声似狼嘶如犬啸,吓得他心肝好一阵猛颤,却又来不及闪躲。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将军,小心!” 一员得力心腹奋不顾身,猛扭马身赶在飞箭刺中李典之前,挡在李典身后,用血肉之躯硬硬抗下箭矢。 “卢娃子。”黄忠尾随追击,李典顾不得悲恸,亡命奔逃。 可是他和手下那帮人已经马不停蹄跑了一整夜,就算人还可以坚持,马也疲了。劣等一点的战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举步维艰了。 眼见黄忠就要追上,李典大急。不过命大的他再次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得到了上天的庇佑。林中忽然传出熟悉喊声:“将军莫慌,末将来迟。” 李典定睛瞧去,竟是李牧本人。 原来,城墙坍塌时,副将李牧虽坠落城头,却没有摔死。他跌在了石块轰击过后化为柔软尘土的城墙粉末上,未受寸伤,只是摔了个头昏脑涨。李典之所以看不到他,是因为城墙倾倒后,在他身上压了一层浮土。 李典前脚刚退,他就从土里钻了出来,收拢残兵四百多人,紧随李典之后往东方败走。只是路上李典多次更改行军路线,这才与李典失散。 如今,恰好赶到山阳边境,正好遇到李典被黄忠追得漫山遍野跑。 劫后重逢,李典自是少不得一番感触。 李牧止住李典话语,催促道:“将军,你暂且退去。这里我来顶着。” “不行,你走。我留下。”李典道。 “将军乃是一军主帅,千军之首,怎可意气用事。快走。” “我……”李典还想多言,却还没来得及多说。便听李牧命令他的亲卫,“还不把将军带走。” 令声一下,几个亲兵二话不说,掳着李典便走。 李典几番挣扎无效,扭着脑袋,等着泛红的双眼,看着背后李牧指挥几百灰头土脸的曹兵排起了一字长蛇阵。 一字长蛇……多么可笑的阵列,这个专属于拦截的军阵,从来都是应对弱小的敌军。可是现在,李牧即将迎战的可是好几千圣母教铁骑啊——圣殿骑士,那可是世人皆知的最强骑兵啊! “李牧,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 &nbbsp;李牧没有转身,背对李典挥了挥手。 他死了,李典知道,他活不下来! …… 带着哭音,李典把昌邑城丢失,到自己逃出山阳的整个过程详细叙述给了曹操。 得知栾奕手中,竟然有一种可以向百步外抛射巨石的武器后,曹操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原本还想依靠固守东平和任城二郡城池,从而拖延时间,等张绣回许昌,与驻扎许昌的满宠引兵来救。 霹雳车的出现,无疑让曹操满盘计划化为了泡影。 “大事休矣。”曹操捶胸顿足。 “主公莫慌。吾有一物可克霹雳车。” 曹仁一言如同救命稻草,给了曹操生存的希望。他激动的握住曹仁的手,“子孝,何物可解燃眉之急?” “弩炮也!” 弩炮?说起这弩炮,曹操也识得,亦是威力非凡的工程设备。弩炮以木轮车为基,方便运输,上载一支十石的巨弩,巨弩可将长矛投出二百多步,威力非凡。 如果说投石车是一种面状打击的强力武器的话,那么弩炮无疑就是对指定点进行强势矢射的强大设备。只不过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弩炮都是用来攻城,此番用作守城还是第一次听说。 曹操恍然大悟,问:“子孝的意思是……把弩炮搬到城上去?” “然也!”曹仁连连颔首,“在城头设置土炮,配以引燃之矛,转射霹雳车。霹雳车可以放燃酒弹,点燃城池。反之,它也畏惧火焰。以火制火,兼之弩炮射程更远,霹雳车必毁。” 曹操得计大为受用,更为重要的是,曹操来前为方便夺城备下了为数不少的弩炮,此时全部派上了用场,只需稍加改动,便可运用于城防。“若无子孝提醒,吾尚不知。如此城池可保。”当然,曹操也知道,不能全指望守城自保,要想真正转危为安,还得靠张绣的援军。 “诸位……一个月,只要再坚持一个月,张绣便会引军来援。”言讫,他亲率大军驻守东平,领兵八千把守重镇,以抵御西方济南国方向汹汹而来的栾奕大军;同时任命曹仁为任平太守,携领五千兵马,弩炮若干,驻守任平郡抵御从西方山阳方向杀来的郭嘉、赵云、黄忠、关羽。 按理说这样的布置,足可算得上严谨,实施成功,栾奕还真拿他没办法。 许昌方向赶来的援军会将曹操救走,栾奕趁势追杀,可以夺回失去的兖州各郡。双方疆土回到开战前的状态,再次陷入对峙。 这样的结果恰恰是曹操现在最希望看到的。 只不过,他忽略了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而在这环节中又有一个人物至关总要——张绣。 当曹仁赶到任城时,望一眼遍布曹字大旗的城墙,顿觉不对。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大赞一下曹仁心细如发。也正是因了这份儿细心,他的统兵能力在三国时期达到数一数二的水平。 原来,他竟在不经意间撇到了城头守军盔甲覆盖下的一截内衣。那衣袍的布料经纬分明,虽谈不上华丽,但在诸多布匹中也算得上是中等价格。如果在细一点观望,不难发现,此布带有浓浓的济南缎特征。 曹仁大惊,离城墙老远四下环视,赫然发现城上很多兵卒都穿着同样的内衣…… 显然,这么贵的军服布料的。如此说来,城上曹军守卒都是教会卫士假扮的? 为了进一步确定此时,他令斥候至城门前大喊:“城中主将李通何在,我家将军要与他搭话。” 少顷,城头回应,“曹将军,我乃城中副将孙礼。我家将军身体抱恙,见不得风,不能登城对答。望将军见谅。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或者进城找将军谈。” 曹仁虽认得孙礼,但一听李通不肯跟自己见面,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曹仁一走,孙礼反倒急了,“曹军,临城而不入。何故?” “休得诓我,你已盼归邪教。此等剂量骗不得我。” 尘土漫漫,曹军后队迅速转为前队,仓皇而走。 与之同时,任城大门四开,一列列装备整齐的教会卫士喊杀冲出城来。左边赵云赵子龙,右边黄忠黄汉升,关公剧中,尾随追杀。 曹仁凝神一瞧,赫然发现关公身边还有一人,不是张绣是谁。 “张佑维,你……”他气的直哆嗦,“你难道忘了立下的军令吗?”他重复军令内容:“‘一月之内,搬来救兵,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如今背信弃义,你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 310鬼才之威(第9更) “张佑维,你……”曹仁登时悟出,之所以这么快丢了任城,定与张绣脱不开关系。 事实上也正是张绣借着曹军将领的身份诈开任城大门,把教会大军引进了城。守城主将李通被擒,副将孙礼投诚。 曹仁瞪着张绣,气的直哆嗦,“卑鄙小人。你难道忘了立下的军令吗?”他重复军令内容:“‘一月之内,搬来救兵,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如今背信弃义,你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哈哈……”张绣仰天长笑,“曹子孝此言差矣。早在数月之前我已归顺圣教门楣,圣教天兵才是我的援军。”他长枪一摆,遥指衣甲分明的教会兵马,“如今不足月数,援军皆在此。誓言如约履行,哪来天谴之说?” 签军令时,无论曹操也好,曹仁也罢,哪里想得到张绣跟他们玩起文字游戏,军令中的援军不是指的许昌曹军,而说的是教会的兵马。 此间后悔已是无用,曹仁怒斥几句,领兵便退。 关公、张绣、赵云、黄忠尾随追杀,虽未能追上曹仁主力,却逼得曹仁不得不抛弃后军,丢下粮草辎重无数。 可怜曹仁还想用弩炮克制霹雳车,如今却因弩炮行动缓慢,只得全部抛却,白白让教会大军掳了去。日后守东平时,再无可以抵御霹雳车的利器。 回到东平,曹仁立刻将任城失陷的原委上报曹操。 曹操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头疼欲裂,眼冒金星……两眼一黑,当场昏厥了过去。 一应文武大急,赶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喷凉水,好不容易才把曹操唤醒。 曹操醒来,长吐一口闷气,随即惨叫一声,“啊……” 原本,他还把张绣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现如今,最后的一缕希望,随着张绣的背叛彻底熄灭,连弩炮都丢了……前有追兵,后有堵截,而他曹操则被堵在了孤城之中。 战争的结局已经显而易见,傻子都能看出来。 曹操悲呼:“栾子奇……郭奉孝,你们……你们好狠呐!” 不得不承认,此番教会、曹操两大势力间的兖州会战过程不可为不跌宕起伏,即便放在兵书里都是十分典型的战力。 作为教会一方的战略总策划师,郭嘉露出了他狰狞的一面,无愧于后人赋予他的三国第一谋士之名。 他先是让栾奕在任城诈败,栾奕则随机应变,佯作诈死。致使曹操生了怠慢之心,小觑教会实力,贸然出击,孤军深入兖州地界。又在接连不断的胜利之后,变得骄傲自大,意图一举夺取济南。却在兵临历城城下之时发现栾奕并没有死。 教会兵马连战连退,总是不战而退,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气势、士气达到了顶峰,如今全数发泄出来。反观曹操,战事顺利,无论是将还是士,无不心怀轻敌之心。 以有心算无心,曹军焉能不败。 在历城之战开战半个月前,郭嘉先一步引兵退回济南,沿大运河绕了小半个青州赶到了青兖徐三州交界的鱼台。又从鱼台发兵,以霹雳车大破山阳。 在此之前,曹军主将夏侯渊成功焚毁了鱼台的粮仓。只是他们却是不知,这也是郭嘉怠慢曹操军心,诱导他孤军深入计划的一部分。 鱼台粮仓确实被毁,但是仓里装得粮食却是实打实的次等量,是发霉变质,无法食用的粮食。之所以看起来饱满圆润,实乃通过技术加工后的效果。 当然,这个环节乃是出自栾奕的手笔。来自21世纪的他,对于这些危及食品安全的造假手段可谓如数家珍,电视新闻里天天都有报道。就拿发霉变质的粮米来说,洗净后,以硫磺配以沸水蒸之。烘干晾晒之后,各个饱满,晶莹剔透。加工过后,外形比上等的粮食还要上等。 莫说曹兵,就是当下种粮高手仅凭肉眼看也看不出异样。 所以说,教会的粮仓压根没被烧,教会大军也没有断粮。曹军忙碌一夜,实际上不过是帮栾奕处理掉那些本就想要焚毁的坏粮。 说到这儿,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教会的粮食到底存到哪了?” 一个月后,当栾奕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向曹操揭晓时,曹操目瞪口呆,愣了好一阵子,接着仰天长叹,随后又抚掌大笑,“怨不得操未想到,实在是子奇太过狡猾。”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那栾奕到底把粮草屯在哪了呢?答案出乎意料,怨不得曹操惊叹。原来,栾奕的的确确把粮食存在了鱼台。只不过真正的粮草不在地上,而是埋在了位于地了位于地下的地窖里。 假粮草在地上,迷惑敌军。真粮草在地窖,稳若泰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郭嘉、栾奕强强联手把曹操诳的神魂颠倒,最终两面受敌,困在了兖州东平城内。 三日之后,栾奕大军从东方追击而来,郭嘉大军由西面冲入东平郡境。两路兵马在距离东平城十里处分散开来,切断了东平城通往外界的所有道路。 曹操自知此番插翅难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恰当此时,听城门守将来报,“邪教使节现在城下,请求拜见主公!” 曹操用屁股想也能猜出栾奕派遣使节来做什么!在这种战事对他季度不利的情况下,肯定不是来求和的。既不是求和,那便是纳降。 “不见!”他气急败坏回应。 荀彧赶忙劝谏说:“主公,见上一面也无妨,且听听他说些什么!” 荀彧出言,曹操不好拒绝,没好气的说:“宣他进来。” 少顷,堂外走来一人。曹操眯着小眼望去,“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栾福。” 现在的栾福可不是栾奕当年那个小小的书童了,水涨船高,一直颇受栾奕重用的他,现在教会之中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了。由他亲自出马出使曹操,也可看出栾奕对曹操的重视。 “见过,曹公,诸公!”栾福带着温和而又不失做作的笑容,向各位挨个见礼,行为举止礼数周全,给人以亲切之感。使得荀彧等人不由自主想起与栾奕朝夕相伴的那段日子,浓浓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曹操问:“说吧!栾子奇派你来有什么话要说?” “无他。仅来送请柬尔。”栾福从袖中抽出一张大红色的请柬,通过甲士递给曹操,道:“我家教主将于明日在城外东南五里处的沧浪亭设宴,邀请诸公一叙前缘。去还是不去,请曹公给个准信,以便小人回禀。” “设宴?只怕是鸿门宴吧。”李典刚在教会手上载了个大跟头,气愤不过说话句句带刺。 “主公,这宴会不能去。“夏侯惇亦劝。 曹操没有立刻决断,大体扫了一眼请柬的内容,只见这封由栾奕亲笔所书的请柬上,抬头部分写到“孟德兄台鉴……” “孟德兄”三个字宛若耀眼的光芒一般直刺曹操的双眼。 多年来,曹操于栾奕交兵不断。期间,曹操间接逼死了栾奕的二叔。栾奕则于历城之战时把夏侯渊、曹洪推进了火海。 时至今日,栾子奇还称他为兄……是逢场作戏,作秀,还是发自肺腑? 他继续往下翻阅,前面的客套话直接略过,来到末尾部分,“孟德兄,你是否还记得当日十九路诸侯联合讨董时,弟在酸枣给你说的那席话吗?我说过:‘世道变了,环境变了,人心自然也就跟着变了!’显然,我们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自己,变的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但是这种变化是可以理解的,是顺应时代的结果,如果不变,就是不通实务。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正因了我们变在别人的前面,我们才当得世之英雄的名号。我不怪你,希望你也别怨恨我。记得那日,我还说过一句话,我说:‘我栾子奇人也许会变,但绝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随意抛弃情谊。就算你我二人因矛盾兵戎相见,我栾子奇仍然是你的兄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这句话时至今日仍刻在我的脑海里,并会付诸实施。所以,明日饮宴,请你不要担心自身的安全,我虽非君子,却也不是小人,绝不会用出宴间行刺之类的卑鄙手段。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叙叙旧,给你看一样东西。仅此而已,万望如约而至。栾奕拜上。” 看到请柬的结尾,曹操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当年十九路诸侯会盟的情境幻灯片一样映入他的眼帘。那时,各路诸侯是多么的潇洒,又有多少人不可一世。可现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哪里?公孙瓒战死,袁术被女人刺死,孙坚死于乱箭之中……死死死死死;至于活着的,禅精竭虑勾心斗角,攻伐不断……就像他和栾奕,本来情如兄弟的二人,竟结下了这许多仇怨。 他长长叹息,道:“哎……造孽啊!” 他原本以为与栾奕间的仇恨会越结越深,却不曾想栾奕竟降低身段,主动表示并不恨他。 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来时如同狂风暴雨。淘淘洪水一般,同时它与暴雨冰雹的另一相似之处在于,暴雨、洪水来得快去的也快。来时气势汹汹,去时一泻千里。 曹操发现如今的自己,怎么也恨不起来。他愈发觉得,自己压根不知道该恨栾奕些什么。 !! 311会宴沧浪亭(第10更) 栾福见曹操脸色忽明忽暗,忽怒忽喜,忽然锤头顿足,忽然又几度泪下,跟疯了似的,始终不肯给个明确的答复。便主动发问:“曹公,不知明日之宴你是否愿意参加?” “去!”曹操的回答简短而又有力。 “主公,去不得啊!栾奕居心叵测,恐有危险,你不可置身险境啊!”曹仁出言相劝。 “千万不能去!” “主公,三思。” 各将亦是众说纷纭,吵得曹操一个头俩大。 “都闭嘴。”曹操抬手挥止众人,“我若不去岂不受世人耻笑。我可不想背上胆小如鼠的骂名!况且,请柬中栾子奇言辞恳切,言明不会加害于我。我信任栾奕的为人,愿意与之相会。”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李典出言提醒。 “切莫多言,我意已决。栾奕至诚之人,说不会害我,自不会食言而肥。”曹操态度坚决,其余人等自是不敢多劝,各自归位闭口不言。 栾福得到曹操的答复,告辞而走。前脚刚刚出府,后脚曹仁便站到曹操的身边,问:“主公。明日赴宴之时,我等何不做些布置,逆而袭之,先杀栾奕。” “不可。栾奕待我以赤诚,我怎能以奸邪相报,万万不可。” “主公,切莫妇人之仁啊!”李典复言。 “妇人之仁。这叫识时务。”曹操道:“我等现深陷教会数万人马重围之中,若是把栾奕杀了,会是什么后果?”他自问自答,“我等必遭灭顶之灾,都得跟他陪葬。你们难道都想跟他一起死吗?” 曹仁、李典无言以对,垂头丧气不再言语。 “所以,这场宴会无论如何我等都得去。哪怕栾奕背信弃义,暗藏伏兵,我等无路可逃。因为即便不去赴宴,他的大军也会顷刻之间攻进城来。你们可明白?” “这……” 曹操喋喋不休,继续道:“同样的,栾奕明明可以轻松弓弦东平,取我的性命,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邀我赴宴。这也说明了他不会在宴会上杀我——这场宴会是安全的。” 众人顿有所悟,不再多言。 虽说宴会理论上是安全的,但理论终归是理论,必要的安保还是需要准备的。 第二日一早,曹操点齐五千兵马出郭直赴城东沧浪亭。途中,多派探马四下侦查,得知栾奕帅五千人马出营后,将兵马全数停在了沧浪亭以东五里,仅带典韦、赫拉克勒斯、郭嘉、毛玠、徐庶、栾福六人和三五名仆役入亭。 曹操仿效之,令随行五千大军停在了沧浪亭西方一里处,引曹仁、夏侯惇、荀彧、荀攸、程昱五人和随从若干赴宴。 曹操纵马来到亭前,将马缰扔给随从,定睛往亭内一看,眼睛不由自主的直了起来。视线中,坐在亭中除了栾奕一行,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夏侯渊和曹洪二人。二人身上现在还缠着绷带,虽然受了些伤,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显然,栾奕应该没有虐待他们。 曹操喜极而泣,三步两步冲入亭中,紧紧抱住夏侯渊和曹洪。“妙才,子廉,你们都还活着!” “我们都活着,活着呐!”夏侯渊和曹洪劫后余生,自是少不了一番感慨。 原来,那日他们中计,被栾奕困在了历城的瓮城里。四面高城之上霎时间站起一排排的弓弩手,将熊熊燃烧的火矢瞄向了他们。火矢铺天盖地袭来,瞬间将瓮城化作一片火海。 曹洪是所有人中最命大的。俗话说,十火九呛,说的是遇到火灾十个人里九个是被浓烟呛死的,烧死的仅占极少数。反观曹洪,在火焰燃起的那一刻,坐下战马竟然受了惊,疯了似的撩起蹶子,一下把背上的曹洪掀了下来,摔得曹洪眼冒金星,当场昏了过去。 这一昏,反倒救了他的命,让他不至于被浓烟呛死。 与曹洪相对的,夏侯渊乃是完全凭借个人实力硬硬在火海中活了下来。他弃掉长枪,抽出背后削铁如泥的龙渊宝剑左劈右砍,拼命护住身体各处要害。同时,摘下马侧的水囊,当头淋下,以抵御烈火。 如此厮杀许久,他的性命虽保住了,可带来的五千兵马却消耗殆尽,他本人亦是多处受伤。 随后,徐庶领教会卫士入城收拾残局,重兵团团围困夏侯渊,在付出十四名卫士的生命之后,好不容易才将其生擒活捉。 栾奕捉住夏侯渊,救下曹洪,将二人关了起来,好起来,好吃好喝好招待数日,一并押来与曹操会面。 曹操见二位族兄安然无恙,心里对栾奕那唯一的一点怨恨也荡然无存了。相反的,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毕竟,栾奕二叔的死跟他有莫大的干系。 栾奕见厅内双方举止尴尬,完全冷场,率先拱手行礼,道:“诸位兄长,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说起来,自华夏文明成熟以来,打招呼问候的方式有趣的很。 举个简单的例子,满清那会儿,在街上碰了熟人,便会问对方一句,“吃了吗?” 来者答曰:“吃了!”可是真吃了吗?那时候人穷,多数人家有了上顿没下顿,在很多情况下说是吃了,实际上却饿着肚子。而且问话的那位,其实多半儿也没吃。之所以答吃了,纯粹是出于礼节。这种做法被很多外国人称之为中国式虚伪。 20世纪中叶,三年自然灾害那会儿,很多地方还出现了新式的问候方法。比如那个时代的鲁西南河南一代,见面不再问吃了吗,而是道一句,“兜里有钱吗?”那意思,家里富裕吗?如果不富裕,我借给你点钱。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问者真去借钱,便会被视为失礼。当然,即便他真想借钱也借不到,因为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家家户户都没钱,为有钱吗?不过就是个客套话。应答者应该说“有着呐!”实际上有吗,别说兜里没有,全家上下也抄不出一张票子来。 再比如眼前这句“近来可好?”依照现在的局势,曹操接连败绩,满盘皆输,被困于东平城中脱不得身。这种情况下,能好的了吗?躲在屋子里哭都来不及,简直霉运连连,差到了极致。 曹操当然不能直言不讳的说,“坏透了。”只能按照套路尴尬应答,“还好,还好!” “既如此,请大家落座。”栾奕大手一挥,先行一步大喇喇坐在东道主的位子上。郭嘉、徐庶等人分列他的左右,曹操则在他的正对面坐下,荀彧、荀攸、程昱与曹操坐在圆桌同一边,曹仁、夏侯惇身披甲胄护佑曹操安全。 一应人等,尽皆落座,相互之间,开始或真或假的寒暄起来。外人看来仿佛不是敌对势力会晤,而是多年不见旧友的聚餐。 只是稍微心细一点的人不难发现,同桌落座的两帮人中,只有栾奕一行边吃边聊,曹操他们则对桌上的美酒佳肴视而不见,只是单纯的聊天。 攀谈一阵,曹操见栾奕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入正题,未免夜长梦多,他开门见山的问:“子奇,此番邀我等前来可有要事?若无要事相谈,我等先行告辞。” “孟德兄且慢。”栾奕抬手,拦下准备告辞离去的曹操,擦拭一番嘴角的油渍,道:“这次请你赴宴,奕并无他念,也不想谈及公事,只是想……只是……”说到这儿,他竟哽咽起来。压抑一阵,猛灌一口烈酒,才继续说:“只是想追忆一下昔日美好的时刻。今日,我不再是什么兖州刺史、教主,你也不是许昌太守,文若兄不是长史,奉孝也不是军师祭酒。我们就是我们,是普通的我们,是十年、二十年前一身白衣的我们,单纯的我们。我们都不去想什么使命,什么责任,只是坐在这儿,像当年先帝在世时那样,把酒言欢,说说心里的愁事,想想少年时的情分。仅此而已,好吗?” 曹操半直的身姿猛然僵住。荀彧、荀攸、程昱为之动容,一屁股坐会座椅。 “好吧!”曹操抚一把胡子,“无论明日你我谁来杀谁,今日且让我们大醉一场。” “好!”栾奕擦去眼角的泪水,大赞一声,端起酒盏道:“为了昨天有缘相识,我们满饮此杯。” “大善!” 栾奕、郭嘉、毛玠、徐庶一饮而尽。 荀彧、荀攸、程昱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曹操见荀彧三人喝了没有中毒迹象,最后干杯。 杯酒过后,八人齐声大笑,“好酒!” 杯酒下肚,栾奕问曹操,“孟德兄,你还记得我们十年之前立下的志向吗?” “当然。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开疆扩土,令四海臣服,达‘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之宏愿。” “是啊!”栾奕自嘲一笑,“‘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那时我们的眼界是多么的短浅,以为马踏居胥,勒石燕然便达功名之极。” 数百年来,窦宪和霍去病实现的伟大武功受历代世人追捧,并立为终生奋斗的目标。栾奕还是第一个对此露出不屑神采之人。曹操不解,问道:“子奇此话怎讲?” !! 312天下之大(第11更) 听到栾奕言语之间对勒石燕然、封狼居胥颇为不屑,曹操析疑道:“子奇何出此言?” 栾奕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指着身后的赫拉克勒斯问:“诸位兄长还认得此人否?” 赫拉克勒斯长得这幅模样,想忘记都难。 曹操等人连连点头,“赫拉克勒斯嘛!记得。” “那诸位可曾记得他打哪来?”栾奕又问。 “从安息来。”夏侯惇依稀记得赫拉克勒斯曾是安息人的奴隶。 曹操纠正道:“不对,我记得子奇说过,赫拉克勒斯是希腊国的斯巴达人。我说的可对?” 栾奕点了点头,“没错!我再问大家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希腊城邦在哪吗?或者更直白的说,你们知道从兖州走到希腊需要多久吗?” 曹操等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好!诸位都知道大宛国是吧!” 曹操等人连连点头。 “从兖州到大宛,骑快马日夜兼程走驰道需要四个月,足有三万多里。而这么远的距离,不过是兖州至希腊总距离的三分之一。”见众人不可置信,栾奕补充道:“出大宛之后,越过贵霜帝国,再过安息,接着是亚美尼亚,然后是色雷斯,如此才算抵达罗马国,也就是史书上所记载的西方大秦国。入大秦境,再向西万里才能抵达希腊城邦。” “天下真有那么大?”曹操等人不可置信。 事实上,世界远远比栾奕说的还要大。对此他心知肚明,却不能实话实说,扯谎道:“第一次听赫拉克勒斯告知我此事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事实证明我们不过是井底之蛙。我有一物,请各位一观。”言讫,他拍了拍手,随行的仆役从箱子里取出一支巨大牛皮卷,挂在早就备下的屏风上。他站起身来,指着牛皮卷道:“诸位请看……” “这是什么?”曹洪大愣。 “地图?天下地形图!”荀彧下巴直接跌倒了下巴上,表情说不出的滑稽。看的郭嘉直想笑。郭嘉却是忘了,当初他第一眼看到这幅被栾奕称之为欧亚大陆版图的巨幅地图时,那副兴奋的模样还不如荀彧,蹦蹦跳跳大呼小叫了许久。 荀攸看看栾奕,再瞧瞧郭嘉,又盯着地图仔细打量。 这是一幅宽一丈,长约两丈的大图。图上最东方一片区域用赤色标出了轮廓,轮廓内大大的写了一个“汉”字。正是大汉版图,其中大汉十三州边境全被详细勾勒了出来,州内郡县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在大汉疆域以外,北方的匈奴、呼揭、鲜卑、扶余、三秦、高句丽……西方的龟兹、乌孙、大宛、大月氏、安息、亚美尼亚,一直到大秦最西边的西海岸……南方巽伽王国、百乘、卡林、朱罗……所有公元2世纪存在的欧洲和亚洲帝国、王国,及各国度的重要城镇全部标了出来。 原本,荀攸还觉得泱泱大汉,沃野千里,疆域无边无尽。可是此番放在这幅大图上,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渺小,只在图谱上不大的一块角落占据一隅。相反的,有很多不值一提的弱国,却拥有远超大汉的土地。 比如安息……武帝时,它曾向大汉俯首称臣,现在他的国土比大汉还要大上一些。再比如从没听说过的位于大汉西南方的巽咖王朝,其领土几乎等于青、兖、豫、徐之和。 “这幅图准吗?” 不得不说,程昱的问题指到了点子上。栾奕抚了下鼻头,道:“这一点请大家放心。我在七年之前曾派出一批细作远赴西域,七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勘探当地的地理,打探当地的人文。眼前这幅地图上,大汉往东一直到安息,沿途各国的信息都是他们传回来的。无论是疆域,还是城池位置,都是准确的。至于安息以西,有余地界太远,尚未触及,那些国度的疆域,和国内情形,我们不甚明了,都是通过赫拉克勒斯口述,画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众人连连点头,很久之前他们还以为栾奕收下赫拉克勒斯是看中了他超人的勇武。如今看来,竟是中意于这个外国人游历数十载的见闻。如此举动,可谓高瞻远瞩。 栾奕走到图前,道:“今天,之天,之所以把这张图展示给大家,不为别的。只想告诉大家,天下之大远超我们的想象。在天下诸国之中,最西面的大秦是个野心十足的国度,他们有着极其强大的军队,在过去的数百年里东征西讨,灭掉了很多曾经强盛的王国。若非被北方,他们眼中的蛮人牵制住早就继续东进了。除了他们还有安息,安息出产的宝刀锋利无比,就算我们的百炼强刀也难以与之匹敌。他们的宝刀,再配上大宛的良驹可谓天下无敌,若是与大汉开战,我们能是他们的对手吗?且不提他们,就说盘踞北方的鲜卑、匈奴等部,他们哪个不是岁岁扣边,掳我华夏儿女资财,夺我同胞性命?” 栾奕扫视一眼亭中众人,接着道:“诸位兄弟,我们的天下是个危机四伏的天下啊。在我们周边有着许许多多强大的敌人。诚然,大秦也好,安息也罢,他们碍于路途遥远,沿途又有诸多小国,始终没有侵入大汉的领土。但是谁敢保证,数十年、数百年甚至千年之后,他们不会把战火烧到神州大地上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子孙会被那些胡人奴役,汉人的女人会那些外族人玩弄,他们为了财富会抛开我们祖宗的陵墓,豪夺里面的冥器……” 听到这儿,脾气暴躁的夏侯惇猛捶桌子,暴喝道:“他们敢!” 这一忽然而来的举动吓了在坐各位一跳,不过他这番表现众人皆可理解,毕竟听到子孙后代受到他人如此欺凌,气愤也是在所难免。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上这一切也的的确确在1500多年后发生了。19世纪,清朝末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华,中华民族的屈辱史自此开篇。栾奕接着道:“诸位,我想告诉大家——天下是个危机四伏的天下。在大汉疆域以外,有着无数的敌人正窥视着我们世世代代生存的丰饶土地,觊觎着我们祖祖辈辈经营下来的财富。而我们做什么?不说拱卫家国,开疆扩土,却在自家门前窝里斗。兄弟反目,同胞相残。我们把家打破了,把人打没了,也就给外族人铺好了直通大汉皇城的道路。” 接着,栾奕又抛出一记重磅,“自中平元年黄巾之乱起,仅大汉青、兖、徐三州之地就损失了二十多万户人,约合近一百三十万人口。这是多年来,教会统计的人口数量变化情况,你们自己看。” 曹操不用看也知道栾奕说的是真的,豫州的情况比栾奕所说的教区三州之地还要糟糕。 栾奕扬起嘴角,直视曹操,问:“孟德兄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对勒石燕然、封狼居胥那么不屑一顾了吧!我们为什么只把目光停留在东胜神州这么一小块地方,而不能看的更远一些?”他手指地图,指尖从洛阳挪到了龟兹,“再远一点。”他又将指尖挪到了大宛,后落在了贵霜帝国的版图上。“还可以再远……”接着,手指沿着贵霜版图上平原一路向西,抵达了安息帝国。“甚至可以到这儿。”最终落在了大秦共和国的希腊行省上。 栾奕情绪异常激动,从怀里噌的一下抽出一柄短刀。 曹操帐下众人见状吓了一大跳,还道是栾奕要行刺曹操,夏侯惇一个箭步挡在曹操身前,质问:“栾子奇,你想干什么。” 栾奕莞尔一笑,用刀锋在手指上划出一道血口,用鲜血把地图整个圈了起来,随即在地图中央龙飞凤舞写了一个大大的“汉”字。 “这……”曹洪激动的双手直抖,冷静下来,道:“大秦距此万里之遥,打到那儿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栾奕扬起嘴角,道:“只要我们放下彼此的偏见,和那点无阻为道的仇恨。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子孙后代,停止无休无止的内斗、内耗,站到一起,齐心合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们有生之年无法实现,我们将这一宏愿一代代传承下去,终有一天,当我们的子孙会站在天底下的最高峰,号令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外族时,会骄傲的向他们说,我们是汉人,是不可战胜的,是文明的文明。我们的京城,是万城之首,我们的王是万王之王,我们的神是众神之神。如此,我们就没白在世上走一遭,我们对得起祖先,更对得起后代。” 言讫他又引吭高歌起来,“四海之内,大汉之土。东到大海,西服列国。南吞诸越,北逐匈奴。人迹所至,莫不臣服。汉德昭昭,汉威烈烈。恩德所至,泽及众生。煌煌汉风,永世其昌!” 一首盛行于武帝时期的关中长调从他口中喷吐出来,直听得众人热血沸腾,血脉喷张。 !! 313昔日强汉(第12更) “四海之内,大汉之土。东到大海,西服列国。南吞诸越,北逐匈奴。人迹所至,莫不臣服。汉德昭昭,汉威烈烈。恩德所至,泽及众生。煌煌汉风,永世其昌!” 一首多年未闻,几近忘记的歌谣,唤醒了众人尘封已久的记忆。三百年前,伟大的汉孝武皇帝在位期间,外事“四夷”:南平两越、北伐匈奴、经营西域、通西南夷、东定朝鲜,建立了空前辽阔的疆域,于是就有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有了“万超来贺,天朝上国”。 那个时候,大汉还有一个别的称号——强汉。一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吓的胡夷蛮绒胆战心惊。正因为身后有着那么一个强盛的祖国做后盾,那时的汉人走到哪里都能挺直腰杆。到了别的国家只需报一声“老子是大汉人”,哪怕他是最为贫贱的下等人,番邦官署也得对他另眼相看。 否则,即将迎来的就是大汉强军的刀剑。 那时的大汉就是这么霸道,霸道的让外族胆战心惊,让同胞引以为豪。于是在接下来,和再接下来的无数个千年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把自己称之为汉人——汉族人。一直没有改变。 可是现在呢——公元2世纪的大汉已经失却了往日的雄风,连世居洛阳的曹操都不记得上一次藩国入朝纳贡是什么时候,而汉人挺直的脊梁也在塞外胡人年复一年的扣关劫掠中越来越弯,越来越弯,如今已是岣嵝着身子苟且偷生了。 想起着数十年屈辱的历史,曹操就恨的牙根发痒,他恨昏聩的桓灵二帝,更恨那害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的胡人。 所以,在他出仕为官的第一天,便将勒石燕然、封狼居胥定为了终生的目标。矢志不渝的希望终有一天,大汉在他的手上重塑武帝时期的辉煌。 只是……如今在看到眼前巨大的地图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目光竟是那么短浅。同时也在感叹,栾奕的野心竟那么的大。 鲜卑、匈奴、龟兹、大宛、大月、贵霜、安息……大秦,全囊括在他的野心里。 能实现吗?曹操不敢相信,但他记得栾奕说过,“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很多事情不怕不敢做,就怕不敢想。只要他们想到了,也许就真能做到。 说到这儿,曹操下意识瞥了一眼栾奕、郭嘉、毛玠、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得救世八才者得天下”这句话已经传了不是一年两年。至少现在看来,这句话当真并非空穴来潮。 看栾奕,不正是借了天地人鬼四才之能,才在这乱世一举平定中原的吗? 此外,荀彧、荀攸、程昱之才,曹操亦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在过去的数年里给曹操出谋划策,立下了汗马功劳,堪称当世智士之骄楚。之所以近几年诸事不顺,实在是他们遇到了过于强大的对手——天地人鬼四杰。与分工明确的四杰为敌,莫说是他们,就是孙武再世,管鲍再生只怕也不是对手。 如果栾奕、郭嘉、毛玠、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联起手来,兼之又有他曹孟德其他文武从旁协助,又会取得怎样的效果,得到怎样的结局? 他的心不由自主变得火热起来,那股热气烘的他浑身暖洋洋的,接着是口干舌燥,渴的要命。他猛的咽了口唾沫,仍不解渴,遂从桌上取来酒杯一饮而尽。 栾奕透过曹操神采奕奕的眼神中读懂了许多。他适时抛出了邀请的言语,“孟德兄,文若兄……敢问诸公,可否愿意为了大汉万年繁荣昌盛,为了大汉百姓世代安康,当然也为了他们自己能在史书上留下厚重的一笔,暂时摒弃前嫌,齐心合力,建此不朽伟业?” 曹操虽早就料到,栾奕早晚会提到此事,但真正接到栾奕的邀请时,仍不免愣了一下。他为难道:“这……” 荀彧抢先一步,替曹操作答,“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容我们回去商量一番。” 栾奕笑了笑,“那是当然!只不过……”,他撩起眼帘扫向曹操和荀彧,道:“大军出征在外,需要消耗太多钱粮。而我不想白白浪费钱粮,所以希望诸位兄长商谈的时间别太长,早做决断。” 程昱刚刚还沉醉在兄弟团聚的欢愉和对未来的畅想之中,如今酒桌上气氛骤然转变,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几乎忘了此时已经不再像刚才栾奕说的那奕说的那样,自己就是自己,不再担任什么角色,不再肩负什么使命……朋友还是那些朋友,只不过他们有穿上了各自的官袍,扮回了身居高位的那些人。他们现在是栾奕手下的准阶下囚,栾奕只需动动手指,东平城动动高墙就会在霹雳车的狂轰滥炸下化为一片尘土。 荀彧道:“我等省的。”他看了看天色,“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回去商量。” “也好!恕不远送。”栾奕端端正正的及地一揖,随后转身对夏侯渊和曹洪道:“二位也跟曹公去吧。” “就这么放我们走了?”曹洪震惊道。 栾奕道:“我相信你们还会回来的。当然,如果你们不回来,我也能把你们抓回来。孟德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如果说饮宴刚开始时,栾奕那番发自肺腑的情义言论是在套交情的话,那么现在无疑就是**裸的威胁了。 他在点醒曹操他们,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举手投降,要么破城被捉,除此之外别无他选,何去何从自己看着办。 目视曹操等人策马离去,典韦闷声闷气的问,“他们会回来吗?” 栾奕摇着折扇点了点头,“会的,肯定会的。他们没得选择。” 赫拉克勒斯则对地图上标出的大大的“汉”字格外感兴趣。他用浓浓的关东腔问:“主人,你真的要打到希腊去?” 栾奕看一眼一本正经的赫拉克勒斯,“怎么?不希望我去攻伐你的祖国。” “恰恰相反。”赫拉克勒斯道:“与其让希腊各城邦受贪婪的罗马人欺凌。我倒希望圣教的骑士能够占领希腊。至少……你们可以让众神的儿女过上好日子。” 显然,在教区生活了这么多年,赫拉克勒斯见识到了教会为百姓们谋得的福祉。并开始希望,家乡的人们也能过上如同教区汉民一样的生活。 赫拉克勒斯这番发自肺腑之言让栾奕大感欣慰,“放心吧!给我二十年,也许三十年,我会实现心中的宏愿。我要让教堂在西牛贺州遍地开花(栾奕对亚洲、欧洲这一称呼进行了更改,将亚洲改称为东胜神州,而欧洲则是西牛贺州,至于草原以北的苦寒之地,则称之为北俱芦洲);我会将圣十字大旗插上奥林匹斯山;当然,我还会允许你去看爱琴海的日落。” “真的?”一想到可以回归故土,赫拉克勒斯大为兴奋。兴奋一阵,忽觉不对,“主人,你怎么知道奥林匹斯山的?” 一不小心又透露出本不该知晓的知识,让栾奕大为尴尬,“你跟我提到过啊!” “我提过吗?” 赫拉克勒斯个头虽大,却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他怎么想都记不得说过任何关于奥林匹斯山的事情。 “说过,绝对说过。不信你问大哥。”栾奕又把问题抛给了典韦,每每此时典韦总会帮他圆谎。 “说过,我也听到过。奥林匹斯山嘛!山上还有座庙。”后半部分纯粹是典韦胡诌八扯,按照他的理解,如果没有特别特殊的情况下,大汉境内但凡有点名气的山上都会有庙。大汉的名山如此,那么其他国家的山也应该这般。 他却不知,崇拜高山的风俗,只有大汉国才有。最为明显的例子——五岳独尊泰山。自秦朝始,按照礼乐制度,在登基之后需要到泰山祭拜,其仪式包括“封”和“禅”两部分,所谓“封”,就是在泰山之顶聚土筑圆台以祭天帝,增泰山之高以表功归于天;所谓“禅”,就是在泰山之下的小山丘上积土筑方坛以祭地神,增大地之厚以报福广恩厚。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封禅。 皇家如此,民间也跟着效仿。于是就有了九九重阳,就有了这样那样的山会。 所以说山,对于汉人来说,是吉祥神圣的象征。庙宇自然也就爱建在山上。 可是典韦却是不知,对于那些没有受过多汉文化影响的民族而言,山,就是山,是一个个石头堆积起来的高地,是一个个铺满花草的土坡。它没有什么与神圣相关的象征意义,也没有任何宗教价值。 所以,他们的山总是光秃秃的,既没有亭台楼阁,也没什么庙宇。 只不过,典韦意想不到的是,在西方成百上千的高山之中,只有一座山与众不同,那便是奥林匹斯山。 !! 314奥林匹斯山巅(第13更) 在西方成百上千的高山之中,奥林匹斯山无疑是个特例。他被誉为希腊文明的摇篮,被希腊人称之为众神之山。所以希腊人在这座山上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庙宇——众神之巅。 典韦歪打正着,把赫拉克勒斯蒙的一愣一愣的,闹着满头金灿灿的头发道:“难道我记错了,真跟主人提到过?” …… 视线转回曹操这边。 回到东平城内之后,曹操把手下一应文武招入大堂,“栾子奇所提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荀彧、荀攸、程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头不语。 李典、乐进欲言又止,欲止还想言,吱吱呜呜半天终归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急脾气的夏侯惇虎声虎气道:“若是投了栾奕,世人必嘲笑我等是懦夫。大丈夫只求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依我的意思誓死不降,跟栾奕血拼到底。” “对,血拼到底。”曹洪随声附和。 程昱出列辩驳,“元让、子廉此言差矣!先人有云:智者不打必败之仗。眼下,我等陷入重围,又无援军来救,兼之栾奕手中有霹雳车之利。攻下东平易如反掌。即便不攻围困三月,我军兵粮寸断,也是落个兵败被擒的下场。大局已定,我等何必再逆天而行,做无谓抵抗呢!” “况且,子奇不是说了。他不是在招降我等,而是出于大义,邀请我们共谋大事。所以投降一说并不成立。”荀彧开始玩文字游戏。 “这仗打的忒憋屈。”一想到打仗,夏侯渊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咱们想办法冲出去?” “根本冲不出去!”曹仁一脸的颓然,“我派人查探过了。栾奕的人把东平城围的如同铁桶一般。莫说咱们手上这些兵马,就是再添一倍也冲不出去。” “可是总不能就这么低三下四的投降吧!” 荀彧纠正,“家叔不是时候了,是受邀,不是投降。” “不都一样?”夏侯惇怒气冲冲,“我看你们这些士人就是胆小怕死,这才总惦着投降栾奕。” “我们才不怕死!”见夏侯惇侮辱自己,程昱的火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既然不怕死,那干嘛老惦记着投降。” “我们怕死的没价值!” “没价值!”夏侯渊冷哼一声,“我看你们还惦记着栾奕的旧情。” “放屁!” 曹操眼见夏侯惇、夏侯渊兄弟跟荀彧、荀攸、程昱大吵起来,怒喝:“都闭嘴。” 看到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手下这帮人主要分为两派,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这些族亲主张跟栾奕拼个鱼死破,而荀彧、荀攸、程昱、李典、乐进等招募来的文臣武将则更倾向于投降。 他不由暗暗感叹,“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这些同族亲信才是阵阵心向自己的人,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只不过,亲信的选择不一定是正确的。” 就像现在。 败局已定,再跟栾奕较劲纯属自杀。他曹操还没活够呢,至少还没有实现他那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梦想。当然……他的梦现在随着栾奕的仰望变得大了一点,又大了一点,正在无限扩张,随着栾奕的言语飘到了所谓的西牛贺州,以及极西之地的大西洋…… “主公,千万不能听荀文若的。咱们不能降啊!”夏侯惇坚持己见。 荀攸瞪夏侯惇一眼,进言道: “主公,战之无异于自取灭亡啊!主公三思。” “主公,别听他的!” “主公,要从大局出发啊!” 荀攸、夏侯惇你一言我一语又吵了起来,吵得曹操心烦不已,直烦头疼,“都闭嘴。我意已决,开城门,请降。” “主公……”夏侯惇带着哭音跪倒在地。 荀彧、荀攸亦撩衣而跪,“主公。” 大堂里稀稀拉拉跪倒一片。 曹操不为所动,毅然决绝高声道:“开门。” …… 当日,曹操亲自帅文武出城请降,栾奕兵不血刃多下了东平城。 接下来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曹操帮助下,豫州北部陈留、许昌、南乡、南阳四郡相继改旗易帜,挂上了圣十字大旗。满宠等守城将领归依教会。  栾奕随后与攻入豫州汝南郡的卢植、吕布大军回合,一路南下,一举攻陷寿春,斩杀袁术长子袁耀。 自此,豫州全境落入教会版图,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教区。 目视教会大军入境,豫州,特别是豫南的百姓无不举手欢庆,在过去的近十年里,他们在袁术的剥削下,过着非人的生活。饭,吃不饱;衣,穿不暖;人,活不长……他们受尽了苦难的煎熬,在饥饿和寒冷中聆听来自远方的人,讲述圣教教区百姓的美好生活。 如今,噩梦已经结束,万恶的袁术和他的儿子们被可敬的圣教教主送进了地狱。云雾过去终见彩虹,美好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豫州的百姓们欢呼起来,雀跃起来,“圣母娘娘呐!你终于开眼了,像徐州、兖州、青州人那样的好日子,可算来了。” 自此,从大汉圣元二年开始的中原大战到此正式宣告结束,教会四万五千大军,阵亡一万三千余人,伤一万一千余,其中有三千余人落残,丧失了部分劳动能力。曹操军五万五千大军,二万七千人死于战火,一万四千余名逃兵不知所踪,一万二千余人被俘。 伤亡不可谓不大。 战斗结束之后,善后工作紧张有序进行。建设教堂事宜用不着栾奕插手,毛玠自会妥善处理。安民布告事项则有徐庶领衔,用不着他来操心。 他首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那便是曹操一行该如何安置。 在过去的若干年里,为了战争的需要,栾奕没少在教区内给曹操身上泼脏水。他借助教堂的舆论导向作用,以神仆为媒介,在礼拜日的礼拜上不停地向信徒灌输曹操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形象,把曹操全是成了恶魔在人间的代言,伟大圣母的仇敌。 如今,曹操改换门庭,背这么个名声还怎么给教会效力。 为此,栾奕只好发挥自己小说家的想象力,编造故事。他连夜草拟教主令,向全体圣母教徒公布,曹操被擒以后,对栾奕破口大骂,不停侮辱圣母,扬言魔王才应该是世间真正的代言。栾奕大怒,欲砍其头。恰当此时,圣母在栾奕面前显现,告诫栾奕,“圣教有好生之德,再大的恶人也不可肆意夺其性命,要尽量将其从恶魔手中挽救下来。” 言讫,圣母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瓶,将瓶中来自天堂的圣水洒在曹操的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圣水在触及曹操头顶的那一刻,一股浓浓的黑烟氤氲出来。 曹操霎时间五官扭成一团,蜷缩在地上触电似的抖个不停,口吐白沫凄惨大叫,“啊……” 只见,圣母在这个时候轻启贝齿,“恶魔,退下吧!” 盘踞在曹操身上的黑烟发出嘭的一声爆鸣,消失无踪。随后,从噩梦中苏醒过来的曹操对过去犯下的恶事一无所知,他感念于圣母将自己从恶魔手中拯救过来,决意追随圣母脚步,站到圣十字大旗之下,成为一名神的使者。 此教主令一出,借助栾奕在教区百姓心中至高无上的影响力,曹操的形象在短短一个礼拜之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教会恨之入骨的敌人,瞬间转变成了值得信赖的朋友。 完成此时后,针对全新的局面,栾奕开始了新的一轮人员调整—— 卢植卢子干去徐州刺史职,改为豫州刺史,以汝南为大本营总镇豫州。毛玠暂代豫州别驾、宗主教,新招降的满宠、程昱一起料理地方事务。随时可借毛玠安民红衣大主教的身份从徐、兖州调集资源,快速恢复豫州农业生产,并循序渐进引来资本投入,在豫州办厂、开铺,用生产带动当地百姓生活质量的提高,形成良性循环,让豫州百姓尽快脱离贫困,走向富裕。 吕布的青州刺史职务不做变动。栾奕要求他在两个月内将远征在外的青州军撤回本土。随后放弃青州大河(既黄河)北岸领土,在南岸集结,建设堡垒、营寨、哨所提防河北袁绍南下青州。 卢植离开徐州,也就意味着徐州刺史的职务出了缺。徐州百战之地,可谓江南直通济南的重要门户。像这样的一处重要所在,栾奕当然不会交给曹操,而是当仁不让的将重担交到结义兄长关羽的手中。 在过去的数年时间里,关羽一直代栾奕处理兖州境内一应事物,在徐庶辅佐下,政事、军务处置的有模有样,让栾奕一度赞叹关公有大帅之才,竟然文武齐备。 同时也在纳闷,像这样一号人物,正史上怎么就把荆州给丢了呢! 思来想去,只得怅然,兴许是那时心高气傲的他,没有徐庶这样值得他信服的高人指点,同时又急功好利,一心想要北伐曹操。才让吴下阿蒙钻了空子,害得他败走麦城,未得善终吧! !! 315内有乾坤(第14更) 这一次,关羽出任徐州刺史,辅佐他的人却不再是徐庶。为抵御袁绍南下,栾奕需要把精通并非的他留在军中,以备咨询要事,所以数年之内徐庶不便外派。 为了保证关羽治政不失,栾奕任命得力谋士贾诩为徐州长史、徐州教区宗主教。 对于贾诩的能力,关羽还是比较信服的,如此一来,也就避免出现关公心高气傲不听人劝的状况。随后,为了进一步加强徐州的行政效率,栾奕还任命荀攸为徐州别驾,从旁协助。 如此一来,徐州就等于上了双保险。 除此之外,因了徐州百战之地,江东孙策随时有可能发兵至此,与河北袁绍两面夹击教区。 于是,栾奕随后又将数位骁将调入徐州,为关羽再填助力。他们分别是:张辽、臧霸、曹仁和太史慈。其中,张辽和臧霸是青州吕布帐下的武将,曹仁乃是曹操旧将,太史慈是教会的原班人马,教会三大派系各有所取,看起来合情合理。只不过明眼人心里都明白,他的这番作为,是在拆分吕布和曹操故有的势力,将他们打散逐步分割到其它辖域,以巩固自身在朝廷和教会中的地位。 原本,栾奕还以为一项心直口快的吕布会表示一番不满,至少也要发上一阵牢骚。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吕布一点怨言都没有。主动表示,现在的青州是圣母的青州,青州内的将领也是圣母的将领,而不是他吕布的。作为圣母在人间的代言,教会可以任意调动青州任何一人去任何地方,哪怕让他吕布去前线当马前卒,他也无怨无悔。 同时,他还表示,张辽与关羽本就是好友,把张辽调到徐州去领兵在合适不过了。 栾奕这才想起历史上张辽就跟关羽十分对眼,二人阵营不同,但私交不错。时至今日,历史已经面目全非了,但出于人类难以言喻的那种冥冥之意,二人初次见面后仍觉相见恨晚,很是投缘,如今没了阵营的隔阂,乃是同朝为将,二人的友情来的更是理所应当,十分深厚。 如今,把他调到关羽身边,驻守可以让他名震天下的徐州最前沿——逍遥津,更是相得益彰。 相比于吕布直言不讳的投诚,栾奕知道曹操心里多少有些想法,只不过碍于所处的境况不敢有所表达罢了。 对此,栾奕也懒得跟曹操解释些什么,毕竟现实的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才是时局的主宰者,犯不着对曹操这个阶下囚低三下气。 布置完豫州的政务、军务,栾奕带着曹操,帅圣堂武士军、圣殿骑士营绕道徐州,浩浩荡荡踏上了回归济南的道路。 虽然曹操在很久之前就听人说圣母教教区内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生产发达,市井繁荣无限。之前也曾在战争中的兖州,见识过教区的返回。但是那时的兖州,正处于战争状态,百姓出于对个人资产的保护,那时的兖州并不繁华,看不出过多特别之处。 如今,在大军经过徐州境内,亲眼目睹到身处和平地界的徐州教区后,仍大大的为之震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教区百姓的生活水平比他听来的、想象的还要好上百倍、千倍。 此时,正值圣元四年春耕时节,到处都是唱着欢快圣歌,在土地里挥汗如雨,辛勤耕耘的人。 百姓们的脸上,焕发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的面庞圆润而饱满,不露一点菜色,他们的眼神闪闪发光,神采奕奕。他们虽在地里劳作,身上穿的衣服并不破败,很多人的衣服上连补丁都没有,虽都是价格低廉的山东缎,但相对于其他州郡百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衣着,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徐州的百姓生活虽不能说富裕,却也可以算得上过得去。这样的成绩对于乱世中的施政者而言,足可称之为奇迹了。 更让他啧啧称奇的还在后面,大军入徐州境来到鱼台,在领着曹操欣赏过鱼台的地下粮仓之后,兵马从运河马头登船,一路北上,沿途越往北走,百姓的生活越好。特别是运河两岸,大集小集不下百个,商贾云集,赶集的人接踵摩肩,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大到各式家具,字画书籍,小到玉石、金器、琉璃器皿,应有尽有。特别是临近港口的市集,其繁荣程度一点也不比当年的洛阳东市差。 br/>运河一路向北,到了济南国境内,那繁荣劲儿别提了。在这片土地上,但凡有点手艺,又能吃苦耐劳的人都能赢得一份不俗的收入。 曹操亲眼看到东平陵县中很多十分非官非宦之人,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上等的锦袍。上前问其身份,答曰:xx家作坊的八级工匠。 曹操不知道八级工匠意味着什么,便问栾奕。 栾奕告诉他,教会位于泺口的大工坊每年三月举办三次技艺级别考试。全大汉的工匠都能前来参与。 技艺考核的级别,从一到九,九级为最高。来参加考核的工匠,需先从一级考起,一级级往上爬。一年考三次,也就是说一年可以连升三级。如果技艺精湛,三年可以考到九级。 其中参加一至八级考试的工匠,需依据考官所出的题目,制作出相应门类的事物。再一依据该事物尺寸是否达标,是否美观予以打分。通过者,成绩录入教籍,没有教籍的建立档案,同时还可以获得由圣母教颁发的工匠级别证书。该证书教区各大商会均予以承认,证书级别越高,越容易高收入工作。 级别到了第九级时,考试开始变得复杂起来,除了正常的手工制作,还要看你是否创造出对社会有价值的事物。截至目前,教会办法的九级工匠资格证书聊聊无几,只有郑浑、蒲元、刘烨等八人取得了这样的资格。 足可见九级工匠身份的不凡。九级工匠之下的八级工匠,亦是站立在百工巅峰的存在。收益精湛的他们亦是各大商会争相争抢的宝贵人才,所以收入十分可观,甚至比朝廷大员还要高上一些。 在见识过济南国百姓富有的生活后,旅途的结尾,曹操把自己好奇一路的问题抛了出来,“子奇,既然教区那么富有,那么朝廷的金库应该富得流油吧?” 栾奕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连年征战,朝廷入不敷出,紧张得很。去年岁末交上来的税赋已经花了七成,现在账面上只剩七千万钱,只够维持三个月,可距离年关却还有将近一年。看样子,后半年又只能靠借钱度日咯。” “怎么可能?”曹操不可置信。 “事实摆在这里,不信回去我取账簿给你看。” 曹操惊问:“子奇难道没听说过国富民强吗?百姓巨富,国库贫瘠!若有地方豪强心存歹念,欲对朝廷不利,朝廷又没有粮饷调集兵马,这可如何是好?” “孟德兄,过去我们都说国富民才强。可实际上呢,历代朝廷不停的从百姓手中剥削财富,可是国家真的富了吗?没有,从来没有富有过,国库年年空虚,百姓也吃不上饭。为什么会这样呢?一方面,百姓日子过得没有盼头,每年就算打再多的粮食,也得让朝廷盘剥了去。年年如此,带带如此,他们有干劲儿才奇怪了。没有干劲儿,产出的粮食自然少之又少;另一方面,地方豪强从贫困不堪的百姓手里巧取豪夺,把土地据为己有,他们或收买地方官吏,或仗势欺人用各种各样手段逃避税收,以至于朝廷手握天下沃土,手上的税赋却只有零零星星那么一点儿。有此两点,大汉立国数百年,即便强盛如武帝时期,国库也从来没有充裕过。所以,富国强民这条路行不通。” 地方豪强偷税露税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防不胜防。对此,曹操亦是深有体会。 栾奕接着道:“所以,我自始至终不赞同‘国富民强’这句话。我更认同‘民富则国强’。我们必须承认,大汉的百姓是可爱的,容易知足的。只要让他们吃上饱饭,穿上暖衣,他们便会觉得生活有了希望,为了这份希望他们更加勤劳,更加朴实,并借此产出源源不断的财富,而国家则是最后真正的受益者。在百姓们过上美好生活的同时,他们会感念国家的恩德,将‘国’牢牢刻在心中,为了保护他们现存的好日子,他们甘愿付出生命代价,去守卫赐予他们一切美好事物的统御者。同时,百姓富足,也就不会把土地卖给豪强。相对于豪强,百姓毕竟是无权无势的个体,向他们收缴税赋,总比恳求豪强纳税要容易的多。诚然,他们每个人纳的税赋并不多,可耐不住他们人多啊。所以,民富国强才是真理。” “子奇说的不无道理。”曹操思量一阵,又觉不对,道:“可是照子奇这么说,百姓富了,国库也应该跟着充裕才对,怎的现在入不敷出了?” !! 316民富国强(第15更) 听了栾奕对民富国强的解释,曹操问:“照子奇这么说,百姓富了,国库也应该跟着充裕才对。可为什么却是入不敷出?” 栾奕微笑道:“这就牵扯了另一个问题——藏富于民。” “藏富于民?” “没错。”栾奕娓娓道来。他告诉曹操,为了让教区百姓都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他先是借助税收,用富人交入国库的高额赋税反哺教区内生活困难的贫民,给与他们物质和生活上帮助。他将这番调节,称之为收入再分配中的第一杠杆。 第一杠杆调节过后,教会还会从日常会费中拿出一部分资金,给百姓予以救助,并号召教区内商家,给贫苦大众以慈善资助。这是收入再分配的第二个杠杆。 如此一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从物质层面拉近贫富差距,让富人少富,贫民少贫穷那么一些。 除此之外,栾奕还以朝廷的名义,在各地动工修葺城墙、沟渠之类的官方工程,募集穷人前来务工,并支付相应薪俸。用以工代赈的模式资助穷苦大众,同时还能让穷人学得一技之长,将来也好谋生。 借此种种,教区的百姓日渐富裕,而与之相对的,国库里的税收大部分都用在了改善民生上,再加上战事不断,自然空虚。 听完栾奕的解释,曹操绕了个圈又把刚才提过的问题搬了回来,“如此……若遇到战事或修桥铺路之类的国事,可国库又没有钱那可如何是好?” 栾奕微微一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藏富于民的本意。而要真真正正视线藏富于民,同时又不至于国事迟滞,就必须懂得如何让民间的财富为国所用。” “藏富于民?民财国用?”曹操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他想不透,依照他多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钱财进了豪强、百姓的腰包,再想让他们捐出来用于国事简直比登天还难。“这怎么可能?” 栾奕答非所问,“天下悠悠皆为利往,以利诱之无往而不利。” 曹操愈发的疑惑,“此话何意?” “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孟德兄在教区多呆一阵子,自然会明白。”说完,栾奕扭头往内室而走。 曹操被栾奕吊足了胃口,此时戛然而止,说不出的憋闷。他追着栾奕问:“哎,子奇。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哎呀,孟德兄,我这正撒尿呢!”面对曹操喋喋不休的询问,栾奕很是无奈。可是曹操所提及的“如何将民财国用”的问题,确实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完的。况且,栾奕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跟他讲起。最后逼得实在没有办法,索性向他承诺过阵子操刀一个“民财国用”实例让曹操开开眼。 而实例实施的地点,就定在战后的豫州。 常言说的好,“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在战争的硝烟结束后,战后的果实——无论是恶果,还是善果,终归还是要回归到朝堂上来收割。 与资财雄厚的兖州不同。过去的十余年里,豫州的百姓在昏庸无道的袁术统御下饱受摧残。贪婪的袁术和地方士族对各地百姓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疯狂的从他们手中盘剥财富,非但把百姓们身上的油水都刮没了,连骨头都削下来一层。 穷的不能再穷。 贫困如斯的他们,近两年多豫州又战事不断,更让他们雪上加霜。仅去年一年,豫州全部登记造册的耕地里只有三成收获了粮食,其余七成或毁于战争,或压根无人耕种。 粮食不足,直接影响到豫州百姓的菜篮子——生存问题。 此外,战争过后,豫州到处都是满目疮痍的城镇,驰道、桥梁等基础设施多数受创,且年久失修。 面对如此多的问题,豫州战后重建工作可谓困难重重,连学富五车如卢植也是一个头俩大,立刻篆书向栾奕求救。恳求国库和圣库(圣母教财政)派钱粮到豫州赈灾。 就曹操看来,按照千年历史沿袭下来的惯例。此时,栾奕应该先派人从青州、徐州、兖州这些富硕地界筹集粮草调往豫州,同时再从国库中支应钱财,支援豫州用度。 当然,现在的国库确实是入不敷出的,这一点曹操亲自验证过。可没有钱该怎么办呢?曹操琢磨过许久,终有所得。国库没有钱,可是教会有钱,就算教会的钱不够用,他栾奕背后不是有栾家商会吗? ;现在的栾家商会可了不得,说是富可敌国一点都不夸张。先从栾家商会支出钱财救灾,问题不久解决了吗? 不得不承认,曹操所想的确行得通。只不过,这套仿佛不符合栾奕的风格。 就栾奕看来,他的钱就是他的钱,与国库无关。莫说他现在只是朝廷名义上的掌舵人,就是将来他真的当了万人之上的皇帝,他的财产也是个人的私有财产,应该与国家财政区分开来。除非特殊情况下他有捐献的意愿。 所以,在豫州钱粮极度短缺的境况下,栾奕一个铜板也不想掏。实际上,他也没有必要掏——因为,他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既不必考虑国库空虚的问题,也不用掏自己的腰包。 具体解决方法便是“民财国用”。 如何才能将散落民间的财富,为国家所用呢?这就牵扯到一系列重要的措施。 首先,豫州连年征战不断,有大量的人口因战流失。其中,一部分碍于生存,逃到其他州郡避难。战火过后,一切回归平定,他们还会返回故土;还有一部分则是死在了战争和权利争夺上。 在死于非命的这部分人里,有相当一批人属于土地主。如今他们死了,这些土地也就成了无主之地。作为战争的胜利者,栾奕理所应当的把它们收归了朝廷。 如今,遇到了财政难题,栾奕做出的第一步就是公开售卖这些无主的土地。 3000文一亩的价格,放在全大汉各州算不上便宜。可是相较于济南国寸土寸金的价格,绝对可以称之为廉价了。 仰赖于圣母教强大的军事实力,稳定的社会治安,友善的社会环境,漕运和四通八达的驰道交通,及百姓富足的生活等诸多因素,徐、兖、青三州的土地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其中以战事刚休的兖州地价最低,可即便是教区里土地最廉价的地方,那里的一亩良田也得要5000文一亩。现在战事休止,土地的价格仍在攀升,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跟青州看齐,达到7000文的高价。 现在,教区各地百姓一听说豫州有3000文一亩的土地出售,眼睛瞬间燃起了绿光。 当然,教区绝大多数豪门、士族已经习惯了实业、服务业这些高营收的资本投入,靠天吃饭的土地上那点收入已经入不得他们的法眼,懒得去牵扯精力经营打理了。 所以这次对土地有着极强购买**的,多数都是那些教区里的中产阶级,比如那些五级以上的大工匠,他们有着稳定而又不俗的收入,而又无力自主创业,便将多出来的财产用于置地,以获取长久的收益;再比如那些通过几年努力,攒下些财富的长工。在过去的若干年里,他们一直在替别人耕地,做梦都想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 总之,这年头但凡在教区生活过三五年的人,谁手头儿还没点闲钱?有大钱的人干大买卖,没大钱的人都把目光盯向豫州境内的那一亩三分地儿。 连续几日,百姓们但有闲暇便掐着指头算,自家的存款能买几亩几分,如果吃紧差上那么点儿是不是该找亲朋好友借上一借? 于是乎,一股购地的热潮在豫州境内刮了起来,短短半年内,绝大多数无主土地销售一空。豫州各地衙门就地卖地,就地收钱,既充盈了地方财政,又引来了大批人口,给郡县增添了活力。可谓人、财两收。 栾奕帮扶豫州的计划并未由此而止,相反的,这不过是个开端而已。在土地交易热火朝天的同时,他又抛出一剂猛料。 表示栾家商会要在豫州汝南郡境内兴建一座规模宏大的工坊,工坊建成后涉及家具生产、首饰陶制器皿神才纸制作、书籍印刷等诸多产业。同时,还公之于众,说:陛下体恤豫州连年征战,百姓生活,决定从明年,也就是圣元二年开始,免除豫州境内两年的税赋。 得知这一重要消息,处于栾家商会商业体系下游的那些木材、金银矿石、陶土等原材料供应商,以及那些位于上游的零售商家纷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在过去十多年里,他们正是依靠了栾奕这颗大树,才从小本经营走到了现在的富甲一方。 如今,栾家商会又有新举措,在豫州添置了产业,他们自然也要抢先一步,与栾奕保持步调一致,这样才能在大树底下继续乘凉。更何况,豫州未来两年可是免税的啊。那得白得多少利益? 想通这些,教区各地商会便相继在豫州汝南诸郡抢购地皮,建厂的建厂,开铺的开铺。 !! 317以利驱之 栾奕就这样借助栾家商会在商场上不可撼动的地位,将上下游产业引入了豫州。而与之相通的,他的上下游商会同样也有着各自的产业链。一条条脉络清晰的商业链条,在栾奕穿针引线下,绕进了豫州,并在广袤的豫州平原上支撑了一张裹满财富的大。 教区各大商会在豫州兴建产业,为豫州带来海量的财富,这部分收益甚至比土地交易得来还要多上许多。 栾奕把所有收益全部拨给了卢植,责令其用这笔钱财救扶灾难和修筑州内重镇城墙、桥梁。同时,他还给卢植下达了一个硬性任务,要求其在即刻修一条从汝南穿兖州直达济南的商道。他还要求商道必须可以容纳八辆马车并肩行事,且在路段上每隔五十里设置一座哨所,保证官道安全、畅通,以防山贼劫掠往来客商。 如此一来,结束了青州、徐州段大运河工程的工匠们又有了新的用武之地。同时豫州地处中原腹地,南通荆州扬州、西可达汉中,乃是向西南开展贸易的毕竟之地。宽敞安全的官道建成以后,豫州的交通更加便利,经济繁荣速度也就自然再上一层,形成了良性的互动。 复苏的经济给豫州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新的土地主,新的工坊,新的商铺在带来财富的同时,还为豫州地界上的百姓送来了海量的工作机会。 农人有地可耕;工匠有工可作,死气沉沉的豫州焕发起了勃勃生机。 当然,与教区其他州郡相比,豫州的这点生气最多只能算是星星之火。 只不过,俗话说得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良性的社会形态已然铸就,剩下的只需随时日增长,让它自主发展。 随着栾奕借用经济杠杆炮制的系列措施全面铺开,仅用短短半年多时间,深陷在萧条泥沼里的豫州便出现的明显的复苏景象。这让曹操一度震惊不已,面对如此境况,曹操直呼“子奇真神人也,能让豫州这么短时间恢复生产,并走向富裕。堪称奇迹。” 更让曹操震惊的是:三年后,汝南至济南的商道正式投入使用,豫州的工商农业又得到了进一步的飞跃。并一举成为大汉首屈一指的旱码头。 而所谓的旱码头,便是与漕、海运码头相对的陆运码头。来自教区各地的商品货物通过陆运在豫州集结,又以此为中转站转运荆州、益州。反过来,益州、荆州的产物也会运到这里,再转去教区和河北冀州并州幽州等地。 借助得天独厚的地利,豫州就这样成了中原地区货物的流转地,与之并生的还有一座座巨大的市场和规模宏大的集市。 巨宗商品贸易带动下,豫州的经济迅速崛起,生产总值眼见就要超过徐州。 当然,这是后话,与眼下时局的走向暂时无关。 大汉圣元五年,圣母教教区各地在舔舐战争留下的伤口中度过,这同时也意味着栾奕制定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步入了尾声。 从结果上来看,第一个五年计划可以说是顺利完成。 军事领域。教会成功攻占了徐豫二州,将版图扩大了一倍,同时还引来了曹操、曹仁、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进、张绣,以及刘备帐下旧将徐晃、于禁等一系列人才的加入。更为让人兴奋的是,随着荀彧、荀攸、程昱的到来,救世八贤才,除了戏志才在袁绍帐下谋事,其余人等全在为教会出谋划策,大大加强了教会的军政、行政能力。 军事工业方面。教会兵器制造所在大匠蒲元引领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保证兵器生产制造的同时,大力研发创新。先后出品了由蒲元亲自设计、研制的百炼强刀——神刀;由铁匠学徒郑浑之字郑钧一手改良的步兵重铠甲步人甲和骑兵锁子甲;以及由刘烨主导发明的远射程投石车——霹雳车,可谓取得不小的成绩。 教育方面。随着圣城大学堂、神圣军师大学堂、圣十字医科学堂、圣母工科学院和圣福音艺术学堂五座教会主办的学堂投入使用。教区内由地方蒙学、县级初学、州郡中学和圣城济南大学堂组建的四级教育体系正式建设完成。其中,地方蒙学和县级初学全面实现免费义务教育,学生学习生活费用由地方教会承担,学时一共四年。毕业后,可参加进阶考试,考试通过者入州郡中学就读。中学学制也是四年,毕业后可继续报考大学堂再进修三年。 各大学他于在圣元一年秋季建设完成,经过三年时间的培养,五所大学为教会培养出了第一批优秀毕业生,共计两千二百余人。这部分人通过考核均可留在教会工作。圣城大学堂和圣福音艺术学堂的毕业生会被业生会被派到地方教堂从事传教、教务管理等事务。 在神圣军师大学堂学习兵法军阵的学子,则被派到各地方军团,依据平日成绩出任连长、什等底层军官,从基层做起,为圣教效力。 圣十字医科学堂的毕业生数量最少,可是需求量却很大。各地方教堂希望自家地盘上能多些医者为辖内患病信徒诊治,各地方军团则希望军中能多些医官,以便站时拯救伤兵的性命。所以,医科毕业生最为抢手。 为此,在得知圣十字医科学堂首届学院毕业之后,吕布当即派人送上亲笔书信向栾奕要人。言辞恳切对栾奕说:青州未来是直面河北的主战场之一,战事肯定十分惨烈,伤亡自不必说。为了保全卫士们的性命,特别是让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存活下来,他的圣熊军需要大批医务官,希望栾奕把这届医科学堂的学子都分到他们圣熊军去。 把书信从头到尾看完,栾奕的嘴霎时间耷拉下来,暗骂吕布狮子口张得可够大的,圣十字医科学堂这届一共就有二百多个毕业生,全都分给他,别的军团怎么办,地方教区医疗卫生还怎么发展? 栾奕随即写信回绝了吕布,只从毕业生中分出二十人派去了青州。 按理说,二十名毕业生已经不算少了。占了总毕业生数的将近十分之一。比其他地方多了不止一星半点。比身为徐州刺史的关羽多了十人的配额。 可是吕布仍不知足,竟亲自跑了趟济南找栾奕要人。栾奕到死也忘不了吕布那番胡搅蛮缠样,栾奕干嘛他干嘛,栾奕去哪他去哪。栾奕吃饭他陪着,栾奕撒尿他看着,栾奕睡觉他守着,同时还喋喋不休的重复青州那点破事。 搞得栾奕一个头俩大,最后被磨得不行,才又多给了他五个名额。 吕布大喜而归。可是达成所愿后,你老老实实回你的青州不就是了?吕布偏不,到处招摇,逢人就炫耀,“嘿,兄台,这次俺吕布从教主那儿要来了二十五个医科生,厉害吧!” 这事后来让卢植、关羽和各州宗主教听了去,这几位立刻不干了,也来心急火燎赶到济南找栾奕要人,生怕人头儿都让别人抢走,搞得栾奕一个头俩大。 他比谁都想给地方上供应充足的医科人才,可是眼下他哪有那么多的人呐。 几天内,他就被各地教会首脑折腾的不行,最后眼一瞪,脚一踱干脆把这事儿丢给荀彧处理。 别说,荀彧无愧救世海才之名,在内政上当真是一把好手。他把众人召集了来,向他们解释未来战争中青州所处的位置有着极大的军事价值,很有可能会有一场恶战。所以,吕布多分得一些医者也是理所应当的。 随后,他还告诉众人,吕布份额居多只是暂时的。等到明年下届医科生毕业时,他的额度就会降到与大家一样的标准。同时还会有另外一个教区,比如济南国圣堂武士军会得到远超众人的25名医者。接下来的后年,圣堂武士军的医者数量又会回到平均值,随即另有别的军团或教区可以得到高份额的医者量……以此类推。 也就是说,每年都会有一家将会组织可以获得更多数量的医者,年年不同,人人有份。大家不必着急,教会一定会根据实际情况作出公平的安排。 一听自家终有一年也能跟吕布一样得到25人的份额,各地教会组织首脑这才心理安慰许多。在相继表示愿意遵从教主安排后,各自离去了。 栾奕得知自己费尽口舌都没能解决掉的问题,却被荀彧三言两语搞定,顿觉震惊不已。同时更多的则是感叹: 若论玩弄金融经济,荀彧远非他栾奕的对手;谋划用计,荀彧不如郭嘉;军法阵列他不如徐庶;可论起与人沟通,协调关系,梳理内政,无论是他也好,郭嘉、徐庶也罢,都要比荀彧差上一筹。 “世人云:术业有专攻,当真不假呐!” 圣十字医科学堂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剩下还有圣母工科学院的学生。相对于其他门类的毕业生,工科学院学生们有更多的选择。 毕业后,他们可以选择到教会直属的兵器制造所,也可以选择脱离教会,加入到教区各大商会中从事生产管理、研发和制造工作。有家中颇有资财者,在学会手艺学成之后,也可以直接选择自起炉灶,自主创业。 无论选择走哪条道路,都能获得一份不错的收入。同时也为教会生产力的提高做出应有的贡献。 !! 318二位一体 经济领域。随着启蒙教育和初级教育全面铺开,信徒识字率和素质得到了飞跃性的进步,加之生产工具日新月异革新,生产效率提高显著。 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各大商会变着花的推陈出新,各类产物呈多样化发展,市场得到进一步细分,产物初步显现百花齐放态势。生产分工得到进一步细化, 带动经济以可喜的势头发展。 兖、青、徐三地大运河修建完成,又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商业的繁荣。形成了济南国泺口漕运港、兖州鱼台港等一大批重要河港,与之相随的还有数量繁多的地方市集。景象繁荣。 政治、组织建设领域,形成了以朝廷为主体,教会组织为辅助,政务、教务双管齐下的政治体系。从某种意义上讲,朝廷和教会颇像两个政党,在日常管理过程中二者互补互助,同时教会承担监管各级朝廷的职责,而各级朝廷官吏,又可向身为教主,兼任朝廷大员的栾奕传达地方教会运营情况,二者借此相互制约。 如此一来,大大扭转了东汉末年官场上**的风气,遏制了贪腐问题的滋生。 当然,也有地方出现地方大员和教会神职人员沆瀣一气、狼狈为女干的情况。比如东莱郡守孙浩和东莱大主教张翼,二人合伙侵吞侵吞地方信徒捐献的“奉先银”,公款私用,并借助职权向地方百姓强行征占土地。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栾奕对贪官污吏可谓恨之入骨。所欲对于这类神仆、官吏,他从不手软。 一方面,他加大汉律对贪污受贿罪的处罚力度。将贪污受贿升格为等同杀人罪的重罪,且一人贪污,全家连坐。无论是贪污官吏,还是受贿人员,斩立决。其家人贬为奴为婢终生服劳役,不得恢复平民身;开除教籍,三代以内不得进教堂。 对于世人而言,一辈子为奴为婢服劳役已经够惨了。而不能进教堂,就意味着死后与天国无缘,终生沉沦地狱,这对于圣母教的信徒而言,比杀了他们更为残忍。 由此可见,此法惩罚力度不可谓不强。 另一方面,他进一步完善汉律对贪腐的定义,将收受超过百文钱财或等同价值礼品的举动全部视为贪污受贿行为。同时,他深知按照时下的风俗,太过严苛有些操之过急。权宜之计他稍稍放宽了一下要求,言明官员可以在婚丧嫁娶寿节等时段可以收取少量礼品,但他也对婚丧嫁娶寿节时的收礼数量进行了量化规定。要求:三公、红衣主教类最高级别官员、神仆逢婚丧嫁娶寿节日头举办宴席时,参宴人数不得超过百人。收礼数量不得超过百件,且每件的均价不能多于三千文钱。 宴席结束后,主家需将礼单明细上报教会监察所,交由监察主教贾诩旗下神职人员审核。若超出规定数量,需将多出部分退还送礼者。责令退还三十日内不予执行者以贪污罪论处。 最后。大汉官员的俸禄几百年来一直很低,以九卿为利,一年的俸禄不过二千石粟米。以米价四十文估算,一年也就是八万钱,等于八十贯。而一名七级工匠年收入则至少有百贯钱。 日理万机的九卿收入不如七级工匠,怎么都说不过去。九卿尚且如此,最底层的县级官吏更不必说,二三百石的年收入连养家糊口都不够,不借用职权贪腐才奇怪了。 所以说,官员收入在低水平上运行也是引发贪腐问题的又一根源。 于是,栾奕在第二个五年计划开局之年下的第一道政令就是给所有朝廷官员加薪,在支付每年传统的米俸之外,以圣券为媒介发放与米俸等价的薪金,也就是他所谓的养廉银子。 还是以九卿为例,原本他们的薪俸只有二千石粟米,有了养廉银之后,他们每年在领到二千石粟米的同时,还能得到价值八十贯的养廉银。收入由此翻上一番,赶超了八级工匠。地方县级官吏收入增加,再加上定期福利,养活一大家子人完全不是问题。 圣元六年颁布的圣母教第二个五年计划中,治、理同步,整饬贪腐,只是其中一个目标。除此之外,在夯实第一个五年计划所取得的成绩的同时,又有新的动作。 比如前文提到过的,那段从济南穿兖州直达豫州汝南郡的宽阔商路。 除此之外…… 自汉延熹三年(公元160)以来,大汉广袤的土地上硝烟就没有熄灭过,泰山农民起义,长沙、零陵蛮反汉,反汉,桂阳农民起义,朱盖、胡兰起义,黄巾起义……林林总总,更别说现在的诸侯混战了。 **不休,天灾也没有断过。华夏文明的母亲河——黄河,在滋养世代华夏儿女的同时,也定期彰显着它狂暴的一面。20年里送来了4次洪流,淹没良田无法计数,数万人直接死于洪水,数十万人洪灾后流离失所,直接经济损失高达上千万贯钱。除了洪水,青、豫二州连年大旱,导致粮草大幅减产…… 天灾人锅不断,致使人口大幅度兑减。据圣母教会不完全统计,仅中平元年到圣元五年的短短十三年里,兖州、青州、济南、徐州、豫州五地损失人口五十多万户,约三百多万人死于战火或饥荒,二十多万人离开了故土,去外地躲避灾难。 这一状况自圣母教入主徐州、青州、兖州之后相对得到了控制,但是介于仍在持续,且仍要持续许久的战争,汉人的死亡率在未来数年里还会居高不下。 栾奕深知人口在推动势力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为此,他在圣母教第二个五年计划里提出在各大教区推行一系列相关“鼓励生育”的方针策略。 按照他的规划,自圣元六年始,凡是在教区居住三年以上的夫妇,生出的孩子都可以享受到鼓励生育政策的相关福利。他们生下孩子之后, 鼓励生育政策自孩子下生开始至十二岁结束,孩子出生之后,不论男女,其所在家庭每月便从地方官府领取四斛上等粟米或面值二十文的圣券,两岁之前每个礼拜还可到当地教堂领一小坛羊奶或马奶。 四斛粟米和二十文钱虽然看起来不多,但对于一个教区的普通人家来讲,足够支付养育一个婴儿的半数开销了。况且这一数量还会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而增加。 五岁时,所领取的福利将向上翻一番,增至一斗粟米或四十文钱,而一斗米足够一个成年人食用一个月了。 年龄超过十二岁的少年不再享受政策福利,地方官府停止向他们支付福利钱粮。对于大汉来说,十二岁的少年已经可以帮家里做许多事,满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鼓励生育政策一经提出,立刻受到朝廷和教会两方面人马的一致赞同。但同时,也有很多人提出了疑义。 疑问的关键只有一个字——钱。 率先提出质疑的不是别人,正是栾奕的岳父司徒王允。他在新年的大朝会上洋洋洒洒说了一个多时辰,先是表明鼓励生育政策确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同时也言明不支持将其付诸实施。他所说的具体理由大体如下: 显然,要顺利推行鼓励生育政策,需要花费一大笔钱粮。而且这笔钱会随着推行年份的增加连年增长,直到十二年后第一批鼓励生育的受益者满十二岁,支出才会变得常态化,这个时候每年相应支出也达到了峰值,其数量足可用天价来形容。 现在的朝廷连年入不敷出,这么大一笔钱,莫说掏不出来,就算情况有所好转,掏的出钱粮也很勉强,是个很大的负担。与其把钱花在这上面,还不如通过其他方法为百姓做些别的好事。 王允的说法得到了很多人赞同,连栾奕都不得不承认,钱粮短缺现在是他面临的最大难题。 杨彪适时出列,道:“国库空虚确是不假。不过……”他将目光瞟向栾奕,说:“国库空虚,可是教会有钱啊!子奇,能不能让教会出资来鼓励百姓生育。” “不行!”栾奕毫不犹豫的摇头反对。 诚如杨彪所说,教区的善男善女们每年给教会捐赠的奉献银数量不少。加之教会旗下还有不少类似栾家商会、圣田这样的产业,都给教会带来巨大的收益。 然而,教会收入虽多,花费亦是不少。且不提地方教会对贫苦人家扶持方面的支出,仅连年征战消耗的军费就是个天文数字。 总体而言,教会方面也没有多余的钱财为鼓励百姓生育买单。 栾奕将教会缺钱的事解释给了众人,又引来众人一阵长吁短叹。 “那……事就不好办了!”杨彪无奈的捋了捋胡子,退回原位。 青州刺史吕布稍加犹豫进言,道:“不就是缺钱?子奇不若让教会多印些圣券,如此一来,不就有钱了?” !! 319借钱(第18更) 自圣券在青州投入使用以来,身为州刺史的吕布亲眼见识到了圣券——纸币的妙用。 在他看来,圣券不过就是盖着教会大印的一张纸。它不像金银铜币那样不易开采和铸造,印起来十分方便,只要教会需要想印多少就多少。 所以,当得知朝廷和教会出现资金短缺的问题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让教会发动印刷机器,印出大批圣券以补公用。 对于吕布的提议,栾奕仍旧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告诉吕布,圣券不是说印就印,发行量一旦与各教会银库内储存的金银铜等硬通货币数量不一致,很容易引发圣券贬值问题。圣券贬值之后,还会造成一连串难以估量的连锁反应,形成难以弥补的恶性循环和不可限量的恶果。 他还告诉吕布,足足聘用了一百多名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四处奔走专盯圣券发行事宜,实时上报地方教堂银库存款情况,为的就是维持存、发平衡,好不容易才保持住现在这种稳定态势。千万不能拔苗助长,为了一时的功利猛然拔高发行量。 一听这话,吕布吧嗒吧嗒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是说鼓励生育等于白提了呗!” “倒也不是!”栾奕扬了扬嘴角,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计划抛了出来。他先总结说:“现在的状况是,朝廷府库空虚,教会钱粮不足,都无法支持鼓励生育的巨大消耗。这都是事实,也是我等无法回避的问题。不过……”他完全无视台阶上坐于首位的少帝,自顾自走出队列,站在最前方环视一眼殿内文武,道:“我们囊中羞涩,不代表别人没库房空空。朝廷没钱可以去找那些岁入比较丰富的诸侯去借啊!” “啊?”大殿内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这年头谁会对外借钱呐!”“是啊,对啊!” “谁能借给朝廷那么多钱?”有幽默者开玩笑似的回应:“总不能去找袁本初吧!”“哈哈……” 栾奕双手虚抬,瞬间将殿内的调侃声压了下去,“诸位放心,钱本官肯定能借来。现在首先要讨论的是,如果本官为朝廷讨来千万贯资财,朝廷愿不愿用来鼓励百姓生儿育女。” “那是自然。” 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栾奕立刻安排使者,由毛玠亲自带队直赴荆州襄阳拜访刘表。 在献上礼节性的礼物之后,毛玠直书来意,告诉刘表此次南下,他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为的是代替皇帝陛下和青州刺史栾奕及文武百官向刘荆州传达敬意,希望能与刘表保持长期友好的关系,继续加大通商贸易,促进各自的稳定和繁荣。 第二个目的则是为了找刘表借四百万贯钱。当然,来之前栾奕说了,这钱不白借,不但会在五年之内原数奉还,还会支付高昂的利息。在这方面,栾奕开出的价码确实很诱人,利息高达一年三成。也就是说借四百万贯钱,栾奕每年还要给刘表一百二十万贯的利息,五年利滚利下来,仅是所得的利息就不下四百万贯。 此外,为了表现自身的诚意,毛玠特意带了价值八百万贯的圣券,放在刘表处暂作抵押,还款之前,刘表可以暂时用这笔圣券与大汉青、兖、徐、豫任何一家商会开展任何形式的贸易,暂时把圣券当通货币使用。 当然,这些支出的钱财是要在借款中消去的,五年之后依据刘表手头余下的圣券数量清还借款。 刘表一听栾奕要借钱,不由愣住。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听说别人找富甲天下的栾奕借钱,还从来没想到栾奕会跑到自家门前找自己借钱。 朦胧之间,他觉得栾奕并不仅是借钱那么简单,其中还酝酿着巨大的阴谋。 他一时想不透栾奕借钱到底蕴含着什么深层次的意图,同时,又碍于毛玠此番到来还带着王命,揣着要求从荆州“调拨钱粮支持朝廷”的圣旨。让他一时间无法拒绝,只好暂且拖下,告诉毛玠四百万贯钱不是小数,他需与州内官吏商议后再做决断。 将毛玠安置入驿馆,刘表立刻召集州内文武议事,将毛玠开出的价码和盘托出。 刘表后妻之兄大将蔡瑁喜笑颜开,惊呼:“三成的利不要白不要。”他说:“这几年荆州在主公治理下风调雨顺,粮食满仓,资财满库。莫说栾子奇借四百万贯,就是八百万贯荆州也拿得出。与其让这批资财屯在库里让虫蛀鼠咬,还不如借不如借给栾奕,白赚一笔厚利。” “此事不妥。”荆州豪族蒯家后裔蒯越表示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栾奕豪富世人皆知,他忽然跑到荆州来借钱实在反常,肯定别有所图。” “这有什么奇怪的?”蔡瑁素与蒯越不和,一听对方又跟自己唱反调气就不打一处来。“谁家还没个揭不开锅的时候?再者说了,不就是借400万贯钱,何来别有所图之说。就算有所图,最多也就是图那400万贯钱,到期不还罢了。栾奕一向注重名声,断然不会为这点蝇头小利自损声明。所以,这笔钱他不可能不还。” 听完蔡瑁一席话,刘表细细思量亦觉颇为有理。世人皆知,栾奕向来以君子自居,借钱不还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一想到这儿,刘表疑虑顿消,当即拍板,拨400万贯钱给毛玠带回济南。 令刘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栾奕压根就没有想过归还这一大笔借款。因为,在他新的五年计划里,荆州将纳入教会的版图。到了那个时候,荆州成为教区的一部分,向政治核心输入足量的资财是地方官府的职责所在,所谓的400万贯财政输出也就不能称之为借款了,而是上缴合理的地方税赋。 这方面,栾奕借鉴了后世美国的做法。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出奇的,美国政府所背负的债务却是居高不下。而这些债务他们却是从来没有思考过偿还的问题,等到债额堆积到一定程度,超过战争的成本。他们会毫不犹豫开动马达,掀起硝烟的洪潮,将债主国打败,用一场战争让过去若干年欠下的巨资一笔勾销。 这等行为不仅可耻,简直就是流氓。等于是他们用蛮横的武力,盘剥、剥削债主国的人民。 如今,栾奕将此法照搬了来,用在了刘表身上。 按照栾奕事先估算,从刘表那里借来的400万钱足够支持鼓励生育这一惠民政策三年的开销。三年之后,朝廷、教会连年开源节流,省下的资金还可勉强支持两年。两年过后,第二个五年计划结束。荆州落入教会之手,富饶的荆州会给朝廷和教会奉上丰厚的财政支持。 第二个,第三个400万贯将源源不断补充入库,等到熬过第一个12年,首批受惠民政策扶持的孩童具备了一定的劳动能力,教区各地的劳动生产率必然有一番量的飞跃,且年年大幅增长。生产率和生产量的增长直接促进朝廷赋税的增长,届时朝廷再转过头来反哺百姓就容易多了。 400万贯运抵济南,就意味着鼓励生育政策可以正式付诸实施。于是,在栾奕授意下,圣元六年二月初一面世的《圣光报》头版头条上,大字刊登了由大汉兖州刺史、护国神教教主、著名学者栾奕亲自撰写的社论《为百姓谋福祉,朝廷又有新举措》。 该作在详细阐明朝廷“鼓励生育”相关惠民政策的同时,破天荒的采用了新的文体。文中不再加入“之乎者也”之类的语气词,而是别具一格的运用了口头用语。说白了,整篇社论只是偶尔插入些文言辞令,其余大段都是普通人家挂在嘴边的大白话,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白话文。在句与句之间,加入了“,”“。”“!”“《》”等奇怪符号用以断句和区分文意,这也是在过去任何书籍中不曾见过的。 无论是报纸也好,白话文、标点符号也罢……栾奕知道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抵触心理,时人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他们。 于是,由圣母教主办的《圣光报》并不投入市场,仅作为教会内部刊物免费发放给教区的2000多座教堂。每期报纸仅印1万份,发到地方教堂平均每家只有5份,供地方识字信徒借阅。 《圣光报》每月2期,每期只有4个版面,其中头版名为“风闻天下”,主要刊登最新政策指令;2版和3版为“福音之歌”,刊载教会最新新闻,包括教会体系内新的举措,以及信徒好人好事和慈善行动之类的正能量先进事迹。从第1版到第3版正文全部采用白话,并加入标点符号分句。 第4版叫做“曲水流觞”。 所谓“曲水流觞”,说起来其实是盛行于汉文帝时期,并一直沿用至今的一种习俗。每到夏历三月人们举行祓禊仪式之后,文人雅士会坐到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赋诗一首,若是作不出诗来需罚酒一杯。这种古老的游戏便被世人称之为曲水流觞。 所以,这以“曲水流觞”为题的第四版便是文学板块,每期刊登诗歌作品,间或连载一些时下风行的长篇小说。 !! 320《圣光报》 正如栾奕所料,《圣光报》一经面试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夸赞者有之,主要是教会内最底层的信徒。他们平日没有多余钱财去购买书籍阅读,除了教会免费发放的《圣母经》,家中鲜有可供阅读的读物。 《圣光报》的出现,无疑为他们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报上每月刊登的文字并不多,却给他们传递了不少值得津津乐道的新鲜事,增添了许多业余生活之外的谈资。 此外,“风闻天下”和“福音之歌”三个版面向外公布的朝廷和教会新举措,一下子拉近了百姓和朝堂的距离。依稀之间,百姓们竟觉得朝廷不再像过去那样高高在上,而是就在自己的身边。开始觉得朝廷的事其实就是自己的事,朝廷好,自己的日子也必然过得更好。 借助这一形式,栾奕在不经意间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华夏儿女“家国天下”,家字为先的传统观念。将朝廷所代表的“国”植入百姓心底。从社会底层抓起,逐渐让全大汉百姓大汉朝廷爱国大于爱家。 除了底层的信徒,《圣光报》还受到绝大部分乡绅富贾的欢迎。东平陵成明水村的汪绥财主便是其中之一。 得益于朝野清明,教会扶持得力,过去的一年里汪财主家里收成不错,又做了几笔买卖赚了不少钱财。所以,新年伊始汪财主一方面出于心血来潮,另一方面也算是感谢圣母一年来对自己的庇佑,还有就是为了自己将来商贸便利。便自掏腰包出了为数不多的一笔款项在村里修了一条直通平陵县城的土道。 按理说事情很小,小到微不足道。令汪绥意想不到的是此事被明水教堂的神父听了去,竟决定将汪绥自费为村子修路的事当成了典型,上报到了圣母教的济南总堂,一同送去的还有洋洋洒洒一篇被称之为“非虚构性文学”的新闻报道。 没过两天,这篇歌颂汪绥慈善行为的文章便登到了第三期《圣光报》第二版上。 看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刻成铅字,印刷在洁白的神才纸上。汪绥激动的老泪纵横,鼻息里连墨水闻着都是香的。 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家名讳跃然纸上更让人兴奋难当了。虽说《圣光报》发行量不大,也不似书籍那样流传千古,可毕竟也是教会官方的报纸啊。据教堂里的神父讲,每一期《圣光报》教主栾奕都会从头到尾阅览一遍,这岂不是意味着教主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而且神父还说,教会会将每一期《圣光报》收录入档。只要教会存在一天,刊登着他先进事迹和大名的第三期《圣光报》就会存放在教堂里安全的地方。等到百年之后,甚至千年之后,汪财主后代的后代的后代,到那时教堂里去,随时可以把这第三期报纸借来,在第二版上看到祖先的事迹,感受家族的荣光。 一听这话,汪绥的兴奋之情难以言喻。人过留声雁过留名,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丰功伟绩千古流芳更让人激动呢? 在兴奋的同时,登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仇富心理的。所以过去,很多贫苦人家看他老汪家日子过得好,心里就不平衡,看他的眼神不由自主透着几分敌意,那些雇来的长工私底下也没少说他的坏话。 自从自从他的名字见报之后,村里的百姓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敌意瞬间不见了,而是转为了发自内心的温和。在路上见到他非但不躲了,还主动迎上前来打招呼,“嘿,汪大善人吃了吗?” 人或多或少都是有虚荣心的。一听左邻右舍称呼自己“大善人”,汪绥顿觉倍儿有面子,那滋味别提多痛快了。 为了继续维系善人的称号,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大名能再一次登载在报纸之上,汪财主拼了命的做慈善、办好事。 无独有偶,除汪绥财主以外,其他荣登报刊的地方乡绅富贾如汪绥一般也在自家地头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完成着自己的善举。没有上过报的乡绅富贾则想方设法向着登报的目标,做着最大努力。 一时间,“日行一善”俨然不再是一句口号,而是教区各地富人共同追求的目标。 富人行善,最为受益还是普通百姓。教区各地百姓的生活状况又得到了一轮提高。 明眼人都看得出,富人们之所以这么热衷于行善积德,乃是受了《圣光报》的影响。于是乎人们将享受更加美好的生活的功劳全都记在了《圣光报》的头上,大赞《圣光报》妙不可言。 有人赞;有人赞,自然也就有人贬。 以蔡邕为代表的守旧派士人对报纸上出现的白话文体和标点符号很是反感。蔡邕身为栾奕的岳父和师傅,虽然心中不快,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他委婉的将广大士子对《圣光报》的不满转述给了栾奕,告诉他白话文和标点实在有失体统,奉劝栾奕莫要离经叛道,应该让《圣光报》的内容回归到传统中来。 面对蔡邕提出的质疑,栾奕解释说:“《圣光报》办报的初衷,乃是为了让最普通的百姓也能了解到朝廷的最新举措和主张。为了让更多人读得通、听得懂,这才把语言简化起来。归结而言,它不过是迎合基层民众的产物。”他随后拍着胸脯向蔡邕保证,“《圣光报》所应用的白话书面语仅应用于普通百姓信息交流之中,未来无论是朝廷政令也好,教育、选才也罢,与朝政息息相关的所有书面政令仍会保持传统。” 蔡邕抵制白话文的初衷,主要就在于惧怕白话文这种有失体统的通俗类文体影响到当下的学术风起,引得青年学子都去学习更为通俗易懂的白话文,摒弃老祖宗世代传诵下来的文言文。 得到栾奕的保证,加之《圣光报》直接或间接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蔡邕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默许了《圣光报》用白话文发布文章的行为。 只是他却不知,来自未来的栾奕在感叹华夏先贤创出博大精深的文言文字的同时,也深深体会到了文言文在日常行政过程中带来的诸多麻烦。 繁杂的文字模式大大增强了文案工作的难度,使得权力运行只能掌控在庞当人口基数中的少数富有学识的人手中。大大掣肘了基层百姓参与权力运营的可能性,从而降低了行政效率和基层百姓参政的积极性。 这与栾奕提倡高效生产、高效行政的初衷完全相悖。 此外,时下的政令传到地方因其没有标点符号经常出现断句错误问题。使得同一个政令从中央一级级传到地方,能出现多种截然不同,甚至意思相反的版本。 政令由此传输不顺,地方官员做了不少无用功,影响了行政效率不说,还多次引发恶果。害得栾奕还得专门派人去地方指导、监察、纠正,替地方官员擦屁股。 正因为这些原因,栾奕才在这个时候通过《圣光报》把白话文这种新的文体潜移默化的根植于世人心里。 等到大众逐渐适应了白话文,习惯阅读白话文和标点符号,在将其运用到教会的日常工作中去,继而再推广到朝廷政务各个领域。 说白了,栾奕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在朝廷政务中用白话文取代文言文。当然,在文学创作方面,他还是十分赞同文学语言文言话的。 圣元六年三月中旬,经过两个多月忙碌,栾奕终于将圣母教第二个五年计划全面布置了下去,剩下的就是各地官吏、神官予以执行和维持。 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抽出一丝时间,栾奕马不停蹄直奔兖州军械冶炼所,视察军械生产情况。 在过去的五年时间里,由军械冶炼所炼制出的神刀堪称教会军中的神兵利器。只可惜神刀虽利,产量却低的可怜。 一柄神刀需要三名富有经验的铁匠日夜不息,千锤百炼五日之久才能打磨成型。 所以,三年里只有特战队员和部分陷阵团卫士少量人马得以配备神刀,其余十数万教会卫士仍在使用传统兵刃。 栾奕对此很不满意,此次前来其实主要就是视察神刀的生产作坊,在得知神刀生产仍然牵扯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产量却仍未有显著提高后,心急如焚的他狠狠训斥了军械冶炼所大匠蒲元一通。直骂得蒲元抬不起头来。 发觉自己语气太过强硬之后,栾奕话锋一转,对冶炼所其他方面的工作给与了肯定,特别是锁子甲改良方面所作出的贡献。因此,他决定给冶炼所内所有负责制造铠甲的工匠每人发百两的赏银,主要负责人赏银三百两。 对于得力的技术工人,栾奕一项不吝啬赏赐。借此机会,也算是打一棒子再给蒲元个甜枣吃。 在随后的午餐会上,栾奕仍在惦记神刀的产量问题。可是来自21世纪的他,在那个时代所学习的方向主要针对经济管理领域,金属冶炼、制造技术方面的知识无限接近于零。对于车床、熔炉的也是知之甚少。所以在技术层面上,他并不比蒲元多懂多少,无法提供直接的理论支持。只能借助比蒲元多出两个世纪的社会认知,对他加以指导。 !! 321以工具制造工具(第20更) 栾奕教导蒲元,眼睛不要盯住铁锤不放,要懂得解放思想,要把眼界放的高一些,远一些,要学会用工具制作工具,再让工具发挥最大效能,使得生产变得更高效,让产物质、量同步提高。在这过程中,所需的工具可能十分复杂,很难锻造。但是一旦塑造成型,便是一劳永逸。 就像炼制铠甲鳞片的模具,哪一个不是千辛万苦锻造出来的,可是有了模子工匠们就不必再像过去那样,每块鳞片都需要千辛万苦的捶打,速度慢暂且不提,即便工匠技艺再高超,不同工匠炼制出来的鳞片难免出现大小不同的问题。 一旦大小不一致,就给穿针引线缝制甲胄的工人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很多时候因拼装不起来,不得不反炉重炼,造成资源浪费,还白费力气。 模具的出现,则完全可以解决上述问题。相同规格的模子制作出来的甲胄无论是长短还是厚薄都是一模一样的,极大的提高了铠甲的生产效率。 “以工具锻造工具?”听了栾奕这番话,蒲元立刻想到了第一个五年计划中师傅郑浑领衔研制的水力大纺车。如果把大纺车比作一个大型工具的话,那么制造纺车的刨子、锤子便是上级工具。用刨、锤生产出来的大纺车,大大的提高了布匹的生产效率……由此推之,生产工具的升级再造也可以大幅提高产物的生产效率。 蒲元顿有所悟。在过去的想当长一段时间里,工匠潜意识中始终认为生产工具是为生产产物的。就像镰刀是为了收获庄稼,斧头是为了砍伐木材,锅是为了煮饭,刨子是为了打磨家具,纺车是为了织布…… 从来都是工具对产物,从来没有人关注过中间环节。 说起来,科技这东西,只要技术内容跨度别太大,在极限认知范围内解决技术难题其实不过就是捅破一张窗户纸的事。 如今,栾奕已经把窗户的方向指给了蒲元,剩下的就是蒲元照着栾奕引导的方向摸黑前行,找到那扇窗,捅破那层纸了。 觉察到蒲元有所领悟,栾奕欣然一笑,给蒲元下达了三年之呢实现神刀量产的目标,要求他在五年之内将神刀列装到教会的每支军团中去,成为教会卫士的常备兵刃,将旧的铁刀替换下来。 在随后的日子里,蒲元果然没有辜负栾奕的厚望。仅用三年时间,便在时下风行的炒铁技术之上,推陈出新,以生铁作为渗碳剂从而加速向熟铁渗碳的速度,缩短了冶炼时间。 蒲元将这一炼铁方法称之为宿铁法,可是但凡后世对钢铁有所了解的人都不难发现,这种制作工艺炼制出来,在铁中掺入足量碳元素的金属已经不能称之为铁了,而是实实在在的钢。 宿铁法的出现极对挡下冶炼效率的提高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不单单意味着未来教会大军将装配上更加坚不可摧的兵刃,同时还意味着钢铁设备可以大批量面色,出于青铜器后期,铁器前期的华夏文明,在金属冶炼领域一下跨越了数个阶段,其技术水平至少比挡下其他民族高出500多年的历史,直接进入到了钢铁时代。 得到如此大的收获,栾奕焉能不喜。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继宿铁法之后,蒲元秉持栾奕所教导的以工具制造工具的理念,竟设计出了一种被称之为脚踏式螺旋磨床的设备,用脚踏的方法使铁盘旋转,加上沙子和水来锻造机械工具,可以制造之前一直未能制造成行的螺丝等物,同时还能让齿轮器具批量化生产。 栾奕永远忘不了看到脚踏式螺旋磨床设计图那一刻自己激动的心情。他虽然对机械制造没有多少了解,但仅听他的功用便能联想到,面前以木质结构为主题的家伙不是别的,就是一台最原始的具备螺母和齿轮加工能力的人力车床。 如果说宿钢法的出现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话,那么作为万机之母,工具的母机——车床的出现无疑等于是把当下的大汉带入了一个新的领域。借助车床的力量,许多过去难以锻造和无法锻造的精密器件可以得到批量生产,并投用到更高级的产品研发制造中去。 诚然,现在的脚踏式螺旋磨床无论是结构还是功能都显得有些简陋。但是栾奕坚信,只要迈出第一步,在制造出第一架车床之后,技术层次的难关已然越过,剩下的升级再造无疑要简单许多。他相信蒲元的能力,相信他能对车床再加改进,同时,他也信任军械冶炼所的工人们,信任他们会集思广益,将一代代更加优越的车床制造出来。 于是,为了激励军械制造所,乃至所有教区工匠的生产积极性。同时也为了表彰蒲元在大汉炼钢和锻造技术革新方面做出的突出贡献,栾奕遂将宿铁炼铁法更名铁法更名为蒲氏冶钢法永传后世,并加封蒲元关内侯,世袭罔替。赐圣母教一等英雄勋章,赏黄金千粮。 蒲元以工匠之身,加官进爵,得英雄之名,堪称历史第一人。所得的荣誉可谓前无古人后鲜有来者。感激涕零不再话下。 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一笔带过。 时间重新回到圣元六年。在军械冶炼所呆了三天,踏上归途时已是春末夏初。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教区的大地上到处都在吐露着勃勃的生机,苍翠的落叶植被们,在经过了一个冬季的蛰伏,一个春季的生长过后,到了这个时期,全面伸展开来,将春的美好,夏的繁荣通过视觉、嗅觉、听觉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入眼,漫山遍野的绿;入鼻,满是鲜花泥土的芬芳;入耳,鸟儿的歌唱此起彼伏,淹没了整个山岗。田间地头还有农人们幸福地在歌唱。 栾奕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在300亲兵护卫下一遍欣赏着一面赶路。路上,自家亲兵所持,象征圣母教主的圣女娲大旗多次被路边农户发现。一时间,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人们沸腾了,飞也似的冲回村子携老带幼而来。“噗通,噗通”跪了一大片,在胸前画着十字高呼:“圣母保佑,教主安康。”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栾奕面带和善的微笑向大路两旁的百姓抬起右手行教礼,高声回应:“兄弟姐们,愿主母保佑你们。” 听了这话,路边的百姓不由一怔。在他们的印象之中,教主他老人家可是兖州刺史,像这样的封疆大吏对于他们而言可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莫说说上一句话,就是见上一面也是不易。 可是今天,教主亲口跟他们说话了?还让圣母保佑他们……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他们顿感荣耀万分,暗叹世人皆说教主亲民,果然不假。想来,教主之所以能做出那么多恩泽百姓的实事,肯定与亲近民众有关。 强烈的感慨和兴奋之情催动下,很多百姓留下了激动的泪水,跪在田边哽咽着念叨感谢圣教和教主的话语。 随栾奕一起南下兖州的程昱看到这一幕,心里感慨万千。“怪不得曹公会败在子奇手上了,有此民心,就算曹公不中子奇的诱敌之计,一旦双方打持久战、消耗战,随着战时的延长,最终曹公还是只有落败一个结果。” 他暗暗庆幸,曹操请降决策之正确,同时也回忆起前天晚上栾奕跟他说过的话。 他记得,栾奕说:“大汉的百姓是极可爱的。他们不像很多番邦、蛮人一样,有着永无止境的**和毫无礼数可言的思想。在过去的数千年里,他们被一代代国主统御着、奴役着。这一统治模式直到周代、春秋战国达到巅峰,在儒家三纲五常思想灌输下,在数百年洗脑和战火的血洗之后,他们被制服,脑海里被灌满了奴性思想。自此,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与权利彻底绝缘,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把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夺回来。他们如同猎人制服的猛兽只要主人能赏他一口饭吃,不至于让它饿死,它就会乖乖守护在主人的身边。为主人驱赶心怀不轨的邻居,为主人捕捉脂肥柔嫩的猎物。大汉的百姓便是这样,一点点小小的恩惠便会让他们感恩戴德,一顿温饱的饭食便会收买他们的忠诚。只需要把握准他们这些心理,便会赢得他们的尊敬和信赖,以及矢志不渝的投诚。” 最初,程昱还不能完全理解栾奕这段充斥着奇怪词汇和语序诡异的言论。只是囫囵吞枣似的牢记在了脑子里。 如今,看到教区百姓见到栾奕如此,他逐渐明白栾奕那席话中的深意。 长久以来,大汉底层的百姓从来没有富裕过,且不提桓灵二位昏庸皇帝在位时生灵涂炭的惨况,即便强盛如文、武大帝之时,光武大帝中兴之刻,百姓的生活也只能用勉强说得过去来形容。之所以如此,并非大汉物产不丰富,相反的在文帝晚年时期,大汉朝富得流油,乃是百姓贫困潦倒,朝廷岁入满仓。 而形成这一状况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方面,朝廷提倡居安思危,便把钱粮堆积在粮仓里,以备灾年赈灾所用,即便虫蛀鼠咬也不肯用来惠及百姓;另一方面,朝廷害怕地方百姓一旦有钱有粮会生出不轨之心,用以组建军马反抗朝廷。 有此两点,大汉百姓的日子一直过得不温不火,遇到明君、太平盛世可以勉强度日,遇到桓灵这样的昏君,生不如死,饿殍遍野。百姓活不下去,逼不得已,揭竿而起,泰山起义、黄巾起义……借发自于此。这也就是栾奕所说,主人被给猎犬食物,猎犬反过头来噬主的比喻。 !! 322牧民之法(第21更) 归结而言,大汉朝之所以延续如此吝啬的牧民制度,乃是受董仲舒儒家思想影响,更加侧重于直接保护统治阶层的利益。为了让统治阶层获得最大利益,甚至不惜从精神和物质双方面压榨基层劳动者。 与历代大汉朝廷不同,栾奕走的则是另外一条路子。一项对儒家思想不慎感冒的他,在施政过程中,仅把儒家思想摆在了辅助位置,转而追求管家的“仓禀足则知荣辱”,换做白话解释说就是“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只有兜里有钱,能吃饱饭,才会考虑忠诚、礼仪、道德涵养等深层次的问题。他直言不讳的说:贫困潦倒,饥不择食的人,与野兽牲畜无异。所以,丰富百姓收入,乃是摆在施政者案前的首要问题。百姓一旦富足,非但不会对朝廷心生歪念,反而会感念朝廷的恩德,尽心尽力为国效力。 与管家足人衣食相伴的,栾奕还将墨家“兼相爱、交相利”的思想设定为自己的施政核心理念之一。将解决“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定位终生理想,借助圣母教推行“天下之人皆相爱”的价值观。 并借死后永生入天堂束缚人们,要求信徒在日常生活中遵循互爱互利的“兼相爱、交相利”,用教条艳玲信徒不得互争互害——“别相恶、交相贼”。 十几年来,随着教会在教区耕耘、布道,教区俨然呈现出一派“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傲贱、诈不欺愚”,“天下之人皆相爱”的景象。 就这方面而言,栾奕已经超越了管子和墨子,因为这二位先贤在数百年前提出的只是一个构想,管子还好,可在齐国境内施展抱负,墨子干脆默默无闻,只是把思想传给了弟子,并未将其投入到实际应用中去。而他的弟子,虽说也是人才辈出,但苦于思想有悖于当政者的利益,久久不得重用。 可以说,栾奕是百年来,唯一一个大范围用管家、墨家思想治国之人。同时,他还将法家依法治国,儒家礼乐制度,道家道法自然融入进来。在不经意间,以圣母教为媒介取管、墨、法、儒诸子百家精华,去其糟粕,形成了一套更加人性、有效且深入人心的管理体系。 既提高了朝廷的施政效率,又为他赢得了民心,还让百姓过上了更加富足的生活……可谓一箭多雕。 回到济南的时候,栾奕刚进家门又被郭嘉拽去了教堂。 从郭嘉的口中,他得到了一好一坏两则消息。 好消息是,荆州南阳名士水镜先生司马徽、庞德公携家眷、好友及南阳书院众弟子前来相投。 贤达来投并非小事。一方面,代表栾奕过去多年来所做出的努力得到了教区以外士人的认可;另一方面,圣母教虽在青兖周边地区颇受欢迎,但是在荆州、西凉、益州这些远离济南国的地方,有大量文人士子仍对其抱有不小的非议,认为它的思想理念和部分言论乃是离经叛道。如今,司马徽、庞德公这样名士来投,在一定程度上是在舆论上对圣母教表示支持和肯定。这就等于是给了那些对圣母教抱有偏见之人一记响拳。 栾奕大喜过望,当即令人召集教内文武为诸位贤达接风洗尘。可是眼见酒席即将准备妥当,又觉得像司马徽、庞德公这样的世外高人怕是不喜人头涌动,虚伪的应酬,大宴群臣反倒容易引起他们的反感。 于是,他两手一挥,招呼仆下取消大宴,转而仅叫上郭嘉、毛玠、徐庶、荀彧、荀攸、程昱几位司马徽和庞德公的旧友,加上他自己共计七人,于历城县大明湖南岸的曲水亭中摆几桌小宴,以旧友相逢的姿态宴请远道而来司马徽、庞德公、庞统还有黄承彦等人。 栾奕所设置的轻松而又雅致的环境,让司马徽和庞德公大为受用,直夸栾奕如今虽然身居尚未,但行为举止跟多年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亲和、善解人意。 栾奕谦虚几句,他将目光移植立于庞德身后的庞统身上。此时的庞统已满十八岁了。模样虽然比孩童时期长开了不少,耐看了一些,但是总归还是与俊朗二字毫不沾边。 一对铜铃般的牛眼,下边挂着一个蒜头鼻。按理说这样的眼、鼻如果配上一副浑厚的嘴唇,外加中号的嘴,看起来还能顺眼许多,最起码透着英雄的勇武之气。 可庞统偏偏不是,蒜头鼻下面跟了个樱桃小嘴,跟嘴边那圈络腮胡子一点都不搭调。让人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别扭。 虽说庞统长的是丑了点,但是他的能力栾奕可是心知肚明的。在《三国演义》里,罗贯中先生更是将他封为与卧龙先生齐先生齐名的凤雏先生,荣登东汉末年三国历史上顶尖谋士之列。 当然,事实证明卧龙凤雏的称号是罗先生为了丰富故事内容杜撰出来的,但是庞统仅过目一遍便牢记曹操所撰兵法《孟德新书》一事却是载于史册的真事。具体故事情节《三国演义》中也有记载,气得曹操把辛辛苦苦撰写的兵书付诸一炬。以至于如此优秀的兵家著作彻底失传。 借此事,足可见庞统具备过目不忘的本领,其博闻强记之能让人惊叹不已。 历史上的庞统在刘备帐下效命多年,并未完全得到重用,其才能一直没有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以至于长期生存在诸葛亮的阴影之下。郁郁不得志的他,立功心切,好不容易入蜀时得到个一展能力的机会,却在三十多岁时死在了落凤坡下。 可以说,历史上庞统的一生,并不尽如人意,一方面在与他长相丑陋,不符合当世的选贤对相貌的标准。另一方面,其人心高气傲,对选择投靠主公标准极高,一般诸侯都看不上眼,即便看上眼也要拿一把,摆出高姿态先给君主来个下马威。 而这些举动显然都大大破坏了高位者对他的第一印象,由此报国无门也就成了自然。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庞统一直对栾奕大为崇拜,而栾奕呢!又深知庞统才华横溢。 二者王八对绿豆,本就十分对眼,多年来书信交往不断,交情颇深。这就免去了那些世俗的虚荣的考验,庞统不用表现什么,栾奕自然会对其委以重任,反过来,庞统也会对眼前这位良师益友效死命。 向庞统拱手致意,稍作攀谈过后,栾奕将目光集中在了立于司马徽身后的一名老者身上。 与鹤发童颜,拥有仙人之姿的司马徽不同,立在他身后的那名老者身材微胖,身上没有一丝绫罗绸缎,头上以布绳抒发,身穿一身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淡棕色麻布服,足蹬一对草鞋…… 总体而言,这身装扮与教区贫苦人家的穿着几近无二,全身加起来还不够一坛酒钱,十分磕碜。 只不过老人家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情深面貌却是不俗。尤其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目光之中透着让人感到温暖的亲和之光。 多年来阅人无数的栾奕,仅通过这双光芒四射的眼睛,便可断定眼前的老者身份不俗。而司马徽、庞德公将老人家引入主席的举动,更加证明了老者定然是荆州地面出类拔萃的智者。 想到这儿,栾奕彬彬有礼的起身询问起老者的名号,“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先生不敢当。在下黄融字承彦。” “黄融黄承彦。竟然是他?”栾奕暗暗欣喜。说起这黄承彦,虽说在当朝士人之中鲜有人提及,乃是一个名声不显、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但是熟知历史的他,却清楚知道此人非是凡人。他还有个女儿更是非同一般。据说,那姑娘模样奇臭无比,却嫁给了诸葛亮为妻,并于孔明厮守终生不离不弃。 想到这儿,栾奕不由好奇,这位黄姑娘到底丑成了什么样,竟被世人冠以奇臭无比之名。 将思绪从纷乱中回归正途,栾奕又想到了史书中对于黄承彦的评价。据传,黄承彦乃是墨家后裔,在饱读诗书的同时,逻辑学、几何学等多门学科有着极深的造诣,尤其善于制造各类稀奇器具,精通木匠工艺。 历史上,诸葛亮在这些方面得到了岳父大人的亲传,其妻黄氏月英也颇得其父三味。据传,黄月英自幼熟读经史,多才多艺,是巾帼少有的奇女子,同时是世界上发明机器人的奠基者、创始人,还可以说是发明创造机器人的开山鼻祖。她发明创造的木狗、木虎、木人,曾使诸葛亮惊羡不已,连连称奇。诸葛亮对黄月英发明创造的木狗、木虎、木人,更是端详良久,细细揣摩,默记于心,后来在黄月英指点下,诸葛亮才研制出了木流牛马及诸葛连弩。 这番传说在栾奕看来,在无电力情况下制造出机器人,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故事无疑是世人以讹传讹的杜撰。 但是据栾奕所知,直到21世纪的未来,荆襄一代很多古色古香的工艺品类特产,都是诸葛亮和黄月英研制出来的。同时,还可以听到很多关于诸葛亮与黄月英的动人传说。 那些物件和故事都见证了黄月英的才能。 黄月英尚且才华如此,其父黄承彦的能力可想而知。 !! 323大贤来助 一日之内,连得水镜先生、庞德公、庞统、黄承彦多位大贤相助,栾奕怎能不喜。 心情愉快,酒便饮的开怀。一时间,宴席上杯筹交错,相谈甚欢。谈的内容与时下普通士人的雅聚没有任何区别,多是些孔云孟语,亦或道法自然之类感悟天地,体味人生的心得体会。 水镜先生、庞德公、庞统、黄承彦都是饱学之士,颍川诸俊亦是学富五车,众人天南地北,引经据典谈的好不畅快。其中,尤以栾奕最为身心愉悦。 多少年了!栾奕自己都记不得上一次跟文友无拘无束谈天说地是在什么时候了。 这几年随着权利越来越大,他所肩负的责任也就越来越重。说起话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伤害到自己与属下间的关系,或者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说话时每句话都需要在脑子里过上三四圈,在确定无误之后才敢吐露出来。这让他一度心生疲惫,直到后来渐渐习惯,疲惫的感觉才减少了许多。 在为谨慎言行而劳心劳力的同时,他还深切感受到,几年里自己所说得官话、排场话越来越多,不是训斥别人、命令别人,就是打官腔、谈利益。这类言语都是少年时代的他极为反感的,可现在,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又不得不将它们整日挂在嘴边,并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不经意间养把这些令人生厌的辞令当成习惯,融入到自己日常生活的各个场合。连跟家人间聊天,说出的话都是一副身居高位的样子。依稀之间,栾奕竟觉得,语言的高下拉远自己与家人的距离。 长久说着违心话的栾奕,今天得以机会与水镜先生、庞德公、庞统、黄承彦还有自己颍川的旧友相聚。忘却身份的束缚,放下天下大事,只谈风花雪月,山明水秀,让他不由自主追忆起十余年前在颍川学院读书时与众友无忧无虑,对酒当歌,谈书论道的情景。 人,都是念旧的。一回忆到过去的美好,栾奕举杯连敬,难免多饮了几杯。杯酒下肚,兴奋之余,他诗兴大发,站在所处的历下亭里引吭高歌道:“东藩驻皂盖,北渚凌青荷。海右此亭古, 济南名士多。云山已发兴,玉佩仍当歌。修竹不受暑,交流空涌波。 蕴真惬所遇,落日将如何!贵贱俱物役,从公难重过。” 一首原创自盛唐著名诗人,诗圣杜甫杜工部的《陪李北海宴历下亭》被栾奕更改名为《历下亭会宴荆州贤达》照搬了来,引得满亭喝彩,齐齐举杯称赞。 “多年未见,子奇的诗文又精进不少啊!” “是啊,当真是羡煞我等。” “善,大善!当服一大白。” 酒盏见底,各归其位。荀彧压一口青菜,问司马徽等人道:“诸位先生怎地突然举家搬来济南事先也不说一声?害得我等没个准备。失礼之处万望诸位海涵。” 荀彧的话听起来似是在用开玩笑的语气埋怨司马徽替他们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身为地主的栾奕一行措手不及,安排的太过唐突,不够周到。但是细细品咂其中深意不难想见,他其实是在委婉的问司马徽等人,本来在荆州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决定举家搬到济南国来了? 同样的话由荀彧问出来既合礼数,又得体、亲切。而且同样的话若是从身为东道主的栾奕嘴里说出来,即便是玩笑话也容易让人当真,容易让人误以为栾奕有驱赶他们的意思,引发误会。 就像有客人来家做客。主人不说端上茶倒上水,不说别的,先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走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主人觉得自己说的是礼貌的客套话,可客人不一定这么想,说不定还以为主人这是在驱赶自己,盼着自己走咧。 所以,在这样的场合下,这样的问话由荀彧开口更加妥当,站在官位的角度上,他居于栾奕之下,是没有资格决定司马徽一行的去留的。如此一来,即便直言不讳询问司马徽为什么来?什么时候走?也不会引发歧义。 通过这样一件小事,足可一窥荀彧在人际沟通和社交方面的才能。 司马徽、庞德公、庞统、黄承彦四人相视一笑,庞德公笑道:“反正五年之内子奇便会夺下荆州,来投济南也罢,继续留在荆州也好,早晚归到子奇门下,晚投不如早投,这便匆匆赶来向子奇讨个差事。” “这……”栾奕当场怔住,与坐下郭嘉、荀彧、徐庶互视一眼,暗惊:庞德他们是从哪里知道教会机密方针的方针的? 郭嘉旁若无事的呵呵一笑,敷衍道:“庞德公说笑了。刘荆州汉室宗亲,现与圣教相交深厚。我等怎会对友邻下手,夺取他治下的土地呢!” 庞德佯怒,“奉孝何故诓我,莫非不信任我等?” 郭嘉连说不敢,“不过我等确未有过觊觎荆州之心呐!” “哼!”喝得面红耳赤的庞德一撸袖子,再问郭嘉,“那我问问你。前阵子子奇许下三成利从刘景升那里借了四百万贯钱,是也不是!” 一听这话,郭嘉顿时心虚了不少,面上却不动声色,“确有此事,这又有什么不妥的?” 庞德又道:“不妥大了!听说你们要在五年后归还这笔钱?” 郭嘉望一眼栾奕,点了点头。 “五年,三成的利,仅需要偿还的利钱加起来就有七百四十多万贯。将近是你们所借款项的两倍。这么一大笔利息你们愿意承担?”庞德公盯着栾奕道:“别人不了解你,老夫还不知道你吗?栾子奇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大的亏本买卖。所以,老夫可以断定,五年之内,教会这边必有动作,一鼓作气夺下荆州,将这笔天价债务一笔勾销。” 庞德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郭嘉想抵赖都不成,嘿嘿一笑,厚着脸皮打起马虎眼,“先生果然洞察入微,竟仅凭还款约定的时长和利率便猜出圣教未来的举动。嘉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哈哈!” “是啊!” “诸位荆州贤达果然大才。” 栾奕、毛玠、徐庶你言我语,帮衬着郭嘉给庞德、司马徽他们戴高帽。搞得来自荆州的他们哭笑不得。 “行了!”司马徽摆了摆手,“这些唱高调的话能免则免吧!得诸位救世之大才如此夸赞,我们还怕折寿呢!”言讫,满亭中人一阵大笑。 说笑间,郭嘉遮掩真相带来的不快瞬间消失无踪。可是栾奕心里却生出几分忧虑,暗想:既然司马徽他们能够通过过高的利率和限定的还款日期看出了自己夺取荆州的战略意图,那么刘表和他帐下的谋士是不是也能猜到?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现下教会与荆州友好的关系怕是难以维系了。届时,教会一旦与北方袁绍开战,刘表定然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必然会出兵豫州,在后方给教会带来麻烦。 想到这儿,栾奕皱了皱眉,问坐在身旁的司马徽,“先生。敢问荆州方面……有何反应?”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栾奕无需把问题全面铺开,司马徽立刻明白栾奕想问什么,他给栾奕递上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放心吧!就目前看来,满荆州只有老夫、庞德和士元(庞统字)看破了子奇的意图。除了蒯良、蒯越似是心存怀疑以外,刘荆州和治下绝大多数官吏仍瞒在鼓里。不过,蒯良、蒯越仅是怀疑而已,并没有抓住事情的关键,想不到正面临北方袁绍这一强敌的子奇,会在五年内把手伸到荆州去。” “那便好!”得到这一消息,栾奕安心不少。 司马徽又提点栾奕道:“话说回来。子奇亦不可掉以轻心。蒯良、蒯越兄弟非凡人也,说不定哪天就会有所领悟。引得刘景升骤然与子奇翻脸,打教会个措手不及。” “多谢先生提点,子奇定会有所准备。”说完,栾奕将目光移向郭嘉。郭嘉会议,微微颔首。接下来,他会安排教会在荆州的暗子——荆州襄阳蔡家蔡瑁以及他那嫁给刘表的妹妹蔡夫人一起行动,借殿前言、枕边风扰乱视听,让蒯良、蒯越兄弟远离荆州政治中心地带,同时不停给刘表灌输栾奕友好言论。以此,暂时保持教会和荆州方面的友好的关系。 历下亭荆州贤达接风宴随后又持续半个多时辰才算曲终人散。 宴会之后,栾奕并未让闲云野鹤惯了,喜欢无拘无束的司马徽和庞德公出任公职、教职。而是让他们分别出任圣城大学堂的主簿和录事,继续他们一直从事的教育事业。 对此,司马徽和庞德公十分感激。 对于二人从荆州带来的学生,栾奕也做出了相应的安排:愿意到教会里谋事的,可以参加本年神职人员招考考试,通过考核者可入教堂作神官,从教会领俸禄。不愿意任神官者也可到教区各大学府选择自己喜爱的专业继续深造。 !! 324恩人离世(第22更) 对于如何安置黄承彦,栾奕可谓大伤了一阵脑筋。最终决定,在泺口栾家大工坊专门腾出一间院子,专供老人家研制稀奇古怪的器物。无论制出的事物是否有用,所需的材料一概由栾奕埋单。区区材料钱他栾奕出得起,只是希望老人家不负厚望,在未来的某一天真能把木流牛马和诸葛连弩制造出来。 除此之外……庞统庞士元作为庞德公的亲侄、嫡传弟子,栾奕通过记忆中未来史书中的记载也好,通过自身多年来与其书信交流的了解也罢,对他的才华可谓耳熟能详。加之他现在只有十八岁,可塑性极强,因而栾奕对他的未来寄予了厚望。 为了能早日将庞统培养成教会中流砥柱般的人物,栾奕先把他派到了身为民生红衣大主教的毛玠身边,让他从教会中与基层信徒接触最多的部门开始历练。逐步了解圣母教的现状,以及未来的宏伟理想。等到他真正理解圣母教为何物,树立了坚定的信仰,通晓了教会日常运作的流程,栾奕再委以重任,把他派到地方,从地方决策者做起,一步步积累经验,为将来升入神殿攒下资本。 处理完司马徽一行的安置事宜,栾奕才算有时间腾出手来处理刚刚得到的坏消息。 “济南王刘武薨!”六个大字,宛若一道耀眼的血光,刺的栾奕直想流泪。据说,刘武升天的前一刻手里还紧紧握着栾奕送给他的那枚黄金十字架,呢喃感念圣母赐给他生命和富足,感谢栾奕救他走出火海,过上美好的生活。 想到这儿,栾奕已是泣不成声。要知道,刘武才四十八岁啊!如此年轻竟撒手人寰了。 其实在多年之前,栾奕在济南王的夫人,过去起凤阁的歌女口中得知刘武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他幼年时在王宫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到了少年时代朱英篡政,把他这个济南王彻底架空,不但剥夺了他国王的权利,更是夺走了他无忧无虑的生活。将其赶出温暖舒适的宫殿,逼他在寒冷的柴房里生活,连每天给他的餐食都是**之物。这让自幼享福享惯了的刘武心理和生理上极为不适宜,生了好几场大病。 患病期间又无人医治,只能硬抗。虽说屡屡化险为夷,熬了过来,却也因此留下了不少病根。后来,栾奕推翻朱英,将刘武救出火海,在得知刘武身患顽疾之后,没少让华佗、张机为他诊治。可是病已经落下许久,已是病入骨髓无法根除,只能靠药物维持。照二位神医所说,刘武体内五脏六腑破败不堪最多只能再活三年。 如今五年过去了,刘武多活了两年,这在张机看来已经是圣母显灵了。 栾奕知道,刘武正是凭着对圣母的信仰才坚持熬过了后两年。在他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两年里,为了积善德入天堂,他动用自己济南王的权利和私产做了很多的善事。对此,济南国的百姓栾奕本人都十分感激。 诚然,栾奕早就在医者口中得知,短暂未来的某一天,活生生的刘武将彻底消失,变为一尊永生的灵魂。可是真到了成为事实的时刻,他仍忍不住大为伤感。毕竟,自中平六年至今,他已与刘武相识了八个年头之久。 在这八年时间里,刘武矢志不渝的支持着教会事物,从来没有拖过栾奕的后腿,把济南国的大权全部交给了栾奕,让栾奕得以安心经营。 可以说,没有刘武的支持,圣母教的发展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快。 对此,栾奕感激涕零,始终把刘武视为自己和圣母教全体信徒的恩人。 如今,恩人仙去,栾奕心中的伤感可想而知。 随后,为了纪念这位在碌碌无为中透着伟大的恩人,栾奕在新的一期《圣光报》上发表亲书的悼词,号召全教区信徒挂白帆祭奠恩人离世。同时,还在圣?女娲大教堂内为刘武筑杯立传,以纪念刘武的在天之灵。 刘武生前膝下无子,只有一对女儿皆未婚配。栾奕让汉室宗正刘岱将这对女孩儿封为漱玉公主和濯缨公主,又将长女漱玉许配给了张辽,次女濯缨许给了庞统。张辽和庞统皆是栾奕颇为看重的青年才俊,嫁入他们家后,可保两位公主终生衣食无忧。也算了了刘武的后事。 刘武下葬后不久,以青兖二州宗主教王伯、李鑫为主的老牌教会陆续上书,先是盛赞一番栾奕卓著的功勋,为大汉立下了汗马功劳云云。随即话锋一转,谈起济南王刘武离世,且没有留下后人,济南王位因此空置。最后,他们才抛出上书的目的——国不可一日不可一日无主,建议教主接替刘武出任新一任济南王。 这些提议地方首领都是教会多年的属下,希望栾奕再进一步,借此水涨船高,提升自身地位的心理栾奕完全可以理解。只不过栾奕深知,大汉余威犹在,如果自己现在称王称霸,袁术便是自己的前车之鉴,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引来朝野内外、大汉各地的口诛笔伐甚至刀兵征讨。 所以,这样的建议暂时不能考虑。而起非但不能考虑,还必须言辞犀利的予以拒绝,让地方教会领导者绝了这份念想。 想到这儿,栾奕提起狼嚎,给上书者逐一回信。信件写完是,夜色已深,尽管栾奕身心俱疲,累的睁不开眼,可摆在桌边的箱子里仍有海量的奏疏等待他查阅,其中还不乏红封急奏。觉一时半会是睡不得了。 月入中天,貂蝉送完红枣莲子羹刚离开书房不久,书房中又氤氲起了蔡琰身上所独有的香气。 栾奕抬起头来,像房门瞥去,见蔡琰提着食盒,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说起来,蔡琰饱览群书乃是当世公认才女。不过,俗话说术业有专攻,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厨艺却是不敢恭维。本来挺美味的点心从她手里做出来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可怜栾奕不忍心拂却人家姑娘一片好心,又不得不吃。只得把那些强忍着把那些带有浓浓焦糊味道的点心生吞下去。 而蔡琰则见栾奕狼吞虎咽,还道是栾奕喜欢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顿时喜笑颜开。 自此之后,蔡琰便喜欢上了夜半时分为栾奕做糕点这件事。每天变着花的做,直吃的栾奕一听到糕点两个字就浑身打哆嗦。 今日,又见糕点来袭。栾奕端起桌上的茶盏猛灌一口,暗下做好誓与糕点大战300回合的准备,脸上却摆出一副期待的模样,问蔡琰“昭姬今天带了什么点心来?” 蔡琰俏脸一红,一项端庄的她竟摆出小女儿家的拧捏作态,埋怨栾奕说:“子奇忒坏。之前我做得糕点那么难吃,竟也能吃得下去!” 栾奕明知故问,“难吃吗?我觉得很好吃啊!” 蔡琰羞愧地说:“好吃才怪了!若不是今日诗萌贪嘴偷偷吃了一口,我都不知道自己做得点心有那么难吃。害得子奇这么多天一直吃难吃的东西,真过意不去。” “诶!”栾奕摆了摆手,“诗萌说的不对,我反倒觉得琰儿的点心是顶好吃的。” “瞎说!我都尝了。难吃的要命。” 栾奕含情脉脉的看着蔡琰道:“琰儿做得糕点兴许口感上差强人意,但是苦在嘴上甜在心里。所以,但凡琰儿做得,我都爱吃。” 听了栾奕这番话,再感受着栾奕炙热的目光,蔡琰胸口顿时如同炉膛一般火热火热。暖流从心头涌出,一直流到脸上,将面颊烧的滚烫,继而在眼中汇聚,滋润成一汪热泪。“子奇,你对我真好。”她说。 栾奕答:“夫妻之间,相亲相爱是应该的。” 二人又陷入一阵长久的温情的对视。若非栾奕手头有要事处理,非要再进一步干点别的不可。 为了掩饰心理和生理的尴尬,栾奕将视角转移到蔡琰提来的食盒上。暗暗好奇,蔡琰既然已经知道点心做得难吃,那么食盒里装的必然不再是蔡氏糕点。“琰儿,食盒里装了什么?”他把疑问抛了出来。 “是老婆饼。”蔡琰打开食盒,取出一支精致的小蝶,碟内五枚老婆饼整齐的罗成了三层。“我做的点心没法吃,又怕子奇晚上熬得太晚饿着,寻思去厨下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没曾想,下午婆婆给公公做得点心还剩了些,便取了给子奇送来了。” “哦?”仅看外形,栾奕就可以断定,眼前的点心定是老娘亲手所做。没想到啊!没想到,爹娘老夫老妻这么多年,娘依然对爹如此关爱,实在是他值得效仿的榜样。 忙碌了大半夜,栾奕还真有点饿。随手从碟中取出一枚糕饼塞进嘴里,就着貂蝉送来的莲子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咀嚼的功夫,听蔡琰语调低沉的说:“子奇,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什么事?” !! 325真相大白(第23更) 栾奕响了半晌才记起自己曾让蔡琰彻查家中妻妾久婚未孕一事。“结果如何?”他问。 蔡琰脸上露出浓浓的幽愤之色,道:“乃是先帝主谋。” 果不其然,依照成婚的时间推算,栾奕早就猜出,有能力做出这等事的除了十常侍,就只有当日的皇帝——汉灵帝刘宏。 怒意滔天的栾奕一把将手里的糕饼捏成一团,咬着牙问:“具体说说。” “是!”蔡琰随即将她查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栾奕少年时代东征西讨在平定黄巾之乱中大展手脚,借功勋步入了灵帝的视野,很受灵帝重视。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作为士人集团中的一员,手握重兵的栾奕崛起,在十常侍看来无疑是一大威胁。对此,十常侍没少在灵帝面前搬弄栾奕的是非,最后更是把卫仲道抬了出来,往栾奕身上猛泼脏水,说他创出的圣母教与张角兄弟的太平道几近无二,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只不过栾奕要比张角还要狡猾、奸险,圣母教不像太平道那般揭竿而起,用武力推翻朝廷。而是借助装神弄鬼的手段拉拢人心,从内部腐化朝堂,把朝廷大员都拉到教会里去洗染成信徒。正所谓“顽疾发结于内”,栾奕这是要从内部夺取权力,最终瓦解朝廷,取陛下而代之。 众所周知,黄巾之乱一直是灵帝心中的一根刺。所以听了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这么说,心里便对栾奕生了很大的忌惮。想杀掉栾奕永绝后患,却又因爱惜栾奕的才华,不忍下手,再加上满朝文武均对栾奕极力维护,更让得他杀之不得 矛盾之际,张让给他出了馊主意。张让说:“陛下想用栾奕,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为免栾奕将来行不轨之事,需留有后手才是。” “如何行事?” “绝其子嗣!” “什么?”灵帝起初一惊,可是细细想来,张让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自认为还算了解栾奕,觉得栾奕是忠心于朝廷的,之所以不敢对栾奕委以重任,说白了,还是担心那让人摸不透的圣母教。 可是即便灵帝对栾奕心存忧虑,仍爱惜他的才华,封了他个太子少傅的职务,希望他与几位皇子建立良好的关系,以便将来自己百年之后,由新君给他加官进爵,收拢其心,助大汉再创伟业。 可是自己那几个儿子真能赢得栾奕的忠心吗?就算栾奕对皇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等到他位高权重时,继承他家业的儿子们又会如何?还会心系朝廷吗? 灵帝愈发觉得张让出的主意既可以让栾奕留在他身边为他效力,又可为大汉刘氏万代江山永绝后患,可谓一箭双雕。于是便下密令,让张让着手操办此时。 得到皇命之后,张让回去跟十常侍稍作商量,选取手下一名名唤秦桀的亲信混入栾奕府中为仆。 说起来,这秦桀颇有几分才分,不但厨艺了得,溜须拍马的本领亦是了得。入栾府之后,没用多长时间就赢得了老管家栾忠的信任。将之派入府中厨下担任主事。 从此之后,栾府上下每天享用的菜肴都要先过他的手。他则借机暗动手脚,在各房菜肴中掺入红花、苦丁等草药。 这红花和苦丁虽是中药,但味道极淡,滋味易被调料和菜的香味掩盖。加之其色彩艳丽,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菜肴中装饰用辅料。 然而,熟悉中药药理的人都知道,苦丁有破坏精子的功效,让男子无法生育;红花则可以让女性滑胎甚至直接绝孕。 为了绝栾家之后,秦桀男女通吃,双管齐下,打下了双保险。 也正因了长期服用秦桀掺入红花的菜肴,栾府上下,上至昌平公主、蔡琰、貂蝉,下到甄宓、七巧都失去了生育能力,至今未能诞下一儿半女。 唯一出乎秦桀意料的是,栾奕整日忙碌不常回家用饭,加之男性的精子是周期性新陈代谢的,所以苦丁并不能彻底断绝他的生理机能。栾诗萌就是这样出生的。 说完查得的结果,蔡琰又将自己查明原委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在觉得府内众妻妾乃是受歹人伤害无法生育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怀疑有人在日常饮食中动了手脚,于是厨下便成了她调查的主要目标。她让栾奕调给自己的两名神盾局女细作扮作自己的丫鬟,一有时间就去监视厨下的动静。 秦桀为人小心谨慎,许久没有露出马脚。直到有一天,细作山药在偶然之间发现他脸上的胡子都是假的,乃是粘上去的头发茬儿。蔡琰进而猜出秦桀的太监身份,将之招入宗教裁判所教裁判所严加审讯。 经过三日酷刑,秦桀终于熬不住把事情的招了出来 听完蔡琰一席话,栾奕怒不可赦,“可恶!”绝人子嗣,简直比挖人祖坟还要恶毒。 如果说之前栾奕还对灵帝存着几分知遇之恩的话,得知真相之后,便是彻底的恩断义绝了。 他本想着,未来自己真的要更进一步时,也要和平演变,给刘家人留条后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见栾奕满脸的怒色,善解人意的蔡琰将茶盏递到栾奕的面前,语气温柔地规劝,“子奇,事已至此,已是无法挽回了。狗皇帝、张让已死,秦桀也被处以极刑,家里的仇也算报了。此时再动怒气,反伤身子,不如想开些,暂且将其忘却!” “想开些?”栾奕长出一口气。在这件事上,栾奕毕竟是正值壮年的男子,服用过少量苦丁的他并没有绝育,只消稍作调理,将来还有得到亲生儿女的可能。反观蔡琰和府内其它妻妾,受到红花的侵蚀,此生再无生儿育女的机会,他们才是此事最大的受害者。 尤其是蔡琰,自从首胎滑落之后很想再要个孩子,可是直到现在已是30岁高龄一直未有生育。如今得知被歹人伤害,无法再做生育,其心中的苦痛可想而知。 可是蔡琰非但没有跑到栾奕面前诉苦,反倒掉过头来安慰起他。栾奕对此深表汗颜。他将愧疚的眼神投向蔡琰,“琰儿!对不起。” 一句致歉的言语,让蔡琰的眸子颤抖起来,“子奇何故向我道歉?” “如果不是我……”栾奕神色一暗,道:“得罪了人,琰儿也不会伤了身子。” “子奇这是说的甚话!”蔡琰为之动容。 栾奕将蔡琰拥入怀中,问:“琰儿,你后悔吗?” 蔡琰饱含热泪,反问:“后悔什么?” “后悔认识我,嫁给我。如果琰儿嫁去别家,说不定现在已是儿女满怀了。” 言讫,栾奕明显觉到怀里的蔡琰颤抖了一下。接着,香风扑鼻,竟是蔡琰用洁白的柔夷堵住了栾奕浮动的双唇。她哽咽道:“子奇,切莫再说这种话。”她将头靠在栾奕肩上,温情地说:“子奇文武双全,乃百年难遇的英雄,能嫁给子奇是我的福分,我为之骄傲,也为之满足。至于不能生养之事,乃奸佞当道昏君临朝之故,并非子奇之过?更何况,我虽不能生养,但好歹有小诗萌。有小诗萌为伴,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蔡琰的话让栾奕身受感动,温和的揉了揉蔡琰的肩头。 蔡琰又道:“话说回来。子奇为大汉江山社稷兢兢业业,却得先帝如此迫害……这大汉朝廷实在让人心寒!”经历了这样的事,蔡琰对朝廷的恨意,可谓刻骨铭心。 栾奕眉头微凝,“这笔账我早晚要讨回来。”他稍加思索,对蔡琰道:“琰儿,我再交给你件事做。” “何事?” “找个机会,派下人在官员家眷之中把灵帝对咱家做的这些恶事散布出去。记住,一定要装作是在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如此恶事,应该对外公开才是,为什么身为苦主的我们反要偷偷摸摸的?”蔡琰大为不解。 “我们要摆出姿态,让人觉得身为苦主的我们要遮掩此事,从而让世人觉认为我栾奕为了维系皇家的尊严,拥抱汉室江山万代,连绝嗣遮掩的大事都选择默默承受。之所以泄露,乃是家中下人口无遮拦,不小心说了出来。为此,身为当家主母的你最好还要将那泄密之人狠狠惩戒一顿。通过此事,可以在世人心目中树立我忠贞不二的形象,从而与皇帝对我的迫害形成强烈的反差,从而更能凸显皇帝不仁。” 蔡琰释然颔首,“省得了,我定会按子奇所说,把事情办好。”将事情应下,蔡琰欲言又止,迟疑许久,道:“子奇。现在证实事情与昌平无关,不如让她搬回大宅来住吧!毕竟外宅那边吃喝用度不如家里。” “不可!”栾奕毅然拒绝。栾奕现在与大汉刘氏的关系可谓十分微妙。表面上相敬如宾,实际上私下里势如水火,指不定哪天就要撕破脸皮。关系如此恶劣,栾奕实在不知该如何与昌平相处, 此外,他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背叛,家人背叛尤其如此。而现在,通过昌平公主之前所说的话,他有理由相信昌平对灵帝做出的一些了安排是知根知底的。而昌平却没有主动告诉他,站在他的角度上,这无疑是一种背叛。他恨昌平还来不及,又怎会把她招到家里来。 !! 326才女的铁腕 栾奕怨恨昌平,蔡琰又何尝不怨。之所以问栾奕是否把昌平接回来,不过是句客套话罢了,所以听到栾奕拒绝的言语后,便没再多劝。“不过,昌平可以不接回家,萧红总可以回家了吧!毕竟,她是诗萌的生母啊!” 蔡琰不提萧红,栾奕险些把这个女人为自己生下唯一女儿的姑娘给忘了。 栾奕垂着头,低声道:“萧红也不会搬回来。” “为什么?” “他走了?” “走了?”看到栾奕微微泛红的双眼,蔡琰顿有所悟,“子奇是说……”在得到栾奕肯定的眼神后,蔡琰不由一凝,想起那个仅见过数面的可怜女人。祖父栾邈生前十分看不起萧红风尘女子的身份,所以生前言令禁止她进门,现在祖父死了,萧红好不容易熬出头,有机会得个妾室的名分搬入大宅,却又丢了性命。“这都是命啊!她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死的?” 面对蔡琰一连串的问题,栾奕陷入沉思。 那是在八个月前。当时,栾奕还在领兵与曹操在兖州战场上周旋。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到圣城济南圣?女娲大教堂密告,说看到城内县东巷的一户人家私藏《圣女经》经书。 众所周知,圣女教乃是江东周瑜为抵制圣母教侵入江南创造出来的,其中很多教义与圣母教针锋相对。于是,栾奕在第一时间将圣女教列为最大的异端邪教,要求圣母教各组织严格抵制,并强令教区基层组织加强监督,一旦发现教区内有传播异端意图的人,立刻予以严惩。 所以,当圣女娲大教堂的神仆得知历城县里竟出了这么个大异端,毫不犹豫带领人马冲进位于县东巷的那所宅子。 而这座宅子实际上就是栾奕安置在城里的外宅。只不过,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栾奕为了保护声誉,不想将自己纳青楼女子为妾的事传扬出去,所以满城上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县东巷这间大宅乃是栾奕的产业,更不知道里面住的其实是自家教主的妾室。只知道屋子的主人是个名叫萧红的妇人。 而萧红呢!栾诗萌出生后,栾奕剥夺她对亲生骨肉抚养权一事,让她对栾奕产生了浓浓的恨意。面对神仆的询问,她不但不提及自己跟栾奕的关系,态度还十分的恶劣。 神仆见她行为举止甚是可疑,二话不说指挥随队卫士入室搜查。把宅子翻了个底朝天,果不其然……不仅在房梁上搜出一本崭新的《圣女经》还在萧红的柜子里找到一对布偶。两支布偶均被发簪扎得千疮百孔,且上面都有字。其中一支布偶上写着“栾涛”,另一个则赫然写着圣教教主的名讳——栾奕。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到这对布偶,神仆们甚至远比查出《圣女经》更为震惊。这哪里是布偶,分明就是巫偶,眼前这个恶妇分明就是在用巫术诅咒伟大教主和他的祖父啊!说不定刚刚去世的栾涛大人,就是被这个恶妇咒死的。 想到这儿,众神仆义愤填膺,对着萧红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期间萧红咬紧牙关,无论挨多少打仍然死活不肯说明自己是栾奕名义上的妾室。由此,足可见她对栾奕恨意之深。 神仆们拳脚相加,要不是为首者想借萧红顺藤摸瓜,挖出历城县内其它异端分子的信息,众神仆非把萧红打死在院子里不可。 随即,众人将萧红和一应证物送进了佛慧山下的异端裁判所。 按理说,郭嘉身为异端裁判所的实际负责人,异端裁判所里来了重要的犯人都会给他上报。他与萧红相熟,看到萧红的名讳自然会下令解救。 可偏偏此时郭嘉正秘密出征,忙着绕道鱼台抄曹操的后路。异端裁判所里的神仆就算想给他报送犯人名单,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于是,就自作主张开庭审讯。 审讯中,经过一番严刑逼供,萧红受不住刑法,承认那对布偶属于她确实不假,可是《圣女经》绝对跟她无关,对此她毫不知情。 异端裁判所的行刑官哪里相信她的话,足足折磨了她三天三夜,萧红仍是不招。 行刑官见萧红实在嘴硬,干脆不再用刑,反正仅诅咒教主一条就够抄她满门的了,直接判了死刑。 萧红到临终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哪怕说出一句与栾奕相关的言语。 当栾奕从郭嘉口中得知萧红的死讯时,实在两个月前,萧红已经死了六个月之久,尸首草草埋在乱葬岗里,已经不知那具是她的了。 在过去的时间里,栾奕跟萧红相处的次数不多,没有多少感情。之所以一直把她养在外宅在外宅,完全是看在她为自己生下女儿的面子上。所以对于萧红的死栾奕并不伤感,只是有点愧疚。愧疚让这个女人做了母亲,却没有养儿育女的机会。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想。 唯一让栾奕值得注意的是,萧红生前的证词疑点重重。既然她已经招供巫偶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为什么死活不肯承认那本《圣女教》是她的? 她不过是一介普通妇人,连历城县都没出过几次,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圣女教的东西…… 显然,巫偶确是实情,是她泄愤的道具。而后者则很有可能是别人陷害她的媒介。 话又说回来,像她这么平凡的人,谁又会陷害她? 栾奕百思不得其解,便责令郭嘉派人对此事进行彻查。可是此案线索实在太少,唯一可以的就是当日前往圣?女娲大教堂揭发萧红藏有邪教书籍之人。可是时教堂里负责接待的神仆早就忘了他的样貌。就算依稀记得相貌轮廓,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天下那么大,他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久查无果,此案只好暂且搁置。 蔡琰吐一口香气,道:“说起来,萧红真是可怜。” “是很可怜!不过,没了她也不失为一桩好事。从此以后,阖府上下都不许再提她半句。特别是诗萌那边,谁也不许跟她提及亲生母亲的事。从此以后,你才是诗萌的生母。” “是!”蔡琰露出会心的笑容。就是这一缕笑容,让栾奕看到了许多。暗道:“琰儿啊琰儿!你虽饱读史书,兵法策略亦是没少看,但身为女人的你与外界接触太少,城府还是浅了点。如果我所料不差,萧红就是你一手谋划害死的!” 之所以这么想,栾奕有他的原因。在萧红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栾奕一直在思索谁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显然,获利最大的嫌疑也就最大。 那么,谁会在萧红的死中有所收获呢?答案有且只有一个——蔡琰。 事实证明,栾奕的推测完全正确。 栾诗萌生下来的第一天,就被抱到了蔡琰的怀里,成为蔡琰的养女。蔡琰本就十分喜欢孩子,得了诗萌喜不自禁。 那个时候栾奕忙着征战整日不着家,于是蔡琰就将全身心的关怀倾注到了小诗萌的身上,将她视若己出,关爱有加。随着时间的增长,一长一幼二人在朝夕相伴中结下了深厚的母女情谊。蔡琰空虚的生活,在小诗萌加入以后,变得充盈起来,日子越过越快活。 可是快乐之余,蔡琰心中仍有一块心病。病的根源就来自于萧红。 她害怕未来的某一天,萧红会突然从天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并表明诗萌亲生母亲的身份,把心肝宝贝——小诗萌从她怀里夺走。 对此,她很是忧虑。这份担忧尤其在栾涛逝世后变得更加强烈。 祖父身前尚能用威严严禁萧红入府。现在祖父死了,萧红会不会如愿以偿的住到府里来? 蔡琰知道,一旦萧红住到府里来,诗萌终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到时候,诗萌会选择回到生母身边,还是继续跟着她这个养母生活…… 俗话说得好:血脉至亲,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呐! “我的儿……难道真的要离我而去?不行,绝对不行,谁都不能把诗萌从我身边夺走。谁都不行!” 为了保住对诗萌的抚养权,一项端庄、温柔的蔡琰露出她狠戾的一面。并抓住栾奕、郭嘉出征的机会,将一早制定下的计划全面铺开。先是让一名本家心腹趁萧红外出将一本从江东搞到的《圣女经》藏到了萧红屋中的房梁上。随后恶人先告状诬陷萧红藏匿异端经书,将牢狱之灾引到了萧红的身上。 至于萧红会不会因此致命,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犯人一旦被送进异端裁判所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 …… 蔡琰的这番作为,栾奕了然于胸。其实在此之前他也查到了一些线索,为了保护蔡琰,他才没有让人继续深查。 毕竟蔡琰即是他的初恋,也是他最爱的女人之一,论地位蔡琰远比萧红重要的多。他不能没有蔡琰,而萧红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除此之外,栾奕出了名的孝顺,尤其对祖父栾涛格外尊重。萧红私制巫偶诅咒祖父一事,大大的激发了他的怒火。在他看来,萧红本就该死,蔡琰歪打正着,非但无过反倒有功。 !! 327龙洞踏青 自从蔡琰嫁入栾家以来,听心腹家仆说主母蔡琰性格实在太过温和,以至于昌平公主时常仗着高贵的身份给她脸色看,连七巧这个府里的妾室,都仗着过去的主子貂蝉在栾奕身边分外得宠而不把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时不时出言顶撞。 为此,事后栾奕没少替蔡琰抱不平,训斥过昌平、七巧很多次。可是栾奕毕竟是干大事的人,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总帮蔡琰遮风挡雨。 唯一能永诀后患的办法,唯有温顺和婉的蔡琰自己强硬起来。 所以说,在见识到蔡琰的手段后,栾奕不怒反喜。 在不损害家族利益,破坏家庭和谐的前提下,他不介意蔡琰用些手腕保护自己,并且树立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他开始觉得蔡琰在生活历练中成长了,现在的她从过去那个封建礼教束缚下的才女蜕变成了懂得适者生存的智者。这就意味着栾奕从此以后再也不必替她担心,也不用帮她遮风挡雨。 从现在开始,她已经具备了成为一家主母的潜质,将来栾奕可以放心大胆的多让她承担一下家中事务,好让日渐年迈的母亲轻松一些。 想到这些,第二日栾奕便授意母亲栾刁氏,让她将定于4月初9的祖父逝世两周年祭礼交给蔡琰操持。 蔡琰也果然没有辜负栾奕的期望。二百多名前来祭拜栾涛的栾氏族人,无论是住行,还是座次……哪些年长需要仆从随护;哪些腿脚不灵需要车马接送;哪家跟哪家有间隙不能同席;哪家又跟哪家关系好,预留房间时最好比邻而居。祭祀当天为免有族人太过伤感引发旧疾,她还特意请了两名医者守在一旁随时准备急救……方方面面,蔡琰都考虑在内。 有赖于蔡琰井然有序的安排,当日的祭礼举十分成功,来参加祭礼的族亲纷纷盛赞蔡琰贤良淑德、心思缜密,不愧是当世才女,栾家的嫡长孙媳。 事情办得顺利,看到公公栾邈、婆婆栾刁氏还有栾奕都满意,蔡琰的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 周年祭结束后第二天,一片浓浓的乌云从南边的泰山山麓飘了过来,将历下这座老城笼罩在黑黑的云被之下。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夏日的第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形形**的植物在惜雨如油的漫长冬季里快速成长,此时正需要一场雨水灌溉。如今,甘露降临,它们在拼命汲取天地精华——水的滋润的同时,也在喷吐着自己的芬芳。 暴雨过后,空气中充斥着水的淡雅气息、花的妖娆气味、大地的泥土芬芳。 雨过天晴,太阳从天边露了出来。刚从云雾中闪现的它,仿佛刚刚从睡梦中苏醒一般,放射着慵懒的光芒。日光照耀在地上,将播撒在地面上的水分子氤氲起来。城南的泰山山麓里霎时间浮现出云蒸雾绕的奇特景象,其中还有一条七彩相间的彩虹穿插而过,宛若直通天国的桥梁。 此时的历城处处是美景,四下都怡然,栾奕不由为之陶醉。于是乎,连轴转忙碌了三个多月的他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把公务一股脑全丢给郭嘉、贾诩他们,在雨后的第二天带着家人外出踏青。 蔡琰、貂蝉、甄宓……栾奕的众妻妾已经记不起上次跟他出游是什么时候了,同时自栾诗萌诞生之日起,栾奕压根就没有带她出去玩过。 所以,当得知栾奕要领大家外出踏青时,全家上下无不兴奋。在作出一番准备之后,第二日一早,全家人登车启程。 在历城东南十余里处有一座山,名唤龙洞山。传说上古时期大禹曾在此山之中独战恶龙,恶龙敌之不过凿洞躲藏。山,故而得名龙洞。 山中有涧,名曰降龙涧,名称的由来也与大禹降龙有关。 深涧中央有可容车马行进的土路。路两侧的山上,有山泉水汩汩冒个不停。山泉汇聚成一汪汪潺潺流淌的山间小溪,有凝合成一条条晶莹剔透的瀑布,发出哗啦啦的俏皮响动从山顶垂下,落入涧中的小河。 在泉水的滋润下,山涧两侧的植被十分茂盛,粉的、红的、黄的、蓝的五颜六色的花中点缀着翠绿的灌木和青草,宛若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在静态的画布中,有五彩的蝴蝶在花与草间来回萦绕,有憨态可掬的瓢虫匍匐在枝叶上品咂着甘露的滋味,还有雨后的蜻蜓在微风吹拂下炫耀着自己潇洒的身影。 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此情此景的深蕴自不必说,仅这份意境美就让人陶醉。 沿山涧前行,路边的小河变得宽了许多。河畔间或生了些垂柳。此时的垂柳已经不像春日里那样,只是吐着嫩芽,叶儿的颜色偏向清绿,显得有些淡雅。模样颇似娇滴滴的姑娘,虽然端庄却又失了几分豪放。 入夏时分的柳树,无论是枝还是叶还是叶都很饱满,叶子的颜色也不想春季里那么淡,而是变成了更为妖娆的墨绿色彩。万千柳条自上而下垂入水中,随着潺潺的水波来回摇曳,显现出勾人生爱的媚态。 看到这一颗颗垂柳,不知怎地,蔡琰的身影在栾奕脑海中浮现出来。他下意识望向正牵着小诗萌戏水的蔡琰,随即释然。 如果说过去的蔡琰,是一株春日的垂柳的话,那么现在属于她的夏日来了。她突破少女的羞涩期,蜕变成了一个风姿卓卓,端庄而又极具成熟魅力的妇人。而这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正是栾奕所喜爱的。 沿山涧前行2里多远,有一片宽敞的空地,这里便是栾家一行此行的目的地了。 在空地停下,自有随护亲兵扎起大帐。帐内桌椅板凳厨柜一应俱全,都是随行一同运来的。 帐篷扎成,栾邈、栾刁氏夫妇坐在大帐中央,透过撩起的帘子目视帐外一种儿媳追逐嬉戏,露出融融的笑意。 与他们相对的,在帐外花草相间的路上漫步的貂蝉,却盯着栾奕与蔡琰、栾诗萌嬉闹玩耍,满脸阴霾。 最近一段时间,栾奕去她房中的次数明显少了,而且不仅如此,栾奕还将家事交给蔡琰维持,俨然一副要让蔡琰从婆婆手中接过全家内务的架势。 要知道,栾奕是关内侯,可以三妻四妾。什么叫三妻四妾,就是有三个正妻。 “她蔡琰是正妻,我貂蝉同样是正妻。栾郎,奴家才是最爱你的人,为什么偏把内务交给蔡琰!”貂蝉不服,心中默念。 侍候貂蝉多年的七巧,看出主子的心事,冲蔡琰撮了撮鼻子,“不就是替夫君养了个私孩子么!有什么了不起。”她眼珠一转,问貂蝉“小姐,要不要奴家想个办法给她找点晦气?” “不可!”貂蝉毫不犹豫拒绝,“最近夫君对蔡琰很是关注,不能轻举妄动。待来日夫君引军出征,再想办法不迟。” “还是小姐想得周全。” 正陪栾诗萌放风筝的栾奕,哪里想得到游戏之间貂蝉竟冒出这样的想法。 从来没有放过风筝的他,费老大劲,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把风筝送上天。 目视风筝随风浮动,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直犯嘀咕。挺轻个玩意儿,怎么飞起来比扔铁饼还费劲? 嘀咕之余,他没有注意到,擦汗之时把满手的泥灰全都抹到了脸上,模样说不出的狼狈,看的蔡琰和栾诗萌咯咯笑个不停,直笑得栾奕面红耳赤。 蔡琰随后从袖中取出帕子,用山泉水浸湿后,走到栾奕面前亲手为他擦洗脸上的污垢。擦得认真时,忽觉一道炙热的目光投向自己,抬眼望去竟是栾奕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看。 “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有灰!”蔡琰羞涩低头,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调侃的工夫,栾奕一把抓住蔡琰洁白的柔夷,正想上前给蔡琰一个轻轻的吻。 却在这个时候山里猛然想起一声野兽的怒吼,“嗷……” 野兽的吼声吓得栾诗萌够呛,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栾奕赶忙放开蔡琰,上前一步把小诗萌搂在怀里,“诗萌莫怕,莫怕。为父在这儿。” “爹爹,什么东西在叫?”栾诗萌哆嗦着问。 “是头熊。听声音它距离咱们很远,应该不会到这边儿来。诗萌尽管放心便是。” 诗萌仍然不放心,“可是它万一淘气,想到咱这边来转转呢?” 栾奕会心一笑,攒着拳头道:“这里不是还有为父吗?它要真敢为父会保护诗萌还有娘亲的。” “真的?”栾诗萌惊呼,“母亲说,熊可是很大很厉害的。爹爹能打过它吗?” “那是当然!”栾奕见栾诗萌不太相信,补充说:“为父8岁的时候就险些杀死一头熊呢!不信问你娘。” “真的?”栾诗萌扭头看向蔡琰。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从蔡琰心底浮起。蔡琰十四岁时,栾奕刚刚八岁,在那年冬季他们与郭嘉、徐庶等人心血来潮入山游玩,结果触怒了冬眠的大熊。若非栾奕舍命相救,蔡琰当时就已经黑熊利爪之下了。 “娘,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爹爹这能打得过大熊吗?” 栾诗萌追问的言语将蔡琰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坚定的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要知道,你爹爹可是大汉的神将呐!这天下,没有他打不败的敌人。” !! 328杨家有女初长成 午宴时分,有把手山涧涧口的亲卫来报,说太尉杨彪一家来到山前,也想到降龙涧里来踏青,问栾奕要不要把他们放进来。 算起来,杨彪不是外人,既然巧合碰在一起,栾奕自然不能把人家赶回家。 于是没过多久,杨彪一行便出现在了栾奕的面前。 与杨彪同来除了他的夫人,还有他12岁的长子杨修,以及二女儿杨婉。 说起来,之前,逢年过节相互拜会时栾奕见过杨修不止一次,所以相互之间比较熟悉。至于杨婉……栾奕这倒是第一次见。 这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兴许正当二八年华。模样看起来虽有些稚嫩,但身材高挑,以及凹凸有致,丰满的身材弥补了这一缺憾,显得格外性感。 可以看出,姑娘临来前刻意打扮了一番。只不过这装束奇怪的紧。 按理说,外出踏青,应该穿戴得轻便一些,这样走起路来才方便。而眼前的杨婉却梳着一头的盘云髻,发髻上还插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据栾奕估计,仅这个发髻就得十斤多重。清秀的五官上画着浓浓的宫妆,身上那条绣花长裙一直拖到地上…… 就这身装扮用来参加盛宴还差不多。连走路都费劲,还怎么踏青? 带着疑惑与杨彪一家用了顿简单的午宴。席间,栾奕总觉得有人窥视自己,抬起头来环视一圈,却发现大家都在各说各话,根本没有人往自己这边看。暗嘲自己多心,便没再多想。 扫视的过程中,他不经意间多看了几眼姿容艳丽的杨婉,杨婉迎上栾奕的目光,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低头不敢跟栾奕对视,手持筷子拨弄自己碟中的青菜。拨弄两下,似是觉得这样太过失礼,抬起头来想向栾奕投以微笑,却又发现此时栾奕已经将视线移去了别处。 饭后,蔡琰拉着栾奕说栾诗萌想一起到山涧的另一边看藏龙洞。 栾奕怕把杨彪晾在帐内,有失礼貌,本不欲去。可奈何栾诗萌吵吵闹闹,非拽着他走。 此时,杨彪也跟着出言,说什么,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中用走不动了。教主不用管他,好不容易歇息一天尽管去游玩便是。反正大帐里还有栾邈夫妇可以陪他叙话。 栾奕被栾诗萌逼的没法,便告罪出帐,把杨彪和杨修抛给爹娘。带着蔡琰母女往山涧尽头走去。 走了约莫一里多地,刚刚拐了个弯,却听身后蔡琰惊呼一声,“呀!我忘了给诗萌拿水了。” “啊?”栾奕一愣,“要不直接喝山泉水?” “不行,泉水太凉我怕诗萌喝了闹肚子。”蔡琰解释道。 “那边让下人去取!”栾奕正想安排亲卫回原地拿,却听蔡琰道。 “来前,我给诗萌煮的梨水。他们不知道放在哪里,必须我亲自去取。” “那好吧!咱们一起回去。” 栾奕调头回转,又听蔡琰说:“拿个水,用不着惊动教主大驾。我和诗萌回去便是,子奇在藏龙洞口等着我们便是。” 说完,蔡琰头也不回的牵着诗萌,在亲兵护卫下转身走了。等到栾奕反应过来,蔡琰他们已经在拐角的另一边,不见了踪影。随后,他微微一笑,暗道:“说变就变,琰儿啥时候变的这么风风火火了。” 独自走完剩下的路,栾奕来到藏龙洞前时,赫然在洞口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竟是杨婉。 此时,杨婉正立于藏龙洞东侧不远,正站在群芳之中面朝山峰,欣赏着山中的美景,一只松鼠从眼前的松树上急速奔过,它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的咯咯直乐。一阵山风,从藏龙洞中用来,吹拂在杨婉的礼裙上,将她那令男子血脉喷张的傲人身材淋漓尽致的凸显出来,姿容之美让周边艳丽的鲜花为之失色。 八名家仆和一名丫鬟守在杨婉身后不远处,在他们的身前还有一架藤编的小轿。想来,杨婉便是乘这座娇子来的。看那些抬轿家仆气喘吁吁的样子,似是也刚刚到。再做细看,不难发现轿夫们不但气没理顺,额头上还都是汗水。想必他们来时走的很急,费了不少的力气。 “明明是出来踏青,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赶路?”栾奕泛疑的工夫,几名杨家家仆发现了他,隔着老远行举手礼,“拜见教主!” 正注目于山中景色的杨婉被仆从惊动,也转过身来,在看到栾奕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片绯红,屈膝致意,“婉儿见过教主。教主安康!” &“不必拘礼!”杨婉正身之后,栾奕环视一眼四周,问:“杨姑娘自己前来,德祖没跟着来吗?” 杨婉活泼一笑,道:“他呀!他一刻都闲不住,断不会静下心来欣赏花草。说不定这会儿跑到哪去招蜂引蝶了呢!” “招蜂引蝶?”听了这词儿,栾奕不由为之愕然。 杨婉咯咯笑了起来,“说笑啦!家弟不知怎地最近对虫虫鸟鸟起了兴趣。这会儿应该去捉虫子了。” “哦!”没想到杨婉还挺幽默,竟借成语字面意思和内涵间的歧义开起玩笑来。同时,杨婉肆无忌惮的拿杨修说笑看出这姐弟二人关系不错。 “有意思。”栾奕低声呢喃。 跟杨婉独处的时光,总体来说还算愉快。只是两人孤男寡女,呆在深山老林里……诚然,身后还跟着亲卫和仆从,可是在主人面前,亲卫和仆从既不敢私自行动,也不敢吭声,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出,跟不存在一样。这让栾奕一度感到无所适从,尴尬不已。 杨婉显然觉察到了栾奕心里上的不适,或者直接说,其实她本人也处于尴尬的境地。为免继续尴尬下去,她只好没话找话,手指这边一朵花为栾奕是何名讳,再指那边一棵树,再问叫什么…… 可怜栾奕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对植物了解最少,连玫瑰花和月季都分不清楚,哪里叫得出那些看起来无甚区别的植物的名称。 “这大概是……是柏树吧!那颗……应该,应该,嗯……” 一副窘相引得杨婉又是一阵大笑,笑的花枝招展。笑得栾奕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挠了挠头,腼腆地解释,“那个……我对花花草草知之甚少,无法回答杨姑娘的问题,万分抱歉。” “这有什么抱歉的。教主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会分心去了解这些女儿家才喜欢的事物!”杨婉一席话,给栾奕留了个台阶。“对了,教主与家父既然相熟得紧,就别再杨小姐长,杨小姐短的唤奴家了。不如直呼名讳,叫我婉儿吧!”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好,就按杨姑娘所说。” “还叫杨姑娘。”杨婉装出一副埋怨的架势。 “一时口误,是婉儿。” 杨婉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如此,婉儿也别再称呼我教主了!”栾奕正想说“不如直呼表字。” 却被杨婉抢先一步,道:“唤你栾郎可好。” 栾奕顿时被唾沫呛了一口,咳嗽个不停。如果说表字是同辈之间的尊称的话,那么这个“郎”字无疑就是透着浓浓的暧昧。郎字何解?帅哥也……在大汉这个礼教相对严格的时代,“美女”“帅哥”的称呼可不是随便喊的,只有在关系十分密切的异姓之间才能如此称呼。 就像貂蝉和七巧,她们是栾奕的妻妾,称呼栾奕为栾郎。 说起来,郎这个称呼,还透着那么一点酸,劲儿是种娇滴滴的爱称。像蔡琰那种偏向于端庄的女子,是断然不会使用这种称呼的,所以从始至终,蔡琰都没叫过栾郎,都是称呼栾奕表字。蔡琰尚且如此,杨婉却喊他“栾郎”,让栾奕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他看一眼身后的亲卫和仆从纠正道:“栾郎之称实在不妥,不如直呼表字?” “为什么?”杨婉一脸幽怨,“姑娘们私底下都这么叫你,凭什么偏偏奴家不行。” “还有这事儿?”栾奕面红耳赤。 “是啊!栾郎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且不提东征西讨战功赫赫,仅在次歌赋上展现出的才情就足以让天下女子倾心。奴家身边的姐妹们无不对栾郎崇拜万分,巴不得嫁给栾郎为妻为妾,有的甚至扬言哪怕在栾郎身边当丫鬟,每天能看栾郎一眼也算没白活!” “这……”听女子当面跟自己说这些,栾奕羞得老脸通红,不知该怎么再接过话茬儿。窘迫之间,一阵铜铃般的笑声。 栾奕这才明白,合着杨婉这是拿自己开涮呢!心道平日里看着杨彪挺严肃个一个人,怎么生出个这么淘气泼辣的姑娘,这才第一次跟他见面,就这么能闹。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了。栾奕身边的女人无论是貂蝉也好蔡琰也罢,都是那种遵从三从四德,讲究父为妻纲的传统女子。从来都是栾奕饿了,送上饭食,栾奕冷了递上衣裳…… 如今忽然冒出个杨婉这样,拿他当乐子的女人,还挺有趣。 !! 329触动心弦(第27更) 依稀之间,栾奕从杨婉的身上看到了后世女子的影子,而且还是偏于外向的那种。 他忽然记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触碰那段记忆了。今日,在杨婉身上嗅到21世纪气息之后,过去的种种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前浮现出来。 不知二十多年过去,前世的一切还好吗?家人还好吗?父亲母亲该老了吧!没有独生子给他们养老,他们可怎么办呀! 看到栾奕忽然神色黯然,杨婉一脸析疑地问,“栾郎……你怎地了?” 听了杨婉的话,栾奕的思绪从追忆返回现实,“嗯?没什么!”他想起蔡琰说给栾诗萌取完水,会到龙洞这边来找他。这会儿已经过了许久,蔡琰迟迟未来。再加上之前听到过熊吼,栾奕不由为蔡琰母子二人的安危而担忧。 于是,当即辞别杨婉,领着亲兵一路小跑着往回赶。 目视着栾奕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守在杨婉身后的丫鬟跑到杨婉身影,埋怨道:“小姐!你看你,第一次见面就不能矜持点。现在可好,把教主吓跑了吧!” “我……”杨婉诧异道:“这已经够矜持了吧!” “你这也叫矜持?”丫鬟无奈,“这也叫矜持。哪有一上来就跟喊人家‘郎’的。还有就是来前夫人是怎么说的?淑女要笑不露齿。瞧你怎么笑的?连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去你的!”杨婉猛戳丫鬟额头一下。 丫鬟继续嘟囔,“照这样下去,教主肯娶你才奇怪了!” 杨婉惊呼,“教主娶我过门,不是都说好的吗?” 丫鬟解释,“那是大人和栾夫人说好的,是长辈间的约定。要是教主死活不肯,几个长辈拿他没辙,也得听他的不是?” “那可如何是好!我还盼着嫁给教主呢!”杨婉和栾奕相差十二岁,在她很小的时候正值青、幼年的栾奕已是大名鼎鼎。可以说,杨婉打小是听着栾奕撰写的故事长大的,一直把栾奕视作心目中的偶像。到现在,情窦初开,理所当然的将栾奕视为了最佳的配偶。所以,当父亲跟他提及要与栾家通婚时,她兴奋的几宿没睡好觉。为了这第一次会面,她精心准备了许久,却不曾想一时兴奋露出了泼辣的本性。她晃着丫鬟的胳膊苦苦哀求,“沁儿,你快说说,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哪有什么办法啊!”被唤作沁儿的丫鬟一脸苦涩,“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回去再跟教主多聊一会儿。以便让教主多了解小姐一些。兴许觉得小姐貌美,而且本质不坏,就把婚事给定了!” “那还等什么!”杨婉提着裙子三步两步跑上藤轿,催促轿夫拼命往回赶。 可是等到她回到山涧中用过午餐的那片宽阔地带时,栾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仅剩下杨彪夫妇和杨修守在原地,等待她归来。 离着老远,她便心急火燎的冲杨彪大喊,“爹爹,人呢?” “人?什么人?”看到杨婉,杨彪一脸怒色,“瞧瞧你这幅样子,大姑娘家家的大吵大嚷,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相,成何体统。教主看了你这幅样子愿意娶你才奇怪了!” 一听这话,杨婉还以为栾奕对婚事已经表过态,决定不再娶她,于是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杨彪不明就里,问:“你哭甚?” “教主不娶我了,我可怎么活啊!” 杨婉不顾矜持的话,又激怒了杨彪,气的他吹胡子瞪眼,“你……” 杨彪的夫人平日里对这个二女儿最是疼爱,见杨婉大哭赶忙上来安慰,“婉儿这是怎地了?说说为什么哭?” “教主不要婉儿了!”杨婉一头扑进杨夫人怀中,哽咽道。 “婉儿这么漂亮,教主怎么会不要婉儿呢?婉儿听谁说的?” “爹爹说的。”杨婉把矛头指向了杨彪。 杨彪一愣,“老夫哪里说过?”他遂既释然,解释说:“老夫不是说教主不娶你,而是说你要是再这么疯疯癫癫的,教主看上谁也看不上你!” “哦!”杨婉心头一松,眼泪刚刚止住,又涌了出来,“可是婉儿把教主给得罪了!他应该看不上婉儿了吧?” “什么?”杨彪、杨夫人同时惊呼。得罪教主,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栾奕是谁?从官职上看,不过就是个兖州刺史,虽属封疆大吏,但身为太尉的杨彪应该是他的顶头上司。可实际上呢?无论是月中大朝也好,朝廷颁发的法令也罢,栾奕和他的名讳总能排在杨彪这个上官的前面。为什么?因为他不单单是兖州刺史,同时还担任着护国神教的教教的教主。 什么是教主?教主职责何在?大汉律令里根本没有记载,是个不入册的官职。可实际上呢!不入册不代表没有权利,相反,教主的权利大的惊人。他是方今大汉四州二国三十八郡的实际掌控者,手握数百万人的生杀大权。 要是把他给得罪了……只消一句话,全家人掉脑袋。 所以这会儿,听说杨婉得罪了栾奕,杨彪夫妇吓的不轻,赶忙询问过程。 见到全家人那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杨婉吓了一跳,吞吞吐吐把刚才拿栾奕开玩笑的事大体叙述了一遍,最后尤其强调是自己把教主吓跑的。 杨彪长出一口气。他深知栾奕心性豁达,断然不会因这点小事找他麻烦。不过经过杨婉这么一闹,祸事倒没有闯下,但挺好一桩因缘怕是就此泡汤了。他瞪杨婉一眼,数落起夫人来,“你啊你啊!老夫早就说这丫头不通礼数,上不得场面。你偏偏不听,非得应下昭姬这桩婚事。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了吧!” “哎呀!现在就别说这些了。”神经大条的杨婉瞬间从刚才的失落和震惊中缓过劲儿来,“爹爹,快想办法补救啊!” “别丢人了!”杨彪拿这个女儿很是无奈,“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什么可补救的?” “爹,平日里你主意最多了,快想想办法啊!” 杨彪大袖一甩,决然道:“没办法!” “爹……”杨婉撒起娇来,“教主是兖州刺史,您是当朝太尉。此外,按年龄,您还应该是教主的叔伯辈。您用长辈和上官的身份去劝劝他,他肯定会回心转意。” “胡闹!”杨彪怒斥一声,随后见杨婉楚楚可怜,语气不由软了下来。环视一眼四周,见周围没有外人,小声解释:“现在教主连陛下的话都不听,还会听我这个糟老头的?若老夫去劝,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恰当此时,却听杨修插言,道:“这也不一定。教主可以不听陛下的,但有一个人的话,教主可是言听计从。” 杨彪、杨夫人、杨婉异口同声地问:“谁?” “栾夫人。” “栾夫人?”杨彪知道,杨修说的是栾奕的母亲栾刁氏。同时也清楚,杨修此说并非空穴来潮。众所周知,栾奕乃是公认的孝子,既然是大孝子,父母之言自然是要言听计从的。 “爹爹,你去求求栾夫人好不好?”杨婉苦苦哀求,“女儿此生出了教主谁也不嫁。” “他爹,你就去吧!” 杨婉,杨夫人你一言我一语求告不停。逼得杨彪实在没有办法,又一甩袖子,“罢了罢了。老夫就当不要这张老脸了还不行。” “爹爹,爹爹,你最好了!”杨婉脸上挂着泪拍手欢庆。 一旁的杨修不干了,卖宝道:“姐姐……主意是我想出来的。” “德祖也好,总行了吧!” …… 栾奕一家归程的路上,栾刁氏分别把栾奕和蔡琰唤到自己的车架里,各依角落盘坐。 栾刁氏满面堆笑的问:“奕儿,今日玩的可好?” “甚好!从来没有陪诗萌出过门,今日很是开怀。母亲觉得如何?” 栾刁氏道:“山里的空气景色美得很,空气也很清新。在山里走走,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 “那孩儿给母亲在龙洞山里盖座别院可好?” “诶?”栾刁氏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山里的花花草草过的好好的,忽然住上人怕是会打扰它们。” 栾刁氏话中的言外之意一清二楚,是在劝栾奕莫要妄动刀兵、东征西讨,打入人家的地界会扰乱当地的安宁。对此,栾奕辩解道:“母亲,如果树木不加以砍伐,会肆无忌惮的生长。长到田里,杂草滋生会影响庄稼生长。长到城里会阻住道路,毁坏房屋。所以,要在适当的时间对那些多余的作物进行修剪。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栾刁氏呵呵一笑,冲蔡琰道:“瞧瞧,年岁越大越是伶牙俐齿,为娘不过说了一句,他十句话从那里等着。行了,男儿郎的事,母亲懂得不多,不过奕儿要牢记,当慈悲行事才可,万不可杀心过重。” “孩儿省得!” 蔡琰见栾奕母子一唱一和有点跑题,又提起与今日踏青息息相关的话题,“诶对了。今日看那杨姑娘长得真是貌美,跟天仙似的。” !! 330如此安排 听蔡琰夸杨婉像天仙,栾奕险些笑出声来。就那火辣脾气像天仙?开玩笑! 栾刁氏遂既迎合。她回应蔡琰道:“是啊!长得确实不赖。关键屁股够丰满。” 栾奕眼球上翻。显然,屁股大能生养的理念在母亲心里根深蒂固。 等待……能生养?自己一直无后,家里的妻妾又被皇家害得不能生育……想到这些,栾奕顿有所悟,怪不得呢!跑到这么偏僻的龙洞山来都能跟杨彪偶遇……是偶遇还是早有安排? 只怕是眼前这两位早就安排好的吧! 知道自己这几天休息,便与杨彪商定在这一天一起到龙洞山相会。至于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他跟杨婉会面,从而促成他们二人的婚事。 “怎么跟相亲似的!”栾奕捂脸暗叹。他随后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说吧!娘和琰儿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蔡琰装的很像,小嘴微微开着,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子奇为什么这么问?” “我且问你,方才去藏龙洞,半路你说带诗萌去取水却迟迟不归,为什么?” 蔡琰双眸一抖,“这……回到大帐,婆婆让我去取东西耽搁了,这才未至。” “真的?”栾奕直勾勾盯着蔡琰,看得蔡琰一阵心虚,“我取东西是假,给我和婉儿制造独处的机会才是真吧?” “哪有的事!”话虽这么说,但蔡琰的眼神彻底出卖了她。 栾刁氏见事情败露,索性不再隐瞒,对蔡琰道:“算了,这点儿小事骗不了他。”她看着栾奕说:“没错,娘和爹确实为你参度了一桩婚事。对象就是杨家二姑娘。为了避免你不中意,这才安排了今天这一出。明说了吧,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得知真相以后,栾奕一脸震惊的望向蔡琰。身为一个女人,为自己的男人去找别的妻子,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啊。可是时代如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让栾家的香火不至于在栾奕这一代断绝,她不仅要默默忍受这种类似于屈辱的情感,还要扮出一副轻松、期待的模样,亲自替夫君寻找可以延续家族命脉的女人! 看到栾奕愧疚的目光,蔡琰心肝一颤,轻咬贝齿,又抛出了栾刁氏问过的问题:“子奇觉得杨姑娘如何?” 栾奕正暗自为蔡琰鸣不平,听蔡琰如此问,没好气的回答:“疯疯癫癫没个正形,我看不怎么样!” “瞎说,为娘看着挺好。”栾刁氏又问蔡琰,“琰儿,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极好。相貌自是不必说,以杨太尉的才识,想必品性也是不赖。嫁到咱栾家,定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 “肯定没有你好!”听到这番评价,栾奕直翻白眼,随后将杨婉在藏龙洞口戏弄自己的事添油加醋叙述了一番,直说这姑娘不懂规矩,性格泼辣云云。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在重复与杨婉接触过程的时候,他在不经意间又追溯起了前生记忆中,一些与拥有同样泼辣性格姑娘交往中的快乐时光。于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加之,在叙述整个事件的过程中,他下意识把杨婉称之为“婉儿”。这暧昧的称呼和发自肺腑的笑容,让栾刁氏和蔡琰浮想联翩,似有所悟。 “为娘明白奕儿的意思了!”栾刁氏点了点头。“你暂且回去吧!” 栾奕以为栾刁氏懂得自己的心思,要取消婚事。便应喏下了车。 目视栾奕翻身上马,栾刁氏转问蔡琰,“琰儿明白奕儿的心意了吗?” 在情感方面,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蔡琰同样如此。她恭敬地回应:“孩儿晓得。这就命人准备聘礼,待婆婆选好日子可随时带去提亲。” 栾刁氏欣慰的点了点头,揉搓着蔡琰的手道:“委屈琰儿了。” “婆婆这是说的哪里话。身为栾家的媳妇,琰儿连替家里生个一儿半女都不行,实在汗颜。现在,也只能做这点事,让子奇有个延续香火的后人,弥补缺憾!” “琰儿!谢谢你……”栾刁氏将蔡琰搂入怀中。 此时的蔡琰,终于把持不住不甘却又不得不甘的心情,小声哭泣起来。 …… 美好的时光都是短暂的。随着教区各地田间地头逐渐从农忙转为农闲,栾奕短暂的假期正式结束。随着,针对于河北袁绍的部署即将全面铺开,教会这尊巨大的战争机器转动了起来。 其实从p;其实从圣元1年至今,教会和袁绍势力间的交手就没有停止过。只不过那时的交锋多局限在战略方面,乃是庙堂之战,并未出现过大规模的战斗。 圣元1年,为了阻碍河北势力发展。栾奕决定对袁绍进行经济制裁。 栾奕一方面向河北大批量低价倾销粮草,另一方面主使教区各大商会从河北高价收购山珍及兽皮。 一时间,河北粮价暴跌,从48文一石跌倒了不足20文。山菇、狐皮、鹿角等山货价格猛长,翻了三倍之多。 百姓进山狩猎的收益远远大于在田中操劳,于是耕农越来越少,猎人越来越多。 对普通百姓而言,种不种地并不重要,反正现在粮价那么低,随时可以用出售毛皮换来的钱去采买,而且买到的比过去种地得来的收成要多的多。 而对于身为一方势力首脑的袁绍而言,土地无人耕种的代价是巨大的。没人种地,地也就荒了,收不上粮草,将来需要征战,军粮只能靠买,也就是进口。 农作物过度依赖进口就等于是被别人掐住了农业乃至所有产业的命脉。而掐住他命根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袁绍现在乃至以后最大的威胁——栾奕。 真要到了与栾奕刀兵相见的时候,栾奕只需断绝河北的粮草供给,无需开战,袁绍大军便会因粮草不足不战自溃。 栾奕借市场机制洒出一盘大棋,不过袁绍手下的谋士也不是吃素的。 秋收时分,身在冀州的谋士审配发现粮产骤然蜕减,顿觉不妥,进儿察明缘由,赶忙将“农不耕田,家家上山”的情况和后果报知袁绍。 袁绍一听,自知兹事体大,未免来年春无人耕种,以致颗粒无收。遂召众谋士商量对策。“此番,栾奕欲用‘慢火煮蛙’之计谋划我军,当如何解之?” ‘慢火煮蛙’的故事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听过,说的是栾奕曾做过一个实验,将一支青蛙放入盛满沸水的铁锅之内,青蛙受不得高温,牟足气力纵然一跃可以跳出锅沿,逃出生天;又尝试把这只青蛙放进装有冷水的锅里,青蛙如常在水中畅游,然后慢慢将锅里的水加温,直到水烫得无法忍受时,青蛙再想跃出水面逃离危险的环境却已四肢无力挑不出来了。借此比喻栾奕诱使河北百姓行猎,忽视耕种的计策倒也妥帖。 审配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早就想好的计策抛了出来,道:“此乃栾奕惯用之剂量。计虽妙,却也有弱点。” “弱点在哪?”袁绍问。 审配侃侃而谈,“此计乃是慢计。诚如主公方才的比喻,需温火蒸煮才能奏效。所以,只需施以雷霆手段应对,便可将其覆灭在摇篮之中。” 袁绍喜问:“计将安出?” 审配答曰:“主公只需明立法度,强令百姓不许进山狩猎,一经发现必予以严惩。由此,百姓爱惜性命不敢进山,自会回到田中耕种。” “正南(审配的字)此计虽好却不周全。”袁绍谋士沮授出列,拱手说。 “嗯?”审配与沮授速来不和,今日在大堂之上听沮授出来质疑自己,心生怒意。与其不善的问:“哪里不周全?” 沮授道:“立法度惩戒百姓,确实可让百姓胆寒。然,有法可依,也得依法可行才是。河北幅员辽阔,山川千千万万。主公若依正南之法,禁止百姓进山狩猎须得把手下兵马全都派出去守山才行。否则,必有趋利百姓冒险进山行猎,一人得逞万人效仿,禁猎之法由此形同虚设。” “公与(沮授表字)所言甚是有理。正南之计治标可也,不能治本。”田丰第一个出列对沮授说得话表示支持。 袁绍眉头微皱,露出浓浓忧虑之色,“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沮公与提出疑义,想必他也该有应对之策才对?”审配的脸上流过一闪而逝的奸笑,摆出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目视沮授。 沮授对审配的挑衅行为置之不理,“授不才,确有应敌之策。” 柳暗花明,袁绍笑容再现,“公与说来听听。” 沮授不慌不忙,从大袖中抽出一卷书,指着书道:“答案就在此书之中。”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沮授手中书的封面上写着两个大字《原富》,竟是栾奕的著作。这部书与以往书店所售《原富》不同,书中文字皆乃手工抄录。想当初,《原富》刚刚问世的时候,栾奕还没有研制出字印刷法,所以最早的《原富》都是相互借阅或抄录参读。显然,沮授手里这本《原富》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距今得有十多年书龄了。 !! 331以原富治原富 显然,沮授很是爱惜手中这本手抄本的《原富》。为了保护书籍不至破损,他还特意给这本老书包上了书皮。可是即便如此,书页的边缘地带仍然泛着毛边。从这里可以看出,沮授平日里时常翻阅这本书。 沮授拿着书道:“欲应对栾子奇之计,需用栾子奇之法。” “哦?此话怎讲?”袁绍不解。 沮授自问自答道:“治下的百姓为何无心耕种,转而投向进山行猎?答案很明显,因为行猎所得的收益比耕地要多出许多。那么,如何扭转这一局面呢?” “对啊!怎么扭转?”听沮授说话大喘气,袁绍急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 审配不耐烦地道:“沮公与别卖关子。” 沮授捋了捋胡须,冲审配翻个白眼,不慌不忙道:“扭转这一局面的最直接方法就是,降低行猎的收益。让人们觉得它无利可图,届时自然而然就会退出来去寻找其它营生,该种粮种粮,该伐木伐木,一切又会回归到正统上来。” 审配一脸不服,“莫要纸上谈兵,你倒是说说如何降低行猎收益?” 沮授胸有成竹道:“此事易尔。只消抬高山货贸易的税赋。进山行猎的收益自然会下降。” “说的倒轻巧。”审配瞥了瞥嘴,将方才沮授辩驳他的缘由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河北山货、皮草商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他们万一逃脱税赋可怎么办?总不能派人整天跟着他们监督贸易吧?” “根本不必监督!”沮授抚着胡须笑了笑,道:“主公。无论是商人至民间采收山货也好,猎人入城出售行猎所得也罢。山货的最终流通地点只会在城内。所以,我们只消在各个城门处设卡,对所有带山货进城者均征收重税。如此,税赋一高,山货的价格猛长,采买者日微,可从根源上杜绝山货贸易。” 不得不说,但凡懂点经济知识的人不难看出,在沮授提出的对策中已经具备“宏观调控”这一19世纪现代经济学策略的雏形。这一方法并非栾奕亲传,《原富》一书中也没有明言提及,乃是沮授经过多年通读《原富》自己悟出来的。 由此足可见沮授之聪颖,亦可看出栾奕的思想在不经意间人影响了很多的人。 袁绍也读过不下十遍《原富》。稍加思量,便知沮授之计确实可以解燃眉之急,遂从其言。 于是,七日之内在河北冀州各大城池及道路关卡又多了一项进城税赋——山珍税。但凡想运送山珍入城或路过关卡,需缴纳高额税金,否则一概不予放行。 一夜之间,河北各类山货价格涨了三倍,五天之后又翻了三番。 价格居高不下,栾奕虽买得起,但大批量买入只会造成大数额亏损,没有任何利益可言。得不偿失,便令各家上好停止行动,不再与河北进行大宗山珍贸易。 袁绍本以为,借助沮授以《原富》治《原富》之法已经破除了栾奕的“温水煮蛙”之计,却不知这只是栾奕所布大棋的开始。 栾奕虽然停止引入大宗山珍,但是对河北的粮草供应一直没有停止过。 圣元二年一年,连年干旱少雨的华北平原,终于迎来罕见的美好年景。这一年风调雨顺,没有洪,也没有涝,更没有干旱,田地稍有缺水,老天爷便会降下一场雨水来滋润大地。地尚未干透,又有甘露从天而降。十多场雨,势头都不大,但降水量却都不小,属于缠缠绵绵的小雨,最适宜农耕灌溉。 于是,同年秋季河北各郡迎来了罕见的大丰收。 按理粮食丰收,上至地方大员下至百姓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事实恰恰相反。 一年多来,栾奕从河南教区向河北输入的粮草,与丰年河北自产的粮食同时在冀州汇聚。致使河北一代粮食作物大量囤积,市场保有率一度超过饱和值三倍有余。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反之市场供给大于总需求就会导致该商品价格下降。 河北粮草囤积量居高不下,价格随之大幅度降低。从去年的不到20文,一气跌到谷底。仅需10文钱就能买到一石。 说到这儿有人肯定会问,粮食价格低了,百姓都能吃上饭,生活不是应该过得更好吗? 实则不然。在以农业为基础的大汉朝,粮食价格的高低直接影响到其他产物的价格。 &就像现在的冀州,超过九成人口都是以耕地为生的农人或土地主。粮食价格下跌直接影响了他们的收益。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人有100亩地,每年收200石粮食。在每石粮食价值40文时候,他们每年的收益就是8000文钱。那时做一件新衣需要500文,如果他把一年的收益全部用来作衣服可以做16件。 这一情况从今年开始变得不同了。粮食的价格一下子跌到了10文,他的收益蜕减四分之三,变成2000文。如果制衣服的价格还是500文一件的话,一件衣服的价值相当于农人辛辛苦苦耕种25亩土地一年的收益。 这么贵的价格农人肯定不会买,至少今年做的衣服比往年要少的多。衣服买的少了,就造成供大于求的结果,从而导致衣服价格也跟着下降。 于此同时,依赖土地获取收益的土地主和农人,在发觉自己“背对骄阳,面朝黄土”劳心劳力忙活一年,耕种了20多亩土地才只能换一件衣服以后。很多思维活跃之人会选择离开靠天度日的土地,转而从事其他营生。比如说直接选择去做衣服,4天做出一件成衣赚得的钱就等于耕地一年,何乐何不为?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当然不是。 大量人群抛开农耕,选择纺织行业,带来的不仅有人力,还有大量原本投用在土地上的资本。很多新的纺织作坊建立起来,进一步加大布和衣的市场供应。 市场供应攀升,再次超过市场需求,这也是布料和衣服的价格下跌的又一重要因素。 无独有偶,与纺织行业相同的,受供需关系和劳动力涌入影响,河北各行各业产物的价格都随之下调,以迎合日渐农业收益缩水的现状。在这其中就包括伐木、捕鱼、采桑、石料采集等原材料供应产业。 借此机会,栾奕趁虚而入,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从河北肆意抢购木材、桑麻、矿石等原料,将之加工成家具、神才纸、济南缎、琉璃等成品销往教区四大州,以及扬州、荆州、西凉等地。 不但把前期高价收购山货造成的亏损一股脑补了回来,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随后,栾奕用这笔钱更新军械,招兵买马,支付了南征徐州刘备,以及圣元三年到五年大战曹操所花费的高额军费。并用以奖赏有功将士、安抚阵亡将士家眷。 在栾奕为赢得了高额回报而喜笑颜开的时候,河北又添新乱。 由于教区对河北敞开了商贸大门,使得河北原材料需求市场忽然比之前增大了数倍。原材料需求趋向于大于供给,价格随之攀升。 随着木材、桑麻等原材料价格上升,成品的价格自然也跟着上涨。一时间,河北锅碗瓢盆、柴布油盐市场回暖,价格上扬。 别忘了,河北的粮食还处于饱和状态,这就意味着占据河北最大人口比例的农人,收入没有增长,身边各类商品的价格却不在断攀升。 甚至于出现一大车粮食,只能换回一匹布的情况。 河北各地百姓入不敷出,生活难以为继,无不怨声载道。袁绍民心日跌。 无疑,在这场公元二世纪的商贸战争中栾奕是最大的赢家。他之所以赢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来自于21世纪的经济知识起到了极其重要的推动作用。除此之外,栾奕多年来在人才培养方面做出的努力也做出了巨大贡献。 从栾奕八岁经商开始,便格外关注得力手下算学方面的培养。从最初的逄掌柜,从最原始的言传身教,手把手指导。到后来开设圣教学堂算学科,圣城大学堂的算学专业,在栾奕十多年不懈努力下,培养出了一大批懂得统计学、几何学和高等数学基础等管理应用数学的账房先生,其数量足有3000人之众。 这部分人,很大一部分现在被分配到地方教堂,负责料理圣券储蓄、发行事宜。还有一部分在教会产业中从事营收记录等账房工作。另有一部分人,被派到教区以外的大汉各州,主要负责与当地神盾局情报人员协作统计当地居民日常生产生活中的各类数据。 以冀州为例,冀州邺城周边哪个县的百姓平均每人有多少亩土地?土地每年产多少粮?粮食是优是劣,成色如何?每家每户每年约购买几匹布?买什么样的布……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连袁绍府邸每月的支出都能在通过数据估算出来,支出项目更是一目了然。 可以说,远在济南的栾奕甚至比袁绍本人更了解河北。并以此为根据遥控指挥,最终赢得了辉煌的战果。 !! 332黑山贼(第30更) 圣元二年,在居高不下的物价影响下百姓生活困苦。穷困不堪的生活让他们不由自主回忆起桓灵二帝在位时那段最为贫穷的时光。 河北民心大乱。 袁绍眼见经营河北多年所付出的努力在栾奕几经折腾之下即将付诸东流,急的满嘴冒泡,火大不已。 他又将一应谋士都唤了来,开门见山问:“河北民生大乱,何法可解?” 率先出列的还是审配,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提出相应对策,而是找起造成现在这一境遇的根源。他对袁绍说:“正因当初沮公与当初决策不当,河北才会物价暴涨,致使数百万生活困苦。如此大奸大恶,天理难容,望主公将其治罪。” 一听这话,沮授气双手发抖,抬起哆哆嗦嗦的手指,怒视审配,高呼:“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的不对?如果不是你非要弄出个什么山珍税,河北哪里会囤积那么多粮?物价又怎么会飞涨。”审配冲沮授猛甩一下衣袖,“分明就是你的错。” “你血口喷人!”沮授是个实在人。他知道自己当初的决策确实是造成现在这一后果的诱因之一,所以听了审配的指责虽然愤慨,但心中仍充斥着浓浓的自责。 此时,田丰出列力挺沮授。他说:“想当初如果不依公与之策,对商贾、裂谷加收山珍税,地里的耕农非都跑到山中行猎不可。届时土地荒芜,河北农业命脉被栾奕卡住。所带来的后果比现在还要严重的多。之所以现在会形成当前恶劣的后果,实在是栾奕太过强大。换作其他人,用其他方略所引发的后果肯定比眼下更为严重。所以说,公与的决策并没有错,主公不能给他定罪。” 审配不屑道:“强词夺理,错就是错……” 眼见审配和田丰在大堂里吵了起来,袁绍火一个劲儿蹿,按都按不住,蹭了一下站起来,抽出宝剑削下一节桌案来,“都给我闭嘴。谁敢再做聒噪,此案便是他的下场。” 审配和田丰一激灵,老老实实站回原位。 袁绍猛咽几口唾沫,才把火气降了三分,收剑入鞘,怒气冲冲道:“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去争论罪责。岂有此理!快说,事已至此,应当如何应对?” “这个……”审配缩脖子的工夫,沮授再次出列,道:“方今河北物价居高不下的根本原因在于粮食过剩。粮草过多,致使价格低廉。粮价低则物价低,栾子奇趁机而入,哄抬物价。致使粮价低物价高,百姓生活由此困苦。”他拈着胡须想了想,“所以,解决河北之难必须先抓根本,将粮价抬上去。” “如何抬高粮价?” “由官府出面四处购粮。”沮授道。 “购粮?”袁绍垂着头想了想,“河北富余的粮草何止千石之多,官府哪里买的起?” 沮授道:“主公莫慌,且听在下慢慢说来。河北流落在民间的粮草确实很多,以主公现在的财力,即便收了来也是大动筋骨。换回一堆毫无用处的粮草,却将满库的金银撒了出去,得不偿失。不过在下倒有一法可让主公既能收粮又不会损失银饷,非但没有损失,还会赢得厚利。” 一听这话,袁绍立刻来了精神,“哦?何法?” “粮草多囤无益,不过若是将其加以加工,便是可以获利之物。”沮授自解疑团,接着道:“在下指的是酒。主公可令人四下收粮,遂既将粮草归拢起来酿制成酒再对外出售。当然,咱们酿的酒不如栾奕的神仙酿甘甜,但是咱们的售价却相对低廉,而且量大。如果卖给塞北胡人、乌丸人也能赚得不少的回报。如此一来,既消耗掉了过剩的粮草,又赚得了金钱,何乐而不为?” 田丰出言赞许道:“依公与之计行事,可保河北无忧!” 见帐下沮授、田丰两大谋士联名进言,袁绍心中虽有疑窦,但也仅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遵从二人意见,吩咐人依法行事,在河北各地收购粮草。同时依据田丰建议在大河两岸各处港口设卡,树立起贸壁垒,禁止商贾与河南通商。 随后,随着官仓屯粮增加,粮食流通量减少,河北粮食供需关系趋于平衡,粮食价格开始稳步上调。加之贸易壁垒塑造成功,河北的原料无法销往河南,在河北一带大量囤积,价格开始直线下降。原材料价格下降,衣料、肉类等产物的价格也跟着下降。 原材料开采和加工领域变得无力可图,在市场机制影响下,过剩的人力、无力资本从中撤出自动返回到与土地、农耕息息相关的产业中去。 河北的困境得到显著改善。 &nnbsp;1个月内,袁绍斥巨资花费1000多万贯钱将700多万石粮草收入官仓,几乎把全部库银换成了粮食。并集中建立酒坊将其中大部分粮草酿制成土酒销往塞外。 这宗贸易在最开始阶段让袁绍收获不小,从胡人、乌丸人手里换得了为数不少的金银和牛羊。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没几个月,归属他治下的并州屡次三番派人传来急报,告知他派出去贩酒的商队遭到洗劫。 袁绍起初并未在意,还道是小股猖獗山贼。可是被劫一次还则罢了,关键是派出去的商队十成得有九成遭劫。 他不由纳闷,通往塞外的路上,冀州和并州各郡都在自己掌下,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劫他的东西。 细查之后赫然发现竟是栾奕与深藏在黑山的张燕私下通联,支持其派出小股兵马潜入并州,在通往塞外的各个必经之路上设伏,专门洗劫袁绍派出的商队。 一提起张燕,袁绍就恨得牙根发痒。 说起来,张燕也算是号人物。他原名褚燕,自幼勤于习武,练得一身身轻如燕的轻功,身手极为敏捷,人称“飞燕”。 中平元年(184年),黄巾之乱爆发,褚燕响应张角号召,聚集了一帮少年揭竿而起,在山水间转战出击,待回到老家真定时,部众已经达到一万多人。中平二年(185年),当时博陵(今河北蠡县)人张牛角也聚集起一伙人,自称将军,与褚燕合兵一处。褚燕推举张牛角为首领,进兵攻打瘿陶(今河北宁晋县),结果被卢植率领的官军击败。张牛角被流箭射中,身受重伤,临死之前,命令他的部下尊奉褚燕为首领。张牛角死后,众人一起拥戴褚燕为首领,于是褚燕改姓张,唤作张燕。 同年,张角兵败,黄巾之乱宣告结束。在河北举事的张燕自知独木难支,将旗下数万人马领进茫茫黑山躲了起来,平日以打家劫舍为生,成了真真正正的草寇。 张燕的存在给冀、并大地,特别是袁绍势力带来了极大的不稳定因素。为此,袁绍曾多次派人围剿,可怎奈黑山地势复杂,山连着山,根本找不到张燕踪迹。 此外张燕在冀州和并州耳目众多,袁绍刚要行动,他就提前得信有所动作。或迎头痛击或设伏围捕或者干脆直接躲到人迹罕至的山林里,不见踪影。 害得袁绍大军屡次整套均是无功而返,灰头土脸,只能望山兴叹。不得已之下,袁绍只得听之任之,眼睁睁看着这枚钉子钉在自家势力版图内。 所以说,袁绍早就烦透了张燕,恨不能不得尽快把这颗钉从眼中拔去。如今,张燕再次激发的怒火,暴怒之下,袁绍不顾田丰、沮授的劝阻,亲提6万大军,拜高览、颜良为上将,审配为军师祭酒,田丰为参事,沮授为执笔直扑黑山。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开始集结兵马的下一刻,约么一个时辰后,就有神盾局细作探明了他的动向。随后迅速出城,将情报传给城外的情报站。另有送信者飞身上马,快马加鞭将讯息送给黑山脚下的黑山贼探马。随后报知张燕。 圣元2年8月12,张燕站在黑山山脉笼子山巅,手持一支精致的金属圆筒,观望着对面数里之外的那座大山。山上人头涌动,到处都是身穿棕衣,手举“袁”字大旗的士卒。他们全神戒备的在山中来回搜索着,脸上写满疲惫。 张燕随即将摆在眼前的金属圆筒垂了下来,来回审视一番手中器物,随后转身询问身后那位刚刚结识的新朋友,“吕先生,这东西叫甚来着?” 来者毕恭毕敬,道:“此乃望远镜。是教主送给寨主的礼物。” “望远镜!真神器也。” 被称之为吕先生之人,身着棕色麻布十字神袍,竟是一名神官,“确实神乎其神。” 张燕又问:“吕先生说,此物乃栾……呃,教主所创?” “然也!”吕先生进一步解释,“乃教主受圣母感知,得大智慧创出此物。” “哦!”张燕点了点头。 “此外……”吕先生道:“在下并非什么先生。寨主直呼虔之表字:子恪便是。” “也好!那便称先生子恪。”张燕又取出望远镜,望向对面的苍山,见山里的袁绍兵马开始陆陆续续下山,道:“袁本初往这边来了,咱们暂且南退,再做叙话。” “但听寨主吩咐。” 张燕“诶!我都唤子恪表字了,子恪也别再客套。我既决计投入子奇……呃,教主帐下,就不再是什么寨主。将来咱们当属同僚,还是叫我飞燕吧!” !! 333替罪羔羊 仰赖于黑山贼耳目和神盾局细作共同组建的警报系统,在望远镜超强的侦查能力帮助下,张燕成功躲开袁绍的大规模围剿,领着袁绍大军在茫茫黑山里兜起圈子。 可怜袁绍在山里转了两多月,黑山军行进的痕迹倒是发现了不少,就是没见着人影。气的袁绍哇哇大叫,却又拿张燕没有办法。 适逢幽州公孙瓒又出来叫嚣,兵犯冀州。袁绍只好领兵退却,转战冀、幽边境,与公孙瓒对峙。 实际上,从圣元1年开始,袁绍和公孙瓒间的战事就没有断过。双方交兵不断。 按理说,袁绍坐拥冀、并二州,其中冀州人口密集,无论是农耕、还是经济都远非幽州苦寒之地可以睥睨。同时,袁绍兵多将广,手下又有沮授、田丰、审配这样首屈一指的谋士指点,实力应该比公孙瓒高出不止一筹。 可怎奈自圣元1年3月始,栾奕通过各种渠道给公孙瓒输入了海量的支持。仅军资就送去了300万贯,粮600万石。此外,大到士卒的军服、铠甲、兵刃、弓矢以及冲车组件,小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应有尽有。 在栾奕不计回报的支持下,公孙瓒迅速组件起一支强军。军队规模虽不及袁绍,但是无论是装备,还是配给都逊于幽州军。 所以在2年多的数次交锋中,双方各有胜负打了个平手。 袁绍引领大军一路披星戴月赶到位于冀、幽边境处的章武城,却听探马来报,公孙瓒又领着大军退了。 就算傻子也看出,公孙瓒这一进一退透着阴谋的味道。早不进兵,晚不进兵,偏偏袁绍在黑山围剿张燕时,公孙瓒倾尽兵力来袭。早不退兵,晚不退兵,偏偏袁绍离开黑山就退了。 时间节点拿捏的恰到好处,简直就是典型的围魏救赵。 袁绍和他的谋士们也洞悉了这一点,并在这件事上嗅到了圣母教教堂燃香的味道。 冀州通往塞外的道路拢共有两条,一条需穿过并州。此时,并州黑山贼闹的正凶,经常性的流窜劫掠间接性切断了袁绍贩酒商队北上出塞的道路。随后的日子里,袁绍、田丰、审配、沮授想尽办法试图剿灭黑山贼。可怎奈无论加派随行护卫也好,或者施计设伏,以商队为饵引而攻之也罢,总会被张燕提前洞察。 护卫数量少的话,黑山贼毫不犹豫倾巢而出,将之剿灭。护卫数量多,黑山贼便不露头,等车队出并州,借随行护卫不敢深入草原这一要素,趁护卫回返,再从草原上动手,把满车货劫掠一空。 随后,眼见张燕这项无本的买卖可以赢取暴利,草原上的很多部落也在简雍煽动下效仿张燕,动起刀兵也跟着劫掠起袁绍的运酒商队,白喝起袁绍费尽心机酿出来的酒。于是,这条路在匪祸滋扰下变得不再通顺。。 从冀州还有一条路可通塞外,抵达塞北乌丸部落,再往北便是鲜卑人广袤的地盘,在那里有很多人垂涎天朝的美酒。但是走这条路需穿过幽州。而幽州是公孙瓒的地盘,他是肯定不会坐视袁绍与塞外胡人通商的。 商路断绝,袁绍一心期待酿出来的酒卖不出去,若仅依靠内部消化,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卖光。站在府库里,看看空空如也的银库,在看看堆满酒坛的酒窖,他急的差点没泣血。指着沮授的鼻子便骂,“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酿酒,酿个毬酒,现在可好,钱财散出去了,粮草用了一半,酒卖不出去了!”他吐沫星子乱飞,“说,下一步怎么办?” “这……”聪明如沮授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读过数十遍《原富》可以与栾奕一较高下,可现实却告诉他,过去的认知是那么幼稚。 栾奕是谁,他才是《原富》理论的缔造者,是真正熟知《原富》精髓的人。对于栾奕而言,《原富》已经不再是一种工具,而是如同抬头弯腰那样,融合在身体之内的人体机能。他对《原富》的应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并能将其跟兵法计略融会贯通。这一点沮授无论如何努力自学,也不可能赶超栾奕万一。 沮授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开始觉得自己胆敢用《原富》去治栾奕的《原富》简直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同时也感叹栾奕救世神才之名,当真浪得虚名。至少眼前这不大旗,自己始终被栾奕牵着鼻子走,一败涂地,连个挽救残局的机会都没有。 思虑间,审配出列旧事重提,“想当初我就说沮授献策失当,决策失误,致使祸国殃民,河北大乱。主公非但不听,反倒又依沮授之言…之言……现在可好祸事又生,府库空虚,军饷断绝,军中士卒,各地官吏无不怨声载道。若再不予沮授治罪,只怕河北百万百姓不服啊。” 田丰急忙出列替沮授说好话,道:“主公,不可啊!公与一心为主公,所献之计并没有出错。之所以引发恶果,实乃栾子奇太过狡猾。换做审正南(审配)和在下也得着他的道,造成后果更加严重……” 袁绍面无表情,眼睛里却喷吐着熊熊烈火,他瞪着田丰,冷笑一声,道:“照元皓(田丰表字)这么说,沮公与非但无过,反倒有功了?” 田丰不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就他看来,沮授用的“以《原富》治《原富》”之计和官方收粮平抑物价之策都实现了预期效果。最后虽以落败收场,损失大量银钱,屯了满仓的美酒无处销售。但对平定河北物价之乱起到了极其积极的作用,况且酒这东西是不会**的,大不了等将来商路打开再销出去便是。所以,听到袁绍问询自己是否有功,他毫不犹豫回答,“沮公与却有功劳。” 他却不知,美酒无处销售形成了河北现金流迟滞的态势,这恰恰正是栾奕所提经济学理论中最大的困境。再有,连年来河北民心不稳,对于物价时高时低,致使百姓生活困苦的境遇,河北的世家大族们几次三番向袁绍施压,要求他交出造成这一现状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是谁?追其根源是袁绍自己,毕竟,如果不是他最后点头应允,任何决策都无法付诸实施。 可是身为势力主公,袁绍能自己承担这份罪责,从而失去世家大族的信赖和支持吗? 当然不行,他需要找个承担罪责的人,给世家大族们一个交代。显然,沮授替罪羔羊的最佳人选。 所以,当田丰为沮授辩驳的时候,袁绍毫不留情的把他骂了回去,“休得多说。河北之乱乃沮公与决策不当造成。念在其多年来多有功勋,绕其死罪,除却冀州长史之职,改封主簿继续留于帐下听命。” 袁绍帐下谋士郭图见沮授失势,趁机痛打落水狗。瞥一眼沮授道:“主公,在下有一事不知当报不当报。” “尽管说来。” 郭图心头暗乐,谏道:“日前有人来报,广平县令张钧私相授受,贪墨粮饷,情节极其严重。如此恶人不知当罚不当罚?” 袁绍眉梢一挑,“竟有此事?” 郭图躬身道:“人证物证俱在。” “如此恶人自当依法严惩。” 郭图又道:“可是此人罚之不得。” “哦?为何?” 郭图冷笑一声,道:“张钧的舅父在主公身边谋事。他舅父出面保他,以致地方上官拿他无可奈何。” “他舅父何人?” 一听袁绍问起张钧舅父的身份,沮授哆嗦了一下。强在郭图前,主动回答:“在下便是张钧的舅父。” “好你个沮公与!竟做出这等包庇罪人之事,你可知罪?”袁绍又惊又气。 沮授辩解道:“在下知罪。可是……家侄张钧并没有收受贿赂,乃是地方士绅故意诬陷他。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往他马车里塞入了一箱黄金。结果第二天一早便被别人揭发到太守处,锒铛入狱。在下知道家侄并非贪图蝇头小利之人,就算有所贪念,也没有贪墨的胆量。所以才出面为他担保,将他救了下来。” “一派胡言。”郭图从袖中抽出一叠纸交到袁绍手中,“主公且看,这是张钧的供词,上面白纸黑字签着张钧的大名,还按有手印。” 袁绍抢过来一看,怒气更甚,“沮公与……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这是屈打成招啊!主公,望您明察。”沮授亲眼所见,自己这侄子在大牢里受尽了苦楚,左腿竟被牢卒生生打断。后经调查材质,侄子的上官广平太守乃是郭图一手提拔的人。显然家侄受陷害一事与郭图脱不开关系。 他自诩与郭图远日无冤,始终搞不明白郭图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侄子。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要陷害的不是自家侄子,而是他本人呐。“郭图,你为何陷害我。” 郭图冷笑,“沮公与休得胡言。我郭图心系主公,为了清明河北吏治才揭发与你,你反倒诬陷我陷害你,真不知羞。”他冲袁绍一拜,道:“主公,沮公与包庇亲人,必须严惩。” !! 334连降两级 审配平日里虽然与逢纪没有多少交集,但他本人与沮授多有间隙。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见逢纪状告沮授,他也跟着站出来落井下石。他对袁绍道:“主公。吏治乃国事之根本,牧民之纲要。欲正国事,必清吏治。对玷污吏治,或包庇为祸之人,必须予以严惩,以儆效尤。否则国事不明,乱事必起。是以,在下恳请主公给罪臣沮授及其侄降罪。”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加人证物证俱在,袁绍想不治沮授的罪都不行,何况他现在正对沮授心怀不满了。 袁绍狠狠的瞪了沮授一眼,道:“来人,把罪人沮授给我拉下去砍了。” “主公万万不可啊!”田丰见好友即将蒙难,赶忙出言相救,“公与在主公帐下效力多年,望主公看在他立下卓著功勋的面子上,饶他不死。” 在河北谋事的戏志才,从袁绍的脸上看出一丝旁人难查的不忍神采,随即心有所悟。昂首出列,谏道:“方今河北正值多事之秋,正需要沮公与这样的大贤相助。此时将其斩首无异于自断一臂,此消彼长之下,反倒让公孙瓒、栾奕之辈得益。” 一听这话,袁绍跺了两步,扬了扬眉,“志才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决不能让栾子奇看我笑话。姑且绕了沮公与的性命,削其主簿之职降为参事,留在军中戴罪立功。” 沮授一脸苦涩,跪地叩谢,“谢主公不杀之恩。” 将沮授治罪以后,袁绍又把帐议的主要内容重新搬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如何亡羊补牢,将满窖的土酒换成实打实的银钱,以弥补现在空虚的府库。 审配出列献策。他说:想把数量如此巨大的土酒在河北境内把土酒全部贩卖出去,怎么也得用了两到三年。这就意味着,至少二年时间内河北的府库是不充盈,甚至空虚的。这显然对河北未来的发展极为不利。 要想短时间内卖出去也可以,只有降价。可是降价则意味着赚不到钱,做亏本买卖。 横竖得不到便宜。所以这批土酒不能只依赖河北内部消化,还得依靠塞外的胡人和鲜卑人。 河北往塞北通商,要么经过并州要么路过幽州。并州那边,黑山贼张燕缕缕作乱。在张燕的袭扰下,商路已经变得不再安全。要想通过并州往塞外通商,唯有先消灭黑山张燕。 不过,张燕此人狡猾,一听说大军来剿立刻躲进深山老林藏匿。致使官军找不到他的踪迹,无法清缴。同时,黑山山脉纵横百里,对于熟悉地形的黑山贼而言,到处都是出入山林的小路。从而导致官兵无法封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股股山贼在平坦的并州土地上肆虐,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相对于张燕,坐镇幽州的公孙瓒手下虽有强军、高城,但好在他不像张燕那般躲在暗处,而是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他的兵强,主公旗下的卒也不弱。再加上众志成城,同仇敌忾,完全可以与之一绝雌雄,倘若战事顺利,既能攻占幽州,坐拥河北三州之地,又能打通幽州通往塞外的商路,解除资财短缺之困。何乐而不为? 听了审配的建言,袁绍低头沉思起来。 归结而言,他并不畏惧公孙瓒。相反的,经过多年来试探,他对公孙瓒算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公孙瓒公孙瓒虽然有一只实力不俗的兵马,但在经济、兵力乃至旗下人才的质量上,远不如他。 在这几方面,公孙瓒对栾奕太过依赖,完全一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模样,全凭栾奕支援,对辖内的民生、农产建设毫不关心。以致三年后的今天,被他袁绍落下一大截。 袁绍坚信如果自己一心想要夺下幽州,公孙瓒必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袁绍现在的敌人不止公孙瓒一个,他不怕公孙瓒,却怕横据河南的栾奕。 他怕自己倾巢而出,去攻打幽州,栾奕趁此时机北渡大河袭扰他的后方。届时,教会大军与公孙瓒南北夹击,黑山贼再跳出来捣乱。就算他有天大的能耐逃不过惨败的下场。 所以,当听到审配建议出兵幽州,他心里莫名的打起激灵鼓来。 审配见袁绍迟疑不决,急道:“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府库大空,时日拖的越久对主公越是不利。必须下定决心,与公孙瓒有个了断。否则等到栾子奇稳定中原,转过矛头直对河北,事态就彻底无法逆转了。” “这……”袁绍皱着眉头在堂内来回踱步。 沮授一心为公,连降两级后不顾委屈,仍不忘为袁绍献言献策。为了袁绍的利益,他竟放下与审配的仇怨,支持起审配的主张。 他看出袁绍乃是担忧栾奕趁冀州大趁冀州大军尽出袭扰后方,便开导袁绍说:“主公担心栾奕袭扰后方,栾奕又何尝不怕曹孟德、刘玄德、袁公路袭扰他的后方?在下敢言,这个时候他若胆敢北渡大河,曹孟德第一个跳将出来攻伐兖州,袁公路、刘玄德乃至孙伯符都会尾随跟上。届时,栾子奇四面受敌,又如何顾得上河北。所以,主公大可不必担心栾子奇。安心对公孙瓒用兵便是。” 袁绍眉头皱的更紧了,步子跺的更快了。说实在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栾奕,怕到谈栾奕色变,提子奇失眠。这种惧怕是日积月累下来的,想当初董卓当权,大殿上披甲之士上百,更有吕布随护。 栾奕凭着一支宝剑一尊食鼎竟硬生生把他袁绍从入林的甲士之中救了出来。无论是胆量还是武艺,都让人震惊,让人胆寒。 还有,在洛阳的大街上,栾奕、典韦、赫拉克勒斯仅靠三人之力击杀200余名西凉兵,追着1000多西凉兵屁滚尿流的故事到现在还被世人津津乐道。 当然,神将大战飞将的故事亦是很受百姓欢迎,仅杜撰出来的评书就有好几个版本。那年袁绍的寿宴上,不开眼的管家请了一名说书艺人到府上来说书,说的就是那段《猛将会》。不得不说,那段评书可谓精彩纷呈。可是袁绍一听到栾奕,不由自主为之胆寒。胃随之猛烈痉挛,把吃下的长寿面全都吐了出来。 结果,可怜的管家和说书艺人因此丢了性命。 再后来,十九路大军联合讨伐董卓。二十多万联军都没能灭了董卓,栾奕却独自一人领着两万多教会军一口气从洛阳杀到长安,不但把董卓杀了,还把皇帝和文武百官救了下来。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袁绍惊的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二十多万兵马没能完成的任务,栾奕带着两万五千人却完成了。 “栾子奇,真是有天大的能耐啊!” 在袁绍心里栾奕已经成为了“武近乎神,智几近妖”,有着通天能耐的人物,就算曹操、袁术、刘备、孙策联合起来,群起而攻之,栾奕也能分出精力对付盘踞河北的他。 想到这儿,他抚了抚额头上的皱纹,道:“诸位,进兵幽州之事兹事体大。容我详加考虑一番。” “主公,再不出兵,可就晚了!”沮授出言再劝。 “请主公出兵。”军司马张郃出列附和。 有此二人谏言。其余武将互视一眼先后出列,齐声道:“望主公出兵幽州。” 整齐的劝告声吓了袁绍一条,随之迟疑起来,“这……” “你们这是干什么?”谋士郭图怒气冲冲猛甩一下衣袖,冷哼道:“主公圣明,是攻是守自有决断,用不着你们逼迫。”他遂既换上一副献媚的笑容,问袁绍,“主公说,图说的是也不是。” “公则所言,正和我意。是攻是守我自会抉择,来日再告知尔等。”袁绍揉了揉发蒙的脑袋,慵懒的坐回原位,“今日,我有些乏了。事情暂且议到这里,尔等暂且退下吧!” “可是……主公。”沮授还想发言,却被袁绍一眼瞪了回去,“还不退下。” 沮授只得悻悻作罢,耷拉着脑袋随众文武走出大堂。出得门来,他望向天空浮动的云彩,无奈的摇了摇头。 与心情低落的沮授不同,郭图此时心花怒放。坐在车里哼着小曲儿回到家,第一时间把府中小妾卢姬招了来。 他将下人挥退,拉着卢姬直奔内室。轻轻扭动内室书架上一枚旁人难以察觉的圆形雕花饰品,地板下方立刻想起一声轻不可闻的咔哒脆响。 郭图随后与卢姬一齐撬开第一层地板砖,地面之下霎时间露出一片黑漆漆的洞穴。 二人举着灯盏一先一后沿着台阶深入地下,迈过21级台阶后双脚着地。一条一人多宽的甬道浮现在眼前。甬道四周边缘地带以木柱支撑,看起来还算结实。 顺着四通八达的甬道七拐八拐一路前行,途中还遇见了不少从其他岔道上拐出来的旁人。 来人也举着灯盏或者灯笼之类的照明事物,见了他们也不说话,只是用左脚猛磕右脚,右手高抬四十五度行个举手礼。遂既跟在郭图身后,与他们一起前行。 走了将近半里之遥,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窄逼的甬道,变成一片宽敞的地下空间。 隔间的尽头乃是一扇门,门口亮着火把,火把之下守着十多个神才粗壮的汉子。汉子身披刻有十字花纹的铠甲,手持锋利长矛。 !! 335大地之母 在这座地下迷宫里,守门卫士看到甬道那段走来几个人,立刻全神戒备起来,操着浓浓的关东腔问:“来者何人?” “是我!”郭图的小妾——卢姬回答道。 显然,郭图和卢姬是这里的常客,待守门卫士看清他们的容貌,眼神立马不一样了,透着浓浓的崇拜神采。“竟是前辈。”别看卢姬年龄比眼前的守卫小,资历却比他老的多,按照规矩守卫必须称呼她前辈。守卫又看一眼卢姬身后几人问:“这几位是?” “他们跟我们不是一起的。” “哦!”守卫点了点头,对卢姬道:“既如此,前辈少等,待俺问上一问。”他走到那几人面前,问当先一人,道:“你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 来者答曰:“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守卫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另一人,“红里透着黄。” 答:“黄里透着绿。” 问:“绿里透着蓝。” 答:“蓝里透着紫。” 守卫又满意的点了点头,再问一人,“东西南北。” 那人迅速回答“中发白。” 随后,守卫又对那些从别处甬道赶来之人挨个进行盘问,且盘问每个人的问题都不同,却能透过这些毫无逻辑的语言得知对方的身份甚至层级。这让郭图啧啧称奇了好一阵子,对圣母教相互通联的方式大家赞赏。 “很好!”守卫立刻收起警惕的颜色,和颜悦色的向所有人行个抬手礼,“主内的兄弟姊妹,欢迎你们回家。” 包括郭图、卢姬在内的所有人,在胸前划起十字,道:“愿主母保佑你!” “啊……天门!” 没错,郭图面前这扇大门的后面,就是方今出于潜伏期的,圣母教冀州教区总堂所在,既大地之母教堂。 这座潜伏于地下的教堂始建于中平元年,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躲避黄巾之乱。黄巾之乱以后,介于冀州教会分堂一直在总堂势力之外,为保证分堂不被敌人瓦解,在随后的十余年对这座地下教堂进行多次扩建,以致达到现在这样的规模。 教堂四周共有二十四条甬道直通地面,象征圣母教的十二红衣大主教和十二封号骑士。地面入口有的安置在邺城内,教会所属产业的商铺里,或者忠实信徒的府中。入口亦有护卫把手,一般人绝对进不来。 推开大地之母教堂的门,眼前的空间比门外更加宽敞。在这片三十多步宽,五十多步长的区域里,整齐排列着三十多条连椅。眼下,约有二十多人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正面向最前方的木制十字架念叨着什么。竟是忠贞的信徒在这非常时期做着虔诚的祷告。 连椅之间的过道里,有三位穿着绣有十字图案麻袍的神仆或来回游走,或坐在角落里的隔断里。其中一人负责记录信徒遇到的困难,以便来日想方设法予以救助;还有一人指导信徒读《圣母经》;最后一人在为患病信徒诊病。与郭图同行而来的那几个人,就是来看病的。 穿过这个位于地下的礼拜间,在礼拜间的尽头,还有一条长廊。黑漆漆的长廊一眼望不到边,想来这里便是藏匿地下的信徒和神仆们的逃生之路。 长廊两侧挖有一些简陋的房间,那便是神仆们的起居室和办公处所了。在一扇不起眼的门前站定,卢姬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随后响起浑厚的问询:“谁啊!” 卢姬道:“神盾局69号特工,求见冀州教区宗主教阁下。” “哦?进来。”房门应声而开,正光着膀子坐在屋中乘凉的冀州教区宗主教李鑫,一看屋里来了女客,慌慌张张将丢在地上的神袍抓起来套在头上。好不容易把袍子整利索,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地洞里忒热。俺寻思没人来,便脱了凉快凉快。失礼之处,万望二位海涵。” 李鑫闹这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郭图和卢姬早就习惯了。 “那个……”李鑫挠了挠头,迅速变化话题以扭转尴尬气氛,“那啥……郭大人此番前来,是不是又有要事上报?” “正是如此!”郭图满面堆笑,将今日帐中议事沮授连降两级,以及审配建议袁绍北伐幽州之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李鑫。 李鑫一脸感激地说:“郭大人能冒生命危险将此消息报知教会,鑫感激涕零。”说完,李鑫起身便拜。  p;“宗主教客气了,这都是图应该做的。”郭图赶忙将李鑫搀扶起来。 李鑫又道:“本主教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将郭大人所说情况回报圣城。同时向教主上报郭大人之功。” “图不敢居功。”郭图谦虚一阵,将目光瞥向一桌之隔的李鑫,试探道:“宗主教阁下。这一年多来,图也算为圣教劳心劳力。您说是不是?” 确实,两年多前在卢姬潜入郭图府之后,在经历了初期的试探,中期的劝说后,这位精干神盾女特工通过不断开展工作给郭图洗脑,最终在一年前将郭图拉入了教会的大门。随后的日子里,郭图凭借自己手中的权柄没少帮教会的忙,甚至好几次帮助教会冀州分堂遭受灭顶之灾,可谓功勋卓著。 所以,听到郭图的问话之后,李鑫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那是当然。” 郭图随即哀求似的问:“那敢问宗主教,能不能破例让图早些受圣母感召,拜入神的殿成为信徒,以便早日长生不老?” 李鑫稍稍犹豫了一下。按照圣母教非教区信徒入会准则。一个入会积极分子需在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每周保证参加教会活动。一年之后通过经书考校后,可以决志认圣母为主,成为准信徒。随后再参加一年教会活动,再通过考核,最后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信徒。 按理说规矩不能破,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说入教积极分子对教会做出了突出贡献。 显然郭图完全可以归于后者一类。 “当然可以。”李鑫呵呵一笑,道:“郭大人先填个表吧!” “表?”郭图不明所以,“何为表?” 李鑫笑而不答,从桌中抽屉里取出一张神才纸摆在郭图面前。并将饱蘸浓墨的狼嚎递到郭图面前。“这就是表。” 郭图低头一看,只见那张神才纸最上方印着一行大字《圣母教受洗申请表》,大字的下面还印有许多方框,大方框套着小方框。框框里分别写有:姓名、表字、性别、年龄、生日、籍贯、阶层、家庭地址等项。 “这。”他茫然的看看李鑫,又瞧瞧卢姬。 卢姬温柔的冲郭图莞尔一笑,将郭图手里的表取了过来,“夫君,奴家替你填吧!最后你按个手印就行。” “也好!” 卢姬字写得不错,写字速度也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郭图的个人信息和家庭信息跃然纸上,经郭图确认后签字画押,又还给李鑫。 李鑫拿过表来,分别在基层教堂推荐意见、郡教堂推荐意见以及教会州分堂推荐意见三个表框里填入“同意”二字,并附加亲笔签名和宗主教印绶。 忙完这些,又将表格塞回抽屉。道:“这就成了。这两天,我会把表格上报圣城圣教总堂备案,随后为郭大人安排洗礼。受了洗,郭大人就是实实在在的信徒了。” 郭图大喜过望,“成为信徒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一听这话,李鑫差点没噎住,扭头瞪卢姬一眼。那意思你怎么布的道?怎么长生不老都出来了?有着多年传教经验的他,立刻明白,卢姬在传教中太过操之过急,把夸大过的圣母教教义传播给了郭图。 稍作沉吟,他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似的说:“长命百岁不成了老妖精了嘛!” 聪明如郭图,立刻明白李鑫话中的意思,眉关一锁问:“怎么,圣教不能让人长命百岁吗?” 李鑫诚实的摇了摇头,“当然不能。即便成为圣母教徒,人摆脱不了生老病死的痛苦。不过,**的死亡只是暂时的,灵魂的永生才是真正的长生不老。凡是蒙圣母喜乐的人,死后都能升入天堂,入驻我主圣母的国度。那是一片没有贫穷、哀伤、苦闷、忧郁的乐土。” “那就是说,我还是会死?”之前,卢姬向郭图传教的时候曾告诉他,只要为圣教出力,教会就会助他长命百岁,甚至长生不老。当时,郭图寻思着圣母法力如此高强,让个把人长生不老还不是易如反掌,便决计为教会卖命。现在听了李鑫的论断,顿时生出被骗的感觉。“可是圣母不是至高神,法力无边吗?她为什么不赐给虔诚的信徒们无限的寿命,从而让信徒们在世间永远朝拜她,供奉她?” 李鑫的眼中喷吐着柔和的光,“我亲爱的兄弟。圣母不给我们永无止境的寿命,正是彰显她慈悲之心的地方啊!” “嗯?此话怎讲?”郭图想不通怎么缩短了信徒的寿命反倒成了慈悲? !! 336何为灵魂(第34更) 听到郭图质疑自己,李鑫不急不躁,温和的解释说:“郭兄,你想过没有。如果世上之人都长生不死会怎么样?”他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自问自答,“用几百年,子子孙孙延续下去大地上就堆满人啦!到时候别说种粮、放牧,连睡个觉都得站着。你能想象得出那样的情景吗?” 一幅接踵摩肩,人山人海的景象立刻浮现在郭图眼前。他忙不迭点头称是。 李鑫又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摊开手比划道:“要知道大地是有尽头的,天可是无边无尽的。在广阔的天空里,再多人也住得下。而且不但住的下,每个人都能分到很大一片土地。你能想象的出来吗?” 李鑫说的理由很符合公元2世纪人对天地的认识。在东汉人眼里,天圆地。地是有极限的,而天却是广阔无垠的。 所以,郭图对李鑫的说法深信不疑。 李鑫又道:“为了让自己一手塑造出来的万民既能延续生命,又不至于生活在拥堵的环境里。于是,慈悲为怀的圣母敞开了自己在天上的国门,让百姓们去那里入住。” 李鑫接着说:“可是问题又来了。人不像鸟,是没有翅膀的,再加上**沉重,根本飞不到天上去。上不了天,就入不了永生的天国。怎么办?” “怎么办?” 李鑫神秘兮兮道:“圣母知道人依靠**是无法飞行的,便施展大能,将人的思想、精神、意念等项集中在了一起,撮合成一股肉眼难辨的能量。这种能量便是我们所说的灵魂。灵魂在我们**消亡时候非但不会消失,反倒会从**中剥离出来。人的灵魂轻若无物,就像……”他想了想,“就像树叶,可以随风飞行。如果你是一名信徒,你灵魂中属于圣灵的意念便会指引你,飞往天门,进入天堂,在那里便可以实现咱们所说的长生不老了。能明白吗?” “大体明白了!”郭图低头沉吟一阵,总结道:“宗主教是说,人活着的时候是飞不到天国去的。入不了天国,就不能永生。但是死后,情况会有不同。人体内最为精华的部分,也就是灵魂是可以飞行,借着飞行能力,灵魂可以随风上天,到圣母广袤的国度里去永享极乐。”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李鑫顺便拍了个马匹,接着道:“所以对圣母教徒而言,**死亡的同时也是灵魂诞生的开始,**是可以泯灭的,而灵魂却可以永生。” “原来如此!”郭图连连点头,“可是……图有一问,宗主教莫怪?” “尽管说来。” 郭图问:“灵魂这东西,虚无缥缈,谁也没见过。它真的存在吗?” 李鑫毫不犹豫回答,“当然存在。要不然鬼是从哪来?鬼就是灵魂的一种形式。那些不信圣母,不尊圣母道受恶魔蛊惑的人,**泯灭后圣母是不会允许他们的灵魂飞入天门的。于是,这些上不了灵魂便在人间游荡,它们就是咱们说的鬼。其中一部分罪恶深重的恶鬼,其灵魂深处险恶的部分会招来恶魔,将它们拉到地狱中去。知道不?” “哦,原来这样!可是……”郭图又想了想,提出质疑,“鬼这东西我只是听别人提及,从来没有见过。” “呃……”李鑫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没见过鬼也没关系。我还有证据可以证明灵魂存在。” 郭图惊问:“什么证据?” “我圣教圣十字医科学堂曾做过一个实验。” “实验?何为实验?”郭图不解。 “就是……”李鑫翻遍脑海,好不容易找出一个可以替代的词,“就是一种尝试。”他继续道:“实验的主体乃是济南国一名生命垂危的丁姓老汉。在他临死前,教会的神仆给他称了下体重,体重是九十斤。在他死后一个时辰,又给他称了下体重。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郭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丁老汉死后的体重变成了八十九斤十四两。”李鑫眼球里闪烁着奇幻的光彩,问郭图,“体重比生前少了二两(古时采用十六进制计量单位,正所谓半斤八两,一斤是十六两。如此算来,一斤减去二两就是十四两)。少了的这二两体重哪里去了?总不能说一个死人饿掉了二两肉吧?” “那跑哪去了?”郭图大为稀奇。 “莫慌,且听俺慢慢给你絮叨。”李鑫又道:“为避免实验出现偏差。圣十字医科学堂的学子随后又找了一个患重病的老者。的老者。那位老丈姓孙,家里比丁老汉富裕,所以活着的时候比丁老汉要重些,足有170斤沉,想来应该是个大胖子。在他死了一个时辰后,医科学堂的学子又给他称了一下重。你猜怎么着?” 郭图被吊足了胃口,“怎么着?” 李鑫道:“体重变成169斤14两。也是轻了2两。这二两肉跑哪去了?” 郭图连连点头,“人都死了肯定不会饿掉了二两肉。” “对啊!后来医科学院的学子们对无数位濒危老者进行了实验,得到的答案是,无论性别是男还是女,年龄是5岁还是50岁,体重是重还是轻,生前的体重都比死后重二两左右。”李鑫又将问题抛给郭图,“那俺问你,这二两肉跑哪去了?” 郭图恍然大悟,“宗主教的意思是说?那二两只得是人的灵魂,因为死后从**中剥离出去了,所以轻了二两。” “正是如此。” “哇!”郭图大为震撼,“宗主教说的可是真的?” “俺愿以自身名誉向圣母起誓,此事绝对真的不能再真。”李鑫越说越兴奋,干脆拉开抽屉,在一叠叠文件中翻了又翻,找出一沓用针线缝合的神才纸丢到郭图面前,“看,这是什么?” 郭图定睛一瞧,见神才纸扉页上印有一行大字——圣母教圣元二年九号文件《关于灵魂重量的检验》。 李鑫唾沫星子乱飞,道:“这份文件是教会的内部文件,去年的时候就发到教会的所有直属教堂里。俺刚才说的那些全都记录在这里面,圣十字医科大学堂一百多名师生全都见证了这一奇迹,并宣誓保证里面的结论千真万确,不掺一点假。” 郭图用手背拂去纸张上李鑫喷出的唾液,来回翻看。文中果然记载了圣十字医科大学堂师生对一百多名不同年龄实验体进行观察在近一年时间内观察到的体重数据,以及结果。正如李鑫所说,无论年龄、体重多少,死后缩减的体重出乎意料的一致,都是二两。 这显然不是巧合…… 实际上也确实不是巧合,21世纪科学证明,人在死亡之后体重会比生前少7克左右。神学者认为丢失的7克体重是灵魂;自然科学工作者则解释说人死之后,受新陈代谢停止影响,身体会在短时间内丧失一部分水分。这部分水分的质量恰好在7克左右。 至于这7克体重到底是如何丢失的,众说纷纭,并没有盖棺定论。不过对于现在的栾奕而言,他更愿意相信是后者——超脱世俗的灵魂。 郭图哪里懂得什么自然科学,于是理所当然的将丢失的体重与灵魂联系起来。又惊又喜。他惊的是,原来世上真有灵魂,而且灵魂还有明确的重量——二两。喜的是,自己果然没有选错路,投入圣母教的怀抱,死后就能实现长生不老的理想。他禁不住在胸前划起十字,“圣母仁慈,仁慈啊!”这一嗓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虔诚。 李鑫和卢姬也跟着划起十字,“啊……天门!” 解开心中的疑团,郭图算是彻底拜在了圣母门下,他郑重向李鑫保证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多立功勋,夯实死后升入天国的道路。 望着郭图夫妇立刻的背影,李鑫会心一笑。得到郭图的支持,教会在冀州地面上的势力又稳固了几分。此外,他还能借助郭图的权势,在后方给袁绍制造不少麻烦。 事实证明,在随后的日子里郭图确实为教会立下了汗马功劳。 连续半年,审配、沮授及张郃、高览等主战将领多次奏请袁绍出兵幽州,却都因郭图旁敲侧击大谈栾奕威胁论而挫败。 于此同时,郭图还联合权臣逢纪用尽阴谋诡计打压袁绍帐下的沮授、田丰、张郃等能臣猛将。致使袁绍手下能人被边缘化,得不到重用,而他本人和逢纪却在河北如日中天。 一时间,袁绍帐下怨声载道,很多有识之士借此看清了袁绍昏聩的本质。有先见之明者,更是提前预知到了袁绍未来的结局。并开始为寻找退路做准备。 显然,与他们一河比邻的栾奕是最好的选择。 在河北朝堂陷入无休止内斗的同时,圣元三年九月初八,河南传来了栾奕攻占徐州,刘玄德战死沙场的消息。 “什么?”得知此讯,袁绍大惊失色。“栾奕本就势大,现在多了徐州更胜一筹这可如何是好?” !! 337河北名将 得知徐州沦陷,落于栾奕之手,袁绍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必须有所作为。于是,他终于做出了迟来的决定——对幽州大规模用兵,与公孙瓒一决雌雄。 袁绍留逢纪、沮授驻守冀州,拜田丰、荀谌为军事祭酒,郭图为中军监军,淳于琼为后军监军,许攸为随军从事。颜良为先锋,亲携赵融、孟岱、蒋义渠、张南、焦触、高干、吕翔、吕旷、吕威璜各级将校20余人,点齐七万余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幽州 幽州,涿郡。 得到袁绍挥师北伐的消息,公孙瓒一脸傲然,不屑的冷笑几声,道:“无知小儿。我正想南下攻他,却不曾想他竟自己找上门来送死。传我将领集结三军随我迎敌。” 两支大军在广阳一线集结,公孙瓒踞城而守,袁本初安营扎寨。 河北大地上立刻升腾起肃杀的气浪。 翌日清晨,双方兵马于城前排开,鼓声隆隆,喊杀声震天。天地为之震动,鸟兽为之惶恐。 恰当此时,袁绍军中策马飞出一将。只见此将方脸盘,眉农眼大,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里散发着慑人的精光。他身高八尺,膀大腰圆,虎背熊腰,身披八宝大叶驼龙甲, 金背劈水电光刀——好一员猛将。 猛将飞马出阵,在两军中央立定,横刀立马,吼曰:“公孙小儿,可敢与某家一战。” 公孙瓒识得此人。此人姓颜名良,堂阳闫仙庄人,孔武有力,无疑非凡,上阵杀敌悍不畏死,以勇武而著称。河北一地小儿夜闻其名而啼哭,足可见其杀人无数。尤其最近几年,颜良杀名日甚,有人甚至将其评为继吕布、张绣之后河北数一数二的名将。 公孙瓒纵横河北数十载,与塞北胡人、乌丸人大仗小仗打了上百次未尝败绩。其资历之老,连吕布这么桀骜不驯的人看到他都低三分头,他带兵杀胡人那会儿,颜良还不知道在那儿活泥巴玩儿呢!战功卓著如他都不敢号称河北名将,颜良这才带了几天兵,竟敢骑到他的头上来。 一项高傲的公孙瓒,心中不忿,顿时生出浓浓的好战之心。挺枪立马便要出阵与颜良一较高下。 公孙瓒帐下大将卑衍连忙将其拦下,“明公乃一军主帅,万不可亲身犯险。末将愿代明公出阵,取那厮鸟头来祭旗。” 卑衍此人,公孙瓒甚为了解。知他弓马娴熟,尤其一手飞雪落樱枪使得出神入化。他遂既点了点头,“卑衍出阵,颜良死期不远矣。” 卑衍拱手致意,拍马出阵。“颜良小儿,休得猖狂。纳命来。” 不得不承认,卑衍确实武艺不凡,其枪式之快,连见惯大场面的颜良都吃了一惊。 面对急速袭来,仅能望见一捋寒光的枪锋,颜良不敢大意,挥刀阻拦。 “嘭!”二人交错而过,在十步开外调转马头面面而立。 一合过后,卑衍晃了晃发麻的胳膊,盯着颜良暗暗惊叹:“这厮好大的力气”。 与他相对的颜良则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仅透过这一轮试探,颜良便找到了卑衍身上的最大弱点。武技不俗,但是力气……不过就是中上之资罢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卑衍摆的都是些花架子,平素里耍花枪供人观赏可也,但论起在战场上厮杀……要比他弱上一头。 心里有了底,颜良便放开手脚猛催战马冲向卑衍。 卑衍一脸凝重,将毕生最大的精力全部集中在颜良身上,用眼睛的余光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而目光则完全集中在那支一丈多长的钢刀锋刃上。 视线中,颜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十步,九步,八步……正当卑衍估算颜良攻击提前量的时候,也不知颜良如何催动的战马,仿佛在无形之中给座驾传递了某种讯号似的。 只见颜良胯下座驾忽然暴起,纵身一跃,跳出七八尺远。 他这一跃,卑衍预判的提前量可就晚了。还没来得及规避,便见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仿佛一条晴日里从天而降的炸雷,劈头盖脸向他拍来。还没来得及惨叫,便觉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颜良从卑衍被劈成两半的头颅内抽出宝刀,刀刃离体,鲜血雨一样喷洒出来,溅的他满身满脸一片赤红。他抹一把脸上腥稠的血液,高举宝刀,仰天张狂大笑,随即耀武扬威大喝:“幽州骁将不过如此。” 身后五千袁绍先锋大军连声高和,“颜将军威武!颜将军威武!”  p;一时间袁绍军士气大振。 颜良宝刀一横,止住手下兵马此起彼伏的叫喝声。他用刀锋指着卑衍的尸体,向公孙瓒大喊:“公孙小儿,莫再派此等无能鼠辈前来送死。若想厮杀,还是你亲自来吧!” 方才,颜良一招一式公孙瓒都看在眼里,能在两招之内斩杀卑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现在的他就实现不了。由此,足可见颜良勇武绝非浪得虚名。 若是换做10年之前,公孙瓒会毫不犹豫跟颜良大战300回合。可是现在……他年纪已经不小了,看面相至少比颜良大十岁。颜良正值中壮年,而他却是日渐苍老。体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正当公孙瓒犹豫的工夫,却听颜良喝问:“怎么?公孙小儿不敢与某家一战?”言讫,身后的袁军爷跟着起哄,“公孙小儿缩头乌龟。颜将军威武,河北第一名将威武。” “河北第一名将”六个字,宛若一针强心剂直扎公孙瓒的内心。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幽州阵营中的文臣武将刚反应过来,公孙瓒已经冲出阵列,贴地飞行似的杀向颜良,怒喝道:“无知鼠辈。某家今日便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河北名将。” 公孙瓒所用枪法名唤五虎断门枪,何谓五虎?一虎南山下,二虎伏蛟龙,三虎群羊散,四虎战金风,五虎面门刺。仅从名目上便知,公孙瓒的枪法与别人枪法不同,侧重的不是灵巧和敏捷,而是走的勇猛、刚劲的路子。 眼见颜良近在眼前,公孙瓒抢先一步占住先手,抬手就是一记龙虎风云。枪势之猛烈,竟带起一阵狂风,刮得颜良双眸升疼。 颜良知道,高手过招,生死仅在一线之间,自己知晓微微眯一下眼帘,下一刻便会落得身死的下场。他丝毫不敢大意,强忍着凌冽寒风刺入双眼的痛楚,逼着双眸紧盯公孙瓒手中长枪一动不动,在最短时间内捕捉到长枪滑行的轨迹,随后立刀将其拦下。 公孙瓒一招不成后招尾随而来,接着颜良对长枪的推力,他迅速回收枪头,又猛然将枪尾甩了出去,直砸颜良太阳穴。 颜良视线中公孙瓒这招拒狼进虎,看起来不起眼,招式却简短有力,一退一进毫不花哨却暗含着千变万化。无论是长枪借力的角度,还是发力的时间都拿捏的刚刚好,滑行轨迹亦是难以捕捉。没有数十年战场厮杀经验,绝不可能把武技掌握的这么好。 颜良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牟足十足的力气奋力阻隔。 “嘣”的一声,颜良胯下坐骑吃不得巨力,唏律律退了两步。 公孙瓒亦退两步,在马上晃了数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在看到颜良稳若泰山的姿态后,不由暗暗感叹:人,不服老还是不行啊! 他占据先手却在交手之后重心全失,而颜良被动防守却能丝毫不动,由此,足可见在力量上他远远逊于颜良。 恰在此时,颜良冷哼一声,“公孙小儿不过如此。常常某家的厉害!”言讫,颜良提刀杀来,随手就是一式横扫千军,拦腰斩向公孙瓒。 颜良与卑衍交战时,公孙瓒已经见识过颜良狠戾的刀法。方才,连过数招,他对颜良的力量有过了亲身体验。深知颜良力大无穷,绝不可与之硬抗。 思及此处,他猛揪马缰。随即,胯下踏雪追风马矫捷如兔,灵巧的向后飞跃一步,就是这一步,恰好载着公孙瓒躲过了颜良的刀锋。 踏雪追风马目视金背劈水电光刀在面前横扫而过,随后后蹄奋力蹬地,又猛然向前飞跃出去。 稳坐马上的公孙瓒身体前倾,长枪外探,仿佛与座驾合为二为一化作一柄利箭直插颜良胸口。 颜良大骇。命悬一线的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什么狼狈不狼狈了。歪身落马,拽着座驾的缰绳,猛的向侧后方一扯,“给某家过来吧!” 竟在本人落马躲开公孙瓒长枪的同时,用蛮力将座驾生生从枪刃下扯了出来。 避过灭顶之灾,颜良脸不红心不跳,飞身上马,抬手照着公孙瓒就是一刀。 公孙瓒哪里想到自己必中的一枪竟被颜良以那样诡异的方式化去。更没有想到颜良躲开自己抢招后,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形成有效反击…… 这个时候,便到了体现为将者经验的时候了。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公孙瓒迅速调整好心态,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准确判断,长枪出手,精准无比的刺中颜良手中宝刀的刀刃。 其技术难度绝对不亚于用枪尖击中一只高速飞行的苍蝇。 !! 338夜半袭营 颜良只见眼前闪过一道寒光,随即顿觉宝刀刀锋上逆袭回来一股诡异的力量。 诡异的力量随即将宝刀带偏许多,砍在了空处。 眼见大好的机会付诸流水,颜良气得哇哇大叫,瞄着公孙瓒提刀便砍。公孙瓒也不甘示弱,借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举枪来迎。 一时间“乒乒乓乓”刀兵大作。 望着战阵中央,险象环生的战斗,无论是袁军也好,幽州兵也罢,无不把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家主将有何闪失。 广阳城外,从刚才的喧杂,瞬间转化成一片死寂。仅剩兵器交击声在虚空中唱响。 公孙瓒、颜良二人你来我往杀成大战百余合后,已是年过半百的公孙瓒,体力开始明显不支。视线中的颜良越来越模糊,不过可以看清的是,不到不惑之年的他体能仍然充沛,就算再打上百回合也是绰绰有余。 此时,这场斗将之战的结局已经确定,公孙瓒自知落败是早晚的事情。不过败归败,他发自内心的不服颜良,要说服,也只能服老。“若是自己年轻二十岁,哦不十岁便可。定让他颜良有来无回。” 然而公孙瓒也知道这不过是句气话罢了。毕竟,时间是不能逆转的,该老人终归还是会老。 公孙瓒不甘落败,却又无可奈何。他故意卖个破绽,引来颜良的攻势,随后虚晃一招,骗过颜良拔马便退。 连胜两阵,颜良见手下兵马士气旺盛,当即下令雷鼓进军。面对气势如虹的袁军,以及杀神一般的颜良,幽州军还没交战便吓得心惊胆寒了。 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幽州军阵脚大乱。 眼见败局已定,公孙瓒不敢与袁军再做纠缠,立刻鸣金,帅兵回城。 颜良趁势掩杀,斩敌上千,一直追到广阳城下,被据守广阳城的幽州守将——公孙瓒从弟公孙渊引弓弩手射退,这才心有不甘的退走,于距广阳城10里外安营扎寨。等待袁绍中军驾临,再合力攻城。 败回城内,公孙瓒心中幽愤,召集帐下文武共同商讨抗敌之策。 幽州长史关靖献策曰:“颜良虽勇,却有勇无谋。今日大战得胜,定生轻慢之心。明公连夜派兵出城袭其营,必有收获。” 公孙瓒闻言大喜,“士起(关靖的表字)真吾之子房也!”遂既点齐兵马,一路由公孙渊率领出西门,一路由渔阳太守邹丹统御出东门。两路人马借夜色掩护潜到颜良军寨之外,骤然举起火把向军寨发起猛烈攻击。 可怜颜良此时正做着斩杀公孙瓒的春秋大梦,睡梦中轰轰烈烈的喊啥声清晰可闻,而且逼真无比…… “将军,将军。快醒醒,大事不好了,公孙瓒的兵马杀进寨来了!” 颜良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侧目一瞧,身旁站着焦急万分的亲兵;耳倾听,才知喊杀声哪里是梦里来的,而是源自于活生生的现实。 听声音,主将帐外已然乱作一团。颜良大急,顾不得披挂铠甲,提起他那把金背劈水电光刀闯出大帐,四下环视一眼,暗道一声不好。 此时,毫无防备袁军在幽州军两路夹击猛攻之下,化作了一盘散沙,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乱成一团。 幽州兵趁机涌进大寨,见人就杀,见帐篷就放火,火势漫天,烟雾缭绕,又进一步推动了混乱的进程。 颜良自知大势已去,营盘是守不住了。接过亲兵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回头怒视一眼大火燃烧的方向,愤愤道:“随某家南退。” 颜良引着100余亲兵,在混乱的大寨中穿行,高速向南方退却。路上多有幽州兵前来拦截,却敌不过颜良勇武,被其一个冲锋,杀的七零八落。所过之处,无人能拦。随后颜良又收拢了数之袁军残兵,兵力增至530余人。 颜良眼见就要冲破出南寨,恰当此时,却听左翼冒出一声叫嚣,“毋那贼厮哪里跑。” 竟是渔阳太守邹丹。 颜良冷哼一声,拍马迎上,随手便是一刀。 邹丹昨日也见识过颜良的本领,不敢与之硬拼。便采用缠斗方略,意图牵制住颜良,不让其败逃。随后再等公孙渊来援,一同将其制服。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无用的。 相较而言,颜良的实力比他高出不止一个层级,或者用个更明了的比喻,如果说颜良的武力值是90多的话,那么邹丹最多也就刚到70。 实力悬殊如此之大,邹丹那点小心思几乎没有用。在邹用。在邹丹刺出长枪的那一刹那,也收到了颜良送来的鄙视眼神。 他暗道一声不好,却是为时已晚。 颜良将手中大刀随手一轮,看起来轻描淡写,却暗含着化繁为简的要义。举重若轻的一刀砸中邹丹刺出的长枪上,邹丹顿觉一股澎湃的力量沿着自己的双手,传至小臂,最终倾泻在他的双肩上。 肩头仿佛挺举过重事物超出负载一般,发出一连串“喀嘣喀嘣”脆响。 邹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颜良杀招又至,一刀将其拍落马下。 邹丹一死,随同赶来围堵颜良的幽州兵顿时鸟酢兽散。颜良本来还想转身夺回大寨,却见寨中幽州兵实在太多,夺之不得。只好借南门混乱的机会杀出大寨,向南逃窜。 经此一役,袁军先锋5000余人,只有300多人逃回中军。公孙瓒算是在首败之后又扳回一局。 颜良兵败之后,逃回中军,向袁绍具禀兵败之事。 袁绍气急,却又深爱颜良之才不忍治罪,想顾左右而言他,将颜良白丢5000先锋的罪责敷衍过去。 军师祭酒田丰却在这个时候跳将出来,直言道:“明公,行军作战首讲奖罚分明。有功不奖,则将校必生怠慢之心,不思进取。有罪不罚,则士卒以为败绩无责,不肯力战。二者任得其一,军心难稳战力必爹。方今,颜将军大意战败,致使我军近5000儿郎命丧黄泉。其罪不小,还望主公加以惩戒。” 田丰说得有条有理,袁绍即便再爱惜颜良之才,也不得不按田丰所说加以惩戒。遂令颜良领20庭长,并夺其将军之职,暂留于军中戴罪立功。 自此,颜良与其好友文丑与田丰结怨。 惩戒完颜良,袁绍号令中军连夜赶路,直逼广阳城下。并与次日三更早饭,五更营,对广阳城发起猛攻。 攻城战一直持续了七天有半,敌对双方均是死伤惨重,广阳城下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七天之后,有圣母教幽州分堂信徒给公孙瓒送来教会谍报。报知曰:近期冀州邺城周边出现异状。有教会细作探得,邺城军械库少了一大批兵器。这批兵器足可武装三万人兵马。此外,有信徒不止一次见到小股人群结伴出城。这群人虽穿着便装,但言谈举止似是受过军事训练。 读完这条谍报,公孙瓒随手丢在一旁,丝毫没把谍报中的讯息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足以武装三万人的兵器还能运去哪了?肯定是运到冀幽边境上来了。至于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群,显然是袁绍使出的障眼法。他不想让公孙瓒查知自己增兵,这才想出这么个点子。为免行踪暴露,袁绍让士卒穿上了便服,化整为零赶赴广阳。待到了广阳再摇身一变变成三万雄师,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对此,公孙瓒并不在意。眼下的广阳被他守的固若金汤,城内钱粮、弓矢等项都是今岁栾奕送来的,充足的很。莫说袁绍只添三万大军,就是再加六万他也不怕。 然而,正当公孙瓒为自己布置下的坚固防御体系而自得满满的时候,一则噩耗从北方传来。 “你说什么?右北平被袁绍大军团团包围,不日即将沦陷。” 为了抵御袁绍北上,公孙瓒几乎把所有兵马都压在了幽冀边境上,右北平、渔阳、涿郡、代郡、上谷郡兵力严重不足。更笨抵御不住大军入侵。 所以在得到右北平被围的消息后,公孙瓒又惊又怒,竟揪着信使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确实如此!”信使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啊!” “哎!”公孙瓒一把将信使丢在地上。怒问:“袁绍大军从哪里来的,怎么越过广阳跑到右北平去了?” “回主公。袁绍的兵马不是从南边来的,而是北边。” “北边?你是说?”公孙瓒惊问。 “没错。他们是从塞外过来的。” “塞外?”公孙瓒瞬间想起数日前,幽州圣母教会送来的那份谍报。他冲到桌边,翻了许久才从一本书下将其找寻出来,细细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原来,那批从邺城军械库消失的军械并没有送到冀幽边境上来,而是分批次运到了并州最北侧的五原郡。随后,一批批化整为零走出冀州,又在五原化零为整,换上军装,延塞外草原一路东向,最终抵达幽州北部。 公孙瓒终于看破其中内情,可是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此时领悟已是为时已晚,幽州北部危及重重。 !! 339后院起火 眼见后方老巢遭袭,公孙瓒不敢再跟袁绍在幽州边境对峙,只得丢下自己精心塑造的广阳防线回转右北平支援。 可是,驰援的路途刚刚走了一半,探马传来军报,说:袁绍竟与塞外胡人鲜于辅、刘和兵勾结,联合扣关。帐下大将文丑与军师戏志才领一万精兵攻下了右北平,大将张郃领五千袁卒及部分塞外召集的胡兵夺下代郡,大将高览亦领兵五千攻占上谷郡。上将麴义领余下万余人将幽州州治,公孙瓒的大本营——渔阳团团包围,攻势甚猛。 一听这话,公孙瓒险些两眼一黑昏厥过去。二话不说,领着大军星夜赶路驰援渔阳。可到了渔阳城下却见焦烟未歇的渔阳城头,黑色“公孙”大旗已然消失,换上了棕色的“袁”字大旗。 “袁本初,我与你势不两立!”怒吼一阵卸去心中怒火。公孙瓒知道,身后的袁绍追兵将至,渔阳是呆不下去了。 只得调转方向,转投易京。抵达易京后,公孙瓒目视一眼缝在屏风上的地图。幽州四境,到处都是袁军,竟将他围在了幽州的中央。 公孙瓒进不得退不得,局面十分不利。他曾想过远遁他方,却听幽州长史关靖劝谏曰:“将军接连败绩,手下将士士气大跌,多有离心之意。他们之所以仍愿追随,皆因本籍幽州,念及故乡父老,不忍背将军而走。倘若将军此时抛却易京,幽州境内便再无一箭之地,成了丧假职权。流落荒野,还谈什么成就大事业。届时可就真的离心离德,兵将四散了。” 公孙瓒问计曰:“以士起(关靖字)之见为今之计该当若何。” “内筑高强,外求强援!将军一面在易京深沟壁垒,一面遣使赴河南、黑山向栾子奇、张燕求救。待援兵赶来,与将军两面夹击,袁绍必败。” 公孙瓒懒洋洋的撩了撩眼帘,“既如此,便依士起的意思办吧!” “喏!”关靖恭敬行礼,小步退出大堂。出的堂门,不由一阵长吁短叹。今日,公孙瓒把低落的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主帅如此,兵将的士气又如何高昂的起来? 对此,关靖很是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关靖一面派人赶赴黑山,向深藏在黑山里的张燕求救。一面派遣特使远赴河南,向栾奕告急。 可是此时的栾奕刚刚攻占徐州,正面临袁术、曹操、孙策三路大军的围剿。不像幽州借兵就不错了,又哪里有经历和兵力去援救幽州? 至于黑山张燕,手下就那么点人,且多为昔年揭竿而起的黄巾贼,现落草为寇。无论是战力,还是兵器装备均远远落后于袁绍大军。用句通俗的话来形容,就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山贼,打个游击战还行,真要大规模用兵,根本不可能是袁绍的对手,简直就是飞蛾扑火。 这一点张燕心知肚明,为了不让一手壮大起来的黑山军惨遭覆灭,与公孙瓒一起栽进火坑。他果断选择按兵不动。 公孙瓒明白,事到如今指望别人是不行了,只能依靠自己。随即将布置广阳防线的经验搬到易京这里来。他先以易河为圆点,在易河畔挖了十多重战壕,战壕内人工堆筑土丘,在这五六丈高的土丘上以圆木等物再筑筑造营垒。营垒内设交楼、藏兵洞等项,既可实现弓弩火力交叉射击,又有长枪兵、盾兵从旁护卫,易守难攻。 与此同时,公孙瓒还给易京大门包上了铁皮,并在城中央薛起一片土地,在外围以木桩为基盖起了圩子墙。圩子墙也就是平素里士族豪门家宅或者坞堡外围用以抵御匪寇入侵的高大外墙。只不过公孙瓒该的圩子墙要比寻常士族家的高一节大一号,仅比城墙矮一份小一点。易京中心圩子墙高十余丈,厚越三丈许,可容三人并行而过,两人排列行布防。 公孙瓒领家人居住于圩子墙中心,其余人等一概不得入住。 俗话说水滴可以穿石……公孙瓒一手打造的坚固防线虽说比岩石还要坚固,但是别忘了,袁绍南北两支,总数高达9万余人的兵马也不是柔软的水滴,而是尖锐的铁凿。 在遭受袁绍耗时一年有余的猛烈凿击过后,易京防线从最初的些许裂纹,逐渐发展成了裂纹满布。又从裂纹满布,发展成寸寸龟裂。 最终随着一声轰天巨响,防线碎裂开来,土崩瓦解。 易京外围战壕先后失手,气势高昂的袁军遂既向易京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数万人浩浩荡荡杀向易京四方城门,很快便将云梯送上了易京城墙。 驻守易京的幽州兵被袁军困在城里一年多,加之城中粮草告罄,士气可谓跌到谷底跌到谷底。同兵士数日来只能喝些稀粥类流食,浑身上下没有力气。面对气势如虹的袁军,短兵相接的战事刚刚开始,他们的内心便被恐惧笼罩了。 战事遂既呈现出一边倒态势。城下袁军弓弩手不惜余力的抛洒着手中的弓矢,射的城头幽州兵抬不起头来。 城下袁军趁势蹬墙,每座云梯之下都聚拢着数百袁兵。再加颜良、文丑、张郃、高览、蒋义渠……一应猛将亲自上阵,幽州军哪里抵挡得住。 战事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态势,在短暂的拉锯战后,颜良文丑先后跃上城头,两人均用大刀,左劈右砍,霎时间成城墙上削出一片空地。 “儿郎们,杀呀!” 易京城顿时如同决口的堤坝一般……一身棕服的袁军好似洪流,涌上城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势不可挡。 幽州军节节败退,死伤过万。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公孙瓒却优哉游哉的陪着小妾在圩子城中饮酒作乐。 长史关靖心急火燎来寻,见公孙瓒醉眼蓬松,顿时大急,“将军。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饮酒呢!” 关靖急的直跳脚,“将军,再不领兵驰援城门,易京危矣!” “难不成本将军领兵去救,易京就能安然无恙了?” “这……”公孙瓒一句话把关靖堵了回去。关靖知道公孙瓒说的是实情,大势已去,再做努力也是徒劳。“可是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要不然,咱们冲出城去?” 公孙瓒轻轻勾了一下小妾的下巴,道:“出城又能去哪?看看吧……”他指了指身后的地图,将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地名吐了出来,“平原郡、代郡、上谷郡、右北平、渔阳……现在全都在袁绍手中,咱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关靖无言以对,“那也得做点什么,总不能等着袁本初把刀架在脖子上吧!” “你走吧!”公孙瓒淡淡的说。 关靖不明所以。眼下偌大个易京城到处都是袁军,还能往哪走。“去哪?” 公孙瓒猛灌一口美酒,淡淡道:“降袁绍去吧!” “什么?”关靖闻言一惊,噗通跪倒在地,“将军待与我有知遇之恩,靖磨齿难忘。断不会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起来!”公孙瓒晃晃悠悠起身,将关靖硬硬从地上拽了起来。他替关靖整了整衣领,道:“是本将军让你去投袁绍的。这是命令!” 忠贞不二的关靖毫不犹豫作答,“赎在下不能领命!” 公孙瓒死死盯着关靖质问:“怎么?本将军的话不管用?” “不是!”关靖躬身垂首,“在下誓与将军同生共死,绝不背主求荣。” “混账话!”公孙瓒红着眼圈怒喝,“明明可以活着为何求死!本将军让你活,你就得好好活下去。滚……”他连推带搡地将关靖推出大门,关靖死命挣扎就是不肯走。可是他毕竟是文士,论力气哪里是公孙瓒的对手。被公孙瓒硬硬扯到门前,随手一扔抛出门外。 公孙瓒随即反身猛的将大门关上,反手插上门栓。在这一刹那,这名八尺多高的河北大汉泪水横流,“士起啊!永别了!” 他抹一把脸上的热泪,大步走向主位,坐回小妾身边,笑眯眯地问:“爱妾,怕吗?” 听到圩子外的喊啥声,兵器交击声,小妾吓的**发抖,诚实回答:“怕!” “一会儿就不怕了!”公孙瓒左手勾了勾小妾柔和的下巴,右手忽然探出死死抓住小妾光洁的脖颈。 小妾大惊失色,想要惊叫,奈何脖颈被缚,喊不出声,只能发出“咕咕”的蟾蜍喘息似的响动。 她奋力挣扎,死命厮打眼前的公孙瓒,试图能借此逃出升天。可是无论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出公孙瓒的魔掌,随着呼吸断绝,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拼劲全力的厮打,化成了软绵无力的轻抚……最终回归了虚无。 看着面前小妾凸出眼眶的双眸,一时间公孙瓒竟觉得怀中的小妾也没有那么美丽。 人都是这样,死后无一例外会变的丑陋。 公孙瓒是个爱美的人,他不想留下一具布满血洞的丑尸体。 他希望自己能死的体面一些。 !! 340幽州沦陷 是夜,公孙瓒提剑入室,手刃熟睡中的妻子、儿女后,将室内明晃晃的火烛尽数推倒。 大火点燃幔帐,将大屋淹没在火海之中。站在滚滚的浓烟里,恍惚之间公孙瓒心中充满了不甘,同时也冒出几分茫然之情,“这就要死了吗?想来……是的。死后会如何?不清楚。会像圣母教信徒说的那样上天堂吗?”他惨淡的摇了摇头,自嘲起来:“我又不是信徒,如何上得了天堂。“ 他开始羡慕,羡慕那些他曾认为神神叨叨的人,那些匍匐在一横一竖两根木棍前面的人!他们至少知道,自己死后会飘向哪里,因了那个美好的目的地,他们无谓死亡。 死亡,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解脱。 他开始遗憾,遗憾当初圣母教幽州宗主教不止一次向他讲述天堂的美好,他却始终不理不睬。现在,轮到他想要投入天堂的怀抱了,可天堂的大门却因他的无视,不会打开。 去不了天堂,死后又会去哪呢! 视线中,随着烟雾的升腾,眼前的事物变得迷离,缥缈起来。他觉得自己飘飘然,似在飞翔,没错就是在飞翔。飞到了天上,伫立于云端。 在那里有一扇巨大的金门——那是天堂的入口。有人在门前等着他,那是他的妻、子…… 公孙瓒引火**,死于火海。幽州全境落于袁绍之手。 更令袁绍欣喜的是,他们不但夺下了幽州各郡,还在郡中的库房里搜罗到了为数不少的金银钱帛,以及上百万石粮草。同时,在库房里还找到堆积如山的铠甲、兵刃、弩矢。 这些寒光四射的兵器,全都被油布包着,还从来没有用过。其中很多武器上还篆刻着十字型徽纹。 显然,这些器物都是栾奕支援给公孙瓒的,现在却便宜了袁绍。 袁绍原本寻思着让铁匠把铠甲兵刃上专属于圣母教的标示抹去,顺便依据自家军马制式兵器的模样进行回炉重造。 随军铁匠领命而去,却在试图将教会所铸兵刃回炉的时候震惊的发现,自己所砌的铁炉莫说把眼前这堆兵刃炼成铁水,连它们的形状都改变不了。 铁匠随即将这一情况上报袁绍,袁绍亦是颇为震惊。他在感叹于栾奕帐下竟有如此能工巧匠的同时,也在心颤,圣母教大军若是人人穿戴这样的甲胄,拿着这样锋利的兵刃,那仗还怎么打? 不知不觉间,他对栾奕的恐惧又增添了几分。 兵器熔炼不了,只好就此作罢,收入囊中暂且带着圣母教的标记使用。 历经一年零三个月的袁绍、公孙瓒幽州大战,自此正式宣告结束。 出乎意料的是,在战后论功行赏时,袁绍帐下居于首功的既不是身居军师祭酒要职,出谋划策的田丰,也不是阵前厮杀,斩敌无数的颜良、文丑、张郃、高览。 而是在这场战事中,看起来默默无闻的戏志才。 但是袁绍帐下一应文武却知戏志才这个首功当之无愧。至于原因…… 袁绍刚刚决定攻伐幽州的时候,田丰提出的战略构想是与公孙瓒在冀幽边境一字排开,开展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这一局面同时也就等于切断了公孙瓒与河南栾奕的联系,无法与河南通联,公孙瓒也就没法再从河南获得滋补。 介于幽州苦寒之地的地理位置,再加上公孙瓒穷兵黩武,不顾民生和生产,幽州无法实现自给自足,拖不了两三年便会不战自溃。 听田丰说完,戏志才当即提出疑义,他说:幽州苦寒之地难以久持确实不假。可是别忘了,主公的敌人不止公孙瓒一个,更大的对手在河南。 主公在河北与公孙瓒久持,等公孙瓒自生自灭。可是河南的栾奕却一天也不会等。如今,他正在河南与各路诸侯对峙,随时都有可能骤然暴起平定中原的乱局。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主公还没有攻破公孙瓒,便会落得个两面受敌,首位不得兼顾的结局。即便成功夺下幽州,正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与公孙瓒对峙两三年之久,主公也是大伤元气。届时,还能抵挡得住圣母教的铁蹄吗? 难上加难。 戏志才最终给出论断,“久持之计绝不可行!” 听了戏志才的分析,田丰亦觉戏志才说的有礼,便问:“敢问志才有何高招?” 戏志才将早就想将早就想好的方案抛了出来。他建议袁绍分兵两路,一路大军由袁绍亲领从正面直逼幽州,吸引公孙瓒的注意力。于此同时,遣一员能言善辩之士向胡人借道,令帅另一路大军横穿塞外草原,绕到公孙瓒身后。两路大军前后夹击,公孙瓒必败无疑。 袁绍一听要向胡人借道,脸上顿时露出几分难色。他虽与乌丸人蹋顿单于关系不错,但鲜卑人才是目前草原上的霸主。在据守并州的多年里,他帐下的并州军与鲜卑人几次三番交锋,树下不少仇怨。如今,向他们借道简直比登天还难。 思及此处,他将自己想到的说给帐下一应人等。 熟悉情况的文臣武将亦觉此路不通,连连摇头。 田丰更是直言不讳的劝告戏志才,道:“志才贤弟,你来河北的时间不长,可能对此间情形不甚了解。胡人豺狼者也,向豺狼借道根本是天方夜谭。” 戏志才并不为之所动,冲袁绍及地一拜,毛推自荐道:“在下不才,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出塞为使。若是能说动塞外胡人,明公便分出一彪人马绕袭公孙瓒后方。若是计划失败,主公亦可依田大人之计,与公孙瓒久持。横竖对主公无害,何不尝试一番呢?” 袁绍一想也对,遂赐戏志才符节,令其出塞游说。 话说古代汉人对外族的称呼分别是东夷、南蛮、西戎、北胡,其中位于神州大地北方的外族一律称之为胡人,乌丸、鲜卑、匈奴均在其列。 说起来,乌丸和鲜卑本署一家,西汉高祖之前,他们都属于东胡民族。东胡随即被盛极一时的匈奴所败,部落中最为强大的一支——鲜卑部落远逃至辽东塞外,在这里落地生根。 随着历史的推衍,到了汉武帝时期,大汉兵锋日盛,多次出塞大败匈奴。昔日不可一世的匈奴帝国就此倾颓,多年来受匈奴压迫的其他草原部落得以发展。 鲜卑便是其中发展最为迅速的一支。只不过他们的实力虽然比过去的自己强盛了不少,但仍比当年的匈奴差上许多,根本无力与大汉抗衡。 于是,他们果断选择拜倒在洛阳宫内向大汉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年年来朝。可是虽然嘴上臣服了,但是内心之中却暗涵着野心,他们太渴望得到大汉这块富饶的土地了。 他们默默蛰伏着,不断积蓄力量,只待那一天大汉生出内乱,便可趁势出击,杀入汉朝本土。 这一谋划险些在熹平五年(176年)灵帝在位时付诸实现。那一年,鲜卑檀石槐单于见大汉朝廷连生内乱,遂集结10万大军南下叩关。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幽并二州战火四燃,烽火连天。 汉庭震惊,遂派护乌桓校尉夏育等三名将领各率数万精兵出击鲜卑。然则朝廷却是不知,他们选派的这几员汉将都是靠买官买爵选拔上来,根本没什么能耐。再加上汉军人数不足,抵挡不住灵活机动的草原铁骑。最终落得个“丧其节传辎重,各将数十骑奔还,死者十七八”的惨烈下场。 灵帝这才觉出大事不好,拜皇甫嵩之亲叔——皇甫规为度辽将军北上迎敌。这才抵挡住鲜卑人的南侵势头。 接下来,随着檀石槐病逝,鲜卑人南侵的计划才算彻底破灭。 檀石槐死后,他的儿子和连集成单于之位。说起这和连,生活作风简直跟汉桓帝有一拼。性贪淫,既无才能也不会用人。灵帝末年时期被仇人暗杀致死。和连死时他的长子骞曼才刚过3岁。这么小的年纪自然无法担当单于,便选了和连的侄子,也就是他兄长的儿子魁头代任单于。 随着骞曼步入成年,他开始觉得单于之位本该属于自己,只不过因为自己年幼,才让堂兄待任单于之位。现在自己长大了,堂兄应该把单于的位子让给自己才是。 反观魁头,单于当的好好的,自然不愿意把权利交出来。于是,魁头、骞曼这对堂兄弟开始为单于之位大打出手。 结果则是二人打了个两败俱伤,魁头战死,骞曼在战后活了没多久,也死于疾病。鲜卑部落自此以后开始分裂。魁头的弟弟度根立驻扎在幽州代郡以西的草原上;鲜卑首领轲比能的部落位于上谷郡以备;此外还有东鲜卑素利、弥加、阙机等部,驻扎辽西、辽东一代。 三支势力之间,常因水草奴隶等生存资源自相残杀,鲜卑由过去的铁板一块,转为了现在的一盘散沙。 戏志才造就摸清了这一点,便决定以此为契机,再辅以厚利作为与鲜卑人谈判的砝码。 鲜卑人果然经不住铁齿铜牙戏志才的诱惑,果然给袁绍大军放行。 !! 341机会来了 可以说,没有戏志才四下奔走,凭借他超人的口才和个人魅力说服鲜卑各部落首领,袁绍彪下的人马是决计无法横穿草原的。 且如果袁绍大军无法横渡草原,幽州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落入袁绍之手。 对于说服素日交恶的鲜卑人一事,其中难度不可谓不大。连一项高傲,自诩辩术无双的田丰都不得不承认,若是把此事派他出塞,说服鲜卑人的可能性只有不足两成。可毛玠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跟鲜卑人建立了不错的联系,并与之商定以十分可观的价格向其出售一批囤压许久的冀州土酒。 可谓一箭双雕。 所以幽州之战的第一功归到戏志才头上,实至名归。 圣元四年三月,袁绍彻底平定幽州,打开了直通塞外的商路,同时还在公孙瓒手下抢来了大批栾奕支援幽州的钱粮、军械。 袁绍声势日隆。 在这个时候,栾奕与孙策、曹操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一年有余。卢植水淹下蔡大败孙策,栾奕正提领大军与曹操在兖州境内厮杀,战事陷入焦灼。 这日,一个冷飕飕的夜晚。因为长期随军出征患了胃疾的田丰正在家中服药,忽然从宾客嘴里得到一条可靠消息,说曹操派大将夏侯渊深入敌后,用一把火烧毁了栾奕囤储军粮的鱼台大仓。 一听这话,田丰猛拍一下大腿,“机会来了!”随即将药碗丢在一旁,拄着拐棍拼命往袁绍府上赶。 此时已是深夜,袁府大门紧闭,按理说袁绍在这个时候是不会见客的。但是田丰有特权,作为袁绍手下元老级的人物,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为袁绍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夺取并州的战斗中还曾救过袁绍的性命。所以袁绍给府中各门下过令,“田先生什么时候来,我都会见。” 黑夜中紧闭的大门向田丰开启了。 入得厅堂,与袁绍互相见礼后,田丰喜笑颜开,开门见山的说:“明公,瓦解栾子奇的机会来了!” 袁绍皱了皱眉头,一副丝毫不以为意模样,道:“元皓(田丰字),你不是在取笑我吧!” 田丰是个直性子的人。正深陷在兴奋之中的他,没来得及品咂袁绍神色中的深意,便兴致勃勃,自顾自把刚刚得到消息说了出来。“明公,栾子奇此刻正与曹孟德在兖州大打出手。此时,明公若举大军南下,从济北横渡大河,直扑济南国泺口港。则栾子奇后院失火,首尾不能兼顾,必遭败绩。河南没了栾子奇便是一盘散沙,曹孟德、袁修与(袁术之子,袁耀的表字)皆非明公的对手,平定中原易如反掌。届时,主公占踞幽、并、冀、兖、青、徐、豫、司八州之地,何愁大事不成?” 不得不说,田丰画出的蛋糕对袁绍诱惑不可谓不大。可是沉下心来细细一想,袁绍又不由自主一阵心虚。大河的那边是谁?那可是栾子奇啊!栾子奇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想了想,对田丰道:“此事……兹事体大,容我再考虑考虑。” 这番回答立刻如同一盆凉水,泼在田丰头上。田丰急道:“主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请速速决断。” “这……”袁绍胸口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他既向往与田丰说的平定中原,有对强大的栾奕心生忌惮。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事关重大。还是招众人来商议一下吧!” 袁绍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合情合理。田丰可以理解,便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按理说既然“事关重大”,就应该把文武连夜叫起来议事才对。袁绍偏不,非得等到第二天。对此,田丰很是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 翌日,文武在堂中站定。袁绍把田丰的提议丢了出来,向众人问计,“主公以为如何?” 大将张郃率先出列表示支持,他说:“孙策先帅江东大军侵入徐州,曹孟德后领豫州兵与栾子奇对阵与济南……河南各地战火不断,乱世迭起,损失不小。反观我军,明公攻下幽州以后,河北平定,我军连战连捷,士气可用。借此机会一举南下,与曹孟德左右夹击,栾子奇必亡。如此天赐良机,切不可放过,请主公明断。” 郭图一听这话,心里一激灵。作为教会在袁绍势力中的内子,他可不想袁绍在这个关头挥师南下给圣教送上天大的麻烦。赶忙出列提出质疑。他告诫袁绍说:河南圣母教一边,无论是栾奕是栾奕也好,郭嘉、徐庶、毛玠也罢,都是小心谨慎的人。他们在与曹操对峙的时候,难道会对雄踞河北、声势日大的主公毫无防备吗?当然不可能。说不定,他们这是在故布疑阵,故意引诱主公挥师南下。一旦过了大河,还指不定有什么样的阴谋等着咱们,并借此重创主公。 一听这话袁绍吓了一哆嗦。发自内心畏惧栾奕的他越想越觉得郭图说的有理。“是啊!且不提栾子奇,仅郭嘉那份精明、狡猾,也不可能把后背白白亮给自己。要知道,那可是他们口中的经济、政治、文化、宗教中心呐!绝不是轻易可以夺取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袁绍顿时嗅出了阴谋味道,“公则不提,我险些不悟!” 眼见袁绍要大小南下的念头,田丰大急,“明公,栾子奇手下不过十一二万人马。现在,卢植与吕布领青、徐二州四万余人杀去了豫州,栾奕领济南、兖州近五万人与曹操对峙于兖州山阳郡。除去个县日常守备兵马,济南国最多还剩万人。万人兵马在我河北雄军又能耍出什么花样?” 田丰以数为据,言之有物。袁绍心里那根墙头草不由自主的又浮动起来,他揉搓着额头上的鱼尾纹,道:“元皓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逢纪虽然不知郭图圣母教暗自的身份,但他平素与郭图交厚,所以在朝堂问题上始终站在郭图一边。兼之,田丰平素里仗着在袁绍帐下功勋卓著,行事很是高傲,完全不把郭图、逢纪、审配他们放在眼里。逢纪深恨之。此番田丰提出设想南下经略,若是败了还好,如果真把栾子奇给打败了,又是一件大功,将来非跳到他逢纪头上拉屎不可。就算为求日后有舒心日子过,他也不能让田丰出头。 出于这种心理,逢纪果断出列帮郭图反驳田丰。他道:“明公。就算如田元皓所说,济南国驻军不多。可是济南北有大河天堑,周边又是三面环山,可谓易守难攻。此外,近十年时间里,栾子奇在河北埋下了不少细作。只要我军有所异动,栾子奇立刻就能知晓。并调集大军回转驰援。兖州距离济南不远,数万兵马五日便可抵达。所以田元皓所说的南袭济南之计并不可行。” 一提起潜伏在河北的教会细作,袁绍就恨的牙根发痒。他不由自主想到了夜晚的蚊子,平时看不到踪影,稍不注意就会跳出来咬你一口。吸完血跑到你耳朵边上来哼哼唧唧叫嚣,想翻身起床去抓它,它又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圣母教的细作就是如此。藏着人群中的他们,指不定那会儿就会冒出来,在大街小巷上张贴各种各样的传单。致使第二天一早满街都是辱骂袁绍的话。气的袁绍吹胡子瞪眼,下令全城搜捕,结果一个人也没抓到。 没过几天,风头过去,他们又跳将出来,再贴传单。袁绍再令人抓,还是一无所获…… 除此之外,这些教会细作还不断在河北境内进行了一系列破坏活动。 挺好一座桥,第二天断一节。州郡府衙大门的匾额,第二天被人坨上一泡屎的事都不叫事。 有一天,袁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食鼎里竟被人塞了一根钢针。后经查明,针上有毒,并污染了鼎内的食物。而毒针则是从袁府后厨外的窗户里投入食鼎。若非袁绍眼尖看见,把东西吃了非中毒不可。 自此袁绍方知河北地界上圣母教细作神通广大。 所以当听到逢纪提及教会细作的同时,袁绍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元图(逢纪字)不提,我险些忘却!”结合郭图和逢纪所述,他终于做出最后的决断,“既然南下必然无功而反,不去也罢!” 田丰、张郃、沮授皆求,“望主公三思啊!”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明公!”沮授还想说几句话劝导袁绍。却在这时,一名家仆从后堂出小步走到袁绍身旁,附耳低语起来。 “什么?”听了家仆的话,袁绍如遭真扎,“严重吗?” 家仆点了点头。 “我的儿!”袁绍噌的一下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便要转身回内堂去。 田丰见袁绍要走,赶忙拦住,“主公,大事尚未定夺,你这是要去哪?” 袁绍心急火燎道:“犬子袁尚患疾,我得去看看。至于南下的事时机尚未成熟,暂不予考虑。”说完,袁绍不再搭理田丰,竟甩着袖子大步离开了。 !! 342南下计划 田丰打死也相信,出兵河南这么大的事,就因为袁绍爱子患病就这么草草做了决定,最终泡汤。可是现实摆在面前,他想不承认都不行。 他垂头丧气的走出议事厅,抬头正好看到好友沮授从门外走来,手里拿着一沓纸张,似要往不远处官署里送报文件。田丰这才想起沮授被袁绍连贬两级,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参事。参事是没有资格登堂议事,所以刚才在堂上没有看到沮授的身影。 田丰主动上前跟沮授互相见礼过后,沮授问田丰,“几日未见,元皓的胃疾可好些了?” 田丰苦笑着点了点头。 沮授见田丰答的勉强,追问:“可是我看你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田丰长叹一声,“别提了。”他将今日议事时的过程讲述给沮授后,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么没了!你说,我脸色能好看了嘛!” 见沮授只是发笑,并不发表意见。田丰露出几分怒色,“沮公与,你倒是评评理啊!难道我的建议提的不对?” “对,对的很!” 田丰愤愤道:“可是主公却没有应!” 沮授淡淡地道:“那是因为你建言找错了人。” 田丰一头雾水,“公与此话怎讲?什么叫找错了人?” 沮授方知嘴上没了把门,转而敷衍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先跟同僚通好气,再跟主公商量,效果可能更好。“ “哦!”田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是就我看来主公帐下什么审正南、郭公则、逢元图全是废材,张郃、高览倒是不错,却都是无甚学识的武人,根本不能与之共商大事。唯有你才富五车,却被一贬再贬落得个收送文书的小吏。主公待你何不公也!” “时也,命也!这就是我的命。”沮授惨淡一笑。 “等改日我定在主公面前为公与说项,让公与官复原职。” 沮授摆了摆手,对田丰道:“元皓不必为**劳。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一切随其自然吧!” 田丰见沮授一副颓废模样,急了起来,“公与,你的鸿鹄之志呢!切莫再说这等丧气话。待来日官复原职,你我二人携手定能助主公创出一番大事业来。” “鸿鹄之志?”沮授冷笑。暗道:田丰还真是天真的可以,到现在还以为袁绍能做大事。 “公与何故冷笑?” “我已经大落了一次,望元皓别再害我!让我平平淡淡继续做这送信的差事吧!”说到这儿沮授冲田丰恭恭敬敬一礼,“此外……元皓,别怪为兄没有提醒你。方今,主公身侧小人当道,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耿直。否则我就是你的榜样。” 说完,沮授告了声罪,以有要讯传送为由,大步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田丰呆在原地,沉思片刻,冲沮授的背影大喊:“我田元皓与主公有恩,谁敢害我!” 令田丰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刚喊出去的这席话被隔墙之耳听了去。一个时辰后就被编排成“田丰居功自傲”的谗言,借郭图之口传入袁绍耳中。 袁绍大怒,碍于田丰确实有功,才没有将其治罪。只不过在未来的时间里又把他往权利边缘推了推,很多事项不再遵从他的意见。 圣元四年二月,田丰南袭栾奕的建议,就这样被袁绍搁置了。事实证明,这是袁绍平生最错误的决定。 在这一时间点,栾奕与曹操陷入苦战,济南国内防守空虚到不能再空,只有3000守军。如果袁绍挥师南下,济南一举可定。 诚然,栾奕还有相应的办法把济南收付回来,但是袁绍大可以在丢掉济南之前,对济南各县进行有目的的破坏。比如摧毁泺口工厂,掳走工厂内那些富有经验的工匠,带走琉璃的配方、水力大纺车的制造图纸……这都会给栾奕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同时给袁绍送上源源不断的财富。 可是袁绍并没有这么做。数年后,田丰念叨起此事总会忍不住发牢骚,说袁绍“志大才疏、寡断无谋、刚愎自用”,天赐良机摆在面前都不用。如果那时候出兵济南,肯定不会落得现在这幅田地,局面也不会如同眼下这般。 圣元四年三月,一则重磅消息在济南国炸响——栾奕深陷曹军重围,被夏侯惇狙杀。 大汉十三州为之震动。 袁绍闻知此讯,脸上先露出惊色,随即露出兴奋的笑容,一蹦老高。“栾子奇死了?”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心里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多少年了!这个被世人尊之为神将的人,仿佛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山塌了,他觉得无比畅快,浑身上下从毛孔到心肝说不出的舒坦。同时,失了栾奕,圣母教就等于没了保护神,原本固若金汤的教区随之变得不再可怕。 “哈哈哈……天助我也!” 于是乎,袁绍旧事重提,在这个时候又把田丰一个月前提到的南下计划搬了出来。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满堂文武无一例外,全投反对票。连田丰这个首先提出南下济南的人都没有例外。 他就纳闷了,上个月还有好几个人支持,怎么眨眼的工夫改变主意了呢。 疑惑之间,他问田丰,上个月田先生建议我经略济南,我自觉时机不到没有应允。如今,栾奕身死。圣母教没了主心骨,局面骤转直下,正是南下的最佳时机。田先生怎么又反对了呢? 田丰娓娓道来。他说:上个月,别看栾奕没有死。但凭圣母教、曹军交战的情况看,栾奕占据着兖州绝大多数领土,手下四万多兵马需分别驻守二十多座城池,兵力分散。如果主公在那个时候,出兵济南。栾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将分散的兵力聚集起来,才能回援济南。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主公的大军完全可以把济南攻下来。失却济南,栾奕阵脚必乱,加之曹孟德从西面包抄。圣母教必败。 反观如今,栾奕虽然战死。但圣母教内还有郭嘉、毛玠、徐庶等奇才领衔。他们在接下来与曹孟德的战争中开始趋于保守,先后放弃了兖州辖内济阴郡、东郡大面积领土。这就使得分散在兖州各地的兵马向中央集结,不再如原来那样一盘散沙。 如果主公这个时候出兵济南,圣母教兖州大军很快就能回援,借济南国复杂的地势狙击主公。 主公久攻济南不克,反倒让曹操轻松占去兖州。自己费力,白给他人做了嫁衣。得不偿失。 此外,田丰还表示自己觉得栾奕死的很是蹊跷。曹、栾兖州之战中,曹操投入了五万五千人左右,栾奕有四万五千兵马,按理说,兵马数量相差不是很大。正因为这个原因,在战事的初始阶段,对战双方一直处于对峙态势。对峙持续的好好的,可偏偏在上月中旬出了状况——栾奕的兵粮竟被曹操烧了。 烧粮之事立刻成了攻伐开始的导火线,自此栾奕连战连退,曹操连战连捷…… 说起栾奕屯粮的地点——鱼台。田丰还算熟悉,诚然,鱼台位于栾奕新修运河的河道上,漕运便利。可是鱼台这座城实在是太小了,说他是城都是在恭维它,城墙还不如栾奕家的院墙高。田丰怎么想怎么觉得除非脑袋被驴踢了,一般人绝对不会选择它做屯粮所在。 无论栾奕也好,郭嘉、徐庶也罢,他们都是聪明人,更不会这么做。 换句话讲,就算他们真的选鱼台当大仓。那也该加固一下城防吧? 栾奕手底下那么多工匠,数千里的运河都修出来了,区区城墙修不出来? 肯定不可能。 凭借这番推论,田丰立刻判断出曹操烧的粮草是假的,也就是说圣母教的军粮并没有断。 可是既然不缺粮,那教会大军还要后撤百里,将诸多兖州城池拱手相让呢! 答案呼之欲出,诱敌深入。 最让人心生疑窦的还是栾奕死在残荷崖的那场仗。在那场战役中,本来栾奕是占尽上风的,打的曹军抱头鼠窜。随后,栾奕亲自领兵去追,在残荷崖中了曹操的埋伏。 而这埋伏恰恰是此事中疑点最大的一部分。 就地理而言,残荷崖确实不失为巧设伏兵的绝佳地点。但是有一点至关重要,栾奕中伏是在几月?二月,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随着大地回暖很多冬眠的动物会从睡梦中苏醒,南飞的鸟也会在这个时候北归……可以说,这时候的大山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众所周知,动物是怕人的,数万大军躲在山里必然是鸟兽无声的。 很多富有经验的将领,完全可以借二月节气中山里鸟兽的反应,对当下所要遇到的状况进行判断。 栾奕自十二岁起便开始四处征战,显然应该归于富有经验的将领。 他打了那么多的仗,在路过残荷崖时,听不到鸟叫,闻不到兽吼,难道就察觉不出山里有埋伏?他难道看不出残荷崖适合伏兵? 除非他脑袋被驴给踢了。 !! 343忠言逆耳 田丰又抛出一个新的问题,栾奕明明看出残荷崖又伏兵,为什么还要往里钻。 答案再明显不过——诈败。 既是诈败,施计者肯定会有所依仗,绝不会自己跳到火坑里去。 所以,栾奕的死十有**是假的。 不得不说,如果曹操能听到田丰这番分析,必然会万分震惊。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他也不会让栾奕困在东平城内。 不过此时的曹操正在兖州,田丰在河北,二人相距千里之遥,中间有大河相阻,无法通气。曹操没能得到这番正确的指点,最终被栾奕、郭嘉围在了东平,落得个战败投降的结局。 同时,通过这番分析,足可看出田丰足智多谋并非浪得虚名。其中很多关键连荀彧、荀攸、程昱都没能看破。当然,这不代表田丰的才能远远超过荀彧他们。毕竟当时荀彧三人乃是当局者,而田丰是站在一旁的旁观者。期间,逃出济南,拜入曹操门下的前大司农董承还放出了不少烟雾弹,致使荀彧他们坚信教会已是兵粮寸断、强弩之末。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荀彧他们一时大意,这才被栾奕、郭嘉牵着鼻子走,忽视了许多重要线索。 闲话少提,书归正传。 田丰分析了一个多时辰,当他把栾奕乃是诈死的消息抛出来的时候。满堂之中反应最大的首数郭图,眼圈通红,泪水哗的一下涌了出来。 袁绍见状,关怀道:“公则这是怎地了?” 郭图一激灵。归到教会门下的他,当得知教主身死的时候,伤心好一阵子。现在在听了田丰这番推断,方知教主乃是诈死。激动之下,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热泪。没想到却被袁绍发现。 环视一眼堂内诸人,郭图尴尬的笑了笑,擦去脸上的泪珠道:“无甚,无甚?年岁越大月不中用。这不,去岁不只怎地染了眼疾。平时无甚大碍。但到了干燥天,睁的时间过长便会不舒服,泛红,流泪。” 郭图跟随袁绍多年,颇受重用。所以,袁绍并没有多想,关切道:“公则若是不舒服,不如回去早歇。” 郭图还等着听袁绍会不会南下呢,哪里能走?“明公不必挂怀。我闭目歇息一会儿便可!” “也好!公则为公务鞠躬尽瘁,真乃我辈楷模。”袁绍吧嗒吧嗒嘴,转向田丰,“元皓的意思是,栾奕没死?” “十有**没死。” “十有**?十有**!”袁绍发自内心的不希望栾奕没死。在这种心思带动下,出于人最原始的本能,他否定了田丰给出的一系列判断。“你可有证据?” “这……”田丰远在冀州,让哪找证据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确无证据。不过事情摆在眼前,只要稍加分析不难看出答案。” “还分析什么?元皓难道没听说河南各处都在为他发丧吗?栾奕是人,不是神,他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他的死已成事实,无需论断。此时,正是我军南下的最好时机,我意已决,即刻调集兵马,准备南下济南。” “主公,三思啊!”袁绍帐下文武齐劝。袁绍死活不听。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依令行事,调集并、冀、幽三州大军,共计十二万,在邺城集结。 还没来得及准备渡河,却听河南传来消息,说栾奕在逝世七天之后,忽然复活了。不但活了,还亲率大军在济南历城城下大破曹军。同时,郭嘉领兵出青州,抄了曹操的后路与栾奕大军东西合璧,把曹操困在了东平郡内,进不得退不得。 闻知此讯,袁绍立刻慌了神,“栾子奇怎么又活了?”当即下令,河北大军停止集结,各归其位。 军令刚出,田丰又跳出来提出异议,“明公,此时万不能退兵啊!请速派兵马南下。” 此言一出,袁绍可就纳闷了。两个月前,你田丰先说要南下济南,我没有同意。半个月前,传出栾子奇身死的消息。圣母教最为暗弱,我觉得时机已到,便改变了主意。可你田丰却唧唧歪歪死活不肯。现在,栾奕活了,教会把曹操堵在死胡同里出不来,士气最为旺盛。此时我若出兵,最是不利,遂取消了集结大军的命令。却没想到你还是跟我唱反调。 袁绍迅速记起郭图曾经跟他说过,“田丰此人居功自傲,谁都不放在眼里。尤其在私底下常说主公无能。” 想到这儿,袁绍气不打一处来。碍于礼贤下士的名声,才没有发作。他没好气的说:“此时,栾奕兵锋正盛,田先生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对河南用兵?” 田丰为人耿为人耿直,不善察言观色。他哪里注意到此时的袁绍已经不像往日那样唤元皓,而是改为相对疏远的称呼——田先生。 他告诉袁绍说:半个月前之所以不让袁绍南袭济南,一方面是因为栾奕乃是诈死;另一方面,兖州与济南比邻。如果袁绍出兵济南,圣母教在兖州的兵马很快可以回援。届时,袁绍肯定打不下济南来,反让曹操把兖州占了去。很不划算。 现在情况不同了,曹操中了栾奕的奸计,被堵在东平城里。这个时候再不出兵,曹操必然败于栾奕之手。曹操一败,豫州北部陈留、颍川、许昌各地群龙无首,很快就会被栾奕占去。加之卢子干占下的南部,栾奕等于占下了豫州全境,消灭袁术长子袁耀只在朝夕之间。 自此中原豫、兖、青、徐四州两国全落入栾奕之手,且再无后顾之忧,再想跟他抗衡可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此时主公无论如何都必须出兵。出兵不单单是为了攻陷济南,更多的是为了去营救曹操。 只要曹操在,中原大地上就有一根钉可以牢牢禁锢住栾奕。如果曹操覆灭,栾奕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河北。到那个时候,主公的大限可就到了。 田丰心直口快,将曹操的覆灭跟袁绍的死期勾连了起来。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听田丰说自己死期快要到了,袁绍的脸刷的一下拉了下来。他摁了好几摁,又猛灌一口茶水才把怒气压下去,面无表情的道:“田先生说的话,我记下了。先生暂且回去吧!” 田丰领喏而走。他原以为,袁绍会向过去若干年里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结果没过几天却得知,来自幽州、并州的军队竟然全都撤回来处。这才明白,袁绍不过是敷衍自己,压根没有出兵南下的打算。 他登时大急,来不及穿袜子,登上鞋便去找袁绍。却在府前被侍卫拦了下来,“主公今日身子不爽,一概不见客。” 田丰暴怒,把自己的特权搬了出来。“瞎了你的狗眼。知不知道我是谁?主公有言在先,无论我什么时候来,都会见我。快滚开。”他挥袖便要将侍卫推开,却发现推了数下侍卫纹丝不动。“还不让开?” “主公说了,所有宾客一概不见。田先生也不例外。” “什么?”田丰如遭棍击,登时懵住。在过去的十余年里,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那你去禀报主公,就说田丰来见。” 侍卫憨厚一笑,“我也见不到主公。” “你……”田丰急的团团转,“好,我从这儿等着,主公什么时候见我,我什么时候走。” 这样的人,侍卫见得多了。“也好!田先生自便。” 于是,田丰便在袁府门外兜起圈子,转了整整一天,腿儿都溜细了未能见袁绍一面。累的他腰酸背痛,终归坚持不住,扭头回家。 回家的路上,又碰上了沮授。沮授见他垂头丧气,且浑身尘土狼狈不堪。便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田丰便把今日没能见袁绍的事说了出来。 沮授一愣,“怎么会?今日我往官署送通文的时候听逢元图、郭公则叙话,都说见过主公。他们都见到了,你怎会见不到。” “竟有此事?”疲惫不堪的田丰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行,我得回去。”说完就要往回转。 沮授赶忙拉住他,“元皓啊!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来?” 沮授猛搓一把脸,暗叹自己这好友智商那么高,情商却是这么低。“主公这是不想见你,才故意称病的。” “为什么不愿见我?”田丰呆在原地。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了。”沮授拍了拍田丰的肩膀,以示宽慰。说完,与田丰交错而过,回家去了。 如果说,田丰得知自己特权失效之时,他的心情是失落的话。那么现在的他,足可用哀痛来形容。为谁哀痛?为自己,也为袁绍。 若干年前,当袁绍带着厚礼走进他家的时候,他一眼就看中了眼前这位出自大汉名门的人。觉得此人能礼贤下士、言语得体,更为重要的是,袁绍很是欣赏他的才华。 所以,他跟袁绍走了,在随后的无数个日夜里,替袁绍出谋划策,投桃报李,袁绍也对他越发欣赏,相待甚厚。 可是现在……那个对他恩遇有加、言听计从的袁绍已经死了。与之陪葬的,还有那个旧日的田丰。 !! 344飞鸽传书 沮授连遭打击,田丰心灰意冷,张郃、高览分别被调去了并州、幽州助手边关……在郭图和逢纪的不懈努力下,袁绍手下能臣良将全被边缘化,远离了权利中心。 于此同时,在圣母教冀州教区宗主教李鑫介绍下,郭图与全新的许攸再次结识。其实在此之前,郭图与许攸本就在同一阵营效力,低头不见抬头见,早就认识。之所以说再次结识,原因在于郭图和许攸之前并不知晓对方的另一层身份。 直至此刻,郭图方知,原来许攸早就拜在了圣母的殿里,而且教龄比他长的不是一星半点,足有10年之多。竟是圣母教第二代信徒,是圣教潜伏在袁绍身边最早的暗子。 细问过后,郭图才明白。那还是在黄巾之乱以前,栾奕制出琉璃之后,各地商贾无不对琉璃趋之若鹜。许攸便是其中之一,千方百计想多从栾奕手中多买些琉璃。就此与栾奕结识,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栾奕也很够朋友,给许攸的琉璃成色比别人的好,数量比别人的多。最后,干脆把幽州的琉璃贸易全都奉送给了许攸,让他在幽州一家独大,赚了个盆满钵满。 许攸对此很是感激。出于投桃报李,当然也为了自己能将幽州的贸易继续下去,将富贵延续下去,决定为栾奕效力。在袁绍身边,帮栾奕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这几年,栾奕向河北走私货物的事,都是许攸利用手里现成的职权操办的。也为教会立下了汗马功劳。 与许攸结识,郭图终于找到了可以推心置腹的盟友,身上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随后的日子里,他与许攸、逢纪联手在河北弄权,俨然成了河北的铁三角,将权利牢牢锁在手里。 在权臣影响下,袁绍南侵的计划完全被搁置。 接下来,圣元4年8月,栾奕与卢植南北夹击夺下了豫州; 圣元5年1年,饱经战火的豫州和兖州开始逐渐恢复生产。 眼见栾奕势力越发壮大,袁绍又坐不住了。他再傻也清楚,栾奕接下来该对付自己了。 如今的栾奕可不是十八年前那个没毛的嫩娃子了。他挟天子以令天下,手握大汉四州两国三十八郡,以栾氏商会为屏障富硕无双。 世人有言:得救世八才者得天下,而栾奕——郭嘉、毛玠、徐庶、荀彧、荀攸、程昱,加上他个人,大汉救世八才俊占据其七。另有水镜先生司马徽、庞德公、卢子干、蔡邕、孔融、曹操这等海内仰望的大贤相助,辅以贾诩、李肃、庞统、刘烨这等刚刚崭露头角的贤达从旁相辅。仅帐下谋士一项就够天下诸侯眼红的,更别说他的帐下还有被誉为“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飞将军吕布;温酒斩华雄的关云长;吓死田氏三雄的张翼德;浑身是胆的赵子龙;北地枪王张绣…… 天呐……这还没说栾子奇本身之勇呐! 袁绍心肝颤个不停,夜不能寐。他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没依田丰所说在栾奕与曹操交战时抓住时机挥军南下,给栾奕以重创。哪怕占不到寸土,给栾奕制造点麻烦也是好的。 可惜啊可惜,战机稍纵即逝,现在再想找栾奕麻烦,难上加难。 袁绍现在体会到田丰所说的“大限将至”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内心被死亡的阴霾笼罩。他害怕死,怕的要命,怕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度过无数个无眠之夜后,他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总有一天会被逼疯的。与其这样忍受煎熬,不如痛定思痛,干脆跟栾子奇拼个鱼死破,无论胜败与否都是个解脱。 这一想法一经出现,就像野草一样在袁绍脑海里蔓延开来。无论他如何试图将其淡化,都是徒劳无功,割去一茬又长一茬,且越长越高,迅速占领了他的精神高地。 在经过一段漫长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打。 他立刻将郭图、沮授、许攸这三个最为信任谋士招了来,商议南下的具体方案。 郭图当然不希望袁绍攻打教区,赶忙向袁绍陈明利害,告诉他栾奕现在外无后顾之忧,内兵马士气旺盛,现在不是与之开战的时候。 郭图洋洋洒洒,有理有据的说了半个多时辰,袁绍死活不停他的。 袁绍道:我现在不是征询你们是否要南征,而是让你们制定南下的具体计划。回去给我制定一整套计划,三天内拿给我看。 一看袁绍拿定了主意,郭图无奈只得领命。回到府上赶忙拉着小妾卢姬将此事上报教会冀州分堂宗主教李鑫。 &r/>李鑫不敢大意,立刻飞鸽传书圣城。两日后得到答复,“让袁绍尽管放马过来。” 得到这样的答复郭图立刻有了底。当即开始着手制定南下方案,并实时与教会通气,将袁绍的军事部署照抄一分送去了济南。 话说田丰被袁绍冷落以后,整日闭门不出憋在家里喝闷酒。有时候沮授会来陪他说说话,有时候自斟自饮。日子过得十分颓废。 一连醉了许多天,田丰胃病毛病又犯了。于是便请来郎中替他诊病。 郎中号过脉之后告诉他,“病不严重,乃是长期饮食不规律造成的。不过虽然毛病不大,却不能根植,更不能坐视不管,需好生调理加以控制,否则等病情恶化了会有生命危险。这样……小人给大人开个药方,大人吃个一年半载定有好转。” 郎中既已确诊,田丰自然遵循医嘱。当即让内人去照方抓药。 可是左等媳妇不来,右等媳妇不归,正午时分老婆好不容易返家脸色却要多难看有多难堪,不搭理他。 田丰不解,问其故。 答曰:按照郎中开的方子,一副药竟卖200文。家里没那么多钱买不起。 他最初以为那郎中讹他前,可拿来方子与上次犯病的药房一比对,大差不差,也没加什么人参鹿茸之类的名贵药材。方知郎中确是按病处方。 他这才记起,之前每每自己胃痛,都是袁绍亲自派医者来诊治,所吃的药都是袁绍掏的腰包,也就是享受的公费医疗,不必愁钱买药。 现在可好,买药还得自费……他掐指一算……可不,自己一年的俸禄才合8000文钱,而一个月的药钱足有6000文。就那点俸禄,还不够吃个把月药的。 他为人廉洁,平日里没有什么其他进献,这点俸禄养活一家子刚刚够度日,哪里还有余钱来买药啊! 可是没钱买药,病总得治。他才三十八岁,家里有老有少,都指望他这个顶梁柱养活,不能这么早英年早逝。他激起沮授博览群书,应该读过不少医术,便把沮授请了来,问问有什么别的办法,既不用花特别多钱财,又能控制病情。 别说,沮授确实见多识广。到田丰家里,请了下脉,再结合郎中的药方确认病情后,告诉田丰,这病按理必须吃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食补也能对病情有所控制。 “怎么食补?”田丰顿时抓住救命稻草。 “我给你列个单子。”说完,沮授提起狼毫大笔一挥,立了一张处方。上书:“炒豆、南瓜、山药、菠菜、白凤。”这些事物他都认识 田丰拿来一看, 上面东西他几乎都认得,唯独白凤是什么并不清楚。 沮授告诉田丰,所谓白凤其实就是鸽子。平时多吃单子上这些东西,对抑制他的病情有很好的作用,其中尤以炖鸽子效果最佳。喝汤吃肉,不仅可以养胃,还能活血通气从而养生。 得到这张药方,田丰自是千恩万谢,为沮授食补的方法能为他节省下一大步开销暗暗欣喜。 可是新的问题来了,吃鸽子也是要花钱的。就他那点俸禄根本供不起他天天吃鸽子。 寻思一阵,田丰一咬牙一跺脚,能省一分是一份,反正自己现在闲着没事干,与其买鸽子花钱还不如自己养。说干就干。 于是,田丰就亲自动手在后院盖起了鸽棚,一连买来十多只鸽子,放在棚子里等它们繁衍。待几个月后,新鸽诞生,就可以连续不断的煮鸽养胃了。 这一日,田丰如往常一样悉心照料自己的鸽子。给它们喂完食,与往常一样把它们放出牢笼,让它们在天上翱翔一圈。 目送飞鸽升天,看着鸽子舒展翅膀在蓝天上盘旋,他心情说不出的愉快。 有时候也会盼着自己也能像鸽子一样有一对翅膀,可以飞上高山,在高处俯视一下大好山河。 他忽然记起,栾奕说过人在升入天堂成为女娲手下的神官之后,也会长出翅膀。只是不知它们的翅膀是否跟鸽子一样? 遐想一阵,他暗暗自嘲,这个时候怎么忽然想起栾奕来了。与此同时,在天空中飞翔的鸽子们先后落回院子,在鸽棚边徘徊。 为免有鸽子走失,田丰在送鸽入笼之前,轻点了一遍数量。数一遍十六只,多了一只。再数一遍,还是十六只,多一只。 “诶,见了鬼了。明明买了十五只鸽子,怎么会多了一只呢?”田丰大为纳闷。 !! 345破译 话说田丰忽然发现家里忽然多出一只鸽子,借着鸽子群居的习性,他立刻猜出多出来的这支鸽子肯定是与族群走散的野鸽。因了受不住独自飞行的寂寞,所以在看到自己圈养鸽群之后,稀里糊涂跟同类们飞到院子里来了。 白得一只鸽子,田丰大喜。 细细打量这只鸽子,田丰发现这鸽子双目有神、毛发鲜亮又不似野生的。低头再看,却见鸽子腿上竟绑着一根精致的小木棍。 取下木棍翻看,才知着木棍乃是空心的。打开木塞,赫然发现在棍子中央竟装着一张布条。 打开卷好的布条视之,一排排鬼画符似的符号映入眼帘,“123456789p”。 田丰哪里认得这些东西,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些符号跟圣母教有着必然的联系,肯定是圣母教传出的情报讯息,被他歪打正着劫了下来。 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揣着布条就往袁绍府上跑。 来到府门前,又被侍卫拦了下来。这次袁绍不见他的理由是,“主公刚睡下。暂时不见客。” 田丰大急,扯着嗓子大喊:“快去报告主公,我有要事相告。” 侍卫还是摇头,“再大的事,也得等主公起来说。” “放屁。耽误了大事,杀你全家都不够赎罪的!” “不行!” 田丰彻底急了,噌的一下抽出宝剑。 侍卫如临大敌,“你想干什么?” 田丰把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横,“半个时辰内,主公若不见我,我便血溅于此。” “这……”侍卫本刚想拒绝。 袁绍长子袁谭恰好在这个时候从幽州渔阳赶来邺城,刚到府门前,便见田丰要自刎。吓得不轻,“田先生,你这是何故?” 田丰赶忙把自己发现圣母教细作迷信之事从头到尾的说给袁谭听,说话间还把截获的密文递给袁谭看。 袁谭亦知事关重大,怒斥侍卫道:“瞎了你的狗眼,田先生也敢阻拦!误了大事,要你好看。”说完,拉着跨进府门。 袁谭是袁绍的长子,还很有可能是未来的主子,侍卫自然不敢阻拦。目送袁谭、田丰的身影消失在院落中后,赶忙上马直奔郭图府。将方才听到田丰和袁谭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郭图。 郭图一听,教会的情报竟被田丰无意间截获,登时大急。一面让爱妾卢姬去教堂向冀州宗主教李鑫报信,让他暂时停止回传消息。同时,介于情报被截,袁绍很有可能猜出军事部署泄露一事,并在将来的时间里重新部署。必须告诉教主,以前的军报全不算数,千万别按之前的方案采取相应动作,否则很容易掉进陷阱。 做好这番安排,郭图披上衣服赶赴许攸家,一同商议对策。 …… 袁府正堂。 当袁绍看到那张布条的时候,也如田丰一般,立刻将它与无孔不入的圣母教探子联系到了一起。 袁绍问田丰,“田先生这些符号何意?” 田丰茫然的摇了摇头,“除了圣母教的细作,怕是别人谁也看不懂。” “这……”袁绍挠了挠头。 大殿内随即陷入一片宁静。过了许久,沉思中的田丰忽然睁开眼帘,“主公,我知道一人,兴许能解读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思。” “谁?”袁绍大喜。 田丰答:“沮公与。” “沮授?他怎么能读懂这些?”袁谭问。 “公子有所不知。这沮公与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其才远甚于我。特别前些年,他为准备将来与栾子奇为战,特意把栾子奇所有著作搜罗了来,专门研究。对栾子奇的脾气、秉性、习惯十分熟悉,由他出马,说不定能看出这些奇怪符号背后的意思。” “哦?快快有请。” 令兵前去召沮授的时候,沮授正给各署衙送着报文。听说袁绍请他议事,他暗暗纳闷,“主公都一年多没召见我了,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我来了?” 纳闷归纳闷,上命不可违,便跟着令兵来到袁府正堂。抬眼一瞧,袁绍、袁谭、田丰竟然都在。 互相见过礼。袁绍开门见山,将田丰截获的布条交到沮授手上。问沮授认不认得这些符号。 别说,其中绝大部分沮授还认得。他告诉袁绍说:“此乃栾子奇为记数方便所创的新式数字。分别为1代表一,2代表二……至于p,我也不曾见过。” 见沮授知道密报上鬼画符的意思,袁绍大喜。他问沮授,“公与可知这些数字排列起来代表何意?” 沮授摇了摇头,“这些混乱的数字组合应该是密文。除非圣母教中专门负责传讯的细作,其余人看不懂它的意思。” “这……”袁绍”袁绍失落不已。 “不过……”沮授盯着布条反复瞧看。 袁绍又一喜,“不过什么?” “主公你看。”沮授将布条呈给众人,只见布条上写着“2p2435p1326……” 沮授随后解释说:“大家注意到没有。这张纸条以出了第一个数字‘2’,后面都是以‘p’开头,然后跟四到六个新式数字,然后再跟一个‘p’加四到六个数字,以此循环。” “没错!”袁绍、田丰、袁谭连连点头。 “要知道,汉字是咱们汉人的书面文字。这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使用密文,密文最终还是要翻译成汉字的。是不是?”沮授又问。 袁绍、田丰、袁谭再次点头。 “以此来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眼前这一个‘p’加四到六个数字的字段其实是一个汉字?” “言之有理。” 沮授思量一阵,道:“以此为据……我想推断出密文的意思,也不是没有可能。” “哦?”袁绍喜笑颜开,“此事有劳公与。公与若是能读通这张布条,便是大功一件。届时,定加封公与奋武将军,赏金千两。” “授定竭尽全力。”说实在的,大起大落过后,沮授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格外看重官职名利。如今更让他感兴趣的还是解读眼前这张未知的文字。“主公少待,容我想一想。” 说着,沮授捧着短短两行数字,在大堂里踱起步来。“2p2435p9312p1326……什么意思呢?第一段,也就是第一个字,‘p2435’。‘p’不通其意。暂且放在一边。‘2435’代表什么?”他为之挠头。 他在大堂里走来走去。袁绍、袁谭、田丰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他。 走来走去……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正当此时,沮授忽然停下。袁绍还道他有了答案,又是一阵开怀。“公与,可想出文意了?” 沮授摇了摇头,“还未。明公,在下饿了。口否赐些吃食。” 别说,站了一上午,袁绍也饿了。当即招厨下送些菜肴过来。 草草用了顿便食。沮授一屁股坐在大堂的台阶上,捧着脑袋冥思苦想。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在月上柳梢头的前一刻。沮授忽然睁开眼帘,眼睛里迸发出睿智的神采。“有了!” “公与看出来了?”袁绍又是一喜。 沮授又摇了摇头,“还未。不过有了些想法。主公可否把栾子奇所有著作拿来。我想确认一下。” 不消半刻,袁绍便将自己珍藏的栾奕作品取了来。在沮授面前一字排开,置于地上。 沮授拿起《原富》翻了翻,放在地上。又取来《聊斋志异》看了看,扔了;再拿出《子奇言录》《博弈概论》扫了两眼丢到一旁。 “不是它们。主公,你手头可有《圣母经》?” “那个……没有。”袁绍连连摇头。 沮授问:“在下有一本,现在急需查验。可否回家去拿?” “公与请便。” 得到袁绍的首肯,沮授一溜小跑回到家,取了书籍又迅速回转。 他看一眼布条上的数字,“p2435”。随后翻开《圣母经》第24页第三节第五行……不对不对! 又把经书翻到第2页第4节第3行,在这一行中有一个词为“黎明”,其中“黎”字便是第5个字。 “p9312”,第9页第3节第1行第2个字,是个“张开怀抱”的“张”。 他又看一眼布条上下一节数字,“p1326“。照着刚才的方法查询,第1页第3节,这一节恰恰讲的是圣母创世第5天施用的法术。它的第2行第6个字恰恰是个“五”字。 所有数字解读一遍得出答案分别是,“黎张帅五大为先于月阳”十个字。 “这不通啊!”沮授大为疑惑,情急之下挠了挠头。“难道自己想错了?不会啊?是不是顺序是错乱的?”随后他将这十个字记在纸上,反复排列却仍旧不是一个通顺的语句。这让他大为困惑。 田丰看到沮授一副苦闷模样,上前查探。见沮授逮着十个字看个不停,眼睛几乎贴到纸上。他问沮授出什么问题了,沮授说:“我按相好的方法把那段数字解读了出来,可是译得字却排不成句,完全看不懂其中意思。这是怎么回事呢?” 田丰瞥一眼沮授手中的布条,和刚刚编译出来的文字。问:“还有一处公与没有译呢!” “哪里?”沮授问。 “这不……”田丰指着布条的最开头,“2p2435p9312p1326……最前面不是还有个2吗?” “2?”沮授一愣,遂既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 346补鸽热潮 见沮授兴奋的手舞足蹈,袁绍问:“公与,可有解了?” 沮授摇了摇头,“主公且看。”他将布条在桌上摊开,又把《圣母经》取来,道:“我已找到破解这些符号的方法。具体为,这些符号中每一个以‘p’开头的符号段象征一个汉字。而符号段中,第一个数字符号,象征的是所代表字在《圣母经》中所在的页码,第二个数字符号代表的是所在的小节,第三个数代表所在的行码,第四个数字代表所在行的第几个字。由此,便可得到一个汉字。就像p2435,说的就是第2页第4节第3行的第5个字,也就是‘黎’字。” “哦!原来如此。那整张密条上都写了些什么?”袁绍问。 沮授将搜出来的答案给袁绍看。袁绍打眼一瞧——“‘黎张帅五大为先于月阳。’这不通啊!” “确实不通!”沮授指着布条道:“主公且看,‘2p2435p9312p1326……’这最前面还有一个代表‘二’的符号。起初,在下始终弄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是明白了,它的意思是说,这张布条上所记载的讯息,只不过是所有信息中的一部分——第二部分。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一部分,兴许也有第三、四、五很多部分。只有把那些布条全部搜齐,并以特殊方法将文字进行组合,才能得到完整的答案。” “原来如此!”袁绍大惊,“幸得公与相助,否则非坏大事不可。” 田丰出列道:“为避免圣母教细作再从我方手中窃走太多内情,还望主公即刻封锁冀州各城,对出入城人等详加盘查。此外,责令各地兵卒严格监控境内飞鸽。能捉则捉,能杀必杀。” “理应如此。”袁绍随后露出一丝难为的表情,“可是鸽子飞在天上。哪里是那么容易捕捉的。” “此事易尔,鸽子也总有落地休息的时候。”田丰养了大半个月的鸽子,对鸽子的习性也算有充分的了解,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告知了袁绍。 河北大地上迅速陷入补鸽的热潮。 在沮授示意下,袁绍还从府库中拿出一大笔钱向民间收购鸽子,这进一步激发民间补鸽的热情。 下陷阱抓的,用烟熏的,拿弹弓、弓箭射的……啥法儿都用上了,两日之内上万只鸽子被捕,还稍待了数万麻雀。一时间,河北的上空空荡荡的,飞鸟无踪。 说起来,补鸽一事最大的受益者还是田丰。上万鸽子抓来,意味着他以后再也不用为吃不起鸽子而犯愁了。同时,借助截获教会密文一事立了大功。袁绍知他身体不适,特派医者为他诊治。当然,这次开出的药剂,都有他袁绍买单。 在不懈的努力下,袁绍终有所获。在上万只鸽子中,发现其中两只是教会的信鸽。 教会这次传递的信息不长,所以仅用两张布条承载。而这两张布条,恰恰全被袁绍截获。 取下信鸽身上携带的布条,沮授一一翻译,第一张上写的是:“前军不切当随再。”第二张上写的则是:“翻情实莫真后报。” 沮授将第一张布条上第一个字,加第二张第一个字,再将第一张第二个字加第二张第二个字……排列起来,得出“前翻军情不实,切莫当真,随后再报。” 看到这行文字,袁绍出了一身冷汗。若非田丰截下圣母教的飞鸽、沮授翻译出其中内容,自己还不知南下的部署被栾奕知了去。若是那般,非一头钻进栾奕部下的天罗地不可。 他姿态谦恭的告知田丰和沮授自己准备南下攻伐栾子奇,之前碍于机密,才没有告诉他们二位。却不曾想,大军还没有开拔,栾奕竟把他们的部署获知了去。 沮授憋了好几憋,最终还是没忍住,“明公,前番栾奕深陷征战我等没有趁机南下,如今战机消逝,栾奕休养生息经年,兵强马壮,反去攻伐必然不是对手。授恳请主公收回成命。暂居河北,借大河天堑以据栾奕。待时机成熟再动刀兵。” 听了沮授的话,袁绍迟疑了。如今,兵法战略全被栾奕知晓,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兵,可就真的是自找死路了。 出奇的,这一次田丰与沮授的观点完全不同。他出列谏言道:“明公,在下觉得此时正是南下的最佳时机。” “元皓,此话怎讲?”袁绍问。 “明公,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事何其多,明公虽弱,未必败绩。何以取胜,唯有出奇。”田丰先给袁绍喂上一剂定心丸。 袁绍问:“奇计按出?” &nnbsp;田丰答曰:“孙子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兵法战阵讲究料敌先机,正因为这个原因栾奕才在我河北大地上洒下了如此多细作,并先于战事劫下了我军的兵力部署。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番行为已经被明公得知,并且获悉了他传递密讯的方式。明公何不以此为契机,用栾奕传输密讯的方式,给栾奕散布假消息,故布疑阵,来个将计就计,打乱栾奕的计划,让栾奕自尝恶果呢?” 田丰一席话绕的袁绍稀里糊涂,“元皓的意思是……” “在下明白了。”沮授猛拍脑瓜,“元皓的意思是,明公首先封锁河北,继续大力捕捉飞鸽,切断河北圣母教细作和栾奕的联系。随后由在下以《圣母经》为据写一封假的军情情报。再让那两只捕获的信鸽送回济南。栾奕看到假军情,定以为情报中所说乃是我们的兵力部署,可实际上并不是。我们借此误导栾奕,调整攻伐方向攻击河南兵力脆弱所在,攻城略地,打栾奕个措手不及。主公何愁不胜?” 田丰指着两只飞鸽补充道:“明公,白凤识家。十日之内将其放生,它们都会返回饲养自己的地方去。也就是说,十日之内做好准备,它们便能把假情报穿到栾奕手上去。” “真是天助我也!”袁绍大喜,立刻让田丰、沮授着手操办此事。同时,责令审配、郭图、逢纪重新拟一份针对河南的作战计划。 其实在得知袁绍在冀州境内大肆捕捉飞鸽开始,郭图便觉出大事不好——圣教情报传输线路怕要就此中断了。他迅速将此事报知冀州大地之母教堂。 冀州宗主教李鑫得知此事,亦是急的不行。当即派细作尝试渡河,将冀州眼下的情况报知圣城。可是,派出多波细作均是无功而返,原因无他——为避免情报再次泄露,袁绍在沿途和大河各大重要港口设置了许多哨卡。同时,还将河边的各色船支全部收罗了去,强令任何船支不得离岸,否则格杀勿论。 没有船,细作过不了河,根本没办法把口训带到济南去。 李鑫、郭图顿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郭图随后向李鑫提议,冀州与圣教通讯已无可能,不如干脆先把情报传至幽州。幽州远离邺城,“天高皇帝远”,借幽州教区的情报站做中转,再向教主传信。 眼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鑫也只能这么办了。 正当郭图以为事情有所转机的时候,袁绍传来的命令,让他重新制定一份作战计划。郭图遂知,事情败露了。 在随后时间里,他有意无意找袁绍套话,想打听一下袁绍这边都知道了些什么。 袁绍从不疑他,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喜气洋洋告诉郭图,怎样天助他也。田丰如何截获情报,沮授如何破译,将来如何造假,如何诓栾奕一个大跟头。 郭图大惊,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借身体不适为由,慌忙遁走。回到家,赶忙带着许攸拜见宗主教李鑫。 二人闻知袁绍给圣教布下重重陷阱,圣教一应人等却仍被埋在鼓里,无不惊恐万分。 同时,李鑫还带来一条极大的坏消息——在袁绍捕捉飞鸽的行动中,幽州情报站亦是损失严重。目前,连队报送情报的鸽子都没有了。 郭图、许攸大骇,“这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许攸毛推自荐,“冀州不能没有宗主教,也不能没有郭兄,但是可以没有我。圣教与我有恩,此时正是我报恩之刻。我愿亲自渡河,将紧急军情报知教主。” “子远(许攸字),万万不可。河边多有甲士看护,根本无法渡河。”李鑫急道。 许攸道:“宗主教放心。我在袁绍帐下效力多年,旗下兵校多识得我不会把我怎样。我有办法可以弄到船渡河。” “呼……”郭图长叹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由子远去也好!” 李鑫不再多劝,一脸感激的握着许攸的手,“教会若能避过此难,子远当居首功。” 许攸说:“为圣母效劳,乃圣徒的本分。” “愿圣母保佑子远!”李鑫在胸前画起十字。 郭图眼里含着泪,说:“我们会在这里为兄弟祷告。” “啊……天门!”许攸笑了笑,“放心吧!今日之行乃是为维护正义,保护圣教。圣母定会与我同在。” “圣母保佑!” !! 347孤家寡人 正当袁绍在河北大地上酝酿他的阴谋的时候,栾奕正在济南国优哉游哉的与帐下文武欢快饮宴。 在他看来,自己河北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剩下只是拉开大,只等袁绍自投罗了。 明日帐下一应文武将要各就各位,时刻等待袁绍来袭,战后再见至少要到明年。所以,今日栾奕举办大宴,既为众人送行,也算是今年临别前大家聚一聚,在战前放松一下心情。 按照郭图送来的情报,袁绍知道,栾奕把济南的泺口河港守的固若金汤,就算付出巨大伤亡攻下泺口。泺口以南的济南国外有三面山川拱卫,内有深沟壁垒,易守难攻。这条路显然打不通,所以此役袁绍经略的重点放在了兖州东平郡。袁绍共在这儿投入了十三万兵马,先锋大将为颜良,军师祭酒是荀彧的堂兄荀谌和辛评,领兵二万先行过河。袁绍自领中军十万紧随其后,郭图、审配为军师祭酒,田丰、沮授为参事,张郃为中军监军,逢纪与淳于琼携一万大军殿后。 袁绍大军的目的十分明显。他旗下兵马攻占东平以后,便切断了济南与兖州西部的联系。于此同时他在十三万中路大军之外,还安排了五万人的偏军,由文丑领衔剑走偏锋,出白马,袭许昌官渡港,借中路兵马截住教会大军的时机,攻取兖州中西部和豫州北部。 针对袁绍的安排,栾奕做出相应部署: 他一方面责令徐州方面关羽、贾诩、张辽、太史慈、曹洪不得轻动,继续驻守徐州,提防孙策北侵。 另一方面责令豫州刺史卢植,调集两万豫州教会卫士与两万兖州卫士拱卫官渡,同时亲提两万教会中央军,既圣殿骑士旅和圣堂武士团,及两万临时招募的教会卫士驻守在位于官渡南方百里外的中牟县附近。 如此一来,教会在兖州西部、豫州北部就有八万多人的兵力。加之教会卫士多为职业军人,且装备精良。战力远远高于文丑率领的那支偏军。 待文丑向驻守官渡的四万豫州和兖州卫士发动攻击的时候,驻扎在中牟的栾奕,灵活机动,伺机而发,联合友军一举击溃文丑。争取将这支大军咬死在大河以南。 与此同时,栾奕从青州调集吕布圣熊军两万人,再增派一万三千兵马,携手下一应将领,以郭嘉、毛玠为军师,驻守东阿,抵挡袁绍那十三万主力。只需固守不许出战,誓死将袁绍钉死在黄河以南。等栾奕解决文丑,便会从官渡渡河,绕道袁绍身后。截其粮草,将其彻底困在河南。 届时袁绍可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栾奕将事先制定好的军事部署又在脑子里过一遍,在确认无误后,彻底放下心来。微笑着与一应得力手下推杯置盏。 坐在大堂上首的他,高举酒杯,道:“为了胜利,让我们满饮此盏。” “善!”大堂里呼啦啦站起一片人来,齐声相应。紧随栾奕之后,将酒盏里的神仙酿喝了个一干二净。 栾奕满意的点了点头,环视一眼手下,一股强烈的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左侧,属于谋士的坐席上,坐着杨彪、蔡邕、郑玄、王允、司马徽、庞山民、卢植、孔融,这都是时下公认的大贤。在他们的后面,曹操、郭嘉、毛玠、徐庶、荀彧、荀攸、程昱、贾诩、庞统、满宠、刘烨……还有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栾福,当然还有简雍、孙乾、糜竺、糜芳,这都是历史上排的上号的能臣、能吏。 再看武将一边阵容更加强大。五虎上将,关羽、张飞、赵云、黄忠独缺马超。五子良将,李典、乐进、于禁、徐晃独差张郃。此外,吕布、许褚、典韦、太史慈……哪个不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猛将? 栾奕自己都为之震惊,自己手下什么时候这么多能人了! 在感念手下能人志士越来越多的同时,栾奕也发觉自己与伙伴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首先,物理上的距离远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碍于世俗的等级、礼乐制度,“共而食之”离他越来越远,不再像原来那般同一张桌子你来我往推杯置盏,而是又回到了老旧的“分而食之”,人各一桌了。 他坐在高高的台子上,一副居高临下姿态目视着大堂里的一切。看着一应文武在台下相谈甚欢,却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笑些什么。这让他莫名的感到恐惧。 其次,心理上的距离远了……这是他最不愿看到和体会到的,然而,随着他权利的增大,他明显体会到了现下和过去的不同。郭嘉、毛玠、徐庶这三个跟他要好到再也不能要好的朋友,自去岁开始,就没再喊过他“奕哥儿”。哪怕独处的时候,最多也是称呼他教主。 曹操、荀彧、荀攸、程昱更不必说,看到他都是恭恭敬敬行礼。栾奕每每出言纠正,让他们放轻松点,不点,不必那么客套。可是他们只是嘴上答应,却不照做。 他知道,朋友已经开始畏惧自己了。因为他的手中握着朋友们的生杀大权,还有那让人遗臭万年的能力…… 对于这份疏远,栾奕很是失落。依稀间,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被孤立在这高高的座位上。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身处高位者要称孤道寡。权利是把双刃斧,在他将权利的斧刃冲着别人的时候,有一面也正对着自己。 菜肴上齐,三杯酒过。 一队舞娘走入厅堂,随着抑扬顿挫的乐曲,翩翩起舞。 乐乃是蔡琰所作。半月前,栾奕与杨彪之女杨婉成婚,婚后正处于蜜月期。 生活中栾奕的影子又少了起来。于是,她自娱自乐,将精力倾注在歌乐之中,尤其对胡乐特别痴迷。 栾奕闻知此事,特意请了几位通晓乐器的胡人,专门教授蔡琰胡乐。对此,蔡琰高兴了好一阵子。 连续学习几日之后,蔡琰借助其扎实的汉乐功底,再加上天资聪颖、学习勤奋,还真收获不少。 这不,才过几天就编出一曲《破阵乐》,其乐婉转动听,气势恢宏,用胡琴、马头琴、号等胡乐,再配上柳琴、编钟等大汉乐器,演奏起来让人听了热血沸腾,如同在千军万马冲杀一般。 栾奕深喜此乐,貂蝉闻知蔡琰创出新曲,特意为此曲编了舞。舞中,十三名女子一身戎装,在堂中辗转腾挪,展示出柔性躯体上的阳刚美,以及激情杀戮中的喜怒哀乐。 栾奕见这段舞曲恰好与出征前告别宴的主题相衬,便将其安排在了今天的宴席上。 果不其然,妙曲配美舞,相得益彰,引得众人掌声不断,交口称赞。纷纷举杯高呼,“妙哉,当浮一大白。” 酒过三巡,在众人轮番敬酒下,栾奕喝的有点多,脑袋昏昏沉沉,晃晃悠悠往门外走。 刚出堂们,身后呼呼啦啦跟过来两名侍女,一名侍从,八名亲卫。 兴许是饮酒过多,再加上心情欠佳。栾奕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别跟着我。” “教主……” “我说别跟着我!”栾奕晃晃悠悠,道。 “教主,您的安全。” 栾奕大着舌头道:“我就去趟茅厕。这么近能有何事?再者说了,这世上谁能伤我?” “教主,小心无大错。”一名亲卫苦求。 栾奕暴怒,一脚踢在说话亲卫的屁股上。他劲多大,再加上现在喝了酒,这一脚下去,直接将那亲卫提出五步多远,一头栽栽地上,半天起不来。栾奕手指其他随从暴喝:“都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这么大动静,立刻传入正在大堂内正饮酒听乐的一应文武耳中。 郭嘉、张飞赶忙出来查看情况,正见栾奕捂着肚子窝在墙角大吐特吐。 “教主这是怎地了?”郭嘉赶忙从袖子里掏出绢巾替栾奕擦拭嘴边残渍。却不曾想刚把手伸过去,便被栾奕拍到一旁。 “神盾大主教的绢巾我怕给你弄脏了!”正当郭嘉手足无措的时候,却见栾奕摆了摆发麻的手,又把绢巾抢了过去。“要是郭奉孝,我家嘉弟的绢巾,我……我到是可以用上一用。” “教主你醉了。嘉弟和神盾主教不是一个人嘛?”栾奕的话说的张飞一头雾水。 “不是一个人!”栾奕晃晃悠悠,“我家嘉弟跟我同席而眠,同桌共饮。神盾主教,哼……就知道阿谀献媚。” “我哪阿谀献媚了。”郭嘉一脸委屈。 “瞧你这样儿!”栾奕推了郭嘉一把,差点没把郭嘉推倒在地。 张飞赶忙扶住郭嘉,“四弟,你咋了?干嘛推奉孝?” “呀?”栾奕笑了,上前搂着张飞的臂膀拍个不停,哽咽着道:“三哥,这就对了么!求求你们平日里别对我那么客气行不行?我不就是当了个什么狗屁教主,刺史的么!有事该骂骂,该打就打。行不行,就像原来那样?”他又捧住郭嘉不放,抓住郭嘉的手使劲往胸膛上捶,“我打你了,你打回来。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东西比咱们兄弟的感情还重要啊!要是早知道,建功立业会影响咱们兄弟情谊,我早不干了!”栾奕眼睛忽然一亮,“要不我现在就不干了,嗯?什么济南啊……圣母教啊,都不要了。咱兄弟几个找个荒岛。我知道那么个去处,到那里当世外高人去。怎么样?” !! 348开导 “酒后吐真言。” 听栾奕说为了兄弟竟不惜抛弃现在手中的一切,张飞、郭嘉无不动容。 张飞甚至一度想,这辈子能交下这样的兄弟——值了。可是正当他激动到几近涕零的时候。 却听“啪”的一声。惊诧之间抬眼望去时,郭嘉刚刚从栾奕面颊上扯离。 “呀!奉孝,你又发啥疯。”张飞赶忙从中间把栾奕和郭嘉隔开,生怕栾奕还手郭嘉吃大亏。然而令他无比惊讶的是,栾奕非但没生气,反倒笑了,笑的格外畅快。 “栾子奇……”郭嘉指着栾奕的鼻子就骂,“你刚才说什么?说放弃?啊?你想没想过,如果你放弃了教区上千万百姓和信徒怎么办?你有没有替那些为你卖命十数年,流血流汗的人想过?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说放弃?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小时候那个雄心万丈的奕哥儿哪去了?” “可是……我不想……”栾奕话刚说一半,便被郭嘉打断。 “奕哥儿,你心里想什么,我大体明白了。不就是觉得官做大了,跟我们几个疏远了嘛!” 栾奕点头称是。 郭嘉道:“明说了吧!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 “那你们跟我亲近啊,继续跟我说笑啊。”栾奕反问。 郭嘉道:“我们想,但是不行。” “你们怕我吗?” “怕你什么?”郭嘉先是一愣随即释然,“你的意思说我们怕惹怒你,然后被你杀掉?” “不是吗?”栾奕疑惑。 “当然不是!奕哥儿,你是我们的好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你是我们最早交的朋友。儿时、少年时我们朝夕相伴,比亲兄弟还亲。你什么脾气性格,我们不知道吗?像你这样重情义的人,再怎么变也不会对兄弟下狠手的。所以我们从来没担心过惹恼你会丢掉性命。” 栾奕道:“那你们为什么对我恭恭敬敬的,跟外人似的。” “我的奕哥儿!”郭嘉一脸无奈,“我们也想跟你亲近,但是不能。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还跟过去那样跟你勾肩搭背,别人会怎么想。一方面,他们看我们这样做,也会跟着效仿。如此,教主威仪何在?整日嘻嘻哈哈,都不把奕哥儿的话当回事,还怎么施政?另一方面,咱们兄弟如果还如过去那边亲密,而我们几个又身居高位,无论教会也好朝中也罢,肯定有人无解奕哥儿是任人唯亲。长此以往,谁还愿来投效。所以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故意对奕哥儿格外客气。这也是为了奕哥儿和圣教好啊!” “原来如此……”栾奕顿时释然,“可是私下里独处的时候还那么‘教主’长,‘教主’短的?” “这不习惯了么!”郭嘉幽怨道:“平日里跟奕哥儿官腔打的多了,私下里不由自主也跟着客套起来。 “嘿!”栾奕破涕为笑。习惯成自然,他本人也出现了这种状况。所以郭嘉说的话他完全能理解。“那以后咱们得把坏习惯改过来,私下里继续像儿时那样交流。” 郭嘉眼中韵出几丝感动的潮色,简短而又力的应道:“哎!听奕哥儿的,我们以后改还不成?” “这还差不多。” 是夜,解开心结,栾奕心情大好,回到大堂落座,迷离的视线中高台下的朋友们与自己仍然遥远,但在遥远的距离之间又有一根根千丝万缕虚无的细线,将他们与自己链接在一起。栾奕知道,那是象征友谊的链接点。 栾奕畅快,却有人不畅快。 酒过三巡,一些过往积怨冒了出来。身居高位的视角中,张绣正愤慨的看着曹操,曹仁、夏侯惇则同样怒气冲冲的盯着张绣。 显然,张绣还在为当年曹操霸占亡叔的遗孀而心有积怨。曹仁和夏侯惇则在为张绣临阵倒戈心怀不满。眼见两伙人火药味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栾奕挥了挥手,把荀彧叫到身边,点了点曹操,又指了指张绣。 荀彧会意,领命而走。 他先来张绣身边敬酒,二人满饮一盏,说了些不痛不痒的闲话。荀彧随即天南海北的侃起大山,他问张绣,“济南国历史悠久,相传上古时大舜便躬耕于此!” 张绣顿时忘了发怒,问道:“竟有此事?” “《史记》有载‘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渔雷泽,雷泽上人皆让居,陶河滨,河滨器皆河滨器皆不苦窳’。这里说的历山,就是历城外那座历山。”荀彧继续侃大山,“昔日舜耕历山的时候,其父瞽叟和他的后母,以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象,嫉妒他深得民心,千方百计想害死他。有一次,瞽叟说家里缺水,让大舜挖给家里挖井。却在大舜把井挖到一半时,与后子象一起从上方填土。把大舜埋在了地下。他们本以为大舜被活埋,却不知在此之前自己的计划已被舜的双妻——娥皇女英得知,事先告诉了大舜。大舜早有准备,在挖井的时候另挖了一条密道,逃出升天。” 张绣愤愤道:“这瞽叟和后母忒歹毒,杀之难消心头之恨。” “莫慌,且听我把故事说完。”荀彧道:“大舜得救之后,非但没有怨恨父母、兄弟,一如既往的孝顺。此事感动天地,时人无不称颂。连当时的皇帝尧帝都对大舜大加欣赏,当即把王位传给大舜。同时,大舜以德报怨的举动也感动了瞽叟和象,自此父子二人不再与大舜针锋相对,象还不惜性命,帮大舜四处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创华夏文明之辉煌。兄弟不计前嫌,和睦相处,可谓一段佳话也!” “佑维可明白我的意思了?”荀彧给张绣递上一个探寻的眼神。 张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 “你与孟德现在同殿为臣,按照圣教的说法,便是主母帐下的兄弟了。身处兄弟之位,就要行驶兄弟之责才是。再者说了,要说不快……”荀彧点了点主位上的栾奕,“教主的叔父被曹**死,尚且可以放下仇怨。你那点小仇小怨,根本算不上大事。教主为何冰释前嫌?还不是为了集结一切有才之士铸就大业?冤家宜解不宜结,分则两害,合则两益,兄弟齐心合力断金。为了齐心协力立下不世功业,教主可以抛却个人恩怨。佑维肯定也能行,不是吗?” 张绣拱手,“绣受教。日后定与曹孟德好好相处,共助教主创出丰功伟绩。” “那便好,那便好!”荀彧笑咪咪拍了拍张绣的肩膀。甩着他那对大袖又来到曹操身侧,“孟德公,在下敬你一杯。” “好!”曹操笑眯眯一饮而尽。 “孟德公还在为张佑维临阵倒戈而生气?”荀彧开门见山问。 “哪有的事。若非佑维,我还在困兽犹斗呢!”曹操吧嗒吧嗒嘴,或真或假地说:“困兽犹斗结局注定,说不定没有佑维,我这会儿早就死了。” “哎!喜宴上莫提不吉之言!话说回来,孟德兄虽然不记恨佑维……” 荀彧环视一眼身旁的夏侯惇和曹仁,“但元让、子孝怕是还对佑维心中有怨吧!” “绝对没有!”夏侯惇和曹仁话虽这么说,但明显口心不一,看向张绣的目光中仍充斥着怒火。 这一切荀彧都看在眼里,他问曹操、曹仁、夏侯惇:“诸位可知张佑维当年为何叛出曹公?” 三人同时摇头。 荀彧表情忽然从嬉笑转至严肃,“昔日,佑维被教主活捉,无论如何不肯归降。直到得到确凿信息,主公霸占了他的婶婶,他才一改口风,转投圣教帐下。所以,佑维叛走,怨不得他,归根结底还是因曹公而起啊!” “竟是这般!”曹操恍然大悟。“若非文若告知,吾实不知。” 荀彧也拍了拍曹操的肩膀,“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君子行事,讲究敢作敢当。曹公犯下错事,虽受到兵败的惩罚。但现在与张佑维同殿为官,将来还有偌大个事业等待我们去奋起拼搏。为将来关系融洽,能齐心协力,何不放下身价向佑维敬上一杯水酒,杯酒释前嫌,重塑兄弟之情呢?” “文若言之有理。” 荀彧目视下,曹操喊上曹仁、夏侯惇诸将,大步离开原位,径直来到张绣面前。在张绣震惊目光注视下,恭敬向他行礼。张绣则以全礼还之。铜盏相撞,一杯酒喝下去,脸上同时绽放出亲和的笑容。 荀彧随即向高位上的栾奕点了点头,示意领导布置的任务已然完成。 栾奕扬唇,遥遥举杯庆贺。 是日,栾奕大醉。宴席散后,直接被人扛回杨婉的卧房。 刚嫁入栾家不久的杨婉,在丫鬟小厮帮助下为栾奕擦洗身子。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出征前一天的夜晚,当看到栾奕胸背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疤时,心肝肺莫名其妙一阵痉挛。 她害怕,害怕这个刚刚进入自己生活的男人,就这样在眼前彻底消失。 她开始明白蔡琰给她说过的话——做英雄的女人,人前风光无限,但在人后却要忍受旁人难知的困苦和孤独。 !! 349背上背囊 圣元六年六月初九,盛夏里的济南国迎来了清凉的一天,天空阴沉沉的,向大地上喷吐着掺着潮气的凉风。路边、山上的树木在潮风吹拂下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 历城城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座高台。台分三级,高十二丈,宽三丈,在空旷的平原上显得十分突兀。台顶平台上,十二面血红十字大旗分立四角,他们象征教会十二封号骑士。象征至高圣母教主的神圣女娲天旗居立在高台中央。 此时,沐浴熏香过的栾奕就站在神圣女娲天旗之下,目视着高台下千军万马。 台下共有八万大军,他们分别是教会的中央军,负责拱卫大汉新都、圣城济南的常备兵马;青州吕布帐下圣熊军;兖州教会常驻卫士;豫州卢植帐下的白羊卫。 八万大军分十六个大方阵,每个方阵代表一个团级作战单位。每队又分四个纵队。 方阵在高台前分为四排,南北方向一字排开,从最南端到最北边足有一里多远,旌旗招展,浩浩荡荡,人头涌动,却又安静到落针可闻。 阵中卫士一身素衣,银甲,背负双肩背包,包内装有换洗的军服、宿营被褥,以及三双纳好的鞋底。 其实,在此之前这些用具都由后军负责往复运送。后来,在栾奕授意下,让卫士在行军中将它们背在了身上。一方面,减轻了后军辎重运输的难度;另一方面,避免补给不及时致使士卒赤脚作战,或衣着不暖,从而影响士卒们的战力和作战积极性。 在背包左侧的带囊里,装的是一小袋足够士卒食用两天的小米。以备突施奇兵,孤军深入,或粮道断绝时临时服用。同时,还能保证大军行军途中,那些不甚掉队,流落荒野的士卒不会无粮可吃,忍饥挨饿。 这一举动不可谓不人性。汉时不像后世那般,到处是高楼大厦,到处是人满为患的村镇。此时,人口覆盖率要比21世纪低得多,以大汉辖域而言,还有超过40%的地域属于无人区。而且这些无人区多在深山老林附近,很容易迷路。 在大军行军过程中,由于人数过多,难免出现调度不周之事。小股部队和个别兵丁不慎脱离大军,与大军走失的事时有发生。在过去的时间里,很多这样失踪的卫士迷失在深山老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饿死,或惨遭猛兽袭击的不在少数。 所以,栾奕特别为卫士准备了单兵粮草。以备他们在迷路时不至饿死,多活一天,多一天的体力,多走一日路,就多一分生存下去的希望。 在背囊另一侧的袋子里装着急救药物,一瓶金疮药,半卷纱布可以处理简单的创伤,还有一支药瓶,里面装着三粒专门医治腹痛、腹泻的药丸。当然,这些药物只能暂时控制伤情、病情,真要出现严重疾病,还可到随军医者处诊治。 除了内容丰富的背囊,教会军中无论枪兵、盾兵、刀斧手还是弓步手,人手配备一柄长约三尺的短刀。诚然,现在神刀还没有批量列装,仅圣堂武士和陷阵团有神刀配置,其他各军团配备的都是军械冶炼所炼制的普通铁刀。 但,介于教会军械冶炼所高超的冶炼技术,卫士们腰上的短刀仍比大汉其他地界炼出的刀要锋利许多。可谓战场上的杀人利器。 环视一圈,高台上的栾奕从传令兵口中得知吉时已到,他仰望一眼风起云涌的天空,在几番寻找红日未果之后,压抑的天空让他凭空生出几分忧郁。 依稀间,他觉得眼下这场大战兴许不会像想象中那么顺利。可是转念想到袁绍的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他此番南侵不过是自投罗罢了。他遂既释然起来。 他长出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冲高台下目不转睛目视自己的兵将们喊道:“至圣圣母的子民们。北方的乌云正越过高山,卷过田野,跨过大河向我们袭来……” 听了个开头,曹操惊道:“耶!教主说的怎么跟檄文上不一样?” 身旁郭嘉一脸无奈,摇了摇头说:“他啊……就从来没按手稿说过。每次都是这样,手稿写好,他都丢到一旁,自己打自己的腹稿。” 曹操嘿嘿一乐,不再言语,静静倾听栾奕接下来的话。 栾奕情绪激昂地道:“他要冲毁我们肥沃的土地、富饶的村庄、繁华的城镇,他要覆灭我们宏伟的教堂,砸烂我们的神像,他要抢走我们的粮产、财富和女人。”他挥动着莲花大锤,朗声质问:“教区的儿郎们,他要夺走我们美好的生活,我生活,我们能坐视不管吗?” 台下八万人马齐声高喝,“不能,不能!” 栾奕抬手虚按许久,卫士们激动呼喊的声音才渐渐止息。他又道:“儿郎们,兄弟们。我们主,天上的母是仁爱的、慈悲的神。她爱护别人甚于自己,但是对于那些罪恶滔天的人,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此番出征,圣母必与我们同在,施展大能助我们大获全胜。来,让我们一起祷告。” 言讫,栾奕双手合十,垂首闭目,道:“我在天上的母,过去六年里,在您的道的指引下,我们生活变得更富足,衣着变得更华丽,日子越来越充实。您在我们身上施展的大能,我们都看到了,感受到了,我们对您深表感激。如今,又有强敌要来玷污您圣土,意图拆毁您在人间的殿。我们决计奋起反击,将那些胆大妄为之徒一举消灭。愿您用您的大能赐予我们力量、智慧和勇气,将我们化为您强有力的右手破开雾霭,让圣洁的光辉继续播撒大地。您的忠实的子民圣母教第一代教主在此向您祷告。啊……天门。” “啊……天门。”八万圣母教卫士齐声高喝。 栾奕又道:“儿郎们,兄弟们,为圣母效劳,护佑圣母荣耀的时候到了。让我们操起兵戈,用我们坚定不移的信念和信仰化作一把伞,保护主母赐予我们的一切吧!让我们用悍不畏死的勇气和誓死不休的拼搏精神化作一支利箭破开这阴暗的长空,让主母的福音伴着阳光散遍大地吧!让我们用热血和汗水向我们的神,天上的母证明我们是多么的忠贞和值得信赖吧!” 在栾奕强有力的排比句煽动下,八万卫士群情激奋,挥舞着兵刃齐声高喊,“保卫圣教,为圣母而战……圣母与我们同在。” 卫士们的士气瞬间拔到顶峰,士气之高涨让第一次见识教会大军出征的曹操等新降将领叹为观止。 栾奕见已经达到预期效果,两手一台。立足高台上的两名亲兵利马会意,将莲花宝甲套在栾奕身上。 衣甲披身,栾奕套上头盔,拉下面甲,举锤高喝:“雷鼓。开拔!” 八万人马浩浩荡荡,按照事前的布置,喊着军号向各自目的地方向移动。 “向左转……” “向右转……” 整齐的大方阵,齐整的分裂开来,向各自方位集结。随即嘹亮的军歌冲天而起,尘土漫漫,八万大军各自走上了属于自己的征途。 栾奕走下高台,接过亲兵递来的马缰,翻身跨在沙丘战马的背上。 沙丘似是感受到现场肃杀的气氛,情绪显得十分激动。在栾奕上马的下一刻,打了个大大的响鼻,扬起前蹄发出它那独特的嘶鸣声,“吼”。吓的周围战马无不战战兢兢,更有胆小马匹当场大小便失禁。 栾奕抚了抚沙丘的长颈,嘿嘿一乐,对沙丘道:“老伙计。仗还没开始打呢,先收敛收敛。” 沙丘这才温顺许多。 骑在高头大马上,栾奕冲吕布、郭嘉、高顺拱手一拜,“诸位,东阿那边就有劳你们了。你们将面临的是袁军主力。其兵马是你们的六倍之多,只可死守不可强攻,同时还必须将袁绍钉死在河口,不能让他深入兖州内陆。可谓责任重大。” 吕布坚定回应,“教主放心!人在东阿在。” 栾奕上前一步,捧住吕布的手,“万不可如此。莫说一座小小的东阿,即便丢却整个兖州也不愿失却兄长。无论东阿在与不在,兄长都要活着回来。” 吕布大为动容,“教主之恩,布铭感五内。” “兄长保重!”说完,栾奕向所有人抬手行了个举手礼,引中军与卢植奔赴官渡。 五日后,抵达官渡。栾奕令卢植、曹操、黄忠、许褚为先锋在官渡周围布下重重营寨,以御文丑部。 自领中军,携典韦、张飞、赵云、赫拉克勒斯、于禁、徐晃、夏侯惇、李典、乐进,拜曹操、徐庶为军师驻扎在官渡南百里外的中牟,在此随时准备出侧翼,一举将文丑部击溃。 大军安置妥当后第十日,河北传来密保,“袁军部署并无变动,一切按原定计划进行。” 这则消息无疑给栾奕吃了定心丸,遂不生疑。只待袁绍兵锋来临,随后将其一打尽。 !! 350临淄金库 圣元六年九月十四。栾奕帅大军中牟县驻扎了一个月零十三天,探马每隔一个时辰沿大河探视一周,却始终未曾见到袁绍兵马的踪影。 可是按照谍报,袁绍本该在八月二十三就该出现在大河以南才对。 栾奕随即传书东阿,寻味吕布方面情况,得到的答案与自己探到的一样——未见袁军主力踪迹。 按照教会的惯例。教会驻外分堂的情报站,每月十五日需向总堂发报确认分堂运营情况,以示安全。可是冀州分堂直至现在也没有如时传来回复。借此,心思缜密的郭嘉瞬间感到情况有变,回报栾奕曰:“所获谍报有假,我军动向怕是被袁绍得知。” 栾奕也觉出了不妥。原本,他对自己一手构建的情报系统很是信赖,尤其对汉代从未出现过的密码传报方式颇具信心。 在他看来,这样的信息传递模式,袁绍是无论如何也破解不了的。除非……郭图反水了? 他越想越有可能。一旦郭图倒戈,冀州教会分堂定会遭受灭顶之灾。教会中的谍报人员很有可能吃不住酷刑,将教会的传报方式招供出来。 如此……从河北方向传回的一切谍报都是假的。 思及此处,栾奕赶忙给郭嘉送去八百里加急信件,要求各教会分堂立刻更改解码簿,不再用《圣母经》编译谍报,转而使用第一期《圣光报》解码。同时要求教区所有教堂进入警备状态,特别是大河沿线各村镇教堂需向地方青壮发放兵器,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同时时刻观察河岸情况,一旦发现敌情立刻上报。 此外,他还意识到白袁绍这是在借假军情施展调虎离山。将教会大军全部调到兖州境内,而袁绍则渡河攻打他处,打栾奕一个措手不及。趁机夺得河南大片土地,以为立足之地。 如今看来,袁绍主战的战场逐渐明朗,定然是现在兵力空虚的青州。 思及此处,栾奕当机立断,令老帅卢植帅本部两万人马继续坚守官渡,在豫州北部、兖州西部布防,亲提中军开赴青州。 果不其然,三日后青州教会分堂传来急报,青州境内发现大规模敌军动向,沿河重镇濮阳沦陷,北海被敌军围困,州治临淄岌岌可危。 闻知此讯,给驻扎在东路吕布、郭嘉大军送去加急密函,责令其即刻调防,从东平郡东阿县出兵驰援青州。同时催促中军加速行军,争取在八日内行千里路赶到临淄支援。 与此同时,既丢了濮阳之后,面对数万袁军围攻,只有800教会卫士驻守的北海郡,在全郡居民的全力支持下奋起反抗。可怎奈袁军人多势众,且装备精良,北海郡内卫士实在太少,虽有百姓支持,但百姓多数没有经过训练,且缺少兵器,都是拿着农具上阵,在战场上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可是即便如此,在战局如此不利的情况下,面对三万袁军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北海军民仍将城池守了五日之久。随着城门坍塌,北海陷落了。 袁军中,主攻北海兵马的总帅乃是颜良,韩猛为副将,辛评为军师。按照袁绍定下的命令,颜良两日前就该把兵力不足的北海拿下,却不曾想北海城里的百姓竟如此疯狂,悍不畏死的跟正规军拼起命来,害得颜良未能在指定时间达成目标。 对此,颜良憋了一肚子火。攻破北海后,当即下令屠城。 军师辛评赶忙规劝,“将军。主公此番派将军出征为的是占青二州。既是占据,将来青便是主公治下,将军若是现在屠城,屠的可就是主公治下的百姓。百姓全遭屠戮,将来主公主政青州,还去治理谁?望将军三思。” 颜良一听,觉得辛评说的不无道理,当即取消屠城。不过虽然停止屠城,却放纵手下兵卒在北海城中劫掠。 生活在河北的袁军士卒,早就听闻青州富硕,青州境内随便拉个百姓也是腰缠千贯的主,其积蓄足可与河北一方地主媲美。能到青州人家劫掠一番那收获还能小得了? 于是,一众袁军疯了一样见宅便闯,闯进去便抢。可是在抢掠一番后,却惊奇的发现,无论深宅大院也好,平凡百姓家也好,翻个底朝天竟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只有一沓沓画着图画的纸张。 此时正在北海城中徐凡家四下劫掠的袁兵就遇到了这一问题。 袁兵提着刀枪将徐凡一家人团团包围,为首一名披甲校尉忙了个满头大汗,却一无所获,怒气冲冲喝问徐凡,“你家钱都藏哪了?” 徐凡的婆姨吓的面无血色,窝在墙角闭目墙角闭目祷告。徐凡哆哆嗦嗦道:“都让你们搜到了,你手里拿的就是钱。” “骗谁呢?当我不认得。”袁军校尉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他妈是纸,快把钱教出来,要不然杀你全家。” “这真是钱!”徐凡一脸苦涩,“这是圣教发放的纸币,专门在教区使用。我们管它叫圣券。” “纸币”袁兵一头也听说过圣母教这边人都是用一种特殊的纸来交换东西,便没有怀疑。“那你们家的金银呢?” 男主人怕死,如实回答:“都存在教堂里了。在教堂里存一两银子,就能得到一张能买一两银子物什的圣券。这位兄弟可明白?” “谁跟你是兄弟。”袁兵一脚将那男主人踹倒在地,心中渐渐对圣券有所了解了,明白真金白银全都堆在教堂里呢。“快,带我们去教堂取钱。” 徐凡的婆姨见徐凡要领袁兵去金库,登时大急,上前一步扯住徐凡的腿不让他走,惊呼:“夫君,不能带他们去。带他们去会惹怒圣母,下地狱的。” “少废话!”袁兵一脚将徐凡婆姨踢开,怒斥:“再废话现在就让你下地狱。” 徐凡虽早就入了教,可生死关头怕的要命。如今刀架在脖子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全在袁兵手中只能照做。当即引着袁兵来到教堂隐秘角落里的金库。 一看到金库的大门,一众袁兵跟闻到肉腥的豺狼一般,两眼放着幽幽的绿光,仿佛已经投过厚厚的门板看到了门内金灿灿的财宝。 然而,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砸开大门之后却发现金库里空空如也,只在常人不查的砖缝里看到几枚五铢铜钱儿。 袁军校尉大怒,扯着徐凡的衣领暴喝,“钱呢!你说的钱呢?”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直吓的徐凡尿了裤子。 徐凡脑袋嗡的一声,惊诧地低声回应,“就应该存在这儿的呀!怎么没了?” “竟敢戏耍老子,不想活了。” 眼见袁军校尉举刀要杀自己,危急时刻徐凡灵光一闪,“我想起来钱都哪去了。” 校尉手头儿一停,问:“哪去了?” 徐凡慌慌张张答:“北海教堂隔一段时间都会把库里的金银送去州治临淄,存到圣?稷下大教堂金库中去。前段日子,传来袁贼……呃不袁公要大举南下的消息,想必北海教堂金库里的钱,都转移到那里去了。” “临淄?”校尉略作沉吟,问:“此话当真。” 徐凡肯定道:“千真万确。不但北海全郡的金银都运去了临淄,青州其他郡县的财富估计也都运到那里去了。” “竟去了临淄?”袁军校尉小眼睛一转,心里有了计较,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军爷……”徐凡试探道:“想到的,我都说了。能放过我一家老小性命吗?” “放,当然放。不过……”校尉话音一转,“我记得你家婆娘长得不赖。”在徐凡为他的话震惊之时,他冲身后十数名袁兵大喊:“儿郎们,本大爷有要事先去禀告主帅,那小娘儿们先赏给你们享用。记住,可别弄死了。回头我还得舒坦舒坦呢!” “你!”徐凡闻言大怒,抬手照着那袁军校尉就是一拳。 袁军校尉哪里想到徐凡还敢反抗,结结实实将拳头吃下,被揍了个晕头转向。护在校尉身边的几名士卒见徐凡竟敢打自家头目,群起而攻,三下五除二将徐凡撂倒在地,连踢带打将其揍了个半死不活。 袁军校尉吐一口嘴中血腥,骂骂咧咧抽出长刀,一刀结束了徐凡的性命。 可怜呐徐凡,到临死前最后一刻才明白——狼是喂不熟的。 离开教堂银库,那名袁军校尉放任手下兵卒去徐凡家快活,自己一溜小跑赶回中军,将青州各郡县资财现在全都存在临淄之事报给了颜良。 颜良听说青州的财富全都集结在临淄,一双牛眼登时睁的老大。脸上瞬时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大加赞赏报信校尉,“李荣,若真如你所说,临淄藏有海量财富,你当居首功。待攻下临淄,必赏你黄金千两……呃不,万两,加军职一级。” “谢大帅!”被称之为李荣的校尉顿时喜笑颜开。万两黄金确是好物,但是更令他欣喜的还是那一级军职。他现在是个偏校,再升一级可就是校尉了。手下有了兵,还愁将来赚不到钱财嘛。 !! 351临淄保卫战(一) 话说此次袁绍南下之前,帐下一应文武对东路这支袭入青州大军的主帅人选有过一番激烈的争论。 但无论如何争论,大家想法一致的是:东路兵马虽然不是大军主力,只有四万五千人马。但他所承载的任务却是重大的。需要将教会主力吸引到青州,并将其牢牢牵制在青州大地上,以便给蓄势待发的主力大军腾出足够的时间对兖州发动奇袭。所以,选用东路大军主帅时必须慎之又慎。 就这方面而言,袁绍更偏向于颜良。自从己方排兵布阵方略险些被栾奕窃取之后,袁绍在对无孔不入的教会细作心生恐惧的同时,也依稀感觉到身边出了内鬼。 他令心腹谋士郭图几次三番查探潜伏在自家阵营中的叛徒,可怎奈叛徒埋的很深,郭图查来查去,终归没能查出内鬼的身份。于是,袁绍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总觉得身边有人要害他,总怕有人骗走他的兵反过头来对他反戈一击。 所以,在选择东路大军主帅的时候袁绍首推颜良。毕竟,颜良追随他多年,忠心可表。此外,颜良号称河北名将,历经大大小小战事不下百余次,勇武不凡,能征善战,由他出任东路军主帅,袁绍“可以高枕无忧矣。” 然而,袁绍刚把推荐颜良的话喊出去,有人当即表示反对。 何人? 乃是袁绍刚封的奋武将军,总监军沮授。他在大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颜良虽勇,有上将之雄姿,却有勇无谋,非大帅之才。此番征战,由其总督一军实为不智。不若让征西将军张郃代之,再封裨将蒋奇从旁相助,东路大军攻必势不可挡,守则固若金汤。” 颜良一听沮授说自己有勇无谋,当然不乐意,站出来怒斥,“沮公与,凭什么说某家有勇无谋?” 沮授不卑不亢道:“幽州之战,若非将军统御不当,那一万先锋怎会那么轻易被公孙瓒击溃。” 一提幽州之战,颜良气的七窍生烟,可是事实摆在那里,那是他此生最大的败笔,他无话可说。 正在他陷入窘境的时候,郭图出列替他说话。郭图对袁绍道:“明公,世上没有常胜将军,谁家领兵作战还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哪能犯下些许小错,就不给人再立新功的机会。反过来说,经历了幽州一败后,颜将军定能吸取不少教训,在接下来的战事中知耻而后勇,为明公问鼎中原扫清障碍。颜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颜良立刻单膝跪地道:“末将定知耻后勇,不负主公厚望。” 得到颜良的誓言,袁绍朗声大笑,“颜良有此信念,何愁青州不定。” 话音刚落,却听沮授再次规劝,“主公,我东路大军乃是一缕奇兵。莫要小看这奇兵,需稳中有奇,奇中有稳。赎在下直言,以颜将军之能尚且无法拿捏奇、稳之度,万万不能立他为帅啊。” “沮公与。”郭图暴喝一声,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仗着多读了几本书,竟瞧不起他人。你凭什么说颜将军拿不准‘奇、稳’?哦……我明白了。”他若有所思道:“只怕污蔑颜将军无能是小,拉他下马不让他出任东路军主帅是大。如此一来,蒋奇便能挂副帅出征江南。谁不知道蒋奇是你姻亲?想为亲家谋得出战的机会你早说啊,犯得着诋毁颜将军嘛!” 颜良出任主帅,蒋奇出任副帅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现在郭图把“姻亲”立刻把两件事勾连在了一起,顿时激起千层浪涛。大堂里立刻议论纷纷起来,“蒋奇原来与沮公与是姻亲啊!” “是啊!怪不得沮公与死活不让颜将军出任主帅呢!” 大堂内嗡嗡响个不停的议论声吓了沮授一激灵,暗骂自己推荐谁不好非推蒋奇。他连忙解释,“主公,非是在下任人唯亲,实乃蒋奇确有辅佐之能啊!” “够了!”袁绍现在最怕的是什么——结党营私。沮授推荐姻亲蒋奇之事,立刻激起了他强烈的反感。当场决定,由颜良出任东路大军主帅。当然,他也考虑到了沮授所说颜良智计不足的问题,便令谋士辛评从旁相助。 决定由颜良领衔东路大军之后,袁绍发自内心的喜笑颜开。就他看来,有颜良、辛评领衔,青州大事可图。 与他相对的,郭图长出一口气。张郃,河北名将,有勇有谋,若由他出任东路大军主帅,必然给圣教带来不少麻烦。现在帅印交给颜良,事情就好办多了。也算间接给教会帮了些忙。 只不过,令郭图没有想到的是,颜良跨过大河之后,一反常态攻濮阳,夺北海,表现的可圈可点。果然不负袁绍负袁绍厚望。 之所以如此,因为颜良乃是憋着一口气杀到河南来的。他要让那些质疑自己“有勇无谋,只有大将之风却无大帅之才”的人看看,我颜良是有勇有谋,兵锋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某家要立下天大的功劳,封上你们这些腐儒的臭嘴。以报主公、郭大人信赖之恩。” 所以,当颜良得知几乎全青州的银钱全都囤积在临淄时,立刻冒出出兵临淄的想法,当即下令三军明日三更早饭,辰时出征。 军师辛评闻知此讯,赶来规劝,说:“主帅何以妄动?来时,主公如何说的?令我军背依濮阳,以北海大城为基掐断青州和济南间的联系。主公还几次三番让我们不得擅自出兵贸然攻略踏出,必须将圣母教大军主力牵制在北海周围。主帅难不成忘了?” 颜良打个哈哈,解释道:主公的叮嘱我怎会忘却?可是今日不同往日,战局瞬息万变,身为主帅必须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才行。 方今,临淄兵力明显不足。据探马来报,守城士卒最多不超过1500人。而我们却有4万万五千大军。抛却驻守濮阳、北海的兵马,还有3万5千人可以灵活机动。以3万5千,打1500,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攻占临淄易如反掌。 青州数百万人的财产现在都存在临淄的金库里。而青州又是圣母教四处大州中最为富裕的大州。攻下临淄就能把全圣母教超过四分之一的财富全数掠来。圣母教和栾奕必受重创,主公白得一笔重资。可谓一箭双雕。对于未来的战事大大有益啊。这么大的好事,莫说临淄兵少,就是千军万马拱卫,也要试着攻上一攻。 颜良说的有理有据,辛评琢磨着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道:“现在,栾奕的兵马定然探得了我军动向。随之,会提领大军东来青州驰援。若是栾奕兵马赶到,我军仍未攻下临淄那可如何是好?要知道,临淄很有可能会像北海这般,虽仅有1500兵卒驻守,却是万民上阵,不是一天两天攻下来的?”” “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颜良摆了摆手,“莫说栾子奇中了主公瞒天过海之计,一时半会不会得知我军攻入青州的讯息。就算知道,豫北官渡距离青州千里之遥,就算栾子奇日夜行军百里,也得花十多天时间才能赶到临淄城下。现在算来,栾奕十日之内决然来不到青州。” 辛评再次提点,“可是别忘了,栾奕在东平郡还布置了一队兵马呢!东平距离青州较近,五日之内便能驰援。对了,据探报说主帅乃是吕布。” 一听“吕布”二字,颜良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之情。“吕布又有何惧!想当初我未曾跟主公一起去虎牢,否则定手刃此獠。飞将军?哼,口气不小,不过就是个叛了又降,降完复叛的三姓家奴罢了。此外,日前主公送来的探报中说,我军细作现已探明吕布所谓圣熊军数量,不过两万余人。远远少于我军。若与我军正面厮杀,圣熊军不是对手,不足为虑。是以,临淄一战,无论如何我军必胜。如此必胜之战,又有如此丰厚的回报,不打岂不成了傻子?” “可是……”辛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可是主公有令,不让咱们轻举妄动呐!” 颜良一改笑容,不快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身为主帅,我已决定出兵临淄,任何人不得再做谏言。” “这……”辛评把冒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暗道:“罢了,罢了。兴许真如颜良所说,临淄不堪一击呢!” 正当颜良为临淄一战做着战前调度的时候。圣母教临淄方面也没闲着。 在临淄各村落教堂的牧师有序引导下,各地百姓纷纷离家,躲入城中避祸。时任青州教区宗主教的栾禄负责组织手下神职人员负责安置难民。身为临淄太守的李肃则召集难民中的青壮入伍,暂时巩固城防。 与苍老的北海城不同,临淄老城在圣元前一年(圣元元年的前一年,相当于公元前一年)田楷之乱时,曾遭受重创。城内居民惨遭屠戮,城池亦是大范围被毁。 现在居住在临淄郡内的百姓,多数都是当年董卓焚毁洛阳之后,从洛阳迁到长安去的。栾奕攻陷洛阳之后,又把他们从长安带回了青州。 这些祖籍洛阳的百姓,在踏上漫漫迁徙之路前,在董卓的暴政下经历了刻骨铭心的苦难,又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迁到青州临淄——他们的新家,刚过上几天好日子,袁绍又攻了来。 已经饱尝过一次家园被毁滋味的他们,再也不允许恶人再来破坏他们的家园了。所以在闻知李肃招募新军的消息后,无不踊跃报名。一日之内便征得新兵5000余人。 !! 352临淄保卫战(二) 征得5000新兵之后,李肃立刻打开兵器库,将库中仅存的2000刀枪、兵刃分发到新兵手中。 李肃招募新军的同时。在栾禄和工宣队不屑努力下,临淄城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写满大字标语,每个大路口都竖上了黑板报。 “护卫故乡,寸土不让。”“众志成城,打倒袁贼。”“圣母与临淄同在,袁贼必败。”“保卫临淄,匹夫有责。” “保卫家园,有钱捐钱,有物捐物。” 林林总总不带重样的。还有神职人员在板报下激情演讲,痛斥袁绍的反朝廷、反圣教行为,呼吁全城百姓同舟共济、同赴国难,将袁贼打回他的老家。 一时间临淄城百姓群情激奋,阖城无论男女老少纷纷请缨参战,献财献物更不必说。 城中铁匠还纷纷将铺内打好的农具、刀斧送进教堂;屠户更是把吃饭的家伙都拿了来——宰猪的长刀,刮毛的毛刀,还有给牲畜行宫刑(割小**)的手刀全部献上。 这些兵刃栾禄一概笑纳,目前而言,它们才是临淄最为短缺的。至于金银,圣?稷下大教堂的金库里有的是,足有三十多亿贯钱。数量之多相当于教区四州二十多年的税赋。 当然,这些钱财是青州百姓十数年甚至一辈子的积蓄,绝对不能让袁绍大军抢走。否则,对于青州、圣教而言,简直就是堪比天塌地陷的巨大灾难。 显然,百姓也意识到如果袁军杀入临淄,就意味着自己将一无所有。为了保住毕生的财富,必须守住临淄。于是乎,全临淄百姓战意更加昂扬,无不对远来的侵略者咬牙切齿。 栾禄将铁匠、屠户捐献的民用刀具汇集到一起后,请能工巧匠对其加工。 由于时间有限,工匠们来不及深加工,只能取来竹竿,将收得的短刀牢牢捆在竹竿顶端,将其制作成简易的长枪,分发到没有兵刃的新兵手中。 同时,作为守城的利器,临淄城弓箭数量明显不足。为解决之一问题,临淄城的工匠集思广益,用削尖的木棍暂时充当弓矢。随后将百姓捐来的铁锅烧成铁水,在木棍尖端包上铁衣,以加强木箭的穿透力。 此外,栾禄还以教区宗主教身份,召集了两千余名老弱充当民夫,雇来五十多辆大车,在城中往返调度,运送滚木、礌石、粮草等项。 正当临淄方面的备战工作紧张有序进行的时候,探马来报,于十里外发现袁军动向。 一个时辰后,似火的骄阳照耀下,数万黑影,铺天盖地从地平线的尽头涌了出来。仿佛过境的蝗虫一般,所过之处,大地上的翠绿尽皆消失,完全被橙黄相间的袁军军服覆盖。 象征前进的战鼓在旷野中炸响,缓慢而又富有节奏。践踏大地的脚步,踩着鼓点直击人的心灵。 此时,李肃一身宝甲站在凛冽北风吹拂下的城头上。在这略寒意渐显的晚秋时节,他竟满身是汗,有沸腾的热汗,也有心寒的冷汗。 方才祷告过后积攒起来的澎湃勇气,在看到长达数里,排列齐整的颜良大军后,顿时如同决堤的江水,一泻千里。 他不由扪心自问,就靠自己手下那1500卫士,外加5000新兵,能守住临淄城吗? 长期从事战前动员,思想指导工作的栾禄从李肃此刻的面目表情中,迅速读出李肃心中的胆怯。他安抚李肃道:“临淄肯定能守住。” 李肃诉苦道:“可是看模样,敌军足有三四万兵马,我们只有六千五百人,且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新兵。教主和吕刺史远在兖州一时半会儿又无法支援。咱们以寡敌众能打得过嘛!” “能,肯定能!”栾禄给李肃递上一个无比肯定眼神,“圣母与我们同在,圣教卫士是不可战胜的。有圣母庇佑,颜良必败。” “圣母?呼……”他老人家日理万机,顾得上这边吗?后半句话李肃没敢说。他虽也受了洗礼,按照教规早晚祷告。但对于圣母却是一直将信将疑。 栾禄又道:“现如今,颜良大军压境,恐惧也是无用。不如静下心来,怀揣虔诚的心向圣母祷告。祈求伟大的圣母施展大能赐予你力量和智慧,助你击退敌军。” “也只有如此了!”李肃觉得栾禄说的有理。反正临淄是必须守住的,决不能退缩。既然不能退却,恐惧也是无用,不如平定心绪,时刻保持冷静,看看能不能想出破敌的良策。显然,祈祷是个平心静气的好办法。 “儿郎们,让我们随宗主教大人一起祷告!” 李肃一身李肃一身令下,满城士卒,以及城下的民夫同时将合十的双手捧在面前,垂头闭目。 “我在天上的母。您虔诚的子孙又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眼前数万恶人的军队将我们团团围困。我们本可以弃城而走,可是我们没有。我们留下来,要用血肉之躯守卫您的殿——圣?稷下大教堂,用我们的灵魂鉴证我们的信仰。伟大主,智慧的神,您与我们同在,望仁慈的您赐予我们勇气、力量和智慧,击溃眼前的仇敌。让我们得以继续在您的殿里匍匐,侍奉您,尊敬您。圣母教青州分堂宗主教栾禄在此向您祷告。以我主圣母女娲之名……啊!天门。” “啊!天门。”圣母教6500官兵齐声高喊,喊声动天。 祷告毕,李肃顿时觉得萦绕在胸口的强烈恐惧感消失无踪,转而化为了无畏的勇气和无尽的力量。他侧目环视一眼周边官兵,竟与他一样,脸上的恐惧被大战前的兴奋取代,暗弱的眸子此时充斥着浓浓的战意。 他不由好奇,难道这世上真有圣母,圣母真的把勇气和力量赐给了大家? 他哪里知道,对于宗教而言,祷告是人与神建立精神联系,向神灵祈求恩赐的一种宗教礼仪。这一宗教行为在心理学上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心理暗示。 按照心理学说法,圣母教教徒学会祷告的那一霎那,实际上就是在心中分裂出了一个人格。圣母教将这个独立在本体以外,却又深藏在潜意识之中的人格称之为圣灵。而心理学则把这分裂出来的人格,称之为第三人格,既形象、思维有别于本体的幻化形象。 就像圣母教徒,他们心中幻化出来的第三人格,无论是形象还是思维都跟栾奕一手打造的女娲大神一模一样。 信徒们可以跟幻化出来的这尊女娲大神——也就是第三人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借此发泄心中的哀伤、恐惧、忧郁等负面情绪。 实际上人人都具备勇气和力量,只不过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正面的能量被恐惧、紧张等负面情绪掩盖住了。如今,借助祷告把负面情绪发泄出去,勇气和力量自然而然的就会凸显出来,而且来的十分猛烈。 所以,当颜良率军抵达临淄城下的时候,视线中,城墙上的教会卫士并不多,只有六千多人,兵甲亦是参差不齐,有的拿着崭新的刀剑,穿着铮亮的铠甲;有的拿着带锈的长枪,披着皮甲;还有的干脆没有铠甲,举着根木棍,在棍子的一端捆着小刀……但双眸中无一例外都充斥着浓浓的战役。 他很不理解,就这样一支弱旅,在面对自己三万五千熊军时为什么非但不恐惧,反倒露出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大战一场的模样。 思来想去不得其果,索性将问题抛出脑海,将一切归结为教会卫士们的狂妄。 此时,军师辛评建议颜良说:“我众敌寡,四面强攻,恐对方为求活命,与我军拼个你死我活。不若围三缺一,给城中军民留跳活路。如此,面对我军天威,城中之人必心生退意。退意滋生则士气凋零,届时我军无需多大伤亡便可将城池夺下。” 辛评的建议不可谓没有道理,只不过颜良还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这次到临淄干嘛来了?攻城是小,主要还是为了劫掠临淄城里教会的金库。若是围三缺一,金库里的钱让教会人马偷偷转移可怎么办? 绝对不行,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所以,颜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辛评的建言,当即下令四面围城,立刻攻城。 隆隆的鼓声大地上烈响,只不过这一次比刚才的要响亮的多,节奏也要快了几分。这是象征攻伐的奏鸣。 立于城楼门前的李肃抽出宝剑,扬声大喊:“儿郎们,杀贼立功的时候到了。圣母与我们同在。” “圣母保佑。” “弓弩手准备!”随着校尉发出号令,稀稀拉拉一排弓弩手出列,抬起了手中的长弓。 有老兵在前排来回巡视,帮新兵调整射角。对于老兵而言,他们不指望刚刚行武的新兵们能把箭射的多么准,只要能与老兵协作,能形成笼罩一定范围的箭阵便可。 “测距箭。”一声令下,有善射者率先将测试距离、风向的测距箭抛出墙头。 在确定今日风向、风速影响下,箭矢的飞行距离后,负责测距的“望子”手持望远镜,趴在女墙前仔细观察袁兵动向,“距离五十步……三十……十,放箭。” “放箭!”旗手挥动令旗,三千余支箭矢从城池四墙飞入天空,组成密集的箭雨向袁军阵中坠落。 !! 353临淄保卫战(三) “噗噗噗……” 临淄守城卫士中虽绝大多数都是新兵,但介于采用的那是箭阵抛射,不求准,只求密集,所以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两轮箭雨下来,袁军军阵中顿时倒下数百人。 眼见临淄守卫抛出的箭矢一波快过一波,颜良赶忙呼喝士卒加快冲锋速度。顷刻之间,袁军方阵抵达距离城墙七十步处。阵中弓兵张开长弓将犀利的长箭抛上城墙。 守城卫士没有经验,面对寒光四射,铺天盖地的长箭一时间竟慌了手脚。上百人当场丧生。 李肃大急,骂骂咧咧,“盾牌是摆设嘛?举盾,速速举盾。” 在老兵催促下,第一次见血的新兵们这才反应过来,躲在盾牌后瑟瑟发抖。 宗主教栾禄看到初尝战争滋味的新兵们,在看到袍泽中箭到底之后,明显露出恐惧神采,士气随之大幅滑坡。当即下令,“工宣队唱诗班何在?奏军乐。” 霎时间,城墙上钟鼓齐鸣,锣镲奏响,一排神仆拿着前宽后窄的简易铁喇叭扯着嗓子起头,“世间似有两军对敌即是恶与善,我必定意属于一边,不能中间站……预备,起……” 守城老兵随即跟着工宣队的神仆们一起引吭高歌,“世间似有两军对敌即是恶与善,我必定意属于一边,不能中间站。我是伟大圣母的亲兵,必随我主帅,敌虽凶恶,主能保护,有胜必无败。主所示我各条诫命,明写圣书内,求主叫我遵此号令,永远不违背。我是至圣天母亲兵,必随我主帅,敌虽凶恶,主能保护,有胜必无败,善恶两军。” 雄壮的歌声带动下,新兵们心中恐惧的灯火渐渐变得暗淡下来,他们颤抖的声线发出与老兵相同的音符,一齐高唱神圣的歌谣。在将不长的歌词吟唱一遍后,恐惧一扫而空,顿觉身心充满圣洁的能量。 愤怒和兴奋的情感在他们眼中汇聚,澎湃的力量蕴含在他们身体的每个角落。“来吧!狗贼,来吧!” 袁兵近了,又近了。他们举起了云梯,搭上了城墙。 放滚木…… 城头上,浑身充满力量的卫士往返于角落之间,搬起巨石便往城下砸。 “这样不行!”李肃上前制止,“这么搬来搬去力气再多也得耗光。排成一排,接力!” “喏!”城墙上瞬间排成无数整齐队列,队尾一名卫士紧邻城墙内侧女墙根,脚边便是成堆的滚木、雷石、狼牙拍。他捡起递给前面一人,后者再向前传,一直递给最前方最为强壮的卫士。由他狠狠抛出城头,砸向城下的袁兵。 一时间,各类守城利器铺天盖地从城头落下,当即夺去无数袁兵性命。到处都是砸的稀烂的躯体,和流落躯体之外的人体内脏,血液飞溅,溅的满墙满地都是。 攻城袁兵无不为之骇然。 如果说滚木礌石是依靠巨大的重力势能给人以重创的话,那么狼牙拍可谓诸多守城器具中最为可怕的存在了。那家伙七尺多长,周身布满尖锐的铁钉,从高处砸下来,沾边就死,且死状惨烈,不留全尸。 除了狼牙拍,临淄守卫还往城下扔了大量的燃烧瓶。 起初,一众袁兵还道是临淄守卫发了疯,竟将大汉最为昂贵的美酒封在同样贵不可言的琉璃器皿里往外扔。 更有贪心者争着抢着去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在接近落点的那一刻,他们后悔了。琉璃瓶落地,酒精四漫,瞬间被热火点燃,火势呼的一下蔓延开来,方圆一丈以内立刻陷入熊熊烈火。 一支燃烧瓶尚且有如此威力,上千燃烧瓶同时落地,无数袁兵深陷火海,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啊……” 此时,李肃又火上浇油,将城头上烧滚的热油一股脑倒入城下。临淄城前立刻升起滚滚浓烟,进一步扩大了火海的面积,四方城墙超过七千袁兵深陷大火之中,被滚油烫死者,烧死者,被教会卫士趁机射死者,不再少数,死者上千,伤者难以计数。 霎时间,袁兵害怕了,有胆小袁兵想都不想,扭头就跑。一人逃亡万人效仿。 颜良自知军心不再,只得暂且收兵。 目送袁兵潮水般退去,李肃长出一口气,直呼:“圣母保佑。” 不过圣母保佑了今天,明天呢?在刚才的战斗中,自己手下这帮新兵蛋子几乎没怎么跟袁军短兵相接,仅是吃了两轮矢射,简单的交了一下兵竟死了600多人。若是明日袁军冲上墙来,他们能顶得住凶狠的袁兵吗? 更让李肃无比忧虑的是,今日卫士们已经把燃烧瓶全数抛掷了出去,滚油亦是所剩无几,这也就意味着明天再也造不出今日这样的护城火海了。“圣母大人呐!帮帮我们吧……”正当他不停絮叨的时候,视角在扫到城下一支破碎的燃烧瓶时停了一下。 遂既想起方才袁兵争抢琉璃瓶的场景,对身后亲兵嘲笑道:“这群贪婪的人呐!连燃烧瓶也敢抢,这宝贝也是你们能抢的?自寻死路!” 众人皆笑。 冷嘲热讽的言语刚在嘴边划过,他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贪婪!贪婪?有了。” 次日一早,颜良大寨的战鼓再次响起。昨日一战后,仅剩两万九千兵马的袁军,结成扎实的阵列,再次向临淄城涌来。只不过今日的他们,明显吸取了昨日的教训,盾阵排的严丝合缝,以抵御城墙上抛洒出来的密集箭雨。 只不过令颜良意想不到的是,今日临淄城上的箭雨非但没有比昨日有所加强,反倒消弱了不少。 更让他震惊的是,自他迈出袁军大寨的那一刻,临淄城头上的士卒便忙活起来,喊着整齐的号子左传右接。起初,他以为教会卫士这是在搬运守城器械,可在手下兵马距离城墙还有不足70步时,却见城上的教会卫士,把搬运来的事物一股脑倒入城下,竟是白花花的银饼和晃眼的金饼,除此之外串好的铜枚,珊瑚、鹿角、玉器、绸缎应有尽有,全是值钱的事物。 看到这些东西,前来攻城的袁军眼瞬间就绿了。这得多少钱呐!揣上两块金饼就够过一辈子逍遥日子了,如果再拿点别的…… 仅透过袁兵们脸上的表情,李肃便知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其实城下这些金银绝大多数都是临淄教堂金库里百姓们的存款。最初,栾禄死活不让他用,非说教主有令,不得私自挪用信徒存款。 李肃费好大唇舌规劝,告诉栾禄如果临淄被颜良攻陷,金库里一个大子儿都不会剩。与其那样,还不如拿出一部分充当军资,供他设计。那样一来,成功据守临淄以后,日后再补还上去便是,不会带来任何损失。 栾禄权衡再三,觉得李肃说的不无道理。便将金库的钥匙交到了李肃手上。 李肃从中取出一部分,倒在城下,为的就是借袁兵贪婪的习性,瓦解他们的士气,分裂他们的阵型。 果不其然,在看到真金白银之后,两万余袁兵们沸腾了,乱套了。冲到城下也不分什么盾兵,枪兵,连抗云梯的士卒都抛下云梯,争先恐后的涌向城墙根,开始抢金夺银。 很多士卒还因金银分配不均大吵大嚷,甚至大打出手,最终大动干戈,自相残杀起来。 颜良见状大急,号令三军不得争抢财物,并亲领督战队上前线监军,见到疯抢财物者格杀勿论,意图整顿人马,重新结起军阵。 可是乱局已然铸就,数万混乱的袁兵哪里还有人遵从号令!话说回来,就算他们想重整队形,李肃也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随着悠扬的号响,城头守城卫士骤然暴起,将弓矢、滚木、礌石、狼牙拍一股脑宣泄到混乱不堪的袁军人群之中。 满脑子金银的袁兵这才想起,头顶上还有敌人,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再想自卫反抗已是为时已晚。铺天盖地的弩矢在如此近的距离从天而降,落入密集的人群中,霎时间掀起漫天血花。再配以连续不断的巨石、滚木……如同割麦子一般,放倒一片袁卒。 正当此时,尘封许久的临淄城门骤然开启,露出李肃身披紫金大叶连环甲的身影。他亲自上阵,领1000兵马杀出城郭。在杀出城门的那一霎那,他举枪便喊:“兄弟们,随我杀贼啊!击溃了袁兵城外那些金银全是你们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打败敌人能获得这么多赏银,1000教会卫士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两眼直放红光,身上每个细胞都充斥着无穷地力量。杀入敌阵照着混乱不堪的袁兵就是一阵猛劈猛砍。 杀敌数量之多,以至于数都数不过来,具体砍下了多少头颅,没人知道。只是觉得杀人杀到两手发麻,连枪头都在厮杀中变钝了不少。 在城门开启的那一霎那,颜良迅速捕捉到了李肃的身影。看到李肃在自家阵中往复冲杀,当即领着旗下亲兵迎了上去。可怎奈一路之上到处都是自家兵马,阻住了他前行的道路。气的他哇哇大叫,“滚开,滚到一边去。” 好不容易将阻路士卒驱离,视线中李肃的身影越来越近,颜良怒吼一声:“毋那贼厮休得猖狂,有本事与某家大战一场。” !! 354临淄保卫战(四) “毋那贼厮休得猖狂,有本事与某家大战一场。” 颜良这一嗓子,差点没把李肃吓到马下去。李肃对自己的武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充其量就是会耍两下长枪的文官。仗着人高马大,在亲兵护卫下杀几个蟊贼还行,莫说跟颜良这样的河北名将对战,就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校尉他也打之不过。 所以,在看到颜良气势汹汹向自己冲杀而来时,他想都不想,扭头便跑。 颜良则在后面死命的追。 可是问题来了。李肃看到阻路者可以毫不犹豫当场诛杀,毕竟阻挡他道路的都是袁兵,是敌人。 颜良却是不行,前行的路上全是混乱不堪的自家人马,赶不走,杀不得,骂又没有用,堵得他进不了退不了,夹在人群之中眼睁睁看着李肃从他百步之外呼啸而过,自北门出,一路砍杀着又从南门冲入城中,把颜良旗下兵马冲了人仰马翻,头颅、旗帜、兵器散落一地。 颜良好不容易突破人群追至临淄南城墙下,跳脚便骂,“无胆鼠辈,可敢下城来与我一战。” 李肃缩了缩脖,暗道:跟你决战……除非我脑袋让驴给踢了。当然,临场厮杀他身为主将自然不能说出这等没有底气的话。他扯着嗓子冲颜良大喊:“有本事你到城上来,我才与你厮杀。” 城头一应卫士遂既起哄,数千兵马同时高呼:“有本事你上来啊!有本事到城上来。” 叫嚣的呼喊声传入颜良耳中,气的他七窍生烟,“好,你们都给我等着。” 颜良正准备下马,撸袖子亲自上阵。却听辛评来报,通揽全局,攻打北、东、西三面城墙的袁兵出现溃退迹象,南门这边亦是如此,只是碍于颜将军在此坐镇,才不敢逃跑。 颜良一看还真是如此,军心大跌,士卒们一脸惊魂未定模样。带兵多年的他知道再这样强攻下去非但徒劳,反倒会彻底击溃士卒们的心理防线,从而导致兵马望临淄而惊恐,不会再效死命全力厮杀。 思及此处,颜良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下达了鸣金的指令。 回到中军大帐,一想到围城两日,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却连临淄的女墙都没摸到,颜良火大不已。把心中的怒气全数发泄在了帐中器物身上,桌、几、衣架砸了个稀烂。 军师辛评恰在此时掀帘入帐,看到满地狼藉,赶忙上前劝阻,费老大唇舌才让颜良息怒。 他稍作思量,又对颜良说:“将军。如今我军已是攻城两日,再做久持,只怕吕布的援兵就该到了。” 颜良不耐烦的摇了摇头,“从兖州东平至此至少要五日,现在才过两日,三日后吕布才会赶到。我还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他晃了晃三根手指,“足够我拿下临淄了。” “可是观临淄模样,怕是没那么好攻啊!”辛评大为心急。 颜良怒问:“有甚难攻的?就那么点人,能挡得住我的大军?” 辛评心里嘀咕,这么点人不是已经把你的大军挡在城外两日之久了嘛! 辛评虽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但心情全都写在脸上,颜良看的一清二楚。他冷哼一声,“前两日是我小觑了临淄,待明日我用些手段,拿下临淄如探囊取物。” 辛评听颜良张口“我的大军”,闭口“我用手段”,完全不把他这个军师当回事。心中自然不痛快,他口气生硬道:“将军准备用何手段?” “以距堙攻之,取临淄必如探囊取物。” 颜良一脸自得,辛评确是满心震惊。何谓距堙?所谓距堙便是围绕城池堆垒土山,使之登高或者高于城墙,然后再在土山顶用圆木支撑,再覆以生牛皮搭建防御工事。牛皮棚搭建成功以后,士兵藏于棚中在借牛皮抵挡守城方射来的弓箭的同时,也向城上的敌人放箭,借此掩护山下攻城的友军撑云梯登城。 可以说如果距堙建成,对于临淄坚固的城墙可谓一大威胁。但问题是……堆砌距堙实在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等到两三日后距堙建成之时,吕布恰好领着援军来救那可如何是好? 辛评遂将这一问题抛给了颜良。 颜良斜视辛评一眼,道:“此事军师不必操心。建造距堙无需用两三日之多,三军加班加点一日之内便可建成。” “一日?”辛评一惊。没错,一日也能建成距堙,距堙,可是那样一来士卒把力气全用到建距堙上去了,还有力气打仗吗?除此之外,让士卒日夜兼工从事高强度体力劳动,必会怨言四起,说不定还会引发哗变。 辛评刚想再劝颜良一番,却被颜良当先一步截住,“行了,此事军事就不必管了,我自有计较。下去歇息去吧!” 歇息,歇息的了么我。辛评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军中,从上到下全是颜良的旧将,他身为军师却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根本阻止不了颜良。 心急之下他只好赶紧回帐,提笔给袁绍去信,具言颜良急功好利,不停良言之事。并直言不讳告知袁绍,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颜良必败,请主公做好东路大军全军覆没的准备。 书信写就,辛评审阅一番,装入信奉,以蜡封口加上印绶后,招来亲信让其速速送去河北。 目送信使离开军营,他焦虑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将疲惫的身躯扔在大榻上,沉沉睡去。 他却不知,那位送信的亲信刚出大营,便被一队袁兵劫了下来,连人带信被送进了中军主帐。 颜良审视一番从信使身上搜得的书信后,怒气横生。“哼,竟敢说我必败?我偏要给你打个大胜仗看看。等我夺下临淄,谁还敢说我有勇无谋。”他很想把辛评抓出来杀掉,可转念一想,辛评毕竟是袁绍亲命的军师,杀了他不好给袁绍交代。便暂时忍下怒气,待将来有机会再做报复。 是夜,临淄城墙上厮杀半日的教会卫士刚进入梦乡,便听城外袁军营中熙熙攘攘。起初,他们以为袁军要趁夜攻城,观察一阵,却见袁卒并没有结阵的意思。便放下心来,继续倚着城墙打瞌睡。 梦境刚刚入眸,耳中远方又传来一阵骚动,这一次响动要比刚才大的多,乃是上万人同时呼喊河北力把式特有的号子,“微对啦微对微对啦铆啊、嘿……嘿,弧度拉差,嘿……嘿,站住脚啊、高抬头啊、手扶稳啊哪、加把劲啦,嘿嘿。跺跺脚啦、抬起腿啦、用力挖呀、嘿嘿。” 城头当值教会连级骑士觉出不对,走到城墙垛口,借着昏暗的月光向远方眺望,赫然发现袁营之外人影瞳瞳,正卖力的刨土,随后又将刨出来的土运到距离城墙百步处,堆起了小山。 骑士顿觉不好,大步直奔城楼,将这一新军情上报给小憩中的李肃。 李肃一听,赶忙把熟睡中的栾禄叫醒。二人一溜小跑来到女墙边,各自掏出怀里的纯银望远镜向骑士所指方向望去。 “嘶……”李肃倒吸一口气。 栾禄喃喃道:“颜良这是在挖距堙?” 李肃点了点头,“这可如何是好。敌军势大,我们无法出城将其破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伸到城墙上来。” “放心吧!”栾禄拍了拍李肃的肩膀,“圣母与我们同在。管它距堙还是别的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信仰坚定的子民是不可战胜的。” 李肃再次点头。可是话虽这么说,但如果距堙真的建起来,对于临淄无疑是一大灾难。“该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他忽然想起,今日在想出用金银细软扰乱袁军军心之前,他曾向圣母祈求,祈求圣母赐予自己可以抵御强敌的大智慧。祈祷刚刚结束,智慧就来了。 现在又遇到了大麻烦,是不是向圣母祷告过后就会迎刃而解呢? 会的肯定会的。 想到这儿,李肃抛却杂件,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将恳切的言语送进了心窗。 只不过这次祷告将愿望倾吐出来之后并没有像上次那般立竿见影,等了半天也没见圣母赐予他智慧,始终未能想到击垮距堙的办法。 他很是心急,可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心急也没有用。与其在城墙上团团乱转,不如坚定信念,坚信圣母一定会保佑他们这些虔诚的子民。至于圣母为什么没有将智慧的种子播撒在他的身上,大概是圣母这会儿忙,正料理别的公务,亦或者刚刚自己祷告的时候圣母走神儿了,没听见。 八成没听见……于是,从这一刻开始,每当袁兵将距堙拔高一尺,李肃便会虔诚祷告一次。拔高一丈,栾禄便拉着工宣队给所有守城卫士布一次道。 正当栾禄完成第十四次布道,李肃结束自己两日来第二百二十四次祷告之时,一片浪涛般的欢呼雀跃从袁军大营中炸响。 李肃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颜良的距堙终于建成了。 !! 355临淄保卫战(五) 袁军大营中继震耳欲聋的欢叫声之后,又响起一片哗然的呼声。随后隆隆的鼓声轰然炸响,忙碌了一天两夜的袁兵一刻不得歇息,在督战队督促下睁着熬夜熬到通红的眼睛,排起军阵。踩着鼓点爬上十四丈高的土墙距堙,躲在距堙顶端的牛皮大帐里向临淄城头抛洒箭矢。驻守临淄城墙的教会卫士同样张弓还击。 双方展开激烈的弓弩互射。 然而,教会弓手多是些三天前第一次触碰弓箭的新兵,射大规模的敌方军阵还凑合,毕竟那不需要瞄准,乌压压一大群人随便射上一箭总能射死人。可是现在不同了,躲在距堙射口里的袁兵都是个体,需要极强的点射能力。教会绝大多数新兵根本很难射中。 加之临淄城弓箭数量严重不足,现在分发到位的那些弓箭都是用削尖了的木棍包上铁头临时制作出来的,虽然可以穿透人体,却很难穿透距堙的牛皮大帐。这又进一步消弱了弓手的杀伤力。 反观颜良大军,距堙高十四丈,比临淄城墙高出一截,居高临下,再加上他们的弓箭都是正规的铁头飞羽箭,杀伤力十足。 此消彼长之下,这场对射一开始就出现一边倒状况,三轮对射之后临淄城头倒下一片尸体,足足死了一千多人,占守城总兵力的近五分之一。反观颜良军,伤亡屈指可数,没有遭受任何实质性损失。 李肃一看这样不行,继续对射下去非把自己那点兵卒拼光不可。遂既下令,所有人停止射箭,躲到女墙、雉堞或者连夜备好竹木立牌后面去。 霎时间,袁军视线中城墙上的卫士全都躲在了掩体的后面,弓弩射不到,石块砸不着。 颜良适时发出发动总攻的命令。蓄势待发的袁军方阵疯也似的冲向临淄,没了城头上的弓箭阻碍,前行一路坦途,很快就将上百节架云梯搭上了城头。 于此同时,立足距堙上的袁兵亦把木板搭到了城墙垛口上。 躲在竹牌后的李肃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袁兵的东向,在袁兵即将踏上城头的那一刻,暴喝出声,“兄弟们,为了圣母的荣耀,杀贼啊!” 教会卫士突然从女墙、竹牌后面聒噪而起,顶着大盾硬抗着距堙上接连不断的箭矢,用一早准备下的长杆挠钩将打在城头的云梯、木板掀翻。 正沿着云梯、木板直冲城头的袁兵措不及防,连人带板坠落城下,当场摔死上百人。教会卫士随即赶在袁兵第二轮矢射之前重新躲到掩体之后。 …… 接下来的时间里,双方如同陷入一场焦灼的拔河比赛。袁兵不停往墙上搭木板、云梯,教会卫士不停将其掀翻。如此往复不止。 5000教会卫士守四面城墙,抵御2万多袁兵……其难度可想而知。但是他们坚持住了,面对袁兵疯狂的攻势,他们拼劲全力,不畏死亡的与袁兵死命拼杀。足足坚持了三个时辰之久,在付出1241人伤亡的代价后,第一个袁兵才踏上临淄城头。 守城卫士刀枪齐出,将其砍倒在地。接着是第二个袁兵,第三个……涌上城墙的袁兵越来越多。城墙上霎时间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起初,教会的新兵们对这种生死搏命的较量存着恐惧,毕竟眼前这些袁兵都是刚从幽州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是经历过战阵,杀人如麻的老兵。他们这些刚刚放下农具,拿起兵器的新兵能是对手吗? 但在与袁兵短暂交手过后,新兵们立刻发现原来袁兵不过如此。刺过来的枪,砍过来的刀软绵绵的没有多少力道。且不提武艺如何,仅在力量比拼上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随即信心大增,大开大合与袁兵杀做一团。 只是他们却是不知,袁兵哪里是力道不足?而是挖了一天两夜的土,早就累得几近虚脱。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被颜良硬逼着来攻城。到现在上眼皮还在跟下眼皮大家,走起路来都步履轻浮,能有力气厮杀才奇怪了。 于是,教会卫士越杀越勇,冲上城来的袁兵越挫越矬,经常是一组三五名卫士追着十多个袁兵穷追猛打,最终将他们逼到城墙一角,尽速斩杀。 颜良眼见局面对自己大为不利,大旗一会,预备队踩着鼓点冲向了城墙。 与城墙上的首批袁军不同,预备队在修建玩距堙之后休息了大半日,体力恢复了不少。可以说是一支生力军。而城墙上教会卫士,碍于兵力不济,一直没有休息的机会,在高度紧张的战斗中连轴厮杀了四个多时辰,体力消耗严重。 &nbs>两相比较,高下立分,加之袁军仅预备队就有5000多人,数量比守城卫士总数要多。 所以预备队乍一登上城墙,战事立刻发生逆转,守城卫士节节败退,难以力敌。 临淄守将李肃大急,“给我顶住,都给我顶住。决不能让逆贼夺下神圣的临淄城。”他身先士卒,提着宝剑亲自上阵,领着一队亲兵拼命厮杀。 李肃勇猛难挡,栾禄亦是振奋人心。他披着一身神袍,赤着脚领着手下32名工宣队员完全无视距堙上射来的弓矢,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拿着《圣母经》在战阵中游走,高声宣扬圣母的道,给卫士们加油鼓劲。 看到主将如此英勇,宗主教如此无畏,在榜样作用带动下一应兵卒自然也就悍不畏死,与袁兵展开殊死较量,宁肯付出生命代价也不肯让袁兵前进一步。 战事逐渐步入僵持阶段,双方以城墙横切面中心线为基准,争来夺去,厮杀不停。双方死伤人数直线上升,每次争夺都会撂下一地的尸体,尸体越堆越高,垒成了一座齐腰高的小山。及至此时教会一方伤亡人数已经超过3000人,也就是说还剩下不到2500人。 2500人分守四面城墙,迎战近2万颜良大军…… 人数极度劣势之下,守城士卒们眼看就要支持不住。 正当李肃已经做好了城破人亡的准备之时,却听城内想起一阵阵滔天的怒喊声。接着,数千男女老少或拿着木耙或顶着铁锅涌上了城墙,与袁兵拼杀起来。 一名老者在稚嫩的孙子搀扶下找到了栾禄,对栾禄说:“宗主教大人,俺们来助你守城咧。” 栾禄抹去面颊上的血渍,用温和的语气纠正道:“老丈,你不是帮我守城。是帮那天上之人守卫她在人间的城。你和百姓们的功劳我们的母都能看得到,主母会把你们的功劳都记下来。等升入天国,赐予你们一人一座更大的城池。”言讫,栾禄从脖子上摘下银质十字架在老者面前画了个十字,“愿圣母保佑你!” “圣母保佑!”老者亦在身前画了个十字。随即举起他象征长者身份的拐杖高呼,“乡亲们,给狗贼拼毬!” “拼嗨!” 百姓们疯了一样给袁兵厮杀起来。他们最初出手还比较温和,战法也比较生涩。但随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化为尸体倒在身边,人们最先想到的是惊恐。 恰在此时,熟悉的声音想起,“伟大的主母,愿人都尊祢的名为圣,愿祢的国降临,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祢的,直到永远。” 栾禄富有磁性的声音霎时间感染了百姓。是啊……怕什么呢!为圣母而战,她便会与我们同在,死后我们可以升入天堂,享受永无止境的美好。与升入天堂相比,这征战不休的凡间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呢! 人们心中信仰的灯火瞬间点亮了,却在这时异变突起。一枚箭矢划过一道可憎的曲线砸在了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高大身影上,穿胸而过,如骄阳光芒般刺眼的鲜血喷涌出来,染红了那圣洁的长袍。接着,中箭者将一大口鲜血吐在了他手中残破不堪的《圣母经》上。 “栾禄……”李肃登时发了狂,歇斯底里的大喊。手上劈砍的动作随之又快了几分,疯了似的杀破层层袁兵,向栾禄方向靠近。 然而,在他距栾禄只剩不足百步的时候,却见满嘴是血的栾禄冲他笑了笑。随后,栾禄恭恭敬敬将《圣母经》放在地上……这一举动显然消耗了他巨大的体力,所以当站直身子时,接连喘了好几口大气。 数息过后,他的眸子里透着刚强和绝佳,他动了,高速奔跑起来,用**硬扛下一名袁卒刺来的长枪。铁枪入体,玫红的血液再次绽放开来,他疯狂的大叫着“恶魔,下地狱吧!圣母与我同在。” 看到栾禄歇斯底里的模样,那名袁兵吓坏了,拼尽全力想把铁枪抽出来。可栾禄抓着枪杆死活不肯松手,怎么也抽不出来。 接着,他明显赶到墙头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顶着他往后退……退,一直退到城墙根,最终两脚一空,与栾禄一起坠落城下。 在坠落城头的最后一刻,栾禄用尽全身力气留下了临终遗言,“圣母的子民是不可战胜的!坚决不能让袁贼攻下临淄!” !! 356临淄保卫战(六) 李肃双眸大颤……他知道坠落城墙唯一的结局只有死亡。栾禄殉教了,这个与他朝夕相伴六年之久的汉子……没了!他才二十六岁啊,这么年轻就失去了自己最为宝贵的生命。 李肃不由想起第一次与栾禄相识的时候,那时他和吕布刚刚拜到栾奕帐下,始终认为栾奕把栾禄派到他们身边来,是为了监视他们。出于这份忌惮,他们一直对栾禄爱答不理。 栾禄对此始终不以为然,每次见到他们都带着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向他们拱手致意。 李肃永远忘不了栾禄微笑时的模样,俊朗的面庞上,嘴角就那么往上一挑,不高不低,让人看着发自内心的舒服。随着嘴部上扬,消瘦的脸上稍稍泛起一丝褶皱,带着些许俏皮劲儿,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尤其那双眼睛,竟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线,露出月牙儿似的眸子。眸子里那半截眼珠,透着柔和的亮光。 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接触后,栾禄用这温和的笑容,融化了李肃、吕布的心,并在随后的日子里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如今,好友仙逝,温暖的笑容随之离去,让李肃大为感伤,与之相伴的还有滔天的怒火。 “狗贼,我跟你们拼了!”他抓狂了,疯了似的挥舞着手中长剑。 与李肃一道疯狂的,还有满城的教会卫士和百姓。自圣元四年,栾禄从圣熊军宗主教调到地方任青州分堂宗主教以来,不辞劳苦,兢兢业业,常年在一线为生活困难百姓谋福祉。谁家有困难,找上他肯定都能解决。 这两年,《圣光报》上关乎青州的新闻登的最多,登上《圣光报》的青州善人数量最众,也间接见证了栾禄在青州地界上的工作成绩。 可以说,青州地界上每一寸土壤都留下过他的足迹,每座教堂都有他布道的映像。 要知道,他可是职务几乎等同于州刺史的教会高级神官啊。能如此深入基层,怎能不让百姓感动。百姓们甚至给他冠以“人间天使”的名号。 如今,天使被恶人展翼,殉教归天,百姓怎能不怒。 “私孩子,敢杀俺宗主教!俺跟你拼了。” 百姓们抄着简陋的兵器疯狂的杀向袁兵,不要命似得大劈大砍一阵过后,抱着袁兵便往城下跳。 袁兵大惊……惊恐之间,眼见一个披头散发,四十岁的婆娘冲到一名袁兵面前。袁兵刚想提枪反击,却觉长枪一紧,枪头竟被一名中年男子死死抓住,手触枪头,顿时血肉模糊。 恰当此时,却听那婆娘大喊:“当家的,这里交给俺了!”这对男女竟是对夫妇。袁兵这会儿还在发愣,便觉腰间传来一股巨力,竟是那婆娘箍住他的腰,奋力把他往墙外推。 袁兵大骇,赶忙抛却长枪从怀里取出匕首,疯狂往婆娘背上捅。婆娘惨叫不停,却吃下十多刀仍不咽气,硬生生将他顶到墙根。 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袁兵大骇,同时也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用手紧紧扒住女墙就是不肯坠墙。 就在这个时候,婆娘的男人又出现了,“他娘,俺来了!……咱们天堂再结连理……为了圣母的荣耀”,那男人红着眼睛一边吼一边疯了似的扑向袁兵,夫妻二人拽着袁兵如同破布袋似的坠落墙低,当场毙命。 一看这架势,袁兵可就害怕了。他们立刻意识到,眼前这彪人压根不是来跟他们打仗的而是送死的,送死也就罢了,死前还要拉着他们垫背。 他们为之惊恐,一股强烈的畏惧感从心底滋生,并迅速占据心脏的每个角落。他们是来攻城的,可不是来陪这群疯子玩集体自杀的。 面对百姓们的自杀式攻击,城头上的袁兵们哆哆嗦嗦不敢上前。他们的脚步一停,就堵住了后面登城的人。 李肃抓住时机,下达了雷响冲锋鼓的指令。喊了两嗓子没见回音,抬头一看,鼓兵竟抄着鼓吹冲到前线与袁兵厮杀去了。李肃只得亲自上阵,大踏步跑到鼓边,攒起拳头照着蒙皮大鼓就是一顿猛砸。 听到雷鼓声,在城头上仅存的卫士们带领下,百姓们嗷嗷大叫着向袁军发起疯狂反扑。 袁兵们顶之不住,潮水般退下城墙,抱头鼠窜。 四天里,临淄教会一方共计阵亡卫士5900余人,仅剩不到600人,且各个带伤。青州教区宗主教栾禄战死,2700多名普通百姓死在战阵之中,伤者不计其数。 颜良一方,5200余名士卒阵亡,伤者慎重。加上前两日死于战场的7000余人,总兵力从3万5千跌至2万2千余。 ;四天里,教会一方死伤虽明显多于颜良率领的袁军,但卫士们无畏死亡的精神,和悍不畏死,誓死护教的精神,却给所有袁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灵创击。以至于现在看到临淄城胸口就哆嗦个不停。 连续猛攻四天,连距堙都搬了出来,愣是未能攻下只有6500人驻防的临淄城,这让颜良很是气愤。怒极攻心之下,他责令督战队出马,驱赶士卒再次登城,不把临淄城夺下来誓不罢休。 这一举动,引起士卒们极大的不满。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了,刨了两天两夜的土,又打了一个整天的仗,早已体力不支,没有劲儿再上阵杀敌了。 面对前来胁迫他们的督战队,袁兵们愤怒了,竟集结起来跟督战队对峙起来。大骂:“哪有这么打仗的,还把我们当人嘛!” “就是畜生也得休息一会吧!” 兵士们越说越气,最后经跟督战队大打出手。 颜良一看事情闹大,这才收回成命,把督战队调了回来。让士卒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攻城。 是夜,李肃一宿未睡。他身上多处受伤,伤口疼痛,折腾的他睡不着觉。好不容易闭上眼想小憩一会,脑子里又总惦记着临淄的城墙。现在……临淄只剩不到600守军了。600人守4面1000多步长的城墙,也就等于每隔7步才能站上一个人!这仗真是没法打了……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献城投降,可每每“投降”二字冲出脑海,栾禄的身影便会从眼前浮现出来,用纯洁的微笑,将那可憎的念头赶走。 “栾禄可以为圣教捐躯,我为什么不可以!”李肃在睡梦中喃喃自语。 一夜安然。天刚蒙蒙亮,城上的教会卫士们便被隆隆的战鼓声吵醒。征战数日疲惫不堪的卫士们从竹牌、女墙后探出脑袋,望向袁军大寨,便见成千上万袁军浪涛一般从寨门涌了出来,在寨前的空场上排起阵列。 今日袁兵的神色,一扫昨日的惊恐,转而被浓浓的羞愤替代。2万多人,攻打6千多军容不整教会卫士驻守的城池竟然花了四天时间都没攻下来。 他们为之羞愧,更多的则是愤怒。他们暗下决心,今日不攻下临淄决不罢休。 李肃透过望远镜,看到袁兵杀气腾腾的表情,再瞧瞧手下卫士们连抽冷气的模样。他知道,临淄怕是守不住了。城破之时便是他身死之刻。 在这一时刻,他又想起栾禄,觉得自己也要像栾禄那样,死的有尊严,像个英雄。 他高举七尺长剑,主动承担起栾禄的职责,高喝道:“兄弟姐妹们!圣母与我们同在。大敌当前,让我们一起向什么祷告。” 不得不说,李肃引领祷告的水平远远差于栾禄,不长的祷告词念得磕磕巴巴。但是身后闭目祈祷的卫士们,再睁开眼帘的那一刻,似是在李肃身后看到了栾禄的影子。 宗主教死时的遗言浮现在他们脑海之中:“圣母的子民是不可战胜的!坚决不能让袁贼攻下临淄!” “决不让袁贼攻下临淄。”不知谁扯着嗓子率先喊出声。随后,500余卫士,和1千多百姓同时高喝。 “决不让袁贼攻下临淄。” 浓浓的杀气又从人们眼中迸发出来,如临大敌的等待着人生中这最后一次战斗。 很快,首批袁兵登上了距堙,躲在牛皮棚里疯狂向城头抛洒箭矢,将城头上的人们逼到女墙、竹牌掩体的后面。接着,云梯和木板又搭上城墙,数百袁兵嗷嗷大叫着向城头杀来。 如昨日不同,今日的拉锯战持续的很短,仅半柱香工夫,就有大批袁兵杀上城头,且数量要比守城的卫士多出许多。压的卫士节节败退,眼见便要守之不住。 就在这个李肃几近绝望的时刻,忽然发现攻城的袁兵熙熙攘攘乱成了一团。随即又如潮水一般从城头退了下去。 李肃不解,与众卫士伏在女墙边向城墙下望去,便见袁兵们疯也似的退向大寨。此时,他们的大寨中乱成了一团,尘土飞扬,看不清其中状况。 在亲兵提醒下,李肃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望远镜,像袁寨中央望去。透过浓浓的雾霭清晰无比的看到一面旗帜。 那是一支白底的大旗,在白底的大旗之上绣着一枚巨大的血红色十字架,十字架右上方,还浮着一支露着獠牙的棕熊。 “那是……”李肃脸上霎时间绽放出激动的笑容,手指袁军大寨,扯着嗓子大喊:“吕刺史救我们来了,圣熊军的兄弟们到了!” !! 357吕布战颜良 其实吕布和郭嘉三更时分就赶到了距离临淄不远处的青崖山脚。他们之所以迟迟不去救援临淄,是因为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们仅带了三千并州铁骑,其余一万七千步兵由高顺率领,还在日夜兼程驰援的路上。 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原本需要五天的路程,他们可以提前一天抵达。 吕布抵达青崖山后,得探马来报临淄城被数万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吕布大急,在感叹于李肃和栾禄竟用一千五百人马(吕布并不知道李肃又征了五千新军)将临淄守了四天四夜没有败阵的同时,当即下令,雷鼓进军,驰援城中兄弟。 郭嘉拦下了他,道:“吕将军。方今颜良势大,足有上万兵马,我军势微,虽是援军却只有三千人。如此冲过去只怕是杯水车薪呐!不若待颜良大军开始攻城,我军再出,直捣其中军大寨。斩将夺旗,颜良必败。” 吕布连连点头,“依奉孝之计,颜良狗头必保不到明日。” 三千并州铁骑遂在山背偃旗息鼓,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袁军寨中鼓声大作,数万袁卒向临淄四门发起了猛烈冲锋。 与之同时,吕布也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三千铁骑利箭一样冲出山阴,向颜良大寨杀去。 颜良哪里想到吕布会提前一天赶回临淄!更没有吕布会在这个时候向他所在的中军发动攻击。 此时的他,正聚精会神关注着临淄城头的战况,却听后寨乱作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最初还道是后军的伤兵受不得疼痛,发出的痛呼。可细细一听方知不对,其中还夹杂着砍杀的动静。 迟疑间他回头一望,才知大事不好。 只见一大队骑兵气势汹汹杀入后寨,为首一将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方天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不是吕布是谁。 吕布人高马大,将一丈二长的方天画戟舞的虎虎生风,左劈右砍,上挑下撩,见人就杀,逢将便战,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众,引着一众骑士凿子一样穿后寨而过,径直向中军颜良方向杀来。 “颜良小儿,纳命来!” 颜良吓了一跳。在过去的时间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跟吕布厮杀的场景。有时实在虎牢关下,两军中央,单打独斗;有时是在北海城角,二人在混乱的军阵中你来我往…… 他早就盼着能与吕布一战,如今如愿以偿,大为兴奋,拍马便迎了上去。“三姓家奴,常常某家的厉害!” 并州铁骑和颜良中军守卫撞在了一起,吕布一马当先,抬手一戟撂倒一名袁卒,回手一刺直扑颜良面门。 颜良怡然不惧,弯腰躲开方天画戟,反手就是一式横扫千军。 吕布早就料到颜良会有如此后招,大戟一立将颜良的金背劈水电光刀拦了下来。 二人随后展开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角力,颜良憋了个脸红脖子粗,一张面庞呈枣红色,跟关公似的。吕布脸色本来就白,如今运尽全力,太阳穴处高高隆起的血管清晰可见,深知可以看清血管里有血液在流动。他双臂肌肉紧绷,将肩甲都顶了起来,“给我开!” 一声暴喝竟把颜良顶了出去。颜良胯下坐骑退了足足两步才重新站稳,颜良亦是好不容易才在马上稳住身形。 他心头大惊,视线中吕布虽比他高,身材却不如他雄壮,胳膊足足比他细了一圈。可是那看起来并不粗壮的胳膊里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同时还暗含着一种玄奥的巧劲。吕布就是借了这股巧劲在顷刻之间将他的力道卸去,随即爆发出澎湃的力量,将他顶出来的。 像这样运用巧劲儿的方式他从来还没有遇到过,“人中吕布”果然名不虚传。 他却是不知,想当年吕布获得“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赞誉的时候,还没学会这种运用巧劲的方法。直到后来败到圣母教帐下,在看过栾奕打的太极拳后,方有所悟。随后,他又从栾奕处习得八十一式陈氏太极一路拳法,早晚练习,参悟四年有余,终有所得。将其融汇到了自己的戟法之中。自此,武艺又上一层台阶,已经颇有大师风范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仅这一次接触,颜良便知自己怕不是吕布的对手。放眼环视四周,在并州铁骑疯狂冲刺下守护中军的千余名袁兵死伤惨重,大有难支之势。 不过转念一想,栾奕心中又起疑窦,暗想:袁军在白马万一是虚设营帐可怎么办?等到自家大军披星戴月赶到官渡,他却又将大军压到青州地界上……以吕布在青州的两万人马是很难抵挡住十数万大军入侵的。届时,自己又得提领大军匆匆赶赴青州。如此疲于奔波,大军哪里还有力气作战? 他把这一问题抛给了随行军师荀攸、陈宫和毛玠,陈宫说:“教主心中所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卢豫州阅历丰富,他的判断不会出错,袁绍大军这会必在官渡。我军当速行支援。” 栾奕亦对卢植颇为推崇,便对陈宫点了点头,转问荀攸,“公达觉得呢?” 荀攸则提出质疑。他说:“在下并非不信任卢刺史,只是觉得此事关乎大局,关系到教区数百万人的身家性命。将这么大的事寄托在一个人判断是否准确上,并不保险。” “那公达觉得该当如何?是原地待命,还是驰援官渡?” 荀攸不慌不忙道:“赶赴官渡乃是必然。只不过我等可放慢行军速度,若卢刺史来报白马确有十数万袁军,我军再加紧行军也为时不晚。若青州方向吕刺史告急,我等行路不多,调头赶回青州也。如此方可两全其美。此外,减慢行军速度也可让我军疲于奔命的卫士们稍作休息,恢复一下体力。” 栾奕觉得荀攸的说法更为保险,遂从其言。于当日在最近县城补充粮草,缓缓赶往官渡。 行军三日,得卢植八百里急报,“袁绍三路大军号称十六万人抵达白马,现先锋将大营逼到距离官渡不足五里处。军情紧急望教主速速回援。” 栾奕不敢多做迟疑,立刻下达急行军的指令。他不尽暗暗为身在官渡的卢植捏一把汗,袁绍那可是十六万大军呐,而卢植却只有四万人,兵力差距四倍。这位老将军能守得住官渡吗? 令栾奕意料不到的是,身在官渡的卢植和徐庶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会丢掉官渡。与之相对的,反倒是袁绍对他们布下的重重防守很是怵头。 卢植、徐庶联袂打造的教会官渡大营从表面上看像是平原作战最常用的方形营。如果从高处俯视观望才会发现其中的不同,他们布下的方营乃是由若干个小方营组合而成的,可谓“营中有营”,疏密有致。各个小营根据人数多寡,又按一人一步的间距设立队,做到“队中容队”。队与队,营与营间有甬道相互联通,且边缘地带开有专门防御火攻的水渠,层层叠叠四通八达,宛若迷宫一般。外人进去莫说打仗,走都走不出来。 这座外观不起眼,内里却千变万化的营寨布局便是传说中的八门金锁了。 八门金锁阵的中心乃是中军主帐所在地,主帐周边乃是存放粮食辎重的大仓。营的最外围四周,则是用沙土夯成的高大寨墙,墙内建有木基角楼,角楼高于寨墙,战时角楼内的弓弩手可与墙上的袍泽协作,组成密集的截面箭阵。杀伤力很是惊人。 袁绍大军初至官渡,便在这箭阵上吃了大亏。他仗着人多势众,一到官渡,便对教会大营发动强攻。 三万先锋浩浩荡荡,摇旗呐喊,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杀向营寨。在距离寨墙百步处时,只听一声锣响,万千箭雨如夏季的暴雨般劈头盖脸的砸向他们。仅一轮矢射便有两千余袁军阵亡。袁军抗下箭雨才冲出二十步远,第二轮矢射又来,又丢去两千余条性命……没走两步,第三轮箭矢从天而降…… 看到身边的袍泽一个个被射程筛子,再瞧瞧五十步开外的寨墙,袁军害怕了,脚步不自觉放慢了几分。结果速度一慢反而承受了更多矢射。死的人越来越多,还没摸到城下袁兵的心里防线便被击溃,捂着脑袋抱头鼠窜。 教会守寨卫士趁机又是一轮狂射。是日一战,教会不费一兵一卒,射杀上万袁军。 白白丢失好些人马,袁绍怒不可赦,可又拿铁桶一般的教会大寨没有办法。 无奈之下,他便派大将文丑至教会寨前骂阵,叫骂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而卢植则对这些污言秽语置若罔闻,自顾自在寨内饮茶看书,自得其乐。他本想等文丑骂上几天没有效果,自知无趣便会退回。却不曾想张飞被文丑骂急了眼,冲到卢植帐中死缠烂打要出寨与文丑厮杀。 卢植毫不犹豫拒绝,可张飞泼皮一般缠住他不放,撒泼打滚尽使泼皮能事,磨得他没了半法。 !! 362糙人张翼德 到后来,徐庶也帮着张飞说项,“大帅,不若就让翼德兄出去跟文丑厮杀一阵吧!” 端坐在大帐主位上卢植瞥一眼张飞,摇了摇,“不行!” 张飞气呼呼道:“连军师都说让俺老张出战,偏偏大帅不许!怎地这么顽固!” “不是老夫顽固,实在是那文丑名冠天下,吾恐翼德不是对手啊!” 一听卢植质疑自己的实力,张飞急道:“他文丑算是个什么鸟东西!想当年俺随四弟——呃教主大战黄巾贼立下赫赫战功时,他不过就是个牵马小卒而已。就他那点能耐不是俺的对手。” “翼德若如此说那还是别出战为好!”卢植道。 “你这老头儿……怎地软硬不吃?”张飞急的抓耳挠腮。 徐庶则从卢植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顿时明白卢植为什么死活不肯让张飞出战了。他解释说:“非是主帅软硬不吃,而是翼德兄心态不正。没错,翼德兄比文丑出山更早,昔日黄巾一役更是名动天下。可是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战场厮杀不比谁出山早,也不比谁名气大,比的是实打实的武艺。十年之前文丑确实只是个牵马卒,但是不代表他现在的武艺不够精湛,一定不是翼德兄的对手。所以,兄长如果想要出战,必须放下孤傲之心,做到好汉不提当年勇,把文丑当做人生中最强大的对手来看待,如此才不会轻敌落败。”徐庶转问卢植:“主帅,我说的可对?” 卢植点了点头,“元直说的很对!”他抿一口茶,借机用眼睛的余光瞥一眼张飞,“不过……只怕翼德很难摆颗平常心呐!” 张飞大急,反驳道:“谁说俺老张不能摆正心态!俺老张把他文丑当天底下头号劲敌来对付。这样总行了吧?” “当真?”卢植扫一眼张飞,又摇了摇头,“只怕翼德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吧!” “这……俺老张一个唾沫一个钉,话说的实诚着咧!” “既然翼德兄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何不立下军令?”徐庶适时建议。 “这有何难?拿纸笔来。”随军掌书记遂将执笔递到张飞面前,张飞大笔一挥,一篇军令状跃然纸上。 不得不承认,张飞这手字写的相当的好,笔走龙蛇,下笔有神,洋洋洒洒豪气万丈。之所以他能写出这么一笔好字,实与他深厚的绘画造诣有关。 张飞此人酷爱绘画,自幼勤学苦练最善画人物。在他笔下画出的人物栩栩如生,一勾一勒婀娜的体态淋漓尽现,尤其一对眉眼格外传神。正所谓画龙点睛,人物画的眼睛亦是最难落笔,稍有不慎满幅皆废,张飞能把人眼画出如此神韵,足可见其造诣之高。连毛玠都对他的画作赞不绝口。 正所谓书画不分家,能把画画的那么好,提笔落款作为绘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他的字自然也差不了。 只不过落款时只消签下名讳日期,亦或摘抄几句诗文,无需自创文章。所以张飞的笔力虽好,写出来的文章却不怎么样! 就像眼下这张军令状,浑厚文字却承载着粗俗的内文——“俺老张对圣母发誓,一定把文丑当这辈子最大的强敌来对待。竭尽全力与之厮杀,一定将其打败。若违此誓,俺提着脑袋来见。” 伺候刀笔的掌书记在赞叹过文字美妙之后,看清文意不由噗嗤笑了起来。 “笑甚?有甚可笑的!”张飞标志性的大嗓门吓了掌书记一哆嗦。自觉无趣,向张飞告了声罪后将军令状递给了徐庶,后者又转给了卢植。 卢植看到如此书法佳作,却写了洋洋洒洒这么一篇粗鄙的文章,亦是大笑不止。 张飞大为尴尬,“哎呀……俺没读过几年书,不像主帅那般学富五车行了吧!军令也签了,誓也立了,总能让我出阵与文丑厮杀了吧!” “这事……”卢植不急不躁喝一口茶,慢慢悠悠道:“这事我说了不算!” “啊?”张飞一下子懵住,急的在帐中团团转,“你这老头儿,怎地戏耍我!你是主帅,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卢植道:“我是主帅倒是不假,不过兵法战阵还是得听军师的。” “军师?军师不就是福哥儿么?”张飞大脑袋一摆,讨好徐庶道:“福哥儿,元直贤弟,现在能让我出战了吧?” 徐徐庶呵呵一笑,“准了!回去披甲吧!” “诶好嘞!”张飞顿时如同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喜笑颜开,连蹦带跳的闯出大帐。 目视张飞“飞”出大帐,卢植、徐庶相视大笑。原来这二人竟是为了打磨张飞身上的傲气,唱了一出双簧。 半个时辰后,官渡寨门开启,张飞身穿麒麟卧胸绵锦衫,外批虎头长啸护胸甲,手持丈八蛇形矛,领着5000教会卫士杀出寨门。与文丑对峙与阵前,扯着他那熊吼虎啸般的嗓门大喊:“吾那丑怪。某家燕人张翼德在此,可敢与我一战!” 别说,文丑人如其名,长得还真不怎么样,窄额头宽面颊,在配个窄下巴,整张脸跟个葫芦似的。他眼睛不大鼻子不小,一嘴大胡子遮住半脸的太阳斑,和那张一寸半长的大嘴。 越丑的人越反感别人说他丑,文丑同样如此,在他看来张飞的话简直就是往他伤口上撒盐。文丑暴怒,“张翼德,修得猖狂。纳命来!”提刀策马便向张飞冲去。 与之相对的,面对杀气腾腾冲锋而来的文丑,张飞并没有策马出击,而是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立在寨墙之上的卢植看到张飞这番举动,暗暗冲徐庶点了点头。他明白,张飞脸上虽摆出一副对文丑不屑一顾的模样,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这是在借机观察对手,借此获得有用信息,从而为接下来的阵仗做充足的准备。 张飞能保持这份冷静,足可见之前的军令状没有白立。 张飞却是不知卢植正对自己冷静的表情大加赞赏。此时的他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文丑的一举一动,他看到文丑的左臂明显比右臂粗,由此可见文丑有别于常人习惯用左手发力;透过文丑衣甲的缝隙,他还看到文丑的腹肌很是发达,而人体肌肉中,尤其腹肌最是难练,往往两三日不打耗力气,腹肌便会消散化为一片赘肉。所以,文丑应该是个勤奋的武将,且武技不以灵巧为主,应偏重于爆发力较强的路数;此外,文丑驾驭战马的能力非同一般,通过马腹被他夹的凹下去一大块,也能看出他力量不俗…… 归结来看,张飞暗暗庆幸听从卢植、徐庶所言,若是怀揣着骄傲自满之心前来应战非吃大亏不可。 他打足十二分精神,视角因全部集中在文丑身上,铜铃大的双眼竟豆了起来。 视线中文丑近了又近了,他默念一声“就是现在”,双腿猛一发力,脚跟磕中座驾小腹。战马吃不得疼,噌的一下飞跃而出。在迎向文丑的同时,张飞又祭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大喝:“给俺死来!” 这一嗓子声若滚雷,把隆隆的战鼓声和上万人马的摇旗呐喊声都压了下去。连一支恰好从战场上盘旋的飞鹰都受不了这声怒号,竟被生生吓死从天上坠了下来。 张飞的高声怒喝震的文丑双耳生疼,同时也被吓了一跳。惊吓之余,手上的动作难免就慢了半分,说时迟那时快,张飞正抓住文丑迟疑的一瞬间,丈八蛇矛喷吐出万丈熊光骤然出手。 文丑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回刀格挡。“咚!”文丑的翘尖压把鬼头刀与丈八蛇矛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金属轰鸣, 不过声音虽大,却不如张飞的嗓门大,“咳,丑鬼有两下子,再吃俺一枪!”震耳欲聋的呼喝仿佛给张飞注入了无限的活力,丹田外气在一瞬间放空的同时,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长矛似是真如一条出洞的长蛇,速度之快肉眼难辨,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漆黑的长影,直袭文丑前胸。 文丑浑身一凉,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迅速抽回劈了半截的长刀,横在身前欲将丈八蛇矛架开。然而,他刚把大刀移到胸前,却见张飞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撇令人生厌的坏笑。 他心跳咯噔一下,猛地加快了半分,正在这个时候张飞突然变招,长矛呼的旋转一百八十度,改矛头突刺为矛尾劈砍。 还好文丑提前发现,及时作出反应,否则非被张飞拍落马下不可。 只见文丑仰头用一记铁马桥硬硬把狠戾的矛杆挡了下来,“砰”巨大的力量作用下,文丑胯下的坐骑险些跪倒在地,发出唏律律一声惨叫。 文丑自知再这样被动下去用不了多久非落败不可,他忍着双肩承受重击造成的麻痹感反手斩向张飞侧腰。 张飞再次暴喝,“来的好!”举枪便迎。 二人你来我往厮打起来,你来我往精彩纷呈,直看得双方士卒双眼发直,竟忘了摇旗呐喊。 363你来我往 话说张飞与文丑在阵前厮杀,二人打了个天翻地覆,过程跌宕起伏,险象环生,直让人把心提到嗓子眼。 转眼之前四十余合过去,期间张飞每一次出招都会伴上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暴喝的内容最初还算客气——“来得好!”“吃俺一枪。”“丑厮纳命来。” 到后来就改粗口了,“干你娘的”、“傻逼去死”、“去你妈了个逼的”……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显然这些话都是他从栾奕那里学来的。 张飞嗓门本就大的惊人,这么一发力喊出来方圆五里之内都能听见。直听得徐庶满脑门子是汗,心想这张翼德怎么就不学点好,不跟栾奕学诗词文章,骂人话倒是学了个齐全。 身为文士的他哪里知道,这些骂人的话是张飞战术中的一部分,为得就是通过激怒文丑,从而让他进退失据。当然,过程可能有点不雅观,但是战阵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要实用就行,管它雅观不雅观。 再者说了,阵前斗将说脏话并不是张飞的专利,很多战将杀的眼红脖子粗也爱说些污言秽语,这是很司空见惯的事。只不过那些将领骂的话不像张飞那么丰富,从祖宗十八代到家中男女全都挂上了。 文丑听到张飞如此辱骂自己,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将张飞生吞活剥。心里有气,攻势上难免有些急于求成,一招快过一招。“黑厮休得嘴上逞能,看招!” 文丑提速,张飞反倒慢了下来,左格右挡一副疲于招架模样。但是立在高台上的卢植却看出,张飞虽处于被动,一招一式却是游刃有余。显然张飞这是故意示敌以弱,以备在文丑露出破绽之时骤然暴起,发起致命一击。 在招架的同时,张飞仍不断回言挑衅,“丑厮你就这点儿斤两?哈哈……想杀俺老张你还差的远呐!” “你……”文丑暴怒,“等砍下你的鸟头,看你还怎么叫嚣!” 二人一边动手一边打起嘴仗。文丑哪里骂的过张飞,被一顿糙话喷了个狗血淋头。文丑越来越气,气的老脸通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文丑再次出刀的时候,张飞猛然睁开铜铃般的大眼,“机会来了!” 其实文丑在劈出这一刀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为了发泄怒气他这一刀砍得毫无水准,攻击角度不刁钻暂且不提,还把胸门敞开了来,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张飞抓住良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蓄力已久的丈八蛇矛刺了出去,蛇头直奔文丑前胸。 “嗨呀!不好……”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文丑表现出他身为河北名将超群的一面,经日打耗力气练就出的强大爆发力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身体猛的一拧,以超快的速度将身子歪了数寸。正是这数寸的距离救了他一命,原本直刺他左胸的蛇矛因目标偏离未能中地,转而扎中了他的肩膀。血花飞溅,鲜血沿着蛇矛上的血槽喷个不停,文丑闷哼一声,强忍着疼痛身体后仰,将身躯从蛇矛上拽了出来,紧咬牙关,忍着伤痛提刀荡开张飞复刺而来的长矛,虚晃一招捂着肩膀扭头便跑。 张飞紧追不舍,眼见就要追上却见袁绍军中又杀出一人。提枪欲拦张飞,“某家张南在此,休伤我家将军性命!” 张飞看都不看那人,抬手就是一矛。这一矛何等犀利,速度之快张南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喉咙一凉,被长矛刺了个对穿。捂着脖子栽落马下。 张飞马速不停绕过张南直取文丑,可这个时候文丑已离本阵不远,到了自家弓弩手的射程之内。 看一眼袁军阵中如林的弓弩手,张飞没敢再追,策马在袁阵弓矢射程外来回徘徊,遂既骤然勒马嚣张大笑,直笑的一众袁兵胆战心惊。 笑毕,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目光探照灯似的扫视袁军一阵,怒喝:“燕人张翼德在此,何人敢与我一战。” 连文丑都不是张飞的对手,复重伤而回;张南的尸体至今还躺在地上呼呼冒血,袁军帐下一应武将无不心有余悸,哪里敢跟张飞对阵。 张飞见对面没有动静,怒道:“战又不战,退也不退,意欲何为?” 张飞如此嚣张,帐下却无人敢去应战,袁绍顿觉颜面大失,视角在文武身上来回盘旋,却见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武将们无不缩脖,一副心虚模样。袁绍大怒,索性亲自点名,“张顗,你去搓搓张翼德锐气!” “我?”张顗心里一咯噔,推脱道:“末将怕有辱使命。” “这是军令!”袁绍气冲冲说。 &nbbsp;军令如山,张顗无法拒绝,只得灰溜溜出列。他本就患有心疾,如今看到满脸是血的恶汉张飞,顿觉心肝提到了嗓子眼,憋的他喘不上气来。为了壮胆,他扯着嗓门自报家门,“张顗在此,呃……张翼德……嗯,看招!”只可惜声音确是不小,磕磕巴巴的言语却证明了他此时有多心虚。 张飞仰天大笑,笑声戛然而止,马蹄忽然炸响,与直相随的还有他那奔雷般的暴喝:“无名鼠辈也敢来送死,纳命来!” 这一嗓子把张顗吓的……胸口一阵绞痛,浑身抖若筛糠,呼吸极度困难,脑袋发蒙,头晕目眩,载落马下。接着便觉喉咙发苦,哇的一声吐出一地绿水——竟是吓破了胆,把胆汁给吐了出来。 张飞还没杀到他面前便两眼一黑,气绝身亡了。 袁军一应武将无不震惊,哪里还有人敢跟张飞较量?袁绍亦知,数息之内三员大将两死一重伤,其中一人还是被生生吓死的。将士士气大跌,再做厮杀只是平添伤亡,遂既鸣金收兵,撤回了大营。 回营之后,袁绍心里很是憋闷。此番他领着十六万人马南渡大河,没想到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经被卢植区区四万教会大军,用深沟高寨堵在官渡不得寸进。 破寨不成也就罢了,拼将还不是对手。连帐下出类拔萃的文丑都被打成了重伤。 这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际,审配的建议他,采用东西联营的办法,步步推进,将大营节成偃月形状,将教会官渡大营北西两侧团团包围。 袁绍从其言。同时,还按审配所言改变过去的节营方法。从过去的由武钢车环绕营地的“车营法”,改成了更为坚实的“筑城节营”法。袁军遂既在营外堆起三丈厚,五丈高的土墙。他们建的土墙比教会的营墙还要高,并在土墙之后树立了很多无顶的箭楼。 袁兵弓弩手可站在高处的箭楼上不停向不远处的教会官渡大寨抛洒箭矢,给教会大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近百名卫士死于流矢。 逼得寨教会卫士们只能顶着盾牌往返行走,连卢植外出视察亦是必须身着厚甲,数十名盾兵从旁护卫才行。 袁绍对此很是得意,只不过得意了没两天,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座箭楼轰然倒塌。 原来教会的工匠们在两日之内用现成的零件造出十数台霹雳车。今日,十余辆霹雳车一齐出洞,向袁军寨内的箭楼抛洒起巨石。 巨石轮番袭来,不消半日便把作为死靶子的箭楼砸了个稀烂。 一计不成,审配再生一计,责令手下兵卒在寨内竖起数坐高台,随后将远程攻城器械弩炮推上土台,专门矢射教会营里的霹雳车。 一时间霹雳车、弩炮展开激烈对射。这个时候,在二者射程相近的情况下,谁能占据上风完全取决于谁的抛射精准度更大。 显然,在这方面教会占了上风。教会每台霹雳车上的十名操作手都在参加实战之前都经历过专门的训练,其中有一名负责观望测距的望子,还有三个人负责拉动或转动霹雳车调整方向,三个人负责控制投射,另有三人负责装弹、换弹。分工十分明确,比袁绍简陋、陈旧抛射方式的准确度要高很多。 “左15……”霹雳车上的望子在确定敌军方位后扬声大喊。 “喏!左15。”车下负责调整战车方向的三名壮汉,随即比着车杆上刻制的简陋“半圆仪”向左方移动十五度左右。 “倾角20。”望子又喊。 “喏!倾角20。”说话的是负责投射的卫士,通过调整车上弹簧、螺栓,更改了霹雳车的抛射角度。 “重石弹。” “喏……重石弹!”填弹手将卡槽中的巨石放入窝,霹雳车的主投杆随即一沉。“到位。” “发射!”随着望子一声令下,巨石腾飞而起,不偏不倚砸中袁寨土坡上的一台弩炮。 五名操持弩炮的袁兵当场死亡,巨石冲势不止,在袁军寨中又滚出数十步,一路之上推土机似的,割走一片尸体,摧毁无数大帐。 一台霹雳车威力尚且如此惊人,十数台同时发威,袁军的弩炮很快摧毁殆尽,损失惨重。 袁绍本想借弩炮远距离上对单体目标的强大杀伤力一举摧毁教会的霹雳车,却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人家教会的霹雳车拢共被摧毁了两台,他的二十多台弩炮全变成了木屑。 !! 364地道战 弩炮被毁也就罢了,对面的霹雳车仍在疯狂的抛射的巨石,把袁绍的前寨砸了稀烂。 无奈之下,袁绍只得抛弃前寨,令大营后退百余步,撤到霹雳车射程之外。 接连在卢植手上吃下大亏,袁绍愤怒不已,招帐下文武商议对策。 审配又出一计,说:“既然地上不行,主公何不在地下做些文章?” “地下?” 审配点了点头,他随手从帐内地面上抓起一把土,道:“河南土质松软极易挖掘,不若掘一地道直通官渡大寨中央。待地道挖成只消遣千余死士趁夜暴起,直取中军大帐,焚其粮秣。我军再趁机自外围发动猛攻,战事一举可定。” 袁绍抚掌大笑,“依正南之计卢子干死期不远矣!”遂令中郎将陶升操办地道挖掘事宜。 对于挖掘地道一事,袁绍很是重视,每过半个时辰便派人来询问一下工程进度。上级重视下级自然卖命,陶升日夜监工,日挖数十步,地道很快就突破了地表教会的寨门,深入了教会官渡大营内部。 前文有云,教会军中有一种特殊兵种名曰“望子”。成为望子者多为视力奇佳之人,教会再配以望远镜协助,将其打造成军中的瞭望手用以观察敌军动向,测查相互距离。 除了“望子”,教会军内还有一类特殊兵种,名为“听子”。所谓“听子”则是指军中部分耳力出众者,借助他们强大的听力打探敌情,以备料敌于先。 卢植军中现在就有为数不少的“听子”,他们日夜交替轮番值班,负责监听敌军动向。在这诸多“听子”之中,有一人名叫“瘦猴”。这瘦猴原本是个孤儿——无名无姓,他自小孤苦伶仃,在兖州境内四处流浪,靠乞讨度日,别人见他长得瘦若猿猴,便给他起了个“瘦猴”的外号,时间一久“瘦猴瘦猴”的叫开了,就成了他的名字。 瘦猴十六岁那年,栾奕将圣母教带进兖州,救济了兖州境内为数不少的穷人。瘦猴便在其列。他不但在教堂领到了新衣裳、救济粮,还获得了五十多亩圣田一年的免费耕种权,第二年还在神父的撮合下娶上了一房媳妇。 于是,为了感谢教会的大恩大德,他加入圣教大军,成为了一名护卫在圣母殿前的卫士。初入教会大军时,由于他长的又矮又小,盾扛不动,枪扎不稳,十分无用。就在尉官准备将他退出兵营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说他听力出众,要将他训练成一名听子。 正如经中所书,“圣母在为人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会打开一扇窗。”瘦猴体格不行,但听力出奇的好,迅速通过训练成为教会军中一名杰出的听子。在过去很多战斗中立下大功,其中还有立下一次三等功并获得栾奕亲自颁发的铜质十字勋章。 直到现在瘦猴在睡梦中还会梦到颁发勋章那日,教主脸上慈爱的表情…… 这日,瘦猴如往常一样值完日勤(既白班)回到帐中入睡。他睡觉有个习惯,不枕高枕,而是枕着一个以铜框为骨,外蒙牛皮的空心皮枕头。这种枕头,乃是教主所创,名曰:听枕——外号葫芦。实际上是一种专门配备给听子的设备,其结构有点类似听诊器。当有周边大军行动时,听枕上的牛皮和铜骨会与大地发出共鸣,从而拓宽听子的听力范围,提前发现军情。 作为一种道具,一般听子都是在当值的时候使用,平日里入睡还是用草枕。而出于超强的责任心瘦猴却习惯于时时刻刻带着它,连睡觉都枕着“听枕”入眠,将耳朵贴着牛皮坠入梦想,刚梦到栾奕给他颁发勋章的情节,耳畔却传金属敲击的空空声。他立刻意识到有敌情,骨碌一下从榻上起身,细细回忆,声音应该就在北方寨墙附近,可是出帐查看寨墙处静悄悄的,并无异常之处。他取出听枕又听一阵,声音还在,不由为之纳闷“奇了怪了,哪里来的声音呢?” 他又趴下倾听一阵,空空声仍旧响个不停,他细细琢磨一阵方猜出声音来自地下,立刻将此处报知黄忠。 黄忠知兹事体大,便把所有“听子”一同招来倾听。结果所有“听子”均表示没有听到异常动静。 面对同伴的质疑,瘦猴坚持己见,以身家性命担保地下绝对有异动。 黄忠见瘦猴如此信誓旦旦由不得不信,当信,当即将此事上报给了卢植和徐庶。 结合连日来袁军连番败绩的表现,卢植、徐庶亦觉袁绍为了破开自家稳固的防线很有可能用出挖地道的伎俩。思及此处,卢植惊出一身冷汗。正所谓坚城毁于其内,若非瘦猴提前探知,真让袁绍挖到大寨中央来,非出大事不可。遂不敢怠慢,连忙商议应对之策。对于地道而言,最有效的应对方式,无疑就是在地道口设下伏兵,等袁军破出地面,群起而攻之,将其一网打尽。 然而 ,仅靠瘦猴的听力根本听不出袁绍兵马地道挖掘的方向。也就是说探不出对方地道口的位置。其实更准确的说,连身在地下的袁军都不知道他们的地道口在哪里,纯粹是朝着一个方向挖,大体挖相应的距离。估摸着差不多了,再向地面挖掘。所以,守地道口一法显然行不通,于是只能采用另一个方法,既在内寨北侧挖一条横向深沟从而把袁绍的地道截下来。 卢植自知时间紧迫,当即组织人马连夜开工。相对于地道,深沟的工程量要小得多,只用了一个昼夜,一条一丈多深的深沟便已落成。 这个时候,袁军的地道也到了最后阶段。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陶升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火种弯腰站在地道里指挥士卒刨土。到了这个时候,为了避免挖掘地道发出太大响动,他下令禁止士卒使用铁铲刨土,转而使用木铲和双手来挖掘。河南土质松软,工程很是顺利,按现在这个速度,不消半个时辰便能挖到教会官渡中军大营之内。 他暗暗许愿,希望地道的出口会在一处教会卫士发现不了的隐秘所在。那样的话他和手下的死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钻出地面四处杀人放火。当然,如果洞挖的足够巧,可以直通到卢植中军大帐之内那就更好了,那样便可以轻松击杀卢植,卢植一死圣母教大军不战自溃。 只可惜,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还无法精准把握洞口位置,完全是靠估量着挖,洞口会在哪,谁也不知道。 思量的工夫,有士卒前来报知陶升,说依据丈量,地道马上就要穿入教会中军大寨了。 陶升大喜,责令刨土士卒调转方向,改向上挖。同时,令身后千余死士拿起武器随时准备作战。 地道里霎时间变得诡异般安静起来,负责刨土的士卒小心翼翼,一下接着一下,轻之又轻的挖着土,随即将刨出的土撞在篮子里往身后传,一直传到入口处,排至洞外。 又有士卒将木柱搭在新挖的地道两侧,以加大承重。 木锹吭哧吭哧的继续挖掘着,在刨过数十下后,发出一声空灵的声响。 陶升知道,洞挖通了。他立刻将刨土士卒按倒在地,缩着身子凑到洞口细细倾听。洞外一片寂静,除了风声并无杂音,证明教会那边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他长出一口气,冲身后死士挥了挥手,手提长刀一马当先杀出洞来。 然而,乍一走出洞穴他利马发觉不对,摆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堆积如山的粮草,和紧密相连的帐篷,而是一道深深的沟堑。他现在就站在沟堑之中,沟堑四周满布干草、硫磺等易燃之物。 无数教会卫士就站在沟堑上方的边缘地带,看傻子似的盯着他。随着一名教会将领发号施令,“放箭!”密集的火箭劈头盖脸向他射来,当场把他设成了筛子。 火箭随后点燃了硫磺和干草,其中还有部分引燃后会放出毒烟的毒草,毒烟四漫,涌入地道,把一众袁兵熏得头晕眼花,两腿发软,跑都跑不掉。仅用一炷香的时间,千名袁军死士便被毒烟放倒,口吐白沫而亡。 可怜这队袁军死士耗时四日日夜兼工挖掘出来的地道最终却变成了他们的陵墓。 袁绍却是不知他派出的死士全都死在了自掘的“坟墓”里。此时,他正站在大寨高墙之上,与蓄势待发的三万先锋默默等待着教会官渡大寨中央火起的时刻。 三更时分,教会寨中果然乱了起来,火焰直冲云霄。 袁绍还道是陶升事成。当即下令雷鼓进军。鼓点奏响,万军齐出,点着火把直奔官渡大寨。一直杀出二百多步,教会大寨已是近在眼前,却没遇到哪怕一丝反抗。 袁绍大喜过望,以为教会寨内大乱,顾不得寨门,却在无限欣喜之时听到一阵急促的锣响。 365圣教征兵令 “咣咣……”随着一阵急促的锣响,黑夜中原本空空如也的教会寨墙上忽然亮起了万支火把。骤然而来的光芒闪的袁兵一阵头晕眼花。与刺眼光芒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催命箭矢。 三万袁兵先锋措不及防,加之距离寨墙较近,近万人在顷刻之间死于箭雨,死伤惨重。 袁绍这才明白挖掘地道的事情已经败露,不敢再继续攻寨徒增伤亡,随即下令鸣金收兵。 金鸣刚过一轮,教会官渡大营东西营门齐开,左边杀出张飞,右边飞出黄忠,两名悍将各领万人兵马趁势掩杀。 袁军大败,仓惶而逃。 正当袁绍准备号令中路大军前去支援之际,却听后营乱成了一团,后寨内火焰冲天而起,霎时间陷入一片火海。 袁绍暗暗生疑,卢植的人马分明都在南方寨中,怎么有人蹿到了北边来。疑惑之间,有探马灰头土脸地冲出火海,带来了迟来的情报——“栾奕率领教会数万支援过来了。方才他趁我军将注意力集中在教会官渡大营,亲领兵马袭击了我军后寨,烧毁粮草数十万石,辎重无数。” “什么?”此次出征袁绍备下了充足的军粮,现都存在后方一处安全所在。区区数十万石不过是大军十日的用粮,九牛一毛而已。所以数十万石粮草被焚不足以让袁绍为之惊诧,令他惊诧的乃是栾奕竟在这么短时间内便赶回支援。与之同来的还有数万教会兵马! 一个卢植就够难对付的了,再加上一个栾奕…… 袁绍不敢多做迟疑,赶忙下令打开寨门将从官渡败下阵来的先锋迎回大寨。同时调集大军支援后寨。 然而,当袁绍派出的五万大军抵达后寨之时,前来夜袭的栾奕大军早就撤离多时了。只给袁军留下一堆烧焦了的断壁残垣。 数十万石随军粮草被烧,虽然数量不大,但介于交通运输不上,一时间供应不上。无奈之下,袁绍只好将舍去大营暂时撤出官渡,向南方白马方向退却,在白马西北百里处再设大寨,与身处官渡的栾奕、卢植遥遥相对。 截至栾奕来临之刻,教会方的兵马总数达到八万四千余人。而袁绍方的兵马数在经过几番损耗之后,只剩了十三万五千人左右,兵量差距虽说有所缩减,但仍有五万多人的差距。 五万多人足可影响战局,栾奕不敢与之硬拼,只能寻机智取。 栾奕清楚记得正史上曹操、袁绍官渡之战,曹操正是因烧了袁绍存在乌巢的军粮才扭转战局,获得了最终的伟大胜利。于是,栾奕专门派出探马昼伏夜出,乔装打扮深入河北内陆,专门去了趟乌巢周边,查探如今的乌巢是不是还是袁绍的粮储基地。 事实证明,乌巢成为袁绍后军储粮重地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已。如今时光轮转,在一念之差作用下,袁绍竟没把粮食存在乌巢,不但乌巢没粮,连并乌巢附近的各处城寨均无存粮迹象。火烧粮草之事只得不了了之。 这让栾奕一度很是郁闷,不知袁绍军粮所在,一时间还真就没别的办法击破袁绍规模如此庞大的军队。 在想到奇计之前,栾奕只好与卢植两军合做一军,将教会官渡大寨扩大了一圈,形成了规模更加宏大的八门金锁,真如一枚坚硬的金锁,紧紧锁住了入侵兖州的北大门。 战事随即进入僵持阶段,双方出于谨慎,并未爆发大规模战斗,只有几次小范围摩擦。 栾奕本来寻思着将袁绍兵粮靠尽,或袁绍失去耐心,袁兵自会退去。届时河南各大教区便可以恢复往日的安静。 却不曾想身在徐州的关羽却在这个时候送来急信,说江东细作传来可靠情报,日前袁绍帐下谋士戏志才出现在江东境内,并在秣陵(秣陵后更名建业,既现在的江苏南京)城内拜会了孙策、周瑜、张昭等江东文武。随后江东境内出现大规模兵马调动情况,有迹象表明孙策很有可能要集结五六万大军与袁绍南北联合,趁袁绍南下之际袭我军身后,攻打豫州寿春。徐州境内关羽现还有两万教会卫士,可前往支援寿春,但相对与孙策五六万人的军阵规模,关羽怕力有不逮,遂向栾奕求援。 闻知此讯栾奕急的满嘴冒泡,暗自埋怨:“老戏啊老戏,我的老友,你把纵横家那套远交近攻用到我身上这是身上这是想要我的小命啊!” 方今官渡这边与袁绍的战事正深陷焦灼。袁绍兵马足足比栾奕多出五万有余,以微弱兵量对抗袁绍已是不易。更让人焦虑不安的是,吕布、郭嘉所在的青州也不安生,袁绍之侄高干正在青州北部黄河岸边集结兵马,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为此,郭嘉两日内送来三封告急文书,请求栾奕派兵支援。 青州、豫州到处都需要用人,栾奕哪里抽得出那么多兵马。只得给郭嘉和关羽传信,介于当前紧张的局势,二人可临时招募兵勇充入,能征多少是多少。所需军资粮饷可以借贷的方式从地方教堂支取,待战事结束在想法归还。 为了帮两位兄弟征兵,栾奕还特意在新一期的《圣光报》上刊载了《圣教征兵令》号召教区全体百姓携起手来,加入圣教大军共抗强敌。 一时间响应者云集,郭嘉、关羽在三日之内各募得一万大军,青州方面局势得到有效缓解。但是长江北岸仍面临孙策的巨大挑战,新兵太多有损战力,恐怕难以力敌。 保险起见,栾奕从牙缝里挤出七千人马,拜太史慈为主将即日启程支援豫州。如此一来,关羽的总兵力便可达到三万七千之数,若无差池足可将孙策的五万大军堵在长江以南。 随着征兵令的下达,教区四州的天空顿时被战争的雾霭笼罩,没过几天安生日子的百姓们又变得人心惶惶起来,生怕哪天袁绍的铁蹄会践踏到自己的家乡。 这个时候教堂的牧师们发挥出他们的职能,在礼拜日和定期的教会活动中向百姓们宣传圣教大军的强大,借此安抚百姓,并告诫百姓,唯有万众一心才能抵挡住敌人的侵略,号召百姓出钱出粮为圣教获得战事的最后胜利贡献出自己的一分力量。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教区的乡绅富贾们慷慨解囊,给教会捐献了海量的银钱和军粮,保证了青州、兖州、豫州十数万教会兵马粮储充裕,饷银充足。在很大程度上免除了栾奕的后顾之忧,不必像历史上官渡之战中的曹操那样受粮草不足问题困扰。 但是,由于孙策忽然加入战局,栾奕顿时变成三面受敌,压力不可谓不大。 针对这一局面,栾奕一度想暂时撤出官渡,让卢植领兵把手许昌,自提教会中央军先去支援寿春,待击溃孙策再返回许昌支援。 这一想法一经提出,立刻遭到荀彧的强烈反对。荀彧道:“孙策此来虽气势汹汹,究其实质不过是响应袁绍南征,与之形成包夹之势罢了。遂此战的重点不在孙策,而在袁绍,只消打败袁绍,孙策不战自退。”他还说:“彧窃以为,袁绍率军集结官渡,其卒倍与我军,又有孙策响应欲与教主一决雌雄。此时教主切不可露怯,若露怯意必为所乘。彧观袁绍,外宽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不足以城大事。今其兵虽众而不能用,以教主神武明智,何向而不济?只消暂待时机,以奇计克之便可一战而定。至于寿春那边,不如放手交给关刺史和贾文和,以他们之才足可将江东大军堵在长江以南。” 栾奕对荀彧所说很是赞同,遂从其言继续驻守官渡,将寿春全部托付给关羽。同时绞尽脑汁思索破敌奇计。 就在这局面万分紧张的关键时刻,栾奕终于迎来了近一个月内唯一的好消息——驻守在河边的探马来报,河边村民发现一伙为数二十余人队伍趁夜色渡河而来,便怀疑他们是敌人派来的细作,遂组织民兵把他们给抓了起来。 抓入村中教堂之后,其中为首一人自称许攸,说有要事禀报教主。 当地神仆起初不信,见他信誓旦旦才将此事报入官渡大营,请教主定夺。 栾奕一听许攸南来,顿时大喜。当即让黄忠点齐五千兵马,随他一同到河边迎接。 少顷,急促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奏响,栾奕一路飞驰赶赴濒临大河的望山村。及至村前,遥遥便见村口站了一圈人,其中有的人他认识比如许攸以及十多年未曾得见同乡——辛评兄弟,还有那年荀府家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荀堪。 原本,栾奕还以为许攸独自过的河,没想到与他同来的还有那么多贤达。他立刻猜出了辛评、辛毗、荀堪此次过河的目的,显然……他们是来投效自己的。思及此处,栾奕不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离村落老远便飞身下马,撩起衣襟,大踏步向村口跑去,边跑边喊:“子卿多年未见别来无恙乎?” 366火攻 许攸心头一暖,对他来说“子卿”这个称呼可是久违了。一般人都直呼他的表字“子远”,而“子卿”则是他的昵称。这世上这样叫他的人不多,除了家中父母长辈,唯有袁绍、曹操、淳于琼、栾奕这几个旧时的好友唤他“子卿”。 如今袁绍待他日渐疏远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他了,至于淳于琼,碍于官职比他低,又不好意思再唤他的昵称。曹操和栾奕多年不得相见,更是从他们嘴中再听到“子卿”二字。 所以,这会儿听栾奕呼唤自己“子卿”,许攸顿觉万分亲切,满面笑容的迎向栾奕。 二人执手相见,激动不已。随后,栾奕又向辛评、辛毗、荀堪及其余来自袁绍帐下的谋士、武将一一见礼。 拉着众人便往官渡大寨走。一路之上,栾奕简单询问了一下河北当前的情况。当得知是沮授破译了密文,从而帮助袁绍截获了教会密信之后,栾奕暗暗羞愧了好一阵子。 他原本还以为是郭图叛出教会才使得信息外泄的,没想到竟是自己冤枉了郭图。人家郭图到现在还潜伏在袁绍身边,冒着生命危险为教会为自己做着努力。 瞧,眼下帐内这二十多个袁军旧将,就是郭图努力的成果。 对此,栾奕深为感激。 待栾奕、许攸一行回到官渡大寨时已是申时时分。一入寨门,栾奕便将辛评、荀堪等人交给荀彧,让他妥善安置这些未来的同僚。而栾奕则领着许攸直奔中军大帐,询问这次南下有没有带来什么重要讯息。 许攸自得一笑,也不直接作答,卖个关子,道:“拿纸笔来!” 栾奕看出许攸收获甚大,自然不敢怠慢,乖乖令人取来文房四宝。 接过纸笔,许攸稍作沉吟,大笔一挥一副巨大的地图跃然纸上。上面标注着袁军各路兵马驻扎地点、人数,连战败后的退路亦有标识。最让栾奕欣喜的则是,图上竟清清楚楚标注着袁军辎重、粮草的囤放地点。 “子卿,袁军的粮草屯在故市?”栾奕喜问。 许攸点了点头,“然也!” 栾奕问:“守将何人?” “淳于仲简!” “淳于琼?”栾奕一乐,没想到袁绍更换了屯粮的地点,但将领还是同一个人。 栾奕又问,“子卿领着辛评、辛毗、荀堪渡河,袁绍发现后会不会因畏惧军情泄露,改变屯粮地点,亦或者设下埋伏请君入瓮?” 许攸给栾奕递上一个安心的眼神,“数年来,我军细作在河北境内广泛渗透,给袁绍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袁绍遂对我军细作心存戒心,屯粮地点甚是机密。除了审配、田丰、逢纪、郭图、沮授几位亲信,鲜有人知屯粮具体地点。莫说辛评、辛毗、荀堪他们,就连我也不知故市乃是屯粮所在。教主面前这份地图还是郭公则偷偷默记下来告知与我的。所以,我等此番出走,袁绍并不知屯粮所在已经暴露。教主大可不必为此事担心。” 栾奕抚掌大笑,“袁绍得破,君与公则兄(郭图)当居首功。”言讫,当即决定冒险深入敌后夜袭故市,火烧敌粮。 这几年,栾奕读过不少兵书。孙子有云:“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既焚营寨和士卒;二曰火积,既焚烧粮草、牲畜;三曰火辎,既焚烧辎重;四曰火库,及焚烧帐篷;五曰火队,既焚烧行伍。”他现在用的是火积。 兵法又云:“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实施火攻必须选择适当的时间,既要求天干物燥的月份,在当月月亮经过“箕、壁、翼、轸”四大星宿的日子中任选其中一天——这一日必定是大风天,前去放火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兵法还道:“行火必有因,因必素具。”既用火攻必须准好干草、硫磺、膏油等易燃之物。 栾奕依兵法行事,将必要的引火物什准备妥当之后。他采用了汉时普遍采用的引火技术,提前备下了“火禽”和“雀杏”。所谓火禽其实就是在野鸡脖子下面栓上空心的核桃,核桃中充满易燃之物。所谓雀杏其实就是携带空心杏仁的麻雀。杏仁外壳之中满装硫磺,再塞入点燃的艾草。由于点燃后的艾草燃烧很慢,且燃烧温度不高,其特点很像引信,借助这一特性,它不会它不会将携带者——麻雀烧死,却可随麻雀短距离飞行,引燃干燥天的粮食。 一切准备就绪,第一个箕日很快就要来临。介于这次深入敌后乃是秘密行动,并非大规模入侵,所以不能带太多兵马。所以栾奕特地在军中挑选了八千最为强壮的汉子,这些人在过去的战事中多多少少都有军功,作战十分英勇,各个都是可以以一敌二甚至更多的悍卒。除了他们,二百特战队员亦在其列。 八千兵马于黄昏完成集结,换上袁军军服,打上袁军旗号,由栾奕亲自领军,带于禁、徐晃等袁绍帐下人等相对不太熟悉的将领趁夜渡河,抄偏僻小路往故市进发。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迎面走来一队袁军。栾奕统领的八千卫士看到有敌军前来,脸上霎时露出狠厉的表情,紧攒手中兵刃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栾奕赶忙令随军将校安抚士卒情绪,责令大家放松心神,切莫被对方看出破绽。 恰当此时,那队袁兵来至近,为首一将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高喝:“号儿——旋风”。 显然,这是袁绍军内的暗语。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栾奕答得出暗语,便可顺利通行。与这对袁兵互不相碍,交错而过。如果答不出,只能扑上去与袁兵大战,并因此暴露行迹,失去焚烧粮草的大好机会。 好在,临来之前栾奕和许攸考虑到了这一问题。依据许攸对袁绍的了解,这位出自大汉名门的一方霸主极好附庸风雅,所以他所使用的暗号有个特点,喜欢从古诗中抽取字句。将诗中四字短句一分为二,其中上两字为“请号”,下二字为“行答”。“请号”和“行答”每日申时更换一次。各营将校在个时间会到中军大帐请号,袁绍便会在诗书中任意勾选一句,再有书记官将其抄录纸上分发给各营将校,随之传至各军。 上个月,袁绍用的是《诗经》上的《击鼓》,这个月用哪首诗尚不得知,不过肯定出自《诗经》。 一听袁绍从《诗经》里取暗语,栾奕嘿嘿一笑。他自幼就读于颍川学院,在启蒙恩师岑夫子地狱式的填鸭教育下寒窗苦读六载有余,四书五经可谓倒背如流。无须准备,只消从《诗经》任意挑出两个字,他不但可以轻松对上整句话,连整篇诗都能一字不落的背诵下来,同时还能说出写作背景和诗文内涵。 这同时也是当初颍川书院年度课业考核必考的内容,所有出自颍川书院的学子几乎都能做到这一点。 拿《诗经》来考他,简直贻笑大方。 所以,当听到袁军将领以“凯风”相问之时,栾奕立刻记起“凯风”二字出自《诗经》《凯风》一篇,其问曰:“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栾奕遂答:“南风”。随之,两边人都送了一口气。那名袁军将领随即抱拳与栾奕见礼,栾奕以礼相回。 “这位将军,前路南行一路好走!”两军交错而过之时,那位袁军将领还不忘给栾奕送上平安的祝福。栾奕心中暗嘲,脸上却挂上温和的笑容,拱手致谢,“后会有期!” “再会!” 与“好心”袁将拜别之后,大军转向西北。期间又遇两波袁兵,栾奕均以暗号轻松应对,并未落出破绽。半个时辰以后,大军抵达了故市外300余步处。 在这里,栾奕下令放出早早备下的“火禽”和“雀杏”。这些野鸡、麻雀已经被饿了一天之久。出笼之后蹭的一下便直入云霄。出于动物觅食的本能,几只野鸡、麻雀在空中盘旋一圈迅速发现故市内存有可以饱腹的粮草,遂既将这一信息报知同伴。于是,野鸡和麻雀成群结队从天而降,落在了故市内的粮仓上。 此时,藏在它们随身桃核、杏核里的艾草已经点燃,现在飞行和着陆后啄食已经耗去了不少时间,艾草燃到根部,迅速点燃里核里的易燃物。野鸡、麻雀呼的一下被烈火点燃,它们受不得烈火熏烤,四处乱窜,一头扎在粮仓上,将草木结构的粮仓点燃。 就在栾奕“空军”大队将火焰带劲故市粮仓的时候,故市的守将——淳于琼正在营中举行一场小规模的宴会。 说起这淳于琼,也是栾奕的老朋友了。想当年十二岁他第一次进京时,参加渭河诗会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当时就是淳于琼尊曹操之意来帮他解的围。 !! 367火攻故市 在河北,淳于琼嗜酒如命之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又有谁知道十年之前,当淳于琼还是西园八校尉之一——右军校尉的时候是滴酒不沾的呢?那时的他,兢兢业业卫戎皇城,为了避免耽误当值,就算有宴请推脱不过,也是在宴席上喝女人、孩童才会饮用的果酒。 为此,他没少受朋友嘲笑。这些事栾奕至今记忆犹新。 那么现在……他成了袁绍身边的偏将军,怎么就嗜酒如命了呢? 一提起“偏将军”二字,淳于琼心里就烦苦。将军就将军,还非得是个偏的,是副将。 想当初,他和袁绍同为西园八校,乃是平起平坐的存在。后来,袁绍起事,他念在袁家对自己有恩便投到了袁绍帐下,算是袁绍阵中最早的将领。他在袁绍手下带兵那会儿颜良还给他当过马前卒,整天低三下四牵马执蹬,跟条哈巴狗似的。现在可好,颜良反倒一跃爬到他头上去,成了将军。 诚然,淳于琼自己不得不承认,颜良的武艺比他高强,带兵能力也比他强上一线。可他淳于琼毕竟是最早支持他袁本初的人,想到初要不是他领了三千人马投奔而来,袁本初连个像样的部曲都没有。 正是借了淳于琼的三千大军,袁绍才日益壮大,得以在十九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坐上盟主之位的。 随后,淳于琼又在袁绍攻伐冀州、并州、幽州的战斗中兢兢业业,虽没有可圈可点之处,却也没有犯下错误,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才是。他如此努力,袁绍却只赏了他些钱帛,封了个偏将军。而像颜良、文丑、张郃、高览这样的后辈将领都排在了他的前面。 他觉得颜面大失,心中不平之际不由纳闷,以他的资格而论封了将军真就那么难吗? 心灰意冷之下,他开始借酒消愁,日复一日的喝,渐渐就上了瘾,尤其喜欢喝神仙酿那样的烈酒。 每每提及神仙酿,淳于琼便会大赞“栾奕这人够朋友。”想当年,先灵帝在世时,栾奕、袁绍、曹操、还有他都住在洛阳。栾奕不知从何处得知他的外父(既岳父)爱饮神仙酿,便将两坛神仙酿送到府上让老人家敞开怀的饮。 两坛子神仙酿,价值不菲。淳于琼本想退回,可怎奈栾奕实在热情,说:“当年渭河畔,兄长救我一命,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报之,区区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让老丈拿回去喝就是。” 淳于琼还道是栾奕有事相求才会送上如此厚利,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就是个守城武人,人家栾子奇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手眼通天,又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呢! 于是,他便将两坛神仙酿带回了家。自此之后,每月都会有人定期将两坛神仙酿送到他家。这一习惯一直延续到他举家迁来冀州邺城,外父去世都没有终止。时至今日,大河沿岸被袁绍重重封锁,可每月的两坛神仙酿仍会在十五日那天清晨,准时出现在他的府门外。 对此,淳于琼很是感动。甚至一度想,如果当年自己不来河北投效袁绍,而是转道去济南,在栾奕手下是不是更有作为。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遗憾遥头,过去的已成过去,走过的路已经无法再走。 这日正逢九月十七,前日黎明时分,当家人敞开府门的时候,在门前的石阶上如约“拾”得了本月的神仙酿。随后,依照淳于琼之前的吩咐,派专人将它们送到了故市。 闻到神仙酿的酒香,淳于琼食指大动。当即把副将赵融、韩菖子这些要好的将领叫了来。又让随军伙夫准备了几个佐酒的小菜,边吃菜肴边品咂美酒边闲聊。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三人闲聊的内容无非都是些牢骚话,表达对袁绍和一众高层的不满。这段时日,不满之情再度攀升。原因无他,袁绍已经好久没有给淳于琼手下这帮弟兄发饷了。 淳于琼叹息道:“俗话说的好‘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手下这些弟兄愿意提着脑袋当兵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赚些搏命钱回家养老育子嘛!现在可好,半年前的赏银和粮饷到现在都没发。他们愿效死命才奇怪了。” 赵融点了点头,“据我所知,不单我军,其他各军都是这样,欠饷严重。相反,据说栾子奇那边银饷给的很是及时,且数额是主公的五十倍之多。啧啧啧……难不成栾子奇会点石成金不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粮。” 淳于琼咯咯一笑,“哪里来的钱粮?你看看碗里的东西不就知道了。” “嗯?”赵融望一眼碗中白酒,“将军指的是神仙酿?” “然。”淳于琼用指尖点了点嘴角酒渍,随即又塞在唇边贪婪的吸允了一下,道:“现在一石粮食才多少钱,不过四十文而已。以一石粮食能酿出一坛酒算,价值四十文的粮食经栾奕巧手一变,价值立刻翻了好几千倍,成了价值五十银的美酒。你说他能没钱么!” 赵融遂既释然,仰天大笑,“数千倍!乖乖,这比点石成金还厉害咧!” “那是!”在这方面淳于琼向来对栾奕很是佩服,“除了神仙酿,琉璃、茶叶,哪一项栾奕不是财源滚滚。他从来不会为军饷操心!” 赵融一改笑容,愤慨道:“有传言说,主公手下其实本来还算宽裕,足够支付军饷。只不过去年他临时起意要在幽州渔阳城内兴建一座新宅,结果把军资都挪用到建宅中去了,害得低下当兵的捞不得饷。”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韩菖子忧虑道:“起初,我还以为这是圣母教搞出来的谣言。直到有可信之人亲口说看到主公渔阳城的宅邸已经建了一半,方知并非空穴来风。你们知道吗?我听人说,是郭公则撺掇主公在渔阳建宅的。至于原因……竟是为预防栾子奇攻下冀州后,主公失却根基,便在幽州建府,以备将来主持州务所用。”他揉了揉泛酸的额头,道:“仗还没打完,先准备起后路来。这叫什么事?这样要能打胜仗才奇怪了。” 一提郭图,赵融恨的咬牙切齿,要不是郭图排挤,他现在哪会落得这般田地,被派到后军干这等看护粮草的卑劣之事。“世人都知郭图乃是献媚奸贼,唯独主公不知。” “哎!主公被奸人蒙蔽了双眼如何成就大事。” 韩菖子脸上写满惆怅。 “大事!哼哼……”淳于琼冷哼几声,没多言语。帐中霎时间变得落针可闻。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哨兵忽然闯进大帐,报曰:“将军,北营艮字位粮仓忽然起火。” 淳于琼还道是有人不小心碰倒火把、灯烛之类,引燃了干草。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只要不把整座粮仓点燃,算不得什么大事。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这等小事不必来报,自己组织人马去灭火便是。” 这位哨兵刚刚领命退走,帐内呼的又闯进一人,“将军,不好了,丑字号,寅字号、辰字号、未字号粮仓都起火了。火势很大,正借风势向其它粮草蔓延。” “什么?”淳于琼这才回过味来,露出惊诧的神色。今日正值大晴天,既无电闪又无雷鸣,哪里来的大火?显然,是有人在纵火。 随后而来的警钟声立刻证实了淳于琼的猜测。 在这个刮着西南风的夜晚,栾奕静静率领彪下八千人马静静的守候在东北方上风处。待在淳于琼故市大寨内窜起火苗,顿时明白自己派出的“空军”——“火禽”和“雀杏”发挥了作用。随后趁寨中袁兵忙着救火,骤然暴起,向大寨发起猛烈攻击。 袁兵措不及防,顷刻之间寨柵便被砍倒。八千教会卫士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寨中,将事先备下的燃烧瓶、易燃物抛撒出去,火势四漫,烈焰冲天,正在救火的袁兵还没来得及扑灭大仓上飞鸟引来的火源,新的火苗随风而来,反倒把他们吞入烈焰,与粮仓、营帐一同烧成了灰烬。 整片区域到处充斥着木材、粮食、皮革烧焦的味道,甚是呛人。 栾奕早有准备,令士卒将浸湿的绢巾缠在脸上掩住口鼻,所以火海中的烟尘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反观一众袁兵可就倒了血莓,十火九呛,绝大多数死于火灾的人其实都是先被呛晕后被烧死的。 此时的袁兵正面临着滚滚浓烟熏烤的困境,咳嗽声此起彼伏,呼吸不畅致使浑身乏力。连战都站不稳更别提打仗了。 除此之外,负责守仓的这六千袁兵都是军中的老弱,而栾奕带来的那八千卫士却是精挑细选的悍卒。无论是兵力还是士卒质量,栾奕都占着十足的上风。 更为重要的是,此时故市的主要将领都在淳于琼大帐中饮宴,失去将领统御士卒们便是一盘散沙,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 如此良机栾奕哪能放过,责令于禁率两千人马冲右,徐晃亦帅兵两千冲左,他自领中军四千正面冲锋,三路兵马犁地似的从北向南横扫而过,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斩敌无数。在短短一炷香内,所有粮仓均被点燃。 同时,栾奕领着旗下大军杀到了故市中军大帐之前。 368天呐 守护中军大帐的百余名袁卒,看到数千教会大军合围过来时,端着长枪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生怕这对彪悍的人马如同对待今夜死去的那些袍泽一样,将刀锋劈砍在他们身上,践踏着他们的尸体冲入大帐。 副将赵融、韩菖子披挂整齐,看到雄壮教会大军的那一刻紧绷的肌肉不由自主战栗起来。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队教会兵马随着为首那员少年将领高举大锤,竟整齐划一的在他们四十步外停了下来。 为首那员银甲小将翻身下马,将手中沾满血迹的大锤随手一丢弃在地上,一脸欣喜的向前踏出几步拱手道:“弟,栾子奇拜见淳于兄。” 一听这话,一众袁兵惊了一下,“竟是栾奕亲至!”随即将目光齐刷刷转向淳于琼。 肩负粮草被焚罪责的淳于琼不慌反喜,拨开亲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拱手回礼。“子奇,洛阳一别别来无恙。” “一如往常!”栾奕恭敬作答,期间未有丝毫失礼之处。仿佛二人旧友在柳亭相见,而非敌对将领在阵前相逢。“兄长大才,在袁绍帐下竟不过一介偏将,袁绍如此刻薄寡恩,认人失察,兄长何不弃他而去,与我共创大事?” 淳于琼苦涩一笑,“我可以选择‘不’吗?” 栾奕坚定回应:“当然可以。何去何从全由兄长决断,如果兄长不愿我走,我自会放兄长和手下弟兄离去。只不过怕兄长回到袁绍那里会受到严惩,届时怕是性命难保啊!” 淳于琼一激灵,“是啊!丢了故市的粮草,袁绍能绕了自己吗?他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从轻发落吗?难啊……”他将目光移向身后的副将赵融和韩菖子,见这二人一脸期许的看着自己,顿时明白了他们的心意。 正在这时,栾奕再次开口,“我会派人把兄长和诸位邺城的家小救下,暂时把他们安置到安全的地方,等来日风头过去再接到河南。所以诸位不必为家事担心。” 不得不承认,栾奕这席话正说到淳于琼和手下将领的心坎里。多年以来,袁绍的昏聩表现让他们大失所望,不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就罢了,很多许诺下的赏赐都没有兑现。这半年连饷银都不发了,无论是将校也好,普通士卒也罢,意见非常的大。 再加上现在的局势——被数千人团团包围,就算栾奕信守承诺不伤他们性命,等逃回中军袁绍也得要了他们的命。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将军咱们降了吧!”赵融、韩菖子异口同声。 淳于琼本来心里就痒痒,经同僚这么一煽风点火,立刻生了想法。“行!”他环视一眼手下亲兵,“袁绍不义,本将军欲转投栾刺史,愿去河南者可随本将军同去,不愿跟随者可自行离去。” 众人听到这话毫不犹豫齐声高喝:“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栾奕喜不自禁,“得淳于兄相助,吾之大幸。” 随后,淳于琼将故市中被栾奕冲散的袁兵相继收拢起来,与教会大军合作一处一同四处放火。故市数百万石粮草很快被覆盖在冲天的火焰之中。 于此同时,袁绍在白马中军大帐里走来走去,烛光照在他苍老过后仍一副玉树临风潇洒模样的身躯上,将他高大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屏风上。 此时此刻,他手下的文臣武将,除了田丰胃疾又犯,现卧病在床,其余人均在帐内,人们的目光随着他移动的身影晃来晃去。 审配脾气最急,急不可耐道:“故市是我军屯粮所在,主公还犹豫什么,还不速速派兵去救?” 袁绍不急反笑,道:“栾子奇为人狡猾,定在故市和白马之间设下了重重伏兵,若派兵去救故市必中埋伏。我才不会上栾子奇的当。” 得知教会大军攻去了故市,郭图心里乐开了花。心中暗骂袁绍昏聩,嘴上却献媚似的说:“主公圣明!” “这……”审配怒视郭图一眼,急道:“主公,那可是我军所有的粮草啊,若被焚毁我军危矣!请主公速速派兵前往救援。” “诶!我方才不是说了,直接去救必中栾奕之计。”袁绍自得一笑,“所以,故市不可救。不若仿效‘围魏救赵’,转而强攻官渡。栾子奇肯定想不到我军会选择此时发动攻击,以有备攻无备,取官渡易如反掌。如此一来栾奕失了根本,就算他攻下故市又能怎么样呢?” 郭图闻言拍手称赞,“果然妙计。依此计行事,栾子奇丧命之日不远矣!” “郭公则,闭嘴!”审配暴怒,“敢问主公!问主公!万一攻不下官渡又当如何?” 当场被审配驳斥,袁绍顿觉颜面大失,脸立刻耷拉下来。 郭图适时出言,“怎么会攻不下来?此役我军必胜之由有三。” 一听这话袁绍来了精神,“愿闻其详。” 郭图侃侃而谈,“其一,我军势大,官渡卢植势寡,此为兵胜。” 审配怒道:“前些日卢植只有四万兵马时尚能守住官渡大营,如今他们添了好些兵马,你就能夺了他的营盘?” “元浩兄莫急,听我慢慢说来。”郭图恭敬客气的表现,与审配的针锋相对形成鲜明对比。他说:“其二,我军军粮临危,如那楚霸王破釜沉舟。为了生存,将士必然效死命。此为心胜。” 听到这儿,袁绍不由自主的鼓掌称赞起来,“说得好!” “谢主公!”郭图拱手一礼,再道:“其三,正如主公所说。此番,栾子奇以为我军会去支援故市,而我军反其道而行之去攻打官渡,必出乎他的意料。此为谋胜。有此三胜官渡唾手可得。” “郭大人所言甚是有理。”逢纪随声附和。 袁绍本来还对弃故市攻官渡的提议心存疑虑,如今听了郭图“三胜之说”心神大定,喜道:“公则果不愧颍川名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意已定,即刻发兵官渡。张郃、高览何在?” 张郃、高览互视一眼,走出队列,“末将在!” “则你二人领兵六万为先锋攻打官渡!” “这……”张郃没有上前去接袁绍递出的虎符,转而道:“主公,此时出征官渡时机不对,不若让末将与高览去救援官渡吧?” “你说是那么?”袁绍握着虎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过去的时间里,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你说什么?”他装作没听见,算是给自己和张郃一个台阶下,却不曾想张郃仍不识趣,“末将恳请主公收回成命。” “张郃……你!”袁绍气得浑身直哆嗦。 帐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袁绍自然不想把关系弄的那么僵,遂在帐中找人帮他环节一下尴尬,于是习惯性的将目光迎向郭图。 郭图会意,劝解张郃道:“张将军。正所谓军令如山,主公既然下了令,哪里有推脱的道理呢?换句话说,就算张将军打不下官渡也没有关系,能将栾奕攻打故市的人马引回来也是大功一件。如此可行?” 张郃一脸难色,“可是末将还是担忧故市的安危。” 袁绍怒不可赦,“大胆,若敢违抗军令,必以军法处置。” 事情到了这副田地,张郃、高览想不应都不行了。当即点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官渡。 可是午夜时分当他们抵达官渡,在看到卢植把守的官渡寨墙上那些斗志昂扬的卫士后,他便后悔了。 这幅模样哪里是毫无防备,分明是陈兵以待么!他知道,在这种状态下十有**攻不下营寨,可是碍于军令他又不得不令鼓手敲动战鼓,向教会官渡大寨发起冲击。 随着鼓声响起,三万袁兵带着云梯、填壕车、云梯等工程器械,怒吼着发起冲锋。及至距离寨门百步处,寨内响起一阵犀利的破空声,那是霹雳车投出了满载神仙酿的巨大铁罐。 铁罐不偏不倚落在他们最前方,将神仙酿泼洒出来的同时,又借冲力翻滚起来,压路机似的将数十人碾成了肉酱。 紧随其后,城里的弓手抛出了第一轮火矢。此时,袁兵虽在他们的有效射程之外,但此次抛射不求伤敌,目的主要还是点燃洒出去的神仙酿。 “呼……”袁军大阵登时化为一片火海。惨叫声此起彼伏。 袁军阵列顿时被火海切成了两节,前半段复冲数十步,密集的箭雨从寨墙、箭楼上此起彼伏的抛洒下来。直射的一众袁兵四处乱窜,还没摸到寨墙便乱成了一团。 张郃一看这样不行,当即下令鸣金收兵。重新调整战略,调出一彪人马佯攻西北寨墙,亲率大部人马推着冲车随后而出,强攻东北寨墙。 结果,同样被顽强的教会卫士压了回去。 如此强攻四次,袁军伤亡惨重。与之同时,河北传来故市粮草被焚,淳于琼背主投靠栾奕的消息。 闻之此讯,张郃撕心裂肺疾呼,“天呐!” !! 369官渡大捷 此时的张郃心中何其无奈。故市粮仓被焚意味着袁绍大军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内无粮可用,除非攻下官渡,否则大军不战自溃。 可是眼前卢植守卫下的官渡固若金汤,莫说六万人,就是十六万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打的下来的。进攻……无门,只是徒增伤亡罢了!撤退……无路,袁绍下了死命令,不得回撤! 张郃立刻发现,自己现在已是进退两难了。面对困局,他权衡再三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暂不攻击也不退却,改为就地扎营,与教会兵马遥望对峙。 然而,正当张郃组织人马扎设营寨的时候,一名手持袁绍令箭的主簿来到他的军中,向他传达袁绍命令,要求张郃暂时把军务交给高览,随他白马回面见袁绍。 张郃为之一愣,自己在官渡没出甚大错,好好的宣自己回去做什么? 他立刻意识到其中定有猫腻,遂将那主簿抓起来严加审问。在动用一番酷刑之后,主簿终于受不住如实招供。 原来,得知淳于琼兵败,故市沦陷粮草被焚之后,郭图自感难辞其咎,便想着嫁祸给别人。于是,就对袁绍进谗言,说张郃得知粮草被烧竟然幸灾乐祸,说什么“袁公聊事、看人皆晦暗不明,故有此败”,“袁公实无韬略,岂是神将对手”云云…… 袁绍闻之恼羞成怒,遂派人来将张郃诓回白马,欲将之治罪。 闻言,张郃怒不可赦,恨不得插上翅膀去袁绍面前跟郭图对峙。高览赶忙将他拦住,道:“试问张将军,主公是更加信赖将军还是郭图?” 张郃一脸颓废,“主公昏聩,更信那小人多些!” “既如此,将军去找袁公争辩也是无用,不过是自投死路罢了!与其犯傻自投罗网,不若求条生路,转投栾子奇。” “什么?投敌?”张郃吓了一跳。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高览坚定回应。 张郃猛搓一把脸,让神智从愤怒中恢复清醒。翻来覆去推敲一阵,正如高览所言,投靠栾奕是目前唯一的生路。这几年,他帮袁绍东征西讨,也算报答了知遇之恩,现在可以做个了断了。“好!那就改投栾子奇。” 一声令下,张郃、高览带着五万多人马改旗易帜,举着白旗走向教会官渡大营。 此时,栾奕去攻打故市还没有回来。主守官渡的卢植知道张郃乃是出类拔萃的智将,见他带了这么多人马来投,还道是在用诈降之计,不敢接纳。 适逢荀彧在场,出言为张郃担保,“听闻张郃能文能武,在袁绍帐下效力之时,颇受郭图排挤,常向袁绍进言却屡屡不被采纳。其心中必然不愤,此番定是又受了委屈,气愤不过才来相投。卢公不必担忧,尽管开门便是。” 荀彧说的这些,卢植完全可以理解。可是话虽这么说,但张郃可是带了将近六万人呐!而教会这边,原本有八万五千人,太史子义领了七千援寿春去了,栾奕又领了八千精锐去了故市,加上战死者,现在已经不足七万之数,只比张郃的人马多一万而已。若是张郃骤然暴起,后果不堪设想! 见卢植仍在犹豫,荀彧复道:“彧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张郃乃是真降。卢公若是再不开门纳降,只怕张郃便要提兵离去了。” 言讫,徐庶、荀攸同时出列,“庶/攸亦愿担保。” “刺史大人,开门吧!”张飞、黄忠也出列恳求。 听到众人口径一致,卢植方觉也许是自己多虑了,遂既下令打开寨门。不过只许张郃、高览二人入寨,一众降卒暂在寨外等待。 …… 此番,袁绍南下一共调集了冀、幽、并三州攻击二十万五千人马。 其中,颜良、韩猛、辛评三人携四万五千大军攻入青州后全军覆没。颜良、韩猛败走,军师辛评与其弟叛归了教会。 袁绍自提十六万人兵临白马,首战中文丑三万先锋或死或伤损了一万多人。袁绍中军抵达后,在对峙中又损了近万人。两相合计就是两万人。接着,栾奕领兵攻陷故市,又收剿了淳于琼的六千人马。核算下来,袁绍十六万人,只余十万多一点。 现在,张郃又将六万人马拱手送上门,袁绍手上只剩四万人了。 与之相对的,教会这边人越打越多,现在总兵力已经达到十四万,这还不算青州那边吕布旗下的三万人马。 ;战争发展到现在袁绍已是无兵无粮,栾奕占据着绝对的优势,遂在圣元六年十月初九下达了全面反攻的命令。 大军分为两路,吕布统青州三万大军,拜郭嘉为军师出濮阳,一路北伐,收复黄河以北青州平原郡、清河郡,随即进逼冀州南皮城。 栾奕携中路十四大军渡过大河,直扑白马。 随后的战事呈现出一边倒态势,教会大军连战连捷未尝败绩,摧枯拉朽一般让袁绍好好品尝了一番“兵败如山倒”的滋味。以至于袁绍败回邺城时身边只剩了聊聊六百精骑。 调转枪头的张郃和高览作为先锋率先攻入了袁绍白马大营。显然,袁绍撤退时走的很匆忙,连主帐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 撩帘迈进大帐,眼前的一切对于张郃高览是那么的熟悉。在这间豪华而又气派的大帐里,每一件摆设都彰显着主人不凡的身份。在张郃看来,这些摆件其实是没有必要带进军营的,可是袁绍不但带来了,而且还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现在这些东西都摆放在原本的位置,跟张郃离开前一模一样。 帐篷的地面上铺着厚毛的羊皮毯,顺着羊皮毯前行,正中央是一尊走兽形博山炉,铜炉之后大殿正位上竖着袁绍的宝座——一柄镶着玉石的木椅,椅子侧后方左右两边各有一尊鎏金跪人永安灯和青铜羽人,再往后便是一座雕有四条盘龙的屏风。椅子的左前方有一小几,几上搁着青铜连禁大壶,右侧乃是一尊金银青铜龙凤案,案上放着袁绍平日里最喜爱的古琴。 在与琴相邻的位置,放着几个二十八宿青龙白虎漆木箱。 之前,张郃一直好奇这些箱子里装了些什么,便翻开大体看了看,全是些金石、玉器、字画之类的古董,其中不乏滚中之物,有的似是还带着皇家痕迹。想来是当年皇帝赐给袁家的宝物。 看到这儿张郃冷笑了一声,不由想起拜会栾奕时,栾奕中军大帐里的情景。 与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帐相比,那简直就是个窝棚。 那是一座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帐篷,除了为方便议事面积比普通士兵的大一点,其他地方的没有任何区别。 大帐里摆设很是简单,地面只是夯平的普通地面,上没有铺设华贵的地毯。入门左手边的角落里整齐的排着一排木棱构造,上边编织着布条的事物,栾奕称之为马扎儿,折开之后可以落座,乃是文臣武将议事时的座位。右手边也是一件木棱构造的东西,上面钉着布缎,栾奕将之命名行军床,撑开之后便是睡觉的床位。 张郃带兵多年,见到马扎儿和床位之后,立刻看出此二物在行军中的重要作用,可以折叠的特性更能节省空间,也更方便运输携带。 大帐两侧摆放着十六盏铜灯柱,灯柱样式十分简单,之所以数量这么多,据说是因为栾奕不喜黑暗,在征战的同时还经常熬夜批复奏疏,所以需要更多光亮。 沿着十六盏筒灯一路往前看,便是栾奕所坐的主位了。其座位亦是朴素简单,就是一个加了靠背的马扎儿。马扎儿前方的小案上堆满手稿、卷轴和文房四宝, 书案左右两边,也如袁绍一般放了数个大箱。箱子多数都敞着口,里边有的装了函待批复的奏疏,有的则装着他近期需要参阅的书籍,还有他的宝贝——最近他正在撰写的书稿。 一支极具特色的杯子,此时放在一支闭合的箱子盖上。那是一支铜杯,其个头儿之大至少能装下一斤半的水,简直就是个坛子,敞口比碗还大。张郃最初很是纳闷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好奇之下不由自主的多关注了几下,见栾奕饮水,才知那是杯子。后来他专门问了荀彧,“为什么栾兖州要用这么大杯子喝水?” 荀彧则答,“教主心善的很。起初,他见负责侍候他的下人平日里总是跑来跑去给他倒水,很是忙碌。再加上有时候写东西,思考问题面前总有个人晃来晃去容易打乱思路。便责令那下人不必如此操劳,他有手有脚,倒水的事自己来就行。他本是好心,可怎奈那下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被教主嫌弃了。哭天抹泪的求教主饶恕他,无论教主怎么解释他就是不听,非认定教主不让他斟水就是厌弃他。教主无奈只能听之任之。随后就想出了这么个点子,准备一个大号的杯子,如此一来下人倒一次水他能喝许久,既让下人省力,他也省心,两全其美。” 张郃闻言大笑,“原来如此!仅从这点小事便可看出教主对下人的体贴!”他又想到了袁绍。那袁绍莫说下人,就是对他们这些将领亦是呼之则来招之则去,不把他们当人看,不众叛亲离才奇怪了!他不由为明珠暗投的过往而深感惋惜,纳闷自己当初怎么就投了袁绍了呢! 370袁绍之死 栾奕朴素的大帐与袁绍的奢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要知道,人家栾奕可是当今天下公认的大汉第一富豪啊。 人家富贵如此,生活却如此朴素,为什么?因为他每天都在把海量的钱财分给贫穷的百姓,发给了英勇的兵卒;而袁绍住着富丽堂皇的帐篷,却半年不给兵卒发饷银。 归结而言,袁绍爱虚荣,栾奕喜务实;袁绍高高在上,栾奕待人亲和;袁绍听停良言,栾奕以博士之身不耻下问;袁绍外宽内忌,栾奕用人不疑;袁绍少谋寡断,栾奕足智多谋…… 正因为此,所以袁绍亲信小人,导致众叛亲离,上至将校下至兵卒无不怨声载道。而栾奕能人志士满堂,万众一心,小到卫士大到卢植众志成城。 张郃至此方知,战场战争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袁绍败北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袁绍却是不知,叛将张郃心中竟给自己定下了如此低劣的评价。此时的他,正心惊胆战的朝邺城方向亡命奔逃,路上但凡听到点风吹草动就以为是栾奕事先埋下的伏兵,吓得他肌肉紧绷,胃部痉挛直想呕吐。 在派出探马确定未遇伏兵后才长出一口气。可是待到下一处密林、山洼或者河谷,又会心肝乱颤一阵。再派探马查验,得到的答案还是一切安然。 好不容易挨到邺城,正见城门前站满了迎接他归来的人群,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在过去的时间里,当他出师凯旋而回的时候,他帐下的谋士还有城中的乡绅都是用这种方式为他庆贺,如今自己败仗而回,人们仍敲锣打鼓,他顿觉这些人是在讽刺自己。 自尊心严重受创,气的脸红脖子粗,冷哼一声谁都不理直接进城。 进城的路上恰好经过一间装潢雅致的茶馆,茶馆的掌柜为了丰富营收,特意请了一位说书先生说书。今日说的乃是名扬天下的《神将战飞将》,也就是栾奕大战吕布那段。书正说到结尾吕布力竭难之,栾奕尾随追赶部分,说书人一时兴奋处嗓门不由自主的拔高了三分,“呆,狗贼休走。神将栾奕在此,纳命来!” 就在这个时候,袁绍恰好领兵打此路过,一路逃命他心里那根筋一直绷着,再加上多年以来他始终对栾奕心存畏惧,如今听到这话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不好!栾子奇追来了。”脑袋随即一懵,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胃部翻涌不停,最终把持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栽落马下。至此卧床不起,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可怜袁绍一代枭雄,竟被说书人口中,栾奕的名号生生吓死。 更为可悲的是,袁绍死后,他的正妻刘氏所作的第一件事竟不是将夫君入殓厚葬,而是令人先将袁绍最为宠爱的八个小妾一并缢死。且杀死还不算完,她还将小妾们的头发剃光,并将之毁容。如此一来,小妾们死后到了另一个世界就不能再勾引袁绍了。 按理说,处理完这些刘氏本想安排袁绍入葬之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刘氏的亲子,袁绍三子袁尚却跳了出来,告诉她还有要事未办。 所谓的“要事”,指的自然是“立嗣”。 袁绍共有三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早在四年之前,也就是圣元二年,袁身这边就已经围绕立嗣之事展开了明争暗斗。 按照“立嫡以长不以贤”的传统,袁谭是嫡长子应为当之无愧的继任者才对。可怎奈袁谭、袁熙的生母四年前离世,年仅八岁的袁尚母亲被扶成正妻且颇得袁绍喜爱,再加上袁谭长相丑陋,袁尚姿容俊伟且长得很像儿时的袁绍。所以相对而言袁绍更喜欢袁尚,意欲将未来的重担交到英俊的三儿子手中。 田丰、沮授为此没少劝告袁绍,告诫他颠覆传统有可能引发沉痛的恶果。袁绍就是不听,力排众议坚持立袁尚为嗣。 而且立袁尚为嗣也就罢了,按理说在这个时候应该适当削弱一番袁谭的权力,以便为将来袁尚主政铺路。可袁绍偏不,非奉行什么“一子一侄”代他守卫边关的策略。在任命高干为并州刺史的同时,将幽州的兵马大权交到了袁谭的手里,封他为幽州刺史。 所以当审配搬出袁绍遗命立袁尚为嗣之后,袁谭自然不愿受现年只有十二岁的幼弟袁尚指使,适逢得知栾奕将大军撤回河南支援寿春迎战孙策而去,袁谭二话不说举起了反旗。兄弟二人萧墙祸起。 只是他却不知,栾奕之所以撤军,并不是为了支援驻守寿春的关公,而是在得知袁绍身死的消息,遵从了荀彧之计,给袁谭、袁尚兄弟留下宽松的环境让这兄弟二这兄弟二人自相残杀。 果然不出荀彧所料,袁谭袁尚真布了他们的堂兄袁术之子袁耀、袁辉的后尘。袁谭以幽州为基,帐下有田丰、沮授一帮老臣支持;袁尚以冀州为本,内田丰、逢纪、审配相助,外有颜良、文丑两员大将。 双方在春耕之后你来我往征战不停。 …… 话说栾奕仍在官渡与袁绍对峙那会儿,袁绍派出心腹谋士,同时也是栾奕的好兄弟戏志才南下江东,劝说孙策与袁绍联合,呈南北夹击之势一同围攻栾奕。 孙策正愁栾奕声势日渐浩大,未来难以与之抗衡。如今得知袁绍愿意与他联合,二者一拍即合,立刻在江东调集了五万兵马,亲挂帅印,携张昭、周瑜、程普、黄盖等将陈兵江畔,与距离豫州寿春不远的逍遥津遥遥相望,随时准备挥师北伐。 与之同时,得知孙策即将来犯,关羽与军师贾诩很想将其堵在大河以南,可怎奈本部只有两万人马,加上后来太史慈支援来七千人,还有后征得的一万新兵,拢共只有三万七千人,根本不可能护住漫长的河岸线。只能将防守的重点放在离寿春不远的重镇逍遥津。 所以,孙策几乎没有受到多大阻碍便渡过了长江,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在距离逍遥津十里处扎下了大营。 翌日清晨,大军便开到逍遥津教会大寨门外,叫嚣着骂起阵来。 听到寨外江东军污秽不堪的侮辱之言,关羽脸上虽不悲不怒,但熟悉他的人透过他微张的双眼却能看出,此时他已是怒不可赦,恨不得提刀出阵了。 贾诩最善察言观色,迅速捕捉到关羽心中所想。他当然不能让身为一军主帅,一州刺史的关公亲自上阵,便进言道:“将军,敌军甚是嚣张,不若遣一骁将出去搓搓他们的锐气。” 关公眼前一亮,遂既摇了摇头,“前日教主传来亲笔信,令我只许固守不得妄动刀兵。等待河北战事落定,再做计较。此乃军令,我不可违抗。” “诶!”贾诩摆了摆手,“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教主远在官渡,不知这边情形。眼下孙策虽来势汹汹,抵达逍遥津后却迟迟不肯攻寨,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心虚。他们在观望官渡那边的战局,一旦袁绍占尽上风,他们便会猛攻我军大寨;如果教主屡战屡胜,他们会毫不犹豫退回江南。如此而已。可以他们是因为没有必胜的信心,所以围而不攻。现在摆出的这副气势汹汹模样不过是表象而已,如果我们趁此机会胜他们一阵,让他们知道知道逍遥津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拿下的,他们的信念必然动摇。说不定会立刻选择退回江南。以攻代守便是这个道理。” “以攻代守?言之有理。”关公连捋数下胡须,怒睁的眼睛又眯了回去,“何人愿出阵杀敌?” “末将愿往!”张辽、太史慈、夏侯惇同时出列。 见手下人才济济,关公心中稍宽,有这么多智者勇士相助,何愁守不住寿春。 他先将目光移向夏侯惇,三个人里他武艺最差,出阵怕有危险。 再看张辽……以张辽之勇,按理此事非他莫属。可是,此番出阵若是获胜肯定是头功一件,世人皆知他关羽与张辽最是要好,派张辽出战容易给人留下任人唯亲、提兄弟揽功的印象。也不合适。 如此一来,“太史子义听令。择你领兵五千,出城与战。” “末将遵命!” 少顷,五千装备精良、气势如虹的教会卫士,在太史慈率领下于寨墙下结起军阵。 太史慈立于阵前挺枪立马,朗声高喝:“东莱太史慈在此,孙策小儿还不前来送死?” 此时的太史慈已是勇名在外,想当初黄巾之乱时他帅聊聊百余人突破十数万黄巾贼重围,杀进长社给皇甫嵩报信的事可谓世人皆知。 所以见关羽派出他来,孙策不敢等闲视之,从亲兵手中抢来自己的长枪便要亲自上阵。 “主公不可!”周瑜赶忙将其拦下,“主公乃一军主帅,不可轻易上阵厮杀。派其他将领去取太史子义鸟头也是一样。” 孙策一想,也对!栾子奇不也好多年没有临阵厮杀了么,遂依周瑜之言,“陈武,你去会会那厮。” !! 371东莱太史慈 话说孙策令陈武出阵迎战太史慈。 太史慈遥遥望着陈武,见此人黄面红眸满嘴大黄牙,姿容很是古怪,不由仰天大笑,“孙策帐下无人乎,竟派出个畜牲来。” 陈武勃然大怒,“待某家砍下你的狗头,再看你如何嚣张。”言讫,猛夹马腹直取太史慈。 二马交错发出一声震天裂地的脆响,双方在十步开外相继调转马头。 太史慈晃了晃发麻的手腕,目视陈武的双眸中含满凝重。透过这一次接触,他立刻意识到陈武的力气一点都不比自己差,若是纯粹角力胜负各半。 可是别忘了,太史慈习惯用枪,枪是种讲究灵巧的兵刃,不似陈武手中的大刀,更趋向于一力降十会。所以若是比拼力量,太史慈从兵刃上就落了下乘。 不过太史慈同样也发现了陈武的弱点,这家伙个头较矮,只有不到七尺,而太史慈却人高马大,足有八尺多高,比陈武足足高出一尺。 正所谓身高臂长,太史慈的攻击距离就比陈武远出了许多。 迅速洞察这一切,太史慈心中立刻有了计较。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借助高超的骑术故意跟陈武拉远距离。致使陈武无法舒舒服服施展刀术,势大力沉的刀锋要么砍不中太史慈,要么就是强弩之末,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陈武有劲儿没处使,使出来也是砍在空处,憋得他面红耳赤。 与之相对的,太史慈则显得游刃有余,长枪或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海,或如灵蛇出洞、燕雀归巢,将稳准狠、灵巧快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陈武险象丛生,疲于招架。他很快意识到若是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落败,唯有与太史慈拉近距离,把长刀的优势发挥出来才能扭转局面。 这个时候,南人善泅北人善骑的特点便显现出来了。若论游泳,十个太史慈也不是陈武的对手,可要说起骑术,太史慈要比陈武高上一线。 加之太史慈胯下战马乃是栾奕花高价从西凉买得的野生宝马,而陈武骑的不过是并州马与南方矮脚马杂交的产物,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远远逊于太史慈的战马。 所以,当陈武试图与太史慈拉近距离时,却发现他的对手总能驾驭着他的战马如同狡兔一般灵巧躲开,始终与陈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搞得陈武无比被动,心中焦急。可是转念又一想,急有什么用,与其心急如焚,不如冷静下来迎接当下太史慈此起彼伏的攻势。 他稳住心神,全神贯注的观察太史慈的一举一动。 转眼间四十多合过去了,二人攻防间甚是翼翼,生怕露出破绽,被对手一击致命。 正当陈武承受不住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失去耐心准备退却的时候,却见太史慈嘴角抽了一下,似是承受了某种痛苦。 接下来太史慈的举动更坚定了他的这一想法,迎面扑来长枪的力道明显不如刚才,特别是右臂不似上一回合那么有力。 他立刻意识到,估计太史慈发力过猛,胳膊受了严重的挫伤,以至于使不出全力。 陈武登时大喜,不过为免太史慈使诈欺骗自己,他并未采取任何行动,直到经历了一番试探,确定太史慈不似作假之后,忽然暴起,猛然催动战马向太史慈靠了一步。 按照刚才的战况,这个时候太史慈完全可以灵巧驾驭坐骑躲开,然而这一次他却未能在短时间内让战马后退,这也进一步坚定了陈武的想法——太史慈负伤了,所以行动不再像刚才那样灵巧。他将大刀抡得溜圆,直劈太史慈负伤的右臂,“给我死来!” 眼见刀锋就要将太史慈一劈为二,去在这时在太史慈的眸中看到无限的精芒。 只见太史慈原本僵直的无力的右臂忽然又回复方才的灵巧,手腕一抖,长枪划了一个奇特的弧形,用一股诡异的巧劲将陈武手中长刀缠了出去。 陈武这一刀可谓用出了吃奶的劲儿,被太史慈这么一绕,偏离了原本的方向,一丈一尺长的宝刀砰的一下砍在了地上,半截刀锋没入松软的泥土。他本人亦是被晃了个两千,双臂一阵发麻。 他这才明白原来太史慈肩膀受伤乃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他麻痹大意,随后寻机取他性命。可是此时反应过来已是为时已晚, 他的宝刀切入地面之后,竟死死的嵌在地上怎么拔都拔不出来。太史慈迅速抓住战机,将长枪送进了枪送进了他的胸口。 鲜血狂飙,陈武瞪着他那双猩红的眸子仰面坠马,死不瞑目。 太史慈首战得胜,仰天大笑,“早就说这厮非我对手,非来送命,怨不得我!”言讫他枪头一抬遥指孙策,“孙策小儿,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心腹爱将被斩,孙策气得哇哇大叫,不顾一应手下劝阻,挺枪直取太史慈。 与刚才不同,这一次一触过后太史慈明显感受到了压力。凭借久经沙场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他立刻看出孙策无论是力量和技艺都不逊于他,若是正常厮杀二人胜负各半,可是别忘了,此时太史慈已经跟陈武大战了五十多合,体能不在巅峰状态。 而孙策却是以逸待劳,体能充沛。 太史慈自知劣势明显,这样耗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可是他又不想败走,丢了自家大军的脸。 于是,他在迎接孙策应接不暇的攻势的同时,腾出精力苦思应对之策。该怎么退敌呢? 五十合过去了,太史慈有所顿悟——“与孙策相较,自己的优势在哪里?马战无论是技艺、骑术还是气力都不分上下。不过……我可是从教主那里学过太极拳,并在随后的时间里研习了五年之久,随后又跟王越学得了一身的擒拿格斗工夫。可是若说赤手空拳步战孙策必不是我对手。” 想到这儿,太史慈眼前一亮,顿时有了计较。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孙策的枪头上,平心静气等待着他的机会。 机会在八十多合时终于降临。太史慈一眼就看出孙策想要虚晃一枪再出后招,便趁其虚探枪杆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弃掉了手中的兵刃。 正所谓兵器是武将第二生命,孙策哪里见过战阵厮杀还有人自己丢弃兵刃的。莫说是他,两边观战的数万士卒更是闻所未闻。 正当众人发愣工夫,说时迟那时快,太史慈一把抓住了孙策的枪杆。与孙策争夺起兵刃来。 二人立于马上,你拉我扯,竟以枪杆为轴拔河似的拼起力气。扯来扯去,太史慈忽然一松手,孙策顿时失去重心仰头载落马下。 太史慈毫不迟疑,翻身落马,纵身一跃扑在孙策身上,右手虎口攀住孙策手腕向内一掰,孙策吃不得痛,下意识松开了手里的长枪。 太史慈抬腿一脚,将铁枪踢到十丈以外。孙策借此机会摆脱太史慈的舒服,纵身而起,摆开架势,虎视眈眈的望着眼前一脸轻松的对手。 太史慈自得一笑,右手平抬,左手高举,摆出太极惯用的白鹤亮翅式。遂既嚣张的向孙策摆了摆手。 孙策何曾被人这么挑衅过,登时怒发冲冠,连迈几个踏步,铁拳直捣太史慈面门。 太史慈不慌不忙,左手一扬一拐,轻而易举将袭来的拳头荡到一侧,右脚忽然前伸勾住孙策支撑腿,右手同时立体,直拍孙策下巴,“给我出去吧!” 只听“唔”,孙策如同布袋一般被太史慈推出了七八步远摔倒在地。接连翻滚好几下才卸去巨大的力道,咧着嘴站起身来。虎目之中露出惊骇之色。 “这厮怎么这么大的劲儿?”转念一想,方知其中暗含蹊跷,稍作追忆想起当年栾奕在洛阳宫中迎战安息第一勇士赫拉克勒斯时,曾用一套技法精湛的武术将力大无穷的赫拉克勒斯打的灰头土脸。据人说,栾奕这套拳法最善借用巧劲,拳名太极。 显然,眼前的太史慈便是用了太极拳的路数。 自孙策建立基业以来,他一直把栾奕当做人生中最大的假想敌。对栾奕的一切进行过细致的研究。他钻研栾奕的书籍、言行,试图借助阅读这些书籍在思想上超越栾奕。然而,在通读过二十遍《原富》《神才言集》之后,他惊讶的发现栾奕的思维当真是天马行空,博大精深,天文地理无所不容,格物算学无不精通。无论他怎么努力所触及的不过就是皮毛而已。就连以聪慧著称,为人高傲的张昭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平生所学不及栾奕万一。 钻研许久收获不多,孙策还专门派人赴颍川,把栾奕的启蒙恩师岑夫子掳到江东,逼问其当年到底都教了栾奕些什么。 岑夫子笑了笑,答曰:“唯四书五经而已。” “那为什么栾子奇懂得这么多东西?” 岑夫子一脸骄傲,“吾徒聪慧,自悟得之。亦或确得圣母眷顾,赐其非凡智慧。” !! 372太史慈酣斗小霸王 岑夫子一脸骄傲,评价栾奕道:“吾徒聪慧,自悟得之。亦或确得圣母眷顾,赐其非凡智慧。” 孙策才不信什么圣母显灵,赋予栾奕无限知识之说。不过他确是深信栾奕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当然不是,栾奕不似庞统那般过目不忘,也不像程昱那般博闻强记,更不似郭嘉那么灵活。若论智力,不过就是个中上之资的普通人罢了。 之所以能以普通人的智慧在汉末赢得这么大名望,受万众仰望,乃是借了前生的知识。 来自21世纪的他,毕竟在前世接受过系统的科学文化教育,并最终获得了大学研究生学历。什么叫研究生,英语称研究生为master,直译过来便是大师。代表着对某一领域,有一定的认识。 他对世界的认识足比公元二世纪的汉人多出十八个世纪。正所谓高瞻远瞩,栾奕站在世界文明数年历程中众多科学、文艺巨匠的肩头眺望公元二世纪的地平线,自然看的就比别人远的多。所以才完成了许多令人惊叹的伟业。 这一点孙策永远望尘莫及,除非他的躯壳里也有一个来自21世纪的灵魂。 孙策自知在谋略上难以企及栾奕,便开始在武艺上下功夫。他用了足足五年的时间针对栾奕的锤法创出一套枪术,专门克制栾奕天生神力的特点。 除此之外,他还探访了栾奕数次战斗的目击者,借他们的口还原当年战斗的场景,并以此为参照进行过有针对性的演练。洛阳宫栾奕与赫拉克勒斯的那场巅峰对决便在此列,在对那场战斗进行一番模拟之后,孙策逐渐摸到了对付太极拳的办法——太极拳是后手拳法,善守而不善攻。再有便是太极拳拳法出众,但终归是套拳法,下三路的技击不多。如果以腿法应对,腿比臂展要长,便可借攻击距离予以克制。 所以在逍遥津下,当太史慈用出太极拳的时候,孙策一点都不陌生,脸上非但不忧,吐一口嘴里的鲜血,露出欣喜的笑容。他立在原地,把铠甲衣襟往腰上一别,挑衅似的向太史慈摆了摆手。 诚如孙策所料,太史慈果然犯了难。他练习太极数年之久,还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出击该如何出手。 站在寨墙上的关羽看到太史慈迟迟没有出手,立刻猜出其中缘由。随即冲太史慈朗声大喊:“斜行傲步!” 关羽是谁,那可是栾奕的结义二哥。想当初栾奕刚刚“创”出太极拳法的时候,还只是一套拳路,并不能运用到实战技击。后来合栾奕、典韦、关羽、张飞、王越五人之力,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研习、演练才搬上实战平台。 可以说,关羽是太极拳实战拳法的创始人之一,其对太极拳法要义领悟之深可想而知。 所以,听到关羽指点的言语,太史慈心头一松。果断按照关羽所说,双脚开立,踏着斜行傲步缓缓靠向孙策。 “高探马!”随着关羽一声暴喝,太史慈身体陡然绷直,上体前倾右掌直拍孙策面门。 孙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左腿高抬一记鞭腿将太史慈右臂扫到一旁,紧跟一记二起脚正踹太史慈前胸。 只听“嘭”的一声,太史慈被这一脚踹出五步多远,摔了个灰头土脸。若铠甲护心镜护住胸口,非被这一脚踹出内伤来不可。不过即便如此,太史慈仍不好过,胸口一片火辣辣的疼,内里热血翻滚,难受不已。 他揉了揉生疼的胸膛,回视一眼高墙上的关羽。 关羽紧皱眉头,冷哼了一声。他立刻明白,孙策这是想借腿的长度来克制太极拳的拳路。“哼,白日做梦!太极便是无极,无边无尽千变万化,岂是区区腿技可以相克的?” “子义,再来!左右玉女穿梭。” 太史慈目光回复清明,依关羽所言,八尺高的汉子迈着颇具女性妩媚姿态的步子左腾,右跃直扑孙策。 “单鞭,掩手肱捶。” 太史慈冲势一指,立地扎起马步,左手前探成掌,右手后拉成勾。勾手一翻转而成拳,右腿蹬地发力,力道从脚跟一直穿入腰弓。腰弓一抖,全身的力量向右拳汇聚。以左掌为掩护,骤然爆出。“喝……”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气势之猛竟发出“噗”的一声破空声。 孙策不敢小觑,匆忙之间抬脚直踢太史慈的铁拳。 “嘭”拳脚相撞,孙策噔噔噔……连退五步,右腿自脚心到膝盖一阵生疼。 太史慈虽仅退了三步,但透过他不停颤抖的右手也可看出,此时的他也不好受。 不过即便如此,如此,孙策仍为之震惊不已。要知道他刚才用的可是脚,而太史慈却是拳!众所周知,人的腿劲儿可是要比拳劲大的多,太史慈竟能以拳敌脚而占据明显的上风,这样的太极拳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哪里知道,他头脑中对太极拳的那点认识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是栾奕、赫拉克勒斯洛阳宫一战中的片段。其中还不乏添油加醋或者偷梁换柱的虚构成分。与真正的太极要义相差甚远,还道是太极以拳为众,臂不如腿长,敌不过腿法。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腿确实有着长的优势,但同时它也不如手臂灵活。 眼下,得遇关羽指点的太史慈,对于太极拳法的运用明显优于孙策,这才占据了上风。 正当孙策深陷惊诧之中时,寨墙上关羽又一次开口,“再来!黄龙三搅水!” 太史慈揉了揉右拳,随即迈开大步慢吞吞蹿向孙策。其行进姿态虽慢,却每一步都暗含着无限的气势,真如游龙牟足力气翻动海水一般。 孙策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太史慈的一举一动,试图透过其行为看出他发招的节点。 然而,那所谓的“黄龙三搅水”实在精傲,举手投足都似杀招,又都不似杀招,惊得孙策冒了一身的冷汗。 “抱头推山。” 太史慈在完成黄龙的第三次搅水的同时,恰好移动到距离孙策不足两步的位置,关羽一声令下,太史慈前冲一个箭步,左脚勾住孙策右脚,同时,上身前倾,双掌同出,砸向孙策胸口。 这两掌下去,足够将孙策推出七八步远,并辅以严重内伤。 好在孙策早有防备,右脚上提回抽,左脚透过太史慈平行的双掌直踢太史慈下巴! “上云手!” 太史慈立刻变招,身体左倾,右手外撇,左手内撇,在虚空中画个半圆,以借力打力之法轻松将孙策的右腿拨向一边。 “旋风脚!” 太史慈紧随其后,右腿一轮,直踢孙策面门。 孙策哪里知道太极拳里也有腿功,匆忙之下赶忙竖起双臂护住脑袋。“嘭”一声脆响,孙策踉踉跄跄退了两步。 “青龙出水。” 太史慈向前一跃,重心下移,自下而上抄着孙策下巴就是一拳。 孙策反应奇快,抬腿用铁膝架住太史慈的重拳。 “下云手!六封四闭。” 太史慈立刻化拳为掌,身体右倾,左手外撇,右手内撇,在低重心位再画一个半圆,将孙策的腿推到一边。随即趁其重心不稳之时,双掌直且孙策胸口。“ “噗……”这一掌竟把孙策推出一丈多远,脸上一阵煞白,喉咙一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战斗打到这儿,孙策对太极拳的认识更近一步。虽然太极拳法不善先手,乃是后手拳法。但是后手不代表不能用于进攻,当逼不得已需要先出手的时候,它完全可以随便选择一种攻击姿态发动攻势。这个时候,如果对手选择格挡或者反击,太极拳使用者会立刻把自己摆到后手位置上去,借助强大的巧劲运用能力,发动强悍的反戈一击。如果对手选择避让,太极拳使用者则会接连不断发动杀招,逼迫对手出招。或者干脆一招将对手打飞出去。 左右都是太极拳法占优,而他的对手无论先手还是后手,都会出于被动地位。 想到这儿,理智告诉孙策,他恐怕不是太史慈的对手。可是他又不甘于就这样被太史慈打败。最本质的是,他不甘心被太史慈所用的太极拳打败。败给太极拳,就意味着他输给了栾奕。 文治不是栾奕的对手,武艺更不能再输给栾奕了。更何况,他还不是输给栾奕本人,只不过是栾奕创出的一种武技而已。 孙策顿时怒气爆燃,转守为攻,飞也似的冲向太史慈,纵身一跃,转身就是一记鞭腿。 “中云手!” 太史慈不敢大意,依照关羽所言,以中云手化之。 鞭腿结束,孙策连招又来,身体下塌,以左脚为轴旋用扫堂腿直攻太史慈下盘。太史慈则以“闪通背”避开。 孙策左脚猛一跺地飞身而起,长腿高抬,劈头盖脸直踢太史慈脑门。太史慈运出“摆莲腿”将其荡开。 孙策一脚不成,又跟一脚,竟用出了二起脚。 就在这个时候,关公微眯的双眸猛然睁开,暴喝:“机会来了!” !! 373张文远威震逍遥津 就在这个时候,关公微眯的双眸猛然睁开,暴喝:“机会来了!子义,搂膝拗步。” 太史慈得令,身体左倾,迅速闪开孙策踢来的飞腿。与之同时又手化掌为勾,箍住孙策脚踝。左掌猛然出手,结结实实拍中孙策小腹。 “噗……”孙策狂喷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下步跨虎;懒扎衣;当头炮。”这一次关羽一连报出三式太极拳路。 太史慈毫不迟疑,长腿一迈跨在孙策身上,左右手一前一后攀住孙策试图反抗的右臂,用力一拧。 孙策顿觉一阵钻心剧痛,“啊……”若非铠甲护体,胳膊非被生生拗断不可。还没来得及从剧痛中缓过神来,便见太史慈铁拳骤然出手直拍他的面门。 危机来临的关键时刻,孙策下意识歪了下头。这番下意识的举动帮了他大忙,恰好躲开了太史慈的拳头。抬腿照着太史慈后背便是一脚,将半骑在他身上的太史慈踢开,一个鲤鱼打挺刚刚站起身来,太史慈杀招又至。 “倒卷肱!猿猴鲜果。” 只见太史慈迈着玄奥的步伐骤然转身,肩头正对孙策胸口,左脚发力立地,右脚支撑,身体前探,双拳一上一下同时发劲,左拳正中孙策胸膛,右拳击中孙策小腹。一锤将孙策打出三步多远。 “左蹬一跟,击地锤。” 太史慈左脚蹬地,灵巧前跃,呈马步立于摔倒在地的孙策面前。 孙策眼前太史慈碗大的左拳袭向自己面颊,赶忙格挡,却在拳肘即将碰撞时发现太史慈的左拳乃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在右手上。 “喝……”太史慈腰弓一抖,拳头正中孙策小腹。 “噗……”孙策又喷一口血。随即他将长腿踢向太史慈的胸口,意图借此将太史慈逼退。 恰当此时,关羽又喝,“金刚倒锥!” 太史慈右手内撇,将孙策的长腿撇到自己左臂方位。身体右转,左臂同时出手,将孙策的长腿揽入怀中。随即右掌化掌为拳,猛然下砸,正中孙策膝部最脆弱的关节。“给我断!” 只听“咔嚓”一声,“啊……”这一锤竟将孙策的右腿骨骼生生砸断。 太史慈与孙策这番较量看起来文字不少,现实中实际上仅是在转瞬之内完成的。听到孙策的惨叫声,一众江东文武这才回过味儿来。孙策帐下大将甘宁、黄盖、韩当赶忙拍马出阵,前来营救。“毋那厮,休伤我家主公性命。” 太史慈正想将孙策生擒活捉,听到马蹄声大作,抬头一瞧便见甘宁气势汹汹,长刀直砍他的脖颈。遂既不敢多做迟疑,仰头一个后滚翻避开疾飞来的刀锋,连滚带爬扑向他弃落的长枪。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太史慈退走,甘宁也不追赶,与黄盖一同孙策救回己阵。 于此同时,随着一阵大门开合的隆隆声,教会逍遥津大寨寨门开启,雷鼓声此起彼伏。竟是关羽趁己方接连胜阵下达了发动攻势的命令。 关羽亲领中军冲出北门,张辽、夏侯惇各帅一军分左右出,三路人马迅速完成集结,齐声高喝:“为了圣母的荣耀”,向江东军阵发起猛烈冲锋。 此时,江东军主帅孙策身负重伤,在这个医疗技术落后的年代,这么重的腿伤如果长时间不进行医治很容易造成终身残疾。 周瑜不敢拖延,当即鸣金,号令江东军后队变前队有序撤退。 关羽、张辽、夏侯惇趁势掩杀,万名卫士经过一番激烈厮杀,终于撕破江东后军防线,潮水一般杀入江东军阵列之中。 时逢张辽领军冲入江东军右翼。抬眼间正见两抹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划过,不是甘宁、黄盖是谁。视线中这二人正率领一队亲兵,护送一架马车匆匆向南赶路。 张辽为之一愣,霎时间猜出马车里载的是谁。他纳闷了一下,“帅旗明明在西南方,关刺史正奋力追赶,怎么孙策又跑到这边来了?”随即思有所得,明白西南方那尊帅旗不过是周瑜虚设出来诓人用的。真正的孙策不在中军,而是张辽正前方的右翼。 张辽涉猎心大起,顿时生了生擒孙策的念头。可是他手下卫士多为步卒,跟本追不上急速奔驰的马车。眼见孙策马车从眼前从容退走,张辽大急,高举长戟“跟我走”。率领手下仅有的800骑兵当先开路,冲入重重地阵,直向孙策马车方向穿凿而去。 801人,801匹骏马在退骏马在退败中的江东军右翼军阵中往返冲突。张辽左挑右劈,把他那柄一字点金盘龙画杆方天戟武的虎虎生风。 话说张辽的武艺颇得吕布真传,势大力沉,且速度极快,眼花缭乱的攻势此起彼伏,走到哪里便是一片疾风血雨。 孙策帐下骁将凌信、黄韦见张辽追的甚急,拍马便来阻拦。 张辽怡然不惧,暴喝一声,“雁门张文远在此,挡我者死!”长戟在手,在正午日光照耀下绽放出慑人的光彩,抬手一撩,一劈挡下凌信、黄韦攻势,反手一式罴星斩月直劈凌信。 凌信避之不及,被张辽一招斩落马下。黄韦尚未来得及收回荡到身侧的长刀,却见张辽一戟直刺他的前胸。胸口随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喉咙一甘,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口腔、鼻腔满灌鲜血,呼吸困难……直憋的满脸泛紫浑身乏力,一头载落马下。 可怜凌信、黄韦付出生命代价竟未能阻住张辽半步,留下两具尸体马不停蹄继续向孙策追去。 眼见孙策的马车距离自己不足百步,张辽扬声大吼:“孙策小儿休走,雁门张文远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闻听此言,孙策撩开车帘怒不可赦的回望张辽一眼,暗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若非身受重创,哪容你这无名之辈在此叫嚣。“兴霸,去教训教训他!”他对甘宁道。 甘宁正要领命转身,粗气连喘的张昭拦下他,“主公、甘将军,不可!在下观那张文远两合之内可斩凌信、黄韦,足可见其武艺不凡。若与之厮杀必是一番苦战。方此我军兵败之时,敌军随时可将我等合围,久战无益,不如先行退却,待来日再报今日之仇。” 孙策一脸愤恨,道:“不杀之难消吾心中之恨。” 张昭进言道:“在下观其兵马不多,无需派上将出马,只消多派些人马围而攻之便可。” 孙策一想也对。遂责令右翼大军将张辽重重包围。 张辽手下只有八百骑兵,身陷重围一时难以寸进,冲突不得。他只好弃却孙策奋力厮杀引军回退,向自家右翼大军方向靠拢。 密不透风的防御在他面前如同纸糊一般一撕既开,瞬间突破围堵冲出阵来。眼见即将回归本质,回复安全,回头一瞧,身后的八百骑兵只剩了二百人。其中有三百余人死于敌阵,还有二百人与之走散,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团团包围,冲不出来。 遥望被围卫士眼中的落寞和彷徨,张辽心生不忍,马头一转,吼道:“诸位兄弟莫急,某家雁门张文远来救你们了!”一马当先又杀入敌阵,割草机一般撂倒一地的尸首,冲到被围卫士身边,引着他们在敌阵之中往返冲锋,“张辽在此!挡路者格杀勿论。” “将军威武。为了圣母的荣耀!”欲众皆呼。 江东右翼大军登时被张辽搅成一锅稀粥,混乱不堪。 正率领中军疯狂杀向江东军中军帅旗的关羽,很快发现了右翼方向出现的混乱。遂既从探马口中得知,右翼之乱乃是张辽带领一小队人马冲入敌阵造成的。 关羽与张辽关系匪浅,素知这位老朋友并非莽撞之人。之所以带区区百人冲入千军万马定然事出有因。他瞬间想到,张辽冒如此大风险的原因只能有一个,那边是孙策现在右翼军中,而不是眼前的中军。 想通这一点,他当即下令,大军调转方向协助张辽旗下兵马全力猛攻江东军右翼。 得到关羽的支援,张辽压力大减。退回本部引教会右翼大军与关羽中军成包夹之势,反倒将江东军右翼围了起来。 江东军阵脚霎时大乱,面对铺天盖地的教会大军,孙策也顾不得取什么张辽性命了。在甘宁、黄盖、张昭护卫下仓惶逃窜。被教会大军追出十多里远,才在周瑜率领的中军和韩当领衔的左翼大军合力护卫下脱离危险。 是役,江东军五万人,死伤七千余人,一万一千多人被俘。损失超过三分之一。 关羽军三万五千人,死伤五千余,缴获江东军辎重无数。 战事发展到这个程度,其实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以孙策手头仅剩的三万多人,无力攻下关羽镇守的寿春。 不过,为了牵扯栾奕徐州方面的兵力不让其北上支援栾奕与袁绍在官渡的大战。出于大局需要,孙策仍把大军留在江北,于距逍遥津三十里处安营扎寨。 直到豫北传来消息,袁绍兵败,官渡之战以圣母教完胜而告终。孙策才知大势已去,不得不回军江南。 374江东杀意 “什么?袁绍死了?”如果说当孙策及一应江东文武闻知袁绍官渡兵败时的心情是无比震惊的话,那么听闻了袁绍的死讯,他们的心情足以用如遭雷劈来形容。 前来报信的细作点头称是,“袁绍兵败后退回邺城。入城后途径一座茶社,社内说书人恰好在说关乎栾子奇的故事。袁绍闻栾子奇之名,登时大骇,惊吓致死!” “竟栾子奇的名号吓死!”满堂文武面面相觑,好一阵长吁短叹。 彼时袁绍坐拥冀、幽、并三州之地,是多么的风光无限。论起来他虽然只有三州,比栾奕青、兖、徐、豫少一州。但是冀、幽二州作为大汉面积最大的州,其领土面积一点也不比栾奕少。其中,冀州还是大汉最富裕的地界之一,有着难以计数的良田,乃是比徐州还要优越的天然粮仓。 彼时他手握祖宗四世三公功名,是何等的骄傲、借此引得无数仁人志士往投,田丰、沮授、审配、郭图、逢纪、荀堪,都是名动一方的贤者,张郃、高览、颜良、文丑都是威震河北的名将。 彼时他还手握三十万雄军,其中还包含长期拱卫边疆,久与胡人征战的并州军、幽州军。这两支大军堪称大汉最强劲的精锐,兵锋所指,各路诸侯望尘莫及。 袁绍占尽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说是目前大汉各路诸侯中唯一能跟栾奕抗衡之人,如今却被栾奕如此轻松击溃,他本人更是被栾奕生生吓死,死后引来世人嘲讽。身败!名裂!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栾奕比袁绍还要强大,在俘获了袁绍的兵马之后,其军力又上一层台阶,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时下的诸侯们再也无人可以与他抗衡了。 原本孙策还想跟袁绍联合,南北夹击栾奕。如今袁绍身死,他手下三个儿子争权夺势的事孙策也算略知一二,预料到袁绍离世之后兄弟三人必会自相残杀。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栾奕作壁上观以逸待劳,只需安心做得利的渔翁,便可轻而易举捕获冀、幽、并三州之地。 届时,长江以北,潼关以东大半个大汉皆入栾奕之手。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孙策为之愕然,问鼎天下之心顿时凉了半截。与之同样心凉的还有出使江东尚未来得及回返河北的戏志才。 戏志才本以为自己出使江东,撮合孙策陈兵江北吸引住栾奕徐州、豫州方面的兵力之后,栾奕南方兵力被困无法支援北方战事,会因兵力不足败在袁绍手上。却不曾想袁绍带着两倍于栾奕的兵力南下,竟连一座城池都没攻下来,这才不到半年时间便被打败。且败的是那么彻底。 很多年前,栾奕曾多次致信,言辞恳切的邀请戏志才到济南国共创大事,却被戏志才毫不犹豫的拒绝。 之所以如此,原因有三:其一,戏志才为人刚正不阿,且向来对神神鬼鬼之事不敢兴趣。在他看来栾奕创出的圣母教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把戏,是借愚弄百姓收拢人心的手段。如此行径非君子所为,他深为不屑; 其二,他认为栾奕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举实乃一大败笔。没错,在创业初期,有天子在手可以打着以顺讨逆的旗号占据名义上优势。但是一旦小有成就,随着权力越来越大,天子反过头来会成为栾奕最大的掣肘。成为栾奕步入权力最高峰上难以逾越的绊脚石;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点。戏志才不愿投靠栾奕,乃是出于嫉妒。自少年开始,栾奕便是他们兄弟几人中的领军人物,从来都是栾奕命令他们去做事,安排他们的生活。他讨厌这种命运被别人安排的感觉。 他决定远离那个摆布自己十数年之久的人,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便回绝了栾奕的邀请,转而投奔了袁绍。 在袁绍帐下谋事的六年多时间里,他兢兢业业,四下奔走,助袁绍与乌丸首领蹋顿联姻;帮袁绍与西凉韩遂、江东孙策结盟;并借塞北鲜卑各部间的矛盾,助袁绍打通并州至幽州的塞外之路,可谓磨断了腿,说破了嘴。本以为可以帮袁绍铸就一番大业,却不曾想昔日的梦这么快就变成了幻想,七彩美好的泡沫在膨胀到极致时轰然炸开,化为虚无。 他心中的落寞可想而知。不过好在袁绍子嗣尚存,河北三州基业未动,有这些在,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戏志才怀着重整旗鼓的奢望,一大清早便寻到孙策府,向孙策拜别,“在下出走河北已久,现下就要回去了。” 作为救世八才之一的天才戏志才,其才名早在十年前在十年前少年时期便与栾奕、郭嘉、徐庶、毛玠、荀彧、荀攸、程昱一起名动天下了。孙策向来仰慕他的才华,这几月通过几番与之交流,愈发觉得他才华横溢。所以此番听说戏志才要回归河北,心中很是不舍,便道:“方今江北战事未定。先生此时北归路途遥远,不甚安全!不若多住些时日,待战事平息再做计较。” 他本想借“拖”字诀,让戏志才多在江东待些时日,趁此时机收拢其心将其招致麾下。却不曾想戏志才毫不犹豫拒绝,“将军放心。安全不成问题,过大河不远便是豫州地界,在下乃是豫州人,道路熟悉的很,无什危险。” 孙策尴尬一笑,没多言语,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周瑜。周瑜会意,劝戏志才道:“戏先生,且听周瑜一言。方今袁绍大败,袁绍身死,河北群龙无首。几位袁绍子侄:袁谭居幽州,高干驻并州,袁尚主掌冀州,三权分立各自为政互不相服,兄弟之争只在朝夕。他们兄弟之间打城一团,获利的唯有栾奕。此时河北袁氏已是名落孙山,先生现在北归岂非自投罗?反观我家主公坐拥六郡八十一州,手握江东十数万强兵。唯才是举,任人唯才,内有谋臣无数,将江东治理的井井有条;外有上将过百,能征善战开拓八荒。先生何不弃却袁家,到我江东来共创伟业呢?” 戏志才恭敬道:“孙将军、周长史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袁公与我有知遇之恩,袁公虽死,其子尚在,正所谓忠臣不效二主,赎在下不能留在江东。” 一听这话黄盖急了,“你这人怎地这么不识趣?河北正当水深火热之时,我家主公念你才华,不忍你往火坑里跳,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戏志才皱了皱鼻,不置可否没有应答。 孙策复问:“先生当真要走?” “非走不可!” “也罢!”周瑜续言,“既然戏先生执意要走,我等也不好强加阻拦。不如这样,我家主公当真欣赏先生之才,欲封先生为军师祭酒。先生且把印绶收下,将来如果在河北做事顺心,便可仿效苏秦执掌六国相印,纵横捭阖。自此河北、江东永结同心,共御栾奕。如果先生心意回转,不愿再在河北效力,可随时到江东来。江东三军祭酒的职位永远给先生留着。如何?” 听了周瑜这番话,孙策暗竖大拇指。世人皆知戏志才此生最为崇拜苏秦和张仪,以纵横派传人自居。既然如此,游走于诸侯之间,在多路诸侯帐下手握权柄必然是他的毕生宏愿。周瑜此番,将江东军师之职拱手相让,正中他的心怀,不可谓不高明。 除此之外,周瑜果还说在河北诸事不顺,戏志才可随时到江东来,为戏志才留足了后路。 态度如此赤诚,就算铁石心肠也该为之动容。戏志才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出乎孙策和周瑜意料的是,戏志才拒绝了,非但拒绝了,态度还很坚决。 戏志才躬身一礼道:“再次感谢孙将军、周长史好意。方今江东与吾河北唇亡齿寒,若河北沦陷,总有一天栾奕的大军会陈兵江北,将矛头指向将军。将军只需明了这一点,即便在下不在江东任职,江东与河北的关系依然牢不可破。既如此,在下又何必白占江东一席之位呢?将军不妨把军师之位让给更加堪当此任之人。至于河北的后世,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这……”孙策霎时噎住,又将探求的目光抛向周瑜。 此时,周瑜的脸色并不好看,想来连遭戏志才拒绝,生了怒气。他长出一口气压住怒火,“既然先生执意不留,那就悉听尊便吧!” “谢过诸位!”戏志才及地一揖,扭头便走。 目视戏志才离去的背影,黄盖吧嗒吧嗒嘴,一脸的不舍,“此能人也。主公,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态度坚决,又能怎么办呢?”孙策无奈摇头之际,却听周瑜忽然冒出一句,“杀之以绝后患。” “公瑾(周瑜字)何出此言?”孙策惊了一哆嗦。 周瑜杀气腾腾道:“主公,世人皆云‘得救世八才者得天下。’方今栾子奇已将救世之人才徐元直、救世之地才毛孝直、救世之海才文若、救世之星才荀公达;救世之云才程仲德拢至麾下,就差他戏志才了。此番戏志才北归河北,而河北袁谭、袁尚又肯定不是栾子奇对手。河北早晚落于归于栾子奇名下。届时,栾奕俘获戏志才,以朋友情谊诱致,辅以活命之路导之,其必归降。救世八才齐聚,以他们之能,主公危矣!” !! 375不解之缘 眼见栾奕日益强盛,孙策颇感压力深重,“公瑾的意思是?” “与其让戏志才落入栾奕手中,不若杀之而后快!”说完,周瑜抹了抹脖。 “嘶……”对于周瑜所说,孙策很是赞同,如果戏志才真归降了栾奕,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大遭难。“便依公瑾所言。我这就派人取他性命。” “不可!”周瑜将孙策拦下,道:“此事传扬出去,世人会说主公无容人之量,有损声誉。是以既不可大张旗鼓,也不能在江东地面上行事。” 孙策问:“嗯?那当如何?” “可派若干勇士尾随戏志才过江,待到江北栾子奇地界上,再下杀手。借此可撇清主公与此事的关系,同时还能把戏志才遇害嫁祸到栾奕头上,一箭双雕。” “此法甚好,便依公瑾所言。” 在孙策、周瑜密谋戏志才性命的时候,他们却没有想到,阅人无数的戏志才其实已经对他们的行为有所预料。 正所谓物极必反,戏志才明白大堂上周瑜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如果他应下还则罢了。如果不应必有血光之灾。所以回到馆驿,只是草草收拾了下东西便领着五名仆役风尘仆仆一路北逃。 当他赶至大江南畔渡口时,异常巧合的碰到了一个熟人。说是熟人,其实也不算熟只能算是有过同行之缘。那人虽穿了一身得体的武士服,但那对秋水一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以及那薄而圆润的嘴唇却掩饰不住她的身份——一名绝代芳华的女子。与女子随行的还有一位壮汉,一个同样穿着男装的丫鬟,四个随行护卫。 起初,戏志才还以为那名壮汉是女子的相公。心中暗赞壮汉有福,竟娶了如此美艳娇妻。可是路上观察的久了,方觉壮汉与女子关系虽近,却并不亲昵。路上投宿亦是分房而睡,想来应该是对兄妹。 兄妹二人跟他同出邺城,渡大河,穿颍川,他在哪打尖那兄妹二人就在哪用饭;他去哪投宿那对兄妹也入住同一间客栈。有段时间,戏志才甚至以为此二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可是一路之上,这对兄妹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又能有什么不轨企图? 他心中终归好奇,纳闷二人为什么总跟着自己,便趁兄妹不在找上那姑娘的丫鬟询问缘由。 得到的答案却是那对兄妹此番乃是江东外婆过世,代老父老母赶往拜祭,因不常出远门,不会规划行程和路线,十分犯愁。恰好在邺城城门处碰到了戏志才,透过他与下人的对话得知他也要去江东,且发现他行事老练,行事老练,似是常年奔走,便决定尾随他一路南下。他走哪,那对兄妹便走哪,他在哪停,兄妹俩也在哪停。 得到这番答案,戏志才随即释然,在当下这个混乱时局出行,行程和路线格外重要。稍有不慎走错了路,跑进野兽、山匪聚集的荒山,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是小,丢了性命是大。 且不提这些大事,想要沿途饮水、食物补给有所保障,所以行进的道路沿途必须有河流和存在;想要找个相对干净舒适的地界歇息睡觉,就在保证每日定量的旅程之后恰好赶到一座大城…… 可以说行程安排是门很大的学问,不常在外行走,一般人真做不来。 明白其中根源,戏志才索性与那对兄妹合并同行。通过交谈,方知那不是兄妹而是姐弟。他们家住南皮,姓陆,姐姐单名一个玲字,弟弟叫奇。 陆玲人如其名,嗓音很是清脆,加之语速奇快如同百灵鸟唱出的和旋,煞是好听。 戏志才闲来无事便会找她聊天,有时候会盘问一下他们的家事。陆玲很是单纯,巧舌如簧的戏志才往往用不了几句话便将她家里一应事物全都套了出来。比如说通过陆家家宅颇大,且对陶制碗碟不屑一顾的表现可以看出陆玲家境不俗,其父当是南皮首屈一指的豪强。 他还得知陆玲的父亲年过知天命之年,身体一向不好,需要母亲随时从旁相伴。所以,父母才不能南下参加外婆的葬礼,只能派儿女代进孝心。 …… 戏志才遂不生疑,敞开心扉与陆氏姐弟交朋友。当然……主要还是跟陆玲交朋友。 有时候,他会给陆玲讲讲那些近十年没有触碰过的故事《卖柴禾的小女孩》《睡美人》什么的,讨陆玲开心。陆玲投桃报李,会在傍晚十分为他唱上几首小曲。 在那些个美好的夜晚,柔和的月光照耀在陆玲柔和的人体上,剥去她男装的掩饰,透露出无限的绝代芳华。 &nbs>戏志才不由看的痴了。 归结而言,来时的漫漫旅途因陆玲的加入不再乏味,3个月的行程转瞬即逝,过了大江陆玲姐弟要去柴桑,而戏志才的目的地却是秣陵。二人依依惜别,各行其路。 没了陆玲,大江距秣陵不过三百多里,可戏志才却总觉有万里之遥,心里空落落的。 他为成就大业始终没有考虑过婚娶。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也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等回了河北立刻去南皮陆家求亲可好?”他自问自答,“好,就这么定了!” 来时对陆玲心生仰慕,所以在归途中得以再次遇到陆玲,戏志才甚是欣喜。 显然,陆玲也没想到回去的路上还能遇到戏志才,在听到戏志才呼唤自己的那一刻,面上登时绽放花儿一般的笑容——那笑容,真的很美。 “戏先生,您也回冀州吗?” “是啊!”戏志才点头的模样略有点憨。 “那太巧了。奇弟刚租下一艘船,咱们不若一同渡江!”陆玲道。 “戏某之幸也!” 守在一旁五大三粗的陆奇则挠了挠头,喜道:“这样一来,就能省下一半的船资了。” 戏志才登时噎住。不愧是出自商贾之家呀,合着自己登船也是要收费的。 陆玲出言为戏志才鸣起不平,“咱家又不差那点盘查,跟戏先生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陆奇嘿嘿一乐,“我这不跟戏先生开个玩笑么。请吧!” 戏志才也不跟他们客气,踩着栅板走入踏上船舷。 陆玲、陆奇一行,紧随其后迈入船舱。 出奇的,这一次陆家姐弟随行的仆人比上次多了不少。前舱里足足挤了二十个人,且人人佩刀。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吓了戏志才一跳。 询而问之,方知陆家兄妹拜祭过外婆之后,母亲的娘家人觉得他们二人大老远从河北赶过来十分不易,再加如今河北江北战事不断,便给他们加派了许多护卫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戏志才点了点头,没有多想。跟着陆家兄妹安然度过大河,及至风陵渡口。按照戏志才最初的路线,是要穿过豫州,直到大河畔,随即过河便可回归冀州。 陆家兄妹对这此表示反对。他们说:栾子奇现在陈兵官渡,说不定那会儿还会在豫北与河北开战。所以豫州这条路不能走,不如转走徐州。从徐州运河乘船,过鱼台,到青州,再从青州方向坐船渡河。 一听这话,戏志才皱了皱眉。照陆家姐弟说的走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一路上需要路过大段教会势力范围,且其中有一段距离济南国不过百里之遥,几乎触碰到教会的核心地带。除此之外,过了黄河还需路过平原郡,而据他所知平原现在已经被吕布攻破,成了教会青州军的前沿阵地…… 见戏志才迟疑,陆玲道:“走这条路过了河便是平原郡,平原郡往西是邺城,往北乃是南皮。届时戏先生直接回邺城也可,去南皮陆家小住数日也行。” “南皮陆家?”戏志才眼前一亮。陆玲身为一个女子,邀自己回家小住代表着什么?这是要领他见家长啊!这是要跟他定终身啊!他早有迎娶陆玲的念头,现逢陆玲如此主动,他怎能不喜。 不过,他还不至于昏头。反复权横一阵,暗讨:颍川那边熟人太多,容易被人认出来。相反的,济南国那边认识他的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个,更加安全。等过了大河一切都好说。 思及此处,戏志才一咬牙,一跺脚,“好!咱们走运河。” 栾孙逍遥津之战刚结束不久,通往徐州运河的路上行人不多。鲜见的几支商队都在匆匆赶着路。队队车马才出现,转眼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当戏志才与陆氏姐弟沿着大路走了约莫二百多里时,路边的林子里忽然蹿出一百多个黑衣人。为首一人平举钢刀,暴喝:“来者可是戏志才?” 戏志才迅速从惊慌中缓过神来,一步跨到队前将陆玲掩在身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戏志才,汝当如何?” “如何?”黑衣人首领冷哼一声,“圣教教主有令派我来取你性命。” “奕哥儿?”栾奕那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啊!如今却要取他性命。戏志才既震惊又伤感,险些瘫倒在地。 !! 376无声的关怀 陆玲赶忙搀住几近跌倒的戏志才,劝道:“戏先生莫要伤感。奴家常听人言圣母教主栾子奇乃重情重义之人。昔日,曹孟德逼死他的至亲二叔,他尚且能宽容相待。如今,戏先生与他无冤无仇,他干嘛要取先生性命?” “对啊!”戏志才恍然大悟。他所认识的栾奕很是珍惜他们少年时代的那段友谊,属于那种宁肯抛弃身家生命也不愿友谊受损的人。是决然不会谋害他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想杀害他也得有理由啊。袁绍健在那会儿如果说栾奕杀他是要斩除袁绍左膀右臂的话,现在袁绍死了,河北一盘散沙,已经对栾奕构不成任何威胁。这个时候大费周章杀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戏志才立刻明白,眼前这帮人肯定不是栾奕派来的。 那除了孙策,这世上还有谁要取他性命呢?答案呼之欲出——孙策。 孙策提出邀请之后被他拒绝。心生怨恨,怕他北渡大江之后终有一日投靠栾奕,成为栾奕的臂膀,遂既派出人马取他性命。 肯定是这样。 戏志才随即了然。暗叹自己虽早就算到这一步,紧赶慢赶掏出秣陵(秣陵既建业的前身),却没想到还是被孙策的人堵在了路上。 想到这些,戏志才对黑衣人首领道:“只怕诸位不是栾兖州的手下,而是孙将军派来的吧!” 黑衣人被识破也不辩解,哈哈大笑起来,“行啊!不愧是救世之天才,这么快就看出我等身份。不过知道又如何,你们的死期就在眼前,知道也没处去说。”他抽出鞘中宝刀,对一应手下道:“兄弟们,动手。” “噌噌……”百名黑衣人同时掏出明晃晃的利器。 面对百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戏志才顿觉紧张紧张。不过刚强如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跪地求饶。或者说,救世八才中的任何人从来没有像强敌屈服过。他也不能。 他强挺着脊梁,用布满汗渍的手拔出腰间长剑,本想将陆玲掩在身后。却不曾想,陆玲抢先一步,竟绕到了他的前方,反过来用娇弱的身姿挡住了他。 “陆玲,你?”他正愣神的工夫,却听陆玲道:“大胆!光天化日图谋行,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陆玲的声音依然清脆悦耳,只不过此时却充斥着明显的怒意。 黑衣人头领扫了陆玲一眼,透过那双娇柔、纯净的眸子,一眼透过陆玲身上的男装,看破了她的身份。狠戾的眸子里霎时间划过一道令戏志才无比恶心的邪淫(yin)神采。他色眯眯问:“什么地方?” “教区腹地,朗朗乾坤,岂容尔等宵小猖狂。”陆玲发出的怒斥音节。 “教区?哈哈……”黑衣人遂既想起圣母教的教徒习惯于将栾奕统治下的青兖徐豫统称为教区,其他地方则称之为非教区。“教区又如何?此处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你们圣母的手伸不到这里来。” “哼,鼠目寸光之徒,你可知圣母的光辉无处不在?”陆玲话音刚落,戏志才反倒愣了。怎么听这话音儿,陆玲像是圣母教徒呢? 他遂既想起来时的路上,陆玲姐弟俩每每在用饭之前,都会直勾勾坐在位子上发会儿呆在吃饭。之前没有细想,现在看来饭前祷告不正是圣母教徒的习惯和行为准则吗? 愣神的工夫,黑衣人嚣张大笑,道:“圣母的光辉无处不在?那现在圣母在哪里?怎么不来救你?” “哼。说你鼠目寸光,还真是鼠目寸光。”陆玲冷哼一声,对陆奇道:“七弟,发信号。” 出奇的。按说是陆玲之弟的卢奇恭恭敬敬行了个属下礼,随即向身后二十名手持钢刀的护卫点了点头。 护卫头领会意,从怀里取出一支短小的竹筒,点燃引信高举过天。只听噌的一声,一抹耀眼的光球直非入天,在天空中爆炸开来,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 这护卫所用的便是经过军械制作所改良的信号炮。 一声炮后,只见大路正前方尽头和后方拐角处各涌出一队车马,细细数来共有四十多辆大车。 这两队车马戏志才眼熟的很,不正是方才从他身边路过的商队吗? 车队由远及近很快来到眼前,随着拉车的高头大马发出一声嘶鸣,车轮戛然而止,大车车斗内所装的粮米、锦缎等货物忽然掀开,掀开,每辆车里冒出四五名身披铠甲的士卒。四十多辆大车加起来足有二百多人。加上护送车马的仆役,足有三百人之多。 三百多人中,藏身车斗的二百多名士卒手持钢刀从车中翻越出来,露出明晃晃的铠甲。细细看去,铠甲胸口位置的雕花格外清晰,竟是带有花纹的十字徽章。 一百多名身穿便服的仆役不知从哪里摸出着一支短小精致的钢弩,钢弩上明晃晃的弩矢正对黑衣人,蓄势待发。 黑衣人和戏志才同时一阵。“这是……” 话语刚落,便听陆玲冷冷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喏!” 黑衣人头领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缓过劲来,耳畔传来一阵激烈的破空声,“嗡嗡嗡……” 百支弩矢同时离弩,一轮弩矢过后,百名黑衣人一般人登时倒在血泊里。二百甲士随即踏着震人心魄的步伐,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黑衣人还想奋起反抗一番,可怎奈他们乃是偷偷潜入江北,身上未着片甲。而眼前这队圣母教的卫士却穿着坚实的铠甲,且手中所持的兵刃锋利难挡。牟足气力一刀劈下去,便会在黑衣人的兵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豁口。 加之,这队甲士小盾护体,挡下攻击后,再以长刀反击,相互掩护,攻防一体,配合无比默契。黑衣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眨眼的工夫又倒下十多人。 黑衣人头领慌了,照这样下去非全军覆没不可。情急之下狗顿生狗急跳墙之心,将目光集中在戏志才和陆玲的身上。“想让老子死,没那么容易。给我杀了他。” 戏志才眼见三十多个彪形大汉,调转刀口,疯狂的杀向自己,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危急时刻,他焦急的催促陆玲,“快到我身后来。我来保护你!” 陆玲嘴唇上扬,报以感激的笑容,“还是让奴家保护你吧!”言讫,噌的一下蹿了出去。动作之快戏志才只觉眼前一花,陆玲已在五步之外了。双手一抖,一对银光崭亮的九节鞭从袖子里甩出,落入她手中。随手一抖,右手鞭激射而出,捆住黑衣人头领手里的钢刀。连接在长鞭末端的突刺不偏不倚扎中黑衣人的手背。 陆玲随后一个矫捷的飞跃,将鞭身绕到黑衣人肩头,绕到黑衣头领身后用力一拽。黑衣人吃痛不已,惨叫着丢掉兵刃。此时,陆玲左手鞭出手,抽中黑衣人脖颈,又借惯性缠了数周。随后她又猛踹黑衣人头领膝盖后窝一脚,将黑衣头领踢跪在地。陆玲右手一抖,束缚黑衣头领右手的九节鞭,将鞭头突刺扎入黑衣头领的太阳穴。 在陆玲出手的同时,陆奇和同行的二十多个仆役也没闲着。陆奇平日里扇不离手,戏志才还道是手持羽扇是陆奇的习惯。此时方知扇子不单可以扇风,还是杀人的利器。那柄羽扇看起来与平常的扇子无甚区别,实际上丰厚的羽翼覆盖下却有一副铁骨,掰动扇上的暗槽之后,扇骨顶端便会弹出三跟锋利的铁钩,其外形宛若苍鹰的利爪。一扇下去,便是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陆奇握着羽扇左挥右扫势不可挡,与之同行的二十多名仆役亦是各个悍勇,武艺不俗。 兄妹二人联手与外围甲士里应外合,撂下满地尸首。 站在血泊之中的戏志才,提着七尺长剑,呆愣愣看着这一切。在最后一名黑衣人倒地之时才缓过劲儿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陆玲微微一笑,用衣袖擦拭一把面颊上的血渍,走到戏志才面前,举起右手行了个标准的举手礼自报家门,道:“奴家圣教神盾细作陆玲,编号六零,拜见戏先生。”她指了指身后的陆奇,“这位亦是神盾细作,编号六七。我们奉教主、神盾主教令,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 “是的。”陆玲点了点头,“其实自打您从河北谋事开始,教主和教内的主位红衣主教大人一直十分关心您的安危。便派出专人暗中保护你。一旦您遇到什么危险,圣教神盾局的细作会不惜一切代价施加营救。二年之前,负责拱卫您安全的乃是迩鸠前辈。后来介于他武艺欠佳,教主怕他难当此任,便将他调去了幽州,让奴家和陆奇接替了他的任务。” “你说迩鸠是你们的人。”戏志才大惊。这迩鸠他也认识,是他过去的邻居。此人十分热情,见戏志才是单身,平素里家中内人做些好吃好喝的总会盛情邀请戏志才去品尝。知道戏志才俸禄不高,逢年过节的还会送戏志才布料衣裳,与戏志才建立了不错的邻里友谊。 !! 377旧友相逢 迩鸠竟是圣母教的人! 戏志才为之震惊了许久,他至此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圣母教细作无孔不入,连潜伏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奕哥儿……额,我是栾兖州,你们的教主为什么让你们这么做?” “奴家刚才不是了?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就像这次,得知您要南下江东,我们特意组织人马沿途护卫您的安全,保证您能安全抵达秣陵,并安然回到河北您的家中。”陆玲一改刚才的煞气,又扮回真烂漫模样,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法生过一样。 “你是一直送我回河北?” 得到陆玲肯定的答案后戏志才为之一愣。听话听音,陆玲的是送他回河北,而不是押送济南……其中暗含的深意可想而知。“原来奕哥儿和嘉弟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我,帮助着我!而且这种帮助完全是不图回报的。若非今日遇险,陆玲他们不得不亮明身份,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思及此处,戏志才大为动容。“这次忽然你们提议更改线路,转而绕道徐州、青州是不是也是栾兖州的意思?” “正是!”陆玲点了点头,“教主,他很想见戏先生一面,却又怕先生不肯见他,便让陆玲用了些伎俩诓先生。当然见与不见全由先生做主,我们绝不强迫。如果愿意见教主一面,可沿运河直接去济南。教主现在暂时不在济南,不日便可赶回;如果先生不想见教主,也可顺路去趟平原。主上郭嘉已在平原恭候大驾。” “这……”戏志才犹豫了一会儿。自从栾奕与蔡琰、貂蝉大婚以后,他一直未能与这位老友见上一面,看看现在的栾奕变成了什么模样。听他有了孩子,长得像栾奕还是蔡琰(外人不知栾诗萌乃是萧红所生)? 每每他要做出决定,心底又冒出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去,去了你就不想走了。”他不想留在济南,呆在栾奕身边,不清理由,但就是不想。 可是转念一想,几位兄弟这么多年默默关照自己,今日又救了自己的性命,若是不去见上一面实在太过绝情。 矛盾间反复思量一阵才对陆玲道:“栾兖州事物繁忙,在下就不叨扰了。如何方便,不如去平原见上郭大人一面吧!” 陆玲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标志性的笑容,“奴家刚才了,一切听从戏先生安排。请吧!” …… 北归的路程因陆玲一行的加入变得顺畅了许多。沿路关卡看到陆玲随身携带的腰牌一概放行,途中村镇教堂亦是招待周到,吃喝住宿一概不愁。 戏志才南下江东时,虽也路过了颍川、汝南等豫州所属的领土,不过介于那时急着赶路,没能顾得上欣赏一番沿途风光。如今,大局已定,虽是败局但好歹了了心事,回去的路也就不用那么匆忙了。 所以,回河北这一路,戏志才一行走得很慢,一路欣赏徐州运河畔美好的风光、繁荣的景象、快乐的人群。当然,还有他望而生厌的教堂。 在过去的八年时间里,戏志才一直对圣母教十分抵触,始终觉得圣母教是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产物,所谓的传教乃是冠冕堂皇的欺诈。 可是在静下心来,看过教区百姓的生活、教区事务的发展后,他忽然觉得圣母教跟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它不单单将信徒笼络到栾奕的周围,还赋予了信徒很多东西。比如精神上的追求和希望,思想上的启迪和善化,还有灵魂上的洗涤和凝练。 因了圣母教的存在,人们的精神世界变得丰富多彩,精神变得富有,生活也就充实。在圣母教塑造的优越环境下,人们变得有追求,有向往,向着心中的目标辛勤劳作过后,便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有了公平合理的回报,人们的追求得到满足,并享受到收获的快乐。随之,自然而然给自己设定更高的目标去追求,去努力,形成一种良性的自我实现的循环。 于是,人们变得越发富足,越发快乐。在这个征战不休的年份,教区百姓的生活条件甚至远超任何一个朝代,平凡百姓的精神面貌更是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节都要幸福安康。 民心如此,作为实际施政者足可引以为傲。 当然,这里所的施政者不可能是现在的皇上。在百姓眼里,皇帝遥不可及,平日里没听他为老百姓做过益事。相反的,教主的使者们就在他们的身边,每时每刻都在执行着教主的政令,改善他们生活中的活中的方方面面。每隔一段时间,教主还会在教会的内部刊物《圣光报》上刊载文章,或分析时政,或撰篇诗文,亦或者分享自己人生的感悟。这让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感到教主就在他们的身边,虽手握大权,却是他们中间的一份子。 由此,栾奕便在百姓心中树立起亲民的形象,百姓爱戴他远远胜于当今子。更让戏志才震惊的是,通过与百姓有意或者无意的交流,他竟发现教区内十五岁岁一下的孩童甚至不知子为何物,只知教主是号令下的正主。 对此,戏志才震惊了好一阵子。随即特意做了一番调查,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教育。 在教区,圣母教对地方青少年实行义务教育,凡是满八岁的孩子,每个礼拜一三五可免费到地方教堂接受神父教导,主要学习识字和算数,学制一共四年。入学后学习的第一本识字读物便是《圣母经》。直到将《圣母经》学到倒背如流,再读其他书籍。 在这样的教育环境熏陶下,孩子们从幼年开始便将女娲当做生命中唯一的神灵,将圣母教主——栾奕视为生命中唯一的君主,将死后升入堂当做毕生的使命,无人可以动摇。于此同时,教育过程中,教堂特意将“皇帝”这一称号偏远化,再加上生活中皇帝淡出人们的视野,也就造成了当前青少年不知君王的现状。 想到这些,戏志才自嘲一笑。想当初他对栾奕挟子以令诸侯的举措心怀质疑。却不曾想竟是自己太过幼稚,人家栾奕早就有所绸缪,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栾奕,而是少帝,还有刘室江山。 从江东到平原,原本一个月便能走完的路,却因为戏志才一路走走停停,到处看、到处问耗费了两月之久。 抵达平原时已是深秋,河北大地上到处都是凌冽的寒风。 此时——当戏志才抵达平原城时,离得老远便见郭嘉将身子蜷缩在他那身象征主教身份的红袍内瑟瑟发抖,鼻涕眼泪横流,精神萎靡,冻得不轻。 不过在看到戏志才的身影后,他立刻振作起来,兴奋起来,像儿时那样冲戏志才挥手,“嗨,老戏!你可算到了。再不来,我就该变成一尊冰雕了。哈哈……” 戏志才一溜跑到郭嘉面前,恭敬行礼,“害郭主教久等,志才之罪也!” “别来这套虚的。”郭嘉一把将戏志才弯曲的身姿扯直,“什么狗屁主教,别磕碜我。还是叫我嘉弟吧!对了……奉先兄让我给你带好。他本来也想到城门来迎接,结果临时有军务出城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吕刺史如此抬爱,志才惶恐。” “哎呀!都了别那么客套。”郭嘉大喇喇牵起戏志才的手,道:“此间太冷,不是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也好!” 戏志才一路跟着来到郭嘉在平原的临时住所,在堂中落座。自有仆人送来温好的美酒和菜肴。郭嘉将一众仆役挥退,独留陆玲从旁斟酒服侍,随即与戏志才闲聊起来。 聊的内容全是家事和兄弟情谊,丝毫不掺杂任何与政事相关的内容。他告诉戏志才,自己娶了一房妻子,纳了一房妾。妾室柳如是给他生了个宝贝儿子。 他还告诉毛玠,别看毛玠成亲晚,且只有一房媳妇——赵云的妹妹赵雨,但是这家伙厉害的很,成婚七年养了五个孩子,其中有一对是龙凤胎,儿女双全,日子过得很是幸福,就是有点气管炎。 他还给毛玠,兄弟几个里栾奕最有艳福,迎娶蔡琰、貂蝉两个倾城美女之后,又相继将甄宓、昌平公主迎进家门,去岁还把当朝太尉杨彪家的二闺女娶回家,一家女眷个顶个漂亮。按理妻妾成群,应该人丁兴旺才对,可奕哥儿直到现在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至于原因…… 郭嘉沉痛地:“先帝在位时对奕哥儿十分忌惮。便令张让派人潜入奕哥儿家,在其家人饭食中放入药物。致使女眷绝孕,这才使得他一直没能多些子嗣。” “绝人子嗣?先帝竟然如此对待奕哥儿。”戏志才腮边青筋直露,咬牙切齿道。 郭嘉长叹一口气,道:“哎!谁不是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在奕哥儿本人没事,前阵子家里来信听新娶的媳妇怀上孩子了,希望是个男孩,将来好继承家业。” ... ... 378戏志才 跟戏志才简单讲述了一番兄弟几个的近况,郭嘉开始将话题导入正途,道:“老戏。兄弟们等很想你,别再去河北了,到我们身边来吧!毕竟……颍川现在属于教区,这里才是你的家啊!” 戏志才惨然一笑,“我的家在幽州,不在颍川。” 熟悉戏志才根源的郭嘉立刻明白这番话里的意思。其实戏志才并不能算是颖川人,最多只能说是祖籍颍川。其祖上在延光三年(公元124年)的时候搬去汝南,并时代在汝南做官。及至其祖父时家业达到鼎盛,在汝南颇有势力,其祖更是担任汝南太守要职。 可怎奈好景不长,鼎盛过后戏家开始走向衰败。在戏志才祖父晚年时分,得罪了朝中奸佞,并受诬陷浪荡入狱,后背判发配幽州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归中原。 戏志才便是在幽州右北平郡出生的。 在汉时,汉人的人名只有一个字,比如栾奕,姓栾名奕。姓名中,名只有一个字。再比如曹操、郭嘉。还有夏侯惇、淳于琼、太史慈,夏侯、淳于、太史都是复姓,名惇、琼、慈都是一个字。 而戏志才,姓戏名志才,姓名中的名却是两个字。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依照汉律,犯人三代之内的后辈(子、孙、曾孙)必须取双字名,以表明他与良家子之间的区别。 同时犯人的后代还不允许获得表字,这也解释了戏志才为什么到现在还仅是戏志才,不能像栾奕、郭嘉他们那样,自称子奇、奉孝。 戏志才能到颍川学院就读,乃是得益于他的姨母。他的这位姨母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庞,二八芳华之际因缘际会之下嫁进了颍川辛家的辛隼——也就是辛评、辛毗的堂叔。过门后她很受夫君宠爱。便求夫君将外侄接到颍川来,安排到颍川学院就读。 按理说,以戏志才这样的背景是无法进入颍川学院就读的。好在辛隼与荀爽交情匪浅,而颍川学院恰恰又是在荀家实际掌控之下,所以戏志才入学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戏志才刚入学不久,他的姨母便患病离世。失去姨母的庇佑作为一名外来人,辛家上下从主人到仆役都看他不起,私底下没少唠叨他的不是,总把那句“罪臣之后”挂在嘴边。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可想而知。 所以儿时的戏志才很是自卑,少言寡语,很少与外人交流,将自我封闭在自我空间里。直到栾奕主动与他接触,将其拉入郭嘉、徐庶、毛玠组成的小团体之后才变得开朗起来。直至后来,他们所开的起凤阁赚到第一笔钱后,戏志才便搬出舅父的家自立了门户。 不过,他那份罪臣之后的过去仍旧烙印在他的骨子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在袁绍帐下任劳任怨、屡立奇功却始终不能获得重用。因为袁绍任人更加看重名望,而非才能。若非戏志才顶着救世之天才的名号,像他这样的罪臣之后袁绍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更何况重用了。 据郭嘉手头的情报显示在袁绍帐下任职期间,戏志才可谓郁郁不得志。那种受人冷眼,看人眼色,听闲言碎语的氛围兴许让他追忆起那段并不美好的童年。思及此处,郭嘉温和地说:“老戏,你的家不在河北,更不在幽州。我们兄弟在哪,你的家便在哪里!” 家?多么温馨的词汇……戏志才的眸子刷的一下红了。吧嗒吧嗒嘴,猛灌一口美酒才抑制住哭泣的冲动,毅然决绝道:“不了!我还是回河北去吧!” “为什么?”郭嘉没有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戏志才还会拒绝,登时心急起来,“袁绍都死了,剩下三个不争气的儿子。河北没落已是大势所趋。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还不如现在就到奕哥儿身边来,咱们一起做出一番丰功伟绩。” “奕哥儿!”戏志才冷笑一声,借着酒劲儿醉醺醺道:“我就是不想跟他呆在一块儿才非去河北的。” 郭嘉霎时呆住,“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他!”戏志才又灌一大杯神仙酿,幽幽道:“小时候在学院里读书,咱们几个一炷香就能背下的文章,栾奕却要花费一个时辰;咱们一蹴即就的文章,栾奕要写上半日甚至一日;论学识他不及我他不及我们中任何一人,论能力他最多就是中上之资。就这样一个庸才从小到大却对我们吆五喝六,管着我们,让我们做这做那,凭什么?我烦他烦的要死。” 闻言,郭嘉大怒,将竹筷抛在桌上,“你……”他用食指和拇指猛揉两下太阳穴,以平息心中的怒气,道:“老戏,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没错,正如你所说,在学堂的经学课业上奕哥儿并未展现出超人的才能。但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奕哥儿对《管子》的认识和诗词方面的造诣却是当世首屈一指。同时他还生了一副力大无穷的身子,练就一番世人景仰的武艺,这都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 郭嘉看戏志才一眼接着道:“你也许纳闷,这么多年,我、福哥儿、老毛为什么一直追随奕哥儿,心甘情愿听他调遣?这方面,老毛总结的最好,他说奕哥儿的思想天马行空,总能冒出一些出人意料的点子,琢磨出许多出人意料的新发现、新创造,既让他开了眼界,又让他心生好奇,常想如果把奕哥儿的想法付诸实现会怎样。于是,他尽最大努力帮衬奕哥儿,在努力过实现过之后,他着实发现奕哥儿所想的一切对当下时局对改善百姓生活起到极其积极的作用,在看到百姓安居丽业丰衣足食的同时,他为之骄傲和自豪,满心都是成就感。他觉得这样是快乐的、幸福的,并且只要待在奕哥儿身边就会这样一直幸福、快乐下去。老毛的这一观点得到了我们所有人的认同。” 郭嘉抿一口美酒润了润喉咙,盯着戏志才的眸子道::“除此之外,我还觉得追随奕哥儿可以实现我们儿时的理想。老戏,你还记得咱们儿时的愿望吗?” “愿望?”戏志才怎么可能忘记。十岁那年,他、栾奕、郭嘉、毛玠、徐庶曾对天立誓要让大汉的百姓“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务,学者有所识”。只不过随着年岁增长,这份愿望对于他而言越来越像句口号,被世俗的云雾遮盖在了心灵的最深处。 “没错,愿望!”郭嘉点了点头,接着道:“奕哥儿有个习惯,每天无论工作再忙他也要抽出时间把当日所做的事简明扼要的记录下来。他称之为记日记。在他每天写日记时,第一句话必然就是那句‘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务,学者有所识’。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儿时的梦想,人生的目标啊!正因为他这份坚持教区的百姓越过越好,已经基本实现我们儿时定下的目标了,现在我们正努力将这样的美好生活惠及大汉其他地方,若能实现,那是何等的丰功伟绩?所以,我愿矢志不渝的追随奕哥儿左右,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为达成理想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嘶……”戏志才为之一震。来时的路上,他亲眼观察了教区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确如郭嘉所说,教区内世族门阀圈占土地的问题得到有效化解,百姓可以在教会以低价租赁土地耕种,并借耕种圣田积攒下来的收益购得些自留地,成为自耕农;与农人相比工匠的生活更加惬意,只要有手艺,人勤奋,都能有事可做,且收益不俗;还有那令人啧啧称叹的义务教育,无论富贵贫寒都有学习知识的机会……这不就是“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务,学者有所识”嘛! “老戏!你说你心里对奕哥儿抱有不满,但那些鸡毛蒜皮的积怨与成就大汉崛起、百姓安康相比孰轻孰重?如果你选择前者而刻意与奕哥儿与教会为敌,那就太令人失望了。莫说是我,就算福哥儿、老毛也不会原谅你。你以后就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戏志才浑身猛地颤了一下。他们可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啊…… 恍惚间,又听郭嘉道:“话又说回来,你对奕哥儿有多大的仇恨,非得跟他作对不可?你恨奕哥儿,奕哥儿可不恨你。相反的,他还有我们都很想念你。有一次,奕哥儿说他做了个梦。梦境中他在沙场上碰到了袁绍,于是他便提着他的大锤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怒火攻心之下,他抄出铁饼,奋力向袁绍砸去。眼见铁饼即将击中袁绍,却发现袁绍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你,铁饼正中你的脖颈,当即取了你的性命……深夜,他从噩梦中惊醒,再也没能睡着觉,第二天一早就把我叫去,让我安排人手赴河北专门保护你的安全。并每月定时询问你在河北的情况。还有,平素里我们兄弟几人偶尔也会雅聚。聚会饮宴时,虽只有我们七人,却总会摆八副碗筷。那个空置的座位是奕哥儿特意为你预留的啊!奕哥儿待你兄弟情深,而你却说恨他,真是可笑。” 379简单任务 听完郭嘉一席话,戏志才顿觉羞愧难当。是啊!从小到大,栾奕待他何其宽厚。儿时他寄居在姨夫家中时备受冷眼,栾奕闻知此事,当即将起凤阁赚到的第一笔钱全都交给了他,让他在外置宅安家,给他做最好的衣裳,还送给他一辆十分奢华的马车,为的就是让他气气那些给他脸色看的远房亲戚,让他们看看,我戏志才虽只有九岁却能赚下偌大个家业,我不是无用之人。 与之同时,栾奕还让他在起凤阁的舞台上向往来宾客讲故事。这对于一项自闭的他来说,无疑是一大挑战。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场,在这过程中,栾奕一直在身后支持着他,不停鼓励他,“你行,你肯定行。以你戏志才之能,这世上没有可以难倒你的事情。”帮助他从生涩,走向侃侃而谈。若非这番机遇,他绝对练就不出眼下这副引以为傲的铁齿铜牙。 按理来说,像他这样罪臣之后,是不可能师承名家的。可是他却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拜在当朝太学祭酒,首屈一指的名师门下,成为了蔡邕的徒弟。且不提他在蔡邕那里学到丰沛知识,仅名望上拔高作用就非同一般。这一切也是栾奕的功劳,如果没有栾奕从中穿针引线,他永远也达不成这样的宏愿。 再后来,他们游学进京,在袁隗的寿宴上栾奕以一曲《明月几时有》惊动四座,赢得了许子将亲睐,并当堂揭示月旦,赋予他们兄弟八人救世八贤才之名。救世人才戏志才之名得以四散流唱。 …… 可以说,在他短暂人生历程中,无论是名还是财都与栾奕息息相关。栾奕恩赐了他那么多,此时他却反过头来说恨栾奕……他顿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他忽然想起那段自己曾经讲过不下百遍的故事——《东郭先生与狼》。 思及此处,他怆然泪下,哇哇大哭起来。 郭嘉见劝导的言语说的差不多了,再次问:“老戏!别走了,留下来吧!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去实现儿时的愿望吧!” 戏志才点了点头,呜咽回应:“好!”遂既猛抹一把脸上的鼻涕和泪水,举起酒杯高呼:“为了‘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务,学者有所识’干杯!” “干!” …… 栾奕在官渡中军大帐得知郭嘉说服戏志才,将其劝至教会门下以后,兴奋得一夜未眠。当夜颁发圣母教主令,赐戏志才赤红主教神袍,封其为天礼红衣大主教,主掌教会教义传播和对外交流事宜。朝廷方面少帝刘协俨然成了个空架子,尚书台和玉玺完全在栾奕的掌控之中,遂既责令尚书台即刻拟旨封戏志才为鸿胪寺卿,秩比千石。 一入教会便成为十二大红衣主教之一,位列九卿,戏志才自然喜不自禁。但是令他挠头的是,栾奕在任命太尉天礼红衣大主教的同时,还给他安排了一项重要任务——回冀州邺城,说服袁绍的三儿子袁尚归降。 闻知使命内容,戏志才大为怵头。虽说袁绍死后,袁尚、袁谭二人因河北正主之位征战不休,一年之内互战三场有余,内耗不断。但袁尚手头孬好还有七八万兵马,内有郭图、逢纪辅佐,外有颜良文丑攻伐,岂是那么轻易愿意归降的? 戏志才苦思冥想,始终想不出该拿什么理由说服袁尚,以及他身边的郭图。 郭嘉见其愁眉苦脸,便问其故,得到答案后哈哈大笑,“老戏不必犯愁。你什么都不必准备,只消穿上你的红衣神袍风风光光回一趟邺城,冀州唾手可得。” “怎么可能?”戏志才一脸不可置信,立刻跟郭嘉分析起当前河北的局势,谈谈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绍虽死,但也给袁尚留下了不少财富。郭图为人奸佞,但也是有本事的人。在当前情况下,袁尚不会轻易投降。 话刚说了一半,郭嘉笑着摆了摆手,“这些事老戏不必操心。此去邺城也不用准备什么,奕哥儿都提前安排好了,只管去就是。说起来,奕哥儿待老戏真是没话说,任务简单的要命,功劳确是不小。” “简单任务?”戏志才脸上写满茫然。“那可是说服袁尚啊!怎么能说简单?” 郭嘉笑而不语,卖起了关子,只说“老戏到了邺城就知道了。” 戏志才久问无果,喘喘不安领命,心里七上八下的从平原出发,在陆玲、陆奇小队护卫下踏上了赶赴邺城的路。 时隔半年重返冀州,戏志才感慨万千。离开邺城时,他还是袁绍帐下的谋士,如今回归袁绍已然不在人世,而他则摇身一变,成了袁家宿敌栾奕麾下的使节。世事变迁当真出人意料。 手持天子节杖,戏志才一行顺利进入冀州境内,沿途关卡一律放行。 一路顺风顺水。途中经过冀州各地村落的时候,才发现冀州的百姓原来日子过得这么苦。在此之前,虽然他也知道冀州的百姓生活水平并不怎么样,但是感官并不像现在这样强烈。毕竟数百年来,大汉各地百姓的生活从未脱离过贫寒。 可是在见识教区百姓所过的日子之后,他方觉得冀州百姓跟教区百姓同样是一生,其过程却是天差地别。 这种差距不单单是物质上的,更多的则是在精神层面。 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冀州百姓们双目空洞无神,一副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绝望模样。与之相对,教区内哪怕最贫穷的人也是神采奕奕。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怀揣着圣母信仰。信仰让他们的精神富足,并在教会清明的统治下,在圣母信仰的鼓舞下,他们清晰的意识到只要肯努力充实物质终有一天会来到自己身边。他们的生活因此充满了希望。希望让他们精神富足,精神富足让他们勇于担当……教区的百姓就是在这样良性的循环下,依次走出贫困的。 一路感慨着前行,五日路程很快走完,邺城高大的城墙在地平线尽头浮现。跳脚向这座熟悉的城池望去,邺城门口竟站着百十号人。细细分辨,郭图、逢纪、颜良、文丑这些袁尚帐下的重要谋臣武将赫然在列。 戏志才路上探知,袁绍死后立下意愿立三子袁尚为世子。按理说袁尚应该是河北未来的正主才对,可是田丰、沮授等袁绍帐下旧日的老臣却扬言“立嫡以长不以贤”,公然支持袁谭跟袁尚唱起反调。 就在袁尚深陷无人辅佐,有名无实的尴尬境地之时,是郭图站到他身边,借助多年在冀州积攒下的人脉,拉拢逢纪、颜良、文丑诸人鼎力相助,并在随后与其长兄的河北霸权争夺中,助他多次击退袁谭来攻,帮他巩固了冀州基业。 袁尚感念郭图大恩,比其父袁绍还要信任郭图,借此,郭图在冀州辖内权势滔天,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时候他到城门口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来迎接自己的吧? 他自嘲一笑,当即否定了这一观点。就他看来,郭图此番聚拢人马在城门前等候乃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那么郭图到底图了些什么呢? 戏志才便这样揣着喘喘不安的心走向城门,离城门老远便见郭图、逢纪、颜良、文丑领着一大帮河北的官员热情的迎了上来。 “戏主教,你可算回来了。此番南下顺利否?”郭图呵呵笑着致以问候。 “瞧瞧,戏主教下了趟江南,人变得更精神了。之前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说戏公非同凡响,将来必然飞黄腾达。怎么样?现在一跃成了朝廷的鸿胪寺卿,圣母教的红衣主教了。啧啧啧……了不得啊!”说话的乃是逢纪。 想当初,戏志才还在袁绍帐内效力那会儿,这逢纪最看不起他的身世,常跟袁绍说戏志才乃是犯官之后有辱袁绍名声,不可予以重任。今日却一改往常,改换上了一副献媚的模样,看得戏志才一阵恶心。嘴上却虚与委蛇回应,“哪里,哪里。全赖栾兖州信任有加。” “栾教主当真是有识人之明呀!”郭图一发话,众人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教主?”戏志才迅速抓住郭图言语中的关键词,为之一愣。他清晰记得自己离开邺城之前,袁绍帐下的幕僚们多数都直呼栾奕姓名,稍微客气一点的会称呼其官位栾兖州,但喊他教主者却是前所未有。如今,郭图一改话语,以如此暧昧的称呼呼唤栾奕,这其中又暗含了什么信息? 发愣的工夫,却听郭图道:“戏主教,不若先回馆驿住下,再做叙话。” 戏志才没有拒绝,依郭图安排住进了邺城内的驿馆。深夜,正待安睡,去听陆玲来报有人来访。 访客不是别人,戏志才、陆玲还有陆奇都认得。只不过在戏志才的印象中,这位访客乃是郭图家中最为得宠的姬妾,名唤卢姬。而陆玲和陆奇却知道,眼前这位妇人还有一层身份,乃是与他们同批受训的神盾局精英细作。 卢姬见到戏志才,抬手便是一记标准的圣母教举手礼,“圣教神盾69号细作,拜见天礼红衣大主教。” 戏志才为之一愣,一脸震惊的望向陆玲和陆奇,“什么?你也是神盾局的细作?” 卢姬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奴家奉郭大人之命,前去见他!” !! 380门都没有 按理说,卢姬要带戏志才去见郭图应该走正门才是。然而,事实却非如此,她领着戏志才和陆玲、陆奇兄妹不往正门方向走,转而绕进了驿馆的后院,在后院马圈的马槽前止住脚步。 深更半夜,负责养马的马夫正在圈边的草垛上呼呼大睡。听到脚步声噌的一下跳将起来,惊问:“什么人?” “伊甸园中一团土!” 马夫遂既放下心来,定眼一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卢前辈。”随后他在看到戏志才身上的红衣神袍后,一改刚才的玩世不恭,恭敬道:“拜见红衣主教大人。” “闲话少说,我们赶时间去教堂。快把门开开。” “喏!”马夫遵从卢姬所说,大踏步跨进马圈,双臂环抱饮马的马槽,猛一发力将木制马槽挪开,露出地面上幽深的洞穴。“主教大人,请!” “这是……”见戏志才发愣,陆玲主动上前解释,道:“圣教把冀州分堂的大地之母教堂设在了地下,眼前便是入口。” “地下?”戏志才恍然大悟。未作迟疑梗着卢姬迈着洞口的石阶走进了邺城内的地下世界。在见识了地下四通八达的地下络之后,他终于明白在此之前袁绍为什么三番五次派人缉拿教会党羽却始终未能有所收获了。那些趁夜到处张贴传单的人,只消往这地道里一钻,袁绍除非掘地三尺,绝不可能把他们搜出来。 沿着火把照耀下的甬道前行,穿过护卫严防死守下的铁门便是大地之母教堂正堂所在。 此时,郭图、逢纪都在大堂之中,正跟李鑫欢快的聊着什么。 面朝大门的李鑫率先发现了戏志才的到来,脸上抑制不住露出兴奋的神采,三步两步冲到戏志才面前,便是一记熊抱,“戏少爷,你总算来了!” “李鑫?”戏志才很是相熟。想当初第一家起凤阁开业之时,李鑫便在里面担任大厨,与他朝夕相伴六年之久。“你怎么也在这里?” 郭图爽朗一笑,“戏主教有所不知,李主教可是咱们冀州教区的宗主教,全冀州十数万信徒全得听他的。” “宗主教?”戏志才很难将记忆中那个围着油脂麻花围裙,在燥前忙碌的李鑫跟冀州圣母教的领袖联系在一起。可是李鑫却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做的很好。在过去的六年时间里,圣母教冀州教区给袁绍制造了海量的麻烦,气的袁绍牙根发痒却又无可奈何。他为之感叹,“奕哥儿所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真是警世之言。莫说‘士别’,连几年没见的厨子都能统御一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暗暗发了一番感慨,戏志才对李鑫道:“以后还请李主教多多赐教!” “哎呀!戏公子,你就别磕碜我了。”李鑫憨厚的挠了挠头。“行了!时间紧迫,闲话少说。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他指着郭图和逢纪道:“公子,请允许我重新给您介绍一下,眼前这二位——郭大人、逢大人便是咱们圣母教冀州分堂邺城分坛的主教和副主教,他们早就是咱们主内的兄弟啦!哈哈……这几年郭大人、逢大人为咱们圣教出力甚多,仰赖于他们所做的贡献,圣教大军与袁绍之战才会这么顺利。” “怪不得了!”可怜那袁绍么多年来委派最为信赖的谋臣郭图侦查内鬼,却打死也想不到郭图本人才是河北境内最大的内鬼。此外,郭图在河北兴风作浪多年,采用诬陷、栽赃等一系列手段陷害了一大批河北能人志士。原本戏志才还以为郭图乃是利欲熏心,为了争权夺利残害忠良。今日方知郭图是在为教会效力,袁绍不辨忠奸正中栾奕的离间之计,致使离心离德,最终落败。 思及此处,戏志才渐渐明白郭嘉所说的“简单任务”代表了什么。遂问:“今夜,郭大人约我来见,是否是对赚取冀州有了计较?” 郭图自得一笑,“确如主教所言,图已经做好了谋划。不怕戏主教笑话。目前在下在冀州颇有势力,邺城城内外驻扎的四万余兵马全在颜良、文丑管控之下。我与颜良有恩,他和文丑现在都效命于我,绝对值得信赖。明日,主教大人只管去拜会袁尚明言招降之意便可。若是他袁尚甘愿请降还则罢了,若是不肯……”他脸上霎时间露出几分狠厉之色,道:“就别怪在下翻脸无情!” “郭大人的意思是要闹兵变?”戏志才喜问。 “正是!”郭图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邺城唾手可得。”戏志才抚掌大笑。 郭图纠正道:“不仅仅是邺城。整个冀州几乎都在在下掌控之中,它们同时改旗易帜,成为教区的一部分。” “如此……夺取冀州,郭大人当居首功!戏某不才,暂代教主感谢郭大人为朝廷所做的一切。” 郭图再次纠正,“在下所做非是为了朝廷,而是圣教和圣母!” “圣母保佑!”李鑫深受感动,激动万分的在胸前划起十字。 第二天一早,戏志才按照郭图约定的时间早早来到袁府门外。在过去的若干年里,袁绍在这座宅子上耗费了不少的心思。大宅最初模仿大汉洛阳宫建设而成,只不过规模比洛阳宫小一半。后来,袁绍听说栾奕在济南国历山下的别院格局更加美观,便又依据栾家外宅样式进行了改建。 可惜,原本庄重大气的洛阳宫模式家宅,在置入田园风格的栾家建筑样式后显得很是不伦不类。不过袁绍却对此十分得意,常请当地名士到他宅中炫耀自家家宅的与众不同。 袁家这座坐南朝北的大宅,正门唤作正阳门,门内广场左右两边各有一排班房,其中包括几间重要官署。 班房总长约二百步左右,走至尽头便是宅内正堂三雍堂所在。三雍堂整体采用栾奕独创的空心砖结构,内设木柱支撑。墙上的大窗亦是双层结构,与墙体严丝合缝冬季保暖,夏季吸凉,居住起来十分惬意。高大的砖墙之上,屋檐下方有雕有飞云图案的前檐,檐上屋顶铺设的金瓦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迈进可三人并肩通行的大门,堂内左右设有席位真正一百个,象征文武百官。百官席位最前方乃是一处高台,高台以砖石为基,砖石下面中空,后方有一孔洞,洞口设有一处不大的铁门,敞开后可往石台下蓄放柴薪,点燃后可为高台供暖。而薪火燃烧形成的烟雾则可随埋于地下的烟囱排至堂外。 说起来这一结构与火炕十分相似,栾奕将它引了来,做成了最原始的地暖设施,后被袁绍学走,用在了自家正堂里。 此时,袁尚就坐在这尊散发着热气的高台上,斜视着台下的戏志才,当头便给了一记下马威,“大胆戏志才。身为臣子,见了君主为何不行全礼?” 戏志才不卑不亢道:“袁将军此言差矣。今岁之前,本使确在河北效力,只不过当时本使孝奉的乃是袁公本初,而非将军。此外,本使已经回归正统,乃是圣旨御封的鸿胪寺卿,持天子节杖出使冀州,所代表的是天子。反观袁将军,说好听点是冀州刺史。说难听了,将军的刺史是自封的,朝廷并不认可,不过就是一介布衣。见了本使,应该是将军向本使行礼才是。” “这……”袁尚顿时无言以对。 戏志才见袁尚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过头来质问:“大胆袁尚,见了本天使还不行礼?” “你……”朝廷礼度摆在那里由不得袁尚不遵从,只得不情不愿站起身来,侧着脑袋向戏志才及地一拜。拜完还自我开脱,说:“我拜的可不是你,是天子!” 戏志才冷笑,“袁将军既然还知世上有天子,为何霸占冀州不向天子称臣纳贡?莫非生了谋逆之心?” “你……血口喷人!” 戏志才一本正经道:“哦?那就是说袁将军没有非分之想,既如此请将冀州归还朝廷。” “怎么可能?” “那还是有非分之想。”戏志才一番话,又噎得袁尚不轻,瞪着大眼,手指戏志才“你你你”个不停。 袁尚随即向郭图送上求助的眼神,意欲让郭图与戏志才辩驳。却发现此时郭图正闭着双眼,一副神游在外模样。 此时,戏志才又道:“袁将军私占冀州,不称臣不纳贡,乃叛逆之举。吾皇甚为震怒,特遣我家教主率领二十万大军前来平叛。现大军已陈兵大河之南,只消教主一声令下战火便会在冀州各地蔓延。我家教主慈悲之人,不忍冀州百姓身陷战乱,加之感念少时与将军之父袁公本初有旧,遂派本使前来招降给将军留条活路。望袁将军自识时务,主动投诚,莫要自取其辱。” “放屁!让我向他栾奕俯首称臣门都没有!”袁尚怒不可赦的猛砸桌面。 !! 381安平之战(一) 袁尚怒声道:“栾子奇也忒小看我袁尚了。冀州境内现有披甲之士近十万,坚城百余座,他栾子奇若敢来攻,尽管放马过来。届时自取其辱的是他才对。” 戏志才冷冷一笑,“袁将军当真不降?” 袁尚面色狰狞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现在就要让栾子奇尝尝自取其辱的滋味。来人,把竖儒戏志才的鼻子给我割下来,连并戏志才一同送到栾子奇那里去。”令声传达出去,他却发现过了许久没人回应,便再次重复,“来人!把戏志才给我拖下去。”仍然没人应答,“武士何在?”还是没人应声。他遂将目光移向郭图、逢纪,“郭公,逢公,想什么呢!还不派人来把这贼人给我押下去。” “哦!”郭图吧嗒吧嗒嘴,像是刚从睡梦中苏醒,笑眯眯冲袁尚拱手一礼,冲堂门处高喊:“来人,上峰有令,割贼人鼻,将其押下去。” “喏……”高声附和之后,颜良、文丑高大的身影浮现在堂门口袁尚的视线中,他还道是二位悍将要亲自出马处治戏志才,却随后发现在颜良、文丑身后竟跟了足足上百名披甲的刀斧手。一众兵士手持兵刃冲进大堂将堂内百官团团包围,颜良、文丑二人则直接绕过戏志才,气势汹汹向高台走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袁尚大骇。 “干什么?”颜良冷哼一声,“奉教主令——讨逆。” 可怜袁尚直到此时方知郭图、逢纪、颜良、文丑这些平日他最信任的人已经背他而去。冲文武百官求救:“快来救我!” 可此时堂中文武多数都是郭图党羽,就算不是……面对百名甲士手中明晃晃的兵刃亦是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出头。眼睁睁看着袁尚被颜良、文丑扭住连拖带拽扯出大堂。 可怜袁尚直至此刻才知自己已是众叛亲离。在即将品咂割鼻重刑的最后关头,他不由想到了审配——那个总爱挑他毛病,从不估计他面子的人。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那才是真正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呐! 可惜,自己犯了父相同的错误,听信郭图谗言,对审配一贬再贬,将其调出邺城,在安平郡任一介小小的郡守。 “审正南,我对不起你啊!” 刀锋划过,在袁尚那张与其父同样俊朗的面庞上留下一道狰狞的创伤。 袁尚被俘锒铛入狱,郭图振臂一挥,号召冀州各郡各县归降教会。 三日之内,冀州全部一百四十七座城池中,七十六座城池将血红十字大旗挂上城头。靠近幽并二州的五十七座城池守将态度暧昧,呈观望态势在归降教会和投奔袁谭、高干间做着选择。另有审配童玉霞的安平郡十四城负隅顽抗,誓死不降。 针对这一现状,栾奕当即率领驻扎在官渡的十四万教会大军北渡黄河,直入冀州境内。 那些态度暧昧的冀州守将,得知教会大军压境,当即向并州、幽州求救,却在信使回归后得知高干、袁谭惧怕教会势大,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没有能力到冀州来援救他们。 五十七城守将被逼无奈,立刻做了迎风倒的墙头草,宣誓甘愿加入教会,成为教区的一部分。 血红十字大旗在冀州广袤的领土上遍地开花,唯有审配不识时务,妄图以安平郡弹丸之地与教会对抗。 说起安平郡,在战国时期乃是燕国和赵国的交界之处。两国常在此处交兵,为抵御赵国入侵,燕国便在此地建起一座坚城,也就是现在安平城的前身。 所以安平自古就是一座处于险要地带的军事重镇,易守难攻。同时也是冀州直通幽州的交通要道。 为了打通直赴幽州的通路,栾奕一入冀州,也不进邺城,直赴安平,在距安平城五十里处的安阳河北安营扎寨。十四万人入驻的大寨,连绵十数里,血红十字大旗如同冬日的朝霞,一眼望不到边。 清晨,审配与副将苏由在城头巡视城防,在看到教会大军恢宏的军营阵列,听到军阵内气势滔天的号令声,苏由的脸色一片惨白,双腿不由自主战栗起来。恰当此时,审配呼唤了他一声,他却神游天外没有听到。 审配立刻意识到苏由害怕了,并因惧怕生了异心,遂私下派人对苏由加以提防。 果不出审配所料,当日深夜,苏由便带心腹手下四百余人偷开西门欲出城投靠教会。眼见城门吊桥即将放下,审配却在这个时候率领八千士卒八千士卒从城门两侧冲了出来,将苏由一行团团包围,扬言要将其缉拿。 苏由比谁都清楚入狱后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一咬牙,一跺脚,“兄弟们,跟审正南拼了!杀出城去到栾子奇帐下就能过上一辈子好日子。” 一听这话,苏由手下四百兵丁登时来了精神。想当初袁绍在时,他们分不着饷,袁绍好不容易死了轮到袁尚继承冀州,按理说应该父债子偿把银饷补齐吧! 可是人家袁尚却不,说什么“父亲已死,过去的就过去吧!”就这么把过去的欠账一笔勾销了。一笔勾销兵士们也可以强行忍下,可是接下来的饷银该如期如实发放吧?袁尚却不……其行为倒比他爹好上一点,只发约定饷银的一半。 虽说发总比不发强,但士卒们的银饷总共只有那么点,平日里就指望那点卖命钱养活一大家子人。扣去一半,家人便是度日维艰,吃了上顿没下顿。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官渡之战中,跟着张郃、高览投奔教会的六万河北士卒。前段时间,他们派人给冀州的家人捎来了口训,说他们在河南教区过得特别好。每月可以领到五百文的饷银,相当于河北袁绍约定饷银的二十五倍,是实发饷银的五十倍。除此之外,隔三差五,每逢礼拜日能分到肉吃,节日期间还有酒喝,这种生活是他们过去做梦才能梦到的。 除此之外,军中教会的神父还相继帮助他们中间那些年过三十的老光棍牵线搭桥成了家。而对那些年过五旬,垂垂老矣的老兵,则予以裁撤。 令人感动的是,教会将他们辞出军队之后,并未置之不理,而是将他们派到徐州运河边,帮着开凿运河。每月不仅能领到不少的工钱,还能学到手艺,一举两得。 负责督导运河的神父还告诉他们说,等他们加入教会,成为教会真正的信徒,便能从教籍所在地低价租取圣田,将来生了孩子教会还会帮着养。 得知这些消息,在袁尚帐下效力的河北士卒们最初还以为是叛归教会的袍泽是在吹牛,久而久之传回来的消息多了,方知袍泽所说都是实情。 面对河南这么优越的条件他们怎能不心生向往?所以,当苏由邀他们出城请降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的答应。 如今,眼见迈出城门便能过上好日子,却在城门口被审配堵了下来。追随苏由的四百士卒无不义愤填膺,“娘逑,跟他们拼了,杀出城去!” 四百士卒气势如虹,可终归是以无备敌有备,加之审配旗下兵马是他们的两倍,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转瞬之间便落在了下风,仅挨下一轮矢射便死去上百人。 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一项温文尔雅的苏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血性。手持长枪左挡右扫,在一众亲卫护送下冲出重围杀至吊桥口。 随后,数名亲卫手持钢刀,照着吊桥铁索便是一通猛砍。 吊桥应声而落,审配眼睁睁看着苏由冲出城池却又碍于城外到处是教会兵马不敢去追,只得任由苏由投入栾奕麾下。 苏由进入教会大营,栾奕亲自接见了他,在得知安平城内很多士卒有投诚之心后,顿觉人心可用。 第二天一早,便安排工宣队和苏由一起到安平城下,苏由负责喊话,诠释教会善待降卒的一应政策。工宣队则举着各式各样欢迎冀州军加入教会的标语。 连续劝降多日,安平城外锣鼓喧天煞是热闹。 这个时候,审配这个对袁绍忠心耿耿的谋臣展现出他峻严、冷酷的一面。他先在城头——大庭广众之下,将俘获到的苏由余党一概斩首,借杀鸡儆猴震慑住城内心存异念之人。随后,他听闻自家小舅子——妻弟曾在公开场合有“变节”言论,便毫不犹豫大义灭亲,斩其头颅悬于城门之上示众,并挖其心肝喂狗。 如此一来,士卒无不对其敬畏万分,不敢再生异念。 栾奕见劝降不成,只得强行攻伐。 这一次,为减免伤亡,栾奕一开始便将霹雳车队派了出来。六十多辆在三万余教会卫士护卫下,与距离安平城百步处止步。随着行令官一声令下,巨石铺天盖日向城头坠去。 早在官渡一战中,审配便尝到了霹雳车的厉害,所以此番征战一早就想到栾奕会借霹雳车之利攻城,便在城内距城墙不远处筑建了几座高台。高台之上留有望子若干,看到霹雳车出阵立刻传令让守城士卒撤下城墙。 !! 382安平之战(二) 话说教会霹雳车弹出无数飞石,不断砸击安平城墙的时候。驻守安平城的士卒早在望子提醒下撤到城下。除了聊聊数枚飞石飞入城内造成少量伤亡,总体而言损失不大。 此外,安平作为大汉名列前茅的坚城,其城墙异常坚固,根本不可能用霹雳车将其砸毁。 如此一来,栾奕只得派出大军强行攻城。 令旗挥舞,三万先锋大军自携云梯、冲车、填沟车等物,在霹雳车掩护下疯也是的冲向城池。 攻城战前期异常顺利,三万教会卫士并未受到任何形式反击,轻松冲到护城河边。将填沟车里的泥土倾倒在护城河里,耗费半日将河沟填平。 可是,接下来的登城战遂既变得艰难起来。登城时,为免巨石砸到自己人身上,教会的卫士们失去了霹雳车的掩护。 河北卒遂在望子提示下涌上城头,与借云梯登城的教会卫士展开殊死较量。 冷兵器时代最残酷的白刃战在安平城上演,敌我双方为了城头上每一寸土地展开残酷搏杀。 相对而言,教会的卫士衣甲齐全,兵刃锋利,占据着武器上的优势。安平守卒则身居高城,占据着地利。双方半斤八两,战局异常艰难。 惨烈的攻城战足足持续了八天之久,绕是安平城墙坚固也被霹雳车砸的坑坑洼洼,伤痕累累。城墙上到处都是血迹和尸体,有守城卒也有教会卫士的。 在这八天时间里,有九千教会卫士死在安平城上,审配手下的安平守卒亦是伤亡惨重,死伤万余。 手持着厚厚一沓死伤人员名单,遥望远处高大的城墙,栾奕怒不可赦,却又无可奈何。 在过去近二十年军旅生涯中,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攻伐的城池。“在这么打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 他特将手下徐庶、荀彧、荀攸等人招来,询问应对之策。 荀彧建议围而不攻,待安平城内兵粮耗尽,审配自然归降。 对于这一建议,栾奕也很认同,但是归降的苏由说审配在安平城内所准备的军粮足够支撑一年有余,这么长的时间,教会大军消耗的粮秣足可用天文数字来形容。审配靠的起,他靠不起。 所以此法,理论上行得通,实际上不能采用。 徐庶在荀彧建议的基础上予以补充,提议派出特战队潜进城,与城中神盾细作联合,焚烧审配的屯粮。 徐庶的建议,栾奕倒觉得可行。可是在视察过夜间安平城防后却发现审配把城墙守的密不透风,夜间还在城下抛射大量火把照明。根本不给特战队进城的机会。 荀攸则适时出言,“既然无法趁夜攀城,不若挖掘地道,潜到城中去。” 栾奕闻言大喜,昔日官渡一战中,审配曾建议袁绍挖掘地道潜入官渡教会大军中军,此番正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随即安排人手日夜兼程挖掘地道。 他却没有想到,“地道”之法乃是审配用剩下的,审配能没有提防? 只不过审配预防地道的方式不像教会那么先进,有专门配备听枕的士卒。而是采用土法在城内墙根每隔二十步便埋设一尊大水缸,大缸缸口朝上,有士卒日夜守卫在缸边,聆听缸中动静。一听到异动,便得知乃是城外教会兵马在挖掘地道。 闻知讯息之后,审配便在传出挖掘声的西城门内挖掘了一条三丈深的沟壑,将地道从中拦截。又在沟中四布易燃之物,坐等地道中的教会特战队员露出头来,将之焚杀。 值得庆幸的是,由王越亲自率领的特战队员经验丰富,在过去的若干个年头里,对各种战况进行过不下百遍的实战演练。眼前这种地道潜入战亦在其列。 此外,栾奕为特战队配备的小型司南——一种简易型指南针,帮助他们不至于在地下挖掘时不至偏离方向。 所以,当他们发现本该向东挖掘300多步才能浮出地面,却仅挖了200步远就听到了破土的声音时,负责领队的王越立刻察觉出问题有异。二话不说,带队领兵便退。 正是他这番果断的决定救下了200名特战队员的性命,让审配备下的埋伏扑了空。 挖掘地道之法不成,栾奕一时间又失了计较。正当他愁眉苦脸,苦思破城之策时,济南国泺口工坊传来一则天大的好消息——以于吉为首的一众方士所改良的火药终于达到栾奕的要求了。要求了。 来自21世纪的栾奕,可谓深知火药在战争中所蕴含的巨大效用。可怎奈前世他对火药之类的热武器并未有过深入了解,压根制作不出来。 所以,求己只能求人。自从黄巾之乱结束的那一刻起,栾奕一直在倾尽全力苦苦搜寻着黑火药的制作方法。他知道历史上的火药本是地方方士为助王公显贵达成长生不老愿望炼出来的丹药,便不惜赤巨资四下将各地方士笼络到手下,聚在一起专门寻找配制堪比后世黑火药威力的火药配方。 别说,在招募的来人中还真有一人对火药有所了解。此人姓于单名一个吉字,原本是扬州境内一名颇有名望的道士。其在传教过程中,常借火药扮作施法,欺骗了不少善男信女。后得罪了孙策,若非神盾局细作提前将他救下,险些丢掉性命。 于吉感念栾奕的活命之恩,遂将脑中的火药配方献给了栾奕。 栾奕本来还一门心思以为自此教会大军可以配备简易的热武器,却在试过配方之后发现,于吉所说的火药太过原始,点燃之后只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装神弄鬼还行,却没有爆炸性的杀伤力。 他遂既邀于吉出任教会泺口工坊研发部火药课主事,专门对火药配方加以改良,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创制出可以将空心铁球炸碎的火药。 “炸开铁球?”对于这样的要求,于吉难以置信。可是面对栾奕开出的高额回报,利欲驱使下,他忍不住按栾奕的要求去做。 这一作就是八年之久。 圣元三年,他所改良火药终于可以炸开一小节竹筒。成了比“信号炮”更为先进的传声器具,也就是最原始的鞭炮。 圣元四年,新的火药配方可以在引燃后疾飞上天,并在天空发出耀眼的光芒,并发出轰鸣声。 这一发现得到了栾奕大加赞赏,并在随后的时间里,将其配备为圣教大军专用的信号弹。 圣元五年夏,第五百九十三版的火药配方炸开了一节两寸多厚的木板。并将栾奕所说的空心铁球炸裂。 今年新春伊始,于吉终于完成了栾奕既定目标,将那尊堆在他心头八年之久的铁球炸成了碎片。 据说,新式火药威力之大连于吉都没有料到,试验中铁球炸开后的碎片当即把他大腿消得血肉模糊。 可笑这老头,既不哀鸣也不哭嚎,反而仰天猖狂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硫磺、硝石、木炭……哈哈哈……” 火药得成可谓解了栾奕的燃眉之急,有它在手,眼前安平坚固的城池对他而言便不再是威胁。拿到立刻派人四处搜罗所需原料,按照配方“七成硫磺、二成硝石、一成木炭”加以配比,制作了火药足足五百多斤。 随即,令士卒将所有火药全都运入当日特战队挖掘的地道中,埋在安平西城墙正下方。 次日清晨,栾奕亲自披挂提点中军引领帐下所有谋臣将领在西城外静静等待那一惨烈而又壮观的时刻。 教会卢植、荀彧、荀攸、张飞、张郃等人尚不知晓火药的存在,纳闷栾奕为什么一大早兴师动众。只不过栾奕不说,他们又不好主动问。唯有张飞心直口快,直接问询,“教主,这么早把俺们全都叫来干啥?” 栾奕冲他微微一笑,“三哥稍后便知。”言讫,转身向王越点了点头。后者会意提着火把领命而去。 张飞迷惑不解,“大白天的老王举个火把做什么?”疑问刚出,却见王越转了一遭又回来了。他对栾奕道:“教主,引信已经点燃。” “好!”栾奕点了点头,嘱咐身后所有人,“快捂上耳朵!” 一应文武有的有样学样,跟着栾奕塞上耳朵。有的则如张飞呆愣愣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傻呵呵看着栾奕不明就里。“捂上耳朵干啥?” 半柱香后,他便知道栾奕捂上耳朵的原因了。 只听大地尽头安平城放下传出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声音之大宛若九天玄雷降临人间,连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险些摔张飞一个踉跄。天地为之变色,漫天尘土四下升腾。天空中滑行而过的飞鸟,吓得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疯了似的山东翅膀逃向远方。山林中的走兽昆虫,还道是来了什么洪水猛兽,躲在巢里瑟瑟发抖。 如此巨大的声响,饶是塞住耳朵的栾奕亦是被震的不清,好不容易从耳鸣中缓和过来,便听身旁张飞嗷的一嗓子,“俺的亲娘!” !! 383安平之战(三) 栾奕刚从耳鸣中缓过劲儿来,又被张飞一嗓子吼的头晕目眩。“三哥你这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你说什么?大点声,俺老张听不见。”得……张飞竟被震双耳暂时失聪了。 “行了,知道了!”栾奕懒得搭理张飞,张飞却大声反问:“你说什么?” 栾奕耳朵又被震的生疼,“闭嘴吧你!” 这句话栾奕喊的响,张飞倒是听的一清二楚,只不过此时的他却无法遵照栾奕所说“闭嘴”——他已是震惊的合不拢嘴! 视线中,尘雾散去后安平城坚固的城墙缺了一大截——既不是坍塌,也不是倾倒,而是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俺的个亲娘!这是什么法术……圣母显灵!”张飞瞪着他那对铜铃般的大眼在胸前划起十字。 卢植、徐庶、荀堪、辛评……其余人等亦是震惊万分,一副不可置信模样,半天没能缓过劲儿来。 栾奕提醒徐庶,“福哥儿,等什么呢!还不雷鼓进军?” 徐庶这才回过味儿来,一声令下,整装待发的教会卫士疯也是的直扑安平西城墙上的断口。 与此同时,安平城内目睹城墙轰然消失的审配脸色惨白,又心有余悸。若非他临时起意,决定下城巡查城内治安,此时的他就站在那片城墙上,与守卫这段城墙的千名士卒一起成为满地碎尸的一部分。 不过命虽然保下,却失去了守城的唯一屏障——坚固的城墙。没了城墙,他手下仅有的那一万多人本不足,如今又在方才剧烈的爆炸中受了惊吓,哪里是教会十数万大军的对手? “安平终归还是要丢了吗?”审配仰天长叹。其实他早有丢城兵败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丢的这么快,仅拖住教会兵马不足半月,便被教会攻破! 感叹之余,教会的卫士们宛若澎湃的银河涌向城池断口。一队忠诚的守城士卒还奢望将教会卫士堵在城外。刚想试图反抗一下,便见一人一骑当先杀来,“颍川栾子奇在此,挡我者死!”缸口粗的大锤横扫而出,撩开守城士卒们极刺而来的长矛。 一众守城士卒顿觉双手传来一股巨力,手中兵器险些组攒之不住脱手而出。 恰当此时,栾奕反手又一锤,这一锤堪称力达千钧,一棒子扫下去直将一排五六名守卒砸飞起来,炮弹似的撞在身后袍泽身上,掀翻一大片人。 栾奕借此在守卒之中杀出一道缺口,坐下沙丘战马如入羊群之虎,速度全开载着栾奕一头扎入军阵。栾奕身后,左侧典韦,右侧张飞统领亲兵护卫,于禁、徐晃居于左翼,张郃、高览于右翼,大军呈坠型形态,迅速凿穿了守城士卒的防线,如大雁过境一般掠入城中,所过之处无人能挡,马蹄踏过所在必有一阵血雨腥风。 一应守城士卒自知抵抗无用,纷纷主动缴械投降。 栾奕统兵在城中厮杀一圈,见反抗的呼喊声渐渐平息,便先行一步领着亲兵直奔郡守府。 此时,审配就在郡守府内,借府宅的高墙做着最后的顽抗。栾奕找到他时,他身边只剩聊聊不足百人,被张飞的数千人马团团包围,上天无地下地无门。 栾奕离得老远便可听到张飞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毋那厮,好不识实务。袁本初都死了,他儿子袁尚业已成了阶下囚,你还抵抗个什么劲儿。不如早早投诚,俺家教主必会惜你之才,予以重用!” 栾奕闻言一乐,“嘿……这糙张飞,竟也学得劝起降来!”他纵马来到张飞身边,透过破碎的府门,目视府衙正堂前方身披铠甲的审配,问张飞,“他肯降吗?” 张飞摇了摇大脑袋,“这厮倔的很,死活不肯归降!” “那还等什么?” “啥意思?” “如他所愿,杀了他!”栾奕冷冷道。 “啥?”张飞一脸震惊。在他的记忆里,栾奕心慈,对待俘虏项来从优,尤其对那些才华横溢者格外照顾。如果他们愿意归降,栾奕便予以后代;如果他们顽固不化,死不归降栾奕则苦口婆心劝导,或者发配到运河边劳改。让他们在实地品味过教会统御下诸多好处后心系教会,主动来投。 像眼下这样主动宣判结果一个人性命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而且此人还是河北赫赫有名的名士——审配。 张飞对此很是不解。只不过他却不知,栾奕虽然心慈,却也不手软。对于审配无论是依托后世的史后世的史书,还是当下的认知,栾奕对他有较深的了解。此人可谓袁绍手下最为忠诚的谋士,其忠诚度已经达到愚不可及的程度。 历史上,曹操抓住审配后,审配便是誓死不降,。并受创了“吾生为袁氏臣,死为袁氏鬼”的口号。曹操久劝无果,只得将他推出去斩首。临刑前,他却斥责行刑者说: “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遂向北跪,引颈就刃。 后来有诗称赞他说:“河北多名士,谁如审正南:命因昏主丧,心与古人参。忠直言无隐,廉能志不贪。临亡犹北面,降者尽羞惭。” 栾奕知道,像这样的人无论怎样劝降都是无用,不如给他一个好死,全了他的忠贞之名。 此外,栾奕想杀审配还有一个原因。河北的局面已经到了这种局面,袁绍身亡,袁尚授首,冀州大部均落入他的手中,唯有审配不识时务,倒行逆施做毫无意义的抵抗。在这场毫无意义战斗的中,教会大军损失近万,安平的守军死伤接近两万。 审配为了展现他的忠诚,为了赢得忠贞之名,足足葬送了近三万条性命,还有万人在战争中受重伤,落下终身残疾。 在栾奕看来,审配此举根本不能称之为中意,而是一种为求名誉毁人利己的滔天恶行。为了那死去亡魂,必须加以严惩。 所以,他一改往日对待敌将的怀柔政策,果断下令,让张飞处死审配,“杀!” “喏!”张飞虽心中有疑,却不敢违令,丈八蛇矛一挥,数百控线卫士随即松开手中弓弦,箭簇疾飞入天,目标直指审配…… 可怜那审正南还寻思能跟栾奕说上两句话,虽不会求饶,却也想着慷慨激昂一番以彰显自己心系袁绍的忠贞之志,却不曾想栾奕这次竟这么果决。 十数枚箭矢直接射入他体内,残破不堪的躯体如同破布袋一般跌倒在血泊之中。 安平攻陷,冀州全境全入栾奕之手。 随后,栾奕留辛评、辛毗兄弟安抚战后安平的民情,他本人则带着大军赶往邺城。 在邺城城外,欢迎教会大军凯旋的人群早早的等在这里,其中有郭图、逢纪、颜良、文丑、李鑫这些地方大员,还有邺城周边的乡绅富贾、黎民百姓,细细数来足有近万人,在甲士护卫下分立在官道两旁。 为了迎接栾奕,他们还特意请来了乐手,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看到这番场景,栾奕不由皱眉,显然郭图在邺城外的准备很符合袁绍的风格。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袁绍统御下,冀州存留着很多诟病。比如眼前这类歌功颂德的排场,还有一些相互攻歼,互泼脏水,拉帮结派的恶习。这些恶习如果不加以惩戒,不但会影响冀州乃至河北的发展,还会污染到整个教会系统中来。 栾奕对此心知肚明,只不过碍于这是第一次与河北新投人员见面,不便当场训斥,暂且把问题等到来日解决。 挂上笑脸,栾奕催了催座驾迎向城门外欢呼雀跃的人群,在距离郭图百步处减速慢行,翻身下马面带微笑的迎了上去,“公则,我与你神交已久却未得见上一面,今日在邺城相会实乃三生有幸。” “教主严重了。”郭图满面红光,“不过话说回来!没有我郭图,这邺城的城门教主能那么容易进去?您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听到郭图这番带着明显邀功意味的言辞,栾奕心头暗暗不喜只不过嘴上并没有显露出来,打个哈哈一笑而过,“冀州一役公则居功至伟。” 不过栾奕涵养高,可以把郭图的话当做耳旁风,不代表别人也行。比如脾气火爆的张飞,他哪里受得了郭图这等小人得志之人,劈头盖脸便喝,“这厮,忒不懂道理。冀州是你打下来的?是俺们教会十数万将士流血流汗拼出来的。再做胡说休怪俺老张不客气!退一边去。” 郭图在河北纵横十多年哪里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刚想发作回身辱骂,却觉身后逢纪扯了自己一把,小声提醒,“他就是张翼德,教主的结拜兄长,万万不能得罪!” 一听这话,郭图的脸上瞬间消去怒气,转而换上一副献媚的笑容,“原来是张将军,久仰大名。” 张飞为人耿直,跟他喝酒轮交情来者不拒,像这种阿谀奉承的言语向来不屑。冷哼一声,懒得跟郭图搭话。 郭图自觉局面有些尴尬,自己圆场,“这个……教主,此间风大,不若进城叙话。” “也好!” !! 384冲突 郭图阿谀献媚的行为栾奕很是不喜,直接导致他心里对郭图初印象不佳。 不过接下来郭图的表现却让栾奕的认知大为改观,从邺城城门到袁府的路上,郭图将冀州当下的局势汇报给栾奕过程中,将民生、政要、农事叙述的简略而又详细,直切重点丝毫不拖泥带水。足可见他对冀州境内各项事务了解之深,亦可看出他本人超群的能力。 这厢,栾奕对郭图的印象刚刚好转,随后的接风宴上,郭图却又做出让他极度不满之事。 按照道理来讲,在这种大型的群臣宴会上,栾奕身为首脑当之无愧居于主位,他的下首第一个位子,论名望、资历、年龄都该是卢植才对。 可是郭图偏偏把自己排在下首坐位上。 对此,卢植作为长辈不好意思当场发作,老脸却也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 一项温和寡言的徐庶则直接暴怒,训斥郭图怎能这么安排。 郭图则答:昔日袁绍在时他就坐在这里,一坐就是十多年,不习惯换别的位子。 郭图这番解释登时引起众怒,荀彧、荀攸直言不讳斥责,“现在的冀州早已不是袁绍的冀州了。莫非郭大人心里还惦念着袁绍?” “既然加入朝廷就该守朝廷的规矩才是。卢刺史官居豫州刺史,汝虽有功却并未封赏,区区一介布衣哪里能排到前面去?” 荀堪、辛评、辛毗、淳于琼这些过去颇受郭图排挤之人亦是七嘴八舌帮腔,把郭图骂了个狗血淋头。 气的郭图老脸通红,给栾奕递上求助的眼神,却发现栾奕没一点要帮他的意思。只好灰溜溜将主位让给卢植,寻了个与许攸比邻的位子落座。 原本挺好一场接风宴兼庆功宴,从一开始就带上了浓浓的火药味。 席间,无论是栾奕帐下的卢植、典韦、张飞、于禁、徐晃、许褚、荀彧、荀攸这些旧人,还是荀堪、辛评、辛毗这些新近投效的新人,均对郭图爱答不理,不与他说话。 郭图自觉无趣,只能与许攸攀谈。按理说,别人已经明显厌恶你,你就老老实实吃自己的饭便是。 郭图偏不,仅他那坐姿别人看了都很不顺眼。 今日的大宴,不同于家宴乃是同桌而饮,乃是传统的分食。在这样的场合下,所有的臣工军师规规矩矩将腿弯曲跪坐,后脚跟紧贴着后臀。可郭图偏偏屁股着地,屁股着地也就罢了,盘腿坐孬好也是回事。郭图偏偏还要把腿伸直,摆出最不恭敬的“箕踞”坐式将一对脚底板子正对着正位上的栾奕。而按照东汉似的礼仪,这样的姿势无疑是带着浓浓的斥责意味,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是用给阶级敌人的。 有几个武将见到这番光景登时急了眼,屁股离开脚跟上身直了起来,摆出“跽”姿,似要扑向郭图。 栾奕当然不想再这个本该喜庆的日子见血,以提议举杯畅饮为借口,把一应将领按了回去。 一顿饭最终不欢而散,饭后徐庶、荀彧、荀攸来寻栾奕。问他将如何封赏郭图。 栾奕也在为此事犯愁,郭图为教会击败袁绍立下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原本他想封郭图为冀州刺史,现在看来……郭图虽有才能,但是他的为人做派并不像以往李鑫信件上说的那么好,如今更是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恐怕难以胜任冀州刺史这样的封疆大吏。他寻思着不如把郭图调回朝廷,先给他一个有实权的位子干着点,观察**一段时间再委以重任。 荀彧对于栾奕所说直言反对,“奕哥儿,郭图虽有才干,但德操卑劣,非但不能委以重任,连用都不能用。” 栾奕一愣,“依文若之意该如何安置他?” 荀彧面如止水,冷冷道:“杀!” “什么?”栾奕一惊,“可是若是没有他,教会不可能这么轻松度过大河取下冀州。他立下如此功勋,哪有反过来杀了他,岂不成了卸磨杀驴?其他前来投降之人岂不心寒?” 荀攸解释道:“奕哥儿!这几年郭图在河北作恶多端,把河北三州之内各处贤达得罪了个遍,你不杀他,辛评、辛毗、张郃、高览那些投奔教会者才会心寒呐!如果郭图宽厚处事,将前些年作恶的缘由解释清楚,并向一应河北旧臣解释清楚,清楚,恳求他们原谅还则罢了。可是你看看他今天那副样子,俨然一副小人得志模样。这样他留在帐下,辛评、张郃他们很有可能愤而离去。其他隐于山野的河北贤达亦不肯出山效力。如此……得不偿失!” 徐庶跟着补充,“此外,以郭图的人品,奕哥儿加封他一介朝廷命官,他必然不会满足。当前冀州各郡多是他的亲信,他若生出异心,引狼入室,会给教会造成不小的麻烦,不若一了百了……”言讫他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绝对不行!”栾奕矢口拒绝,“我绝不会做出那等‘兔死狗烹,鸟散弓藏’之事。” “奕哥儿!不杀郭图难消河北贤达心头之恨,万不可心存妇人之仁呐!”徐庶复劝,栾奕只是不听。徐庶无奈,只得与荀彧、荀攸告退离去。 目视几位好友出门,栾奕反复思量,方觉大家所言甚是有理。方今,郭图在冀州势力不小,各郡各县安排的几乎全是他的人马,若是真存了异心,对他对教会都是一场灾难。 于是,为了自保,也为保护郭图不犯傻事,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对冀州境内官场进行一番大换血。让荀彧出任冀州刺史,将一批对教会忠贞不二的饱学之士分派到各级地方,将部分郭图的好友、亲朋同级平调到徐州、豫州或者朝中任职。 只不过栾奕明显小觑了郭图对权力的野心,一听说栾奕要更换地方属吏。郭图甚是不满,整日去荀彧府上找茬横挑鼻子竖挑眼。 平日里傲慢之语不绝于耳,常在人面前发牢骚。 这日,他与逢纪、许攸相邀在邺城内一间酒庄吃酒,席间又放起狂言,说什么“昔日袁公在时,上首之位何时花落过别家,现在栾子奇占据冀州,连个位子都不赐。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助他拿下冀州?若无我栾子奇能有今日?说不定早做了袁绍刀下的亡魂。没想到他却这般忘恩负义,我郭某人立下如此大功,非但不厚赏与我,反要把我那些门生调离家乡。可怜我有眼无珠,竟舍了袁公投向了他……哎……” 话刚说到这儿,房门传出“咣”的一声巨响,吓了郭图一跳。定睛瞧去一寸多厚的门板四分五裂烂在地上,竟被人生生踢碎。 郭图登时暴怒出声,“什么人那么大胆,不知道本官在此吗?” “爷爷俺砸的,你能怎样?”说话者声若滚雷,不是张飞是谁。张飞身后还跟着赫拉克勒斯、许褚、于禁、徐晃、张郃、高览六人。原是张飞等人与张郃、高览结识后颇觉投缘,遂约定趁今日闲暇到这家酒馆小酌几杯。原本还约了典韦,只不过典韦临时被栾奕叫去处理事务没能应邀。 入得酒店,他们入座的包间恰好与郭图比邻。方才郭图说的那番玷污栾奕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栾奕是谁?即是张飞的主公,更是他的结义兄弟。听人在背后说自家兄弟坏话,以张飞那火爆情绪哪里受得了,赫拉克勒斯、许褚、于禁、徐晃、张郃、高览都是血气方刚的武将亦是愤怒不已,七个人二话不说,丢下酒盏就冲了过来。 看到张飞一行气势汹汹的模样,憋了一肚子气的郭图先是胆寒了一下,可是酒劲儿上头转念一想,自己是官渡之战乃至整个河北大战的大功臣,栾子奇对我感激不尽,他张飞又能奈我何。随即腰杆又硬了起来,怒斥:“张翼德,你个恬不知耻的莽撞人,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如果没有我,你们能坐这邺城里喝酒。见了我你不说拱手叩拜,凶什么凶!” “嗯?”张飞两眼喷火,“凶的就是你!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敢说教主坏话,活得不耐烦了。” “我就说栾子奇坏话了,你能把我怎样?那日宴席上,‘箕踞’坐式对他,他都不曾说什么。你又能把我怎样?有本事打我啊!”说完,郭图竟猖狂大笑起来。 他哪里知道张飞的字典里啥时候有过“忌惮”二字,就他犯下罪过大不了掉脑袋上天堂过快活日子去。现在经郭图那么一激,反倒火上焦油,“你当俺老张不敢打你……打的就是你个不分尊卑的王八蛋!”他登时提起他那斗大的拳头,照着郭图眼窝子就是一拳。 张飞拿铁拳就是日日习武的练家子都承受不住,更别提郭图这样的文士了。一拳下去,郭图噔噔噔踉跄数步摔倒在地,两眼直冒金星。 守在一旁的逢纪、许攸见大事不妙,郭图竟得罪了疯将军,赶忙上前拉架,“张将军,张将军息怒!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他他……郭公则喝多了,酒后失言,您消消气,就饶了他吧!”!! 385郭图之死 话说张飞在酒庄里一拳把郭图撩翻在地,逢纪、许攸连忙上来劝架…… 按照道理讲,如果郭图在这个时候说上句软化,告个饶。张飞胸中的火气消上几分,事情也就算那么了了。 可郭图偏不,不但不求饶,嘴上还强硬的很,“匹夫,你?敢?打?我?等我明日告到栾子奇那,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便见一尊斗大的面团扑面而来。竟是张飞照着他右眼又是一拳。 这一拳把郭图给打得,不止是眼冒那么简单,鼻涕眼泪混着鼻血一股脑涌了出来,脸上紫的青的红的登时开了染坊。 郭图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右手哆嗦着指向张飞,“张翼德……你……”话头还没开启,便听张飞雷鸣般一声暴喝,“你是那么你!”抬手照着郭图脑门又是一拳。 如果说前面两拳,张飞念在与郭图同帐效力,且郭图确实与教会有功手下留情了的话,这第三拳气急败坏的张飞可就不由自主的运尽了全力。 一拳中地,郭图当即如同不倒翁一样仰倒在地,太阳穴恰巧磕在房内的半截台阶上,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张飞还想跟上前去再撩两拳解恨,却见郭图两腿抽了两下没了动作。他微微一滞,上前用手指触碰了一下郭图的衣领,“嘿!干嘛呢!别装死。”见郭图仍旧一动不动,张飞又用手掌碰了碰郭图的脸蛋,却仍旧没有反应。随即,用手指探了探郭图的鼻息,这一探不要紧,竟发现郭图没了呼吸。“嘶……真死了!这厮怎么这么不经打。” 张飞一出口,聚众哗然。逢纪大惊,“啊?出人命了!” “吓狼嚎什么!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一切后果老子自会承担。”张飞眼珠一瞪,吓得逢纪、许攸直缩脖,随即大脑袋一扭,离开酒庄径直到旧日的袁府找到栾奕,将误杀郭图之事从头到尾如实详禀。 “什么?”栾奕闻讯为之震怒,“他可是教会的大功臣,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 张飞脑袋一耷拉,一副任由发落模样。与他同来的赫拉克勒斯、许褚、于禁、徐晃、张郃、高览中徐晃率先替张飞开解,“教主,乃是郭图辱骂教主在先,张将军恰好听到找他理论,却不曾想郭图非但不认罪道歉,反倒出言讥讽。张将军气愤不过,这才将其误杀的。请教主明察!” 赫拉克勒斯、许褚、于禁、徐晃、张郃、高览七嘴八舌先后进言,听的栾奕很是无奈。 按理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是他死活狠不下心来将张飞判以极刑……毕竟他是自己的结义大哥,最早追随自己的将领啊! 至于张飞所杀的郭图,没错,于公他确实对教会立下了大功。可是于私……近几日栾奕也没少听人检举他污蔑自己,对他很是厌恶。再加上他在冀州结有党羽,同时与河北一应贤达多有仇怨,这都对教会未来统御冀州埋藏了隐患。 所以,杀了他一了百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思及此处,栾奕看张飞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装模作样训斥了他一番便放他离去。 目送张飞、赫拉克勒斯、许褚、于禁、徐晃、张郃、高览的背影,栾奕笑着摇了摇头,自家这些猛将都是些闲不住的人,再这样闲下去非得再惹出事由来不可。 这两日,吕布那边亦是一日数封信件,接连询问他什么时候对并州、幽州用兵,他以新入冀州局势未稳为由,将事情压了下来。这几日冀州局势已在荀彧治理下向他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也该到结束河北连年战乱的时候了。 栾奕遂既让门人将徐庶、荀彧、荀攸、戏志才、荀堪等一众谋士唤了来,共同商讨征讨幽州袁谭之策。 话说栾奕攻打冀州的时候,袁谭趁机捡了些小便宜,占去冀州东北甘陵、安平、渤海、河间和中山几座城池。还没来得及位置窃喜,半个月后便得探马来报,栾奕留卢植帅4万教会豫州军驻守冀州,自领主帅,帅圣母教中央军、圣熊军共计8万余人,以吕布为先锋直向幽州南皮杀奔而来。 袁谭登时慌了手脚,他早就料到终有一天栾奕会将大军开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上来,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手下总共只有不足5万人马,怎么可能顶得住教会装备精良的8万大的8万大军? 惊慌失措之刻,帐下首席谋士田丰建议袁谭向驻守在并州的高干——也就是袁绍的亲侄,袁谭的表哥求救,请他共御栾奕,以免幽州沦陷后,栾奕丢掉后顾之忧,将来转将刀锋对准并州。 袁谭素日与高干不和,听了田丰这番建议虽不情愿,但碍于时局紧迫,只好命帐下书记陈琳用华丽辞藻言辞恳切的撰写了一封求救信,派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去并州,交到高干手中。 而高干虽不喜袁谭,但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只可惜他很想派兵去救助袁谭,可怎奈近段时间由张燕率领的黑山贼闹得正凶。时常出山围攻兵力薄弱的城池,破城之后将城中府库劫掠一空。等到高干派兵去剿,黑山贼早已不知所踪,给高干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此外黑山贼虽然数量不多,只有一万人左右,可是别忘了,众所周知如今的他们已经投到了圣母教栾奕帐下。有他们做内应,在加上陈兵冀并边境,一副虎视眈眈模样的卢植,并州自身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救幽州? 得到高干无法出兵救援的讯息,袁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再次寻田丰、沮授问计。田丰、沮授皱着眉头思索半天,沮授想出一条下策——暂且放弃南皮,拉大战略纵深,将幽州的首道防线定在易京。 袁谭细细一想,易京作为过去公孙瓒的大本营,被公孙瓒建设的牢不可破,城外有着六丈多宽的护城河,城墙高十多丈,厚四丈,城内还建有坚实的瓮城和内城,依托如此坚固城池,足可抵御栾奕大军。 思及此处,袁谭遂从沮授之言。将幽州兵马撤出南皮,退入易京。保险起见,他将兵马一分为二,一半兵马由田丰、沮授通灵留守易京城,他本人则亲自率领另一半人马在距离易京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以成夹角之势共同御敌。 起初,袁谭自诩这番安排会对汹汹而来的教会大军造成不小的麻烦,可是在看到满山遍野的血红十字大旗,以及教会蝗虫过境般密集的方阵时,他又心虚起来。特别是当亲眼看到吕布骑着标志性的赤兔马,持着丈三方天画戟出现在战场前沿之时,袁谭的心肝猛的揪了一下。 吕布的勇名不是传了一天两天,那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悍将,连颜良在他手下都走不上百合,自己手下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是他的对手吗?若是打起仗来,自己身边这些亲兵挡得住并州铁骑的冲锋么? 袁谭害怕了,他怕的要死。出于对死亡的超强恐惧,他开始觉得将兵马一分为二呈夹角之势的决定是错误的。之前他一直纳闷,为什么田丰、沮授非要坚持由他们领兵守城,而让他袁谭在城外扎寨。 现在才明白,田丰、沮授可以仗着易京城池坚固可以挡下吕布,却让他袁谭守在脆弱的木墙营寨里。如果战局不利,死的是他袁谭,至于田丰、沮授把城池拱手一送,不但可以保全性命,说不定教会还会念及他们献城有功,赐予他们官职。 这俩老狐狸狡猾啊! 袁谭哪里知道,田丰、沮授之所以坚持由他们驻守易京,可不是为了出卖袁谭。而是知道吕布此行,易京城才是他的目标,所以战斗的重点肯定集中在易京城上,而不是五十里外的袁谭大寨。反过来说,就算吕布去攻袁谭,田丰、沮授也会尽力去救,这样才能达到所谓“掎角之势”的效果。 只可惜,袁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非但不感激田丰、沮授这番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他安全的行为,反倒误解田丰、沮授要出卖于他。 而且这一误解在他脑海中成行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觉得田丰、沮授要害自己,且越想越害怕。 于是,他做出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领着大军仓皇逃窜。 得知袁谭莫名其妙撤回渔阳的消息,田丰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大事休矣!” 袁谭这一走,带走的不仅仅是近两万兵马,更多的则是田丰和沮授以及易京守军必胜的信念。没了袁谭的外寨,易京便成了一座孤城,就算城防再坚固,也终有城破的那一天。 而易京作为幽州的南大门之一,一旦他失陷,幽州全境便是一片沃土,教会的大军便可四处纵横。攻下幽州只是时间问题。 相对于田丰的愤慨,沮授相对比较平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留下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诚不欺我!” 356沮授之败 袁谭的退走虽然不义,但田丰、沮授作为昔日袁绍帐下最为忠贞的臣子,却不能不仁。 他们深知易京决不能丢,便想尽各种办法加固城防,随时准备迎接吕布大军狂风暴雨的攻势。 可是一连等着数日,城外的吕布大军却是围而不攻。城外的吕布军寨中,每日定时燃起炊烟,有的时候日落之后,北门外吕布中军大帐“吕”字帅旗下还会燃起篝火,遥遥传出载歌载舞的欢笑声。 田丰疑惑,吕布大军兵临城下却不攻城,跑到敌方城外搞起了聚会。吕布这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吕布要靠干易京城内的存粮?不可能……如果那样吕布应该四面围城才对,可是他却只在城南立了一座大营。并未防备直通幽州腹地的南门。如此一来,来自幽州的粮草可以源源不断补入城中,一时半会不可能将易京逼到无粮可用的境地。”田丰大为不解。沮授思索再三,一拍脑瓜,“大事不好,我等中了郭奉孝的奸计。” “何计?”田丰惊问。 “如不出我所料,吕布压根不在易京城外,那座中军大帐和帅旗压根就是郭奉孝虚设的,是假的!” “那?”田丰一愣,当即下令杀出城关。 憋在易京城中半月之久的袁兵涌出城池,直杀向吕布大营。冲进寨门一看,果然不出沮授所料……连绵不绝的帐篷空空如也,整座大寨里只有寥寥不足千名教会卫士驻守。平日里这些守卒在营中埋下万千炉灶,扮出大军开伙的假象迷惑田丰和沮授。如今发现被田丰、沮授识破,在二人杀出城池的那一刻便纵马逃之夭夭了。 天天看,日日盯却让大敌在眼前悄无声息溜走,田丰气急不已,“吕布他能跑到哪去。” “还能去哪,肯定带着大部人马绕开易京,攻略别处去了。不对……”沮授双眸一颤,“吕布很有可能杀奔渔阳,追公子去了。” 田丰猛一跺脚。可不……袁谭抛下他和沮授独自退回了幽州州治渔阳,而相对于易京,渔阳城防薄弱,连个像样的护城河都没有,更易攻取。吕布定是出于这一原因,才绕开易京,转而去攻打渔阳的。同时,一旦攻下渔阳,就等于击败了袁谭,作为幽州的正主,袁谭一败满盘皆输。 “郭奉孝啊!郭奉孝,果然无愧鬼才之名,此计端的歹毒。如此……公子危矣!”田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行!咱们得速速回援,否则公子必败。” 沮授亦知袁谭必不是吕布和郭嘉的对手,便依田丰之言,毛遂自荐由他领一万兵马驰援渔阳,留田丰帅另外万人兵马继续驻守易京。 安排妥当,沮授一路风风火火径直往渔阳赶,途中由于担忧袁谭安危,沮授催促部下日夜兼程,日行百里。连续行军三日,及至范阳地方,官道一旁耸立一山。山巅形似成熟的桃子,遂得雅名桃山,又因颇像女性**,民间俗称奶头山。 时日正值万春时节,山上的各色植被肆无忌惮的绽放着自己最为美妙的芳华。 急行中,沮授一面享受着扑面而来的自然气息,一面感叹江山何其壮丽。如果没有战争,也许他会和田丰在群绿、群芳之中摆上一桌茶高谈阔论一阵。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约上栾奕一起畅谈古今……那该是多大的乐事。 听闻栾奕弈技不佳,兴许跟栾奕下盘棋亦是个不错的选择。在过去的时间里,在天下这盘大棋中沮授一败再败,能在棋局上赢栾奕一把,也好赚回些许颜面。 想到这儿,沮授自嘲一笑。可是笑容刚刚从嘴角划过,便听桃山中传出几丝灌木颤动的声响,不细听还道是野兽出没触及了林木,细细听来不难发觉发出声音的灌木不止一处。 众所周知,山中老虎、黑熊、豹子之类的野兽多是独行客,并不会成群结队狩猎。喜欢成群结队出行的唯有恶狼。而狼多在夜间活动,且为免惊动猎物,行走时轻之又轻,绝对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声响。所以,隐藏在桃山中的绝不可能是野兽,而是人。 沮授在电光火石间想通这些,高呼一声“不好,有伏兵!结阵迎敌!” 可是他的反应终归还是晚了一步,只听一阵刺耳的锣鸣,山中杀出一彪人马来。为首者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不是吕布不是吕布是谁! “呃……吕布怎么会在这儿!”沮授脸刷的一下白了。稍加思索遂既明了,吕布离开易京之后压根没有去渔阳追逐袁谭,而是料定田丰和沮授见他离开,必会分兵回援。从而在半路设下埋伏,借优势兵力专门阻截沮授所率领的援军。 “此计显然又是出自郭嘉的手笔!”沮授大为怵头,仰天长叹,“郭奉孝棋高一着。沮授败得心服口服……” 正如沮授所说,吕布兵力本就是他的数倍,如今又是以逸待劳,以有备敌无备,再加有吕布这样的悍将统兵,战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吕布亲率大军从山上冲将下来,郝萌冲左,曹性冲右;成廉、魏续分兵两路从东西两侧后山绕出,迅速完成对沮授大军的合围。仅用一轮冲锋,便将惶恐不安的袁军军阵冲的七零八落。 战事很快进入垃圾时间,走投无路的袁军士气大跌,纷纷主动请降。 沮授本人则被吕布生擒活捉。战事结束,吕布引领大军方向一转,又重新返回易京境内,在城南扎下营寨。 于此同时,栾奕所帅的教会中路四万大军也抵达易京城下,在城北落下营盘。两路大军南北呼应,将易京城围了起来。 镇守城关的田丰看到吕布走又复来,还将沮授的将旗祭了出来,立刻猜出沮授的遭遇,心顿时凉了半截。 幽州袁谭手下本就只有不足四万兵马,袁谭先是领着两万大军逃去了渔阳。随后田丰沮授中郭嘉之计,北上救援渔阳,却在半路惨遭吕布截击,又丢一万大军。现在已经剩下不足万人,却面临教会八万大军的围攻,形式何止是不容乐观,简直就是濒临灭顶之灾。栾奕完全可以仗着兵力上的优势肆意蹂躏驻守易京城的袁军守卒。 正如田丰所想,栾奕在攻打易京过程中,采用稳扎稳打的办法。他先令人在易京城外挖掘了一条大渠,将易京护城河河水引向他处。田丰站在城头天天看着城下的教会卫士在盾兵护卫下有说有笑施工,却又因兵力严重不足,不敢出城阻挠。眼巴巴看着护城河的河水越来越少,最后干涸。 随后又眼睁睁吕布的并州铁骑开始接连不断的往深三丈余的河沟里填塞沙袋。用了足足两天时间,护城河沟被彻底填平,易京城外变得一马平川。 出奇的,栾奕在这个时候停下动作,派出数百名教会中的袁军降卒分立到城外各处,在到弓矢可达位置以外拿着喇叭高呼:“投降不杀”,并细数投靠教会后的一应优惠政策,以及教区百姓生活优越的方方面面,规劝城中袁卒尽快投降。 不得不承认,教会对降者开除的条件很诱人。很多袁卒在听到旧日袍泽现身说法之后,心痒不已,很想出城请降,却被田丰提前洞察。连斩数十人,终于止住了心存异念之人的幻想。 劝降数日未见效果,栾奕失去了耐心果断下令攻城。 令田丰意想不到的,城外三通鼓毕,教会大军并没有蜂拥齐动。只是派出聊聊数千甲士,护卫着十多辆马车涌向城门。 这些甲士皆身披重甲,高举七尺多长的大盾,负责拉车的高头大马亦是用铁甲护住周身要害,部分裸露在外之处则辅以厚厚的牛皮保护,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城头袁军几轮抛射竟未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眼睁睁看着教会卫士将马车拉到城门之下,又不慌不忙给战马褪下缰绳,将十多辆大车堆在城口,从容退去。 退离之时,还专有卫士拿着一个样式奇特的木制滚轮——其形状颇似小号的纺车纺纱轮,一面后退,一面往外放线,边退边放,直到200步外返回教会军阵之中方才停止。 就在这个时候,教会军中传出一声高喝,“点火!”火把挥舞,点燃了那根木轮放出的细线,细线瞬间冒出火苗,如同一只发现猎物的火焰精灵,顺着线路雀跃起来。 田丰虽不知栾奕丢在城下的车中装了些什么,但不用想也猜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叫一声“不好!都躲到一边去!” 一众袁兵闻言撒腿就跑,迅速躲离城门正上方的那节城墙。正是借了田丰这番提前预警,他们才保住一条性命。 数息之后,火苗蹿到了城门之下,点燃了马车中满装的土制炸药包。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 387何为大 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声过后,令公孙瓒、袁谭还有田丰引以为傲,坚实的易京城门楼霎时间成为晨雾中的一部分,宽厚的易京城墙在承受了巨大爆破力量之后,如同被掰去门牙的牙齿,缺了一大截,将城内成片的民居露了出来。 尘嚣过后,灰头土脸的田丰推开沉寂在恐惧中的士卒,一溜小跑着来到城墙断裂地带边缘俯身观望,随即焦急高呼,“快,下城,把缺口给我堵上。” 一众袁军这才缓过劲儿来,匆忙下城节阵,用肉身筑成一堵人墙,意图将教会大军挡在城外。 可是城门轰塌,没了城关之险,田丰手下只有区区不足万人,面对八万教会大军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吕布领三千并州铁骑一马当先,率先冲向城墙缺口。那三千速度全开的战马岂是田丰临时拼凑的步卒可以抵御的。一次冲锋便将堵路袁军冲了个七零八落,如同凿子般,在袁军人墙上穿出一个大洞。 高顺所帅陷阵步军随后跟来,进一步将洞口扩大,跟栾奕亲领的中军开拓出一条直入城中腹地的通路。 数万教会兵马蜂拥入城,一众袁兵方寸大乱,守城主将田丰回天乏术,正准备从西门逃跑,却被问询赶来的于禁生擒活捉。 攻陷易京后,栾奕大为欣喜。至于欢喜的缘由不单单是因为又多一座城池,而是捉住了田丰、沮授二位贤达。 所以,平定城中战事之后,他第一时间令人把这二人押了上来,客客气气向二人行礼,“田先生、沮先生!之前敌我交战,多有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在这种场合下见到栾奕当面,田丰、沮授不用想也知道栾奕想做些什么!冷哼一声,将头撇向一边。“栾刺史还是打消念头吧!我等誓死不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栾奕笑容不改,摆着手道:“此番我把二位叫来并非招降二位,而是要给二位赎罪的机会啊!” “赎罪?”田丰冷哼一声,还道是栾奕要以他们曾效力于袁绍帐下,给他冠以莫须有的罪名。“你倒是说说,我等何罪之有?” “我且问你,何为天?天下又以何为大?”栾奕反问。 “这……”田丰沮授一时间不知栾奕发问的缘由,怕随意回答着了栾奕的道,遂不敢轻易作答。 栾奕主动揭晓答案,“古人创字:人中一横以为大,这世上最大的乃是人呐!大上一个横乃为天,又读二人为天,所以古人云天下之大以人为本。何为人?非皇非王非公非诸侯……黎民百姓是也!百姓才是真正的天,才是比皇王公诸侯还要大的存在。百姓才是那茫茫不断的沧海,而皇王公诸侯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他扫视田丰、沮授一眼,“二位二位妄读圣贤之书,习先达礼仪,不为了那点愚忠一心只为袁绍讨利益,却不思回馈黎民,如此行径罔称贤士。” 田丰闻言大怒,“胡说。我等亦是一心为民。” “一心为民?”栾奕冷哼,“二位先助袁绍肆虐河北,后助袁谭经略幽州。致使士子读书不易,官宦署职多被世家门阀霸占,寒士难有出头之日;农人家中鲜有存粮,田产多被豪强吞没,生活困苦;工匠空有一身手艺,却无法谋得求生之业,只得流落河南,在教区务工,一年到头回不得几次家乡;商贾经贸多遇恶人欺行霸市,市道不景,多有倾家荡产者。二位犯下如此恶事却仍不思悔改,竟妄图阻碍河北百姓生投入教区,如河南教区百姓一般过上‘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业,学者有所识’的生活,与‘天下之大’抗衡。殊不知孟子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与民意对抗便是与天意作对,今日之败便是最好的见证。” 田丰、沮授登时哑口无言。连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教区百姓的生活水平要比河北百姓远远高出一截,在过去的很多年时间里,他们曾不止一次努力试图改变这一局面,让河北百姓的日子过的好一点。可怎奈河北诸多豪门从中作梗,而袁绍又缺乏足够的魄力大刀阔斧改革,将豪门一打尽,这才使得诸多计划最终以失败告终,百姓的生活非但没有改善,反倒在世族豪门变本加厉盘剥下,在接连不断战事的消耗下越过越惨。 在这方面,他们确实有点对不起河北百姓。他们曾经纳闷,栾奕是如何妥善解决门阀弄权、巧取豪夺等诸多问题的。经过多方思考方知,栾奕控制门阀的门阀的方法既简单,又有效——宗教。众所周知,世人皆渴望长生不老,田产无数、富可敌国的世族门阀更是如此。栾奕借他们这一心理,利用圣母教独特的魅力,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拉拢到了教堂之中。又利用层出不穷的手段不断消弱世族门阀的势力。 比如,栾奕在圣元元年在教堂里退出了个人储蓄业务,向教区公开等价兑换纸币圣券。 起初,储有大量金银的门阀觉得相比金银,圣券无论是携带还是保管都更加方便,便傻呵呵将手里的钱全都送到教会,换回一沓沓的圣券。 他们却没有想到,自己将硬通货币换回圣券的行为就等于将自己绑在了教会这艘大船上。未来的时间里,他们的一切将受教会操控,如果他们甘愿做教会的顺民,那么他们手里的圣券便是买到东西的钱,如果他们妄图与教会对抗,教会可以在一夜之间让他们手里的纸币变成废纸,让他们顷刻之间一无所有。 再比如,栾奕在教区大搞教育。开设了初等、中等、高等三级十二年教育模式,其中前八年教育是免费的义务教育,一应费用全由教会承担。名义上培育出来的学子是培育人才,毕业的学子也多在教会机构效力。可实际上呢…… 众所周知,当下大汉教育资源多被士族豪门垄断,碍于知识的稀缺性,官职亦是多被世家大族霸占。就像当下的河北,上至长史下至县令有几个人没有背景?袁绍之所以迟迟不敢向士族开刀,就是怕河北各地出身士族官员借此辞官,从而导致河北行政系统崩溃。 而栾奕大兴教育之举,却打破了这一平衡。你们士族家的子弟不想做官更好,我手头有的是自己培育出来的人才,随时等着接替你的位置。世家子弟若是好好务事还好,不好好干第二天我就派人把你顶下来。 这样一来,世家子弟不单肆意妄为,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只能尽心尽力依照栾奕的指示做事,丝毫不敢怠慢。 有了这样的竞争压力,教区政事清明,百姓自然安居乐业。 栾奕见田丰、沮授低头皱眉,沉思不语,遂知自己的当头喝棒起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随即语气一转,抛出早就备下的“甜枣”,“二位皆当世大才,之所以误入歧途乃是受袁绍误导。如今,拨开云雾,可愿顺应民意加入教会,助我让河北乃至整个大汉的百姓过上教区百姓般富足的生活?” 沮授则以“忠臣不事二主为由”直接拒绝。 “沮先生怎地如此执迷不悟。先生食汉禄,乃是汉家臣子。方才我有言在先,天下之大以谁为尊?百姓也!百姓赋尔俸禄,百姓赋尔职权,你应该效忠的不是他袁绍,而是大汉的百姓啊!” 栾奕一席话说的沮授无言以对。这个时候,他又从抽屉中抽出了他那张珍贵的世界地图。在过去的时间里,他曾用这张地图劝降了无数的俘虏,屡试不爽。这一次,他又把它祭了出来,将未来的规划一一讲明:让大汉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开疆拓土远超西域;让天下列国闻华夏之名而颤抖…… 这么宏大的丰功伟业是个人听了都会垂涎三尺,田丰沮授更是不会例外。在栾奕长久传教积累下来的强大煽动力作用下,他们从最初的排斥,迅速迈进自己的角色,盯着地图听得津津有味。 栾奕话说到脉上截然而止,假模假样的摇了摇头,“可惜啊!二位竟不愿与我创下这番大业。哎……” “哎……别收起来啊!”田丰被吊足了胃口,正想在细细观望一番天下地形图,去见栾奕折起地图,要将其收起来。“如此大事,谁不想做,快把地图再给我看看。” “哦?”栾奕假模假样张圆了嘴,“以田先生的意思,愿投到教会门下。” “愿意,愿意!”田丰忙不迭连连点头,跟个看到糖果的孩子似的。 栾奕把地图地道田丰手中,笑着问沮授,“沮先生的意思呢?” 沮授恭敬一礼,道:“田元皓去哪,我便去哪!” 栾奕大喜,“得二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随即暂封田丰为别驾,沮授为军师祭酒留于帐下听命。 攻占了易京,就等于打开了幽州的南大门。栾奕仅在易京停留了三天,便将兵锋指向了幽州的腹地——渔阳。 !! 388苦寒行 坐镇渔阳的袁谭闻知易京沦陷,田丰、沮授叛降的消息后,心有余悸了好一阵子。暗叹幸亏自己当初高瞻远瞩先一步逃离易京,如若不然非被田丰、沮授那俩叛徒卖了不可。 不过他反过来一想,连田丰和沮授据易京之险都抵挡不住栾奕的大军,他又如何挡得住? 一想到栾奕身披银甲,手持莲花大锤的模样,袁谭心里直打颤。那可是先帝御封的神将啊!就他那点能耐能打得过吗? 袁谭害怕了,他怕的要死,他没有一丝勇气去面对栾奕——他,想逃。 可是渔阳是他最后的屏障,天下之大他还能退去哪里? 正在他为之挠头的时候,袁谭的二弟袁熙提醒他,他们跟乌丸最大部落的首领——蹋顿是姻亲。如今情形紧迫,不如去投靠他。 袁谭稍作思量,蹋顿在右北平北方草原颇有兵马,借助塞外之险足可抵御栾奕。待来日他可借蹋顿的乌丸大军重整旗鼓再杀回幽州,与陈兵并州的高干两面夹击,再把幽州从栾奕手里夺回来。 思及此处,他毫不犹豫下达了全军北退的命令。 袁谭溃逃虽在栾奕和郭嘉预料之中,却没想到他逃的那么快。教会大军距渔阳尚有300里,袁谭、袁熙便卷着铺盖逃之夭夭了。 让人诧异的是,二人为了快些逃命竟连家眷都没带,把老娘和老婆全都甩在渔阳。 入主渔阳之后,如何处理这些袁家家眷成了栾奕率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孙乾建议,不如把袁家的女人全都封赏给立下功勋的功臣。 荀攸则建议斩其全家,后将头颅悬于城头以儆效尤,让世人看看跟教会作对人的下场。 栾奕知道,孙乾之所以建议将袁家女人封赏给下属,是因为进城时他在看到袁绍的夫人刘氏后,沉迷于这个女人的美色,想以此为契机将其占为私有。 所以对于孙乾的建议,栾奕断然拒绝。一方面,袁绍虽然与他为敌多年,但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也是他非常要好的朋友。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他不会让自己朋友的妻子转手他人。 此外,还有一点至关重要。他听人说袁绍死后刘氏不说先去安度先夫亡魂,而是第一时间把袁绍过去的宠妾全都虐待致死。由此可见刘氏此女善妒心极强且心肠异常歹毒,将这种女人封赏给孙乾简直就是害他。 至于孙乾的私心,栾奕完全可以理解。在当下这个娱乐活动无比匮乏的时代,但凡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随大军出征风餐露宿一年之久,闻到“荤腥”总会有些想法。 于是,在摸清孙乾的心思后,栾奕虽没有把刘氏赏赐给他,却也另外寻一名良家女子送到了他的府上。 此外,对于荀攸斩尽袁家亲脉的建议,栾奕觉得过于狠厉,同样予以拒绝。他遵从自己的意见,将袁家一应家眷送回邺城,让他们重新住回到袁家的老宅子里。并下自即日起由圣母教冀州大地之母教堂支付袁家阖家老小的日常用度,时长为六十年。 也就是说袁家全家六十年,两代人之内完全不需为生活犯愁。六十年期限过后,他们才需要自己打拼生存。 随后,栾奕占据渔阳仅三日,便有探马来报袁谭、袁熙旧将焦触、张南聚众来降献上了燕国、代、上党多郡,幽州大部归入教区。 栾奕在渔阳亲自接见了二人,并封其为建忠将军,列侯,总督幽州六郡军务。 可是他们还没把将军宝座捂热,又遇袁谭旧将赵犊、霍奴哗变。与此同时袁谭、袁熙又唆使乌丸单于集结辽西、辽东、右北平三军的乌丸人发动叛乱,对渔阳东北各郡发动猛攻。 焦触大急,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向栾奕求救。 对于叛逆在眼前跳梁的行为,栾奕自然不会心慈手软,亲领教会八万大军北上平乱。赵犊、霍奴这样的小丑哪里是他的对手,仅用半月便先后战败被捉。随后,乌丸单于蹋顿见栾奕势大,自知不敌,步了袁谭后尘,慌忙引兵躲到了塞外。 将蹋顿逼到塞外之后,栾奕并未急着尾随追赶。而是留吕布在长城一线驻防,自己则统领大军撤回了邺城。 古人有云:卧榻之旁岂容猛虎鼾睡。说高干是猛虎虽然有些抬举他,但他手下毕竟攒着三万余能征善战的并州兵马,随时都会给教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之所以如此,栾奕将他定位出塞平定乌丸之前,首先需要打击的目标。 三万并州军与十数万教会数万教会卫士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只不过栾奕知道,高干在军事上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在地里上却有着极大的先天优势。 太行山——这座纵跨在并州和冀州之间的山脉,也是栾奕出征的必经之路。山脉中,山峰连绵,悬崖沟壑纵横,地形极为险峻。 栾奕领兵征战多年,主要驰骋于平原丘陵地带,像这样纯粹的山地行军还是第一次。 在这片人口覆盖率不及百分之五的地带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悬崖峭壁。绝大多数山路只容一人通过,右手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端着望远镜向崖低望去,透过蹭蹭的雾霭,依稀可见野兽、人类坠崖后风化而成的累累白骨,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八万教会大军便是在这样的路上徐徐行进的。途中,栾奕令卫士将绳索扎在腰带上,在与前面的卫士连在一起,首尾相连,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晚上睡觉时,卫士们只能平躺在山路的过道上小憩。夜晚山风很大,莫说翻身,挂一阵狂风便会将个把人掀到山下去。好在首尾相连之法起到应有作用,守在身边的袍泽可以将其从半山腰再拉上来。 不过这也足以让人心生余悸的了。 除此之外,由于山中车马不得同行,教会大军辎重、粮草运输也出现了巨大困难。 值得庆幸的是,栾奕手下的一众能工巧匠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杰出作用。由黄承彦及其女黄月英共同研制而成的独轮车解决了军队山地行军辎重载运难的问题。 听闻黄承彦做出了独轮车,栾奕猛一拍脑瓜,这么司空见惯的东西自己怎么没想出来。 随即自嘲一笑,人往往都是这样眼高手低,总想着做惊天动地、改变世界大事,却忽略了身边很多微小的细节或者微不足道的事物,而往往这些小事才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关键。 就像栾奕,多年来禅精竭虑想着该革新什么理念,亦或者推广什么理想,可是当前封建社会大环境限制,很多想法不过是空想罢了。 他还曾跟蒲元提起过蒸汽机的想法,蒲元虽然很感兴趣,但是在当前技术水准和工匠知识认识下,谈什么能量转化纯粹是扯淡。蒲元倒是把任务接下了,并交给最为得意的徒弟马均着手钻研,但是具体何时才能有所突破还是个未知数。 栾奕就这样把过多精力用在了探索未知事物上,却忽略了身边很多曾经耳熟能详的事物。就像眼前这具独轮车,在前世工地上随处可见,他却在不经意间将其忘在了脑后,反倒被黄承彦当做新生事物研制了出来。 对此,栾奕深受启发,决计在未来的时间里绝对不能眼高手低,必须从当下做起,从身边最平凡的事物开始,将记忆中所有能对当前社会起到推动作用的事物搬出来。再以小见大,推动整个社会生产效率和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 有独轮车在手,教会大军穿越山地便容易了许多,但是行军速度仍旧快不起来。 行走在茫茫大山之中,看着狭窄山路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教会卫士,栾奕禁不住有感而发,低声沉吟:“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 随军一同北征的曹操听到这句诗不由为之一振,似是引起了某种强烈的共鸣,“嘶!教主所吟不是乐府旧题吗?怎地如此小门小调从教主嘴里唱出来竟是那么雄壮。” 栾奕低头一笑。当然雄壮,因为这是历史上一位伟人所创。说起来这人来头大得很呐。汉末军事家、政治家、诗人——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曹操本人呐!此诗名为《苦寒行》,乃是当年曹操率领大军横渡太行山时所作。前世,栾奕偶然间看到过这首诗,觉得此诗沧桑中又充满豪迈,甚是喜欢,便记了下来。如今在亲身见识过跨越太行之苦后,更是颇有同感,便在行军路上不由自主吟诵了出来。 他继续唱道:“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曹操举头眺望,是啊,在这个寒冬时间,城里的百姓们躲在家里不愿出门。可眼前的教会卫士们却抛家舍业,走在这深山中的羊肠小道上。白日还好些,夜晚当真是难熬。烈烈的寒风吹个不停,盖上三床厚被仍会冻得瑟瑟发抖。更渗人的是,每至半夜,山里到处都是野兽嚎叫的声响,当真是虎啸猿啼无休无止。有一次,他夜半起来小解,刚脱下裤子,便见一只黑熊在不远处盯着他看。那黑熊似是没见过人,看到曹操手里举着火把,还道曹操是什么能喷火的怪物,遂不敢近前。也幸亏曹操胆大,在那危急时刻没有胆怯逃跑,扮出一副凶狠的模样,盯了黑熊一阵,才把黑熊瞎跑。 !! 389行路难 “延颈长叹息,远行多所怀。我心何怫郁,思欲一东归。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行行日已远,人马同时饥。担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悲彼《东山》诗,悠悠使我哀。” 曹操从栾奕口中听完《苦寒行》全诗不由怆然涕下,“子奇心情与操何其相似,伯牙子期不过如此!”此时正值用餐时间,视线中教会的卫士有的拾柴准备生火,有的则拿着铁锹卖命挖坑埋锅,可是冬日里的地冻得邦邦硬,根本挖不冻。于是只能用长枪、宝剑在地上先掏出几块土,再在小坑里生火把地烘热才能将坑洞扩大把锅放上。 平原作战时,由于补给运输便利,教会卫士们的口粮一直很好。如今,连粮草运输都很困难,更何况肉类、菜蔬了。所以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士卒们啃的都是毫无滋味可言的干粮,再配些稀粥,间或可以吃上些栾奕专门令人烹制的腌黄瓜和酸白菜,那味道吃一顿两顿还行,吃两个多月,味同嚼蜡。其中的苦难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品味的到。 看到卫士们艰苦的现状,曹操不由联想到了自己,联想到了栾奕。哎……谁愿意抛下家中的妻、子跑到这寒冬腊月里的太行山上来受苦?难道子奇跟我天生喜欢杀戮、攻伐吗?人都是喜欢安逸、温暖和静怡的。 年轻时,我曾问子奇最希望过什么日子,子奇的回答:风景宜人陋室一间,青梅竹马爱妻一人,院外良田数亩,家中父母安康。 他渴望过世外田园似的生活。至于我曹某人……虽不似他那般洒脱,但也仅是想为一方父母,完成日常政事后老婆妻子热炕头,过简单的生活。 然而世事弄人,天下纷乱不止,年年岁岁你攻我我攻你,百姓深受“倒悬”之苦。子奇作为救世之才,以解救世人为己任,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让世人知道救世神才中“救世”二字并非空穴来风。为了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他东征西讨,用拳头打造一片安宁。 可是当教区的百姓们享受安乐的时候,谁又知道子奇付出了什么。两年了……子奇此番出征河北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了。 他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新生儿子的面,只是在出征前得到妻子杨婉怀孕的消息。后来儿子出世,安平的战事正陷入焦灼。他也没时间为孩子取名,只能由留守济南的毛玠代劳,起名为“平”,暗喻早日平定安平城。 如今,幽州战事结束,栾平已经一岁有半,却仍旧没能见上亲生父亲一面。 曹操知道,栾奕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即将迎来而立之年的他,还是很渴望见一下自己这位长子的。这一点可以从栾奕日常举止中看出端倪。 有一段时间,栾奕闲着没事会攒着一把小刻刀,对着一小节木头刻来刻去。 只不过,栾奕每日所需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雕刻的时候时不时因为思想云游到政务上,一不小心割到手,害得他现在手上到处都是刀疤,伤痕累累。 曹操至今都忘不了昔日初识栾奕时,他那双手的样子。那是一双极具艺术家天赋的双手,十指修长,洁白而又柔润,活像一尊栩栩如生的白玉工艺品。再看看现在这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足可见证栾奕这些年来经历的沧桑。 曹操问栾奕刻的什么。 栾奕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笑,说在雕一匹木马,将来见到栾平当做见面礼。 曹操看着栾奕脸上冻裂的痕迹,一时间哽咽了,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记起少年时读《诗经》,在看到“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一句时,完全不知所云。现在算是真正体味到了其中的滋味。 行军之苦不单单在身上,更在心头。 令曹操无比惊讶的是,在如此艰难的行军之路上,八万教会卫士竟没有一人报出哪怕一丝埋怨。曹操知道,在这方面圣母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每每卫士受不得苦,他们便会闭上双目祈祷一番,实在是忍受不住就去找随军神父,向其倒一倒苦水。 此时,神父总会耐心为他开导,告诉他眼前的苦难是圣母的考验。只要他能熬过太行山,教主不但会大大的赏赐他们,还会把他们在此行为中教会做出的贡献记录下来,存入讲堂留档。同时再抄录一份,用圣泉水浸泡烘干过后,再借圣火烧去天堂。如此,天上的圣母的圣母便会得知他们为宣扬神的福音所作出的努力,并为之喜乐,待来日他们百年之后会蒙神的福音,成为幸福天堂中的子民。 听了这些,教会卫士们脸上的愁苦瞬时而消,眼中霎时迸发出坚定的神采,随即默默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借了这份信仰的力量,八万教会大军突破万难,历时三个月之久,终于跨过了太行天堑,在圣元九年春日抵达上党郡边境。 话说上党自古以来便是大汉北部并州重镇,是长城、州治晋阳城以外,防止塞外匈奴人南下入侵中原腹地的又一战略要冲。为加强这一重要所在的军事防御力量,自汉文帝始便在上党至冀州的必经之路上依据山势修建了四座雄关,分别为天井关、上党关、壶口关、石研关。 在过去的数百年里,大汉借助这些雄伟的关隘不止一次打破了塞外胡人入侵中原的阴谋。如今,面对汹汹而来的教会大军,高干反过头来将它们当做阻挡教会北伐的屏障。 天井关、上党关、壶口关、石研关四座关隘中,以壶口关最富盛名,也最坚实。高干遂将中军设在此处,另命大将鞠义帅一万人把守天井关以为先锋,并责令鞠义只许固守不得出兵,力求耗尽栾奕兵粮,让其不战而退。 得到这样的指令,鞠义很是怵头。据他得到的可靠情报显示,栾奕在过去的安平、易京之战中使用了一种可以引发大规模爆破的器具。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而且他也是最近刚刚搞懂什么叫做爆炸。 一座城池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化为尘土,与之相伴的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结合教会在过去战争中多次投入使用的霹雳车,鞠义完全有理由相信,栾奕手下的教会卫士可以将那种引发“爆炸”的东西从百步开外抛射到城墙上,给驻守城池的己方大军造成巨大伤亡。 如此一来,固守关隘纯属自取灭亡。若想阻住栾奕北伐的步伐,只能智取…… 智取?联想到栾奕帐下的那些谋士,再想想他手下那些能征善战的将领,鞠义不由摇了摇头,他们哪个不是奇谋百出的行家里手,在他们面前玩智取纯粹自取其辱。 智取不行,还有最后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在城前驻守一彪人马,如果发现教会大军要使用霹雳车,便迎头痛击。如果教会兵马举众来攻,可靠到城边,借城墙上的弓弩阵掩护。 但是这样的缺点也是明显的,鞠义分出大量兵马驻守城外势必会与教会大军主力展开大量白刃战,从而带来巨大的伤亡。而鞠义手中只有一万多人,只是教会大军总数的八分之一。根本耗不起。 可是,目前也没有别的对策供鞠义选择,只得能拖一天是一天。 翌日清晨,有探马传来急报,教会大军距离天井关已是不足二十里。 鞠义不敢迟疑,立刻分出七千大军于关前列阵。两个时辰后,地平线尽头扬起滚滚尘烟,尘雾之中隐隐可见人影瞳瞳。 那些人影在灰黄相间的尘土之中迈着整齐的步伐,银色的铠甲在日光照耀下绽放着金光色的光芒。他们手中的长枪统一斜向前高挺着,迈出的步子整齐划一,隆隆的脚步声与鼓声齐鸣,仅那份气势就让关前鞠义手下的兵马不寒而栗。 教会大军于关前三百步处止步,一员银甲小将从阵中冲将出来,将他那别具一格的流星锤指向将旗之下的鞠义,喝问:“大汉护国神教教主,兖州刺史栾奕奉吾皇之令,前来并州讨伐乱党高干。尔等为逆臣谋士,按律当斩,但念在尔等乃是受小人蒙蔽,情有可原。如若主动请降可免死罪。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他就是栾奕?”树的影人的名。鞠义虽早就听说眼前这位大汉六州四国的实际掌控者只有二十九岁,但在真正亲眼见到栾奕后,仍禁不住感叹栾奕竟是这么的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冒头的样子,下巴上的胡须仅有一寸许,与满脸胡须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却是不知,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和胡须是不能轻易修剪的。否则就是大不孝。 可是栾奕却不讲究这些,为了避免满脸大胡子影响美观,他会在深夜无人之时偷偷修剪一下胡须,故意将胡子打理一番,修理成一副十分儒雅的山羊胡。 !! 390再出马 纵马在鞠义阵前百步外驰骋一周,栾奕没有从鞠义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本想返回本阵下达总攻的命令。 可是转念一想,在过去的战事里,碍于身份,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真正上阵杀过敌了。仅有的几次大战也是为鼓舞大军士气,在亲卫众星捧月之下装装样子。 这对于在马上建立基业的栾奕而言,实在是一大苦事。 栾奕很想酣畅淋漓跟人大战一场,可怎奈郭嘉、徐庶他们管的实在太严,根本不给他动武的机会。今日,幸得郭嘉不在现场,徐庶在后军忙活着安排霹雳车事宜,没工夫关注他。给他留下了一饱涉猎之心的机会。 他扭头冲身后的张飞得意一笑,眨了眨眼睛。随即两腿猛夹马腹,沙丘战马猛然扬起前蹄,兴奋万分挥个不停。显然,这位老伙计也是渴战了许久。 栾奕拍了拍沙丘修长的脖颈,安抚下爱骑躁动不安的心情,挽个锤花,将尖锐的莲花锤尖指向鞠义帅旗。“栾奕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霸气十足的一句话把鞠义及其手下一应将领震的不清。“可有人敢……”意思不言而喻,这世上敢跟我较量一番的人没有几个,有人敢来送死吗? 全大汉,敢于说出这样话的人屈指可数,其中掺杂了强烈的骄傲意味。若是换做别人如此叫嚣,难免会给人狂妄自大的感觉。可是这句话从栾奕口中说出来,确让鞠义帐下将领为之一震。 论这世上谁最有资格放出这般狂言,舍栾奕其谁。那可是十六岁便被先帝赐封神将的人物啊!他戎马十数年,平黄巾,占徐州,打曹操……历经大小战役数百场未尝一败,死在他锤下的名将不下30人,连安息国第一勇士、飞将军吕布都不是他的对手,可谓大汉当之无愧的第一悍将。 所以,从他嘴里说出“谁敢与我一战”这样的话别人非但不会说他狂妄,反倒觉得理所当然。反映到鞠义那边则是毛骨悚然。哪里有人敢出阵跟他较量! 不过,常言有云:世上总不乏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正当鞠义以沉默拒绝栾奕挑战的时候,本阵中竟蹿出一人一马。 鞠义定睛一瞧,此人乃是他手下一员裨将,原是塞外的胡人,高干听闻他颇有勇名便将他招至麾下,在随后的几次战斗中,他立了些许军功,甚得高干喜爱,便赐他汉姓高,单名一个胡字。 话说这高胡进入汉境不过是最近两年的事情,刚学会汉话没多久,对大汉之事了解甚少,并没有听说过栾奕的大名。所以,在听到栾奕嚣张挑衅之后,第一时间冲出军阵,嗷声高喊,“毋那什么奕,好大的口气。今日便让你尝尝某家的厉害,若能在某家手下走上十招便算你胜!” 一句话说完,那人方觉不对。他立刻发现教会军和本阵大军中的鼓噪声竟然同一时间停止了。所有人如同看傻子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顿感莫名其妙。“怎么?说错话了?没有啊!汉话虽然难学,但是这些骂阵的言语自己很清楚啊!之前骂阵的时候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看到高胡一副窘态,鞠义恨不得亲自上前把他拽回来。可是高胡这傻胡已经站到了阵外,这时候想要让他回来只会让大军士气大跌,使得本就畏惧栾奕的兵卒们瞬间心理崩溃。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高胡一试身手,说不定超常发挥把栾奕给杀了。栾奕一死,教会兵马不战自败。 在鞠义暗自腹诽的同时,栾奕也将眼前这个号称十合之内将他放倒的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边。他头发粗狂的扎成马尾甩在身后,大脸盘,高颧骨,粗厚的嘴唇上方,胡子有点发卷,透着明显的胡人特征。他个头不高,七尺有余,但却很粗壮。他的下半身明显比上半身短,且明显带有“o”型,这显然是他长期骑马造成后遗症,可见其马术非同一般。 他的上半身偏长,约占身体总长度的三分之二,肌肉很敦实。但有一个缺点十分明显,就是他的胳膊过长,且胳膊并不粗壮。由此可见,此人并不以力大见长,而是偏重于灵巧的武将。这也正是人他选择三刃叉作为兵器的原因。 栾奕嘴角上扬,心头暗喜。三刃叉作为奇门兵刃,他对刀、斧、戟这类带刃兵器具有十足的克制作用。每当刀手、斧手以刃劈砍,三刃叉可刃叉可借助刃与刃见的缝隙卡住敌方兵器,从而后发制人,置人于死地。然而对于栾奕所用的流星锤却不存在这样的优势,打起来肯定蹩手蹩脚。再加上栾奕对自己的力量有着充足的自信,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胜负的天平肯定在自己这边。 算清楚这些,栾奕看高胡时故意露出几分轻蔑的身材,冷笑一声,道:“我三招之内,必取汝性命!如若不然,算我败绩!” 狂言,十足的狂言。放出这样的话,连张飞都不由自主为栾奕捏一把冷汗。暗叹:“教主啊!俺的四弟,太冲动了!若是三招结果不了高胡可咋办?岂不遭世人耻笑。反倒帮高胡扬名?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时候想反悔已经不可能了!” 鞠义闻言暗喜:没想到栾奕也是个意气用事的主,三招杀不了高胡算败?高胡的武艺他是清楚的,军中众骁将没人能在他手下走上十合,你栾奕再厉害,能在三招之内反过来杀了他?绝不可能,三招之内杀不了他便是落败。斗将失利则士气大减,那时候再想攻打关隘就得掂量掂量。 想到这儿,他开始在心里默默为高胡加油助威,“高胡啊高胡,只要你能撑下三个回合,我就上报主公给你报功,哪怕把我的位子上给你都行!” 默念声刚止,便见高胡率先行动。只见被栾奕挑衅激得怒发冲冠的他猛一催战马,流星一般飞奔起来,其人顶着栾奕仿佛海边发现水中游鱼的渔者,迅速无比的将长叉刺向栾奕这条大鱼,速度之快寻常人甚至捕捉不到叉子急刺的路径。 可是栾奕是一般人吗?当然不是。高胡的长叉虽然速度非同一般,却比赵云的枪路慢上了数层。平日里,栾奕一有空闲便会与赵云稍作切磋,在不断试炼中练就了强大的洞察力和反应能力。在他看来,高胡这一插简直就是小儿科。 莲花大锤一扫,重回原位。旁人眼中雕工精湛的锤头似是轻轻抖了一下,再看高胡仿佛吃一记闷棍,气势汹汹三刃叉的冲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化为虚无,被荡到了一边。高胡连人带马亦是退了数步,惊骇莫名的呆立在原地。 “好快……”高胡懵了,他习武二十年从来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方才眼前这小将怎么出的手,完全没看见。难道他会什么妖法? 震惊之余,却见栾奕单手握锤,伸出左手向他勾了勾手指,“你还能再活两合!” 高胡大怒,一抖缰绳再次杀出,这次改刺为扫。 栾奕不为所动,站在原地呵呵一笑,“来得好!”莲花大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翻,速度之快在别人眼里又是一抖,随即回归原位。 而高胡却在马上晃了数晃,若非用长叉掌握平衡,险些摔下马去。他刚在马上稳住身形,却听栾奕暴喝一声,“两合过矣!” 沙丘马发出标志性高叫“吼……”无需驱动蹬地飞跃,一跃过丈,飞跃至最高点时,栾奕把莲花大锤抡了个满圆,闷头照着高胡就是一锤。 面对直扑面颊的劲风,高胡丝毫不敢马虎,举起三刃叉便挡。 看到这番场景,张飞比谁都要清楚,如果高胡在这个时间选择规避那还有活的希望,可是他却选择了硬抗……张飞尚且不敢跟栾奕角力,就高胡那点斤两……纯属找死。张飞知道,接下来眼前的一幕将会异常血腥,连见惯了厮杀的他都不忍去看,随即闭上了眼睛。 与张飞相对的,此时鞠义却是聚精会神。这可是之前栾奕承诺下的第三合,若是栾奕杀不了高胡按照承诺就等于是落败了。 鞠义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阵仗中最为关键的部分。只见栾奕分身而起,大锤宛若天界流星坠地,正中高胡三刃叉杆中间部位。 令人无比震惊的一幕随即发生。高胡原本紧绷的双臂在接触的一瞬间以诡异角度弯折起来,竟被这一锤从肘部生生砸断,断骨刺破肌肤而出,露出森然的血骨。 大锤的力道至此仍未告罄,顶着三刃叉杆砸在高胡的胸膛上。在锋利的莲花倒刺面前,高胡的铠甲跟纸糊的似的,瞬间刺破,“咔嚓”,高胡胸骨寸断,肋骨亦是断了十数根,整个前胸凹陷下去。高胡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血液,血液之中还夹杂着大量脏器。接着,如同炮弹一般飞将出去,在七步开外一头栽在地上。 !! 391愿赌服输 话说栾奕在转瞬之间仅用三合将高胡砸落马下。 其实,在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高胡的武艺跟栾奕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栾奕其实只需一合就能收去他的性命,之所以拖到第三合纯粹是现场做戏罢了。 结合并州军内流传的高胡战绩,再看看如今他在栾奕面前不堪一击的结局……鞠义及其麾下将士无不骇然。神将不愧是神将! 看到士卒们垂头丧气的模样,鞠义知道眼前这场仗不用打就已经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他心中暗暗埋怨高胡,没本事冲什么能人!可是转念一想,即便没有高胡之败又能如何? 栾奕可是带着八万大军来的,兼有“爆破”之利器,区区天井关哪里挡得住他。战败是早晚的事情,高胡只不过把战败的日子提前了几天而已。 鞠义仰天长叹,就这么认输吗?不可能!上命不可违,军令不可违,他决不能这么轻易把天井关交出去。至少不能拱手相让。 怎么样才能不动刀兵予以退敌呢!他脑筋急动苦思退敌之策,在这事关生死存亡的时刻,他的智慧得到前所未有的应用,还真就想到了退敌办法。 透过方才栾奕与高胡三招制敌的约定,他觉得栾奕应该是个意气用事之人。于是,他决定故技重施,再给栾奕打个赌。 电光火石间想破其中关键,鞠义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策马走出军阵,对栾奕拱手一拜。“久闻栾兖州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面人”。鞠义以礼待他,栾奕当然也不能恶语相向。“鞠将军,久仰大名。此番出阵,可是想与我厮杀?” 鞠义不由自主将目光移向高胡残破不堪的尸体,随即打了个激灵,暗道:“跟你厮杀!我还没活够!”他转目视栾奕道:“栾兖州误会了,末将并无此意。相反的,末将深以为杀气过重有失天和,不忍看到这天井关下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哦?”栾奕挑了挑眉,“依鞠将军的意思,是想归降我教会大军了?” 鞠义一窘,“也不是!” “既不战又不降,鞠将军所谓何来?” 鞠义道:“为免你我二军大动尴尬,末将相跟栾兖州打个赌。” “赌?”栾奕挑起嘴角,“怎么个赌法?” “栾兖州且看!”鞠义手指远方七十步处那棵碗口粗细的小杨树,道:“末将派人在此树上栓一枚铜钱,若是末将能在现在所站的地方一箭射中铜钱,则算末将获胜。届时,烦劳栾兖州撤军,不再攻伐并州。” “如果射不中呢?”栾奕问。 鞠义稍作沉吟,坚决道:“如果射不中,末将愿与彪下万名士卒请降。” 栾奕暗暗一笑,没想到鞠义竟跟他玩起以赌论战的把戏。说起来,他这招跟历史上吕布辕门射戟倒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栾奕可不是傻乎乎的纪灵。他知道鞠义既然敢跟自己打这样的赌,就证明他具备精湛的射技,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射中。 可以说,这场赌注一旦应下,不出意外,落败的只会是他栾奕,而不是鞠义。 可是如果不应赌……鞠义说的明白,他立赌乃是为了避免战事一起生灵涂炭,赌约如此冠冕堂皇,栾奕拒绝便会落下嗜杀成性的口实。 鞠义几句话把栾奕逼到骑虎难下的境地,足可见其智将风范。 在栾奕看破鞠义赌约中暗藏机关的同时,帐下一应谋士亦是明得就理。 荀彧出列替栾奕解围,高声进言道:“战场厮杀岂同儿戏,怎能用一场赌注定输赢?如此赌约不应也罢!请教主雷鼓进军。” “就是!”张飞扯着大嗓门叫嚣,“教主莫再跟他废话,我教会大军杀将上去,他不降也得降。” 众人七嘴八舌的工夫,栾奕不停思索。如果按众文武所说,不应赌约,难免有一场恶战。在之前的交流中,栾奕发现鞠义此人真如口口相传那般有勇有谋,乃是难得的大将之才,遂生招揽之心。不忍其死于沙场之上。 所以,要想在不伤及他性命的情况下将其招至麾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场赌注中胜了他! 可是眼前的赌注又是必败之局……这可如何是好,“在正常情况下,他一定会射中树上的铜枚。”“在没有特殊情况影响下,他一定会射中铜枚”……栾奕不停的重复这句话,“正常情况!没有特殊情况。有了……我就给他来点特殊!” 栾奕眼前一亮,大一亮,大锤一横止住帐下文武劝阻的话语。面无表情的对鞠义说:“将军,你的赌约我应下了。” “什么?”鞠义没想到事情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转机。 “我说,我同意跟你打赌。你若能射中七十步外杨树上的铜枚,我便撤军。” “真的?”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鞠义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身体肌肉不会因过度兴奋而发抖。 “不过,请你也别忘了你的誓言,如果射不中,便举众来降。”栾奕提醒鞠义道。 “那是自然。” 听了栾奕和鞠义这番对话,荀彧、荀攸面面相觑,田丰、沮授则是大急,“教主怎能这么意气用事,若是输了,数万大军费那么大劲跨过太行山岂不白走一遭?” 他们正想奔出阵去,劝阻一番栾奕,却被曹操拦了下来。 “曹公,不劝止教主非出大事不可?”田丰急的直跳脚。 曹操一脸轻松的摆摆手,“子奇不是刚愎自用、少断寡谋的袁本初。他之所以不听大家的建言,定是有了自己的计较。他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瞧,他已经有所准备了。” 田丰顺着曹操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鞠义手下一名副将将一枚拴着红线的铜钱挂在了远方的杨树上。与此同时,栾奕翻身下马装模作样向杨树靠近了几步,从对方的角度看,他似是背着手在距离杨树三十步处观察铜钱是否绑的结实。而从教会本阵这面观望,却可以清晰看到栾奕杯在身后的双手紧紧贴着挂在腰上的铁饼,一副蓄势待发模样。 鞠义不明其中缘由,指着铜钱问栾奕,“栾兖州,可有问题?” 栾奕探了探手,又立刻把手缩回后腰,“没问题。鞠将军尽管射来。” 鞠义得意一笑,从属下处接来八宝鸳鸯弓,搭弓上箭,感受了一下今日的风向,照准那株杨树抬手便射,“给我中!” 箭似流星飞窜而出……鞠义一项对自己的箭术颇为自得,不用看便知这一箭必然中地。 然而,事情总有偶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鞠义发出箭矢的同时,栾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腰上扥下两枚铁饼,左右开工,双臂抡个满圆全力抛出,“给我断!” 按理说,箭羽飞行的速度要比铁饼快上许多,但是别忘了,经过移动后,栾奕与杨树间的距离却比鞠义近上许多。所以,两枚铁饼竟赶在箭羽之前贴近杨树,不偏不倚正中杨树树干。 眼前这棵杨树年岁不大,但是主干也足有碗口粗细。栾奕两枚铁饼先后命中同一位置,竟生生将杨树树干劈断。“咔嚓”树木应声而倒。 杨树一倒,鞠义的箭可就失去了目标,越过仰倒的树冠飞向远方,最终力竭蔫了吧唧坠在地上。 “嘶……”鞠义倒吸一口气,能用暗器把大树劈倒,那得多大的力气? 震惊的功夫却听栾奕提醒他,“鞠将军未能射中,你输了!” 鞠义气得直哆嗦,手指栾奕高呼:“你耍赖!” 栾奕则一脸无辜,“这怎么能算耍赖呢?之前立赌约之时,你也没说过我不能打断你!也没说过我不能赶在你前面打掉铜钱。只是说如果你射不中铜钱,便举众来降。如今,你果然没能射中,希望你信守诺言,依赌约行事。” “你……我……”栾奕说的句句在理,鞠义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反驳,“这次不算!下次栾大人不许干扰,重新比过。” 栾奕佯怒,“树倒不能再直,赌注已定怎能反悔?未曾想鞠将军竟是这等不讲信义之人。”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鞠义这辈子最好个脸面。他深知栾奕乃是当今大汉首屈一指的名士,而在这个时代,德高望重者对一个人名家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一句好评光宗耀祖,一句恶评遗臭万年。 鞠义当然不想将栾奕那句“无信之人”的评价带入祖坟。 思索再三,虽然纠结,却也不得不下马拱手行礼,“愿赌服输。鞠义请降。” 一赌定输赢,栾奕不菲一兵一卒拿下天井关,白赚高干一员上将,士卒上万。对此,田丰、沮授可谓佩服的五体投地。也愈发看清栾奕与袁绍的不同。私下暗暗赞叹,“有勇有谋,有选择有决断,能文能武……袁本初与他相比简直一个地一个天,这才是能成大事的明主。” “袁本初败在栾奕手上实在不冤。” !! 392突袭 攻下天井关后,教会大军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上党关。 而上党关的守将高翔却是鞠义过去的部署,高翔之所以坐到现在这个位子完全是鞠义一手提拔起来的。二人关系之亲颇似师徒。 这样的关系,高翔自然不会跟鞠义作对,在得知其转投教会之后,想都没想,主动出关请降。 教会大军不费一兵一卒连得两关。面对如此佳绩,栾奕不由暗暗庆幸,昔日与鞠义立赌为约实在是个正确的选择,如若不然与鞠义大打出手,在天井关必有一场血战,大战结束后面还等着高翔,连战两场即便教会卫士各个悍勇,兼有兵器之利,亦是少不了一番伤亡。 哪像现在这般风调雨顺、路路畅通! 与栾奕相对的,驻守在壶口关的高干得知栾奕轻而易举连得天井、上党两关,急得满嘴冒疱,大骂鞠义是背信弃义小人的功夫,探马来报:黑山贼张燕率众倾巢而出攻向了晋阳。 作为并州的州治,而晋阳是高干的老巢。听闻后院起火高干又是一阵着急。只得留心腹大将鲜于把守壶口关门户,亲提大军回师救援。 话说这鲜于辅出身与戏志才颇为相仿,少年时曾因诬陷获罪,遂更双字名,姓鲜名于辅,以示戴罪之身。被发配到并州之后,他寻机加入了官军,在草原一线常年与胡人征战,战功卓著,乃是与鞠义齐名的并州虎将,是高干的左膀右臂。 只不过相较而言鞠义更似儒将、智将,而鲜于辅则是实打实的以武艺高强著称,再加上他是由高干一手提拔起来的,其忠诚度绝对值得信赖,不会像鞠义那般不战而降。所以,把壶口关交到他手里高干最是放心。 壶口关,又名壶关,是大汉境内最古老的关隘之一,其历史可追溯到东周时代,因山势险峻形似壶口而得名。不过就栾奕看来壶口关的地势更像是个“凹”字,关隘设在“凹”凹进去的位置,两侧的凸起是高山,山上布满箭楼可从像山下攻打关隘的敌军发射箭雨。 此外,壶口关前乃是一条土坡,土坡的尽头,高大的城墙上用兜捆缚了许多滚木礌石等守城之物,一旦用钢刀砍断麻绳,兜内的重物便会倾泻而出,滚向冲杀而来的敌人。 栾奕一度觉得壶口关比虎牢关要难攻的多。虎牢强在墙高且厚,壶关则强在地势险峻。两侧山峰上的箭楼使得教会军中霹雳车无法将石弹抛到关墙上,关隘前的坡道配以滚木礌石会给正面攻击造成巨大伤亡。 这样的关防,连栾奕都为之怵头,强攻定然不行,智取……鲜于辅谨慎的很,不会轻易中计,为今之计只能用巧。 教会大军抵达壶口关当夜三更,四百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身着黑甲在营前集合,在栾奕引领下共同祷告誓师之后,分别由赫拉克勒斯、王越统领,趁着夜色出营寨,径直往壶口关东西两侧的山角潜去。 当夜夜色幽深,月色被乌云笼罩伸手不见五指。负责把守山峰的鲜于辅军守卒总觉得教会兵马主攻的方向应在关隘,而不可能是悬崖峭壁林立的山峰,心生懈怠,加之教会特工队员皆着黑色轻甲,且脚踩薄底快靴,不仔细看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特战队员不费吹灰之力在悬崖下集结,后又随着赫拉克勒斯、王越手势发令,二十多名善于攀爬者抓着悬崖上的凸起向三十多丈高的崖顶爬去。 壶关外的悬崖很是陡峭。除此之外,为了防止教会打两侧山峰的主意,带兵小心谨慎的鲜于辅还特意在悬崖紧要位置涂满油渍,又进一步加大了攀爬的难度。负责登岩的特战队员好几次险些坠落崖低,幸得他们平日里训练过硬,这才几次三番化险为夷。 此时的他们才算真正理解平日赫拉克勒斯、王越为什么那样刻苦训练自己,也终于明白两位主将为什么对待他们那样严苛。他们懂得了教主那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要义。如果没有饱尝那些苦难,只怕此时的自己已经成为了悬崖下的孤魂野鬼,自己死还则罢了,发出的响动还会惊醒崖上的敌人,引来一片箭雨害死自己的袍泽。 不过……他们虽然克服了死亡的威胁,但是爬行的速度却因悬崖太过陡峭,且布满油渍变得异常困难,速度比预计的要慢了许多。照这个速度爬下去,及至崖顶估计天都亮了。 失去了夜色的保护,暗袭必以失败告终。 思及此处,无论在崖上攀爬的特战队员,还是在崖下等候的成员,无不焦急万分。 作为教会军中特战队员所拿的军饷是普通卫士的五倍,乃是全军上下军饷最高的兵种,且饮食配比明显强于他人。在过去的日子里,有不少军中将领对此存在质疑,不止一次向栾奕建言特战队军资消耗太大,不妨裁撤之,如此一来可募养五倍的卫士,更加划算。 对于这样的建议,栾奕直接回绝。 还有军中士卒对特战队高标准的很是羡慕,怀着纯净之心赞叹,“特战队用不着打仗,还拿这么多军饷,真是有福气啊!” 可是这样夸赞的话听到特战队员耳朵很不舒服。是啊!教主如此看重自己,而自己呢!在过去的战事中,教会大军屡战屡胜,根本没有派他们出战的机会,只能一等再等,成为混饭吃的代言词。 特战队员们几次三番找赫拉克勒斯、王越请战,赫拉克勒斯、王越又数次将队员们渴战的情况报知了栾奕。栾奕总是哈哈一笑,抽时间到特战营来,给队员们疏导心结,谈什么“好钢用在刀刃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听了这些话,赫拉克勒斯、王越和特战队员焦躁的心才平复下来。 “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正是用钢之时…… 所以,从攀上壶口关外山崖开始,特战队员便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才是教会军中最强大的精锐,是比火药还要强大的人间兵器。 带着这样的信念,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加快了攀岩的速度,在一轮轮与死亡和惊险的搏斗中,第一名攀岩手竟奇迹般赶在黎明前半个时辰抵达山顶边缘。他脚踩崖边一块凸起,先将左手搭上山峰平台,右手则从后腰取出一支类似潜艇潜望镜的事物,借助曲棱镜的折射原理开始窥探山崖上守卒巡视情况。 黑夜里的火把仿佛指路的明灯将山顶守卫的位置暴露的一览无余,细细数来只有十多人,分布很是稀疏。其余兵丁要么在篝火边聚众聊天,要么在敞篷里呵呵大睡。正印证了守卫没有防备的猜测。 眼见五步之外一名守卫向自己这边看来,攀岩特战队员吓了一跳,转念一想才记起手里拿着观察器具,对面根本发现不了自己,随即自嘲一笑。 一动不动目视守卫转身,这名特战队员知道机会来了。迅速将潜望镜收回后腰,两腿一蹬,双手撑地悄无声息的翻上崖顶,迅速摘下背后的短弩,一弩射出正中守卫后颈,前颈入后颈出,守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于此同时,其余攀岩队员相继爬上山顶,或用暗器,或用擒拿格斗之术……用尽杀人于无形之法。顷刻之间无声无息将山头守卫全部撂倒。 在假作蝉鸣互表安全之后,一齐在崖边集合,将困在肩头的绳梯抛落崖底。 其余特战队员相继借绳梯爬上悬崖,他们也正是在这个才发现险峻的悬崖上竟涂抹着油泥,遂既清楚自家队友攀爬山岩时克服了怎样的困难。 怀着敬畏之心,二百特战队员先后爬到山顶,赫拉克勒斯拔出身后巨斧,王越抽出宝剑,在灰暗的月光照耀下,弓着腰靠向鲜于辅军山中营帐。 可怜那些守卒哪里想到陡峭的悬崖还能爬上人来,在篝火边谈天的守卒聊得正欢,却见正对面袍泽身后冒出个黑影,起初还道是人的影子,细细在看人影瞳瞳,更像鬼影。那守卒吓了一跳,眼睛瞪的溜圆,愣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再细瞧去,哪里是鬼,分明是个衣着黑甲的敌人。刚想出言提醒,便见一道寒光探向袍泽的喉结,“噌”鲜血溅的他满脸都是,有他的也有袍泽的。在死去的最后一刻,他发现对面袍泽的脸上与他一样写满震惊,接着人生的最后一丝目光回头望去,身后同样竟立着一名黑衣甲士。 黑衣甲士抛下他的尸体,又悄无声息的移向另一团篝火,而蹲坐在那团篝火旁的袍泽却依旧自顾自的聊着,时不时还发出一阵笑声。丝毫不清楚死神即将在他身边降临。 杀戮,残酷的杀戮。 驻守两侧山崖的八百鲜于辅军守卒在短短半个多时辰内几乎全部阵亡,至少少数的几个人侥幸逃出升天,沿着壶口关内侧的山路蹿下了山,将山岗失守之事报给了鲜于辅。 !! 393并州平定 鲜于辅一听山岗失守,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立刻点齐兵马意图再把山崖重新夺回来。 然而,当他的大军杀至山脚下时却发现此时山上已是人言鼎沸,绝对不像之前逃回来的败兵所说只有寥寥百余人。 派人查探过后才知,在他组织将士准备攻山的同时,占领山头的特战队员向山下的教会主力大军发布了成功的烟火。 虽然天色已经放亮,但是栾奕却觉得,那束美丽的光鲜在天空中绽放出芳华是他此生见过最绚丽的芳华。 他举起莲花大锤扬手一挥,万名蓄势待发的卫士一齐出动,顺着特战队员抛下的绳梯攀上山岗,随后又将更多绳梯丢到山下,越来越多的卫士登上山头,除了绳索还在崖边立起了滑轮,将弓矢、木石等耗材源源不断运至崖顶。 随后,一众教会卫士又反过头来将鲜于辅铸建的箭楼占为己有,构造起坚固的防御体系。 鲜于辅自知敌之不过,只得放弃夺山,灰溜溜返回关隘驻防。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壶关墙高只有不足二十仗,而两侧山岗却又三十丈以上。 教会卫士地势之利向壶口关内抛射海量的箭矢,至射的鲜于辅军苦不堪言,仅半日工夫就有上百士卒死于非命,关内建筑房顶插满箭头。守城的将士躲在女墙后面不敢露头,连上个厕所都得顶着盾盘。 如果说,第一日的箭簇还可以提防的话;第二天,教会竟在山上组装起了十数台霹雳车,就地取材,以山中巨石为弹,接连不断向山下关隘投射巨石。 每一枚巨石都有百多斤重,从三十多丈的高处抛射下来,起重所蕴含的威力可想而知,连坚固的城楼的承受不住更何况凡身**的人了。 一石头砸下去沾边就死,而且死无全尸。一枚灰色的巨石从天而降,一眨眼便化作血红,表层涂满血渍和肉块,连翻带滚留下一条血色长毯。一片石头落下来便是一片血池。 见到这般场景,鲜于辅军兵士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收什么城,丢盔卸甲扭头便跑。 鲜于辅本人亦是心肝胆寒……他自诩不怕在千军万马中搏杀,毕竟那些敌人看得见摸得着,就算是死也能拉上一堆垫背的。可他却对眼前这些天外之物毫无办法。 眼见伤亡数字不断攀升,逃兵越来越多堵都堵不住,他知道壶关是守不得了,遂既归拢手下残兵三千余人出南门退往石研关。 可是他刚杀出南门不足二十里,便见眼前飞出一彪人马,为首两名大将一人面如白玉,八尺长的身子上披挂银甲,手持一杆银枪,英姿飒爽。身侧还有一将,一身得体灰色绣云锦袍,外穿厚甲,亦是长枪在握,杀气凌然。 二人身后各树一面旗帜,分书“赵”、“张”二字,竟是赵云、张绣在教会占据壶口两侧山峰的同时,翻山越岭抄小路绕到了壶口关的背面——鲜于辅的身后。赶在鲜于辅退却之前完成合围。 鲜于辅归无退路,只得奋起一搏。可是看一眼正面相对的赵云和张绣又不由心虚起来。他知道,栾奕帐下善用长枪者数不胜数,其中尤以赵云的游龙戏凤枪和张绣的百鸟朝凤枪最为出名。 显然,眼前那位手持盘龙吐珠银光枪的便是赵云,拿着八宝金丝凤嘴枪便是张绣了。 跟这样强大的对手对战,鲜于辅纵然有一颗高傲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心虚起来。 他想退,可身后的壶口关却是一片人间炼狱;进,则面前有着前所未有的强敌。 在这种情况下,鲜于辅作出了一个让高干乃至栾奕出乎预料的决定——他降了。随着一声号令,他与三千士卒一齐丢下了手里的兵器。 在随后的闲聊中,栾奕委婉的问他,“高干一手将将军提携起来,按理应该算是将军的大恩人。将军为何不效死命以报高干之恩!” 鲜于辅呵呵一笑,解释说:末将之所以有今天,乃是战场杀胡,用鲜血和汗水拼军功一步步爬上来的。没错,高干过去对末将确有提携之处。只不过这些提携都是应该的,换做其他主公,凭末将的功勋亦可获得重用。 栾奕遂既释然,合着鲜于辅对高干之前的厚爱压根不领情,“希望将军加望将军加入圣教以后再树新功,届时我栾奕必然不吝封赏。”他得意一笑,“至少比高干封赏的多。” 话说高干得知张燕率领黑山贼攻去了自己的老巢晋阳,立刻回军救援。可是当他抵达晋阳的时候,却得知黑山贼此番来袭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在城外聒噪两日赶在高干归来之前又浩浩荡荡返回了黑山。 高干这才明白上了大当,复又回转壶口关。大军刚走了一半,却又得到壶口关沦陷,鲜于辅叛降的消息。 闻知此讯,他脑袋嗡的一声跟炸了似的。失了鲜于辅,他手下已无堪当大任之将。 此外,连壶口关都阻挡不住栾奕进攻的步伐,石研关和晋阳城更不可能抵挡住栾奕及其教会大军犀利的攻势……以他现在的实力是决计保不住并州了。 “这可如何是好。”高干惊慌失措,思虑许久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大军方向一转,向北方溃逃,准备暂时投到南匈奴帐下再做后记。 可是他却不知,自十年前开始栾奕掌下的栾家商会便开始与南匈奴通商,将大汉出产的粮食、丝绸、茶叶、盐、糖等产物源源不断送往匈奴,匈奴则向大汉输入了海量的战马、牛、羊、毛皮。 虽然在这诸多贸易中,栾奕借助琉璃、美酒等项获得了巨大的利润,但是这些贸易总体而言还是以互惠互利为原则,南匈奴单于亦是交易中大有收获。 十余年间,南匈奴还两次遭遇了罕见的寒冬,冬季过后,草原上草木稀疏,很多牛羊马匹惨被冻死,南匈奴损失惨重。 这个时候,身为同宗的北匈奴人和东匈奴鲜卑部、乌丸部非但不伸手支援,反倒对他们大动干戈,要抢夺他们的土地和族人。在这民族危亡之刻,是栾奕站了出来,向他们施以援手,向草原输送粮食、厚衣和兵器……尽管衣服都是别人替换下来的破麻布衣,尽管兵器都是教会大军裁撤下来的旧兵器,尽管……这些兵器栾奕不是白白相送,乃是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赊卖给他们的,但也确确实实解了南匈奴各部落的燃眉之急。 南匈奴单于对此还是怀有几分感激之情的。同时,在与栾家商会的不断交流中,他也渐渐洞悉了栾奕的强大。知道栾奕手里握着三十多万兵马,而南匈奴部从垂垂老者到哇哇坠地的孩子加起来总共不过六十万人口。根本无法与强大的圣母教会为敌。 总而言之,无论出于感恩也好,畏惧也罢,高干抵达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帐下时,呼厨泉并没有收留他,而且非但没有收留他,还在宴席上布下刀斧手,砍下了他的头颅。随后将头颅装在锦盒里恭恭敬敬送到栾奕手中。 高干一死,并州群龙无首,晋阳守将王琰率先请降,其它各郡、城随后仿而效之。投降时他们本想赶在教会大军到来前将象征圣母教的血红十字大旗挂上城头,以示忠诚,可怎奈一时间又找不到白底上绣红十字的旗子,只得暂以白绸旗代替。 令栾奕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举措在后面的时间里被其他归顺教会之人相继学去,随后渐渐的便演出挂白旗象征投降的内涵。当然,这是后话,此间不做具体详述。 夺下并州,栾奕便掌控了大汉长江以北,虎牢关之内的所有领土,占据兖、青、徐、豫、冀、并、幽七个大州,辖域面积超过大汉总领土的一半,人口数占据大汉总人口的四分之三。一时间生势无二。满朝文武无不欢欣鼓舞。 所以,攻占晋阳的当天,栾奕决定大宴群臣共同欢庆。典韦、张飞、赵云等一应旧将,新投而来的鞠义、鲜于辅,还有投效日久却第一次见面的张燕均出席了本次会宴。席间众文武心情愉快,纷纷向栾奕敬酒。栾奕心情愉快,酒自然也就喝的开怀,但凡敬酒者皆来者不拒。 酒至半酣,堂中的乐曲也进入了**。一名女子以纱遮面从大堂一角闪了出来,迈着轻松雀跃的舞步跃入大堂正中,合着音符偏偏律动起来。 刚被栾奕封为晋阳太守的王琰伸着大拇指卖宝似的对栾奕道:“主公……呃教主,此女乃是并州头号舞女,小号阿黎。这有一特点,赏其舞需有要求。王公贵胄不跳,罪人腐儒不舞,说是只将自己最美的舞姿献给世之君子……昔日高干多次花重金请求一观此女舞姿却被她屡屡拒绝,却又碍于阿黎在并州颇有名望不敢用强,很是无奈。今日教主贲临,无需去请,阿黎竟主动前来献上如此精美绝伦之舞,足可见教主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君子啊!” !! 394别有用心 酒宴上,栾奕听出王琰这是在借阿黎献舞一事吹捧自己。平日里他虽不喜阿谀奉承,但虚荣毕竟是人的本能,尤其在欢快的时候,这种间接的夸赞还是让他颇为受用。 他呵呵一笑,举杯向王琰敬了杯酒,随即津津有味的欣赏起眼前阿黎的舞蹈来。 栾奕虽不会跳舞,但身边毕竟有蔡琰、貂蝉两位大汉首屈一指的音乐、舞蹈大家,平日里耳濡目染对舞技也算有一番认识和见解。欣赏数息他便看出阿黎这并州第一舞娘的身份并非浪得虚名,其舞技就算在整个大汉也能名列前茅。 相对而言,蔡琰舞蹈偏向于婀娜,是那种堪登国宴的典雅之舞,繁华如盛放的牡丹,富贵如怒放的芙蓉,翩翩兮如月下嫦娥,娟娟兮似九天玄女。她的舞引人震撼,直让人觉得她是女神的化身,周身上下充斥着圣洁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生怕自己崇敬的目光玷污了那神圣的躯体。 相较蔡琰,貂蝉的舞姿更加妩媚,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魅惑。一身得体的宫廷盛装穿在她身上,将她傲人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半露的香肩,高挺的双峰,妖娆的柳腰,风韵的双腿,在她举手投足中幻化成男性荷尔蒙喷发的催化剂。她的一颦一笑,甜如糖果,香似蜜糕,让人热血沸腾,直想将她扑倒。 与蔡琰、貂蝉不同,眼前阿黎的舞姿又是另外一种风格,典雅中不失妩媚,端庄里又夹杂着奔放,栾奕立刻猜出她的舞技应该是大汉传统舞蹈与塞外胡舞结合的产物。 想到这儿,栾奕不由细细打量起阿黎的容貌,瓜子脸上柳叶眉,一对美眸含秋水,当真是个绝世美人。她的眸子呈深褐色,鼻梁比汉人明显要高,借此可知,此女应当具有一定的胡人血统,是汉胡通婚后的混血儿。 阿黎今日选择的这支舞,姿态万千,举止妖娆,用千变万化的姿态展现着寒冬过后万物甦生、大地复兴的意境,与当下春暖花开的很是相合,同时也暗喻着战乱过后,并州将在栾奕统御下歌舞升平,走向繁荣。 显然,这支舞曲应当是阿黎为今天的夜宴特地准备,面对如此佳人如此美舞,栾奕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毕竟他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他在河北的土地上来回驱驰,没有一丝触碰女人机会,现在河北初定,战事暂休。心,松弛下来,难免生出些对异性的向往。 方今佳丽近在眼前,再加上些许酒精催情,看向阿黎眼神在不经意间迷离起来。 这幅神采便被王琰捕捉到,并在大宴之后悄悄告诉栾奕,“阿黎对教主仰慕许久,今夜愿到教主房中侍奉,可否?” 这样的要求栾奕当然不会拒绝,点头不语算作应允。 于是,栾奕在栾福侍奉下泡过热水澡卸去身上半数酒意和困乏之后,便见阿黎款款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显然,得知阿黎今夜即将侍寝,府中的下人特意对她进行了一番妆点,唇边、腮后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晕,再配以些许胭脂,那红晕愈发娇媚。 看到美丽的容颜,栾奕下意识多打量了一阵,但是在他热切的目光照耀下的阿黎,表情却有些怪异。 栾奕此生交往的女人算是不少,睡过的女人亦是数量繁多,在过去的时日里,爱他的女人,如蔡琰、貂蝉、甄宓,在看他的眼神中充斥着爱慕、喜悦、兴奋或者羞涩;不爱他的女人,则会因为他的名望和地位致以敬仰、敬佩、惶恐、崇敬的目光。 哪像眼前这位,呆滞的目光里有着几许胜利在望似的喜悦,同时还伴随着浓浓的紧张以及生死抉择的纠结。于是,为免暴露心中的复杂,她迅速低下了头颅。 “她,在纠结什么?”栾奕为之一滞。“抬起头来。”他对阿黎道。可是阿黎并没有依令行事。 栾奕索性不再下令,伸出右手用食指顶着阿黎尖细的下巴,将她的面庞勾了起来,期间阿黎还想反抗,可一介小女子的力气怎可能敌得过天生神力的栾奕,只得就犯扬起面庞,却不敢与栾奕对视。眼神左偏右转往复游离。 “她心虚了……心虚什么?”这么多年身居高位栾奕养成了谨慎的习惯,见阿黎行事可以,便添了几分小心,遂既松开箍住阿黎的右手,决定试她一试。他坐到桌边,对阿黎道:“去,给我倒杯茶。” “什么?”阿黎还以为栾奕会“直入正题”,却没想到栾奕会提出这一的要求,所以一时有点发懵。 “我让你给我倒杯茶。” “哦……”阿黎强挤出一丝微笑,从托盘里取出一支竹杯,端起茶壶便往杯内倒茶。 &“错了!”栾奕摆了摆手,“这不是我的杯子。我的杯子在那。” 顺着栾奕手指望去,不远处的书桌上立着一支大铜杯,杯子个头大得很,至少能装两升的水。阿黎未做迟疑,乖乖走到书桌边取来铜杯,后将整茶壶的水倒了进去,递到栾奕面前。 “嗯,谢谢!”不过栾奕仅把杯子放在面前暖手,却并不饮用。“**一刻值千金。来吧!咱们早些宽衣歇息吧!”栾奕便脱去了外袍,赤着上身提议道。 “这么快?教主不先喝口水吗?”说话时,阿黎的眼神中充满失望。 栾奕吧嗒吧嗒嘴,“今天酒喝得有点多,这会儿又不渴了。他扬起眼帘盯着阿黎,反问:“怎么?这么想让我喝水?” 阿黎顿时惊慌失措,“没有!教主不渴,那便不喝便是。“ “嗯!”栾奕又道:“我看你嘴唇蛮干,想必渴了,这杯茶便上次给你吧!”言讫他将面前的大杯推到了阿黎面前。 而后者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连声音都随之颤抖,“阿黎不渴,也不想喝!” 栾奕严肃道:“我让你喝就得喝,这是上令。” “这……”阿黎的喉咙猛地抖了几下,狂咽数口口水,高挑的身躯也随着口水入腹有节奏的颤抖起来。 见到阿黎这副模样,栾奕也不点名,哈哈大笑起来,“给你看玩笑的。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对身边的人没什么架子,不过……对敌人却从不心慈手软。”说完,他话音一转,“宽衣,咱们入睡。” “嗯!”阿黎的眼睛中顿时升起几分水雾,慢慢吞吞退下外衣,亵衣,将身体赤条条的露在栾奕面前。 “发簪也摘了吧!” “是!”阿黎遵从栾奕之言,瀑布般的长发随即飘散开来。 “还有那条手链。”栾奕指着阿黎光洁的手腕,说。 “这也要摘吗?” 阿黎脸上写满不甘,解释说:“教主容禀,这是祖母留下来的信物,自打下生起便带在我的手上,不方便摘。” 栾奕呵呵一笑,眼前的手链不是一条普通的链子。对炼金有一定了解的栾奕一眼就看出这平凡的手链乃是以珍珠为掩护配以钢丝串制而成的。这么长的钢丝,足可在他熟睡时置他于死地。“还是摘了吧!万一深更半夜你用它勒死我,那可如何是好?” 阿黎脸色刷的一下青了,立在原地,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入了手掌的肉里。 栾奕见前期的游戏玩的差不多了,一改刚才色眯眯、嬉皮笑脸的样子,开门见山喝问,“说,谁派你来的!” “不是教主唤奴家来的吗?” 阿黎扮无辜,不过她颤抖的眼神再次出卖了她。 “少给我装糊涂。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栾奕问的更加具体。 阿黎局促不安起来,“教主此话怎讲,奴家听不明白。“ “不承认?”栾奕冷冷一笑,将桌边的杯子端了起来,“这支乃是我令人特别定制的,足足用了十斤青铜。这么重的杯子就是寻常男子端着亦是颇为费力,你一介小女子却单手持杯依旧十分轻松。这代表什么?” 阿黎解释说:“奴家自幼习舞,力气自然比寻常女儿家要大上一些。” “好个信口雌黄的碎女子。”栾奕道:“我再问你,你手链上的珍珠怎么少了一颗?” 阿黎道:“奴家说过,这手链乃是家祖传承下来的,时日已久难免有一两颗脱落。” “先祖串下来的?哼!”栾奕再次冷哼,“这话篇篇别人尚可,却篇不得我。此链乃是用宿铁炼铁法冶炼而成,应是出自我圣教兵器冶炼所的霹雳车上的钢丝配件,不知怎地被你得了去。而种炼铁之术不过是近几年刚刚研制出来的,何来祖上传承之说?此外,别以为你刚才那番小动作我没有看见。倒茶之时,你悄无声息将一枚珍珠丢进茶壶,随后又倒进了我的杯中。不是下毒又是在做什么?” 阿黎惊的向后退了两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教主莫要诬陷奴家。” “既然你说我是诬陷,那你把这杯水喝掉。”栾奕将铜杯塞到阿黎手中。 到了这个时候,阿黎惊恐的神采反倒一扫而光,长出一口气,道:“好,喝就喝。”端起杯子便往嘴边送。 !! 395征服 阿黎刚要把茶水递入口中,便听栾奕一声暴喝:“够了!”随即手上传来一股大力,手中大杯随之落地。茶水从杯中宣泄出来溅在地上,发出一阵毒液腐蚀地面的响动。 时至此刻,阿黎自知辩无可辩,只得主动承认,“没错,奴家确是来杀你的。只不过并未受他人指使,乃是奴家自作主张。” “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栾奕又将犀利的眼光投向阿黎,却发现阿黎眼神左右游离了一下,回答道:“因为……因为你杀了许多并州儿女,我要为他们报仇。” “屁话!”栾奕一下看出阿黎是在撒谎。那么到底是谁指使的她来杀自己?王琰首当其冲,毕竟阿黎是他推荐来的。但是转念一想,据情报显示,王琰在河北任职的许多年里只是个小吏,属于郁郁不得志的角色,对袁绍、高干颇有怨言。所以说他不可能会为袁绍、高干报仇,没有谋害他栾奕的动机。 除了王琰,栾奕想到塞外的胡人也有谋害他的可能,只不过按照胡人的传统,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乃是不堪大用的存在。派女人做刺客不是他们的风格。如此一来……胡人的嫌疑也可以排除。 既不是臣子复仇,又不是胡人行凶。除了他们,在黄河以北广袤的地界上还有谁想要他栾奕的性命?答案呼之欲出……“是袁谭和袁熙派你来的吧?” 一听这话,阿黎luo露在外,高耸的双胸起伏频率变得快了起来,低下头颅,再次狡辩,“教主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她却不知,自己的这番举动已经证明了栾奕的猜测。 栾奕用虎口钳住阿黎的下巴,将她低垂的面颊掰了起来,一双虎眸盯着阿黎喝问:“为什么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替那两个废物来杀我?” 阿黎矫怒,“不许你这么说袁郎。他才不是废物,他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君子。” “袁郎?”能被称之为郎,证明此人容貌不俗。显然,袁谭不在此列,如此说来阿黎口中的这位袁郎便是袁家老二袁熙了。栾奕冷哼一声,“一等一的君子?既是君子又怎么会用出这等派女人刺杀他人的卑贱手段?” “卑贱手段?”阿黎反倒笑了起来,笑的花枝招展,波涛汹涌,“栾子奇号称世之君子,难道没做出过这等让女人行刺他人之事吗?” “你……”栾奕一时语结。没错,他的神盾局培育出了一大批怀揣高超技艺的女细作,她们通过出卖**为教会获取了大量的情报,更有甚者献出生命,为教会暗杀了无数政敌。暗杀袁术的白尧便是其中代表。 栾奕狡辩道:“你懂什么,她们那是在用凡身**换取灵魂的救赎。” “那奴家也是在追寻自己的救赎!因为奴家爱袁郎,为了他,奴家愿意抛弃一切。”阿黎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眼前这位大汉只手遮天的权臣说出这些个人情感方面的话语,她本不欲吐露这么多,但是话语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溜出口舌。 “爱?”多少年了,栾奕走到哪便是女人关注的焦点。如今,在自己的卧房里,这个未着寸缕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谈对他人的爱慕,这大大刺激了醉酒中栾奕的虚荣心。他面色忽然一板,道:“我倒让你看看,那废物值不值得你爱。”说着栾奕一把抱起阿黎,将她按在床上。 “啊……”阿黎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 “先征服你,再征服袁谭!”说话间,栾奕上下其手,在阿黎身上抚弄起来。满嘴酒气的嘴压上了阿黎红晕的双唇。 阿黎奋力反抗,可怎奈她虽然有些力气,但力气只不过比平常女儿家大上一些罢了,与神将栾奕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再加栾奕行动中用了许多擒拿格斗的手段,阿黎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反抗毫无作用……只能哭泣着承受那黑暗的一夜。 一夜疯狂不再话下。 第二日正午,栾奕召集众文武,抛出了他最新的计划。他要远征乌丸一举消灭袁谭、袁熙兄弟,至于原因——既为了彻底免去河北的后顾之忧,也为了昨夜的承诺。 对于这样的决定,绝大多数文武提出质疑。 卢植表示大军离开河南已经三年有余,很是思念故土,此时若再动兵戈只怕会军心不稳,致使攻坚不利。 荀彧则从内政角度规劝,道:“大军连年征战消耗了大量资财,如若再战只再战只怕难以为继。不如暂缓几年,待府库充盈,再做攻伐。” 徐庶随后出言,“近日消息传来,说荆州刘表蠢蠢欲动,此时我军若出塞攻伐乌丸,刘表说不定会趁势袭我后方豫州。如此,豫州危矣,不若暂止攻伐,回驻中原再做计较。” …… 所有人中,唯独郭嘉对栾奕攻打乌丸的提议表示赞成。他首先对各位同僚的见解表示赞同,“没错,饱经战事之后,我军卫士确实疲敝,府库亦是不甚充盈。但是,各位!如果现在不去肃清乌丸之乱,将来袁谭兄弟定会借乌丸人的力量东山再起,必会带来巨大的麻烦。等到那个时候再去剿灭他们,所花费的气力、军资将是现在的数倍。所以眼下的时机决不可丢,必须一鼓作气,彻底瓦解乌丸人的力量。” 他顿了顿接着道:“其二,最近几年鲜卑、南匈奴多部胡人对我大汉不再像过去那般俯首称臣,态度甚是嚣张。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对乌丸采取放纵之策,其他胡部必然更加猖狂。到时,给并幽边关带来的灾难可是无法估量的。所以我们必须趁此机会杀鸡儆猴,施以雷霆手段给乌丸人一记重创,借此威震塞外,让鲜卑、匈奴人不敢轻易与我大汉为敌。” 他稍稍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至于刘表……是个只知坐谈的政客,有谋而无胆。他虽知眼下袭我后方乃是最佳时机,但碍于畏惧我军强大,必然不敢轻易出兵。”他最后总结道,“归结以上几点,此时出兵攻打乌丸乃是最佳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出兵。” 郭嘉的想法与栾奕不谋而合,同时借一段说辞说服了在场所有人。最终,堂议商定大军不日出塞,远征乌丸。不过,介于乌丸胡部并不强大,为了避免过度消耗军资,浪费军力,此番仅派四万大军出征,除了驻守河北城关必须的兵力,其余卫士暂时南归,解甲归田回家省亲。 于是,阿黎从噩梦中醒来后从下人口中闻听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教会大军即将整军待发北征的消息。随即为之一振……她没有想到自己刺杀栾奕的想法非但没有帮上袁熙,反倒提前将祸水引了过去。 经历了昨日的屈辱,她本想自裁为爱殉节,可得到袁熙危在旦夕的消息,她又犹豫了。昨日羞耻的一夜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透过栾奕疯狂的举动,她看出,栾奕对自己的这副身体充满着贪婪的眷恋。她觉得利用这种令人作呕的贪念兴许是营救袁熙唯一的办法。 想到这儿,她立刻打消自杀的念头,向陪侍丫鬟提出求见栾奕的要求。 追随阿黎的丫鬟七喜显然是栾奕入主并州以后新调派来的,对高门大宅中的事物并不怎么了解,很多事情拿不定主意。只能向阿黎承诺,她会将此事上报栾福总管,随后再做答复。说完便跑出了门,把此事逐级上报。 半日之后得到答复,教主愿意接见阿黎。 阿黎遂既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七喜搀扶下来到栾奕的书房。一进门二话不说,噗通跪倒在地,仰面哭泣,哽咽着道:“奴家犯错,奴家认罪。求教主不要针对袁郎,对他动兵。如果教主愿饶袁郎一命,奴家愿做牛做马服侍教主……”说完连磕三个响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黎生了副倾国倾城的面庞,栾奕说不喜欢那是假话。如今又有了鱼水之欢,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也算成了自己的女人。 栾奕一向不会拒绝自己女人提出的要求,但是这一次他必须破例。毕竟,此番北伐乌丸追杀袁谭、袁熙兄弟是假,一举击垮乌丸,震慑匈奴、鲜卑两族才是真正的目的。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小小的要求,而放弃大汉乃至整个汉民族再振声威的机会。 “不行!”他毅然决绝地回绝了阿黎。 “你……”哭得泪雨梨花的阿黎登时大怒,“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便对别人用兵,你算什么英雄?” 显然,阿黎还真以为栾奕出征乌丸是为了杀死袁熙,从而彻底将她从袁熙夺过来。 栾奕迅速明白了阿黎的意思,冷哼一声,“为了你?少自作多情!我攻乌丸乃是为了民族大义。” “不行,我不许你去杀袁郎。”阿黎噌的一下从手镯上摘下一枚形似珍珠的事物递到嘴边。她决定凭借女人得天独厚的直觉,以栾奕不忍自己去死为赌注威胁栾奕,“你若出兵,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 396向导 见阿黎以性命要挟自己,栾奕的内心猛地揪了一下。不过,他脸上却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恶狠狠道:“我奉劝你老老实实活着。你若乖乖守在我身边,我兴许还会开一面,将袁熙生擒活捉,把他押回济南颐养天年。可是如果从现在开始你胆敢动一丝想死,或者从我身边逃离的念头,我就让袁熙给你陪葬!” “你……”阿黎猛地怔了一下,眼泪哗的一下从眸中喷涌而出,手中毒药脱手而出,在地上弹了数下滚到了角落里。她当然不想让袁熙给自己陪葬。为了让袁熙活着,她愿意付出一切,无论是**还是灵魂,唯一不可取代的,只有袁熙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此话当真?” “什么话?” “只要老老实实呆在你身边,你就会饶了袁郎的性命?”阿黎颤抖着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栾奕道。 “何为意外?”见栾奕变了口风,阿黎反问。 “刀剑无眼。如果他袁熙负隅顽抗,我无法保证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可是如果他甘愿请降,亦或者战场上被生擒活捉,我必给他一条生路。” 阿黎再任性也知道,栾奕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算是给了她很大的面子。再提要求难免显得无理,反倒会适得其反,将灾祸降到袁熙身上。她抹了抹脸上的热泪,淡淡地道:“希望教主信守诺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回房的路上,丫鬟七喜见阿黎眼圈通红,便知她刚刚哭过,遂问:“夫人怎地了?莫不是教主训斥你了?” 阿黎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教主待人一项和气。上至几位夫人,下至仆役,从不打骂训斥,时不时还跟大家开开玩笑。”七喜不解道:“可是教主既然没有训斥夫人,夫人为何哭泣?” “不为什么!”阿黎一副不耐烦模样,怒气冲冲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夫人,我不是什么夫人。” “为什么呀!”七喜愈发不解,“教主幼年以天才之名名动天下,弱冠之龄东征西讨得先帝御赐神将,即是德高望重的博学之士,又是能征善战的勇士,乃是当世首屈一指的英雄。天下女子无不对他一见倾心,恨不得嫁到教主身边终生服侍。夫人有幸跟在教主身边,应该觉得万分荣幸才对,怎地反过头来为之哀戚?”说话间,七喜眼中充满崇敬的光芒。 “那是别的女人!我与她们不同。她们崇敬栾奕,我则对他不屑一顾。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闻听此言,七喜心底一怒,若是换做别人如此说话,她必要掐腰理论一番。可是现在说话的是她的主子,同时她也看出教主对阿黎十分珍爱,遂不敢多做辩驳。只是说:“那是因为夫人还不了解教主,等夫人真正领会了教主的好。便会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任何男人可以赶超他的万一。就拿今天教主接见夫人的事来说吧!今日午后,教主本来约定召见群臣,商讨政事。一听夫人要见,当即把议事的时间推后了一个时辰。试问这世上还有几人,能为了女儿家的事如此宽容?借此足可见教主对夫人的宠爱。” 阿黎愣了一下。“为自己推迟了议事的时间?”她虽不情愿,但心头仍然划过一阵暖流。在当下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不过是件有生命的货物罢了,其价值在很多时候甚至不如一头可以耕地的黄牛,时常被男人送来送去。就拿袁熙来说,她看得出,袁熙对她有着浓浓的倾慕之情。但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袁熙却总以事物繁忙为由,不来并州找她。 可是,袁熙既不是首脑,又不是将领,不过是袁谭帐下的左膀右臂。他手头能有多少政事。反观栾奕,圣母教领袖,大汉七州的实际掌控者,竟为见自己一面,将议事的时间拖后……这说明了什么? 阿黎摇了摇脑袋,将这样的想法抛出脑海。不断在心回忆那些与袁郎在一起的风花雪月,那一夜夜美好的缠绵。她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袁郎才是她真正爱慕的人,此生此世,此情不变。在经过数轮自我反省之后,她再次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冷道:“我说了,以后别再叫我夫人!” …… 阿黎的威胁最终没能阻止圣母教大军北伐的攻略。 圣元九年初夏,四万教会大军在幽州渔阳郡集结,栾奕再次领衔大军主帅,曹操、吕布分任复帅,携典韦、张飞、黄忠、许褚、徐晃、于禁、赫拉克赫拉克勒斯、张郃、高览上将十余人,在摆三牲拜祭过圣母过后,三军齐动,迈上了北伐之路。 栾奕记得,历史上郭嘉便是死在曹操北伐乌丸的路上。他不想死亡的命运再次降临到郭嘉身上,所以本不想带郭嘉出阵。 可怎奈郭嘉求战心切,几次三番恳求出任军师祭酒。栾奕实在推脱不得,便让华佗、张仲景先给郭嘉来了个全面体检,在二位神医拍着胸脯保证郭嘉虽然瘦了点,但身体十分健康。栾奕转念一想随即释然,现在的郭嘉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了。 在柳如是的管教下,他的生活变得规律了许多,不再去触碰那些害人的“仙丹”。同时,还每日监督他练习太极强身健体,身体自然健康。此外,当年曹操北伐乃是寒冬腊月,容易生病,此时万物复苏,已是夏日,塞外天气炎热,只要做好防暑降温就不会生病。 想到这里,栾奕这才同意郭嘉随军出阵的请求,不过保险起见,他把华佗、张仲景全都带在了军中,以备郭嘉万一出现状况,好及时发现及时诊治。 考虑到华佗、张仲景年龄已经不小,栾奕特意给二位准备了软骄,另陪侍卫若干,端茶倒水、扇扇子……当国宝一样伺候。 远征乌丸的旅程虽不像横跨太行山那般艰苦,但途中亦是困难重重。 大军沿北海湾向北取道山海关,直取乌丸蹋顿柳林大营。七月末,狂风暴雨在塞外大地上将降临,大雨倾盆,似乎又回到了天柱崩塌,银河水泛滥的远古时代。 古时修葺的驰道被雨水冲毁,到处都是泥潭,俨然一片泽国。在这样地面上,莫说粮草辎重,就是单人行走也是举步维艰。更为重要的是,受雨水侵袭影响,教会大军此番带来的火药虽用油纸包裹,却仍大量受潮,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法再借火药之威攻城拔寨。 大军行路困难,致使蹋墩提前洞悉了教会的行军路线,并有针对的在桓阳一带各处关隘层层布防。 前有重兵,中途又遇困境,四万教会大军霎时陷入两难。 面对这一境遇,栾奕急得不行,甚至一度觉得北伐的决定就是个错误,不若先行回军,换个时间再卷土重来。。在这个时局困窘的时刻,郭嘉站了出来。他对栾奕道:“奕哥儿莫慌。孙子有云: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向导,不能得 地利。我军之所以行军受阻处处受困,是因为缺少向导啊!只要找到熟悉地形的合格向导,一切困难将迎刃而解。” 栾奕道:“嘉弟之言我可以理解,可是眼下去哪去找一个向导呢!” 郭嘉微微一笑,“我知道一人。此人姓田名畴字子台,是无终人士。他自幼饱读史书,善击剑,有侠行。当年幽州刺史刘虞欲向朝廷遣使进贡,苦无有胆有智之人,当地官吏便推荐了田子泰。子泰单人单骑,一剑一囊,先出关再出塞傍北山趋朔方,智斗寇贼,勇闯狼窝,跋涉数千里方到长安致命。灵帝诏拜骑都尉,其拒而不受。‘三公’相继力邀,亦是一盖请辞,又单人单骑毁了无终。后来,公孙瓒、袁绍皆上门求贤,却都吃了闭门羹。最近听说他为避战乱,,已带领宗族家客移居徐无山,徐无山离此不远,奕哥儿何不遣使征辟呢?” 栾奕大喜,“如此贤达,理应厚待以聘。可是……” “可是什么?”郭嘉问。 “公孙瓒、袁绍屡征不成,想必一般人请不来他!” “此事奕哥儿放心。”郭嘉道:“昔日我在袁绍帐下盘桓的日子里,与田畴有过一面之缘。可亲往说之。” 栾奕沉思一阵,道:“能否得到田畴这位向导对我军北伐乌丸能否获胜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只怕仅嘉弟去,不足以证明我教会大军对他的重视。” “那奕哥儿的意思是?” “我得亲自去。”介于聘请田畴的重要意义,栾奕毫不犹豫,决计亲自出马。“来人,备马!” 正如郭嘉所说,田畴所住的徐无山距教会大寨并不远。冒着瓢泼大雨,在泥泞的道路上缓慢行进了半日有余,便可在雨雾之中看到徐无山的山茂。 显然,田畴在徐无山一带名声不小,在山下随便寻一位樵夫,便可寻到田氏族人所在的村落。 !! 397国家 及至田家村时,栾奕与同行的典韦、张飞及其他护卫虽穿着蓑衣,但碍于雨水太大,浑身湿漉漉的。 从村人口中打听到田畴家门,栾福率先叩响了门环。少顷,门内走出一个小童,问曰:“何人来见?” 栾福在栾奕身边呆的久了,虽非刻意,但身上难免带了些架子。遂既趾高气昂替栾奕答道:“大汉护国神教教主,兖州刺史,骠骑将军,昌平公主驸马,救世之神才栾奕前来拜会田畴先生。请小友转告。” 那小童完,非但没有兴奋,反倒撇了撇嘴,“小的记不得这么多名目。” 见小童无礼应答,张飞撸起袖子便要动怒。栾奕赶忙将之拦下,前行一步将栾福、张飞挡在身后,恭恭敬敬作揖道:“小友只需上报,颍川栾子奇来访便可。” “知道了!”小童没好气的回了一声,随后迈着小步进了院,将栾奕一行晾在瓢泼大雨中长达半个多时辰后才不紧不慢地又折回来。 “你……”张飞气得眼里直冒火,恨不得那小童点颜色看看不可。 栾奕再次用眼神拦住张飞,一如既往温和的对小童说:“多谢小友。”在入院之前,指着身后典韦、张飞一行,道:“我这几位兄长一路冒雨而来,可否给他们找个所在烤烤火,去去身上的寒气?” 小童冲张飞翻个白眼,无精打采的说:“好吧!” 在小童指引下,典韦、张飞和栾奕的亲卫们进了一处柴房,而栾奕则随着小童径直迈进了正房的大门。 一入大门,栾奕便见房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人,此人天庭饱满,地阔方圆,眼中有神,鼻阔皎洁,再配上一脸齐整的胡须,按照当下对男子的通用审美观点,这副面貌足可称之为俊朗。想来,他便是郭嘉所说的田畴了。 “颍川栾奕子奇唐突来访,有失体统,万望田先生原谅则个!” 田畴大笑,起身行礼,“栾兖州大驾光临,小舍蓬荜生辉啊!” “今日栾奕未着官服,也未披寸甲,乃是私访。先生不必称呼在下官名,直呼表字便可。” “哦?”田畴打量栾奕片刻,见栾奕神色真诚,暗暗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抬手示意栾奕落座后,便问:“子奇先生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栾奕开门见山答曰:“时,在下引军出征乌丸,途中遇阻,举步维艰。遂欲请先生出山,共赴国难,助我一臂之力,诛乌丸宵小,以振大汉声威。” “共赴国难?”田畴冷冷一笑,“依先生之意,是要让我拜到先生帐下?” 栾奕听出田畴口气不对,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今日要无功而返?他面不改色,礼数周全的回应,“正是。希望田先生为国为民,贡献出您的力量。” “巧的很。今日除先生之外,还有他人前来相邀。” “哦?谁?”栾奕惊问。 田畴面无表情道:“蹋顿!” 栾奕为之一震。蹋顿竟也盯上了田畴……田畴不会答应蹋顿的邀请了吧? 震惊间,却见田畴拍了拍手,冲门外高喊:“来人,有请乌丸使者。” 少顷,一名披头散发,身着胡服,腰跨弯刀的高大男子走入屋中,见到田畴右手捂胸行了个标准的草原礼,“呼韩邪拜见田先生,不知在下上午提出的条件,先生是否满意?如果满意,何时可以动身随我去柳林拜见单于?希望先生早作决断,毕竟现在栾子奇的大军距此不远,呆的久了怕有危险。” 听完这番话,栾奕随即释然。合着田畴还没有答应蹋顿,这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不忙不忙!”田畴呵呵一笑,指着栾奕问呼韩邪,“可认得这位先生?” 呼韩邪还以为栾奕是田畴的朋友,茫然摇头,“赎小人不常在汉地行走,并不识得。” “连他都不认得?”田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他在大汉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 “哦?”呼韩邪大胡子遮盖下的嘴角扬了起来,“我家单于最是敬重有才之人,若这位先生不弃,可与田先生同赴柳林,届时我家单于定然不吝赏赐。” “那就不必了吧!”栾奕拨弄着面前浮在杯面上的茶叶,冷冷道:“我可不想背负汉奸之名遗臭万年。” 一席话既提醒田畴,不要背叛民族,又借机挖苦了呼韩邪,可谓一箭双雕。  “汉奸,何为汉奸?”田畴、呼韩邪一脸疑惑。 栾奕杀气腾腾道:“大汉王朝,乃至所有汉人的叛徒。塞外胡狼的走狗。” “你骂谁是胡狼?”呼韩邪暴怒,噌的一下抽出腰中弯刀。 栾奕不甘落后,亦拔出佩剑怒目相向,“说的就是你!” 眼见厅内剑拔弩张,田畴赶忙上前打圆场,“二位有话好好说!今日二位均以使节身份来访我家,请大家莫动刀戈。” 无论是栾奕也好,呼韩邪也罢,此番乃是来力邀田畴,所以自然要给东道主几分面子,相继敛起兵刃。 呼韩邪指着栾奕道:“方才听田先生说,这厮也是使者。他算哪门子使者,主家可有我家主公尊贵?” 田畴哈哈一笑,“忘记给呼韩邪将军介绍,这位便是威名远播的大汉护国神教教主,兖州刺史,骠骑将军,昌平公主驸马,救世之神才栾奕栾子奇大人!” “什么?”刚刚把屁股放回座椅的呼韩邪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就是栾子奇?”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颍川栾奕。”栾奕面无表情的一句话,顿时如同一记三九寒天的冷风,直往田畴脖颈里钻。暗惊道:“栾奕竟然亲自来了……这事可就……等等,看看他给田畴开了什么条件。”他反问栾奕,“我家单于甚是珍惜田先生,遂欲尊田先生为左大当户,千骑长。” 栾奕心有所悟,田畴之所以把他和呼韩邪全都叫来,原因很简单——是想待价而沽,谁给他的官职、爵位更高,他就跟谁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栾奕最痛恨的就是这些背叛者国家与民族反为外族效命,烧杀抢掠自己同胞的人。想到这儿栾奕心里对田畴的评价顿时跌了一大截,原本封田畴高官厚禄的想法一扫而空,转而道:“我欲封田子泰骑都尉。” 呼韩邪不以为然,嘲笑不止,转头对田畴道:“骑都尉?田先生。在我乌丸,左大当户可是谷蠡王仅次于大将、大都尉的高官,手下管着好几万乌丸族人。足可见我家单于的诚意。相反,栾子奇给出的骑都尉在汉庭不过是微末小吏,连将军都算不上。孰轻孰重,先生应该有数了吧?” 栾奕接着补充,“骑都尉只是个开始。如能在北伐乌丸过程中立下功勋,还有厚赏。” 栾奕左一句乌丸胡狼,右一句攻打乌丸,气得呼韩邪吹胡子瞪眼,“想攻打我部,得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栾奕懒得搭理呼韩邪,自顾自继续道:“除了官职,我还有一物,乌丸人断然给不了田先生。” 田畴好奇道:“何物?” 呼韩邪则一脸不服,“有什么东西我家单于给不了?” 栾奕严肃道:“尊严!一个汉人应有的尊严,以及为国效力的机会。” “尊严?为国效力?”田畴冷笑不止,“自桓帝继位以来,朝廷昏庸,天下生灵涂炭,百姓生活困苦,饱经沧桑。像这样的过还值得遵守,并为之效力吗?” 栾奕语气平淡地反驳,“田先生此言差矣。所谓国,不单单是先生所理解的刘氏江山,而是养育所有汉人的这片辖土,以及土地上世世代代繁衍的人们啊!我们要保护的便是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不备外人侵犯,这是一名士子,一个武将必须具备的觉悟。如若不然,便是故乡的叛徒,民族的耻辱。希望先生好自为之,悬崖勒马重回国门,莫要做那遗臭万年的汉奸。” 长久以来,田畴对刘氏昏聩的朝政失望透顶,便断了为汉庭效力的念想。这也是之后公孙瓒、袁绍屡次三番力邀,他始终不肯出山的原因。今日,闻听栾奕一席话,顿时豁然开朗。是啊…… 刘家虽然开创了大汉王朝,但只是当下整个国的统治者而已,并不能代表整个国家。而国家真正的含义,是这片国土上人民和孕育人民土地的集合啊! 栾奕对“国家”新的诠释宛若一盏指路明灯,洞穿了田畴的心门。他起身向栾奕恭敬一拜,崇敬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栾兖州无愧神才之名。” 田畴对栾奕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傻子都能看出这番变化中所蕴含的含义。 呼韩邪惊问:“先生这是何意?” “何意?”田畴语气冰冷应答,“我原本既不想去柳林也不想跟栾兖州入军。把二位唤在一起,本想一同回绝,却在听了栾兖州一席话后茅塞顿开。身为一名在大汉这片国土抚育出来的汉人,我自当为大汉贡献出自己应有的力量。” !! 398重重有赏 来前,蹋顿明令告诉呼韩邪必须把田畴请回柳林,如若不然提头来见。如今,一听田畴要转投栾奕,呼韩邪登时大急,“先生可要考虑清楚,我家单于可是要左大当户,千骑长啊!” 田畴丝毫不为所动,“勿要多言,我田子泰绝不会做出那种背国求荣之事。” “田子泰,你可别不识抬举!” 呼韩邪语气不善的说。 “我看不识抬举的是你。”田畴面无表情离开坐席,背着双手走向呼韩邪。一步一迈,看似无甚特殊,但习武之人却能窥得步伐玄奥,每一步似有千斤重,将腾腾杀气逼向呼韩邪,同时还堵住了他规避的路线。 呼韩邪被凌冽的杀气逼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将手按上弯刀刀柄,哆哆嗦嗦问:“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大胆胡狼,竟敢冒犯我大汉天朝。我?要?你?狗?命!” 听到田畴一字一顿说完这席话,呼韩邪只见眼前剑光一闪,速度之快他甚至都没看清田畴是如何拔出佩剑,连反应都没来得及,便觉脖颈一凉,鲜血自下而上飞溅起来,喷的他满脸都是。 哇喷出一口热血,歪倒在地。 田畴不慌不忙割下呼韩邪的脑袋,单膝跪地拜在栾奕面前,“主公在上,受在下一拜。日后定当为主公谋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言讫,他恭恭敬敬将呼韩邪的脑袋放在栾奕面前,“此为乌丸奸细头颅,权当觐见之礼。” “好!田先生真豪杰也!”栾奕抚掌大笑,“田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朝廷本欲征先生为官,封骑都尉之职。如今,念在先生诛杀乌丸细作有功,官升两级以示嘉奖,封平胡将军,即刻上任!” 转眼之间,从都尉升为将军,田畴喜不自禁,“谢主公恩赐!” 将田畴招致麾下,栾奕立刻向他询问前去柳林的路径。田畴答道:“滨海通往辽东这段路,夏秋季节常被水淹。浅处不得行舟,深处不能通车马,若想通过,最早也得等到霜降以后。主公您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当然不能,不知有无其他路径?” “有。”田畴点了点头,“过去,右北平郡治在平冈时,有一条从卢龙塞通柳林的驰道。那条路在光武年间就已经毁坏,距今已经200年,现在几乎无人知晓了。此路前几年我倒是走过几次,虽然难行,但却可以通往柳林。更为关键的是,走这条路,可以比大道少走200多里,而且避开蹋顿设下重重关卡的临渝等地,直达乌丸人核心地带。” “此路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难走又何妨?”栾奕大喜过望,立刻带着田畴返回大营,三更造饭,五更启程。 不得不承认,郭嘉推荐来的田畴的确是个绝佳的向导,对周边地理环境甚是熟悉。如果没有他,你都不会发现在这大山深处竟然隐藏着那么多的小路。 这些路,有的是樵夫上山砍柴日经月累踩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猎户上山的秘密通路,这些道路极度隐秘,莫说教会的探马,就是很多当地人都不曾知晓。 眼前的虽多有艰难险阻,但对于有过太行山经历的教会大军来说,不过是不足为道的小困难罢了。 只是,栾奕却没有想到,真正的艰难还没有开始……及至距离柳林还有五百里处,田畴告诉栾奕,前面没路了。 无奈之下,栾奕只好委派许褚为先锋官,遇山开山,遇水搭桥。一万先锋卫士竟在短短一个月内在荒山野岭中硬生生打通了一条五百里的新路。 这五百里路经过白檀、平岗还有鲜卑人的地盘,绕开了蹋顿层层布防的临渝等地,神不知鬼不觉的直逼乌丸人的老巢柳林。 所以,当教会大军距离蹋顿已经不足五十里的时候,他还在女人的肚皮上享受着**一刻的滋味。 在乌丸,由于稀缺的关系,女人一直是项宝贵的资源,很多乌丸男人甚至一辈子都没碰过女人。 而这一次,袁谭、袁熙来投大大解决了乌丸人的困境。他们在来柳林之前,特意在并州边境一带劫掠了近千个女人,送到乌丸算是见面礼。 随后,蹋顿把绝大多数女人分给了手下部署,自己留了一个最漂亮的享受一番新鲜的欢愉。 不得不承认,汉家的女子的确比乌丸姑娘漂亮。乌丸姑娘都是四方大脸,蒜头鼻,大身板,再加上一身草原上风吹日晒的粗糙皮肤,看了就让人提不起兴不起兴趣来。哪像汉家女子这么水灵,娇媚,再加上那勾人的体香,撩人的**。啧啧啧……热血沸腾。 蹋顿忽然记起有人说栾奕家中几个女人都是大汉朝人所共知的绝代佳人,不由为之羡慕,眼前一介普通汉女便有如此姿色,那栾奕的女人又该是什么模样? 能跟她们睡上一夜,估计死也不会存有遗憾了吧! 想到这儿他愣了一下,纳闷这个时候怎么又想起栾奕来了。随即自嘲一笑,又将精力全部倾注到了眼前女人的身体上。 正当兴头,却听门外有人焦急来报,“单于,不好了!栾奕杀过来了。” 一听这话,蹋顿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惦记女人。立刻喊上袁谭、袁熙提点大军前往阻拦。 时,乌丸、袁谭联军足有六万,其中仅骑兵就有四万之多。反观教会,卫士总量只有四万,骑兵更是只有一万人。在兵力上,教会占据劣势。 不过,教会的四万人马都是军中精锐,不但兵器锋利,铠甲牢固,还参加了河北大大小小无数场战斗,可谓经验丰富。此外,受圣母教熏陶影响,他们每个人都具备超强的纪律意识,在这诸多因素共同影响下,共同铸就了这支铁一样的军队。 所以,当教会大军与乌丸军队在白狼山遭遇的时候,对方虽然人多,但栾奕没有丝毫心虚,从容不迫排兵布阵,随时准备与蹋顿决一死战。 短暂的时间过后,徐庶部署教会大军,军分三列,摆开了防御型方阵。随后,他站在高台上观察乌丸人的行动,寻找着克敌的战机。功夫不负有心人,借着望远镜超长的视距,他果然有所发现。 视线中,乌丸人竟摆出了传说中的玄天阵,步兵、骑兵、弩手各具其位,战鼓隆隆,寻常人看起来气势十足,但是在徐庶这样的阵法大事面前却是漏洞百出,不过是个临时拼凑的花架子而已。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按照玄天阵法要义,阵中“死门”位讲究不动如山,拒敌于外,要求具备极强的防御能力。所以应该以刀盾兵为主,再配以少量枪兵辅助。 而蹋顿显然没搞懂玄天阵的真正内涵,硬是在死门上丢了一队颇具冲击力的轻骑兵。正所谓“阵法有序,各司其职”,如此胡乱排兵布阵,看起来攻势更胜原来,实则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徐庶毫不犹豫,当即向栾奕下达了向敌阵“死门”发动猛攻的建议。 栾奕从其言,亲帅中军两万大军直逼敌军本阵,吕布帅一万兵马杀向乌丸右翼,两路大军三万人马负责吸引乌丸人注意力。另派大将许褚,帅骑兵五千,步军五千冲向了乌丸军阵“死门”。 乌丸人正面的防御做得还算到位。教会的卫士们拼尽全力,好不容易在乌丸人阵列上撕开一道小口,又被乌丸人变换阵列,补了回去所以中军的战事从一开始便陷入了焦灼。 不过这一情形在一炷香后出现逆转…… 正如徐庶所料,乌丸阵中,本应肩负大阵左翼防守人物的死门位,因过多布置骑兵,致使冲击力有余,防守能力严重不足。 当许褚大军杀到死门时,乌丸军死门守将深知此时出击,整个玄天阵将乱成一团。为了不自乱阵脚,只得就地驻防,抵御许褚。 众所周知,骑兵只有高速奔跑起来才能发挥起应有的作用,驻足原地就等于丢却了战马强大的冲击能力。其杀伤力,甚至还不如一名普通的枪兵。 反观许褚大军,五千骑兵冲锋在前,经过一段距离助跑之后,战马的速度已经提到了极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死门前,潮水似得涌了过来。 如此澎湃的冲势,一众乌丸人哪里抵挡得住,脆弱的防线瞬间被许褚冲毁。五千教会步军在鞠义、鲜于辅率领下紧随其后前来收割。一万教会卫士如同凿子一般穿入乌丸阵列之中。 死门一乱,乌丸人的整个玄天阵登时乱成一团。 栾奕的中军、吕布的右翼大军趁势发起猛烈冲击,火上浇油一举将乌丸人的玄天大阵杀的七零八落。 许褚领着五千骑兵,在乌丸人阵中从容游走,直杀的一应乌丸人哭爹喊娘,四下逃窜。杀意正高,遥遥望见乌丸人中军帅旗所在,登时喜笑颜开,欢欣高喝,“教主之前说了,斩乌丸单于者赏黄巾千两,赐银十字勋章。现在乌丸单于的旗子近在眼前,儿郎们,随我杀敌啊!” !! 399乌丸之败 话说教会的勋章共分四级十等。四级分别为圣教骑士勋章、红衣勋章、圣十字勋章和英雄勋章、,其中英雄勋章等级最高。 四级勋章中,除英雄勋章不设级别,其余三级圣教骑士勋章、红衣勋章、圣十字勋章又分为金、银、铜三等,其中金质勋章级别最高,换句话说英雄勋章是所有勋章里最高级别的嘉奖,只有对教会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能获得。级别最低的则是铜质圣教骑士勋章,简称圣骑士勋章。 一般情况下,教会卫士在战场杀敌一到两人便可获得一枚刻有当场战役名称的铜质圣教骑士。战死沙场者,可依据他在军中累计的功勋高地,向其家属颁发各级红衣勋章,功勋高者有望拿到圣十字勋章。 可以说,对于一名基层的教会卫士而言,圣十字勋章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如今教主亲口下令,斩杀蹋顿便可得到如此高的殊荣,许褚手下一应教会卫士无不欢心鼓舞。 更让人欣喜的是,除了荣誉奖励,教主还承诺奖励千两黄金。这么多金子足够在新加入教区的冀幽并州买下数百亩良田,如果可以的话还能雇些工匠,做个小买卖,足够好几代人衣食无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教会骑士听了这样的厚赏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眼里直放绿光。争先恐后,疯了似的向蹋顿中军大旗涌去。那架势,仿佛眼前所面对的不是过去数十年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塞外胡狼,而是一场令人垂涎三尺的饕餮盛宴。 教会卫士如此士气如虹,阵法大乱的乌丸人哪里抵挡得住。起初,他们还试图反抗,拼杀一阵后,便被教会卫士们滔天的气势,和狠戾的手段震慑住,哆哆嗦嗦不再敢跟教会大军正面接触。随即,气势汹汹的教会卫士如同辟水神针一般,所过之处乌丸人竟无人敢与他们为敌,潮水一般四下散去。 他们这一散可就把蹋顿、袁谭、袁熙以及身后几百亲兵露了出来。蹋顿惊得险些没把心肝肺给吐出来,慌张高叫,“来人,挡住,把他们给我挡住。” 战事发展到这个时候,乌丸人已是自顾不暇,混乱之中熙熙攘攘,哪里还有人听得见蹋顿的军令?更没有人去注意什么军旗指令。 留下蹋顿、袁谭、袁熙眼睁睁看着许褚大军气势汹汹向自己放向杀来。 “蹋顿狗贼,哪里走!”这个时候,令许褚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他原本还想一马当先,手刃蹋顿将那银质十字勋章和千两黄金揽到自己手中。可是在即将与蹋顿正面接触的那一刻,手下五千骑兵全都抓狂了,连后面的五千枪兵,都跟着拼起命来。竟趁着骑兵与蹋顿亲兵厮杀的工夫,迈开大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了上来,恶狼遇羊群一般迅速完成对蹋顿、袁谭、袁熙中军的合围。 随即虎入羊群似的,如林的长枪纷纷扬扬,每一轮整齐的枪刺,都会收割一排乌丸人的性命。 很快,蹋顿本就不多的中军亲卫便被教会卫士蚕食殆尽,蹋顿、袁谭、袁熙尽管奋力反抗,却终归不是许褚、鞠义和鲜于辅的对手。 蹋顿、袁谭、袁熙三人中,袁熙出了名的胆小怕事,被教会重重包围之后,在听到一声“投降不杀”之后,便乖乖丢下手中长枪,下马受降。 袁谭试图誓死一搏,但却遇上了鲜于辅。想当初,鲜于辅还在高干手下效力时,二人曾在校场上切磋过武艺。那次角斗的结果乃是袁谭轻松获得了胜利。 所以,当袁谭发现自己所面对的敌人是手下败将鲜于辅时,自信心陡然膨胀起来。 只是,他确是不知,过去鲜于辅跟他切磋武艺时,碍于他是袁绍的儿子,自己未来的主子,鲜于辅并没有用尽全力,乃是故意落败。 现如今,他转投到教会帐下已经与袁家撇清了关系,就再也没有必要顾及袁谭的面子,可以运尽全力。 于是乎,袁谭就这样在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实力的同时,小觑了鲜于辅。 正所谓战时轻敌乃是兵家大忌,尤其在高手厮杀中,一刹那的粗心大意,足可带来不可逆转的结局。 就像现在的袁谭,手持长槊,抬手就是一记仙人指路。一招刺出,他心中暗暗自得,自以为这一槊发挥出了他的正常水平。要搁在过去,一槊下来,虽不至于将鲜于辅就地格杀,也可令其手忙脚乱。袁谭随后可以展开狂风暴雨般的后招,二十招之内,必然将鲜于辅斩于马下。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袁谭胸有成竹的一槊,其实在鲜于辅看来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势。他不再像过去那般,装模作样傻呵呵格挡,而是轻轻歪了下脑袋,便轻而易举的避易举的避开了袁谭的突刺,随后身子前躬,脖颈一绕,巧妙躲开袁谭的后招,大刀一横,又挡下袁谭的横扫千军。 一番动作下来,袁谭这才发现鲜于辅不同以往,摸出几分对手真正的实力。 可是到这个时候再有所觉悟已经为时已晚。只听鲜于辅大喝一声,“袁谭,某家让你三招矣,也算是报答了昔日袁公的知遇之恩。现在三招已过,某家劝你举手投降,否则刀剑无眼,只怕你性命难保。” 一听这话,傲气冲天的袁谭登时大怒,“手下败将休得猖狂,咱们手上见真章。”遂既提槊扑向鲜于辅。 鲜于辅冷哼一声,“自己找死!可别怪某家没给你留活路。”操刀往迎。 与关羽刚猛的刀法截然相反,鲜于辅的刀技更倾向于阴柔,一招一式格外讲究运用巧劲。 一招“举案齐眉”横扫而出,看似飘飘忽忽,宛若女人梳理秀发的梳子,可是其中蕴含的盘旋力道,只有真正与之接触的人才能体会出来。 格挡之时,袁谭顿觉手中长矛仿佛被人攒住奋力一凝,随即枪柄与手掌发生剧烈摩擦,直钻的他厚重的手掌表皮一阵火辣辣的疼,连手腕都宛若转了筋似的,酸胀难耐。 还没从痛楚中缓过劲儿来,鲜于辅杀招又到,这一招也有个名目,换做“月下听琴”。 幽冷的月光,华幕如盖,照射在孤独的琴女身上,更加衬托出孤独的凄凉,那轮残月所放射出来的光芒,仿佛催人性命的寒光。 此刻,鲜于辅的刀芒便是那噬人的残月,而袁谭则是那濒临人寰的琴女。 袁谭登时感受到了滔天的压力,面对即将降临的死亡之光,他选择了用长槊来格挡。 “啪……”刀槊相触,发出一声诡异的响动。这声音不似栾奕大锤捶击的轰鸣,更不似寻常角斗那般清脆,而是轻之又轻,轻到几近难闻,如同乐曲中段,琴弦绷断形成的杂音。 而琴弦绷断,也就意味着乐曲无法继续,该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一刀过后,鲜于辅攻势此起彼伏,在强大的螺旋气劲不断滋扰下,袁谭双手一片血肉模糊,布满老茧的手皮竟被鲜于辅诡异的力量撕裂,甚至开始脱落。虎口裂开一道大口,手腕肌肉严重拉伤,连枪都握之不住,落在了地上。 鲜于辅将刀锋架在袁谭脖子上冷冷道:“束手就擒吧!” 时至此刻,袁谭反倒笑了起来,笑的很猖狂,很嚣张,笑得鲜于辅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你笑什么?” 袁谭止住大笑,恶狠狠道:“束手就擒,亏你想得出!我袁谭与栾奕势不两立,死也不会降他!”言讫,脖颈一扭主动迎上鲜于辅的刀刃,竟选择了自我了断。 与袁谭相比,蹋顿死的更为惨烈。由于他的击杀奖金最高,涌向他的人也最多。蹋顿双拳难敌四手,手忙脚乱之后,被一众教会卫士捅了个千疮百孔,浑身都是血洞。其中仅枪伤就不下十数处,最终流血过多而亡。 这也直接造成了战后论功行赏时的尴尬,十六名教会卫士都说蹋顿是自己杀死的,都去找许褚讨赏。甚至还为此事生了争执。许褚一时难以抉择,只好上报栾奕。 栾奕得知蹋顿战死心情大爽。在他看来,这世上多少金银比不过蹋顿败亡。于是索性给十六名教会卫士每人赏黄金千两,赐了一枚银质圣十字勋章。十六名卫士千恩万谢自是不再话下。 …… 蹋顿一死,白狼上一战也就进入了尾声,随着栾奕一句“贼首已亡,尔等何不早降。”一众乌丸将士士气大跌,面对杀气凌然的教会卫士,纷纷缴械。 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没了蹋顿,乌丸三王部便陷入群龙无首状态,成为呈现在栾奕面前的待宰羔羊,四万大军直取柳林——乌丸人的老巢柳城。随后兵分三路,将乌丸人的地盘全部囊括手中,俘获三部共计十一万七千八百三十二名乌丸人,解救历史上被乌丸掳走的汉民三万余口,释放七千多袁谭捉至乌丸的汉家少女。 栾奕随后将乌丸俘虏迁往内陆,充当教会专属奴隶在冀州境内修筑运河,号称劳动改造。改造得利者,可去除奴隶身,加入汉籍。 至于得救的汉民,想继续留在塞外者,可以自由身长久安居,柳城内的教会守军会保护他们的安全。如想迁往内地,回祖籍安家,当地教会会予以应有的救助,同时,朝廷还会赐以税负减免等多项扶持。 !! 400凯旋 圣元九年秋,历时四年之久的河北之战在乌丸败亡的一刻画上了句号,栾奕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版师回转济南了。 去时匆匆,回时缓缓,近十万教会卫士带着凯旋的喜悦,沿途一路享受着教区各地百姓的欢呼。及至兖州、济南地面时,已经到了寒冬腊月,华北平原上寒风刺骨,但百姓的欢呼却如酷暑天的骄阳,让一众经历了诸多苦难的卫士们心里暖暖的。 让他们瞬间觉得,过去四年里自己为教会、为教民付出血水、汗水还有泪水都是值得的。 大军在距离济南国历城县二十里处,遇到了前来迎接的太尉杨彪、司空王允、太常蔡邕、宗正刘岱、毛玠及其他文武百官。 此外,少帝刘协号称本来也想赶来迎接,怎奈一时受了风寒无法出门,只好派常侍余笃代他致以问候。 然而,少帝确是不知,栾奕虽然远征在外,却在神盾细作接连不断的谍报监视下,熟知济南国内的一举一动。知道少帝这阵身体硬朗的很,压根没有生病!之所以不来,乃是嫉妒栾奕再立新功,不想看到栾奕凯旋过后意气风发的模样。 对此,栾奕不以为意。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看皇帝脸色行事之人,在他一手安排下,文武百官超过八成都披上了神袍。教主府俨然成为凌驾于朝廷之上的存在。 而对于地方百姓而言,在经历了桓灵二帝昏聩的年景时候,他们本就对朝廷心怀怨气,明白没有圣母教主自己绝不会过上现在这般富足的生活,遂既无不唯栾奕马首是瞻,对现在的汉帝不屑一顾。 人心就这样在圣母教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倒向栾奕。由此,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再去顾及什么皇帝天威,皇家颜面,只要他想,颠覆政权之日便在朝夕之间。 除了文武百官,前来迎接栾奕的人中还有他的家眷。父亲栾邈、母亲栾刁氏、蔡琰、貂蝉、甄宓、杨婉,均在其列。蔡琰怀里揽着小诗萌,四年没见诗萌如今已是九岁多的大姑娘了。正所谓女儿多随其父,栾诗萌容貌与栾奕很是相仿,配上一头小辫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她的身高也完全继承了栾奕的基因,这才九岁身高就超过了五尺,顾及青春期后“海拔”能超过七尺,超过大汉很多男儿郎。这么高的身高,只怕到时找婆家是个不小的麻烦。 想到这儿,栾奕不由自嘲一笑,孩子这才九岁,他竟先想到了几年后孩子出嫁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栾诗萌长个大个子,身为他栾奕的长女,别人抢着攀高枝还来不及,谁又敢嫌弃! 多年未见,栾诗萌看向栾奕的眼神里带着陌生,同时还掺杂着几分热切与向往。她在蔡琰引导下,冲栾奕乖巧一笑,羞涩道:“恭喜爹爹凯旋。” 女儿一句祝贺的话语胜过万人敲锣打鼓的歌唱,栾奕登时心花怒放,笑着抚了抚诗萌的头发,从怀中取出一早备下的礼物。 可以说,这份礼物并不贵重,乃是一副普通的,由牛角刻制而成的角梳,且这支角梳质地并不精美,齿与齿的间距时而宽时而窄,并不匀称,梳身亦是多有划痕,满布瑕疵。 栾奕将角梳递到诗萌手中,歉意道:“这是为父亲手给你刻的梳子,模样是抽了点,但好歹是为父的一片心意。” 闻听此言,蔡琰眼圈一红。她虽没有亲自随军经历过战争,但仅从书上所写,便知战时身为一军主帅的栾奕该有多么忙碌。能在百忙之中抽出闲暇给孩子亲手制作礼物,其中足可凸显出栾奕的一片父爱。 “还不谢谢父亲!” 小诗萌年龄尚小,显然并没有道出手中丑陋角梳中所包含的深情。不过,多年来在蔡琰教育下,诗萌很是知书达理。得到蔡琰的指令,毫不犹豫向栾奕行礼道谢,一板一眼小学究似的模样,看得栾奕笑个不停。 与栾诗萌的活泼相比,自下生起未得跟栾奕见上一面的长子栾平则显得冷漠的多。说起来,栾平现在已经快三岁半,基本会话已经没有问题,却唯独不会说“父亲”二字。对幼小的他而言,父亲是个陌生的词汇,他虽常听人提起,也看到身边别的人都有父亲为伴,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到母亲杨婉对着一幅图画走神。 栾平记得那副画上画的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大将军,他身披银甲,身披赤红披风,手持莲花形状的寒铁大锤……母亲说,这就是他的父亲。  p;“父亲为什么不在家?” “父亲去打仗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快回来了!想必快了!” 自栾平懂事起,便开始这般询问,每每问及此处,杨婉总是回答“快了!快回来了!”而这所谓的“快”,却足足有一年有余。时间一长,栾平便把此时忘在了脑后,继续过他没有父亲的日子,对他而言,父亲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眼前独子淡漠的眼神,让栾奕的心不由揪了一下。他试着上前抚弄一下栾平满头乌黑的头发,亦或者干脆抱进怀中亲上一口。 然而,在他靠向栾平的时候,却发现栾平如临大敌一般缩到了杨婉的怀里,扭过头不肯与栾奕对视。 杨婉见状,向栾奕解释,“孩子小,还有点认生,夫君莫要生气。等时日长了,和当家熟悉了,便会亲热起来。” 栾奕暗暗为没能给栾平一个拥有父爱的童年而懊悔。遂既尴尬一笑,“我自是省得,是我对不住平儿!”言讫,他又从怀里取出那支跨越太行山途中亲手雕制的小木马,塞到栾平手中,“瞧,这是父亲给平儿的礼物,喜欢吗?” 栾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从他来回翻看木马外形的表现,栾奕看出这个并不精致的礼物,还是蛮合栾平的心意。 正所谓血浓于水是人的天性,父亲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值得他永久珍存。 见过家人,栾奕仍旧不得回家。因为按照惯例,大军凯旋之后他还需要在皇宫大宴群臣以示庆贺。 酒宴上,少帝刘协一如既往没有出现。不过对于他的缺席,文武百官似是已经司空见惯,对于空空如也的九五宝座置若罔闻,宴会的整个流程全部交由栾奕主持。 在乐曲伴奏下,百官兴致颇高,接连不断向栾奕敬酒。郭嘉、徐庶、毛玠、戏志才拼了命的帮栾奕挡驾,却终究还是没能挡住百官们澎湃的热情,被灌了个酩酊大醉。栾奕亦是醉的不省人事,竖着进横着出,愣是被典韦着扛回的家。 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时分,才从醉酒中苏醒过来。晃晃发懵的脑袋抬眼一瞧,军帐和行军床已成昨日,眼前温暖的软床,以及枕边的娇妻蔡琰,才是家的象征。 直至此刻,栾奕才算真正明白“家是心灵港湾”的真正含义,只有在这里他才不必去理会朝廷上繁杂的事物,也不必去考虑什么民间疾苦,更不必为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而操劳。在这处温馨的所在里,栾奕可以卸下工作中的面具,做回真正的自己——一个男人,而不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教主,人们的英雄。 想到这儿,栾奕心中暖暖的,猛吸一口屋中空气,顿觉连家里的空气都比外面香甜。他这番剧烈呼吸的举动,惊醒了身畔的蔡琰,蔡琰抬起面前,直视栾奕的面庞问:“子奇为何叹息?” “并非叹气!只是觉得……琰儿身上真香!” 听了栾奕含情脉脉的言语,蔡琰面颊一红。端庄而又羞涩的举动撩拨的栾奕一阵春心荡漾。昨日一夜,因饮酒过多栾奕未能行房。今日,酒劲消去过半,酒后兴起,顿时有了浓厚的“想法”。随即捧起蔡琰的面颊,将唇送了上去,却被蔡琰一歪脸颊避了开来。 蔡琰道:“子奇,天都大亮了。琰儿今日中午还约了公公婆婆,以及几位妹妹一起小聚。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别再折腾了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栾奕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大被一扯,将自己和蔡琰裹个严严实实,趴在蔡琰身上便忙活起来。 可怜栾家上下一家老小在大厅左等栾奕不来,又等蔡琰不到。久候无果,老太太便派栾福前来查探。而后者来到蔡琰门前,仅听动静就知道屋里在忙活什么,又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报予大家,遂将其中原委小声告诉了老太太。 栾刁氏哈哈大笑,“这孩子,这几年估计憋坏了!由着他吧!” 于是乎,一场家庭午宴就这样变成了晚宴。 晚宴之前,承担当家主母角色的蔡琰先一步更衣起身安排宴会一应事宜,而栾奕的其它妻妾,貂蝉、甄宓、杨婉、七巧,还有新入栾家的阿黎则守在厅里或陪公婆说话,或互相攀谈,亦或者在自己的作为上发呆。 !! 401鼠噬之罪 话说栾家一应媳妇在大厅齐聚一堂。甄宓守在栾邈、栾刁氏夫妇面前,正在向二位长辈汇报栾家商会最近一段时间的营收情况。随着栾邈日渐苍老,经营栾家商会偌大个产业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而作为顺位继承人,栾奕又整日为朝政操劳,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管理商务,于是商会大掌柜之职便落在了自幼随父经商的甄宓肩上。 甄宓也果然不负厚望,在很短时间里便展现出自己在经商领域得天独厚的才干,将庞大的栾家商会管理的井井有条,不单单栾邈、栾奕满意,整个乱世家族从上到下都对她赞不绝口。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甄宓在栾家众妻妾中占据着非同一般,不可撼动的地位。 与甄宓凭借能力获得栾家上下认可不同,杨婉出身高贵,乃是当朝太尉之女,加上生下栾奕现在唯一的儿子,母凭子贵,在栾家自然也能在栾家正妻之中赢得一席之地。 她本在自己的位子上陪栾平玩,嬉闹之间,却见大厅角落里坐着一位陌生的姑娘,观其模样很是俊俏,只是板着的面孔显得太过郁郁寡欢。 杨婉遂知眼前便是栾奕新近从并州带回来的名叫阿黎的女人。据说在她进栾家之前,已有心上人。阴差阳错之下,被栾奕强行抢到手中。 杨婉原以为像这样离奇的故事,只有在栾奕笔下的小说中才会有,却不曾想真正发生在了自己身边。她对阿黎悲惨的遭遇很是同情,也暗暗强人为难的行为心生厌恶。 但是,栾奕毕竟是她的夫,她坚信栾奕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事已至此已是板上钉钉,再过哀怨也是无用。 于是,杨婉在将栾平托给丫鬟之后,主动找上阿黎,与她攀谈,帮她开导,尝试与这个孤僻的女子交朋友,让她早一点开怀。 伸手不打笑脸人。很快,为人爽朗的杨婉便跟来自并州草原的阿黎熟络起来,二人你来我往嘀嘀咕咕,相谈甚欢。 …… 貂蝉和七巧这对主仆似是总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这日,二人正在讨论着最近一段时间历城县中新出现的一种女红绣法。聊到关键处,眼尖的七巧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厅外凉亭中,一名身披官袍的男子正与蔡琰窃窃私语。 她随即指点貂蝉也向窗外观望,开玩笑似得道:“瞧,咱们的当家主母再做什么?” “哦……”貂蝉探头一瞧遂既明了。那名官吏她也认得,乃是教会大仓中一名小吏。昨日栾奕班师之后,沙丘卸甲归曹,马鞍亦是存入大仓,悬在了大仓的房梁上。谁知夜班时分,大仓遭了鼠患,一只老鼠把马鞍咬了个千疮百孔。 熟悉汉律的大仓小吏在第二天发现这一状况之后,立刻明白自己犯下了死罪。为求苟全性命他四处求告,在同僚指点下,他先找到了貂蝉,希望貂蝉在栾奕面前帮他说说话。 貂蝉陪伴栾奕十数载,深知栾奕此人最是讲究法不容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对违法之人一概严惩,绝不姑息,就是自家亲戚也从无例外。包庇犯法者更是罪加一等。 于是,为免引火烧身,貂蝉并没有大营小吏的请求。 现在看来,那小吏又求到了蔡琰那里。 想到这儿,貂蝉远远的打量起蔡琰的表情,见其连连颔首,面前的小吏亦是作揖不止。便知蔡琰定是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貂蝉低声冷笑,“我倒看看你怎么帮那人开脱!” 冷笑的工夫,七巧目视那名小吏走出凉亭,而蔡琰在等小吏远走之后,举止奇怪的从头上取下一枚发簪,竟在身上华丽的宫裙一角戳了个大洞。 “这可是栾郎亲手赏赐的裙子……蔡昭姬这是在做什么?”七巧不明所以。 貂蝉摇了摇头,“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炷香以后,栾奕打着哈欠走进了大厅,蔡琰紧随其后迈步进来。 在跟父母请安寒暄过后,栾奕大喇喇坐到了他位子上,环视一众妻妾一圈,打开话匣子与大家攀谈起来。 闲聊的工夫,却听有人唉声叹气,他原以为声音出自阿黎。却见阿黎虽然不肯打理自己,但跟杨婉相谈甚欢,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 寻本溯源这才发现叹气之人近在眼前,乃是蔡琰。 从上到下打量蔡琰一圈,看到蔡看到蔡琰裙子上的破洞,猜测蔡琰乃是因为心爱的裙子受损而伤感,便道:“一条裙子而已,琰儿莫要感怀。待来日,上街我再亲手选一条送与你。” 蔡琰的面色仍未转好。叹息道:“不过,为妻哀叹不单单为了裙子受损。世俗有言‘为鼠啮物者,其主不吉。’为妻的裙子乃是受鼠所啮,生怕降下灾祸不但连累自己,还连累子奇和诗萌,所以哀叹。” 一听这话七巧差点没蹦起来。她和貂蝉最是清楚蔡琰裙子上的破洞根本不是鼠咬所致,乃是他自己戳的。出这样的弥天大谎,一项厌恶谎言的栾奕必然不喜。 七巧正想起身将事情始末报给栾奕,却被貂蝉拦了下来,小声提醒她道:“栾郎最是讨厌人与人间互相攻讦。此时,你若多言,非但不会让栾郎厌恶蔡琰,反会引来一顿责罚。与其如此,不如静观其变。你须知,咱们的夫君可不是一般人,他能分不出哪是鼠咬,哪是锐器所啄?蔡文姬这点小聪明瞒不过他,只需待他发现其中异处,自会知道蔡文姬所言有误,届时蔡文姬必会自尝恶果!” 七巧遂既释然,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静待事情发展。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这对主仆大跌眼镜。 栾奕仅是瞥了一眼蔡琰的长裙,丝毫不以为蔡琰说的是谎话。转而大笑几声,称赞她道:“琰儿能为全家担忧,为夫甚为宽慰。不过那‘为鼠啮物者,其主不吉’之说实乃无稽之谈,琰儿无需当真。犯不着为此忧虑。” 听了栾奕的话,蔡琰遂既将太仓中栾奕马鞍被老鼠啃噬一事报给了栾奕,并向栾奕言明,昔日制定大汉律时,之所以定下“家主家器,遭鼠咬食,执事仆役杖毙”一条,就是因为有‘为鼠啮物者,其主不吉’这句俗语。既然栾奕说,这条俗语乃是妄言,那么这条法令也应该取消才对。 栾奕闻言一愣,之前他还真没听说大汉律令里还有这么苛严的刑法。遂道:“爱妻将长裙爱似珍宝,珍惜相存尚遭鼠啮,何况一件马鞍了。此法确实太过严格,有失人道。待来日我昭告天下,犯此事者可免罪责,只需依原物损毁程度赔偿一定金银便可。” “子奇盛明!”蔡琰长出一口气,如此一来,那名大仓小吏的命是保住了。只不过栾奕那副马鞍,价格可是不便宜,就他那点俸禄,半辈子才能赔得起……她暗暗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好事做到底,赔偿的钱还是从我账上支吧!如果不够,便去宓儿妹妹那借些,得亏平日跟宓妹妹关系要好,有这么座靠山还愁借不来钱?” 栾奕、蔡琰一唱一和,听得貂蝉和七巧目瞪口呆。她们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精明如他们的夫君,大汉的神采,因了宠爱也会上当受骗。 借助此事,足可看出蔡琰在栾奕心目中不可替代的地位。 日落时分,家宴开始。出席这次家宴的都是栾奕的家人,包括栾邈夫妇,栾奕的六个妻妾,两个孩子,杨彪、蔡邕、王允夫妇,再加上老仆栾忠、栾福父子,加上栾奕本人总共只有十八人出席,按男女分两桌落座,每桌只有八菜一汤,菜色算不上丰盛,却都是栾奕最喜欢吃的。 酒足饭饱之后,一家子人围坐一团各说各话,栾奕则考校起栾诗萌的学业。 在教育方面,兴许蔡琰是秉持了小时候蔡邕严格教学的理念,对栾诗萌甚是严格。以至于诗萌年仅九岁便将四书五经牢记于心,《子奇言集》亦是倒背如流。 直让负责发问的栾奕目瞪口呆,想当初他九岁时也没有栾诗萌这般厉害。 栾奕遂问她平常是不是太过刻苦? 栾诗萌则回答说非但一点都不苦,反倒很有乐趣。她还说自己的父亲是大汉堂堂天才,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不能落后,要做到虎父无犬女才行。 说到这儿栾平也跟着附和,“孩儿也要当天才。” 老爹栾邈闻言哈哈大笑,“好啊!咱家又要出两个天才!” 说实在的,栾奕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什么天才。因为他知道,具备这样名号之人在外人面前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却肩负常人难以领会的沉重责任和压力。他实在不想孩子们再像自己这样背着大山度过一生了。 他又问栾诗萌,“小诗萌长大有什么愿望吗?” 栾诗萌奶声奶气回答,“孩儿要做官!” 一听这话,栾邈夫妇笑的前仰后合,“竟说傻话,哪有女孩子做官的!” !! 402女官 一听栾诗萌说长大要做官,满屋子人哄堂大笑,“竟说傻话,哪有女孩子做官的!” 只不过,在所有人中唯独栾奕没有笑,因为引入女官正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在考虑的问题。 他知道,自社会归于男系以来,除特殊情况外权利几乎便与女性彻底绝缘。来自21世纪那个男女平等时代的栾奕对此虽不认同,却可以理解。 毕竟在不久之前,大汉这个办事效率低下的时代,在各个领域的一应事宜中无论官职大小,体力劳动终归还是多于脑力劳动。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即便是当朝丞相,也需要经常亲手批阅和撰写文案,而在神才纸问世之前,文字都是记载在竹简上的。写文案需要提刀在竹简上刻画,阅览奏章需要端着好几斤重的竹简端详半天……这都是相当费力的。 再比如基层的县令,需要东奔西走考察民情,还需要焦头烂额应付县里的大小事务,可谓磨断了腿,说破了嘴。这等费力的活计,即便再聪明的女人也吃不消。 这也是女人无法从事公差的原因之一,而这一诱因随着神才纸的问世,笔墨纸砚的顺利推广,以及大汉境内交通日渐便利,交通工具——骡马数量增长,已是大为改观。 除此之外,义务教育制度的普及也大大改变了过去女性知识匮乏的问题,这都为女人从政提供了一定的先决条件。 话说回来,栾奕之所以这么急着想让女人进入朝堂,当然不是为了实现什么男女平等,天下大同。而是随着教区版图的扩大,栾奕开始觉得目前朝廷的组织结构越来越难以应对日渐繁杂的事务。这一问题在地方上尤其严重,很多县属官吏同时身兼数职,不单单要处理县内要务,连起草文书都需要亲自执笔,这大大牵扯了他们的精力,从而直接导致很多上级政令下达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付诸落实,致使行政效率低下。 有些地方官员为图省事,甚至放纵当地豪强或有名望者代他履行一定的职责,形成地方自治的态势,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对中央集权产生了一定的威胁,与当下的形势完全相悖。 按照惯例,栾奕可以在这个时候选择对地方县级及以上官署进行扩编,将从济南各高等院校毕业的男性学子分派到地方官府任职。可是栾奕心中还有一张巨大的版图,他需要把更多有知识的壮劳力从繁杂的地方事务上解放出来,投入军队和运河、驰道建设中去,才能实现宏达的理想。 所以,引进女官的想法就这样涌入栾奕的脑海,且一经进入视野便再也挥之不去了。他知道,现在的大汉需要女性贡献出更多的力量,而不单单是呆在家里相夫教子。 当然,栾奕也清楚,依据现在的社会准则和道德操守女性是做不得高官的,栾奕也没有给她们高官厚禄的意思。只是希望女性同胞能到官署里帮地方官员做些写写算算秘书类的杂事。在这方面,女性细心的特性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相信她们一定可以胜任。 唯一的困难,就是怎样让满朝文武接受引女入朝的建议了。 想通这些,栾奕走到因被家人嘲笑暗暗发窘的小诗萌面前,抚着她的秀发道:“诗萌长大了想做官?” 小诗萌憨态可掬的点了点头,“想!“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是祖父说女儿家不能为官!” 栾奕呵呵一笑,“依我看,诗萌长大一定能做官,做个好官!” “真的?”栾诗萌眼中顿时焕发出无限神采。 “爹爹说能,就一定能!” 于是乎,在圣元十年正月十五的大朝会上,栾奕便将引女朝,向基层官署增派女官的想法试探性的提了出来。 得到的结果却是,现场的反对呼声并不高,只有少数包括杨彪、蔡邕、王允、皇甫嵩、卢植在内的朝廷遗老对此抱有疑义。绝大多数官员表示支持,与栾奕年岁相仿的官吏则举双手赞成。这大大出乎了栾奕的意料。 他却是不知,圣母教创立伊始,教堂里便融入了大量的女性神职人员,她们虽然多数都是教会体系中最底层的存在,却为教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随着教政二位一体体系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女性杰出的一面。尤其地方官署,在看到自女性神仆——修女加入教会以后,教堂里的神父们不但工作轻松了许多,连工作热情也作热情也空前高涨,无不心生羡慕,巴不得朝廷也派些女官来帮他们排忧解难。 所以,当闻知栾奕要引女入朝,各级地方官员的奏疏如雪片一般涌入朝廷,恳求朝廷早日付诸落实。一众对此抱有异议的朝廷遗老见到这番境况只得选择妥协。他们虽然仍不赞同女性在重要官署任职,却明确表示可以试着让女人在郡县衙门和朝廷部分非权利官署务事。 对于这样的结果栾奕自然乐意接受。因为按照他原本就计划着让女人从基层做起,以此为突破口,让朝中那些守旧派看到女人的能力,从而逐渐接受女人参政这一现实。 介于当下教区内除圣十字医科大学堂之外,其他高等学府不招收女性学员,绝大多数青少年女信徒只受过郡县级低等教育,致使知识结构仍有欠缺这一现实。为了让女性更能适应接下来极富挑战的任务,栾奕特地又在济南国华山下薛了一片土地,专门建立一所女子学院,专门招收女性学生,培训文案、档案归纳等相应秘书科目,学制两年。这也是当时世界上第一所转为女性开设的教学机构,也是未来名动天下的齐鲁女子大学的前身。 于是乎,大汉圣元十年朝廷颁布的第一项政令,便是最新议定的招录女官的决意。 全教区的女人在城门布告栏和《圣光报》上得到消息的时候,首先是不可置信,然后震惊,随即无不欢欣鼓舞,高唱“教主圣明”。 而在所有女人里,最为振奋的莫过于蔡琰了。身为当朝太学祭酒之女,她自幼饱读诗书,凭借努力和自身超人的才华,在大汉朝内享誉盛名,并于十四岁那年赢得了男子才有资格获得的称号——表字。 然而,即便她的学识让很多男儿郎望尘莫及,却因了女子不能入士,不过是些闷在肚子里的墨水罢了。全大汉没有一处可以供她一战所学。她不止一次为之哀叹,为什么自己不是男儿身,以达成自己造福一方的宏愿。同时,她也为天下女子鸣不平,天底下不乏像她一样胸怀丘壑的女子,却碍于男女有别只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如今,得知栾奕向女人敞开了庙堂之门,蔡琰激动的喜极而泣,找到栾奕跪地便拜,直说要代天下女人感谢栾奕。 栾奕将她搀扶起来,宽慰了好一阵子才让蔡琰止住眼泪。他对蔡琰道:“琰儿不必如此激动,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始,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时代终会到来。” “女人能顶半边天?”蔡琰为之一振,“子奇这话可是发自肺腑?” “那是自然!”这一口号前世他喊了二十多年,所以栾奕答得很是顺口。 看到栾奕诚恳的表情,蔡琰眸止不住又彪出一阵热泪,心中暗叹:知我者,子奇也。有夫如此,妇复可求! 蔡琰垂首抹泪的工夫,栾奕又向她抛出一记新的喜讯——她,蔡琰即将成为大汉历史灿烂长河中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女官,暂任兖州刺史府机要秘书,协助栾奕料理日常事务。这官职虽然不高,迭俸也只有五百石,但其中所体现的划时代意义确是显而易见的。 在拿到眷顾已久的大汉黑色官服的那一刻,蔡琰又是一阵喜极而泣。她第一次哭的这么快乐。 “可是我若去忙活公务,家中事务谁来料理?”蔡琰缓过神来,担忧道。 “放心吧!”栾奕笑了笑,“娘亲现在年岁不大,家里那点事有忠叔帮衬着,她应付的来。等她干不动了,诗萌也该长大了,是时候让她锻炼锻炼,先学会治家,再去了解如何治国。” 闻知栾奕对一应后续之事安排妥当,蔡琰这才放心,第二天一大早便走马上任,并于当日接到了她为官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介于济南国刘武死后没有子嗣,济南国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栾奕遂既决定改济南为郡,将其编入兖州治下。同时,兖州的辖区随之扩大了许多,其辖域已经与春秋战国齐国鼎盛时期面积相仿,兖州这个称呼已经难以映衬它现在辽阔的疆域,便决定将兖州更名为齐州。 栾奕素质蔡琰文笔绝佳,就将相关更名事宜的奏疏交给蔡琰来起草。 蔡琰办事效率极高,仅用半日扬扬洒洒撰出三千多字,不但文藻华美,文字简洁明了,还引经据典,将兖州的由来说得明明白白,告诉世人兖州过去本就是齐国的领土,更名为齐州恰如其分。 !! 403齐国兴 随着蔡琰极具说服力的奏疏浮出水面,兖州更名齐州一事随之板上钉钉。 很多明眼人透过这件事看出些许门道——历史上兖州这片区域有过很多名称,为什么教主不将兖州改成其他名字,而是让其余齐国同名?一提到齐国便先让人想到齐王。 显然,教主这是在为自立为王做准备啊! 想到这儿,满朝文武想法各异,举手欢庆者有之,为刘氏大汉江山未来担忧者亦有之。 别的人如何作想,栾奕懒得去管。他现在在教区已是只手遮天,百姓对他无不对他马首是瞻,谁人反对必会陷入云云众口的声讨之中。 只不过他不希望看到的是,身边那些最信任的人因此事反对自己,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先后将时任徐州刺史关羽、并州都督赵云、平辽将军黄忠、青州刺史吕布、冀州刺史荀彧等人招入济南,这几位都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忠义之士,所以必须提前探探他们的口风。 他们都是聪明人,透过建立齐州一事也看出了栾奕接下来的打算。 在这方面,无论是身为栾奕结义兄长的关羽也好,赵云、黄忠这些追随栾奕十余年的将领也罢,都对他的为人很是了解,亲身目睹他爱民如子的行为后,大为感动。 同时,与栾奕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他们的思维在圣母教和栾奕亲身影响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地君亲师”的传统思维已经从他们的骨子里移除,转而明白了天下之大有德者居之的真谛。过去的大汉在经历过桓灵二帝之后,让他们失望透顶,桓帝在位时屡次三番对栾奕的迫害更让他们寒心。他们愈发清楚,只有栾奕才能让百姓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只有让栾奕站得更高才能实现真正的天下太平。 所以,在当听了栾奕的问话之后,非但没有人反对,反倒直言支持栾奕干脆建立齐国,矫诏自封齐王。 见众人语调一致,栾奕遂既长出一口气,如今外事安宁,河北大局已定,乌丸战败,塞外胡人自此对教会深为恐惧;内事有序,朝中教内文武为他马首是瞻,时机已到,是该实现他筹谋已久计划的时候了。 圣元十年二月底,教区各地陆续出现奇事。二月二十二,有齐州渔民在黄河中捕到一只五尺多长,一百多斤重的大鳖。这么大的鳖不但河边的渔民别说没见过,就是村里的长辈也没听说过。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鳖背上的纹理间,竟模模糊糊露着两行字,村里读过书的娃子念到,左边一行写的是“文无第一,指点江山”;右边一行写得则是“武无第二,纵横天下”。 渔民大为惊奇,遂拿此鳖找到村中饱学之士予以解析。那学子看了一阵,“指点江山”中“指点”二字通“直”和“点”也是一点一横,大汉的山,多数都是源自东北向西南方向连纵,很像是一个撇;而大汉的江都是从西向东流,又与捺相似。结合起来,点直撇捺,正应了上句中的“文”字。 再看下半句,“武无第二,纵横天下”。“天下”中天的下半部分与文字相仿,也是一撇一捺,“二”字横过来,放到“文”字下面不正是一个“齐”? 另外,文字显现在鳖背上,鳖俗名王八,与王霸同音…… 语句解到这里,士子豁然开朗,兴奋道:“圣母显灵,这是在说齐国要兴啊!” 既然齐国要兴,新的问题又来了,齐国要兴,新的齐王又是谁。答案呼之欲出,龟背上写得好“文无第一,指点江山;武无第二,纵横天下”,而栾奕则有着“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赞誉,两相结合——“教主岂不就是天命所归的齐王?” 此事一出,迅速一传十十传百流传开来,随后更是被《圣光报》以神迹为名撰文刊载,流传范围进一步拓展,还加入了一定的官方性质。 各地百姓均对这桩神迹深信不疑。 无独有偶……三月初,齐州境内因连降暴雨,雨过天晴之后有泰山村民竟在半山腰找到一座墓穴。想来,这座墓穴的墓门是被泥石流冲开的。 百姓对亡者甚是敬畏,不敢轻易造次,惊恐过后赶忙下山报官。 当地官府与教会联合,当日进墓查探,本想重新将墓封存以为亡者在天之灵。但是在大体观察过陵墓外体规模之后,赫然发现这座陵墓的主人非同一般,至少是个王侯。 于是,官差和神仆们在探查陵墓内设的时候格外留心,经过一番仔细检查,透过墓室内的壁画和文字,赫然发现这座古墓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姜尚姜子牙。 众所周知,姜子牙助武王伐纣之后,封地在齐,是历史上第一位齐王。他尘封千年的陵寝面世,又一次将齐国复苏的呼声推到了**。 与此同时,各地均有异象出现。在遥远的冀州,农田中央有麦田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倒扶。居高望去,倒下麦子在麦田之中呈现出来的竟是一行文字“齐国兴,栾姓王”。 像这样的事迹,短短一月之内在教区各地纷纷上演,百姓们毫无疑问的将之与神迹联系在一起,却没有想到它们其实都是栾奕为了震声势一手编造出来的。 所谓神鳖,乃是栾奕无意间买来的一支上百年的大王八。栾奕见其个头甚大,颇有仙姿,便令人在其背后刻上字,连夜放生河中。第二日,“神鳖”果然被渔民捞到。 至于姜子牙墓其实是栾奕以旧做旧新近建成的,里面从布局到装饰全部按照先秦风格,陪葬品则是他花高价买回来的周代古玩。所以,这样的墓穴莫说是一般人看了,就是具备一定考古能力的专家也会以为他是姜子牙墓。 所有“神迹”中最容易达成的便是那农田里的神谕了。栾奕在冀州随便选一处麦田,随后令人连夜用高浓度盐溶液在麦田中依据“齐国兴,栾姓王”字样结构喷洒。麦草浸入浓盐,水分流失迅速枯萎,最终事先“麦田神谕”的效果。 …… 于是,在一轮轮“神迹”煽动下,教区内从官方到民间呼吁栾奕建立齐国,自领齐王的声音愈发高涨。 栾奕假意推脱一阵,最终“拗”不过世人众口一致的推崇,向少帝刘协奏请改齐州为齐国,并封他为齐王。 少帝比谁都要清楚,栾奕改兖州为齐州乃是夺权路上的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当下自领齐王,再向前一步便是大汉江山的尽头。他自然不想应允栾奕的请求,可是眼下,刀虽没有架在脖子上,但是皇宫从内到外全是栾奕的人,由不得他拒绝,只能乖乖准奏。 然而,在栾奕称王的路上,也有不少反对者。栾奕的岳父,太常蔡邕首当其冲。值得庆幸的是,知道此事乃是大势所趋,所以反对态度并不激烈,既没有上门训斥栾奕让他下不来台,也没有做出任何阻挠称王进程之事,只是找到栾奕,语气低沉的表示,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告老还乡回陈留去。 蔡邕作为当朝名士,海内仰望,门下学子遍天下。他若是辞官,其过去的门生必然联想到师尊乃是因看不惯栾奕称王而离开朝廷,从而引来非议,影响朝廷稳定。栾奕自然不能让他如此轻易致仕,便拉着蔡琰前往蔡府规劝,却是连番规劝无果。 见老人家态度实在坚决,栾奕很是无奈。思量半天决定剑走偏锋……他知道修史乃是蔡邕此生最大的宏愿,决定提议蔡邕辞官之后再发挥一下余热,主笔撰写从光武中兴到现在二百余年的历史。蔡邕一旦应下,虽然不在肩负官名,却仍在为朝廷办事,如此一来辞官形成的负面影响也就不复存在。 果不其然,蔡邕一听栾奕出资助他修史立刻提起兴致,他意味深长的问栾奕,“让为父修史,子奇不怕为父把你写成阴谋夺位的逆臣吗?” 栾奕笑了笑,“如果让那些偏帮与我的人修史,写出来的历史都是美化修饰过的绣花枕头,不是真正的历史;如果让那些憎恨与我的人编纂史书,书写出来的文字都是愤世嫉俗的恶语,也与史实大相径庭。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您来写,我相信,由您编纂的史书可以向世人诠释一段真实的过往。同时,为了保证史书公正,我绝对不会打扰岳丈大人修书,更不会提出任何意见、建议。在此,我向圣母宣誓,有生之年甚至不会看书稿一眼,一切是非对错,交由后人决断。” 蔡邕为之一震,遂既放下心来,“好吧!这事老夫应下了。” 栾奕安置好蔡邕之后,又相继安抚了朝内一应遗老。太尉杨彪亦提出告老还乡的请求,只不过他跟蔡邕不同,并非以致仕要挟栾奕,而是现年六十八岁的他,实在是干不动了。 栾奕在感叹时间飞逝之余,准许杨彪辞去太尉之职,却没有准许他辞掉军师大学堂祭酒之位。在随后的谈话中,栾奕要求他,在身体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到学堂里跟学生们讲讲课,以便为未来培育更多堪当大任的良将。 !! 404荆州攻略 除了朝廷,地方上有部分豪强对栾奕称王颇有异议。其中,河东卫家便是代表,竟打着“清君侧,卫庙堂”的旗号,私自募集乡勇,欲联合西凉马腾、韩遂攻打豫州。 只不过他们自以为形式机密,却不知一举一动早就被当地神盾细作查知,并及时上报给了郭嘉。 得知详情,栾奕毫不犹豫对卫家予以严厉打击。先令以河东为圆点,幅员至教区全境所有教堂,禁止将卫家人持有的圣券兑换成金银货币。 在教区,教堂在大宗金银兑换时所发放的圣券都是有特殊标识的,特别是大汉境内那些排的上名的世家大族、名门望族得到的圣券都有着鲜明的富豪。比如栾奕的栾家存储金银时,得到的圣券上都会印着一个大大的栾字。再比如荀家的圣券,也会带有“颍川荀”字样。 卫家同样如此,所有圣券都署名“河东卫”三个字。 如今,栾奕责令禁止印有“河东卫”字样圣券的兑换业务,也就等于冻结了河东卫家的所有资金。 没过几天,卫家本想收购一批马匹、粮秣以备征战所用,却发现各地商贾因为卫家圣券换不来真金白银,不肯跟他们用圣劵交易,只收金银硬通货币。卫家人也想做金银买卖,可怎奈前两年他们看圣券这东西携带方便、用起来顺手,便跟风一股脑把家里海量的资财一股脑存进教堂。当时没觉什么,现在方知,这压根就是栾奕的阴谋。 没钱,买不到粮还是小事。更为关键的是,募得的那些兵丁在发现拿到的圣券饷银换不来粮食,买不得酒肉之后,竟一夜之间化作鸟兽散。 叛乱还没有开始便烟消云散,成为了一场闹剧。 卫家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味来,教会两千大军便开到了他们庄园之外。 想当年,卫家子嗣卫哲企图谋害年幼的徐庶,徐庶自卫不甚将其击杀,引来了卫家人的报复。不得已之下只好带着老娘流落南方,过着凄惨的生活。 老娘因此烙下病根,常年卧床不起,没看几天徐庶风光的生活,年仅五十岁便撒手人寰。这份恨,徐庶一直记在心上,栾奕亦是刻骨难忘。 此时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报仇机会,栾奕直接委派徐庶亲自领军前来平叛 此时卫家全庄上下只剩三百青壮,这些人看家护院、鱼肉乡里可也,跟圣母教精锐之师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 徐庶大军连炸药都没有用,仅用一炷香时间便轻而易举的夺下了庄门,于禁随即领兵杀入庄内,抵抗者一律格杀,降者一律以叛逆罪斩首示众。 昔日名动天下不可一世的卫家竟被栾奕在短短一个时辰内连根拔起,此时一经传出,天下大动。大汉的豪强们终于明白,自己把金银存进教堂,身家性命就等于绑在了教会教堂的立柱上,莫说造反,跑都跑不了了。 在那些蠢蠢欲动,蓄谋给教会制造些麻烦的豪强中,那些冥顽不灵,仍想逆天行事联合马腾入侵中原者,则步了卫家的后尘,成为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 有自知之明者在见识到教会的厉害后,立刻缩了脖子。栾奕先是遣使挨个拜访,借此向各地豪强暗示,“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自认为天衣无缝的阴谋,我之所以不惩罚你们,是因为你们还算识相。如果顽固不化,卫家就是你们的下场。”打一棒子之后,栾奕又丢给这些豪强地方上些许利益,算是棒后甜枣,意思也很明确,“跟着我栾奕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跟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好自为之。” 栾奕一硬一软双管齐下,各地豪强哪里还敢再唱反调,被栾奕训得服服帖帖。 古人有云:攘外必先安内。栾奕在将教区内一应潜在威胁尽皆抹除之后,接下来该到再次开疆扩土的时候了。 按照第二个五年计划规划,栾奕的下一个目标很明确——荆州刘表。 就当下情形而言,区区荆州无论是财力、武力、人力、军力远远逊于教区,所以刘表对于栾奕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 除此之外,栾奕一直没有放弃教会在荆州高层之中的渗透工作,自十年之前开始便借琉璃经贸和圣母教将荆州蔡家拉入自己麾下,并不惜余力暗中支持蔡瑁在刘表身边赢得一席之地。 时至此刻,蔡瑁在荆州权势滔天,姐姐蔡氏更是为刘表续弦,成为刘表最为亲密的枕边人,并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可以说,在这十余年十余年里,随着刘表日益衰老、昏聩,蔡瑁姐弟不断蚕食着荆州军政大权,蔡家已经成为了荆州的实际掌控者。 只要栾奕想,随时可以与蔡瑁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将荆州抢到手中。 然而,这只是理论上攻破荆州的策略,现实却比理想复杂的多。蔡瑁虽说是栾奕的人,但现在他在荆州一家独大,蔡家独领荆州政治、经济、文化、军队各个领域,俨然一副独霸荆州的态势。 随着权势的增长,蔡瑁的野心亦是随之爆棚。当栾奕遣派使节,跟他商谈教会收复荆州具体事宜的时候,他竟然提出荆州归属教会之后,继续让他总揽荆州事务,封其为楚王的要求。并扬言,如果教会不答应他的请求,他便与教会形同陌路,转而带着荆州投靠孙策。 无疑,蔡瑁提出自领楚王的要求无异于要裂土分疆,完全背离了栾奕天下一统的目标。再加上栾奕此生最讨厌他人要挟自己,所以对于蔡瑁的要求断然不会同意。 不过,为免蔡瑁这个墙头草忽然倒戈,投入孙策的怀抱。栾奕表面上假意逢迎,表示此事兹事体大,需与朝内文武商议过后再做决定,私底下却召集谋士商议对付荆州蔡氏之策。 廷议中,郭嘉率先给出答案,建议栾奕准许蔡瑁的要求,封其为楚王。 栾奕一愣,惊呼:“这怎么可以?” 郭嘉捋着山羊胡子呵呵一笑,摆出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奕哥儿莫着忙,且听我慢慢道来。”言讫,将自己的筹划和盘托出。 按照郭嘉规划,栾奕可即刻借大汉天子名义颁布诏书,封蔡瑁为楚王世袭罔替,摆出一副大赞蔡瑁功勋的架势,借此安抚其心,彻底绝了投靠孙策的念想。 然而,在蔡瑁自以为赢得巨大的利益,实则不然。在朝廷向他颁发诏令的同时,可佯作行事不密,将历年来蔡瑁帮教会做事的信息,以及他得天子诏书受封楚王的消息散布给刘表。 刘表虽然昏聩,但得知蔡瑁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后也得翻脸,定会派兵缉拿蔡瑁。蔡瑁手下也有不少兵将,两家兵戎相见,闹将起来,栾奕只需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再去收拾残局,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听完郭嘉的计策,栾奕拍手大笑,“好个将计就计,好个驱虎吞狼!” 于是乎,“粗心大意”使者田畴就这样踏上了从济南到襄阳的官道。 一入襄阳佑土客栈,风尘仆仆的田畴显然累得不轻,进城之后没有直接拜会蔡瑁,而是在客栈里大堂里点了些酒菜,大吃大喝以解旅途之苦。 坛酒下肚,田畴面色红润,已是醉酒状态。常言有云:酒后失言,这田畴也没有例外。喝的晕晕乎乎之际,嘴上就没了把门,在听说酒庄酒保姓蔡之后,拍着他的肩膀高赞,“小兄弟有福啦!” 酒保一脸莫名其妙,“这位客官严重了,在下一介下人,何福之有?” 田畴笑眯眯问:“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汝之同宗即将称王,你说是福不是福?” “同宗?称王?”酒保为之一愣,稍作深思——满襄阳上下能称王的蔡姓人只有蔡瑁一位,莫非…… 大厅广中之下,此言一出满堂宾客立刻炸了窝,虽猜出称王之人到底是谁,仍禁不住七嘴八舌出言找田畴确认,“快说说,谁要称王。” 而此时的田畴却装出一副猛然惊醒,发现说漏嘴的模样,尴尬辩解,“方才的话乃是一时戏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说完,头也不回扭头便走。 大堂里的宾客还道是田畴真在诓骗他们,正想斥责田畴哗众取宠之时,细心的酒保却在田畴刚在落座的座位下面,发现了一枚蛋黄色的卷轴。想来刚才那人走的匆忙,不甚将这卷轴掉在了地上。 出于好奇,他迅速将之捡起,展开一看。 只见那卷轴之上,黄底黑字写着一篇大文,“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荆州中郎将蔡瑁德珪冒生命微笑潜伏叛逆刘表身侧多年,屡次三番制止刘表觊觎朝堂,为朝廷立下大功。朕心甚慰,为表彰蔡卿之功,特封其为楚王,世袭罔替……钦此,大汉圣元十年五月初三。”文章最后,还加有朱批、玉玺。 看到这卷文字,酒保双手抖得厉害,竟把持不住卷轴,任由其落在地上。“乖乖……这是圣旨。刚才那人说的都是真的!” !! 405意料之外 “乖乖……这是圣旨。刚才那人说的都是真的!”酒保这一嗓子,引来满堂所有人的目光。 有好事者探头一瞧,“呀,真是真的!” “蔡瑁真要当王了,还是陛下亲封的楚王呢。啧啧啧……”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更有深思熟虑者抛出一个关键问题,“可是蔡瑁当了楚王,刘荆州该怎么办?” “是啊!”“对啊!”宾客们又一嘴八舌起来。 客栈的掌柜发现大堂里宾客们围在一团,以为生了事故,赶忙上前查看。在得知酒保捡到客人遗落下的圣旨之后,惊的魂飞魄散。“我跟你说的甚来?不能随意捡别人丢的东西,即便捡起来也必须原封不动还给失主。你倒好,不但捡了,还看了!这下捅大篓子了吧?那失主是谁,那可是天使,是你我得罪的起的吗?还不快去,把东西还给人家!”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很多宾客的反对。在这方面不得不承认刘表在荆州经营数年,还是赢得了不少人气的。于是,当宾客们联想到这封圣旨对刘表暗含巨大威胁时,当即表示那天使来到襄阳不住驿站住客栈,行迹诡秘,肯定要对刘荆州图谋不轨。所以,非但决不能把圣旨换回去,还需尽快将之报给刘荆州,让刘荆州提前有所准备。 掌柜一张嘴辩不过满堂的宾客,只得眼睁睁看着众人抢走他手中的圣旨,呼呼啦啦涌向刺史府。而整个事件的主导者田畴,在看到计划顺利实施之后,露出宽心的笑容,从从容容去茅厕跑了下酒,再次背上尚未解封的行囊,踏上了北归之路。 与此同时,刘表在拿到圣旨之后,气得暴跳如雷。亲自率领甲士赴佑土客栈,缉拿所谓的天使。 可是此时襄阳城里哪里还有田畴的影子,刘表扑了个空。气急败坏之下,他提着七尺长剑折回府中,直奔自家后宅。 可怜那蔡氏直至此刻都不知大难临头,一如既往满面堆笑的迎向刘表,“大人,回来了!” 刘表看都不看蔡氏一眼,劈头盖脸便骂,“叛徒!” “大人说谁是叛徒?”蔡氏好一阵心虚。 “你全家!”言讫,刘表直接将圣旨扔到蔡氏脸上,“你们骗的我好苦!” 蔡氏将圣旨从头到尾通读一遍,顿觉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这……” “你还有什么话说?”刘表质问。 蔡氏方寸大失,眼珠提溜一阵乱转,计上心头,“大人!我们这是也是为你好啊!他栾子奇声势浩大,我与哥哥唯恐他哪日将战火烧到我荆州,大人难以为敌。这才与他建立联系。我们这是在为大人留后路啊!” “信口雌黄!”刘表一脚将蔡氏踹翻,“我看你们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吧!楚王……哼,若无我,能有你们蔡家今日?现在反倒跑到我头上来拉屎,不知好歹!叛逆纳命来。”语毕,刘表毫不犹豫将手中长剑刺入蔡氏胸口。 热血喷涌,溅的刘表满脸都是。 蔡氏身死的消息,很快便通过刺史府中蔡瑁内应之口传入了蔡瑁耳中。蔡瑁眼中喷火,咬牙痛斥,“今日之仇不报,我蔡瑁誓不罢休。刘表狗贼,我誓杀汝!” 骂归骂,蔡瑁却知道现如今这襄阳城的驻军都是刘表的嫡系。若是刘表此时对他下手,他毫无反击之力,只能束手待擒。 思及此处,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夜动身逃回蔡家的大本营——南郡,并于南郡集结麾下部曲三万余人,又折回襄阳为姐寻仇。 襄阳城下遂既展开一场惨烈的杀戮之战,战事一直从辰时进行到酉时三刻,双方各有伤亡。最终,刘表借助饱经沧桑,襄阳城稳固的城防,成功将蔡瑁阻隔在护城河外。战后,又遵军师蒯良之计遣上将文聘,趁蔡瑁大军立足未稳连夜袭营,杀了蔡瑁一个措手不及。三万兵马折损大半,灰溜溜败逃。 文聘尾随追杀,直追的蔡瑁鸡飞狗跳,连南郡都不敢回,跨国大江径直退到荆州南部,将荆南长沙、桂阳、武陵、零陵四郡占在手中。 可怜荆州南郡蔡氏一族事先没有得到音讯,来不及走脱,全族三百余口被文聘生擒活捉,推上了断头台。 占据南郡之后,文聘在江边四下收罗船只,摆出一副随时顺流直下攻向长沙态势。 按照郭嘉之前的规划,此时蔡瑁已是走投无路,定会派人前来向教会求救。栾奕趁机出兵,与蔡瑁南北夹击,覆灭刘表只在朝夕之间。届时,蔡瑁失去荆州根本,自然嚣张不起来,加之他有求于栾奕在先,也就没有资没有资本再去索求楚王的封号。 然而世事难料,鬼才郭嘉也有疏忽的时候。就像现在,栾奕和他都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蔡瑁的愚蠢。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蔡瑁为图救援早些到来,舍远求近,竟没有向教会告急,而是遣派使节八百里加急跑到江东向孙策求救。 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哪里是在搬救兵,分明是引狼入室。 果不其然,孙策应邀之后,当即携领周瑜、甘宁、黄盖等上将多远,点齐江东四万子弟兵“驰援”长沙。 一入长沙郡,他不说把兵马开赴江边迎战刘表大军,反跑到长沙城下向蔡瑁勒索军需粮草,并明确表示蔡瑁如果不给,他便领兵退回秣陵,不再助战。 蔡瑁有求于人,只得应允。可是当他的军需官将粮秣运出城时,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却听到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孙策攻城啦!” 随着一声惨叫,数万江东军杀气腾腾冲进大开的长沙城门,蔡瑁失了城门地利,加之寡不敌众很快战败。蔡瑁被甘宁斩杀,旗下两万荆州军战死近半,余众皆降。 攻下长沙,孙策战鼓不止,派周瑜攻打零陵,黄盖攻取武陵,甘宁攻打桂阳。三路大军齐出,仅用十日便将荆南三郡囊括手中。 孙策攻占整个荆南的消息虽然被教会情报以最快速度传回了济南,但是在栾奕得到情报的时候,已是无力回天。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坐视不理,再等下去,连荆北新野、樊城、襄阳、南郡多地也将成为孙策盘中美味。 认识到事态严重,他当即责令关羽、贾诩帅圣母教徐州教区天龙军陈兵逍遥津,摆出一副攻打孙策后方老巢秣陵模样。 同时,委派卢植回京就任太尉后,新任豫州刺史曹操率四万豫州大军直扑新野,为免曹操战事受挫,栾奕又派张郃、高览、于禁、徐晃四将领两万教会中央军在新野与曹操汇合,以最快的速度攻下樊城、襄阳,一举夺下荆州北部。 一时间,荆州北方有栾奕猛虎,南面有孙策豺狼,各路大军齐动,站到了风口浪尖,刘表案前噩耗不断。他先逢亲信背叛之怒,又遇丧偶之痛,随后还有文聘连战连捷之爽,又被人团团包围,任人鱼肉,在短短半月之内可谓尝尽了人间五味。 他身体本就不好,现在连遭大起大落之后,两眼一黑晕倒在地,患上重病卧床不起。 刘表病倒,荆州立刻没了主心骨。蒯良、蒯越兄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建议刘表选立世子暂代州务。 病榻之上的刘表自知力不从心,遂从其言。 话说刘表总有三子,次子刘琮乃是蔡氏所生,自然不可能是世子首选,三子刘修年龄尚有处理不得州务。如此一来,世子的身份只能落在刘琦身上。 年纪尚轻的刘琦初领州务就遇见大军压境这么棘手的问题,很是不知所措。只好把蒯良、蒯越请来问计。 刘琦问:“二位先生,大敌当前,无论是栾奕还是孙策,我军皆皆敌之不过。昨夜,我与家父商量了一下,决定为保全荆州父老投靠一方。只是当下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投栾奕还是孙策?” 蒯良、蒯越互视一眼,透过刘琦的眼神,他们看出其实昨夜刘琦和刘表已经有了答案,“以公子之见,该投靠谁为好?” 刘琦稍作沉吟,道:“目前看来,栾奕势大,孙策势微。以我荆州这点实力若是投了栾奕,栾奕必不以为然,封赏自然也就低了许多。与其如此,不如投效孙策,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孙策感念我等之功,定会厚待我等。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蒯良、蒯越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刘荆州和公子深谋远虑,所言‘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确是有理。” “这么说,二位先生也同意投奔孙策了?”刘琦得到答案长出一口气,然而蒯良、蒯越却又同时摇头,“在下认为,当前投奔孙策看起来乃是上上之策,实则并不明智。” “哦?此话怎样?” 蒯良、蒯越忽而点头,忽而摇头的举动,搞得刘琦一头雾水。 蒯良反问刘琦,“公子!在下且问您,当今大汉是栾奕强些,还是江东孙策?” 刘琦理所当然回答,“栾子奇占据将被七州大地,自然栾子奇更强。” “那我再问您。孙策加上荆州之后,比栾子奇如何?” !! 406占据荆州 听到蒯良询问自己,孙策在得到荆州之后是否比栾奕强大时,刘琦毫不犹豫回应,“自然是栾奕强大!” 蒯良接连颔首,“正如公子所言,而且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栾奕旗下的那些商会,牢牢把持大汉南北经贸,掌控天下钱粮;他占据大汉青、兖、徐、豫、冀、幽、并七大州,人口近千万户,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人力都远远超过孙策。这几年,他手下那般工匠又制出了霹雳车、神刀、火药这等战场利器。有它们在手再坚固城池对于栾奕的大军而言都跟纸糊的一般。” 蒯良铺完前奏,弟弟蒯越继续补充,“孙策借助大江天堑尚且可以阻隔栾奕攻下江南。可是荆州呢?樊城、新野以北一片坦途,即便是襄阳北边也只有一条小小的襄河,根本拦不住栾奕的铁骑。如果公子将荆北让给孙策,孙策肯定守不住这片领土。到那个时候,荆州本就不属于孙策,取之有利失之无害,没有多少损失。反倒是主公、公子,失去了荆州就等于丢了屏障,没了荆州孙策还会厚待二位吗?怕是很难!” 蒯良再次出言道:“翻过来说,聪明如周瑜、张昭肯定也想到根本守不住荆北。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压根不会来取。他们会跟公子虚与委蛇一番,号称会出兵来救,实际上却不敢作为,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届时,栾子奇大兵压境,而公子又明确表示不会请降,栾子奇必然倾尽全力相攻。公子独木难支,战败是早晚的事情,性命堪忧暂且不提,即便侥幸得存也是以囚徒身份,落得个寻刀问斩的结局。主公和公子难道想这样结束自己的一声吗?” “这……”刘琦的眸子猛地抖了一下。“当然不想。” 蒯越又道:“所以。眼下摆在主公和公子面前只有两条路。其一,与栾奕以命相搏,身败名裂收场。其二,主动示弱,投靠栾奕,委屈求生。最终何去何从,还请由公子决断!” 蒯良、蒯越一唱一和宛若一盏指路明灯,给刘琦指明了前进的道路。刘琦恍然大悟,“若非二位先生指教,吾刘家满门险些丧命。”言讫,拱手拜过二人,便慌慌张张请辞到后宅找刘表商议去了。 蒯良、蒯越随即走出刺史府,站在府前的台阶上,蒯越问蒯良,“依你之见,主公会怎么选?” “以我对主公的了解,生与死之间,他肯定选生。” “那就是同意向栾子奇请降了?”蒯越挑了挑眉,问。 蒯良没有直接回应,只是仰望着天空微微颔首。 蒯越长叹一口气,“方才咱们给公子说的那番话真真假假,有点危言耸听。这般诱骗公子投靠他人,是不是有点不仁义?” 蒯良扫一眼蒯越,“这又有什么办法?我蒯氏全族上下世居襄阳。若是真按主公所说投靠孙策,主公、公子还有你我兄弟的确可以移居江东,得以生存。可是栾奕攻破襄阳之后,蒯家上上下下三百余户族人有该当如何?总不能兴师动众跟我们一起去江东吧?所以,襄阳城破之时,便是蒯家没落之刻。你难道忍心看着家族在我们这一代毁于一旦吗?” 蒯越连连摇头。 蒯良意味深长的道:“所以,为了养育我们的家族,我们必须主动向栾子奇示好。这样才能保全家族的未来。” “可是……”蒯越神色纠结,“我还是觉得有点不仁义。” “没什么不仁义的!”蒯良说:“听人说,栾奕攻下河北之后,待袁绍家眷很好。袁绍与栾子奇矛盾重重,加之那时两个儿子逃亡乌丸,家人尚且能得到如此待遇。主公以赤诚之心投效,栾子奇必然厚待。主公可以安享晚年,后代可以在安逸中延绵不绝,总比现在提心吊胆任人宰割要好的多。” “也是!”闻听此言,蒯越心底郁结的自责气息舒缓了许多,“大势所趋,也只有如此了。”语毕,兄弟二人回视一眼刺史府幽深的院落,暗叹:再过不久,这里就该换主人了吧! …… 刘表果然降了。身患重病的他,委托长子刘琦为代表,在曹操大军攻占新野的第二天向朝廷献上了降书。 自此,栾奕不费一兵一卒,占下荆州北部新野、樊城、襄阳、南郡大片富饶土地,西南版图进一步扩张,直抵大江沿岸。 更让栾奕欣喜若狂的是,他不单单获得占据近百座城池,还转来了包括蒯良、蒯越、文聘在内的一班荆州文武,以及三万余荆州士卒。 教会军中卫士多数生自北方,北人不善水战的习性战的习性是将来南下江东最大的瓶颈。如今得到数量如此众多的荆州水军,栾奕怎能不喜? 除此之外,新得的将领之中善于水战者占了一半。其中文聘尤其出色,其守城和水战方面的才能在大江两岸享有盛誉。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仅文聘一人就抵得过一支水军。对此,栾奕喜不自禁。 欣喜之下,栾奕决计亲自南下襄阳,一方面犒劳此役中立下功勋的曹操、张郃、高览、于禁、徐晃等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安抚新近投效的刘表父子,及一应文武。 听说刘表卧床不起,栾奕南下时特意带上四位张机的得意门生为刘表诊病。虽然诊断结果并不理想,刘表身体几近油尽灯枯,怕是活不了几年了。但是栾奕这番细心、体贴的举动却让荆州所有人大受感动。 将从济南拉来的海量金银、布匹分发给手下将领、卫士之后,栾奕对荆州接下来的布局进行了一番部署。将曹操调离豫州,出任荆州刺史,蒯良、蒯越分任荆州别驾;徐庶任荆州都督总督三军;张郃任荆州陆军都督,高览辅之;文聘任荆州水军提督,于禁、徐晃辅之。 同时,栾奕还责令曹操和文聘以荆州水军为班底,赶在明年秋收前从洞庭湖训练出一支水军,以备将来渡江南下夺回荆南长沙、桂阳、武陵、零陵四郡,甚至未来跨将攻入江东本土。 为保新军早日建成,栾奕特地从济南神圣军师大学堂招来一批优秀毕业生,交由文聘教授水战技巧。 这批学子都是刚刚走出学院的学生,虽没有任何作战经验,但好在他们各个聪颖,且均是白纸一张、璞玉一块。在过去里,他们积累下任何作战恶习,同时也不会受到经验沉淀下来的固化思维困扰。文聘可对他们任意雕琢,将他们训练成文聘希望成就的水军战将。 对此,文聘很是满意,当即与曹操一起领命。并在随后的时间里着手实施,布置起荆州的防务、政务。 与曹操、文聘不同,栾奕此来更加关心则是荆州地区的教务。 对于青、兖、徐、豫,乃至河北冀、并、幽州而言。在过去的十余年里,它们长期处于以济南为中心,圣母教的笼罩范围之内。 随着教堂广泛铺开,圣母教深入人心,在圣母教宗教垄断思想影响下下七州百姓的信仰十分单一,只有圣母教一个。 而荆州的情况则截然不同。荆州地处大汉中心腹地,乃是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这里的宗教组织足有十数个之多,规模较大有圣母教,还有江东的圣女教,以及张鲁旗下的五斗米教(天师道)。 栾奕深知宗教在凝聚人心方面的重要作用,可以说没有圣母教,就没有今日的他。所以,为了将来的荆州便与统治,必须对荆州地区混乱的信仰进行整肃。 在这方面,栾奕采取双管齐下的策略。 一方面,对于圣女教这类出自江东孙策,教义与圣女教针锋相对的宗教组织,栾奕采取铁血政策予以打压,派出军队捣毁各处圣女教教堂和集会点。 行动中,潜伏在荆州的神盾细作们再次发挥了他们的功用,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们除了探查荆州地区的一应军情,还记录下一份详细的圣女教聚会地点详单。其中不乏隐秘所在,这就使得铲除圣女教行动异常顺利,仅用短短五日时间,荆州地区圣女教窝点全部覆灭,所有圣女教传教主事人均被捉捕入狱,侥幸得脱者正在撒缉捕。 如此一来,失去首脑和朝拜地点,荆州的圣女教已是名存实亡。 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教义和善,对圣母教不存在威胁的教会组织。栾奕表面上摆出一副任其发展,自由传教态势。私底下却暗暗从荆州府库中给圣母教荆州教区拨发了一大笔款项,令其用这笔资金加大圣母教在荆州的活动力度,提高荆州教区信徒的福利政策。 按照大汉律令,以及圣母教教规,大汉各地信徒本来就比普通百姓享受着更多的优惠条件。比如自圣元六年实施的鼓励生育政策,只有圣母教徒才能享受这一政策。再比如地方教会郑氏曲辕犁,以及耕牛无偿租赁政策,也只针对于圣母教徒。 如今,荆州教区再加优惠,但凡信教者便赏赐足额粮饷,拉亲朋好友入教同样获得实质奖励。 栾奕相信,借助如此优越的条件,在接下来的宗教竞争中圣母教将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将其他教派信徒渐渐吸引到自家的教堂中来。 !! 407建城 大汉圣母教的第二个五年计划最终以收复荆州而胜利告终。 在这五年里,栾奕成功击败袁绍,攻下河北三州,又夺得了荆州。随后,赵云又引兵杀入虎牢关,将无主的司州握在手里。 如此一来,大汉十三州中栾奕占据了兖、青、徐、豫、冀、并、幽、司八个大州,以及荆州北部最为富饶的襄阳等郡。一时间生势无二。 除了战事,栾奕投入十年的大运河攻城也取得了实质性突破,实现北自冀州邺城南到寿春的全面通航。这条以各地水系为基础,辅以人工贯通的运河目前全长达到两千余里,耗费了栾奕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和精力。 不过运河投入运行之后的益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它不但加强了地方漕运,方便南北通货,大幅加大了各地商贾的收益,丰富了百姓日常生活,还进一步加强了朝廷、教会对地方的控制能力——济南国教会中央军,可凭借便利的河道在短短半月之内抵达教区最南端的寿春和北方冀州,粮草辎重船载运输的方式,也比过去人挑马拉快捷、及时了许多。 除此之外,借助运河四头八大的水系,为地方农耕畜牧灌溉提供了便利。同时还对各地河流,尤其是大河——黄河进行分流,从而达到了一定泄洪抗汛的目的。在过去五年时间里,成功降低了第一次大规模洪水带来的损失。 总而言之,筑就运河所得之利远远大于当下的支出。为此,在接下来的五年时间里,栾奕将继续加大投入,在拓宽河道的同时,再将运河向北延伸,直至右北平为止。到那个时候,运河直抵长城脚下,也可对塞外胡人产生巨大威慑。 除了继续开凿运河,在新的五年计划里,栾奕还准备建立一座新的都城。 按照他的设想,新都城的面积将远超华夏文明历史上任何一个王朝的首都,成为世界上目前为止规模最宏大、最华美,最能展现华夏文明的一国王都。 在为王都选址时,济南很快被排除在外。原因无它,栾奕虽在济南经营多年,济南各县繁花似锦,但是济南国三面环山一面临河的地势大大限制了城市的发展。此外,济南地处大汉东部中央地带,而栾奕未来的敌人无论是马腾、韩遂也好,还是河套平原上的羌人,还有塞外胡人、白戊以及西方文明都在西方。为方便将来指挥战事,新的国都应该偏西一点才好。 于是乎,栾奕便将目光挪到了大汉故都洛阳的身上。 这座繁华的大汉首都在十年之前被董卓付诸一炬,现在只剩下了一堆残垣断壁,已然不能再称之为城了。 只不过对于建城而言,一无所有的洛阳城反倒更利于栾奕发挥,筑造出他所希望看到的规模。唯一的问题就是,平地拔起一座新洛阳所需消耗的花费,比在旧城基础上改造要多出许多倍。 对此,朝中很多官员提出了质疑。纷纷表示齐王殿下想法确实很好,现在的大汉也的确需要一个体面的都城。但是十余年里连年征战不休,加之鼓励生育政策广泛铺开,朝廷岁岁入不敷出。今年打下富饶的荆州倒是白得了不少钱财,补充了下府库,但是这笔钱还需挪到支援河北幽并二州民生中去,基本剩不下几个大子儿。没有钱,又怎么去建新都城? 王允干脆建议,将历城县进行重新规划,拓展城区规模,直接将济南国定为国都。 对此,栾奕断然拒绝,他表示重建洛阳所需花费的资财,他自有办法筹集,不需动用府库一分一毫。 一听不用动用财政,又能白得一座恢宏的国都,百官自然欣然应允。 于是乎,四天之后一座三丈多长,三丈多宽的沙盘就这样摆在了圣?女娲大教堂前院中央。 细细望去,沙盘上密布着木头雕刻而成的微型亭台楼阁,赫然是一座城池。城池中,每片区域或关键建筑前都立着一尊木牌,牌子上写着这座建筑的职能和功用。 依据沙盘显示,城池内城部分分为十二片区域,其中核心地带东部,乃是皇城。地处高墙之内的皇城,前方外庭中宝殿林立,不看实物仅看眼前的模型就能体会到宝殿建筑所蕴含的浓厚神圣气息。气势宏大正殿两侧的官署排列齐整,并依据行政职能和重要程度设定了与正殿间的距离。 &nbssp;外庭南边,越过高大的宫门便是后宫所在。宫廷内,亭台楼阁乃是栾奕借鉴后世历朝历代园林艺术精华设计而成的,每一栋建筑都体现出中华民族艺术最美的一面。雕饰美轮美奂,整体布局宏伟而又大方,让人看了不禁心驰神往。 在皇宫西方,与之一墙之隔便是圣母教教主府所在。新的教主府分前中后三大区域,其中前半部分乃是教堂,栾奕将之赐名为天门宫。天门宫作为大汉都城核心地带的教堂,其规模也是大汉全境内规模最大的。礼拜堂占地面积足足比圣女娲大教堂大了三倍,长四百五十步,宽三百步。而且这座礼拜堂还分为上下两层,可同时容纳六百多人一齐礼拜,仅这个数字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教堂两侧,分别设有进餐堂以及图书馆,按照栾奕的筹划,天门宫图书馆将囊括目前为止大汉区域内所有可以找到的藏书,其中包括栾家书局印制的活字印刷书,以及蔡邕一众当朝名士收藏的书籍残本、古本。 教主府中央地带,也是圣母教行政体系的核心。这里分布着绝大多数圣母教重要只能部门,比如郭嘉的神盾局,再比如徐庶的惩戒局,以及圣母教主栾奕的办公处所。 教主府最北面便是栾奕及家人入住的地方。这里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是从装饰,到布局都十分温馨,当真是个宜居处所。 皇宫和教主府高墙之外,便是新都的内城。内城中多数都是达官显贵和圣母教高层的宅邸,还有部分朝廷官署,比如鸿胪寺和驿站等接待外族使节的职能部门,再比如都城衙门。 内城外围设有高大城墙,用以抵御敌人入侵,城墙外设九门,由九门提督负责把守。九座城门分别面向外城的九个城区。九个城区依地势建立,北方临河四个城区中,位于西北方的城区内设有一座巨大的市场,这便是未来的洛阳西市,主要面向西北胡人开展贸易。东北方也有一座市场,这里濒临大河,用以经营中原腹地产出的各类商品。 夹在东西两市中央还有一片广阔的空间,被分成了两个城区。两个城区中偏西方向乃是工厂区,栾奕在这里划出若干地块,以便将来各大商会在此建立厂房投入生产。 工厂区出产的作物,包括家具、布匹、琉璃、首饰、文房四宝、工艺品等工业产物。 偏东方向地块乃是商埠区。在这片街巷纵横的区域里分布的多是些与服务行业息息相关的产业,以及与之对应的建筑。比如客栈、酒楼、医官、当铺、戏楼、花街柳巷等等,是都城中找乐子的处所。 除了工厂区、商埠区、东西两市,都城南部中央地带乃是城中的学院区。未来的时间里,栾奕将在这里建造帝国艺术学院、帝国演武堂、帝国神圣十字医科大学堂、帝国理工学院,帝国女子大学等若干座高等学府,教职工、学子宿舍及相应附属设施。 上述五片大区以外,新都城外围另外四个区域中多数都是民居,民居中也夹杂着不少商铺和少数作坊。归结而言,无论是民居也好,商铺也罢,建筑特色各异,绝对没有重样。其美观度和秩序度都体现出当下时代最高规格。 除了基本建筑设施,栾奕还在九个城区中各设立了一座教堂,供区内居民就近礼拜。这些教堂除了传教职能,还兼具本辖区内的基础教育职责,专门向辖区适龄少年儿童识字、算数等启蒙教育。此外,教堂里还设有医馆,供区内信徒寻医问药,为地方百姓提供各种便利。 …… 沙盘模型一经面世,立刻引来了所有济南人的目光。在得知眼前这具模型不是供人观赏的盆景,而是实打实,未来大汉都城全貌之后,济南人们沸腾了。当听到新的都城占地足有一万两千多亩时,济南人们又惊呆了。 要知道历城县占地才只有六百多亩而已,而新的都城却相当于它二十倍。乖乖,那得多大啊! 震惊之余有围观的百姓赞叹,“咱堂堂大汉,天朝上国,就得有这么做都城那才叫场面。” 言讫,身旁一人纠正道:“诶,什么大汉!现在咱们是齐国了,应该说大齐正需要这么一座皇都。” 方才那人自知说错了话,挠着头笑道:“是了是了。咱们是齐人了。哎,你说坐享齐人之福,是不是说的咱们。” !! 408期房 圣女娲大教堂里多出一尊未来都城模型的消息,在百姓口口相传之下不胫而走,迅速传送到教区各州之中,勾起各地百姓的兴趣。 很多人专门造访济南,为的就是看模型一眼。 栾奕见前期宣传攻势已然达到目的。便在新的一期《圣光报》上发布告示,表示沙盘上所展示的都城即将动土开建,他将与下月一日开始,在都城建设之前。先一步面向社会公众出售外城所有宅邸、铺面以及厂区,以及都城外围部分肥沃农田,希望广大百姓、信徒踊跃抢购。 栾奕确是没有想到,他所发布的这条消息乃是人类文明进程中第一则平面广告,其所具备的划时代意义显而易见。 在此之后,各路商家相继发现到平面广告中蕴含的潜力,纷纷找到《圣光报》恳求报社为他们旗下的产业发布告示。 圣光报社全体同仁立刻在这件事上嗅到了巨大的利益,在请示过栾奕之后得到批复——下一期《圣光报》将新增两个版面,专门用以有偿发布广告。 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话说栾奕预售未来新洛阳城中宅邸、厂区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来万众瞩目。很多人为之错愕……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们所作的买卖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从来没遇到过眼下这种城池不见踪影,房屋没有建成,就先扎起摊子谈交易的事情。 很多人对此将信将疑,觉得没看到实物就交钱不太保险,况且这新城中的房、宅、铺价格比青州要高。这么大笔钱万一打了水漂怎么办?可是转念一想,那可是洛阳城——未来的首都,大汉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忠心!天子脚下沾沾龙气暂且不说,仅看城市规划中那些商埠、市集简直就是一坨坨的聚宝盆。思及此处,他们决计先到圣女娲大教堂隔壁的“洛阳售地所”看一下情况。 在“售地所”有专门的售地人员接待这些来自教区各地的富豪、商贾。一进大门先用好茶、好水招待,随后向他们介绍未来洛阳的重要性、区位优势,以及城区规模和布局安排。 他们诚实的告诉前来咨询的人们,眼下这种售地方式乃是教主首创,名叫期房,先交钱再买房。这样售卖方式虽然看起来买家只能在七年之后洛阳建成才能收房,时间拖得太久有点吃亏。但实际上对于买家而言是利大于弊的。因为期房的价格,肯定远远低于现房的价格。 也就是说,等到洛阳城建成之后,再想从城内买一座宅邸,价格肯定要高于现在期房的价格。 前来咨询的人们听到这儿,眼前一亮。他们中,不乏经商多年精明的商贾,立刻从中捕捉到了商机: 没错,眼下新洛阳外城中一座期房价格比济南国历城县的还要高,但是别忘了,朝廷筑造洛阳是想塑造成海内震动,最宏伟、壮丽的城池,其都城的身份可不是小小历城可以媲美的。等到城池建成,城内的宅邸、铺面售价肯定会比购买期房时的价格翻上数翻。届时且不提自主投入经营,借国都地域优势赚得的利益。就是直接卖地卖房获得的收益也足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于是乎,这些精明的商人便成了新洛阳第一批购宅人。他们本就是当下大汉最富有的群体,在看到期房中潜在的商机后,毫不犹豫取来钱财抢购城中铺面、宅邸、厂区。 更有甚者,直接运来成车的圣券,瞥一眼城区沙盘模型,大手一挥,“这条街归我了!” 这个时候,中华民族“跟风”的传统美德得到淋漓尽致体现。教区各地百姓,一听说“洛阳售地所”日日人满为患,商贾一掷千金买下海量房产之后,教区各地的豪门望族着急了。他们本就瞧不起商贾,觉得只有他们才是大汉真正的经营,那些商贾不过是些偷奸耍滑、坑蒙拐骗的卑劣存在。堂堂都城洛阳的房子若是都让这些低贱之人买了去,那还了得,以后洛阳岂不成了鱼龙混杂的贼窝? 想到这儿豪门望族们坐不住了。他们的积蓄虽没有商贾多,但买房置地完全没有问题。随即,他们带着满箱圣券坐上马车直奔济南,也成为“洛阳售地所”中的一员。 既豪门望族之后诞生置地**的便是教区各地的平民百姓。 这年头,随着朝廷和教会不断改善民生善民生,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虽没有达到家家户户有余粮的水平,却也基本实现只要勤快、肯干、愿学都能赢得一份不错的收益,攒下一定的积蓄。 其中,有普通士人和学者。这类人之所以想在洛阳购得一席之地,主要是看中洛阳城中将要建成的几所高等学院。他们少年之时没赶上好时候,不能像现在的孩子那样接受教会的系统教育。于是,他们希望这份失落能在孩子身上得以弥补,便决定动用全部积蓄在洛阳买处住所,以便将来子孙后代可以在大汉最好的学府里就读。他们所购得的房产便是人类文明历史上最早的学区房! 继工匠之后,获得教会认证资格的高级工匠们也行动起来。作为大汉新兴的富裕阶层,他们中有的人决定在洛阳买处厂房,以便将来自主创业,建立自己的工坊。还有人则看中未来都城的工商业气息,想换个发展所在,进一步提高自己的身价……不一而足。 相较士、工,教区的富农们更看好洛阳城外那些良田。听人说,这些田地过去都是皇帝奉上给封疆大吏、王公贵胄的,每一块泥巴都沾着贵气儿,连味道都比其他地方的要香上许多。 这样的土地种出的庄家还能差的了,贵是贵了点,但好在它不像洛阳城里的宅子,需要七年之后才能交付。而是现在给钱,当场给地契,可以立马下苗播种。更为重要的是,教主说了,未来五年司州将免除人头税和田秣税,也就是说农人在司州耕种五年,不许像朝廷交一文钱税负。这样一来,就等于把田价高出来的那部分抵消掉了,横竖都对老百姓有利,百姓怎能不趋之若鹜? 于是乎,在教区各州各阶层百姓带动下,“洛阳售地所”里的生意超乎寻常的火爆,买房的队伍竟排到一里开外,达到一房难求的程度。占地一万两千多亩的洛阳城在短短三个月之内销售一空,厂区、铺面、宅邸以及城外良田一个不剩。 时至此刻,抢购热潮仍未停止。很多没有买到房产的商贾、望族、工匠只得寻找那些抢先一步,囊括甚多之人请求转让。后者则借此机会坐地起价,大赚了一笔。 一笔笔房产再交易火热进行,其价格往往要比购买期房时多出许多,更有甚者翻上一番有余。 在这些交易中收益最多的大部分都是商贾,看到海量的财富涌进自家荷包,他们无不喜笑颜开,直赞自己当初高瞻远瞩、决策英明。洛阳城还没个影就先赚了这么多,待将来城池落城那收益还了得? 当然,商人们这些额外的收益与栾奕无关。他所关心的,是透过这次预售洛阳宅邸朝廷能获得多少收益。 经帐下首席账房逄先生核算得到的答案则是,所得收益不但足够支付洛阳城所有建筑的建设,还能余下一笔不小的收益。 对于这一答案,连栾奕都为之一惊,“逄先生所说的所有建筑指的是?” “商铺、宅邸、厂区、皇宫、教主府、所有官衙、教堂、城墙及基础设施……所有。”逄掌柜恭敬作答,看向栾奕的眼神中充满崇拜。建立一座城池所需要消耗的钱财之大,令人叹为观止。想当年秦穆公建咸阳城时,为募集资财大费脑筋,最后用了整整三年才凑得启动资金,让城池建设勉强动土。在随后的时间里,咸阳工程曾因资金不足中断数次,致使秦国这座都城历时二十余年才彻底建成。足可见建设一座城池有多困难。 可是,如此大的困难却丝毫难不倒栾奕。他用他的雄才伟略竟在短短三月之内凑足了建造新洛阳的全部费用——是全部,而不是启动资金。 要知道,洛阳可不是咸阳,他的面积是咸阳的十多倍。连这样的困难都能轻而易举化解,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难事可以难倒他! 逄先生却是不知,栾奕本人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原本他只是想借期房缓解一下府库紧张的现状,先筹集一批资金把建城之事启动开来,却没想到预售房产一事竟有这么大利润,不但募得了所有款项,还有盈余。 而这笔盈余恰恰正是栾奕现在最为急需的——他要造船,造大船,而造船的基础就是需要建立船坞。 于是,在新洛阳城破土动工的同时,两座船坞分别在寿春逍遥津港以及青州胶东半岛东北角沿海投入建设。 !! 409大船 新建的两座船坞中,逍遥津船坞主要针对江东孙策,为将来渡江南下制造船只。出厂的船支均是依据眼下大汉造船技术制造出来的大型楼船,以及水战走舸。 与逍遥津船坞不同,按照栾奕的设想,位于黄河入海口的东莱船坞主要制造海船。 熟悉世界近代史的栾奕,深知只有征服了大海才有机会征服世界。反过来讲,即便不去争夺世界霸权,只有将制海权牢牢攒在手里,才能保证领土完整不受海外民族侵犯。 19世纪的中国就是因为制海权的缺失,饱尝了血教训。欧美列强的军舰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便开进了大清王朝的港口,展开对华夏文明的入侵。华夏文明百年屈辱史自此开始。 为了保证子孙后代的尊严不再像历史上那样被外族人践踏,栾奕决计从此时此刻开始便开始不遗余力投入研发航海及造船技术。 为此,栾奕在洛阳售地利润的基础上,甚至不惜自掏腰包从栾家商会支取白银一千万两专门用来建造船支研发厂房,并面向大汉州高薪聘请造船高手。除此之外,他还从自己旗下产业中抽调一大批经验丰富的木匠、铁匠投入了东莱船坞,以便早日制造出符合设想的海船。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在花费了海量的投入之后,那些所谓造船高手制造出来的船支个头还没有在河里航行的楼船大。这样的小船根本不可能远洋航行,最多在近海打个渔。 栾奕问工匠海船个头小的原因,工匠答曰:海里不似河流,风浪极大,船个头大承受的风浪也就越大,再海中航行很容易被风浪掀翻,甚至拍散。 对于这样的解释栾奕当然不可能赞同。因为他清楚知道明朝时,郑和下西洋时的舰队里就有数十艘巨型战舰。这些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载重量八百吨,足可容纳上千人。 明代的科技虽然更胜一筹,但随着当今大汉炼钢技术的优化,整体并没有什么实质性飞跃。也就是说明朝能造出来的船,现在同样可以制造出来,只不过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式方法,是工匠技艺不精。 想到这儿,栾奕迅速想起一个人——黄承彦。通过过去一段时间的接触,栾奕深知这位墨家传人在古典机械学方面所具备的超人才华,如果由他出马,制造远洋巨舰将不再是梦想。唯一的难点就是,黄承彦此人脾气有点怪,生性淡泊名利,能否把他请出山是栾奕亟需解决的问题。 为了让大船早日面世,栾奕决定亲自出马找他谈一谈。 说起来,黄承彦在济南国历城县的宅邸还是栾奕赏赐的。宅子位于黄河岸边,距离栾家商会落口港厂区并不遥远,以便黄承彦闲来无事去厂里的工匠给些指导。 因了这层因缘,栾奕常在厂里见到黄承彦。作为一个怀揣21世纪的穿越者,栾奕在与黄承彦间的交流中总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后世的自然科学理论。 这些对于后来人无比肤浅的知识,对于黄承彦而言却无异于一盏指路明灯,解决了他心中很多疑惑。对栾奕顿时生了相见恨晚之意。 而栾奕本人,又对自然科学颇感兴趣。尤其对墨家神奇的机械、机关技艺兴趣浓浓。通过与黄承彦交流,他学到了很多后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古典机械技术,这些技术在后世已经失传,但无一例外在生产生活中可以发挥出巨大功用。 举个简单的例子,墨家技艺中,有一味由特殊配方熬制而成的药剂。药剂熬成之后,将木材浸润其中,三天三夜后可保木材千年不腐,万年不烂。 黄承彦建议栾奕将这一生物药剂配方用在栾家制造的家具上。 栾奕最初并没有同意,原因很简单——造出来的家具一万年都不带坏的,那谁还会替换家具?没人替换家具,家具岂不就成了一次性消费产品?等到大汉百姓的家中都有了他的家具,他制造出来的家具又该卖给谁? 后来,经过反复思量。栾奕又觉出自己的想法太过狭隘。方今大汉,制造家具的厂家不止他一个,大家都在你来我往激烈竞争,要在市场中稳固自己霸主地位,唯有提高产品质量。显然,黄承彦的药剂是提高质量的最佳选择。 承认,家具变得敦实,不易损坏,理论上会减少产品未来的销售量。但是现实中却不一定如此。比如,栾奕可以让手下工匠不断创新家具的样式及花样,借此也可推动百姓们更新换代家具的频具的频率。 如此一来,栾家家具不但质量过硬,还有着不断推陈出新的样式,借此足可引领潮流,成为大汉当之无愧的家具业霸主。 思及此处,栾奕当即拍板,决定从黄承彦处大批量购买防腐药剂。谁知黄承彦却说,防腐药剂他双手奉送,栾奕用不着买,只需帮他采购制剂原料便可。由此,也可看出黄承彦非趋利之人。 当然,这是题外话,此间暂且不提。 像防腐药剂这样的古典技法黄承彦还有很多,无不让栾奕大开眼界。 所以,即便栾奕日常公务繁忙,但凡黄承彦约他畅谈,他都会尽量挤出时间前往黄家,有好几次二人甚至是秉烛夜谈,一聊就是一个通宵。 于是乎,栾奕就这样成了黄承彦家中的常客。 策马来到黄宅前,宅门口那尊迎宾机器人一如往日正在不停作揖。 没错,那就是一尊机器人。机器人整体木质结构,内部装有流沙。借助流沙流动的重力推动机器人体内杠杆等机械结构促使机器人做出弯身作揖的动作。 起初,黄承彦一直没能解决机器人的动力循环系统。具体说来,就是流沙从高处流到低处之后,无法再循环到高处去,致使机器人作揖的动作最多只能持续半个时辰。这一问题一直困扰着黄承彦。随后他将这一问题抛给了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的栾奕。 在明白其中详情之后,栾奕给黄承彦讲述了能量守恒和能量转化原理。告诉黄承彦木质机器人之所以可以行动,乃是借了流沙坠落的重力。流沙的重力在推动机械促使机器人做出动作之后,已经损失了绝大部分,余下的力道不可能再拉动同等质量的流沙克服重力送回位于高处的舱室。 所以,若想实现流沙的完美循环,除非再在机器内部施加一份额外的力,专门用来拉动流沙。 在这方面,栾奕建议黄承彦考虑风能。在机器人头部和双肩部位按上三个风车,借风吹动风车的旋转力量,再辅以适当的齿轮机械,从而借风力驱动,形成沙体的循环利用。除此之外,栾奕还将“发条”的机械原理告诉了黄承彦,建议他把发条植入机器人体内。从而保证机器人在无风状态下也能长久保持行动。 听了栾奕的解答,黄承彦豁然开朗。在弄懂能量守恒和转化原理之后,他和历代墨家先贤困惑许久的很多问题瞬间解开。不但把机器人造了出来,很多过去心中难以实现设计现在也变成了可能。 自此之后,那尊机器人便风雨无阻的站在门口不停作揖,这也是后来木流牛马的原型机。 自报家门跨进黄宅,管家不知在忙些什么,并未像往常一样前来迎接。不过遥遥却可听到他的声音,竟在放歌。歌中有言:“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垒垒正相似。问是谁家冢?田疆古冶氏。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理。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 歌曲想来是近些年的新作,栾奕从来没有听过,盈盈绕绕、豪装粗狂的曲风让他为之震撼,遂不忍打扰管家,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倾听。这首歌背景中的人物乃是春秋时齐国的国相齐晏子,其人足智多谋,刚正不阿,以有政治远见和外交才能,作风朴素闻名诸侯。历任灵公、庄公、景公三朝宰相,为齐国昌盛立下了汗马功劳。同时,他还提前将近一百年寓言到齐国政权将被田氏所取代。 一提到齐国,栾奕不由自主联想到这首歌是不是在映射自己呢?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跟当年的齐晏子一模一样吗? 昔日田氏取代姜氏成为齐国的统治者,自己不也在为代替刘氏统御九州做着准备吗? 想到这儿,栾奕对此曲的作者越发感兴趣。等到黄家管家一曲唱毕,便迫不及待上前询问这首歌的由来。 聚精会神放歌黄管家直到栾奕出声,才发现院子里毋的多了个人,连忙告罪,“齐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栾奕晃了晃手,表示都是老熟人了,不必那么客套,随即询问:“敢问管家,方才那首歌有什么名目。” 管家答曰:“此曲名为《梁父吟》。” 栾奕知道,梁父乃是距此不远泰山郡内的一座山,传说是齐晏子入葬的地方。“这首歌何人所做?” !! 410梁父吟 听到栾奕询问《梁父吟》的作者,黄管家笑着回答,“此曲乃是家主世侄前些时日初到齐国时,见齐王治下齐国大地上百姓安居乐业、市态井然有序,遂有感而发所做。小人听着词曲优美、豪迈便学了来,此间无事唱来聊做解闷。” 栾奕微笑颔首,“此曲不凡,作者必是饱学之士。不知今日是否有缘一见?” 黄管家一脸遗憾,“不巧的很。今日历城县曲水河畔有诗会,我家小姐带着那位世兄一早便去凑热闹,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哦?月英?”栾奕常在黄家游走,这黄月英自然也见过多次。说起来,她不像后世史书中说的那般丑不堪言。相反的,就栾奕看来这姑娘长的还不赖。之所以时人说她丑陋,实在是她五官虽然端正,但皮肤有点偏黑,此外她的嘴也有点长,嘴唇宽且厚,与安吉丽娜?朱莉十分相像。这样姿容,在后世人看来颇为性感,却不符合当下的审美。这才落下个丑女的名声。 正因为别人都说她丑,所以黄月英不怎么爱出门。平日里呆在家里看看书,捣鼓些零散小机械是她最大的消遣。 此番,竟能为了《梁父吟》的作者顶着别人嘲笑的目光,一改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惯去参加诗会。足可见那人与黄家关系不俗,亦可看出黄月英对那人怀揣着别样的情感。 栾奕正想追问管家,那人姓甚名谁,黄承彦却在这个时候从宅子里一溜小跑着冲了出来,看到栾奕,两眼直放精光,拉着栾奕便往后院跑,“子奇……哦不,齐王殿下,我正想让管家去寻你。你上次提到的机械时圭……我造出来了。” “什么?”栾奕有点发懵,一时间竟不记得自己曾跟黄承彦说起过什么时圭……“什么机械时圭?” “哎呀!齐王殿下怎地如此健忘……算了,你看了自会想起来。”黄承彦风风火火将栾奕拉到后院。这里原本是黄承彦一家起居的地方,此时院子里堆满石块、木料,以及各种器具。俨然成了一座作坊。 黄承彦拉着栾奕走入院中,随手将石椅上乱七八糟的零件扫到一旁,示意栾奕落座。随即三步化作两步跑回屋中,从屋内搬出一件一尺多长,七寸多宽的木盒摆在栾奕面前。 栾奕定睛一瞧,两眼立刻直了。手指颤抖着指着木盒哆嗦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是钟么?” 黄承彦一拍脑瓜,“瞧我这脑子。齐王殿下上次跟我提起的时候说这东西叫‘钟’。我一时间糊涂给记成了‘时圭’。不过意思一样,都是用来计时的。” 栾奕连喘几口粗气,好不容易才安抚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又连眨了数次眼睛,才完全确定黄承彦摆在他面前的,正是一支正在咔咔作响的时钟。其外形,与后世早期机械时钟一模一样——木质宝塔型的外壳,上方中央位置乃是铮明瓦亮的金属表盘,表盘上中央也钉有秒针分针时针。中央偏右位置有一个黑色圆孔,想来是拧动发条的所在。表盘下方的空盒子里,有钟摆在来回摇动。 与栾奕记忆中西方钟表不同的是,钟表的表盘并没有采用希腊字母。而是明明白白撰写着“子丑寅卯……”象征十二个时辰的汉字字符,同时为了美观,黄承彦还在字符下面虚刻了与十二个汉字相对应的生肖,也就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看起来既美观又大方。 如此算起来,黄承彦版时钟所诠释的一天并非二十四个小时,而是十二个时辰,虽然这让栾奕这个穿越者看起来很不习惯,但是只需稍加熟悉便可轻松精准定位当下的时辰。 举个简单的例子,分针顺时针移动两个格子,从“子”移到“寅”,按照栾奕的读表习惯,这代表十分钟。而在黄承彦版钟表的解读方式中,这代表汉时的一刻钟,也就相当于二十分钟。如此一来,汉时一个时辰分六刻的情况便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过去的时候,全大汉定位时间白天只能靠观望太阳角度,夜晚则依靠观察星象。若是遇上个连阴天,别说寻常百姓,就是朝廷也经常出现时间错乱的情况。 如今,有了黄承彦所制的钟表,这一问题完全得到解决。栾奕怎能不喜。 在兴奋于栾家商会未来又添一件可以震惊海内商品的之余,栾奕还联想到钟表在军事领域同样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有它在手,当未来遇到大规模集团作战的时候,教会大军可以将约定协同作战的时间精确到精确到“刻”甚至“分”,从而实现行动一致,在短时间内给敌人以重创。 想到这儿,栾奕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对黄承彦精湛的技艺大加赞赏。同时,恳求黄承彦亲自出马,在未来的时间里助他在济南国历城县、未来的新洛阳城以及大汉所有郡县内修建钟楼,以便大汉百姓都能随时把握时间。 这等造福百姓之事,黄承彦听了亦是万分兴奋,当即欣然应允。 栾奕随即跟黄承彦规划一番包括:资金投入、人员配给、资源供应、地方协调方面的实施细节,不知不觉间就聊到了深夜。 期间黄承彦的夫人,三番四次来请二人回房用晚饭,二人均是大手一挥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黄夫人素知院里这位齐王,虽位高权重,却不拘小节,一旦跟自家相公谈起那旁人听之不懂,稀奇古怪的话便废寝忘食,一聊就是一整天。 对此,黄夫人已经习以为常,便亲自下厨煲了一锅面粥,再配以自家腌制的些许咸菜端到黄承彦和栾奕面前。 后者则以粥带茶,边喝边说,其精力之集中,以至于都没有看到黄月英及其伴侣进家。 一更时分,才好不容易把建造钟楼的方方面面考虑周全。这个时候,黄承彦才想起问栾奕今日登门的缘由。 栾奕一拍脑门,哈哈大笑,“只顾因钟表兴奋,险些忘了大事。”言讫,栾奕将自己要建造旷世巨船的想法告诉了黄承彦,力邀他加入到这场值得历史铭记的工程中来。 言谈中,栾奕知道黄承彦身为墨家传人,不喜征战,更不喜欢恃强凌弱。所以,在提及此事的时候,栾奕并没有说自己造船是为了有朝一日称霸世界,而是说要组织一支伟大的舰队去探索世界的尽头,同时建立海上丝绸之路,将华夏文明的种子播撒到世界各个角落。 黄承彦当然知道,栾奕说的话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幌子。只不过他显然没有料到栾奕的野心这么大,竟想要征服世界。只是以为栾奕商人秉性作祟,想借助大船对海外开展大宗贸易。 换做过去,向来视钱财为粪土的黄承彦必会对栾奕的提议嗤之以鼻。随着跟栾奕交往日渐频繁,他慢慢体会到技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确是与财富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用技术可以换取财富,财富反过头来能推动技术的成熟和提高,二者相辅相成,形成良性循环。 在过去的时间里,黄承彦一直跟栾奕保持着这种协作关系,借助栾奕的财力,解决了很多过去不能解决的问题。 所以,这会儿听说栾奕要造大船开展海上贸易,黄承彦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决定帮栾奕一把。 随后,在得知栾奕设想的大船足有四十四多丈长时,黄承彦为之震撼了好一阵子。“那得是多大一条船呐!。” 栾奕挑了挑眉,调侃道:“怎么?黄公造不出?” “这世上就没有我黄某人造不出来的东西!”富有挑战性的任务顿时激起了黄承彦的兴趣。不过冷静下来他又有些怵头,造这么大一条船,其中的难度确实不小。他素知栾奕主意多,便向栾奕问计,“此事难度确实不小,不知齐王殿下可有什么妙招?” “倒是有些初步想法!”栾奕看一眼天色,回道:“只不过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的清楚地。今日天色已晚,我暂且回去,待明日我再过来,咱们再细聊。” 黄承彦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不过一想栾奕明日还来,不舍之情顿时消了半分,“既如此殿下且回,我正好也可趁夜想想办法。待明日碰了头,咱们交流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出解决难题的办法。” “黄公所言正合我意。” 栾奕前脚刚刚出门,黄月英便从闺房中走了出来,跑到黄承彦身边晃着黄承彦的胳膊埋怨,“哎呀爹爹。明哥这次来济南为的就是得一机会拜会齐王。今日齐王自己找上门来,爹爹怎地也不安排明哥与齐王见上一面。” 黄承彦一拍脑瓜,“瞧老夫这脑子。人老了不中用了,只顾商谈正事,竟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没关系,明日齐王还会再来,届时再见也不迟。” 黄月英这才作罢,点了点头道:“也对!” !! 411孔明 当日夜色已深,栾奕来不及赶回历城,便在河畔自家的厂子里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又折回黄承彦的家。 一入大门,仍是未见人影先闻人声,放歌者与昨日一样,还是黄宅的管家——“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不得不说,黄管家生了副好嗓子,嗓音既清又亮很有歌唱家潜质。富有哲意的歌词,再配上古朴的曲调,经他一番诠释更加耐人回味。 栾奕上前问道:“此曲的作者可是与那《梁父吟》乃是同一人?” 再从管家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栾奕情不自禁感叹,“好个‘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此人当真不凡,不知今日可有缘一见?” 管家一如既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道:“公子和小姐正在院中跟老爷用茶,齐王殿下入院自可见得!” 在管家指引下,走进后院,入院先见那株海棠花。栾奕依稀记得昨日来时花还未开,却不曾想一夜之后就成了花满枝头。 这些花是夜间瞬间绽放开来的吗?当然不是……想来昨日栾奕看到它时它依然到了绽放的边缘,又在深夜中酝酿,一分一毫的舒展,历经三五个时辰之久才形成现在这副模样。其绽放的过程极度缓慢,以至于赏花之人难以洞察。 眼下的大汉正如这朵鲜花,在栾奕的熏陶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在极少成多的过程中推动着时代发生质变,绽放成现在的盛世繁花。 一番感叹之后,栾奕愈发觉得赏花最好赶在早上,娇蕊初定,蜂绕碟喧,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气象。令人心旷神怡,逸兴遄飞的感觉。朝阳斜穿过密匝的花朵,不经意地将几枚细小的光斑洒落在墙面或人们的衣衫上,宛若光阴的碎片,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眼下,黄承彦便坐在花影之下。看到栾奕到来,挥了挥手适宜他过去品尝一下黄夫人自酿的花蜜。 黄月英,一如往日穿着一身淡雅的衣裙……说实在的,栾奕很想告诉月英,淡色的裙子更加衬托了她皮肤的黝黑。日后当试着多用些花色较密,或者颜色更深的衣料,那样才能衬托出她的形体之美。 当然,栾奕素知黄月英脸面极薄,所以这番话只敢在心里说说,并未向黄月英提起。 思考间,栾奕不由自主将目光在黄月英脸上多停顿了一会。仅仅一阵短暂的注目便盯得黄月英面颊发红。主动起身向栾奕见礼,以掩饰心中的尴尬。 栾奕摆了摆手,算是跟黄月英见过礼,并示意她重新落座。随即将目光移向与黄月英比邻的青年身上。 想来,这便是《梁父吟》的作者了。看年龄,此人也就不到二十岁,眉宇之间还带着些许稚嫩的气息。如果不是之前管家提醒,栾奕断然猜不出,《梁父吟》这么优美、豪迈的词曲竟是出自如此年轻人之手。 再看面相,此人面若红玉,仪表堂堂,面貌虽因年轻略显稚嫩,但双眸之中却透着成年人才有的勃勃英气。一看便是个胸有韬略,意气风发之人。 黄承彦见栾奕盯着爱侄反复瞧看,大有一副看到眼里拔不出来的架势,便主动出言道:“齐王殿下,这位乃是老夫世交之子,也是未来老夫的女婿。贤婿,还不起来拜会齐王。” 黄承彦口中的贤婿随即起身,恭敬作揖,自我介绍道:“小可祖籍琅琊,后随家父南下南阳定居,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 栾奕为之一振。暗惊:竟然是他。“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将庞统招到麾下之后,栾奕没少派人去打听诸葛亮的下落。可是南阳那么大,搜了一圈也没能找到罗贯中笔下所写的卧龙岗。久寻无果,再加栾奕平日事忙,时间一久便把这件事逐渐给淡忘掉了。千想万想却没能想到诸葛亮找上门来,竟在这里相遇。 昨日,栾奕还在纳闷,这世上到底是谁竟能惊动黄月英大驾陪他一起参加诗会。今日方知,原来是小月英命中注定的夫君啊! “你就是诸葛孔明?”栾奕惊呼,道。 “在下正是孔明!“话音刚落,诸葛亮方觉不对。他分明记得自报家门时并没有说出表字,怎么眼前这位齐王竟能直接以表字唤他呢? &nbssp;诸葛亮万分疑惑,黄承彦亦是疑惑万分,便心直口快的询问栾奕,“家婿虽在南阳略有薄名,但在大汉却是名不见经传。齐王殿下又是从哪里得知他表字的呢?” 栾奕面貌一囧,扯谎道:“之前听庞士元提到过,荆州有一人名唤诸葛亮,表字孔明。其人堪比管仲乐毅,才学渊博。想来便是你了!” 诸葛亮遂即释然,“在下与士元兄仅有一面之缘,得兄长如此赞誉,亮汗颜之至。” “诶!小友莫要谦虚,适才我听了小友那曲《梁父吟》,借那首歌足可见小友之才并非以讹传讹,乃是真才实学。”将诸葛亮招致麾下的愿望,栾奕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今日诸葛亮就坐在面前,栾奕毫不犹豫抛出橄榄枝,“方今朝廷整治用人之际,不知小友可愿留在济南为朝廷效力?”他本以为,自己在大汉手眼通天,正值蒸蒸日上之际。诸葛亮定然不会拒绝他的邀请。 然而,现实却与他的想象截然不同。诸葛亮拒绝了,而且眼神举止透着鲜明的斩钉截铁意味。 栾奕竟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自来到东汉之后,栾奕见过的所谓历史名人数都数不过来。已经不再是二十多年前那个第一次见到幼年郭嘉时激动地浑身发抖的历史**丝,成为全身心的融入在东汉社会中的一员。或者更为精确的说,他本人已经变成东汉这个大时代中最大的名人。 别看诸葛亮在后世历史上是被世人评价“智几近妖”的大人物。但是放到当下,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士子。与之相对的,栾奕二十年前便以幼年之龄成名,青年时连创《聊斋志异》《原富》大作,名扬海内。十六岁之龄领兵东征西讨在平定黄巾之乱中立下赫赫战功……现如今更是大汉八州的实际掌控者。万人之上,连大汉天子都要听命于他的大汉齐王。 位高权重的栾奕向诸葛亮发出邀请是给他面子。现在被诸葛亮断然拒绝顿感颜面大失。他毫不迟疑认为诸葛亮这是在沽名钓誉,想将用在刘备身上的“三顾茅庐”之法原封不动搬到他身上。让他屈尊三番四次前来拜会力邀,诸葛亮从而最终实现直接攀登高位的愿望。 栾奕心中冷笑。孔明啊,孔明。那你可算打错了算盘,历史上刘备是因为身边无人可用,无奈之下才会低三下四求你出山。 想我栾奕,且不提帐内名动天下的谋士就有数百人,可堪大用的上将过千。此外教会各所高等院校还在源源不断向教会、朝廷基层衙门、教堂供应有学识的士子。人用不过来,何缺你一人? 你不愿应邀,我还懒得招你! 思及此处,栾奕便未再继续跟诸葛亮谈论效力之事。当然,他也没因一时的气愤给诸葛亮甩坏脸色。毕竟他身处高位多年,应有的气度还是有的,尤其诸葛亮还是黄承彦的女婿,算起来也是他的晚辈。作为长辈他也不能跟诸葛亮这个小娃娃一般见识。 短暂的不快,在栾奕爽朗的笑声中一闪而过。栾奕随即主动切换话题,跟黄承彦商讨目前建造大船所面临的困难。 在这方面,栾奕过去几天做过些总结。就栾奕来看,现在之所以造不出巨船原因就在于当下船体的龙骨结构不够科学,只有设计出更加坚实的龙骨结构,才能制造出更加巨大且奈风浪的船体。 对此,栾奕给出了设计方案。建议黄承彦接受造船适宜后,塑造出以若干个三角形共同编制成的巨大三角框架。 看了栾奕手绘的设计图,黄承彦、黄月英和诸葛亮一愣,不解询问栾奕为什么非要选择三角形做龙骨的框架基础而不是常见的长方形。 栾奕随即给他们进行了详细诠释,并随手从黄承彦的木料堆里取出四根木棍,向他们解释长方形在受到外力影响时,四个边很容易发生位移,变成菱形。而三角形则是不然,三角、三边结构更加稳定,从而更能保证整体结构的完整。 听了栾奕的解释,黄承彦恍然大悟。决定采纳栾奕的建议,表示未来造船时不但龙骨是三角形,其他吃力较多部位,比如风帆和船头也尽量采用三角结构。即便无法直接使用三角形为主体,也可采用技术手段予以切割,形成多个三角形的组合。 举个简单的例子,传统的船头都是四边形平实木板。现在完全可以将这片四边形木板一切为二,笼成一个尖再予以缝合。这样既能减少船体航行的阻力,有能借用三角结构,加强船头的稳固程度。 !! 412入闱 每次跟黄承彦一起探讨技术难题,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间,上一刻刚从山头升起的太阳,这一刻就跑到了相反方向大河河坝的边缘。 栾奕见事情大体谈的差不多了。再做多说也是纸上谈兵,具体细节只能待将来一边时间一边探索。 这一次,他离开朝廷已经两天,还有很多公务堆在书房等待他料理。他不能继续在这里耽搁,随即向黄承彦请辞,表示自己还有要事需要立刻赶回历城。 临走之前,带着几分礼貌,同时还掺杂着几分不甘,栾奕再一次向诸葛亮发出邀请的请求。 结果不出栾奕意料,诸葛亮还是拒绝。 栾奕低叹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接过栾福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冲黄承彦一家拱手一拜,绝尘而去。 望着夕阳下栾奕远去的身影,黄承彦问诸葛亮,“孔明,依你看咱们这齐王如何?” 诸葛亮道:“之前常听人说齐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学之渊博亘古未有。侄儿曾一度以为此乃世人过誉之言,今日见到齐王当面,闻听三角架构稳固之理,方知那些赞誉并非空穴来风,齐王之才当真天下罕见。” 他随后补充说:“更为重要的是。齐王才高八斗,少年成名,如今身披功勋、位居高位却不自傲。来到伯父小民之家丝毫没有架子,饮百姓水,食人间烟火,让人大为感动。此外,谈话时齐王邀孩儿入朝时被孩儿婉拒却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动怒,也可见齐王为人豁达,心胸宽广。得这等至仁至义之人统御,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黄承彦点了点头,对诸葛亮的话表示赞同。“既然亮儿如此看好齐王。为何齐王两次力邀,亮儿却屡屡拒绝。” 诸葛亮一脸向往地遥望历城县方向,答曰:“孩儿并非不想追随齐王。之所以拒绝邀请,乃是觉得如果今天应邀在齐王殿中效力,外人会说侄儿乃是借了叔父的关系,攀高枝走后门谋得了差事,而不是凭借真才实学。正所谓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如此行事即便入朝为官也难以立足。” 黄承彦细细一想,诸葛亮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你拒绝了齐王的邀请,又如何入朝效力?” 诸葛亮得意一笑,“圣母教会不是每隔四年会有一次大考,面向所有教内信徒招收教会神官吗?” “你是说?”黄承彦恍然大悟。 诸葛亮肯定道:“没错!我要去参加考试。为了参考,侄儿自去年年初每周都去教堂,今岁刚刚受洗成为一名信徒。这样一来也就满足了参考条件。一旦中榜便可成为教会的神官,到那个时候不就等于在齐王殿下帐内效命了吗?” 黄承彦提出质疑,“可是你父亲的遗愿是让你入朝为官,而不是跑到教堂里去当什么神仆。” 诸葛亮模仿出刚从栾奕那里学来的姿势晃了晃食指,借此表示否定。道:“伯父此言差矣。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教会就是未来的朝廷吗?” 黄承彦一愣。是啊!圣母教里那几位高层,无论郭嘉也好、徐庶也罢,乃至毛玠、荀彧、荀攸、程昱、戏志才、贾诩……看起来在朝内并未担任三公九卿这等高职,只是任了些曹缘之类的副职。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栾奕正把他们往高位接班人方向培养,等到改朝换代那一天,教会这帮人便可原封不动搬到朝堂上去,成为未来朝廷的核心。 到那个时候,圣母教会就是朝堂,朝廷就是圣母教会,已经部分彼此了。 黄承彦随即释然,同意了诸葛亮走科考路线出仕的请求。 于是乎,在圣元十一年教会开科取士的考场上便出现了诸葛亮的身影。 说起来,教会的考试录用体系乃是栾奕从满清科考制度中借鉴而来的。考试共分四级,参考者需先参加所在县城的考试,与县内同仁竞争,排名前五者视为秀才,随后于次年至所在郡的均治参加郡考,通过考核便是举人。 秀才可以再去参加来年举行的州试,考核排名前二十者可得贡生称号,到济南参加四年一度的国考,也就是所谓的殿试。 与后世科举制度不同的是,教会不单单招收男性神官,同样也招收女性神仆——可谓男女通吃。所以教会科考参考人员不仅有男性,也有女性。两者一视同仁,在同一考场答相同的考题,考后择优录取。 这在21世纪的人看来,无可厚非,理所应当,毕竟在那个时代,中考、高考,大考小考,男女都是平女都是平等的。然而对于公元2世纪的汉人而言,男尊女卑的思想仍然稳固。在考场上若是被女子比下去无疑是件十分丢人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是在历次考试中不乏才女面世,她们的成绩很多力压群雄(指雄性),甚至位列榜首。 在之前的三年时间里,在诸葛亮获得贡生身份过程中便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州试中一女更是位列第二,紧随诸葛亮之后。这让诸葛亮震撼了好一阵子,常暗暗想:原来女子并非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其中竟也有人能有这般才学。 诸葛亮后来把考试遇奇女的事情讲给了黄月英,问月英要不要参考,将来为国效力。黄月英的思想原本在黄承彦灌输下比较传统,觉得女人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本分,抛头露面是无德的体现。 此时,诸葛亮劝黄月英不要把思想局限在狭隘的死胡同里,应该向那些走在时代前列的优秀者学习,应该学会为了国家摒弃世俗观念。在这方面,他把蔡琰搬了出来作为范例,反问黄月英,“你看,连齐王妃都出来做官了。而且是大汉第一个女官。你难道能说蔡大家无德吗?” 长久以来蔡琰一直是黄月英的偶像,听了诸葛亮这番话,她顿时茅塞顿开。“是啊!王妃都能入仕。我也能行。”月英好胜之心随即搭赠。想她从父亲身边读书十数载,也算学有所成,若是参考定然不会输给男儿郎。 唯一的难度就是,黄月英没有参加过之前的县式、郡式、州式。不是贡生,就没有参加国考的资格。 无奈之下,她便去求黄承彦去找栾奕求情,以便能开个后门。 黄承彦起初不愿,却耐不住黄月英死缠烂打,最终只得豁出老脸给栾奕写了封信。 本来有一搭无一搭敷衍女儿的事,却不曾想栾奕第二天就派人送来了黄月英的贡生身份证明,以及今年的国考准考证。 于是乎,黄月英就这样成了今年国考大名单中的补入人员。 …… 国考前,来自全国各地拥有教籍的士子赶到济南,其中寒门士子占据多数。来自贫寒之家的他们,不像士族豪门子弟那般自幼享受高人一等的教育资源,也不可能像士族豪门子弟那样受荐举制度庇荫,从以下生就注定了将来为官的命运。 他们需要打拼,需要通过努力来改变祖祖辈辈延续下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生。 而教会科考制度的出现无疑是他们另谋出路的最佳选择。于是,在过去的四年时间里他们努力着,奋发着,就等着这一鸣惊人、金榜题名的时刻。 他们穿着带有明显地域区别的衣服,说着南南北北的方言在济南云集,将这个古老的土地烘托的异常热闹。 过去的济南国——现在的齐国济南郡,郡内的商贾们在此之前已经经历了两次国考了。精明如他们早就发现国考中所蕴含的潜在利润。于是,纷纷以国考为噱头,大展经营之道。 这厢有家客栈将店内包房改为“鱼跃龙门”、“前程似锦”、“金榜题名”……全是吉祥话。 那边有家鞋铺干脆换了招牌——“高升栈!” 听听,穿了这家的鞋子能不高升么? 一时间济南郡历城县内人头涌动,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国考的地点距栾府也就是现在的齐王府不远。位于濯缨泉泉池畔。这濯缨泉原本是栾奕府中的一部分,乃是后宅中饮马洗涤兵器的所在。 栾奕后来听说,自家府邸后门外的百姓日常取水困难,水源离家很远。便决定将家里的濯缨泉圈到院外,优先解决百姓吃水。 对此,济南的百姓很受感动。事情传扬出去之后,世人无不赞叹齐王爱民如子。更有文人雅士借此称赞齐王让泉之事,曰:“齐王爱民如手足,不忍百姓吃水苦。旧时王府院中池,流落民间百姓家。” 于是乎,为了感念齐王恩德,濯缨泉在民间又有了新的名称——王府池子。 圣母教国考的闱场便在王府池子西畔一座巨大的院落里。院落门分三进,每扇门前都有三十六位教会卫士及三十六位女仆分别对男女考生进行层层搜身,以避免考生随身夹带作弊之物。 诸葛亮和黄月英赶到闱场时,门前已然排起了长长的队。 黄月英探头瞧了瞧,足有上百人之多,随即长叹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 诸葛亮幽幽道:“想必快了!” 413女子有行 诸葛亮口中所谓的快了其实足有半个时辰之多。他和黄月英,在太阳地里站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随着人潮挨到闱场门前。 正当他们准备迎接卫士搜身的时候,侧后方忽然冒出一人,插到了他们的前面。 现在诸葛亮只有十七岁,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到这番情景随即“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怒问:“你这人怎地这般不守规矩,肆意插队呢?” 插队那人则斜视诸葛亮一眼,一脸蔑视神情,“少爷我插在你前面是你的荣幸。你能把我怎地?” 一番挑衅的言语,再次拔高诸葛亮心中的怒火。他指着眼前之人,对门前卫士高喊:“几位兄长,你们看看这人,插队还有理了。快管管他。” 门前卫队长起初不知缘由,扯着嗓子高喝:“哪个敢插队?速速回到……”话说到一半儿,待看清那名插队者模样,竟把后半句又硬生生咽回到肚子里,憋了个面红耳赤。不敢再做多言,乖乖退回大门口,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安心执岗。 插队之人见到这番光景得色尽显,无比嚣张的看着诸葛亮,冷笑道:“怎样?少爷我都说了,**的队是你的荣幸。再做聒噪休怪本少爷不客气。” “你……”诸葛亮气的两眼直喷火,“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军爷,军爷,此人半路插队,你为什么不管他?”连喊数声,那卫队长只是挎着刀走来走去,一副没听清模样。 诸葛亮还想继续呼唤,却被身后一位好心考生拦了下来。那考生悄声对诸葛亮道:“这位兄台,别喊了。喊多大声都没用。想必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诸葛亮点了点头。 “那怪不得了!”那考生连连虚捅前方插队之人,“此人来历不凡,是济南郡出了名的恶霸。” “恶霸?” “没错!” 据诸葛亮所知,齐王栾奕惩罚分明。按理说,在他眼皮子底下不会出现这种恶人才是。他遂即问:“齐王治下也能有这种恶人?” “哎!”好心考生长出一口气,“凡是总有例外。齐王殿下在英明,也受俗世困扰不是?”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诸葛亮好奇道。 “他姓栾名遗。” “栾遗?”竟是齐王的家人。且名字与齐王的名讳同音,关系定然匪浅。 这厢诸葛亮正猜测栾遗的身份,却听好心士子主动为他解惑,“这栾遗乃是齐王殿下二叔与一青楼女子苟且之后怀上的私生子。想当年,齐王与曹荆州(曹操现为荆州刺史)敌对时,齐王二叔为保家产不泄,斩全家后自裁而亡。在那个时候,栾遗尚在娘胎之中。因其母没能攀上高枝入住栾家,母子才得幸免于难。诞下栾遗后,那烟花女子便抱着咿呀学语中的栾遗前来投奔。” 好心考生吧嗒吧嗒嘴,接着道:“齐王殿下与其二叔关系极好。一直在为没能保二叔周全,害满门尽绝深深自责。听闻二叔还有子嗣尚存,自是欣喜万分。当即给同族堂弟起名为遗,意为栾家二房遗孤。自此之后,便将栾遗之母视为亲婶婶般予以厚待,对栾遗更是有求必应。然而,这番善意的举动并没有激励这对母子,反倒给他们惯出了仗势欺人的毛病。栾遗常常借自己齐王堂弟的身份鱼肉乡里,当地官员将这些事报至齐王处,齐王舍不得将二叔这跟独苗处以极刑,只能将其唤来言语训斥。可训斥这东西……不痛不痒,哪里能遏制栾遗作恶?非但没有起到作用,栾遗看出齐王不舍得杀他,也不忍对他用重型,便愈发猖狂起来。地方官吏,也看出齐王对栾遗爱护有加,亦是不敢对其动手。于是,他就这样成了凌驾于王法之上的存在,莫说你我,除了红衣主教,全齐国人都躲他躲的远远的。” “还有这种人!”诸葛亮震惊之余,声音难免大了些。说出来的话恰好被栾遗听见。 栾遗再傻也听出诸葛亮这是在说自己坏话,噌的一下转身,怒视诸葛亮,“你这厮不识好歹,找死!”言讫,二话不说攥紧右拳,直砸诸葛亮。 诸葛亮向来讲究君子动手不动口,哪里见过这番阵仗。眼见自己就要满脸开花,惊声高呼:“月英,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在栾遗拳峰即将砸在诸葛亮鼻梁上的前一刻,一只纤纤细手死死箍住栾遗的手腕,竟让他寸进不得。 栾遗丝毫没有考虑为什么眼前这名女子能在谈笑之间轻松挡下他的攻势,只觉自己重重一拳竟被一名女子轻松挡下大失颜面,而且这名女子还是那么……黑。气愤之下,抬手照着黄月英就是一巴掌,“你这丑娘们,敢坏我好事。” 他哪里知道,黄月英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身为黄承彦的独生女,她也是堂堂墨家的传人。不但在机关格物方面有着超人的成就,还秉持了墨家的侠义精神,自幼习武,练就一身不俗的功夫。 莫说栾遗这等声色犬马的无能之辈,就是三五个彪形大汉也耐何不了她。 只见她随手一拍,轻而易举,拍苍蝇似的将栾遗扇来的手扫落一旁,抬起嫣嫣绣脚照着栾遗小腹就是一腿。 她此生最恨别人说她丑,加之栾遗气焰嚣张,还要对她心爱的亮哥哥动手,所以这一脚踢的格外卖力。 一脚下来,栾遗哇的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如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成了一团。 见栾奕模样凄惨,黄月英心里的怒气顿时消了八分,决定适可而止。 然而,事情可不像她想想的那么简单。她想就此作罢,门都没有。 栾遗痛苦的脸上堵满怒火,“丑娘们,敢打我。活得不耐烦了。来人,把她给我拿下。”一声令下,从队尾蹿出一帮五大三粗的壮汉,细细数来足有十三人之多。这些人便是整日跟随在栾遗身后为非作歹的手下——臭名昭著的十三太保。 黄月英毕竟是女儿家,见对方人多将自己团团包围顿时露出怯意。 “怎么?这时候知道害怕了?”栾遗一脸小人得志神情,随即神色一变,露出狠戾之色,“晚了!”言讫,大手一挥,“给我狠狠的打!” 十三太保摩拳擦掌,蜂拥而上。 在这危急时刻,忽听有人高喝:“住手。” 栾遗一听有人要坏自己的事,嚣张责问:“老子偏要打人,谁敢管我?” “我敢管!”说话间,从队伍中间部分走出一名俊秀少年。少年往闱场中央一站,守门的卫士整齐向他抬手进礼,“见过公子。” 俊秀少年同样彬彬还礼,“各位兄弟辛苦。” “这是谁?”诸葛亮低声向黄月英询问俊秀少年身份。而黄月英虽为地主在济南居住了五年有余,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认得几个熟人,自然不知眼前人的来头。不过看栾遗现在的表情,似是很惧怕这位俊秀少年。连齐王堂弟都害怕的人,想必来头不小。 疑惑间,却听栾遗怒声质问:“杨德祖!又是你!你为什么总跟我作对?” 诸葛亮、黄月英相视一惊。杨德祖? 杨德祖的大名诸葛亮和黄月英可谓久仰大名——杨修,是齐王的大舅哥。此子天资聪颖,六岁那年虽伙伴在外游玩,午时饥饿难耐,却四下找不到购食之所。恰逢此时不远处的村里有一大户迎亲。在打听到娶亲大户也姓杨后,他便计上心头招呼伙伴们前去蹭食。 及至门前,那迎亲大户的门人将他们拦下,问他们什么来头。杨修答曰:“吾乃汝家亲戚。” 这个时代人多实诚,很少有人乱打诳语。门人遂不生疑,把一帮小孩迎了进去。 喜宴开始,当家家主却发现并不认得杨修一行,唤来管家问其身份,听说杨修自称是他的亲戚愈发疑惑。招来杨修询问,“你是我哪家亲戚,我怎地没见过你?” 杨修则用儿童特有的稚嫩嗓音回答,“公姓杨,在下亦姓杨。本属同宗,八百年前是一家,自然是亲戚。” 那家主见杨修年不及弱冠,言谈举止不卑不亢,气度不凡,啧啧称奇,顿觉此子将来必定不凡。遂既以礼相待,留杨修在家饮宴。 此事一经传出,世人皆稀奇杨修年纪轻轻便如此聪明,遂将神童之名冠在他的头上。 正因了这份聪明,前太尉杨彪自幼对杨修寄予厚望。希望杨修将来继承自己的衣钵入朝为官,光宗耀祖。可是杨修偏偏对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不感兴趣,专喜欢那些花花草草、飞鹰走兽。也就是后世人们所说的生物科学。 为此,杨彪没少训斥甚至责罚杨修,说他不务正业。然而,无论如何责罚,杨修始终我行我素,左耳听右耳进,一有时间就拿着栾奕赏给他的放大镜钻在花丛中一蹲就是一天。 杨彪对此很是无奈。 更为重要的是,杨修研究花鸟一事,背后还有齐王栾奕支持。为了让杨修更便于研究,栾奕甚至专门在城外建了一座院子里,院子比邻高山,易于观察植物。此外,栾奕还将很多番臣进攻的虎、豹、象等走兽关在这座院子中,以供杨修日夜观摩。 !! 414百科全说 杨修历经四年东奔西走,翻山越岭潜心研究大汉境内各类动植物,后在栾奕指导下,成功著就《自然百科全说》一书。 全书分为上下两卷,其中上卷主要讲解植物。书**记载了一万多种大汉现有植物物种,分为可食1用植物、观赏植物、实用植物、药用植物四个大章节。每个章节每类物种配以外形图绘,并对根茎叶结构,生长习性,成长周期进行了全面阐述。 随后,杨修又在栾奕指导下对植物的繁衍进行了大胆推测,提出了植物受精的理论。 《自然百科全说》下卷主要讲述动物。当然,这里所说的动物乃是杨修认识中广义的动物——即可以动的生物。所以,动物章节分类中除了大型猛兽:熊、老虎、蟒,小型猛兽:豺、狼、豹、狐,食草兽:象、鹿、马,家畜:牛羊犬豚,以及禽类、游鱼之外,昆虫也被载入了这一门类。可谓无所不有无所不包。 每一章节,每一门类,每一种动物都辅以惟妙惟肖的绘图,既让那些没有见过这些动物之人获得直观体验,又借鲜明的图谱指导,方便人们快速了解这些动物的生理构成,及生长环境。 《自然百科全说》一出,栾奕大为激动。亲自此书撰序。在他撰写的序言中大赞此书历史意义,直呼此书乃是继往开来,对大汉生物科学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神作。 随后,为了表彰杨修为著作此书做出的贡献,栾奕亲自为杨修颁发了一枚金质圣十字勋章。 在教会奖惩制度中,即便身先士卒攻下城池的将领一场仗下来最多不过拿个银质圣十字勋章而已,杨修通过著一部书拿到如此殊荣,足可见其著作的分量。 人的影,树的名。栾奕位高权重,才华海内仰望,在过去的若干年里,他所撰写的各色书籍一直是大汉各地热销的文化产物。他称之为神书的《自然百科全说》一经问世,立刻引来教区所有读书人的目光。 读书人们过去哪里见过这等写花花鸟鸟的读物?翻上两夜便是手难释卷,纷纷解囊购买。 于是乎,栾家商会下教区各地的木易坊书局立刻展开一场购书热潮,首发三万册《自然百科全说》在短短七日内被抢购一空,后续五万册仍在热销之中。 出售书籍赚得的钱财栾奕一文都没有入账,除扣去的纸张、印刷成本,余下的净利润一股脑全送给杨修,算是他对著作书籍的赏赐。同时,也算是给杨修继续深入研究的经费支持。 与此同时,杨修在结束了大量书籍资料收集、归类撰写和最后排版校对之后,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一匹在沙漠中口干舌燥的马儿,在历经磨难找到水源,喝了个肚皮溜圆之后开始变得无所适从。 他暂时地失去了人生目标。 于是,他决定遵循父亲杨彪的意愿,出仕为官。一边做官,一边继续他的研究。 在这方面,他的观点与诸葛亮完全一致——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别人看到他,先说他是太尉杨彪的儿子……他在父亲的庇佑下生活了十多年。如今,他已成长,不想再在父亲的福荫下乘凉,渴望赢得自己的一片天空。 在这方面,《自然百科全说》为他赢得了一定的声誉,他知道不能抛弃自己赚来的一切,再折身回到父亲羽翼之下。 而实现的基础,就是不能借父亲庇佑,通过举荐的方式穿上官袍,而要通过自我拼搏,在朝堂上赚得一席之地。 显然,参加教会科考便是登堂入庭的捷径。 于是,在获得栾奕特批,获得贡生身份之后。自强自立的杨修就这样踏上了前往国考闱场的大路。 刚到闱场门口,便见栾遗又在作恶,加塞插队暂且不提,还气焰嚣张的要对一名考生动手。 这个时候,令人啧啧称奇的一幕出现了。挨打考生身侧一名皮肤发黑的女子竟然发威,一脚将栾遗踹倒在地。 杨修的心在这个时候猛地跳了一下,浮动之剧烈,甚至可以清晰听到“噗通”一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等奇女子?” 他今年二十一岁,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他所见过最彪悍的女子无外乎他的姐姐,现在的齐王侧妃杨婉了。可是姐姐即便再刁蛮,再厉害,骨子里也是个女人。哪像眼前这位,在凹凸有致,柔弱的身段下竟暗藏着英姿飒爽的侠气。这让杨修为之一阵,并被深深吸引,“人不可貌相也!古人诚不欺我!” 他眼前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黄月英。躲在黄月英身后的,便是诸葛孔明。 &nnbsp;正当杨修认为栾遗要在黄月英身上吃个大亏时,常年守护在栾遗身边的十三太保却冒了出来。蜂拥上前,将那黄月英团团包围。 杨修于公于私都不能让黄月英吃亏,大喊一声,“栾遗,休得猖狂。”随即走出人群,护在黄月英身前。 十三太保认得杨修,知道此人对付不得,只得将其围住,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栾遗。 栾遗怒声质问:“杨德祖!又是你!你为什么总跟我作对?” 栾遗言语中一个“又”外加一个“总”,诸葛亮听出在之前的日子里,杨修没少坏栾遗的“好事”。不过话说回来,全齐国,也就杨修敢跟栾遗叫板。 他们中,栾遗算起来是齐王栾遗的堂弟;杨修则是齐王的小舅子,而杨修的姐姐杨婉虽是侧妃,却是唯一一位齐王王子的母亲,正所谓母凭子贵,杨婉这个侧妃位比正妃。所以,相较而言,栾遗、杨修论身份半斤八两。 但是,杨修乃是名士,深受齐王喜爱。而栾遗虽然跟齐王是一家人,却是恶贯满盈,齐王理都懒得理。要不是仗着亲戚身份,只怕早就把他拉入乱坟岗了。 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杨修站在栾遗面前可以趾高气扬,而栾遗嗓门倒是不小,但是游离的眼神却体现出他此刻内心中的恐惧。 “总跟你作对?”杨修冷哼一声,“本少爷可没那闲工夫。只是见你仗势欺人,忍不住上来管一管。”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来管老子?”栾遗五官拧成一团,气愤道。 杨修面不改色,“没错!我杨修什么都不是,管不到你!但是手中有两物却可降你!” “何物?”栾遗一惊。 “大汉律令、圣母教教规!国法、教规比天高,神圣不可侵犯。”杨修那意思,你不是说我管不了你吗?我确实管不了你,但是国法和教规可以治你的罪。这番回答不卑不亢,既谦逊,而又透着滔天的气势。 诸葛亮、黄月英互视一眼,暗暗为杨修竖起大拇指。 一听这话,栾遗反倒嚣张大笑起来,“国法?教规?哈哈……在大汉,老子就是国法,就是教规。谁能奈我何?” 闱场门口那些卫士闻听此言,不由低下了头,是啊!在大汉谁敢招惹他栾遗。原本倒有些衙门大着胆子把他抓进大狱,可是没过两天就有教主令把他放出来。出牢之后,他便带着十三太保找衙门的事,撒泼打滚上吊尽用泼皮之能事。衙门的官员有了前面的经验遂不敢上报给齐王,闹得耽搁了公务暂且不说,家宅也是不得安宁。被逼无奈只能辞官。 这样的事儿还少吗?栾遗就是济南的活阎王啊! 杨修的辩驳被栾遗一句话堵住,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怒色,“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你不是说国法教规管不了你吗?” “对啊!你能把我怎样?”栾遗得意洋洋。 “有人管得了你!你等着,我这就去拜见齐王,他要不把你捉去打个屁股开花,我就不姓杨!” 一听杨修要去找栾奕告状。栾遗害怕了。正如他所说,国法教规都奈何不了他,却有一物可以降他——栾家的家法,那根祖父栾涛用来惩戒栾奕的大木棒。 那根碗口粗的大木棒,身为神将的栾奕都承受不住,更别提栾遗这小身板了,更何况还是由力大无穷的栾奕亲自操刀……乖乖,三棒子下来准见血。 栾遗却是不知,这用刑是有技巧的,三棒见血的创伤已经是栾奕手下留情的结果。若换了别人,栾奕运用巧劲三棒下去,从外面看一点伤都没有,但是肌肤之下的肌肉必受重创,动静脉及毛细血管在重创中破裂开来,筋骨亦是节节寸断,最后落个残疾的结局。哪里会像栾遗这般受些皮肉伤,将养一月或两周便能活蹦乱跳如若往日。 不过即便如此,栾遗一想到家法就浑身打哆嗦,遂不敢再与杨修作对,灰溜溜的走了。 看到栾遗离去,诸葛亮赶忙上前向杨修道谢,“德祖兄,在下南阳诸葛孔明,多谢搭救之恩。” 杨修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这栾遗忒不像话。”他的目光仅在诸葛亮身上扫了一下,便将观察的重点移到了黄月英的身上。心中默念,这姑娘怎么这么黑。不知动物界中,一匹白马遇到一匹黑色马时,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触呢?还是只关注对方的外形。如果仅看外形的话,眼前这位姑娘还蛮俊俏。“敢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 415比文抢亲 守在一旁的诸葛亮,在杨修询问黄月英芳名时,瞬间捕捉到杨修眼中那抹深邃而又意味深长的别样情愫。 作为黄月英的未婚夫,诸葛亮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 诚然,诸葛亮之所以醋意丛生,并非代表他是个小肚鸡肠之人,而是源自于他对黄月英那份发自肺腑的依恋和爱慕。 只有极度在乎,才会在所爱之人和物在处于濒临离去的危险时,生出强烈的眷恋之情。 眼下的诸葛亮便是如此。 他迅速抢到黄月英身前,替黄月英作答,“这位乃是在下的未婚妻黄硕,字月英。”想借黄月英未婚妻的身份,让杨修断了相恋的念想。 诸葛亮哪里想得到,这些年杨修常在栾奕身边行走,无论是世界观、价值观还是爱情观都深受栾奕熏陶。相对于较为保守的汉人思想,他更赞同栾奕追求自由的观点。忠孝仁义可以遵循法律、教规、道德束缚,但爱情必须超脱条条框框,走向无拘无束的自由。 所以,听了诸葛亮的话他非但丝毫没有露出“他人之未婚妻应敬而远之”的表情,反倒在得知黄月英身份之后,眼中的倾慕之情愈发浓厚,“你便是黄大师的女儿月英。那当真是……当真是……”他甚至无法用言辞来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情,激动了半天才道:“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前日我刚从齐王处见到你和黄大师制作的机械时钟,真是……神乎其神,神乎其神!不知大考之后,在下可有机会邀黄小姐一同进餐,以便在下多多请教?” 得,杨修干脆直接向黄月英发起幽会的邀请了。 诸葛亮守在一旁,气的吹胡子瞪眼。孬好他也是月英的未婚夫。杨修守着他约黄月英幽会,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本想出言替黄月英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个有修养的人,怎能为女人跟别人争吵?还是让月英亲自回绝他吧! 然而,当他把问询的目光投到黄月英身上时,却发现月英满脸通红,一副娇羞状,不敢抬头看人。 这也难怪,在过去的时间里凡是看到黄月英的人都说她长得丑。连看都懒得看她更何况爱慕了。偏偏今日转了运头,不但青梅竹马的明哥哥瞧她顺眼,连大汉大展头角的才子杨修也对她情意浓浓,扎了堆的向她示爱。这等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一时间很不适应。手足无措之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黄月英迟迟不肯吱声,这可急坏了诸葛亮。也顾不得什么涵养、风骨了,语气不善的对杨修道:“月英是我的未婚妻,请杨兄自重!” 对于诸葛亮这番话杨修很是嗤之以鼻,“孔明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握住盲婚哑嫁的老传统牢牢不放。现在的圣元纪年,讲究自由。自由懂不懂?今年齐王刚刚提出了‘生命自由、思想自由、言论自由’的口号,你没听说过?什么叫自由?就是任何人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包括爱情。月英现在只不过是你的未婚妻,还没有跟你拜堂成亲。既然未婚,任何人都有权利去追求她,我也不例外。与之对应的,月英也有足够的权利改变父辈指定的命运,将自己的终生幸福寄托到她真正喜欢的人身上。” “你……强词夺理。”杨修这等新潮的思想,诸葛亮一时间难以接受。可细细一想也有那么几分道理。遂既反驳,“月英不可能喜欢你。她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人是会变的!”杨修自幼通读《子奇语录》,引用起栾奕的话一套一套的。“她过去喜欢你,可不代表现在也喜欢你。兴许,她对我一见钟情呢?”说着,杨修又将炙热的目光投向黄月英。而后者本想回言反驳,告诉杨修“明哥哥才是自己托付终身的最佳人选。”可是在迎上杨修含情脉脉的双眸时,又不争气的娇羞起来,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杨修会错了意,还道是黄月英羞怯乃是默认了倾慕于他,顿时心花怒放,道:“怎么样?月英不说话便是默认对我有情。” 诸葛亮气的两眼冒火,“此言差矣。月英并未开口,杨兄焉知她对你有情!” “事实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值得申辩的?”杨修掐着腰反驳。 诸葛亮唇枪舌剑,“你这是无端猜测!” “我这叫合理推断!”杨修寸步不让。 眼见二人你来我往争个不休,队中有好事者高声嚷嚷,“这么争下去没完没了。不如这样,古有比武抢亲,你们不妨也来个比文抢亲。这次科考你们谁排名靠前,那位姑娘就嫁给谁。诸位说,怎么样?” &“好!” “比文抢亲?不失为一段佳话呀!” 一众考生熙熙攘攘,遥向附和,起哄之声不绝于耳。 事情闹大,无论是诸葛亮也好杨修也罢,已是骑虎难下。 杨修率先表态,掐着腰道:“比就比,怕他不成。诸葛孔明,你可敢迎战?” 诸葛亮扫视黄月英一眼,“有甚不敢!尽管放马过来。” 杨修反倒乐了,“好!咱们击掌为誓,此次国考排名靠前者便是月英未来的夫婿。”言讫,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啪啪啪”,诸葛亮毫不犹豫抬手与杨修击掌三下,“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说完,扯着黄月英左衣袖走向闱门。杨修不甘落后,小跑数步站到黄月英右侧,学着诸葛亮的样子扯起了黄月英的右衣袖。 可怜小月英一路云山雾绕,晕晕乎乎,直到深入到闱场内部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想到两个男人以自己为赌注在大庭广众之下搞起“文斗”,又是一阵腾云驾雾不知所措,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位于教会国考闱场正中央的院落,名为旃香园。所谓旃香指的是墨汁所挥发出来味道。按理说,此味偏臭,但是在高雅之士而言,这股味道象征着文化。而文化作为文明的结晶,它的味道无疑应该是香的。 闱场作为历年教会考核场所。接待的应考士子足有七百余人,仅今年一年就有三百六十七位士子前来应考。考试之时,院落之中铿锵有力的研墨声不绝于耳,浓浓的旃香香飘满园。考试之后,学子撰写文稿时低落的墨汁凝固在地砖和砖的缝隙里,经年不散,使得整个院子一年四季沉浸在旃香笼罩之下,旃香园因此得名。 旃香园正中央建有九百九十九座小舍,小舍横纵有序,从高处望去仿佛排列整齐的军阵。 这些小舍由砖垒成,高不过一丈,宽两寸余。其中安有一张小书桌,一支木床,除此之外小舍没有其他家具。白日考生以床为凳,在书桌上答卷;晚上则依床歇息。 前来参考的学生需在这样的小舍内起居两个昼夜,考试期间的饭食一概由考场提供,同时笔答两科试卷。 第一日上午报到入闱,入舍。下午答选择卷,也就是选择题。 第二日全体答文案卷。这份试卷中有题目若干,包括撰写一篇原创诗歌,按照答题要求撰写公文,依据固定情境撰写一篇议论文等等。 考试过程中,有几项纪律需要考生格外注意,一、不得交头接耳;二、不得抄袭;三、不得作弊。一旦发现立刻取消贡生资格,半年之内不得参加国考。其惩罚力度不可谓不大。 诸葛亮、黄月英、杨修进入考场之后,在守闱卫士指引下找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考舍——也就是考生们常说的“号儿”。 巧合的是,杨修的“号儿”竟与黄月英比邻,同在“天”字排。杨修在三号,黄月英在四号。 而诸葛亮却离月英极远,足足差了五排,位于“艮”字排八号。 对此杨修霎是得意,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的诸葛亮不轻。只得在目送黄月英入舍之后,咚咚踩着地面找到自己的号舍,一头钻了进去。 中午考场提供的午餐味道还算不错,荤素搭配,一荤一素一汤,只不过诸葛亮吃起来却觉味同嚼蜡。 午后未时刚过,闱场四周响起鼓声。三通鼓毕,也就意味着本次国考正式开始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开考之前,本次国考的主考官会在院前气宇轩昂的发表一番演讲。考生们虽在号里看不到考官的身影,却能听到考官的一词一句,在考官激昂澎湃的言语中深受激励,从而爆发出澎湃的应考热情。 主考官随后又带领所有考生一起祷告,感谢圣母赐予人类智慧,引导人们走向善良和发展……恳求圣母赐予在座考生大智慧,让他们发挥出应有的学识,考后荣登榜单,获得为服侍圣母的机会,云云…… 这次也没有例外。只不过,当听到主考官的声音时,考生们惊讶的发现这次的主考官发出的竟然是女声。 在坐的所有人登时想到一个人——“天呐!齐王妃竟然亲自来监考了。 !! 416天 正如考生们猜测的那样,本次国考的主考官正是蔡琰本人。 栾奕派她主考主要包含两层意思。其一,其二,朝廷面向公众招募女性官员的政令刚刚下达一个月有余, 前来参考的考生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聪明人,立刻看破栾奕让蔡琰主考的用意。一方面,作为栾奕最为信赖的人,由身为齐王妃的蔡琰亲自主考最能体现出栾奕对本次考试的重视;另一方面,作为大汉第一位女官,栾奕还想利用蔡琰主考一事举措继续表明自己对女子为官一事的支持,借此呼吁更多女性为国效命,为教会分忧。 思及此处,考场里女性考生的眼神中无一例外散发出勃勃生机,黄月英尤其如此。 在过去的时间里,她阅读过蔡琰创作的所有诗歌,蔡琰谱写的每一篇乐曲她都会吟唱。 蔡琰是她最大的偶像。 如今,偶像成为她的主考,也就意味着她成了蔡琰的门生。 成为偶像的门生……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值得兴奋的吗? 更让人期待的是,偶像当官了……华夏文明中第一个女官。前阵子人们还争相议论,让女人做官乃是齐王一时心血来潮的想法。是齐王妃为哄齐王妃欢心的无聊之举。那个所谓的齐王机要秘书不过就是个无用的头衔,不会真正参与朝政。 可是现在,齐王用他的实际行动给了那些质疑者一记响亮的耳光。为国考主考人过去只有红衣主教才有资格担当。可是现在,齐王却委任齐王妃担任主考官。足可见机要秘书并非虚职,而是拥有真正的实权。 把权力分发给女人,这在过去着实难以想象。但在继往开来的圣元年里成了事实。 想到自己也能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黄月英充满了向往。 正因为怀揣这样的情感,蔡琰的讲话并不长,算不上热情洋溢。随后的祷告词也并不降,短暂而有力。但黄月英却听得津津有味,心潮澎湃。 伴随蔡琰一声清凉的“国考开考!”驻守闱场的卫士随后将第一日的考题分发给了号里的考生。 说起来,题目算不上难,多数都是读书人必学的四书五经知识,间或些许算术题目。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日常生活常识,以及历史考究类答疑题。 值得杨修自傲的是,满张试卷一百道题中竟有四道题出自他所著的《自然百科全说》一书,占了足足四分。数量比《论语》多出一倍。同时也意味着,杨修有着十足的把我吃下这四分。 至于诸葛亮……“哼哼……”杨修不由自主想到诸葛亮因丢了这四份而排在自己之下时的那副落寞表情。 首日的选择题考试历时一个时辰。时间一到,锣声奏响,自有卫士前来收卷。随后,将收得的考卷用蜡汁封口,装入木箱封存,等到正常考试结束之后,只得由主考官开启。 考试结束后,考生们在各自号内休息一夜。第二日辰时三通鼓后,蔡琰一声令下,笔试考卷又经卫士之手传到众考生面前。 今年国考的笔试卷上共有五道题目,第一道题乃是剖析题,题目下方写有一句话,“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让考生对这句话进行深入剖析。 第二题、第三题乃是创作题,分别要求考生以“旃香园”创作一首诗歌,以及用战后的城池为背景写一封安民告示。 第四题主要考察考生的应对能力。题目中模拟出一种情形,大体为某村落有一农户家家中老人卧病在床,男主人因要照顾老人无法务工,导致家中收入稀薄。原本,男主人指望女主人助他一臂之力,助他养家。却在这个时候得知,女主人闲他贫穷,不愿跟他过苦日子,便舍下男主人、病卧在床的老夫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离家而走。这户人家随即陷入深度贫困,形成贫困不休的恶性循环。 这个时候,如果你是村子里一名神职人员,你会怎样帮男主人走出贫困? 相较而言,第五题的题干远比第四题简单得多,只有短短四个字,“如何治国?”题目虽简单,其中所蕴含的格局却是格外宏观。 迅速答完前四道题的杨修、诸葛亮、黄月英随即陷入沉思,一直想到下午太阳微微偏西,才有所得,提起狼毫挥洒泼墨。 一阵急促的锣响过后,圣母教第二次国考宣告结束。考卷如昨日一般封入木箱,考生们随即陆陆续续离场。 在与诸葛亮擦肩而过的时候,杨修得意一笑,道:“大考之后月英非我莫属。” 诸葛亮眼中电流滚滚,“嘴上逞强算不得本事,咱们张榜之日再见真日再见真章。” “哼!谁怕谁!”杨修向黄月英报以温暖的微笑,负手而走。 考试之后,便是阅卷环节。参加阅卷的神官一共二十二人,其中十人检阅选择题,没人负责十道题。看完自己那十道题,随后传给下一人,如此往复。另外十人负责笔试卷,每两人阅一道题,一人看完另一人看,以免出现个人喜好带来的分差。剩下两名神官作为后补,一面有阅卷神官半路生病影响进度。 作为本次考试的主考官,蔡琰不用亲自参与阅卷,只需监督其他神官便可。 不得不说,阅卷的过程是枯燥而又乏味的。在过去的时间里,各地考生为了应考,对教会的各项方针政策耳熟能详,特别栾奕的讲话和文稿,成了考生们争相背诵和牢记的对象。为了获得栾奕一些内部讲话的内容,家里有亲戚在教会里任职的考生们登门求教;没有的则想方设法通过请神仆吃饭、送礼的方式学习;还有的地方教会,为了让自己辖内有更多学子可以考入教会,干脆在郡县教堂教学的时候,同意向考生教授应考知识。可谓各显神通。 之所以如此费尽心思,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内容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国考的重点。即便不会考到,在写文章的时候引用进去也会赢得考官的好感,从而获得高分。 但是这样的缺陷也是明显的,这些考生的答案虽然符合教会的准则,内容却千篇一律,没有任何新意。更有甚者干脆就是换了自己语气的教会公文,没有任何内涵。 对于这样的结果,不但阅卷官们不满意,蔡琰也很不满。 正当蔡琰喝了三碗浓茶才压住自己困意的时候。一位阅卷官喜笑颜开的叫了起来,“王妃,终于有佳作问世了。” “哦?”蔡琰顿时精神焕发起来,随手接过试卷先是快速游览一遍,随即细细研读其中内容。 前面一至四题,都是应用题,所有考生的答案都差不多,关键就在于这第五题——《如何治国》。 眼前这张试卷,主要观点认为:国家想要强盛,必须富民为基础。 这一观点显然与栾奕长久以来提倡的完全一致,其主题虽然也显陈旧,但文章辞藻优美,宛若一首长诗,令人回味无穷。 蔡琰读之亦觉美不胜收,随即在这篇文章之上画了个大大的优字。优字的勾还没写完,另一位负责阅读第五题的考官又送上一卷。“主考官,又有佳作问世,请您查阅。” 这第二份试卷,仅看字迹便与第一份截然不同。这份试卷上文字娟秀而又朴素,浸淫笔墨多年的蔡琰一眼便可看出试卷的作者乃是个心地善良而又纯朴的女子。 卷面上文章的题目只有一个字——《天》。 文章的开头,先对“天”字进行了解读。解读方式是在过去栾奕说法的基础上进行了深度升华。 按照栾奕的说法,天乃是“二”字与“人”字的结合,既人才是天地之根本,体现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权是皇权的根本,百姓的诉求应凌驾于皇帝意愿之上。 而这位女性考生则通过她文章大胆提出疑问,天为什么是“二”和“人”结合?而不是三、四甚至五? 既然是“二、人”,这两个人到底是谁?答案不言而喻,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是男人和女人共同铸造了一片天空。 所以要让国家长治久安,必须实现男人和女人的和谐。这种和谐是一种平衡——尊严和权利的平衡。 而实现这种和谐的基础,就是归还女性应有的权利。 …… 归结而言,这篇文章最核心的主张是在提倡男女平等,只有实现男女平等才能真正动员起举国之力,将所有国人拧成一股绳,形成超人意料的凝聚力。 一个拥有如此凝聚力的国家,任何强敌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 文章至此戛然而止,蔡琰足足看了三遍仍觉意犹未尽。不得不说,这篇《天》正对她的口味,字字句句直扣她的心门。同时,这篇文章也可称之为中华文明历史上第一篇强调女权的文章,在此之前蔡琰都不曾写过这样挑战传统的文字。仅凭这份勇气,也该给个高分。 思及此处,蔡琰在这篇文字空白处,也写了个大大的优字。写完之后,恭恭敬敬将试卷折叠起来,轻轻放回试卷箱中,动作之小心似是捧着一支脆弱的琉璃瓶,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其捏碎。 将试卷放回木箱,蔡琰眉头一皱,又从箱子里把之前那篇撰写民富国强论的试卷出来,在优字后面添了一笔——“良”。 !! 417张榜 自那篇《人》之后,接下来的百余篇试卷中虽也有作品让人眼前一亮,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扣人心弦的大作。 枯燥的阅卷一直持续了一天有半,在阅卷的最后一天,百无聊赖的蔡琰闲得发慌,正一边拨弄桌上的卷宗,一边轰赶着身边嗡嗡不休的苍蝇时,眼睛的余光却发现一名阅卷官脸上忽的露出狂喜的神采。 蔡琰立刻意识到这名阅卷官必然是看到心仪的美文了,可是就在她想要索取文卷,也来一饱眼福之时却看到阅卷官的眉头又猛地皱了起来,先是露出痛恨的表情,恨不得将试卷撕碎,在愤怒到及至的边缘又呼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表现出欣赏的神态。 时至此刻,文章已经阅到结尾部分,在这个该给文章最终成绩的时刻,考官忽忧忽喜,忽而析疑忽而哀怨……跟疯了似的,一副阴晴不定,甚为纠结模样。提起笔来哆嗦许久,愣是半天没敢落笔。 思量半天,仍旧举棋不定,只得将试卷捧到蔡琰面前,道:“尊敬的主考官。这章试卷辞藻之华美百年难遇,读起来亦是朗朗上口如歌似曲。只是其中言语太过犀利,观点亦是闻所未闻。下官甚是许久难以品评,还望主考官亲自过目给出最终答案。” 方才阅卷官反复不定的心情已然勾起蔡琰浓浓的兴趣,毫不犹豫把试卷攒在手中,逐行阅读。 眼前这篇大作,且不提别的,仅这手文字就足以让人拍案叫好。文字的字体乃是当下流行的飞白体,也就是蔡琰之父蔡邕蔡飞白一手创造的书写模式。但是与蔡邕手书不同,眼前这篇文字更大气、更豪迈,每一个文字都仿佛一只盘踞纸上的游龙,一副随时准备冲天而起的模样。而这才是飞白体的真正内涵。 与之相对应的,栾奕作为蔡邕的徒弟平日也喜欢用飞白体。只不过他的飞白体更倾向于苍劲有力。每一笔都似有千斤重,仿佛泰山压顶一般,表现出一览众山小的气势。想来,栾奕乃是在长久率领千军万马,战场上厮杀不经意间这种气场融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来的,随后又通过文字表现了出来。 一笔一划中的气势之宏大,以至于飞白体这种文体都难以承载其中豪迈。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将飞白体比作一只麻袋,那么栾奕豪迈的情怀就是一支巨熊。麻袋装米可也,却装不下这只巨熊。如果将巨熊硬生生塞进麻袋,那么巨熊庞大的身躯必然将麻袋撑得千疮百孔,最终四分五裂。 因此,栾奕的字总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想到这儿,蔡琰再次将目光移到眼前的卷稿上。一笔一划收放自如,是那么的自然,仿佛涨了眼睛一样。就精神层面而言,作者的字比栾奕还漂亮。 看完字体,蔡琰才开始关注文章的内容。文章的题目叫做《以公振国》。 文如其题,在第一部分便开门见山,提出“只有维持国家稳定的基础是建立公平的社会制度”。 随后,他又对这一理念进行详细阐述,表示所谓公正就是《圣母经》提到的,同为生母的子民,无论贫富富贵都应享有相同的权力。而实现这一前景的本源,便是真正实现人人遵守发令。 看到这儿,蔡琰挑了挑眉毛。这还是她迄今为止看到的第一篇带有浓厚法家思想内涵的文字。 在接下来的第二部分中,答题者又说道,让每个人都遵守发令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这需要整个大汉全体百姓,特别是国中手握大权的高层人士率先垂范。以他们为榜样,引领社会铸造出公平、公正的社会氛围。反之,则会上梁不正下梁歪,将整个国家推向堕落的深渊。 当今大汉虽然走上了良性发展的道路,世道也呈现出一派公平。可事实是,仍有大量不公平事件存在,哪怕是英明神武的教主并非完全公平。就比如齐王的堂弟——栾遗,世人皆知其作恶多端。他所犯下的罪孽,斩首十次都难以偿还,却仍然逍遥法外。这便是教主断世不公的最佳体现。 教主乃是天下表率,他若徇私枉法,世人必效仿之。时日一长,世风日下,国无法读,家无安宁,混乱的时代即将来临。 在文章第二部分结尾部分,作者还不忘提醒栾奕,必须悬崖勒马,缉拿栾遗归案,还那些栾遗祸害过的百姓一公道,率先垂范,引领大汉重回公平、公正的道路。 看到这儿,蔡琰终于知道刚才阅卷官为什么那样神情复杂了。在看到华美文字的那一刻,他先是欣喜。在看到文章的作者选用圣母教公平天下思想为主题的时候他又深深赞同。但是在发现作者竟然胆敢委婉指责教主处事不公的时候,这让对教主无比崇拜的阅卷官万分愤怒。 ;然而,在看到作者以栾遗为典型做出范例之时,他又沉默了,觉得作者说的也不无道理。面目表情霎时挂上一片茫然,“难道教主在这件事上真的做错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教主英明神武。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没错,都是对的!” 与那位阅卷官相对的,看到这份考卷,蔡琰没有一丝茫然和纠结。因为她知道,这篇文章的作者——那名考生说的都是对的。长久以来,栾奕确实太过纵容栾遗了。 这种纵容表面看起来是在关怀,实际却是害了栾遗。正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不惩。正是因为栾遗在犯下小奸小恶时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才会养成现在无法无天、作恶多端的德行。 在这方面,栾奕错了,错得离谱。虽然情有可原,但法不容情,本应以身作则的他,俨然成了负面典型。 通篇文章蔡琰读了足足三遍,越看越有味道,她开始觉得,自己身为栾奕的妻子,齐王身边最亲近的人却未能及时劝阻栾奕继续纵容栾遗,害无数百姓因此受苦,害栾遗向罪恶沉沦。她罪莫大焉, 在最后给文章评分的时候,她怀着浓浓的自责,毫不迟疑在试卷上写了大大的优。写完还不过瘾,又在“优”的后面,再加一“优”。 阅卷官对此颇为不解,问蔡琰“主考官,此卷对教主多有诋毁之处,焉能得如此高分?” 蔡琰想了想道:“你难道忘了教主最近提出的‘自由’思想吗?其中最核心的一点便是言论自由。而言论自由的根本就是对人评价自由。只要不是空穴来风,任何人都有谈论他人的权力。对教主同样如此。今天,我之所以给这篇文章高分,就是在鼓励大家言论自由啊!” 考官一听,随即释然。于是乎《以公振国》的成绩就这样定下了——双优。阅卷流程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张榜那日,围场周边接踵摩肩、人言鼎沸,都是前来查看成绩的考生。 此时诸葛亮、黄月英和杨修便在人群之中,奋力向围场大门外侧的圣榜挤去。 走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圣榜巨大的边框,又走数步,才看清黄底黑字的榜文。榜文第一列,手书八个大字,“一甲第一名诸葛亮。” 看到“诸葛亮”三个大字,诸葛亮和黄月英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这就意味着杨修必然是“抢亲”赌局中的落败者。诸葛亮清楚,之所以自己可以在考试中独占鳌头,并不代表自己的文辞造诣比杨修强上多少。而是自己计谋得逞,借那篇《以公振国》吸引了阅卷官的眼球。 如果这名阅卷官为人公正,必会被文章感动,给打个高分。反之,阅卷官若是维护齐王,则试卷很有可能直接被剔除,诸葛亮不但会因此落榜,还会失去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诸葛亮在赌,显然,他赌对了,成了最后的赢家。 正当诸葛亮为之庆幸和暗喜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叫,“明哥,我也中了。第二名……我是第二名。” 诸葛亮定睛一瞧。可不!圣榜上仅排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竟是黄月英,“月英,恭喜你!考了一甲第二名。” 黄月英正是那篇《天》的作者。 诸葛亮、黄月英嬉笑之余,恰见杨修一脸落寞的走了过来。这个时候,诸葛亮作为获胜者,摆出了应有的高姿态,“博彩者,游戏而已,杨兄莫要沮丧。相反的,此次大考杨兄三甲中位列第三,亦是成绩斐然,应当高兴才对。” 杨修挤出一丝微笑,冲诸葛亮、黄月英诚心一礼,“修本以为有些才华。今日一考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考核下来,不但输给了孔明,连月英一介女子都把我比了下去。实在……汗颜。吾必引以为戒,日后不可再狂妄自大,当自勉自立发奋图强。” 诸葛亮一脸欣赏,道:“杨兄此间得此警世之悟将来必贵不可言。小弟亦愿仿效杨兄,自强不息。” “哈哈……”杨修豪迈大笑,“得孔明这样的对手吾三生有幸。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知孔明、月英现在可有闲暇,我等去小酌几杯?” “恭敬不如从命。”诸葛亮回。 “你不怕吃吃喝喝间,我把你的月英拐走?”杨修挑了挑眉,问。 “不怕?”诸葛亮迎向杨修疑惑的目光,道:“能拐走的,就算锁在屋子里也留不下。拐不走的,就算你拿八头牛拉也拽不走,不是吗?” 杨修立刻悟出诸葛亮这句话的精髓。道:“孔明此乃警世之言。” !! 418转战西凉 一轮国考,诸葛亮先是高居榜首的成绩超越了因《自然百科全说》名动天下的杨修,并赚得黄月英这样才华横溢的姑娘为未婚妻,可谓名利双收。 随后,他所撰写的《以公振国》一文也发挥了巨大的功用。阅卷时,蔡琰阅读过之后又拿回家呈给栾奕参阅。犀利的文笔,苦口婆心般的劝谏让栾奕哑口无言,汗颜不已。明白不再纵容栾遗继续祸害苍生,决心将其发配并州苦寒之地。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并州人烟稀少,民风彪悍,没了栾奕的庇佑,想必栾遗在那里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济南的百姓们在得知栾遗即将永远离开济南后,无不欢欣。更有甚者当夜鸣炮庆祝。他们在感念教主——栾奕恩德的同时,对《以公振国》的作者诸葛亮亦是感激万分。 诸葛亮自此名声大噪,加之栾奕早就对他颇为看重。所以登科之后,一到教会履职,栾奕便将其设为重点对象予以培养,调到安民主教毛玠手下从头开始熟悉教内事物。 熟悉圣母教权利结构的人立刻看出,诸葛亮将有一个辉煌的未来。因为上一个享有诸葛亮这般待遇的人——庞统,现在已经成为了圣母教十二红衣主教之一的营收主教。再过不久,也许三年也许五年,诸葛亮也会迎来红袍加身的那一天。 …… 在国考结束同时,栾奕在东莱和逍遥津修建船坞,在洞庭湖大肆训练水军的消息传到了孙策耳中。 长久以来,长江天堑一直是孙策阻挡教会大军南下的最大屏障。被人不善水战,只要守住长江孙策便可保却江东安全。 如今,栾奕筹建强大的水军,并在河边建起百余艘巨大楼船,江东大为震动。 惊惧之余,孙策比谁都要清楚,自己的实力远逊于栾奕。论兵马江东加起来不过八万人,而江北教区却足足有着三十多万披甲之士,如果让教区训练出一支强大水军,攻占江东易如反掌。 所以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赶在圣母教会水军练成之前,给栾奕以重创。 在这方面,江东一众臣子多数持支持意见。只不过应对方式有所不同。 以程普、黄盖为首的鹰派建议孙策发动江东所有力量,对逍遥津港予以重创,借此焚毁教会船坞,将那些大型楼船在下水之前付诸一炬。 对此,周瑜、鲁肃坚决反对。他们表示,栾奕可不是傻蛋,既然敢把船坞建在逍遥津,乃是因为逍遥津在关羽、张辽、贾诩重病把守下固若金汤。论水战,江东军自诩不怕教会卫士,可若攻打逍遥津,陆战在所难免,白白把优势让给了那些北方人。 反过来说,就算能把逍遥津攻下来,将船舶焚毁。在江东军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之后,栾奕完全可以再换个港口,重新建立一座新的船坞,并在其中快速制造渡江船支。 在这方面,栾奕有着充足的财力。到那个时候,江东军如果再次渡到江北放火,就等于陷入一场自我消耗的死循环。 江东耗不起。 所以,焚烧船坞乃是下下之策。 “那公瑾可有妙计?”孙策问周瑜。 周瑜答曰:“若保江东长久安宁,必须给栾奕以重创。” “可是以我军实力打不过栾奕啊!”孙策满脸纠结。 “正所谓三人成虎……”鲁肃沉吟道:“我江东单战栾奕必是独木难支,为今之计唯有驱虎吞狼。” “虎在何处?” “西凉!”周瑜随即解释,“马腾、韩遂在西凉颇有兵马,主公可与他二人联合让他们攻打司州。听闻栾奕正在司州修建新洛阳城,韩遂马腾去攻,彼必遣大军营救。主公可静观其变,若韩遂、马腾在司州连战连胜,主公可趁机渡河攻伐逍遥津,并在江北夺下大片领土。如若韩遂马腾连战连败,则调转兵锋,攻打交州。也能开疆扩土,拓展实力。主公意下如何?” 孙策大喜,“此上上之计也!何人愿去西凉,与马腾、韩遂商议联盟之事。” 鲁肃出列答曰:“在下愿往。” “子敬亲往,大事必成!” …… 正如孙策所言,鲁肃果然成事。大汉圣元十一年四月十三,马腾、韩遂集结十二万大军,外加羌族仆从军四万,自武威出发,经金城、天水、陈仓、扶风直扑长安而来。 驻守长安的赵云探明敌情后,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向济南求援。 ;长安乃是大汉昔日的西都,同时也是司州的门户,不单军事地位至关重要,也蕴含着十足的政治意义。此外,它的得失直接关系到正在建设中洛阳城的进度。 而,众所周知,洛阳城是栾奕依照“期房”模式筹集资金建设起来的,一旦工期延误便是违约,教会需要支付大笔违约金。所以,长安的得失还与栾奕的荷包直接关联。 所以,守卫长安势在必行,决不能让马腾和韩遂跨过长安一步。且不但要守住,还样让长安真正长治久安。而这一切的基础,便是彻底消灭马腾和韩遂,一举平定西凉。 为了实现这一战略目标,栾奕令黄忠为先锋,携许褚、于禁、徐晃、颜良、文丑等上将十数人为先锋,帅军四万先行一步支援赵云。 随即在一月之内集结齐国教会中央军、河北冀州军共计十四万人,自领三军主帅,拜郭嘉为三军都督,徐庶、庞统、诸葛亮为军师祭酒,沮授、田丰为随军参事,张郃为中军都督,曹仁统帅左翼大军,张飞指挥右路大军。毛玠为后军都督,帅大将夏侯渊、曹洪总督粮草。华佗大弟子罗桓任随军医务长。三路大军精英齐聚,浩浩荡荡直奔长安。 于此同时,栾奕还委派曹操和关羽在江畔严阵以待。关羽、贾诩把守寿春,张辽驻扎逍遥津,太史慈驻守合肥,李典乐进守平春,曹操、蒯良、蒯越、鞠义守江夏……把整个大江北岸围的跟铜墙铁壁一般,以应对蠢蠢欲动的江东孙策。 停止一年有余的战火又在教区上空弥漫开来。 大汉圣元十一年五月初七,圣母教先锋黄忠大军率先抵达长安地界。 此时的长安已被韩遂、马腾联军团团包围三天三夜。 在过去的三天时间里,韩遂马腾大军对长安发动两次疯狂攻击,皆被赵云手下两万卫士以强弓、滚木礌石和燃烧瓶击退。 双方各有伤亡,西凉军死伤一万七千余人,教会也牺牲了六千七百四十名卫士。就数字而言,西凉军的阵亡人数是长安教会卫士的两倍多,看起来伤亡比教会更加惨重。可是别忘了,驻守长安的教会卫士总共只有两万人,死去的六千余人占了总兵力的三分之二。而西凉军总兵力却是十六万之多,一万七千人的伤亡比例并不算大,还有充足的生力军继续猛攻城池,照此下去再过三天长安城必破。 然而,教会的援军却在这个时候赶了来。这无疑重燃了城中守军的士气,同时黄忠引军赶来之后,没有选择强行突围入城,而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在距离长安三十里处扎起营寨,与长安城呈掎角之势,同攻互守,俨然成了钉在西凉军攻破长安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韩遂和马腾也看出,不击败黄忠,不可能靠近长安一步。遂既决定两家分兵,一人帅兵继续围攻长安,另一人则率众攻打黄忠。 但是至于谁围长安,谁打黄忠,二人意见并不统一。他们二人这支联军毕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韩遂生于破落士族家庭,少年以智勇双拳闻名西凉,后被羌胡叛军劫持并推举为首领,以诛宦官为名举兵造反先后败皇甫嵩、张温、董卓、孙坚等名将,后受朝廷招安,才有了在西凉割据的资格。 所以说,韩遂乃是被朝廷招安的罪臣,出身并不光彩。 反观马腾,其祖父便是大名鼎鼎,勒石燕然的汉伏波将军马援。出身将门,世代荣耀,论身份跟韩遂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若换在过去,马腾根本懒得搭理韩遂这等叛逆。现在之所以与其联合,纯粹是因为栾奕势大,他无法独力相抗,情不得已只好与韩遂谋事,但心底仍对其嗤之以鼻。 所以,在商讨接下来战略部署的时候,由于出身不同,思想理念不同,同时还为了各自的利益,立刻起了争执。 他们都知道黄忠此番带来了四万兵马——四万生力军,以教会大军的精锐程度而言,去攻他必会换回海量的伤亡。与其自寻伤亡,不如继续攻打长安城。长安城里的赵云只剩一万三千多人,再加连续攻城多日,长安城便会成为自己手中的地盘…… 二人都想由自己来攻长安,不想去跟黄忠拼命,越吵越凶。 最终,马腾出于大局,为了不让联军在建立之初便分崩离析,选择退让。跟韩遂约定,先让韩遂攻打长安三日,马腾则去阻住黄忠不让其救援。三日之后,如果韩遂夺不下长安,便交换位置——马腾攻长安,韩遂拦黄忠。 三天一个循环,如此往复,直至长安城破为止。 韩遂也知道,马腾让他先攻长安已经做出了巨大让步。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知趣,马腾定然毫不犹豫引军退回西凉。到那个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当即点头同意。 !! 419交情 在驰援长安之前,栾奕曾将黄忠招到身前有过一番意味深长的指教。 在那个骄阳高挂的正午,栾奕告诉黄忠,抵达长安之后不要入城,要在城外建起营寨与长安城里的赵云呈夹角之势。 黄忠果然如栾奕说的做了。 栾奕还告诉黄忠,建起营寨之后,马腾和韩遂必然分兵两路,一路去打长安,一路来攻打他的营寨。 战事正如栾奕所料,韩遂和马腾分兵了。 此外,栾奕又反复叮嘱黄忠,如果来攻打黄忠大军的是韩遂,则全力回击。如果是马腾,则佯作抵抗一阵,诈败退回潼关。 黄忠很是不解。为什么对不同的敌人要用不同的态度,战韩遂不战马腾? 对此,栾奕并没有给出明确解释,只是留下两个字“离间”。 黄忠带兵多年,熟读兵书,立刻悟出栾奕“离间”二字的深意,同时也明白栾奕为什么派自己做先锋。 追忆的工夫,教会大军与马腾军已然排好阵列,只见马腾军中杀出一员银甲小将。只见这人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头戴狮盔,腰缠兽带,银甲白袍,手持一柄兽角点金枪,好不威风。 黄忠早有耳闻,马腾之子马超姿容不凡,容颜俊朗,在西凉人皆称之为锦马超,以赞其潇洒英姿。今日得见马超马孟起当面,方知传言不假。 当然,这马超不单有花架子。在过去的时间里,马超在马腾帐下效命期间,与羌人大战小战经历不下百场未尝败绩,数次一马当先斩将夺旗。在西凉,羌族男子闻马超之勇而颤抖,小儿闻其名啼哭,妇人闻其名而倾心…… 黄忠的双眸中流露出几分欣赏的目光,暗赞名将之后,果然不凡。 颜良文丑在河北戎马十数年,见到马超一副嚣张模样,好战心大起。同时前跨一步向黄忠请战。 黄忠笑着摆了摆手,刀背一拍马臀,亲自走出军阵。 马超亦是久仰黄忠之名,看到黄忠亲自出阵,登时如临大敌。可是观望一阵,却发现黄忠眼神中并没有露出哪怕一丝杀意。 视线中,黄忠就这样策马慢慢悠悠、慢慢悠悠,信亭游步般向大阵中央靠拢过来。 正当马超猜测黄忠意图之时,却见坐立马上的黄忠左手压住持刀的右手向马腾遥遥一拜,“黄啸长孙黄忠拜见马腾将军。” 马腾闻言一愣。黄啸?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在哪里听过来着。他反复追忆一番,随即恍然大悟。 是他?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在马腾心中浮现出来。他记得父亲曾经跟他说过……想当年祖父——伏波将军马援西征大漠之时,若非手下四员大将鼎力支持,绝不可能建立“勒石燕然”如此大功。 这四员大将分别为:王玮、田兆、姜彤、黄啸。其中,黄啸善使长刀,在历次战斗中多次救过马援性命,最受重用。 没想到黄忠竟是他的孙子。马援与黄啸乃是同僚,是同辈。马腾是马援的孙子……这么算起来,黄忠与马腾辈分相同,马超应该唤黄忠叔父。 熟人相见,虽是战场上的敌对双方,但黄忠笑面相对,马腾自然不能冷脸相迎。恭敬作揖,“没想到今时今日能与黄啸将军后人相遇,失敬失敬。”言讫敦促马超,道:“还不给叔父行礼。” 马超自幼听着祖父戎马一生的故事长大,对王田姜黄四位先辈万分崇敬。特别是黄啸,如果不是他冲入千军万马救下祖父性命,祖父就没有机会迎娶祖母。没有祖母就没有父亲,也就没有他马超。 所以,对那位黄将军,马超不单单心怀敬佩,更多的还有感激。 今日,见到黄啸的嫡长孙,欣喜之情油然而生,两手一推,作揖的姿态宛若教科书一般,“马孟起拜见叔父。” 黄忠拱了拱手,又与马超见礼。 两家这就算攀上了交情。于是乎,与战场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的一幕呈现在黄忠、马腾两军中央。 马腾、马超父子竟与黄忠一起叙起旧来,各自讲述勒石燕然之后,自家祖先的过往。 当马腾谈到其祖伏波将军马援讨伐五溪蛮身染重病撒手人寰时,黄忠不禁泪打衣襟,高呼苍天何其不公,英杰老当益壮仍能大展宏图,却在此时让他马革裹尸。 在得知马援死后受朝臣梁松诬陷,死后竟被光武帝刘秀收回新息侯印绶时。黄忠又大声痛斥佞臣弄权佞臣弄权,如此恶行,让英灵何安? 黄忠也跟马腾马超讲述了自己祖父的余生。自与马援勒石燕然之后,黄忠的祖父黄啸因立下赫赫军功,被封为征北将军,在并州与鲜卑、匈奴作战。 在历次战争中,他身先士卒,虽打了不少胜仗,却也落了一身的伤。时至四十五岁随着身体机能开始走下坡路,再加上旧伤时常发作已是无法上阵厮杀,朝廷见他不能继续领兵,便将其遣回了长沙老家。 在余下来的岁月里,黄啸生活是孤苦和幽暗的。离开了战场,他找不到生存的意义和生活的目标,于是便将自己封闭在沉沦的环境之中,变得疯癫,精神异常。 熬了约莫一年,便撒手人寰,享年四十八岁。 说到这儿,黄忠神色黯然起来。从腰中取出酒袋猛灌一口,又抛给了马腾。 接着,滚鞍下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腾没有丝毫迟疑,也灌一口美酒,下马与黄忠相对而坐,又将酒袋抛给马超。 三人席地而坐,继续向对方分享自己的家事。 马腾告诉黄忠,祖父马援死后,因受朝中小人诬陷,父亲马平和几位伯父渡过了一段异常黑暗的生活。别说吃饭,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孤苦伶仃,东奔西走,靠马援过去旧吏资助讨生活。直至汉章帝建初三年,身前事得以平反,马援被追测为忠成侯后,才开始转好。马家子嗣得以在军中谋生,并相继崭露头角。 言讫,马腾猛灌一口白酒,那段悲苦的记忆在眼底浮现出来。 黄忠给马腾说,祖父死后,父亲借祖父为名在长沙谋得了一分长沙行军参事的职位,每月的俸禄虽然不多,但加上陛下赏赐的田亩倒是可以糊口。 父亲为官期间,兢兢业业一生,虽没有机会领兵出战立下祖父那般功勋,却也换回平平安安的一生。 父亲死后,行军参事的职位便传给了他。为官期间安安稳稳,只是剿过几次山匪,没打过什么打仗。正当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将与父亲一样庸庸碌碌而过的时候,独子黄叙却患了重病,遍请名医皆说此症不治,让他准备后事。 他绝望了,一度以为黄家香火将就此中断,黄啸赫赫威名无人再传。 在这个关乎黄家未来的关键时刻,护国教主、齐王栾奕来了,宛若清晨里第一缕阳光,给整个黄氏家族带来了光亮。在栾奕全力帮助下,在华佗精心治疗下,卧床多年的黄叙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而且不但痊愈了,还在圣母教会中务事多年,现在已经成了徐州教区的宗主教,俨然成了刺史级别的高级神官。 儿子有出息,娶了媳妇生了娃,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放心了。 听了黄忠这番话,马腾、马超很是唏嘘了一阵子,“栾子奇真仁义者也!”直呼黄忠幸运。若非栾奕及时来救,黄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真是人生一大悲事。 这日,黄忠跟马腾父子聊了很多,边饮酒,边酗酒,一袋酒喝光,黄忠又派人送来一袋,三个人足足喝了酒袋神仙酿,聊到天黑仍觉意犹未尽。 随即约好第二日继续畅谈。 于是乎,一桌酒宴就这样在第二日天明之时,摆在了两军阵列中间。 于此同时,两天的时间里韩遂对长安城发动了两次猛攻,攻势更甚以往,七万多兵马,分三面将长安团团包围。 韩遂原本以为只剩一万三千多人的长安城志在必得,然而现实却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如此疯狂的攻势,却未能激起多大波澜。 每每西凉军冲制长安城百步范围内,立于城内的近百架霹雳车便会抛出致命的飞弹。第一轮先是燃烧坛,灌满浓酒的巨大酒坛,在引燃后腾空而起,砸落在西凉军人群之中。在城外形成一片烈烈燃烧的火墙。 接着,第二轮飞弹腾空而起。与燃烧坛相比,这些飞弹个头要小上许多,也就拳头大小。“拳头”乃是军械制造所最新研制出的投掷型热武器,学名叫手榴弹,教会军中之人则更喜欢称之为手瓜。 手瓜的外围满布铜铁倒刺,还有龟壳般的细纹,内部则填满火药,。单兵作战时,可以点燃其尾部引信,将其抛出。带引信烧至火药仓便会引起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龟状外壳顶碎,利用冲击力和金属碎片形成巨大杀伤。 同时,手瓜也可配合霹雳车进行大规模抛射。届时,每台霹雳车承载二十枚手瓜,对特定区域实行片状打击,威力惊人。 此时,韩遂手下兵马正亲身体味着手瓜弹雨震人心魄的威能。 !! 220连战连败 一百台霹雳车,两千枚手瓜铺天盖地砸向韩遂大军,砸得数百西凉卒头破血流,倒地惨叫。 手瓜落地之后,引信又被烈烈燃烧的酒精点燃,引信如同火舌一般,发出耀眼的星光,噌噌乱窜,最终引燃了手瓜里的火药。 “轰轰轰……”天崩地裂似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巨大的爆破冲击波顺江将数千名西凉兵掀翻在地,处于爆炸中心地带的西凉卒受创最终,躯体如同崩裂的水球一般顷刻间碎裂开来,五脏六腑溅的到处都是,四肢驱赶四处乱飞,不留全尸。 手瓜炸开之后,密集的金属碎屑好似飞刀八方崩飞,锋利的刃尖伴上高温穿透力更强,扎入西凉卒的人体便是肉碎骨断……又是满地的残肢,又是一阵凄厉的哀嚎。 更让人震惊的是,西凉军多数都是骑兵。人尚且能压制内心中对于火焰和爆破的恐惧,但是战马不行。 第一次听到隆隆的爆破声的西凉战马,在看到火花四溅,同类血肉横飞的场景后,立刻受到严重的惊吓,疯了似的撩起双蹄乱踢乱踹,将背后的骑士掀翻在地,撒腿就跑。 一匹战马如此还则罢了,成千上万匹战马同时受惊,在韩遂军中逆向逃亡,拦都拦不住,万马奔腾,马蹄声比方才的爆破之音还要响亮。 马队轰轰隆隆推土机一般,从西凉兵的身体身体上碾压过去,踩死者难以计数。 余下的五万多西凉兵士气瞬间跌至谷底,哪里还敢攻什么长安城,扭头便逃。 第一日的长安攻城战就这样画上了句号。对于首日战败的结局,韩遂很不甘心,他要赶在马腾之前拿下长安,就必须三日之内攻破城防。 第二日,他变聪明了许多,不再像昨日那般用密集阵列围攻长安,而是换上了稀疏的阵形。 在当日的战事中,此招果然奏效。稀疏的阵列成功规避了霹雳车和手瓜绝大多数伤害,仅付出三千人伤亡的代价便冲破了火海。 只不过,稀疏阵列同样有着它致命的缺陷,缺乏组织协调性的队形抵御矢射的能力严重不足,零零星星的士卒在进入城墙七十步射程范围后,反倒成了守城卫士们狙杀的活靶子。 与圣母教锋利的精钢箭头相比,韩遂军士卒手中高举的铜盾跟纸糊的似的,一触既破。 林林总总的箭雨此起彼伏,直射的一众韩遂军卒鸡飞狗跳,原本就无比稀疏的阵形变得越发混乱不堪。 恰当此时,尘封多日的长安城门忽然洞开。赵云领着三千名动天下的圣殿骑士杀了出来。 圣殿骑士以钢铁之躯闻名天下,牢固的锁子甲将他们护卫目标透风,面罩之下只留一对双眼裸露在外,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三千匹上好的战马铁掌踏地,发出的轰鸣声竟比数万西凉骑兵响上千倍万倍。 大地因铁骑过境颤抖起来,圣殿骑士在赵云引领下凿子一般将韩遂大军冲的七零八落。 韩遂又败了,两日内七万人马折损近半,在付出三万多人伤亡代价之后竟连长安城的边都没碰上。 震怒之余,有探马报知韩遂,说:这马腾驻扎在城外非但没有跟教会的援军大打出手,反倒在军阵中央与敌方主将黄忠对酒当歌叙了两天旧。探马犹豫隔得太远,虽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从面目表情可以看出双方相谈甚欢。 韩遂闻信一愣,马腾跟教会的人饮酒会谈,而且对方还是栾奕最为信任的将领黄忠!他有什么企图?老子在这里流血攻城,他却在那里把酒言欢!他又想干什么? 千万个疑问在韩遂心底浮起,一缕阴谋的阴霾笼罩了他的内心。 一幅马腾背他而去,与栾奕联合讨伐他的画面在他心底升起。 但是出于对马腾的信任,这抹画面只是在念头里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毕竟,他和马腾是一个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可是,如果栾奕给马腾许下了什么承诺,那就另当别论了。 韩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当即派出他的女婿兼心腹爱将阎柔到马腾营中质问马腾为什么只顾坐而论道,既不与黄忠厮杀,也不来协助攻城? 阎柔走了一遭得到的答案却是:“之前我与韩兄约定三日之内,韩兄攻长安,我则负责抵挡驰援而来的黄忠,不让他支援长安。如今,我借缓兵之计,不费一兵一组将黄忠阻隔忠阻隔在长安城西三十里处,成功履行了自己的使命,给韩兄创造了充足的攻城时机。韩兄怎么还生出怨言来了呢?” 得到这样的回答,韩遂又喜又怒。喜的是,通过这番话和马腾没有扣押阎柔的举动可以看出,马腾并没有投靠栾奕,仍然站在自己这边。 怒的是,马腾此人实在奸猾。他之所以采用缓兵之计不与黄忠开战,为的就是保存实力。等到三日之后依据约定交换位置,改由韩遂打黄忠,他马腾攻长安时,他再孤注一掷将充足的兵力投入到攻城战中去。 到了那个时候,有了韩遂三日猛攻做铺垫,长安城的驻防力量必然大受消弱。韩遂付出三万人代价等于白白给马腾做了嫁衣。 “好个马腾!没想到你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韩遂眉梢一横,鼻息霎时间变快了许多。 “泰山大人。马腾坐山观虎斗,长安城志在必得,我等该如何应对才好?”阎柔问韩遂。 韩遂扫一眼阎柔,眼中露出几丝凶光,“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传令三军,明日休息一天,准备开拔与马腾调换驻防。” “泰山的意思是?”阎柔不解。长安城攻了两天,兴许明日就要有所收获,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前功尽弃呢? 韩遂声音低沉地道:“长安城墙深厚,赵云又有利器助防,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我等不若暂且撤下,让马腾去啃这块硬骨头,待到再次换位时坐收渔翁之利。” “岳父高见!”夸赞过后,阎柔转头一想,觉得不对,便问韩遂“如果马腾真把长安攻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韩遂被阎柔问住,皱了皱眉,道:“放心。城里铺天盖地投出的那些‘响雷’之物,非是一般人可以抵御。估计就算栾奕的圣母教大军自己都无法抵挡,更何况马腾手下那些乌合之众了。长安城,马腾攻不下来。”话虽这样说,韩遂心里却总不放心,可是时至此刻,他也没的选择。 于是,被战火袭扰了整整五日的长安城在第二天变得异常宁静。 长安城里,驻守城池的卫士们忙忙碌碌,来回搬运着守城物资。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们成功抵御了韩遂的疯狂攻击,成果可喜。 只不过令赵云无比担忧的是,在昨日和前日的战斗中,存储在长安军库中的七千六百枚手瓜消耗殆尽,如果今日韩遂再次来袭,守城的卫士们只能依靠陈旧的弓箭、长枪战术守城。而在这方面,教会军并不占据人数优势,落败是迟早的问题。 到那个时候,赵云只能选择弃城了。 显然,韩遂并不知道长安城里手瓜耗尽的消息。此时的他正傻乎乎调度手下兵卒收拾帐篷、辎重,准备与马腾调防。 而马腾在与黄忠结束了两天愉快的对话后,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于是乎,第三日长安城外的营盘内便立满了“马”字大旗。与之相应的,韩遂的大军也在距离黄忠大寨五百步处排开了整齐的军阵。 黄忠从望远镜折射回的画面中看到对手换成了韩遂,遂既一招临来前栾奕的嘱托——“遇马腾则败,战韩遂需胜”,点齐兵马倾巢而出,决计与韩遂大战一场。 阵势列齐,三通鼓毕。黄忠手持宝刀飞身出列,高声大喝:“韩遂。汝本为朝廷叛逆,引外族乱我边关。先帝念你有些学识,遂招安汝入朝。如今,汝却不思悔改,不念皇恩浩荡,再次反叛。如此恶事,天人共愤,还不速速下马受死?” 韩遂冷冷一笑,道:“贼喊捉贼!你家主公栾子奇挟天子行不臣之事,他才是真正倒行逆施祸害超纲之人。如此逆天行事者,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替西凉大军东征乃是为了扶正朝纲,是为了勤王救驾,是义举。尔等本是汉臣,世受汉恩,理应报效吾皇,助栾贼谋士便是不忠。我劝你们尽快悬崖勒马,否则别必遭天威责遣。” 好一副伶牙俐齿。黄忠见嘴上讨不到便宜,回曰:“休得嘴上逞能,有本事手上见真章。” “怕你不成!”韩遂扫一眼黄忠,一脸不屑,“何人愿取那厮狗头?” “小婿愿往!”韩遂的女婿阎柔挺枪出列,直扑黄忠。“黄汉升休得猖狂,阎柔在此……” 阎柔的名字黄忠也曾不止听说过。据传言,此子使得一手好枪,是西凉近些年刚刚冒出的一员勇将,武艺水准在西凉坐第二把交椅,仅排在马超之后。 !! 421迷失 面对汹汹而来,在西凉享有盛名的阎柔,黄忠不慌不忙…… 现在的黄忠可不像历史上那般,年过五旬才在定军山一役中大展手脚,赚下威名。 如今的他自黄巾之乱起便追随在栾奕左右,东征西讨剿灭青州、兖州黄巾之乱,又在豫州征讨波才一役中大杀四方。他随栾奕征徐州、破曹操,讨袁术,又北渡大河一举平定了河北,消灭了乌丸。 他虽不似栾奕“神将战飞将”、关羽温酒斩华雄那般一战成名,却也在近千场战役中立下了无数战功,并借此扬名天下,成为大汉首屈一指的武将。 现年三十六岁的他,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处于人生巅峰期。再加追随栾奕十余载,从青年开始便整日与关羽、张飞、赵云、典韦、许褚这等悍将一起研习武艺,刀法在日复一日的磨练中越发炉火纯青。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区区阎柔,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黄忠不怕阎柔,阎柔却对黄忠颇为畏惧。说起来,他比黄忠想象中还要了解黄忠本人,除了知道黄忠刀法了得,还清楚黄忠有着一手百步穿杨的本领。 射技之精湛,比飞将军李广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闻,黄忠还可在马上,利用马镫拉扯,单手开弓,箭无虚发,屡屡在战阵之中狙杀敌酋,一举得胜。 这一技法恰恰对阎柔引以为傲的回马枪术起到克制作用,一旦阎柔佯作败退,扭身逃跑,黄忠根本不必追赶,只需拈弓搭箭便可轻松取下他的性命。 想到这儿,阎柔方觉得自己一马当先冲出阵来太过草率,兴许一时脑热的举动是人生中最错误的抉择。 犹豫之际,但见黄忠冲了过来,手中象鼻古月刀高举过顶,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举火烧天。 阎柔不敢迟疑,挺枪便挡。“当……”一声气吞山河的金属脆响,二马交错而过。 调转马头之后,黄忠一双虎眸,凶光毕露直视阎柔,杀气腾腾的表象之下,内心却闪过一丝惊叹之音,“这厮反应好快!”刚才他那一刀用满了力气,兼有战马冲击之势,速度之快,就算迅猛的捷豹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而阎柔却在最短时间内用最正确的方式,在最正确的角度站在原地挡了下来。足可见此人枪法技艺果然非同凡响。 与如临大敌的黄忠不同,一触过后,阎柔最初见到黄忠时的紧张情绪消减了不少,心中暗道:这黄忠竟是个徒有虚名之辈。他的射术兴许不错,这刀用的……方才那一刀既不刁钻,也不狠戾,不过就是仗着有几分力气罢了,若是换了别人兴许敌不过他,但是以自己的实力战他绰绰有余。 有了这番计较,阎柔自信心大增,不再像刚才那样畏手畏脚,转而主动出击,飞身杀向黄忠。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劲风,黄忠双眸明显抖了一下,举刀相迎。 二人你来我往叮叮当当杀作一团。 说起阎柔的武艺,就不得不提及他身世。他本是河北幽州人士,与张飞算是老乡。年幼时,鲜卑人南侵幽州,被鲜卑人掳去草原在一名百夫长手下做了奴隶。年龄稍长,又被他那鲜卑主人编入军中,在草原上与其他部落作战。 这年头,奴隶多数充当炮灰的角色,脏活累活都由他们来干,战场上还得冲杀在前,替鲜卑人挡箭挡刀。一场仗下来,分不到一丝功勋不说,阵亡率还高的惊人。 阎柔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了自己的幼年和青年,并凭借超凡的勇气和胆识,在一场场血腥的草原争夺战中存活了下来,练就了一身武艺的同时,得到了鲜卑部落首领的赏识,一步步从奴隶走到拥有一支军队的千夫长。 一个汉人做千夫长,这在鲜卑人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正如世上没有常胜将军,阎柔也有兵败的一天。在一次与南匈奴人争夺草场的战斗中,阎柔不幸中了匈奴人的埋伏,最终被生擒活捉,又沦为了匈奴人的奴隶。 他不甘心就这样成为阶下囚,又得从炮灰的角色做起,便选了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趁看押他的匈奴士兵熟睡,偷了匹马逃进了茫茫草原。 那夜,他在草原上迷失了方向,本该向东奔逃,却走向了西方,来到了羌人的地盘上。 在那个饥饿难耐到几近昏厥的时刻,是韩遂救了他。韩遂后见他武艺出众,便将他收入帐下,同时还把唯一的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离开大汉二十余载,他终于又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归结而言,阎柔从小在草原作战,所学的枪法都是在与草原人作战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所以他枪法偏于凌厉、凶狠,没有什么章法,讲究一招制敌,见招拆招。 与阎柔相对的,黄忠的刀技乃是祖传,从曾祖父,也就是黄啸的父亲那一代便已成型。后在黄啸及黄忠父亲黄烜不断改进下,形成了完整的套路。 二者一个凶狠,一个沉稳,厮杀三十余合过程中,外行人看起来阎柔始终压着黄忠打,占尽上风。明眼人却看出,黄忠越打越顺手,手里的象鼻古月刀越舞越快,仿佛身体里那束属于战刀的灵魂从最开始的沉睡,到后来的朦胧,再后来慢慢苏醒,苏醒……它醒了过来,它已经走向生龙活虎。 反观阎柔,最初宛若一支下山猛虎,凶不可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接连不断的杀招始终不能取得眼前猎物的性命。于是,它开始变得暴躁,越来越暴躁,等到这股暴躁的情绪达到巅峰便成了焦躁,随即焦躁又到了顶点……就成了不安。 焦躁和不安总是呈现出顺承关系。 不安的情绪在心头渐渐汇聚,凝合成一堵实体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拼了命的将攻速提高,再提高,力量增大,再增大,但是气势倒是提上去了,招式却开始走形,就像一首小调,情到浓浓事,声音拔了三个八度,却一个音符都不在调上。 时至此刻,阎柔终于明白黄忠为什么最初呈现出弱势姿态了。黄忠那是在故意示敌以弱,让阎柔低估他的实力,从而一开始就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倾尽全力对他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而黄忠则从一开始就稳扎稳打保存体力,等到阎柔黔驴技穷之时,再予以致命一击。 阎柔知道,这个时候想通这些已经为时已晚。就在眨眼之前,他眼睛的余光在黄忠的面庞上看到一丝一闪而逝的微笑。那道意味深长的笑容似在说:阎柔,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收敛吗?你难道不知道在探明对手真实实力前,不可锋芒毕露吗?如若不然,杀机尽显却不能斩敌,锐气便会随着时间推移消磨殆尽。你现在锐气已经磨得差不多了,也该到了我收割你性命的时候了。 视线中,黄忠动了,他手中的象鼻古月刀宛若清晨第一抹潮汐,带着滔天气焰铺天盖地向阎柔砸来。 阎柔大惊失色,双眼因惊恐和精气神高度集中布满血丝,好不容易象鼻古月刀的滑行轨迹抬枪格挡。 咚…… 阎柔座驾吃不得巨力,噔噔噔,连退三步。手臂和虎口因受象鼻古月刀上蕴含的澎湃力量撞击颤抖起来。 正当此时,黄忠杀招再至,正如日出的潮汐一般,后浪永远比前浪强。黄忠这式潮汐三弄,亦是一招猛过一招。 在短暂的蓄力之后,借着优良坐骑超强的爆发力,黄忠大刀一抡,“给我着!” 唏律律律律! 这一次,阎柔足足退了五步。 潮汐三弄,第三弄在喘息之间袭来,“咔嘣”阎柔咬紧牙关挺枪相迎,却在撞上刀锋的那一刻,赫然听到一声慎人的绷断声响——使用多年的铁枪竟被黄忠一刀砍断。 这也难怪。阎柔的枪虽是寒铁铸成,坚固无比。可黄忠的象鼻古月刀却是去年栾奕赏赐给他的,是用最新的炼钢技法锻造而成的。刀身长一丈三,重量与黄忠过去用的象鼻古月刀一模一样,同样是六十斤。但是由钢铁铸成的新刀的韧性和强度却远胜以往,当然也比阎柔的铁枪更加锋利。 其实,在之前的三十多回合较量中阎柔的铁枪已是伤痕累累,枪身枪杆满布砍杀之后的凹痕。只不过阎柔刚才精力过于集中,一直没有注意。而黄忠却将一切看在眼里。 所以,在决战的最紧要关头,黄忠抓准时机,对着阎柔铁枪上伤势最重处潮汐三弄中最为猛历的一刀。 一刀下来果然达到预期效果,阎柔铁枪从中间断开,而黄忠的象鼻古月刀仍去势不减直劈阎柔的胸膛。 在这个关键时刻,阎柔在草原上作战积累下来的自保能力便体现了出来。长时间以炮灰身份厮杀的他,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练就了一凡如野兽般灵敏的反应能力。 在危机栖身的紧要关头,他上身迅速一扭挪了数寸,就是这数寸的距离救了他性命。 !! 422将军神射 象鼻古月刀刺破铠甲,并没有劈中阎柔的胸膛,只是擦着他的胸膛划了过去,蹭下一小块前胸上的皮肤。 时至此刻,阎柔不敢再与黄忠多做纠缠向后一抑,躲闪开来扭头便跑。 没跑两步,他忽然想起世人口中黄忠百发百中的射技。为免背后中箭,随手将半截枪头掷向黄忠。 黄忠冷冷一笑,大刀一挥,轻而易举将阎柔投来的长枪拍落在地。随后,用脚跟蹬住战马一侧长弓的弓弦,左手一抖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羽箭上弦,看都不看阎柔,脚尖一甩,箭弦失去阻隔立刻复位。 旁人眼里之间黄忠左手一抖,没看清做了什么动作,便闻破弦声起,一枚箭矢流失般从黄忠马侧飞出,正中阎柔后心。 后者应声而倒,至死都没搞明白黄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出冷箭。 正对面的韩遂眼睁睁看着女婿战死沙场,自己的女儿将守寡余生,登时大怒。怒吼数声,身后闪出两员大将,一人名唤贾鲁,乃是汉人;另一人名唤杰荼,乃是羌人。 两人一先一后直扑黄忠,高声嚷嚷着要给阎柔报仇。 这种小角色,黄忠懒得搭理,左手微抬在虚空中摆了两摆算作给身后军中的颜良文丑下达指令。 后者会意,拍马便出,颜良对上贾鲁,文丑直扑杰荼。二人与黄忠相同,皆用大刀,前者抬手便是势大力沉的一刀,仅用一合便将贾鲁扫落马下。 文丑则在即将与杰荼相触的那一刻,忽然驱动战马改变方向,将敌将准备全力相迎的杰荼晃了个踉跄,还没开打就险些摔落马下。 文丑趁机抛出致命一击,一刀命中杰荼天灵盖,锋利的刀锋入体,破碎杰荼的头盔,刺破头皮,砍断头盖骨……一路向下,直到脖颈位置才力竭而止,竟将杰荼的脑袋竖着劈开,眼睛、脑子洒、鲜血、牙齿洒的满地都是。 于此同时,黄忠也没闲着。从马鞍一侧摘下落日弓,将箭头对准敌阵中央的韩遂。 韩遂一愣,纳闷黄忠这是要做什么。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弓箭的最大射程也就一百五十步,超出一百五十步弓矢便已力竭,不会有任何杀伤力。而此时,黄忠便是站在距他二百步以外处,从这里射箭不可能伤他分毫。 正当韩遂纳闷之时,黄忠动了,他没有原地射箭,而是忽然策动坐骑奔腾起来,在马速提到极致的同时松开弓弦,长箭如鹰腾空而起,向韩遂飞去。 弓箭在虚空中滑行一百余步,力量随之兑减。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黄忠又从箭壶中抽出一箭,搭弓上弦一气呵成,再次射出。第二根箭后发先至,在下一刻追上前一支箭,正中第一支箭尾翼,随后力竭坠地。 而第一支箭却得到第二支箭的助推,速度暴涨。 接下来,黄忠在极短的速度内连射三箭,每一箭都能在第一支箭即将无力的时候,命中尾翼,且没有改变第一支箭的飞行方向。 在神乎其神的射技支持下,黄忠射出的箭矢竟突破弓箭射程的极限,以饱满的力道向韩遂的脑门扎去。 时至此刻,韩遂才发现大事不好。慌忙侧身闪躲,这一躲倒是把箭矢避了过去,却异常狼狈的从马上坠落下来,摔了个狗啃屎。刚把嘴里的烂泥吐出来,便听身后咔嘣一声。黄忠射出的那枚长箭竟在被他避开之后,穿透了身后的帅旗旗杆。 旗杆寸寸龟裂开来,差一点拦腰断开。 这厢韩遂心有余悸,那边颜良和文丑暗暗惋惜,多么精妙的一箭啊!如果在多哪怕一丝力道,韩遂的帅旗就倒了。 感叹的呼声刚刚截止,一股大风恰好飞了。就在刚才,黄忠射出箭簇的那一刻,这股风其实已经存在,越过教会大军身后的那座大山,顺着长安城外绿意融融的草场一路刮来。 长久习练射术的黄忠,无需去看,在风流距离自己一里开外时敏锐的感官便察觉了它的存在。遂既借风的余威助推,将羽箭送入了旗杆。 随后,大风来袭,呼啸而过的狂风将受到重创的旗杆吹得东倒西歪。旗杆上箭簇射出来的裂痕越变越大,越来越大,咔嘣一声,韩遂的帅旗竟经不住风吹,迎风倒了下去。 见到这番光景,颜良文丑目瞪口呆。 黄忠冲他们翻个白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雷鼓进军?” 颜良文丑这才缓过劲儿来,长刀连挥,“为了圣母的荣耀,杀啊!” &nbssp;三通鼓毕,颜良居左,文丑居右,黄忠居中策应……四万教会大军喊着齐整的口号,杀向韩遂所属的西凉军。 而此时,韩遂见帅旗崩倒,士卒军心涣散,不敢与黄忠正面较量,赶忙鸣金收兵。然而,就在他后队刚刚变为前队,准备撤离战场的时候,却骇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杀出一彪敌人来。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赵云。 身披银甲的圣殿骑士,仿佛黑夜里银白的月光,带着几分幽冷,几分孤傲,从地平线的尽头向韩遂方向涌来,给人以不寒而栗的感觉。 韩遂心头拨浪鼓大作,赵云不是应该在守长安城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质疑赵云跑到这里来了,马腾跑哪去了。便见赵云带着他的圣殿骑士,以及一万多步卒如同下山的猛虎,冲入了他的军阵,迅速将一众西凉卒冲得七零八落。 于此同时,黄忠、颜良、文丑也从后方杀到,与赵云左右夹击,大开杀戒,在短短一炷香时间内便将韩遂军阵扯成了数段,进而聚众围剿。 此役,韩遂大败,手下六万多人马死伤者、投降者不计其数,最后只有一万一千士卒随他冲出重围,向长安退却。 在距离长安不足三里处,他才知道长安城被马腾攻了下来。而且,马腾攻取长安过程中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大军往长安城外一站。赵云既没动用投石车和手瓜,也没组织箭阵,立刻弃城而逃,反过头来抄了他韩遂的后路。 听到这些,韩遂气的哇哇大叫,“老子费尽力气攻城,赵云又是手瓜又是火海,害得我丢了两万人都没能夺下长安城。凭什么你马腾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松把长安拿下!” 言讫,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鼻头霎时间嗅到几分阴谋的味道。“不对啊!长安城被赵云守的固若金汤,为什么马腾能那么轻松把它拿下?怎么越想越觉得长安城不是马腾攻下来的,而是赵云让给马腾的呢?这哪里是攻城,分明是交换城防啊!“ 韩遂越想越有可能,“马腾定是投了栾奕了。” 他哪里知道,赵云之弃城的真正原因乃是城中手瓜耗尽,没了火药。赵云不想平添伤亡,便选择将城池让给马腾,以待栾奕援军赶来,再一鼓作气将城池夺回来。没曾想,赵云这番明哲保身的举措,不仅保住长安城中的有生力量,还进一步加大了韩遂和马腾的间隙。 …… 韩遂的大军开到长安城下,看到城头上“马”字迎风飘扬时,他竟觉得双眼如同生了刺,一阵刺疼。 马腾、马超父子此时正站在城头,看到兵败而归的韩遂,便高声邀请韩遂入城:“文约兄,胜败乃兵家常事,莫要太过挂怀。先进城来整顿一番,我等再图后计。” 不知怎的,韩遂总觉得马腾说话时脸上时不时流过一阵似有若无的微笑,那笑容异常诡异,像是一个守寡多年的妇女,忽然间看到了一解春思的男人。 韩遂心里咯噔一下,以为马腾这是要诱他进城,然后就地格杀。想通这些,他冲城头的马腾怒喝:“好你个吃里扒外的马寿成,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说完,也不听马腾解释,便头也不回的向西凉方向逃遁。 马腾、马超父子面面相觑,纳闷都是自己人,韩遂跑个什么劲儿。 他们哪里想到,此时韩遂误会他们叛出自己,成了栾奕的人。 韩遂走后第二天,栾奕的教会中军杀入潼关,来到长安界内。与黄忠、赵云大军汇合后,将孤零零的长安城团团包围起来。 看到长安巍峨的城墙,栾奕不由感叹命运弄人。十二年前,也是在七月,栾奕领着教会大军杀到长安从董卓手里把少帝刘协救了出来。如今,一个轮回过去了,栾奕再次引雄兵抵达长安城下,这一次他还是攻城的一方,只不过守城者却换成了马腾。 在从赵云、黄忠口中大体了解了长安城中情况,得知马腾手至多不超过六万人时,栾奕立刻要求军中工匠就地取材,尽快搭建霹雳车,以便早日攻城。 将令尚未下达,赵云躬身上前,面带微笑道:“教主,不必准备投石车了?” 栾奕不明所以,“嗯?子龙可有破城之计?” 赵云连连点头,“末将退出长安之前,将城中剩余的火药全都埋在长安东城门下。引线拉到了门外三百步处,只需将其点燃长安东门将不复存在。一旦失去城门阻隔,以教会大军现在十四万多人的兵力,对付长安城里那六万西凉军跟玩一样。 !! 423对射 得知赵云留有后手,栾奕喜笑颜开,大赞其智勇双全,随后下令,“炊事班即刻埋锅造饭。大锅炖肉,蒸白面饼,让兄弟们可劲儿吃,养足力气一鼓作气把长安城夺回来。” 两个时辰后,教会大军方阵出现在马腾视线之中,四十人一排、四十人一列的方阵足有近个,密匝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十余万人阵列,动作整齐划一,齐头并进的脚步声如同夏季倾盆的暴雨,掩盖了大地上一切呼声。 一时间,隆隆的战鼓和肃杀的喊叫声将长安古城笼罩在战火的阴霾之中。 马腾站在长安的东门上,扫视着规模宏大的教会军阵,当在连绵不绝的血红十字大旗中找到那面随风飘舞的神圣女娲天旗的时候,他心中没来由一阵紧张。 他认得,那是圣母教教主的专属旗帜,它的到来意味着栾奕亲至。 他记得,上一次见到栾奕时,是在十九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那时,栾奕便已是大汉家喻户晓的人物,在联盟初期若非谦让给了袁绍,险些以弱冠之龄当上联盟的盟主。 联盟建立之后,马腾亲眼目睹了虎牢关一役中栾奕大战吕布情景,战斗中的每一个环节都让他刻骨铭心,终生难忘。可谓亲身体会了栾奕的勇猛。 他曾不止一次发问,凭借这等勇武之能,天下何人能与之争锋? 他害怕栾奕,如同大汉绝大多数人一样。 所以,当看到栾奕亲至之后,他立刻心虚起来。更让他心虚的是,本可以与他合力守城的韩遂却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跑了,让他措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引兵回撤,便被栾奕围了起来。 兵力的劣势使得他无法跟栾奕正面对抗,只好依托城关驻守。 在安排好城内防务之后,马腾巡视了一下城防——东门外栾奕的人马最多,看阵势约有六万人。南门、北门外各有三万教会卫士。至于西门,现在看起来空空如也,可鬼知道有多少人。 围三缺一的把戏不单栾奕爱用,马腾也不止一次用它攻过城。 “情况有点不妙啊!”马腾的次子马休倒吸一口冷气。 肃杀的环境下,马超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以此稳定焦躁、紧张的内心。为了稳定手下兵卒士气,他刻意提高声音,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外有长安高城守护,内有粮秣千万,何惧栾奕?等到栾奕粮草用净自会知难而退。” 马腾向马超递以赞许的眼神,振臂一挥,“孟起说得对。儿郎们,栾子奇纵然嚣张半世,但是今天他遇上了我们。他瞧瞧咱们西凉军,咱们马家军的厉害!” 马腾手下一应兵卒刚刚拿下长安,气势正高。听了马腾的口号,高举长枪齐齐附和,“让栾子奇尝尝我们的厉害。把他赶出长安!”连喊十下,马腾大手一挥,喊声戛然而止,数万人马在城头昂然而立,等待教会大军攻城的时刻。 出奇的,等了许久城下都没有动静。既没有雷鼓也没有鸣金,只是东城门外教会军列之中,蹿出一小股约莫二十余个骑兵,在城门外的草坪上来回游走。 马腾、马超、马休、马铁父子看出教会的骑兵似在寻找着什么,便扒着女墙,探出脑袋眺望半天没能看出门道。 就在这个时候,马腾父子发现栾奕派出的那二十多个骑兵在距离城墙二百步处忽然不动了,似是发现了什么。 骑兵们接下来的动作又印证了马铁的这番猜测,他们从马上跳了下来,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些什么。眼尖的马铁则亲眼看到一名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的教会卫士从胸口掏出火折子对着地上一根麻绳似的东西,忙着生火。 马铁虽不知道这些敌方士卒在做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这番行为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是冲着对付他们来的。 想到这儿,他赶忙把教会骑兵的怪异举动告知马超。而后者恰恰在这个时候看到教会骑兵成功将远处的麻绳点燃。 燃烧中的麻绳(引信)散发出不正常的火光,攒着火苗地老鼠似得向长安东门蹿了过来。 马超没见过火药,却也知道这捋灿烂的花火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情急之下,他计上心头,迅速从亲兵手上夺来自己的配弓,张弓搭箭,瞄了数瞄,找准提前量,照着贴地狂蹿的火光便是一箭。 长箭破空,长了眼睛似得不偏不倚正好插在飞蹿的火苗前方,锋利的肩头将麻绳从中切断,将火苗拦了下来。 &nbbsp;马超这番举动大大超乎栾奕意料之外,本来志在必得,只需点燃引线,引爆东门下的炸药长安城脱手可得,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人半路截住。 那感觉就像急着如厕的人,好不容易找到间厕所,却发现厕所大门紧锁,进不去门!憋闷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黄忠拍马杀出军阵,从箭壶里抽出一根箭头缠满易燃之物的弓矢,在马背上完成火箭引燃动作后,快速摘下马鞍一侧的那支落日长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竟在近百步开外,利用火箭有成功将断掉的引线有点燃起来。 看到冒着火苗的地老鼠再次出现,马超再次抽出箭矢瞄准施射。只不过这一次,黄忠没有给他射断引线的机会。 紧随其后,也拉开弯弓,“给我着!”长箭破空如影随形,竟精准赶在马超箭矢射中引线之前,在虚空之中将其一斩为二,扫落在地。 马超骇然。从百步外拦截高速的箭矢,得需要多强的观察能力和反应能力啊?其难度无异于一箭射穿一支飞行中的苍蝇。 箭原来还能这么射。 来不及感叹,眼见火星距离城门越来越近,马超一连抄出两支箭羽,照准地上的缰绳便是一串联珠箭。 比射箭,黄忠从来没怕过谁。面对马超新一轮的施射,他毫不犹豫选择再次抽出两支箭矢……只不过他射箭的方式与马超不同,并非在短时间**出两箭,而是一气将两支箭同时搭在弦上。 双箭齐发,起初齐头并进,飞没多远,竟形成一先一后的序列,精准无比将马超的连珠箭挡了下来。 马超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如纸一般惨白,视线中蹭蹭乱跳的火苗已经蹿到了城门口,又像一个找到巢穴的兔子似的,一头钻进地下。 “不好!大家离城门远一点。”马超慌不择路,一边拽着马腾、马休往城下跑,一边招呼搞不清状况的马铁速速撤离。 父子四人风风火火三步两步蹿下城墙,身后的亲兵却茫然不知所措,不明白好好的,自家将军怎么就跑了? 疑问刚从脑海中升起,下一秒他们便得到了答案。 只听轰隆一声,颤抖不止的地面之下,似是冲出一只巨大的怪物,将它厚重的脊梁顶向城墙基座。 坚固的长安东门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推击,自下而上被顶飞起来,成块泥土飞上数丈高的天空,瓦砾、石块四下迸飞,其中还夹杂着鲜血和人的残肢碎片。 守卫在长安城墙上的“马家军”,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好好的巍峨的长安东门及城楼,在一刻如同鸡窝一样,被轰上了天。登时目瞪口呆,同时更多的则是震惊。 于此同时,沉寂多时的教会军鼓鼓声大作,与爆炸过后震撼心灵的回声遥相呼应起来。 “为了圣母的荣耀!”随着一声呼喝,教会大军向洞开的长安东门发起猛烈攻击。冲在最前方的便是赵云和他的圣殿骑士。 面对汹汹而来的铁甲洪流,马超挺枪高喝,“给我顶住,把他们堵回去。” 可是真的能堵回去吗?连马超本人都没有信心,更何况那些还没从爆炸带来的强大恐惧中回过味来的西凉兵了。 圣殿骑士们,嵌有马蹄铁的战马把大地跺的珊瑚海啸一般隆隆作响,似是一场大地震从远处向长安方向袭来。 一马当先冲杀在前的赵云,在距离长安百步时举起了手中钢枪,“备手瓜!” “喝!”前排圣殿骑士得令,以极快速度摘下悬挂在马臀位置上的一枚兜,而兜中则装着蓄势待发的手瓜——手榴弹。 这些骑术最为精良、臂力最为强悍的骑士在短短熟吸之内,完成马背上引燃手瓜引信的动作,随即将兜在头顶抡了起来,连绕数个循环,牟足气力掷向堵在城门缺口处的西凉军阵之中。 “轰轰轰轰……”手瓜落在西凉卒群之中,平素里牢固的**、骨骼,霎时间跟纸糊的一样,一碰即碎,鲜血如倾盆暴雨一般浸染大地,胳膊、腿、五脏、六器撒满大地,仿佛走进了一家肮脏的屠宰场。 惨烈哭喊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给人以不寒而栗的感觉,似是比那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 马腾军随即大乱,赵云趁势掩杀,率领三千骑兵在西凉军中撕开一个大口,一头冲进长安城。黄忠提领步军随后跟上,将混乱不堪的马腾军冲了个七零八落。 !! 424灭门 教会铁蹄冲入长安,丝毫不跟城中马腾手下兵马多做纠缠,一分为二迂回半周,转而攻向南北两门。与守在南门外的张飞和北门外的曹仁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冲门。 海量的教会卫士穿过东南北三门涌入城中。 时至此刻,马腾已知大势已去,不敢再在长安城中继续逗留。明知栾奕很有可能在西门外设有伏兵,却受形势所逼,只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引领残兵向西方溃逃。 在马超、马休、马铁合理护卫下,马腾好不容易冲出长安,清点一番手下数量——来时带的七万士卒,此刻只剩了三千多,其余兵卒不是战死,便是被堵在城里降了栾奕,还有少部分在危机来临的关键时刻选择做了逃兵。 得到这样的结果,马腾猛然觉得心力万分憔悴,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人马,竟在半日之内消耗一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栾奕算一个,另一个便是韩遂。 如果不是韩遂临阵脱逃,把他一人独自晾在长安城中,结局绝对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想到这儿,他恨得牙根发痒,“韩遂,我与你势不两立!”愤怒的吼声在旷野上飘出很远,引来的不是他人的共鸣,而是隆隆的鼓声。 一早埋伏在距西门十里处的张颌、高览从左右两边密林中杀了出来,“活捉马腾、马超者赏金千两,赐圣十字银质勋章,圣母殿内的兄弟们,为了圣母的荣耀,杀啊!” 近万名圣母教卫士在张颌高览带领下直扑马腾。 马超见状大急,“二郎们!前有追兵,后有堵截,要想安然归乡唯有死战。随我杀出去!”言讫,一马当先,箭头一般杀向张颌高览。 马铁、马休居于其后,护卫马腾周全。 父子四人在随军护卫下马速全开,奔跑十数步迎头撞上正面杀来的教会大军。马超长枪前刺后撩,挥舞不停,瞬间在五名卫士身上流下血洞。 张郃、高览见马超勇武不凡,寻常人等难以力敌,遂亲自出马赶来阻拦。 马超以一敌二不为所惧,抬手一个擎天梁挡下高览劈来的巨斧,翻手一记穿山云避开张郃刺来的钢枪。 通过短暂的接触,马超发现张郃和高览中后者武艺明显较弱,若想突破二人封锁主攻高览才是关键。 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马超眨眼间想到突破张郃高览封锁的应对之策,虚晃一枪骗过张郃,照着高览面门便是一枪。 这一枪来的不可谓不突然。 高览视线中上一秒马超还在于张郃厮杀,下一刻手中的长枪便如同吐着芯子的长蛇一般扑面而来。 若非高览反应及时,非被挑落马下不可。 不过马超的抢招他倒是躲过去了,却在规避过程中不自觉侧身给马超让出一条通路。马超趁势前跨,从张郃、高览中间穿行而过,将二人甩在身后。 张郃、高览一看情形不对,还道是马超要逃,左手猛拽马缰,调转马头便追。连追数步,截住马超又杀作一团。 这一次张郃高览长了心眼,不再左右夹攻,让马超抓住高览这个破绽。改由张郃主攻,高览居后待机策应。 如此战法果然让马超大为怵头,一面与张郃厮杀,一面还得小心蓄势待发猎豹似的高览,害得他始终处于危机四伏的境地,不能集中精力。 不过好在这一战马超最终目的不是斩杀敌酋,亦无需击溃地方大军,而是只需稳扎稳打缠住张郃和高览,给父亲、兄弟赢得逃跑的机会便可。 事实证明他的确完成了预期的目标,面对他连绵不绝的攻势,张郃脱身不得。高览看到张郃险象丛生,亦不敢轻易抛下张郃去围堵马腾、马休和马铁,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腾一行率领一众亲兵如凿子一般从军中穿插而过,却无可奈何。 张郃、高览顿时生出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遂立志定要将马超生擒活捉,以解屈辱。 可是马超能让他们得逞吗? 当然不可能。 只见马超回身照着身后一名教会卫士便是一枪。那卫士本想潜伏到马超身后再骤然暴起一枪制敌,却不曾想马超似是身后长了眼睛,提前洞悉了他的动作。赶在他出手之前将铁枪送向他的前胸。 那名教会卫士措不及防,登时中招。 寒铁大枪贯穿了贯穿了他的胸膛,马超随即猛一发力,将他挑飞起来砸向正对面的张郃高览。 张郃大骂一声卑鄙,却终因不忍伤害袍泽尸身不敢出手,下意识选择收起兵刃,抱住疾飞而来的卫士躯体。 马超借此时机拍马便走,绝尘而去。等到张郃将士卒满布鲜血的身体安然放回地面时,马超已在百步开外。 张郃、高览随即引兵追赶,足足追出二十多里还是被马超给甩掉了。 时至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自己只顾追马超泄愤却忽视关注马腾的动向。临了临了又被马超牵着鼻子走,让他成功做了一回诱饵救下了马腾。 二人无功而返返回中军,见到栾奕后具言马腾父子逃离的因果,主动向栾奕要求治他们办事不利之罪。 栾奕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心中暗想:若是马超这么容易被捉住,那他也没有资格被后人冠以五虎上将的威名了。短暂的思量过后,栾奕和蔼的将跪在帐中的张郃、高览扶了起来,他告诉二将,马腾父子逃亡一事不会影响未来的战局,相反的,对圣教大有裨益。本来,如果马腾被俘,归降圣教后还能过上一世的舒心日子,现在逃回西凉恰恰是他痛苦的开始。 张郃高览听得一愣一愣的,纳闷马腾明明跑回老家了,西凉的兵力随之增多,怎么反倒对圣教有利呢?他的痛苦又从何而来? 这些疑问在张郃高览脑海中刚刚形成,还没来得及深思熟虑,答案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得到一一印证。 据细作回报,马腾逃出长安之后刚回到天水便遇到韩遂举众来迎。 原来,韩遂得知马腾兵败,这才明白马腾并没有叛出自己,投到栾奕帐下。是他错怪了马腾。可是事已至此,他与马腾间隙已生,双方失去信任也就很难继续合作下去了。 除此之外,韩遂想要独霸西凉多时。之前碍于马腾兵强马壮,不敢跟他撕破脸,现在马腾啷当战败,兵力大损,正是他韩遂崛起的最佳时机。 想通这些,利欲驱使下的韩遂便起了杀心,在迎接马腾的时候摆出一副恭敬态度嘴上说请他进城吃酒压惊,却暗暗在宴会大堂周围布满了刀斧手,只要马腾父子敢来赴宴就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 可惜事情皆有意外,就在马腾准备应韩遂之邀进城赴宴的时候,一名看不惯韩遂卑鄙行径的裨将连夜将韩遂的阴谋报知了马腾。 马腾闻讯大吃一惊,毫不犹豫引兵离开天水,向北方逃遁,意图绕开天水返回自己的老巢西凉武威郡。 大军开拔不过一个时辰,韩遂便引着数千骑兵追了过来,离着老远假惺惺询问:“兄长自长安远来,何不在天水休息几日再走?我等也好商量一番应对栾奕的大计!” 马腾也不驻足,奔驰着回首高呼:“腾亦是担忧栾奕杀到西凉来。遂想快些回武威,待我募集乡勇筹措大军再来助韩兄一臂之力。” 韩遂冷笑,暗道:等你回了武威再来助才奇怪呢!“马腾!之前你我二人结盟时怎么说的?合力抗击栾子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这会儿溃逃便是背约,如此不义行径你难道不怕世人耻笑吗?” 韩遂撕破脸,马腾也就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韩遂狗贼,你别给脸不要。之前你临阵脱逃,把我独自闪在长安已是不义。你不思悔改,却要设鸿门宴取我父子性命。你才是那背约弑兄的无耻小人,我马腾与你势不两立。” 韩遂含在嘴里的话被马腾堵了回去,气愤不已却又不从发泄,憋了个满脸通红。索性露出凶残的本性,举刀高喝:“来人呐!给我杀,斩马腾者官进一级,赏银百两。” 得,栾奕悬赏千金活着的马腾,到韩遂这儿身价大跌,只值百两白银。 可怜马腾从长安逃回来还没把气喘匀,又再一次踏上了逃亡之路。 十天十夜风餐露宿,提心吊胆,好不容易逃回武威,却发现武威城头“马”字大旗不见了踪影,白底黑字的“韩”字大旗迎风招展。 原来,韩遂从长安退回西凉后不说第一时间集结大军去救助围困在长安的马腾,而是倾尽兵力直扑马腾的老巢武威,赶在马腾败回之前把武威给攻了下来。 杀入武威之后,韩遂一点都没有顾念马腾的兄弟情分,将城中马腾的家人、亲属全数缉拿,处以了极刑。 此时,马腾的一妻两妾,年幼的儿子马崮……除了女儿马云禄不知所踪,全家上下五十余口的尸体正被吊在武威城的城墙上。 !! 425伏波将军 看到城头上一家老小的尸首,马腾的眼圈霎时间红了。槽牙被他咬的咯咯作响,“翰文约,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然而,势不两立是需要资本的。武威郡丢失便断绝了马腾的后路,东南方韩遂的天水城又仿佛拦在马腾前方的大山,可谓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正东方,司州与凉州的边境上,栾奕的教会大军正严阵以待,随时攻入凉州…… 反观马腾,手下只余了不足千人。这么点人别说找韩遂报仇,就是攻个县城都万分困难。 这一刻,马腾茫然了。“苍天呐!我马腾一世英名难道就要丧命于此了吗?我对不起祖先,对不起,列祖列宗啊!祖父大人……如果您英灵在世,请给您的子孙指条活路吧!” 看到父亲黯然神伤,怆然涕下的模样。马超、马休、马铁兄弟心都碎了。老三马铁宽慰马腾道:“父亲,此时再做悲伤非但无用,反倒伤身。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未来该怎样才是。” 老二马休适时进言,“父亲!眼下,西凉已经掌握在韩遂手中,多逗留一天便多一分危险。依我之意,不若离开西凉转投他人!” “离开西凉?”马腾一蹦老高,“不行!西凉乃是我马家祖先发迹之地,轻易抛弃便是不孝。我马腾就算死也要死在西凉。” “父亲!二哥说的有理。”马铁出言,“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与其呆在西凉自寻死路,不如暂时退避三舍,到其它地方谋求后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日后我马家东山再起,再杀回西凉不迟。” 听了马休这番话,马腾渐渐冷静了下来,“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该去投谁?” 马休说:“汉中张鲁颇有兵马。孩儿与张鲁帐下大将张任有些交情,可以引荐。” “不可!”马超断然拒绝,他告诉马腾、马休,“张鲁固然有些势力,但不过就是偏距在汉中的一介诸侯而已。眼下,栾奕大军开至西凉,兵多将广,又有攻城利器。韩遂定然抵挡不住。等到栾奕拿下西凉,下一个目标便是汉中。韩遂尚且不是栾奕的对手,更何况区区张鲁了。到那个时候,刚刚投效张鲁的我们又会成为丧家之犬!且不提这些,张鲁小门小户,我们去投他。他会不会收留我们还是个问题。” 一听这话马腾慌了,“那可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马超想了想,“与其东奔西走,我们不如直接降了栾子奇。世人皆云栾子奇仁义之人,倘若投效于他,他不会亏待我们。更为重要的是,他掌握天下兵马,只要我们诚恳相对,他必会借我们一支大军。那样,我们也可早一日找韩遂报却家仇。” 听马超说要投靠栾奕,马腾心中虽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马超说得有理。当前情况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三条路,要么留在凉州等死,要么投靠张鲁——晚一会儿再死,唯一的生路只有投奔栾奕。 他不想死。他还要留着这条老命为妻儿报仇,以及寻找他那失踪的女儿马云禄。 于是,他几乎没怎么纠结,便做出大军向东北方迂回,去司州、凉州边境拜见栾奕的决定。 …… 其实,栾奕早就料到马腾父子回转凉州之后,终有一天会因无立足回过头来加入教会。 但是当马腾父子真正抵达教会大营门前的时候,他仍禁不住一阵狂喜。且不提马腾对羌人的威慑作用,马超加入之后,加上关羽、张飞、黄忠、赵云,张辽、乐进、于禁、张郃以及徐晃,五虎上将、五子良将在他帐下齐聚首,这才叫人才济济,猛将如云。 所以,当马腾一行来到帐外的时候,栾奕用最高级别的方式招待了他们。亲自出门迎接,并于当日晚些时候召集所有属下召开盛大晚宴,专门宴请马腾父子。 这等高标准待遇是马腾父子临来之前始料未及的,顿感受宠若惊。更让马腾欣喜若狂的是,宴席上栾奕当场宣布,马腾多年镇守西凉,致使羌人不敢东进入侵神州,丰功伟绩朝廷百官皆知。为表彰马腾之功,现册封马腾为大汉伏波将军。 “伏波将军?这可是先祖得到的最高荣誉啊!”得到这样的封赏,马腾激动的老泪纵横,领着三个儿子跪地便拜“谢齐王隆恩!” 栾奕笑着摆了摆手,“诶!谢我作甚,要谢也该谢当今天子。” 马腾闻言一愣,随即照栾奕所说朝着西方拱手一拜,“谢天子恩典。”只不过嘴上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明白现在朝廷已经不再是天子的天下,事无巨细全是齐王说了算王说了算。他的伏波将军也是出自齐王栾奕的手笔,跟天子没有半点关系。栾奕让他感念天子恩德,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可以看得出栾奕的确很为马腾的到来而高兴。在酒席上,栾奕带,帐内教会一应文武频频向马腾敬酒,气氛十分热烈。 连月来,马腾东奔西走,东躲西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安安稳稳的吃顿酒了。心情放松,酒喝的自然畅快,面对热情敬酒的人们皆是来者不拒一仰而尽。 酒至半酣时,栾奕又抛出一记让他欣喜若狂的好消息。栾奕答应他明日便拨给他四万大军,让他父子作为先锋攻打韩遂一举夺下西凉。 得知报仇雪恨之日不日将至,马腾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说起来可笑。其实栾奕拨给马腾的四万人马中,绝大多数原本就是马腾的部曲,其中的很多人马腾都能叫上名字来。 后来在长安一战中马腾败走,这些兵士便投到了栾奕帐下,现在栾奕只不过把兵马原封不动又换给了他,但是马腾仍然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四万兵马投降教会之后,栾奕对他们进行了一轮整编,将教会中央军部分立下功勋的将士派往四万西凉卒中担任中下层武官,又调司州长安教区宗主教武大及属下工宣队加入军中,专事传教事宜。随后,又在军中加设了一支医疗营、炊事班和工兵营,分别注入医务兵,炊事兵和工兵。 除此之外,现在的这支西凉军与过去最大的区别就是,过去马腾手下兵马所用的都是旧式大汉军械。投入栾奕帐下之后,栾奕对他们进行了一**规模换装。过去所用的铜盾、铁甲、皮甲、铁矛一概取缔,配给钢枪三万柄,神刀五千把,圣母神像精钢盾牌五千副,千叶甲一万两千套,锁子甲两万,细鳞甲五千,同时还专门从中央军调集了三千步人重甲投入到了西凉军中。另有桃木硬弓五千套,可供建造一百二十台霹雳车的主配件,火药五百斤,手瓜外壳一千枚,燃烧瓶七百五十个……粮草五十万石。 林林总总,数额不可谓不大。 得到辎重明细以后,马腾禁不住仰天长笑。 且不提那些锋利的兵戈、铠甲,火药的威力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有火药霹雳车在手,何愁杀不死韩遂。 “报仇之日,只在朝夕之间矣!” 马腾报仇心切,领到调兵虎符,将四万大军接收之后,立刻开始着手操办出征事宜。 与之对应的,眼见已是中秋时节,距离冬季已是不远,栾奕也想在今岁之前结束西凉之战,所以对于马腾出征前一应军需一概加急,专门调派毛玠负责与马腾对接。 在毛玠马腾共同努力下,仅用三天时间便完成了补给事宜。 这样的速度让马腾父子咋舌不已,按照他们最初的预期,给这么多兵马调集数额如此巨大的粮草军械怎么也得用一个约时间,而实际消耗的时间却只是预期的十分之一。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与战争相比,其实战前的资财筹备更为困难。在过去的战事里,马腾父子没少为征集粮草辎重发愁。如今,他顿觉有栾奕做后盾,无需再为内务担忧真的很好。 圣元十一年八月十九辰时三刻,马腾、马超、马休、马铁率领四万先锋军越过司州界碑,杀入西凉,兵锋直指天水。 在大军出征的前一刻,栾奕将庞统和诸葛亮送到马腾军中,说这二人便是马腾此行的军师。 瞧一眼庞统,右看一眼诸葛亮,马腾心怀质疑:这二人看起来也就十多岁的样子,栾子奇怎么找了两个小娃娃来当我的军师? 不过碍于情面,他没有向栾奕言明,只是心中安慰权且当这两个小娃娃不存在,无需太过关注他们,只要打好自己的仗便可。 没过两天,马腾对庞统和诸葛亮的这份轻视便不复存在了。那二人看起来年轻,但做起事来异常老道。 诸葛亮帮助马腾将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行军扎营时军械该放在哪里,粮草又该存在哪里,安排的妥妥帖帖。每日军中消耗多少粮草,又有多少军资损坏,记录的清清楚楚。此外,每个部曲按日取粮从来没有拖欠过,过去时常发生的粮草官私吞粮秣的事情就此杜绝…… 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却是困扰大汉绝大多数军队的大事。有了诸葛亮的存在,这些军旅弊病彻底消失。 同样一支大军却给马腾脱胎换骨的感觉。 !! 426烈火盛宴 (送花的朋友越来越多了,耀芒很是欣慰。发个预告,6月开始尽量一日两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马腾将门之后,自曾祖父始,后经祖父父亲两代修缮传下了一套系统的统兵方法。在过去的时间里,马腾一直照方抓药,依据这套统兵模式带兵自诩是个善于领兵作战之人。可是在见识过诸葛亮和庞统的治军能力之后,马腾方知天外有天,过去的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 这两个娃娃,了不得…… 且不提诸葛亮处理内务的能力之强,单说庞统的治军能力着实让人震撼。 在大军开拔的路上,行军路线如何安排,途中什么时候扎营歇息安全,什么时候该连夜赶路避免韩遂借助优势地形偷袭。作为一名外来人,庞统似是比世居西凉的马腾还要了解西凉,对西凉境内的山川地理耳熟能详。 歇息的时候,什么时候该在上风处安营扎寨,什么时候又得逆风,不同风向、不同地形又该扎什么样营盘。扎营之后,粮草又该屯在哪?前军还是后军,亦或者中军……斥候又该往哪个方向派,什么时候派,多长时间巡视一次,每次派多少人…… 这都是有讲究的,庞统对其如数家珍。在这其中很多内容马腾闻所未闻,在听了庞统的解释之后,顿感大长见识。 在诸葛亮和庞统一内一外帮助下,用最短时间、耗费最少粮草抵达了天水郡内,在距离天水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营垒扎就,连日奔波的马腾困乏不已,回到中军大帐正准备休息,待来日再做攻城。 刚刚躺下还没来得及合眼,便被庞统、诸葛亮叫了起来。他们告诉马腾,在此之前韩遂曾见识过火药的厉害,知道依靠城防绝对不可能顶住我教会大军的狂轰乱炸。所以,今夜他必会铤而走险,趁我大军初至立足未稳前来夜袭。我们当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那该如何准备呢?”马腾问。 “将军不必着慌,我们自有办法。”庞统、诸葛亮异常默契,说起话来都是异口同声。 …… 正如庞统、诸葛亮所料,韩遂在得知马腾投靠栾奕之后,心里咯噔一声。在他看来,栾奕虽强拥兵十数万之多,但最多也是条强龙,而他韩遂才是西凉地面上的地头蛇。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西凉一战韩遂完全可以凭借地利自保。 而马腾投靠栾奕之后,就意味着这一现状将被彻底打破。在韩遂心目中,马腾本人没有多大能耐,但在西凉地界上有着不俗的威望,栾奕得他相助攻打西凉必会事半功倍。 面对这样窘迫的境地,想到即将迎来的火药利器。韩遂知道,硬守是绝对保不住城池的。唯有主动出击才是退敌唯一的办法。 但是什么时候出击又是他首先需要抉择的问题。 其实自打马腾踏进西凉的那一刻起,韩遂便在沿途找到很多适合伏兵的地点,并派出斥候不断探查马腾大军动向。可怎奈马腾帐下那个军师实在厉害,安排的行军路线将那些伏击点全都绕了过去。 且每次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洞察到韩遂斥候的动向,随后将其围捕。害得韩遂非但没能探听出马腾的部署,反倒将自己不少机密泄露了出去。 后来他才知道,马腾军中的斥候都配有一种被称之为望远镜的观测道具。借助此物,马腾斥候的视距比他的手下远出两三里地,从而稳稳占据主动地位。 境外御敌已成奢望,韩遂只好把目光放到眼皮子地下,决定孤注一掷,趁马腾刚刚赶到,予以重创。 是夜,韩遂挑选手下最为精锐之士,林林总总共计七千余人,在主将王方率领下借着夜色摸向马腾大营。 这是一个常见的西北秋夜,凛冽的寒风卷着砂石在大地上肆虐着,将路边的树叶、野草吹的簌簌作响。 王方领着大军,顶着狂风缓缓行进,于午夜时分赶到马腾大寨之外,静静的观测寨内动静。 只见马腾大寨之中安静异常,寨门前几个兵丁警惕性并不高,嘻嘻哈哈聊着天,丝毫没有发觉危机来临。 王方心头一乐。他知道马腾营门之所以如此缺乏警戒,原因可能有二,其一,营门前的安逸是在掩护里面的惊险,里面布好了口袋等他往里钻。其二,马腾此行得了栾奕的资助,率领四万精锐大军来袭,一时风光无二,有点忘乎所以。对天水一战信心太足,以至于箍信韩遂不敢主动出兵来动出兵来攻打他。 就王方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前者。于是乎,在确定马腾大营守卫不足之后,果断下达冲锋的指令。 随着悠扬的号角声,七千大军疯了似的冲向马腾军寨门。 守在寨门前的马腾军卫士总共只有几十人,面东汹汹而来的韩遂大军登时手忙脚乱起来,没有做任何抵抗便一哄而散,丢盔卸甲跑回宅中去了。 王方不费吹灰之力夺下寨门,为保完全先丢下二千兵马接手寨门防务,保证后路。另提余众冲入的马腾大寨。 深受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圆月在中秋佳节过后日复一日的缩水着,时至今日已是弯成一律月牙,似是再过一日便会在夜空中消失。月光惨淡,群星稀疏,给人以寂寞孤独的凄凉之感。 王方在纵马疾驰的路上,在抬头的那一霎那,忽然发现今日月亮银白的色彩中竟隐隐透着那么一抹血红。 “血月当头,必有血光之灾!”只是这血光是针对谁的?是马腾还是我王方。 在冲入大寨百步时,王方觉得脊背凉飕飕的,“有点不对劲儿啊!”哪里不对劲儿,他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有古怪。他下意识紧了紧衣领,低头咒骂“嘶,这天怎么这么冷啊!” 冷? 他猛地抓住了关键,冷?怎么会这么冷?按理说大营中应该是人气最旺的地方,在这样的天气里且不说数万人的体温会将营中温度红糕,帐内帐外也该点些篝火取暖才对。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在马腾营内看到哪怕一丝的火光。更为重要的是,依据兵法,大军征战扎营之时,为了保证不让敌人借风向施展火攻,大营往往建在顺风出。这样一来,敌方燃起的火焰无法逆风而上,就烧不到大营里来。而马腾却反其道而行之,将营垒放在逆风处,也就是说风是从天水方向吹过来的,正好吹在了王方的背上。这也正是王方脊梁发凉的原因所在。 事出有异必有妖。“不好,有埋伏。速速鸣金退兵。” 可是这时候再退已经迟了,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绚丽的霞光直冲天际,在天空中炸裂开来,泛起绚丽的火花,将半片天空照的通亮。 一团团乱跳的火苗紧随其后,从寨墙之外攒了进来,沿着地上肉眼几近难寻的引线一路飞蹿,宛若一路觅食的麻雀蹦蹦跳跳,一头扎入营内大帐外一早堆好的薪柴之上,火苗触碰到薪柴上方硫磺、酒精灯助燃之物,立刻点燃篝火。黑漆漆的大营霎时间亮起耀眼的火光,吓了王方一行一大跳。 更让王方为之震撼的还在后面。 数百篝火炙炙燃烧,又以篝火为源点,蹿出无数火苗,火苗横冲直撞,冲进满布的营帐,将堆放在帐篷中的近千支满装火药的木桶点燃。 “轰轰轰……”剧烈的火光从大营四处迸射出来,数百面帐篷被强大的爆炸波顶飞上天,爆炸波随后转化为震荡波鱼贯而出,在王方军阵之中汇聚,强烈的冲击挤压之下,王方帐下一应军马东倒西歪,更有处于中心地带者当场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碾压成了碎片。 余下的人也不好过,碎石、砂砾高速飞溅,宛若飞刀一般破开坚硬的铁甲扎入士卒体内。爆破过后,熊烈的火光四处升腾,将王方一行笼罩在烈焰之中。 王方本人更是惨烈,一开始右臂便被爆炸波生生拧碎,一头栽落马下,又被受了惊的战马踩中头颅当场阵亡。 在王方死去的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在王方军中蔓延开来,赤红的火光,与天上的红月遥相辉映起来。一场盛大爆破宴后四千兵马几乎全军覆没。 于此同时,大寨之外响起了冲锋的鼓声,埋伏在密林中的马腾军向营寨发起反攻。守在营门口的王方军士卒刚刚亲眼见证了四千袍泽葬身火海……那可是四千人啊!上一秒还好好的,眨眼的工夫没了,就这么被一股股奇怪的力量抛上丈许的天空,四分五裂后四肢血肉下雨似的洒在地上,又被汹涌的火焰吞噬,烧成飞灰。非但没留下全尸,连个残渣都没能剩下。 见了袍泽这番死状,三千守门士卒吓得面色惨白,双腿站都站不住,更何况提刀作战了。加之主将身死,他们更没了拼命的必要,纷纷弃械跪地请降。 马腾将降卒归降事宜交给诸葛亮和武大打理,自己则按照庞统所说,率领大军推着霹雳车直奔天水。 一场既不对称的战斗在天水城头上演。 !! 427大战将至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战场上厮杀过后巨大的伤亡一直是困扰马腾的首要问题。 几场战争下来,能安然无恙活着回来的没有几人。硝烟弥漫的年代,弥足珍贵的人命变得廉价起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况随处可见。 每一次征战,当运送尸首的灵车回到家乡,看到阵亡将士家属凄厉哭喊的模样,马腾心都快碎了。 这些与他一起往返征战的儿郎,都是他亲手从父老乡亲手中接出来的青壮,很多人甚至是家里的顶梁柱——唯一的壮劳力。临走之前,他答应青壮的父母、妻儿,说要带着他们的男人去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去赚大钱,少则五年,多则十年便把他们风风光光送回来。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当初跟着自己东征西讨的汉子还剩几个?屈指可数! 于是,自那日起他开始觉得厌恶死亡……至少他本人是这样认为的。 拜在栾奕门下之后,当火药成为攻城的必须品配入军中之后,马腾迅速发现,自己手下兵马的伤亡数字大幅度减少了。 就像眼前这场攻打天水的大战,要按照常规云梯登城、冲车砸城的战术,对阵双方不死上万人马决计分不出胜负。可是有了火药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巍峨的城墙在这威力强劲的人间兵器面前跟纸胡的一样,几轮抛射下来,半截天水城墙轰然倒塌。 马超、马休、马铁兄弟趁势引领大军冲进城池,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诺达个城池攻了下来。 此役,全军上下拢共损失了八百余人,如此微小的伤亡率换做过去马腾想都不敢想,巨大的落差让他好一阵子不适应,一度以为统计出错。 在几次核实之后,才膛目结舌确认这是真的。 “八百多人,杀敌一万两千有余。”马腾吧嗒吧嗒嘴,仗打的顺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这仗打的忒顺,顺到还没感受到战场的氛围,就已经结束了。举个形象点的例子,自己手下这支大军就像一只大象,天水城里韩遂的兵马如同蚂蚁,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若是对决大象随便吐口吐沫就把蚂蚁给淹死了,没有任何挑战。 勇士从来都是渴望和同级别的对手较量,眼下的马腾总觉得自己在欺负弱小,一点都不过瘾。 然而,他却是忘了,就在短短数日之前,他和韩遂还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是因为栾奕给他支援了大批量的铠甲、弹药才促使他一夜之间高大起来。 …… 天水一战以马腾大获全胜而告终,唯一遗憾的是,韩遂这厮逃的忒快,在闻知王方夜袭失败的当夜,便带着两万人马向西逃遁,去了马腾过去的老巢——武威。 有了天水之战的经验,马腾知道,无论韩遂有多少人,据守多么巨大的城郭也不可能阻挡的住他大军的钢铁洪流了。为求早一日夺回整个凉州,他决定立地分兵,马超率领一万大军夺安定,马休、诸葛亮引兵一万直扑张掖,而他则与庞统帅中军杀向武威。 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势如破竹,连战连捷,打的韩遂毫无招架治理,屁滚尿流只顾闷头逃窜。随后,南安、安定等郡相继落入马腾之手。 西凉大捷。 不得不承认,韩遂别的能力只属泛泛之辈,逃跑的技术却是一流。马超率领三千骑军尾随追赶,日夜兼程连追数百里,愣是没能将其截住。眼睁睁看着他跑进了羌人的地盘。 马超毫不犹豫,冲入羌人腹地继续追踪。纵马疾行十数里,眼见便要追上韩遂,却在这时一队羌人骑兵从山阴处冲了出来,细细数来足有上万人之多。 视线中,这队羌兵看起来并无杀戮之意,冲到马超一行百步开外开始列阵,将马超和韩遂隔绝开来。随后,为首一名羌人将领用羌语高声大喝,“马孟起,汝帅大军侵入我部地界所为何来?” 马超自由生活在西凉,听得懂羌话,便怒气冲冲用羌话回答“明知故问!某家此来,乃是受大汉伏波将军之命擒拿叛党韩遂。我劝你闪到一边,莫要插手。否则横加阻拦便是与我大汉为敌,必会招来天威。” “天威?哈哈……”羌人将领闻听此言仰天大笑,“你所谓的汉庭现在征战不休,乱作一团,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能力来打我羌部?马孟起,你狂妄的可笑。想当年,你们汉庭屡次来攻我羌部,又羌部,又有几次大获全胜的?这一次,如果你所谓的天威还会降临到我羌地,必定还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胆!”马超恨的牙根发痒,若不是手下兵少,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枪将那羌将挑落马下。 正在此时,却听那羌将又道:“韩文约乃是我羌王亲请的贵客。所有羌族儿女将不遗余力提供保护,汝若想继续追拿先过我这一关。如若不然,速速退去。望你好自为之。” 马超气归气,但头脑却十分清醒。他知道凭自己手下这点人马根本不可能是一万多羌兵的对手,哪怕侥幸获胜也无法再战韩遂。 好汉不吃眼前亏,马超调转马头呼喝一声扭头便走。 退回西凉之后,马超将羌人维护韩遂之事上报给了马腾,后者迅速撰写奏章转报栾奕,并恳求齐王批准他给不可一世的羌人点颜色瞧瞧。 …… 说起羌人,据传说是炎帝的后代,既后世所言炎黄子孙的一部分。殷商周三朝时期,他们主要生活在位于黄河源头的西北地区,后在春秋战国时期向东迁徙,在河湟一带安居。 西汉景帝时,为安抚羌人,特在西凉以西开辟狄道、安故、临洮、氐道及羌道各县。以供羌人栖居。汉武帝时,草原上辉煌一时的匈奴帝国被大汉军队打败,损失惨重。匈奴王庭自此分崩离析,一蹶不振,羌族借此时机拜托匈奴人的控制和奴役,建立了独立的少数民族政权。 此后王莽乱政时,中原战乱,诸羌乘机向内移动,将部落的驻扎点定在了丰饶的河西走廊和河套平原地带。而这一片区域正是丝绸之路西去的核心地域。 作为一名依靠商贸发家的统治者,作为一名来自21世纪的未来人。栾奕深知丝绸之路对于自己、大汉乃至整个 汉民族发展、繁衍的重要意义。所以,早在栾奕发兵西征之前,早就与朝中文武有过一番决断——此役攻打韩遂马腾尚在其次,主要战略目标是要征服羌人,占领河西走廊。一举将长安向西至龟兹国段的丝绸之路攒在自己手里。 因了这番缘由,当栾奕收到马腾奏疏时候,立刻批准了马腾的请求。只不过,他告诉马腾不要着急,此次出征羌道,不打则已,要打就得把羌人打疼,打散。把羌人的地盘一举攻占下来。 在这方面羌人人口虽然不多,只有区区三百余万,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草原游牧民族,他们仍保留着一定的全民皆兵传统,可以提刀参战的士卒至少七八十十万,以马腾那四万人难有作为。不如少待几日,等教会中军皆至,再予以雷霆之击。届时,灭羌人指日可待,马将军亦可找韩遂了却家仇。 马腾知道,栾奕说的都是对的。自和帝开始,在过去的一百二十多年时间里,汉庭和羌人间征战不休,超过十万人参战的大战足有三十余次,每大战朝廷灭不了羌人,羌人也打不进西凉,二者僵持数月甚至数年,最终以不了了之而告终,凭空消耗打量人力物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除灭羌人,必须如同栾奕所说,倾尽举国之力向羌人发动最猛烈的攻势,将其彻底征服。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马腾在临洮苦苦煎熬了三天之久终于盼来了栾奕的大军。 兵马齐至,栾奕立刻召集所有文武于帐内议事,商谈进入羌地后的具体策略。 军事层面,徐庶建议栾奕将大军一分为三,分三路长驱直入羌道,最终在羌人王庭石头城会合。 戏志才则提议缓缓图之。他说,羌人看起来实力非凡,实际上却非铁板一块。其族有大大小小二十多部,其中先零、勒姐、当煎、当阗、封养、牢姐、彡姐、卑浦、乌吾、钟存、巩唐、且冻、傅难诸部在陇西、金城、石城及塞外。全无、沈氐、部分牢姐在上郡。虔人及部分卑浦在西河。各部自有酋长,时常自相攻杀掠夺,冲突不断。 我军可借助羌人之间的矛盾,主动与全无、沈氐、牢姐、先灵与汉庭交往密切的羌人联合,攻打那些对汉庭充满敌意的羌部,如此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二人说完对策,栾奕当机立断,既采纳徐庶的说法,兵分三路,同时也照戏志才所言联同排异。两计双管齐下,即刻对羌人之战进行全面部署。 戏志才随即带着使命离开大寨,亲自游走于诸羌之间。或以利诱之,或以仇恨激之,劝全无、沈氐、牢姐、先零助汉庭一臂之力。 !! 428游说(上) 话说先零羌本为羌族中最大的部落,后被烧当羌打败,族人损失惨重。自此烧当羌变成了羌族中的王,先零羌反过头来成了烧当羌的奴隶。 对此,先零羌怀恨在心,屡次想要报仇雪恨,却屡屡惨遭烧当羌血腥镇压。如果不是后来委曲求全,险些落得个灭族的境地。 如今,烧当羌首领柯茄得知戏志才要代表栾奕招募他们,并承诺灭掉烧当羌后,大汉皇帝将亲封他为羌王。立刻明白,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当即表示愿助大汉齐王殿下一臂之力。 相对先零,全无羌属于羌人中的小部落。过去,先零主掌羌族大权的时候,仰赖于先零羌温和的统治,全无羌人尚且能过上些安顺太平的日子。 后来烧当羌夺得大权,他们便成了烧当羌首先欺压的对象。族里的男丁绝大多数都被烧当羌逼上了战场,成为冲杀在最前方的跑回。族里的女人被烧当人强抢给他们为奴为婢。让他们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所以,当戏志才前往游说,告诉汉庭将要对烧当羌王动兵时,他们非但没有觉得即将迎来一场入侵,反倒认为即将迎来自由的曙光。 戏志才随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许以他们利益,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帮朝廷打烧当羌,获胜之后,朝廷出了会分给他一大片土地,还会出资专门为全无羌修建城池,供他们安居。 在这世上无论人种如何、地域何况,人的习性是不变的。没有人愿意过居无定所的动荡日子,都向往安逸、平和、稳定的生活。 匈奴人如是,鲜卑人如是,他们之所以还在草原上游牧,是因为他们所生活的那片土地——大草原限制了他们。不过游牧生活草场便会被牛羊啃光,草料断绝就等于泯灭了他们的未来。他们逼不得已只能在恶劣的草原游荡。 其实在内心之中他们极度渴望像汉人一样生活在平原地带的城市里,过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美好生活,所以在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中,草原民族总在不遗余力的入侵中原,其频率之高让人咋舌。 作为华夏文明上老牌的游牧民族,羌人亦是对安定的农耕生活渴望已久。这一点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入住肥沃的河套平原,与汉人交流日多变得愈发强烈。时至当下,烧当、先零等羌族大部落已经跨过了农耕文明的门槛,建立了半畜牧半农耕社会,筑造了自己的城池,开辟了打量的 全无羌人对此很是羡慕,也想建立属于自己的城池。可是保守烧当羌人欺凌的他们实在太弱小了。连日常放牧的草场都极度贫瘠,根本没有建城的能力。 现在,听说汉庭要赋予他们草场,并承诺为他们建城。全无羌部落首领月吉的眼睛登时放出精光,立刻表示只要汉庭信守承诺,他愿意携五万族人为大汉皇帝效劳。 盘腿坐于全无羌大帐之中的戏志才呵呵一笑,“月吉头领错了。现在大汉王朝掌权的不再是皇帝,而是齐王。头领要谢,也该谢齐王才是。” “是了,是了!在下一时口误,愿戏大人原谅则个。是该谢大汉神将,齐王殿下才对。” 游说完全无羌,戏志才的下一站便是牢姐羌的领地。与穷到无法生存的全无羌不同,牢姐羌借着横跨陇西、上郡两地的地利,在大汉与西域诸国之间频繁开通贸易,赚取了不少的财富,是羌人族群中最为富有的存在。 也正因为这个,很久以前羌人之间流传这样的顺口溜,将羌族二十四个部落的特点一一言明:“烧当雄军统陇西,先零屠狼猛士集……全无落魄为奴隶,一个牢姐粮草齐。” 通过这段顺口溜第一句乃是形容烧当兵强马壮,以及先零羌勇士云集。至于第二句,便是在形容全无羌的羸弱,以及牢姐的富有。 由此可见,牢姐羌的富有由来已久。然而,牢姐羌部落的缺陷也是明显的,他们善于经商,却不善征战。 于是乎,牢姐羌人在羌人族群中的地位变得与十六世纪至十九世纪的犹太人十分相似。以色列覆灭之后,犹太人散布到世界各国中,他们天生的经商能力,及饱满的荷包顿时让列国国人眼红。于是,世界各国纷纷对犹太人制定苛刻政策,要求他们缴纳高额的税赋,否则立刻将其驱逐出境,让他们再次变成丧家之犬。 为了生存犹太人只能拼命赚钱,以支付远超他人的税赋 &r/>眼下的牢姐羌人便是这样——他们赚来的绝大多数财富都为烧当人做了嫁衣,成为烧当羌的纳贡大户。但凡他们有丝毫想要抵抗的念头,便会招来烧当人的马刀。而烧当羌人,最初曾想过干脆把牢姐羌的优势地盘夺到自己手里,亲自去经商赚钱。然而在经过一段时间尝试之后,他们赫然发现自家族人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牢姐羌人那些看起来简单无奇的倒买倒卖活计,放到他们手上比领兵作战要困难的多。做了半天生意,非但没有赚钱,还把本钱全都赔了进去。 屡试不成,他们便将陇右与上郡接连的土地又还给了牢姐羌人,让牢姐羌做生意,替他们赚钱。 牢姐羌碍于烧当羌的淫威,为了生存只得任由烧当羌盘剥。若干年来,他们拼了命的赚钱,因为只有赚到钱他们才能继续在羌人族群里继续存在下去,否则灭族之日便在明天。 于是乎,在过去的数十年里,牢姐羌人便是顶着这样的风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直到近几年,随着栾家商会日渐做大,大汉的生产商贸力日益发达,牢姐羌从琉璃、美酒、丝绸布匹海量的钱财,虽然高额的盈利中绝大多数都被烧当羌人克扣走了,但每年能完成当年烧当人定下的税额,让牢姐羌人安心不少。 长久处于在夹缝中生存的牢姐羌人在不断经商之中养成了万事趋利的习惯。见到戏志才来访,牢姐羌部落首领苦冬张口便问如果牢姐羌帮汉庭攻打烧当羌,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戏志才告诉牢姐羌人,烧当羌人战败之后,牢姐羌人赚来的钱除了每年按需要给大汉朝廷交付微不足道的供奉以外,余下的钱财全归自己,不需要再向任何人支付任何钱财。 当然,正所谓那人钱财替人消灾,给大汉朝廷的那部分贡品也不白交。大汉军队将护卫牢姐羌人安全以及保证牢姐羌人贸易畅通,谁若敢对牢姐羌不利,日后驻扎在石城的汉军将第一时间赶来支援,救牢姐羌人于危难。 牢姐羌人听完这席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些还不够。” “敢问苦冬还有什么要求?”戏志才问。 苦冬大胡子遮盖下嘴唇微微开启,“我希望齐王殿下能将琉璃、神仙酿、山东帛在陇右的独家经贸权交给我们牢姐羌。” 牢姐羌这番话无异于狮子大张口。教会大军这次打到陇西来为的就是将丝绸之路掌控在自己手。若是把丝绸、琉璃、美酒贸易专营权交给牢姐羌,这场战争就失去了他应有的意义。戏志才用屁股想也知道不能同意苦冬的这番无理要求,况且就算他本人同意栾奕也不会答应。 戏志才毫不犹豫回绝,“恕在下不能答应苦冬头领的要求。” 苦冬大胡子随即露出一副不耐烦,“我牢姐羌若与烧当羌开展需要冒着灭族的风险。既然戏先生不肯答应我们的条件,此事我们不掺和也罢!” “既然苦冬头领不愿答应,那就算了。”戏志才也不跟苦冬多做纠缠,作势要走,临出门,他对端坐帐内一脸木然的苦冬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提醒一下头领。眼下我大汉齐王亲自率领二十万汉军,陈兵西凉边境,随时准备与烧当羌开战。一旦大战开启,我大汉有兵刃之利,兼火药之猛,烧当羌必不是对手,战败是迟早的事。到了那个时候,诸羌之中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们自有计较。不仅那些帮助烧当羌与我朝为敌的部落将被彻底抹除,那些态度暧昧,意图盘桓于我朝与烧当之间保持中立的部落亦是罪大恶极。我朝必会施以雷霆手段予以严厉打击。”言讫,戏志才顿了顿,“言尽如此,望苦冬头领好自为之。” 苦冬听出,戏志才的言外之意很明确,“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你们牢姐羌不支持汉庭,未来的结局将跟烧当羌人一样,成为大汉军马此役征战的目标。 面对如此直白的威胁,换做以前苦冬早派人把戏志才拖出去砍了。可是现在,他却不敢这么做,不仅不敢杀戏志才,还要一改刚才严肃的深情,露出献媚的微笑,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又把戏志才请回来。“戏先生莫慌,咱们有话好说。来,坐下谈,咱们再好好谈谈!” 苦冬之所以如此低三下气,原因无他,因为他知道戏志才说的都是真的。 现在的大汉军队已经不同过去,就算所有羌人联合起来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 429游说(中) 作为羌人中最会做生意的族群,牢姐羌部落里很多人需要经常出入汉土,所以消息最为灵通。 可以说,他们是羌族中第一个得知汉庭军队具备一种可以引发大范围爆破利器的部落,他们还知道汉人的兵马能将烈酒点燃,形成滔天火焰,借此来消灭自己的敌人。 牢姐羌苦冬曾将此事上报羌王,希望借此赢取羌王的信任和好感。可怎奈他怎么叙说羌王就是弄不明白什么叫爆炸。 苦冬只好换个通俗点的说法,告诉羌王,爆炸就像是雷电,汉人的兵马可以让雷电在敌人的军阵中炸裂开来,杀死成片的敌军。 听了这样的解释,羌王哈哈大笑,“无稽之谈。雷电是天鹰神的力量,怎么可能供人驱使。老苦冬,定是你手下之人痴傻,被狡猾的汉人给骗了!” 苦冬直说不是,几番澄清自己说的是真的,羌王非但不信,反说苦冬是在无理取闹,令人乱棍把他给轰了出去。 后来,韩遂被火药炸的屁滚尿流,逃到羌王帐下。按理说他总可以把火药的威力和作战细节告诉羌王,进而知会到羌族各部。但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至于原因……韩遂怕羌王知道火药的强大威力之后便不敢与栾奕率领的教会大军为敌。到那时,羌王定然会把他韩遂的人头交给栾奕,以维护汉庭与羌族的和睦。为了保全性命,韩遂果断将火药的事情瞒了下来。以至于汉军拥有火药一事到现在只有牢姐羌一部知晓。 羌王不相信火药的威力,苦冬却是深信不疑。原因很简单,他的妹夫常年驻扎在长安经商,上个月亲眼看到汉庭大军用炸药一下子把长安东门给崩上了天。 苦冬知道,自家妹夫不是个说话不搭调的人,所说从来不带夸张成分。那也就意味着,火药真的把长安城门给砸没了……不,用汉人的话,那叫爆炸。 乖乖……苦冬嗒嗒嘴,那可是长安城的城门啊!长安可是大汉鼎鼎有名的东都啊!它的城门有多么高大,城楼有多么坚实,苦冬去过几次长安,亲眼见识过。莫说羌道,就是整个大汉也没有几座这么大的城。然而,如此坚固的大门就这么眨眼间没了。 人的身体能比长安城门还结实?能承受的了所谓的爆炸?至少牢姐羌人承受不住,烧当羌人亦是难以抵挡。所以,此役汉庭必将大获全胜。 所以,这会儿面对戏志才的威胁,苦冬一点脾气都没有。好声好气又把戏志才请回大帐,派人恭恭敬敬献上奶茶。“戏先生,万事好商量,好商量。” “哦?”戏志才盘腿而坐,笑眯眯看着苦冬,问:“以苦冬头领现在的意思,是愿意助我大汉攻打烧当羌了?” 苦冬心头烦苦,不愿意行么?如果我今天说个不字,你家齐王有朝一日必将火药丢到我头上来。他尴尬作答,“愿意!自然愿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戏志才面色一板,犀利的眼神盯的苦冬脊梁发凉。 “在下厚颜询问一下,贵朝覆灭烧当之后,我牢姐部每岁需向贵朝纳贡几许?”苦冬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如果大汉每年索取的供奉比烧当人多,那牢姐人们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拼命站到烧当羌王一边,与汉庭来个鱼死破。 苦冬的想法戏志才心知肚明,随即回答道:“据我所知,现在烧当羌王今年像贵部索要了一千二百万两白银的税负。是也不是?” 苦冬一懵,暗惊:这一数字在羌地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汉庭的人从哪里获知的?他禁不住将这一疑问抛给戏志才。 戏志才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些消息都是潜伏在羌道的大汉神盾细作打听出来。他笑着摆了摆手,道:“苦冬头领无需知道我从何处得到的这些情报,只需告诉,贵部是不是承担着一千二百万两白银的税负?” 苦冬点了点头。 “而这一数字在前年还是九百万,去年是一千万。也就是说今年比去年多了二百万两,比千年多出三百万,你连年累加的,而且增幅巨大。明年会涨到多少,还是个未知数。是也不是?” 苦冬一脸苦涩,“是!” “相比烧当羌,我大汉要仁慈的多,每年只向你们征收税负一千万两!” “什么?”苦冬一蹦老高,“一千万,这也太高了。没错,烧当羌这两年收的税却是不少,都超过了千万两。千万两。可是他们的税额是按年景定的,如果收益不好,还会跌下去。哪像你们大汉这样一成不变,总是一千万?与其这样,我还不如继续在烧当羌手下做条狗。” 戏志才当仁不让,严词以对,“你口口声声说烧当羌的税收是按年景算,那我问你,他们的税额跌过吗?” 苦冬登时噎住。税负一年多过一年,越积越高……从来没有跌过。 “我再问你,你们烧当羌年入多少?” “这个?”苦冬眼珠一转,“平均一年也就只有九百多万。去年烧当羌人要的那一千一百万还是我们全族上下砸锅卖铁好不容易攒齐的,今年这一千二百万还不知道怎么凑呢!如果汉庭跟我们受千万税负,我们同样支付不起。所以投烧当、投汉庭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日子都过不下去。” “你撒谎!”戏志才高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去岁,你们牢姐羌仅借琉璃一项就赚得了二百七十多万两黄金,以现在一金换七银的比例,仅这一桩贸易贵部便赢取了一千六百多万两白银。这还不算你们在神仙酿、丝绸、山东锦上获得的收益,加起来远远超出三千万之数。区区千万两的税金你们完全支付的起。” 苦冬闻言一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戏志才冷哼一声算是作答,“苦冬头领,我劝你还是把眼光放长远一些。眼下,我大汉征收的税负不但比烧当羌人少上许多,而且这税额还是固定的,虽不会减少,但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里还不会增加。在不远的未来,我大汉雄师打败烧当必会给羌道带来更加安全的秩序,到那时我大汉丰沛的舞姿将源源不断从汉土运到这里,再从这里流入西域诸国,从而给羌道带来更大的繁荣。到那个时候,我天朝可以拨出一部分款项,专门在牢姐羌地盘上建立一座东西流通的大集,助贵部从中谋利。这样一来,贵部只需支付少量的税负,却可以赢得海量的财富,何乐而不为?可惜苦冬头领却看不破这些,执意回绝戏某好意,着实让人心急。” 一听这话,苦冬双眼直放精光,“此话当真?汉庭要在羌地给我们部落建座大市集?” “苦冬头领说的不全对。”戏志才捋了捋他的长须,接着道:“要建市集确实不假。只不过那集市不属于你们羌人,而是我们大汉朝廷。主要用以开展和促进东西双方的交流与贸易,未来可维护市场的秩序与安全,我大汉会在市集中驻军。当然,齐王仁德,也不会忽略贵部与我们间的友谊,因此会从市集中割出三分之一铺面租给贵部,让贵部的商人从中交易。” 汉人要在陇西驻军?只怕保护集市倒在其次,监控羌道所有羌人才是真的!到那个时候,但凡二十四个羌部稍有异动,汉人的炸药随时可以落在他们家门口。 这也正是苦冬首先担忧的问题,不过话说回来,汉人陇西驻军,如果反对汉人,这集市里的汉军便是监管、屠杀他们的敌人,如果顺从汉人,那么集市里的汉军反倒成了他们的守护神。 在过去的时间里,苦冬受够了烧当羌的**。与其在烧当羌王手下做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奴才,还不如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汉庭,让汉庭在自家地盘上驻扎军队保护自己。 如此说来,驻军便不是问题。“只是……”苦冬拧了拧眉,“只给我们市集的三分之一会不会太小了?” “小?”戏志才呵呵一笑,“不小了!头领可知这集市规模有多大?” “多大?” “占地面积等同于长安城的三分之一。” “长安三分之一?”苦冬膛目结舌,“戏先生莫要诓我!长安城那么大……他的三分之一大的集市,那,那也太大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大的市集?” 苦冬表示怀疑的态度,戏志才完全可以理解。事实上,当戏志才第一次听到栾奕有这番谋划时,同样不可置信。但现实确是栾奕的确筹划要在陇西建造一座市集。这座市集不但要囊括大汉迄今为止所有类型产物,还要将西方值得借鉴和采买的事物吸引过来,从而成为世界东西双方经贸的中转站。 因为市集上需要囊括数量繁多的产物,所以这座市集必须要足够大。据初步估计,至少要达到长安城三分之一规模才能达到预期目的。而实际上,它的规模要远远超出预期,因为在建设市集的同时,周边还要布置相应的基础设施,比如客栈、酒馆,还有商贾们日常起居的房舍、仓库,以及教堂、官署等等。其实际面积可能达到与长安城等同的规模。 !! 430游说(下) 其实戏志才说的并不完全准确。栾奕即将在陇西建设的这座市集,与其说是市集,不如直接称之为城。 这座位于大汉与西域诸国交界处的城池,栾奕暂时将之命名为羊城,在未来的时间里它将成为羌道的首府,。同时也是大汉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上的贸易中转站。 这一规划,其实早在一年之前便已定下,并详细计入了圣母教第三个五年计划书。又经过一年设计,现在已经拿出了城池建设草图。 这份草图的副本戏志才现在就带在身上,在面对苦冬的质疑时,他立刻把草图拿了出来,展示给苦冬看。 看到图纸,苦冬才彻底相信戏志才的确没有坑他,汉庭确实要在陇西修建一座大集市,集市的规模显而易见,大大小小铺面足有三百多个,可谓无比宏大。 图纸上还特地划分出了羌人贸易区,也就是之前戏志才承诺给羌人的那片区域,看面积的确占了集市的三分之一,足有上百间铺子。 苦冬喜笑颜开,那可是一百间铺子啊!看起来汉人只给了他们一百多间铺子,但是谁说做生意只能在铺子里?除了铺子,我们还可以摆地摊啊!借着城池的繁荣氛围,地摊同样可以赚到大钱。在我们牢姐羌最不缺的就是摆地摊的商人! 想到这儿,苦冬激动的摩拳擦掌。可是转念一想,又迟疑起来,“敢问戏先生,建如此大的集市可不是小事,汉庭能有这么多钱吗?” 一听这话,戏志才笑了。这些年来,朝廷年年赤字,岁岁入不敷出,干别的兴许拿不出钱来。但是圈地建城从来不缺钱。 这方面,正在建设中的洛阳城便是最好的例子。连规模如此宏大的城池都修的起,更何况区区一座羊城了。 至于筹钱的方法很简单,跟洛阳一样来个提前预售便是。想在羊城采买商铺,先把钱交给朝廷,而朝廷则拿着预付款去采买材料、雇佣工匠,把城池建设起来再去交房。如此,非但无需花费朝廷一分一毫,朝廷还能借此机会远征羌人的军费给赚回来。 可谓一箭双雕。 戏志才遂既将栾奕招募羊城建设款的方式告知了苦冬。 苦冬闻言顿觉打开眼界,直呼:“城池原来还能这么建。当真是大开眼界,齐王殿下真神人也。” 戏志才还告诉苦冬,羊城各大商铺的拍卖会预计会在明年五月在长安城进行。到时,大汉各地的富豪为在羊城能够占据一席之地,与西域诸国开展贸易,会源源不断云集长安,主动将羊城的建城款交上来。到时候如果牢姐羌人想多买些铺面也可以在那个时候多带钱财去长安与汉家商人竞价。届时,我大汉朝廷必会童叟无欺,不分民族,谁出价高铺子就归谁,绝不失信。 听了戏志才的话,苦冬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看起来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却在暗暗盘算族内现在还有多少积蓄,到明年五月又能从长安买回多少铺面…… 事情谈到现在,联盟的移向已经基本达成。在跟苦冬简单叙述了一番现在大汉的繁华之后,戏志才从袖中掏出了早就拟好的同盟书。 苦冬找通晓汉字的族人翻译了一下,内容与戏志才方才说的一致——牢姐羌助大汉攻打烧当,获胜之后每年只需向汉庭缴纳千万两白银税赋,时限为五十年,五十年后再做商议。同时,大汉将在牢姐羌境内建立羊城,以为东西商贸圣地,并将羊城三分之一的商铺无偿转让给牢姐羌人。 以小心谨慎在羌人中闻名的苦冬,将同盟书看了三遍,确定没有阴谋陷阱后果断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并加盖头领印绶。 牢姐羌、大汉联盟自此达成。 从陇西出来,戏志才转而寻到沈氐羌人部落。 沈氐羌作为距离大汉领土最为临近的羌族部落,其汉化程度远超其他各部。其汉羌混血人口足足站了整个族群的三成之多,族中上至贵族,下至平民多数都会说汉话,汉话俨然成了他们的官方语言。日常生活中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生活习惯都在与汉人看齐——绫罗绸缎制作的汉服成为他们族中上等人的最爱,烹煮的食品逐步取代了野蛮的烧烤制物…… 于是,他们成了羌人眼中的异类——假汉人。 沈氐羌与大汉关系之亲近还不仅于此,当代沈氐羌头领罗轩的妹妹还是马腾刚刚丧生的妻子,也就是马超的生母,两家算起来乃是姻亲。 有了这层关系,戏志才一度以为一度以为沈氐羌应当是所有羌族部落中最容易说服的。然而,现实却截然相反。 当他在沈氐羌大营中向罗轩提出结盟的请求时,罗轩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至于原因……在过去的数十年里,沈氐羌与大汉交流频繁。很多族人选择离开故土,到汉人地界上淘金养家。其中,有的人在汉人的产业下务工,有的人则干脆加入汉人的军队替汉军作战。 然而,那些可憎的汉人却不把诚实守信的羌人当人看,非但不给他们按时发放工薪,反倒把他们扣下,如同奴隶一般驱使。每日只发放少量的粮食,不把他们当人看。 最近二十年来更是变本加厉,董卓韩遂等人时常领兵偷袭羌道,潜入沈氐人的地盘大肆掳掠羌人带回西凉,将他们强行安置在军中,让他们打仗时冲在最前面送死。 这般种种劣行,使得沈氐羌人无不对汉人深恶痛绝,不反过头来兴兵反叛汉庭就算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助汉人去打烧当羌。 戏志才的游说工作霎时间陷入呆滞,无论怎么劝说,沈氐羌人死活不愿与汉庭联合。 于此同时,有消息称羌王……也就是烧当羌的首领向羌族各部下达的集结令,要求二十三羌部集结大军与之汇合共同迎战远道而来的汉军。 彡姐、卑浦、乌吾、钟存、巩唐、且冻、傅难纷纷响应,正率领自己的族人与烧当羌人汇合,现在已然集结了二十多万大军。 这一数字仍在日复一日的增长,等的时间越长,羌人集结的兵马越多。教会大军虽不畏惧羌人人多,但是毕竟敌军人数越多就意味着己方将损失更多的兵马。 栾奕那边不愿平添伤亡,不能再等下去,决定近日发兵羌道。 戏志才知道,如果教会大军现在发兵羌道,且沈氐羌不与大汉联盟的话,处于汉羌交界处的他们将成为首要打击目标。 出于对沈氐羌人多年遭遇的同情,戏志才不忍看到他们再次受到汉人的欺凌。亲自撰写书信向栾奕恳求再宽限些时间,只需在给他十日,十日之内他必能说服沈氐羌王投到齐王的王旗之下。 可是,碍于时局受限,栾奕并没有应允戏志才的要求,只是告诉他,最多再给他三日,如果三日之内沈氐羌不降。 教会大军的铁蹄就是送他们下地狱的催命符。 “三日……”戏志才长出一口气,虽然紧了点,但是应该也够用了。 三日之内,戏志才赖在沈氐人的大营中死活不走,想方设法在沈氐羌部落各高层之间游说。 在时限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刻,戏志才向沈氐羌头领罗轩及部落官吏抛出最后一记猛药,“如果沈氐羌愿助我汉庭一臂之力,我大汉朝廷愿接纳所有沈氐羌人为汉人,辅以汉籍。自此之后,沈氐羌人可以享有与汉人一样的权利。可以入圣母教,可以在教会的学校里读书,甚至考取神职。” 罗轩闻言一怔。多少年了,在其余羌部眼里他们沈氐羌算是汉人,而在汉人眼里,他们又属于羌人。两边都不愿把他们当做自己人,害得他们只能在夹缝里生存。 以至于,现在与他们本署同根的二十三羌部跟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远……渐渐背离了他们。而在这个时候失去根脉的时刻,汉人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提出愿意接纳他们…… 说不敢动是假的。 “等到我们加入汉籍,你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欺负我们?”罗轩将信将疑。 “自然不会。入了汉籍,你就是受大汉律保护的汉人了,谁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去衙门告他!” 罗轩倒是听说过,自打齐王掌权大汉各地守法的很。他还听说,齐王打败乌丸之后,部分乌丸人起初为奴,后表现良好也拿到了汉籍。随后,有地方豪强想要欺凌他们,他们便依汉律把豪强告上了官府,最终胜诉获得了一大笔赔偿。 乌丸人都能得到这般待遇,相信他们沈氐羌人同样可以。 “只不过……”罗轩捋着胡子道:“这么大的事,戏先生自己可以做决断吗?” 戏志才胸有成竹地道:“临来之前,我大汉护国教主,齐王殿下赋予我全权决断权,完全可以自主决定赐予沈氐羌人汉籍之事。此外,贵部与我大汉休戚与共,交流甚多。赐于贵部汉籍理所应当,乃是大势所趋。” !! 431帝国之名 戏志才用自己的坚持成功避免了一场战争,一场数万人间的杀戮。这份仁慈之心让栾奕深受感动。 随后,潜伏在羌道的神盾细作传来密报,烧当羌王集结勒姐、当煎、当阗、彡姐、卑浦、乌吾、钟存、巩唐、且冻、傅难多部,加上韩遂带入羌地的一万多汉军,共计三十多万人在酒泉严阵以待,准备随时与栾奕决一死战。 与此同时,先零羌也率领与之交好的虔人、卑浦、勒姐、当煎四部,以及戏志才游说来的全无、沈氐、牢姐三部,共计召集八万羌族骑兵投到栾奕帐下,加上教会此番带来二十万大军,合计二十八万大军长驱直入,穿过沈氐羌人的地盘,越过全无羌人地界,跨过先零羌人世代居住的草原,安然无恙穿过牢姐羌人陇西通道直抵酒泉边境。 浓郁的战争味道开始在酒泉越演越烈。 在战略战术方面,栾奕最终的抉择跟烧当羌王出乎意料的一致——一战定输赢,也就是不掺杂任何小规模会战,双方你三十三万,我二十八万,排开阵列凭借一场大战彻底决定胜利的归属。 于是乎,在两支大军抵达各自指定战略地点后的第三日,羌人三十三万大军在悠扬的号角伴奏下于辽阔的河西平原上排开了阵列。 教会大营则在辰时三刻响起隆隆的鼓声,喊着军号的卫士们披盔戴甲,挺枪执锐,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在营前依号令将雁行大阵排列开来。 值得一提的是,此役教会大军列阵的地点,乃是徐庶依据神盾细作提供的酒泉地形图精挑细选出来的。在教会大军的后方,也就是东面是座不高的山丘,因了山丘的存在,这里地势东高西低——既教会大军这边地势稍高,而羌人军阵方向地势偏低。 如此一来,便可借助地势限制羌人骑兵的冲击力。与之相对的,教会军则可借高度优势,增加弓弩、霹雳车等远程武器的射程。 烧当羌王北宫伯玉显然也看出了这样的战场对己方有些不利。但多年与汉军作战未尝败绩的他,始终对汉军怀着蔑视的态度,“给你们汉人优势地形又能怎样,我羌人的铁骑照样踩碎你们!” 韩遂见羌王北宫伯玉露出明显的轻敌神采,不禁打了个寒战。羌王到现在还不知道火药的厉害,可是他韩遂清楚啊!若是羌王就这么傻呵呵让羌兵主动冲锋陷阵,非得被火药炸得稀烂不可。 “我说北宫伯玉兄……” “谁是你兄弟!”北宫伯玉冲韩遂翻个白眼,“老子是羌王。喊我陛下。” 韩遂讨个没趣,“陛下!眼下这支汉人军队可跟之前的不一样,统帅他们的是大汉赫赫有名的神将,现在的齐王。在过去的时日里他们百战百胜,未尝一败,不是易与之辈。陛下千万不能轻敌。一会若是开战,陛下千万不能先手出击,只需原地待命固守军阵便可。” 不得不说,韩遂的想法十分正确。火药要想发挥威力就必须依靠霹雳车击发,这也就使得它的机动力欠佳,善守不善攻。如果北宫伯玉固守阵地,借人数优势采取守势,必会给栾奕造成不小的麻烦。 然而,北宫伯玉会听韩遂的吗?当然不会,首先韩遂是个汉人,北宫伯玉身为羌王自然不会听他的。其次,北宫伯玉根本不知道汉军手中有一种可以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的利器——火药。再次,北宫伯玉傲气冲天,在他看来,堂堂羌军铁骑打汉人从来夹着尾巴龟缩防守的道理。看到汉人只需一轮冲杀准保把他们杀的哭爹 。 因此,在听了韩遂的建言之后,北宫伯玉非但没有采纳反倒怒瞪韩遂了一眼,大喝一声:“老子带兵还用你来教?”随即下令,大军东进五里迎击汉狗。 三十三万羌人,对上二十八万汉羌联军,加起来共计六十一万人。 六十一万人什么概念,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广场最多可以站三十万人,三十万人站进去便满满当当,人挨着人,脚挨着脚,看不见地砖,连个供鸟降落的地方都没有。 三十万人就可以挤满**广场,而眼下的这场大战却足有六十一万人之多,平摆开来所占的地面面积比两个**广场还要大。这还只是理论值。 毕竟,战场厮杀,士卒不可能堆成一团,需要排列相对松散的军阵,军阵中还有骑兵、投石车、鼓台、辎重等相应设施,加上填充这些元素所需的地面,总面积超出三个**广场。 足可见此役战场状况之恢宏。恢宏。 战场西侧,羌人骑兵的马蹄声由远即近。由于还不到最后冲锋时刻,入耳的蹄音并不激烈,只是“哒哒哒……”的似那屋檐上的水滴落在地上。 军阵之中,作为东主,烧当羌的骑兵理所应当居于中军,勒姐、当煎、当阗、彡姐、卑浦五部被排在前军,摆在了专属炮灰的位置上。乌吾、钟存、巩唐居左,且冻、傅难居右,成为军中的第二炮灰梯队。 与烧当人将从属部落视为炮灰不同。此次出战,栾奕并没有给虔人、卑浦、勒姐、当煎、全无、沈氐、牢姐各羌部安排任何首发任务,只是将他们安排在右翼,告诉他们暂时什么都不需要管,开战之后只需用布条捂住马眼堵住马耳朵便可。需要他们出战的时候,自会有旗语向他们发号施令。 对于栾奕这番抉择,全无和沈氐羌人很是诧异。过去在他们眼里汉人跟烧当羌一个德行,打仗从来都是让他们冲在前面充当先锋,还从来没出现过让他们再一旁观战等待时机发动总攻的情况。 先锋和总攻看起来差不多都是冲阵,实际上待遇大大不同。要知道率先冲锋发动攻坚战,所要面对的敌军不但阵容齐整,而且士气高傲。这样的攻击势不但伤亡巨大,还杀不到多少人。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将敌人的阵势冲散,为后续兵马发动总攻打开突破口。 然而,无论你对敌军的阵列做成多么大的破坏,都无法用军功来度量,而杀人取得的人头却是与军功与饷银息息相关。在这方面,后来者显然可以比先锋队取得更多的人头。人头拿得多,饷银自然更加丰裕。 眼下,羌人们一改往日先锋炮灰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等着杀头拿钱的总攻大军中的一份子,这让他们很不适应,甚至一度都不知道仗该怎么打了。 好在栾奕之前对他们有嘱托,让他们“静静等着,捂好马眼和马耳朵。”他们才不至于无所适从,傻呵呵用布匹蒙住马眼,抬手堵住马耳,喜滋滋等待决战时刻的来临。 在所有羌人之中,也有部分不喜欢蹲在旁边观战的。那便是先零羌人。 羌人有句老话:“烧当雄军统陇西,先零屠狼猛士集……全无落魄为奴隶,一个牢姐粮草齐。”也就是说先零羌是个出猛士、勇士的族群,在诸羌中最是能征善战。 正是因了这个原因,先零羌才有资格成为二十四羌过去的最高统治者。只可惜,先零羌人善战却不善谋,三十年前被狡猾的烧当羌人算计,让烧当羌人联合十二羌部将他们打下了台,自此一蹶不振。 所以,先零羌与烧当羌仇恨最深。加上他们勇武好斗的习性,听到栾奕不让他们充当先锋,立刻提出异议,主动向栾奕请缨,请求冲锋在前,给烧当羌王北宫伯玉点颜色瞧瞧。 对于先零羌的这番请求,栾奕委婉的予以拒绝。并告诉先零羌头颅,这场仗虽不让他们首发,但后面定会安排他们发动总攻,到那个时候再去找北宫伯玉报仇不迟。 此话一出,却不曾想那先零羌头领跟个炸药包似的一点就着,反倒火了。“齐王,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才把我们安排在后面?” 大战在即,栾奕哪里有工夫跟他费唇舌解释这些问题,随即毫不留情面的回应:“没错,就是瞧不起你们!你们那套打打杀杀的办法已经落伍了。今天,就让我们神圣大汉帝国的勇士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圣元时代的新式战争。来人,把先零头领请下去。” 说是请,其实就是压!典韦和赫拉克勒斯硬生生把先零羌头领拖向后军。临走的路上,先零羌头颅一边挣扎,一边念念有词,“神圣大汉帝国?汉庭什么时候改称号了?” 他却是不知,神圣大汉帝国只不过是栾奕为图自震生势一时口误造出来的说法,是口误,而不代表官方意愿。只不过口误归口误,却也在不经意中传达出栾奕潜在的些许想法,比如神圣大汉帝国中的神圣二字,显然代表的是圣母教,将圣母教的神圣之光凌驾于国号之上,则意味着圣母教会的地位未来会高于朝廷。 再说大汉之后的“帝国”二字。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敢自称为帝国的国家往往都必须有强大的军队做后盾。他们与王国和王朝不同,喜欢偏安一隅,讲究仁治天下,而是更具野性和侵略意愿。 比如我们熟知的罗马帝国、大秦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蒙古帝国、第三帝国……却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弱小的国度敢自称是帝国的。 !! 432放箭放箭 相对于“神圣大汉帝国”这一新鲜的称呼,先零羌人更好奇栾奕口中的“圣元时代的新式战争”是指的什么。 只可惜,此时他已被典韦、赫拉克勒斯两个彪形大汉扯到了后军,来不及细问。不过他心里却暗自腹诽,能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真刀真枪的干嘛! 事实证明,确实不同。 送走先零羌头领,栾奕回望一眼自家军阵,各部兵马已经各就各位,连绵不绝的军旗在草原上的寒风吹拂下烈烈作响,数万面军旗的簌动声交织在一起,宛若海啸一般。 排着整齐队列的教会卫士们穿着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照耀下绽放着乳白的光芒。他们手里的盾、枪、刀在这乳白的光芒下变得圣洁起来,在那锋利的刀锋上,寒意肆虐光辉中昭示着他们不远万里来到羌道的使命——为了圣母的荣耀;为了国家的繁荣;为了民族的兴亡。 因了有了使命,有了信仰,教会二十万卫士各个精神抖擞,双眸之中充斥着好战的意愿。 相对而言,正前方的羌人显得有些混乱。他们以部落为集团各自组成各自的军阵,单个来看还算周正,可数个集团连接在一起便显得有些混乱不堪,乌压压一大批,横不成行,竖不成列,旌旗什么样的都有…… 看到这番景象,栾奕不屑一笑。没错,羌人有羌人的优势——草原民族全民皆兵,只要是提得起刀枪的男人都能上战场。 但是……汉军同样有汉军的优势。眼下这支教会大军二十万人中有十一万人乃是职业军人,他们平日既无需从事生产,也无需为生活担忧,一应生活用度由国家发放。这就使得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从事军事训练,从而练就了一身超凡的军事素养。其战力绝对比羌人强,单兵作战以一敌二不成问题。 节阵迎敌,由于相互之间配合默契优势更高。 做出这番决断,栾奕信心大增。双腿猛夹沙丘小腹,冲出军阵,莲花大锤遥指羌人中军大旗下的北宫伯玉,“大胆北宫伯玉,私自窝藏我天朝叛逆韩遂,按照大汉律,窝藏叛贼与叛逆同罪。犯下如此恶事,还不速速下马认罪浮法。” 北宫伯玉自幼拜在汉人门下学艺,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认罪?哈哈……”他仰天长啸,“这里是羌道,不是你们大汉。想让我认罪,先问问我手底下这些儿郎答应不答应。” “儿郎?”栾奕冷哼,“你手下那帮东西也能算是儿郎?至多就是些奶娃子的货色。” 北宫伯玉听出,栾奕口中所谓奶娃子的货指的是女人。登时火冒三丈,“栾子奇,休得逞口舌之利。有能耐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怕你不成!”栾奕其实早就知道北宫伯玉根本不可能缴械投降,之所以还要说这么多话,一方面是为了给这次出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北宫伯玉窝藏了我大汉的叛逆,是叛逆之举。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激怒北宫伯玉,让他主动向教会大军发动攻击。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北宫伯玉听到栾奕骂他们羌人是娘们,立刻准备下令吹号进攻。 韩遂一见这架势,害怕了。“北宫兄……北宫兄……”连喊两声,见北宫伯玉不搭理他,他登时急了,飞身跳下战马三步两步蹿到北宫伯玉面前,仰望着端坐马上的北宫伯玉,抱着北宫伯玉的大腿高呼,“羌王陛下,万万不能主动出击。大汉的军队里有一种利器,叫做火药。它,它可以爆炸!” “爆炸?”北宫伯玉忽然觉得这词儿很耳熟,听谁说过来着。哦对了……老苦冬。那家伙跟他提起过这么个东西,说是像雷电一眼,能在人群中炸开。 北宫伯玉冷冷一笑,雷电……爆炸,根本不可能的事。老苦冬相信这些估计是被汉人骗了,韩遂又这么说……恐怕是犯了老毛病,看到大汉的军队他害怕了,想借爆炸这个谎言,让我畏惧不前,被动保守。 想到这儿,北宫伯玉假装露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对韩遂道:“文约说的爆炸啊!我早就知道了,放心吧!就算主攻,我也有办法克制他。文约只管静候大捷的佳音便可。” “可是……”可是韩遂怎么看怎么觉得北宫伯玉根本没弄懂什么是爆炸,正想进一步劝说却在这时听见了羌人发动总攻的号角声。 “呜……呜呜……”一长两短刺耳的号音过后,勒姐、当煎、当阗、彡姐、卑浦五部十二万人马浩浩荡荡,分为三个批次,冲向教会军阵。 十二万人同时嘶吼,杀势震天。 与此同时,二十万教会卫士气势汹汹的羌人铁骑不为所动,钢盔护卫下的面颊虽无任何表情,但是在他们的眸子里却透着嗜血的光芒。 十年磨一剑,今朝便是亮剑时。 br/>随着栾奕举锤一声号令,“为了圣母的荣耀!传我帅令,准备迎战!” “教主有令准备迎战!” “教主有令准备迎战!” …… 十数名名传令官同时动了起来,纵马在军阵之间的过道间来回疾驰,将作战口令下达给各个部曲。 随即,四面八方迎风招展的军令旗舞动起来,各大部曲开始紧张有序地为即将而来的大战做起准备。 负责指挥箭阵的黄忠看到旗语,高声大呼,“测距箭准备!” “准备完毕!” “放测距箭……”黄忠大手一挥,一百名弓手同时松开手中弓弦。 长箭破空而走,顶着今日草原上的风吹,顺着带有坡度的地形飞向远方,坠落在地。 有军中望子站在高台上手举望远镜远眺,观察一阵,答曰:“报告将军。今日最大射程一百一十步,有效射程预计八五,风向东北。” “嗯!”黄忠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移向位于中军的栾奕。东北风,也就说是个顺风天。连上天都在帮助齐王,何愁此战不胜? 与黄忠弓兵阵列一阵之隔的,乃是诸葛亮亲自指挥的工兵大阵。 得到将令之后,守在二百台霹雳车便的二千名工兵立刻忙碌起来。 自由工兵望子依据弓箭手射出的测距箭观察风向,并依据射击角度,敌人来袭方向决定霹雳车射击角度。“左转十五!” “喏!左转十五,完毕!” 号令官高声大吼:“一列倾角三十,二列倾角三十七,三列倾角四十五。” “一列完毕。” “二列完毕!” “三列完毕!” 号令官又道:“一列二列燃烧弹,三列手瓜满载装填!” “收到!一列燃烧弹装填完毕。” “收到!二列燃烧弹装填完毕。” “三列手瓜满载!随时待命。” “很好!”诸葛亮笑着点了点头。“一会儿就让那些羌猪看看什么叫圣元纪年的新式战争。望子,报距离。” “喏……敌人距我军前阵还有半里,四百五,四百…… 听着日渐缩水的报数声,诸葛亮加快了扇动羽扇的频率。这面羽扇还是临来时新婚妻子黄月英亲自为他做的,说是要借这面扇子保佑诸葛亮一切顺利。 “月英啊月英,借你吉言,希望一切顺利。”诸葛亮喃喃自语。语毕,耳畔便传来的望子的呼声,“一百五十,请求发弹。” “各就各位,预备……”诸葛亮止住扇扇子的动作,将目光移向中军高台上的令旗官。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对即将而来的激烈场面而兴奋,他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来吧!来吧!……来吧!教主,下令吧!” 日光照耀下,诸葛亮平抬望远镜一动不动,站在这里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令旗官脸上的纹理,和风沙吹拂下在脸上洒下的污痕。令旗高举在旗官头顶飘舞,自东向西的飘,再次见证了今日是个大好的顺风天。 就在这时旗帜动了,并非风吹,而是人为的动了。自上而下连摆两下,又猛得向上一挥,这是发动霹雳车的指令。 诸葛亮兴奋的难以自已,用破了音的声调大喝,“一列二列,三发连射……放!” 负责操控前两列霹雳车的工兵们迅速扳动车上的囊括,一连串机械轰鸣随后响起,弹簧制动的声响此起彼伏,“嗡嗡嗡”震耳欲聋。 一百二十枚满载高浓度酒精的陶瓮,在点燃之后腾空而起,升入三十丈的高空,随后如同天外飞来的陨石不偏不倚落在十二万羌人先锋中段位置。 胸腰粗细的大瓮自身的重量就够吓人的了,更何况它满载着酒精。从天而降砸在羌人身上,登时将数百名羌兵掀翻在地,连人带马骨骼寸断。 酒瓮落地爆裂开来,碎片四射又是一片杀伤。 随后,燃烧中的高浓度酒精破瓮而出,如同瓢泼大雨一般洒在密集的羌人骑兵大队之中。三千多摄氏度的酒精烈焰粘在人和马身上,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将羌人的皮甲、皮肤乃至肌肉烧成焦炭。 战场上霎时间充斥着一股股浓浓的皮革烧焦味道。 !! 433诸葛连弩 燃烧着的酒瓮排着密集的阵势从天而降,在羌人大军中央铺开一片火海。 三千多名羌人瞬间丧生火海。 三千多人说起来不多,但是别忘了,惧怕火焰是动物的本能。羌人之中多是骑兵,他们的战马虽经过训练不再畏惧篝火、火把之类的小型火种,但是在看到铺天盖地的火海的那一霎那,它们本能的害怕了。 后队的战马看到正前方熊熊燃烧的火焰,猛然收脚,无论背上的骑兵如何催促都不肯继续向前。 火场周围的战马亲眼目睹自己的同类化为飞灰,被大火烧成一缕焦烟后,登时惊慌失措,上蹿下跳,试图将羌人骑兵甩落马下。 前队的战马则在发现身后成了漫天火海之后,顾不得骑士的口令,发了疯似的拼命向前奔跑,直勾勾撞向正前方的教会军阵。 羌人大军在短短一轮抛射过后乱成了一锅粥。 正在这时,又一轮燃烧弹从天而降。 什么叫火上浇油,这便是火上焦油。广袤的陇西平原上,这片近邻酒泉的洼地在今日变成了一口大锅——大油锅。 两万多羌人骑兵深陷在滚滚热油里,惨叫声传出十数里远,无比凄惨。 烈火烘染下,羌人前冲的阵势越发混乱不堪,先锋与后备梯队被火焰隔离,首尾完全脱节。 正在这个时候,诸葛亮下达了抛射手瓜的指令。 第三列八十台霹雳车同时抛击,一千六百枚手瓜密密麻麻直入云霄,冰雹般自上而下,落在羌人前阵之中。 带着倒刺的手瓜弹砸在羌人脑门上便是一串血洞,惨叫声此起彼伏,比火海轰烧还要惨烈。 随后,手瓜引信烧进弹药舱,引发爆炸……“轰轰轰……”一连串巨大的爆破声响让方圆五十里内飞鸟绝迹,野兽不敢露头。 再看羌人兵马,人仰马翻,死伤过万。残肢断体崩的到处都是,连比人体更加坚实的战马都承受不住,马蹄、马腿、马肠散了一地,与人体器官混在一起,也分不出哪是人的,哪些是马的。 亲眼目睹了爆破的全过程,眼睁睁看着两万多骑兵冲过火海,却在下一刻炸的四分五裂。 烧当羌王北宫伯玉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时至此刻,他才算真正明白什么叫爆炸……当真似那雷电坠地。 他登时怒气横生,窜到韩遂面前,揪着韩遂的衣领喝问:“你怎么不早说汉人有这等利器?” 韩遂一脸无辜,“我一个时辰前就给大王说了,大王当时说知道火药的事,我便没有多提。” “你……”北宫伯玉自知理亏,有气发不出来,憋得老脸通红,“回头再找你算账。” 这时,勒姐、当煎、当阗、彡姐、卑浦五个部族的首领看到自家兵马还没来得及与汉军短兵相接就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便来找北宫伯玉,恳求道:“大王,这样攻下去怕是不会有效果。不如先把人马撤回来吧!” 北宫伯玉的双眸布满愤怒的血丝,“撤?不能撤!这个时候回撤前边的人不就白死了。继续给我冲。” “可是……” “可是什么!”北宫伯玉不待那人把话说全,便扯着嗓子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汉人没什么大本事,就会玩些放火、爆炸的小把戏,一旦冲到他们面前,打起白刃战他们不是咱们对手。冲,都给我上。” 听了北宫伯玉这番话,勒姐、当煎、当阗、彡姐、卑浦五部头领觉得也有道理。正如北宫伯玉所说,在过去的战斗中,依据他们对汉军认知,近距离厮杀汉人的战力确实不强。与其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不如顶着烈火奋起一搏。 “好!那便继续厮杀!”勒姐、当煎、当阗、彡姐、卑浦五部头领向北宫伯玉拱手一拜,飞马回到大阵最前方。听着火海中,自家族人惨烈的嚎叫声,以及后军面对火墙畏惧不前的态势,五位头领急的双眼通红,“儿郎们,随我前去增援。” 五位首领长刀一挥,竟亲自杀出大阵,率领五万族中勇士顶了上去。与四万被烈焰挡住的后军汇合,绕过烈火升腾之处,杀向教会大军右翼。 与此同时,羌人的四万先锋在教会中军视线中越发清晰,距离教会前沿已经不足百步。 他们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经历过爆破之后,他们的战马的战马由于受到惊吓而过早开始全力奔跑,加之教会军阵方向地势较高,战马冲锋需要爬很长一段斜坡。所以这会儿,战马已是锐气大减,速度远不在巅峰状态。 见到这番光景,栾奕得意一笑,对身后的传令官道:“让孔明和汉升做准备!” “喏……”“箭阵,弩车阵准备!” 一声令下,黄忠统领的六个大方阵共计四万名弓弩手提着长弓大步向前,与护卫在前方的盾、枪兵交换位置,在大阵最前方站定,前排弓弩手平举弯弓撵箭上弦,后排则将箭芒遥指上天。 与弓弩大阵平行相距不远处,一列列盾兵闪到一旁,露出一架架模样奇特的小车。 这小车与独轮车十分相仿,只是下方按着两个车轮,车轮之上,乃是一尊比普通弓弩略大的奇特弓弩。这便是栾奕所说的弩车,同时也是后世闻名天下——诸葛亮一手设计的诸葛连弩。 说起这诸葛连弩,还是此次西征之前诸葛亮与黄月英刚刚联手设计完成的。此弩下方弓弦与扳机之间设有复杂的机括结构,内装弹簧、发条等项。作战时,士卒只需上满发条,便可实现弓弩自动挂弦动作,从而完成连射动作。每上满一次发条可在短时间连续弹射弩矢十二枚,十二枚过后需要重新上一次发条,才能再次发动连射,如此往复。杀伤力十分惊人。 最初见到这款连弩的时候,栾奕震惊了好一阵子。记忆中,所谓的诸葛连弩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具体制作方法在后世已经失传,没想到诸葛亮和黄月英真把它给造了出来。 更为重要的是,印象里的诸葛连弩最多只能连发十枚箭矢,怎么眼前这台却可射十二枚之多,比传说里的足足多了两枚。 不要小看这两枚弩箭,一台连弩车多射两枚,十台呢?一百台呢?一千台就多射两千箭,威力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后来,在栾奕看过连弩车的内部构造之后立刻明白新式弩车威力惊人的原因——其中加入了不少发条、齿轮、弹簧元素。这些事物在历史上的大汉并诞生,是栾奕从二十一世纪舶来的产物。在这些先进元素的共同作用下,连弩车获得了新生。 栾奕有理由相信,新式的诸葛连弩无论是发射数量还是射击距离都比传说的强上数倍。 诸葛连弩的优势不可谓不明显,短时间内连发数百台连弩连发十二枚箭矢组成的密集箭阵将给敌人以沉痛打击。但是缺点亦是明显万分。 身为一台中型机械,给它上发条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需要两个壮丁,牟足力气消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把发条上满。在这方面,栾奕很想借鉴后世汽车方向盘“方向助力”的原理,以减轻拧动发条所需要的工作量。只可惜,大战在即,栾奕没有时间安排人手予以研发。只能等大战结束后再做进一步改良。 此外,连弩上弩矢箭匣每次只能装十二支弩矢,所以每轮箭射过后都需要更换箭匣,具体更换的过程也很复杂。 归结而言,一台连弩车抛射完十二枚弩矢,若想再射第二个十二枚,最快也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而在战场上,半柱香时间足够让一支训练有素的敌方军队做许多事情。如果敌军是骑兵,则有充足的时间杀入连弩车阵之中打开杀戒,今儿一举冲破己方阵列。 所以说,连弩车虽然威力强大,但是缺陷却是,它是战场上的一次性军械,发完十二枚弩箭后几乎没有再次抛射的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战场讲究先发制人,十二支箭矢的连贯性攒射所具备的优势明显强于弱势。 所以,诸葛连弩已经设计成行,栾奕便意识到它在战场上的强大功用。当即下令,让蒲元主持,限期两个月之内完成三千台霹雳车的制造工程。 这一任务却把蒲元给难坏了。从青州到西凉,仅运送弩车就需要一个半月时间,这也就意味着制造霹雳车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三千台连弩车,半个月时间……根本不可能。 正在蒲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栾奕曾经说过,“方法总比困难多。”遂既着急所内优秀工匠商量对策。 在接下来的会议上,他的大徒弟马均建议他制造连弩车时,仿效霹雳车的模式。在青州只制造主要配件,另派得力工匠随主要配件去长安,再从长安完成整体组装。介于主配件重量更轻,运送时间也就更短,这样便可以从行程里挤出不少时间,用于生产制造。 蒲元大喜,遂从其言。 !! 434神的眷顾 马均的二徒弟姓柴名玉也是蒲元的徒孙。他则提醒蒲元,“教主送来的图纸上很多齿轮都有着独特的尺寸需要个别制作,制作时无论是模子需要,还是制成品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所以个人建议,与其这般浪费时间,不如改用库房里现成的齿轮。这样做虽然与图纸上的内部结构略有出入,但是达到的效果是一样能。同样能实现弩矢连发,威力也是一样。师祖,你觉得呢?“ 蒲元闻言大喜,“很好!就按你们说的做。” 柴玉却是不知,数月之后,当蒲元将制造五千台连弩车的过程上报教会,向教会请功的时候,柴玉为连弩车更换专用齿轮一事对栾奕启发很大,让他猛然间悟到了“标准”二字的重要性。 以齿轮为例,如果全大汉的齿轮生产商只制造一寸、二寸、五寸、七寸的小齿轮,以及一尺、二尺、五尺、七尺的大齿轮……只有这几种。而全大汉需要配备齿轮的设备——钟表、水纺车乃至霹雳车、连弩车只能用这几类尺寸的齿轮,那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一台霹雳车五尺大小的齿轮坏了可以随时拆掉一个连弩车,从上面取下一个五尺的齿轮给霹雳车换上,而不至于因为没有备料两台设备集体崩坏。 还意味着在未来的生产生活中,不必因为新生事物的诞生总是在不停的开模具,不停制造五花八门的齿轮——因为全大汉的齿轮都是一样的制式。 而这制式,这尺寸,便是标准。 试问,如果诸葛亮在一开始设计连弩车时,所有都采用标准尺寸的齿轮,那制造它还用得着那么复杂吗?不用……需要齿轮的时候只要去齿轮生产厂的库房里现取现用便可。 无独有偶,齿轮如此,发条也应该如此,包括将来车辕、螺丝、螺母……都应如此。 “标准……是一个国家生产力前进的助推剂。”在当天的日记里,栾奕率先写下了这句话,并与次日下诏责令柴玉自现在开始,为大汉所有生产器具和工具的尺寸、质地以及制式制定官方标准。 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做多说。 且说四万羌族先锋气势汹汹,直勾勾向汉人大军杀去,杀至百步之内时,便见汉人军阵前方盾兵闪到一旁,露出身后密集的弓兵大阵,以及一排排样式奇特的怪车。 一众羌兵正纳闷此车的用途,却听汉人令兵发出一串音节“fang”。羌人虽听不懂这身号令的意思,但用屁股想也能猜出他的大体含义。 “小心流矢!”羌军领兵主将昂生高喝。身后羌兵随即依令行事,身体前倾,紧紧贴在马背上以减小个体目标。 就在这个时候破弦声“嗡嗡”大作,半息过后天空骤然暗了下来。部分没上过战场的士卒还道是天空忽然来了乌云,抬眼一瞧,哪里是乌云,分明是蝗虫过境。随即不可置信,寒冬腊月的草原哪里来的蝗虫,定睛仔细一瞧,乖乖……当即惊得面色惨白,用破了调的嗓音高叫:“啊……那是汉人的箭。” 莫说这些首次登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就是那些自诩跟汉人打过几次硬仗的老羌兵也没见过这么密集的阵仗。 长箭蜂拥而至,自天而降落入羌阵之中,没给羌人留下任何震惊的时间,惨叫声随之升腾而起,连天上的浮云都为之震动起来。“啊……” 教会大军前方霎时间化作一片修罗地狱。 只见,六个方阵的汉兵射出的箭矢,形成六个约十丈多宽近丈长的密集打击面。箭雨所至,便是一地的尸首,每个尸首身上至少插着两到三支箭矢。一轮抛射过后,令官号令下弓弩手们仍在卖力的抛洒着箭雨,接连不断在羌人的冲锋阵形之中开凿着方形的无人空洞。 用个形象的比喻,如果说挨过 相比由人射出的箭阵,连弩车更让人震撼。一枚枚弩矢在连弩车机括带动下连续不断的喷吐出来,一波腾空尚未落地一波又起,一串十二枚箭矢同时飞入天际,又坠落下来,远远望去竟组成了一座有无数弩箭共同组合而成的巨大箭桥。 “箭桥”末端接入羌军阵中,立刻发出一阵剁肉馅似得脆响,“啪啪啪……”箭与箭间隔之密莫说是偌大个人,就是一堆屎壳郎在窝在这样的箭阵中,存活率都超不过五分之一。 第一波箭雨足足收割了二千四百余条人命,第二波射倒了一千二百余人,第三波一千三百余……简直就是个活人屠宰现场。 原本“凸”字型的羌人军阵,在承受了黄忠弓弩箭阵之后,损失惨重变成了“回”字型。又吃下了诸葛亮连弩阵一轮十二发,霎时间又变成口“凹”字型。当然,眼下这个凹跟刚才那个凸看起来差的不多,但如果在战场高在战场高空俯视细看不难发现,这个凹和刚才那个凸压根不是一个字号。 如果说最初的羌人军阵在五百米高空看下去像个word里的二号字的话,那么现在这凸已经缩水到了“小三”的程度。 兵马数量兑减严重,四万羌兵死伤近半,大阵中的先刀部分“凹”了进去,把中军露了出来。 一众羌兵一看到满地全是袍泽被扎成马蜂窝的尸体,心胆肝霎时间揪到一起。他们害怕了,他们不怕与敌人以命相搏,死在汉人长枪之下,却害怕这么不明不白还没看清楚汉人长得什么模样就这样让人隔着老远射的浑身是洞。 凄厉的喊叫声如同深夜里待孕野狼的惨嚎,直往他们心眼里戳,吓得他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于是,有羌骑猛勒缰绳,开始减速,随即调转马头惊慌失措的向后逃窜。一人后退万人效仿,胆战心寒的羌人先锋们在这个时候再次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竟在教会大军弓箭射程之内将速度降了下来,拧身回逃,给教会的弓弩手白白送上了二次施射机会,从而在回退的路上又有数千人在密集的箭阵下丢了性命。 羌人先锋铸下的错误还远不止如此。他们在回退的时候,竟与赶来支援的四万后军以及勒姐、当煎、当阗、彡姐、卑浦五部头领率领的五万援军撞了个满怀。 两支兵马一进一退在中央纠缠在了一起,进不得,退不得,乱作一团。 栾奕见状大喜,如此战机他怎会放过,当即责令工兵军阵调整霹雳车投射方向,趁敌军混乱之际全力开火。 这一次,羌人不但人数更多,足有近十万之数,而且还进退失据挤成了一团。成了教会工兵们上佳的活靶子。 工兵们似是也看出良机不可失,拼了命的给霹雳车装弹,杠杆摆个不停,令人眼花缭乱,铺天盖地的手瓜腾空而起,直勾勾落在羌骑人群最密集的所在。 “轰轰轰……”大地因爆破而震动起来,连绵不绝的手瓜直接将羌骑脚下的大地炸去一层皮,冬日冻得梆硬的地面因炙热的火焰烘烤变得松软起来,同时又因鲜血的植入变得赤红而又泥泞。 一名在爆破中被手瓜生生炸去整条右腿的羌兵满脸血污,仰倒在人体器官堆里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嗷嗷嚎叫。在感受到生命流逝的同时,理智告诉他呆在原地便是找死,于是他开始尝试想身边的人求救。 他喊了几个名字,那曾经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可是他刚将能想到名字全部喊出口,却骇然发现他的挚友们就在不远处——脸色铁青仰倒在地上。其中艾虎最为凄惨,整个人被拦腰炸断,半截蠕虫般的肠子拖在地上,还有半截不知所踪。 他随之呜咽起来,泪水在他脸上流淌与血和泥混在一起,让他本就麻木的面颊变得愈发没有知觉。他猛然警醒,知道现在不是哀伤哭泣的时候,他要逃跑,要撤到后方去,他向回家,回到那顶简陋的帐篷里去。他想吃母亲做的面汤…… 他开始求救,用羌语大声呼喊救命,他拼劲全力喊出来的话语刚刚出口便被隆隆的爆炸声掩盖下来。莫说别人听不见,就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视线中,他的同胞们跟没了头的苍蝇似的四处乱窜,躲避着从天而降的死神的花果。可是他们又怎么躲得过来,实在是太多了,太密了。 死亡阴霾正在向他的族人迫近,越来越近,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亲眼目的一枚死神花果就这样落在一名同胞战马脚下,然后炸开,然后……那名同胞连人带马仿佛被一只手抓住,擎上了天,当他坠落下来时,战马已经断成了两节,而那名同胞在地上蠕动了两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死亡原来是这么简单……天鹰神呐,难道您抛弃我们了吗?”那名羌兵没有想到,这句带着几分愤慨,几分幽怨的话,乃是他不长的人生里的最后一句遗言。 一枚手瓜就在这个时候,落在他的身边,将他的热血永远留在了这片战场上。 近十万羌人,在连续三轮手瓜爆破下,足足死了四万多人。勒姐、当煎、当阗、彡姐、卑浦五部头领有三人当场阵亡。 战况无比惨烈。 羌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正如人不害怕凶猛敌人,却畏惧未知事物。接连不断的爆破让愚昧的羌人联想到了神灵惩罚,没错是天鹰神,只有它才能驾驭人间的雷电,只有他才能有瞬间让数万人丧生的神力。 “汉人得到天鹰神的眷顾了。”也不知谁率先喊出了这么一句,羌人彻底害怕了。他们甚至提不起哪怕一丝勇气去看一眼汉人的军阵,扭头就跑。 !! 435骑士之威 在羌人大规模溃退的同时,教会这边霹雳车投射的频率也开始明显下降。 之所以攻势变缓,倒不是栾奕对那些可怜的羌人生了恻隐之心,而是在经过连续抛投过后,诸多霹雳车的主杠杆相继崩裂,工兵需要给予更换。而更换的时间至少需要一炷香。 眼见大好的时机因更换配件而浪费,诸葛亮急的团团转,只得将工兵旅这边的情况上报给栾奕,告诉他霹雳车阵即将暂停轰击,请求栾奕对下一步作战方案进行安排。 得到令兵传来的口讯,栾奕从亲兵手中接来望远镜遥望百步外的羌人大军,看着乱成一桌麻将的羌人军阵,以及满面惊色的羌人,栾奕知道时机差不多了。“虎豹骑、白马义从、圣殿骑士何在?” 所谓虎豹骑、白马义从、圣殿骑士乃是圣母教三大精锐骑兵集团。其中,虎豹骑原本归属曹操,其人员构成主要为丹阳人,也就是传说中的丹阳悍卒,各个焦勇善战。后来,栾奕曹操之战结束后,虎豹骑加入教会,在栾奕主导下又进行了数次扩编,现在共有骑兵一万两千人。 至于白马义从则是过去公孙瓒手下的精锐,军中皆是善于骑射之士,以骑白马而得名。后来公孙瓒战败,白马义从便被袁绍收编。再后来河北一战栾奕大获全胜,他也将白马义从的番号给留了下来。以五千白马义从为班底,又好不容易筹集了三千白色战马凑足八千之数,配备锁子甲,组成一支轻骑兵精锐。 圣殿骑士不必说,是教会最早的骑兵队伍。从最初的二千人马经过多年发展,现在扩充到了一万两千人。一万两千骑兵皆披连衣亮光铠,手提重槊,是教会军中唯一的重甲骑兵。 现在夏侯渊、张郃、赵云三人分任虎豹骑、白马义从和圣殿骑士军的主将。三位悍将听到栾奕呼唤,齐步出列,“末将在!” “圣殿骑士主攻,虎豹骑侧翼迂回。白马义从尾随策应,出击。” “喏……”夏侯渊、张郃、赵云抱拳而走,各回己阵。隆隆的鼓声随后响起,大战开始以后一直保持安静状态的教会军阵霎时间变得热闹起来。 在神仆引领下,抑扬顿挫的祷告声在军阵中响起,随着一声“啊……天门”,虎豹骑、白马义从、圣殿骑士三万骑兵眼中绽放出坚强的光芒。 “为了圣母的荣耀!” 夏侯渊、张郃、赵云举枪高呼,“吭咔!”虎豹骑、白马义从、圣殿骑士整齐划一放下面甲,“杀杀杀……” “圣洁之光,照耀大地!惩戒邪恶,唯我独尊。圣殿骑士冲阵!”赵云手拉缰绳,腰弓一提,坐下战马后足离地站了起来,前腿连蹬,唏律律叫个不停。当真威武非凡。 “圣洁之光,照耀大地!惩戒邪恶,唯我独尊。圣殿骑士杀杀杀!”圣殿骑士飞马出阵。 一万两千支栾奕画大钱从大宛采购的大宛骏马,每匹骏马身披三十斤重链甲,再加上骑士身上八十斤中的明光铠,以及四十斤重的的大槊,和四枚五斤重的手瓜,仅装备载重就有一百七十斤。再加上战马和骑兵自身的体重,总重量超过五百斤。绝对是当今天下最强力的重骑兵,钉了铁掌的马蹄轰轰隆隆,把大地踩的隆隆作响。尘土飞扬,万把兵马竟迸发出远超十万人的气势。 当然,圣殿骑士也有自身的缺点,装备沉重大幅降低了它冲击力,速度比轻骑兵差了许多。不过别忘了,眼下教会大军站着地势之利,是在斜坡的顶端。 圣殿骑士斜坡的优势,从坡上向下俯冲,速度远超平地。银甲洪流宛若银月下的浪涛,翻着滚滚浪花杀向羌人军阵。 在距离羌兵五十步处,赵云长枪高举,“爆!” 一万两千圣殿骑士将长槊往身前一横,搭在马脖子和大腿上,随即从身后摘下一枚手瓜,又从左腰掏出去岁军械所刚刚配备的打火机…… 没错就是打火机。 自火药问世以来,火石、火折子这些陈旧的引燃道具,明显难以应对未来艰苦的战场条件。因此,寻找更为便携、耐用的引火装备便提上了军械制造所的研发日程。在这方面,他最先想到的是火柴。毕竟火柴的结构最为简单,火柴头端的红磷、琉璃粉混合材料也很容易调配。可是当火柴研制出来以后,栾奕发现,火柴这东西民用可以,点个火、生个燥比火石便捷。但是在战场上受的约束太多,风吹雨淋都大大影响他的引火效率。而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哪怕一分钟的延误都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为了进一步完善引火细节,栾奕苦思良久,在偶然看到书房的酒精灯时顿有所悟。栾奕答曰:“那是自然。我非但不会伤害他,还会竭尽全力救治他。”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且信你一回。”孙策大手一挥,城关开启,有江东卫兵将病恹恹的周瑜运出城池,送到栾奕面前。 随后,自有胳膊上缠着红十字图案的教会医护兵接手,用担架将其运回营寨。 接到周瑜,栾奕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马屁股,溜溜达达返回自家大阵。 城墙上,黄盖目视着栾奕离去的背影,问孙策道:“主公,要不要末将射杀这厮。” 吕蒙抢先否决了黄盖的建议,“黄将军莫要莽撞。栾子奇既然敢独自出阵,且距离城池这么近,证明他有所屏障。你没看到对面黄忠一副蓄势待发模样吗?有他在场,谁也伤不到栾子奇一根汗毛。” 黄盖翘首望去,还真是。黄忠坐于马上看起来姿态安然,实际上右手食指就没离开过弓弦。他的射技可谓威名远播,完全可以在流矢命中栾奕之前将其劫下。 黄盖随即缩了缩脖,没再多言语。 孙策再望一眼渐渐远去的周瑜,叹息着摇了摇头,返回城中。 接下来的几天,意料中,教会的狂轰乱炸并没有到来;也没有说客登门。 汉津港内外变得异常的安静,而覆盖在安宁外表之下的则是强烈的紧张气息。 孙策随军携带的军粮正在日复一日的减少着。士卒从最初的一日三餐,减成了两餐,半个月后又从两顿米饼,减成了两顿稀粥……接着又成了一顿稀粥。 士卒天天吃不饱饭,蔫了吧唧的浑身没有力气,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士气跌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几天,圣母教这边又有新动作。郭嘉从归降的江东兵种选出了五千多人,每天拿着大喇叭在城外唱江东小调和吴曲。这招“四面楚歌”虽然老套了些,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饿的前胸贴着后背,闲的发慌的江东士卒闻曲思乡,他们想起了家中的老人,进家多年的婆娘,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乡里乡亲的音容笑貌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于是,他们开始想家,他们想活着回到故乡。 逃兵出现了,起初只是一个两个,后被孙策抓了回来,处死之后吊在城楼上以儆效尤。 可是没过几天,逃兵又出现了,这次是一什的人。他们借夜色掩护,成功溜出了城门。守门的士卒很想拦住他们,可怎奈半个多月没吃一顿饱饭,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追不上逃兵。眼睁睁看着逃兵离开汉津,投到圣母教的大营之中。 第二日一早,那些逃兵出现在了城墙下,成为了诱导江东士卒出逃的主力。 他们告诉昨日的袍泽,逃到教会营寨里不但可以吃到饱饭,还能有肉吃、有酒喝。加入圣母教大军优惠多多,军饷是原来的十五倍。有朝一日,待教会大军打到江东,占下他们的家乡还会另有赏赐……等等。 自这一日开始,江东军的逃兵进一步增多,并以几何态势高速增长,连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卒都会自开城门,连夜逃走。 十日之后,孙策的五千兵马只剩了一千多最为忠诚的亲兵,成为光杆司令只是时间问题。 也是在这一天,戏志才以使者的身份,持节出现在了孙策的面前。 孙策费了番力气才让自己的身躯在座位上保持端正,“汝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戏志才暗暗冷笑,心道:我来做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孙将军,事已至此,你还是降了吧!” 孙策猛一拍桌案,怒道:“我早就说过。宁肯大丈夫只求站着生死,不求跪着生。我孙家没有孬种。” “那孙将军总不会学那楚霸王到江边自刎吧?”戏志才戏虐道。 “楚霸王乃吾之楷模,学他又如何?” 戏志才冷哼一声:“沽名钓誉。” “你……胆敢辱骂我家主公,不想活了?”黄盖年纪大了,饿了半个多月显得有气无力。 “我说你家主公沽名钓誉是抬举他。”戏志才反倒怒了,眼睛瞪得溜圆对孙策道:“你倒是一死了之,保全了名誉。兴许还能落得个小霸王兵败,因无言面对江东父老而自刎的佳话。但是你想过没有,江东的百姓怎么办?江东的群臣怎么办?吴国太,你的弟、妹们,当然,还有大乔小乔姊妹又该怎么办?” !! 475孙策请降 戏志才说起话来跟连珠炮似的,孙策想拦都拦不住。 他对孙策道:“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你想过死后的事情没有?在不远的将来,江东将笼罩在战火的乌云之下。以我圣教的军力,打下江东易如反掌,但是对于江东百姓而言,无异于一大灾难。有多少城郭会毁在战争之中?又有多少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还有那些对你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出于对你的忠诚,他们定会拼死反抗。可反抗的结局又是什么?只有一个,身?败?名?裂!还有你的家眷,他们会因你沽名钓誉的举动背上逆贼的罪名,最终被推上断头台。当然,还有你的妻子——大乔小乔姿容倾城的话可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江北有不少人渴望着一睹二美芳容呢!待将之擒获,我可不敢保证教主不会将他们赏给有功将士。” “你……卑鄙!无耻!”坐在一旁旁听的徐盛听了这番话气得咬牙切齿。 “卑鄙?”戏志才冷哼一声,“想必这位就是徐文向将军吧!我可是听说士燮的爱妻现在就在你府上呢!孙伯符将军既然能士燮的爱妻赏赐给你,我家教主为什么不能将大乔赏赐给别人?” “够了!”孙策横眉冷目,要不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拦着,他恨不得把戏志才千刀万剐。“好个巧言令色的救世之天才。” “多谢孙将军赞誉。”戏志才直接无视掉孙策挖苦的言语,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襟上的浮土道:“言尽于此。是自取灭亡还是俯首称臣孙将军自己衡量。”言讫,戏志才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教主给孙将军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如果孙将军还不给出答案,休怪我家教主不客气。告辞!” 说完拄着节杖,甩着大袖子走出了门。 目视着戏志才远去的背影,黄盖气得吹胡子瞪眼,走到孙策身边小声问询:“主公,这厮忒得嚣张,要不将其拦下?”接着他摆出一副抹脖子的架势。 “不可!”孙策的右手食指用力的揉搓着发疼的脑门,“栾子奇看起来温文尔雅,却是个瑕疵必报之人。戏志才自幼与他相识,相交甚情超手足。如果把他杀了,且不说汉津城里的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关键还有秣陵的家眷。等到栾子奇攻破秣陵之时,就是咱们满门遭斩之刻。” “嘶……”黄盖倒吸一口冷气。 而黄盖身边,听了孙策这番应答的鲁肃则若有所思。显然,孙策还是在意家人的安慰的。由此可见,孙策心中那架天平已经开始向请降一方倾斜,剩下的只是需要些时间让他接受现实罢了。 正如鲁肃所想,在经历了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考量之后,当第三日的朝阳冲破雾霭浮现在东方的蓝天上时,孙策决定,向栾奕俯首称臣。 汉津尘封多日的城门开启了,孙策垂头丧气的率领一般手下出现在城门门洞之中,向栾奕缓缓走来。 栾奕将莲花大锤弃在地上,摘下满载铁饼的束腰,翻身下马,兴致冲冲前行迎接。 在与孙策交汇的那一刻,他紧紧握着孙策的手,亲切道:“二十三年了。没想到二十三年后,你我兄弟再见,竟是这般场景。” 孙策不由想起栾奕所说的二十三年前的那次相遇。那时,栾奕已然名冠天下,他和张飞、关羽二人南下长沙,途中在逍遥津遇上了乘船游江的自己和周瑜,当然还有大乔、小乔,还有父亲、周伯父和岳丈…… 记忆中,那时的自己尚且年幼,总是喋喋不休的恳求栾奕讲故事。对此,栾奕从来没有露出哪怕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为了给自己讲故事,他忍受着晕船带来的强烈不适,绞尽脑汁思索富有哲意的情节。 借此,对孩子们而言枯燥无味的游船旅途变得快活生动起来。 想到这些,孙策禁不住眼圈一红,视线中的栾奕变得模糊起来。任由栾奕牵着他走回圣母教中军大帐。 教会文武与江东文武分左右落座后,栾奕与孙策面对而立,恭恭敬敬及地一礼,“伯符,感谢你的深明大义。” 孙策哪里想到栾奕会向他行礼,吓了一跳,赶忙搀扶,“子奇……呃……齐王殿下羞煞我也,败军之将何干受齐王如此大礼。” “这是你应得的。”栾奕言真意切道:“正是你英明的决定,让大汉免除了一场殃及数百万人的大战。就冲这,我也要代教区和江东的百姓谢谢你。” 此言一出,教会文武连连颔首。江东军中,吕蒙双眸一亮,鲁肃抚着胡须点了点头。 “自黄巾之乱开始,我们自家人与自家人征战实在太多了,是时候该停下来该停下来歇一歇了。不是吗?”栾奕又道。 说实在的,孙策也累了。十多年里,无止无休的征战还在其次。关键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害怕栾奕有朝一日杀到江东,将孙氏家族在这世上抹除。 现在,尘埃落定,随着他选择归降,一切烦恼消失无踪,他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掉了肩上日日挑夜夜扛的担子。 诚然,兵败让他灰心,投降让他丧气,但是与灰心丧气相比,那种愉悦轻松的感觉更为强烈。 他长出一口浊气,面带半假不假的笑容对栾奕道:“是该歇歇了。” “来,让我们为了和平干一杯。”栾奕举杯遥敬。 “为了和平。” 当日的酒宴总体来说气氛还算不错。只是刚开始的时候,黄盖、徐盛等江东武将心情不佳。 至于原因……首先,兵败的结局让他们觉得丢人,没有面子。从心理上觉得低教会中一等,出于嫉妒他们在心灵上筑起一道防护墙,对教会文武持排斥态度;其次,作为江东势力的开拓者,他们功勋卓著在江东享有着充足的利益。可是如今,孙策归降,江东改换门庭,他们认为得到的一切会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因此心中不忿,态度冷淡。 这两点,栾奕早在孙策归降之前就有所预料,并在随后的会晤上对教内文武有过一番叮嘱。 他告诉手下文武,态度过于冷淡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心怀敌意;态度过于热情又会让对方觉得虚假,觉得是出于可怜他们在给予施舍;太过客气会让对方觉得疏远;太过做作则会让对方觉得虚伪。 所以,宴会上一定要表现出既不冷淡又不能太过热情,既不太过客气又不能做作的态度。 这一说法对于郭嘉、戏志才、贾诩这些聪明人来说很容易做到,他们各个都是观察上的行家里手,这些事就算栾奕不叮嘱,他们也会这么做。 可是对于关羽、张飞、典韦、许褚这样的莽汉而言,这个度可就很难把握了。关羽还好说,全大汉的人都知道,他那张枣红国字脸除非杀人的时候会睁开凤眸,其他小半辈子以来一年四季都是一副模样,摸着胡子,眯着凤眼不苟言笑。也就是说只要他不乱睁眼,宴席上的人不会对他冷淡的表情有什么想法。 典韦也好说。这厮人品憨厚,且话少。坐在位子上老老实实吃饭,也不会引出什么麻烦。 问题最严重的……就是张飞。这家伙……是吧!忒没谱,且喝得越多越没谱。 于是,栾奕当天的宴会就没请他。为免张飞知道内情,栾奕还特地提前一晚让许褚、典韦、黄忠联手把张飞灌了个烂醉如泥。直到今早辰时都没从醉梦中苏醒过来。 栾奕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蒙混过关,却不曾想酒过三巡时分,张飞终归还是来了。 他拎着个酒坛子,晃晃悠悠闯进大帐,埋怨道:“教主,今日这么大的阵仗,你怎么……呃……也不叫俺老张?” 栾奕猛搓一把脸,苦兮兮道:“那啥……我见三哥吃多了酒,就没好意思叨扰你。” “俺……没醉。”张飞晃了三晃,瞪着牛眼扫视大帐一圈,锁定了孙策,撸起袖子亮出了他那当嗓门,“呔,小霸王孙策!” 这一嗓子,把满帐的江东文武吓了一哆嗦。 栾奕又猛搓一把脸,“心想,完咯,这下全完咯。”“三哥,不得无礼,今日孙将军是咱们的座上宾。” “座上宾?”张飞莫名其妙大笑起来,随即又猛然板起脸来,瞪着孙策道:“孙伯符,可敢与俺大战一场。” 我靠。戏志才嘟囔一声,赶忙出来打圆场,“翼德兄!你喝多了,来人,还不把张将军拉下去休息。” “老子没喝多。”张飞随手一甩,两名过来搀扶他的卫士便被掀翻在地。 连番受到张飞挑衅的孙策也急了,蹭的一下战起身来,“怕你不成?步战还是马战?” 张飞晃了晃大袖子,“老子是文明人,才不会动不动就舞刀弄枪。老子要跟你拼酒。” “怕你个毬。来人,给我换海碗。”孙策大吼一声,真就取来海碗,倒了一整碗的神仙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好酒量!”包括栾奕在内,教会和江东所有文臣武将齐声喝彩。 !! 476拼酒 目视孙策干了一海碗的白酒。张飞不甘示弱,取来两支大碗平摆在地上,倒满之后,猛吸一口气,“咕咚咕咚”,全都喝了进去。 喝完之后,一手一支,将碗底朝上,碗口朝下,“如何?” “赞!”教会一应文武竖起拇指,呼声连连;相对而言,江东那边就显得冷漠了许多,只有寥寥几下掌声。 接着,孙策有样学样,照着张飞的模样,也用两支海碗,将酒水倒到与碗沿齐平,挨个闷下,把空空如也的碗底亮了出来。“如何?” 连着喝光三碗神仙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张飞这辈子最喜欢结交两种人,一种是头脑的人,就像栾奕、郭嘉他们;另一种就是豪爽之人,像典韦、关羽、吕布、许褚这类。而赵云那样的小白脸,虽然勇武过人,但喝酒忒不实在,张飞跟他关系就相对稀松平常。 亲眼目睹孙策毫不犹豫饮下这么多美酒,直肠子的张飞很快便把他归到后者群体之中,遂既生出无限好感。 他一改刚才的严肃,裂开大嘴豪爽大笑,“哈哈……有两下子。” 栾奕对张飞何等熟悉,瞬间看出了张飞情绪上的变化,脑中灵光一闪,暗道经张飞这么一闹,尴尬的气氛说不定反倒会活跃起来。他遂既跟着起哄,“孙将军海量。三哥,能跟否!” “谁说不能!”张飞咽了口唾沫,又将两支陶碗倒满佳酿,一饮而尽。“痛快!痛快!” 孙策正想继续与张飞狂飙,却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将他拦下。他抬头一看,竟是栾奕不知何时从主位上走了下来,亲自用食筷在他碗里加了块牛肉。 栾奕说:“孙将军,先吃口菜压压酒气再喝不迟。” 孙策往张飞望了一眼,见张飞以为他没注意,竟让溜到距离最近的周泰桌边偷了一大块肥羊塞在嘴里大块朵颐。 发现孙策窥破他那点伎俩,就摆出一副偷了腥的猫模样,眼睛四处游离,一脸尴尬。 孙策不由笑将起来,向栾奕道谢过后,将牛肉塞到了嘴里。 张飞原本还想接着跟孙策拼酒,却被得到栾奕受益的典韦借敬酒为由拦了下来。“来,来,来。翼德跟大哥喝一个。”见张飞不情不愿,典韦补充道:“怎么?大哥的面子也不给?” 大哥完了,是关二哥,关二哥完了接着栾奕。张飞不能不给三个结拜兄弟面子,一一饮下,三碗酒喝光,舌头可就不听使唤了。一屁股蹲在典韦身边,眨眼的工夫就打起了鼾。 栾奕尴尬一笑,对江东一班文武道:“我这三哥就这脾气,人确是不坏。各位海涵。” “齐王不必介怀,张将军一看便是性情中人。早就听闻他豪情万丈、义薄云天,今日见其当面,果然名不虚传。”孙策冲栾奕拱手一拜,道。 “还是让大家见笑了。来,我赔上一杯,算是谢罪。”栾奕仰脖牛饮一杯。 “好酒量。”众人皆赞。这一次孙策、黄盖等一半文武也没有例外。 栾奕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便拍了拍手。戏志才随即抹了抹嘴站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黄底赤字圣旨,高声道:“孙策接旨。” 虽然皇权倾颓,但现在的圣旨不单单指皇权,更多的代表一种神圣的仪式。孙策不敢大意,跪地高呼:“孙策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曲阿孙策经营江东十数载,百姓安居乐业,经贸交流发达,功勋卓著。平叛逆严白虎、士燮屡立奇功。今又深明大义,为天下生灵计,为朝廷千秋万代计交归辖土,朕心甚慰。特封其为长寿县公,卫将军。追封其父孙坚为忠勇护平王,封其母为荣华夫人,其妻大乔为天骄夫人,钦此。” “谢吾皇万岁万万岁。”孙策躬身领旨,向栾奕拱手一拜。心中无比动容。依据孙策之前的猜测,归降之后栾奕八成会给他安排个闲职,随便封个爵位,让他蹲在京城混吃等死。 可是栾奕却给他封了个卫将军。而这所谓卫将军,可是大将军、骠骑将军、车技将军之后排名第四的武职,其身份堪比三公。打死他也没想到栾奕如此厚待于他。 更让他动容的是,栾奕还想着他的父亲,给父亲封了王。满大汉能享有死后异姓封王荣宠的人没有几个,马超的祖先伏波将军马援算是一个——忠显佑顺王,卫青也算一个——平虏忠烈王,还有霍去病……可马援、卫青、霍去病那都是些什么人物啊! 以孙坚的功绩怎么能跟他们媲跟他们媲美。但事实却是,孙坚与他们齐肩了。 忠勇护平王看起来只是个虚名,但它是会随着他的主人载入历史的,同时还会刻入族中祖坟。如此荣耀,足可移及后世。 思及此处,孙策感激涕零,再次向栾奕及地一拜,“谢齐王厚恩。” “这都是你应得的。” 接下来,戏志才又取出一枚圣旨,公布了江东其他成员的新职位:周瑜身体有恙,虽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以后不能过度操劳。栾奕遂令其留在长安,暂在鸿胪寺跟着戏志才做事。扬州兵曹掾鲁肃升迁至司州任司州长史;曲阿太守吕蒙升任安夷将军,暂时出任东海舰队副将;怀集将军黄盖出任武卫中郎将调至长安护卫城池;宣德将军徐盛出任骁骑游击将军,前往并州在鞠义手下效命……等等。 总体而言,按照官职体质,所有的江东将领都得到多则两级少则半级的升迁。 一众江东文武遂既跟吃了蜜似的,心里乐开了花。 要知道,他们之前虽然也是这将军,那校尉……但是这些官职是孙策册封的,是不受大汉朝廷承认的空中楼阁。今日,得到圣旨夹缝,楼阁总算是生了根。 “谢齐王隆恩。” “各位不必客气了!”栾奕两手虚按,接着道:“望诸位日后为圣教,为朝廷,为黎民百姓,竭尽所能。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创圣元美好的未来。” “为了圣元的未来!干杯。”戏志才主动出列领酒。 “干!”帐中百余人齐声大喝,共饮一杯。 昏睡中的张飞被热闹的呼声惊醒,高叫一声“俺老张也干!”迷迷糊糊摸了个碗就喝,却不曾想端起来的不是酒碗,而是小半碗食醋。 众目睽睽之下喝光之后吧嗒吧嗒嘴,“这是什么酒,怎地酸溜溜的。” 这番荒唐景象,让满帐中人皆捂面大笑。 张飞尬尴站在原地,“笑什么!教主就知道欺负俺。” “我?大家都在笑,为啥单说我?”栾奕无辜道。 “因为俺就看你没喝多。”张飞大喇喇拎着酒坛跑到栾奕身边,“罚你一碗。” “这……”栾奕看着一海碗的酒,吧嗒吧嗒眼,“为啥单单罚我?” “因为你官最大。他们嘲笑俺,你不管他们就是你不对。” “还有这种说法?”栾奕一脸无奈,目光扫向帐内其他人。 郭嘉笑着回应,“翼德兄此言符合逻辑。” “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教主御下无方啊!”话一说完,戏志才和郭嘉竟然击掌相庆起来。 “你这厮!”栾奕手指戏志才莞尔一笑,“罢了罢了!干了不就是了。”他端着酒碗扮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对张飞道:“张将军,本王御下无方。望张将军原谅则个。”说完,歪着脑袋扮羞愧状,向张飞拱手一拜。 栾奕这番一本正经打官腔的模样,逗得教会中人一阵前仰后合。 张飞嘻哈一笑,拍着栾奕的肩膀道:“罢了罢了,暂且绕过你吧!” 坐下的江东文武看到栾奕如此跟手下臣子嬉闹,不由为之愕然。诚然,栾子奇与核心手下,不管是张飞这个结义兄弟也罢,郭嘉、戏志才、徐庶这帮发小也好,关系非同一般。但是时至今日,栾子奇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那个救世之神才了,更是万人之上的齐王。居于如此高位,在大庭广众……特别是甘于在自己这帮新近投效的人面前肆无忌惮的玩闹。 而这番玩闹的场景绝非是刻意做作能表演出来的,乃是真实的情感流露。显然,栾奕经常这样跟部下玩闹,这一点可以从关羽不苟言笑的面颊上闪现出难得的笑容可以揣测出来。 借助此时,江东文武们一方面看出,栾子奇是个念旧的人。无论他是神才、兖州刺史,亦或者是齐王甚至于九五之尊,他都会一如往常的对待自己的兄弟、朋友和部下。在这个以高为尊的时代,发迹之前兄弟长兄弟短,发迹后高高在上,让所谓兄弟做牛做马的不在少数。栾奕这份情操在君主之中当真难能可贵。 另一方面还可以看出。栾子奇并没有把他们这些降将当做外人,所以才无拘无束的展示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对此,孙策、鲁肃、吕蒙一行甚是感激,连一项对栾奕甚是反感的黄盖看栾奕的眼神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 477周瑜的心事 栾奕的坦诚相对让江东一行放下戒心,敞开心扉开怀畅饮,酒宴的气氛很快迈入**。 当夜,栾奕和孙策都喝了不少酒,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醒酒之后,孙策第一时间找到了周瑜所在的大帐。 帐门外守着两名卫兵和一名袖子上缠着白底红十字袖章的士子。孙策认得,后者乃是圣母教军中的医者。 三人见来者是孙策,以圣母教举手礼向他致以问候,“拜见卫将军。” “周大夫怎么样了?”孙策问医者道。 医者道:“回卫将军。周大夫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只不过他的精神不怎么样,这对他的康复是个障碍。” 孙策当然知道周瑜精神萎靡的原因,“我去劝劝他。” “有劳卫将军。” “对了!”孙策撩开大帐幕帘忽然想起还不知道医者叫什么,便又转过身来询问,“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华杰。”医者躬身道。 “华?”听到这一偏僻姓氏,孙策立刻想起一个人,“敢问华佗华神医是您的……?” 华杰道:“乃是家父。” 孙策道:“哦,久仰令尊大名。有您为公瑾医治,公瑾痊愈指日可待。” “卫将军过誉了。不过但凡诊治大病,医者的医术是一个方面,关键还在于病患的心情。病患心情好,则病好得快。还望卫将军费心,早让周大夫解开心结。” 华杰喋喋不休的叮嘱让孙策心头一暖,“感谢华郎中如此关心公瑾。” “医者父母心,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华杰语气虔诚的说。 “‘医者父母心?’想必出自华神医之口,真传世之言也!” 华杰朝着中军主帐方向拱了拱手,说:“卫将军误会了,这是教主教导我们说的话,现就刻在圣十字医学院教室前的石碑上。” “哦?”孙策挑了挑眉,“教主真仁德者也!”直到话说出口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对栾奕称呼从齐王变成了教主。 周瑜大帐里足足摆了五个炭炉,其中四个架在四个角落里的木架上,还有一尊摆在了大帐中央。整个大帐在炭火烘烤下,洋溢着春日般的温暖。因为大病刚刚好转,见不得风,周瑜的软榻摆在了大帐侧前方避风的角落里。 此时的周瑜就躺在那张铺着鹿皮褥子的软塌上,身上盖着绣着柳叶图案的丝被,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和几枚药丸就摆在距离软榻不远的床头柜上。 一枚束着头发的白衣医者坐在周瑜榻边,一边晃着周瑜的肩膀,试图将他的身体正过来,一面用偏于阴柔的音调哀求周瑜,“周大夫,不吃药您的病还会再复发的。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华大夫都得跟着陪葬。” 听到这话,周瑜的肩膀动了动,不过也仅是动了动而已。“把药端出去。我要是死了,你就告诉栾子奇,就说我周公瑾想死,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哎……”那医者长出一口气,“您要是再不吃药,可就别怪我们硬灌了。”说着,医者站起身来,对门外喊:“华大人,他还是不肯吃药。要不要找几个壮汉来给他灌进去。”话刚说完,医者看到了聊帘入账的孙策。 随即双手手心重叠,摆出“女”字型,向孙策行礼,“拜见卫将军。” 孙策这才发现,眼前这名医者竟然是个姑娘。“呃……”他第一次听说军中还能有女眷,随即彻底相信了圣母教军中带有女医官,以及允许女子入士为官的传言。“周大夫不吃药?”他问女医官。 后者则点了点头。 “你出去吧!我来喂他。” 女医官偷瞄了孙策一眼,见对方一脸怒色,还道是自己方才找人强行灌药的举动激怒了这位新进的卫将军,随即一脸惊恐之色,乖乖的溜出了帐篷。 孙策缓缓走到周瑜榻前,在榻沿上坐了下来,接着端起汤药,对周瑜道:“为什么不吃药?” 周瑜满脸泪水的反过身来,道:“败亡如此,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孙策眼圈一红,道:“公瑾,你别太过自责。兵败的根源不在你,也不在我,实在是栾子奇太过强大了。就算咱们不在南阳大败,栾子奇用不了十年也会打到秣陵去。到时候结局还是一样。” “我不甘心!”周瑜抹一把热泪,道。 “其实……”孙策顿了顿,诚恳地说:“其实你我其实你我二人心里都知道,我们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不是吗?只是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们不愿意承认罢了。” 听到孙策敞开心扉的一席话,周瑜猛的噎住。谁说不是呢!如果说最初他与栾奕为敌是为了争强好胜的话,那么后来对抗的举动则是出于恐惧。 说起来有点矛盾,他害怕栾奕,所以处处与栾奕为敌,目的就是为了消弱栾奕,不让栾奕强大起来,殃及江东。 可是他屡屡与栾奕为敌,屡屡以挫败告终。非但没把栾奕打压下去,自己反倒伤痕累累。 他意识到,此消彼长过后终有一天江东基业终会葬送,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现实,便用虚伪的高傲将其埋葬在了潜意识里,以至于当现实来敲门,他又不甘心去接受。 “为什么!”周瑜猛抓一把头,放出一句透着感叹气息的疑问,“为什么栾子奇就这么强大?让这么多天下迎接败在他的手上。” “我也不知道。”孙策坦诚道:“兴许,真的是圣母在保佑他吧!要不然他怎么能弄出琉璃、火药……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圣母教。你应该比谁都了解,那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能琢磨出来的。” “也只能这么理解了。”周瑜鼓着腮帮子吐一口气,“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天命不可违,我等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开始尝试着接受现实。 “是啊!兴许在教主帐下务事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孙策随即将昨日宴席上栾奕的一番表现告诉了周瑜,“瞧,正如世人所说,他并没有架子,十分平易近人。” “错了!他有架子。”周瑜若有所思的说:“蔡昭姬编纂的《神才言集》里有过这么一句话,大体意思是说:‘摆出来的架子是假架子,竖在人们心里的架子才是真架子’。栾子奇平易近人的举动深入人心,已经为他在人们心里竖起了一座真架子。” 孙策也读过很多遍《神才言集》,笑着道:“公瑾不说,我险些忘了栾子奇说过这样的话。” “《神才言集》还是很值得推敲的。”周瑜苦涩一笑,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主动从孙策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嘶,这玩意儿忒苦。” 孙策见周瑜肯主动吃药,喜笑颜开道:“良药苦口嘛!还有几个药丸,一并吃了吧。” 周瑜嚼着药丸含糊不清的问:“伯符未来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先回江东,上交城防。接着跟着栾奕做番大事业。” “大事业?”周瑜冷哼一声,“天下几近平定,还有什么大事业。” “公瑾呐!咱们坐井观天了。”孙策嘴角上扬,用出了自己刚学会的成语——坐井观天。随后,将坐井观天的大意解释给了周瑜。 “为什么这么说?” “天下何其大……咱们却总盯着大汉十三州不放!”说话间,孙策从怀里掏出栾奕昨天送给他的那份厚礼,平展开来亮在周瑜面前,“瞧瞧这是什么?” 周瑜打眼一看,一行大字映入眼帘——“天下列国图。”他用颤抖的手捧过图谱往复瞧看,“乖乖,我可真是只坐井观天的蛤蟆。” …… 圣元十七年正月十七。当张昭看到扬着会有血红十字图案风帆的数百艘战船出现在曲阿港的时候,略显苍老的面颊上渗出一层冷汗。心中不停念叨:完了,全完了! 值得他庆幸的是,这一次,圣母教的舰队抵达曲阿之后并没有向上次那般展开狂轰乱炸,而是远远的抛锚停了下来,只派出一艘小舟向江边驶来。 张昭以手遮目挡住春日的骄阳,跳脚望去,便见盎然立于舟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主公——孙策。 他一脸震惊的迎到岸边,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主公,你怎么……” 孙策摆了摆手,止住张昭的话语,“这事一句两句话说不完,先办正事要紧。责令军中兵士放下手头武器,准备迎接齐王驾临。“ 放下武器?迎接? 聪明的张昭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显然,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主公降了。终于还是降了。 张昭长出一口气,这么多年,为了避免被栾奕征服,他心里的弦一直绷着,绷的紧紧的。他劳心劳力,身心俱疲,才刚过四十岁褶皱就爬满了额头。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命运的轨迹。 得到这样的结局,张昭非但没有失落,反倒觉得一身轻松。 他太累了。现在……终于可以松弛一下紧张的精神,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 478喜事将近 由太史慈和文聘率领的圣教水军,分了七个批次,耗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将教会十七万大军运至江东。 栾奕和帐下的核心谋士及亲卫队随着第二批船抵达了秣陵。 在会见过张昭等孙策的一众旧臣和家眷后,接下来便是接收扬州、交州和荆南各郡城防的时间。 按照栾奕之前的设想,孙策投入自己帐下之后,接收城池和各级官署应该是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与栾奕的幻想大相径庭。 当然,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并非孙策和各级江东官吏不配合,相反的,孙策也在竭尽全力促成此事,争取教区早日统一。 真正的原因并非出自于官,而是源自于民。 由于圣母教和圣女教两大宗教教义存在着尖锐的矛盾——圣母教不承认所谓的圣女,而圣女教批判圣母教主栾奕伪善!所以,教会大军接管各地城防之后,与当地圣女教信徒摩擦不断。 起初,只是小规模的辩论,后来发展到了大规模的争吵,最终引发流血事件。 流血事件又进一步激化双边矛盾,将事件升级大范围群体斗殴。栾奕派出好些兵马才勉强将之压下,但是事情并没从根源上解决。 圣母教、圣女教间的敌视态度仍在与日俱增着。 随后半个月后,荆州长沙郡又爆发圣母教守城卫队与地方百姓间,可以称之为战争的群体斗殴。 圣母教卫士虽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且装备精良,但毕竟人数不占优势,死伤不少。 栾奕闻讯亲自前往探查,并得到确切消息,此战,有二百七十名教会卫士殉职。地方百姓死伤六百余。 看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栾奕不由痛心疾首。那些阵亡的卫士,历经战火、硝烟,没有死在吃人的战场上,反倒在战后的和平中死在了内耗里。 而这内耗的根源不再普通兵士,而是源自于栾奕自己——他才是这一桩桩血腥时间的始作俑者。 是他创出了圣母教,周瑜仿而效之,建立针锋相对的圣女教。二者从根源上就是针锋相对的,是天生的仇敌,它们间的矛盾是尖锐的,难以调和的。 “这可如何是好?”眼见事态仍在不断升级恶化,江东宗教冲突不断,陷入一片混乱。栾奕心里犯了难。 他把众文士请来问计。 庞统进言道:“依统之见……” “快快说来。” “急症当用猛药。教主不妨派大军对地方圣女教徒予以镇压,同时擒拿领头作乱挥刀问斩,将其头颅悬挂城门示众。借此,让圣女教徒为之胆寒。同时,安排圣教神官到地方传播圣母教福音,呼吁圣女教徒莫要做无谓抵抗,回到正统的神的殿中来。一硬一软双管齐下,可让圣教短时间内取代圣女教,成为江东唯一的宗教。” 栾奕在堂内来回踱步,思量一阵否定了庞统的提议,“此策不可。圣女教在江东经营多年,信徒过百万。强行镇压,势必导致生灵涂炭。大汉多年征战不休,百姓们再也经受不起这么折腾了。还有一点格外重要,大家身为圣教信徒,对圣教的宗旨再熟悉不过。如果圣教的信徒遇到这样的镇压,会屈服吗?当然不会……非但不会,镇压越厉害,反抗反而会越严重。圣女教作为模仿圣教而生的产物,同样如此。所以,此路行不通。应当着重以疏导为主,而不是硬堵。” 还有一点栾奕没有明说,他还担心教会兵马血腥镇压圣女教信徒会激起孙策等江东旧臣的不满,从而引出其他难以预料的大麻烦。 “谁还有更好的办法?” 郭嘉喜滋滋抿了口茶,“嘉倒有一策。此策有个名目,当叫……嗯,嗯……权且称之为喜策吧!” “何为喜策。” “所谓喜策……”郭嘉想着想着,不由偷着乐了起来,“恭喜教主,贺喜教主。” 栾奕皱了皱眉头,析疑道:“喜从何来?“ “嘉又想喝教主的喜酒了。” 见郭嘉有头没尾一阵念叨,一副没正经模样,栾奕心急火燎道:“哎呀!我的奉孝,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什么是喜策。” 郭嘉这才收起嬉笑,乖乖作答:“教主,细看圣母教和圣母教和圣女教,无论是教义还是教规亦或是宗旨、习惯都几乎一样,可是为什么两教的信徒还要针锋相对呢?答案摆在眼前,咱们圣教只承认教主是主母在人间的代言,是最蒙圣母看中之人,而不承认什么圣女;圣女教则恰恰相反,不承认教主的存在,只相信圣女。于是,圣教的信徒便唾弃圣女教信徒,说他们误入歧途。圣女教信徒则说圣教信徒被伪善的教主——也就是奕哥儿你蒙蔽,成了恶魔的爪牙……二者谁也不服谁,越闹越僵。嘉说的可对?” 栾奕点了点头,“嘉弟的分析跟现实一致。” “所以说,整件事的矛盾就在于教主——您,和所谓的圣女孙家长女尚香身上啊!”郭嘉随即挤眉弄眼问:“教主可明白我所说的喜策什么意思了吗?” 栾奕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郭嘉的言外之意,瞪大眼睛惊问:“你是说?” “没错,联姻!”郭嘉噌的展开手中折扇,洋洋得意的扇着风道:“圣母教的教主娶了圣女教圣女结果会怎么样,就不用我说了吧!对于圣女教信徒而言,圣女嫁给圣母教主,圣母教主也就成了圣女的枕边人,成了至尊江东孙氏血统中的一员。” 郭嘉顿了顿,调侃道:“说起来,这身份有点像圣母的女婿。这身份虽然听起来有点尴尬,但却可以让教主迅速得到圣女教信徒的认可。对于圣教信徒而言,圣女教的圣女嫁给教主地位也就拔高起来,不再是他们口中那个妖女而是值得尊敬的,被教主圣洁光辉感化的教主夫人。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借助信徒们心中几百年沉淀下来的男尊女卑思维模式,用舆论引导圣教信徒,让他们逐渐觉得,圣女教是圣教统一思想下的一个分支。由此,既能抹除圣教信徒与圣女信徒之间势同水火的矛盾,又能将圣女教吸纳到圣教中来,将其连根吞并。如此一来,圣母教和圣女教间的矛盾可迎刃而解。待圣女教信徒逐渐接受教主和圣教过程中,教主可派遣神仆到各地传播福音。当然,传教的时候不能直接传授《圣母经》,当先以《圣女经》为主体,循序渐进,逐步让圣女教徒转化为圣母教徒。” 听了郭嘉一番长篇大论,栾奕心头一紧。他知道郭嘉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可是一想到要跟孙家联姻,脑海里霎时间闪现出三个人影。 先是貂蝉用她那双妖艳的双眸盯着自己,眼神中怨恨、不甘、愤恨的神情如同一枚枚箭矢直射栾奕心底。 再是蔡琰,带着她那惯有的端庄的笑容,嘴唇一张一合,似在说:“子奇,尽管跟孙尚香结婚吧!我不怪你。”可是他越这么说,栾奕越觉得对她有愧……他这辈子最亏欠的人除了萧红,就属蔡琰了。 除了蔡琰和貂蝉,栾奕又想到了孙尚香……虽然没见过这姑娘,但历史上对她的评价却一清二楚。一个彪悍的,没教养的,野蛮的……吃里扒外的……一个个可憎的词汇在栾奕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不想娶孙尚香……发自内心的不想。 想到这儿,栾奕皱着眉问郭嘉,“除了联姻,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了!”郭嘉晃了晃扇子。 栾奕遂既将视线移向徐庶、庞统、诸葛亮、戏志才、贾诩…… 众人或低头或摇头,表示无计可施。 “教主。既能解决问题,又白赚个漂亮媳妇……何乐而不为?”郭嘉规劝栾奕,道。 戏志才知道栾奕与几个妻妾夫妻情深,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教主!奉孝之策实乃上策,是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现在的你可不单单是几位夫人的夫君,更是千万人的领袖。为了江东和平与安定,纵然你有千般不愿,哪怕是怀着牺牲的心态也得迎娶孙尚香。” 栾奕为之一怔。真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至少在他本人看来……真得没有了。他拉着脸,灌了一口茶水。“老戏说的对!为了天下百姓,我就再娶一门亲。老戏,提亲的事就交给你了。” 作为鸿胪寺卿,戏志才自是对提亲的规矩牢记入心。 他找了个临近的勉强可以称之为良辰吉日的时候,领着一票人马吹拉弹唱,带着三牲——牛羊豚,五禽鸡鸭鹅雁鸽,七金——金、银、铜、玉、翡翠、玛瑙、琉璃,来到秣陵孙府,径直找到受封荣华夫人的吴国太和孙策,向他们进献纳亲礼,并表明了联姻的意愿。 在此之前,戏志才早就找孙策通过气。对于栾奕的为人,孙策自然十分满意。加之栾奕位高权重,未来终有一日将问顶九五,如果孙尚香能和他联姻未来就是皇妃,生下孩子就是皇子——这对孙家未来的长久兴盛是个大好事。所以,这桩婚事他自然不会反对。 !! 479校场 作为一家之主,孙策的决定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整个家族的决议。.xshuotxt|;;;;;;;;;;;;他不反对栾奕与孙尚香的婚事,华容夫人吴国太自然也不会反对。 大婚就这样走上了流程,纳亲提亲、问名问对方生辰字、纳吉定亲、钠征送彩礼,按部就班。接着是请期也就是告知孙家结婚日期,并征得对方同意。 最终……婚期定在圣元十六年四月初一。 这是栾奕这辈子的第四次大婚。第一次是在十七岁那年,迎娶蔡琰和貂蝉。他到现在还记得大婚那日的每个环节,记得灵帝忽然出现在他的府上嚷嚷着要为他证婚,还记得袁隗、袁绍、皇甫嵩……一张张逝去的面庞,他甚至连细节都记得,院角那张桌子的桌布没有铺平整等等。那一日,他的整个精神处于高度集中,以至于看什么都过目不忘,肌肉在紧张和激动之中频繁战栗。 第二次大婚娶得是昌平公主。对于这桩婚事栾奕已经记不得许多了,只依稀记得婚礼当日十分豪华。具体哪里豪华又说不出,只是觉得婚礼既然是在皇宫里举行的自然少不了派头。他唯一的记忆就是大婚当日他喝了许多的酒,醉酒的原因却跟“洞房花烛”兴奋毫不沾边,而是源自于忧闷——这场婚事并非他的本意,是在利益集团有意胁迫下被强行推上婚礼的主角的。 至于第三次迎娶杨婉,记忆就更空乏其陈了。唯一留在脑海的,就是那一日娶了一个爱他,并且值得他爱的女人。 有过前三次婚姻,到了眼下的第四次,栾奕已经失去对大婚的热忱,甚至还显得有点懈怠。 他在婆姨的引导下,机械的完成着一道道复杂的程序。像个木偶一样,走进孙家大寨,从孙策手里接过了缠着新娘的绸带。又踏着悠闲的步子,将新娘带回了自己在秣陵的临时宅院。 宅院里的宴席,随着新郎、新娘到来,规模庞大酒席开始了。数百名教会和江东旧臣大吃大喝起来,栾奕也在换过衣服之后前来敬酒。 如往常每一次大宴一样,栾奕这次又喝多了,且因为新郎的身份,敬酒的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全集下载p:..不过一个多时辰,栾奕便喝了个酩酊大醉,醉到竟然主动找酒喝。 他先跟张飞拼起了酒,你一碗我一碗,已经喝了不少酒的张飞就趴到墙根大吐特吐去了。 栾奕看到张飞吐,而且吐的那么恶心,就也跟着吐。俩人一左一右,吐的满墙都是。后边跟着一班闻讯赶来伺候的文武,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典韦和关羽后将不省人事的张飞扛回了家。 栾奕把肚子里的东西卸了个干净,难受劲儿缓解了不少,大手一挥,“爷们儿没事,接着喝。” 由于眼下这场婚宴的特殊性——即是婚宴,又是战事方休之后的庆功宴,原本身为娘家人不能参宴的孙策也被邀了来与大家一起痛饮。 栾奕从模糊的视线中找到孙策的身影,晃晃悠悠,悠悠晃晃的走到孙策身边,“噗通”一声坐到了孙策身边。单手握着酒坛坛口,与孙策的酒盏对碰一下,“干”,仰头便喝。 这口酒喝完,后边发生了什么,栾奕就全不知道了。隐隐约约有个朦胧的概念,酒醉之后他跟孙策大谈特谈经略天下的计划,趁鲜卑病先要他命,接下来就是高句丽、三韩,还有倭国。当然,还有匈奴……匈奴的左贤王去卑已经被严重汉话,不用打他就成了帝国的奴才。 接下来……西域二十四国。 说到这儿时,栾奕放出张狂的小声,“这帮傻逼就是些狗屎,老子压根看不见他们俚语‘看不见’形容对方太过渺小,渺小到低于俯视的程度。”说到这儿,栾奕从怀里掏出他那副看了不下前边的天下列国图铺在地上。又掰下盘中烧鸡一左一右两条腿,分别放在地图上安息、罗马两国的领土上。随后,又把鸡腿握回手中,一支塞给了孙策,另一支则塞给曹操。“到时候,你们就是我的安息王和秦王,如何?”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他记不得说完这句话后,孙策和曹操的反应。 酒宴从当天午时一直进行到启明星落下山头,栾奕最后被典韦和赫拉克勒斯架进了洞房。然后,不知是谁给他灌了整整一碗的食醋,又塞了半碗羊奶。 羊奶的膻气味催动下,他又吐了。 翌日日上三竿时分,栾奕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兵刃交击声惊醒。他还道是有刺客行凶,亦或是江东情况出现巨变,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跃下木床,寻摸一圈却发现自己的随身佩剑不见了踪影。 他随手抄起一支花瓶以作防身之用,小心翼翼移到门边,正想探出脑袋探出脑袋探查一下屋外的情况,恰听院子里传出典韦洪亮的声音“孙皎,你这软毬连个女子都比不过!真给老子丢人。” 听到典韦嚷嚷的话语,栾奕遂既放下心来,知道并非遇刺,也没有什么军变,而是院子里有人在演武。 他将手里的花瓶随手摆在门边柜子上,背着手推门而出。 此时,院子左侧站着一排二十名身披亮银钢甲,威风凌凌且体格雄壮的卫士,他们是栾奕的亲卫队。 站在院落右侧的是一排内衬绣花锦袍,外披贴身锁子甲,手持刀枪的女子。想来她们便是孙尚香手下那支赫赫有名的圣女卫队了。 栾奕驻足稍稍观望了一会儿,便觉气氛不对,圣女卫队那边的女兵各个笑颜如花,兴高采烈。而自己的亲兵却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一副垂头丧气模样。 而他们的主将——典韦,眼窝通红,气得吹胡子瞪眼,恶狠狠盯着一众属下一顿数落。 栾奕简单听了一下,透过典韦单调无味的词汇,他渐渐弄懂了典韦生气的原因。 原来,刚才典韦率领的亲兵跟孙尚香的圣女卫队进行了一轮演武,相互之间比试箭技。 典韦派出队中最善射的孙皎与之较量,却不曾想最后竟输在了一名女兵手上。 典韦顿觉颜面大失,逮着孙皎便是一顿数落,直将其骂的抬不起头来。 这个时候,院落里的人们才看到立于门前的栾奕。 一众卫士赶忙行举手礼向栾奕致意,“参见,教主。” 院落右侧的女兵则拱手高呼,“拜见,圣女婿!” “圣女婿?”栾奕撩了撩眉,一脸尴尬。暗叹圣女婿便圣女婿吧!固有思维终归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扭转的。 叹息之余,刚从院外归来的孙尚香却主动替他解围,“什么圣女婿!你们该恭称教主才是。” 众女兵想来唯孙尚香之命是从,听了孙尚香的话立刻改口,“是,拜见教主!” 孙尚香满意的点了点头,转问栾奕,“夫君昨日休息的可好?酒可醒了?” 这是栾奕第一次正儿经打量孙尚香。修长的美貌如远山,似柳叶,衬托着她那对灵动的双眸。让人一度觉得她的眼睛跟貂蝉有着相似的特质——会说话。 有所不同的是,貂蝉的眼睛含情脉脉,说的是情话,是浓浓的妾意和撩人的情愫。而孙尚香却截然相反,那是一副充满童真的,纯洁的眼睛,一瞥一瞅不含一丝杂质,晶莹如清晨的朝露,剔透似光洁的琥珀。 貂蝉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仿佛直视过后便犯下天大的罪过;孙尚香的则与众不同,如同一枚技艺精湛的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想要欣赏——长久观望。 孙尚香的身材算不得火辣,也跟端庄沾不上边,不过那玲珑的身材配上一身武装,再搭上那仿照男子样式又有所区别的发冠,以及那对晶莹剔透的眸子、圆润的粉唇……跟人以灵动之感,让人觉得她就是一只盘旋于绿荫之中的精灵。 面对栾奕探寻、热切的直视,孙尚香并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表现出娇羞甚至惶恐的神情,而是摆出一副无邪的模样,又同样将探寻、热切的目光还给了栾奕。 这样一来,反倒把栾奕盯得很是不好意思。 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栾奕没话找话,扫视一眼卫士和女兵,明知故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回圣女婿……呃……教主,我们在比武。方才比试的是弓箭,您的卫士输了一阵。你要不要替他们挽回局面?”说话的是孙尚香的亲兵长,得赐姓孙,单名一个离字。言讫,她取下自己的配弓,献到栾奕面前。 征战这么多年,栾奕的射技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是年幼时那副熊样子。对此,典韦最是清楚。听到孙离要跟栾奕比试射技,为免栾奕在众人面前出丑,便替栾奕解围,道“没大没小,我家教主乃是堂堂圣教最高统帅,也是御封的神将,哪能屈尊与尔等小女子比拼武艺!” 孙离闻言一脸的不服气,“人皆云教主深明大义,不嫌贫爱富,不弃鄙亲尊,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你……”典韦怒目圆睁,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跟教主说话呢!”一旁孙尚香则不停数落孙离,转头跟栾奕连连致歉,“夫君,我把这些丫头惯坏了,你切莫跟她一般见识。” 480小比试 听到孙离挖苦自己,那意思如果不跟她比箭,自己就是摆架子。.xshuotxt熱門小說|;;;4;;;;;栾奕笑着摆了摆手,“无妨”,随即接过孙离递来的长弓。 “教主……” 栾奕无视了典韦制止的眼神,转问孙离,“怎么个比法?” 孙离手指五十步外的箭靶,道“很简单,射箭靶!一人一箭,率先将全部三枚箭矢射中箭靶者获胜。” “哦!”栾奕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 孙离笑着问“教主可有难处?” “确有难处。” “有何难处?可是不敢跟奴家比拼?”孙离讽刺的话语又招来一阵埋怨,“放肆……” 栾奕止住暴怒中的典韦,将手中两石弓拉了个满圆,“嘭”的一声,弓箭连弓带弦竟被栾奕不费吹灰之力生生拉断。他向孙离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难处在于……我天生力大,只怕贵府上没有适合我用的弓啊!” “这……”孙离一滞,“教主放心,圣女府上藏弓甚多,定有适合教主用的弓。” “来人……各取一张五石和七石弓过来。” 两名女兵领命而走,不过半柱香时间便将两支雕花宝弓摆在了栾奕面前。 栾奕直接无视那支个头偏小的五石弓,从案上拿起七石弓。双腿张开呈弓步,左手持弓身,右手持弓弦,气贯丹田,双唇紧闭,“嘿……”。 七石重弓的弓弦在虚空中掠过一道残影,“嘣……”转瞬之间步了前面那张弓箭的后尘,成为两节断木。 包括孙尚香、孙离在内的一众女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那可是七石宝弓啊……就这么被一个人的力量生生拽断了,那得多大劲……看这架势,就是十石弓摆在这里,照样会被教主拉断。 十石弓——那已经不能算是弓了,那可是弩车上的配件,战斗中需要三个人合力才能将其拉开。 如果说,之前孙尚香一直是因了栾奕的名望和家中人的引导对栾奕心生敬仰的话。此时亲眼见到栾奕轻松拉开七石弓带来的震惊,则让她的敬仰之情迅速攀升了一大截。下载p:.. 自古美女爱英雄,试问这千百年来有几人能拉开这么重的弓?项羽算一个,她哥哥孙策算一个……剩下的还有她的夫君,东征西讨战无不胜的战神。 她用萌生爱慕之情的目光盯着栾奕,道“夫君果然神力。如此……府里当真没有适合你使用的弓箭了。” 孙离则是一脸失望,“教主无法用弓,那这箭是没法比了。” 显然,栾奕连折两根弓箭,为得就是避免直接比拼射技出丑。如今计谋得行,瞒过了一众小女子他不由自得一笑,摆出一副大肚模样,道“没有弓也无妨。”他走到兵器架前,随手取出铁枪,放在手里掂了掂,约莫四十斤重,还算趁手。 他在众人析疑的目光注视下走到矢射的起始点,将铁枪高举过顶,枪尖对准五十步外的木靶瞄了数瞄。“看好了……”他后退几步,又猛然助跑起来,连迈三步,步步势大力沉,右脚跺地,将腿部力道传至腰弓,腰弓一拧,左臂一甩,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右臂,“给我中!” 四十多斤的铁枪就这么被他抛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最终狠狠砸在木耙靶心上。 铁枪的力道何其大,竟将树立原地的木耙顶飞起来,又借惯性飞行了五步之远被铁枪顶在院子里那颗枣树身上。 铁枪去势不减,前面入背面出,将枣树钻了个对穿。而那张翁口大小的木耙则在巨力撞击之下断成碎片,撒的满地都是。 看到眼前的成绩,栾奕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而望向沉寂在震惊之中,仍保持目瞪口呆模样的孙尚香、孙离一行,问道“二位觉得如何?” 孙离咽了咽唾沫,那可是四十多斤的铁枪!寻常人莫说是投出五十多步,就是干举着也坚持不了一个时辰。她当即佩服的五体投地,拱手向栾奕道“教主当真神力无双!” 栾奕摆了摆手,“只是些许蛮力罢了,不足为称道。对了,你们演武只比试弓箭一项吗?” “那倒不是。”孙离一改方才的嬉笑,态度登时变得恭敬起来。她接着说“奴家跟典将军商议比试三场,三局两胜。至于比试的科目则是一家出一题,典将军念在我等皆是女子,便交由我们先来出题。奴家自诩善射,遂选了比试射技一科,并侥幸胜了孙皎校尉。现在该由典将军出题了。” 孙尚香听了孙离这番话,眉关一拧,埋怨道“小女子家家的,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成何体统?再者说再者说了,夫君征战天下,他的亲卫各个能征善战,岂是尔等比拼的过的?” 孙离一脸不服气,低声呢喃,道“奴家刚刚不就胜了一阵!” “你说什么?”孙尚香怒喝。 “诶,别责怪她了。我倒着觉得这比拼有点意思,不如让他们继续比下去吧!”栾奕挑了挑眉,转问典韦,“大哥,还等什么?出题吧!” “是!”方才典韦输了一阵,心里很是不甘。这会儿掌握了比赛的话语权,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 “张钊,去举石锁。”他说。 所谓石锁其实就是一块花岗岩巨石,后由工匠打磨加上便于提携的手柄,因外形酷似寻常人家的门锁而得名。在训练中,石锁充当打耗力气的训练器具,其作用跟哑铃并没有什么区别。打耗力气者一手一只,往复挺举,从而训练上肢肌肉。 由此可见,在第二轮比拼中,典韦选择了力量角逐,而这一领域恰恰是女子最为薄弱的地方。 所以孙离一听石锁,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心理连骂无数遍卑鄙。 就在这时,栾奕亲兵队列中走出一名雄壮的汉子,此人便是典韦口中的张钊了。 他挺着高隆的胸膛走到石锁跟前,弓着腰一左一右各抓一只五十斤重石锁的手柄,连喘几口粗气,大吼一声,“喝!”两枚石锁就这样被他提了起来。双腿微曲,腰弓发力,“哈……”将石锁举过了头顶。 目视张钊将石锁放回原地,典韦转问孙离,“如何?尔等可能做到这样?” 孙离一脸失落的摇了摇头,“这一局不必比了。我们认输。” “别忙。”栾奕阻住孙离认输的举动,问典韦道“敢问大哥。这石锁怎么才算举起来?” “啥意思?”典韦被栾奕问住,一时间没听懂问题。 栾奕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石锁离开地面就算被举起来了?” 典韦自以为胜券在握,便对栾奕提出的问题没做多想,高傲的点了点头,“正是!只要这些女子任何一人能让百斤以上的石锁离开地面,某家就算他赢。” 孙离满脸苦涩,她听出栾奕这是在帮自己减小难度,从最初的高举,降低到了离开地面便可……然而即便如此,这对于女子而言仍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栾奕从孙离的面目表情中看出她心中的失落。便走到她身旁对她小声低语了几句,随后问道“明白了?” 孙离若有所思,“这样能行?” 栾奕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照我说的做肯定能行。“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孙离怕栾奕不明白,补充道“奴家的意思是说,典将军他们才是您的人!您难道不希望他们获胜?” “什么我的人,他的人!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栾奕扬起嘴角,道。 “一家人!”孙尚香、孙离为之一动,“确是一家人。如此,便谢过教主了。” 随后,孙离按照栾奕的指导忙活起来。她先让数名女兵从院子里找来一方大石和一块质地较硬的木板。接着,将木板搭在大石上方,又让四名女兵合力将三支四十斤的石锁放在木板的一头。 木板遂既翘了起来,偏向石锁一边。 孙离瞥一眼栾奕,在得到栾奕支持的眼神后,她大踏步走到与石锁对立的木板的另一端,先将右脚踩在木板之上,又抬起左脚,重心下移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木板上。 木板随即倾斜起来,竟借杠杆原理将三支四十斤石锁抬离了地面。 见栾奕说的方法奏了效,孙尚香、孙离同时露出兴奋的笑容,并发出不可置信的呼声“真的抬起来了!怎么样?典将军还要加重量吗?” “这……你们耍赖。”典韦不服气道。 “大哥!游戏而已,切莫当真。”栾奕安慰完典韦,复对大家说“通过今天这件事足以见得,只要弱者开动脑筋,不一定会输给强者。你们说是不是?” “为妻奴家受教。”孙尚香、孙离将崇敬的目光投给栾奕,道。 孙尚香眼珠一转,问栾奕,“夫君,照您的意思,女子在战场上不一定会输给男子是不是?” “那是自然。” 孙尚香用期待的口气问询栾奕,“夫君。为妻手下这帮女兵操练日久,却始终未能得以机会在战场上一展身手。未来,她们可以像男儿郎一般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吗?” 481粮食问题 听到孙尚香问自己女子是否可以投军。. 栾奕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当然,为什么不呢?事实上,现在在圣教军中就有不少女兵。她们多数都在医护营中,负责救护伤者。还有的在炊事营,帮助官兵洗衣做饭……” 栾奕话没说完便被孙尚香打断,“为妻说的不是那些杂物,而是像男子一样操刀厮杀。” “这……我想未来可以。” 孙尚香刚露出欣喜的笑容,却又被栾奕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不过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孙尚香急问。 栾奕想了想道“有言在先,本人对女子并没有任何的偏见。这一点可以透过准许教区女子出仕为教会、朝廷效力可以证明。之所以不赞成女子参战,实在是现实中的战场比你想象的残酷的多。在那个血腥的所在,智慧多数用在决策层面,真刀真枪的拼杀主要还是依托蛮力。而在这方面,女子先天并不具备优势。” 听了栾奕这席话,孙尚香失落的低下了头,“可惜身为女儿身,竟不能建功立业。” “谁说不能建功立业?”栾奕笑着道“男儿郎在外征战,是建功立业。女子在家操持家务,孝敬长辈,养育后代,为男儿郎免去后顾之忧同样也是建功立业。所以,我常言,男儿上阵杀敌赚得的勋章不单单属于他自己,其中有一半当归功于他的妻室。” 孙尚香垂着头道“夫君说的有理,可是为妻仍是不甘。” 栾奕继续宽慰道“况且女子也不是完全不能上战场。随军出征时,也可做些看护伤员、为兵马煮饭、娟洗衣服之类的事。煮饭、洗衣事看起来都是小事,但对整个大军和战局而言至关重要,正所谓军中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罢了。每救活一名兵士,饱足一旅士卒胸腹,甚至娟洗一件军服同样都为军队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听到栾奕这么一说,孙尚香释然了许多。“如此,下次夫君出征带上我们这些女子可好?我们也好捞些功劳。” 天下即将平定,下次出征还不知道后年马月。不过栾奕不想扫了孙尚香的兴致,遂坚定回应,“当然可以。小说下载p:80.” 孙尚香果然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为妻先代手下这帮女兵谢过夫君。” “一家人莫说两家话。”栾奕一拍脑门,道“来秣陵多日还不层见过秣陵风光。今日天色不错,尚香可愿带我出去转转。” “恭敬不如从命。”孙尚香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武装,说“不过出门前,为妻最好还是换身衣服。” “也好;!” 得到栾奕应允的回应,孙尚香迈着轻巧的步子跳到屋门口,在推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转过头来对栾奕道“夫君,衣裙不甚好穿,夫君可否来帮帮我。” “呃……”栾奕立刻听出孙尚香宴请中内在的含义。帮忙更衣是假,再续前缘是真。他咽了口唾沫,道“当然可以。”遂既跟在孙尚香屁股后面,返回了内室,并将房门紧紧插上。 孙离疑惑的看着雕花房门,自言自语似得道“好好的,插什么门?” 典韦呵呵一笑,没有告诉她答案。 没过多久,答案自己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夫君,为妻的是不是有点小?” “是小了点,不过倒是蛮结实。” “夫君,你的好大!” “你见过男人这东西?” 孙尚香答“没有!” 栾奕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大?” “为妻曾经问过嫂嫂这方面问题,嫂嫂说寻常男子也就擀面杖那么粗。” “呃……”显然,孙尚香口中的嫂嫂便是大乔了。没想到这姑媳俩还会聊起这么开放的问题。 “夫君,你弄疼我了。” “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 听到接下来哼哼哈哈的动静,孙离脸上挂满了红晕,发现典韦顶着自己看,便怒瞪了回去,“看什么看,登徒子。” 典韦虽然嘴笨,但毕竟跟在栾奕身边多年,也学了不少段子,“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在看你?” “你……”孙离又娇又气,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对了!”典韦黑黝黝的脸紫了起来,粗狂的嗓门也便细了三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孙离!”孙离没好气的回答,话一说完眼珠滴溜一转,用带着暧昧强调的调侃口气反问典韦,“问奴家芳名做什么?典将军……该不会看上奴家了吧?” “小女子家家的怎地不知道害臊。”话虽这么说,但是典韦脸上的紫色却更加浓郁了,他的肢体语言也跟着局促起来,东走走,西转转,那副滑稽模样直让孙离和一众女兵笑的前仰后合。 栾奕在秣陵待了大半年。这半年时间既是他和孙尚香的蜜月期,也是重整江南秩序的攻坚阶段。 在这半年里,在栾奕的辛勤耕耘之下,他成功播撒了生命的种子,让孙尚香怀上了子嗣。奔临而立之年的他,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后代的渴求日复一日的增加着,怀着这份心情,他对自己的这第三个孩子充满期待,无论男女,一想到即将诞生小生命里流淌着属于自己的血脉,他便觉得无比兴奋。 除了“希望工程”,正事也没有拉下。正如郭嘉之前预料的那样,栾奕和孙尚香结合以后,在栾奕这个圣母教主和孙尚香这个圣女的共同号召下,圣母教徒和圣女教徒之间虽然还屡有冲突,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尖锐程度都得到了明显缓解,再也没有发生过群体暴利事件。 栾奕有理由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两教之间的矛盾必将彻底化解,并实现全方面的融合,最终达到圣母教完全吞并圣女教的设想。诚然,几十年建立起来的根深蒂固的信仰不可能一朝一夕抹除,实现这一设想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但现在毕竟开了个好头,管他三年五载还是十年八年,只要圣母教和圣女教相安无事,社会秩序趋于稳定,并牢牢掌控在栾奕手中,圣女教徒终有一天会投到圣母教门下来。 为了表达自己对江东乃至江南个州郡长治久安的期许,以及对江南未来发展的期待,栾奕遂取建功立业之意,将秣陵更名为建业。 随后,他亲命毛玠为扬州刺史,并给毛玠配以包括张昭、庞统、陆逊、孙乾、糜竺在内的一众贤达,附以二十六万鲜卑、羌族奴隶,在未来倾尽全力开发扬州。誓将扬州打造成堪比后世的鱼米之乡和天下粮仓。 此外,栾奕还责令诸葛亮亲自主抓江南运河筑造工程;将延续到寿春以南,长江北岸的大运河与江南水系连接起来,力求在五年之内实现运河与钱塘江全线贯通。在开凿运河的同时,还要在钱塘江下游北岸,运河的尽头濒临海湾处修建港口城镇,城镇定位为郡治级别,专门用以开展海运、漕运贸易。 对于这座集河港、海港作用于一体的港口重镇,栾奕心中早已想好了名目,城市就叫杭州,与之比邻的海湾便是杭州湾。 除了关注各地水系的建设,土地的粮产问题,百姓的饭碗问题仍旧是栾奕亟待解决的难点。 在过去的十余年里,随着耕作工具的不断更新、养肥种地等耕作手段不断出炉。以及更为科学的行式插秧法的问世,教区各地的粮产粮得到了明显增长。但这样的增长距栾奕的预期仍有很大差距,按照最理想的预想,百姓吃饭付出的消耗应只占很小一部分,最好不要超过三成。余下来的七成则用以购买衣料、家具等日常用品,或者拓展产业,开铺置地,亦或者享受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 这样一来,百姓既享受了生活的快乐,又充实了自己、延续了寿命。同时,教区各地的商贾借着百姓充盈的购买力也可赢得更多收益。 商业繁荣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方面,商贾财富赚的多,在商贾手下谋事的普通百姓的收入也会随之增长;另一方面,朝廷赚得的赋税的数量也会在财富积累过程中充裕起来,并在随后的时间里反哺于民,让百姓享受到国家富庶的果实。 但是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粮食——这一保障百姓基本生存的事物价格趋于稳定。 如果粮食的价格也是连年看涨,那即百姓收入增加,富贾荷包满满,国家金银满仓,也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 因为与粮价上涨并行的,将是各类物价的齐头并进。市场状态由此畸变,通货膨胀由此而生。 眼下的教区就深陷在通货膨胀的阴霾之中。随着鼓励人口政策逐步走向深入,大汉的人口正以井喷式飞速增长,粮食的供给开始出现失衡。 粮价由此攀升起来,从最初的四十文一石涨到了六十文。尽管栾奕想方设法试图将之按下,但效果并不理想,上涨的势头仍在延续。 482肃米 栾奕深知解决通胀的关键就在于解决粮食问题。至于解决问题的策略主要有二个 一是增加耕地面积。而增加耕地面积最有效的方式便是拓荒,在这方面,教区的百姓们自发做出了一定努力,教区各地耕地的面积得到了较大拓展。不过开荒扩土的行为势必会对环境带来负面影响,与栾奕的初衷并不吻合。他不希望在数百年后,华夏广袤的原野和森林在华夏儿女疯狂的掠夺下再次消失,转而成为供人居住的高楼大厦和苍白的田地。所以,他非但没有鼓励百姓开拓耕地,反而专设法令对开荒恳田进行重重限制,将包括山川、树林在内的所有非民用耕地全部划归教会,没有地方教会许可,任何人不得将土地划归己有,尤其不能将其开发成耕地。 除了开荒,还有一种方式可以拓展耕地面积,那就是战争。就像栾奕现在所作的,占下羌人雨水丰沛的河套平原,将草原民族的牧场,开发成汉人半畜牧、半耕种的天然农场。再比如占据了河流充盈、气候宜人,人口密度却远远小于江北的扬州,并计划将这里打造成鱼米之乡,从而大幅度提高大汉粮草的年均产量。还有就是,在招降孙策的同时,他还得到了孙策从士燮手中夺来的交州。 所谓的交州也就是后世说的广东、广西一带,加上大半个越南。这片世纪的繁华区域,在圣元初年仍处于蛮荒时代。辖区领土内人口稀少,很多无主土地可以开发,也值得开发,并随之为大汉增添许多耕地,进而产出大批粮草。 诚然,领土的拓展大大减小了通货膨胀的现状,粮草价格的增速日趋减缓。但是栾奕知道,人口仍在无穷无尽拓展,而耕地开拓的速度绝对不会跟上人口的增幅,粮草供需失衡的情况终有一日还会再现。 到那个时候,难不成又要出兵掠夺土地?万一作战失败可怎么办? 栾奕不敢去想战败的后果,兵败如山倒还在其次,其所引发的后续问题才是关键。由他一手打造的经济链条将彻底崩断,教区内部无需他族入侵,自己就会陷入经济困境,大萧条随之而来。 所以,仅靠开拓耕地并不能解决粮食问题,解决问题的核心还在于增加单位耕地的粮食产量上。 对此,栾奕长久以来始终关注农业器具的更新,自郑氏曲辕犁问世以后,在郑浑和一众工匠努力下,筒车、翻车等众多灌溉器具先后出炉,大大提高了农业生产的灌溉效率。 同时,在地方教会神官指导下,相对富裕地区的耕农们在家中院落里垒起了猪圈。日日将人的排泄物与猪食一并喂予猪吃,既养了猪,饱了口食,又在春夏两季沤出两栏肥料滋养土地。 人吃得饱有力气,地吃的饱,生出来的庄稼也粗壮。粮产量虽借此有所增加,但面对庞大的人口基数仍显得杯水车薪。 由此可见,仅从技术层面增加产量在目前看来只能起辅助作用,要想从根本上大幅增加粮产,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产量更大的作物。 想到这些,栾奕一下子就想到了占城稻。 所谓占城稻乃是产自于占城的一种稻谷,此谷特别耐旱,同时适应能力极强,无论旱地涝地都能成活,且无视盐碱。它的生长周期还很短,自播种至收获仅用五十多天,在亚热带气候下一年可收获两次,在江北温带气候中三年可保两熟。如果教区各地将它视为主要作物,粮产量必然得到一幅提到。 在正常的历史轨迹中,占城稻在宋朝时才从越南引入神州大地,并迅速在江南地区推广开来。现在,所谓的越南还是大汉交州的一部分,占城就是交州边缘的一座小城,将占城稻引入内陆比宋时要容易的多。 于是乎,占据交州后栾奕第一时间任命颇通农事的原青州临淄太守李肃为交州刺史,派人赶赴占城寻找生长周期短、耐寒能力强的高产稻谷,并以交州最为试点进行试种。 如果此稻真如传说中那般优越,便在江南扬州、荆州推广,进而推广到大江以北,乃至整个教区。 李肃走马上任之后,派出万名士卒在占城四周四下找寻,逢人便问,遇山便进,可谓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功夫不负有心人——大汉圣元十七年二月终于在一名当地老者口中得到了占城稻的讯息,并于距离占城不远的巴威山中找到了第一批稻种。 将稻种带回交趾郡,李肃薛了块土地与当地资深老农联合耕种。首次耕种的效果并不理想,种下的三百株水稻虽然只有二十余二十余颗存活,但却印证了该稻生长周期确实很短的特点。 至于水稻枯死的原因,李肃觉得是耕种时节不对。遂选择七月中又下了一批种。这次果然不负他众望,九月初,三百株水稻全部存活,且各个颗粒饱满。 他随即将种出来的稻米小心翼翼用纸张包好,装在布袋里令人连夜送去建业交到栾奕的手上。 时值栾奕正准备北归,在书房里与孙尚香一起收拢书籍、奏批,看到满袋晶莹剔透的白米,栾奕乐得合不拢嘴。 孙尚香不解,问栾奕“不就是一袋米吗?犯得着这么高兴?” 栾奕则意味深长的回答,“这可不是一袋米那么简单,它是所有华夏儿女的未来。”言讫,他坐到书桌前,大笔一挥,一封转交李肃的书信跃然纸上。 他先是夸赞了一番李肃的功绩,直言找到新水稻乃是功在千秋的大事。为了让世人在吃到新米的同时饮水思源,不忘记李肃所作的巨大贡献,他决定将这种新式的稻米定名为肃米。他问李肃同不同意。同时,他还让李肃尽快摸清肃米下种和收获的具体时间,并在交州推广开来。他提醒李肃,粮食问题是关乎百姓生存、国家长治久安的关键,在推广肃米的时候,切莫急功好利,出现耕种错误,致使原本有所收益的田亩颗粒无收的情况。要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要切实做到真正了解肃米的习性,才进行推广。等到交州种植确实没有出现问题,再转而将种粮送到扬州和荆州,并将种粮方式传授过来。 书信写完,栾奕盖上教主印绶,装入信封,派专人送回了交州。 忙完这些,在孙尚香时候下,他用了一盏茶稍作歇息,在午饭前,他将孙尚香遣了出去……至于原因,他要密会一个人。 此人姓张名松,字子乔,益州成都人。 说起来,这也算是个人物。他本在成都张鲁手下效力,却又与汉中刘璋旗下的法正等人交往甚密,此外他还两次来江东寻孙策,毛遂自荐充当孙策入主益州的领路人——堪称成都、汉中、江东的三栖间谍。 栾奕这次见他不为别的,主要还是知道他与益州方面关系匪浅,想以他为媒介劝导益州刘璋别再做无谓抵抗。选择举手投降,有光明的前路在等待;若想螳臂当车——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在心中打好接见张松的腹稿,栾奕又批了一盏茶的奏章,巳时时典韦准时带着张松来到栾奕面前。 “在下张松拜见齐王。” 听到陌生的呼声,栾奕将手中狼嚎工整的搭在了笔架山上,抬起眼帘一看……呦呵! 书中说张松生了一副丑陋的面庞。以至于历史上的曹操都懒得见他,直将他推到刘备怀中,白白失去益州地形图以及赚取益州的机会。栾奕起初还道是书里夸张,人再丑又能丑到哪去,能丑的过典韦? 事实证明,书里非但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与张松相比,典韦简直可以用俊朗来形容。 一对似睁非睁的小眼睛嵌在他浓郁到与额发连接在一起的浓眉下面,酒糟鼻之下则是一张似开非开呲着龅牙的大嘴。他生了一副五短身材,且上身比下身长好大一截,长袍披在他的身上远看像猴子,近看像猩猩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看到这幅丑陋模样,栾奕偷偷咽一口唾沫,掩饰过析疑的情绪。同时也在纳闷在东汉这个以貌取士的时代,张松是怎样成为一名士子并随之进阶为官的?又是怎样在张鲁手下站稳脚跟,并赢得一席之地的。 显然,张松是个拥有真才实学之人。是超人一等的才干帮她撇除了容貌上的缺陷,从而得到了刘璋和法正的认可和信赖。 作为一个惜才之人,想到这些栾奕对张松的热情程度又拔高了几分。对屋角的栾福道“给张先生赐坐,为先生泡壶新出的好茶。” 栾福一一照做,亲自将茶盏端到张松面前。 因为样貌丑陋,张松平日没少被人讥笑、嘲讽,愿意以礼待他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张松自幼便在心中定下一条不成文的原则,谁人待他以赤诚,他必推心置腹;谁人鄙夷他,他必冷眼还之。 此番栾奕又给他让座,又给他好茶,毫不在意他的容貌,以上宾之礼待他的举动,让他很是受用。恭恭敬敬拱手道“谢齐王恩赐。” 483蜀中地 栾奕面带笑容的虚抬了下手掌,在示意张松用茶的同时,问道:“张先生在建业住的可习惯,准备什么时候回成都?” 张松呲着门牙笑了笑,“实不相瞒,在下不想再回成都了。” 张松这番答案早在栾奕预料之中,要不然他也不会赖在江东半年不走。虽然心知肚明,但栾奕仍摆出一副惊喜模样,道:“眼下朝廷和圣教正值多事之秋,用人之际,不知张先生可愿与我一同北归,为朝廷效力,万民造福?” “齐王所言正是吾之所愿!松愿效犬马之劳。” 栾奕喜笑颜开,从桌旁的抽屉里取出一支黄布包走下高台亲自递到张松手中,“这是即将完工的洛阳城令印绶,张先生暂且屈就。待来日朝中出了缺再加以升迁。新城建成,诸事繁杂,还望张先生费心。” 捧着沉甸甸的印绶,张松既惊又喜,打死他也想不到刚刚投到栾奕帐下,栾奕就把京师重地一城之首的要职委派给他。他诚惶诚恐道:“在下初入门楣,教主便委以重任,在下怕未立寸功难以担当啊!” “无妨!”栾奕大肚的摆了摆手,“先上任后立功也大无不可。再者说了……”他扫视一眼张松带着明显兴奋姿态的丑陋面庞,道:“眼下就有一桩天大的功劳摆在先生面前。” “天大的功劳?”张松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立刻悟出栾奕所说的功劳是指什么。“齐王可是想让在下走一遭汉中,去说服刘璋请降?”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栾奕笑着拍了拍张松的肩膀,“怎么样?先生可愿助我走上一遭?” 张松脸上闪过一丝常人难觉的苦涩,道:“松很愿替齐王解忧,可那益州刘璋鼠目寸光,不知天高地厚。实不相瞒,就在去年,在下曾力荐其归降孙策,以求苟活,却被这厮毫不迟疑拒绝。现在复劝他降归齐王,怕是还会重蹈覆辙,遭其拒绝!以在下愚见,与其这厮白费口舌,还不如刀柄伺候,直接让他撞回南墙。” 栾奕笑着拒绝了张松的提议,“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次伐兵。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战事有违天和,非我意愿。对待刘璋还是以说降为主的好。” “可是……”张松一脸难色。 “先生放心,说降刘璋的办法我已经想好了,你只需按我说的做,照我说的说,刘璋十有**会主动请降。” “哦?”张松愣了一下,“如何说辞?” 栾奕拇指、食指交击,打了个潇洒的响指。守在一旁的栾福随后在袖子里掏出一张羊皮摊在张松面前。 “这是?”张松定睛一瞧,羊皮卷上线条纵横,竟是一副地图,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张益州地图。 地图将益州境内各大要塞、关卡、城池、村庄描绘的清清楚楚,哪里有大道,哪里通小路,哪里是耕地,哪里是沼泽和森林描绘的明明白白。更重要的是,地图上还有密密麻麻一片圆弧,张松起初不知圆弧用途,便向栾奕请教。 栾奕则告诉他,这叫等高线,等高线旁边的数字表示的是当地所处位置的海拔高度。 张松又问什么是海拔? 栾奕耐心解释说:“就是超出海平面的垂直高度。” 明确了图上所有线条的实际作用,张松咋舌不已。他来建业之前,将描绘多年好不容易完成的蜀中地形图献给了孙策,以图孙策克服蜀道难,早日引领大军占据益州。 他原本以为自己花费八年时间绘制成的地形图内容周详,十分全面,直到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图外也有图,与眼前栾奕提供的这张地形图相比,他绘制的蜀中地图简直可以用浅薄来形容。 震惊的工夫,栾奕指着图中绘制的三个红色箭头告诉张松,“张先生拿着这份地图去找刘璋,告诉他如果他不肯归降,这几个红色箭头就是未来圣教三路大军征讨他的行军路线。他别以为蜀道难行,仗着剑阁、锦关和几座城池就能抵挡住圣教大军。剑阁再险能抵得过阳平关?梓潼再牢固能强的过长安?我圣教火药在手,任何城关都不过是泥塑瓦堆,顷刻之间便可让他化为乌有。如果他冥顽不灵,负隅顽抗,我圣教三路二十万大军从西北、北、东南三个方向合击,不出三个月便可让他败亡。当然……如果他愿意归降,我也不会亏待他。我欲封他为吴王在建业颐养天年。” 张松捧着益州地图反复瞧看,喜道:“此图在握,足可将刘璋吓的屁滚尿流,就算不对他加以封赏他也会乖乖束手投降。” ““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随后栾奕又跟张松商量了一下面见刘璋的具体细节,一起用过午饭之后,张松领命告辞,回驿馆收拾西归益州的行装去了。 张松走后的第三天,栾奕也踏上了回返洛阳的归途。 之所以这么急着离开江东,原因有二: 一方面,自圣元十一年始建的新洛阳城,经过前期筹备、奠基和中期建设,历经七年之久初具规模,剩下的些许工程完全可以在入驻后进一步完善。 大部分民居、商铺、作坊、工厂、市场、教堂已经开始投入使用,朝廷的官署、教会的机构也陆陆续续从长安搬来了洛阳。 朝廷迁都不是小事,期间有很多要事需要栾奕北归定夺。此外洛阳外城里的帝国艺术学院、帝国演武堂、帝国神圣十字医科大学堂、帝国理工学院即将开学招生,还需要栾奕亲自主持开学典礼,以示教会对教育的重视。 另一方面,栾诗萌作为栾奕的第一个孩子——他的长女,其在栾奕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眼见诗萌婚期将至,栾奕必须赶回赶回洛阳。在他的新府邸——洛阳教主府中亲手将女儿送上花轿。 所以,为了加快赶路的速度,回到江北之后,他让黄忠、李典等人,与孙策等一应江东文武和五万教会中央军卫士乘船沿运河北上,自己则带了几百亲兵与典韦、赫拉克勒斯一人两骑快马加鞭,日行百里回赶。 十月初,风尘仆仆的他终于出现在了钢筋混凝土结构,巍峨的新洛阳城门前。 诗萌出嫁的前几天,快乐的如同北归的候鸟,一会在院子里飞来飞去,一会儿又返回巢中忽闪着她那双大眼睛观望绣女为她缝制嫁衣,有的时候她还会跑到栾奕书房里来,打断正商谈公事的栾奕和蔡琰,便是一阵喋喋不休的念叨。所说的话语无非就是那么几样,嫁到司马家去,公婆会不会喜欢她?如果不喜欢她怎么办?她该多大要孩子?要几个孩子……云云。 一个个问题跟连珠炮似的从她嘴里冒出来,也不等蔡琰回答又是一串连问,直把栾奕的耳朵磨出了茧子。 虽然栾诗萌提出的问题都大差不差,但每每此时,栾奕和蔡琰都会停下手头的活计,静静的成为栾诗萌的听众。 他们知道栾诗萌之所以如此颠三倒四乃是源自于婚前的高度紧张,而这种紧张又是建立在兴奋的基础之上的。 他们为栾诗萌能嫁给自己心仪之人而高兴。 所以面对栾诗萌翻来覆去的提问,他们总会耐心的宽慰她。 蔡琰告诉她,她这么优秀,未来的公婆肯会喜欢她,在这方面她不必担忧。至于什么时候要孩子,万事随愿,还要看圣母的意思。 栾奕则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佯怒道:“司马俊(司马懿的父亲,栾诗萌未来的公公)要敢不喜欢我女儿,我就让他好看。” 每每得到这样的答案,栾诗萌总会撅起小嘴,一脸幽怨的对栾奕说,“哎呀,父王,你打打杀杀多了,怎地这么暴虐。不理你了。” 栾奕面向蔡琰仰天大笑,“都说女生外向,这还没出嫁呢胳膊肘子就往外拐了!” 诗萌闻言眼珠一转,悟出栾奕方才是在说笑,便跑到栾奕身边撒起娇来,“哎呀父王,女儿刚才是在说笑呢!父王这么疼女儿,女儿又怎么会向着旁人?要偏向,也偏给父王。” 言讫,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呵呵笑了起来。 只有在这个时刻,栾奕方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护国神教的教主、大汉的齐王,而是一家之主,一个女人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的父亲。沉甸甸的重担从肩上卸了下来,他觉得浑身轻松,请送到可以扛起一座大山。 大婚之前的半个月,栾奕虽然嘴上不说,但蔡琰看得出,栾奕内心中对婚事的喜意远远小于面临女儿离家的不舍。 他每天深夜亥时忙完公务回房休息时,放着近路不走,偏要绕到后花园走远路。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条路可以经过小诗萌的闺房。 路过诗萌闺房时,他并没有敲门而入。他怕叨扰诗萌休息。 他只是将随从侍卫挥退,静静的站在房前的院落里,接着月光观望那扇耀着烛火的琉璃窗。琉璃窗内一无所有,并没有闪现出诗萌眼里的容颜,但透过那盏晶莹剔透的窗,栾奕却看到了许多,看到了诗萌的幼年、同年、花季雨季……一切都如同昨日一样。 !! 484真相大白 大婚前的几日里,栾奕寝宿全安排在了蔡琰房中。 蔡琰知道栾奕这是怕她因诗萌出嫁心情低落,特地过来陪她她告诉栾奕这两年她在朝中务事,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生活充实,也就不会为嫁女一事而伤神。 再者说,诗萌嫁去长安,长安离洛阳又不远,逢年过节也能回来看看她。她劝栾奕不必为她担心,也不用总在她这里过夜,栾奕这一出征就是半年多,貂蝉、杨婉都想他了,有时间去找她们说说话,道道相思。孙尚香刚刚过门,冷落了人家小姑娘也不好,也应常去走动走动。 栾奕见蔡琰眼神明亮,看出蔡琰说的都是心里话,便没再多说什么,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他在洛阳每周至少要抽出三天时间陪伴蔡琰,直至蔡琰驾鹤西去。 圣元十七年十月初十,既是栾诗萌的大婚日,也是她的十七岁寿辰。 这日一大清早,栾奕便换上了崭新的衣领镶着金边的白色神袍,腰扎伏虎玉盘腰带,腰別紫金镶玉佩剑,手持蔡琰一手绘制的折扇,与蔡琰携手来到栾诗萌闺房跟前。 离着老远,便听闺房内哭声阵阵,栾诗萌竟是在哭。 蔡琰还道是女儿不忍离家因此落泪,便进门规劝。 还没进门却见栾诗萌抢先一步站起身来,将房门死死闭合。 “我的儿,你这是怎地了?雏鹰终归是要离巢的,你出嫁之后还可经常回来看我们啊!别再哭了,大婚日哭花了妆容是小,哭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蔡琰安慰的话语并没得到善意的回应,栾诗萌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我不想听,不想听,你走,你走。” 蔡琰闻言一愣,栾奕随后跟了上来,问她“怎地了?” 蔡琰茫然的摇了摇头。 栾奕便对屋内的栾诗萌道:“诗萌,你怎么了?把门开开。“ 栾诗萌歇斯底里回应,“走……你们都走,让我安静一会。到了吉时我自会出去。” “呃……”栾奕、蔡琰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栾诗萌不让他们进屋,他们也不敢硬闯,只得守在门外,静等吉时到来。 辰时三刻,司马懿和迎亲的娇子来到教主府门前,报吉的使者一到,栾诗萌房门应声开启,露出了两名侍女搀扶下,蒙着红盖头的栾诗萌。 “诗萌,到底怎么了?”蔡琰问。栾诗萌不答。 “你母妃问你话呢!”栾奕憋闷许久,终于道出了怒气。 栾诗萌依然不做任何回答,借着盖头的余光,看到登门的司马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甩开侍女大步上前扑进司马懿的怀里呜咽起来,“仲达哥……” 司马懿也以为栾诗萌舍不得离家,连连宽慰。可栾诗萌却摇了摇头,“我想赶快离开这里。” 这一句话宛若一道奔雷,直刺栾奕和蔡琰胸口。蔡琰晃了晃身子,歪在了栾奕怀中。 栾奕大怒,“你太让你母妃寒心了。” “母妃?”栾诗萌哽咽着冷笑,“她根本不是我的母妃。我的亲生母妃叫萧红,被父王你害死了!” “你!”这次轮到栾奕腿脚发软,摇摇欲坠了。即便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未曾露出颓色的他踉跄了数下,在栾福搀扶下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喘着粗气将既愤怒又羞愧的眼神投向栾诗萌的红盖头,似要透过那尺红布看透栾诗萌的内心。 然而他失败了,栾诗萌的心窗已被遮蔽,什么都看不到了。 院落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尴尬起来,萧红死后投到栾奕帐下的谋士、武将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打听萧红的底细。 “原来公主不是蔡大家亲生的啊!我之前都不知道。” “我也第一次听说!” 郭嘉、毛玠、荀彧、荀攸、典韦、关羽、赵云、黄忠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则闭口不言,垂头哀叹。 听到院子里众人此起彼伏的私语声,栾奕顿觉颜面大失,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栾诗萌的鼻子怒喝,“你胡说什么!“ “胡说?”栾诗萌再次冷笑,“负心汉,你干的那些坏事我都听说了,也找人印证过了。萧红才是我的生母,你还有什么值得狡辩的!” “谁告诉你的!”栾奕仿佛一只发了狂的狮子,咆哮道。 “我答应过替她保密。”栾诗萌说完,顿了顿,用咬牙切齿的口气接着道:“我恨你们。以后我与你们我与你们恩断义绝,自此再不来往。”言讫,扯着将在震惊中没回过味儿来的司马懿便往门外走。 “我的儿,别忙走,听为娘解释。”蔡琰泪眼婆娑,泪水将妆容冲的七零八落。 “别叫我‘儿’,我没你这个母亲。”栾诗萌毅然决绝。 栾奕勃然大怒,“不孝女,给我滚回来。”气势汹汹便要上前硬拽栾诗萌,给她点颜色瞧瞧。这是栾奕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生出打孩子的念头。 蔡琰见栾奕要动手,大惊失色。以栾奕那身神力,怒火冲天之下一脚踢过去还不把栾诗萌的小命儿踢没了,就算不踢,一个掌掴也足有让栾诗萌吃不了兜着走。她抢先几步从后面抱住栾奕的腰,哀啼道:“子奇,别冲动。让诗萌走吧!” “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打断她的腿不可!”栾奕力大蔡琰哪里拦得住,一拉一扯,蔡琰扑倒。头上的步摇散了一地,盘在头顶的头发散落开来。华丽的丝质长裙中看不中用,与地面接触划出几道口子,,手上的肌肤在支撑地面的时候也露出几道血印……模样说不出的凄凉。 栾奕爱惜蔡琰,见蔡琰受伤便不再去管栾诗萌,一脸痛惜的将蔡琰搀扶起来,自责地问:“琰儿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蔡琰贝齿咬唇,摇了摇头。一律泪水从她的眼窝里泛滥出来,一直延续到尖俏的下巴。她看着栾诗萌对栾奕道:“让她走吧!别拦着了,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吧!” 栾奕既愤怒又无奈,更多的则是伤感。他仰天连喘几口粗气,压抑住失落、悲愤的泪水,右手虚抬挥了挥,示意司马懿立刻待栾诗萌走。 一场婚宴不欢而散。 大婚之日后第三天,负责随行护卫栾诗萌出嫁的栾福的儿子——栾佑派人传回口询,说公主死活不肯让司马家手下教主送去的嫁妆,并扬言与教主和夫人决裂,绝不再用栾家一针一线,这可怎么办? 栾奕问询气得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砸了个遍,回讯说:“砸,全给我砸了。能烧的烧,能砸的砸,金子银子全给我炼成水,泼在司马家门前。王八犊子。” 栾佑见到这样荒唐的命令只好照办。一千名送亲卫士在司马府前忙活起来,上好的琉璃、陶瓷器皿一概砸碎,由五名工匠十天十夜赶制出来的上等锦缎亦是没能逃脱厄运,烧成了飞灰。 还有铁匠在司马府门前开炉炼金烧银,烧出来滚烫的金水银水,平铺在了地上。 于是乎,栾奕焚烧陪嫁品的幼稚举动成了长安城内的一景,天天都有无数百姓前来围观。 看到上好的琉璃变成一地残渣他们会心疼,看到一等的绸缎葬身火海,他们会跳脚。他们问栾佑,“教主这到底是干嘛呢?” 栾佑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应说:“这是在给公主烧嫁妆呢!用天火将嫁妆烧到天国去,以备公主升入天国后使用。” “哦……”百姓随即释然。 让百姓们震惊的是,看着司马府门前的大道在铁匠金水银水浇灌下从原本的土路,变成了一片金光大道,是真正金子铺成的道路。 乖乖……这得多少钱。 起初,有人曾想过趁夜偷偷过来撬金子,可是后来一琢磨,金子是教主亲自派人铺的,万一被人发现满门丢命不说,这金子据说还是公主未来通往天国的金路。如有侵犯就会得罪圣母。 在大汉没有人敢得罪圣母——他便将这一念头收了回去。 待时间一久,金路成了规模,从一尺见方,扩张到五丈多宽,四分之一寸多厚,就算有人想偷也敲不下来了。 焚烧嫁妆的几天里,要数最可怜的就是司马一家。原本好好的,以为喜喜乐乐娶个公主。却不曾想出了这等幺蛾子,护亲的亲兵们反过头来把他们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在门前烧着烧那。 他们不知具体缘由,还道是儿子触怒了教主要引来灭顶之灾,吓得连宿睡不着觉,窝在房里不敢出门,瑟瑟发抖。他们问司马懿和栾诗萌到底怎么了,二人均是闭口不答,出门复问栾佑,栾佑则扯谎说自己就是个办差的,具体自己也不清楚,得去问教主或者公主。 司马俊一看这架势哪里行,赶忙换上官袍,不管儿子犯没犯错,先去洛阳向栾奕赔罪。 好在司马俊还没到洛阳,便得到家里人传来的书信——门外的卫士最终并没有危及家人性命,在院外忙活了十天十夜后悄然离去了。 令他们只得庆幸的是,家里不但没损失什么,门前反倒出现了一条金路——金子铺的路。 !! 485真相大白 下 栾诗萌婚后第四天,栾奕把府中所有人都招到了前院的空地上,妻妾、仆役、丫鬟,连厨子、马夫都被招了来,林林总总足有上百人之多。 栾奕面色严肃站在正堂的台阶上,蔡琰和郭嘉则分立在他身后。他虎眸圆瞪,恶狠狠怒吼,“说,到底是哪张贱嘴把事情透漏给公主的?” 众妻妾、仆役、丫鬟,连厨子、马夫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不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主动认罪,我可从轻发落,嘴硬不招,等我查出来,别怪我翻脸无情。”栾奕扫视院落一圈,杀气四射,吓得院中诸人一哆嗦。 “我等确实未曾做过。” “看样子泄密者是不准备主动承认了。”栾奕的冷笑比他的怒喝还要慎人。他转头对郭嘉道:“奉孝,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限你五日之内把泄密者查出来。” “无需五日,三日之内便可给奕哥儿结果。”郭嘉想栾奕恭敬一礼,期间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向台下的七巧。 迎向栾奕的目光,七巧心里七上八下好一阵哆嗦。她知道郭嘉是栾奕身边的特务头子,他所统领的神盾细作密布天下,这世上还没有他查不到的东西。 想到这儿七巧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栾奕冷笑着问:“中秋时节,该不会中暑了吧!” 七巧颤抖的身姿嘎然止住,抬起苍白的面孔,哆嗦着说:“教主赎罪,是奴家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公主的身世告诉公主的。奴家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无意之间’多嘴多舌酿成了多大的恶果吗?”栾奕怒不可赦,“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割舌之后,托送浣衣局,没有我的手令谁也不得放她出来,且不许外人探望。” 一听栾奕要割她的舌头,还要罚她去浣衣局跟下人洗衣。七巧吓得魂不守舍。她匍匐着爬向栾奕,却在半路被两名亲卫劫了下来,“奕郎……奴家真不是故意的。念在奴家真心实意侍候你那么多年绕我一命吧!” 栾奕气得在台阶上横向绕了两圈,道:“我饶得了你,天理饶不了你。别以为这些年我领兵在外征战对家里的事一概不知。我告诉你,我比你还清楚。圣元七年,我领兵征战河北时,你为了诬陷甄宓中饱私囊,将商会的营收划到自己名下,竟串通外人将琉璃坊的配方偷了出来。幸得琰儿主持公道,才保下甄宓的性命。不过甄宓的命是保下了,配方却流落了出去,多亏奉孝抢先一步,赶在歹人将配方专卖他人之前将其截住,杀人灭口才将配方的秘密保住。事情水落石出,罪魁祸首直指向你,于是为避免我凯旋之后降罪于你,为了保全你的性命,琰儿亲自跑到战时的临淄求奉孝不要将此事告知与我,让它神不知鬼不觉随着时间淡化。然而,奉孝与我情同手足,又怎么瞒着我,他秘密传书与我,将事情的始末尽数言明,并在文中几番保证秘方已然保住,恳求我看在他和琰儿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栾奕又跺了几步,“可是你呢?琰儿饶你一命,以赤诚待你你却恩将仇报。圣元九年二月初八,你暗中使人将变了质的胭脂翻新之后,再掺入石灰放到了琰儿每月的列给里,让她以为是账房统一分配给他的月利。琰儿果然上当,抹了几天,脸部出现红斑,若非张仲景医术了得,琰儿险些因此毁容。琰儿宅心仁厚,明知道是你所为,却没有拆穿,只是将那个翻新胭脂的仆人杖毙,想借此不了了之,堵住我的嘴。事情的始末我清楚的很。” “圣元十一年,府上丫鬟泽清在院中与闺蜜闲聊时,无意中提到你丫鬟的出身,却借着床第功夫了得爬上了枝头。这席话不料被你听到,第二天泽清的尸体便漂在了花园的池子里。圣元十四年初夏,栾平患上了天花,把杨婉、蔡琰、貂蝉急的团团乱转,天天沐浴吃斋,向圣母虔诚祷告,希望圣母留下栾家这唯一的血脉。甄宓也在济南四处求医问药。唯独你幸灾乐祸,私下里说平儿死了好,这样嫡长子的位子又空了出来,给别人留了机会。这是人说的话嘛!”栾奕恨不得冲上前去给七巧几个大嘴巴。 “你自以为天花是绝症,平儿没救了。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又自以为是的碎女子,岂女子,岂知天无绝人之路,我就知道治天花的办法。让华神医给平儿种上牛痘之后,天花很快就好了,杨婉、蔡琰、貂蝉喜极而泣,你却怏怏失落暗呼可惜。你这样的人,简直猪狗不如。我不杀你完全是看在琰儿和蝉儿的面子上。想着终有一天你会回头是岸,可却死心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破坏家中和睦。我不杀你已是网开一面,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割了你那碎嘴的舌头。” 栾奕说的每一句话都宛若一颗手瓜在七巧胸腹之间炸裂开来,炸得她肝胆俱裂,心血倒流。她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再求栾奕已是无用,转而扑到貂蝉面前,“姐姐,快救救我,给奕郎求求情啊!” 七巧这次触及了栾奕的逆鳞,栾奕火气正旺,貂蝉哪里敢自跳火坑。面对七巧的苦苦哀求,她果断后退一步,用沉默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小姐,小姐。救救我啊!”原为貂蝉陪嫁丫鬟的七巧大哭,唤出了旧日的情分。 貂蝉满目含泪的看向栾奕,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因过度恐惧不听使唤,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发不出声来,“咕咕”憋了半天,满脑子求情的话,最后还是被入口的空气堵了回去。 “子奇。”全大汉境内,能在任何场合呼唤栾奕表字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蔡琰。她呆着渴求的目光搀着栾奕的一只胳膊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七巧的舌头就别割了,仅罚她去浣衣局思过可好?” “不可……”栾奕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因为她知道,七巧犯下的罪恶有一部分是受貂蝉指使。他忍心惩处七巧,却不忍心伤害貂蝉。他想借用敲山震虎的方式让貂蝉清楚,她犯下的罪恶他都知道,他要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未免七巧情急之下把貂蝉供出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将之灭口。但是转念一想,七巧侍奉自己多年,将之处死未免太过绝情,便决计饶她一命,让她在浣衣局洗清自己的罪孽聊度余生。所以,为能在保全她性命的同时,又让她不能继续咬人,栾奕最终选择了割掉她的舌头。 有了这般想法,蔡琰求情的话语自然不会改变栾奕的主意。他果断拒绝蔡琰的请求,向典韦点了点头,“七巧罪不可赦,即刻行刑。带走。” 典韦领命,带着两名卫士一左一右,把哭喊不停的七巧强行拖到后院。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响起,满嘴鲜血的七巧就这样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被人扛在肩上,送出了府。 临出门前,七巧将幽怨、愤恨的目光投向了貂蝉,那对眼神,貂蝉终生难忘。她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左右丫鬟搀扶下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 她原本以为,自己明哲保身的举动可以度过眼前的难关。却不曾想栾奕并没打算完全放过她。 栾奕瞥了貂蝉一眼,那淡漠的眸光比七巧临走前的怒视更让貂蝉恐惧。栾奕道:“王妃貂蝉,治下无方,致使恶妇七巧屡屡行恶,家宅不宁。现责令你闭门思过,罚每日清晨至教堂清理大殿。直至抄写《圣母经》《道德经》千遍为止。” 貂蝉面色惨白,轻咬贝齿躬身领命,“蝉儿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罚,谢教主隆恩。”言讫,转身款款而走,泪水横流的面颊始终没有回头。 栾诗萌得知身世的事就算这么了了。事后,她的新丈人——司马俊诚惶诚恐找到栾奕,想从栾奕口中探探这对父女到底怎么了。却只得到了些许含糊不清的答案。 不过,从栾奕言语中的态度上足以看出,这父女之间虽闹了矛盾,但身为父亲的栾奕仍对唯一的女儿万分关爱,三番五次暗示司马俊一家一定要善待诗萌,并定期将栾诗萌的生活近况告知于他。 他还告诉司马俊,和平的时代即将到来,朝廷将面临全面改革,到时候洛阳朝中肯定会出缺,所以他准备把司马俊和司马懿升到朝中做事,不知司马俊愿不愿意。 司马俊知道,栾奕之所以把他调到京城,看重他和儿子的才华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想离栾诗萌近一些,以便重塑父女之间的感情。 想到这些,他虽有些失落,但身为士人,谁不想要功名?管它是怎么来的,先升迁一步,到任上再一展真才实学让栾奕刮目相看不迟。 !! 486万民请愿 栾诗萌决绝的话语,仿如夏日里的乌云,在栾奕脸上盘旋,挥之不去,将他心尖的光芒尽数遮盖。 这些时日,他看什么都不顺眼,不少朝中的官吏因此挨骂。时间一久文武百官虽不明他动怒的缘由,却看出他心情不善,遇到问题宁肯自己担着风险自主解决,也不敢跑到他面前请示,自讨苦吃。 愁闷的日子从十月十日开始,一直到十一月十六,在这一天孙尚香为栾奕添了新丁。 加上眼前偎抱中的孩儿,已是三十六岁的栾奕只有两个儿子。老大栾平乃是杨婉所生,后来他从河北抢来的女子阿黎也曾给他生下一子名唤栾齐,只可惜那孩子命苦,在两岁那年身患重病夭折了。 所以,在承受了丧子之痛,又经历了女儿出嫁之后,栾奕对这第二个儿子的出生格外珍惜和重视。取欣慰一词,给孩子起名为栾慰,一有时间便去孙尚香房中探望。 他的怒火就这样在孩子天真的笑颜焦淋下,渐渐的熄灭了。 栾慰降生以后,另一件事则让栾奕的心情转阴为晴——出使益州三个多月的张松回来了,并带回讯息,“益州刘璋愿意请降。” 只不过刘璋带有附加条件,大意是说:他在蜀中住习惯了,不想照栾奕所说搬去扬州当什么吴王,想让栾奕改封他为蜀王继续留在汉中。 栾奕之所以把刘璋搬去扬州,就是为了避免他继续在益州呼风唤雨,所以这样的请求他断然不会答应。 于是乎,他没让张松再去汉中费口舌,而是直接命令驻守成都的张任调集两万大军囤积在剑阁关外。也不攻关,每日只派霹雳车往关内象征性投些炸药包,权当实弹演习。 又令驻守曲阿的文聘率领江东水师五艘宝船,十余艘楼船开赴大将中游益州河段,也不登岸,只在江边摇旗呐喊,随便往岸边开上几炮。 炮声虽然稀疏,但起到的作用确是震撼性的。刘璋还道是眼下的局势是栾奕大军开拔的前奏,当夜吓尿了裤子,趴在女人身上瑟瑟发抖。 第二天一早便令法正出使洛阳,摇尾乞怜向栾奕乞降。 就这样,既成都回归,益州北部全部成为了教区。至于刘璋则在那日受了惊吓之后留下了病根,一家老小搬到建业不久便一命呜呼了。 死后,栾奕加封其为武威吴王。 随着益州归附,大汉十三州重归一统,加上新拓的羌族自治州,大汉的领土面积在经过了二十余年群雄割据过后反而拓展了。 原本四千三百万的人口,在经历多年动乱之后,战死、饿死者超过千万,不过人口总量却在鼓励生育政策支持下得到了长足增长,达到四千七百万,此外还有二百余万外籍奴隶长期在汉土务工。庞大的人口基数,和人口增长速度为大汉带来充足的劳力,给跨进和平年代的大汉带来了勃勃生机。 四通八达的人工运河和安全、宽阔的驰道将大汉各州重镇连接了起来,在便利人们交流的同时,大大促进了贸易往来。公平、公正和安全的社会环境,则引来了滚滚财源。截至目前,大汉境内竟有各色手工制造者七十余种,数量虽不及二十一世纪,但已然达到与明清持平的水平。 圣元十七年,结束战事以后朝廷岁入白银四千万两,数量虽只相当于清代的四分之一,但由于金银开采量和市场流通量相对较少,公元三世纪初的大汉黄金储备量不像十八世纪那般有千余年的金银积累,很多真金白银仍以矿藏的行事埋于地下,所以黄金、白银价值要远远高于明清,也就是说用等量黄金白银换得的粮食等生活必需品远远多于明清时期。 由此算来,大汉朝廷收得的税赋看起来远远小于明清,但具体价值却相差甚微,这还是在江南扬州、交州未被开发的前提下。 栾奕有理由相信,鱼米之乡成型之时,便是盛世到来之刻。 经过近三十年努力,十余年征战,在圣母教的帮助下栾奕终于把大汉打造成了与预想中基本相符强盛国度。 圣元十八年春分刚过,回归和平的大汉土地上,各州刺史、郡太守的奏疏如雪片一般涌入洛阳。而奏疏的内容却大同小异——他们要么借黄道星辰暗淡为由,要么大赞栾奕功勋卓著,有的人甚至把敌阵和蝗灾转嫁到汉室倾颓身上……总而言之,他们希望栾奕取刘氏宗庙而代之,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为表达民意,十四州中齐州、青州、徐州、豫州、冀州还送来了万民伞。 借助圣母教宗教领袖的地位,这地位,这么多年来,栾奕在百姓、士族、富贾和官员之中赢得了崇高的声誉,在天下归一的今天,称帝的呼声自然会涌现出来。所以眼下各地的举动早在栾奕意料之中,甚至更准确的说,其中多处州郡都是在栾奕授意下率先发声的。 面对各地改朝换代的呼声,按照惯例,栾奕并没有当即应允,而是装模作样在《圣光报》发布了一篇告万民书,表示先帝虽后来有负于他,但终归而言对他有知遇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非但不能忘恩负义,取而代之。反倒应将朗朗乾坤还给皇帝陛下。所以,他准备致仕,辞去大将军之职和齐王的爵位,暂留护国神教教主之职,处理教务。望百姓日后切莫再提让他称帝一事。 此文一出,得知栾奕要致仕的百姓们沸腾了。来自大汉各地的各级百姓——包括奴隶在内。纷纷跑到教主府外情愿,跪地苦苦哀求栾奕切莫抛弃黎民百姓,希望他继续统御万民。 经此一事,让栾奕称帝的呼声非但没有跌,反倒越发高涨。 接下来,圣元十八年四月初八,一场日全食将民间呼吁栾奕称帝一事推向**。 在这个原本晴朗的清晨,全大汉人忽然发现天色突然暗淡下来,圆饼一样的太阳,在黑影覆盖下渐被餐食,一炷香后彻底消失,将大汉笼罩在身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百姓们哪里懂得什么叫日全食,还道是自己没有挽留住即将致仕的教主,引发了圣母的天怒。亦或者昏聩的刘氏即将执掌江山,给百姓送来无尽的黑暗…… 人心惶惶的百姓,陆陆续续涌入教堂跪地祷告,恳求圣母留下教主,让他成为万民之王。祷告果然灵验,半个时辰后,暗影消弭,太阳用从东山露出了笑脸。 百姓长出一口气,当家男人背上行囊再次踏上了远赴洛阳的官路。 这一次,百姓们没有与栾奕交涉,而是自发的跪在教主府门前,用无声的言语,恳求栾奕登基为帝。并扬言教主如果不答应,他们便不吃不喝,就这么一直跪着。 上午跪了几百人,下午发展到了上千,翌日清晨教主府门前的大道被情愿的百姓堵了个满满当当,接着是临近的道路……大半个洛阳跪满了人。 起初来的人多是些农人、工匠,随后逐渐出现一身华服的商贾……再然后左文右武齐刷刷跪了一地,再然后是守城的进军。 三个时辰后,月上柳梢,银色的月光照耀下尘封已久的教主府大门洞开,露出栾奕挺拔的身影。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百姓,高声道:“都散了吧!” 百姓无动于衷。 他又扫视一眼地上的文武,斥道:“你们怎么也跟着胡闹。你们跪在这儿朝中的事务谁来料理?还有你们……”他指着披着铠甲的守城卫士,“你们不去守城,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教主一日不登基,我等便不理朝政。”率先发言的是荀彧。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在场所有人的应和。 “教主一日不登基,我等便不守城/耕耘/务工。” “你们……”栾奕一脸无奈,“你们这不是把我忘恶人的路上逼吗?” “教主不肯登基,就如同舍弃孩儿的父母。那样才是真的把教主往绝路上逼啊!”郭嘉渴求道。 “哎呀,教主。”张飞急得抓耳挠腮,大手朝着百姓一划拉,“你看看,民心如此你还有什么可推辞的?你就从了我们吧!” 言讫,张飞大喇喇起身,与典韦、赫拉克勒斯一齐冲到栾奕身边,典韦抓左臂,赫拉克勒斯缚右臂,张飞抱腰将栾奕强行按住。 栾奕虽然力大,却不是以力气大而著称的三名大汉的对手,登时动弹不得,“大哥,三哥,老赫,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张飞运着气力,咬着牙关道:“为民请命。二哥、汉升还等什么,拿龙袍来。” 关羽、黄忠来到栾奕面前,与典韦、赫拉克勒斯、张飞合力将龙袍套在栾奕身上。 郭嘉、徐庶、毛玠、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贾诩……整齐划一叩首,“微臣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数万百姓有样学样,山呼万岁。 这一刻,整个洛阳城深陷在“万岁”的呼声之中。 “教主同意登基了!”成了当年比丰收还要值得庆幸的喜讯。 !! 487称帝前夕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栾奕要称帝的消息让全教区百姓欢欣鼓舞,但也有人为此颓然,忧伤者中以刘协为甚。 自刘协登基为汉帝以来,便在董卓yin威控制下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后来栾奕将其解救,他倒是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可是在刘协看来相比暴虐的董卓,栾奕这只笑面虎更加可怕。 他借助自己手中的权力,以及极具煽动力的圣母教,抽丝剥茧一般,在不知不觉间一步步侵蚀着皇权在文武百官心目中的地位。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支持刘协的大臣,要么年老病逝,要么被卸去实权,成为朝堂上的摆设,亦或者直接被栾奕搜罗证据,冠以罪责发配边疆甚至处死,还有的为了追名逐利选择临阵倒戈,投到栾奕门下。另有很多人受不得圣母教的诱惑成了圣母教的使徒…… 当刘协察觉出权力离自己渐行渐远时已是为时已晚,大汉已经病入膏肓了。时至十七年后的今天,他竟成了孤家寡人,朝中文武没有一个愿意为他所用,连宫里的宦官、丫鬟都不为他的命是从。 他这个皇帝已经名存实亡了。 作为一个聪明人,刘协虽然对汉室倾颓心有不甘,但是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个时候想要挽救是绝对不可能的,任何反抗都是螳臂当车,跟找死无异。 他不怕死,他觉得祖祖辈辈一手创立的江山毁在自己受伤有辱祖先在天之灵。所以,他想死。 但是他清楚,即便死也不能找栾奕的麻烦——他死了不要紧,可怜他的妻儿,还有刘氏宗族里的其他人。他丢了江山,不能再丢却刘家的子孙后代了。 所以,在经过彻夜思考之后,他做出了聪明的决定,撰写圣旨昭告天下,他要退位,将皇帝的宝座禅让给栾奕。 这一次,栾奕没有拒绝,欣然接下了他此生最后一份圣旨,随后转口加封刘协为汉献帝——既亲手献出王朝的皇帝,许其搬往长安宫常住。 收到圣旨,龙袍加身的栾奕在与群臣商议过后,将登基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五。 之所以选在端午这天,一方面是因为这是眼下最为临近的吉日,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刘协退位后,栾奕登基迫在眉睫。 另一方面,栾奕也有自己的想法。五月初五端午节由来已久,最初百姓们驱除瘟疫的节日,后来楚国大夫屈原选择在这天投江自尽,人们为了纪念他就把这一天改成了纪念他的节日。 对于这样的做法,栾奕向来不屑一顾。这不是因为他对屈原怀有成见,相反的,他发自内心的对这位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作家怀着崇高的尊敬之情(在此之前中国虽然专有《诗经》等作品,但因为这类作品一概未署名,且其中著作多为各地诸侯旗下幕僚联手创作,并非个体作品,唯有屈原所著《离骚》是个体诗集。因而,他被21世纪誉为华夏文明历史上的首位作家)。 为了表达自己对屈原的尊敬,今岁仍在建业的时候栾奕通过努力,成功将屈原定位为了大汉作者的开山鼻祖,并亲自赶赴汨罗江拜谒。 然而,虽说对屈原无比尊敬,但也仅限于对他的造诣。栾奕绝不会承认他民族英雄的身份。 神州大地不需要亡国英雄。 所以,他想借在端午节这天登基为契机,将端午节定为国庆日,转而将祭奠屈原的日期改为七月初八——相传那天是屈原的生日。 登基前夕的栾奕格外忙碌,在荣登九五之前,他有很多要事需要抉择。 比如新王朝的国号。 在这方面,群臣的意思是,依照惯例,历代帝王均将自己的发迹之地定为国号。比如秦王嬴政,于秦地兴兵一统**,他的王朝便是大秦。再比如汉高帝刘邦,虽举事于徐州沛县,但最终发迹一举定乾坤却是在汉中,所以他的国号便是大汉。 依照这个原则,栾奕起兵于济南,济南隶属现在的齐州,而栾奕在此之前又担任过齐王,所以他的国号应该是大齐才对。 对于这样的建议栾奕断然予以拒绝。他说:立齐为国号虽然是惯例,但是‘齐’一州之地,用大齐做国号显得小家子气,实难表现神州大地广袤的领土和朝廷无上的威严。 听了这番话,群臣们明白,栾奕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国号。便问:“以陛下之意,当以何为号?”<号?” “神圣华夏帝国。”‘神圣’自不必说,未来的国家仍将旗帜鲜明的以圣母教为指导。至于华夏……《左传定公十年》曰:“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书经》曰:“冕服采装曰华,大国曰夏”。《尚书正义》注:“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华”字有美丽的含义,“夏”字有盛大的意义。确实可以展现出大国风度。 “好个神圣华夏帝国。”荀彧连连点头。 郭嘉乐开了花,“就他了!” 商定完国号,接下来是年号。在这方面栾奕不准备推陈出新,而是要继续沿用圣元纪年。 文武百官和各地百姓用惯了圣元纪年的月份牌和台历,自然不会反对。反正圣元年代虽从汉献帝时期便已开启,但真正的开创和奠基者终归还是栾奕。沿用下去无伤大雅。 除了国号,栾奕还提议将神圣血红十字大旗定为国旗,赤金圣母女娲象定为国徽,《唱一首天上的歌》定为国歌,将由栾奕作词、蔡琰谱曲的新歌《精忠报国》定为军歌。 对于这些问题,满朝文武摆出淡漠的模样,连道:“一切全听陛下做主。” 栾奕见百官对国旗、国徽、国歌不屑一顾,告诉他们不要小看这小小一张布、一块徽、一首歌,这些事物虽小,起到的作用却功在千秋。 自古以来,华夏文明提倡家、国、天下,家字居先,国自家后。之所以如此,有一点原因至关重要。那就是在百姓看来,家是实的,国是需的。家切切实实摆在眼前,不大一方院子,院外不远处几亩薄田,年迈的父母,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热炕头的婆娘,在这些元素的共同拼合下,家这个词汇被充实起来,看得见,摸得着。 与家相对的,国则是虚无缥缈的。对于一名普通百姓而言,他不知道国有多大,或者说在他心目中国实在太大了,大道无边无际,大道让他觉得渺小,以自己的微薄之力不可能为这么庞大的载体做出任何贡献,于是他选择无视“国”的概念,把心思都放在经营自己的小家上。 这样的思维换做是谁都在所难免,却也是身为执政者的栾奕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为了扭转百姓的固化思维,为了让百姓心中的家国,变成国家——有国才有家。 栾奕要通过设立国旗、国徽、国歌、军歌的方式,让“国”的概念在百姓心中充实起来。让他们知道城头插着国旗、飘扬着国歌旋律的地方便是神圣华夏帝国的领土,让他们知道挂着国徽的建筑便是华夏帝国的官署,在这些地方,华夏帝国的军队将誓死捍卫他们的权力和财富,华夏帝国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同时,栾奕还要让华夏境内各地官署和教堂在显耀位置挂上大幅《圣神华夏帝国》地图,让百姓知道华夏的界碑并非在天涯海角,而是触目可及的边疆,任何人做出的哪怕微弱的努力,都会为华夏的强盛起到巨大贡献。 说完这席话,栾奕吧嗒吧嗒干裂的嘴唇,抿了一口茶。 高台下的文武则呆愣愣看了他半晌,齐齐跪地,山呼“陛下英明”。 接下来,栾奕又与群臣讨论了皇帝、文武百官以及百姓自称的问题。自秦代以来,华夏各地各阶层的人自称词汇缤纷复杂,比如皇帝自称为“朕”,诸侯、王则称孤道寡,下臣对上臣称下官,上官对下官自称本官,百姓中武人多道“某家”,文士多谦称“在下”。此外,还有“咱家”、“不才”等等。 如此数量众多的自称既显得混乱不堪,又借称呼体现出人的出身和等级差异,与圣母教平等、友善的观念背道而驰。所以,栾奕决计将之取缔,自神圣华夏帝国开朝以后,由他以身作则,日后无论百姓是士、农、工还是商,一概自称为“我”。 百官不解问:“陛下为什么单选一个‘我’字,而非其他?” 栾奕笑了笑,道:“‘我’字,左边一个‘手’,右边一个‘戈’。字面意思为左手压住右手的戈,既表示了礼遇,又体现先礼后兵的含义。我之所以选这个字为自称,为的就是提醒天下百姓,帝国以刀戈立国,未来还需要刀枪来守卫国土,所以在修文筑德明礼的同时,切莫失了野性。” 众文武连连点头。荀彧道:“明日我便拟制,陛下过目后便可昭告天下。” [,!] ... 488喜欢的事 栾奕称帝,蔡琰无疑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然而出乎栾奕乃至满朝文武意料的是,蔡琰拒绝受封皇后,请求栾奕将后位让给貂蝉、甄宓或者杨婉。 起初栾奕还以为蔡琰这是在虚让,在经过一番面谈之后方知蔡琰乃是真心实意。 蔡琰含情脉脉对他说:她前半生,自打嫁入栾家开始,便为栾家劳心劳力,并含辛茹苦把小诗萌一点点带大,每每遇事先顾及家人,没有一天是在为自己活着。现在栾诗萌成人出嫁了,年至四十岁的她同时又摊上圣元这样可以给女人一席之地的好年景,她不想再让家庭和孩子束缚自己,不想成为锁在宫门里的家雀,她想为自己活上一活,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学识和报复,也闯出一番功名来。她恳求栾奕找个去处——最好是贫瘠的去处让她任一届父母官。 蔡琰推辞的这番说法,朝中很多文武官员无法认同,唯独栾奕刻意理解。 他知道,蔡琰是为和艺术而生的,对于一个怀着文艺情操的人而言往往最是向往自由。皇后之位虽然看起来位高权重,对蔡琰来说却是心灵的枷锁——她不希望被桎梏在教主府高大的府门之中,做一个活在栾奕福荫庇佑下的女人。不想成为一只被囚的凤凰,而是想一飞冲天,与盘龙、麒麟试比高。 作为深爱蔡琰的丈夫,栾奕自然不想用尘世间的俗务束缚住蔡琰的心灵,他尤其不想看到蔡琰忧郁、失落的眼神。所以,他果断收回成命,打消了封册蔡琰的念想。 不过,他驳回了蔡琰外调为官的请求,至于拒绝的理由只有五个字,“我离不开你!” 女人天生就是种区别于男人的奇怪动物。本来信誓旦旦铁了心肠要去偏远地区一展报复的蔡琰,在听了这五个含着千言万语的话以后,心里那块砣霎时间消融无踪了。她满含热泪的点了点头,“那我便继续留在陛下身边当机要秘书。” “不要叫我陛下,我永远是你的子奇。” 深深一吻过后,便是一阵翻云覆雨。 雨过天晴之后,栾奕经过深思熟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为了抬高登基后蔡琰在众妻妾中地位,栾奕虽然打消了封她为后的念头,却决定册她为智德皇后。 所谓的封和册听起来差不多,也经常以“册封”为词连起来使用,但其具体含义确是有所差异的。所谓封,文如其意,就像是对号入座,给某个人贴个标签,让他出任某个角色。对于皇后而言,谁人被封为皇后,那么她就被贴上了后宫正主的标签,扮演皇帝正妻的角色。 册与封的差异则提现在,册也就是所谓的登记入册。受册为皇后之人,身后不必贴标签,也不用扮演任何角色,只是她的名字会被录入皇室日常起居文书,每月领取的布匹、粮米、炭火等等与皇后相同待遇,同时她的名讳和事迹也会以皇后的身份载入历史。 总结而言,受册为后之人,虽不是真正的皇后,却享受与皇后同等的待遇。 而由于眼下栾奕还没有登基,后宫之位尚且高悬,身为智德皇后的蔡琰便成了神圣华夏帝国的首任皇后,从而会在华夏帝国的史书中留下浓厚的一笔。同时,在真正的皇后受封之后,由于蔡琰与皇后乃是平级的存在,后宫诸人必须向尊敬皇后一般尊敬于她。这样则可巩固蔡琰的地位。 依照传统,唯有皇后病故或者犯下重罪处死之后才会得到“册封”中册。也就是说只有在卸任之后,才能得到册。在这两种情况下,病故的皇后往往可以得到一个较为体面的册,比如孝庄、孝宪。受罪处死者要么得不到册封,即便得到也是偏于贬义词。 蔡琰既没有病死,也没有犯下罪恶,却得了智德皇后的册封,是华夏文明千年来唯一一个异数。 为了让蔡琰受册而不受封给出合理的解释,栾奕先是大赞了一番蔡琰的才华,说智德皇后虽为女儿身,却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他甚爱其才,决计忍痛割爱,不让蔡琰牛刀宰鸡管理小小后宫,而是将之加以升迁,委以重任。 事实上,栾奕也确实想要将蔡琰的官职抬上几格。 历史上,蔡琰被匈奴人掠去草原之后,因思念故乡创出了名动后世的《胡笳十八拍》,在抒发自己情感的同时,实现了汉乐与胡乐的融合。今世,在栾奕的保护下,蔡琰的悲惨命运没再重演,但是正如事务都有它的两面性,蔡琰在赢得安逸的同时,让她受万事敬仰的《胡笳十八拍》却也与她失之与她失之交臂,与之同时消逝的还有汉乐胡乐大融合的天赐良机。 所以为了挽回这一值得发生的历史事件,栾奕决定让蔡琰出任未来帝国的礼部侍郎,专门从事完善朝廷礼乐制度中的“乐”制,尝试把值得应用的胡人乐器引入神州大地,取长补短弥补汉代历史上管、弦、敲击三类乐器中弦乐有所欠缺的问题。 并随后用融合过后的新乐队尝试谱写一曲可以描绘帝国壮丽河山的优美乐章。 在这方面,栾奕定了个简单、壮丽的基调,他将此曲命名为“霓裳羽衣”,至于曲风曲调还有编舞则由蔡琰来负责。 蔡琰见栾奕将她最喜欢做的事安排给她来做,登时喜笑颜开,又陪栾奕做了一轮栾奕喜欢做的事。 鱼水过后,蔡琰卧在床上,单手支面,对栾奕说:“为妻虽然通晓音律,但对编排舞蹈却无甚造诣,不如由她人来操持此事?” 栾奕一下子就猜出蔡琰这是想要给貂蝉求情,“你想让我取消对蝉儿的禁足?” “是啊!蝉儿妹妹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了,天天早上还得去教堂务工,晚上抄写经书还得抄到深夜……眼见天气日渐炎热,我怕她这样下去会累坏的。” “人只有闲坏的,没有累坏的。”栾奕脸边飘过一闪而逝的怒色,长出一口气,“琰儿啊琰儿,我该说你什么好。总这么善良会吃亏的。” “我有个这么疼爱自己的夫君,谁能让我吃亏!”蔡琰调笑着说。“那子奇能不能免了蝉儿的罪责,让她来帮下我?” “罢了,罢了!全由你做主吧!” …… 圣元十八年五月初五便是栾奕登基之日。早在一个礼拜之前,来自大汉各地希望亲眼见证教主登基的信徒们涌入洛阳,将洛阳城内一百多家客栈住了个满满当当。很多颇具商业头脑的商人将自己的宅邸腾了出来租给前来观礼的人们,自己则屁颠屁颠搬到城外乡下的宅子入住。可是即便如此,往来百姓仍不够住,只得深夜入住城中工厂、作坊临时出租的厂房里。 于是乎,在登基那天,洛阳城大街小巷挤满了人,据目测至少有五十多万人,百姓各个喜气洋洋,身穿节日的盛装,手里拿着教主最喜爱的荷花——也是未来新帝国的国花,山呼教主万岁。 小孩子们则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或举着糖葫芦,或握着五彩的风车,跟一个个花蝴蝶似的,“教主当皇上咯,老百姓有好日子过咯!” 更有甚者,取来烟花爆竹沿街点燃,“噼里啪啦”的爆鸣声将洛阳城营造出喜庆的节日气氛。 除了洛阳,齐、青、冀、幽、并、徐、豫、荆、扬、凉、司、交以及羌族自治州各地都在地方教会和官府主持下举行着盛大的庆祝仪式。 这一天对于神州大地而言,喜和乐占据了主旋律。 登基大典三个月前,戏志才以神圣华夏帝国的名义向过去大汉的属国送去了新帝即将登基的消息。 所以在五月初五这一天,洛阳城里来了不少的各国使臣,比如羌王柯茄和牢姐羌的头领苦冬亲自造访,匈奴老单于呼厨泉派出左贤王去卑亲手献上厚礼,大月氏和大宛相继向新帝表示祝贺……一个个穿着民族服饰走马观花似的在栾奕面前闪过,直闪的他眼花缭乱,挨个接见完转头一想又记不起都见了那些人。 不过栾奕虽然记不清参见过哪些使臣,却牢牢记下了那些藩国没有派出使节前来观礼:鲜卑、高句丽、百济、新罗、龟兹……这些国家早晚会在《天下列国疆域》图中被他彻底抹除。 辰时三刻吉时到,栾奕在传令官递次传接的号令声中走出大殿,在千呼万唤中踏上了皇宫南城墙,在数十万支眼睛瞩目下站在了三牲台前。这一天他穿着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金丝龙袍,威严而又不失儒雅,氤氲在滚滚香烟之后宛若天人一般。 台下的百姓们看得痴了,齐齐跪地山呼万岁。近五十万人同时叩首,声势浩大,整个洛阳的地面都被黑色的长发覆盖,栾奕高达的身躯被黑色的崇敬的目光照的通亮。 前来大汉观礼的外族使节哪里见过这等热烈场面,心向栾奕之人满面放光,心口不一者则一脸惊骇,暗叹:当下的华夏,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羸弱的汉庭了,以后对待新帝得换套规矩了。 !! 489官制改革 栾奕昭告天地成为神圣华夏帝国教皇之后,始终不搬入皇宫一事让百姓们分外稀奇。一时间坊间对此事的解释说法不一。 有百姓说:“教皇之所以不搬去皇宫是嫌皇宫太小了,他要在洛阳城外建一座比整个洛阳城还大的皇宫,以彰显帝国气派。” 还有百姓说:“教皇天下巨富,手中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教主府——当然现在改叫教皇宫了,教皇宫里装不下,便准备把皇宫改建成巨大的宝库专门用来贮存金银。” 另有百姓结合工匠连夜拆除皇宫四门和围墙的举动,扬言教皇要把皇宫夷为平地,改建成一片巨大的兵营,专门用以屯兵和军事训练。相较于前两种说法,第三种说得有鼻子有眼,支持者最多。 无论如何,皇宫的变化成了圣元十八年五至六月百姓们闲来无事时最热衷于讨论的话题,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百姓还因此出了争执,大有一副谁不相信他的判断就是侮辱他的人格和智商的架势。 为了避免百姓因此发生流血事件,栾奕责令《圣光报》于七月发表官方声明:栾奕之所以不入住皇宫,是因为他觉得皇宫的高墙壁垒虽然挡住了宵小,但同时也在帝王和百姓之间架设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为了贴近与百姓的距离,便于了解民生和市井百态,栾奕决定舍弃拥有大宅近千间的皇宫,在帝国大教堂后面的教皇宫内永久定居。至于未来皇宫的用途,栾奕告诉百姓,除了各官署继续保留以外,包括围墙在内的绝大多数后庭建筑都会被拆除。 未来,位于皇宫北部的御花园将对全体百姓开放,成为洛阳城中的公共园林——也就是所谓的公园;后宫一带将建立规模宏大的剧院,建成后会有偿表演歌舞,娱乐大众。前庭圣殿在内的建筑将在夷为平地之后,建立一座拥有一万五千个坐席的四个蹴鞠场,百姓闲暇时可来此观看蹴鞠或马球比赛。 “皇帝的御花园百姓也能去?”此消息一出百姓无不欢欣鼓舞,高呼教皇贤德。 登基以后,栾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刀阔斧进行改革。而改革的开端便是从政治体制开始。 事实证明,自周朝开始沿用千年的三公九卿制度理政效率低下,什么太常、光禄勋,连栾奕都没有完全搞清他的职责范围到底有哪些。 职责不清,分工不明,致使日常工作中经常性出现权利交叉,而权利交叉的后果则是遇到好事,各部一窝蜂上来抢功,遇到难事、杂事各部推诿扯皮,相互打太极。忙活半天什么事都做不了。 在当前告诉发展的社会背景下,深知分工对于社会发展重要意义的栾奕自然不能再让这等低劣的制度延续下去,决定以起始于晋代的三省六部制度目标实行行政改革。 其实在此之前,栾奕已经将三省六部制度引用到了圣母教管理的方方面面,他设置的中书主教、尚书主教、中书主教、百工主教、人事主教、安民主教、公义主教、惩戒主教、天礼主教——十二大红衣主教其实就是三省六部的变形。所以朝中官吏对于三省六部制度并不陌生,也亲眼见证到教会神官制度的优越性。 所以,当栾奕提出官制改革时,并没有遇到多大阻碍,唯一的难点就是官职变更之后,朝中官员的对号入座问题。此外,他想打造的新朝堂应趋向于年轻化,部分朝堂阁老的安置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如果强行令那些老臣告老还乡,眼下天下初定,难免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可是不遣散他们,他们思维跟不上眼下的形式,却又占着崇高的位子。 这让栾奕一度很是头疼。 在栾奕面临抉择两难的时候,他的忘年交——老太尉卢植站了出来,上书表示自己年事已高,请求告老还乡。 栾奕知道卢植虽然已经年近,但身体硬朗尚可料理朝政。之所以辞官是要给朝中其他老臣做个表率。 对此,栾奕很是感激,同意了卢植辞官的要求。不过,他虽然允许卢植辞任太尉之职,却转而将其封为帝**师大学堂祭酒,让其继续留在培养帝**事人才的第一线。 卢植本想推辞,却挨不住栾奕热切恳求,只得领命。 卢植致仕等于是开了个好头,朝内的老臣都是久经官场之人,自打栾奕提出改革官制便猜出自己挡了朝廷改制的路,与其赖在位子上不走自取其辱,不如急流勇退,留个好名声。随即纷纷告老还乡。 br/>栾奕无一不允,给老臣们足额遣散费,授以勋爵,并允诺未来帝国大学堂优先录取他们的子嗣。 至于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抓住权利不肯撒手的小部分旧臣则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他们要么被栾奕强令遣回家乡,要么被调离权利中心,成为权利边缘的存在。 官制改革借此顺利进行,曹操尚书省左仆射,程昱出任右仆射;王允担任门下省左仆射,郭嘉出任右仆射;荀彧出任中书省左仆射,田丰任右仆射。庞德公、毛玠、戏志才、徐庶、荀攸、黄承彦分任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沮授、张昭、周瑜、栾福、许攸、蔡琰在各部中担任侍郎。 六部官员在一年之内相继到位,新的朝廷官署在相互适应中渐渐运转起来。 出了官职改革,栾奕还对地方官制体系进行了大范围变动。将兵权从州刺史手中剥离出来,另派将领接受地方军务。地方州刺史及郡、县令只具备行政职权,负责地方民生、生产、税收相应职责,军事将领负责维护地方安全,避免外来侵略者和山匪袭扰。此外,地方教会的主要任务乃是监督官府和军队是否尽职履行职责,并及时上报教会总堂。 由此形成教、政、军三方制约的行政管理体系,既为百姓提供了更加清明的世态,也进一步加强了中央集权。 圣元二十年夏,正当改革的春风在华夏大地上轰轰烈烈举行的时候,一则密讯从塞外草原传入中土。 消息显示,老匈奴单于呼厨泉去世以后,作为顺位继承人的左贤王去卑理所应当的继承了单于大位。看着去卑荣登大宝,上任左贤王——去卑那位因与鲜卑人作战战败被免去左贤王位的哥哥去温很是不甘,气急败坏之下他决计联合鲜卑人攻打单于庭,要将单于大位从去卑手里夺回来。 “这件事去卑单于还蒙在鼓里,要不要知会他一声?”去卑与帝国交好多年,所以郭嘉得到他深陷险境却毫不知情的消息后,立刻前来报知栾奕。 栾奕从桌后起身踱了几步,“不必知会。” “陛下的意思是?”郭嘉问。 栾奕扬着嘴角道:“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郭嘉得意的笑了笑。 “然也!”栾奕接着道:“等鲜卑、匈奴打个两败俱伤,一齐收拾不迟。”他转头面向徐庶,道:“福哥儿,立刻调集司州、齐州、豫州、徐州四州兵马向凉州集结,记住要昼伏夜出,专走小道不走大道,到了凉州不得入城,藏在深山里,一定不能让鲜卑和匈奴人细作探出帝国大军已经在匈奴边境完成集结。另,责令并州飞熊军、幽州猎豹军全部待命,冀州雄鹰军向北推进,等我号令随时准备出兵塞外。帝国中央军五日后以操练为名,向长安方向机动。明天,你、我、奉孝、大哥、老赫三日后清晨便装出城,与大军汇合。毛孝先负责给各路大军调集军粮。至于朝廷这边……” 他对荀彧道:“对外就说我病了,朝中一应事务暂由文若打理疑难问题则由阁老共同商议,少数服从多数。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可派精骑送到军中。记住,一定不能让人发现我已经离开京城了。” “喏!” …… 话说自圣元十六年开始,匈奴人在栾奕金钱攻势的挑唆下,不断派出小规模兵马袭扰鲜卑,从鲜卑各部劫掠奴隶贩入中土,给鲜卑人带来了深陷在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鲜卑各部深知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将面临灭顶之灾,在危机关头,矛盾重重的鲜卑各部达成了空前的团结,相继聚集到了以轲比能为首的鲜卑轲比部落旗下。 轲比能实力日渐壮大,先后推翻了懦弱无能的鲜卑和连可汗,并收服了与之为敌的鲜卑各部。 鲜卑统一之后,轲比能便以出兵匈奴,为死去和被掳走的族人报仇为首要目标。只不过碍于匈奴与栾奕交好,受汉人庇佑,这才迟迟不敢动兵。 就在他卧薪尝胆,待积蓄实力再行用兵的时候。匈奴前任左贤王去温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去温和他手下三万族人愿为引路人,助轲比能攻打单于庭。 条件是,打下单于庭后,支持他担任新的单于。届时,他将向鲜卑轲比能可汗俯首称臣。 [,!] ... 490匈奴之危 收到去温投来的橄榄枝,鲜卑可汗轲比能知道,消灭匈奴的机会来了。在去温帮助下,他完全可以在华夏人做出反应之前一举攻占单于庭。 于是,圣元二十年七月,轲比能集结鲜卑铁骑十万余人,外加从属扶余部、高句丽等三万仆从军出弹汗山王庭,直扑匈奴单于庭。 得到鲜卑大军压境的消息,匈奴单于去卑大惊失色,一面集结各部人马前往草原边境御敌,一面派出人马赶赴中原向栾奕求救。 十二万匈奴人和十三万鲜卑联军遂既在塞外草原兀秃河谷拉开阵势,共计二十余万骑兵林立在秋日泛黄的草地上,情景甚是壮观。 雄壮的嚎叫声连绵不绝,将整片河谷笼罩在浓浓的杀意之中。战事一触即发。 次日清晨,双方在河谷东西两边排开阵列,象征冲锋的号角同时响起,两支大军相向涌来,杀意凛然。兀秃河谷霎时间化身为一片专属于杀戮的修罗地狱。 匈奴人虽然人少,但却是主场作战,兼之手中兵器乃是用奴隶从中土换来的,更加锋利和坚固。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锋利的长枪、铁刀和坚固的铠甲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优势。 不过鲜卑人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他们受尽了匈奴人的袭扰,不少亲人好友被匈奴人掳走沦为奴隶,他们怀着深深的愤恨英勇作战竟跟匈奴人杀了个不相上下。 战事很快陷入僵持,双边军阵仿佛两只角力的蛮牛,每一次对撞都会倒下几十甚至几百条性命。 无垠的草原被鲜血染红了,成簇的热血汇聚成小溪,流入河谷南侧的河流里,将整个河流染成赤红颜色。 势均力敌的大战在半个时辰后出现异变,屯扎在匈奴大军左翼的去温部忽然临阵倒戈,将弯刀转向自己人。 去卑大惊,“去温,你要干什么?” 去温恶狠狠道:“干什么!要你狗命。” “你这个叛徒!”去卑这时才知去温转投了鲜卑,却是为时已晚。大军整个左翼临阵倒戈,致使阵脚大乱,内外交夹之下,匈奴军大败,去卑好不容易杀出重围,仅带了千余骑兵逃回单于庭,十二万匈奴大军,战死者超过三万,近九万人被俘。 鲜卑轲比能趁势追击,将单于庭这座并不牢靠的土城团团包围,并连夜开始疯狂攻城。 去卑率领将士及城中居民奋勇守城,大战持续了两天两夜,死伤惨重。两万守军损失殆尽,百姓死伤不计其数。 眼见单于庭即将不保,看着城外延绵不绝,气势汹汹的鲜卑人和反叛的匈奴人。他清楚以现在的局面,兴许明天,也许后天单于庭便会陷落,而拯救单于庭唯一的办法只有期盼华夏帝国的援军早些到来。 然而,虽然他在鲜卑人入侵的第一时间便向栾奕送去了求救信,但是由于去温叛出,他败的太快了,华夏帝国距此千里之遥,他怕是熬不到援军到来的一颗了。 想到这儿,去卑心中范苦,“难道先祖一手创立的匈奴就要毁在我的手上吗?” 苗毐透过去卑泛红的眼眶,看出他心中的苦涩,便开导道:“单于放心,圣教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信徒。教皇肯定会来及时赶来相救,肯定会!”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去卑猛抓一把城墙垛口,在垛口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即便教皇赶来,怕是也该为我等收尸了。” 苗毐知道去卑说的是对的,就算教皇以最快速度召集兵马前来救援,抵达单于庭也得是半个多月以后了。“如今,只能希望圣母她老人家保佑了。” 去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急又能有什么用,只能如苗毐所说,将求生的心灵寄托全都付诸于神灵身上,“圣母啊……求求您了,救救我的族人吧!” 守城战从天明一直持续到天黑,期间鲜卑兵马如同潮水一样奔涌而来,守城的匈奴士卒则用弓弩、滚木奋力招呼。得益于与栾奕交善,去卑还从中原搞到一百坛高浓度神仙酿,本想稀释为低度后卖给族人,现在却在苗毐帮助下装入瓶瓶罐罐充当燃烧瓶,丢到了城下。 单于庭土墙外霎时间化为一片火海。 但是,火海在对鲜卑人造成海量伤亡的同时,也在热胀冷缩中破坏着墙体。 一日下来,本就七疮八孔的单于庭土墙又出现了数条令人胆战心惊的裂纹。 “这样下去,明天真的完了。”冷月的银光照耀在去卑的脸上,愈发凸显了他的苍凉。他很希望连日来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现实中他仍旧是手握雄兵的匈奴帝国单于,身边美女、财富如云,过着奢华的生活。 &可一觉醒来,一切幻想都成为了泡沫,他并没有睡在梦境中奢华的大帐里,而是匍匐在冰冷的墙头。 “呜呜呜……”听到城外鲜卑人进攻的号角,去卑一咕噜爬了起来,躲在女墙后向外张望,“鲜卑狗来了。都起来,准备迎敌。”他抽出身上前岁栾奕登基时赐给他的那柄宝剑,在城头来回奔跑,将疲惫不堪的兵士呼唤起来,“迎敌,迎敌。再拿些燃烧瓶来。”他对正为伤兵包扎伤口的苗毐道。 “单于,您忘了。燃烧瓶昨天都用完了。”苗毐回应。 “哎!”去卑猛拍脑门,急得把牙龈都漏了出来,“那就用多备石料。” “石头、弓箭都不多了。”有部将回报。 “木头总该有吧!没有就给我拆房子。” “喏!” 说话的工夫,鲜卑人的军阵动了,一列列穿着铁甲或皮甲的骑兵洪流一般向城池方向涌了过来。 与此同时,匈奴人的箭矢飞出城头,在鲜卑人中掀起一片波澜,人仰马翻,就算没有立刻被箭射死,落马之后也得被后来的同伴踩死。 鲜卑人扛着箭阵冲到距城墙六十余步处,随着一声号令,骑兵拈弓上箭,用箭簇展开疯狂反击。 鲜卑人借着人数优势,压得城头上的匈奴人们抬不起头来,只能躲在女墙后面眼睁睁看着鲜卑人把云梯搭上城墙。一抹绝望的神情从匈奴汉子双眸中流露出来。 “兄弟们,坚持住,坚持住!”去卑知道,坚持不住了。 他亲自上阵,疯了似的劈砍涌上城头的鲜卑士卒。仗着锋利的宝剑,他左劈右砍,连人带刀将数米鲜卑人一斩为二,匈奴人看到单于的如此英勇,也激起了十足的血性,奋起反击。 与之相对的,鲜卑人看到匈奴单于的旗帜,不由联想到斩杀敌首后丰厚的赏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鲜卑人凝成一股潮流,向去卑蜂拥而来。 去卑双拳难敌四手,节节败退,身上多处负伤。 随着时间推移,匈奴人在鲜卑人的步步后退,城头上鲜卑人的数量渐渐超过了匈奴人的总兵量。 “完了,全完了。”去卑浑身浴血,仰天长叹。 “还没完呢!”苗毐对去卑道:“单于陛下,杀出城去,逃吧!” “匈奴沦陷,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去卑眼眶通红回应。 “去中原,去投教皇。” “去中原?”去卑燃起一线生机。是啊!中原人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逃到中原,在中原人帮助下,在华夏帝国支持下,匈奴就能东山再起。“好,那咱们就逃。来人,跟我从南门杀出去。” 正当去卑准备聚集兵马准备突围的时候,探马忽然来报,“单于,鲜卑人退下城了。” “退了?眼见即将破城,鲜卑人怎么可能退?”去卑起初不信,可是冲回城头一看,还真是……鲜卑人一个不拉,涨潮一般涌过来,退潮一般撤了下去。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显然退的十分仓促,以至于战死在城上城下的鲜卑人尸首都没人收敛。 “好好的,怎么都退了?”他问苗毐。 苗毐摇了摇头,捋着胡须低头沉思半晌,恍然大悟,“会不会是帝国的天兵来了?” “这么快?不可能吧?”口头上说“不可能”,但去卑比谁都希望这是真的。 “兴许圣母把单于的祈祷转告给教皇陛下,陛下早在单于求救信送抵洛阳之前,就知道了单于面临的凶险,并及时驰援而来。” “此言当真?” “只有如此解释了。要不然,轲比能的人怎么会突然退却。”苗毐心里直乐。作为神盾局在草原地区的特务头子,去温勾结鲜卑意欲对单于庭图谋不轨的消息就是他传去洛阳的,所以帝国大军提前抵达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只要天兵一到,既是匈奴得救之时,也是他们覆灭的时刻,同时与他们陪葬的还有骄傲自大的鲜卑人。 华人一统草原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也不知教皇陛下的兵马到了什么位置。”劫后余生的去卑激动的直搓手。“探马何在,即刻出城寻找汉军……呃,圣教大军踪迹。若有音讯立刻来报。” “不必了。”苗毐抬起右手遥指东南,“瞧,是圣十字大旗。帝国的天兵来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491死士 话说鲜卑首领轲比能帅十余万人马猛攻匈奴单于庭三天两夜,眼见就要将之攻陷。却见后军主将伽连领着一名浑身是伤的斥候向中军方向急速奔袭而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头领,大事不好。汉人的兵马……呃不,华人,东南方向发现华人的大军。” 轲比能惊道,“怎么可能!咱们这才打了半个月,他们不可能来这么快。” “千真万确,斥候刚刚探知。您瞧……”伽连指着身边的那名负伤斥候,道:“瞧,派出去五队斥候,就回来他一个。” “小人拜见头领。”那名斥候用标准的弹汗山鲜卑口音道。 轲比能大惊,问:“其他人呢?” 那斥候抹手心搓眼,露出通红的眸子,“死了!都死了……都被华人的骑兵杀死了。” “嗯?”轲比能瞪起牛眼,揪着那斥候的领子将其提了起来,“华人来了多少兵马?” “很多……很多很多。多到数不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方才还一副胆战心惊模样的斥候脸上却闪过一道一闪而逝的得逞的笑容。这笑容恰好被轲比能眼睛的余光捕捉到,立刻觉出不对,抬腿便要将那斥候踹翻。 然而,那斥候的反应却出奇的快,在轲比能粗壮的右腿踢中他前胸的同时,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柄精巧的匕首,顺手在轲比能右腿上一划。 匕首寒光四射,锋利无比,轲比能右腿登时鲜血如柱。被手下亲兵救了下来。 “你……抓活的。” 轲比能随侍亲兵本想乱刀将那斥候砍死,得到轲比能命令之后这才收手。 出奇的,面对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鲜卑士卒,那名斥候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任由高大的鲜卑士卒将其牢牢控制,绑了起来。 轲比能一边包扎伤口,一边从上到下打量了那斥候一番,一眼就看出此人是实打实的鲜卑血统,便问:“你我乃是同族,为何助中原人害我?” 那斥候冷冷一笑,“老子以前是鲜卑人,现在不是了。老子是神圣华夏帝国人,是圣教特战队一等兵。” “身上明明流淌着鲜卑人的血液,却帮中原人打自己的族人。你这个叛徒!”轲比能气得咬牙切齿。 “呸!”斥候照着轲比能脸上猛啐一口唾沫,“老子身上流的是圣洁的血,才不像你们这些猪狗……恶魔的使徒。” “神圣的血?”轲比能冷哼,“我倒要看看,神圣的血是什么样的。来人,把他给我砍了。” “不劳你们大驾。我怕被你们杀了玷污我的灵魂。”言讫,那斥候猛一咬牙根。 “不好……他服毒了。快拦住他。”轲比能疾呼,但为时已晚。斥候的五官霎时间拧成了一团,见证了此时他所承受无穷的痛苦,随后哇的喷出一大口黑血。斥候在忍受着剧痛的同时,忽然猖狂大笑起来,“哈哈……我死了,轲比能你也得给我陪葬。圣母保佑,您的子民顺利完成了您吩咐的使命,请您打开天国的门,招我回家吧!” “你说什么?”伽连疯了似的冲到斥候面前,拽着他的领子喝问:“什么陪葬?快说。” “呸!”斥候朝着伽连脸上喷一口黑血,“就算你知道也晚了。哈哈哈……”连笑三声,气绝而亡。 于此同时,轲比能忽然发现右腿没了知觉,低头一看,右腿上那斥候刺出来的伤口一片乌黑,黑色的血管在肌肤下一目了然。 “不好……匕首上有毒。”伽连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并清晰看到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表及里,右下向上迅速蔓延,眼见即将占据轲比能整条右腿。“随军郎中何在,头领中毒了。快来解毒。” “来不及了。”轲比能深知,一旦让毒素蔓延到心脏,自己就算完了。这个时候,他表现出成为鲜卑头领超人一等的一面,他果断从右腿撕下一块衣襟团成一团塞进嘴里,随即抽出长刀,刀光扫过,“啊……”竟选择壮士断臂,亲手将整条右腿连根砍了下来。 伽连赶忙抱住浸润在冷汗中,因剧痛不断抽搐的轲比能,“郎中,快来止血,快。” 而轲比能则忍着痛楚,对他说:“快,传我将令,全军撤退。快回弹汗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轲比能!你退了我怎么办!”去温气呼呼道:“就算退,也得杀了去卑再退。” 伽连挺起胸膛俯视着去温怒问,“你跟谁说话呢!”周围鲜卑士卒同时抽出手中兵刃将去温团团包围。 去温自知说错了话,缩了缩脖子,道:“我这不是着急不是着急嘛!依我看,中原人驰援来的这部分兵马不过是他们的先锋军,既是先锋,兵马肯定多不了。咱手握十多万雄兵,怕他作甚?不如主动迎敌,一举把他们吃掉。待除掉单于庭里的去卑再退不迟。”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怕的不是他们,而是担心王庭。”轲比能急道。 “你的意思是?”去温一愣 轲比能忍着截肢的剧痛,道:“两面夹攻是栾奕惯用的伎俩。他能这么快赶到单于庭援救去卑,就证明他早有准备,完全可以趁我部西向攻伐之际从幽州发兵侵入草原直捣弹汗山王庭。一旦王庭沦陷,我们可就成了丧家之犬了!” 伽连恍然大悟,“那可就真完了。来人,快,传我号令,撤军,快快撤军。” “可是……”去温不甘心单于之位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可怎奈轲比能执意要退,他又无力阻拦,只得带着手下的三万匈奴人随轲比能一起退走。 正如轲比能所担心的那样,早在鲜卑、扶余、高句丽联军离开弹汗山王庭、穿过广袤的鲜卑草原侵入匈奴人地盘的时候,驻守幽州、并州的华夏帝国八万大军便在吕布统一率领下,组建起以郭嘉、田丰、沮授三人为军师,鞠义、张郃、高览、颜良、文丑为行军主将的强大阵容,跨过长城深入到了草原腹地。 为了避免大军行踪被鲜卑牧民发现,并上报正在匈奴腹地的轲比能,吕布一行依据栾奕之前定下的策略,将八万大军化整为零,中军只留一万两千兵马,余下六万八千人拆成六十个小队,每名行军主将各负责十二个小队。每个小队少则几百人,多则两千余人,在各自校尉率领下四散开来潜入到茫茫草原之中。 他们依据神盾细作和常年在草原上往来经商的商人提供的地形图,四下探寻着沿途的鲜卑部落,一旦发现目标,便是一场血腥的洗礼。 “杀,一个不留。”深夜里,颜良的眸子里闪烁着骇人的绿光,自进入草原以来,这是他遇到的第三个部落。前两个部落无一例外,被他和手下的两千官兵屠戮一空。面对满地七零八落的鲜卑人尸体和惨烈的现场,他丝毫没有生出半分恻隐之心,因为教皇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鲜卑人豺狼者也。昔日檀石槐侵入幽州,杀人屠城的时候他可曾可怜过边关的汉人。 方今,我们到草原来不单单是为了抢夺他们的草场,更重要的是为死在鲜卑人手上的那数万汉人报仇雪恨,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血债终要用血来偿。 颜良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鲜卑部落外围,用望远镜打量着眼前笼的鲜卑部落。 这是一个规模较大的鲜卑人聚居地,因比邻河水,草场肥沃引得他们来此聚居。从帐篷的数量来看,部落里住了约七十余户人,人口超过七百。 只可惜,轲比能此次出征带走了部落里的绝大部分男丁,所以此时留在不过里的多是些老人、妇女和小孩。少数几十名男丁虽然英勇,但在数千帝国勇士围攻下不过撑了半柱香便被乱刀砍成了肉泥。 男人丧生,失去保护伞的女人和老人抱着孩子四下奔逃,却被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的帝国勇士半路截住,步步紧逼,将他们聚集在部落中央,随后同时举起锋利的屠刀。 白日还欢声笑语不断的部落,此时却化身成了人间炼狱。 同一时间,类似的屠杀时间再草原各地上演,七日之内七十多个鲜卑部落遭袭击,数十万鲜卑人死于屠杀。 后世有史学家将帝国大军这般行径称之为种族灭绝。但是唯有时下的华人们最为清楚,不采取如此暴虐手段镇压鲜卑,帝国的大军攻打鲜卑人的战事不会那么顺利。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为减少帝国勇士的伤亡,最好的办法就是牺牲更多鲜卑人的性命。 吕布和他的八万兵马可以说是一路踏着鲜卑的尸首,踩着鲜血铺成的红毯杀到鲜卑弹汗山王庭的。 相对于中原牢固的城防,弹汗山王庭根本就是个破土包。加之鲜卑人疏于防范,城中根本没留多少兵马,吕布大军赶到后霹雳车、土炮齐上阵,两轮炮轰过后弹汗山王庭跟个“门户”大开的女人似的,只能任由帝国兵马蹂躏,王庭毁于一旦,城中一应鲜卑贵族及家眷步了同族的后尘,被吕布一句“皆坑之”,永久沉睡在了自己挖掘的土坑里。 所以,当轲比能退离匈奴人的地盘,抵达自己无比熟悉的大草原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凋零和死亡的场景。 往日人来人往热闹的部落化为一片焦土,地上到处都是被豺狼、乌鸦啃噬的残缺不全的尸首。 撤回草原的鲜卑人见到此情此景,无不义愤填膺。身负重创的轲比能仰天悲呼,“栾子奇,我誓杀汝。” !! 492加冕 话说匈奴单于庭在即将沦陷的前一刻得到华夏帝国大军的及时救援,单于去卑保住性命,可谓庆幸万分。 亲自出城迎接赶来支援的帝国兵马。 离着老远定睛一瞧,赶来支援的主将前年在教皇的登基大典上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竟是新任的骠骑大将军——教皇的结拜二哥关羽关云长。 去卑随即恭敬上前给关羽行了个标准的草原礼,“若非骠骑大大将军及时赶来,我险些死在轲比能和去温狗贼手上。” 关羽笑了笑算是作答,在他身后的贾诩则主动出言奉承道:“单于获救,非我等功劳,实乃单于自己洪福齐天,是圣母庇佑的结果。” “感谢圣母。”去卑一脸欣喜的在胸前划起十字,随后大体看了一下关羽带来的兵马,全是一人两骑的骑兵。他遂既明了,眼前这支军队不过是先头部队,后续定然还有人来,“敢问骠骑大将军,可是还有援军未至?” 关羽笑了笑道:“然,此次陛下御驾亲征,他和中军会在五日之内抵达。” “中军?” 贾诩补充道:“此番,陛下为救单于,共调集了中原十二万大军。陛下对单于的情谊不可谓不深呐,换做其他属国可没这种待遇。” 属国?去卑为之一愣,自大汉衰弱以后,匈奴虽与中原睦邻友好,但实际上并没有俯首称臣,而是在平等的基础上建立邦交。 然而,方才贾诩却在言谈之中,竟将匈奴说成了华夏帝国的属国。作为一名代表国家领兵出征的军师和资深谋士,他这显然不可能是一时口误,而是暗含着重要的讯息。 去卑随即联系到当前匈奴的局势,十余万匈奴大军在与鲜卑人的战斗中分崩离析,单于庭在轲比能三日围攻过后,残破不堪。 就在匈奴人的军事体系已经被鲜卑人完全破坏的时候,华夏帝国的军队却冒了出来。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匈奴人就像一个娇艳的美少妇,鲜卑人觊觎她的美色,便选择一个夜黑风高之时,联合少妇家的看门人——去温,闯到了美少妇的房里准备完成苟且之事,却遭到了少妇的奋力反抗。 等到鲜卑人和去温好不容易耗尽少妇的力气,将少妇剥个精光,用绳子捆绑起来准备完成最后一步的时候。维护地方治安的官兵却来了,鲜卑人和去温慌忙逃窜,将光溜溜的美少妇留给了官兵。 让官兵既维护了地方治安,又白赚了美少妇的身体。 眼下,栾奕就是那一箭双雕的官兵领头人。他要借着匈奴被鲜卑打残的机会,一举将匈奴收服为他的属国。 好啊!好……缘来栾奕打着这样的算盘呢!去卑登时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可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以现在匈奴的力量跟神圣华夏帝国对抗纯属自寻死路。如果不想让匈奴二字在这世上彻底抹除,只能选择认栾奕为主,拜神圣华夏帝国为宗主国。 想通这些,去卑挤出几分笑容,冲贾诩拱手一拜,“有帝国这样强大的宗主国庇佑,匈奴可保千年无忧矣!” “还有一事我差点儿忘了提醒单于。你荣登单于之位时,还没得到教皇陛下的应允。当然,陛下在单于还是左贤王时便与你交厚,是不断然不会拒绝由您出任匈奴单于的,但规矩总是要讲,该走的流程终归还要补上才是。这样……”贾诩装模作样想了想,“待陛下大军赶来,我便奏请陛下,说单于自觉未或加冕有失正统。希望陛下在单于庭举行加冕仪式,亲自将单于宝位授予单于,以证明单于正统,确立匈奴乃是帝国的属国。如何?” “这……”纵然去卑心里有一万个不愿,但是在这个匈奴处于绝对被动地位的时刻,他深知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拒绝。只得摆出卑躬屈膝模样,违心回答,“能得陛下亲自加冕乃是我的荣幸。” 贾诩意味深长的看着去卑,道:“单于能有如此觉悟,是你我两国百姓的荣幸。单于连日征战,想必已经累了。先回去歇息吧!我大军自会在城外安营扎寨,稍后我便起草奏章,交由单于审核,并签字画押。” “也好!”不知怎地,跟贾诩谈完这席话,去卑竟觉得比跟鲜卑人大战三天两夜还要累,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在亲兵搀扶下一步一挨的向单于庭方向折返。 “文和兄,你说他是心甘情愿向帝国俯首称臣吗?”率领圣殿骑士军与关羽一道前来的马超问。 “当然不是。”贾诩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漫不经心道。 “那他会不会像过去的羌人那般,降了复叛,叛了复降?”马超话刚出口,便见关羽微眯的眼睛猛然睁开,冷哼道:“他敢!他若有此居心,我亲帅大军取他狗命。” 关羽身上流露出来的浓浓杀气吓了贾诩一哆嗦,“云长兄,你别激动,陛下可不是昏聩的汉帝。他不会给匈奴人叛逆的机会。““此话怎讲?”马超刨根问底。 贾诩道:“这东西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明白。待陛下来了,会逐一跟去卑摊开来说。到时候你们自会知晓。” 三人中马超年纪最小,好奇心最大。眼见被贾诩吊起胃口,却不透漏细节,记得抓耳挠腮,哀求道:“不说细节,孬好也告诉我们个大概吧!快说说。” 贾诩拗不过马超,只得臣大军安札营寨的时候,坐在树墩上将帝国下一步对待匈奴人政策给关羽和马超简述了一番。 简单说来,为了进一步加强对草原的统治。在去卑获得加冕,对帝国俯首称臣之后。 栾奕会将铁饼一块的匈奴一拆为五,五部之中由部落贵族出任主帅,直接听令于单于。这一举措名义上是方便匈奴单于仿效帝国州郡制度管理部落,实际上却在将其分裂。 与此同时,神圣华夏帝国作为匈奴宗主国,会在匈奴五部安置由汉人出任的官员——官名曰司马,司马名义上负责协助和指导主帅日常工作,实际上说是指导,实则却是在监督。 此外,帝国还会在未来数年时间内在五部中建立大小军镇共计三十五所。军镇或大或小,大一些的可以屯三千兵马,小一点的只能吞兵数百。帝国会以维护属国地区安全为由,派出三万兵马驻守在这些军镇之中。 军镇还设有教堂,平日里负责向草原牧民传教。等到草原上的匈奴人都成了圣母教的信徒,他们的眼里就只有教皇了,至于单于……随着号召力下降,自会向权力边缘漂移。军镇除了传教,还是中原商人深入草原的中转站,以更加安全的商路为基础,会为帝国引来海量的财富。 当匈奴地区出现战乱时,军镇就成了生活在草原上的帝国百姓的庇佑场所。同时,连绵不绝的军镇可以通过传递烽火的方式,迅速将匈奴地方的情况报至西凉,从而让本土军队及时来救,将危难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以说,建造军镇是帝国加强草原控制力的基石,而对于帝国现在的生产力而言,借助水泥材料建造三十多个小型军镇无需耗费多少资财和时间。军镇完工之时,便是帝国牢牢掌控匈奴之刻。 除了建立军镇,依照冠冕堂皇的说法,为了匈奴长治久安,保证匈奴历代单于可以胜任单于职位,帝国愿意耗费精力为匈奴培养继承人。从今往后——匈奴左贤王自打三岁开始,便要到洛阳接受系统教育。 说是接受教育,其实就是到中原充当人质。当然,帝国也确实会教育他,只不过他所接受的教育将是完全的圣母教宗教式教导,所学的内容以《圣母经》为主体,辅以大量汉家典籍。可以说,当他成年获准从洛阳返回匈奴出任单于的时候,已经是个被严重汉化——或者中原化的披着匈奴人外衣的华人了。由他统御的匈奴,只会对帝国忠心耿耿。 听了贾诩这番叙述,马超眼前一亮,“陛下此计高明啊!以后匈奴的单于岂不是就成了摆设?” “不是摆设!”贾诩否认了马超的观点,“该有的权力陛下都会给他。只不过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帝国的监视。只要他老老实实统御匈奴人,服从帝国的安排,他就是单于。同时,帝国还会给他足够的支持和帮助,让帝国和匈奴两国国民共同过上好日子,如果他胆敢心怀异心,陛下可以在朝夕之间将其覆灭。” “可是陛下这次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苛刻,又是分割草原、又是派出人质,如果我是去卑,恐怕不会答应。”马超道。 “由不得他不答应。”关羽刚闭上没多久的眼睛再次睁开,吓了贾诩又一哆嗦。“他要敢不答应,我明天就取他狗头。” “云长兄说得对。”贾诩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就算去卑不答应,自有别人答应。陛下说:枪杆子里出霸权。眼下,帝国手握重兵,就是草原上的天。大不了杀了去卑,把去温抓来让他当单于。结果还是一样?去卑是聪明人,断然不会做傻事。”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493草原大战 正如贾诩预料的那样,去卑是个聪明人,在当今这种局势下,他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但在十二万帝国勇士重重围困下,面对栾奕提出的苛刻条件,他不得不选择低头。 他匍匐在栾奕脚下,接受了栾奕的加冕,并在国书中签上了大名,同意把匈奴一分为五,允许神圣华夏帝国在匈奴境内筑城、驻军,同时还将自己的长子交到栾奕手里,让他战后随帝国大军返回中原,去帝国大学堂读书。 雄霸百年的南匈奴帝国自此名存实亡。 结束匈奴事务,此番出征算是开了个好头。栾奕将三万士卒和五万民夫留在匈奴负责完成后续筑城事宜。自己则率领大军顺着轲比能退却的方向一路追逐,而吕布则提领东路大军,离开弹石山鲜卑王庭向西挺进。 东西两路大军最终成功将轲比能和他的十三万大军堵在了距离嘎仙洞不足五里的旷野上。 轲比能见进退无路,只得节起军阵与眼前的中原人决一死战。 秋日里,在这片汇聚了二十多万人的草原异常宁静,给人以躁动不安的感觉。时不时传出的马蹄踏地声响让人神经质般的为之一惊。 对垒的僵持持续了约莫半炷香时间,两军同时完成军团部署。战鼓和号角同时嘹亮起来。 今日的栾奕换上一身金甲,他俯身拍了拍已是24岁的沙丘的脖颈。按照马的年龄来算,24岁已是马至暮年,很多人建议他再换一匹,他却始终舍不得。沙丘自打下生就跟在他身边,随他南征北战近十余载,数次带他躲过致命一击。可以说,沙丘不单单是他的坐骑,更是他有过命交情的好友和救命恩人。 他了解他的这位好友,知道它乃是为战争而生的。所以他要沙丘死去之前再带它上一次战场,这是沙丘的最后一战,也是他的最后一战。江山已定,身为帝王的他,以后怕是也不会再有机会亲自领兵出征。“老伙计。你我联手,再好好表现一次吧!” “吼”,沙丘眼中霎时间绽放出无限神采,用它那独特的方式,嘶吼一声,点了点头。 “雷鼓,进军!”栾奕一声令下,数万帝国勇士齐声大喝:“为了圣母的荣耀。” 位于前方的骑兵迈开悠闲地碎步,缓缓启动,在他们身后则跟着神色毅然的步军。 在他们的掩护下,工兵驱使骡马步履艰难的拉动着身后的土炮,在距离鲜卑军阵二百步远时,戛然而止。“放……” 东西两路大军的三百门火炮同时喷发火舌,将三百枚**包抛入鲜卑人军阵之中。 “轰轰轰……”灿烂的火花激起一片连锁反应,赤红的鲜血如同诀别的玫瑰一般在人海中蔓延开来。 饶是听说过火药威力的轲比能见到这番场景都吓得魂不附体,更别提那些连“爆炸”一次是什么含义都不清楚的普通鲜卑士兵了。 更让鲜卑人陷入被动的是,中原人的战马显然都经历过专门训练,所以并不畏惧火药爆炸的隆隆巨响。而鲜卑人的战马却遭了秧,在目睹了爆破的盛景,听了隆隆的爆破声后,出于动物对未知事物无比恐惧的原始本能,数万鲜卑战马受惊,无视骑手的指令吓的到处乱窜。 鲜卑军阵霎时间乱作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神圣华夏帝**中的鼓点变得凌厉了许多,“为了圣母的荣耀,杀杀杀……”原本低速行军,迈着信亭游步般步伐的帝国骑兵开始提速,“哒,哒,哒哒,哒哒哒”,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马速在数息之内提到极致,一阵风似的涌向鲜卑军阵,在距离鲜卑人七十步处,随着主将一声号令,前排骑兵从身后背囊里取出装在网兜里的手瓜,并熟练的用打火机点燃引线。 “投。”数千枚手瓜同时脱手,落入如临大敌的鲜卑前阵。 爆炸声再次响起,鲜卑人刚刚重新整合起来的防守阵列在爆破中被炸得七零八落。 帝国铁骑趁势杀入,钢锥一般在人海之中穿出数条通路,又如犁地的耙子似得杀出无数道沟壑。 步兵随后跟上,锋利的神刀大开大合,每出一刀必收一条性命。 与之对敌的鲜卑人看不清金属面甲遮盖下,中原人的面孔。但是那一双双布满血丝的怒目却给他们以恐怖的感觉。 虽然害怕,但联想到成百上千个鲜卑部落在不久以前被中原人屠戮一空,日夜相伴的亲人——父母、妻儿惨遭毒手,仇恨的火焰便在鲜卑人胸腔卑人胸腔起升腾起来,转而代替了懦弱和胆怯。 他们赤着眸子,抱着为亲人报仇不惜牺牲性命的念头奋起反抗。一名鲜卑卒飞蛾扑火一样冲向一名帝国卫士,任由卫士将锋利的长刀砍入他的肩头。他满嘴是血,用双手死死抓住卫士的刀刃,不让其收刀。于此同时,另一名鲜卑卒飞身跃起,将刀锋砍在了帝国卫士的后背。 “砰”一声脆响,帝国卫士身负重伤扑倒在地,在临死的前一刻,他一扭手中刀柄,将面前鲜卑卒彻底送下黄泉,翻身一挥,又砍掉身后偷袭之人的脑袋。就在这时,一名鲜卑骑兵打此经过,沉重的马蹄在他高隆的胸膛上踏过,将他的胸甲、胸腔踩得一塌糊涂,喷血而亡。 战事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发惨烈,半个时辰后便有三万多鲜卑士卒倒在泛黄的草地上,帝国这边伤亡较少,却也有七千余人死伤。 眼见伤亡数字仍在飞速增长却迟迟不能将敌人一举击溃,栾奕心中大急。诚然,帝国自拥有火药利器之后打了许多的胜仗,但碍于火药武器现在仍处于原始状态,其强大的威力仅限于攻歼战。而在野战中,由于机动能力受限,装弹速度缓慢,其表现空乏其陈,战斗主要还是依托白刃战。 但凡牵扯到百人,即便衣甲再坚固,兵刃再锋利,杀敌一千自损三百也是在所难免。 “该死!”眼睁睁看着一名名帝国卫士的灵魂驻留在塞外草原上永久不能还乡,栾奕的胸膛如同火烧一样。“大哥,老赫!目标鲜卑帅旗,随我冲阵。” 栾奕猛夹马腹,沙丘前蹄离地,纵身飞跃,“吼”,下山猛虎般冲入敌群。 栾奕莲花锤犀利左挥,两名鲜卑卒登时如遭车撞,飞出十余步呕血坠地。大锤借势右挥,一套左右野马分鬃连杀五人。 沙丘战马与栾奕融入一体一般,推土机似的在鲜卑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周围帝国的将士们看到教皇陛下竟然亲自上阵,士气霎时间拔高一截,“教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左翼马超、关羽、夏侯渊,右翼赵云、黄忠、张飞跟打了鸡血一样引兵拼命奔袭。 东方面军,吕布骑着赤兔一马当先,引领颜良、文丑、张郃、高览亡命奔突,所过之处未有一合之将。 在栾奕带动下,帝国各路人马宛若蛛丝一般在鲜卑人群中穿针引线,圆点直指鲜卑中军里身负重伤的轲比能。跟随在轲比能身边的去温大惊失色,“顶住,都给我顶住。” 鲜卑部将伽连同样惊诧异常,他跑上一座小土坡,遥遥观望大局,在从东方看到阳光下栾奕金灿灿的宝甲时计上心头。“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将栾奕生擒活捉,何愁中原兵马不退?” 思及此处,伽连毅然决绝爬上战马,大刀一挥,“不怕死的跟我来。”马蹄簌簌作响,绝尘而去。 看到伽连奔走,轲比能立刻猜出他此行的目的,“伽连回来,你不是栾子奇的对手。” 然而,在喊杀声、鼓鸣声不断的战场上,虚弱如他喊出来的话语跟蚊子哼哼一般,话刚出口便被嘈杂的噪声尽数吞噬,百步开外的伽连根本听不见。 伽连化作一阵旋风径直冲向栾奕。不得不说,伽连在鲜卑人中也是一等一的勇士,其骑射技艺尤其超群。只见他在距离栾奕百步时拈弓搭箭,纵马连跃三步,栾奕高大的身影在他视线中又清晰了许多。 “栾子奇,受死吧!” 在这危机时刻,栾奕眼睛的余光发现一抹寒光,如同流星一般直射自己前胸。“不好……有流矢。”说时迟那时快,栾奕身体猛然前倾,抓住一名鲜卑卒的后颈将其单手拎了起来,竟用鲜卑人的躯体挡住伽连射来的飞箭。随后,如同扔破布袋一般将那鲜卑卒甩入鲜卑人群,砸翻一片敌卒。 “无耻小人,竟敢暗箭伤人。受死。”栾奕也不客气,从后腰抓出一枚铁饼,看都不看,随手抛出。铁饼好似飞碟,盘旋着滑出一道诡异曲线疾飞而出。 伽连便见一团黑漆漆的事物直扑自己面门。情急之下赶忙横刀格挡。“咣”一声脆响,伽连虽然幸运的将铁饼磕飞,但铁饼上蕴含的距离潮水一般宣泄而出,巨大的反弹力将刀背逆向砸了回去,正中伽连鼻梁。 “唔!”伽连脸上登时开了染坊,鼻子、面颊涂满鲜血。眼眶通红,呛的泪水止不住流淌。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494轲比能之死 正当伽连头晕目眩之际,只听一声暴喝:“鼠辈,纳命来。棉花糖” 竟是栾奕趁此机会杀了过来,翁大的钢锤高举过顶,锤顶莲花形状的图形上倒钩在烈日照耀下闪闪放光,“喝!” 一式举火烧天直砸伽连面门。 伽连自知栾奕力大,难以匹敌。危急时刻选择无视栾奕的杀招,转而挥刀横扫,玩起了攻敌自救。 这种情况栾奕遇到多次,可谓经验丰富,面对伽连以命换命的无赖手段,他迅速将莲花宝锤一分为二,右手锤立于身前挡下伽连的刀锋,左手短矛奋力一掷刺向伽连胸口。 伽连哪里知道栾奕的兵刃还有拆分的功能,以无备敌有备登时中招,飞出丈许跌落马下,被短矛钉死在地上 。 栾奕顺势跟上,沙丘马异常配合的用粗壮的马蹄将伽连一脚踩死。栾奕顺势侧身,将短矛从伽连身上抽出,又跟右手锤合二为一。 远方,轲比能眼睁睁心腹爱将死于栾奕之手,不由悲鸣出声,“不……”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脖颈一凉,扭头一看竟是去温将宝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四下一看,这才发现伽连方才把亲兵都带了出去,而去温则趁他只顾关注伽连趁机引来一队匈奴士卒将他围了起来。他怒问去温,道:“去温,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去温冷哼一声,“借你头颅一用。” 轲比能立刻悟出,去温这是见鲜卑王庭陷落,他成了丧家之犬。加之眼前战局明显不利,不想战败后与他一起死于栾奕之手。所以准备以他的头颅为进献之礼向栾奕请降。“你能保证献上我的头颅,栾子奇就会饶了你吗?” “不能!”去温脸上挂着狰狞凶恶的表情,道:“不过如果不杀你,我必活不过明天。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赌上一把。” “你……”轲比能勃然大怒,“卑鄙小人。” “狗急了尚且咬人,更何况我了。轲比能,对不住了。”去温作势要砍。 “慢!”轲比能眼珠一转,拄着拐杖起身,转身正面去温,“万事好商量。只要你能饶我一命,我愿将半个鲜卑草原让给你,如何?” “呵呵……”去温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做春秋大梦呢!神圣华夏帝国的军队打到你的地盘上来了。txt电子书下载/鲜卑完了!” “完你个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去温说话的同时,轲比能不知从哪摸出一柄匕首刺向去温。 去温这才知道轲比能之所以跟他说这么多为的就是完成转身动作,行刺于他。然而此时有所发觉已是为时已晚,措不及防下去温虽然躲了一下,但是腹部仍然中刀。 去温大怒,“给我死来 。”一剑刺入轲比能的胸膛,但是在轲比能倒地的前一刻,他骇然发现对方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去温一愣,低头望向插在小腹的匕首。这一看不得了,吓得魂飞魄散,那匕首竟是前些时日行刺轲比能的那名中原此刻留下的,此时匕首上还闪烁着蓝色的幽光,证明匕首上仍残留着大量的毒液。 “呃……”去温随即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强烈的麻痹感觉,仿佛整块肚皮被人分隔开来,完全不属于自己。接着,麻痹的怪异感官迅速向上向下蔓延,数息之后双腿开始不听使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吸也随之变得困难起来,如同胸口压着块巨石,且石头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眼皮开始打架,浑身冰冷,粘稠、腥臭的液体顺着他的口腔、鼻孔向外流淌,随后是耳朵,他听不见了,看不见了。 “救我,救我!”他歇斯底里大喊大叫,可华佗亲手配置的毒药岂是一般人解得了的。 去温的亲兵目视着去温深陷在痛苦之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去温一步步跨入死亡的门槛。 轲比能、去温双双阵亡,鲜卑、匈奴、高句丽、扶余联军群龙无首,一个个千夫长成了没头的苍蝇,大军调度失调,数万联军乱成一团。 帝国兵马抓住机会,穷追猛打,迅速将鲜卑联军截成数段,分而围剿。胜利的天平骤然向帝国一方倾斜。 自与栾奕大婚第二天,孙尚香日日央求栾奕下次出征一定要带上她。栾奕受不得她死缠烂打,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所以,此次出塞,孙尚香和他的女卫也跟在军中。进入草原之后,虽领略到了草原上的美景,却无有机会一式锋芒,只是作些替帝国卫士洗衣做饭类的杂物。 眼下,孙尚香见战事甚酣,顿觉热血沸腾。趁后军主将淳于琼四处调度军需的工夫,悄悄领着二百女卫从侧翼杀出军阵,下山的母老虎一样扑入鲜卑人军阵之中。 被帝国卫士杀的节节败退的鲜卑士卒起先发现左前方又杀来一队中原兵马吓了一跳,待看清对来者面貌心神不由一松由一松,“原来是些如花似玉的娘们儿。”他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领着一众属下迎直向孙尚香扑去。“杀。” 然而,下一瞬间他与手下兵卒便为自己的轻视之心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只见,孙尚香手握双手剑纵马疾驰与之交错而过,在二马相交的瞬间,右手剑巧妙一撩将百夫长的长刀引到一旁,左手剑犀利出手划过他的喉咙。 “噗”鲜血泉水般沿着百夫长的喉结喷涌出来。那百夫长捂着喉咙发出“咕咕”的怪叫,一头栽落马下。 “圣女威武!”一声娇喝,其余女卫亦是各个凶悍难当。她们虽然在力量上不敌男儿郎,但相互之间配合格外默契,竭力避免出现单对单的情况,而是两两结合,三人一组,互相掩护,进退一致,牵着鲜卑人鼻子走。 在两人齐心合力挡下鲜卑人攻势的同时,躲在身后的第三人忽然蹿出,给与敌手致命一击。 女卫们的战术屡屡得手,杀得鲜卑卒节节败退。半柱香不到,百余名鲜卑卒就这样倒在了血泊里。 周围的帝国友军见到女卫巾帼不让须眉,士气大振,“兄弟们,莫让女儿家比了去。杀啊!”浓浓的战意在帝国卫士的双眸中绽放出来,打了兴奋剂似的攻势一波强过一波。鲜卑人死伤惨重,自知敌不过中原人的穷追猛打,纷纷跪地请降。 是役,帝国斩敌五万余,擒获降众近七万。 至于俘虏的安置,有人建议依照前法,将七万人贬为奴隶,发回中原协助地方建设。 对于这样的建议栾奕毫不犹豫予以否决。他告诉一应文武,之前打乌丸也好,攻羌道也罢属于纯粹的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他们对帝国虽有仇怨,但只是小仇小怨,只需稍加感化,乌丸人和羌人便会心系帝国,心甘情愿为帝国做事。而眼下这些鲜卑人却大不相同,为了避免轲比能知道帝国大军深入草原,东路大军对草原上的鲜卑部落进行了一番血洗,斩首鲜卑十数万人。这势必引起鲜卑人对帝国的血海深仇,这种仇怨非但短时间内不能抹除,还会随着子孙后代延续下去。这对帝国而言无疑是一大隐患。 七万鲜卑人不在少数,且都是青壮。拿起刀来就是战士,若让他们流入中原腹地,一旦别有所图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防患于未然,唯有让七万鲜卑勇士彻底消失,将鲜卑在这个世上彻底抹除。 于是,在栾奕的号令下,七万缴械投降的鲜卑勇士被分成十数个小组,在六万帝国卫士轮流看守下在嘎仙洞旁挖起了大坑 。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是在阵亡的双方官兵挖掘墓穴。挖了三天三夜才发现不对劲。因为对于死人来说,七尺深的墓穴已然足够,可监管他们的中原军官却要求他们把深坑挖过一丈。 鲜卑人立刻意识到中原人在让他们给自己挖坑——要活埋他们。他们害怕了,部分鲜卑人奋起反抗。 可是如今的他们手无寸铁,且以每十个人为单位,手脚都被绳索连在一起,哪里是中原铁军的对手。在死伤数千人之后,鲜卑人绝望了,他们开始消极怠工,不肯再做自掘坟墓的傻事。 负责活埋事宜的张飞骂骂咧咧的怒视他们一眼,“妈蛋,你们不挖,老子自己来。兄弟们,分兵两队,典满你带一万五千人看好俘虏,剩下的兄弟一块去挖坑。” 好在坟坑已经被鲜卑人挖出了个大概形状,帝国的卫士们只是稍加完整了一下,便彻底完成了大坑的所有工序。 第二日清晨,张飞非常体贴的选择了个良辰吉日,让典满派遣人马把一众鲜卑俘虏推入了坑中。 可怜一众帝国卫士刚把坑挖好,现在又要把它填起来。 就在帝国卫士填土的工夫,坑中一人操着标准的华语高喊:“官爷饶命,小的不是鲜卑人,是高句丽人,不要杀小人。饶了我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一出,坑里的人七嘴八舌大喊大叫,虽然用了不同语种但意思大致一样——他们是鲜卑人雇来的仆从军,是扶余人和高句丽人,求帝国饶了他们的性命。 张飞自然知道这部分人中不全是鲜卑人,而这一点栾奕亦是明了,这一次坑杀鲜卑之所以拉上他们,就是让那些帮助鲜卑与帝国为敌的人看一看,跟帝国作对没有好下场。 “陛下说了,不管鲜卑人还是扶余人、高句丽人,一律坑之。继续填土。” “啊……”哭喊声响彻整个天际。 !!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95芦洲 鲜卑覆灭,为了弥补草原上的人口空白,栾奕特地从中原地区抽掉了三十万羌人和十万乌丸奴隶,免除他们的奴籍让他们迁入旧鲜卑草原永久定居,同时还在获得匈奴单于的许可后,将五万匈奴人调入鲜卑草原放牧。彩虹网,一路有你!此外,他还将三万违犯汉律的罪犯发配草原,永世不得入关。 草原上的人口借此充盈起来。 介于鲜卑与匈奴的局面不同。在匈奴,单于去卑的威信仍在,栾奕不得不采用分封的模式,将去卑视为诸侯王,由他掌握权柄,而帝国只派出官员、军队和教会予以监督。对于鲜卑而言,鲜卑人的头领——弹石山汗庭的可汗轲比能战死,总共只有五十万多一点人口的鲜卑人被屠戮过半。 据可靠情报显示,余下的二十多万鲜卑人深惧帝国武力,在各部头领率领下选择远离孕育他们的大草原,迁去了更北方的西伯利亚一带。 西伯利亚极寒之地,栾奕懒得继续追击,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很怀疑鲜卑人是否能适应那里冰天雪地的环境。此战之后,鲜卑已然没落,穷准猛打已然没有意义,不如任其自生自灭。 鲜卑人牵走,整片草原人去镂空。既没有统治者,也没有原住民。栾奕占下它就不必像对匈奴那样畏手畏脚,需要顾及单于和原++m.+ulu住民对外来者的排斥。而是可以大刀阔斧予以建设,将其彻底改造为帝国领土的一部分。 他将鲜卑草原更名为芦洲,既极北之州。并依据草场走势将芦洲划分为七个大郡,郡内不设县,而是根据草原民族游牧的习俗设立屯,所谓的屯其实就是指部落。每屯有屯长一人,官职相当于七品县令,屯尉一人,负责部落治安;大主教一人,负责部落传教。三者相互制约,相互协调,直接听命于郡令。 首任州刺史张昭负责总览州务,各级郡县文武教官员或由中原地方官员升迁调任,或由科考招募。预计将于明年春耕以后与迁徙的百姓一同抵达草原,并按照规划履任。 由于芦洲的新居民多为羌人,栾奕将马超从圣殿骑士军团主将的职务上调离,利用他在羌人中的威信让他出任芦洲三军总都督,总览芦洲兵马。 为了避免马腾、马超父子同时掌握凉州和芦洲的军权,他将马腾调离西凉,入京出任兵部侍郎。 侍郎和军都督虽然都是平级当朝二品,但从官职上看却相当于出将入相,对于马腾而言实际上也算是半步升迁。对此,马腾自然万分欣喜。而对栾奕来说,马腾在一定程度上也成了留在京城人质,避免马超权力在握之后野心爆棚。 圣元二十一年五月至二十二年四月,栾奕在草原足足呆了一年,亲自坐镇指挥芦洲创立事宜。从划分郡县疆域,到考察草原草场分布,再到安置陆陆续续到来新居民的住所……偌大个州郡从无到有个中事宜不可谓不复杂。 其中诸事栾奕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最后拍板拿主意的终归还得是他。这也正是他迟迟无法脱身回洛阳的原因所在。 圣元二十二年二月,一队高句丽使者跋山涉水来到了弹石山。为首一人生的气宇轩昂,一身高句丽长袍在草原微风带动下,衬托出袍袖遮盖下雄壮的肌肉。他叫延丕,乃是高句丽新大王手下第一悍将。 十五名使节外加摆明随行护卫在他的带领下策马来到弹石山汗庭前。延丕定睛一瞧不由一愣。 弹石山汗庭他来了不止一次,对汗庭的内外结构甚是熟悉,然而,眼前这个汗庭却与他上次来时大不一样。 “这才离开一年多,怎么发生这么大变化。”他不由为之震惊。 记忆中,弹石山汗庭是泥墙结构,也就是说外围的城墙是有人力夯成的泥土墙,而不是眼前这种石墙。更让他差异的是,垒造石墙的石砖竟然不是石块凿成的方形石料,而是制式统一的长方体砖块。从而进一步加强了砖与砖之间的切合度。同时他还发现两片砖石之间还涂着一层灰色的物质,却不知具体功用。 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没有去过中原见证过洛阳繁华的他,当然不知道什么叫人工烧制的砖体,更不知道什么叫做水泥。 他怀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走入了弹石山汗庭的大门。在看到一栋栋砖石建筑取代了旧日残破的帐篷;洁净的大街上车来车往,叫卖声此起彼伏时“这还是弹石山汗庭吗?”若不是大街小巷上游走的都是穿着传统服饰的羌人和匈奴人,他甚至一度以为走错了走错了方向,不小心闯进了一座中原城池。 “哎!那家伙……说你们呢!干什么的!”正在街上巡视的典韦之子典满见延丕眼生,遂将他们拦下来盘查。 延丕学着中原人的礼仪向典满拱手一拜,“在下高句丽使节,恳求拜见皇帝陛下。” “皇帝?都什么年代了,还皇帝!圣元年了,我们的陛下是教皇。”典满带着鄙夷的笑容,向南方拱手道。 “教皇……”延丕一时间搞不懂教皇和皇帝的区别,“在下求见教皇,可否?” “找我算是问对人了。”典满喜滋滋道。 “哦?能见吗?”延丕喜问。 “不能!”典满脸一耷拉。 “为何?” “陛下外出巡视去了现不在弹石城,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不好说。你要想拜见他老人家,不妨在城里等些时日。前面路口左拐不远是驿站,你暂时可以住在那里。驿站隔壁是县衙门,你最好去那里报备,领份文书。日后再有官兵盘查,你只需出示文书便可,省得再费口舌。”典满说完这席话,便向延丕拱了拱手,“我还有军务在身,少陪。你自行投宿去吧!” 延丕方知眼前的中原将领其实是个热心肠,只是为人有点傲慢罢了。 事实上,延丕对典满傲慢的评价并不公允。在与他对话时,典满虽说有傲慢之举,但也仅限于他,或者更准确说仅限于外族、番帮人,而对同族华人和身边的朋友,典满向来都是谦逊而又诚实的。这与他在栾奕和典韦胁迫下自幼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有关,而他之所以对外族、番邦人如此鄙夷,则是受眼下中原大地上的社会风气影响。 随着帝国日渐强盛,那些见惯了世面常在草原、西域、南方诸国行走的商人骤然发现,无论帝国的军力,帝国境内市井之繁华,产物之丰富,文化氛围之浓郁还是百姓生活之富足,都远远超出番邦和外族人。 一名帝国最普通百姓所拥有的财富,在高句丽、楼兰这样的小国里足可是一地富豪,而帝国富豪所拥有的财富面前,龟兹的国王简直就是个土财主。而且他的土不单单是在财富上,更在气质、德行和学识上。 在经过硬件、软件比拼过后,帝国的百姓虽然之前也清楚番邦鄙陋,但却从未意识到自己竟比外族人优越那么多,多到不是一个量级。 随后,帝国的军队捷报频传,随着羌人、匈奴人、鲜卑人相继覆灭,无论是在中原还是外邦高句丽、扶余、匈奴、南越、琉球人看到华人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浑身发抖,卑躬屈膝。帝国的百姓们顿觉倍有面子,强烈的民族、国家自豪感应运而生。 正是在这样的氛围熏染下,百姓们觉得帝国什么都比外邦好,帝国的百姓比外族聪明、勤劳、团结、友善,帝国的产物比外邦丰富、优越、精制,帝国的朝廷公平、清廉……帝国的陛下能征善战、英明神武、心系黎民。 对于这种带有大国沙文主义倾向的思潮,栾奕虽知它有些偏激,甚至可以说是病态的,却没有加以纠正和引导。因为他知道,眼下的华人们正需要树立浓郁的民族自豪,以加强他们对民族和国家的使命感,从而让他们的心灵与国家和民族凝聚在一起。 栾奕在外巡视了半个多月才返回弹石山。 得知栾奕归来,高句丽使者延丕立刻前往拜会,却在门口被一名与前些时日见过的典满将军容貌十分相像的魁梧大将拦了下来,那人自称教皇亲卫统领,名唤典韦,告诉他教皇有要务处理,暂时没空见他。 延丕只得悻悻而回。然而,第二天他再度造访,又被典韦以同样理由回绝,第三次,第四次…… 连连受挫过后延丕心中喘喘,心道神圣华夏帝国这位名动天下的教皇不会因为前翻高句丽出兵帮鲜卑人打匈奴心生怨恨了吧! 要是那样,高句丽可就危险了。与庞大的华夏帝国相比,高句丽简直就是个蝼蚁般的存在,汉时,大汉朝廷几次三番差给高句丽以重创,最严重的一次若非王莽昏聩,帮了倒忙,高句丽险些被大汉覆灭。 方今大汉虽然不在,但世人皆知神圣华夏帝国比大汉还要强势。连匈奴、鲜卑这样的大族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高句丽。 想到这些,延丕登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496国书 栾奕迟迟不肯召见延丕,一时间让身为高句丽的延丕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位伟大的教皇对高句丽的态度, 如果真是公务缠身还则罢了,如果截然相反只是拒绝接见他的托词,那事情可就严重了,意味着眼前这位正四处开疆拓土的帝王对他的祖国,,高句丽坏有浓浓的敌意, 他实在难以想象高句丽跟神圣华夏帝国为敌的后果,历史上,高句丽不过是西汉政权幽州玄菟郡下属的一个县,到了东汉时期才借王莽乱政的机会独立了出來,并在灵帝归天后,趁天下大乱在劳动公孙度协助下进行扩张,成为辽东半岛上可以与百济、三韩相抗衡的王国, 以一县之力对抗诺大个华夏帝国,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儿,他害怕了,他越发觉得这样等下去可不行,便连夜换上官服赶到教皇行宫等候,并扬言教皇如果不见他,他就一直在行宫外等候, 其实栾奕之所以不见他,并不因为事物繁忙,也不是对高句丽怀着多大的敌意,他是在故意晾着延丕,给他以足够的时间让他了解高句丽在帝国面前是何等渺小,并想通日后高句丽应处在何等地位与帝国相处, 所以,在得知延丕如此急着想要求见他后,他知道,这位高句丽的使臣想通了, 他在第二日清晨将延丕招了來,为了显示他真的公务繁忙,他还特地让人搬了一大桌子奏疏,摆在了他的案头,而这些奏疏实际上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批阅过了, 他装模作样的在洁白的宣纸上写写画画,直到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延丕跨进大殿,跪地向他请安,他才放下狼毫,面无表情的道:“高句丽使者,你可知罪,” 久为上位者统御四方,栾奕在不经意间练就了一身身处上位者特有的威严,这威严伴随着他南征北战的杀气,透过他中气十足的嗓音发散开來,给人以惊骇之感, 延丕跪在地上直流冷汗,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身为使节,代表的乃是整个高句丽,为了维护王国的颜面,他咽下心中的恐怖,不卑不亢道:“在下不知何罪之有,” “无罪,”栾奕冷哼一声,道:“去岁,鲜卑人入侵我帝国属国,,匈奴时,汝高句丽小国竟然为虎作伥,派出三万兵马协同作战,与神圣华夏帝国的属国为敌就是与神圣华夏帝国为敌,难道不是罪吗,” “陛下容禀,此事其中存在误会,”延丕反应很快,迅速抓住栾奕刻意制造出的时间性逻辑陷阱,道:“据在下所知,鲜卑罪臣轲比能胁迫我国出兵匈奴时,匈奴还不是贵国的属国,所以,我们便毫不犹豫随他出征了,沒有丝毫与贵国为敌的意思,请陛下明鉴,” 延丕的回答不卑不亢,且有理有据,符合事实,鲜卑出兵匈奴的时候,匈奴单于沒有获得神圣华夏帝国的加冕,这也就意味着华夏帝国沒有向天下宣布匈奴是他的属国,高句丽对他用兵,也就沒有触犯华夏帝国的威严,借此可以推出,之前栾奕的指责并不成立, 栾奕心中暗暗对延丕的回答赞许一番,表面上仍保持不苟言笑的高傲表情,“强词夺理,那鲜卑先主檀石槐在世时,汝高句丽小国三次随鲜卑人叩我幽州边关,这又作何解释,” 一听这话延丕的冷汗滴个不停,暗道:难不成教皇这是要跟高句丽算总账,“陛下赎罪,此事高句丽确实有错,但那也是被逼无奈,鲜卑与高句丽比邻,鲜卑人兵强马壮,我高句丽但有反抗他们便会发病屠戮,我高句丽自诩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受其胁迫对大汉用兵,请陛下明鉴,” “那你们为什么不向当时的大汉求援,” “不是沒向求助过,起初汉庭对我们的求助不管不顾,后來大汉陷入内乱更顾不上我们这等边陲小国,只能受鲜卑人胁迫对大汉用兵,”延丕想了想又补充道:“此外,从大汉掠來的财富绝大多数都让鲜卑人占据了,我们高句丽人可是沒有拿过一分一毫,” “只怕不是你们不想拿,是鲜卑人不分给你们吧,”栾奕嘴上挖苦,心中却暗暗叹息:是啊,人皆云高句丽是个墙头草,大汉鼎盛时他來攀附大汉,大汉沒落鲜卑崛起时他又转投鲜卑,可是谁又想过高句丽的艰辛,弹丸之国在大国夹缝中生存,作为宗主国的大汉平日里招之则來呼之则去,在对方遇到生存的威胁时,却不出兵救援,为了生存,高句丽在鲜卑和大汉间左右逢源,是大汉自己最终将高句丽推到了鲜卑人的怀抱里, “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栾奕起身踱了几步,对仍跪在地上的延丕道:“平身吧,” 延丕知道,自己的对答成功地消弱了栾奕对高句丽的敌意,遂依照栾奕之意,站起身來,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谢陛下,” “说吧,这次到弹石山來见我有何要事,” “回陛下,陛下登基之时,我王因身患重疾对未能亲赴洛阳献上贺礼一事深表遗憾,同时也觉得太过无礼,现今听闻陛下亲赴草原,便遣在下代他前來献上山参百支,貂皮五十张,牛羊各百头,权当补过,望陛下笑纳,” 补足献礼,栾奕心中冷笑,前翻鲜卑未灭之时,你不说前來恭贺,如今靠山倒了,倒想起补贺來了,这高句丽新大王的脸皮可够厚的, “礼物我收下了,使者可以回去了,”栾奕佯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陛下,在下还有一事,” “何事,” 延丕咽了口唾沫,迟疑了半晌才开口,“这次我王派我面见陛下还希望与陛下达成一致,让我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缔造友好同盟,” “友好同盟,哈哈……”栾奕如同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仰天大笑, “陛下何故发笑,” 栾奕面色一凝,“高句丽弹丸之地,也配与神圣华夏帝国结盟,算了吧,帝国不需要弱小的同盟,你还是让你的新大王绝了这份念想吧,” “这……”延丕被栾奕傲慢的言语激怒了,但是深知华夏帝国强盛的他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强行将怒火压下,“那敢问陛下,高句丽如何才能一展诚意,与贵国百年睦邻友好,” “想要睦邻友好,”栾奕顿了顿,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黄色布娟,拿起狼毫大笔一挥写下几个字符,又取來玉玺盖上红印,让随侍的典韦转到延丕手里,“这是帝国给高句丽的国书,只要高句丽按照上面条文去做,帝国便与高句丽永世友好,” “国书,”延丕先是一愣,暗道栾奕一早就备下了国书这就证明他早就准备好与自己会面,之前之所以不肯见他,就是为了将他晾在一边让他干着急,想到这些,他心中的怒火又升腾起來, 可是在看过国书之后,他始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了,眼前的国书并非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而是适用于所有藩国, 国书乃是印刷术印制而成的,也就是说这样的国书不止一份,且内容完全一样,唯独在左上角留有一片空白,专门用來填写藩国的名目, 就像眼前这份国书,里面的条文都是固定的印刷格式,唯有“高句丽”三个字是栾奕刚刚写下,墨迹尚未全干, 至于内容大体有一下几条,一、高句丽历代君王要获得神圣华夏帝国教皇加冕,并将太子遣送洛阳接受教育;二、神圣华夏帝国将在高句丽丸都城建立领事馆,并在领事馆内派驻帝国官员,监督高句丽所有权利运行,并监管高句丽将部分税收上缴帝国;三、神圣华夏帝国要在高句丽驻军;四、高句丽不得以任何形式阻碍圣母教在高句丽境内传教;五、神圣华夏帝国对外宣战时,高句丽需依据帝国要求派兵协助作战, 只要高句丽答应以上五条纲领,神圣华夏帝国便不会危及高句丽的安全,同时在高句丽遇到他国入侵,或天灾人祸时,神圣华夏帝国会提供鼎力支持,助高句丽渡过难关,此外,如果高句丽需要,帝国可派遣资深工匠和农事人才到高句丽指导生产, 将三千余字的所谓国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延丕骇然,这哪里是同盟国书,分明是代替高句丽起草的降表嘛,一旦签署,高句丽就不再是个独立的王国,而是神圣华夏帝国的附庸了, “陛下赎罪……此事兹事体大,小人做不得主,这份国书还需小人带回国交由国王陛下裁决,”延丕长出一口气道, “那你便带回去吧,”栾奕将作势起身离开的延丕拦住,“有一件事需要提前知会你一声,明年开春我欲对百济的新罗用兵,到时候需要向高句丽借路,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们的新国王还沒有签署这份国书,我不介意顺路把他也灭掉,” “啊,”延丕一惊,“谢陛下提醒,我定会恳求我国国王尽早决断,” 497破百济 目送鲜卑使者延丕离去,司马懿从大殿屏风后面绕了出來,冲栾奕拱手一拜,道:“陛下,您说高句丽人会不会答应帝国的条件,” “当然不会,”栾奕带着玩味的笑容,肯定地回答, “那他们不怕我挥军去攻打他们吗,” “据高句丽神盾细作传回的情报显示高句丽新国王(‘新国王’是高句丽的王号)是个自大的人,”栾奕得意的抿了口茶,“他虽然对帝国大军怀有一定的畏惧,但是在他的眼里长白山天堑是帝国大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他需把持住长白山各处山隘,帝国的大军就很难打到高句丽本土去,” “事实确实如此,”司马懿点了点头, 栾奕接着道:“更加重要的是,方才我故意在不经意间透漏给他一条重要讯息,帝国出兵辽东不单单针对他高句丽,还有百济、新罗、三韩,这就给他充足的理由让百济、新罗、三韩与他冰释前嫌,同仇敌忾,联起手來共同帝国的兵锋,” 司马懿是聪明人,立刻悟出了栾奕的意图,“陛下这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也,” “可是长白山易守难攻,仅高句丽一国驻防就很难突破,更何况他们四国联合了,”司马懿忧虑道, “谁说打高句丽非要走长白山,”栾奕向司马懿挑了挑,又道:“长白山只是个幌子,帝国主攻的真实方向并不在这里,这也正解释了草原诸事未定,我为什么早早将青州和徐州的八万兵马调回了帝国,” “陛下是说,”司马懿盯着栾奕身后那张彩绘《天下列国土》上的蓝**域,顿时恍然大悟, …… 正如栾奕事先预想的那样,高句丽新大王非但沒有接纳他的国书,反倒把那件精致的印刷品烧成了灰烬, 随后,他派遣使节游走于辽东各国,将神圣华夏帝国即将对半岛用兵,攻打百济、新罗、三韩的消息透露给各国,一时间半岛各国人人自危,为了抵御即将而來的强大敌人,往日矛盾重重的他们团结了起來,集结七万联军在长白山设下层层了营垒, 圣元二十二年二月二十八日春耕后,栾奕依约发兵,此次出征帝国只派出了八万帝国卫士,由栾奕亲自挂帅御驾亲征,吕布出任副帅,郭嘉、司马懿及新近崭露头角的陆逊分任军师,行军主簿和军司马,大将张飞、黄忠、吕蒙、夏侯渊、许褚随军出征,芦洲都督马超携两万芦洲羌兵协同作战, 大军浩浩荡荡蝗虫过境一般在草原上横扫而过,目标直指长白山脉, 出乎高句丽等国意料的是,神圣华夏帝国庞大的军队來时气势汹汹,到了长白山山麓却偃旗息鼓了,数万大军呆在营盘里除了练军阵就是练军操,时不时还來上几场热闹的蹴鞠,就是不主动攻击, 山头上,百济主将欂栌厥一脸鄙夷的看着山下的中原人,冷笑着说:“中原人不会看到咱们准备充分,害怕了吧,” 延丕翻个白眼,“我劝你多了解了解中原人的教皇再发表观点吧,他十六岁就开始领兵作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连羌人、匈奴人和鲜卑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怕过谁,” “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迟迟不攻,” 延丕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缘由,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事出反常必有妖,中原人肯定酝酿着什么阴谋,“传令各军,打起精神來守好各处关隘,尤其要注意那些山涧、小路,千万不能让敌人绕到咱们身后去,” 他却是不知,就算他堵住所有山涧、小路、河流也挡不住帝国大军绕往他身后的进程,因为帝国抄后路的途径压根不在深山,而是在茫茫的大海, 在栾奕御驾亲征发兵高句丽的同时,于禁统帅的两万青州卫士于东莱登船,在太史慈两万北海舰队水军护送下借着春日的季风一路北上,抵达百济国南海岸, 面对一个沒有任何海防可言的小国,,百济,规模庞大的北海舰队沒有遇到任何形式抵抗,两万青州卫士轻松登岸,在岸边扎起了营盘,太史慈则将舰队一份为二,三十六艘宝船和八十一艘海行楼船继续留在百济海岸巡航,余下的三百多艘运输船卸下辎重后,掉头返航,继续向百济输送后续部队, 临海而居的百济百姓很快发现了海边的异常,在看到帝国巨大的战舰和的战舰和武装齐全的卫士们后,他们吓坏了,连忙将这则消息层层上报百济国王, 百济国王顿觉一阵头晕眼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眼下,他把国内大部分军队都调去了长白山,意图与新罗、高句丽一道抵御北方入侵,哪里想得到中原人能穿越大海直抵他的后方, 百济都城慰礼城距离海岸不过百里,中间各处要塞兵马皆被调走,几乎成了空城……中原人的大军用不了两天就能打到京城这边來,而在这么短时间内,他根本來不及调集兵马救援, 想通这些,他知道京城是守不住了,连夜带着家眷逃往北方,向自家军队方向靠拢, 果如他预料的一般,登陆之后,于禁先为后续部队扎好营盘,树立起粮草、辎重补给基地,随后,留下五千人马驻守大营,亲帅一万五千大军直扑百济国都, 沿途,在仇台城遇到了零星抵抗,于禁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让工兵把土炮推了出來,炸药包出膛,落在仇台的城墙上,爆炸声此起彼伏,且不提强大爆破力量,仅爆炸的声波就掀翻了城内不少百济人残破不堪的茅草房, 一轮爆炸过后,一节仇台低矮的土墙消失在茫茫烟尘之中,仇台城里的百济人看到这番景象,别说作战,站都站不稳,纷纷跪地请降, 借助仇台一战,帝国大军威名大震,所过之处再无百济人敢于抗衡,帝国大军还沒到就早早的挂上了白旗, 两日之后,一万五千帝国卫士炸开了百济都城慰礼城的城门涌入城中,战事无比顺利,帝国卫士几乎沒费一兵一卒便将皇宫围了起來, 唯一值得遗憾的是,百济国王溜的很快也很坚决,连囤积在皇宫里的财富都沒有带,只拿了些便携的财宝和衣物便领着妻儿家小和部分亲随逃到高句丽去了, 留在城里沒來得及走脱的百济贵族、富翁乡绅以及百姓看着眼前包裹在鲜亮铠甲内的侵入者,在此之前,他们听说了中原人在草原上的残暴行径,几十万鲜卑人死于非命,致使整个鲜卑族群险些被灭族, 他们害怕自己会步鲜卑人的后尘,怕世代祖先存留下的财富被侵入者掠走,更怕丢却宝贵的性命, 然而,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他们迅速发现,进城之后,中原人的兵马非但沒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冲进家中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反倒主动维持起秩序,捕获了不少想趁混乱打家劫舍的恶人,他们还取出军资资助了不少城里的穷苦百姓, 对于无人防守,囤积入山财宝的皇宫,他们亦是毫无觊觎之心,在中原将领指挥下,中原士卒在皇宫四门贴上了封条,并派遣专人看护,不得任何人闯入, 此外,每日清晨,中原人还会派出翻译官四处喊话,告诉城中百济百姓不要害怕,神圣华夏帝国的军队是善良的军队,是带來和平的军队,只要不予帝国为敌,帝国的卫士不会危及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有百济人暗暗嘲讽,既是带來和平与安定的军队那么之前为什么要屠杀鲜卑人呢, 那位翻译官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解释道:帝国不会滥杀无辜,之前,帝国大军之所以给鲜卑人灭顶之灾,是因为鲜卑人屡屡与帝国为敌,数十年來多次扣帝国边关,屠戮、掳掠了十数万帝国百姓,血债终要用血來偿,帝国是为了报仇雪恨,才对鲜卑人采用血腥政策,与之相对的,百济与帝国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帝国绝对不会像对待鲜卑那样对待百济, 听到这番话,百济百姓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再结合这几日帝国卫士亲善的举动,部分胆大的百济人开始敞开家门,与街上会说百济话的帝国翻译官有所交流, 透过翻译官友善的、彬彬有礼的、亲和的言语,他们愈发相信眼下这这中原大军对他们而言是无害的,且会在他们需要的时候给予足够的庇佑, 百济百姓们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來,越來越多的百姓走上街头,如战前一般做生意、采买食物,城内诸事井然有序的恢复了起來, 与于禁顺利攻占百济截然相反的,徐晃攻打新罗的战役受到了新罗百姓顽强抵抗, 他与于禁同时出海,只不过于禁是在东莱登船,乘坐北海舰队的战船,而徐晃则是在寿春出发,搭乘的则是文聘所辖长江水师的大船, 由于江船不似海船那么坚固、耐浪,文聘的战船便沒有深入大海,而是一路沿着海岸线将徐晃送到了新罗, 498抢滩登陆 得道帝国水师抵达新罗海湾的消息,新罗国王在震惊之余立刻安排专人在全国范围内征召青壮,并借此机会向新罗百姓宣传中原人对待鲜卑的残暴手段,并暗示他们,一旦中原人打进新罗,将与鲜卑人承受相同的苦难, 新罗的百姓们畏惧中原大军,但更畏惧死亡,所以,面对來自海上的侵略者,他们选择誓死捍卫自己和家人的生命,“用血肉铸造成抵御外來侵略的城墙,” 在帝国水师靠岸的时候,三万余,由新罗军队、地方百姓构成的联军组成了重重防线,不记伤亡的阻碍着帝国大军登岸的进程, 事实证明他们也的确给帝国的卫士们带來了不小的麻烦,新罗人乃是东夷人的一支,而“夷”字又是由“一、人、弓”三部分组成,足可看出新罗人自古以來人人善射, 新时代的新罗人继承了他们祖先善射的特点,新罗地区独有的冢杉树木材制作的硬弓更让他们如虎添翼,他们拼了命的将漫天箭雨射向乘舟登陆的帝国卫士, 虽然帝国卫士的重甲成功抵御了一轮又一轮的箭矢,但是他们所乘坐的登岸木舟却抵挡不住如此精准而狠厉的飞箭, 数艘木舟在经历过箭雨狂风暴雨般的袭击过后,漏水下沉,数百名身穿重甲的帝国卫士连挣扎都沒來得及,便被重甲拖入了海底,另有几艘木舟本就明显超载,吃水线严重下降,落上几百枚箭矢后,船身再次加重,几艘木舟当场倾覆, 还有几艘岌岌可危,这个时候,帝国卫士展现出世间罕见的大无畏精神,舟上的卫士们发觉船沿与海面近乎平行,海水在海浪波动下涌入船舱,立刻意识到是现在船体载重过大了, 几名勇敢的卫士站起身來,高喊一声“为了圣母的荣耀,圣母保佑兄弟姐妹旗开得胜,”随后,毫不犹豫跳入冰冷的海水之中,在海水里留下一串不见了踪影, 他们以生命为代价成功减少了木舟的载重,木舟的吃水线随即恢复到了正常标准,船上的其他袍泽保住了性命, 他们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的性命却永远刻在了同船袍泽的记忆里,并即将刻在洛阳英雄碑,专属于圣元二十二年的区域里,他们的死不单单让船上的其他袍泽活了下來,更为他们增添了履行使命的勇气, “为了圣母的荣耀,为了死去的兄弟,杀杀杀……” 然而,虽然五千名帝国先遣卫士战意浓浓,但是登陆作战不似平原厮杀,大海无情的延长了他们与仇敌间的距离,敌人犀利的箭矢仍在不断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将他们送入浪花滔滔的海底, 徐晃一看这样下去,索性下令鸣金收兵, 看到帝国的木舟退回大海,海边的新罗人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和嘲笑的言语,徐晃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但可以想见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他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天晚上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一面筹划下一次登岸的策略,一面让文聘派出快艇赶往百济海岸,向北海舰队水师都督太史慈求助,请求他率领治下宝船到新罗來协助登陆, 百济战局已定,北海舰队除了继续向百济运送兵源和粮草辎重,沒有其他作战任务, 所以,在收到徐晃的求救信,在征得百济方面友军主将于禁的同意后,太史慈留下十艘宝船和二十一艘海行楼船保护百济海上粮草补给通畅,自己则亲帅北海舰队的二十二艘宝船和六十艘海行楼船驶离了百济,驶向新罗海岸, 四日后,太史慈抵达指定位置与徐晃、文聘汇合,经过一番商讨过后,制定出了由徐晃徐州军主攻,文聘长江水师协同,太史慈北海舰队提供火力掩护的海陆两栖登陆作战方案, 翌日清晨,北海舰队二十二搜宝船齐头并进,驶入距离海岸百步以内,太史慈原本还想进一步向前,却在从望子口中得知宝船吃水过深继续行驶很可能面临搁浅危险后不得不暂且止步, 二十二艘宝船随即一字排开,六十艘海行楼船在宝船前方列开阵势,躲在宝船后的长江水师相继将冲锋舟放入水中,徐州军团和长江水师的官兵们先后小舟上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守卫在新罗海岸线上新罗人看到帝国大军又添了数十艘大船,心慌了好一阵子,不过在回想起数日前的那场大胜,他们方觉得中原人也沒有传说的那么厉害,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同样会葬身海底,照样打败仗, 一想到这儿,蔚蓝大海边的新罗人们挺起了脊梁,如果中原人还敢來攻,他们有信心让中原人像上次那样有來无回,  正当他们自信心爆燃,且纳闷中原人的木舟为什么停靠在大船旁边,始终不发动登陆战的时候,平静的海面上有了动静, “嘭……啪,”一枚白日里看不清绚丽光彩的礼花扶摇直上,在云朵下方爆炸开來, 随后,二十二搜宝船同时打开舢板,露出了黑黝黝的炮孔, “放,”红旗落下,宝船左舷的四十门土炮同时点火,二十二艘宝船共计八百八十门大炮发出刺眼的光芒和浓浓烟雾,紧随其后的便是万雷齐发的巨响, 巨大的后坐力推动下,宝船们在海面上晃來晃去,仿佛一排被弹了脑瓜崩的不倒翁, 新罗人被崩天裂地的响声吓了一跳,下一刻便见一片包裹类事物飞上晴天,落在他们脚下, 有不知情况的新罗人下意识抬手去接天上的包裹,还有些新罗人怀着好奇心凑到包裹旁想要研究一番中原人丢來了些什么东西…… 落在他们面前的包裹不是别的,正是帝国大军的攻坚利器,,炸药包,那些沒见过世面的新罗人的结局不言而喻, 在炸药爆裂的一瞬间,炸药包仿佛一架时光机器,就这样带着临近的人消失在天地之间,去了某个未知的远方, 猛烈的爆炸声掩盖了涛涛海浪,成了新罗海岸线上的主旋律,岸边数十颗两人才能环抱的大树被爆破力量连根拔起,余下的花儿、草儿、树木在滚滚硝烟覆盖下,染上了汹汹烈火,四溅的血汁将海岸染成了鲜红颜色,残肢、断体崩的到处都是,尖锐的惨叫声赛过万鸟齐鸣, 这一刻,新罗人蒙了,他们失忆一般一度想不起來刚刚经历了什么,可在看到满地残破不堪的熟悉的尸首,以及那一个个三丈多宽、三尺多深的爆破坑,闻到那股独特的刺鼻味道时,他们猛然惊醒,“天呐,那是天雷吗,” 他们害怕,他们震惊,他们恐惧,他们悲愤,他们……心情复杂,但无一例外,负面情绪大于正面, 起初那股强烈的自信在接受了他们认知以外事物带來的挫败之后崩然坍塌了, 就在这个时候,海边的帝国海行楼船上蓄势待发的霹雳台,在同意号令下张开了火舌, 六十艘海行楼船,沒搜楼船上载两个霹雳台,每个霹雳台可同时抛掷二十个手瓜,加起來也就是两千四百个, 两千四百个手瓜紧随炸药包之后坠落在海滩上,这一次,新罗人们可不敢再聚拢到手瓜跟前一探究竟了,而是在手瓜坠地的同时毫不犹豫拔腿便跑, 事实证明,逃跑是对的,规避是愚蠢的,面对如此密匝的手瓜,他们躲又能躲到哪去,“轰轰……” 声音比刚才小上许多,威力若上许多的爆炸在沿海沙滩上肆虐开來,由于沒有丝毫应对火药的经验,七千余名新罗人死在了两次爆破中, 新罗人在海岸线构造起的防线登时变得混乱不堪, 与此同时,帝国战船上军鼓响彻云霄,三百六十艘木舟载着七千名帝国卫士驶离舰队开往海岸, 新罗人还想聚集人马负隅顽抗,却发现中原人庞大的战船不知什么时候调转了方向,刚才船头向南,这会朝了北,在这侧船身也有四十个黑黝黝的窟窿, “不好,快退,天雷又來了,” 正如那名新罗人所说,炸药包又來了,震耳欲聋的爆破声随后想起,守在海岸线上的新罗人想都不想丢盔弃甲亡命奔逃,退到爆炸覆盖圈外百步远才在主将阻拦下停止奔逃,重新集结节阵构筑新的防线, 而帝国军一方,在火炮掩护下,七千先遣军轻而易举登上了沙滩,并在岸边节阵,将海岸牢牢控制在手中,长江水师的水兵则驾驭木舟折返于海岸与舰队之间,将余下的一万徐州军卫士、一万水师官兵和五千北海舰队水兵运抵岸边, 由于军中太史慈官职最高,便由他出任临时主帅,徐晃、文聘辅之,三部大军三万二千人在太史慈统一调度下节成扫荡式的雁形阵,迈开大步走出沙滩,向在第二道防线驻防的新罗人杀去, “主母的子民们,让我们用英勇來鉴证我们忠贞不二的信仰,让我们用无畏的精神來回报陛下的恩德,让我们用钢铁般的意志來荣耀帝国的荣光,让我们用我们的铁拳,让这些异教徒领略主母的强大,为了主母的荣耀,为了帝国的辉煌,为了陛下……杀,杀,杀……”太史慈纵马疾驰,一马当先冲入新罗军阵中央, 499高句丽攻略 三万二千帝国卫士怀着羞愤之情登上了海岸, 在第一次登陆作战中,他们失败了,之所以失败,并非他们不够勇敢和坚强,也不是他们信念不够坚定,更不是他们的神刀不够锋利、铠甲不够坚固,而是那些破船,,太脆弱了, 于是,他们退了, 在他们记忆中帝国的军队从來沒有败退过,他们是第一次, 新罗人的嘲笑声犹在耳畔,战死的兄弟的模样尚在眼前……他们觉得自己玷污了教皇陛下所说“帝国军队是不可战胜”这句话, 好在,帝国的北海舰队替他们挽回了颜面,在火炮掩护下成功登陆, 所以这次登陆他们是带着复仇心理來的,他们要找那些卑微的新罗人一决死战,让他们为前日的嘲笑付出代价,让他们为死去的帝国勇士偿命, 三万二千帝国卫士排开雁形阵,流露着骇人的浓浓战意,踏着整齐划一、响亮的步伐向新罗军阵杀去, 新罗人一边,他们号称派出了五万大军,实际上只有不到三万人,且这三万人只有不足一万人是军人,剩下的两万人乃是手持农具的农奴,而在那一万军人中,又有五千余人是临时拼凑起來的新兵, 这样一支军队的战力可想而知, 承受了炮火的洗礼之后,新罗士卒们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又对上了穿着统一制式厚甲,手持闪耀寒光兵器的中原帝国军队,强烈的恐惧情绪迅速在军中蔓延开來,进而滋生出逃跑的念头, 新罗主将经验丰富,仅透过兵士们的眼神就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他用新罗话高声叫喊:“儿郎们,不要退缩,中原虎狼一旦冲入新罗,便会像对鲜卑那样屠戮我们的亲人,焚烧我们的城池,为了保住家人和国王的性命,我们跟他们拼了,” 一听这话,新罗人又把消逝的斗志找了回來,是啊,跑又能怎么样呢,家中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孩子都在城里,他们跑不掉的,就算能跑掉,新罗就这么大终有一天会被中原人抓出來杀掉, “跟他们拼了,”新罗人嗷嗷大叫,从树林的四面八方冲了出來,竟主动向帝国大军发起了冲锋, 从望远镜里,看到眼中布满血丝,其实汹汹的新罗人,太史慈冷哼一声,“不知死活,工兵布炮阵,弩车做好准备,” 隆隆的火炮声在四分之一柱香后再次响起,介于运抵海岸的火炮数量并不多,所以炮轰的效果并不似登陆战时那么明显,只炸死聊聊百余名新罗兵,但是炮击给新罗人心灵上带來的震撼却是空前的,原本他们以为火炮这能在战船上使用,沒想到火炮还能装卸,在陆地上运用, 如果将其用來攻城……新罗人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城池能抵御住如此猛烈的创击, 正当新罗人联想到火炮轰炸城池的画面时,一轮激烈的控弦声将他们从环境中唤醒,他们循声一看,心情立刻与天空一齐变得黯淡起來, 成片的箭簇乌云一样遮盖了云日,又如同找到腐尸一般的乌鸦群从天而降,在新罗人群中播撒着让人心悸的血风暴雨, 连弩车四次连射过后,五六千新罗士卒倒在血泊之中, 帝国大军冲锋的战鼓随后响起,三万两千大军旋风一般想新罗散乱的军阵横扫而來, 新罗人试图用最擅长的箭术阻碍帝国大军前行的步伐,而帝国大军则利用盾阵和坚不可摧的铠甲组成了严丝合缝的防御体系,在付出了极小伤亡之后便闯过了新罗人有效狙击距离,首排盾兵挺着带着倒钩的大盾与新罗人撞在一起, 后排枪兵趁势扑上,挺着长枪劈头盖脸便是一阵狂刺, 血腥的白刃战自此拉开序幕, 对于新罗人而言,他们的三万人马在炮火的洗礼中死去八千多人,余下的两万两千人,在帝国大军登陆后,又有五六千人被连弩射死,也就是说活下來与帝国军正面对垒的不过一万五千人左右, 这一万五千人中绝大多数都是临时上阵的农奴,莫说铠甲,就连兵器都是耕作用的锄头、铁锨、叉子,这些劣质的木柄铁器非但威胁不到武装到牙齿的帝国卫士的性命,同时木柄的装备还无法保护他们自身, 手持神刀的帝国卫士一刀劈下去,新罗人还想横起锄头格挡,可神刀何等锋利刀锋砍中婴儿手腕粗细的锄头木柄,轻而易举将其一分为二,刀锋去势不止,在新罗人胸口开出偌大个口子,心肝肺肠流的满地都是, &nbssp;兵器匮乏是新罗人中的普遍问題,新罗军由此死伤惨重,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便有五千多人死于非命,军阵被中原人冲的七零八落,数名大将被勇猛的中原人放倒,淹沒在铁甲洪流里, 将找不到自己的兵,兵被中原人追的到处乱跑,新罗人乱成了一团, 一场战斗成了帝国大军的单方面屠杀, “投降不杀,”就在这个时候,帝国军中的翻译喊出了全乡的口号, 余下的新罗人早就被帝国卫士杀的心惊胆寒,之所以仍在负隅顽抗就是怕帝国军人屠戮收割他们的性命,如今一听,投降可以活命,部分胆小的新罗人果断丢下了兵器, 那些对帝国持不信任态度的新罗人,看到丢下兵刃后帝国卫士果然沒有再痛下杀手,便也丢了兵器跪地请降, 是役,帝国大军大获全胜,歼敌两万,擒敌近万人, 大军随后重新集结,一路北上,目标直指新罗王都金城, 说起來,新罗王奈勿尼师今也是个汉子,面对大军压境的困境,他并沒有像百济王那般拍拍屁股逃跑,而是毅然决绝的继续与帝国对峙, 在这方面,他采取深沟壁垒、坚壁清野的办法,意图用关隘和城郭阻隔帝国大军入侵,待帝国大军粮草耗尽,自行退去, 然而,换做二十年以前,他的策略兴许有效,但是随着帝国军队火药的运用愈发纯属,他的策略就显得太过幼稚了,,帝国军最不怕的就是打城池攻坚战, 火药出膛铺天盖地一顿乱炸,包括新罗国都在内的一座座城关化为了灰飞,帝国大军几乎沒遇到像样的抵抗,轻而易举的杀进金城,并将新罗王奈勿尼师今生擒活捉, 百济,新罗两国战事初定,由北海舰队和长江水师运送的第二批各两万兵马先后靠岸,这两支由李典和乐进统帅的青州军和徐州军兵马,先后与于禁和太史慈汇合, 在留下必要的守备力量后,两支兵马齐头并进杀进后方空虚的高句丽过境,秋风扫落叶一般攻城陷阵,直想长白山三国联军的后背扑去, 这个时候,驻守在长白山的高句丽悍将延丕才见到逃命而來的百济国王,得知百济已经被中原人海上來的兵马攻陷,与百济国王前后脚赶來的还有上报新罗都城沦陷消息的信使,以及高句丽王都岌岌可危的消息, 延丕顿时体味到了猛虎进家宅般的恐惧,内外交困的局面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高句丽、百济、新罗组建成的联军中开始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依照延丕的意思,百济和新罗既然覆灭了,就暂且不去管他,当务之急还是守住长白山和鸭绿江,阻止北边中原人的主力南下,与南边海上來的兵马汇合, 百济国王则是另一套想法,他的国家现在沦陷了,即便打跑中原人,残破不堪的百济也会成为高句丽的囊中肉,与其被高句丽吞并,还不如做中原人的傀儡,所以,他的主观意愿是向帝国请降,而之所以在百济的时候沒有付诸施行,反倒跑到长白山与百济大军汇合,则是希望借助这几万人马抬高一下谈判的砝码,希望中原人的教皇能让他继续留在百济,而不是以人质的形式掳他去洛阳, 新罗军的大将是个忠心耿耿的直肠子,得知国王被中原人生擒,他决计撤兵回新罗勤王救驾…… 三路人马各持己见,争执不休, 最终,愚蠢的新罗人丝毫不顾延丕提出的唇亡齿寒等理论,连夜带兵退出联军驻地,驰援金城去了, 百济国王一看新罗人跑了,脸上露出奸邪的笑容,趁高句丽人不注意,他派出密使跨过鸭绿江,至栾奕大帐中自表亲善,并表示愿意与帝国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高句丽人布下的防线, 对于抛出橄榄枝的人,栾奕向來來者不拒,在百济人的协助下,长白山的重重关隘就有了突破口, 帝国的军队随即以决堤之势涌入高句丽境内,高句丽大将延丕誓死反抗,可怎奈独木难支,连连败北,其人死于乱军之中, 高句丽新大王这才知道选择与中原帝国对抗是件异常愚蠢的事情,主动出城三十里向栾奕告罪,表示之所以与帝国为敌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受罪臣延丕唆使, 延丕已死死无对证,对于高句丽新大王往死人身上泼脏水的行径,栾奕十分不屑,立刻下令将其处死,以振宵小,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500济州 高句丽王处斩,新罗王被俘,济王归降,朝鲜半岛一战尘埃落定。接下来便是商讨半岛未来的统治问题。 在这方面,栾奕并不想对半岛像匈奴那般采取殖民式管理,毕竟无论高句丽也好,新罗、济也罢,国情与匈奴大为不同。作为一个老牌的草原帝国,匈奴人有着一套独特的,明显有益于帝国农耕明的生活方式和草原化,这些习俗和化已经烙印在草原人的骨里,若想将其扭转和重造需要耗费几十年甚至上年之久。 这些种族上的差异就奠定了他们与帝国格格不入,因而栾奕并没有直接将他们并入帝国,而是让他们以殖民地——属国的形式游离于帝国的外围,并在属国的位置上通过宗教、教育、商贸交流等多种形式潜移默化接受中原化,并早日在思想上、习俗上和情愫上与帝国达成一致。 与匈奴人相对的,高句丽、新罗、济都是农耕国家。其中高句丽自西汉就是大汉领土的一部分——高句丽县,后来在王莽时期他们才独立出来。济、新罗的创立者最初都是高句丽县中之人,后来扯起大旗,分别占据半岛南面东西两边,这才创出了济和新罗。 所以,朝鲜半岛国与帝国相比较,虽然语言和习俗略有不同,但无论是意识形态、道德操守、法律条规、建筑风格都跟帝国十分相似,即便略有差异,处于强势的帝国很容易就能将之同化,捋顺到帝国想要的步调上来。 想到这些,在与群臣经过一段时间商讨过后,栾奕决计将高句丽、新罗、济彻底并入帝国,成为帝国领土。朝鲜半岛自此更名为济州下辖高句丽、新罗两个郡,以及济王国共部分。 济国王此番献关有功,出于道义栾奕没有摘去他的王冠。而是亲自为他加冕,册其为济王。与蔡琰的智德皇后之位一般,济王只接受了册,得了个济王的名,并享受国王待遇,但实际上并不具备权柄。济王国实际上与陈留国一样,只不过就是神圣华夏帝国境内的一个小藩国。王国的实际统治者其实是丞相,丞相由帝国调派,下级行政体系由济本地官员和帝国调派来的官员共同组建而成。 高句丽和新罗则与帝国其他郡县一样,郡令由帝国人出任,辅以翻译协同。下级长史、书记或县令主要由济、高句丽、新罗人出任,帝国只派驻些许官员予以技术指导。各县新建教堂里的神官皆由帝国派入,待地方信徒增多以后,再尝试从地方临时征召。 地方军队四分之一由帝国派驻,余下部分从当地招募。 政策方面,由于济州刚刚经历了战火,且随着高产作物在江南成功试种,帝国粮食连年丰收仓禀殷实,国库丰韵,所以一时半会儿用不着济州这点税收。 所以,帝国免除了济州未来五年的所有税收,这不但对济州姓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对帝国的商贾而言亦是一则喜讯。 正所谓有奶便是娘,济州姓深知无税状态下幸福的生活即将来临。前些时日他们还在为帝国的无端入侵心怀怨言,一听税收取消,态当即来了个一八十大转弯,虽说没对帝国感恩戴德,但心里的怨气却也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对于帝国的商人而言,税负一直是他们谋取财富的桎梏。 诚然,随着最近几年各地教会依据上意纷纷开展了普法教育,“有国才有家”的思想深入人心,富贾和门阀们知道只有缴纳了税负帝国才能圈养军队保护他们的土地、财富和家人,帝国需要他们的税负来发展壮大,只有帝国强盛了,他们才能能力和机会去赚取更多的财富和享受更加安定的生活。反之,他们只会成为受外族人欺凌的可怜虫。 这些话富贾门阀都理解,可是出于人贪婪的本性,仍无法彻底抹除他们对少交或者不交税负的渴望,只是碍于典律管控的实在严格,才没能将偷税漏税的想法付诸实施。 所以,济州免税五年的消息一经传出,便引起了帝国广大商贾趋之若鹜般的追捧。 免税政策还未施行,部分商会便打起了小算盘,“济州的棒槌(人参)和香料可是帝国紧俏的商啊!” “是啊是啊!” “德先,你别光点头。快说说,你准备做点什么?” 表字德先的那个人端着茶盏,撇去浮在上层的茶花,抿一口茶水得意洋洋道:“我就是个倒腾茶叶的,还能做什么?我寻思着明年清明下了新茶,运一批去济看看情况。” “那感情“那感情好!我想运批布料过去。”另一名商贾插话道:“到时候咱们可以结伴。虽说眼下事态好,可保不准济州那边还有山贼什么的。咱们作伴,人多,车多,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闻言,众人纷纷附和,提议组团去冀州掘金。 德先摇了摇头,虚抬右手止住众人嘈杂的话语,“都圣元年,诸位做生意怎么还用那些老套,动不动就驴啊马啊车啊!”他摆出一副高神莫测的模样,道:“我家族弟在军中当差,听他说陛下今岁出征济州是从海上过去的。”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率先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消息,这让德先很是得意,“上千艘大船呢!运了好几万帝国勇士直接杀到济城下,把济国王吓的呀……屁滚尿流。” “这事我也听说了。”有人附和道:“大军离港的时候,很多东莱姓都亲眼看见了。这事儿在青州传开了,我前些天过青州时听说的。”那人又道:“不过这事儿跟咱们做买卖的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德先得意一笑。 “哎呀德先,你就别卖关了。到底什么关系?” 德先收拢兴奋的心情,又抿一口茶,才说:“陛下既然能穿过大海,运送兵马。咱们同样可以运送货物啊!与人背马驼不同,水运既省人力,又省时间,运载货量还大,一趟下来赚的钱财至少多两倍,何乐而不为。我都想好了……”他抽了下涎到嘴角的口水,接着道:咱们可以先将货物沿陆运运到运河,再租队船运去东莱。随后从东莱入海船……” “等等……”方才那位号称刚从青州回来的商人插嘴道:“我想起来了。我从青州回来的途中,听说帝国东莱船坞除了制造战船,还开始制造一种民用的运输海船。当时我没多想,也就没去盘问。不过倒听说青州那边的几个商会对此很是热衷,订了十艘大船。如今听德先这么一说才明白,青州的那些商会这是要用海船开展贸易啊!” 德先闻言大急,“你这个短视鬼,怎么不早说?这下完了,让那帮青州人抢先一步,咱们的东西卖不上价去了。” “那可怎么办?”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德先急的团团转,“赶紧派人去青州,问问船价,另外交上钱明年谷雨前后能不能提到船。还有逍津船坞那边问问他们能不能造在海里行驶的大船。对了,还有杭州,听说帝国在那里也建了座大型船坞……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劳什民用海船,如果有一并问问。咱们得货比家!” “对了!咱们还需要会航海的水手。你们谁有熟悉的帮手,老出高价聘了。“ 帝国徐州商会登时乱成了一团。 圣元二十年开始,由海行楼船改装的海船成了最受帝国商人热捧的产物。 考虑到海船价格不菲,栾奕特令各大船坞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对外出售海船。这样一来,大大扩大了海船的购买群体。让部分小资产阶级和地主也有了购买海船的能力。 他们可以用地契做抵押,在支付相当于船价十分之一的圣券后,便可将海船开回家,利用海船在海上贸易中获得巨大利润后,再于次年支付另十分之一船款,十年之内全部付清。 当然,期间船坞将从中抽取一定数量的信贷费用。 优惠的售价引来了如潮般的订购者,青州、徐州、齐州、豫州、扬州……甚至连羌族自治州牢姐羌的头领老苦冬都定了五艘海船,扬言要把羌族的优秀产物运到海外去。 帝国东莱、逍津、杭州大船坞马力全开,加班加点生产,于次年初春将首批一二十艘海行楼船交付到各大商会手中。 一时间,帝国的商人们沸腾了。勤劳的蚂蚁一般将帝国丰富产物运送到海边港口,茶叶、琉璃、家具、丝绸、农具、金银饰物相继登船。港口上人头涌动,骡马齐鸣,艘海船相继杨帆,驶向济州。 一座座帝国商贾开办的奢华的商铺和工坊在济州树立起来,为济州的高句丽、新罗、济穷人带来难以计数的工作机会,济州姓的荷包瞬间充盈起来,并掉过头来用余下来的收入享受生活。 在富有的帝国商人带动下,济州的商业繁荣直线上升,并迅速脱离贫困,向世间乐土方向发展。 !! 501强国之本 由于语言、习俗和文化的差异,济州各地官署在执政的初期遇到了重重困难,很多地方百姓,特别是那些富户、贵族对官府的新政策和方针既不理解也不执行,致使济州民生陷入混乱。好在后来各地教堂先后建立起来,在神仆努力下教会内信徒日多,借助信仰的力量和信徒们的号召力,济州各族百姓的思想日趋与官府达成一致,社会秩序日趋良好。 正所谓政权有边疆,宗教无国界,栾奕有理由相信,圣母教作为一种具有极强传播力的文化载体,在他的影响下济州人的思想很快便会寄托到教堂之中,成为与终于有着相同信仰、习俗和语言的神圣华夏帝国人。 济州诸事尘埃落定,栾奕也该班师回京了。回乡这次出征收获不可谓丰盛,先是将匈奴逼为帝国的属国,后来灭了鲜卑,最后又开拓了济州。塞外草原一举平定,这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帝国再也并不比担心草原民族的入侵问题,帝国的北疆安全了。 此外,帝国的领土也得到了大大的拓展,几乎比战前扩大了一倍。 “什么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我栾奕的功绩远超先人。”想到这儿,栾奕难掩骄傲的神色。想到这儿,他不由诧异,为什么华夏五千年历程中,历代皇帝尽管做出了巨大努力,付出巨大代价,却达不到他所能达成的效果。 回京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结合历史和他所学过的知识,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历史上,只有实力强盛的民族才能彻底吞并弱小的民族,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这里所谓的强盛指的可不是领土的大小,试想春秋时期,五霸之一的齐国领土面积并不大,却能号令诸侯,这是为什么?答案就写在史书上,文明和军力。当时的齐国拥有稷下学宫,诸子百家各地贤达在此云集,共同塑造齐国文化中心的形象。齐国借此将自己的思想传播四方,又依靠强大的军力做后盾,这才让各路诸侯对他马首是瞻。 所以,文明和军力是强盛的重要元素,而不是领土的大小。 这一说法也可以从后世历史中得到证明。昔日欧洲列强发现新大陆时,哪个国家的领土比美洲大了?但是他们却占据了整个美洲,这正是因为欧洲人的文明和军事实力与美洲土著相比有着压到式的优势。 再比如八国联军侵华,除了美国以外,他们又有哪个国家的国土可以与大清王朝相比?没有,但是他们却用八千个人就攻占了紫禁城。这是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但栾奕绝对不会承认华夏文明不如西方列强,所以这一因素可以在这里撇除。除了文明问题,首先,由于经年闭关锁国,大清的军力,特别是军事科技远远不如欧洲列强;其次,第二次工业革命以后,欧洲列强的社会生产力得到了长足发展,而大清却仍旧停留在原始阶段;第三,大清帝国长久对百姓施行苛政,致使国不思民,民不知有国。以至于鸦片战争时期,当英国舰队炮轰虎门时,驻足于海边的大清百姓看到英国舰队击沉大清的战船时竟然跟看猴戏似的拍手称赞。这样的国家焉能不败。所以除了军力、生产力,百姓对国家的支持度、热爱度也是品评国家是否强盛的关键因素。 结合认知,栾奕将强盛的元素归纳为:强大的生产力和科技,先进的思想和文化,庞大的人口基数和训练有素的军队,富足的税收和仓禀,百姓对国家的支持和对君主的爱戴以及他们本身的个人素养。 相对而言,哪个国家以上几点综合强于对手,那个国家吞并另一国家的可能性就更大。 想到这儿,栾奕赫然发现,虽然自己一直没有总结过这些问题,但在治国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将这些元素摆在了首要位置。 他创出圣母教,依靠圣母教在赢得百姓们的支持的同时,向他们普及教育。同时,他还将圣母教输入到邻国,利用宗教的强大煽动力量,让邻国的外族人潜移默化被华夏文明同化。 同时,他还鼓励工商。在商人将帝国的产物贩卖到外邦的同时,也让外邦人见识到了帝国商人的富足,进而联想到帝国是多么的富有。而在一般人眼里,富有和强大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等的。 除了充盈的财富,琳琅满目的帝国产物抵达外邦,还让愚昧的外邦人见识到了帝国强大的生产力和生产技术,并借助工艺品向外邦展示了帝国非同凡响的文化。 军事领域。帝国现有职业军人六十余万人,如此庞大的军队数量甚至超过了公元三世纪初很多番邦小国的人口总和。诚然,随诚然,随着帝国北疆恢复平定,帝国会进行相应裁军,常备兵马人数将下降到四十万左右。但是作为一个有着四千多万人口大国,且在鼓励生育计划之后,形成了以青少年为主的人口结构,帝国有着充足的青壮年人群。如有征战,帝国只需振臂一挥可在短时间内征集到上百万军队。这样庞大的数字,即便是强横一时的汉武帝时期也是望尘莫及的。 更为重要的是,在当下这个世界列国普遍处于刚刚脱离青铜时代,发展到铁器文明的时刻,帝国已经突破了炼铁的瓶颈,达到了钢铁文明初期,并掌握火器的运用,制造出了手雷、地雷、**包、土炮的等纯热武器。虽然,火器的运用处于初期阶段,相对于明清时代的红衣大炮,土炮略显寒碜,但他的威力在当下已经在战争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让帝国的军事科技凌驾于列国之上。 再者说了,土炮已经是大炮的雏形,帝国的工匠们已经找到了制造大炮的门径,只要给予足够的支持,待炮膛技术日益纯属,真正大炮问世的时间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之感在栾奕心底燃起。宗教、商贸、军队,只要掌握好这三驾马车。先用贸易打开对方的国门,再以圣母教播撒华夏文明的种子,最后加以军事威慑……栾奕相信,这世上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抵挡住这套组合拳。 离开济州以后,赶路途中栾奕便窝在车里胡思乱想,或规划未来,或追忆亲人,亦或者绸缪眼下的政事。沿途走走停停,他简单视察了一番芦洲的民生。 事实证明,张昭确实是个干吏。在这位首任芦洲刺史统御下,芦洲仅用了两年多的时间便从无到有,从荒无人烟的无人区,到现在基本实现了百姓安居乐业,充满伯伯生机。草原上,到处都是洪亮放歌,快乐的牧民,洲内的部分军镇也相继建设起来,一大清早便可以听到城中教堂的钟声。 对此,栾奕很是满意,心中对芦洲的担忧随之消失无踪。他大大的夸赞了张昭,并赐予张昭丰厚的赏赐。他还向张昭承诺,等到芦洲这边步入正轨,他会招张昭入京担任更重要的职务。 张昭感恩戴德不在话下。 拜别张昭,栾奕沿草原一路南下,在路过长城的时候,他让大军止步,跳下马车,遥望着眼前这座被西方人翻译成“greatwall——伟大的墙”的防御工事,心中百感交集。 这座被后世誉为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人造景观”,在未来给中华儿女带来了无尽的荣耀,甚至衍生出“不登长城就等于没到过中国的说法”。可是在当下,作为一个在东汉末年生活了近四十多年的人,栾奕忽然对长城有了截然相反的认识。 世界七大奇迹中,无论是埃及的金字塔、亚历山大灯塔,还是巴比伦的空中花园或者罗马斗兽场,以及那些神庙……这些奇迹要么是帝王的陵寝、要么是寄托信仰的圣殿亦或者娱乐大众的处所,唯有中国的万里长城是座防御工事。 这体现了什么? 人们都说万里长城万里长,屹立于悬崖峭壁上的它本身就是伟大的象征,是人类文明的结晶。 对此,栾奕深表赞同。长城确实体现了中华文明超群的建筑造诣,同时也体现了华夏儿女艰苦卓卓、吃苦耐劳的传统美德。他确实值得所有华夏儿女为之骄傲。 但是反过来讲,长城的出现并不仅仅证明了华夏文明的辉煌,而更在向世人诠释——它存在了多久,北方草原上的少数民族就迫害了华夏儿女多久。它仿佛大树的年轮,在鉴证着华夏文明发展的悲苦历史。 它既是华夏文明的骄傲,也是华夏文明的悲哀。 让人觉得可笑的是,这座被誉为人类古代文明最伟大的防御工事——greatwall抵挡住草原民族的入侵了吗? 不能说没有!但是纵观几千历史,少数民族成功突破长城的次数不下百次,到了宋朝末年直至清代更成了家常便饭。这就证明了,再长再厚的城墙也抵挡不住侵略者。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要让贼惦记上了,院墙垒的再高也是无用,墙是死的,人是活的,最好的防贼术就是要么就是多顾些护院,亦或者在贼惦记上你的第一时间干掉他。 就像眼下栾奕做得这样,用军队和征战护卫帝国的领土。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502英名永存 想到长城是华夏文明屈辱的鉴证,再加上现在塞外草原已然平定,长城非但失了它防御功用,甚至还成为中原大地与塞外芦洲、匈奴‘交’流的障碍,所以栾奕一度想要像德国拆除柏林墙一样,将之毁灭。~随夢小說,.最快更新访问:。 但是转念一想,长城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体现了古代中华民族不畏艰难、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超群的建筑造诣,总体而言是伟大的,是值得保留和纪念的。 栾奕想留着它做个活鉴证,让子孙后代永远牢记他们的祖国遭遇过外来民族怎样的欺凌,他要让他们明白再高的墙也抵挡不住外来侵略者,唯有时刻怀揣警钟,建立强大的军队才是保证国家长治久安的唯一途径。 除此之外,栾奕还考虑到长城实在太长太大,这么大个建筑群拆除起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实在不划算。 所以,结合这些元素,栾奕决定将长城继续保留下去。至于长城阻碍南北‘交’通的问题,栾奕选择在长城一线多开九道城‘门’,其中临近右北平,也就是他现在途径的这条线路上,将开凿一座规模宏大的巨型拱形城‘门’,城‘门’的名字就叫座——凯旋‘门’。以纪念圣元二十二至二十四年间,帝国大军平定草原,收复高句丽、新罗、百济的壮举。 跨过长城一路南下,帝国大军在右北平搭上驳船,沿运河一路南下,后改到进入黄河‘激’流而上。最终赶在圣元二十四年秋收前回到了洛阳。 回京之后,栾奕做得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将此行阵亡的五千六百三十七名帝国勇士的骨灰送到了建于圣元十八年,位于帝都洛阳外城东南角的凌烟宫内,并引领文武百官举行规模宏大的朝拜仪式。 仪式上,栾奕并没有传金黄龙袍,而是衣着绣有五爪金龙图案的‘乳’白‘色’神袍。他赤足站立于高台之上,用他那独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高声道:“帝国的子民们,我的兄弟姊妹。当致圣圣母的荣耀受到邪恶践踏的时候,当帝国的威严遭到番邦玷污的时候,当主母的子民们被外族人欺凌的时候。有一群人怀着对主母忠贞,对帝国的忠诚,对主内兄弟姊妹的忠爱站了出来。他们用他们钢铁般的意志、大无畏的‘精’神、强健的体魄,抛头颅洒热血给邪恶、番邦、外族人迎头痛击。他们用自己生命护卫了帝国的子民、帝国的威严、主母的荣耀,他们就是帝国的勇士,圣殿里的英雄。主母因有他们这样的子‘女’而骄傲,帝国因有他们这样的子民而自豪……” 栾奕话刚说到这儿,台下的文武百官、洛阳周边的乡绅富贾以及战死勇士的家人代表们热血沸腾,竟不自觉鼓起掌来。掌声如‘潮’,现场气氛悲怆而又热烈。 栾奕两手虚抬按了许久,才止住满眼热泪的人们的掌声。他顿了顿,接着道:“他们虽然死了,但他们为教会为帝国献身的事迹将让世人永久铭记。同时,他们的灵魂也得到了救赎,圣母必喜乐他们,用慈爱的微笑迎接他们跨入天‘门’,他们在哪里获得永生。”说到这儿,栾奕振臂高呼:“帝国的勇士永垂不朽。” 仪式自此进入**,台下的人们同时高举右臂来回挥舞,随身附和声直冲云霄:“帝国的勇士永垂不朽。” 高呼的声音贯彻整个洛阳,在洛阳做生意的西域及其它番邦人听到如此雄壮的呼喊声,无不吓的瑟瑟发抖。 呐喊数声,栾奕的讲话进入尾声,“让我们祝福逝去的帝国勇士,祝他们在天国享受到无上的荣耀,祝他们过上幸福安康、无忧无虑的生活,同时也希望他们保佑世上万物,保佑帝国长治久安,保佑他们的家人,以及我们。啊……天‘门’!”栾奕在‘胸’前虚划一个十字。 台下观礼的人们仿而效之,“啊……天‘门’!” 在仪式的最后,栾奕宣布,此次阵亡的五千六百三十七名勇士的名字将被刻入凌烟殿的石碑。以后栾奕每年清明和中元(七月十五中元节,既鬼节)都会前来吊念,以示对为帝国献身烈士的尊重。 文武百官,特别是那些武职官员闻知此言无不‘激’动的热泪盈眶。在他们看来,栾奕对阵亡帝国卫士的恩遇不可谓不厚,不但给他们分发大量的抚恤金,如果他们死去后家眷的日常收入失去保障,地方教会还会全力协助其寻找工作贴布家用。 如今,栾奕还特意建了这么一座凌烟殿,寄存他们的英名,供世代华人瞻仰、祭奠和祈福,荣耀不可谓不大。 &nbssp;对于帝国活着的卫士而言,能获得如此身前事、身后名,征战时有谁会不卖命……莫说是那些普通卫士,就连在场的将军都巴不得有一天为帝国捐躯,死后成为凌烟殿里的一份子,让历代教皇和百姓顶礼膜拜,光宗耀祖! 结束了阵亡将士的安抚,秋收时间到了。帝国,又迎来一个丰年。 自去年开始占城稻,也就是肃米开始在并州普遍栽种,收获颇丰。所以今岁,肃米的耕种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江南。 为了避免频繁栽种带来的土地‘肥’力不足问题,保险起见,栾奕只让扬州、‘交’州和益州种了两季,比最大收益少种一季,可是即便如此收割的肃米量仍然十分可观。江南俨然展现出鱼米之乡气势。 有了江南肃米丰收做铺垫,齐州、青州那点旱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况且,在大运河构建出来的,四通八达的灌溉水系保障下,齐州、青州的旱情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缓解,虽然出现了粮食减产的状况,但并不严重。 面对满仓的粮食,全帝国的百姓都沉寂在幸福的喜悦之中。百姓幸福、安康,作为统治者的栾奕也跟着高兴。 更让他值得喜悦的是,自去岁皇宫一期改造完成,皇宫御‘花’园改成了公共园林无偿对外开放以后,由后宫改建而成的帝国歌剧院和帝国蹴鞠场也于近日先后完工了。 为了让天下百姓共同庆贺这一盛举,栾奕让《圣光报》将这则消息发布了出去,并预告世人帝国歌剧院将于下月初一上演迄今为止,华夏文明历史上最壮丽的,由帝国智德皇后、礼部‘侍’郎蔡昭姬作词作曲的大曲——霓裳羽衣。届时,身为帝国教皇的他将亲自前往观摩。 此消息一出,帝国的百姓们沸腾了。这一年来,洛阳城里的人们闲暇时常到公园玩耍,但凡到了公园总能看到屹立于北面,正处于建设中的两座规模宏大的建筑群落。 他们知道,靠南一点的那座建筑便是未来的帝国歌剧院。这个剧院仅地基就有两丈余,歌剧院整体呈圆形,仰赖于钢筋水泥结构支撑,足有二十三丈高。外围有遮‘阴’出厦,厦中圆形长廊,廊外的一百八十根三人才能环抱的圆形石柱以莲‘花’石台为基座,上面雕刻着古朴而又栩栩如生的‘精’美图案。 歌剧院设有三处红木大‘门’,‘门’楣上雕饰着缠绵‘交’错的百合‘花’图形。‘门’是空心结构,在六根相互‘交’错的‘门’骨支撑下嵌套着一层五彩斑斓的琉璃,白质的阳光穿过大‘门’将歌剧院前厅笼罩在绚丽的‘色’彩里。 前厅的地上铺着‘色’彩‘艳’丽的地砖,砖上有弧形和椭圆形构成的图案,虽不知图案蕴含的意思,但看起来既唯美又华丽,同时也体现出歌剧院的奢华。 穿过华丽的通道,跨过华丽的大‘门’,便是歌剧院的观剧大厅了。 大厅两面有窗,左右两边的窗户足有十五层,叠起来近二十丈高,且窗户皆由透明琉璃制作而成,引进来的阳光将占地十亩观剧大厅照的通亮。从而保证在场六百处个坐席都能将舞台上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观剧大厅共有三层,一层占地面积约十亩,设有六百处拥有可折叠坐垫的普通坐席,二楼面积比一楼要小,乃是为帝国富贵阶层准备的豪华座位,不但位子更加宽大舒适,且可两人共用一张圆桌,一边听曲一边享用美食。至于三楼则是剧院里的包厢所在,包厢只有十三个,中间一个不必多说,那是帝国九五之尊,教皇陛下的专座。以栾奕的专属包厢比邻,其余十二个包厢一字排开。 这些包厢的归属权未来将以公开拍卖的出售给社会大众,底价为五万两白银,所有权有效期为一年。也就是说,出价至高者可随时在他所购得的包厢内一边听曲,一边享受与陛下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仅看帝国歌剧院的规模和奢华的装潢就已经够让人心驰神往了,更何况这次上演的曲目乃是由帝国皇后、礼部‘侍’郎——蔡大家亲自作词作曲,由帝国贵妃貂蝉自创舞蹈的,号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盛曲的《霓裳羽衣》了。 更让帝国百姓们值得期待的是,依据官方的说法,教皇陛下那天会亲自到场,与民同乐。 百姓们还根据教皇在歌剧院专设个人包厢的举动猜测,未来这种与民同乐不在少数,这只是个开始。 “天呐!能与陛下同台听曲,那是何等的荣耀!” 503如此味道 帝国大剧院的首演礼让帝国的百姓们趋之若鹜,虽然五十两白银一张的票价却让很多普通人家望而却步,但是帝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首场六百张价值五十两白银的普通坐席两日之内便被洛阳、长安一代的士族富贾一扫而空,闻讯赶来的齐州、青州、豫州、凉州一代的富人们来晚一步,只好再添五十两白银购买二层的豪华坐席。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仍觉这钱‘花’的值。试问家中,乡里乡亲,有几人见过九五之尊的皇上?他们见过,不但见过还跟教皇陛下同堂听戏,这不但会为他们赢得面子,还能让他们增添不少日常的谈资。一想到这儿他们就觉得兴奋。 诚然,位于三层的包厢价格最为昂贵,但人们的对它们的热衷程度却一点也不比普通坐席低,因为它只有十二个……十二个与教皇陛下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帝国从来不乏资产雄厚的商人,五万两白银对于他们雄厚的资本储备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运些产物来回一趟济州就赚回几十甚至几百个五万回来,这点钱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所以,包厢公开拍卖伊始,帝国各州豪‘门’富贾相继出手,在他们竞相出价下,包厢的拍卖会俨然成了他们比拼财富的舞台,大有一副包不下包厢就代表他们的财富比别人少模样。 拍卖会由此发展成了砸钱比赛,谁砸得多就代表谁的腰包更鼓,谁的底气更足。 起初,商人之间还算客气,拼了一天一夜之后各个眼红脖子粗,“老子加十万!”大嗓‘门’一亮,以体现出自己的底气更足。 “老子加五十万!你还敢加吗?”那人得意洋洋道。 五万加十万,家五十万,包厢价格一跃升到六十五万。大嗓‘门’一脸不屑,“老子加一百。一口价:一百六十五万。” 刚才得意那位一听这话脸立刻青了,“一百六十五万就为听一年的曲,你这个疯子。()”说完,灰溜溜的走了。 大嗓‘门’那位则冲着他的背影喊到:“瞧你那副穷酸相。老子有的是钱,有钱就是任‘性’,老子不但要‘花’一百多万听曲,老子还想拿几十万白银去打水漂!” 一听这话,大嗓‘门’的仆人流着口水走到大嗓‘门’边,问:“老爷,你啥时候拿银子去打水漂?” “干什么?” 仆人搓着手喜滋滋道:“我好去水里捞钱啊!” “滚犊子。”大嗓‘门’踹了仆人一脚,“老爷我那是在说笑呢,你听不出来?对了,‘花’一百六十五万租包厢这事儿别让大太太知道,要不然她又要找我麻烦。” “哎,好嘞!” 得,这位还是个气管炎。 像这样拍卖会一共经历了十二场,最终十二个包厢以均价八十万两白银的价格抛售一空,栾奕空手套白狼,用一场商业演出赚了一千多万两白银的收入,不但把歌剧院的制造成本赚了回来,在填补编作霓裳羽衣大曲的支出之后还有盈余可谓赚了个盆满钵满,‘门’票售空,演出的日子随之而来。 演出当日,帝国‘精’英阶层的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穿过皇宫前庭改造的广场,来到帝国歌剧院所在的位置。 剧院前的空地上,颇有商业头脑的小商小贩在卫兵引导下,有序的摆起了小摊,卖糕点的、水果的、糖果的、糖葫芦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乡绅富贾各取所需,买了些许,却在进入歌剧院时被卫兵拦了下来。他们好言告诉乡绅富贾,帝国歌剧院时高雅场所,外来的俗物一概不许入内。 乡绅富贾对此很能理解。毕竟此次那是与陛下一同听曲,必要的规矩还是要讲的,便主动将手中物什上缴,两手空空跨入剧场,对号入座。k 落座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便听一阵‘激’烈的掌声从头顶向下方传递而来,众人起初不知何故,抬头正见三楼中间的包房里闪出几个人影。由于距离较远,他们虽看不清来者的面貌,却立刻猜出了人影的身份。“陛下来了!” 来时,他们得到通知,介于剧场过道狭窄,观看演出的人们又太多,无法行全礼,所以今日剧场里的人们不必叩首,只需用拱手作揖和鼓掌的方式表达敬意便可。 在场的观众们牢记着这些规则,一一照做,更为热烈的掌声在观剧厅里氤氲开来,“吾皇万岁万万岁。” 高台上,栾奕右手连摆,向百姓们质疑,随后对着面前的镶着金边的铜皮喇叭高喊:“诸位免礼,落座吧!” 看到教皇当面,台下的观众兴奋难当,有的人甚至两眼通红,在‘胸’前画起了十字。 “陛下向我招手了!” &nnbsp;有人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向我们招手了。”他接着神经兮兮的说:“不但招手,还给咱们说话了呢!让咱们免礼、落座,你说这算不算圣旨,咱们这算不算接过圣旨了?” “算,怎么不算?咱们也算领过圣旨的人了。” 一众百姓竟因此变得快活起来。 高台上,栾奕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杨婉、孙尚香以及甄宓,作为实际上的皇后杨婉坐在右侧,她旁边跟着她的儿子——也就是栾奕的长子栾平;甄宓借着在栾家不可撼动的地位,坐在栾奕的左侧,她的身旁则是孙尚香和次子栾慰。 至于蔡琰和貂蝉,现在正在后台做着开演前最后的准备。栾奕本想下去看看她们——也来次探班,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时候过去难免会让乐师紧张,万一因此影响到演出质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遂既悻悻作罢,等到演出结束后再去探望不迟。 想完这些,栾奕的视线游离到坐在包厢角落里的那人身上,暗叹自己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就因了此人的‘插’足变得尴尬起来——这个人就是羌族牢姐部落的头领老苦冬。 这老家伙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如他说是个巧合,帝国大剧院首演第一天他恰巧来洛阳办事。来就来吧,这老家伙一听说大剧院要上演旷世之曲,便想来听。 听就听吧!买票就是……可是老苦冬这人出了名的抠‘门’。他想享受别人享受不了的待遇,又想一‘毛’不拔,于是他找到栾奕,死皮赖脸非要到栾奕的包厢听戏。 说起来,苦冬此人整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他为人‘精’明、幽默、开朗,待人友善、谦逊、有礼,所以栾奕跟他‘私’‘交’不错,也知道他之所以抠‘门’,并非他源自骨子里小气,而是以前烧当羌统治羌部的时候,牢姐羌被欺负怕了,他们替烧当羌人赚钱,‘交’不上税负迎接他们的便是灭族之灾,他太害怕贫穷了,这才在几十年时间里养成了抠‘门’的习惯。 他的抠‘门’情有可原,栾奕不但了解,还不禁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所以,在老苦冬找出各种理由找栾奕噌曲听的时候,栾奕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苦冬的请求。 不过直到坐到一个包厢里,栾奕才发觉自己的选择是那么的错误……错的离谱,至于原因——之前会见老苦冬都是在宽敞的大殿里保持一定距离,所以栾奕一直没发觉苦冬有狐臭。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兴许是整天吃牛羊‘肉’的问题,苦冬身上还一股浓浓的膻味。尽管苦冬自己似乎也察觉了这一尴尬的问题,所以临来前熏了些香料,并抹了些西域香‘精’之类的东西,试图掩盖体味儿。 但是他这样做非但没有达成预期的效果,‘乱’七八糟各种香味跟狐臭、体臭融合到一起,味道反而更加诡异、难闻了。 栾奕咽一口唾沫,屏住鼻息,为了给老苦冬留面子,他没多说什么,而是对苦冬笑了笑,举起手里‘精’致的琉璃杯遥敬了一下,轻抿了一口。 杯酒下肚,苦冬脸上那明显的局促不安神情消逝了不少,也冲栾奕还以热情的微笑。 放下酒杯,栾奕将视线投向右手边的杨婉,显然……不透风的包厢内,苦冬身上的异味儿让出自豪‘门’的她很不适应,现正用帕子围着鼻子,眉关紧缩。坐在杨婉右手边的栾平则是另一番态度,他腰板听得倍直,仿佛身后别了个十字架,他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如同浑浊的刺鼻气味不存在一般。 看了栾平这番表现,栾奕十分满意。作为他的长子,未来储君的首选,就该有这份气度和‘胸’怀。连着点儿怪味儿都忍不下,又如何受的住登基之后所面临的重重困难,还有什么资格统御万民?想到这儿,栾奕欣慰的点了点头。 与杨婉截然相反的,直肠子的孙尚香皱着眉头张口就问:“哎呦,这什么味儿啊!” 老苦冬一脸尴尬的‘舔’了‘舔’嘴‘唇’。“这……那……” 出乎老苦冬意料的,当他间接表示味道来自于自己之后,孙尚香非但没有嫌弃他,反而对他身上的味道这么奇怪很赶兴趣,“哎?你身上为什么是这个味儿的?羌族同胞都这样吗?还是单你自己?” 老苦冬则说:羌人绝大多数都这样。 “那你们不洗澡吗?” “呃……”老苦冬一头黑线,“洗啊!就拿我来说吧!昨天我在水筒里泡了一晚上呢!但这味道已经融入我们骨子里了,出点汗又冒出来。” “真奇怪!”孙尚香将鼻子凑到栾奕身边嗅了嗅,“为什么我们华人没这个味?” 老苦冬不知如何作答,“我也不知道!” [,!] ...q 重磅推荐【我吃西红柿(番茄)新书】 504美 孙尚香针对苦冬身上的体味一连串问出《十万个为什么》,这些问题虽然尖锐,但‘精’明的老苦冬却看得出,她之所以问这么多问题,并非是嫌弃他身上的味道难闻,而是真的对华人与羌人体味上的差异感兴趣。(看小说去最快更新)。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说实在的,就连苦冬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华人身上什么味儿都没有,而羌人……包括他所认识的西域人甚至安息人身上都有类似的怪味儿呢? 这是为什么呢? 正因为两个人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所以他们攀谈起来非但不尴尬,反倒觉得十分有趣,仿佛在探索一个旁人从未涉猎过的,伟大的课题一般。 栾奕生怕孙尚香驳了苦冬的面子,几次想‘插’言切换话题都没能成功,要么没聊几句谈话的内容又绕到体味上去,要么干脆‘插’不进话。 好在两人的“探讨”没持续多久,随着现场一阵清脆的铃响,蔡琰款款登上了舞台,整个大剧院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孙尚香也主动闭上了嘴,眼睛←,m.一眨不眨盯着戏台,对怀里的栾慰道:“宝儿,瞧,今天智德娘娘漂不漂亮?” 正如孙尚香所言,今日的蔡琰格外漂亮。她头上梳着云山髻,一枝惟妙惟肖的鎏金凤凰钗立于发髻顶端,凤首那颗巨大的红宝石垂于蔡琰额头中间,身后的金缕凤尾则顺着发势披散开来,远远望去那凤凰宛若真的一般,立足于云山雾海之巅。 这枝金钗栾奕去年就送给了蔡琰,她一直舍不得带。直到今天——这个大曲完成面世的重要日子,她才把它拿出来,既体现了她对今日的重视,也表现出她对凤凰钗和栾奕的珍爱。 凤凰钗下的蔡琰并没有浓脂‘艳’抹,只是略施粉黛,而这正是她与那些庸脂俗粉与众不同的地方,妆容固然可以让一个‘女’人看起来美丽,但同时也遮盖住她本身的原生美。k 作为一个四十八岁的‘女’人,时间固然在蔡琰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划痕,但是她发自肺腑的知道,她的美丽并非源自她三十年前那张姣好的容颜,也并非源自二十年前成熟的妩媚。她的美不在外表,而在她的内心,她的智慧、她的博学,她的端庄典雅、她的德才兼备,她的温柔婉约……令世人为之倾倒,为之折服。她成为了世人的偶像。 无论四十岁、五十岁还是八十岁,无论岁月将她的容颜摧残到何等程度,她都坚信她的爱人——那位伟大的帝王都会把她捧在心上,永远不离不弃。 因此,她自信,她骄傲,她容光焕发,她的内在美由内而外的流‘露’出来,滋养了她容颜。即便她素颜出场,亦可体现出既自信又美丽,高傲又端庄——超脱世俗的美感。 她就是那只降落人间的凤凰,她的美丽是个永垂不朽的神话——至少栾奕是这么认为的。 与蔡琰截然相反,这几年貂蝉老的很快。身为中华四大美‘女’之一的她,脸上长出了明显的鱼尾纹和抬头纹,眼角处还多了一块老年斑,头上也散布了几簇白发。跟蔡琰站在一起,她仿佛比蔡琰大出许多,但事实却是截然相反。 为了遮盖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她每日总是抹很浓的妆,头上也卡上了假发。然而,浓妆‘艳’抹虽说确实在一定还给了她美丽的容颜,但是栾奕总觉得那层香粉像是个面具,枕边之人则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假人。 貂蝉让他觉得假。 兴许这些年嫉妒之心作祟,惦记的东西太多的缘故。貂蝉那副灵动、妖媚的眸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的黯淡无光,有时候四下游离的视线总让人觉得鬼鬼祟祟,似是在觊觎着什么。k在结合她日渐消弱的身体,栾奕甚至一度难以把眼前这个貂蝉,跟他认识的那个对映在一起。 貂蝉已经在时光磨砺下走形了,她不再是那个她了,无论是身还是心。 对于貂蝉的容颜不再,栾奕难免伸出几分厌恶,但是总体而言,怜悯大于厌恶。他知道,貂蝉之所以变成这样,多半是因为自己,因为爱自己所以牵挂,因为见不到自己所以忧愁,因为自己娶妻纳妾,爱人多了一个又一个,所以嫉妒…… 她将自己的前半生笼罩在灰‘色’调的哀怨里,不像蔡琰那般豁达,所以……她的狭隘反噬了她自己。 栾奕怜悯貂蝉,而且这种怜悯之情随着貂蝉年龄的增长与日俱增,但与之相对的,这种怜悯的感觉正在吞噬最初的浓浓爱意,一点点吞噬,潜移默化的吞噬。 正是因了蔡琰、貂蝉这番变化,栾奕发觉自己越发离不开蔡琰,而对貂蝉越来越疏远。 剧院里,栾奕看到蔡琰一身盛装款款登上舞台,脸上‘露’出赞许、倾慕、骄傲而又兴奋的笑容。 蔡琰虽因距离原因,看不清包厢里栾奕的表情,却心有灵犀一般在登台的第一时间将相同的笑容投向栾奕。 四目相对好一阵脉脉含情。 收敛一番‘激’动的心情,蔡琰立足于舞台之上先是发表了一番感言。 说起来,感言的内容模式比较老套,无非先是感谢古代先贤创造出典雅的乐器、优美的乐章,感谢历代乐师对华夏音乐发展做出的努力,感谢教皇陛下对音乐发展的鼎力支持,还感谢为谱写《霓裳羽衣》曲付出艰辛和努力的所有人。 她再次强调了音乐对国家和民族的重要意义,提出音乐不但给人以美的感受,还体现出国家的礼乐制度是否完善,还体现出一个国家的国力是强还是弱,文明是昌盛还是衰败;百姓的涵养是高尚还是低俗。 “陛下有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贫穷落后的国家是没有能力钻研乐理的,只有强大的国家才能让音乐的种子遍地开‘花’。眼下,华夏文明伟大的圣元纪年帝国时代来临了,在这个富强的时代里,音乐因国富民强而昌盛……让我们怀着热切期待的心情,来聆听接下来这段宏大的乐章——《霓裳羽衣》,共同见证帝国的辉煌。” 剧院里的观众们这才发现,原来蔡琰身后遮着一块巨大幕布,幕布拉开便是占地近半亩的巨大舞台。 舞台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位于西侧的乐队,细细数来乐队足有百人之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虽穿着左开衫的华人长袍,但通过他们极具特‘色’的发式和与华人略有区别的长相不难看出他们是胡人,甚至还有西域人。 他们便是栾奕出资,让蔡琰从西域和塞外高薪聘请来的外族乐师。 因了外族乐师的存在,剧院里这支乐队所使用的乐器种类十分丰富,既有帝国内常见的钟、鼓、锣、镲、笙、箫、笛、柳琴,也有琵琶、马头琴、胡琴、胡笳等西域人和塞外胡人的乐器。除了他们,还有一些世人没见过的奇怪乐器。 这些乐器真正的名字暂时只有栾奕、蔡琰和乐师知道,分别是:大提琴、小提琴以及栾奕前世曾经学习过的单簧管和长号。 与乐队正面相对那对姑娘剧场里的人基本上还都认识,她们是帝国洛阳天‘门’大教堂里的唱诗班,是帝国最‘棒’的唱诗团体。 在乐队和唱诗班中央便是舞台,舞台后方放着一面手绘的巨幅背景板,上面绘制着灿烂的日光照耀下,绿意融融的大森林,以及林中的虎豹象熊鹿等生物。一名美‘艳’的‘女’‘性’舞者在背景板前方摆着亮相的姿态,等待着闻乐起舞的时刻。 在场的观众哪里见过这等乐队、唱诗、舞姬齐登台的阵仗,看到舞台的一幕无不瞪大眼睛,‘露’出好奇的神情。 与此同时,蔡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乐队前的指挥台上,乐谱架上的指挥‘棒’,灵动而又轻巧的挥舞起来。 悠扬的乐曲随着蔡琰典雅的举止律动起来,小提琴伴奏下,柳琴率先发出欢快而又柔和是音符,那声音似风吹,似海涛。 天‘门’大教堂唱诗班对音而歌,“天地‘混’沌兮,主母降临;七日创世兮,赐我安详……” 舞姬与歌相随扭动着腰肢偏偏起舞。结合背景板上图绘,人们看出眼下的曲段是在描绘圣母七日创世的景象。 悦耳乐曲轻缓而又温柔,让人觉得温暖、快活和安详,仿佛重回母体,做回一个温暖羊水包裹下的胎儿。 在人们深陷在这种温婉、惬意感觉的享受中时,蔡琰右手挥舞中的指挥‘棒’忽然停了下来,柳琴、小提琴柔和的乐音戛然而止,转而换上了杀气腾腾的鼓声、号角声和号声。 随后,人们发现,原来舞台后面的背景板不止一块,且每块背景板下方都安着滚轮和轨道。鼓声一响,那面绘制着五彩斑斓自然风光的背景板滑向一边,遮挡在了幕布的后面,转而‘露’出了后面另一幅,绘制着烈火与杀戮战场的巨型画作。 ‘激’昂澎湃的战鼓和号角声伴奏下,一队舞姬穿着象征铠甲的戏服从后台走了上来,他们相互厮杀,互相格斗。 “战祸四起兮,贪婪作祟;共工兵败兮,天柱崩塌……” 讲的竟是祝融、共工大战,共工兵败后撞倒天柱不周山,以及圣母补天的故事。; 重磅推荐【我吃西红柿(番茄)新书】 505强国之路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命使然,亦或者蔡琰对数字“十八”情有独钟她所创的《霓裳羽衣》与历史上的《胡笳十八拍》共有十八拍,也就是十八个章节。(最快更新).最快更新访问:.shuhahА。分别叙述了“‘女’娲创世”、“‘女’娲补天”、“‘女’娲助大禹治水”、“商迁都于殷”、“商纣王触怒‘女’娲后,武王伐纣”,“‘春’秋战果群雄并起,秦始皇一统天下”等十八个故事,从而将整个华夏文明的发展历程诠释出来。 十八拍乐曲,或肃杀震撼或悠扬愉悦,或‘激’烈振奋或凄凉感人,或铿锵有力或轻缓柔和……音调时而如战场上万马奔腾,时而又如盛世繁华百鸟和鸣;时而如山呼雀跃,时而又如悲苦连天!情节跌宕起伏,在场的观众们为盛世的繁华而欢呼雀跃,为死伤惨烈的战场而揪心、落泪,为胡人的劫掠而愤慨,为自相残杀的恶果而自责。 《霓裳羽衣》就是这么一个让人纠结的宏大的让人不得不赞叹的曲目。 乐曲的第十八拍是最后一个章节,也是最长一个章节。出奇的,这第十八拍的背景板并非一幅画,而是一面巨大的琉璃镜。 镜子面对观众席,所以镜子里映照出的,是在场的所有观众。 乐曲自此进入**,一百多件乐器同时发声,声‘潮’澎湃。 “战火休止兮,天下一统;陛下英明兮,百姓和祥;以史为镜兮,繁荣万民……帝国强盛兮,万邦来贺……” 人们这才明白,这十八拍说的就是当下的神圣华夏帝国圣元时代。正因为说的是当下,所以没有使用绘制的背景布,而是用镜子将当下的人映照出来,把当下的观众们当成了时代的背景。 这一主意乃是出自栾奕,借此,他要让观众们觉得自己不单是一个简单的旁观者,而是一名参与者。()他们是《霓裳羽衣》的一部分,更是神圣华夏帝国的一份子。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透过镜子看到自己成了舞台上的元素之一,看客们‘激’动了起来,若非剧院墙上贴着偌大个“安静”字样,他们非惊呼出声不可。 更让他们万分‘激’动的是,这第十八拍乐曲是那样的优美、华丽,配合有序的乐队将一个个‘激’昂澎湃的音符输入到观众们耳中,进而在他们的脑海中映照出一幅幅太平盛世的美好画面。 乐曲自此进入**,并ng高过ng……ng高过ng,强烈的兴奋之情在所有人心底升腾起来,他们满面红光,一双眸子滋润着兴奋的泪水。 乐曲至此戛然而止,只有前奏和**,没有结尾——因为盛世本身没有结束,它仍将延续下去,百年,千年。 乐声终止了许久,人们还沉寂在音乐熏染下的追忆之中。“只有帝国才能拥有这样华美的乐曲……只有帝国。” 听到蔡琰指挥‘棒’敲打乐架的声音,人们才从震撼中缓过神来,脸上挂着‘激’动的热泪,齐齐起身为蔡琰和她乐队鼓掌叫好。 “帝国万岁,陛下万万岁!”一人起头,满剧场的人遥相呼应,高举右臂摇身呐喊。气氛之热恋,连苦冬和在洛阳经商的那些胡人、西域人都跟着喊叫起来。 “陛下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之久,人们才按耐住兴奋的心情。 栾奕打开包厢的纱帘向满脸期待的百姓们挥手致意,“华夏万岁,帝国万岁!”说完,率先一步在亲卫护卫下离场。(看小说去最快更新) 接着,蔡琰又走上了前台,向意犹未尽的百姓们报知了一则好消息。帝国大剧场将于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每个礼拜日都会上演一次《霓裳羽衣》,没有听够或者没听过的人还可购票来听。如果今年错过了也不打紧,明年开‘春’《霓裳羽衣》还会再次登录帝国大剧院的舞台。此外,《霓裳羽衣》三月时限一过,帝国大剧院将会上演教皇陛下亲自编写的曲目,曲子的名字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敬请期待。 一听《霓裳羽衣》还会连演,而且三个月还会上演由教皇亲自编写的乐曲,满场观众无不眼中放光。 当然,最为兴奋的还是那些包厢的拥有者,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包厢不是一次‘性’投入,而是每周都能听到这么好曲,这么好的戏,‘花’再多钱也值了。 《霓裳羽衣》首演大获成功,其意义可谓划时代的。它不单单东西音乐融合的代表,更开创了歌创了歌剧这一新的艺术形式,并为娱乐方式极度匮乏的帝国百姓奉上了新的趣味点和谈资。 诚然,帝国大剧院昂贵的票价使得占据帝国人口大多数的普通百姓无法消受这种高雅的艺术。但是别忘了,资本总会流向那些新颖的有价值的事务。 就像歌剧。很多民间资本势力在见证了歌剧的唯美之后,立刻意识到其中蕴含的价值。于是一个个小型剧院在各州各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它们有的模仿帝国大剧院的装潢,并邀请在地方上小有名气的民间艺人编曲作歌;有的则只是在晴日里围上布扯的围栏,搭个舞台,让乐队弹琴唱曲;还有的酒馆,在原有的相声、评书基础上,请上两个乐师,邀上两个歌姬,吹吹打打也跟着凑热闹……不一而足。 但不管怎么样,帝国的音乐、舞蹈、歌唱事业在帝国大剧院的引领下走上了蓬勃发展的康庄大道。 正所谓文体不分家,文艺不如发展的快车道,体育自然不能落下。所以,在帝国大剧院正式投入运行之后,栾奕将目光投降了位于大剧院东南方向的帝国竞技场,并于同年发布了帝国户部将要主办圣母杯帝国蹴鞠赛的消息。 由于这是帝国第一举办大型竞技体育比赛,为避免缺乏经验出现管理方面的问题。栾奕将第一届蹴鞠比赛的参赛范围限制在司州长安、洛阳一带,待日后有了经验再将其他州郡拉到杯赛中来,甚至陆续可以让其他属国也加入帝国的蹴鞠杯赛,甚至开办专‘门’的蹴鞠世界杯赛。 前世,作为一个伪球‘迷’,栾奕对中国男足甚是失望。今世,无论是场地还是规则都由帝国来定,他就不信华夏民族的蹴鞠不能在世界上称王称霸。 在帝国,蹴鞠作为一项有着悠久历史的体育娱乐活动,很早以前便深受帝国百姓欢迎。特别最近几年,随着栾奕将五人制蹴鞠比赛引入军中,这一规则也相继在民间活跃起来,在帝国各州熏陶出了一大批蹴鞠爱好者,乡里之间常有小型蹴鞠竞技活动,很多富商、‘门’阀家里就幕养着自己的蹴鞠队伍,也有百姓与伙伴组成的业余组合。 以栾奕为例,手下就有两支直属蹴鞠小队,一支乃是帝国皇家蹴鞠队,其成员都是栾奕身边的亲兵,是在栾奕支持下成立的半职业球队。他们平日里除了朝廷发的军饷,栾奕还会队员们多发一部分补助,作为球员的赏银,他们平日则在执勤之余多‘抽’出一个半时辰训练球技,训练的地点就在教皇宫后‘花’园的校场。 栾奕手下的另一只球队是栾家商会蹴鞠队,成员乃是他旗下商会里的工匠或者劳力。他们平日下了工闲来无事,便会在厂区的空地上踢上一阵,踢得久了就组建起球队跟洛阳厂区其他作坊里的蹴鞠爱好者切磋,且胜场远远多于负场,自此在洛阳声名鹊起,连栾奕都闻知了他们的大名。遂既给他们注入一笔资金供他们训练,将其发展成栾家商会幕养的职业球队。 蹴鞠深受大众喜欢,栾奕就有了开办地域‘性’蹴鞠大赛参赛者的来源。为了吸引广大蹴鞠爱好者参赛,栾奕不惜开出巨额奖金,第一名商白银一百万两,第二名五十万,第三名三十万。 一百万两白银莫说是普通人家,就是对帝国的富人也是一笔不小的资产。 听说奖金这么高,洛阳、长安一代有蹴鞠队的加紧训练,并斥巨资招募更有实力的人才,强化队伍。没蹴鞠队的则加紧搜罗人员,组织队伍。 一时间,整个帝国深陷在对蹴鞠的浓厚热情之中。 至圣元二十五年四月三十一日报名截止日期,总共有九十六支球队报名参赛。 大赛组委会以‘抽’签的方式将这九十六支球队分为甲乙丙丁……十六个小组,每组六支球队,自六月一日起在帝国竞技场每周两次进行单循环较量。 比赛中,获胜者得三分,战平者得两分,战败者积零分,单循环与五个对手较量过后,积分最高者进入下一轮惨烈淘汰赛。 也就是说十六个小组,十六个得分最高的球队就是十六强。十六强重新‘抽’签选择对手,胜者进入八强,负者淘汰。直至决出一、二、三名为止。 《圣光报》上每期一次的宣传攻势霎时间将蹴鞠推为了继《霓裳羽衣》后最受人们追捧的话题,新奇的比赛规则和赛制霎时间吊足了百姓们的胃口。更有赌坊提为即将而来的赌球活动做起了提前准备。 [,!] ...q 重磅推荐【我吃西红柿(番茄)新书】 506蹴鞠大赛 1 相对于帝国大剧院昂贵的票价,帝国竞技场的门票无疑要廉价的多,三十文钱的票价仅相当于不到半石粮食,就算帝国最普通的人家都消受的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诚然,三十文只能买处位于竞技场角落的坐席,但是在竞技场看蹴鞠倒在其次,关键还是体味那种紧张、刺激的氛围。当然,如果想看的更清楚点也不是不可以,再加二十文就能换个稍好的座位,即便是最好的席位也不过只需花费一百二十文钱,价格普通百姓绝对可以接受。 有人不禁要问,竞技场票价这么便宜岂不是要赔钱运营? 答案是否定的,栾奕什么时候做过赔本买卖? 其一,竞技场虽然票价低廉,但与大剧院不同的是,它坐席数量要多的多,足有两万个。两万个座位以均价六十文合计就是一百六十万文相当于八千贯,不到一千二百两白银。一个礼拜两场比赛下来就是二千五百两白银,一个月就是一万两,这么多钱足以支持竞技场的日常清理和维护。 其二,除了售票收益,栾奕还别出心裁在竞技场内外设置了三千多个广告栏公开对外租赁。有赖于帝国繁荣的贸易环境,很多商家看中了竞技场人流量大的特点,纷纷前来求租。广告位因位置不同,价格不一,平均起来大约五百两一个季度,三千个广告位就是一百五十万。所以说,广告招租才是竞技场收入的主要来源,同时也是竞技场票价如此低廉的原因。 正因了门票廉价,所以六月一日,当首届帝国蹴鞠大赛开锣之时,帝国竞技场内观众云集,首个比赛日便高朋满座,两万张门票销售一空,座无虚席。 看台上人头涌动,乌压压一大片,仿佛一片黑色的海洋。人群中交头接耳者有之;掏腰包买来这次大赛各支球队咨询画报,准备到赌场上一展身手者亦有之;当然,也有不懂蹴鞠,赶过来看热闹的。 座位与座位间的过道里,有小商小贩提着食盒、挑着扁担来回叫卖,卖糖葫芦的、粘糕的、水果的、炒豆的……让观众们在一饱眼福的同时,享受美食。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出了华人商贩,还有颇具商人头脑,裹着头巾,留着卷胡须的西域人在竞技场里支起了摊,他们主要对外租赁水烟袋,一袋烟二十文钱价格并不贵,很受观众追捧 。[求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于是在竞技场里就出现了很多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吃豆,一边看蹴鞠……悠哉乐哉,无比惬意的看官。 开幕式当天,在经过了不长的开幕礼之后,随着栾奕轻触了一下藤萝编制,内附充气猪泡,外蒙牛皮的蹴鞠,第一届帝国蹴鞠赛就正式开锣了。 在这一天,甲组六支球队同时登场,在竞技场内四块场地中的三块上两两开始比赛。 栾奕旗下的帝国皇家蹴鞠队便在其中,他们的对手是长安柳园坊蹴鞠队。说起这柳园坊,在帝国也算有些名气,其经营范围主要是帮木工坊加工雕刻家具上的花纹和替纺织厂完成刺绣环节,说起来算是当下代工类商家的代表。由于他们店里设计出来的花样既新颖又美观,加之雕刻记住、刺绣技术超群,帝国司州内很多家具、绸缎厂家都找他们来代工。 栾家商会也不例外。 据甄宓讲,这柳园坊的东家还是个女的,算是个奇女子。她白手起家,从个体刺绣开始,借着圣元年间优越的政策,吃苦耐来,步步为营,一点点发展壮大起来的。甄宓佩服她的能力,和她交往甚密,经常会照顾她的生意。 这事儿,栾奕还是最近听甄宓说的,所以对这个柳园坊印象颇深。事实证明,柳园坊的东家确实是个杰出的女企业家,这一点从她旗下这支蹴鞠队的名目便可窥知一二。当别的乡绅富贾将蹴鞠队的名目起做“霹雳火”、“必胜”之流时,她却直接将自家产业的名目“柳园坊”挂在了蹴鞠队的头上。如此一来,既向观众阐明了蹴鞠队的归属,还成功植入一则硬广告,让前来观赛的人们永远记住“柳园坊”这个品牌。 这一聪明的举动,让栾奕顿时对这位女老板生出几分欣赏之情。当然,这种欣赏是纯粹的对才华的欣赏,并不含任何男女之间的情谊。栾奕向来敬佩有能力的人,在这个男性占主导地位的时代,他更佩服有能力的女人。 柳园坊的这位女东家可谓其中代表,是圣元年间女商人的杰出人物。为了将她以榜样的身份展现给大众,坐在竞技场贵宾席上的栾奕告诉身边的甄宓,他会让《圣光报》给柳园坊的女东家写了篇专访,并无偿给她发一个季度的广告。他还向甄宓承诺,无论柳园坊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只要不违反教规、法律和道德操守,他一定尽力帮扶 。 说完这席话,栾奕又将目光移向赛场,关注起自己亲卫们的表现。<表现。 那位女东家虽说将柳园坊办得有声有色,但论起她旗下的这支蹴鞠队无就难以恭维了。或者更准确的说,她压根没希望这支蹴鞠队能取得多么优异的成绩,纯粹就是为了让蹴鞠队亮个相,替她的产业做活广告。 队里五名上场队员有三人一看就是不常玩蹴鞠的菜鸟,剩下两个人倒是有些水准,却又因配合不够默契屡屡出现失误。 与之相对的,帝国皇家蹴鞠队在队长典满带领下踢得有声有色,相互间的配合行云流水一般。特别是那个典满,他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颇有乃父之风,加之在万众瞩目下表现蹴鞠技艺的兴奋之情,一上场跟头发了情的恐龙似的谁都拦不住。 刚刚开球,典满便独自一人带球冲入对方半场,连挤带撞将对方四名球员顶翻在地,一名后卫爬起身来还想阻拦典满,典满外脚位轻轻触球,藤球从他胯下缓缓穿过。典满骤然提速,绕开后卫再次持球,竟玩了个精彩的胯下过人。 过去这个后卫,就只剩对面的门将了。门将眼见典满右腿高抬,还道是他要抬腿怒射,连忙倒地扑球,在重心偏移的一刹那才发现他是虚晃一枪。 只见典满抬起的右腿猛然收缩,迅速突进,竟将藤球带进了窝。 从开球到进球,典满足足过了六个人,精彩、刺激的进球登时引来满场观众一片呼声。 就这样,上半场两刻钟(相当于四十分钟)时间就给柳园坊蹴鞠队灌了个八比零。 栾奕见比赛没了悬念,便没再继续留下来观赏。拍拍屁股回朝处理公务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帝国竞技场每礼拜有两天举办蹴鞠比赛,每天上午下午各一场,每场各有三支参赛队伍,在三块场地上比拼切磋。每场比赛帝国竞技场内都有上万人前来观看,在有趣的蹴鞠竞技带动下神圣华夏帝国立刻掀起一场蹴鞠热潮,到处都是戏耍蹴鞠的少年。 经过两个半月激烈角逐,十六个小组排名第一的队伍相继出炉,成为首届帝国杯蹴鞠大赛的十六强,更为紧张刺激的淘汰赛拉开了序幕 。 相比于最初的单循环赛,看过一段时间蹴鞠比赛的观众们不但欣赏水平大为提高,还有了各自支持的队伍。 比赛时,蹴鞠迷抬着大鼓,举着彩帆为中意的蹴鞠队摇旗呐喊,那副架势堪比后世足球场上的球迷,景况十分热闹。 与之相应的,冲出小组赛杀入淘汰赛的各支球队,不但引来海量粉丝,争得了人们的关注,更为他们的东家赢得了面子。一时间,他们走在街上时常碰到作揖打招呼的陌生人,俨然成了帝国司州尽人皆知的名人,他们顿觉颇有面子,走起路来都跟过去不一样了。 那些循环赛中惨遭淘汰球队的东家,看到跨入十六强门槛能博得如此多的荣誉,在捶胸顿足大为惋惜的同时,暗下决心再给蹴鞠队多投些钱财,待下届比赛争取有所突破,取得个更好的成绩。那些本年度没有参赛的,则决定即刻成立自己的蹴鞠队,到下届比赛时成为赛场上的一份子。 至于那些杀进十六强的队伍……则想方设法试图将荣誉再上一个台阶,成为八强中的一份子。 各队东家不但给蹴鞠队员加了薪,改善了他们的伙食,还专门设立了巨额赢球、进球、助攻、场次优秀球员等奖金。待遇之好,就差把他们搬上神坛当神仙供养了。 这些帝国的富贵阶层不怕花钱,他们有的是钱。只要球队能赢球,让他们赚足面子,他们花多少钱都愿意。 于是自十六强开始,蹴鞠大赛便成了有钱人的砸钱游戏。 对于这种情形,栾奕非但没有制止还在过程中推波助澜,一掷千金对旗下两支球队开出了高额悬赏。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知道,只有富人阶层多消费,贫困人群少支出,一个国家的资金流才能循环流动起来,经济体系才能达到平衡,社会才能稳定。与之相对的,如果富人各个吝啬,将钱财储蓄起来却不花,而穷人则需要为日常生活支付日常收益的绝大部分,社会乱象必然会应运而生,届时社会资产被富人垄断,穷人活不下去就只能铤而走险去劫掠富人。 历史上的绝大多数农民起义都是这样造成的。 !!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506蹴鞠大赛(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07蹴鞠大赛 2 十六强之后便是八强,作为夺冠呼声最高的球队之一。帝国皇家蹴鞠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成功成为八强之中的一份子。 与之同在其列的还有栾家商会蹴鞠队、天门蹴鞠队、荣耀蹴鞠队、旃香蹴鞠队,它们都属于商人募养的职业球队。 与商家球队相应的,八强里还有两支身份与帝国皇家蹴鞠队相仿,隶属于帝**队的蹴鞠团体。它们便是由关索、张苞为首的洛阳卫戎蹴鞠队,以及年仅十五岁的姜维率领的帝国演武堂蹴鞠队。 一看名目便知,这两支球队分别隶属于洛阳卫戎部队和帝国的军师大学堂。 说起姜维,栾奕自前世便对身为诸葛亮徒弟的他颇为欣赏,早就寻思着将昔日三国类电脑游戏中这位唯一的武力、智力都超过一百的文武全才收入旗下。可怎奈时日一久,加之他公务繁忙,就把寻找姜维的事给忘在脑后了。 后来还是人家姜维通过自己的才学在凉州学业大考中一鸣惊人,以州考状元的身份考入了帝国演武堂,栾奕在查阅各所帝国大学新生名单时这才看到姜维的名字,想起还有这么号人物。随即立刻加以重视,将这一人才推到年过七旬准备告老还乡的卢植怀里。亲自登门告诉他姜维是个不可难得的人才,恳求卢植收他为弟子,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作为与卢植相识三十多年的忘年交,帝国的君主,栾奕总共求过卢植三次。第一次是在下象棋时求卢植让他赢一回,卢植让了车和马,结果栾奕仍然输了;第二次是卢植辞去太尉职务准备告老还乡时,栾奕恳求他继续发挥余热,到帝**事大学堂担任祭酒,也就是校长。眼下,这是第三次,而且还是亲自登门恳求 。 卢植知道,如果栾奕不是对姜维万分看中,断然不会如此郑重其事来恳求自己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应下了。于是乎,姜维就这样成了卢植的关门弟子,平日完成学堂白日的课业,晚上再到卢植家研习兵法。 事实证明,姜维确实是个可造之才,在卢植身边学了不到半个月,卢植便亲自到教皇宫向栾奕道谢,感谢栾奕给他找了个好学生,让他的平生所学有机会传承下去。[棉花糖mianhuatang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听了这席话,栾奕很为卢植高兴,同时也对姜维未来的发展充满了期待。 …… 帝国杯蹴鞠赛八强中除了四支商家蹴鞠队和三支军旅蹴鞠队之外,还有一支来自民间的队伍,球队的名字就叫纤夫。 这支名目听起来颇有几分诗情画意的蹴鞠队伍,事实上就是由洛阳北方大河一带的纤夫和漕运港上的苦力组建而成的,成员全都是帝国相对最为贫苦之人,其中还有一名队员是个羌族奴隶。 他们自创队至今没有任何资本势力注资,乃是纯粹的民间蹴鞠队。其参赛目的就是为了赢取那一百万两白银的冠军奖金,以改善现在的家境,或赎却奴隶之身。 不过帝国所有的蹴鞠迷却不认为他们能在竞技场内取得头三甲。因为在之前他们的表现中并不出色,在小组赛时是就一路磕磕绊绊,五场比赛两胜两平一负,若不是他们所在的丁组另外五只球队都水平一般,他们不可能取得小组头名。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与第二名仍获得了相同的积分——八分,最后借了进球大于丢球——既净胜球多的优势才杀进了十六强。 在十六强的比赛中,他们非常幸运的抽到一支大家公认的弱旅——门庭蹴鞠队,洛阳一家小酒楼资助的民间蹴鞠队伍。可是即便是弱小的门庭蹴鞠队都是压着他们踢,一场比赛下来,他们过半场的机会屈指可数,几乎全在被动防守,可异常幸运的是,唯一一次射门就攻破了对方的龙门,用一场一比零的小胜成功晋级。 不过晋级归晋级,帝国的观众们仍没人承认他是黑马,只是将其评为了蹴鞠赛场上的幸运儿,同时也坚信在八强大赛中他们身上幸运的光环将不再照拂他们,八强中实力强劲的对手必将把他们的龙门射成马蜂窝 。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料定纤夫蹴鞠队即将输球的时候,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它竟然赢了。比分还是一比零。 比赛的过程与上一场如出一辙。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比赛开始。纤夫蹴鞠队的对手荣耀蹴鞠队便霸占了他们的半场,组织起一轮又一轮有序的攻势,将他们踢得狼狈至极,东奔西癫只能被动防守。 可以说,他们队里的五个人除了门将全是后卫,而门将又是场上最忙碌的人,左扑右挡化解了重重危机,摔了一,摔了一身的污泥。一场比赛下来,一身短打球服竟被磨得七疮八孔,残破不堪。 进球是在比赛结束前两分钟发生的。经过了二十四分钟狂轰乱炸(帝国一分钟,相当于后世两分钟),荣耀蹴鞠队的球员们体力消耗到了顶点,各个汗涌如雨,粗气连喘。 眼见比赛即将结束,球队还没有进球,守在操场边上的荣耀蹴鞠队的东家心中大急,高声怒骂:“老子给你们投这么多钱,连个平民队都踢不赢还要你们何用?给我卖力点踢,要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卖给别人!”说完这话,他似是这样激励还不够劲,又加了一句,“你们只要能把这场球给我赢下来,凡是上过场的球员各赏纹银十万两,进球奖金二十万万。”他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我就不信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这话荣耀蹴鞠队的队员跟打了鸡血似的,气也顺了,发麻的腿上也有劲儿了。 他们开始组织新一轮的进攻,后卫将球传给中场,成功绕开了纤夫队的前锋,中场顺势一抹又过一人,脚弓一抖成功将求送到五人制球场对方禁区前沿。前锋顺势接球抬腿便射,这一球势大力沉,纤夫的守门员做出预判,准备扑球,却在扑的前一刻发现这球并非射门而是传球。 传出的藤球速度飞快,眼见就要落在另一名荣耀蹴鞠队前锋脚下,而这个时候纤夫队的门将已然失去重心,摔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名纤夫队的后卫跑了出来。作为比赛中防守一方,他们消耗的体力应该比荣耀队多得多,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这名后卫的奔跑速度毫不逊色于开场时分,一溜烟似的拦在荣耀蹴鞠队前锋身前,将球拦了下来,抬腿就是一脚。 藤球画出一道优美的曲线飞出禁区,飞过中线抵达了对方禁区外延 。这个时候,荣耀蹴鞠队的队员们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纤夫队那名一号球员跑到了自家禁区之外。而他们全员都在地方半场,后方完全不设防。与此同时,自家的门将由于一直在关注敌方半场上的攻势,站位十分靠前,且注意力并不集中。等到藤球飞到距他五步远处的对手脚下,他已来不及回归自己的位置。 于是乎,纤夫队就这样射空门轻松拿下一分,并将其保持到了终场。 说起来,此次纤夫蹴鞠队与前面数次获胜一样,又取得了一个窝囊的胜局。按理来说应该受到世人鄙夷才对。 但事实却截然相反,有很多颇有眼力的蹴鞠爱好者从他们的表现中看出。纤夫蹴鞠队之所以能连战连捷,是因为他们有着本届大赛中最为牢靠的防守能力,而且队里的队员各个身强体壮、体力超群。在无比被动的情况下,他们凭借超人的体能与对手打消耗战,再在最后一刻发出致命一击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正因了这样的战术,他们便有了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特性,接连战胜许多强队。 于是自八分之一决赛之后,很多人开始看好他们,将他们誉为本届比赛中的第一黑马。还有很多贫苦大众也甚是看好他们,因为他们同样出身贫寒,他们俨然成了平民里的英雄。 八强四场比赛先后结束。帝国皇家蹴鞠队力以五比零的悬殊比分大胜天门蹴鞠队。在这场比赛里,典满再次显示出他强悍的个人能力和蹴鞠天赋。凭借强悍的体魄和出色的带球能力,他在球场上横冲直撞,没人拦得住,一场比赛下来不但包揽了五个进球,还借助合理冲撞的规则将天门蹴鞠队的五个主力撞了个七荤八素。从而顺利取得了晋级的资格。 与之相应的,在关索、张苞兄弟二人带领下,洛阳卫戎蹴鞠队也轻松战胜了他们的对手——天门蹴鞠队。说起来,早年间关羽领兵驻守寿春时,为免战火伤害到自己的子女便将孩子们托给了留守在栾奕身边的张飞。所以,关索和张苞自幼是一起长大的,二人间的交情虽非亲生兄弟却胜过亲生兄弟,互相之间异常熟悉,很多时候不用言语交流,只需一个眼神,其中一人便知道另一人想干什么。正因了这份默契,两人在蹴鞠场上组成了一对黄金搭档,眼花缭乱的配合让他们对手无力招架,一路高奏凯歌。战至八强,他们再展神威,关索、张苞各入两球,获得了一场四比零的大胜。 !!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507蹴鞠大赛(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08蹴鞠大赛 3 %d7%cf%d3%c4%b8%f3与典满、关索、张苞凭借个人能力和配合取胜不同,小姜维更懂得智取,在迎战实力强大的栾家商会蹴鞠队的比赛中,他在敦促队友稳固后防的同时,屡屡凭借个人能力诱骗对手对他犯规,而且每次诱导对手犯规,总能选好角度让裁判一目了然, 半场下來,他被盯防自己的对手连推带搡,连铲带踩摔了个满身灰,但是他的对手,,那名栾家商会蹴鞠队的后卫却也因两张黄牌变一红被罚下了场,原本五对五的蹴鞠对决,就这变成了五打四,,洛阳卫戎队比栾家商会多出了一人, 接下來的比赛变得简单起來,演武堂蹴鞠队一改刚才的颓势,展开猛烈反击,栾家商会蹴鞠队尽管拼命招架,终归还是丢了两个球,以一场惨痛的失败告别了本届蹴鞠杯的赛场,与之相随的,第一节帝国杯蹴鞠赛的四强全部产生,他们分别是帝国皇家蹴鞠队、洛阳卫戎蹴鞠队、帝国演武堂蹴鞠队和纤夫蹴鞠队, 接下來的半决赛里,帝国皇家蹴鞠队将迎战军师大学堂蹴鞠队,洛阳卫戎蹴鞠队的对手是黑马,,纤夫蹴鞠队, 一时间,谁将赢得冠军成为帝国百姓们热议的问題, 半决赛当日两场比赛同时进行,因为秋收临近,栾奕需居中调度脱不开身,便让长子栾平代他出席观看了当日的比赛,以体现帝国对蹴鞠事业的重视, 据栾平回來后讲,当天的比赛异常激烈,在帝国皇家蹴鞠队和帝国演武堂的比赛中,姜维深知典满是皇家蹴鞠队的核心,皇家蹴鞠队失了典满就等于沒了爪牙的老虎,凶不起來了,于是他尝试故技重施,仿照上一场的战术诱使典满犯规下场, 然而结局却是惨痛的,照搬栾奕那句“名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姜维在带球中确实成功诱导典满对他犯了规,可是典满何等强壮,在冲撞过程中用出了十二分的力,把年仅十五岁的姜维顶出去五步多远,姜维右腿当场骨折被抬下了场,而典满只不过得了一张黄牌而已, 可怜姜维赔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沒把典满罚出场,反倒自己受伤离场告别了本届比赛, 帝国演武堂蹴鞠队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实力本就不如典满一行,如今又失了姜维这个核心,最终落了个三比一落败的结局, 如果说帝国演武堂和帝国皇家蹴鞠队之间的比赛场面倾向于火爆的话,那么纤夫队和洛阳卫戍队间的比赛只能称之为沉闷, 比赛伊始,纤夫蹴鞠队便与过去的每场比赛一样,摆出了铁桶阵,拼了命的抵挡帝国洛阳卫戍蹴鞠队的狂轰乱炸,起初,在关索和张苞配合下,对纤夫队的球门组织了多次富有威胁的攻势,还有一次藤球击中了对方的门楣,险些破门得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下半时关索和张苞在剧烈的跑动中体力大降,再加上久攻不下,相互之际开始出现指责、埋怨等不和谐音调,心焦气浮滞销,这对黄金拍档的失误多了起來, 下半场比赛临近结束之时,仿佛大战之前黎明前的昏暗时光,这个时候纤夫队如过去的八场比赛一样,在比赛的最后时刻发难,抓住一次绝佳的反击机会越过中线杀入了洛阳卫戍蹴鞠队的半场,后卫抬腿便是一脚干脆的、迅捷的短传,将藤球送到前锋身前,那前锋左脚将求劫下,停球扫射一齐喝成,洛阳卫戍队的门将甚至沒反应过來,高速飞行的藤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钻入了网窝, “一比零,纤夫蹴鞠队再次创造了奇迹,”随着主持人一声大喊,全场沸腾起來,纤夫蹴鞠队的支持者们挥舞着写满加油助威口号的白帆大呼小叫,“好样的,”“我们是冠军,”“加油,小伙子们,” 洛阳卫戍蹴鞠队的主要粉丝团体,,帝都洛阳的官兵们则一脸颓然,“关校尉、张校尉加油啊,别输在这帮土豹子手上,” “对啊,踢这帮土包子个满脸花,” 一听这话纤夫蹴鞠队的支持者不干了,“你们说谁是土豹子,陛下说了,‘劳动者最光荣’,人家纤夫队的队员都是劳动者出身,你们凭什么瞧不起他们,” “老子就瞧不起他们了,怎么地,”一名卫戍部队的卫士怒道, “瞧不起他们就是不行,经里说了,人不分高低贵贱,你怎么读的经,怎么跟主母学的做人,我看你啊……就是主内的败类,” “你,”卫士一时语节无言以辩,情急之下攒起拳头便要打人,“我打你个满脸花看你如何巧舌如簧,” “你敢;“你敢,帝国军规写的明明白白,帝国卫士不得欺凌百姓,违者仗则五十,开除军籍、教籍,你敢打我一下,别怪我告到你上司那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卫士知道,眼前这人说的都是真的,在过去的时间里,很多卫士因犯了这则军规身败名裂,其中还不乏在战场上立过大功之人,在军纪方面,陛下一向不揉沙子,想到这儿,他眼睛瞪得溜圆,纵然心中有气也不得不将怒火强咽到肚子里, 就在这个时候,高台上再次传來主持人高喊声,“进球了,又进球了,在比赛的最后时刻,洛阳卫戍蹴鞠队的队员们用一场比赛向世人见证了他们的坚忍不拔和誓不服输的精神,他们不愧为帝国的军人,” 那卫士先是一阵惊喜,随后暗暗惋惜只顾跟人吵架,竟沒看到球是怎样进的,“二子,谁进的球,”他问身边的袍泽, “张校尉进的,” “张苞校尉,虎父无犬子啊,”卫士轻添一下嘴边因兴奋流出的口水,“咋进的,” “头球顶进去的,进的真精彩,” 原來,就在纤夫蹴鞠队取得进球之后第二分钟,重新开球的洛阳卫戍蹴鞠队在落后的局势下非但沒有自乱阵脚,注意力反倒比刚才更加集中,心惊也比以往任何更加冷静了, 他们沒有急着进攻,而是在前场后场之间來回倒脚,队员跑动频繁,借此吸引纤夫队防守人员,拉开空当, 倒脚传球往复进行了二三十次之多,仿佛眼下进行的不是一场蹴鞠比赛,而是一次“耍猴”游戏的会演,就在纤夫蹴鞠队的队员们,在不知不觉间被洛阳卫戍蹴鞠队耍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就在终场锣声即将敲响的前一刻,张苞雷达似的双眸终于在纤夫队中找到了空当,无需支会关索,迈开大步跑了过去, 关索对张苞何等熟悉,虽然视线里,张苞在向对方半场左前方移动,抬起一脚却将球踢向了球场的右前方, 球场上纤夫队的队员丢下张苞追球而去,却在这个时候忽略了张苞的行动,如果说,典满是本届蹴鞠杯上的蛮牛,那么张苞就是一头猎豹,他的速度本就无比迅捷,再加上早有准备,趁看防他的纤夫对后卫观察藤球方向的工夫,一个变向将之摆脱,一溜烟跑到藤球落点所在位置,纵身一跳腾空而起,一记势大力沉的头球攻门,将藤球送进了纤夫队的大门, 一比一,双方重新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一分钟以后,四刻钟的比赛宣告结束,因为淘汰赛阶段必须一绝高低,所以接下來他们之间还要进行为时一刻钟(二十分钟)的加时赛, 由于两支球队在前面的比赛中对抗异常激烈,所以到了加时赛的时候,全场十名队员体力明显不如刚才,传接配合屡屡失误, 纤夫蹴鞠队严防死守布下的铁桶阵漏洞不断,可怎奈关索、张苞和他们的袍泽们亦是出错连连,浪费了至少两次绝杀的好机会, 比赛就这样被拖到了最为残忍的点球大战阶段,在点球大战中,双方包括守门员在内的五名球员将依次在罚球点上进行射门,五局下來进球多者获胜,如果战成平手,再各派人员分别攒射,直到有一方未能中地为止, 经过五**战,纤夫蹴鞠队以五射全中的优异成绩战胜了少中一球的洛阳卫戍蹴鞠队,而在洛阳卫戍队中那名唯一罚丢点球的队员不是别人,正是本场比赛队里的功臣,,张苞, 在点球罚丢的那一刻,聆听着看台上震惊的呼声和支持者的嘘声,他如遭雷击,一脸颓然的跪倒在地掩面而泣, 这个时候,令人感动的一幕出现了,上半场比赛中曾因配合失误跟张苞有过口角的关索非但沒有指责张苞的失误,反而來到他的身边将他掺了起來,安慰他道:“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哭什么,不就是输了一场蹴鞠嘛,以前又不是沒输过,游戏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都怪我,”处于血气方刚年龄的张苞捧着关索的双肩眼泪婆娑,“踢到半决赛了容易嘛,我不甘心,” “这有什么不甘心的,咱们参赛既不是为了奖金,又不是为名次,为的就是想人们展现一下咱兄弟二人的本事,再者说了,就算你想要个优异的成绩,大赛还沒有结束呢,接下來还有三四名的争夺,等到下场比赛咱们兄弟二人再好好发挥不迟,” 得到关索的安慰,张苞心结解开不少“好,便依兄长之言,下场再做努力,”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509蹴鞠大赛 四 洛阳卫戍蹴鞠队和纤夫蹴鞠队间的点球大战,让洛阳的蹴鞠爱好者们沉寂在紧张激烈之中久久不能自拔。他们开始猜测一个礼拜之后的决赛是否能再为他们献上新的兴奋点,并对那场决定冠军归属的比赛充满期待。更让他们觉得锦上添花的是,据可靠消息,决赛当天教皇陛下将会亲临竞技场,被为夺冠亚季——排名前三的球队颁发奖杯。 在蹴鞠迷的期待和议论中,一个礼拜的时间转瞬即逝。重阳佳节礼拜天。 天还没亮,帝都的百姓们就忙碌起来,穿好节日的盛装胡乱吃点早点,便匆匆赶到城区最近的教堂。为了保证百姓能看到精彩的蹴鞠赛事而不耽误参加宗教活动,在栾奕受益下教会总堂统一将近三个月来洛阳城中所有教堂的礼拜活动都提前到了寅时。百姓们在这里听过经、做过祷告、唱过圣歌之后,又在教堂里草草吃了点圣餐,便急急忙忙往帝国竞技场赶。 宏伟的帝国竞技场遂既被前来看球的人们塞了个满满当当,到处都是摇旗呐喊的人群,“纤夫队,平民的骄傲。”“皇家蹴鞠队,帝国的骄傲!” 喊叫声此起彼伏,以至于淹没了在竞技场做生意的小贩们的叫卖声。 这一天,栾奕一早就带着朝中几名文武在重兵护卫下坐进了竞技场里的贵宾席,一面面带微笑向周围向他遥拜的百姓挥手致意;一面锁着眉头仔细聆听荀彧跟他叙述今年的收成。然而,尽管荀彧已经把嗓门开到了最大,栾奕听了半天仍没搞懂他在说些什么,便挥了挥手,“算了!待比赛结束后再说吧!” “你说什么?”荀彧扯着嗓子问。 “我说先不提公事,看比赛要紧。”栾奕也扯着嗓子大喊,可是喊完却发现荀彧一脸茫然,显然什么也没听到。他便以折扇为笔,在地上一横一竖,将要说的话写了出来。 荀彧释然,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语。 将目光移到身边,栾奕看出栾平对今日的比赛充满期待,他用折扇敲了敲栾平的小臂,在地上写道:“平儿觉得谁能赢?” 栾平亦用折扇书写,“孩儿以为典满兄必能一举夺魁。”写完,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栾奕摇了摇头,写:“这小子今天八成得跌个大跟头。” “为什么?” “看完比赛你就知道了。” 爷儿俩一人一句玩起了笔聊,看起来似在交流思想,实际上栾奕还在间接考校栾平书法造诣。“平儿的字得再练练了。” “孩儿一直在临摹父亲的字,可怎奈摸不到门径。” “为父自幼征战,字里行间难免融入了战场的肃杀之气。你生在相对和平的时期,没上过战场学不来。不如试着临摹昭姬的,她的字比我的更适合你。” “智德娘娘的字太娟秀了。孩儿学她的字会不会太阴柔。” 栾奕点了点头,“也对!那就临摹诸葛孔明,他的字既阳刚又温文尔雅,既豪迈而又内敛,更适合你。临摹到一定程度,字写得多了,你必有一番自己的感悟,能锻造出属于自己的风格。” “孩儿记下了。” 父子两聊的正欢,却听竞技场内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原来是纤夫队和帝国皇家队的首发五名队员登场了。 队员入场之后,在裁判引领下率先来到栾奕所在的贵宾区前站成一排,左脚磕右脚跟,右手高抬便是一式抬手礼,“拜见教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栾奕起身,潇洒的抬右手回礼,“愿你们为帝国的百姓献上一场精彩的比赛。” “末将/草民遵命。” 栾奕面带微笑点头,“传我旨意,全场观众起立。升国旗奏国歌。” 场内各座区内的传令兵随即看到贵宾区方向的令旗举了起来,依据事先部署他们提着喇叭在各自座区内奔走传告,“肃静,都肃静。陛下有令,全体起立,升国旗,奏国歌。” 半柱香后,熙熙攘攘的帝国竞技场雅雀无声。期间军乐队也从赛场通道走进了球场,在球场一侧那支百姓一直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铁杆一侧排开阵列,四名教皇亲卫穿着铮明瓦亮的铠甲,端着国旗出现在了铁杆下方。  p;“奏国歌!”悠扬的帝国国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在军乐队中响亮起来,帝国天门大教堂唱诗班在贵宾席上整齐放声,贵宾席上的栾奕、文武百官和帝国教皇亲卫同时跟唱,“生命的河,喜乐的河,缓缓流进我的心窝。生命的河,喜乐的河,缓缓流进我的心窝。我要唱那一首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天上的乌云,心里的忧伤,全都洒落。我要唱那一首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天上的乌云,心里的忧伤,全都洒落。” 竞技场内的百姓听到贵宾区的歌声也跟着亮声放歌,两万人齐声高歌,生势何等浩大。饶是见过更大场面的栾奕,都不由为之热血沸腾,更别说那些普通百姓了。比赛尚未开始,人们已经热血沸腾,怀着对圣元纪年的热爱,对帝国的忠诚,满含热泪的目视着血红十字大旗冉冉升起,恍惚之间他们越发觉得自己未来的生活将像这国旗一般,芝麻开花节节高,越来越好。 两节国歌唱毕,血红十字大旗升到了顶点,军乐戛然而止。透过百姓们激动的神情,栾奕看出今日帝国这首次升国旗仪式十分成功,大大的增强了观众们的国家归属感和荣誉感。他捉摸着日后应该多搞一些群体观摩性升旗仪式,不但大型蹴鞠赛事开场前要升国旗,还要在大剧院北侧的公园里薛一块空地,每日清晨在那里升国旗引帝国的百姓前来观摩,从而真正将国的概念深植入百姓内心。 “对,就这么办!”想完这些,视线中帝国皇家蹴鞠队和纤夫蹴鞠队已经在竞技场最中间的那块场地上摆开了阵势。 帝国皇家蹴鞠队采用的是惯用的“二一一”阵型,两个后卫一人居中,典满自己顶在前面;纤夫蹴鞠队也用了他们最熟悉的阵势,“三零一”也就是三后卫零中场一个前锋,其实,看着是有一个前锋,实际上这名前锋在过去的比赛中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半场,在最后关头才会冲锋在前。所以,这一次纤夫队摆出的还是铁桶阵。 随着上半场一声锣响,帝国皇家蹴鞠队率先开球。典满的队友权昇将藤球拨到了典满脚下,典满也不传球,趟着球冲向前方。 眼见那名蹴鞠队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前锋冲向自己,骤然转身用被挡住来者护住藤球,脚尖点球向后一拉,来了个人球分过,把那前锋晃了过去。 典满这番精彩的过人动作引得看台上的一阵欢呼。 典满闪过一人,面对迎面杀来的另两名纤夫蹴鞠球员怡然不惧,脚尖一挫将藤球掂飞,脑门一顶,将藤球顶到对手身后,随后凭借强大**硬生生将两名防守球员撞得好一阵踉跄,在二人间的夹缝里冲了过去,成功完成突破,又向球门近了一步。 然而,就在他自以为即将直面球门的时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三名纤夫队的球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这三个人中有两张面孔他格外熟悉,一个是他第一个绕开的少年前锋,另一个则是体格强壮的高大后卫,在他的身后还追着一人,那人灰头土脸,显然是刚从地上爬起来。 “好快!”典满为之一惊,想要突破却已身陷重围,绕是体格强壮,技艺纯属也无路可走。他望一眼球场上站在无人防守空位上的队友,想要传球又一时间不知该传给谁。给权昇?不行,他脚法太臭,就算传给他,他也不一定能破门,给另外两个?他们还不如权昇…… 就在典满发愣的工夫,纤夫队的那名少年前锋出脚,趁机将典满脚下的藤球踢出了边界。 丢球之后,典满心里很不服气,他往地上猛啐一口痰,暗道:土包子不就是仗着跑得快嘛!下一次,老子的球绝不会让你们再轻易劫了去。 接过权昇传来的边界球,典满再次在球场上盘球跑动起来。试图突破纤夫队的层层防线杀到对方门前,甚至直接将球带到龙门里去。 然而,纤夫队的体能储备和顽强意志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每每带球突破一两个人,四名纤夫队员便会如恶狼一般将他围住,让他进不得退不得。 场地里,权昇和帝国皇家蹴鞠队的队友们眼见典满跟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带着球团团乱转却始终杀不到对方禁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典校尉,我这里空了,把球传给我啊!” 典满没有应声,更没有传球,“我就不信过不去……哎!” 下一秒球丢了,咕噜咕噜滚出边线。 于是呼,整个决赛的上半场几乎成了典满的过人表演,比赛在他过人和被断中来回循环。 !! 510蹴鞠大赛 五 整个上半场典满都在挥汗如雨的高速往返飞奔,所以下半场易边再战时他的体力和精力明显下降了。带球过人时,很多技术动作因体力和注意力不到位,屡屡出现技术走形的情况,失误变的多了起来。 纤夫蹴鞠队多次抓住机会,实施反击,却因进攻投入的兵力不足,被帝国皇家蹴鞠队出色的后防线轻松挡了下来。 比赛随即进入你争我抢的焦灼阶段,虽竭尽全力却都没能有所建树。 典满知道,将比赛托到点球阶段是他的对手——纤夫蹴鞠队的拿手好戏。而在点球阶段,皇家蹴鞠队的技术优势将荡然无存,双方将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让命运抉择胜利的归属。 显然,这对皇家蹴鞠队是不公平的。 于是,典满咬紧牙关,再次祭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在球场上奔袭起来。然而,即便他用尽浑身解数也是徒劳无功——纤夫蹴鞠队那帮疯子太能跑了,过了一个又来一个,过了一双再来一双,他甚至一度觉得纤夫蹴鞠队不止五个人,而是十个人,五十个人。但事实上,对方只有五人,只是在被过之后总能及时前来补位。 恍惚间,典满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蛀虫,蛀虫每在内衫上啃一个洞,纤夫蹴鞠队便会把它补上。蛀虫再啃,他们再补,补来补去蛀虫非但没能把衣料咬破,内衫反倒在补丁叠补丁过后变厚变硬,厚到蛀虫咬不透,硬到啃不烂。 一股强烈无力感在典满心底氤氲起来,“主母啊!这球没法踢了。” 全场比赛以及随后而来的加时赛,就在典满的失魂落魄中相继结束。继半决赛后,点球大战再一次登上了本届蹴鞠杯的舞台。 帝国皇家蹴鞠队率先出场,他们派出的第一人乃是权昇。作为一名十五岁就入伍从戎,参加过讨伐西凉、羌道,出征塞外等多次大战的老兵。他的心理素质自不必说,也正因了他沉熟稳重的性格,团队才选他作为承载极大压力的第一罚球人。 他平端着藤球走到龙门前,将藤球工工整整放在罚球点上,嘴上念念有词向圣母祷告几句,在胸前虚划一个十字。他瞄一眼球门,毫不犹豫抬脚,脚弓触球用假动作将纤夫蹴鞠队的门将骗去了右方,球却射向了左边。 一比零,帝国皇家蹴鞠队率先破门。 纤夫队的第一名射手是他们队中年龄稍长的球员。他来到门前,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又咽下口里紧张的唾液,将目光扫向帝国皇家蹴鞠队的门将,接着退后数步,右脚发力助跑两步奋力将球射了出来。 然而,也许是因为太希望进球,也许是发力过猛致使藤球变形改变了方向,他这一球最终偏离了球门,擦着门框飞上了观众席。 一众观众一脸颓然的惊呼起来,“啊……” 一比零,第一轮点球大战帝国皇家蹴鞠队领先一球。 帝国皇家蹴鞠队第二名出场的队员是他们队中的门将,点球大战面临第一次门将间的对决。 作为一名守门者,帝国皇家蹴鞠队的门将自诩对门将的救球习惯有所认知,站在罚球点前,他死死盯着对方门将的眸子,暗暗猜测如果自己是对手,现在在想些什么,自己做出动作之后,对方会做出什么样扑救动作。 他估量了许多,在罚球时间即将接近尾声的最后时刻,将右腿高高的甩向身后,又猛然踢出。 不得不承认,身为一名门将,他的脚法不错。球按照他事先设计好的速度和路线飞了出去,速度之快以至于对方门将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然而,坏就坏在对方反应慢半拍上。原本,皇家蹴鞠队的门将以为对方会在看到出球的一刻做出左右扑救的动作,可是对方竟然一动没动,而帝国蹴鞠队门将射门真正的射门方向恰恰就在龙门的正中央,藤球宛若流星一般正中对手脑门,对方啥都没干轻松把他的球挡了下来。 “哎呀!”帝国皇家蹴鞠队门将哀怨高呼,跪地不起。身后,帝国皇家蹴鞠队的袍泽们高声惋惜,抓耳挠腮。 纤夫蹴鞠队第二个出场的是他们那位高大的后卫。这一轮,帝国皇家蹴鞠队门将刚刚罚丢了点球,心情极度失落,所以在预判时出现失误,看到对手抬脚脑袋一热立刻选择扑救却被对手骗过,射了个空门。 一比一,双方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上。 在接下来的第三轮点球大战中,帝国皇家蹴鞠队的门将发挥出色,将对方门将方门将的射门挡了下来,算是一雪前耻。但是第四轮时,他们队的后卫却发挥失常,将藤球踢上了观众席。 四轮下来,二比二还是平局。比赛进入赛点,谁能夺取冠军就看这至关重要的第五轮了。 在这一轮,典满作为队里的压轴人物出场。他抖了抖因乏力而发软的双腿,走到罚球点前,将目光扫向对方门将,在对射门角度进行一番选择过后,助跑数步奋力射门。 藤球宛若一道流光在地上横扫而过,速度之快竟将地面上的浮土都激荡起来,纤夫队的门将来不及反应眼见藤球就要跨过门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贴地滑行的藤球在距离球门不足两步除蹭到了地面上一处凸起的外延。 急速飞行的藤球在发生碰撞过后角度发生变化,竟一头撞上球门弹出界外。 “没进!”以手掩面不忍直视的观众们透过手指缝隙看到这一幕齐声惊呼。 场中的典满则跪倒在地捂面而泣。暗骂自己只顾追求力道和角度,竟忽视了地形因素。如果不是那么太过苛求角度,随便踢上一脚这个球可能就进了。如果地面上没有那块凸起,这个就进了。如果……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可能,“都怪自己太想进球了。” 典满失魂落魄的在场地上跪了许久,才在裁判强行勒令下归队,将罚球点让给对手。 纤夫蹴鞠队的最后一名罚球者是他们队中那位年轻的前锋。别看这人年纪不大,却魄力十足。在决定大赛冠军归属的这最后一射上,他毫不拖泥带水。他将藤球摆在罚球线上,瞥一眼龙门前的地面,抬脚便射。 看到射出的来球既不刁钻,速度也不快,帝国蹴鞠队的门将瞬间兴奋起来。做出预判后,迅速扑倒。 然而,势在必得的一球却在这个时候发生变化。贴地滑行的藤球在距离龙门二步处忽然磕在了地面的一块凸起上——还是那块凸起,效果却截然不同。碰撞过后藤球弹飞起来,改变了方向飞向了球门右上角。 如此一来,帝国皇家蹴鞠队门将的预判就出现了巨大的误差,皮球擦着他的指尖飞入了网窝。 “好……”看台上叫好声呼的一下响彻云霄,连栾奕都不由为这精彩的一球拍手叫好。 三比二,纤夫蹴鞠队凭借稳如泰山的防守和点球大战中稳定的发挥一举战胜了实力强劲的帝国皇家蹴鞠队,取得了第一届帝国杯蹴鞠大赛的冠军。 结局已定纤夫蹴鞠队五名主力两名替补兴奋的大呼小叫,绕场一周向支持他们的球迷们欢呼致意。帝国皇家蹴鞠队的队员们则一脸颓丧,死了娘似的跪在地上久久不能按捺住心里的悲伤。 看台上的观众们,兴奋者有之——他们是纤夫蹴鞠队的支持者;失落者有之——他们是帝国皇家蹴鞠队的粉丝;激动者有之——他们为亲眼见证冠军而庆幸万分;失落者亦有之——因为冠军出炉意味着蹴鞠赛到此为止,至少短时间内没有蹴鞠可看了。 蹴鞠俨然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没了它以后的无数个礼拜日该干点什么呢! 就在人们各怀心事的时候,栾奕走下激情澎湃的看台,沿着通道走入赛场。接下来他要亲自为本届比赛的冠亚军颁发奖杯和奖牌。 在户部官员引领下,纤夫蹴鞠队和帝国皇家蹴鞠队全体成员排成了一排。 栾奕率先来到居于左侧的皇家蹴鞠队面前。 看到栾奕的身影,皇家蹴鞠队七名队员止不住又哭了起来。“陛下,我们给您丢脸了。” 栾奕没有斥责他们,转而温和地安慰道:“你们今天已经尽了全力,表现的十分优秀,并没有给我丢人。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总结这次蹴鞠赛落败的经验教训,以备将来到了战场上不犯同样的错误。蹴鞠横竖就是一场游戏,允许你们有寻错改正的机会,但是到了战场上,你们的身后是成百上千的袍泽,和千千万万的帝国百姓,到那时犯错误所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像输一场球那么简单。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末将受教。” 栾奕随即走到典满面前,将礼仪人员端来的奖牌挂在典满的脖子上,“说说,今天为什么败了?” 典满哽咽道:“是我没发挥好,不单没能射门得分,最后还把点球踢飞了。” !! 511蹴鞠大赛 六 听到典满将落败的原因归结于自己发挥不好,栾奕摇了摇头,“小满”,作为典韦的结拜兄弟,典满的义叔,栾奕一直这样称呼他。“你们之所以落败并不是因为你发挥不好,而是你没给你的队友发挥的机会。从大赛开始到决赛你总是在单打独斗,前九场比赛还则罢了,你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战胜了他们。但是在决赛,你碰到了你一个人无法应付的对手,纤夫团队借助优越的团队协作能力限制住了你,而你又出于对队友的不信任,不给他们充分的支持和传球,所以你们败了。记住……蹴鞠不是一个人的游戏,而蹴鞠虽为一场游戏,却也映射了一场战争。如果在战场上,你犯下的这种错误就等于是在脱离队友孤军深入,你只顾自己厮杀却不跟友军配合,即便战力再强也终有弹尽粮绝的一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败了,你的友军怎么办?你的龙门——帝都洛阳怎么办?身为一军主将,我所说的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而不仅仅是闷头厮杀。你可明白了?” 典满点了点头,“陛下,末将知错了。” “通过输一场蹴鞠比赛知道错了还不晚,总比到战场上身陷重围让你爹和我担心要强得多。”栾奕拍了拍典满厚实的肩膀,“所以,这届蹴鞠大赛你虽没拿到冠军,却是收获最多的人。不是吗?” 典满腼腆一笑,点了点头。 “下个月帝国演武堂要开个军官补习班,你去蹲半年学堂。” “啊?又读书啊!我最讨厌读书了。”典满一脸苦涩。 “我大哥——也就是你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读书少,我希望这样的遗憾不会再传到你身上。去吧,去演武堂充实一下自己。另外,顺便学点西域话,对你未来有好处。” “啊?还得学番语啊……” 看到典满一脸不情愿,他的队友权昇大为着急,“哎呀!你这人怎么跟个木头疙瘩似的。陛下派你去进修,这是要重用你。还不赶紧谢恩。” 典满眼睛一亮,学西域话,好好的学那做什么?莫非?莫非……“谢陛下隆恩。” 栾奕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典满的肩膀。遂既向右挪了一步来到权昇的面前,“恭喜你!”他将奖牌挂在权昇的脖子上。 “谢陛下。” “你跟典满关系不错?” “权昇是我的好兄弟。”典满插言道。 “那好!你俩一块到演武堂进修。上课的时候你帮我监督着他点,他要上课打盹、逃学,你就来告诉我。看他爹会不会打断他的腿。”栾奕冲权昇眨了眨眼睛。 典满的脸刷的一下青了,“陛下,别啊!” 栾奕没有搭理他,甩着袖子走向下一人。 为帝国皇家蹴鞠队颁发完奖牌,栾奕又来到纤夫蹴鞠队队员面前,他首先面对的就是纤夫队的队长,那名年纪轻轻的前锋。 与帝国皇家蹴鞠队不同,皇家蹴鞠队里的队员都是栾奕身边的亲卫,他们虽对栾奕怀着崇高的敬仰之情,却深知这位帝王为人十分和蔼,只要不触及违背他的原则,他总是笑眯眯的,对亲兵很是友善。所以他们并不怕他。 纤夫蹴鞠队的队员们则是不然,他们从来没有面见过栾奕,只知道眼前之人乃是华夏历史上亘古罕见的伟大君主。他们因敬所以畏,再加上栾奕身居高位多年不自觉展现出来的威慑力,让纤夫蹴鞠队一应队员甚是惶恐。哆哆嗦嗦站立不安。 “别害怕,我又吃不了你们。你们抖什么。”栾奕呵呵一笑,走到他们的队长那名年轻的前锋面前,“恭喜你们。你们凭借出色的团队意识和纯属的技艺战胜了对手,你们的冠军实至名归。” “谢谢,陛……陛……啊下。”纤夫队那名队长竟是个结巴。 栾奕活了四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在公元三世纪见到口吃之人,听到断断续续的回答,他忍不住想笑,好不容易憋了回去。“总之,恭喜了。”却在起步时听到他身旁的队友对他小声说,“邓艾,陛下跟我们说话呢……” “邓艾?”栾奕骤然止步又退回到那名年轻前锋面前,问:“你叫邓艾?” “草……草民正是。” 结合史书上对邓艾早年口吃的描述,栾奕登时锁定眼前纤夫队这名少年前锋的身份——正是历史上三国后期曹魏政权首屈一指的能臣和名将邓艾邓士载。传闻他自幼家境贫寒,所以眼下到了圣元年便年纪轻轻跑到大河边当上了纤夫。“你怎么不去学堂读书考取功名啊?” “我爹早逝,我娘身体又不好体又不好。如果我去读书,我娘就饿死了。”说到伤心处邓艾竟然不结巴了。 “不是有教会。有教会救济,怎么会饿死人?”栾奕惊问。 “我娘说了。我们有手有脚不能依赖教会救济,天底下需要帮助人多了,不如让教会把钱捐给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 栾奕大为感动,“令堂是个识大体的人呐。” “现在好了……” 栾奕一时间没明白邓艾为何感叹,“什么?” “我们队拿了蹴鞠冠军,赢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奖金。娘的生活有着落了,我也可以继续读书了。” “你是为这才来参加蹴鞠赛的?”栾奕问。 邓艾坚定的点了点头,“要不是有这个目标,我们队坚持不到最后的决赛。” “好孩子。”栾奕揉了揉邓艾的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看你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还在适学年龄之中。我代表帝国演武堂以招募特殊人才为名,诚邀你这个帝国杯蹴鞠赛冠军到演武堂就读。就读期间,帝国不但免受学杂费,还以伍长的标准按月给你发军饷。如何?” “那……感情……啊好!”一激动,邓艾又结巴了。“陛啊下,你为何……待……我这么好?” 栾奕一窘,遂既摆出一副高深莫测模样,“天机不可泄露。” 在接下来颁奖中,栾奕没能再从这群蹴鞠迷眼中的平民英雄里挖出什么特殊人才。颁奖典礼结束,本届蹴鞠杯赛也就步入了尾声。 正当看台上的百姓们为万众瞩目的蹴鞠赛事即将远离他们的生活而伤感的时候。帝国户部尚书毛玠为他们送上一则喜讯,第二届帝国杯蹴鞠大赛将于明年也就是圣元二十五年三月开始。 与今年的大赛不同,明年的赛事报名球队不再仅限于司州,而是覆盖帝国全境。司州、青州、齐州、冀州、幽州、并州、徐州、豫州、扬州、交州、冀州……连匈奴、羌族自治州、芦洲和济州这四片新土都收罗了来。 因为覆盖面广,参赛队伍势必很多。所以新一年的赛制有所变化:各州球队先在本州内进行选拔对抗,选拔赛的规则与本年度的杯赛一致,先是循环赛,再淘汰赛,州赛前三名将于次年,也就是圣元二十六年六月到洛阳参加总决赛。十七个州五十一支,司州作为帝国核心,将多派三支球队,加起来就是五十四支球队做最后较量。最终获胜的便是第二届杯赛冠军。 第二届杯赛结束的第二年,继续开展第三届……每两年一届如此循环往复。 闻知此讯,洛阳的百姓们乐开了花,他们为年年能看到蹴鞠赛事而兴奋万分。帝国其他州郡的百姓们沸腾了,在听说洛阳蹴鞠赛场上热火朝天的景象后,他们是既羡慕又嫉妒。眼下,他们用不着羡慕了,因为蹴鞠也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们也能成为蹴鞠场上的一份子了。 帝国户部的官员们也乐了歪了嘴。一届帝国杯下来,除去冠亚季军奖金和场地维护费用,帝国户部通过门票、广告足足赚了二百万两白银。这么多钱相当于幽州一年的税收。明年,随着赛事扩大,这一收益将再创新高,他们怎能不为之兴奋和期待。 第一届帝国杯蹴鞠赛就这样在百姓的欢庆和期待中宣告结束,栾奕终于可以抽出身来,将全部精力注入到今年秋收后的粮产统计当中来。 在这方面,朝廷遇到了不少困难。主要的难点在于,自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以后,神州大地上五花八门的计量道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然而,度量衡虽然统一了起来,但由于地方差异原因计量数据却存在巨大误差。 比如说青州和扬州虽然都用斗来计量容积,但斗和斗的大小却不同。青州的斗较小,扬州的斗略大一号,两州送来的账簿上记录的收粮斗数虽然相近,但实际粮草重量却存在巨大差异。 再比如说帝国西北地区两州、羌道的人喜欢用石来计量粮草。石和斗单位本来就存在差异,相互衡量需要先换算,而换算的过程又异常复杂,这就在无形之中增加朝廷的工作量和难度。 除了容量单位。对于寸、尺、丈的长度,各个地方有不同的标准。帝国公认的一尺相当于24.25厘米,而在塞外草原一尺足有30公分那么长。交州人眼里的一尺则是20厘米左右。 长度标杆不同使得各方在做布匹方面的贸易时常因长短不和自己心意出现摩擦。 除此之外,有的地方采用十六进制,有的地方则是十进制。搞得户部的账房一个头俩大。时常出现错账。 !! 513远征南蛮 休整了四年之久的帝国大军再次忙碌起来。 出于弥补历史空白的玩味之心,栾奕把出征南蛮一役的帅印交到了诸葛亮的手中,即将在演武堂毕业的姜维担任他的负手,典满、张苞、关索这些子侄随军参战。法正出任随军参谋、马良充当行军主簿,黄忠之子黄叙出任随军宗主教,华佗之子华杰出任医护营总医官……栾奕俨然把这场大战当成了帝国各部下一代接班人的实战考验。 诸葛亮在洛阳接令后,帅两万帝国中央军出洛阳,过长安,在西凉马腾处用圣旨从凉州军中调走两万人马和张绣、张郃、高览三名大将。大军随后挺进汉中,赵云、赵统父子和两万羌军早在这里恭候多时。 三路大军合二为一,又在益州与张任汇合。帝国大军共计八万向南蛮腹地云中挺进,一时间生势无二。 对于帝**而言,此次出征的难点与其说是跟蛮人厮杀,不如说是在对抗大自然。 云贵高原的高原性气候作用下,八万大军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原反应,密集的原始丛林之中,散步着植物、动物尸体腐烂沤出来的沼气和带有毒性的瘴气。在这些大自然设置的路障阻碍下,若非医务兵们发挥了巨大作用,大军还没到云中就得有一半人死于疾病和毒气。 在行军过程中,医务兵在华杰统一调度下,依照出征前帝国医务局多位名医对南蛮境内恶劣环境下引发疾病的防、治策略。一方面采用食补、药补相结合的策略,叮嘱炊事营每隔两日必须让卫士吃上一顿羊肉,以增强卫士的防寒御潮能力。介于道路南行,羊肉运输补给存在困难,帝国神医张仲景亲自出马,研制了一种将羊肉切成肉丁,与菜蔬混合成陷,加盐、酱油等调味料,在用死面包裹后下水煮熟后食用的面食。既减少了羊肉的消耗量,又让士卒经常吃到羊肉,做出来面食还十分美味,深受帝国卫士欢迎,一举多得。 面食的名字后世人可谓人尽皆知,但是对于圣元二十七年的帝国卫士确是实打实的新鲜事物——它就是水饺。 除了羊肉。帝国医务营另一方面还从益州采买了大批量的柠檬、板蓝根等水果和药材。其中,板蓝根自不必提,定时服用可以提高人体免疫力,避免卫士在潮湿的森林里换上疟疾、瘟疫等危及整个大军疫病。 携带柠檬的提议显然出自于栾奕。他知道,在后世猪流感肆虐的时候,东方人预防流行疾病的妙招便是板蓝根,而在西方世界,欧洲的人们则是凭借一手黑巧克力,一手柠檬度过的难关。眼下,黑巧克力无处可寻,但作为柠檬的主产地,益州漫山遍野都是。花不了几个小钱儿就能买一大车。柠檬中富含的大量维生素c不但同样可以增强人的免疫力,还能美容养颜,很适合卫士拿来泡水喝。 此外,医务营的医者们还为帝**什级以上的文武军官配备了银质餐具,避免他们在饮食中服用有毒食物。而且,他们还定期采用喷洒酒精、烧醋等方式对军中帐篷进行消毒消毒。 于是,通过食补药补并举,柠檬板蓝互补,中西医相结合的方式构起一堵健康之墙,成功将恶劣环境下的病毒挡在了帝国大军之外。 防治疾病,防是根本,治是查遗补缺。在行走在暗无天日森林中的帝国大军里医务兵是最为特殊的群体,他们只披一身皮甲,既不抗枪,也不配刀,身侧背着药匣,架上搭着折叠担架。 他们甚至没有固定的队列,就这么前前后后在大军中穿梭,哪里呼唤,他们就出现在哪里。 每每听到有人不甚摔伤的消息,他们会为之庆幸。因为即便摔的再狠,也不过是皮外伤,这点轻伤休息两天便可痊愈。可是但有人言有人生病了,他们的心就会提到嗓子眼,生怕那人得了疟疾甚至瘟疫,将疫病蔓延给其他卫士并因此而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会小心翼翼为那人把脉,如果只是普通伤寒,便抬到后军的马车上,给他们用针,给他们煮药,直到他们痊愈为止。 如果那人真的得了传染重病,便立刻将之与大军隔离开来,给他一顿饱饭,给他一碗毒药,目送他们死去。并立刻着手对死者生前所在的部队实施隔离,亲密好友和生前接触过的人单独隔离,余众轻度隔离。直到五日之后没人发病为止。 若是期间有人发病,那么他则会跟他的袍泽一样,可以吃一顿饱饭,要喝一碗毒药。 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截止目前,大军深入南蛮入南蛮已经有一百三十九人喝到了毒药。每每看到昔日的袍泽在自己手中从奄奄一息,到气若游丝,再到死去,帝国医务兵们心都碎了。 可是理智告诉他们,以他们现在医术不可能在避免疫病在大军内蔓延之前,将疫病控制下来。所以,患病的袍泽必须得死。 有好几次,医务兵受不了内心的谴责,集体找到华杰,恳求华杰让他们尝试救一下患者。 华杰眼含热泪的对他们说:“你们的医术有家父和张机神医高吗?他们短时间内治不了的病,你们就能治得了?” 一众医务兵茫然的摇了摇头。 “所以……”华杰死死咬着嘴唇哽咽一阵,“所以,为了帝国和帝**里的其他袍泽,他们必须死。记住,他们之所以要死,并不是帝国抛弃了他们,而是我们无能。是我们医术不精,他们才死在了我们手上。待此次出征凯旋,我辈必须励精图治,苦研医术,力争尽快攻克难题,让帝国的卫士们不再受疫病困扰。明白了吗?” 听到这席话,医官们的双眸中焕发出昂扬斗志。“得令!” 出乎栾奕意料,南蛮一战竟成了推动几十年后青霉素面世的催化剂。当然这是后话。 话说帝国大军在有效的医疗保障体系护佑下,一路有惊无险的开进了南蛮人的地盘。 蛮王孟获得知神圣华夏帝国八万大军来袭,连忙聚集金环三结、董荼那、阿会喃——三洞元帅商议应对之策。“近年来中原人在北方作战连战连捷,声势浩大。现又将兵锋指向了南疆,如之奈何?” 董荼那露出几分不屑之情,道:“中原人善平原作战,我南疆四处是山,量他再强也不是我辈对手。我南疆三洞并力敌之,分三路而进,彼军必败。” 孟获大喜,“便依汝之言,合力与敌。三路大军谁能破敌谁就是洞主。” 金环三结、董荼那、阿会喃喜笑颜开,领命而走。他们刚刚走出寨门,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此女皮肤比中原人略黑,乃是标准的棕黄健康色,姣好的身材配上乌黑柔顺的长发,显得十分性感。 她头上插着孔雀、山鸡七彩的羽毛,同时也搭配着些许中原特有的金银首饰,她披着兽皮半漏香肩,露在袍外的胳膊和大腿上凸显着肌肉的弧线。她就是祝融,南蛮王孟获的妻子。 “我王。”她看向一脸忧虑的孟获,“可是出什么事了?” “中原人打过来了?” “什么?”祝融一惊“我从中原那边回来的人说,中原人现在军力十分强大。咱们能打的过他们吗?” “应该可以。南疆不同中原,山林密布。咱们占据山川之利,中原人不识门径,一进大山,连东西南北都找不到,还怎么跟咱们作战?再者说了,咱们的最终目的不是击败他们,只需把他们赶出南疆便可。带他们在山里兜几个圈子,他们军粮断绝便会自行离去。” “也对!”祝融点了点头。以往,他们都是用这个办法把中原人的大军逼回去的。可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这次跟以往有所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我王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省的。来陪我喝一杯。”蛮王将酒杯递给祝融,却趁祝融接酒杯的那一刹那将祝融揽入怀中。 “我王,你干什么呀!大白天的。”祝融娇羞到。 “你说呢?” 正如孟获所说,自秦朝开始,中原兵马屡屡南下的战争都因难以适应南疆环境,不熟悉南疆地理,最终粮草告罄不了了之。也正如祝融所想,这一次帝国大军与过去若干年里前朝的军队有所不同,不同之处就在于早在二十年前帝国神盾局的细作便以经商、游历等多种名义潜入南疆,历经千辛万苦绘制了详细的南疆地图,并将南蛮人的生活习性记录了下来,形成了详细的报告呈交到了栾奕手中。 客观上讲,帝国大军比孟获本人都更了解南蛮的方方面面。 除此之外,为了保障军中卫士不至在行军途中迷路。帝国给军中伍长及以上军职人员配备了微型指南针。 指南设备、详细地图和望远镜三物俨然成了帝国大军攻入南疆的活向导。 !! 514激将法 在地图和指南针辅助下,南蛮三洞共计十五万大军一踏入帝国军的侦查视野立刻被帝国军斥候探明. 诸葛孔明随即召唤旗下战将做出军事部署,他瞥一眼帐下的张任、张绣和赵云,转而对关索、张苞、点满、赵统道:“方今,蛮人分三路杀来。我本欲遣张任、张绣和子龙将军迎敌,可怎奈此三人不识地理,遂不敢用。今遣你四人,关索、典满往左路迎敌,张苞、赵统往右路迎敌,张任、张绣和赵云居后策应。今日整顿兵马,明日卯时出兵,不得有误。” 孔明又对张郃、高览道:“张任、张绣和赵云不识地理不可轻易出战。特遣你二人同领一军,主攻对方中路大军,明日与关索、张苞一同出寨,不得有误。” -猪-猪-岛-小-说- 关索、张苞、张郃、高览领命而走。 张任、张绣、赵云见孔明不让他们出阵,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屡向人说他们不识南疆山川地理,心里暗暗窝火。 诸葛亮用眼睛的余光瞥一眼三人,心中偷乐,挥了三下羽扇,向张任、张绣、赵云解释道:“我并非不用三位将军,实乃担心三位将军中年涉险,为蛮人所算,万一马失前蹄丢了性命暂且不说,还丧我大军锐气。” 张任、张绣、赵云气不打一处来,张任本欲还口,却被张绣、赵云按了下来,用眼睛示意张任,“诸葛亮身后挂着陛下赐的尚方宝剑呢!见尚方宝剑如见陛下当面,有它在手诸葛亮便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万一得罪他,丢了老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看到尚方宝剑的那一刻,张任登时泄了气,甩着袖子离开了中军大帐。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张任对张绣、赵云,道:“你我师兄弟三人戎马数十载,也是帝国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此次出征诸葛小儿却因没在演武堂读过书,看不懂地形图不用我等,反倒让那些后生小辈抢了先,想想都觉得丢人。” 赵云亦是气不过。道:“看不懂地形图又如何?鼻子底下一张嘴,不认得路还不会问么!抓几个土人给我们引路照样可以杀蛮人。” “就是!”张绣深表赞同。“过去仗都这么打!没上过学堂照样能打胜仗。” “话说,过去整日跟在陛下身边,我倒是学会看地形图了。”赵云道。 “那你军议的时候怎么不说?”张让问。 赵云道:“说了又怎样?今日孔明明摆着就是不想用咱们,就算看得懂地形图,他也会找别的理由搪塞我等,不让我等出战。” “他为什么不让我们出战?”张绣气呼呼道。 赵云想了想,解释道:“依我之见,应该是咱师兄弟三个名声太高,出战的成败会直接影响大军的士气。为免咱们阴沟翻船。他这才不肯让咱们出战。” “阴沟翻船?”张任冷哼一声,“这世上能让咱们翻船的阴沟还没出现呢!” “就是!”张绣随声附和。 “要不这样!”赵云稍作沉思道:“孔明不派咱们出战,咱们就自己去。给他打场胜仗,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兄弟的厉害。” 一听这话张绣犹豫了,“好是好!可是军令如山,孔明分明不如出阵,咱们若是擅自行动便是违抗军令。到时候,他手里的尚方宝剑可不是摆设。” 赵云辩解道:“违抗军令又如何?大不了打场胜仗功过相抵嘛!总好过让小辈抢了先,招世人耻笑吧?” “三师弟说的对。”张任连连点头,“就让那群小子看看什么叫做宝刀未老。” 张任、张绣、赵云三人随即拣选军中精锐,引万余人马趁夜杀向蛮人中军。大军出寨没多远,军中的斥候便发现了一队蛮人的哨马。 三人暗喜,令大军熄灭火把,分左右两边布下埋伏。三十多个蛮人哨骑不知状况,一头闯进包围圈,被赵云一行生擒活捉。 将蛮人擒下之后,张任为其献上美酒佳肴,一边当大爷伺候着,一边盘问蛮军情报。而那些蛮人哨兵,一方面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另一方面则是对美酒佳肴的依恋,所以对张任的提问有问必答。 他们告诉张任、张绣、赵云,金环三结是蛮人中路大军的主将。他的营寨就落在距此不远前面那片山区的山口处。此外,大寨东西两边各有一条山间小路,可直通蛮人董荼那和阿会喃大寨后方。 闻之此言,张任、张绣、赵云互、赵云互视一眼,他们知道立大功的时候到了。 当日二更时分,他们责令擒来的蛮军哨兵在前引路,在夜幕掩护下悄然摸向金环三结中军大寨。待到他们抵达金环三结寨外时,天刚蒙蒙亮,寨中的蛮兵正在埋锅造饭,抬头一瞧便见寨外密林中杀出一彪披挂齐整的中原壮汉。 蛮人登时大惊,“中原人来了,中原人杀来了。” 张任、张绣、赵云齐头并进,一轮手瓜出手,蛮人的寨门轰然倒塌。 南疆向来封闭,蛮人们哪里见过火药?“轰轰轰”爆破声起,他们还道是得罪了哪路神灵,瑟瑟发抖跪地不起,成了帝国卫士屠戮的活靶子。 帝国军趁势杀入敌阵之中往返冲突,见到帐篷随手往里丢枚手瓜,“轰隆”一声帐篷带人飞上了西天。 听到寨门处的响动,金环三结亲自领兵来救,半路正遇赵云。赵云看都不看他一眼,抬手一记燕雀归巢。金环三结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觉胸口一凉,坠落马下。 蛮将战死,再加上出于对帝国军火药的畏惧,溃败之势迅速在蛮军中蔓延开来。 张任、张绣、赵云将兵马一分为三,张任帅一部走西侧山路绕道董荼那后寨,张绣引一部走东侧山路攻阿会喃,赵云自领五千大军继续追敌。三路兵马一齐行动。 四更时分,张任大军率先抵达董荼那后寨。董荼那旗下足有五万大军,听闻来犯之敌只有数千,冷冷一笑,“中原狗何其嚣张,当我南疆无人乎?”遂提大军前往围剿。 然而,他刚刚抵达后寨,便听前寨传来一阵躁动,接着又是一阵震天裂地的轰鸣声。竟是关索和典满依照诸葛亮的安排杀到了前寨。 前寨后寨皆有帝国兵马,蛮兵大乱。帝国军前后夹击,蛮**败。帝国军在敌寨中往复冲突,无人能挡,杀敌数千,擒敌过万,逃亡者不计其数。董荼那死战得脱,张任一路追赶,怎奈不识地理,董荼那逃入深山老林后,追之不上了。 与此同时,张绣一路兵马也杀到了阿会喃后寨。此时,阿会喃正帅众蛮兵抵挡正面攻来的张苞、赵统军,哪里想到后路还会来人。张绣领兵杀了蛮人一个措不及防,五千人马旋风一样冲入军寨,沿途到处播撒手瓜、火种,仅用短短不到一炷香便让营寨深陷在熊熊烈火之中。 张苞、赵统见到敌寨后方火起,知是援兵来助,当即下令发动总攻,数万帝国卫士高喝一声“为了圣母的荣耀”死命冲突,阿会喃大败,拍马溃退。 帝国大军追杀一阵,收兵而回。回到中军大寨后,诸葛亮问笑着对众人说:“诸位辛苦获此大捷,三洞洞主首级何在?可将之上缴,来日我好向陛下表功。” 张任、张绣、关索、张苞、赵统、典满均是一脸遗憾。赵云将金环三结首级放在案上,道:“金环三结首级在此……至于阿会喃和董荼那皆弃马翻山越岭逃亡去了,我等未能追上,望主帅赎罪。” “哈哈……”诸葛亮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此二人已被我擒下了。” 众将一愣,“帅座莫非在说笑?” 诸葛亮解释说:“战前依据斥候回报讯息,吾已知蛮兵狭窄的位置。遂故意以言语激张任、张绣和子龙三位将军的锐气,让三位帝冒险深入金环三结中军,而后分兵袭董荼那、阿会喃后寨,与关索、典满、张苞、赵统合而击之。此大任唯张任、张绣和子龙三位帝国悍将可以担当。我还料定董荼那和阿会喃会绕山路退走。便遣张郃高览二位将军伏兵待之。那二人果然中计,现已被张高二位将军擒获。” “帅座当真神机妙算。” 诸葛亮随后令人将董荼那和阿会喃押入帐中,亲自为二人解缚,又赐以战马、衣食,同时还把被擒羁押的一众蛮兵交给了他们,放他们离去。 蛮人走后,众将不解,“董荼那和阿会喃皆贼首,帅座抓来不祭旗,反倒放他们走。这是为何?” 诸葛亮晃了晃羽扇道:“《孟德新书》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董荼那和阿会喃被诸位将军杀了个心惊胆寒,亲身见证了我帝国大军的强大。回到蛮寨后,他们和他们手下的蛮兵非但帮不上孟获的忙,反倒会把此行的经历传到蛮人各部,扰乱孟获的军心。” “原来如此!”众将恍然大悟。 诸葛亮又道:“蛮人三洞兵败,蛮王孟获必会亲自引兵来战。大战之前,我等还需做些布置。” “末将惟命是从。” 515七擒孟获(一) 银坑洞中,孟获得知金环结董荼那阿会喃十五万人马大败的消息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这么快就输了?”祝融惊道。 孟获悲怆而又愤恨的摇了摇头。 次日,董荼那和阿会喃逃了回来,见到孟获心有余悸道:“吾王,中原人厉害了。他们有一种药,能开山能裂地,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放屁!”孟获愤愤道:“火药再厉害也是人的兵器。只要是人,我就不信打不过。传蛮王令,召集各洞蛮部来银坑洞汇合。” 孟获之弟孟优遂遣心腹之人,携金银珠宝前往八番九十甸等处,及十洞部落,具言中原大军来势汹汹,兵锋甚利。需齐心合力迎头痛击,如若不然南疆危矣。 蛮人各部相应者云集。在诸蛮之中有一人名唤木鹿大王,乃是八纳洞洞主,此人善驯兽。此次会盟,他带来足足千名象兵。一千头大象在骑士驾驭下排出军阵,场面甚是壮观。 除了各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也率众前来助阵。他旗下万乌戈兵马身上的铠甲甚是奇特,质地既不是铜也不是铁,而是由藤条编制而成。这就是乌戈赫赫有名的藤甲兵了。 各大军齐聚,共募集大军二十余万,一浩浩荡荡向帝**所在方向杀去。行不过里,便与赵云所统帝**先锋遭遇。 赵云平举望远镜远眺,便见蛮人军中为首一人头顶嵌宝紫金冠,身披璎珞红锦袍,腰系碾玉狮带,脚穿鹰嘴抹绿靴,骑一匹卷毛赤兔马,悬两口松纹镶宝剑,竟是孟获本人。 涛涛战意遂既在赵云胸中蔓延起来,恨不得单枪匹马杀出去,拿下此獠。但转念一想,临来前诸葛亮的叮嘱尚在耳边,这才作罢。排开阵势,摆出一副欲与孟获决一死战的模样。 另一侧,当孟获的目光扫向赵云,四目交接的时候,他的心肝猛的颤了一下。出于人最原始的本能,他体味到危及降临的感觉,“这个人不简单!” 可是在大体估算过赵云身后兵马的数量后,他又不由自嘲一笑。他再厉害也只有万余骑兵,而我……有二十万雄军,怕他个毬。“八纳洞,象兵出阵。” 八纳洞木鹿大王得令,一声号令之下,南蛮人蒙着兽皮的特制腰鼓有节奏的发出脆响。 一千头大象,在象兵驾驭下缓缓离开军阵,迈开大步冲向赵云。 原本安之若素的帝**阵,在看到大象这么个庞然大物的那一刻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帝国羌族的勇士们不够英勇,他们不害怕枪林弹雨,但是作为世世代代在内陆腹地生存的族群,他们这辈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动物,看到偌大个怪物冲杀而来,难免有些紧张。 更为关键的是,身为高智慧动物——人,作为军人他们可以凭借理智按耐住紧张的心情,但坐下的战马却是不能。 看到成群结队的大象,用他们巨大的脚掌将地面踩得轰轰作响,再拌上大象那独特的刺耳的吼叫声,羌人的座驾们吓坏了。有的干脆大小便失禁跪在了地上,有的则垫着屁股亡命四处乱窜。 “都别怕!”赵云高呼,“大象是吃草的。” 这第一句话让旗下的羌族兄弟心安不少,“吃草动物相对温顺,比吃肉的好对付多了。”但是大象的块头摆在那呢!瞧那层皮,比牛皮还厚! 赵云又喊:“把马的眼睛捂上。” 这一招果然奏效,捂上眼睛之后,马队的躁动情绪缓和了不少。但是萦绕在周围的大象气息以及尖利的嘶吼声仍让它们恐惧不安。无论骑士如何催动,死活不肯向前。 “弓箭伺候!” 一众羌兵纷纷取出剑弩,慌慌张张搭箭上弓。 可是大象实在皮糙肉厚,锋利的箭头落在大象身上最多只能刺破表皮,非但伤不到大象的要害,反倒进一步把大象激怒了。 一头头大象跟移动的小山似的冲到帝**阵面前,大鼻一甩跟栾奕的莲花锤似的登时扫倒一片。 孟获见象阵成功突破敌阵,迅速下令全军出击。与此同时,赵云自知难以力敌,下达了鸣金退兵的命令。 孟获驱兵大进,一追赶,追不数里,终因赵云马快,且战马受惊跑得格外的快,被甩在了后面。 一众蛮兵正欲稍作休整,便见山头闪过一道华光,“嘭,啪!”随后,山左响起一阵呐喊,山右山后梆声肆虐 “放!” &nnbsp;嘭嘭嘭……大山震动起来,漫山遍野升腾起一偏偏白色的烟雾。随后,漫天遍野的炸药包从山头坠向山谷落在蛮人军阵之中。 “轰轰轰……”大地紧随其后颤抖起来,无数蛮兵被火药炸飞,七零八落的摔在地上。数名距离爆炸源点较近的蛮兵当场惨遭碎尸万段,尸体内脏嘣的到处都是。山巅上的帝国工兵看到这番景象,非但没觉得恶心,反倒感受到几分得逞的快感。“填弹,填弹。快快快。” 第二轮炮击随后而来,山上的碎石在剧烈的爆炸震荡下,下雨似的滚向谷底。战场上,沉寂在爆炸震惊中的蛮人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跑。可是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在死人,整个战场都被爆破覆盖,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更让蛮人们雪上加霜的是,军中的大象在爆炸中受了严重的惊吓,几只大象被爆破掀翻死亡之后,其他的大象疯狂了,它们奋力甩掉身上的骑士,在蛮人军中横冲直撞,顶的一众蛮人人仰马翻,转瞬之间千余人死在它们的脚下。 在蛮人军中,最倒霉的当属乌戈国人的藤甲兵。所谓藤甲,其实就是用南疆特有的一众藤类植物的茎,烘干过后在木油中浸泡一段时间后的产物。作战时,因浸润油渍,藤甲格外坚固,堪比铁甲。 但是藤甲的缺点也异常显著——既是泡过油那么藤甲就必然怕火。而火药恰恰正是最好的火源。 炸药包在蛮军中爆裂开来,但凡在藤甲兵身上溅上一点火星,藤甲便会熊熊燃烧起来。火势蔓延之快,温之高,以至于藤甲兵来不及扑救,便被烧死。 两轮炮击过后,万藤甲兵死伤过半,而他们的尸体反倒成了帮帝**助燃火势的道具。 山谷霎时间化为一片火海。火海里,到处都是蛮人凄厉的呼喊声。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满脸灰黑,在火海里亡命奔逃,眼见就能冲到山脚下那片帝**的射击四角,却被一头大象挡住去。 看到大象满眼怒火的盯着自己,木鹿大王颐指气使道:“畜生,滚一边去。” 见大象没有动,他又道:“滚开。再不滚,小心……” 话刚说到这儿,便见大象动了。只不过大象并没有给他让出通,而是直勾勾的走向了他。 “不要……别过来!来人呐!啊……”巨大的象鼻将木鹿大王高举起来,然后头朝下狠狠将其摔在地上。随后又跟上一脚。 可怜那木鹿大王,驯了一辈兽,最后死在自己训出的大象脚下。 炮轰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炮声戛然而止。 张郃高览出左山关典满出右山,张苞赵统出后山,张任张绣和引兵回转的赵云正面出击,将蛮人团团包围。 蛮军已被火炮炸的魂吓走两魂,纷纷跪地请降,蛮王孟获被浓烟熏晕,保住一条性命,狼狈不堪的让赵统活捉。 南疆大捷。 得到捷报,栾奕大喜过望,直呼:“诸葛孔明不愧是诸葛孔明。” 坐于殿中的郭嘉点了点头,道:“孔明之才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嘉弟谦虚了。”栾奕摆了摆手,“他还年轻,需要历练。” “孔明已经很老练。至少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不如他成熟。” “此话怎讲?”栾奕问。 “如果陛下让我领兵去打南蛮,我倒是也能像孔明这般略施小计擒住蛮王。但是抓住蛮王之后,我会毫不犹豫将之斩杀。而不会像孔明这般将他放走。”郭嘉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南疆与中原不同,更草原也不同。他们封闭自守,不服王化,若仅以军力克之,只能让蛮人口服而心不服。正如陛下所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终有一日他们还会起兵作乱,与帝国对抗。所以,想要彻底征服南疆,就必须打的他们心服口服。而在这过程,因为蛮王在南疆威望很高,蛮人和蛮族各部都以他马首是瞻,所以他的态至关重要。只要他心甘情愿臣服,统御南疆将变得简单许多。” “孔明把放了孟获就是为了让他心服口服。由此可见,孔明的大局意识不错。”栾奕点头赞许,暗道:难不成孔明又要来个七擒孟获?如此,倒是蛮有意思。 说话的工夫,有信使前来觐见,报曰:“陛下寿辰将至,前将军诸葛孔明送来贺礼。” 栾奕指着信使手中的提盒笑着对郭嘉道:“说孔明,孔明就到。来,看看,他给我送什么贺礼了?要是价值超过两银,我非治他个贿赂罪。” !! 516七擒孟获(二) 栾奕打开食盒一瞧,里边既不是金也不是银,而是染着红色的面疙瘩。说是面饼吧,它是圆的,说它是窝窝吧!它是面粉做的,且下面没眼。 “这是什么?”郭嘉疑惑。 栾奕看着这圆疙瘩很是眼熟,随即有所领悟,“这是馒头?” “咦?”从南疆归来的信使颇为惊奇,“陛下怎知这是蛮头?” “呃……”栾奕一滞这才想到这年头还没馒头。“我……我就是知道。” “圣母保佑,陛下果然无所不知。”那信使还道是圣母先一步把消息告诉了栾奕。他随后眼前馒头的来历说了出来。 原来,诸葛亮知道栾奕即将过寿,一直想给栾奕备份贺礼。可思来想去一直不知该送点什么好。后来想到,栾奕一直关注南疆战局,不如用一场胜利为栾奕贺寿,战后再送几枚蛮人的头颅,也让栾奕高兴高兴。 可是转念一想,南疆距洛阳千里之,等头颅送到教皇宫,只怕都得发霉尸变了。所以,就想出了用面团代替头颅,向栾奕表达心意的办法。而这些面团因为代替的是蛮人的头颅,所以诸葛亮给其冠名为“蛮头”。 听完这席话,栾奕连呼个“好”字。“这贺礼好!好啊!我收下了。希望以后朝里的武能多送这种贺礼。这次南疆没白打,且不提打了多少胜仗,就说这饮食……先是张机弄出个水饺,现在孔明又弄出个蛮头,以后饭馆又有新面点了……有意思。” 言讫,他从食盒里拿出两个蛮头,一个给郭嘉,一个给自己,随后将面团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在味蕾触及白面的那一刻,他忽然呆住,深邃的眸变得柔软起来,禁锢许久的泪腺忽然变得活跃了许多。泪水氤氲。 见栾奕方才还兴致高涨,此时却一脸的哀伤。郭嘉惊问:“陛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栾奕摆了摆手,“无事。我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要不要请华神医来?” “我真没事。你们退下吧,我想自己静一会儿。” 郭嘉没再多说什么,领着信使,在黄门余毐陪伴下走出殿门。望着紧闭的殿门,信使还道是蛮头出了问题,心惊胆战问:“陛下不会是生小人气了吧!” “你别害怕。没有的事。”郭嘉安抚道。 “那陛下是怎么了?”信使问。 郭嘉余毐同时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栾奕态骤变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吃到蛮头的那一刻,他想家了。 …… 话说帝国大军将孟获生擒活捉,将之押入中军大帐。此时的孟获已是英姿不再,嵌宝紫金冠也没了,璎珞红锦袍焦了,腰上碾玉狮带七零八落,脚上的鹰嘴抹绿靴只剩了一支。看到他一脸颓唐的样,诸葛亮笑着问:“区区蛮部也敢与我帝国对抗,不自量力。蛮王,你可服了?” “老不服。”孟获扯着嗓大喊大叫,“你们倚靠勤淫异巧取胜,算不得真本领。有本事咱们战场上真刀真枪厮杀,那才是真汉。如果你们还能取胜,老才肯屈服。” “哦?”诸葛亮知道,孟获所说的勤淫异巧指的是火药。“如果我们不用火药,仍能胜你,你可愿归顺帝国?” “那是自然。” “君一言……” “驷马难追。” “好!来人,松绑。”诸葛亮挥动两下羽扇,对孟获道:“来日大战我定再擒汝。”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孟获气呼呼出账而走。 目送孟获离去的背影,诸葛亮对众将道:“此人虽然粗鄙,却也有些谋略。我料他此番离去,以为我军初胜,会心生懈怠,所以必将召集人马连夜前来袭营。再此之前,我等需有所布置。” 正如诸葛亮所料,孟获离开帝国大营不久,刚到泸水河畔,便与前来寻他的蛮将忙牙长不期而遇。他将数股蛮兵聚拢在一处,约合万余人,扎起营寨商议军机要事。 议事之前,忙牙长问孟获是如何从敌营中逃出来的。 孟获神色一凝,为维护颜面并没有说出实情,而是扯谎道:乃是他趁夜色抢了监军的兵刃,斩杀十数名敌兵,抢夺战马杀出来的。他接着对满帐蛮将道:“今日我被中原人擒入寨中,见其帐下兵马围坐在营盘中吃酒喝肉甚是悠闲。由此可见,中原人自侵入我南疆以后,连胜两阵生了傲慢之心。正所谓心生傲慢必懈怠,他们的防务定有疏松。我辈可借此机会,连夜出击,击败中原人易如反掌。” 一众蛮人举众蛮人举手称赞,万蛮兵鱼贯出营,一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向帝**寨袭来。 更时分,蛮部相继抵达指定位置,悠扬的牛角声随后响起。孟优从左杀出,忙牙长冲出右密林,孟获自领中军一马当先突入帝**寨。大军嗷嗷大叫着在营盘中转了一圈,赫然发现营中灯火通明却无半个人影。 “大王怎么没人啊?”忙牙长惊问。 孟获惊恐道:“不好,中计了。” 就在此时,爆鸣声起,灿烂的礼花将黎明前的天空照的通亮。 一众蛮兵要么是从上次大战中逃出升天的残兵要么是被帝国大军擒获后放归的俘虏,在深深记得那日中原人炮轰蛮军时也燃放过此物,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们一以为中原人又要炮轰他们,登时吓得鸡飞狗跳,“啊……不好了!中原人要放奔雷了。” 大乱之际,前寨林中杀出一彪帝国卫士,为首之人正是张任,“蛮贼,哪里跑。为了圣母的荣耀,杀!” 寨后又出一队帝**,银色衣甲宛若银色的月光,“常山赵龙在此,孟获还不束手就擒。” 左杀出关典满,右冲出张苞赵统。 四大军又把蛮人为了个水泄不通。 “撤,快撤!”孟获亡命奔突。他本就格外勇武,兼之诸葛亮有令只得生擒活捉不得伤其性命。帝国卫士畏首畏尾,竟让他在万军从中杀出一条通,领了余亲兵逃了出去。 离开帝**寨,在深山老林中奔行不足半里,便见山巅站了十多个人。定睛仔细一瞧,为首者头戴纶巾,身穿白袍,手持羽扇不是孔明是谁。 孟获大喜,还道是无意间撞见了诸葛孔明居高调的所在。又见孔明身后只有十多个亲随,涉猎心大起。呼啸一声,引兵直冲向山头。“孔明,我杀了你,看你还如何嚣张。” 诸葛亮挥着羽扇扮出一副惊慌失措模样,“呀!不好,孟获怎地跑到这儿来了。” “哈哈哈……天命如此。”孟获激动万分,视线中,诸葛亮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就在他准备享受斩杀敌首的喜悦之时,只觉坐下战马一轻,马失前蹄栽倒在地。 原来,诸葛亮竟在他身前挖了一圈陷坑。 孟获和一众蛮兵连人带马载入坑中,隐藏在周围的张郃高览随后杀出,将长枪弓矢瞄了过来。 “你……”孟获晃着灰头土脸,发懵的脑袋怒视陷坑上方的诸葛亮,道:“卑鄙。” 诸葛亮令人将孟获生擒,押至中军,赐以酒肉犒劳孟获孟优忙牙长诸将。宴席间,问孟获:“这次你可服了?” 孟获把头一扬,“此番你以诡计获胜,算不得真本领。老不服!真刀真枪比试,我定胜你。” “还不服?”诸葛亮微微一笑,“那好!我便再放你一次。如若再败而不服,我定要你好看。” 孟获冷哼一声,带着孟优忙牙长扭头就走。这一次,他没再敢主动挑战帝**的威严。而是统御一众蛮兵老老实实在泸水南岸布下四座大寨,意图借泸水天险和日渐炎热的天气阻挡帝**南侵的步伐。 翌日,帝**开到泸水北岸,四下罗一阵不见一艘渡船。诸葛亮便令大军暂且安营,又令工兵即刻伐木制作渡河木筏。 大营扎定之时,益州方面的补给粮草恰好送到。诸葛亮见运粮使者虽不高大,却十分壮硕一看便是个练家,便问其姓名。 那人自报家门曰:“在下魏延,字长。” “魏延!”诸葛亮点了点头,“你带了多少兵马来?” “启禀帅座,有五千人马。” 诸葛亮问道:“此番大军出征连日奇袭,甚为疲敝。我准备用让你手下军马出战,你可愿意?” “帝**中皆兄弟,何分彼此?末将旦听帅座吩咐。” “很好!”诸葛亮回身指着屏风上的军事地图道:“我军现被泸水阻隔,一时半会渡不过去。我欲派你到河流上游寻一水浅浪缓之处,渡河奇袭蛮军粮道。你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 “大事若成,我必如实向陛下表奏你的功绩。” “谢帅座。” 魏延随即凭军令从后军领了五千手瓜和足量渡河齐聚,带着五千兵马沿河而走。 走了约莫十多里,正见一片不及腰身的浅滩,因浅滩身处河流转弯处水势不急,适合人马蹚河而过。 !! 517七擒孟获(三) 寻到浅滩,魏延大喜,责令兵马分批过河。然而,首批五十人刚刚下水,便听水里传来一阵惨叫。 “啊……”刚才还红光满面的帝国卫士一下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吐血而亡。 “怎么了?”魏延赶忙招呼人下水救人,可救人者与前人状况一致,亦是满嘴黑血。 “都别下水,水里有毒。”魏延心有余悸,幸亏自己没有率先渡河,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延随即领兵折返,将河中含毒一事报知诸葛亮。 诸葛亮二话不说把华杰招了来,问他河里剧毒的由来。 华杰想了想,解释说:“瘴气有着在高温下易溶于水的特性。现今正值暑天,天气炎热,为瘴气水溶提供了有利环境,所以泸水中才会含有剧毒。” “那泸水岂非渡不过去了?”诸葛亮惊问。 “倒也不是。白日天气炎热,瘴气会溶于水中。晚上天气转凉,瘴气还会挥发出来。所以在晚上二更天的时候,渡河不会中毒。” “那便晚上再去。”魏延道。 “不可!”诸葛亮摆了摆手,“孟获肯定也知道白日有毒晚上无毒的特性。所以白天才对那处浅弯不设防备,而是选择在晚上设下伏兵,守株待兔。” “那……” 诸葛亮转问华杰,“华校尉,可有破解毒水让我军白日渡河之策。” “有!”华杰胸有成竹道:“在下即刻可制解毒药丸。渡河前先让卫士饱腹,然后吃下药丸。药丸半个时辰后见效。届时渡河将不受水毒困扰。” “如此就有劳华校尉了。” 华杰随即领命而走。做出第一枚药丸后,先从后军牵来一头活羊,让其服下药丸,半个时辰后喂其饮用泸河之水。山羊果然没有死亡。随后亲自吃下药丸下水游了一圈,确定无恙,这才完全确任药丸确有疗效。 他招呼待命的医务兵一齐制作解药。忙碌了一个昼夜,终制出药丸万颗交付魏延。 魏延与旗下官兵饱食一顿,吃下药丸,待约定时间一到,纷纷下水。五千兵卒无一人中毒,轻松过了浅滩。 蛮王孟获哪里想到帝国的军医那么厉害,这么短时间就制出解药。由此,也就自然想不到帝国兵马可以在白日过泸水。所以在沿河一线并未布置任何守军。 于是乎,魏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开进孟获腹地。轻而易举的绕到了他们的后方。 在粮道一旁的密林里蹲了两个昼夜,蛮人的粮草果然运到。 魏延杀出,分前后将其截住。蛮人没有准备,余车粮草皆被魏延俘获,一众蛮兵狼狈逃回了蛮寨。 魏延一行拖着粮车沿来时的退却,半遭遇一彪蛮兵,竟是孟获派忙牙长前来围剿。 魏延也不多说,拍马而上。大刀一挥仅一合便取忙牙长性命。一众蛮兵连战连败,早被帝**杀的心惊胆寒,此番见主将阵亡,立刻化作鸟兽散。 小胜一场过后,魏延继续北上,及至泸水畔又被董荼那堵住。望蛮人军阵有人识得董荼那之人将诸葛亮抓而复放一事告诉了魏延。 魏延稍作思量,怒斥道:“毋那蛮人,昔日我家主帅放你一条生,你不说知恩图报,反又来与我军作对,知羞不知羞?” 董荼那闻言老脸通红,踌躇半晌,调转马头不战而退。回到蛮寨之后,孟获问他是否杀了魏延。 董荼那扯谎道:“中原兵强马壮,敌将甚为英勇,在下未能敌过,败阵而回。” “放屁!”孟获暴怒,“我看你这是故意败阵。莫非你已背主投敌了?来人呐,把董荼那拉出去砍了。” 帐中一应蛮洞洞主连忙替董荼那讨饶。“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求大王留董荼那一条生。” “阵前杀将为之不详啊!” “大王念在董荼那以往功劳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孟获这才免了董荼那的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呐,把董荼那拖下去赐他一军仗。” 夜半时分,董荼那正养他那血肉模糊的屁股。却听人报阿会喃来访。 董荼那与阿会喃向来交好,知道好友此番是来探望自己来了,便令人唤其入帐叙话。 少顷,阿会喃掀帘而入,在董荼那身边落座,在简单询问了一下董荼那的伤势后,他说:“神圣华夏帝国势大,我等本不愿与之为敌。可怎奈孟获蛮横,胁迫我等,只得随他自讨苦吃。现在可好,我军连战连败,终有一日,你我二人必死于中原人手中。” 董荼那一脸颓然,“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不与中原人作战,孟获就会杀就会杀了咱们。横竖都是死一条。” “我倒有一条活。” “哦?万望贤弟指点迷津。”董荼那问道。 “你我兄弟何不寻一时机杀了孟获,取其头颅献给诸葛孔明。如此,既可报孔明放归我等之恩,又可以此向中原人投诚。如何?” 董荼那喜笑颜开,“贤弟之言甚合我意。孟获亲兵长乃我族亲,可为内应。有他在杀孟获易如反掌。”言讫,董荼那神色一暗,“不过……” “不过什么?” 董荼那沉思一阵,道:“不过孟获也算南疆一大豪杰,且于你我也算有恩,杀之实为不义,不若将其生擒活捉献予诸葛孔明。是生是死由孔明决断,于我等无干。” “那便依兄长所说。” 董荼那道:“事不宜迟,当尽快行动。” 阿会喃回应,“我早知兄长会答应此事,便提前备下了二死士。兄长只消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行动。” “那好!扶我起来。” 当日深夜,董荼那阿会喃引二死士绕开蛮人巡逻兵,潜到孟获中军大帐处。 帐门外,一早得到口训的孟获亲兵长汗泽岩在这里与他们汇合,将董荼那一行放入中军。 此时,孟获吃多了酒正做着美梦,猛然间忽觉一股巨力栖身。睁眼一看,竟是五六名蛮兵将其死死按住,用绳将其死死捆住,“董荼那,阿会喃,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董荼那冷笑,“拿你狗命换南疆年和平。” “你……”孟获大怒不再与董荼那多说,扯着嗓高声求救,“来人呐,来人呐。” “闭嘴吧你!”阿会喃将一破布强行塞入孟获口中,随后照着孟获脖颈就是一记掌刀。孟获翻个白眼晕了过去。 董荼那和阿会喃随后压着孟获往寨外而走,途中多有蛮族巡逻兵向二位洞主致意,却没有想到这二人此时已然反水,正在压着他们的头领前往中原人大寨的上。 二人一有惊无险抵达帝**寨,在看到孟获的同时,诸葛亮大赞二人仁义忠勇,遂封其为中郎将留于帐内效命。 安置完董荼那和阿会喃,诸葛亮让卫士取来冷水,当头浇在孟获脸上。 冷水一激,孟获从昏迷中醒来。抬眼一瞧,正见诸葛亮那张英俊的面庞,“诸葛孔明?” “正是本帅。”诸葛亮摇了摇羽扇,“孟获,这次你可服了?” “不服?”孟获死死盯着董荼那和阿会喃。如果眼睛能杀人的话,此时董荼那阿会喃已经被他杀了千遍万遍。“此番老乃是被小人陷害,若是公平厮杀,汝必不是我的对手。” “我已抓放你两次,你还是不服……”诸葛亮皱了皱眉头,“罢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若再让我抓住,必不轻饶。” “怕你不成。”孟获愤愤离去。 在归寨的途中,孟获碰到了前来营救孟优。孟获见孟优浑身湿透,一脸灰黑,便问他出了什么事。 孟优怆然而涕。原来,昨日孟获被董荼那和阿会喃抓走不久,帝国大军便趁二更时分,水中无毒之时渡河杀了过来,将蛮寨团团包围。 孟获被掳,蛮军群龙无首登时大乱。帝**趁势拔营,一口气儿占下了蛮人的四座大寨,由此成功渡过了泸水。 “哎……”孟获猛拍大腿,叹道:“泸水天堑已失,这可如何是好?” 孟优劝慰道:“兄长莫慌。此去西南有一洞,名叫秃龙洞。洞主朵思大王,与我交厚,可前去相投。” 孟获一想除此之外别无他计,只好赶往秃龙洞向朵思大王求助。两相见面,稍作寒暄过后,孟获将中原人南侵一事说给了朵思。 朵思对孟获道:“大王宽心,到了我这儿你就安全了。中原兵马胆敢追来,我必让他有来无回。” “朵思大王可有破敌之策?”孟获喜问。 朵思侃侃而谈。原来通往秃龙洞的道只有两条,一条位于东北方,也就是孟获来的那条,此地势平坦,土厚水甜,适于兵马通行。然而,此平归平,却很狭窄。若以木石截断,纵使有万人马开,一时半会也开不进来。出了东北方那条,西北也有一条通,这条不但山险岭恶,道窄狭,且其中多有毒蛇恶蝎;黄昏时分,山谷里还会蔓延瘴气。更为重要的是,这条上的水源都含有剧毒,可谓人畜难行。此番,中原人来袭,我们便可在备下木石将东北那条堵住,中原人见此不通,只好走西北那条毒。到了这儿他们总要饮水,只要饮了那里的水,摆在他们面前的唯有死一条。 孟获孟优闻言大喜,不再为远道而来的帝国大军担心,整日与朵思大王饮酒作乐。 !! 518七擒孟获(四) 话说帝国一追赶孟获至秃龙洞山口时,东南方的平坦道已被巨石树木阻隔。 诸葛亮立刻安排工兵用火药开。可炸了几轮下来,却发现障非但没被炸开,反倒把山上的山石震下来不少,山越来越堵。 此不通,他只好另寻其它去处。他拿出地形图,在秃龙洞西北方向找到一座无名山,据地图显示此山上有座祠庙,庙里供奉的不是别人正是汉伏波将军马援。 出于对一代军神的尊敬,诸葛亮携军将士,奉上牲美酒亲临拜谒,焚香祷告毕,高呼:“先人在上,愿你在天上保佑我等,顺利过难关,击败蛮人,以拓疆土。” 拜毕。诸葛亮邀一班将领于庙堂门外议事,他取出地图平整铺在地上,对众人道:“据帝国细作探出的情报显示,前往秃龙洞的道共有两条。其中一条就是刚才咱们过的那一条,此已被堵塞,前进不得;另一条就在马援将军庙西南方向。”他指着地图对大家道:“就是在这儿。” 众人探头一瞧。果然,那条据此不足里,虽然弯曲狭窄,却也可以通到秃龙洞后方。只是地图上这条道两边分别绘有骷髅头绿色水滴蛇蝎等图样。在帝国演武堂接受了半年培训的典满一眼就看出这些符号代表毒气毒水毒蛇毒蝎……“全是毒,这没法走啊!” “典满莫急。”诸葛亮再次将问询的眼神投向华杰——这位帝国首屈一指的郎中,同时也是此番出行他身边最重要的参谋。“华校尉可有破解之策。” “有!”华杰胸有成竹道:“出征之前,帝国兵部便对南疆诸多形式有过充足的预估,毒水瘴气阻碍行军一事亦在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出征时帝国给大军配给了足够药草和相应的装备。” 他看着地图接着道:“兵部给我军配给了足量雄黄和艾草。行军时沿途洒下雄黄,则毒蛇毒蝎不敢侵,同时在燃烧艾草熏淋,毒虫沾边必死,借此可避毒物。除了药剂,我军还带了五余支白鼠,言碰见水源可让白鼠先饮,饮之无事则大军可用,若白鼠暴毙则证明水中有毒。如果大军存水断绝不得不以毒水为源,后军还带了五套蒸馏器皿,可多备柴薪,将毒水煮沸蒸馏。蒸馏后得到水必然无毒,可直接饮用。诚然,蒸馏水速较慢,并不能保证足量供应,不过却也能满足大军日常所需,卫士不必因无水而渴死。大军可借此机会冲出险境,再寻他处寻觅水源。” 华杰又看一眼地图上的毒气符号,接着道:“至于毒气更加简单。此役兵部给我军配备了八万件防毒口罩。口罩内裹有被醋熏淋过的芸香草。芸香草可以去瘴气,食醋可以杀菌,带着装载它们的口罩可穿行于瘴气之中不受滋扰。” 诸葛亮大喜过望,暗暗赞叹陛下一手缔造的军参谋制果然非同凡响。且不提华杰一之上借充沛的医知识为大军提供的支持,仅帝国兵部那边兵马未动,就把作战时遇到的各种困难分析透彻,并作出相应部署一件事,就让大军避免了很多麻烦。“很好!即刻给各部分发口罩雄黄艾草。大军开拔,方向秃龙洞。” 可怜孟获朵思大王还以为帝**被毒瘴困在上,还想着再过几日便遣些蛮人到山谷里给中原人收尸,顺便把他们的铠甲兵刃褪下来一人一半。 他们兴致勃勃的饮酒作乐,期待着即将而来的胜利。 所以,当探马来报帝国大军出现在秃龙洞外的时候,朵思大王还不相信。亲自与孟获来到山上观望,见帝**确实安然无事,一众兵马容光焕发,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朵思大王毛发悚然,道:“难不成中原人真是神兵天将?” 孟获愤愤道:“狗屁,他们不过就是仗着有些奇淫异巧罢了!” 说话间,帝国的军鼓响了起来。依据之前的约定,诸葛亮没有使用火炮,而是将大军分为,向蛮寨发起了猛攻。 然而,即便不动用火炮,介于帝国先进的冶炼技术,帝国卫士们精锐的装备仍是披头散发披甲加身的蛮人们望尘莫及的。弓兵一轮抛射,锋利的箭头如镰刀一般收割着蛮人们的性命。冲车当先,盾兵随后跟上,一轮冲杀将蛮人撞得七零八落,寨门坍塌,帝国的勇士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山寨。 孟获自知大势已去,不敢连战,与朵思大王引着手下兵马亡命奔逃。 然而,通往秃龙洞的道只有两道只有两条。一条被他和朵思大王堵住,另一条则满布毒瘴。 无奈之下,他只好憋着气冲入毒雾。可是即便肺活量再大的人,也只能憋一刻钟的气,前漫漫再加上骑马奔行的他耗氧量大,又如何冲得出。仅逃了不足一里,便觉胸门头晕,终究憋不住喘了一口,“呃……”可是喘息过后胸门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倒增强了,头晕胸闷,“啪啪啪……”一众蛮兵孟优还有朵思大王相继步了孟获的后尘,晕倒在地。 昏睡中,孟获做了个恶梦。他梦见晕倒之后,诸葛亮找到了他,并安排人解了他身上的毒……他随即惊醒,打眼一瞧,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顶帐篷里,看帐篷式样,以及其中陈列明显带着中原风格。“原来,那并不是一场梦。”孟获嗟乎长叹。 听到孟获的**,诸葛亮从帐外闪了出来,笑眯眯对他道:“孟获,你已是第四次被我擒获,这次可服了?” “不服!”孟获气哄哄道:“此番我尚未做好准备,你便来攻,算不得数。” 诸葛亮眉关一锁,“好个巧言令色的蛮王。你用无水之地,辅以毒雾毒蛇毒虫毒泉对付我帝国大军,这也叫未作准备?你以剧毒以抗我军,我军却安然无恙,这难道不是天意吗?而你却如此执迷不悟。” 孟获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世居南疆银坑洞,有江之险,重关之固。你若能攻破银坑洞擒住我,我便效忠于你。” “哼!”诸葛亮一甩一宿,“那便给你个心服口服的机会。我将你手下蛮兵全都放还给你,你回银坑洞重整兵马,再与我厮杀。” 孟获拱了拱手,没再说别的。带着孟优朵思大王及千余名蛮兵再次离开帝国大营。 人领兵疾行赶,及至天明时分便见南方尘雾漫漫竟来了一彪人马。派人探过后方知,乃是迆西银冶洞二十一洞主杨锋引万兵马前来助阵。 孟获大喜,亲自迎接杨锋到来,相互寒暄过后。杨锋道:此番,我带来精兵万,借披坚执锐,能飞山越岭,可敌中原人万雄师;我有五各个刀马娴熟,愿助大王一臂之力。 孟获喜笑颜开,便设酒宴招待杨锋。酒至半酣,杨锋对孟获道:“有酒无乐岂不可惜。我军中有歌女善舞刀盾,唤她们来为大王助兴可好?” 孟获欣然应允。少顷,十余名蛮姑入账而来,以盾为鼓以刀为锤,连蹦带跳将酒宴推至**。 杨锋的五个儿两个儿陪住孟获,两个儿频频向孟优敬酒,杨锋和小儿则一左一右坐在朵思大王身边,相谈甚欢。 酒宴又延续了大半个时辰,孟获孟优朵思醉态尽显。杨锋大喝一声“拿下。” 五骤然发威,将孟获孟优朵思大王按倒在地。 帐内孟获一应亲卫还想救主,却听十多名蛮姑一阵娇喝:“谁人敢动!”竟以刀盾为兵刃节起了军阵。 与此同时,帐外杨锋的精兵听到动静,万兵马齐出动,将孟获朵思大王手下蛮兵团团包围。 “你……杨锋,你做什么?” 杨锋冷哼一声,“帝国神盾细作编号零零六奉奉令擒拿敌酋蛮王孟获。” “神盾细作?”孟获为之一惊。 原来,杨锋本为一名孤儿,十年前被栾奕收留,安排在神盾局接受王越的特训。可以说,他是神盾局最早的细作之一,其工龄比郭嘉还要长。因为他加入神盾局那会儿郭嘉仍在河北,还没投到济南栾奕帐下。 作为栾奕身边最为忠诚的细作,杨锋二十年前被派到南疆负责探查南疆情报。为了掩饰身份,抵达南疆之后,他经过一番刻意安排,取了迆西银冶洞二十一洞前任洞主的女儿,做了蛮人的上门女婿。随后他又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将老洞主的儿一一铲除,最终将洞主之位夺入自己手中。 凭借着洞主的身份,过去的二十年里杨锋在南疆广泛集情报,他所在的迆西银冶洞二十一洞遂既成了帝国细作在南疆的重要联络点。目前,帝国掌握的南疆情报几乎全都出自于杨锋之手,诸葛亮手里那张地图绝大部分内容其实就是杨锋一手绘制的。 !! 519七擒孟获(五) 因了知道杨锋二十余年来,为帝国情报事业做出的杰出恭喜。所以当诸葛亮及帝国一班武看到这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时,双眸中无一例外显露出浓浓的崇敬之情。 “杨兄,这些年,您辛苦了。” 一句“辛苦了”,胜过千言万语。杨锋顿感这些年吃过的苦头和担惊受怕的日成了过眼云烟,转而幻化成一股浓浓的暖流,在他心中荡漾起来,滋润了他的眼帘。“为了主母的荣耀。”他哽咽着摆出那二十多年没有用过的礼节——左脚跟猛磕一下右脚跟,右臂高抬倾斜四十五。“兄弟们也辛苦了。” “向英雄致敬。”诸葛亮一声令下,军将士整齐划一向杨锋回以抬手礼。 杨锋因激动而老泪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道:“英雄之名,老夫实不敢当。” “杨兄莫要谦虚,英雄之名你实至名归。”诸葛亮向亲卫挥了挥手,亲卫会意从大帐中取来一枚精致的木盒,恭恭敬敬放到诸葛亮手中。“杨兄,这是陛下临来前托我带来的一枚金质英雄奖章。他让我转交于你。” “金质英雄奖章?”杨锋受宠若惊,这可是帝国最高荣誉,全帝国享受这等荣誉的不超过一人。“这……”他激动的老泪纵横,拉着五个儿向东北方连磕个响头,“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诸葛亮将之扶了起来,接着道:“陛下已在朝中为杨兄安排了官职,正兵部参议,战后杨兄便随我回京吧!” “我……”杨锋正想推辞,表示自己在中原并无家眷,与其回京不如继续留在南疆。 话没出口,却被诸葛亮拦下,道:“陛下料定杨兄不想回京。他让我告诉杨兄,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正需要杨兄这样的谍报人才协助朝廷,此其一;其二,杨兄此番活捉孟获,算是把他给得罪了,为免他将来寻机报复与你,你最好还是离开南疆。” “嘶……”杨锋一想也对,“未曾想陛下为老夫这么个小人物考虑如此周全,锋惶恐。” 安置完杨锋,诸葛亮令人把孟获一行押了上来。 天之内来了个二进宫,孟优朵思大王一脸颓然之色,在看到诸葛亮的那一刻,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老脸通红不敢与诸葛亮对视。 “孟获,你怎么又被抓了。”这次连诸葛亮都忍不住笑了。“你可服了?” “这次不算!”孟获那张黑脸红成了猪肝色,“说好的,待我整顿兵马再做厮杀。我这还没来得及回到银坑洞,你就派人把我抓了来,你这是耍赖。” “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那好,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回去备齐人马,我们再战一场。” “这还差不多。”孟获拽着孟优和朵思大王便走,没走两步忽觉身后传来一股抵抗的力量,“朵思,你做什么?” “我……”朵思大王咽了口唾沫,“我还是不走了吧!与其跟你们劳苦奔波,还不如在这儿等着,反正你们早晚还得来。” “你……”看到朵思嬉皮笑脸的模样,孟获勃然大怒,“怎么?你不信任我?” 朵思大王答的理所当然,“我不是不信任你,实在是悬殊大了。你根本赢不了。” “放屁!”若非是在中原人的大帐里,孟获非一巴掌踢死朵思大王不可。“我赢不了他们?你等着瞧,早晚让你后悔。”孟获甩袖而走,愤愤离去。这一次他老实了很多,上一刻都没停,直接蹿回了银坑洞老巢。 话说祝融将孟获送走,却迟迟不见他回归,后又听逃回来的蛮兵说,孟获被中原人捉了去,更让她着急的是多个逃兵叙述的被捉情形还都不一样。祝融知道这样干等下去可不行,性向娘家求救。 祝融之弟乃是八番部长,名唤带来洞主,收到祝融的口询,他立刻召集八万蛮兵赶来支援。 孟获逃回银坑洞时,带来洞主和祝融正要出兵去救。两相相见各诉一番衷肠,孟获看看孟优,再瞧瞧带来洞主,长叹曰:“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家人呐!有妻弟如此雄军,为兄大仇可报。” 孟获祝融带来洞主遂引兵北上十里设下营垒。日之后,帝国大军相继开到,与蛮军相对,建立营垒 次日辰时,通鼓毕,八万帝**在营外节起大阵。这一次诸葛亮依然没有动用火药,而是派出大将魏延出战叫阵,“孟获,某家魏延又擒你来了。” 八万帝国卫士听到一个“又”字齐声大笑。 孟获暴怒,指着魏延问:“何人愿出阵愿出阵替我斩杀那厮?” 一众蛮将面面相觑,迟迟没人敢应声。 祝融娇喝,“大敌当前,尔等畏敌不前枉为大丈夫。”冷哼一声,竟提着一对鸳鸯刀亲自杀出阵来。 魏延一看对面跑出个蛮姑,仰天大笑,“咦?莫非蛮人的汉怕了帝国的雄狮,都跑去奶孩了,反把婆姨派出来送死?” “哈哈哈……”帝**中又响起一阵轰天大笑,“蛮都奶孩去咯,奶孩去咯。” “休得呈口舌之快。”祝融眼里直喷火,“看我斩下你的狗头,你还如何嚣张。” “来吧!小娘,陪大爷乐呵乐呵。”魏延轻佻的勾了勾手指,又把祝融气的够呛。 不过魏延嘴上虽然轻松,心里却一点轻敌的念头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这蛮娘们儿既然敢出阵,就证明她有些本领。加之出阵时蛮王孟获及一众蛮王将领竟然没有劝阻她,由此可见她的实力在蛮族中乃是公认的强。 事实正如魏延猜的那样。这祝融虽为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一对鸳鸯刀使得出神入化,且擅长飞刀。在过去的时间里多次随孟获出征,斩将夺旗甚是英勇。 魏延打量祝融的工夫,祝融拍马赶来,双刀同出,一式凤点头直劈魏延脑门。 魏延不敢大意横刀格挡。“嘭”兵刃交击溅起一片火花。 魏延暗惊,这蛮姑好大的力气。心里虽这么说,脸上却摆出一副稀奇古怪的表情,“呀合,小娘给我挠痒痒呢?” “放肆,看刀。”鸳鸯刀转劈为扫。 魏延再次格挡,“嘿,蛮姑,你胸脯不小啊!” “你……” 二人你来我往杀成一团。魏延一边厮杀,一边还不忘喷吐成堆的污言秽语。 轻佻的言语飘入张绣赵云耳中,让这二位自诩纤纤君之人甚为尴尬。张绣轻咳一声,指着魏延问张苞,“你确定这厮不是你爹的徒弟?” 张苞一头黑线的摇了摇头,心道:合着老爹在同僚心目中就这形象?不过话说回来,这“舌枪唇剑”还真挺好使,瞧把那蛮姑气的……肺都快炸了。 正如张苞观察的那样,祝融气疯了。且不提魏延做一个小娘,右一个小蛮姑,把她当女支女呼来唤去,更让她愤恨的是,通过连番交手,她看出魏延压根没用处全部实力,而是故意跟她兜圈逗她出糗。 祝融越想越气,疯了是的左劈右砍。可是随着怒火攻心,她的招式反倒混乱起来。魏延一看火候差不多了,虚晃一招与祝融拉开距离,右臂抡个满圆,暴喝:“不跟你玩了,看刀。” 祝融虽然英勇,但毕竟是个女人,平日对付些许蛮将不再话下,可是今日与她对决的可是历史上国时期名动天下的蜀中大将魏延。魏延这全力的一刀何等威猛,即便是祝融全盛时期也难以接下,更何况现在她乱了阵脚。 面对疾风烈烈的刀锋,祝融运起擎天盖,双刀交叉高举过顶。可是在举起刀锋的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咔嚓!” 魏延精钢炼成的精钢刀何等锋利,刀锋撞上祝融的鸳鸯刀瞬间将其连根劈断,宝刀去势不减,直劈祝融额头。 祝融大惊,尖叫出声,等待头颅坠地的时刻。然而,她左等死亡的痛楚没有来临,右等还是冰冷的感觉没有栖身。“怎么回事?”她缓缓睁开眼帘,正见魏延那张玩味的嘴脸,“呀……小娘叫的挺浪啊?” “你……”祝融抬头一看,原来魏延赶在宝刀劈中她头颅的前一秒依然收刀,刀锋现在就悬在她脑门上方。 祝融气急,侧身避开长刀,翻手从袖中甩出一支飞刀。 “呀合!”早在祝融侧身的时候,魏延就已经察觉了祝融的小动作。所以,祝融飞刀刚刚出手,他便抬刀将飞刀挡去了一边。“这是什么?哈哈……这算不算暗送秋波?” “你……混账。” 魏延懒得再跟祝融多说,大刀横挥,用刀背将祝融砸晕了过去。大手探出,一把将祝融抓了过来,“给我过来吧!哈哈……蛮王孟获,赔了夫人又折兵。” 八万帝国大军齐声喜赞:“魏将军威武。蛮王孟获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见老婆被魏延擒走,孟获大急,与带来洞主同时出阵,“狗贼休走,还我夫人来。” !! 520七擒孟获 六 [眼快看书新域名.cmxsw,草莓首字母,以前注册的账号依然可以使用] 见孟获、带來洞主拍马出阵直取魏延 “蛮人以多欺少好不知羞”张绣、赵云高喝一声出阵将二蛮拦了下來 张绣祭出百鸟朝凤迎上孟获赵云游龙戏凤枪直扑带來洞主 孟获作为南疆数一数二勇士武艺虽不如被誉为北地枪王的张绣却也不是差的太多若换做平常正常发挥下至少百回合内不会败在张绣手上 可怎奈今日情况特殊他身边还跟了个肥头大耳的带來洞主带來洞主哪里是赵云的对手只见赵云抬手一式飞龙在天反手一记神龙摆尾带來洞主措不及防被赵云一枪杆扫落马下 孟获听到带來洞主的惨叫声下意识张望这一望可就犯了兵家大忌走神了 张绣经验何其丰富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探手一枪正中孟获右手孟获吃疼三尖两刃刀脱手落地张绣飞身扑上一脚将之踹落马下随后照着后脑勺紧跟一枪杆孟获登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咚咚咚……”帝国的军鼓适时响起八万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发动冲锋 一众蛮兵连战连败士气低落如今又失了头领登时乱作了一团 张苞、赵统冲左翼关索、典满冲右翼中路张郃、高览大杀特杀蛮人大败 帝yankuai追出近十里抓获蛮兵三万余收兵而回 半日后蛮王孟获从昏睡中醒來诸葛亮看着他那副颓废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出声來“自己说说这是第几回了” “我……”孟获噎住他觉得冤比窦娥还冤这次好不容易聚集起八万蛮兵准备跟中原人大战一场结果却在拼将过程中被中原人打败八万蛮兵都沒來得及派上用场 “第六回了”诸葛亮在孟获眼前晃了三圈“孟获你可服了” “不服”孟获唾沫星子连喷“这次你们以我爱妻为质激怒于我算不得真本事” 诸葛亮嬉笑道:“好个强词夺理的蛮王分明是你家女人自己冲出來的怎么从你嘴里说出來反倒成了我们以她为质要挟你了” 孟获老脸一红“事实就是如此有本事再放我回寨整顿人马正面厮杀若是败了我便真正心服口服” “好”诸葛亮又在孟获身前转了三圈“本帅宽宏大量就再放你一马下次抓住你或死或降绝不会再放过你望你好自为之” 孟获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你真的还会再放我” “君子从不打诳语哪像你……”诸葛亮一甩袖子大步出帐留下孟获、孟优、朵思大王和祝融一行面面相觑 就在这个时候魏延冒了出來对孟获、祝融道:“帅座发话了……你们还不走想留在这儿跟我共度良宵” “放肆”祝融大怒抬手便要与魏延厮打 “來來來打打打……打是亲骂是爱”魏延嘴上仍不肯饶人 孟获见祝融要发飙干满将之抱住“住手这是在中原人的寨子里你不想活了” 祝融只得作罢气呼呼跟孟获离寨而去 回银坑洞的路上孟获暗下决心绝不能再粗心大意绝不跟汉人拼将绝不搞偷袭……就那么正儿八经的來一场万人规模的比拼 一路盘算着回到银坑洞大寨前他望一眼紧闭的寨门以及空空如也的寨墙心中诧异:墙上的守卫哪里去了“开门本王回來了” 大吼过后迟迟无人回应“开门”祝融也跟着喊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带來洞主被寨前过于幽静的气氛惊得毛骨悚然 就在孟获距离寨门不足五十步时只见寨墙之上竖起万千血红十字大旗雷鸣般的雷鼓随后响起一名名帝国卫士从掩体后冒了出來仰天大笑“孟获你家老巢已被帝国夺下了” “怎么可能……”孟获大惊“诸葛亮不是在北门嘛从北向南到银坑洞的路只有一条他怎么可能打到银坑洞來” 这支帝yankuai的主帅显然猜出了孟获心中的疑惑便非常善解人意的从寨墙上露出头來“我乃帝国交州别家、讨蛮将军庞统庞士元封帝国教皇之命讨伐南蛮后寨各洞&nbs洞” 原來此番出征南蛮的军队不止诸葛亮这一支在诸葛亮攻入南蛮后不久庞统先携帝国交州、扬州六万大军与山越人大战了一场山越王沙摩柯畏惧火药威力连战三阵三阵告负主动缴械请降庞统随即将兵锋指向了乌戈国此时乌戈国主兀突骨正带着三万藤甲兵支援孟获国内空虚庞统几乎沒费什么力气就把乌戈国给灭了 庞统接下來又相继攻陷大理、南诏等南疆小国一路势如破竹直抵银坑洞寨门外银坑洞里的蛮兵全被孟获带走余下的都是些残兵游勇不足为道庞统仅用一个时辰便将之拿下一举端了孟获的老巢 孟获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诸葛亮为什么屡次抓住他却屡次放他回归了想让他心悦诚服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则是激怒他让他禅精竭虑四处调集兵马与來自北方的诸葛亮一决雌雄却忽视身后的南方还有一直中原人的大军正向他后方挺进 “好算计啊好算计”孟获颓然不已此役无论是总体战略还是个体战术……他都败得无比彻底银坑洞以北皆入诸葛孔明之手银坑洞以南全在庞士元掌握之中……整个南疆已然沦陷就算想反抗他也沒了资本 他扫视孟优、带來洞主和祝融一眼长叹道:“输了……”言讫耷拉着脑袋背对银坑洞向北走去 “大王你去哪”祝融惊问 “还能去哪找诸葛孔明请降” “哦……”不知为什么听到孟获要请降祝融反倒长出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这一次看到孟获诸葛亮既沒有讽刺他也沒有挖苦他而是恭恭敬敬想孟获及地一揖笑着道:“恭喜蛮王迷途知返” “帅座七擒七放于我亘古未有我虽化外之人却通些礼仪帅座于我有恩应当我拜帅座才是”孟获、祝融一行跪倒便拜 “这次蛮王可服了”诸葛亮笑着问 孟获口气坚定的说:“心服口服”话说回來整个南疆已经在帝国的实际控制之下他孟获已经成了光杆司令他不服都不行 “很好孟获接旨”诸葛亮一脸严肃的从大袖中取出栾奕亲书的圣旨高声吟唱 圣旨大意在说南疆并大理、南诏、乌戈南部诸国久不服王化礼仪缺失今帝国以教化世人为己任决计将以上诸国纳入帝国版图建立云州云州暂定会有四个大郡分别为大理、南诏、乌戈至于南疆则改为蛮族自治郡仿效羌族自治州管理模式郡内仍以孟获为主加封世袭蛮王郡内设十二个洞洞主由原本的洞主担任相当于朝廷的七品县令郡县内均有由帝国朝廷派遣的司马若干协助地方处理治下事务 另作为帝国的新成员大理、南诏、乌戈、南蛮各部成员将被吸纳为帝国二等公民 为了避免孟获误会诸葛亮告诉孟获在帝国人共分三等 一等公民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教民他们都是圣母教信徒不但可以受帝国法律保护还可以享受到教会的各种福利比如享受义务教育高等教育之前不必缴纳学杂费再比如依据家庭条件享受半价或者免费的医疗还比如享受鼓励生育政策的扶持生出的孩子在十二岁之前每月都可从教会领取帮扶资金和牛羊奶等营养品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所谓二等公民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非信徒或者异教徒他们并非圣母教的信徒故而只受帝国法律保护而无法享受前面提到教会福利目前帝国中的二等公民不止有蛮族也有那些沒有信教的羌人、匈奴人、新罗人、鲜卑人当然也有部分顽固不化信奉道教迟迟不肯加入神的殿的汉人以及那些犯了重罪被剥夺宗教权利的罪犯如果想从二等公民升格为一等公民说起來并不困难具体条件无论是蛮人还是汉人都一样只需连续进教堂一年后行决志礼再考察一年最终通过考核接受洗礼之后就会拥有教籍然后就可以成为一名帝国蛮族的一等公民了 至于三等公民便是奴隶诸葛亮宽慰孟获放心一般人是不会沦为三等公民的只要不与帝国作对不违反帝国的法律蛮族的帝国同胞们便可安安生生踏踏实实过日子 蛮王孟获随即释然“可是就算想成为一等公民我们这里穷乡僻壤也沒有所谓的教堂啊” “放心吧”诸葛亮拍了拍孟获的肩膀“会有的都会有的帝国的五百名神仆已经在來的路上了他们会在南疆建立教堂将圣母的福音传遍南疆的每个角落” ! 521七擒孟获(七) 就在诸葛亮统帅的帝国大军发兵南蛮的同时,帝国北海舰队的战船从济州出发,抵达了倭国海岸。 对于这场大战,栾奕可谓花了一番大心思。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对此战信心不足,相反的……据可靠情报显示,倭国现在仍处于青铜器时代中期,其金属冶炼技术相当落后,论军械论战备都不可能是船坚炮利的帝**的对手。更重要的是,倭国现在正处于列国时代,共有大大小小十五六个诸侯,各自为营,连年征战不休,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内耗严重。所以他根本不必为此战的胜负而担心,最终的胜利肯定是帝国的。 他所担心的是,占据倭国之后如何统御的问题。在这方面,他不是没有想过把这些后世的曰本人赶尽杀绝,让他在地球上彻底消失。但是话又说回来,曰本列岛虽然不大,但也是一片在后世能容纳上亿人口的区域。这么大一片区域里,现在只有二多万倭人,这也就意味着岛上有着多的无人区。 这些无人区多是高山沼泽地带,很容易藏人。 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地国对倭人实施屠杀政策时,他们完全可以躲进无人区域,随后开展游击,在帝**走后不断袭扰帝国在列岛上后方的生产,屠戮迁徙过去的手无寸铁的帝国姓。 如此一来,夺取倭国反而成了鸡肋。帝国无法开采倭国的资源,动用倭国的耕地,便失了攻占它的意义。 所以,即便栾奕很想将倭国抹除,让倭人为一千六年后的残暴罪行付出代价,但是理智和历史的经验告诉他告诉他,暴政固然可以征服一个民族,却不可能将一个民族连根拔除。消灭的一个民族的最佳方式并不在于强大的军队,也不在于严苛的法律,而是甜美的糖衣炮弹。 他要用糖衣炮弹融化倭人的心,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的融入到中华民族大家庭里来。并借助花齐放的中原明,一步步将倭人中原化,最后将其完全吞并。到那个时候倭人才会真正不负存在,转而变为有着倭人血统的,说着汉话,习汉族礼仪,写汉字,拜圣母教的帝国一等公民。 有了这番决断,接下来就该考虑用什么样的“糖衣炮弹”才能让倭人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帝国的血红十字大旗下。 说实在的,实现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帝国大军乃是以侵略者的身份入侵倭人世代居住的土地。而作为土著居民,他们与侵略者从身份上就天生存在着不可调和矛盾,就像猫和老鼠,是大自然一手排列的食物链中一对天生的宿敌。 “如何才能让侵略和土著者和睦相处呢?他们矛盾的根本在于哪里呢?” 栾奕瞬间想到了土地。作为农耕明的基础财富,无论民族如何信仰如何,土地是人们最为珍视的财产。而作为土地的拥有者——土著居民之所以与侵略者针锋相对,就是因为惧怕侵略者掠夺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由此可见,土地是侵略者和原著居民迸发矛盾的最根本的诱因,只要解决这一问题,帝国的侵略便可以变成正义的,从而获得原住民的善意甚至好感。 想通这些,栾奕立刻想到既能轻松攻占倭国,又能赢得倭人好感的方法。众所周知,无论是奴隶制国家封建国家还是资本主义国家,土地的所有权都是归在贵族或有钱人名下的。换句后世一句流行语,便是这世上分之八十的财富,汇集在分之二十的富人手中。而余下的分之八十平民……只不过是租赁他人土地耕种的佃户,或者连租赁权都没有,只是替别人打工赚钱的长工。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在上层阶级的不断压榨下,他们连饭都吃不起,一辈攒下的收入也买不起一亩地,可谓永无出头之日。 过去的大汉就处于这种情形之中,直到圣元元年开始随着中产阶级不断增多得到有效缓解。栾奕有理由相信,正处于奴隶社会的倭国同样存在资本分配不公的问题。其中,作为人口比例占绝大多数的平民和贫民是他赢得倭人整个族群信赖敬仰和臣服之心的核心,是他住要拉拢的对象。而作为倭国财富和政权的拥有者,倭国的贵族富人则是他主要对抗的对象。 有了这番思考,对倭国一战的整体策略就变得明了起来——拉拢穷人铲除富人,而实现这一目标的行动方针,历史上有着充足的经验和案例——打土豪打土豪分田地,栾奕要救助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将倭国的贫富对立起来。如此,既赢得贫民们的好感,又瓦解倭国的政治军事体系,可谓一举两得。 随后,栾奕召集群臣,将他的想法进行了阐释,在群思群力之下,又深化了一番细节,将思彻底落实在了之上,成为真正的策略,交付北海舰队。 与此同时,囤积在鱼台的军粮和青州军械局的军械也相继登船离岸,沿着运河一送至东莱船坞。在这里,出任本次渡海大战主帅的卫将军孙策正做着紧张有序的准备工作。在他旗下,周瑜出任军师祭酒,杨修任随军主簿,北海舰队史慈和新任青州军都督张辽为副,携颜良丑周泰吕蒙甘宁上将二十余员。两万北海舰队官兵及帝国青州军团四万相继到位,大战一触即发。 圣元二十七年月,包括二十艘宝船五十艘海行楼船在内的多艘帝国战舰,整齐的排列在东莱港外。 东莱船坞帝国的军事堡垒外,孙策一身银甲在阳光照耀下绽放着金光。他昂然立于空地上搭建的高台之上,左手按着剑柄,右手掐腰。史慈和张辽分立于孙策左右,二人虽数平级,但介于史慈资历比张辽更老,年龄略大,所以史慈站在右侧,张辽立于左侧。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周瑜杨修颜良丑一班武。 通鼓毕,孙策站在高台上,望台下延绵不觉,军容肃穆阵容齐整的帝国大军,脸上露出继续傲然之色。暗叹:“有如此雄军,何愁倭人不破!” 他随即从怀里取出一支龟壳,又取了枚铜钱塞到龟壳里,冲着台下六万大军,扬声祭奠道:“主母在上,您的民神圣华夏帝国卫将军孙策拜启。”言讫躬身一拜,“方今,我帝国大军将奉您之名,携威武正义之师发兵倭国,将您的荣光散播至东海列岛。如若您恩准我等攻打倭国,并愿意赐福我等,当我洒出龟壳内的铜币时,请您让它们皆‘字面’朝上。” 话毕,孙策一抖龟壳,将壳内铜板洒在了案中的托盘上。台上武纷纷探头张望,惊呼:“啊?全都是‘字’。” 周瑜随即令人将托盘呈给台下的六万卫士观摩,“还真都是字啊!乖乖,有圣母庇佑咱们还怕个逑!” “圣母保佑!”帝国卫士士气大振,纷纷在胸前划起十字。 孙策周瑜相视一笑。只有他们知道,这枚铜钱其实是他们特制的,两面都是字。也就说,无论孙策怎么撒,永远都会呈现出‘字’的一面。目的就是为了借圣母之名,拔高军队的士气。 祭奠完毕,孙策大手一挥,“登船。” 大军有序上船,六万人马足足用了两个昼夜才全部进入船舱。 二日后,战船起锚,千张风帆升入半空,驶入茫茫大海。 舰队一驶向东北,在帝国济州新罗郡补充了足量的淡水后,径直开到倭国九州岛海域。 沿岸倭人渔民看到如此庞大的舰队向岸边驶来,吓的魂不附体。一溜烟跑到人多处报信去了。 一个时辰以后,帝国舰队找到适合登岸的水域。小型走轲相继从大船侧弦落水,一队队帝**在走轲承载下驶离船队,在海滩登陆。 就在这个时候,一彪倭人从内陆喊着不明意思的口号从内陆杀了出来,一副誓将帝**赶回大骇的架势。可是这对约有五千人马的倭人看起来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但是他们的装备实在磕碜,磕碜到孙策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不由愕然。并且一觉得临来前,那拔高士气的小把戏有点多此一举,如果倭人的兵马都是这幅模样,这仗还用打吗? 视线中,这五千名倭兵,只有不到一半披着皮甲或竹甲,拿着青铜刀剑和木盾,剩下的人则是破衣烂衫,挥舞着农具。那副模样,让孙策和手下的将领一响起了黄巾起义时期的黄巾军。说他们能跟黄巾军一较短长都是抬举他们,毕竟黄巾军乱党孬好拿的还都是铁器,不像他们……过时好几年的青铜兵刃。更为重要的是,黄巾军里的反贼都是汉人,而汉人的平均身高约合七尺,也就是都在一米七以上。而眼下这群倭人,平均也就一米五多,跟群穿着衣服的猴似的。 !! 522对倭之战 孙策扫一眼奇形怪状的倭人兵马,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情。来前,他一以为攻打偌大个倭国是个艰巨的任务,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挑战。 勇士跟同级别的对手较量才有趣味性,而眼下……正如栾奕的比喻,真跟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一样。 “列阵,准备迎敌。”率先登临海岸的张辽一脸不屑的望了倭人一眼,随即安排首批登岸的五士卒在岸边一字排开。 于此同时,海上的帝国战舰也完成了转向动作,一个个栅板掀了起来,露出黑黝黝的炮筒。“火炮校准,风向东南,倾角四十,满载火药……放!” 二十艘宝船,八门火炮同时开火。这么多年,火炮在历经多次改造之后,炮膛的助推力得到巨大提高,放出去的炮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包,而是真正的包铁炮弹。相对于**包,包铁炮弹的爆炸威力虽然略有下降,但是介于铁弹受风力影响更小,所以精准得到了大幅提高。再加上火药挤压爆破后铁球粉碎后残片会四下崩飞,溅射能力也更甚以往。 八枚铁蛋飞入半空,一头扎在倭人所在的沙滩上,“轰轰轰”激烈的爆炸声一波跟着一波,大地为之颤抖,强烈的爆炸波宛若一柄柄无形的弯刀,将爆炸地带中心的倭人绞成碎片,锋利的弹片飞刀似的四下飞舞,在高温作用下,将倭人的四肢剥离躯干。鲜血内脏残肢断躯共同营造出一片修罗地狱的现场。 硝烟弥漫,大火肆虐,倭人特有的惨叫声**开来。 倭人吓坏了。战国时代下,他们虽然见惯了战争,看多了杀戮,可是眼前这种状况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没有听说过,那轰隆隆的响声是什么? 他们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海岸边比他们高出一头多,身披银亮铁甲的帝国卫士,又望向停在海边的那密密麻麻的巨大海船,以及船身上巨幅圣母图腾,他们发懵的脑袋似是恢复了几丝清明。 那是船吗?人怎么可能造出这么大的船?还有刚才那轰轰的火光,是雷电?是妖术! “啊……妖怪来了。”不知谁率先用土语喊了一声,倭人们崩溃了,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海岸线上,五名严阵以待的帝国卫士们一副不可置信模样,“这就是倭人的军队?也不堪一击了吧!” “要是这么打咱们可赚了。”一名卫士摩拳擦掌。 “此话怎讲?” “你自己算啊!过去杀一个鲜卑人,赏钱五十,现在杀一个倭人也是五十。相比凶狠的鲜卑人,倭人最多算个猴,你说是不是赚了?” “说的有道理啊!” “不过倭人怎么一个个长得那么磕碜?穿的也寒酸。” 另一名卫士解释道:“主教说,那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他们多数都是农奴备,受豪强地主压榨。陛下这次派咱们来,就是为了解救他们。” “陛下仁德!” 攀谈的功夫,首批两万青州军和五千水军相继登岸。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倭人从岸边的树林里露出头来。只不过这一次来的不是倭人的兵马,而是余名倭人士卒护卫着一个穿着相对得体的官员,从林间小走向海岸。 离着老远便举起手高喊:“在下乃川将军帐下门客罗瑛,不知来者可是大汉朝廷的天军?” 来者流利的话语让孙策为之一愣,还道是罗瑛是帝国人。便令哨兵将他请到中军,问过之后才知罗瑛是个倭人,二十一年前,也就是汉朝那会曾到新罗高句丽以及袁绍统治下的幽州游历过五年,所以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他的汉名“罗瑛”,就是那个时候取的。后来河北战事大起,栾奕的兵马过了黄河,罗瑛见兵荒马乱,便离开幽州,回到了倭国。由于多年不与大汉互通往来,他甚至不知道神州大地回归一统,改为了神圣华夏帝国。 所以,在向孙策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之后,罗瑛询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敢问将军阁下,大汉的仗打完了吗?” 孙策点了点头算是作答。 “最后谁赢了?” “齐王栾奇以正道一统天下,现为神圣华夏帝国教皇。” “哦!袁公终归还是败了。”罗瑛长叹,又问:“不知天朝重兵侵入我朝,所谓何事?” “罗先生何故明知故问?”孙策冷冷一笑,“回去告诉你家川将军。限日之内向帝国俯首称臣,否则我定取他首级用来祭旗。” 罗瑛看一眼雄壮的帝**队,咽一口唾沫,“这……好,我这就去禀报将军。”言讫转身便走。 “慢着!”孙策一声令下,中军卫士将罗瑛拦了下来。 br/> “将军可是还有要事吩咐?” “那倒不是。”孙策眯着虎眸,笑嘻嘻道:“帝**中现缺翻译。罗先生颇通华语,不如留在我军帐下听命。放心,跟在我身边比跟劳什川更加安全。此外我还会将你的功勋上报陛下,待来日论功行赏之时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嘶……”罗瑛倒吸一口冷气。不得不承认,孙策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见识过大汉的繁华和鼎盛后,有谁还愿意呆在倭国这野蛮地方……“可是将军不是还让我给川传话吗?” “这种小事派个下人去做不就是了?” “也好!”罗瑛点了点头,冲身后的亲随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土语。 亲随惊诧的看罗瑛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愠色,愤愤而走。 使者走后,帝国的军队也跟着离开了海岸。按照孙策所说,他虽然给川开出为期天的期限,但他丝毫不觉得川会主动投降。就算川投降,他也不会放过川。所以,自帝**登岸的那一刻,侵略便正式开始了。 沿着岸边的土,帝**一向内陆行军。走没多远,一座倭人的村庄从边浮现出来。 见这所村依山背风,孙策便决定将这里选作帝**登陆后的首个据点,于村外安营扎寨。 村里的倭人在此之前听到了妖怪的传说,看到帝**到来,死死关上大门躲在屋里瑟瑟发抖。 孙策随即令甘宁带上罗瑛,领一队卫士到村里四处喊话,告诉他们帝**事来营救他们的,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更不会侵吞他们的财产。 村里的倭人躲了大半天,见帝国的士卒确实没有侵犯他们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用充满疑惑的眼神透过窗户打量这群陌生的来者。 接着,罗瑛按照吩咐透过村中倭人之口,打听到了村中几个大地主和富贵人家的住址。并查清了他们手中土地所在的位置和大小,回报给孙策。 孙策闻言一笑,“很好!”他转向甘宁,道:“甘兴霸,责你立刻帅两千人马,罗瑛说的那些人家里的男丁全部抹杀。十五岁以下的女人都留着,将来赏给有功将士。” 一听这话,罗瑛吓了一哆嗦。全杀了,那可是灭门啊!果然,这群神圣华夏帝国人来者不善啊! 正在他惊恐万分的时候,孙策呼唤了他的名字,“罗瑛,责你立刻带几个人到村中敲锣打鼓,告诉姓。明日午时帝**队要依据挨家挨户人口数量把地主家那些土地分给他们,让他们尽快把家中人数报给你。”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办。” “是!”罗瑛向孙策深鞠一躬,领命而走,将分田地的事挨家挨户的通知了下去。 当日,在这个小小的倭人村里,哀哭者有之,那是富人地主家的妇人少女,她们在为家人逝去,自己沦为奴隶而伤心愤恨;兴奋者更有之,他们是村里贫苦大众,他们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好几代人都没能攒下几许土地,现在海外天兵的到来,让他们有了咸鱼翻身的感觉。 两日后,当他们亲手领到田地,以及神圣华夏帝国颁发的临时地契时,他们激动地热泪盈眶,齐刷刷跪倒在孙策面前。 孙策温和的摆了摆手,“倭国的兄弟姊妹们,你们自由了。去你们自己的土地上,收获你们的未来吧!” 倭人们喜悦万分。当天晚上,村里像过年一样热闹。 接下来几天,孙策将手下一分为四,以扇形队列向九州岛内陆杀去,九州岛几倭人尝试反抗,可怎奈帝国大军实在强大,他们有限的反抗瞬间被帝国的火炮轰的烟消云散。一座座倭人小城和村庄插上了帝**的血红十字大旗。 无论是城还是村,帝**开入之后一概不骚扰平民,只杀富人,将富人的财富和土地分给倭国的普通姓。 一时间,倭国的姓们沸腾了。他们一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帝国的兵马在欺骗他们。可是感受到金银财宝兵粮的感觉,体味到土地泥土上的香味后,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爱中,92中,9爱中!] =http//baishuku./booksinfoinfo/81/8101.htm章节:522对倭之战更新慢了,请加快速, 别的网站都有了.(请您最好告诉我们现在有哪 个网站更新速比我们快,以便使我们知道进落后的状况) 以下网站比书库更新的快”target=”_nk”rel=”nofollo/a> 523对倭之战(下) 在过去的成上千年里,倭国的平民们始终深陷在贫穷之中,他们没有土地没有财富更没有人权,他们深受权贵剥削欺压和蹂躏。 尤其这几年,随着王朝覆灭,列国时代征战不休的时局更让倭人们雪上加霜。他们本就是国内最贫苦的人群,频繁不绝的混战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困苦。战争中,作为国内人口最多的族群,他们不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在诸侯混战时冲杀在前。 他们恨透了奴隶主和地主,恨透盘剥和压迫他们的倭国政权。 所以,虽然帝**乃是以侵略者的身份降临了他们的故土,但是在帝**铲除了倭国的权贵,将权贵的财富的和地产分给贫民,并且解除他们奴籍之后,倭人们无不将帝国大军视为解放自己的天兵点将,对帝国大军感恩戴德。 于是乎,无需帝国宣传,也无需号召,倭国的姓们自发四处奔走,将帝国为解放倭人付出的努力和事业做出的善事宣扬了出去,还有倭人投到帝**中恳求为帝**卖命,更有身处未被帝国占领区域的倭人自发组织起来,在倭国各地发动武装暴动,反抗地方诸侯的暴政,迎接帝**的到来。 一时间,倭国九州岛深陷在土地革命的浪涛之中。 帝**借机四下攻伐,位于九州岛的川肖卢等五诸侯先后覆灭。 将整个九州岛掌控在手里之后,帝**并没有急着杀进倭国本土,而是采用稳扎稳打的策略。 圣元二十七年六月,首批五名帝国官员神仆及五十名帝国大外语系倭语专业的毕业生渡过大海,抵达九州岛,依据帝国朝廷新近制定的行政划分,在各自辖区相继上任。 如果说,帝国的军队给倭国的姓带来了财富和自由的话,那么帝国的官员和神职人员则给倭国送上了明和信仰。 他们不但为倭国的姓们带来了优惠的政策,为了方便管理,他还依据华人的家姓,给倭人起了名字。 别小看这再平凡不过的名与字,在过去的时候倭国内只有权贵才有资格拥有姓名,穷人是没有资格染指的,只能随便起个代号方便称呼。所以在倭人的眼里,姓名是身份的象征,人权的代表。帝国官员赐予他们姓名,就是赐予他们与权贵同样的人权,是对他们的尊重。 对此,他们感恩戴德。 教会的神官们抵达九州岛以后,一座座草庐搭建的简易教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林立起来。教堂筑成,他们开始手把手教授倭人更为先进的耕作技巧,并为他们带来了更为高产的水稻种粮,以及可供低价租赁的高级耕作灌溉器具。他们还为当地姓奉上了《圣母经》,并以《圣母经》教材教授当地的孩识字经。 吃着自家土地种出来的粮食,用富人的钱添置衣服,读中原人的书,写中原人的字,这若放在过去,倭国的姓连想都不敢想,而现在,却在帝国的帮助下成为了现实。让深受苦难煎熬的倭人们,一以为是在做梦。 但是现实却告诉他们,身边的变化都是真的,而且会在神圣华夏帝国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就在九州岛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时候,北方列岛上的倭人们相继听说了帝国在九州岛上做出的壮举。 北方处于贫困阶层倭人们为之兴奋起来,盼望着帝国大军早一日打到北方,也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地方诸侯和富贵阶层的态则截然相反,帝**杀富济贫的消息让他们人人自危,生怕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这场浩劫中毁于一旦。 于是,倭国贫富两个阶级的矛盾日复一日高涨起来,倭国各地每日都在上演着激烈的武装暴动,倭国各地深陷在内忧外患之中。 孙策知道,一举夺下倭国的时机到了。 圣元二十八年夏至,孙策留一万帝**及两万临时招募的倭人兵马驻守九州岛,亲提四万青州军,一万水军再次登船,浩浩荡荡开进了倭国的本土。 整个圣元二十八年,全帝国的姓都沉寂在激动与兴奋之中,捷报的喜讯雪片一样飞回帝都,又通过《圣光报》公布出来,直到帝**占领倭国全境。 试问这世上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而强大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战争中连战连捷,甚至征服对手。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在帝国姓心中升腾,他们用他们的双眼和心灵期待着帝国走向更大的辉煌。 占据倭国对于栾奕而言也是一件颇值得庆祝之事。虽然,他早就知道在帝国大军扬帆起航的那一刻,倭国其实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但是在真正验证这一结局的时候,他仍禁不住“龙颜大悦”了好一阵。 更为重要的是,对倭一战作为一次试点,让他探到了境外作战的新模式。 在这一战中,他巧妙的激化了倭国贫富两的矛盾,随后借助劫富济贫的义举,得到了倭国姓的支持,并在他们的支持下一举颠覆了倭国权贵执掌的政权。 既得了平民的好感与拥戴,又完成了占领敌国的战略目标,可谓一箭双雕。 在当前这个时代,中华明是最早进入封建制王朝的国家,而世上的其他国家仍处于半封建半奴隶,甚至完全的奴隶社会。在这些国都,占据人口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农奴和贫民,他们与倭国的姓一样,同样渴望财富,希望得到自由……所以,帝国征战倭国的策略对世上绝大多数国家而言,同样适用。 承然,将土地分给倭国姓的举措,看起来似是让帝国失去了不少耕地。可是别忘了,现在的倭人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倭国姓,而成了帝国瀛州的居民。他们从本质上已经是帝国人,他们的土地仍旧是帝国的土地。 如果非要把瀛洲人与帝国姓区分开来也不打紧。作为一个只有一多万人口的小民族,在倭国——现在当称之为帝国瀛洲了,在瀛洲有着大量的土地未被开垦,而这些土地无疑都被帝国揣进腰包,并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或以公平的市场价格对外抛售,或赏赐给历次战争中的有功之臣。 除此之外,倭人富裕对于帝国而言并非坏事,生活得到改善,他们会对帝国感恩戴德。为了进一步享受生活,他们会追求更为体面的家具华美的衣服……而这些都是帝国的特产,在繁荣的市场环境下,无需栾奕敦促,他们自己就会把剩余的财富抛洒出来。借此,帝国的市场又会得到一轮新的反补,其所获得收益,将远远超过土地本身的价值。 随着对倭战事进入尾声,接下来的接收统治问题变得简单了许多。 仰赖于帝国各所高等院校多年来源源不断输出人才,帝国在短短两个月内便募集了五余名各级官员,乘着海船抵达倭国,在各自岗位上任。 为了方便统御,栾奕将倭国改为神圣华夏帝国瀛州,州治位于本州岛西海岸,与帝国隔海相望,因此得名望京。江东故吏陆逊出任瀛州刺史,臧霸任瀛州都督,在南蛮一战中做出卓越贡献的旧神盾细作杨锋出任圣母教瀛州宗主教。政军教大领袖相继到位,瀛州的州务逐步步入正轨。 与此同时,又有一则好消息让栾奕新潮澎湃了许久。 这些年,随着海上商贸日渐兴盛。帝国各大商会的开拓意识日渐增强。 日前,扬州商会一名姓许名忠字德先的商人,率领一队商船本着开拓市场的精神自杭州起航一南下,航行一个多月,竟发现一片岛屿环绕下的一大片陆地。 估算过船只在一个月时间内的航行距离之后,栾奕知道许忠发现的那片岛屿和陆地正是后世所说的马来西亚和印尼西亚。 只可惜,这位许德先虽然为探马来和印尼做出了卓越贡献,但是结局却十分凄惨,他们在印尼西亚岛上非但没能赚到一分钱,反倒遭遇了当地食人部落的袭击。许德先及旗下船员措不及防,一行八十多人的商队,五十多人成了野人们的午餐,余下的二十多人及时逃跑乘船逃回帝国,向帝国交州求助,请求帝**队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说实在的,栾奕很想为许德先报仇,可是南印群岛实在远,再加上屁大点地方,有上千座岛屿,帝国大军即便开过去也很难统御。所以调兵攻伐并不符合帝国的行为准则。 不过,不调集军队不代表不能给许德先报仇雪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栾奕终于想到了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于是,数日后的《圣光报》登出圣旨。圣旨先是夸赞了一番许德先为探未知海域做出的卓越贡献。并告诉帝国姓,在帝国交州以南的海域里,有着大量无主的大小岛屿和陆地。帝国的姓,只要有能力,可以自主乘船渡海去占领。谁先在岛上插上帝国血红十字大旗,旗帜方圆里之内就属于谁。先到先得,领土超过一平方里,帝国还会授予土地所有者国公称号,让他在自己的一亩分地上建立公国。 爱中,92中,9爱中!] =http//baishuku./booksinfoinfo/81/8101.htm章节:523对倭之战(下)更新慢了,请加快速, 别的网站都有了.(请您最好告诉我们现在有哪 个网站更新速比我们快,以便使我们知道进落后的状况) 以下网站比书库更新的快”target=”_nk”rel=”nofollo/a> 524大航海时代 《圣光报》随后将许德先探的地形图以版画的形式附在了头条新闻的右侧,同时发布警告,南海各岛上有着凶残的食人部落,如果想将之完全占领,需要提前做出准备,组织好足量的武装力量。 如果需要购买兵器,可主动联系帝**械冶炼所。 此消息一出,帝国的姓们沸腾了。占下南海占据一平方里就可以封国公,建立从属于帝国的公国。国公,是帝国对国家主人的封号,而在自己的与分地上实际就是国王。 论这世上,有几个人不想坐在宝殿最顶端俯瞰众生?谁不想光宗耀祖? 帝国从不乏心怀野心之人,特别是这几年,随着财富的增加,人们在享受物质生活的同时,越发的重视对名望的追求。 如今,帝国给了他们宣泄的渠道,让他们可以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于是乎,帝国多年裁汰下来的衣甲兵刃又有了销,遭到各州世族门阀富贾们的疯抢。 昔日退伍的帝**人和各大镖局也成了富贵人群争抢的目标。帝国各大造船厂一日之内收到的订单堆叠成山。 大航海时代即将到来。 看到事情有了个好的开头,栾奕便未再做更多关注,因为他知道南海那些没处于石器时代的野蛮人无论是军事素养还是军事实力根本不是手持制式兵刃的帝国雇佣军的对手。在如同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帝国权贵攻伐下,落败和被奴役是早晚的事。 借助此举,栾奕不但为退役的帝**人找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同时也让他们发挥余热,无需帝国支付饷银,在权贵的支持下继续为帝国开疆拓土。 更为重要的是,栾奕成功将门阀富贾们对权力的**引到帝国以外的广阔空间,避免他们因财富过剩对帝国权力高峰产生觊觎之心,从而在很大一定程上掐断了内乱的根源。 至于豪强占据南海各岛之后是否会脱离帝国自立为王?对此,栾奕从来没有担心过。毕竟,冲去南海的豪强不止一家,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里,南海将陷入国林立的状态。 出于对权力的追求,相互攻伐在所难免。这个时候,帝国将以宗主国的身份从中调和,调和时帝国将遵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原则,对帝国俯首称臣者帝国将给与足够的扶持和帮助,反之……无需帝国动手,只需栾奕一声号召其他公国就会将其吞并。 在这过程中,帝国只需把握好权横的,尤其需要注意千万不能让某个岛国一家独大,最终脱离帝国的控制。 到那时,帝国只能出兵将之铲除。这对船坚炮利的帝国海军而言并非难事,对于帝国的正规军而言至少攻城拔寨,颠覆一个政权比屠戮海岛上那些行踪难觅的食人野人要简单省力的多。 正是借了呼吁权贵南下拓疆的诸多优势,所以虽然南海岛屿上征战不断,但介于战事发生在帝国本土之外,帝国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用句栾奕的解释,这叫以战养政,以政促和,以和促贵。帝国迈着如风的步伐,仍在繁荣的康庄大道上疾驰着。 圣元二十九年正月,虽然新春已到,但西北戈壁上的寒风依旧刺骨。凛冽的北风吹拂下,尘土漫天。清脆的驼铃声在龟兹通往帝国羌族自治州的商上铃铃作响。 这是一支有着千人规模的庞大商队。与过去往返于神圣华夏帝国和西域诸国之间的商队不同,眼下这支商队里的成员或皮肤湛白,或乌黑,还有的则是古铜颜色,五花八门。商队最前方规模最大的队伍显然是这支商队的领头者,队中成员皆是一头黑发,长着黑色的睫毛,黑色的胡须。仅从毛发颜色上看,与东方的神圣华夏帝国人如出一辙,但是他们高挺的鼻梁和洁白的皮肤,却也印证了他们与华夏民族有着明显的区别。 他们来自罗马,是先人罗马帝国执行官塞维鲁派往神圣华夏帝国的使团。 塞维鲁之所以想要出使神圣华夏帝国,说起来还与安息帝国有关。话说十年前,赫拉克勒斯同他的主人莫伦一同出使处于汉王朝的华夏,赫拉克勒斯被栾奕用二精兵和两黄巾买下,他的向主人莫伦则重新回到了故乡安息。 诚然,莫伦访问大汉期间,大汉正,大汉正处于黄巾起义之后的动乱之中。莫伦在大汉见到了贫穷和衰败,但是同样也看到了大汉深厚的化底蕴,和依然繁荣的世态。 所以,他在回到安息之后,便开始仿照很多汉人者的模样,将他出使东方的见闻用楔形字记录了下来,又从西域商人那里订购了一大批宣纸,随后仿照汉人的活字印刷术制作楔形字母,将他所记录的字印刷成册,对外公开销售。 这部名为《东洲列国记》的书籍不但记载了安息以东包括大宛乌孙龟兹等西域国家的风土人情,还着重记述了莫伦在大汉境内的见闻汉民族的风俗大汉丰沛的产物……当然还有大汉皇宫里那场,安息第一勇士对战大汉神将栾奕的对决。林林总总,密密麻麻排了四多页。 于是,作为安息历史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书籍,同时也是字符最多的著作,《东洲列国记》立刻受到安息国人的青睐,其影响力甚至一蔓延到了罗马帝国境内,引起罗马贵族的好奇心。 其实在此之前,汉武帝时期罗马曾经向当时的大汉派出过使节团队。只不过那时的罗马使节,与其说是出使,不如说是潜入大汉打探情报。抵达大汉之后,他们并没有去洛阳拜会汉武大帝,而扮成了杂耍团队,四下侦查大汉的军事情报。在做出简单的评估之后,他们立刻发现,汉明出奇的强大,城池之高大,兵甲之锋利,人口之多超乎他们的想象,以罗马现在的实力,若是开战,必是落败的一方。 得到这番判断之后,这批罗马使团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甚至连洛阳的城门都没有进。 时隔数年,罗马再次得到盘踞于东方那个富饶帝国的消息,罗马人不由兴奋起来。大汉——这个被罗马和希腊人称之为赛里斯的国,是他们心目中的丝绸之乡。几年来,他们巧手编制的丝绸让罗马贵族趋之若鹜,近几年贸易而来的琉璃亦是深受追捧。在罗马人眼里,赛里斯既美好,又神秘。他们万分渴望了解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经济民族民俗……当然还有军力。 这些内容,虽然在莫伦撰写的《东洲列国志》中都有记载,但是罗马人并不觉得愚蠢的安息人能真正客观公正的评一切,所以罗马元老院建议当时的罗马首席执政官康茂德派遣使节出使大汉。 然而,生性放纵荒淫的康茂德并没有理睬元老们的建议,直到他的情妇将其鸠杀,罗马渡过长达十八年的动荡,新执政官塞维鲁登基后才旧事重提。 显然,塞维鲁对远在东方的神奇国——赛里斯也颇感兴趣,为了表现自己对这次出访的重视,他特地任命自己的亲信马克西明出任使团团长,并令禁卫军将军佩特罗尼乌斯挑选四精兵从旁护卫。 罗马国内的贵族商人听说执政官要派遣使节出使赛里斯,纷纷组织商队与之同行。于是乎,马克西明的使节团就发展成了超过千人的巨大规模。 一行千人浩浩荡荡踏上了东行之,他们闯过了塞琉古野蛮人的劫掠,避开了安息人的围追堵截,穿过大月氏,挨过了大漠刺骨的寒风,历经十九个月艰苦卓卓的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了龟兹。 龟兹直神圣华夏帝国的官上,罗马使团中一名流着胡须的俊朗中年男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袍里。他就是此行罗马使团的团长马克西明。“将军,还有多久才能到赛里斯?” 距马克西明不远处,罗马禁卫军统领佩特洛尼乌斯从怀里取出地图大体估量了一下,道:“大人,照眼下看来,再走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抵达赛里斯的……清凉行省。” “清凉行省?”重复佩特洛尼乌斯话的人叫身戊。作为一名长期往返于华夏与安息的中专贸易商人,身戊不但会说一口流利的华语,还通晓安息话,所以马克西明便出资雇佣他充当使团的向导。而身戊恰好准备到罗马人口中的赛里斯走商,他见罗马人军容齐整,加入罗马人的队伍等于白得一支雇佣兵护卫,便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他纠正佩特洛尼乌斯道:“那不叫清凉行省,是凉州。除此之外,老爷,你这张地图是什么时候的?” 罗马使团的随军翻译,随即将身戊说的安息话翻译成罗马语转述给了佩特洛尼乌斯。 “这张图?”佩特洛尼乌斯道:“乃是年前我国使节访问赛里斯期间绘制而成的。” !! 525马贼来袭 龟兹向导身戊一听佩特洛尼乌斯说地图是年前的,登时翻个白眼,“你们那都是老黄历了!” “老黄历?”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显然不明白这个词汇的意思。 “老爷,我的意思是说过时了!”身戊翻个白眼,“现在的赛里斯比年前大多了。他们最西方的边界已经不再是凉州,而是羌族自治州。” “这意味着什么?”佩特洛尼乌斯问。 身戊答曰:“这意味着我们无需耗费一个那么久就能抵达赛里斯。”他手持远方,接着道:“跨过这片隔壁,再走天就可到达赛里斯边境,渡过边境再走两天,就是羌族自治州的州治羊城。那里可是处购物的天堂,在羊城巨大的市场里可以买到赛里斯所有的产物。当然,如果老爷们想要买上好的丝绸,最好还是去长安或者洛阳。” “哇,赛里斯终于到了。”随行的罗马士兵和罗马商人听到这番话长出一口气,同时心里燃起浓浓的期待。赛里斯会是什么样?真像安息人说的那样吗?他们是怎么织出华美的丝绸来的?真是个神奇的国家? 身戊扫视一眼兴奋罗马人,一脸自得。用罗马人听不懂的龟兹方言低声呢喃,“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罗马的商人在为即将抵达目的地而兴奋的同时,那么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则在为赛里斯无垠的疆域和军力而震惊。 按照身戊所说,年前赛里斯的西部边陲是西凉,而现在是羌族自治州。从西凉西,到羌族自治州边疆足有将近一个月的程计算,足可见羌族自治州何等之大。同时,能将这么大一片土地征服,也可证明赛里斯军力十分强大,甚至可以与伟大的罗马相媲美。 想到这儿,佩特洛尼乌斯不由兴奋起来,期待着见识一番赛里斯的兵马。与之相对的,马克西明心中则生出几分忧虑,在过去五年里罗马帝国占据的总领土也没有赛里斯一个羌族自治州大,赛里斯人的强盛超乎了罗马的想象,他很担心这个庞大的东方帝国未来会对罗马不利。 可是转念一想,赛里斯距离罗马足有数万里之,一年多的程。两国之间还隔着安息贵霜多个大国,就算赛里斯再强大也威胁不到罗马本土。 想到这些,马克西明的忧虑瞬间消失,转而变成了浓浓的期待。作为西方最强盛的帝国,罗马很希望能与同样强大的东方明结成友好同盟,共同对抗贪婪的贵霜和安息人。 思考之际,日上竿,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在这个时段,按理说璀璨的阳光烘晒下,空旷的戈壁滩应当变得温暖起来才对。可今日的气候格外反常,寒风一个劲儿的吹,灌进罗马人的衣袍里,冻得他们好一阵哆嗦。遮天蔽日的风沙四下升腾,将天地染成朦胧的灰黄颜色。 “这是怎么了?”佩特洛尼乌斯惊问身戊。 身戊宽慰他道:“老爷,放心吧!没事,这是大漠里起了。咱们现在已经走到了沙漠的边缘,不会受影响。” 马克西明紧了紧身上的袍,颤抖着说:“可是这风也大了。传我命令,到前面找个避风处,原地休整。等到风沙过后再继续赶。” “老爷,听我一言。”身戊赶忙劝阻,“咱们脚下这条风沙最小,是商人去赛里斯的首选商。但是在商户云集的同时,也有不少恶人觊觎商人的财富,时常组成马贼队伍前来劫掠,所以万万不能在这儿休息。且非但不能休息,还得加紧赶,等渡过戈壁,再走两天到了赛里斯的控制范围就会好起来。那时再休息不迟。” 马克西明问道:“马贼如此猖獗龟兹人和赛里斯人难道不管他们吗?” “回老爷。”身戊解释说:“这一带都是一望无垠的沙漠和隔壁,龟兹和赛里斯都懒得占据,是国与国间的空白地带,自然无人去管。” 马克西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继续赶吧!” 马克西明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向东行进的时候。 一队由一千多个精绝人组成的马贼队伍正在悄悄靠近他们。半夜时分,就在罗马使团赶了一天的,人困马乏的时候。 精绝人忽然从风沙满布的夜幕中冒了出来,嗷嗷大叫着杀向罗马使团。 佩特洛尼乌斯见状,抽出腰里的短剑,振臂高呼:“列阵迎敌。” 护卫在马克西明周围的二余名罗马士卒从车中取出兵刃,节起军阵,死死盯住虎视眈眈的马贼。  p;“将军,那些商人怎么办?”此行,罗马使团后面还跟着数贵族家的商队和商贾,马克西明不由为这些手无寸铁之人担心起来。 “马贼多,顾不上他们了。”面对一千多个马贼,佩特洛尼乌斯如临大敌。即便随行的都是罗马军中最为能征善战的勇士,在渡过沙漠穿越戈壁之后,也是困乏无比。战力大跌,连自保都成问题,更何况保护他人了。 随行的罗马人很快看出他们的使节团将要抛弃他们,高声哀求帝国士卒保护他们的安全。 “佩特洛尼乌斯将军,求求您救救我们!” “佩特洛尼乌斯将军,如果你能助我安然过这场灾难,我将我的财富分你一半可好?”生命攸关的危急时刻,人们立刻鉴别出生命与财富孰重孰轻。 “佩特洛尼乌斯。我父亲是元老院成员,我命令你必须保护我的安全。” 佩特洛尼乌斯很想保住所有人的性命,可是他手头只有二来个疲惫不堪的军人,哪里能护的下所有人。 他现在,唯一能帮到罗马各商队的,只有将他们聚拢起来,让他们把车马环绕一周,组成临时的防御车阵。 车阵刚刚塑造成形,精绝马队便冲到近前,随着一声呼喝,他们抛出了第一轮骑射。 面对精绝人从华夏买来的带着血槽的锋利棱箭,佩特洛尼乌斯旗下的罗马军人还好说,在车阵和盾牌的双重保护下伤亡不大。罗马的商人却遭了秧,数十人当场被射成了筛,其中就包括那位元老的儿。 罗马人霎时间陷入恐慌,哀哭惊叫声此起彼伏,四处乱窜。 “让他们别乱跑,越跑死的越快。找好掩体躲起来,都躲起来。”马克西明高声呼喝,可是在这般混乱的局面下,他发出的声音很快被惊叫和喊杀声吞没,罗马商人和他们的仆从不顾一切的四下奔逃。结果非但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反倒成了马贼的活靶。 “还射,还射。”佩特洛尼乌斯一声令下,罗马军中的弓弩手射出了反击的箭矢。 然而,虽然他们的射术十分精准,却碍于人数有限,仅射倒了十多个马贼。这点伤亡对于有着千人规模的马贼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投矛。”佩特洛尼乌斯按照罗马的传统,下达着一道道军令。手排五十名罗马士卒狠狠将手中长矛掷向急速奔来的马队。 五十名精绝马贼登时落马,被随后而来的铁蹄踩成了肉酱。 两轮长矛抛射之后,马贼杀到罗马军阵正前方。白刃战正式开始。 在这过程中,罗马士卒充分体现出他们无与伦比的军事素养。他们虽然人数不占优,但是依靠扎实的军阵,熟练的配合,竟丝毫不落下风。 面对汹汹而来的马贼,他们一手短剑一手小盾,用盾牌挡下敌人的兵刃,迅速栖身将短剑刺入敌人躯体。 动作既连贯,又迅速,杀的马贼人仰马翻。 马贼头领迅速发现这支商队的与众不同,也看出他们绝对不是商人雇来的佣兵,而是真正的军人。他们身后那些躲在车轮下瑟瑟发抖的人才是真正的商人。 想到这里,马贼迅速找到了歼灭这支商队的突破口。他呼啸一声,在罗马军迎头痛击下一陷入混乱的马贼脱离站圈,一阵风似的向两边迂回,转而杀向了位于商队后方的罗马商人。 佩特洛尼乌斯想分兵去救却又没有充足的兵力,一时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面对汹汹而来的马贼,来自罗马的贵族商人们吓坏了。他们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他们是那么的近,更让他们无比痛惜的是……眼看即将抵达赛里斯,他们却死在了这里。 就在罗马人几近绝望的时候,漫漫尘雾遮蔽下的黑夜深处闪现出无数火把。火把由远及近,大地随之颤抖起来。 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尖锐的马嘶声响彻云霄。 深陷在劫掠快感中的马贼登时愣住,转头望向远方,在看清来者高举的旗帜后,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在头领号令下,他们迅速停止对罗马人的围攻,转而退到罗马车队步开外重新集结,排开防御阵型。 马克西明满头大汗的望向自东而来的骑兵队伍,心头暗暗叫苦,“狼没赶走,又来了猛虎!今天这道坎算是过不去了。” !! 526帝国的踪迹 视线中,一彪骑士从夜幕之中显露出英姿,他们穿着统一的铮明瓦亮的铠甲。从铠甲上为数众多栩栩如生的花纹,不难看出它们的锻造者有着高的艺术造诣和对美的追求。同时,借助铠甲的主人不惜耗费人力花费重金来雕刻这些图案可以了解到,铠甲的锻造者十分富有,且怀着一颗略显病态的完美主义精神。 骑士队列里,为首之人年岁不大,约么也就二十出头,他身上穿的铠甲尤其让人眼前一亮。铠甲胸口位置的护心镜上篆刻美丽的十字形图腾,图腾线条柔和,周围的蔓藤图形以美好的结构环绕着它。在十字图腾的上方,胸口位置雕饰着潘云图谱,双肩位置的肩甲,则如同一队巨熊的利爪。他的头盔尤其漂亮,雕饰某种罗马人不认识的野兽头颅,盔顶一队凶神恶煞的眼睛格外传神,远远看着给人以不寒而栗的感觉。 正当马克西明为眼下的局势而忧虑的时候。他的龟兹向导身戊却满面堆笑,一副劫后余生模样,“我们得救了,帝国的军队……哦不,赛里斯的军队救咱们来了。” “真的?”马克西明一愣,“你确定这是赛里斯的军队。” “错不了!”身戊指着骑士前方的旗帜道:“你瞧,那白底上面有红色‘十’字的旗就是神圣华夏帝国,也就是你们说的赛里斯的旗帜。” “哦?”马克西明定睛望去,还真有那样的旗。“原来,赛里斯人的旗是这个样的。” 正如身戊所说,眼下这支二人的队伍正是帝国羌族自治州下的骑兵小队,为首那员小将不是别人正是赵云的亲生儿赵统。奉羌道都督赵云之命,剿灭日渐猖獗的马贼。可怎奈马贼实在狡猾,东躲西藏死活不肯与帝**教授,赵统在戈壁上风餐露宿半个多月,未能找到马贼踪迹,无奈之下,只好将手下五千人马化整为零,展开地毯式,近日得到马贼的消息,赵统便一追逐而来,恰好碰到马贼实施劫掠。 话说身戊在看到帝国血红十字大旗的那一刻,立刻知道自己得救了。兴致勃勃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一支木匣,随即又郑重其事,一脸虔诚的从匣里取出一本羊皮封皮的小册。 “这是什么?”佩特洛尼乌斯不明所以,便问。 身戊指着封面上的个汉字道:“这是‘教籍证’,有这个东西,赛里斯的军队就会拼死保护咱们,咱们得救了。”言讫,身戊举着小本冲由远及近的骑兵高声大喊:“尊敬的帝国骑士,我是圣教龟兹教区信徒,羊城里面有我的铺,我每年给帝国纳一千多两白银的赋税,请你们救救我。” 远道而来的帝国骑士在距离罗马使团军阵五十步处同时拉缰止步,在眼前的这支武装齐全的商旅队伍中找到身戊的身影,以及他手里的那册教籍证,“是主内的兄弟。”赵统与旗下骑士冲身戊拱手一拜,“愿主母与您同在,帝国的军队愿意为您效劳。” “啊……天门。圣母保佑。”身戊在胸前连划几个十字。 “这里山贼交给我们了!”赵统随即将兵马调到罗马使团与山贼之间,将罗马使团护在身后。 “告诉这位将军,我们是来自罗马的军队,愿意协助他一起剿匪。”佩特洛尼乌斯对身戊道。 身戊正想开口,却听一口标准的罗马语从赵统嘴里冒了出来,“你们是罗马人?” 马克西明佩特洛尼乌斯及所有罗马人登时愣住。不会是幻听了吧,眼前这位赛里斯将军竟然会说罗马话? “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说罗马话吧?”赵统看出了罗马人心中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们帝国演武堂的生必须选修一门外语,我选得就是罗马话。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语言真难,赫拉克勒斯老师没少给我苦头吃,挨了年好不容易通过考试。” “你的意思是说……赛里斯 有不少会说罗马话的人?”马克西明惊问。 “赛里斯?那是罗马对帝国的称呼吗?赛里斯是罗马词汇里丝绸的意思吧!我们神圣华夏帝国物产丰富,可不仅仅只有丝绸……这个名目起得不好。未来,你们最好换个称呼。”赵统露出几分愠色。 马克西明看出赵统心情不佳,赶忙解释道:“在下也承认,将赛里斯灌在贵国头上是片面的,这是罗马对伟大的东方国不了解造成的。只有通过相互交流,才能促进相互了解,才能建立真正的友谊和尊重。这正是本人出使东方国的根本诱因根本诱因。” “哦?你是罗马使节?” “正是!我手中现有罗马执政官的公。” 赵统露出几分欣喜之色,“欢迎你们到帝国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解决眼前这些臭虫。” “臭虫?这比喻不错。”佩特洛尼乌斯笑了起来,“我们很乐意与赛里斯军团并肩作战,消灭这些臭虫。” “不必了!”赵统摆了摆手,“你们是帝国的贵客,怎能劳你们大驾出手。这点小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赛里斯将军……听我一言,这帮马贼不是一般的马贼,方才我们跟他们交过手,他们兵种齐全,懂得相互配合,有着强的作战能力。你们只有二个人,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一点我知道。”赵统笑着点了点头,“我已派人察明。他们号称马贼,实际上却是精绝人的军队。他们的国王眼馋丝绸之上的丰厚利润,便让军队扮成强盗四下劫掠。截至目前,西域和帝国的好几支商队折在他们手里,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剿灭他们,给精绝国王点颜色看看。”赵统挺起长枪,指不远处的千人精绝队伍,“消灭这点人马对于帝**而言没有任何难,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贵使只需让手下的兵马好保护好自己便可。剩下的由我们来解决。” “这……”佩特洛尼乌斯暗想,用区区二人迎战千名敌人……怎么可能?是眼前这员小将过自大,还是赛里斯的兵马实在强盛,强大到可以无视敌人五倍于自己的兵力优势。 相对而言他更相信牵着——这名骄傲的赛里斯小将将要为他的自大一尝恶果。所以,他虽然没有反驳赵统,却暗使眼色,让二罗马军人时刻做好支援赛里斯人的准备。 就在他秘密做着部署的时候,赵统与精绝人开始交涉。“精绝国乌涂将军,我找了你很久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马贼头领回应道。 赵统怒道:“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帝国对你的恶行了如指掌,且不提别的,两次劫掠帝国商队,杀害十零六名帝国商人的罪行就天理难容。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速速下马受擒,随我回帝国接受审判。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又能怎样?”被称之为乌涂的马贼头领冷冷一笑,“凭你手下这点人马,能奈我何?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滚回你所谓的帝国。否则,不介意多杀二个人。” “杀我们?”赵统似是听到了可笑的笑话,仰天大笑起来。身后的二铁骑亦是大笑,直笑的乌涂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乌涂惊问。 “笑你幼稚。”赵统冷冷道,“帝国骑士,准备迎战。” “喝!”二名骑兵整齐划一放下面甲,“为了圣母的荣耀,杀杀杀……” 堪比千军万马的气势霎时间在这支二人的帝国骑士中升腾起来,杀气腾腾的架势让包括佩特洛尼乌斯在内的所有罗马人为之震撼。更让他们震惊的一幕随后发生,冲锋而来的赛里斯骑士,精绝山贼果断选择弯弓搭箭。 一轮密匝的箭雨铺天盖地砸向赵统一行。 然而,密集的箭阵并未对赛里斯铁骑形成任何威慑。没有列装盾牌的赛里斯军队选择不闪不避,仅依靠铠甲的防护力量硬抗。箭矢砸在赛里斯人的铠甲上,迸发出一阵激烈的蹦豆似的脆响,锋利的箭头竟未能穿透铠甲,只是在铠甲边缘划出一道道白痕便被崩飞了去。 佩特洛尼乌斯为之一惊,“赛里斯人的铠甲是什么材料的,怎么这么硬?” 身戊回答道:“是一种很硬的金属,他们称之为钢。对了,就是安息人制作炼宝刀的那种材料。” “钢?”佩特洛尼乌斯登时傻眼。没错安息人锋利的宝刀天下闻名,但是即便在安息,这样的宝刀也非常罕有,没把刀的价格都达到千金之巨,哪像赛里斯这般……不但兵刃是钢铸的,连包身的铠甲都是钢制材料。“乖乖……怪不得赛里斯小将军那么有自信,原来他是有所仰仗啊。” 赵统率领下,帝国骑兵不费一兵一组闯过精绝人的箭阵,杀到距离精绝军阵不足五十步处。 !! 527大国赛里斯 转瞬之间,赵统冲到距离精绝人不足六十步处.他高举长枪,扬声大喝:“手瓜伺候。” 历经多年演变,经过数代改良,现在的手瓜不但更符合人体动力学标准,适于投掷,且流线状的外形也大大的减小了飞行过程中的空气阻力。除此之外,新型手瓜内还被植入了火石,火石直接与引信勾连,投掷时不必再想过去那样,需要额外用打火机点火,只需猛搓裸露在手瓜上方的火石,将引信点燃便可。 冲在前排的五十名帝国骑士同时从马鞍上摘下两枚手瓜一左一右先后搓燃引信,使出吃奶得劲儿,奋力将其掷向精绝人最为密集的所在。 “[猪_猪_岛]小说轰轰轰……”大地随之颤抖起来,夺目的火光刺得一种罗马人双眼生疼。 “那是什么?雷电?雷电不是宙斯神的力量吗?天呐……赛里斯人得到了宙斯神的庇佑,以至于神灵将雷电的力量赐给了他们。” 想到这儿,罗马人举众哗然,跪倒在地向手瓜爆**连连叩首,连马克西明都没有例外。 龟兹商人身戊看怪物似的看着匍匐在地的罗马人,一脸鄙夷的呢喃,“一群土鳖。”“喂你们做什么呢?”他用安息话问罗马人。 马克西明紧张兮兮道:“宙斯神在展现他的天威,还不快跪下。” “宙斯神?什么宙斯神?”身戊显然没有听说过宙斯的名号,“那是赛里斯人火药,不是什么宙斯神的天威。即便是神灵,也是圣母的大能,你们神的手可伸不到伟大的东方来。” “火药?圣母?”罗马将军佩特洛尼乌斯很快捕捉到身戊话中两个重要词汇,“火药是什么?” “是一种武器的填充物。能引发大规模呃……”身戊忽然发现安息语中并没有“爆炸”这个词,便诠释道:“能发光、着火,还能把人甚至是铁撕裂,就像赛里斯人现在所做的那样。” 视线中,熊熊火焰在精绝人中蔓延开来,巨大的爆炸力量登时将精绝人的前阵炸的人仰马翻,地上漫步者大小不一的爆破坑,坑底积满猩红的血液和精绝人的残肢断体。 “这就是火药的威力。”远超罗马人的知识,让身戊很是自得。 与之相对的,马克西明、佩特洛尼乌斯及诸多罗马人则是无比震惊。“乖乖……有火药在手,这世上还有赛里斯人打不赢的敌人吗?” 精绝人在承受了两轮手瓜打击之后,军阵立刻变得混乱起来。赵统趁此机会,领着二百骑士尖刀一般冲入精绝大阵之中,骑士们手中锋利的神刀左劈右砍,每一刀必取一条性命。 与之相对的,精绝人的兵刃显得寒掺许多。他们的短刀砍在帝国骑士身上,非但无法劈开他们的铠甲,只能留下或深或浅的一道划痕。反倒自己崩了刃,成了伤不到人命的废铁。帝国骑士反手一刀,将其连人带刀砍断。百余名精绝骑兵瞬间倒地,成了冰冷的尸体。 帝国铁骑在精绝人阵中疯狂冲突,如入无人之境。正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所有人中赵统尤其凶猛,一手百鸟朝凤枪和游龙戏凤枪颇得乃父三味。枪风忽快忽慢,变化多端,让人眼花缭乱。“乌涂,纳命来。”游龙一般直扑精绝人的头领乌涂。 一众精绝人先被手瓜炸了心惊胆战,现在又让帝国铁骑杀的胆战心惊,登时呈现出溃逃之势。 赵统趁势掩杀,马速骤提,踩着精绝人的尸体杀到乌涂面前。看着眼前浴血的银甲小将,乌涂大慌,拍马想逃。却被赵统从侧翼迂回拦下,抬手便是一式燕雀出巢,迅速无比的将长枪刺向乌涂胸口。 危机时刻乌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横刀格挡。 一枪未中,赵统连招不断,飞龙在天,神龙摆尾,龙行虎步三招连出,杀的乌涂狼狈招架,叫苦不迭。 就在此时,乌涂在赵统眼神中看到无限杀机,深邃的眸子宛若一枚利箭直刺乌涂心底。“不好……”乌涂有所察觉,却为时已晚,只听赵统一声暴喝,“给我死来。” 长枪出手犹若张牙舞爪的盘龙,直冲乌涂右心。 乌涂赶忙格挡,却在手中弯刀即将撞上枪头的时候,惊恐的发现,赵统的枪锋忽然收了回去,又骤然刺了出来。 锋利的枪头瞬间穿透乌涂的铠甲,刺入左胸,将整个肺部穿了个通透。 乌涂惨叫一声,喷血而亡。 主将一p;主将一死,更加剧了精绝人混乱的进程。不知谁先喊了一句,“跑啊!”精绝人的心理防线瞬时崩塌,调转马头扭头便跑。 于是乎,在羌族自治州西面的戈壁滩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奇特的画面,两百名帝国骑士追兔子似的追着八百多精绝士卒狼狈逃窜。 追了约么半里地,出于对罗马人的安全考虑,赵统止住追赶的脚步,策马回到罗马使团面前,下马端端正正向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拱手一拜,“在下护东羌校尉赵统,见过远道而来的罗马使节。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赵统?”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不知赵统名讳,可常在帝国游走的身戊却是对他耳熟能详。他随即告诉马克西明,“这位赵校尉乃是赛里斯羌族自治州三军总都督,赛里斯教皇陛下亲封的定国公赵云的三儿子。” 即便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不了解赵云的过往,但仅听三军都督这个名号,他们也能看出眼前这位赵统小将军来头不小。若是以罗马的官职推论,他的父亲赵云也就相当于一个行省的都督,而且这个行省还是赛里斯西部边陲一处有着广袤领土的重镇。 竟是一位贵族子弟。 赵统的形象在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心中立刻高大了许多。他们不由想到罗马城中的贵族,他们过着奢靡、放荡的生活,比吃喝玩乐人人勇于当先,让他们上战场他们却比谁溜得都快。他们望却了祖先乃是凭借着强大的武力和无畏的精神一手塑造了罗马辉煌的历史。哪像眼前这位年轻的赛里斯贵族,仅带了二百兵马就敢跟一千精绝军队厮杀。且在厮杀过程中始终冲锋在前。 有了这番想法,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在自报家门过后,由衷的向赵统表达赞许。 直夸的赵统小脸通红,羞涩道:“作为帝国的勇士,冲锋在前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和义务。” 寒暄一阵,罗马使团再次踏上东行之路,这一次有了赵统的保护,他们安全感大增。特别是在赵统释放礼花信号,招来在附近巡逻的五千友军之后,他们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眼前,赛里斯的边疆在向他们招收。 两日之后,罗马使团跨过戈壁,抵达神圣华夏帝国羌族自治州境内。灰黄的色彩在眼前消失,转而变成了一望无垠的翠绿草原。 可观上讲,羌道的草原虽然风景如画,但在罗马的各个行省中也不乏风景怡人的草场,但是对于刚刚度过寸草不生的沙漠的罗马人而言,赛里斯的草原是那么的美丽,草场是那样的肥沃,牛羊是那样的壮硕。 行路过程中,作为团队中唯一一个懂得罗马语的赛里斯人,赵统俨然成了最受欢迎的人,罗马人成群结队的把他围在中间,七嘴八舌询问赛里斯的风土人情、人文历史,直问的赵统一个头俩大,却又碍于身份只得压住烦躁的心情,尽量保持儒雅的姿态耐心作答。 他先是用简练而又不失趣味的语言,从圣母创世开始,向罗马人讲述了华夏文明的由来。 “赛里斯的主神竟是位女性。”听了赵统的介绍,罗马人不由大呼小叫起来。 似是觉得罗马人玩味的言语有玷污圣母的嫌疑,赵统眉头深锁,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完全没有。”马克西明连忙解释,“我们只是觉得,这实在是太罗曼蒂克了。” “罗曼蒂克?”赵统随即释然,“我们的圣母确实侍卫罗曼蒂克的,友爱的神。” “敢问赛里斯有多少人口?”马克西明开始将话题引向正途。 “据最新一次人口普查统计,帝国有六千七百多万人。” “这么多!”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听到实际数字的时候仍然大跌眼镜。要知道,全罗马加起来才不过一千多万人口,只相当于赛里斯的四分之一不到。 “那赛里斯到底有多大?”佩特洛尼乌斯忙不迭的问。 “怎么给你们说呢?”赵统想了想,道:“从帝国最西边的羌族自治州到最东边的青州骑快马需要三个月,从最北边的芦洲,再到最南边的交州骑马加坐船需要五个月。” “三个月?五个月?乖乖……”佩特洛尼乌斯既震惊又庆幸。令他震惊的是,赛里斯的版图竟然那么大,比安息人莫伦描述的还要大出一圈,足足相当于五个罗马。让他为之庆幸的是,还好赛里斯有着充裕的版图。要不然,以他们强大的军事实力,说不定哪天就会把心思动到罗马身上去。 528羊城 当被问及赛里斯有多少军队的时候,赵统给出的“帝国有一五十万兵马”的数字又让罗马使节震惊了好一阵。 不过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确是不知,实际上在经过数轮裁军之后,帝国的常备军只有六十多万。赵统给出的数字是不完全的,是涵盖了预备役成员的。但是对于赵统来讲,预备役和常备军区别不大,大战来临之际,预备役可以随时登上战场,教皇陛下振臂一呼,帝国完全可以人人皆兵,到那个时候帝国的军人可不是十万人,而是上千万之多。 一边聊边走,走走停停,日之后罗马使团在帝国铁甲骑士护卫下顺利抵达羊城。 第一次见到东方明都市的罗马人,在看到羊城的那一刻既兴奋,又震惊,同时还有点失落。 令他们兴奋的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赛里斯人的城池。 让他们震惊的是,这座赛里斯城池的繁华和规模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从赵统口中,他们得知这座都市里足有五十家商铺,外加五多个地摊商位,城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来自赛里斯各地的商人和西域诸国人贵霜人安息人在此云集,往复贸易。场面无比热闹。 让他们失望的是,纵然羊城繁华,且规模宏大,但是城里的建筑却十分简朴,结构也十分单一,方方正正毫无美感可言。他们实在难以想象,作为一个能纺织刺绣出优美丝绸,炼造出华丽琉璃的民族,怎么在建筑上毫无造诣可言。 在罗马人声声低语中,赵统听出了罗马人失望的缘由,随即一脸傲然的告诉他们,帝国不单单会纺织会制作上好的琉璃,更有着无与伦比的建筑造诣。这一点,大家可以通过参观羊城里的教堂一窥一二。至于羊城为什么建的这么朴素,一方面是因为羊城才刚刚建成十年多一点,还需进一步完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羊城近邻大漠,需要依托更为敦实的建筑结构抵御风沙。如果罗马的使节团想一见帝国的华美建筑,还需继续东进,在西凉在长安他们会亲眼见证帝国的建筑造诣如何高超,在洛阳……万城之城,他们会被宏伟的城池震撼。 听了赵统对洛阳的描述,罗马人不由好奇起来,不止这个被赵统称之为万城之城的赛里斯首都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作为一国使节团,马克西明佩特洛尼乌斯一行被安排在驿站入住。 至于跟着他们一道前来的六多名商人则享受不了这等待遇,只得在龟兹向导身戊带领下住进了城里的客栈。 将使节团一行安置妥帖后,赵统便向众人告辞,找赵云汇报此行的收获去了。 赵统前脚刚走,罗马使团里的者和贵族便迫不及待的找上他们此行的团长马克西明,恳求马克西明准许他们上街走走。 说实在的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亦是对赛里斯的市井风貌垂涎已久,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入住羊城各大驿站的罗马商人,听说使团要上街游离,便也跟了过来。 这个时候,身戊非常尽责的履行了他身为向导的本职工作,他先带着一众罗马人来到位于羊城中心的羊城大教堂,在这里引领他们领略了一番赛里斯神殿的魅力过后,把他们带到教堂中钱庄的入口处。 他告诉罗马人,在赛里斯虽然也流通金银铜等硬通货,但是沉重的硬通货币不但携带困难,花起来还很麻烦。更重要的是,用金银购物,市场里的商贩一下能看出他们是首次到赛里斯经商的雏儿,从而故意抬高商的价格,从中牟利。 诚然,善良诚实守信的赛里斯人向来是童叟无欺,不会坑人。但是羊城的市场里鱼龙混杂,还有很多匈奴人西域人和贵霜人开办的铺面,他们可是毫无信誉可言的。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手里的硬通货币——金银,换成赛里斯特制的纸币——圣券,圣券不但在羊城各个商铺可以通用,在赛里斯境内任何一座城池都可以当金银来消费。 如果大家信任他,可以把身上的所有钱财都拿出来,在教会的钱庄换成圣券。这样,接下来前往洛阳的途中可以减少不少负重,等到回罗马时花不完的圣券还可以在羊城这边再重新换成金银。如果大家对大家对他所说的话存在疑虑,也可以适当换些圣券,花多少换多少,花起来方便暂且不说,至少不会上当受骗。 言尽于此,身戊率先垂范,让随行仆役搬来个大箱,箱里装着七千两白银,其中五千两是身戊此行的本钱,两千两是罗马人支付给他的劳务费用。 柜台后方,钱庄里的神仆依据身戊的要求,将七千两白银换成五张面值一千两白银和张面值五两白银的大钞,又将余下的五两白银换成四张面值一两的小钞,并以一两白银兑换七十钱的汇率,将最后一两换成若干张一贯面值和五面值的零钱。 换完圣券,身戊将手里一沓钞票在罗马人面前晃了晃,“瞧,这几张圣券与七千两白银有着相同的价值。携带起来却很方便。”言讫,他将八张大钞折了数折,小心翼翼用帕包裹起来,随后塞在了脚下的靴里。余下的小钱则直接塞进怀里,随用随拿。 一众罗马人见状纷纷效仿,有的着身戊的模样,把这次带来的所有钱都搬了来,换成了圣券。有的则取了几枚罗马金币,在过称称量过重量后,以帝国公认的一比七的价格,将之兑换成了白银面值的纸币。 圣券在握,身戊带着罗马人走进了繁华的羊城大集市,欣赏过柔顺华美的丝绸过后,罗马人忍不住跳脚大骂大骂安息和贵霜人无耻透顶,层层盘剥过后竟把丝绸价格抬高了四倍之多,琉璃更是抬高了十倍。 “无耻至。”马克西明愤恨不已。他现在迫切想要与赛里斯建立友好关系,如果能联手将邪恶的安息和贵霜毁灭,让东西两大帝国建立直接贸易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罗马人已经支付了向导费用,按理说在抵达赛里斯的那一刻,身戊的向导契约已经宣告结束。但是作为一名诚实仁义的圣教信徒,身戊仍在无偿的延续着向导的职责。 他告诉随行的罗马人,在羊城做生意是有门道的。以丝绸为例,赛里斯的丝绸种类主要有个,一类是产自于赛里斯东部齐州和青州的山东锻。这山东锻因为是用水力纺车纺制而成的,所以产量很大,价格最为便宜,但是相对的,质量就相对显得粗糙了一些。与山东锻相对,第二类丝绸,也就是产自于赛里斯西南益州的蜀锦。这类丝绸在赛里斯有着悠久的历史,乃是纯手工纺织而成。最上等的蜀锦比蝉翼还薄,上面还绣有娟美的花纹,与其说是件丝绸,不如称之为绝佳的工艺。蜀锦制作工艺复杂,价格自然高昂,上等的蜀锦更是千金难得,在羊城根本买不到。往往在益州乍一出厂,便被各商贾红抢了去,若想买只有到长安或者洛阳碰碰运气。 第类丝绸,是赛里斯新兴的一个门类。产地位于扬州。由于扬州气候温和,这里的蚕吐出来的丝格外柔和。在辅以扬州特殊的半人工半机械编织方式,织出的丝绸虽比蜀锦差了一筹,但质量却被山东锻好上一些,且价格公道。是现在赛里斯境内最受大众欢迎的丝绸门类。 介绍完丝绸,身戊还想罗马人传授了采购琉璃的方式。与在罗马时不同,在羊城买琉璃不按件而是论斤称。如果问琉璃商人一件琉璃工艺多少钱,那商人立马便会看出你是外行,进而抬高琉璃的价格。如果进店之后,二话不说,先看货物。在挑到心仪的琉璃期间后,统一拿到柜台上称重。琉璃商人便会认为你是资深的羊城商人,会给你一个相对公平的价格。 …… 身戊洋洋洒洒,一段长篇大论让罗马人大开眼界。在对羊城集市有了一定的认识之后,人们迫不及待四下分开,一头扎进了五彩缤纷的赛里斯世界。 在所有商中,丝绸制无疑是罗马人的首选。在过去的数年里,丝绸柔顺的质地,优美典雅的花纹,透气的特性让罗马人对其趋之若鹜。然而,其高昂的价格却决定了它奢侈的地位,即便是罗马较为富裕的阶层,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起或者时时更替的。 所以,当来自罗马的使者权贵者商贾在看到丝绸的价格仅相当于罗马本土的四分之一不到,且质地更加柔软和典雅后,罗马人顿时觉得眼前的丝绸跟白送的一般,兴奋的陷入抢购的热潮。 有的人为了早些穿上崭新的丝绸衣服,竟主动找到羊城内的成衣店买了一身赛里斯人穿的华服,把身上破布袋似的罗马长袍换了下来。 !! 529购物狂潮 在成衣店精明的伙计连比带划循循劝导下,这位罗马贵族一边享受着热水泡脚的舒爽服务,一边在伙计帮助下向竖起了赛里斯最新款式的发冠,并为了保证发冠不乱,购买了柄上好的玉簪。 接下来,为罗马人清洗过脚上的污垢以后,成衣店的伙计又向罗马人推荐了店里上好的丝绸袜和薄底快靴。 罗马人看一眼光溜溜的脚,以及他那双惨兮兮木制拖鞋,再瞧瞧成衣店伙计脚上一尘不染,绣着花边的布鞋,一时间觉得自己堂堂一介罗马帝国贵族,竟然如此寒蝉,身上的着装甚至还不如赛里斯店铺里的一个小伙计。自尊心作祟下,二话不说买了四双鞋,十双袜。 成衣店的小伙计成功逮住这支肥羊,好一阵痛宰。腰里别的玉坠,手里拿的折扇,帽佩剑算盘……给罗马人配了个全套。 伙计谦恭的态周到的服务毫不吝啬的赞叹作用下,罗马人非但没有觉得伙计是在诱导他购物,反倒认为眼前这名伙计实在是棒了,是个诚实稳重,可以值得信赖的人。 这一感觉尤其在武装齐全,照过镜之后更加浓郁。看到镜中竖着发冠,穿着上好丝袍的自己,罗马人一觉得在罗马时披着麻袍,赤着双足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庸俗的乞丐,哪像现在这般温尔雅玉树临风……他甚至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不二十岁。“现在才有点贵族的样。” 出于相同的审美观,看到这位罗马贵族换上了赛里斯的贵族服饰,其余罗马同伴跟变了个人似的,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拔高了好几个高,便也跟着纷纷效仿。 于是乎,羊城中个时辰之内冒出一大批穿着华服的罗马人。 与罗马的贵族和商人不同,马克西明和随着使团而来的希腊罗马者则对羊城书店最感兴趣。 看着店内柜台上密密麻麻陈列的二多种印刷书籍类印刷,马克西明一行既为找到了赛里斯的思想源泉而兴奋,同时也为赛里斯人的智慧和明而震惊。 试问这世上,什么样的大智慧才能引导赛里斯人创出“纸张”这种神奇的书写工具和印刷术这种美妙的工艺,什么样明才能衍生出这么多富有内涵的著作? 他们虽然抵达了赛里斯,但是赛里斯的形象非但没有清晰起来,反倒变得更加的神秘。 赛里斯军事工艺明农业实在强大,强大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并因此披上了玄幻的外衣。让他们一以为自己来到了神的国。 兴奋中的罗马者们立誓要把店内的书籍全买回家,要通过字的海洋了解一个真实的赛里斯。 他们的这番举动得到了身戊的全力劝阻。身戊告诉他们,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并非羊城,而是洛阳。前往洛阳过程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要走,买多书只不过是白增负重罢了。这些书籍,在洛阳同样有得卖,且洛阳木槿轩书屋是赛里斯教皇陛下的产业,印出来的书不但纸张质量更好,易于保存,字迹也更加清晰。所以书籍到洛阳再买不迟。 再者说了。你们这些罗马人又不认得赛里斯字,买了也看不懂,还是等些赛里斯字再买书为好。 在这方面,身戊给罗马者推荐了几本连环画类书籍,其中包括《圣母经》《字经》和《西游记》。并告诉他们,这几部书都是由赛里斯教皇陛下的作改编的,很适合当做入门识字书籍来习阅读。 来自罗马的者们对此感激不已,连连向身戊致谢。 逛了一整天,傍晚时分赵统在城里转了一圈,好不容易在集市上找到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一行,并通知他们,他赵统的父亲,也就是神圣华夏帝国羌族自治州军都督,定国公赵云和教皇陛下亲封的羌王及羌族各部头领晚上要邀请他们共进晚餐。 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亦是对赵云这位赛里斯的封疆大吏颇感兴趣,立刻点头应允,回驿馆换上一身崭新的罗马长袍之后,便随着赵统一道来到与羊城大教堂一墙相隔的都督府。 在这场会宴中,赵云的儒将风采固然让一众罗马人终生难忘,但满桌的美味珍馐回味无穷的美酒绕梁日的旋律,以及丝绸覆盖下若隐若现的曼妙舞姿更让他们刻骨铭心。 享用过赛享用过赛里斯人的美食之后,罗马人一觉得罗马所谓的那些饕餮盛宴简直就是垃圾。赛里斯人醇香棉厚,晶莹的神仙酿,一颠覆了罗马人对美酒的认知。 美妙的乐曲,十数种乐器见证了赛里斯卓越的音乐造诣。柔软娇媚的舞姿,让他们体会到了曼妙的真正含义。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晚宴之后,意犹未尽的罗马者回到驿站,换上新买的丝绸睡袍舒适的拖鞋,泡上一壶香气四溢的茶叶,将洁白的宣纸铺在了面前的桌上。 他用别扭的姿势提起毛笔,一字一顿书写着此行的所见所闻:“赛里斯,是一个有着其宽阔疆域的伟大国。他们有着与罗马不相上下的强大军队和与希腊不分伯仲的明。我现在赛里斯的羊城,这里有着宽阔而又干净的街道和规模庞大市场。市场里被罗马人视为奢侈的丝绸随处可见,虽然赛里斯的平民同样穿不起,但是持有率远远超过了贵霜和安息。此外,在罗马价过金的琉璃,在这儿竟然是论斤卖的,这让我为之震惊了许久。 赛里斯人是舒适而又安逸的。他们有着一种名为茶叶的植物饮料,用沸水冲泡过之后可以直接饮用。茶叶的味道有点苦,让人一时间难以适应,但是在喝过几次后,它那先苦后甜的滋味,以及醒脑的功用便让我欲罢不能。除了茶叶,他们还发明了一种便与书写的道具,名字叫做纸。其价格远远低于羊皮,只需几十枚铜板便可以买厚厚一沓。他们还用纸张印制出上部书籍,让他们的思想万代传颂。 喝着醒脑的茶叶,读着纸质的书籍,那般享受简直像做梦一样。 上午的时候,我们的龟兹向导身戊待我们参观了赛里斯人的神殿。在那座带有明显赛里斯风格的建筑里,我们拜访了他们祈祷大殿,那里寄托了他们的信仰;参观了赛里斯人在羌族自治州开办的堂,那里是他们丰沛知识的来源;随后又在他们的教会钱庄了兑换了一种奇特纸币,那里囤积着赛里斯人海量的财富。 将信仰财富和知识同时放在神殿里,这是我从所未见的,足可鉴证赛里斯乃是一个具有浓厚宗教情结的民族。 出乎我意料的,赛里斯人的素质普遍很高。这一点从他们的军队里便可一窥一二。在军中每一名赛里斯将军都拥有着海量的存书,以便他们繁忙的军务之余,去追求心灵上宁静。 据随行的会说罗马话的赛里斯赵统将军说,拜教皇陛下所赐,赛里斯国内实行全民义务教育,这是赛里斯人素质普遍居高的根本原因。凡是在赛里斯出生的孩童,无论来自哪里,属于什么民族,到了八岁那年皆可在距家最近的教堂习识字。 我想这便是赛里斯强大明的根源,正因了浓郁的术气氛,赛里斯才会稳定和谐融洽的社会秩序。进而衍生出琳琅满目的产物和堆积如山的财富。 赵统将军还说,赛里斯人到十二岁那年可以通过考试的方式,考取洛阳齐州等地的高等院,那里才是赛里斯真正的术中心,也正是我最渴望去的地方。” 这一天,每个罗马人都在以不同形式总结着自己对赛里斯的初印象。无论是写旅行日记也好,头脑追思也罢,赛里斯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无一例外都是美好的,宛若梦境一般。 罗马使团共在羊城呆了七天,七天后在赵统护卫下,他们怀着依依不舍和期盼的心情继续东行道。 沿着宽敞的赛里斯官,一边欣赏异域风光,一边赶,终于在圣元二十九年二月抵达赛里斯的凉州,并在凉州武威郡与前来迎接他们的赛里斯官员——礼部尚书戏志才汇合。 在面见戏志才之前,马克西明一以为,赵云和赵统的形象足以称得上赛里斯人优秀的典范。直到与戏志才有过一番交往,他才明白自己对赛里斯的认识是那么浅薄。 没错,赵云父确实优秀,但是他们只是赛里斯中武人的代表,他们纵然优雅彬彬有礼且与人为善,但从骨里人流淌着豪迈粗犷的血液。与他们不同,戏志才和他随行的官员都是赛里斯的官,他们的风采才是赛里斯者的典范。 他们优雅俊朗的外貌之下,在不失阳刚的条件下,透着几分智者特有的温柔,给人以亲善的美感,仿佛眼前之人并非异国的使节,而是久别重逢的好友。让人禁不住想要信赖他,与他亲近。 !! 530洛阳 在东行的道上,戏志才用华美的辞藻和善意的言语向来自罗马的使者们讲述着帝国的人历史和自然景观。他一言一行不掺杂任何卖弄的意味,既让罗马人听了不会觉得他是在卖弄识,也不会让他们感到自己是在通过拔高帝国的形象贬低罗马。 正因了这个原因,罗马人对戏志才的讲述颇感兴趣,在听的同时,甚至还有人随行将其记录了下来。并通过交流,在心底对赛里斯更为深入的人历史结构图。 所以,当罗马人抵达长安的时候,他们不再仅沉迷于赛里斯繁华的市井,转而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探寻赛里斯人的物古迹,并尝试在他们的书画雕刻等艺术作中,探他们精神层面与罗马与众不同的地方。 显然,作为帝国的西都,长安无疑是罗马人探赛里斯悠久历史的好去处。在戏志才和礼部官员带领下,他们参观了包括长安先朝皇宫在内的诸多名胜古迹,并受邀参加了一次赛里斯人的书画展。 经过两个多月长途跋涉过后,长安一行,他们可谓收获颇丰。不但在这段时间里,会不少赛里斯语,还认得了数个赛里斯字。他们会的茶道,当然还有赛里斯人富趣味性的棋牌游戏——象棋围棋还有麻将。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对赛里斯明的演变历程有了直观的认识,这就为他们抵达赛里斯伟大的首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离开长安时,戏志才指着长安的东城门,笑着告诉罗马使节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说,“二十年前,他们前些时日刚见过面的羌族自治州都督赵云攻打长安时,用炸药将旧长安东门送上了天,所以长安的东城门才会与其他四门颜色有所差异。” 佩特洛尼乌斯看一眼十丈多高的长安城墙,和宽厚的赛里斯门楼,与马克西明对视一眼。他实在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力量能让这么大一个城门“飞上天”。连长安的城门都能摧毁,世上还有什么样的城池能挡住赛里斯的兵锋。 带着疑虑,罗马使团再次踏上了东行之。 圣元二十九年四月十,洛阳城高大的城墙在罗马使团视线的尽头浮现起来。饶是横穿大陆见识过东西两大明无数座城池的罗马人,在看到洛阳城的宏伟的规模时仍禁不住赞叹出声。 据戏志才说,洛阳城的占地面积相当于六个长安那么大,而按照罗马人前几日对长安的走访所知,长安城的大小甚至比罗马还要大上一圈,与失落的庞贝城不相伯仲。 这也就意味着洛阳要比罗马大上六倍还多。 他们终于明白了,万城之城的真正含义。 早在数日之前,西之国——大秦的使节抵达帝国的消息便随着新一期的《圣光报》发布了出去。所以在罗马使团抵达洛阳的这一天,洛阳达到了万人空巷的程,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渴望一览大秦人的模样。 依照教会的呼吁他们一手举着帝国的国花——荷花,一手持着小号的血红十字大旗,在城门内外两侧排起整齐的队列,热情欢迎大秦使者到来。 热烈的景象让罗马使团的人们一难以把持兴奋的心情。 罗马使者进城以后,得到消息的栾奕也从教皇宫赶了过来。銮驾所过之处,姓齐齐跪倒。十几万人山呼万岁的盛景,让罗马使者好一阵震惊。 在罗马,即便是当年的凯撒也没有赢得这么多姓朝拜,更何况姓还是跪着叩拜。 罗马使团团长马克西明知道,纵然赛里斯人有着叩拜君王的习俗,但是叩拜也分真心和被迫,显然,眼下这些赛里斯姓是发自肺腑的朝拜着他们的君王,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君主的爱戴。 结合来时的上,从戏志才口中听到的关于赛里斯教皇栾奕的过往。他清楚,这位八岁开始经商,十四岁开始领兵东征西讨并于十六岁那年一统赛里斯的君主,无疑是赛里斯数千年历史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英雄人物。 他的丰功伟绩远超历代赛里斯君主,他不但将分裂的赛里斯重新统一起来,还开疆拓土,将赛里斯的疆域扩大了几乎一倍。更为重要的是,他凭借自己的智慧和魄力,用科举制金融体系强大的军队将贵族豪强的权利削弱到了谷底,建立起一个有着超强中央权的君主制国家。 而贵族豪强尾大不掉恰恰正是罗马立国千余年来没能解决的解决的问题。 想到这些,马克西明怀着无比崇敬的目光,迎向这位伟大的赛里斯君主。在马克西明心目中,原本以为赛里斯的教皇是个外表粗犷的战将,可事实却与他的所思所想大相径庭。赛里斯的教皇虽然比他高出了整整一头,但是容貌却十分俊朗儒雅,尤其那一双深邃而又睿智眸,仿佛天边的星辰,又如一汪深潭蕴含着无比的智慧。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教皇不单单是被赛里斯人称之为神将的勇士,同时还是赛里斯首屈一指的者,无数本著作的作者,以及象棋麻将等诸多新奇事物的发明人。 军事家历史家哲家格物家诗人……无数个赫赫有名的光环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他真的是无所不能的神灵一般。 马克西明收敛一番面见德高望重之人时特有的激动心情,以罗马最为隆重的礼节,屈身右手捂胸,弯腰九十拜道:“罗马帝国检察官马克西明,代表首席执政官塞维鲁阁下,向尊贵的赛里斯教皇陛下致以诚挚的问候。” “不用多礼。”栾奕虽然年轻那会儿跟赫拉克勒斯了一口流利的罗马话。但是在当下外交环境下,身为神圣华夏帝国的教皇,他必须用华语对答,再交由鸿胪寺的官员翻译。“欢迎贵国使节不远万里到华夏来。使节一辛苦,先到驿馆入住,晚些时候我会准备盛大晚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栾奕的亲和超乎了马克西明的想象,这让他为之受宠若惊了许久。恭恭敬敬依令行事,在禁军护卫下带着自己的使团住进了洛阳的驿站。 在洛阳驿站,等待他们的不单有帝国礼部鸿胪寺的官员,还有郭嘉和他的神盾细作。 按照栾奕之前的嘱托,郭嘉和他的手下需要将远道而来的罗马使节进行区分。那些有真才实的罗马和希腊者是笔宝贵的财富,所以一定要想方设法拉拢他们,尽量实现“乐不思罗”,把他们永远留在帝国再也不会罗马。 至于使团里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哥,则无需理会。当然也不能得罪他们,毕竟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里,他们会是帝国客户的新群体。 需要格外注意的,就是使团里包括马克西明佩特洛尼乌斯在内的罗马官员和细作,一定要提防他们进入帝国的机密机构,防止他们窃取帝国的情报和火药等核心秘方。 为了完成栾奕交付的重任,郭嘉从神盾局挑选了一批经验最为丰富的细作,对驿站进行了一**换血。上至驿站官员,下至杂役厨全都换成了神盾局的成员,同时还在鸿胪寺使节之中掺入了不少懂得罗马语的细作,以便近距离跟罗马人进行交流,套取信息。 所以,傍晚时分接风大宴开启的时候,栾奕就已经对罗马使者团成员的身份有了初步的认识。哪些者值得敬酒,哪些人可以晾在一边,他已然了如指掌。 在享受过羊城赵云的接风宴后,罗马人曾一以为,羊城美酒佳肴,是这世上最值得回味的美味珍馐,可是在西凉武威马腾府上尝过西凉菜之后,那一幼稚的想法立刻消失,转而觉得西凉的饭菜才是这世上最无与伦比的大餐。 然而,在抵达长安之后…… 如今,来到教皇宫的罗马人,看到丝绸纱帐布置下,金碧辉煌的宴会大殿,他们才知道之前在长安见到的一切,不过是赛里斯饮食化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们局促不安的坐在华丽的软塌上环视四周赛里斯帝国的武官,不由发出由衷的赞叹。 对赛里斯丝绸有过一定了解的他们,很快就发现赛里斯的官员无论大小,都穿着最上等的蜀锦,而与之相对的,罗马人的长袍虽然也是丝绸制成,但是无论是丝绸的质,还是款式都显得无比寒酸,简直就是剪了几个口的破麻袋。坐在服饰华美的赛里斯人之中,他们就像一群乞丐一样。 为此,他们大为尴尬,甚至一认为早知这样,还不如临来前把从羊城买到的赛里斯华服换上。 局促不安之际,人员到齐,大殿里响起一串阴柔的呼喊声,“吉时已到,大宴开启。” 此言一出,殿内立刻响起悦耳动听的音律,一名名体态婀娜的曼妙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将一叠叠外形精致香气四溢色泽动人的美味佳肴端到了众人面前的矮几上。 !! 531学术 “没到过赛里斯,就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贵族生活。”这句话得到罗马人一致认可。 相较而言,罗马那所谓的上流社会简直粗鄙不堪,,跟野蛮人一样。 在赛里斯国宴上,琳琅满目——一百多道不同种类的美味佳肴让罗马人食指大动。菜肴不但色、香、味俱全,让人回味无穷,在盘子周边还用豆腐、萝卜、瓜果和面团雕刻出的云团、山峰、劲松等优美立体雕塑,让人一度觉得眼前的一个个菜肴,不是庸俗的果腹之物,而是值得让人顶礼膜拜的豪华工艺品。 最让人震惊的,当属赛里斯人的音乐。正所谓音乐是没有疆界的语言,金鼓钟,琴琵琶筝,笛管箫……一百多种不同乐器发出的有别于罗马的清脆乐声,打开了罗马人的心扉。或舒缓婉约,给人以宁静的感受;或**起伏,让人心潮澎湃;或扶摇直下,令人叠叠生怜。 一曲作罢绕梁三日,罗马人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可以说,美酒佳肴、仙音妙舞、琴棋书画、茶香墨渍、香车美人是赛里斯贵族生活的全部。 去富丽堂皇的饭馆享用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大餐,去帝国大剧院欣赏宏大的音乐剧,找三五好友城外踏青吟诗作画,在棋社对弈品茗,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去帝国蹴鞠场看一场紧张刺激的蹴鞠比赛…… 这些都是赛里斯人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享受生活的方式——这才是文明人该过的上等生活。而不是像罗马那样,品种单一的垃圾食品、单调的乐曲、庸俗的情人、野蛮的斗兽竞技。 在罗马人心中,赛里斯人的生活都是美好的,哪怕是穷人也比罗马贵族享受着更多的快乐。 每日卯时,睡了一夜的洛阳百姓们在听到各自城区中钟塔的报时声后准时起床,定点用餐。吃过早饭,各自上工。朝廷的大员住的都离官署不远,可以步行上工。住的稍远些的,文官乘马车,武将骑马。 那些没有车马的富贵人家,可在洛阳城各个路口租赁出租马车或者人力黄包车载他出行。 至于那些赛里斯的普通百姓,由于赛里斯的都城洛阳实在太大,为方便百姓出行,赛里斯教皇还特意城里铺设了铁轨。起初,罗马人还纳闷,宽阔的街道中央为什么要横着四根硬邦邦的长铁棍。后来才明白,这是洛阳公共马车的轨道。借助这样的轨道可以减少马车前行的阻力,从而增加马车的载重。公共马车轨道上白天里往复驰骋着由八匹骏马拖拽的八轮车厢,车厢里或站或座可容纳二十名乘客。乘客乘车只需支付五文钱的费用,就直通洛阳城的四十个主要站点。 公共交通这一新生事物让罗马人在抛出无限赞誉的同时,既新奇又好奇。 他们最为感兴趣的问题便是,没人五文钱的车费,连供应草料都不够,公共马车岂不是天天都在赔钱? 戏志才笑着告诉他们,公共马车乃是帝国对洛阳百姓的一项公共福利,是不以营利为目的的。所以票价定的很低,收费完全是个形式。至于公共马车的收益,非但不少,还很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公共马车收入的主要来源并非车票,而是车身上那一条条横幅——每年仅靠广告获得的收入便可支撑公共马车正常投入运营,再加上帝国给与的资金扶持,公共马车收入足可用可观来形容。 “广告?扶持?”错愕之余,罗马人一度很想撬开赛里斯人的脑袋看看,他们是如何想到这么多奇思妙想的。 在赛里斯人的一天中,辰时上工,巳时享用上午茶和糕点,午时用午饭,申时用下午茶,酉时收工回家之后用晚饭。接着是丰富的夜间生活。 每过六天他们会固定的度过一个休息日,在这一天他们会穿上华服,先去教堂祷告,再去听一场歌剧,亦或者看一场蹴鞠比赛。 他们的生活紧张而又有序,工作时忙碌但是闲暇时却又舒适且富有趣味。 这让罗马人很是羡慕。 于是乎,来自罗马的权贵们,在抵达洛阳的第二天,便学着赛里斯人的模式,享受着赛里斯文明的快乐。他们在五彩斑斓、多姿多彩的洛阳城里纸醉沉迷,追逐起自己向往的美好。 与只知奢侈享乐的权贵不同,来自罗马和雅典的四十多位学者则一头扎进了仰慕已久的洛阳城中之城——学院——学院区。 站在学院区赛里斯式园林建筑群之中,罗马的学者们赫然发现这里的气息,与洛阳的繁华迥然而异,周围萦绕着郁郁葱葱树木,百花齐放、百鸟齐鸣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一栋栋高大巍峨的赛里斯建筑耸立在群绿深处,其规模甚至比教皇宫还要宏大。 这一刻,罗马学者们终于明白赛里斯为什么那么强大,且仍在不断的强大中——教育,正因了对教育的无比重视,他们的文明才会像一架铺了铁轨的马车一往无前。 令罗马和希腊的学者们无比震惊还有,洛阳各所学院的学科分类十分系统,这里包括帝国大学堂、帝国演武堂、帝国圣十字医科学院、帝国艺术学院在内的七所院校中囊括了哲学、经济、数学、格物、化学、兵法、医学、书法绘画、雕刻、建筑、统计等十数个专业。 不但罗马、希腊学者感兴趣的学科这里全有,还有许多他们闻所未闻的奇特知识。更令他们惊奇的是,赛里斯人还专门为女性开办了高等院校——帝国女子学院。学院里全是女学员,毕业后,女人也可入朝为官。 这在罗马人所知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前所未有的。对此,罗马学者们褒贬不一,有人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让他们做官简直是胡闹。相对精明的学者则持相反意见,透过此时他们看出赛里斯对公平的认知已然凌驾于天下列国之上,给女子学习和接纳权力的机会是人类文明跨时代的壮举。 在访问帝国大学堂过程中,罗马人在翻译帮助下用磕磕绊绊的华语与大学堂里的师生交流,聆听过几节课程之后,他们惊喜的发现赛里斯人有着丰富的哲学思想,这些思想与希腊的各大学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中无论是斯多亚学派的坚持着,还是米利都学派、毕达哥拉斯派的传承人,无一例外都能在赛里斯儒、道、法家思想中找到自家学派的影子。 而且相对于希腊诸多哲学流派,赛里斯的哲学体系更加完备,与孔子、老子、韩非子相比,希腊那些古代先贤的理念是显得那样的浅薄。 它们虽然也能启迪心智,给人以思想、道德上的引导。但是现实应用过程中,尤其是在治国过程中并不能够直接应用,它们只是理论而已,存在的目的只是让人知道人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而在赛里斯一部三千个赛里斯文字的《论语》就可讲他们的思想理念全部囊括,更重要的是《论语》在界定了如何成为一个有道德的君子之余,还更为系统的诠释了什么样的君主是明君,什么样的臣子是贤臣,如何才能被称之为好儿子好丈夫,怎样才能达到贤妻良母的标准。 它既是赛里斯人的行为准则,道德标准,更是治国纲要。在它和它的衍生物《大学》《中庸》引领下,以及通过圣母教对老庄、韩非子、管子等百家思想的融合,共同铸造成了赛里斯现在文明的思想架构。 赛里斯的儒道法家思想,仿佛一把金钥匙,打开了罗马学者们尘封已久的知识宝库。心怀对知识无限渴求的罗马学者们,兴奋的汲取着知识的滋养。为了方便与学术近距离接触,他们索性搬出位于内城的驿馆,死皮赖脸在帝国大学堂的宿舍里住了下来。一个个如同初入学的学生一般,从最基础的学起,游走于学院各大课堂。 随着学习的深入,他们越发觉得赛里斯人知识量空前巨大,不单单哲学,在数算几何领域赛里斯人同样有着超凡的造诣,其算数水平超出罗马上百年。 赛里斯人用最科学的测算公式和演算方法,算出了更为精准的圆周率π,精确度足足达到小数点后一百六十位。他们随后利用这一圆周率计算出圆的周长,成功将圆切割成三百六十份,并以字为据制作出有着一百八十个精准刻度的半圆仪,每个刻度则代表一°,数学几何的“角度学”由此而生。 借助半圆仪,他们还正确推演出勾股定理的规律——勾三股四玄五,并将其利用到了建筑和造船领域。 一众罗马学者大开眼界。更让罗马人大开眼界的,还有赛里斯人高超的医学造诣。 眼下罗马人的医学还停留在埃及一千年前的水平,而赛里斯早在很久以前就建立起了系统的医药体系,分出了大方脉、伤寒、妇人、小方脉、疮疡、眼科、口齿咽喉、针灸、正骨九个科,分门别类对应不同的病人。 !! 532埃及人 赛里斯人不但能通过草药、针灸、刮痧治疗发热、风湿、麻风病等常见症状,还利用种植牛痘的方式,成功杜绝了天花这样的绝症。 更让他们无比震惊的是,帝国血红十字大学大方科还懂得用一种称之为麻沸散的内服麻醉药物,对病人实施麻醉,进而摘除其体内腐坏的器官和肿瘤。 这样的治疗手段,罗马人前所未见,叹为观止,除了啧啧称奇,无法表达他们震惊的心情。 在罗马和希腊的学者们深陷在知识海洋中的时候,马克西明和佩特洛尼乌斯则在忙着跟戏志才商讨亲善事宜。 &n$猪$猪$岛$小说bsp;会晤的初期阶段,总体而言是友善而又顺利的。双方很快对兄弟式友好同盟达成一致,并签署了官方的攻守同盟跳跃。 对于马克西明提出的,在必要条件下神圣华夏帝国和罗马帝国对安息同时用兵的建议。戏志才代表神圣华夏帝国教皇表示赞同,承认有必要除掉安息这个横跨在神圣华夏帝国和罗马之间的绊脚石,实现东西两大文明间的正式通贸。 在这方面,马克西明提议攻占安息后平分领土。戏志才拒绝了他建议,表示华夏帝国虽然可以对安息用兵,但介于安息距离帝国太远,帝国不可能隔着西域诸国和贵霜对安息实施管理。再加上帝国现在正忙着对重洋之外的澳洲进行开发,暂时无力占据安息。所以,帝国并不需要安息的土地,只是希望攻占安息后,罗马能把安息海湾的几个重要港口割给华夏帝国,以便对安息和罗马开展海上贸易。 这样的条件,马克西明自然乐于接受,当即点头同意。 接下来,在商谈文化交流问题的时候,马克西明希望赛里斯能派人教授罗马人学习先进的纺织技术,全新的耕作手段,以及金属冶炼、火药制造等军事技艺。 这样的请求戏志才自然不会答应。不过他并没有严词否决,而是委婉的说:“既然是交流,交换是其中必要的环节。只要罗马能拿出等同价值的先进技艺,神圣华夏帝国不介意将筛铁法、火药配方等重要技艺传授给罗马朋友。” 一听这话,马克西明搜肠刮肚了许久,赫然发现罗马掌握的东西,赛里斯都有,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与赛里斯交换。如果非要从罗马技术中优中选优,那就只有——“我们愿意用几种海行战船的制作方法,交换火药。如何?” “哦?”戏志才自得一笑,“这么说来,贵国很善于造船?” “那是自然。”作为地中海和红海的霸主,马克西明完全有理由相信,罗马造的船在西方世界是出类拔萃的。 “你们的船有多大?”戏志才问。 “约等于贵国的七丈长,两丈宽,在海中驰骋如履平地。”马克西明一脸骄傲的道。 “七丈,两丈?”戏志才呵呵一笑,“算了吧!我们对贵国造船图不敢兴趣,不会用火药交换。”说完,戏志才拍拍屁股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谈判过程中,马克西明没有在戏志才手上讨到一点好,只是签署了几张无关痛痒的贸易协定,和双方分别派遣留学生到对方非保密性学术机构学习协约。 这些协约看起来公平合理,可是对于罗马这个毫无技术保密而言的国家,赛里斯人等于可以学走他们的一切,而与之相对的,赛里斯的化学、军事、医学、格物等专业却不对罗马开放,只让他们去学哲学、数学、书画、建筑这些不能产生直接价值的科目。 这从根本上对罗马是不公平的,马克西明虽然深知这点,但好在于聊胜于无,在经过几番犹豫之后,终归还是在协约上签下了大名。 就在马克西明与戏志才为各自祖国的利益展开一轮轮唇枪舌剑的时候。 尾随罗马使团抵达洛阳的一支罗马商队引起了郭嘉的注意。这支商队中的成员不但皮肤与罗马人迥然而异,多是古铜颜色,其中还有几名黑奴,所说的话也不是罗马语、更不是希腊话,而是另一种奇特的文明语言。 据细作探查,他们平日里非但不像其他罗马人那样在街上游乐购物,反倒时常趁着深夜鬼鬼祟祟,深夜里在客栈商队首领房中密会。密会中,商队成员对首领毕恭毕敬,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更像是臣子在向君主见礼。 郭嘉遂既将这一情报上报给栾奕,同样引起了栾奕的好奇。 “要不要把他们都抓起来?”郭嘉问。 栾奕摇了摇头,“他们到帝国来肯定别有目的,只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始终不肯表露心计。” “陛下,据细作回报,除了我们还有一帮人也在监视他们。” “哦?”栾奕抬头问:“谁的人?” 郭嘉回道:“看样子,是罗马——佩特洛尼乌斯的人。” “原来如此。”栾奕大体捋清其中逻辑。 “陛下明白什么了?”郭嘉问。 栾奕捋着山羊胡,道:“这些人八成是罗马治下某个行省的贵族,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八成来自罗马叙利亚行省或者埃及行省……埃及行省的可能性更大些。他们受尽了罗马人的剥削和压迫,却又多次反抗都以失败告终。所以跑到帝国,找我们求助来了。” “啊?埃及人。”郭嘉没少听栾奕念叨埃及文明,对埃及算是有所了解,“那陛下准备帮他们吗?” “帮,为什么不帮?罗马内乱对符合帝国的利益。” “可是咱们刚跟他们签署了同盟条约啊。” 栾奕不屑一顾的道:“盟约不过就是一张纸。奉孝记住,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罗马对帝国有利,即便没有盟约我也会为他赴汤蹈火;眼下撕毁协约,对帝国有利,很乐意亲自让协约变成废纸。”他顿了顿,接着道:“再者说了,咱们又不再明面上帮埃及,也算不上毁约。” “明面上不帮,那怎么帮?”郭嘉问。 “咱们可以像当年对付匈奴、鲜卑那样,卖给他们兵器啊。”栾奕心里打起小算盘,“咱们不单单可以用刀枪剑戟换回大量的金银,还能对他们出售火炮、炮弹和手雷。” “可是奕哥儿不是说过,火药不能让外族得去吗?” 栾奕开玩笑道:“奉孝怎么越来越愚了。咱们卖的是火药,而不是火药配方。咱们把霹雳车、大炮卖给他们,大步火药的补给线仍攒在咱们自己手里。他们放出的炮弹、手雷用一个少一个,想要补充就只能找咱们买。如果将来那一天,埃及想对帝国不利,或者帝国反过头来占据埃及,只需把他们的火药来源掐断,大炮和霹雳车放在他们手上就是一堆废铁。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郭嘉闻言哈哈大笑,“奕哥儿,你真是越老越狡猾啊!” “不但如此。埃及人有了火药后,必然可以战胜罗马军队。其他叙利亚、马其顿……那些罗马人的行省看到埃及反抗暴政大获成功,必然纷纷效仿,也到帝国来采买火药。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呐。罗马陷入内乱,他们定会遣使谴责帝国出售火药的行径,到时候我们只需说协约上没有限制帝国不许像罗马人出售火药的条文便可。咱们有理有据,罗马人拿咱们没辙。他们非但不会跟帝国闹僵,反倒会摇尾乞怜,恳求帝国也向他们出售火药。到那个时候,罗马各省的资财将源源不断流入帝国,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待收渔翁之利便可。” “我今日才算明白,什么叫做老谋深算。” 栾奕、郭嘉同时仰天大笑。 收拢一番心情,郭嘉复问:“那些埃及使者还被罗马人盯着,该如何处理?” “在罗马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抽时间带他们的领头人跟我见一面。” “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郭嘉领命而走。对于他这个帝国首屈一指的谋士而言,让罗马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带走埃及人简直易如反掌。 第二天一早,名为克俄斯的罗马士兵,与往常一样守在了天外村客栈门口,监视着埃及商队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和她的丫鬟从克俄斯面前走过,克俄斯品砸着美丽姑娘身上体香的工夫,恰见一支雕饰美观的箭袋从女子袖子里滑落了出来。他赶忙捡起钱袋,送到姑娘面前,用刚学不久的华语连比带划的告诉姑娘,“你……的……钱……袋。” 话刚说到这儿,便听那姑娘惊叫一声,“呀,抓小偷呀!”一听这话,周围的百姓为了立刻围了过来。 克俄斯大慌,赶忙把钱袋往姑娘怀里塞,这一塞更坏事,“小偷非礼啊。” 受郭嘉之名,守在街角的洛阳卫戎卫士听到暗号,一股脑冒了出来,冲到克俄斯面前,二话不说将其按倒在地,捆了便走。 可怜那克俄斯直到被抓到县衙都不清楚自己被人陷害,就在他被抓走的同时,郭嘉亲自走进天外村,将守在客栈里的埃及使者请进了教皇宫。 533阅兵前夕 显然,来自埃及的使者没有想到今日约见他的并非赛里斯的高官,而是有着至上权利的教皇本人。 而让栾奕同样诧异的是,埃及派出来的使者头领竟然是个漂亮的埃及女人。 诚然,埃及人为了方便出行,进行了一番女扮男装的乔装打扮,但是作为一名阅人无数的帝王,栾奕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身份。 “抬起头来。”端坐在宝殿之上的栾奕用罗马语对台下的埃及人道。 埃及姑娘颤了一下,将斗篷遮盖下绝美的容颜亮了出来。 “你是埃及人?”栾奕问。 埃及姑娘神色紧张的点了点头。 “不必紧张,年轻的姑娘。今天之所以把你请到这里来,是因为我发现罗马人似乎想对你不利,只不过碍于洛阳城的治安,才迟迟没有出手。说吧,说说你到帝国来的原因……我想,你不应该并不是来做贸易的。” 埃及姑娘为之一滞。她是在罗马使团之后尾随而来的,没想到才抵达洛阳才不过三天,赛里斯的法老就看穿了她的身份和来意。“难道他真像赛里斯人说的那样,蒙了天神的眷顾?” “尊敬的陛下。”埃及姑娘单膝跪地,将蒙头的斗篷摘了下来。棕色的柔顺长发随即披散开来,将她古铜色的面颊衬托的分外美丽,“在下乃是埃及王族后裔,名叫娜芙瑞特。” “王族后裔?”栾奕微微一笑,“据我所知,埃及早在二百多年前就被罗马征服,已经没有所谓的王族了。” “尊敬的赛里斯法老王明见,在下这一在战争中存活了下来。我们家族世世代代致力于推翻罗马人的暴政,重塑埃及昔日的辉煌。”娜芙瑞特神色一暗,道:“可怎奈势单力薄……不是罗马人的对手,家中死了许多族人,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会全军覆没。所以,在下怀着家族的使命和民族复兴的希望,千里迢迢来到赛里斯,请求伟大的赛里斯法老助我们一臂之力。如果尊敬的法老能帮我们推翻罗马人的残暴统治,我们愿意成为赛里斯的属国,永远听从赛里斯的调遣。” “法老?”栾奕挑眉,笑了笑。论起来,在埃及法老是国家军事、政治和宗教三栖领袖,身份还真跟自己有点像。他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战而对娜芙瑞特道:“你们知道帝国帮埃及推翻罗马人的暴政后,埃及虽然会成为帝国的属国,但埃及距帝国天高路远,往返一趟至少需要耗费一年多时间。帝国压根控制不了你们,所谓的属国身份不过是名义上的。你们的算盘打的不错。” 娜芙瑞特俏脸一红,急切道:“尊敬的赛里斯法老陛下。百余年来,罗马人对埃及横征暴敛,疯狂掠夺着我们的财富。他让我们的男人去北方替他们打野蛮人,让他们冲锋在前,他还让我们的妇女随军……”娜芙瑞特低下头,哽咽着又道:“他们简直不是人。埃及的人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被逼的实在没办法,求法老陛下务必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只要伟大的赛里斯肯帮助我们,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说着,娜芙瑞特开始宽衣解带,露出外衣遮盖下布料极少的埃及民族服饰。 不得不说,娜芙瑞特的身材无比曼妙,古铜色的肌肤够了下,他身体展现着近乎完美的曲线。不过,妙龄少女的美好身材对年过五旬的栾奕仍然有着十足的吸引力,但是作为一名帝王,出于对帝国未来的考量,他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痴迷的神色。 他走下高台,来到娜芙瑞特面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勾起娜芙瑞特的下巴,玩味道:“你想做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可惜,我不想做凯撒。” 娜芙瑞特为之一怔,“陛下知道克娄巴特拉和凯撒?” “我……无所不知。”栾奕斜视娜芙瑞特道:“我不需要你的**,但是我要你将灵魂出卖给我。” “灵魂?”娜芙瑞特听出栾奕要帮她,当即大喜,匍匐在栾奕面前,不停亲吻他靴子上的雕龙图案,“只要尊贵的法老愿意拯救埃及人民,助我的家族复国,我愿意将灵魂出卖给您——尊贵的赛里斯法老陛下。”她亟不可待的站起身来,问:“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兵助我们复国?出多少人马?大军如何长途跋涉抵达埃及?需要我们为您做什么?” 面对娜芙瑞特连珠炮似的问炮似的问题,栾奕笑着摆了摆手,“娜芙瑞特阁下莫急,听我一言。就在前日,帝国刚跟罗马签署了攻守同盟协约,所以出于公义和守信,我们不能直接对罗马用兵,助你们复国。” “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说只要我出卖灵魂,您就愿意帮我们复国吗?” “是的!”栾奕点了点头,“我向来对埃及伟大的文明怀着崇敬之心,也对埃及百姓的遭遇深感同情。所以我想助你们一臂之力。” “可是您不是跟罗马人签署了同盟条约?既是跟罗马人同盟,又怎么帮埃及?”娜芙瑞特彻底被绕糊涂了。 “帝国不在明面上出兵帮助埃及,而是私下里向埃及出售最佳品质的武器。有帝国的武器在手,埃及复国易如反掌。如何?” “兵刃?”娜芙瑞特懵了。由于来时,她并没有跟罗马使团同行,没有看到赵统和精绝人的那场战斗,所以栾奕所说的赛里斯武器对于她而言还十分陌生。 栾奕随即让秉笔太监从殿前守卫手中要来一把佩刀,在娜芙瑞特眼前晃了晃,“看好了。这是一把帝国最平凡不过的军用佩刀。”言讫,他抽刀出鞘,一刀砍向殿里的铜炉。 “嘭”一生脆响,坚硬的铜炉一分为二。收刀入鞘,问一脸震惊娜芙瑞特,“如何?帝国的宝刀削铁如泥。有了它,还愁打不过罗马人的军队?除此以外,帝国还有很多强有力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们都愿意对埃及出售。有一点阁下可以放心,帝国绝对不会把这些武器卖给罗马。怎么样?” “这……”娜芙瑞特仍然有些犹豫。在她看来,赛里斯向埃及出售兵器,无非是赛里斯法老搪塞自己的理由。赛里斯的武器再强大,也不如直接派兵来的妥帖。 “这样好了。”栾奕看出娜芙瑞特对自己提出的方案并不满意,而不满意的原因主要还是对神刀、火炮等帝**械缺乏足够的了解。便告诉她,“后天,也就是五月初五是帝国的国庆日。届时帝国将在洛阳西门外举行规模宏大的阅兵仪式。我希望阁下能去参加,那天凡是阁下目视范围内的帝国武器,帝国都愿意出售给埃及。如果埃及对帝国的武器表示认可,认为有助于埃及复国,可于当日去找天外村也就是你们下榻的那间客栈的店小二,他现在已经换成了帝**人。他会安排你与我再见一面。如果你们觉得帝国的武装对于埃及没有多大帮助,我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听了栾奕的话,娜芙瑞特长吐一口浊气。“一切旦听法老陛下安排。” 三日后,圣元二十九年五月初五,是神圣华夏帝国建国九周年纪念日。原本栾奕定的是十年大庆的时候才举行阅兵仪式,可怎奈今年来了罗马使节,便将阅兵式提前了一年。 其实早在三个月,罗马人抵达羊城之后,阅兵式就已经开始筹办了。帝国工部的官员在距离洛阳西门五里处筑起了宏伟的水泥高台,并在周围摆了一圈可以充当临时看台的铁架和布幔搭建的围墙。 在兵部统一调度下,帝国十八大州,各派出了一千五百人组成的精锐部队,他们是此次阅兵的主体。出了各州卫戍兵马,象征帝国荣耀的重甲骑兵圣殿骑士和圣堂武士均在其列,再有就是帝国的北海舰队水军官兵、工兵火炮,以及帝国的医务兵团。 阅兵尚未开始,四万余武装齐整的帝国大军在洛阳城外安营扎寨,每日排列方阵,高喊口号,气势非凡,场面蔚为壮观。 五月初五当日,清晨一大早,栾奕和文武百官便在御林军护卫下浩浩荡荡来到阅兵现场。在他们身后,则跟着受邀参加阅兵仪式的一万余名帝国各地赫赫有名的豪强、富贾、学者、诗人、工匠…… 有了观剧、看球的经验,参加阅兵仪式的帝国精英们依据各自的邀请函很快便在看台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安静的做了下来。 其秩序让来自罗马的使者们又是一阵震惊,暗叹即便是罗马的元老院会议也没有这等井然有序。赛里斯人超凡的素质,再次引起他们的刮目相看。 辰时三刻,栾奕在山呼海啸般的呼声中,走上高台,在经过一段短暂而有力的喜庆话语后,他开始引领在座的所有人一起做祷告,感谢圣母赐给神圣华夏帝国风调雨顺,和万事安康。 手机请访问:m.feisuzw. 534阅兵 上 栾奕讲话毕,帝国的仪仗队擎着国旗从场地入口处走了进来。作为帝**队的形象,他们不但各个人高马大,姿容俊秀,身上的军服也有异于普通帝国卫士。这些军服乃是仿照二战时期德**装制作出来的军礼服,一件件衣服穿在身上得体而又大方,衣服上的金穗和镶着金边的纽扣让仪仗队的成员看起来既高贵又典雅,头顶上的大盖帽衬托着他们的严肃和虔诚。他们脚下踩着加厚的皮靴,靴底包了一层铁,这让他们走起路来显得铿锵有力,一声声整齐的跺地声直扣人们的心灵。 仪仗队迈着正步站到旗杆下,抬手一记抬手礼想栾奕致敬,“参见陛下。” 栾奕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全体起立!升国旗,奏国歌。” 全场一万五千观众于文武百官呼啦啦站了起来,久候多时的军乐队随即奏响国歌《唱一首天上的歌》。 万名仪式参加者齐声高唱:生命的河,喜乐的河,缓缓流进我的心窝。生命的河,喜乐的河,缓缓流进我的心窝。我要唱那一首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天上的乌云,心里的忧伤,全都洒落。我要唱那一首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天上的乌云,心里的忧伤,全都洒落。 来自罗马马克西明一行哪里见过万人高歌这等壮阔的景象,登时惊得面无血色,冲身侧冷汗淋漓的佩特洛尼乌斯道:“赛里斯人竟如此心齐……” 佩特洛尼乌斯叹息道:“若是罗马团结如斯,何愁灭不了日耳曼人!” 与罗马人相似,受邀来参加阅兵式的西域各国使节和国王亦是被神圣华夏帝国万人齐唱国歌的举动震撼到了,其中尤以精绝国的使节最为惶恐,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国王派遣军队乔装打扮城马贼劫掠华夏帝国商队之事被教皇查了出来,据说教皇对此甚为震怒,于是精绝国王立刻派他来向尊敬的教皇请罪,可是教皇始终不肯见他,只是派人赐给他一张阅兵式的请帖。 看到眼前的升旗仪式,精绝的使节立刻明白,他手里那张不是一般的请帖,而是一份沉重的下马威。 两遍国歌唱毕,神圣的血红十字大旗升入旗杆杆顶,迎风招展。 乐曲停止,栾奕退后一步向兵部尚书徐庶示意,“开始吧!” “阅兵开始,军乐起。” 国歌之后,高亢的帝**歌响彻阅兵的整片场地。帝国中央军的一千五百米圣堂武士披着重甲、一手持盾一手持枪,排着横平竖直的方阵,踏着隆隆的正步隆重出场。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华夏要让四方……来贺。” 令人心潮澎湃的歌词从军阵中飘了出来,在阅兵场里四下游荡。直听得满场观众热血沸腾,更有老者和圣元元年后出生的少年为之流下激动的热泪。 试问谁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强盛。武帝时期的大汉曾一度让华夏文明为之骄傲,让汉家子女为之自豪。这些自豪不是一个个所谓的国民生产总值、人均可支配收入堆叠起来的,而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战争,胜利、大捷、屠城——战争引领着中华文明走向强盛,外族人面对因大汉强盛而对汉人卑躬屈膝,这是让广大汉人发自肺腑自豪的根本原因。 眼下,神圣华夏帝国用他强生的军力,征服着一个又一个文明,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盛。万国来贺,百国自甘成为附庸,异国的国君哪怕是遇见帝国最为平凡的百姓也要退避三舍,主动让路,同时还要卑躬屈膝主动见礼。这就是一个国家强盛的鉴证。 有这样强大的国家做后盾,百姓怎能不对其忠心耿耿? 于是,刚刚坐回座位的帝国精英们又站了起来,挥着拳头跟着帝**人一起引吭高歌。 如果说,刚才齐唱国歌的场面给前来参会的番邦使者展现出了帝国百姓齐心一致、温和儒雅的一面的话,那么眼前热血沸腾的歌声,则让他们产生了浓浓的恐惧之情,并随之得出统一的判断——“华夏/赛里斯人不好惹。” 紧随圣堂武士之后入场的,便是帝国的圣殿骑士们。 在羌族自治州时,马克西明一度以为赵统率领的部下就是赛里斯最精锐的骑士。今日,见了圣殿骑士,他们才知道什么才是真么才是真正的精锐。 眼前的圣殿骑士,不单铠甲比羌道的骑士更为华丽、坚固、沉重,连坐骑都被披上了厚厚一层铠甲,连人带马武装起来没有一丝缝隙,别说弓箭,就是长枪都戳不透。面对这样的武装战斗还没开打,就已经决出胜负了。 圣殿骑士方阵马蹄隆隆,在骑手们的驾驭下,战马如指臂使,长达一里的行程中竟然没有一丝错乱。优越的马术让远道而来的番薯们又是好一阵震惊。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入场的圣堂武士来到高台下方,一千五百米官兵整齐侧头,仰视着高台上的栾奕,同时举起手中长枪,“教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人齐呼却爆发出万人般的气势,杀气腾腾的状态,惊醒了沉寂在军歌的傲然盛气中的观众,人们圣堂武士一齐高喝:“陛下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呼声如同惊雷一样。 紧随圣殿骑士出场的,是幽州名扬天下的陷阵军方阵。与满身铁甲的圣殿骑士同样,身穿步人重甲,手持长柄神刀的他们亦是赢得了全场观众一片热烈的掌声和赞叹。 铿锵有力的步伐,跺的大地轰轰隆隆作响,雪亮的神刀,杀气腾腾的阵势给人以不寒而栗的观感。在惊叹过、骇然过之后,帝国的百姓们这才想起这支军队是属于帝国的,是他们守护神,有这样的军队何愁国家不强,民族不兴,家族不旺。 于是乎,百姓们将震惊和惊恐转化为强烈的兴奋和激动,奋力挥舞手臂向陷阵军官兵致敬,恨不得把手伸到场中央与帝国的勇士们握手致敬。 陷阵军方阵之后,是并州的白马义从。见识过帝国的重装骑兵之后,这支一水白马构成轻骑队伍,让人们同样眼前一亮,白马、银甲、银枪白帽缨,何等的潇洒,何等的慑人,宛若塞北的一场风雪从场地入口涌入场中,呼啸半圈在栾奕面前停了下来,“陛下万岁万万岁。” “免礼。” 跟着白马义从的,是帝国的青州军,也是陪伴栾奕打江山的主力军团。青州军之后是豫州的虎豹骑,再接着是南蛮的藤甲军,羌道的羌骑……一步军,一骑军构成了当日阅兵的主旋律。 在正规部队之后出场的,是帝国演武堂的学员。作为帝国未来军界的接班人,他们率先换上了帝国的军礼服,也就是前面仪仗队所穿的呢绒料高领制服,以及英姿飒爽的大盖帽。他们踩着皮靴,踏着统一的步点,在栾奕所站的高台前走过。 “陛下万岁万万岁。”作为圣元元年之后出声的演武堂学员,自由在圣母教熏陶下长大,自幼年开始便在教会接受系统的宗教教育,并因成绩优异考入帝国演武堂。可以说,在他们心中圣母女娲毫无疑问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神祗,而他们伟大的教皇则是圣母在人间唯一的代言,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不容置疑和诋毁的。他们是栾奕的死忠份子,是圣母教的狂热信徒,只要栾奕一声令下,哪怕是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不会有哪怕一丝的犹豫。 所以,他们看栾奕的眼神比任何人都热切,有的人甚至因为见到了教皇本人,禁不住流出激动的热泪。 演武堂的学员走入操场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声势浩大的帝国工兵团。在一队队工兵和车马拖拽下,高大的霹雳车、火炮、诸葛连弩和数十箱手雷被拉入场中。 帝国的百姓和番邦的使节还从来没见过火炮和诸葛连弩的威力,所以,在看到工兵之时,他们的热情程度远远逊于陷阵方阵和圣殿骑士入场之时。 各路人马完成入场,来到各自的演练区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向在场的所有人展现自己的杀戮力量。 圣堂武士方阵演戏的主要内容是变换方阵。一千五百官兵在令旗变化下整齐有序的改变着阵形,雁形阵、鱼鳞阵、一字长蛇阵、飞鹰阵,变化多端的阵形,有序的军容,让人们肃然起敬。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阵型再有变化,竟依次排列出“庆祝建国九周年”以及“为了圣母的荣耀”“陛下万岁”等字样,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在圣堂武士展现着超强的纪律性的同时,圣殿武士们则用一次次疯狂的冲锋吸引着大众的眼球,一千五百重甲骑兵,在百步开外向一队稻草人发动了猛烈冲锋。“为了圣母的荣耀,杀杀杀”,马嘶人吼过后,两千多个稻草人靶子被圣殿骑士挑的漫天飞舞,最后连个渣滓都没能剩下。 手机请访问:mfeisuzw ... 535阅兵 下 与圣殿骑士相比,陷阵军的方阵虽然没有高头大马坐镇,但气势却一点也不必圣殿骑士差。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 重装陷阵卫士们,手持神刀杀气腾腾冲到他们的目标面前,一千五百人手起刀落,一千五百根碗口粗的木桩齐根断开。这等杀伤力可想而知,若是砍在人身上非拦腰而断不可。 在帝国各路人马陷入杀气腾腾的军演,连医务兵都在忙着展现自己迅速有效的急救技巧时,有一只队伍则在默默无闻的忙活着自己手头的事,将一个个工具穿来穿去,甚是无趣。 其无聊程度以至于满场观众懒得去关注,没有吸引到任何眼球。 他们便是帝国的工兵团。 冷清的状况一直持续到阅兵式开始一个时辰后,此次阅兵式工兵团的主将臧霸一溜小跑来到栾奕所在的高台下,见礼之后,扬声问:“陛下,工兵军团准备完毕。请求演练。” “准!” 臧霸抬手礼过后,返回工兵所在的军阵之中,“炮阵准备!” 本次参演的二十门火炮和二十台霹雳车被退了出来,在距离它们一百步外,离着一座高七丈,宽三丈许,长二十丈的土墙。像这样的墙体规模,已经能够达到部分藩国国度城墙的标准。 面对这样的墙体,臧霸一声令下火炮、霹雳车齐开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大地的颤抖感觉立刻吸引来万众瞩目。 在全场三万多双眼睛注视下,二十枚黑漆漆的炮弹和四百多颗手瓜狠狠砸在百步开外的高大土墙上。 炙热的火焰,伴着肉眼可见的爆炸波在土墙上四散开来,在强大的爆炸力量作用下,泥土、瓦块崩的到处都是,偌大个城墙在承受了一轮炮轰之后——女墙、箭楼等掩体消失无踪,城楼摇摇欲坠几近倾倒。 “装弹!”工兵们来回忙碌着,清理弹仓。装火药,炮膛,引线,炮弹一气呵成,“轰轰轰……嗖嗖嗖……”火炮、霹雳车再显神威,漫漫尘土消失过后,人们骇然发现七丈高,三丈宽的土墙竟然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成为烟山火海中的一堆残土。 “我的个乖乖,就这么没了……圣母保佑。”帝国的百姓们目瞪口呆,在胸前划起十字。在度过了紧张、震惊的时刻过后,他们遂既为帝国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器而兴奋难当,他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拼了命的拍手,向帝国的工兵们传达自己的敬畏和赞许。 与喜气洋洋的帝国百姓不同。除了匈奴等少数几个帝国的属国,绝大部分西域国家和罗马人只见过手雷,还从来没见过和听过火炮这种武器。 火炮和霹雳车配手雷施展的威力,让番邦的使节们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大眼瞪小眼若有所思。 所有番邦里,最为惊恐的莫过于精绝国的使节。他们的军队扮成马匪劫掠神圣华夏帝国商队的事情对方探知,这会儿生怕神圣华夏帝国降罪于他们,有朝一日将火炮的炮弹轰到他们的王宫里去。 精绝使节一看这样下去不行,赶忙哆哆嗦嗦走下看台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跑,绕开禁军,一头跪在栾奕所在的高台下面,连磕三个响头。随后用西域人说华语时特有的口音高呼:“尊敬的神圣华夏帝国教皇陛下。在下乃精绝使节,此番前来特地代我王替精绝军队袭扰贵国商队一事请罪。求陛下赎罪。” “哼!”栾奕扫了可怜兮兮的精绝使臣一眼,怒道:“我神圣华夏,天朝上国,一项以‘仁’为本善待四方友邻,对你精绝亦是多有扶持。却不曾想尔等精绝小国,贪婪无度,不说心怀感恩之心,反倒掉过头来谋害我天朝百姓性命。我早有言在先: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精绝劣国就等着承受帝国天威吧!” “陛下赎罪,陛下赎罪啊!”精绝使节头磕得跟捣蒜似的。 “少在这里跟我装可怜。我帝国商人在像你们的精绝士卒祈求饶命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饶恕他们?你们可曾想过他们也有妻儿老小在等他们平安回家?你们……没有……”栾奕暴怒,“你们残忍的杀害了他们,让他们曝尸荒野喂了豺狼。此等恶行天理难容,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定要为我的子民报仇雪恨。” 精绝使节哭诉,“陛下,那都是精绝罪臣乌涂将军自作主张扮成山贼劫掠贵国,与整个精绝无关!他一人犯错,您不能惩罚整个精绝啊,陛下。” br/> “怎么?把罪责全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想跟我来个死无对证?没门,别以为我不知道,派出军队扮成马贼是你们精绝国王的命令,乌涂不过就是个执行人。既然精绝国王想出这等馊主意,他就应该为自己的罪恶承受应有的惩罚。废话少说,给你两条路,要么在半年之内把精绝王的脑袋送到洛阳来,要么就等着帝国的军队踏平你们精绝吧。” “这……”精绝使节演了半天可怜虫非但没起丝毫作用,却迎来了栾奕的最后通牒。他登时怒气中烧,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别欺人太甚。狗急了还有咬人的时候,你要敢来精绝,大不了杀个鱼死网破。” 栾奕身边文武见精绝人如此嚣张,作势要下去砍了他。栾奕将其拦住,冷笑着对精绝使节道:“狗急了咬人?精绝在华夏眼里两个狗的不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也敢跟我叫嚣。来人,把这厮钉上十字架,拖去祭天火。” 此令一出,关索、张苞二人带着一队卫士冲下高台,提溜小鸡仔似的拽着精绝使节便走。 精绝使节大惊,“华夏号称礼仪之邦,难道不知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吗?” 栾奕冷冷道:“两国交兵不能随意斩杀来使。但是咬人的狗……还是可以杀的。”“拖下去。” 万众瞩目中,那名精绝使节散步着杀猪似的痛呼声被钉上了十字架,又在关索、张苞护送下,竖立在刚才被火炮轰塌的土墙下。 关索向臧霸耳语几声后,臧霸点了点头,“火炮准备!目标,精绝狗……放!” 二十门火炮一齐开火,隆隆的炮声过后,精绝使节和十字架一齐消失在天地之间。 “杀得好!”什么叫做国家……在百姓遇到困难的时候,官府会出手帮助他们;当百姓深陷险境的时候,军队会不遗余力的营救他们;当百姓受到欺凌和残害的时候,朝廷和军队会伸张正义,并用铁血手腕为他们报仇雪恨。这才是真正的国家。帝国的百姓们沸腾了,他们惊呼歇斯底里大喊“陛下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再度让罗马的使者们为之震撼。 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一直是赛里斯温和、儒雅的一面,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赛里斯内心深处铁血、疯狂和好战的另一面。 马克西明莫名感到一阵心慌,恍惚间他觉得也许这次出访赛里斯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诚然,东向之行,让罗马更加深入的了解了赛里斯这个庞大的、雄心勃勃的、财富惊人的……伟大帝国。但是同样的,赛里斯也对罗马的现状有了系统的认知……尤其是那些愚蠢的学者,把此行的目的忘了个干净,跑到赛里斯的学院里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 让赛里斯将罗马各行省与本土的矛盾,以及内部执政官刚刚上台人心不稳的形势摸了个一清二楚。这无疑对罗马是十分不利的。 栾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人为善、待罗马使节团分外客气。但马克西明却清楚,作为一个十四岁就开始领兵打仗的帝王,栾奕远比亚历山大大帝更加狡猾和精明。他表面上一副热衷于跟罗马一起对抗安息,实际上只不过是他依据赛里斯的兵法,在跟他玩远攻近交的把戏。等到打下安息,占据军港,赛里斯的军队会源源不断运到安息境内,或东西夹击贵霜和西域,或直入罗马本土。 到那个时候,罗马可就危险了。 想通这些,马克西明立刻意识到,他不能继续在洛阳待下去了,需要赶快回罗马,将赛里斯这边的情况报知执政官阁下 于是乎,在当日阅兵式结束以后,他便将自己想到的有关赛里斯对罗马的潜在威胁告诉了自己的副手——罗马禁卫军统领佩特洛尼乌斯,并告诉他,自己决定尽快启程返回罗马,好让罗马早些做出准备,避免有朝一日沦陷在赛里斯人手中。 佩特洛尼乌斯闻听此言,愣了一下,“赛里斯距罗马万里之遥。他们应该不会对咱们下手吧!” “你不了解赛里斯的教皇。他是个十足的野心家。就算他有生之年打不到罗马去,他的子孙后代也会。以赛里斯的军力和火炮技术,罗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马克西明急道。 “哎!你说的也有道理。”佩特洛尼乌斯眼中闪过一道旁人难查的精光,问马克西明,“太阳底下晒了一天,渴了吧?我给你漆杯茶。” “好!谢谢了。”马克西明却是不知,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杯茶。 536西行 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这会儿马克西明还真渴了。他接过佩特洛尼乌斯递來的温茶。想都沒想一饮而尽。香茗入口沁人心脾。滋心润肺。令人回味无穷。 就在马克西明准备为赛里斯鸿胪寺送给他的明前龙井发表一番赞誉的时候。忽然间猛地觉得小腹一疼。接着疼痛感愈演愈烈。搅得他坐立不安。 他猛得恍然大悟。眼睛惊的溜圆。瞪着佩特洛尼乌斯道:“你给我喝的什么。” 佩特洛尼乌斯眼中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皎洁。半笑不笑的道:“自然是茶了。” “茶里放什么了。” “一种作料。”佩特洛尼乌斯有恃无恐道:“名叫鹤顶红的赛里斯剧毒。” “毒药。”马克西明大骇。“为什么。为什么给我下毒。” “我也不想的。”佩特洛尼乌斯露出狰狞的笑容。“谁让你太聪明了。你看得太多。想得太多。未來你给执行官的谏言很有可能会影响赛里斯的部署。你挡了教皇陛下的路。我不得不将你铲除。” “你……”马克西明哇的吐出一口血。“身为一个罗马人。执政官阁下的亲卫统领。你为什么叛变你的祖国和君主。帮赛里斯做事。” “人都是有野心的。我在执政官身边最多也就做个亲卫统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干一辈子也不会有多大升迁。可是跟赛里斯就不一样。前日教皇陛下秘密召见我时说。十年之内圣教大军定要打下罗马。届时我就是他旗下的马其顿国王。” “他说这话你也信。就算赛里斯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可它距离罗马足有一年多的路。中间还夹着贵霜、安息好几个大国。哪那么容易打到罗马去。” “你对赛里斯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说到这儿。佩特洛尼乌斯不由想到栾奕跟他提过的摩天巨舰。有这样的大船和火炮在。赛里斯必能征服罗马。“之前我也不确信。但是今日看过赛里斯的阅兵式后。我毫不怀疑有朝一日赛里斯定能攻占罗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你这个叛徒。”马克西明起身便要与佩特洛尼乌斯扭打。可是此时的他中了剧毒。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哪里还有力气。踉跄两步一头栽倒在地。“快……把解药给我。” “此毒连赛里斯人自己都解不了。我哪里有解药。” 马克西明闻言彻底绝望。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痛苦正在快速的减弱着。而减弱原因。显然不是因为毒素正在消减。相反。是他的生理机能在毒素腐蚀下迅速衰弱。以至于失去了对痛苦的感知。他开始觉得浑身冰冷。气息羸弱。随着舌尖传來一阵甘甜。一头歪倒在地。 翌日。罗马使团传出消息。使团团长马克西明突发急症而死。为避免同行的罗马人质疑他的死因。戏志才和佩特洛尼乌斯连声说马克西明所患病症具有传染性。当天对他实施火葬。來了个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马克西明一死。使团也就沒有继续留在华夏的必要了。佩特洛尼乌斯遂既向栾奕提出了返程回国的请求。在得到首肯后。开始为未來的归途做准备。 当天傍晚。栾奕再次宣召埃及美女娜芙瑞特入宫觐见。这一次。马克西明身死。佩特洛尼乌斯叛归。娜芙瑞特也就不必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以埃及特使的身份在教皇宫正式拜会了栾奕。。神圣华夏帝国的教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会晤过程中。栾奕询问娜芙瑞特是否愿意购买神圣华夏帝国的军火。 看了昨日的阅兵式。在见识过火药的威力后。娜芙瑞特在震惊的同时。明白赛里斯的火药定能给埃及带來历史性的革命新起点。所以。听了栾奕的问话她脸上露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兴奋神采。点头连说“吾之所愿。谢陛下隆恩。若埃及变革成功。甘愿受陛下驱使。” “很好。”栾奕从书桌里取出一本册子。递到娜芙瑞特手中。并告诉她这本册子记录的是帝国各类兵器的价格。让她依据价格参度购买的数量。來日交给礼部的戏尚书。让他转交帝国兵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接下來。便是一阵你來我往讨价还价的环节。由于事关军事和商业机密。负责记录教皇起居的史官被栾奕遣出了书房。所以这段过程并沒有载入史册。唯一有迹可循的是。栾奕当日与娜芙瑞特商讨了许久。从傍晚酉时。一直谈到第二天寅时。 直到数十年之后。历史爱好者依据埃及女王娜芙瑞特在未婚情况下。身边却有一个七八岁的带着明显华夏血统的男孩。再结合那一夜的历史空白才将这个风流韵事揭露出來。将其录入其录入野史。 当然这是后话。 无论如何。娜芙瑞特凭借着自己的魅力为接下來的交易。赢得一个不错的价格。 一台火炮一万两黄金。霹雳车一千两黄金。五百两白银一棵手雷。这样的价格对于埃及完全可以接受。 于是娜芙瑞特一口气定了二百台霹雳车。一百台火炮。手雷千枚。步人甲五千套。神刀一万把…… 帝国首宗真正意义上的军火贸易就这样带着些许浪漫气息的达成了。 一个月之后。结束使命的罗马使团和娜芙瑞特一齐踏上了归途。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随他们一同回罗马的帝国使节。 在帝国中央军护卫下。在洛阳北渡口登上了漕运的大船。沿着黄河一路向西。在齐州济南郡转进大清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随后驶入运河河道。 一路之上。体会过洛阳的繁华之后。來自罗马的人们又见证了一番赛里斯内陆地区的繁荣。熙熙攘攘的集市。以及衣着得体的人群。让他们进一步体会到了赛里斯的富裕。 罗马帝国首都之外的乡间和城池绝对沒有塞里斯那么有序和富有。两个虽都号称是地域内首屈一指的大国。但是相对而言赛里斯更加实至名归。 边走边看。原本以为埃及的苏伊士运河。是世界上最长运河的罗马人。在经过了一个月航程仍未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后。对眼下这条运河的里程表示骇然。 他们立刻向随行的帝国官员询问运河的总河长。得到的答案是“三千五百八十八里。” 对赛里斯长度单位有所了解的他们。惊骇的发现。以赛里斯的里程数估算。苏伊士运河只有三百四十多里。仅相当于赛里斯大运河的十分之一不到。 更为重要的是。苏伊士运河无论是宽度还是深度都远逊于赛里斯运河。至少在苏伊士运河上行驶不了他们眼下所乘的这种巨型赛里斯楼船。 楼船在运河上缓缓行驶。一个月后。杭州这座新建的港湾出现在众人面前。帝国的南洋舰队。此时就在海岸上等待着他们。 在海岸的港口边。他们平生第一次见到了帝国的宝船。他们目瞪口呆的瞅瞅來时乘坐的楼船。再瞧瞧眼前的摩天海船。发现自己一度以为是世界上最大船支的楼船在宝船面前就像个沒长大的孩子。一艘宝船足以顶三个楼船那么大。停靠在海岸上仿佛一座座小岛。 更让他们难以言喻震惊的是。赛里斯的水兵正喊着口号将一门门大炮推上眼前的大船。一个个黑黝黝的炮孔随即从船内的舢板内侧漏了出來。细细数來船支的一侧足有四十个黑孔。也就是四十门大炮。 “天呐。他们竟把火炮搬上了战舰。”罗马人顿时觉得赛里斯人的种种举措远远超出了他们对世界的认知。此次出使在耳濡目染之下在赛里斯境内的种种见闻让他们的思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开始为罗马的愚昧而感到羞愧。 负责此次率领南洋舰队远洋航行的是卫将军孙策的弟弟。南洋舰队总都督孙权。大将赫拉克勒斯、文聘和姜维从旁辅助。他们同时也担任着此次出使罗马的使团首脑。与之同行的。还有帝国大学堂、帝国圣十字大学、学术学院以及演武堂的六百余名师生。其中夹杂着一百余名帝国细作。 听到帝国南洋舰队出使罗马的消息。帝国各大商会便动起了强大的海军保护探索海上商路去西洋淘金的念头。于是乎。帝国各州商贾旗下的贸易船队直奔杭州。杭州港一时间弄潮儿云集。人头涌动。千船万帆。阵势甚是宏大。 杭州岸边到处都是运载货物的马车、独轮车。一车车上好的绸缎、放在防潮箱中的茶叶以及琳琅满目的琉璃、陶瓷工艺品被搬上了船。 载着沉重货物的货船吃水线霎时间落下去一大截。 圣元三十年三月四日。筹备了一个月之久的南洋舰队总都督孙权于辰时引领帐下两万官兵在岸边设坛。向圣母祈求南洋舰队建成之后的这第一次远洋航行一切顺利。辰时四刻。万事齐备。由五十艘帝国宝船和一百艘海行楼船及二百欲艘小型舰艇和补给舰。张开风帆离开了军港。 守在港口的帝国商人们看到军舰驶离。呼啸一声。满港的人霎时间跟下饺子似的忙活起來。迅速登上各自的船只。生怕落在南洋舰队后方。 一千二百多艘由标准海行楼船改装的商船仿佛一座移动的大陆驶入大海。在温和的春末海风吹拂下。踏上了西行之路。 ... 537再见莫伦 帝国庞大的舰队一路向南,向南再向南,历经一个月航程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第一个淡水补给点——杨城。 这座因纪念登上买来群岛第一人杨德先而得名的城池,虽只有不到两年的建城史,城池规模小且简陋。但是透过它小有规模的集市,以及城外错落有致的万亩良田,人们不难想见在不久的将来它会迎来怎样的繁荣。 对于罗马和埃及使节而言,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赛里斯在遥远的南海外还有数十个像杨城这样由赛里斯贵族一手掠夺兴建的城邦。这些城邦虽远在赛里斯本土数千里之外,却是以赛里斯属国的形式存在,直接受赛里斯教皇管理。 在这方面,赛里斯采取开明政策,除了每年只需向赛里斯朝廷缴纳相当于财政收入的一成税负;国内必须信奉圣母教;不得与赛里斯朝廷对抗以外,对属国没有任何其他索求。 相反的,在属国遇到重大天灾**时,赛里斯本土会对属国提供充足的支持。洪涝、海啸、台风过后,属国可向帝国本土申请无息贷款,贷款上限为五十万两白银。也就说五十万两白银之内的贷款是不需要支付任何利息的,多出来的部分则每年需缴纳百分之十三的利息。遭灾的属国可利用这笔钱向其他邦国甚至帝国本土购买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当遇到战争时候,如果是外族入侵,赛里斯本土将派出南洋舰队前来助战,如果是赛里斯本族属国之间的矛盾,赛里斯将以调停人的身份,公平公正的从中斡旋。 借助这样开明的政策,这两年南洋的属国发展迅速,同时也无一例外对赛里斯朝廷分外忠诚。 结合赛里斯朝廷在匈奴、羌族自治州以及蛮族自治州的诸多政策,佩特洛尼乌斯和娜芙瑞特遂既对栾奕对待属国的态度有了一番全面的了解。 这两位分别对马其顿和埃及执政者之位充满觊觎之心的野心家遂既放下心来。与罗马相比,栾奕对待属国的态度足可用宽容来形容,除了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税负,几乎没有其他要求。相反的,赛里斯却可以反过头来给属国强有力的财政和军力支持。 想到这些,佩特洛尼乌斯和娜芙瑞特相视一笑,为他们英明的决策而感到庆幸。 舰队只在杨城停留了三天,便再次离港,驶向麻六海峡。 说起来可笑。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后,在帝国各地商队争下南洋的时候,一位名叫郑牝的青州人也加入到了南下圈地的进程之中。这郑牝祖籍长安,乃是当年随着栾奕一同出虎牢迁入青州临淄的屠户,因其长了一脸的麻子,且在家排行老六,因而得了麻六这个外号。 两年前,听说大家都争着抢着下南洋之后,麻六本着“富贵险中求”的精神,拉上屠宰摊里的伙计,又雇了百十多号退役的原青州军,贷款买了两艘大船浩浩荡荡杀向了南洋。 常言说得好,傻人有傻福。当帝国各大商会数百艘船舶在马来群岛上兜圈子寻找无主之地的时候,麻六的船队在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后,竟稀里糊涂的发现了后世名扬天下的马六甲海峡的入口,具体位置约在后世新加坡附近。 发现无主之地,麻六登时大喜。他一面令人插上血红十字大旗,占据土地的所有权,一面遣人回家报信,让家人继续派人来支援。另方面,他带着仅有一百多名手下与当地食人土著展开殊死较量。他本就是出身猎户,本就见惯了杀戮和鲜血,再加上他身强体壮,手下又跟了一彪凶悍的青州军退伍军人,登岛之后一阵大杀特杀,直接把当地的土著赶出海峡。马六甲海峡,自此就变成了麻六海峡。 仰赖于不断探索新领土的帝国商人探出了驶往印度的航线,帝国商人与南印度朱罗、百乘、卡林加等王国的贸易往来日渐增多。麻六的城池借助优越的地理位置迅速发展壮大起来,麻六成了南洋富甲一方的帝国属国领主,可谓是乌鸦变凤凰的代表。 孙权的南洋舰队出麻六海峡,驶向此行的下一站——位于南印度的百乘国,他们要在那里补充淡水和食物,并对战船进行消毒处理,以免远程航行让舰队官兵染上传染性的不治之症。 百乘人虽然不止一次见过神圣华夏帝国的大船,但毕竟那些都是帝国的商船,船上载的都是穿着绸布衣服的帝国百姓和奴隶,船只的数量也不多。所以,百乘人并没有过多关注。 然而,这一次的情形明显与过去不同。在看到东方帝国更大帝国更大的战舰和接近两千多艘各类船支向岸边驶来,特别是为首多艘战舰的船舷上站着全府武装的帝**人之后。百乘人害怕了,死活不肯让帝国海军入港。 孙权多次遣使与百乘人商谈无果,眼见海军淡水即将用光,孙权毫不犹豫下达了给百乘人点颜色瞧瞧的指令。 五十艘宝船遂既在海岸线一字排开,照准百乘人港口临近的海滩便是一轮火炮齐射。 两千门火炮同时开火,炮弹虽没有落入港口之内,但百乘人却看清了火炮所体现出的强大破坏力。日光照耀下银白的沙滩被火炮砸出无数个大坑,熏的一片焦黑。爆破后强烈的震荡波袭入港湾,将数所百乘人的泥土屋震倒。 百乘当地官员一看这架势,吓得面无血色,匍匐着出城向孙权请降。 迎向前来请降的黑漆漆的百乘人,孙权尴尬一笑,表示自己并不是来对百乘动武的,而是以使者的身份出使极西之国,路过百乘希望补充一下淡水和食物。 百乘人闻言长出一口气,为了早日送走眼前这般瘟神,他赶忙动员全城百姓为孙权送来足量的补给,并以最高标准的礼节接待了孙权一行,亲自目送帝国的海军离港西去。 介于帝国和贵霜并不友善的关系,帝国的南洋舰队并没有在贵霜的港口停留,而是沿着远离贵霜海岸的水域一路向西,驶入安息海岸。 三十年前有过大汉之行的莫伦在得知更换门庭后的神圣华夏帝国派出庞大的海军使团抵达了安息,以七十岁高龄之身亲自赶到海边与孙权和赫拉克勒斯相会。 作为旧日的主仆莫伦和赫拉克勒斯三十年后再聚首自然少不得互诉一番衷肠。看到赫拉克勒斯穿上了属于将军的铠甲,莫伦发自内心的替他高兴。毕竟,在他心目中赫拉克勒斯是他一手跳脚出来的人,赫拉克勒斯混的有模有样,他脸上也有光。同时,赫拉克勒斯在神圣华夏有权有势,也等于给他在那个东方大国设立了一个强有力的外援。 现在随着东西航线日渐清晰,还上交流势必更加频繁,这无疑对莫伦整个家族在安息的地位是一大凭仗。 莫伦遂既邀请孙权一行入城,在城中设下最好酒宴与来自东方帝国的人们共进午餐。 诚然,安息所谓最美味的菜色与帝国相比显得差强人意,但孙权、赫拉克勒斯、文聘、姜维等人毕竟在海上啃了三个多月的干粮,再加上安息的菜色虽然味道并不出众,但是样式新颖,所以孙权他们无不食指大动,大快朵颐。 席间,当莫伦得知孙权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并非安息而是罗马后,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愠色。“罗马人就是一群强盗,没有任何文明可言。他们手头的那点东西,无论是宗教、政体、医药、算术、天文……全是从希腊、埃及和其他国家掠夺来的,根本没有自己的东西。去访问他们做什么!” 孙权冲赫拉克勒斯使个眼色,后者则跑到莫伦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莫伦闻言点了点头,挥手将殿内的闲杂人等遣出大门。 “实不相瞒!”赫拉克勒斯翻译孙权的话道:“我们这次前往罗马,出访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任务是想跟罗马人制造点麻烦。” 莫伦顿时提起了兴趣,“什么麻烦?” “我们准备帮罗马的埃及行省和马其顿行省独立。在必要的时候,可能还需莫伦大人在安息这边斡旋,给帝国提供一定的支持。” “这事好办!”莫伦抚掌大笑,“只要是对罗马不利的事,我们的国王陛下都愿意做。” “那就有劳莫伦大人了。”孙权拍了拍手,候在门外的几名亲兵搬进来二十多支大箱,“这是些许黄白之物,还有帝国皇家专用的上等蜀锦,还望莫伦大人笑纳!”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莫伦也不例外。看到满箱子的金银,老人家嘴角立刻裂到了耳后,喝喝笑道:“好说,好说。旦有我莫伦帮的上忙的,孙都督尽管开口便是。” 在安息带了小半个月,孙权的南洋舰队再次扬帆。舰队在莫伦提供的向导指引下,沿着被后世世人称之为阿拉伯大陆的海岸线一路西向,并于亚洲与非洲的交界处驶入曼德海峡进入红海。 在这里,海盗的踪影日渐多了起来。 538罗马执政官 地中海和红海自古就是海盗生存的温床,往来船只常受海盗袭扰,人财两失。 但是,当帝国舰队驶入海域时海盗们虽然通过船支的吃水,不难判断船上满载着财富,但发现驶来的舰队竟有着如此高大的舰船,且规模无比庞大后,经年累月在红海中驰骋的海盗们在震惊之余,望而却步,灰溜溜返回老巢,多日不敢出海。直到确定帝国舰队消失在他们的领地之中,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的旅程中,当帝国舰队驶入埃及境内,沿苏伊士运河即将进入地中海的时候出现了一桩令罗马和埃及人无比尴尬的事——由于帝国的宝船体型实在巨大,吃水太深,所以在苏伊士运河里搁浅了。 眼见大船在埃及趴了窝,佩特洛尼乌斯连忙以执政官近卫统领的身份要求罗马帝国埃及行省总督前来救援。 埃及行省总督在经历了首次看到巨大宝船的震惊过后,知道遥远的东方帝国遣使来访一事事关重大,遂不敢轻视,立刻前来商讨施救的方法。 在这方面,帝国南海舰队的参谋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方面帝国将船上的部分重物暂且用小船运到岸边,再以陆路运输的方式,送到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在重物卸下之后,船体变轻,吃水便遣,这个时候埃及再派出民夫充当纤夫,将宝船拖出运河,到了地中海搁浅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方案一出,双方立刻付诸行动,一艘艘帝国的小型斗舰仿佛忙碌蚁群在宝船与岸边间来回穿梭,将船上的火炮和连弩卸在岸边。于此同时,罗马的埃及总督召集了三万余名劳工在河道一侧集结,那副场景仿佛要在时隔三千多年之后再建一座金字塔。 运至岸边的军械、物资由文聘率领五千兵马运往亚历山大,在途径卢克索城的时候,帝**不慎“丢失”了一百门火炮,二百架霹雳车,五千套步人甲和一万把神刀…… 当然,丢失只不过是官方的说法。实际上,这批军火便是栾奕许诺卖给娜芙瑞特的军备。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秘密完成这宗交易。文聘随即留给娜芙瑞特十名工兵和一名翻译,负责教授埃及义军使用火器。随后,继续踏上行程,半个月之后抵达了亚历山大港。 数日之后,孙权的南洋舰队亦是成功脱离了浅滩,驶入地中海在亚历山大与文聘汇合。在这座古老的埃及港口城市中,罗马的埃及总督邀请孙权一行参加了盛大的晚宴。 宴会上,孙权、文聘身上那模仿后世德**装制作而成的帝**礼服,以及他们彬彬有礼的姿态和幽默高贵的谈吐给埃及和常驻埃及的罗马贵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呼赛里斯不愧是个有着优秀文明的东方大国,罗马就应该像这样伟大的国家建立兄弟盟约。 整个宴席几乎全被关于赛里斯的话题包围着。在这方面,出使埃及归来的那些罗马贵族最有发言权。 去罗马路上惊险刺激的历程,以及抵达赛里斯后看到的美景,享受到的非凡的典雅生活为他们带来了海量的谈资。他们告诉埃及的贵族们,赛里斯的剧院有多么的宏伟,蹴鞠场顶两个斗兽场那么大,他们的庙宇是如何信徒云集,他们的大学堂是多么的风景优美且学术氛围浓厚…… 东方古国在他们的口中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直听得满场人称奇不已。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帝国的商船陆陆续续抵达亚历山大。在过去的时间里罗马人买到的丝绸多是从安息人那里倒卖来的,价格贵暂且不说,丝绸里还被安息和贵霜人掺了假,无论是成色还是手感远不及帝国纯正的丝绸。 所以,当看到赛里斯商人满船五颜六色的丝绸之后,埃及的权贵们霎时间疯狂了,一场抢购丝绸的热潮在亚历山大港上演。 看着罗马人用帝国两倍的丝绸价格抢购自己船上货物的同时,还直呼“物美价廉”,远道而来的帝国商人们乐开了花,心道来一趟罗马虽然路途远了些,但是受的那些罪终归还是值得的。 埃及人疯抢丝绸的消息很快传回了罗马本土,引起本土贵族、富人的强烈不满。为了避免赛里斯人运来的丝绸全被低贱的埃及人抢光,在罗马本土贵族和富人撺掇下,元老院开始向执政官塞维鲁施压。 塞维鲁本人也很反感埃及抢购丝绸的行径,遂既大笔一挥对埃及下达了禁购令,禁止埃及人购买丝绸,否则将依偷盗罪施以鞭刑。 一纸令下,昨日还热火朝天的亚历山大港口立刻变得冷清起来。埃及人为买不到光洁亮丽的丝绸闷丝绸闷气连连,帝国的商人则因手头上的货物无人采买,直说连点贸易自由都不给,罗马的国王简直就是个暴君,哪像我们帝国的教会陛下,那才叫真正的英明…… 眼见埃及没有生意可做,商人们只好将商贸的目标定在罗马本土,随着帝国的南洋舰队驶向罗马港口重镇奥斯提亚。 自从进入罗马的势力范围以来,帝国南洋舰队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先是大船竟然搁浅在了罗马人一度以为“深不可测”的苏伊士运河中,足足招了三万多名纤夫才将大船救出浅谈。接着又是埃及人抢购丝绸,惊动了罗马境内所有权贵…… 借此,赛里斯人舰队抵达罗马的消息,很快在罗马各地大街小巷流传开来。引来无数百姓赶到奥斯提亚渴望一睹神秘东方古国的风采。 罗马执政官塞维鲁亲赴港口迎接,港湾里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群。 午时时分,正午的骄阳照耀大地,习习潮风自海上吹来。就在这个时候,趴在房顶上举目远眺的好奇者率先发现了远道而来大船的风帆,港口上的气氛霎时间热闹起来,人们跳脚愿望海岸线的尽头,终在涛涛浪花之中看到了赛里斯船只的身影。 他们实在用头脑中有限的词汇来形容这艘战舰是何等巨大,只觉得是一头巨大的鲸鱼游向海边,而非人类制造的船舶。庞大的船体在巨大的风帆带动下,向岸边驶来。 在这世上,在任何国家任何民族中,“强”往往和“大”有着直接的关联关系。看到如此巨大的宝船,无需孙权诠释什么,岸边的罗马百姓立刻意识到赛里斯的强大,至少在造船技术上他们远超过罗马。 在人们议论纷纷的过程中,此番出行罗马的帝国舰队全貌从地平线尽头露了出来,它的规模又引起了罗马人一阵长吁短叹。 这个时候,一个尴尬的问题出现了。介于帝国舰队太过庞大,大到让罗马引以为傲的奥斯提亚港停泊不开。 执政官塞维鲁只得派出舰艇到海中央通知赛里斯舰队指挥官,让他们只派出一部分船只靠岸,其余船只暂时留在海上,等船只依次卸下货物,轮流靠港。 起初罗马的百姓们只知道赛里斯的船支巨大,但并不清楚具体又多大,现在罗马自己的舰船驶到身边,两相比较之下才发现哪怕是赛里斯最普通的补给船也要比罗马的大型战船大上一圈,一艘最大的赛里斯旗舰足的长宽高足足比罗马战舰多出五倍。 罗马人实在难以想象如何才能攻下样一艘战船。 孙权所在的旗舰在罗马人的欢呼与惊叹声中停在了奥斯提亚的码头上。巨大的栅板搭上陆地,帝国的军乐随后从旗舰上徜徉出来,孙权、文聘伴着军乐在千呼万唤中离开甲板踏上了罗马的本土。 一身笔挺的帝**礼服穿在他们身上既美观大方,又凸显了军人特有的英姿飒爽,一排排军功章挂在他们胸前,在阳光照射下徐徐生辉。 这等朝气蓬勃的姿容引得前来迎接的罗马人一片热烈的掌声,塞维鲁面带微笑迎了过来。 在孙权与塞维鲁会面的刹那,孙权及手下文武兀的左脚踏地,右手高抬行了举手礼。 塞维鲁哪里知道这是赛里斯人的理解,吓了一跳一屁股摔倒在地。守卫在塞维鲁身边的亲兵抽出短剑将孙权一行团团包围。 孙权的亲兵也不是吃素的,暴喝一声“作甚”,抽出背后的神刀。 眼见气氛在剑拔弩张之间变得越发紧张,刚刚登岸的佩特洛尼乌斯赶忙前来向塞维鲁解释:赛里斯使节抬手的举动是在使用他们本国的礼节,对阁下没有恶意。 塞维鲁这才释然,抬手将亲兵挥散,重新换上笑眯眯的模样,道:“误会解除,希望尊敬的赛里斯使者原谅我属下的唐突之举。” 收到赫拉克勒斯的译言之后,孙权回曰:“风俗不同,误会在所难免。执政官大人不必介怀。” 在短暂的外交辞令交涉后,孙权随着塞维鲁踏上了前往罗马的旱路。并于五日后抵达传说中罗马的首府罗马城。 不过虽然赛里斯的使节走了,奥斯提亚港中对赛里斯人的议论却许久没有停止,特别是赛里斯将军抬手见礼吓倒塞维鲁的桥段,迅速以野草之势传入罗马各地,一时间成了全罗马人的笑料。 ... 539网络人才 在罗马,孙权享受了最高标准的待遇,一时间成了备受罗马人追捧的焦点人物。他的风度、他的谈吐让无数罗马人为之着迷。 更为重要的是,孙权虽不是商人,但作为赛里斯高官,他说的话赛里斯商人无不服从。这还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他掌控着分配赛里斯丝绸、琉璃等重要商品的销售配额的权力。 为了早一日成为赛里斯丝绸的下级经销商,罗马的商人们使出浑身解数拼命与孙权套近乎。 而打探罗马贵族圈内部情报作为孙权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他也乐得应邀赴宴。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洋舰队的军官成为了罗马各大贵族府邸的常客,与他们同样受欢迎的还有帝国的军乐队。无论是乐队也好,使团军官也罢,其中有着不少通晓罗马语的帝国神盾细作,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用着不同的形式和方法,与罗马的贵族交起,其中甚至还不乏英俊潇洒的人物,竟与意乱情迷的罗马妇人谈情说爱,搞出不少花边新闻。 在罗马期间,孙权与塞维鲁总共进行了三次会谈。介于之前在洛阳时,已故的马克西明已经将两国之间的盟约确立了下来,所以值得两国挫伤的内容并不多,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帝国希望罗马允许圣母教在罗马境内传教。针对这个问题塞维鲁含糊其辞,与其说是保持中立,不如说是在用沉默表示反对。二、为以后方便双边贸易,孙权希望罗马方面拓宽加深苏伊士运河,好让帝国的大船顺利驶入地中海。对于这个问题,塞维鲁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决,给出的解释是:赛里斯的大型宝船虽然无法再苏伊士运河中通行,但相对小一号的小型楼船却可以。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疏通苏伊士,赛里斯日后派小船来罗马便可。 在见到巨大的帝国宝船的那一刻,塞维鲁其实就已经清楚。赛里斯人有这么大的海船在手,论起海战罗马必然不是对手。在这方面,苏伊士运河是个很大的屏障,只要它维持现在的深度,赛里斯的大型战船就无法驶入地中海,没了大船的威胁,罗马就是安全的。 提了两个一体塞维鲁全部拒绝,孙权争辩了两次,无果,索性懒得再去理他,继续在罗马贵族府中吃喝玩乐,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与此同时,塞维鲁将佩特洛尼乌斯叫到府中,先是为马克西明患病致死之事表示了一番沉重的挨到,随后向他问起赛里斯的具体情况。 佩特洛尼乌斯则依据郭嘉吩咐,先将马克西明的赛里斯访问笔记交到塞维鲁手中。这份长达一千页的笔记,乃是由帝国神盾局历经三个多月伪造而成的。笔记里无论是字体还是语气都完全模仿了马克西明的风格,莫说是塞维鲁就是马克西明的妻子也分辨不出真伪。 为了消除塞维鲁的戒心,在这份伪造的笔记中,不但神圣华夏帝国实际版图、人口和军力的数据得到全面兑减,帝国的火炮、钢铁等均是器械的威力也被含糊其辞的一笔带过了。 此外,这份笔记中还将栾奕描述成了一位穷兵黩武的暴君,他连续三十余年四处发动战争,引起赛里斯内外强烈不满,现在赛里斯正深陷在内忧外患之中。 处于对马克西明的绝对信任,塞维鲁对报告的内容深信不疑,长出一口气,道:“赛里斯国内不安定,我也就放心了。否则它强大的军力对罗马必然是一大威胁。” 佩特洛尼乌斯心里偷乐,嘴上却直呼执政官大人英明。 接下来的几日,随着帝国使团离岸而去,帝国的商船们驶入了海港。入港之后,来自罗马各地的商人一阵风似的冲到满载货物的帝国商船之前,嚷嚷着要采买来自赛里斯的丝绸。 在这方面,帝国的商人们表现出令人称道的政治觉悟。他们按照之前南洋舰队下达的通知,告诉一种罗马人,想买丝绸、琉璃必须先得到南洋舰队指挥官,也就是这次帝国使团首脑孙权的批条。孙将军批多少,他们卖多少,没有批条给多少钱都不卖。 无奈之下,罗马商贾只得到罗马城拜会孙权……于是乎,孙权的社交面再次扩大起来。 就在商人们热火朝天的凭条售货的时候,帝国的细作也没闲着。他们中一部分人在奥斯提亚租下一座院落,在院外的黑板上用罗马和希腊文字留下天文、地理、算术、哲学等各类题目上百道,扬言只要有人能解出这些题目,就可以到院子里免费饮用赛里饮用赛里斯最上等的茶叶,临走时,还会奉送一沓二百张洁白的赛里斯宣纸,以及包括《论语》《易经》在内的多本翻译成罗马文的赛里斯书籍。 此消息一出,立刻引起罗马学术界的高度重视。在这个时代,作为罗马的学者多数家境都不殷实,以他们现在的收入根本买不起二百张赛里斯宣纸。更为重要的是,赛里斯人口中所说的那几本翻译作品根本不对外销售。有钱都买不到,只能靠智慧答题来赚取。 如此诱人的奖励立刻引来海量的罗马学者,帝国细作租借的这所院落俨然成了罗马学者的交流峰会。 在所有人罗马学者中,家境相对殷实的克里麦诺斯本不愿来凑这个热闹。可耐不住去过几次赛里斯院落的好友斯塔弗洛斯几次三番求他同往,便一同跟了来。 时值正午,院落外的黑板边已经围满了答题的人群,人们或交头接耳互相探讨,或拿着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做着数据演算。 身为一名哲学家克里麦诺斯对算术的兴趣不大,便绕开了与数字相关的命题,径直来到一面用端正的罗马文字撰写着谜语的黑板面前。黑板上的谜面是:“什么东西沉没却永不会破碎 什么东西破碎却永不沉没。”这显然是个颇具哲性的问题。 克里麦诺斯拖着腮思考起来,踱了数步,眼前一亮,将守在院外的赛里斯使者唤了来,小声说出答案,“沉默后不会破碎的东西当是阳光,破碎而不会沉没之物必是夜幕。所以这个题的答案应当是白天和黑夜,我说的对吗?” 守在门外的帝国细作笑着点头,“您说的就是正确答案。先生可到寒舍用茶。” 克里麦诺斯笑着点头,进入院内。说起来,院子里绝大多数人他都认识,绝大多数都是罗马某个领域的精英,能和他们探讨学术而不向过去那样掺杂任何滥竽充数之辈让克里麦诺斯很是兴奋。同时也对赛里斯人别致的安排分外感激。 此时,院子里的罗马学者们正在如饥似渴的阅读着答题赢得的赛里斯译作,时不时还想附近巡视的年轻赛里斯学者提出疑惑和问题。 仅听这些问题就足以让克里麦诺斯兴趣点飙升,他立刻意识到,这座简单的罗马风格小院蕴含着巨大的知识宝库,等着他去挖掘。在崭新的东方知识引领下,他将突破以往存留下的许多学术瓶颈,思想达到新的高度。兴奋之下,他不自觉的加入到探讨和问询的队伍之中。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无需好友斯塔弗洛斯呼唤,自己一大早主动便会到赛里斯的小院中去,在这里与好友、同窗一同享用美味的赛里斯早餐,随后投入到兴奋而又充实的学术研究中来。 不过,克里麦诺斯和其他院落里的罗马学者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学习钻研过程中,帝国的细作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们,对他们的智力和思想境界进行系列评估,并从中判定哪些对罗马怀有敌意且对帝国存在好感,哪些对罗马怀有忠心。 对于那些反感罗马的人,帝国的细作将竭尽全力撺掇他们随着帝国船队反回帝国本土,以人才引入的方式加入帝国国籍为帝国效力。而那些忠于罗马者,则对他们进行条条框框限制,尽量早日把他们排挤到院落之外。 除了留在港口吸纳罗马学者的这批细作,还有一批细作直接潜入了罗马城。这批以女性为主的成员进入罗马后,便在城里富人聚居的区域租下一座宅邸。经过短暂的修缮过后,他们开始在宅子里张灯结彩,挂红灯、铺红绸、置红榻。一家隶属于帝国神盾局的怡红院就这样在罗马落户了。 怡红院一经开门迎客,懂得茶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会说一口流利的罗马话或希腊话的帝国女习作们立刻引来了罗马上层人物的狂热追捧。 他们在怡红院里与来自赛里斯的美丽姑娘品茗叙话、听琴作画,象棋、围棋、麻将……种种新颖的娱乐方式让他们欲罢不能,他们顿时觉得这才叫高雅的享受。相对于温柔美丽、博学多才的赛里斯姑娘,自己之前睡过的女人简直就是野蛮的悍妇。能跟赛里斯姑娘共度良宵花多少钱他们都愿意。 于是,借助一宗宗肉体交易,帝国的女细作们很快便摸透了罗马的现状。 总体而言,情形是可喜的。作为罗马帝国混乱时代的执政官塞维鲁并不得人心,无论是民间还是元老院对他意见很大,兴许用不了多久,罗马便会经历一场政变。 540埃及独立战争 听起来,让帝国的女性细作出卖肉体是件十分残忍的事情。但是作为当事人,神盾局的女细作基本上从一出生便被家人遗弃,是栾奕、郭嘉和帝国收养了她们,将她们抚养成人。对此她们甚为感激,并自幼立志为了帝国的利益愿意付出一切——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在神盾细作们用肉体套取情报的同时,一种崭新的商品从怡红院流传出来,很快便得到罗马上层社会的钟爱——它就是鸦片。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栾奕就想到要将后世西方列国入侵清王朝的部分方式方法,嫁接到自己的对外战争中来。在这方面,鸦片的应用首当其冲。 清朝那会由于中国的丝绸和瓷器颇受西方青睐,而西方的诸多产物很难被清朝人接受,所以在东西方贸易中,西方始终处于入超状态,滚滚财富付诸东流,落到了清王朝的口袋里。 为了扭转贸易逆差,英国人便发明了鸦片这种精神毒药,借着它的成瘾性,让梳着大辫子的清朝人对它产生了依赖,进而将海量的财富赚回英国本土,同时也借鸦片的毒性毒害了清朝人的身心健康。 可以说,鸦片贸易时西方人对满清贸易战争的开端,随后而来的鸦片战争更是华夏文明进入屈辱史的第一步。 以史为镜明得失。结合这段历史,栾奕决定在对罗马策略上,也用鸦片作为入侵罗马的敲门砖。为此,他专门组建了由华佗为首的医疗团队,专门致力于研制罂粟花的药物提纯技术。 经过三个月钻研,华佗果不负众望,不但成功凝练出鸦片,还发现了鸦片的很多药用价值。 得到鸦片以后,栾奕严令禁止在帝国本土和属国内任何非官方机构和个人禁止种植罂粟和制作、销售鸦片否则以谋反罪论处,诛九族。 同时,他号令华佗加班加点,在一个月内尽全力赶制一批鸦片。这批鸦片随后被运上了船,与南洋舰队一同来到罗马。 栾奕不单要借鸦片、丝绸和瓷器榨空罗马人的财富,还要让这群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勇者在多年吸食毒品过后变成西牛贺州的西牛病夫。 …… 话说孙权在罗马过了半年多夜夜笙歌的舒服日子,见帝国细作的工作全面铺开,帝国商人货物卖光,并采购了不少值得带回本土销售的商品,便知道该到启程回国的时候了。 向执政官塞维鲁辞行后,孙权一行浩浩荡荡踏上归途,登船、离港,驶向茫茫大海。在途经苏伊士运河时,孙权不得已再次向埃及行省请求援助。三万可怜的埃及人不得不放下春耕的农具,又一次跑到运河边,托运庞大的赛里斯巨舰。 借助这个机会,孙权与前来相送的娜芙瑞特及几名属下见了一面。他将船上的五十们火炮和一千枚炮弹交给娜芙瑞特,表示这些火炮都是教皇陛下送给埃及人民的,希望埃及人民在独立战争中获得成功。此外,他还把之前娜芙瑞特支付的部分军火钱返还给了娜芙瑞特。告诉她,这笔钱不白送而是希望埃及首战得胜之后,用这笔钱对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的入海口河段进行拓宽和加深,事成之后,帝国还会有赏赐。等到下次来罗马时再带给娜芙瑞特。 娜芙瑞特巴不得帝国的战舰常出入于地中海内外,做她和埃及的靠山。所以孙权的要求,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信誓旦旦表示作为赛里斯未来在西牛贺州的属国,埃及和埃及人民愿意为伟大的宗主国效忠。 孙权和他的南洋舰队离开埃及不久,还没到安息。埃及的独立战争便在王族后裔娜芙瑞特号召下拉开了序幕。 多年来,饱受罗马压迫的埃及人民纷纷响应。娜芙瑞特很快召集五万余义军。 借助火炮、手雷的威力,义军一路势如破竹先后攻占了卢克索、底比斯多处埃及重镇,兵锋直指埃及首府——开罗。 军情紧急,罗马埃及行省总督赶忙向本土求援。塞维鲁这才知道埃及军变的消息,在听说埃及人动用了赛里斯专有的火器后,他在咆哮:“赛里斯人无耻,不守同盟条约”的同时,将孙权留在罗马的特使简雍押到自己面前,并将帝国细作开设的学者小屋和怡红院查封,院落中所有赛里斯人一律缉拿归案。 “埃及人为什么有火药?”塞维鲁怒问。 “执政官阁下息怒。”简雍不紧不慢的说:“之前,在帝国南洋舰队途径埃及的时候,由于战舰搁浅,很多火炮和弹药都是由陆路运往亚历山大港的。这件事,阁下是知道的。但是有一件事,孙将军没好意思告诉阁下,陆运过程中,也不知是有人偷窃,还是帝国海军出现了疏漏,我们遗失了一百多门火炮。火炮。孙将军派人四下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他们的踪影。为了维护帝国的颜面,同时也为了避免丢失军械承担责任,便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 “为了不承担罪责?”简雍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塞维鲁完全可以理解。或者更准确的说,在他没当执政官之前也干过类似性质的事。“这么说那些攻城器械不是赛里斯人给埃及人的,而是他们偷的?” “正是如此。”简雍脸上写满真诚。 “你是说,你们孙将军为了逃避赛里斯军方的罪责,故意隐瞒丢了一百多门火炮的事?” 简雍一脸尴尬,“正如执政官阁下所说。对于我们的疏忽给贵国带来的不便,我们表示万分遗憾。” “万分遗憾?”一听这话塞维鲁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一时疏忽,却害得我们的埃及乱成了一锅粥。这笔账该怎么算。” “那敢问尊敬的执政官,你准备怎么算?” “你……”塞维鲁一时噎住,之前只顾生气,还真没想过怎么惩罚可恶的赛里斯人。“这么样吧!介于赛里斯军队在罗马造成的不良后果,罗马要求赛里斯赔偿五百万罗马金币。” “五百万枚金币?”以一个罗马金币一两重估算,那也就相当于五百万两黄金。“执政官阁下,您这有点狮子大张口吧!” “怎么不想赔?” 简雍不卑不亢的道:“勇于担当是帝国最重要的信条之一。该我们赔的,我们绝无二话。但是在埃及人反叛一事上,我们并不承担主要责任,不应赔偿那么大一笔款项。” “敢不赔款我就把罗马境内的所有赛里斯人都杀光。”塞维鲁咆哮道。 “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帝国与罗马作为同盟,执政官阁下若杀了我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塞维鲁眉毛一横,“我是堂堂罗马执政官,谁敢嘲笑我。来人,把此人拖下去。” 守在塞维鲁身边的近卫统领佩特洛尼乌斯见状赶忙上来相劝。“阁下,此人杀不得,杀不得啊!罗马现在跟赛里斯立有盟约,若是杀了他可就是违约,将失信于天下啊!再者说了,赛里斯人现在跟罗马元老院各大元老,以及国内很多贵族关系匪浅。您夺了简先生的性命说不定会引发内乱的。” 一听这话,塞维鲁沉默了,挑着眉毛问佩特洛尼乌斯,“真杀不得?” 佩特洛尼乌斯斩金截铁的回应,“绝对杀不得。” “那好!那就把这厮和那些赛里斯人赶出罗马。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哎呀阁下,切莫意气用事。”佩特洛尼乌斯复劝却始终徒劳无功。于是接下来的数日,气势汹汹的罗马人闯入位于奥斯提亚港的学者小屋,以及怡红院将所有华夏帝国人抓了起来,聚拢在一起押往罗马东方边疆。这一消息很快被罗马贵族和各级人民探知,引发巨大的不满。 元老院过半数元老动用手中职权,在元老会议上驳回了执政官驱逐赛里斯人的命令。表示作为同盟,赛里斯是罗马永远的朋友。作为一个自由的文明的国度,不能限制盟友子民的人身自由。 碍于元老议会制度的规则,塞维鲁不得不撤回之前的指令,又让人把简雍一行请了回来。 经此一事,进一步加剧了塞维鲁对罗马所谓民主政治的反感,巴不得早日像赛里斯历史上的秦始皇那样,将大权独霸手中,成为罗马帝国法老般的存在。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就在他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埃及传来噩耗,开罗沦陷,王族后裔娜芙瑞特自封埃及女王,建立独立于罗马帝国之外的王国。 王霸之路还没有开始,塞维鲁便掉了一大块肥肉。怒急之下,塞维鲁当即调派五万罗马大军,出海直扑埃及。 在这场海岸防御战争中,英勇的埃及人再次凭借火炮和霹雳车取得胜利,五万罗马士卒只逃回去一半,罗马出师不利,严重受挫。 埃及的胜利不单单搓了不可一世的罗马人的锐气,同时也大大的激励了罗马其他殖民行省的士气。希腊城邦的斯巴达人率先举旗,这些给罗马人委曲求全做了多年奴隶的雄壮汉子,将复仇的火焰一股脑全部宣泄在罗马人身上。他们虽没有火药助攻,但作为世上最能征善战的种族,他们凭借自己不可战胜的力量,在辅以罗马人埃及战败后低落的士气,在战事初始阶段连战连捷,声势浩大。希腊其余城邦随后争相响应,一支规模空前巨大的希腊联军就这样组建了起来,将雅典围了个水泄不通。 541龟兹恶行 继希腊之后。罗马治下犹太、远近西班牙、小亚细亚等多个行省相继发起武装暴动。安息帝国也借此机会将军队开到了叙利亚行省境内…… 求援急讯雪片一般飞入罗马城塞维鲁的手中。急得塞维鲁两眼通红。“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了。” 就在塞维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之时。在遥远的东方龟兹国境内发生了一桩令所有神圣华夏帝国人为之愤慨的事。 事情主人公名叫瘦猴。最初是个无名无姓流浪街头的流浪儿。因人长的瘦遂得了个瘦猴的名字。在四十年前流落兖州时。他得到了当时圣母教会的照拂。分得了几亩圣田。算是有了生存的根本。随后又加入帝**中。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听子。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四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猴精猴精的瘦猴。已经成了大腹便便两鬓斑白的老者。十年之前。为了响应帝国裁军的号召。他选择了解甲归田。返回故乡。 出于对富裕生活的向往。退役后瘦猴并沒有闲在家里而是跟几个战友约着用抚恤金和过去立功赚得的赏银做本钱。合伙做起了生意。 借助从军期间历练出的超凡敏锐直觉。加上遍布天下的战友人脉。瘦猴的生意风生水起。特别是在帝国攻占高句丽、百济和新罗之后。瘦猴不断往返于青州与济州之间。借助药材。特别是虎骨、人参贸易大赚了一笔。直到去济州淘金的人日益增多。瘦猴的生意便逐渐冷淡了下來。 后來瘦猴听人说去西域跑一趟商能赚不少钱。便从青州商会找了几个常在西域游走的前辈。请他们下次去西域的时候也算上他一个。 同乡之间相互帮扶是商会的准则。于是乎瘦猴就这样与同伴一起來到了龟兹的首都都延城。 到达城门外时。由于已是傍晚。瘦猴的同伴们决定在城外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再进城售货。而瘦猴由于是第一次到龟兹來。很想到城里欣赏一番龟兹文明的风采。便辞别了同伴。先行一步进城。 他按照之前同伴的指示。依据龟兹人的规矩。第一时间更新在城门前缴纳了足额的进城税。但在进城仍被龟兹的守门士卒拦了下來。非说他拉來的货物里有违禁物品。要对他的货物进行彻底检查。 这一次。瘦猴运來的全是琉璃和瓷器。都是十分脆弱的商品。为免龟兹人破坏他的货物。他坚持不让龟兹人盘查。同时。他也渐渐明白了。龟兹的守门人检查他的货物是假。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要跟他索要贿赂。 作为从军中成长起來的一名退伍军人。瘦猴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和以权谋私。所以他明知对方是在索贿。但就是不掏腰包。 龟兹人见他不识相。登时大急。超出弯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嚷嚷着要把他押入大牢。 瘦猴暴怒。从袖子里掏出帝国边关分发的通关文牒。在龟兹门尉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神圣华夏帝国的通关文牒。认得上面这行字吗。” 龟兹门将被他唬住。茫然的摇了摇头。 “上面用神圣华夏帝国的文字写着:‘神圣华夏帝国的军队要求列国维护我国公民在贵国的合法权益。否则神圣华夏帝国不介意介入贵国事务。为我公民讨回应有的公道。’这句话的意思明白吗。我劝你趁早滚一边去。否则帝国的铁拳可不是你们这些鼠辈能够承受的。” 一听这话。龟兹人猖狂大笑起來。第一时间更新“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介小小的商贾。你们的帝国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为了你这个小人物找我们龟兹国的麻烦。再者说了。你们的帝国固然强大。但是我们龟兹也不是吃素的。敢跑到我们龟兹來生事。我们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言讫。龟兹人大手一挥。冲手下兵士道:“來人。这些华狗私藏违禁物品。把他们给我拿下。” 瘦猴哪里想到在济州时遇到麻烦屡用不爽的帝国通关文牒在龟兹竟然毫无作用。面对汹汹而來的龟兹士卒。出身军旅的瘦猴怡然不惧。抬头一记当头炮。将那龟兹士卒揍翻在地。鼻子里、嘴上。血流个不停。捂着脸在地上來回打滚。 一众龟兹人见袍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被华人揍倒。顿时气不打一处來。五十多号人马一拥而上。将瘦猴和随从团团包围。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在都延城城门外上演。 瘦猴虽然见惯了杀戮。能征善战。但毕竟年事已高。且随从数量不如龟兹人多。连续踹倒数人之后。终因寡不敌众。被龟兹人按倒在地。 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龟兹士剥去瘦猴的衣服将他困了起來。押在。押在囚车上游街示众。 在都延城中往來游走的西域诸国人。看到瘦猴这副狼狈模样。无不捧腹大笑。更有甚者还将菜叶、鸡蛋和石头掷向他。专为看他左躲右闪的可怜相。 瘦猴被龟兹人折腾了个半死。才被问询赶來的华人同伴斥巨资贿赂龟兹官员解救了下來。 可是获救之后的瘦猴。却觉得不但人格遭到了毁灭性的玷污。同时。自己也给帝国和伟大的圣母丢了脸。他越想越丢人。越回忆越羞愧。在悲愤交加的心情袭扰下。他终归守不住自我良心上的谴责和羞愧。最终选择自我了断。走上了绝路。 第二日清晨。人们在河边的水道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瘦猴的死讯很快传回了帝国。第一时间更新栾奕震怒。 栾奕到现在还依稀记得瘦猴的模样。记忆中自官渡之战开始。作为帝**中优秀的听子。瘦猴功勋卓著。栾奕不止一次为他颁发过荣誉奖章。却沒想到这位优秀的帝**人沒有倒在战场上。却倒在了龟兹人的侮辱之下。 气急败坏之下。栾奕连夜为下一期《圣光报》撰写头条新闻。。《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文章在悲愷的言语记述瘦猴在龟兹遭受的侮辱的同时。言辞激烈的抨击了龟兹人无礼、恶毒的行径。随后。他斩钉截铁的表示。“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绝对不是空谈口号。而是帝国朝廷和帝**矢志不渝的目标。华人在龟兹被辱而死。帝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们是如何侮辱华人百姓的。帝国就让他们的国王承受同样的侮辱。 此消息一经报纸传扬出來。帝国的百姓们无不对龟兹人的卑劣行径恨的咬牙切齿。同时也对帝国为百姓讨取公道的举措感激涕零。 接下來的几日。神圣华夏帝国从朝堂到普通百姓全部深陷在声讨龟兹的热潮之中。与此同时。帝**开始紧张有序的为即将而來的西征做着相应的筹备。 其实早在一年之前。栾奕就已经开始筹备对精绝的战争了。眼下龟兹的恶举恰恰给了他将龟兹一并消灭的口实。在全体百姓声讨和捐财捐物下。西征的筹备很快进入尾声。各路帝**共计十二万兵马先后在羌族自治州羊城集结。 为了培养后续接班人。同时也因为身为帝王一时离不开洛阳。栾奕将出征西域的帅印交到了长子栾平的手上。并任命庞统、诸葛亮充当他的左膀右臂。老将赵云、马超出阵以老带幼。关索、张苞、赵统、典满、甘宁随军出征。 十二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四万人攻伐相对弱小的精绝。余下的八万大军直扑龟兹。 龟兹国王见东方帝国真的派兵來围剿自己。登时吓得魂不守舍。连忙派出使节与栾平交涉。 栾平别看平时一副儒雅的翩翩公子模样。披上甲胄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人物。 见到龟兹使者。也不与他谈话。二话不说令人把他拿下。剥光衣服。拴在马后让骑士拖着他在营寨中绕圈。 可怜那龟兹使者连自己姓名都沒有报出。便在疾驰中的战马拖拽下把整个肚皮磨了去。浑身一片血肉模糊。 惨烈的折磨至此还沒有完。又被帝国卫士钉上十字架摆在龟兹延都城外示众。 这个时候。那龟兹使者还沒有断气。或者更准确的说。托帝**医的富。他想断气也断不了。除非栾平一声令下。 夏日的骄阳暴晒龟兹使者身上火辣辣的疼。从高处盘旋的雄鹰看到十字架上血淋淋的猎物。口水四溢。时不时骤然落下。在龟兹使者身上猛啄一口鲜肉。 “啊……” 凄厉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特别是龟兹国王。俨然有了大小便失禁的迹象。就在昨日。他派出龟兹最精锐的五万兵马出城迎战。 就是那批他自以为强大的军队。在与神圣华夏帝国的交锋中。仅承受了一轮炮轰就变得混乱不堪。四散溃逃了。 接着。神圣华夏帝**中派出几名哨骑。在都延城外來回喊话:“交出龟兹国王。可保城中百姓性命无忧。否则。帝**必让都延城的人为死去的帝国商人陪葬。” 一听这话都延城里百姓吓坏了。东方帝国过去在鲜卑草原干得那些事他们都听说了。屠城的事他们可沒少干。 自这一刻开始。龟兹国王发现朝中的文武大员和城里的百姓。包括枕边的妻妾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总觉得有人要害他。要把他的头颅送到城外去。 ... 542逝者已矣 紫幽阁ziyouge帝国军在都延城外守了三天,见龟兹人沒有交出国王的意思,栾奕决定给龟兹人点颜色瞧瞧,用武力对他们施加威慑, 帝国的三百门火炮随即从后阵推向前方,对都延城高大的城墙开始无差别射击, 一阵狂轰乱炸过后,都延城城头倒满了尸体,整片城墙矮下去一节, 如此狂轰三日,整个都延城东墙被夷为平地,帝国军的轰炸仍未结束,只不过轰炸的目标改成了城里的建筑, 一时间龟兹人死伤无数,在哀痛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惊恐,他们在城里四散奔逃,一股脑向西城方向挤,可就在这时候,西城外的帝国军爷祭出了火炮,对西城墙展开狂轰乱炸, 两道火炮阵线仿佛两堵死亡之墙,将龟兹人挤到城中央无路可退,唯一向他们敞开的便是直通死亡的大门, 生死攸关时刻,面对强大的敌人,龟兹人出于求生的本能果断选择求生,,他们将五花大绑的国王送到了栾平面前, 栾平欣慰的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随后揪着龟兹国王的衣领仰天高呼:“瘦猴前辈,你看到了吗,帝国为你报仇了,” 依据栾奕的指令,栾平令人腿光龟兹国王的衣服之后,送上囚车押回洛阳,沿途之上,自打进入羌族自治州境内以后,前來泄愤的帝国百姓人山人海,将海量的菜叶、鸡蛋、石子砸向他,可怜那龟兹国王还沒到凉州,就被愤恨不已的百姓砸得气绝而亡,到洛阳时已是个辨不出模样的腐尸, 精绝、龟兹先后覆灭,神圣华夏帝国的第一次十字军西征却并未因此而终止,在栾平统帅下,十二万帝国军一路西向,又将大宛、乌孙、大月氏等国划归到帝国名下, 西域二十四国时代宣告结束,自圣元三十五年开始至三十七年的两年年时间里,它们有了共同的名字,神圣华夏帝国西州,庞统出任西州刺史、赵云出任都督,栾平以太子身份暂代西州宗主教, 教、政、军三位一体,以教会为主体尽快完成西州中华化, 圣元三十七年,在帝国军连战连捷,凯歌不止的时候,帝国境内噩耗迭起,先是定远公曹操病逝,接着栾奕的父母又双双撒手人寰, 这对老人自年轻时就是恩爱的典范,到了老年仍旧不离不弃,在栾奕母亲重病迷离时刻,他的父亲栾邈选择为妻子做绝食祷告,祈求圣母将妻子从病魔中拯救出來,亦或者让她早日脱离苦海,让他们夫妻脱离苦海,一同升入天国, 最终,栾邈的意愿成为了现实,夫妻二人于同一日同一时永远的离开了栾奕, 继父母之后,貂蝉身染重疾,撒手人寰,六十四岁的蔡琰自十年前开始,就患上了胸口疼的怪病,怎么治都治不好,终在今岁倒在了病榻上, 华佗的儿子华杰告诉栾奕,“智德皇后多年受疾病困扰,却忙于公事不善加将养,一直到了今时今日已是病入膏肓,油尽灯枯,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华杰的话无异于一记猛锤,砸了栾奕一阵头晕眼花,他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他逼迫华杰,以当下的医疗水平也治不好蔡琰, 于是,他抬手将冷汗连连的华杰挥退,将自己独自锁在房间里默默抽泣, 第二日,一则君命从他的书房中传了出來,,神圣华夏帝国教会栾奕要在洛阳城外为他的妻子智德皇后建一所世界上规模最宏大沒敢的皇家陵寝,建设陵寝的资财由栾家商会全部负责,不但要求建筑格局要吸纳东西方建筑的特长,墙壁上还要镶有世界最贵重的宝石,地面要由金砖铺设而成, 陵寝下方,由墨家机关暗术防护的地宫里,埋藏着智德皇后的遗体,以及包括金缕凤凰钗在内为数众多栾奕赐给蔡琰的宝物,和栾奕提前埋下的一套自己的衣冠冢,以及宝马沙丘的遗体, 这座陵墓便是后世名闻天下的世界奇迹,,昭姬陵, 下达昭姬陵动土的指令之后的数月时间里,栾奕一直陪伴在蔡琰身边, 蔡琰见他不去上朝,也不理朝政,便劝他不要为了她一人,忽视了全天下的百姓, 栾奕笑了笑,“沒了琰儿,我要天下何用,朝政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已交给栾平全权打理,平儿大了,是该到了替我接班的时候了,遇到处理不了的事再來问我不迟,” 蔡琰这才放心长出一口气, “琰儿,”栾奕捧着蔡琰骨瘦如柴的手呼唤道, “嗯,” 白发苍苍的栾奕问:“嫁给我不后悔吧,我是说……我这一生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成婚五十多年來,我整日在外征战,根本沒有多少时间陪你……我……对不起你,”栾奕哽咽起來, 蔡琰用晶莹的眸子直面栾奕,用衣袖为他擦去面颊上的泪水,道:“子奇怎么会这么说,你哪有对不起我,能跟子奇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喜结良缘,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如果我死后有幸升入天堂,我还希望与子奇继续做夫妻,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我不希望你这么早离开我,再多陪我几年,好吗,” “不行了,”蔡琰虚弱道:“我的大限到了,圣母在呼唤我了,” 蔡琰的死,对于栾奕的触动很大,这位全体华人心目中伟大帝王的心仿佛坍塌了一般,再也无心政事,把整个朝廷交给太子栾平处理,从不过问, 他整日陪着生前的至交好友关羽、张飞、郭嘉、戏志才、荀彧、荀攸、徐庶……寄情于山水之间,吟诗作乐,那种气氛让他们又回到了五十年前在颍川读书的日子, 郭嘉他们理解栾奕,知道栾奕失去了许多亲人过后,不想再失去他们,所以想让自己的余生与他们一起度过, 于是,郭嘉一行也相继告老,将手头事务交给后起之秀,陪着栾奕一起疯玩疯闹, 圣元三十九年,酝酿多年之后,帝国发动了第二次十字架西征,这次征战的目标乃是帝国西进之路上的一大强敌,,贵霜, 面对帝国强烈的火炮攻势,贵霜起初节节败退,但是在经历连番败绩之后,贵霜人总结出了应对的方式,放弃惯用的城池攻坚战,转而与帝国军搞起了城内巷战,借此消除帝国军火炮上的优势, 起初,贵霜人的战术确实对帝国带來不小的麻烦,大大减慢了帝国军推进的速度, 不过接下來帝国也找到了他的应对方式, 一排排热气球就这样出现在贵霜人城池的上空,身处高位的他们借助望远镜将贵霜人的部署看得一清二楚,铺天盖地的手雷下雨一般落在贵霜人的大街小巷,炸的贵霜人鸡飞狗跳, 帝国陆军随后跟上一阵掩杀,贵霜大败, 借助热气球空中力量的支援,帝国军火器的优势再一次得到凸显,经过短暂的僵持过后,帝国军再次掌握战争的主动权,攻陷贵霜只不过是时间问題, 贵霜战事顺利,世界上能与帝国相提并论的国家只剩了安息和罗马,目前,安息王正处于封闭式的盲目自大之中,并不知道帝国无论是在科技、文化还是国力都远远超出安息数倍,所以对帝国不存在任何威胁,迟早是帝国碗里的一块肥肉, 至于罗马则更加不堪,各大殖民行省纷纷揭竿而起,闹起了兵变,东边的安息帝国接连入侵,将他推到内忧外患的境地,此外,百余年來备受罗马人压迫的基督教,趁着罗马陷入内乱的机会,与前往罗马传教的帝国牧师有过数次会面,在经过攀谈过后,当时在罗马传教的基督教信徒赫然发现赛里斯人的圣母教和基督教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连《圣母经》和《圣经》的开篇“创世纪”里的文字都大差不差,唯一的差别就在于主神的形象不同,圣母教的主神是位女性,而基督教的上帝耶和华乃是以男人形象示人, 结合神是不存在性别的这一特点,圣母教和基督教立刻达成共识,圣母和上帝其实是共通的,是一个人,东方和西方的百姓眼中的上帝之所以有男女之分,是因为上帝依据地域特色,让圣灵幻化出不同的形象, 有了这番认识,潜伏在罗马暗处的基督教会随即与圣母教联合在了一起,因了基督教在罗马传教初期,倍受罗马人排挤,致使传教很是不顺,而圣母教则借助“赛里斯”一词在罗马人心中留下的高贵、美好的形象,在罗马遍地开花,风声水起, 所以,基督教为了更为顺利的将上帝,圣母的福音洒遍大地,基督教索性改换门庭,改称之为圣母基督教,成为赛里斯圣母教门下的一个分支, 而作为舶來者,圣母教得了基督教这个地头蛇的帮助,如虎添翼,传教事业越发顺利,越來越多的人走进圣母教罗马教堂的大门,帝国则借宗教一步步侵蚀着罗马执政官塞维鲁的权利,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543迷茫 帝国万事顺利,太子栾平颇有帝王之姿,栾奕也就是可放心大胆的去完成为晚年定下的计划了。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变得神秘兮兮,总是秘密约会郭嘉戏志才诸多老友却不让包括史官宫女太监在内的其他人从旁倾听,又派心腹不停出入教皇宫将一堆堆木箱搬进搬出。 宫里的黄门对栾奕怪异的举动心怀疑虑,便将此事报给了栾平。栾平记得,像这样神秘兮兮的事自己的父皇不止办了一次,且每次无非就是想跟那几位帝国的元老和故交好友来次微服私访,到百姓中去游玩一番。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叮嘱黄门安排专人盯住教皇陛下,如果陛下出门,一定要派出暗卫,严密保护。 在确信父皇的安保措施万无一失之后,栾平便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关注,转而将精力倾注到帝国南洋舰队的第二次罗马之行上。 这一次,帝国舰队的首要目标可就不再是亲善了,而是**裸的侵略。 他们此行的第一站便是上次西行之时,途径印度半岛时停留的百乘帝国。上次抵达百乘时,帝**只用一轮炮轰,百乘海港守将便缴械投降了。借此孙权发现百乘的军队无论是规模还是军械配给远远逊于帝国,同时他们还对火器格外畏惧。 正应了那句老话,柿子当捡软的捏。有百乘这么大哥软柿子摆在面前,不狠狠捏上一把,孙权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于是乎,百乘就这样被孙权定为了西行路上的首要战略目标。南洋舰队四万水军出杭州港,绕过麻六海峡直扑百乘。 抵达百乘之后,无需任何外交辞令,直接“以征服异教徒,将圣母的福音灌注百乘”为名向百乘南岸的乌罗港发动猛烈攻击。 在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炮轰之后,乌罗港守将再次缴械投降。南洋舰队不费吹灰之力成功登岸。 几面穿着满身补丁衣服之人见到帝国的血红十字大旗,一脸兴奋的迎了上来,用标准的华语向帝**打招呼。 在经过问询之后,孙权才知道这几位原来是琉球人,后因船只遇到风暴不幸被毁,这才几经周转流落到百乘来。由于船上的财富全部落水,他们不得已在海边靠搬运货物赚钱为生,期待着有朝一日攒些钱财再回家乡去。可是百乘人一个个都抠门的很,尽管他们累死累活拼命干活。由于他们没有身份,在百乘这个印度古国里,他们属于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级制度中仅比奴隶强一点的吠舍。百乘人常常欺负他们,让他们干活却给他们很少的工钱,那点收入连吃饭都不够,更何况攒钱回琉球了。 一听这话,孙权怒了,“什么叫没有身份的人!琉球作为帝国的属国,在任何国度都应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敢把你们归到吠舍一类,就是对神圣帝国的亵渎。你们几位放心,既然来了,我定为你们讨回公道。让百乘人知道狗眼看人低的后果。此外,过段时间我会派船把你们送回琉球与家人团聚。” 几名琉球人闻言激动的热泪盈眶,“将军,你们要是不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谢谢,谢谢帝国……如果帝国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权问:“眼下帝**正缺向导,你们会说百乘话吗?” “会,当然会。我们本来是往复于百乘和琉璃间做买卖的商人,自然会说百乘话。” “很好。那你们就给我做向导吧!”孙权捋着胡子问:“百乘的都城距这里远吗?” “不远,不远。从这儿往西北方向走二百华里就是百乘的都城。城池规模比洛阳差远了。也就相当于长安的四分之一大,城墙也不高。” “哦?这么说你去过洛阳?”听到这话,孙权无形之间对琉璃人生了几分亲切感。 “三年前做生意去过一趟。那真是……万城之城啊!”琉球人感叹到。 “明年蹴鞠杯你们琉璃好像也派了球队。回家以后抽空去看比赛吧!” “敢不从命?”琉球人脸上立刻露出期待的笑容。 在琉球人的引路下,帝**一路高歌猛进,杀到了百乘都城城下。百乘国王哪里知道遥远的东方帝**队这么强大,登时吓得屁滚尿流,亲自出城请降。孙权随即派出几艘战船将百乘国王押回洛阳,面圣签署降书,顺路也将几名琉球人送回他们的故乡。 将一万帝国卫士留在百乘之后,南洋舰队再次踏上西行之路。 得益于埃及**战争取得了全面胜利,胜利,在娜芙瑞特帮助下,苏伊士运河得到了大幅度加深和拓宽,帝国的战舰顺利的驶入地中海。 在亚历山大港,帝国海军得到了获得解放的埃及人民,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来自遥远东方的他们俨然成了埃及人心目中的救世主。 在人们的欢呼雀跃中,孙权登上亚历山大港的土地,在这里他跟娜芙瑞特女王和埃及的官员们进行了一番紧急磋商,邀请埃及与帝国舰队一齐北上,给罗马人迎头痛击。 作为帝国一手扶持起来的属国,同时也出于对帝国教皇的情谊和对罗马人掠夺埃及行为的愤恨,娜芙瑞特毫不犹豫答应了孙权的邀请,并立刻着手组建船队粮草,为接下来的复仇之战做起准备。 就在埃及全面备战的时刻。教皇宫传出讯息,“教皇不见了。” 栾平起初以为自己的父皇是跑到哪里游山玩水微服私访去了。可是等了足足三个月之久还不见父皇回来,这才觉出事情不对,便派人到父皇的寝室和书房搜查。 搜了一圈赫然发现不但父皇年轻时穿的那身莲花宝甲和青莲大锤不见了踪影,连挂在书房里那副智德皇后以及宫廷画师绘制的那副绘有栾邈栾刁氏栾奕蔡琰貂蝉杨婉甄宓七巧栾诗萌栾平栾慰所有人的全家福也没了踪迹。 此四物都是栾奕最为珍视的东西,得知他们齐齐消失,栾平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为重要的是,随后还有消息传来,不但教皇不见了,连关羽张飞赵云吕布郭嘉戏志才徐庶毛玠荀彧荀攸也一起不见了。这会儿关索张苞赵统吕绮玲“父皇这是要做什么?来人,通知各路关卡,但凡教皇陛下踪迹,已经查明立刻来报。此外,把神盾主教给我找来。” 半柱香之后,接任郭嘉职务的杨修从殿外走了进来,拱手见礼。 栾平急得不行,没心情跟杨修多做寒暄,开门见山问:“国舅可知道父皇去了哪里?” 杨修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不知?”栾平冷哼一声,“这天底下还有神盾红衣大主教不知道的事情?快说,父皇去哪了?” “属下实在不知。”杨修垂着头道。 “你……”栾平暴怒:“你不说信不信……” “杀了我也不知道。”杨修毅然决绝道:“不过殿下请三思,我孬好是你的亲舅舅。你若杀了我,我姐姐的在天之灵怕是会伤心落泪的。” “我……”如果说蔡琰的死给与栾奕心灵上以及重创的话,母后杨婉的死则如同给了栾平心口一记重棒。在此之前,在栾平的心目中,他的父皇——栾奕是个身材伟岸无所不能——神灵般的存在,可是在妻妾相继离世过后,栾平才发现,自己的父皇也并非无所不能,至少在直面死亡时,他也有着那么多的酸楚和无奈。一个个身边人陆续在身边消失,让他在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了许多,挺拔的身材开始变得岣嵝,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染上了寒霜。 往日敌人的千军万马并没有打垮他,他却被现实打到,被生命的渺小击败,这么多年压抑在他心中的苦闷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睡梦中,他常常说胡话,而且说的都是些胖人听不懂的内容,“要是有青霉素,琰儿和婉儿就不会这么早走了!”“我怎么才能穿越回过去呢!”“圣母,接我走吧!”等等。 教皇宫的太监宫女听了这些话吓坏了,生怕伟大的教皇有朝一日真如智德皇后那般远离他们回归天堂。 栾奕有的时候还会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沉思,一坐就是一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还有的时候他会大半夜睡不着觉,跑到书房盯着那幅全家福看。 其实画这张全家福时,栾平的祖父祖母已经仙逝。画上那二人的肖像是画匠凭记忆后加上去的。栾奕看着这幅画便会絮絮叨叨,说什么肖像画竟能凭借记忆增添人物,这一点照相就做不到。 莫名其妙的话,又让人们好一阵毛骨悚然。 追忆至此,栾平才发现父皇在此之前父皇竟有那么多反常的举动,而他却丝毫没有加以重视。这也恰恰再次证明了,父皇这次出宫绝对非比寻常。他满含热泪的看向杨彪,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国舅,就当我求求你,好吗?快告诉我父皇去哪了!我已经逝去了母后。不能再失去父皇了。” [,!] ... 544海难 一听栾平搬出死去的皇后,杨修的心立刻软了几分,“殿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教皇陛下既是九五之尊,又是我的姐夫;郭嘉大人又是我的前任上司,他们不让我告诉你我不能说啊” 栾平大急,“我是帝国的监国太子,现在朝中事务全由我说了算。况且我还是父皇的儿子,有什么事非得瞒着我” “你马上就不是太子了。”杨修垂着头道。 “什么意思” 杨修哆哆嗦嗦,郑重其事的从袖子里掏出黄稠圣旨,让黄门递到栾平手中,“这是陛下临走前留下的遗诏。” 栾平展开一看,登时惊呆,“父皇要传位于我他现在才六十四岁,精力尚且充沛,干嘛让位” “陛下临走时留了话,说他老了,该歇歇了太子文才武略,堪当大任,把皇位交给你,他放心。” 得了皇位,栾平却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你刚才说遗言遗言什么意思父皇不准备回来了” 杨修闷不做声的点了点头。 “他去哪了” 杨修惜字如金的说:“青州。” 栾平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去哪里了呢原来就是青州啊父皇想去青州,去便是,干嘛大费周章神神秘秘。”话刚说到这儿,栾平觉出不对。对啊不就是个青州干嘛有事遗言,又是让位的“父皇要出海” 杨修点了点头。 栾平一拍脑门,“父皇不会想去埃及与埃及女王再续前缘吧” 杨修略带愠色的回应,“你误会陛下了。自智德皇后死后,你什么时候见过陛下碰别的女人。” “那父皇出海去哪济州瀛州南洋澳洲”见杨修连连摇头,杨修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哎呀,快说,父皇到底去哪了。” “陛下去蓬莱了。” “蓬莱你篇谁呢,蓬莱就在青州。”栾平怒问。 “不是青州那个蓬莱,是海外那个。陛下称之为美州。” “美州”栾平心急火燎从书桌抽屉里取出天下列国图,指着图问:“美州在哪” “这张图上没有美州。”杨修摇了摇头。 “那美州在哪在帝国东边还是西边,距离帝国有多远” 面对栾平连珠炮似的问题,杨修答曰:“在帝国的东边,也在西面,具体多远我也不知道。” “你”栾平见杨修一问三不知,急得直跳脚。索性不再搭理杨修,“来人,立刻派快马去青州东莱船坞,无论如何也要把教皇陛下拦下带回洛阳来。” “殿下,别瞎忙活了。已经晚了。”事情正如杨修所说,当洛阳的信使日行八百里赶到东莱港时,栾奕已经率领四十艘宝船和两万多名北海舰队官兵扬帆出海半个多月了。 栾平大急,“太史子义怎么搞的。怎么能放任陛下带走这么多船支和人马” 回来报信的信使一脸苦涩,“不是太史将军放任陛下走,而是将军本人随陛下一块走了太史将军的儿子现在也到处找他呢” “哎”栾平猛一跺脚,“老人家们这是想干什么啊”他很想派船去追,可是眼下帝国的几支海军,南洋舰队正在罗马跟罗马人作战,黄海水师正在百乘接受百乘事物,北海舰队里的宝船都被栾奕掳走他已经无船可调了。 圣元四十二年五月初四,就在这个帝国建国庆典前夕,位于极西之地的罗马传来好消息。在埃及军队的协助下,在执政官塞维鲁禁卫军统领佩特洛尼乌斯内部支援下,帝连奏凯歌,很快便攻下了罗马城。 罗马末代执政官塞维鲁哪里想到最为信任的手下会背叛自己,措不及防之下被佩特洛尼乌斯生擒活捉。后者则砍下他的脑袋,将之装在精致的盒子里献给了孙权。 孙权大赞佩特洛尼乌斯之功,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履行帝国的诺言,协助佩特洛尼乌斯趁马其顿深陷战乱将之攻占,随后封佩特洛尼乌斯为马其顿国王。与出任首任罗马公国国王的孙权在圣母像前一同宣誓终生效忠于神圣华夏帝国。 当孙权在罗马大动干戈的时候,帝国的军事力量也没有闲着,被后世称之为第二次十字军西征的战争正式打响,这一次帝国足足征集了四十万大军,直扑安息。 为了方便协调各军之间的关系,对栾奕安危栾奕安危忧心忡忡的栾平不得不暂时放下亲情的桎梏,亲自帅兵西进。 此时的安息,虽然在中东地区范数大国,但其国力和军力远不如后世波斯帝国时期那般强大。举国上下加起来总共拥有三十多万兵力,面对四十万帝入侵,安息人很快便被火药这种“新式武器”给打懵了。 加之穆斯林教现在并未在安息流传开来,安息人仍保留着拜月的传统。当他们看到帝国的热气球腾空而来,登时吓的魂不附体,还道是赛里斯人带着天兵天将来了。一众安息士卒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仗还没开打就已经输了。 圣元四十四年七月,历史两年不艰苦卓卓也不轻松的征战,帝成功攻破安息都城斯罗,安息帝国自此覆灭。 同年九月,一则噩耗从扬州海岸传来。传信之人乃是与栾奕一同出海的北海舰队成员。据他说,帝国北海舰队随教皇陛下出海东航行了三个多月时遭遇了一场特大的风暴,整支舰队几乎全部葬身海底。他和几名同袍落海之后,非常幸运的漂到了一个海岛上。在那里过了一年多野人般的生活后,被一艘来此探索新领地的帝国贵族救了下来,这才得以重回故乡。 闻知此讯,栾平登时如同天塌了一样。“怎么会这样那陛下呢陛下何在” “不知道,那天狂风暴雨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周边事物。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天沉了很多的船,海面上到处都是帝国宝船的残骸。” “什么”栾平暴怒,“你还记得出事那片大海在什么位置吗” 得救的海员摇了摇头,“记不清了不过我大体还记得落难的那片海岛的位置。我既然是落水后漂到那里的,就证明出事的海域距离那片海岛不远。” 栾平随即释然,“责令,北海黄海南海舰队全体出动,带着此人把陛下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父皇是不会死的。” 一时间,帝的全部海船都被调动了起来。闻知教皇在东部某海域失踪的消息,帝国的豪门商人也忙碌开来,自主派出家中商船抱团搜索。 三千多艘海船听起来数量不少,可是与辽阔的大海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经过半年多海上搜索,帝国的船支没有发现任何生还者的信息。至此,人们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确信,将他们一手从战乱走向辉煌,继而完成霸业的伟大君主教皇陛下被大海无情的吞噬了。 此讯一经传开,后经圣光报进一步确认,帝国的百姓们随之悲痛欲绝,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陛下归天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圣元四十四年三月初九,据逃回本土的北海舰队前船员回忆,教皇陛下的舰队就是在这一天遭遇海啸的。于是,三月初九便被定为了教皇的忌日,同时也是他的衣冠冢出殡的日子。 在这一天,帝国的百姓们有能力的全都聚集再来洛阳城里,将洛阳的大街小巷堵了个水泄不通。 帝国各地都是祭奠教皇陛下逝世的人群,包括诸多属国在内的整个帝国完全深陷在巨大的哀恸之中。直到新帝栾平登基,人们才逐渐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正如子奇言集说的那样,“死者已矣”,活着的人终归还是要活下去的。 作为帝国的第一任教皇,栾奕的事迹被很多历史机构精心记录了下来。其中帝国官方的版本由帝国史官完成,记入了神圣华夏史录,文中用相对公允的文字诠释了栾奕自幼年获得神童之名开始,一步步东征西讨,走向权利巅峰的历程。 除了神圣华夏史录,帝国圣母教也对圣母经进行了重新修订,将旧版的圣母经定为圣母经“旧约卷”,并在随后加入了新的“新约”部分。在“新约”里,栾奕被诠释成了圣母托生于人间的儿子,怀揣着对圣母的忠贞,他将圣母的福音播散向大地。并在圣母的祝福下,一步步将圣洁的光辉照耀了大地。这段历程便是栾奕生平的宗教版本。 在圣母经和神圣华夏史录之前。蔡邕所写的后汉书也有专属于栾奕的分卷。在这段长达五万余字的文章里,蔡邕相对苛刻的将自己的女婿撰写成了一名窃国的野心家。诚然,这样的观点在理论上符合历史实际,对后来人认识一个真正栾奕有较大作用。但是对于圣元一世纪的人而言,这样的论点是难以被对栾奕无比拥戴的大众认同的。很多朝廷大臣恳求栾平将这本败坏先帝名声的著作拿出来烧掉。 说实在的,栾平也很想将其撕成碎片,烧成灰烬,可是在此之前,栾奕曾有圣命在先,任何人不得损毁蔡邕的著作,包括栾奕本人都不行。 作为一名孝子,栾平自然不能违抗栾奕的圣命,只得将这部书留了下来。拓印之后,存在了帝国图书馆的保险柜里。 ... 545新大陆(完) > 除了保存《后汉书》,栾平在教皇宝座的暗格里找到的栾奕遗言中还有一条要求。(好看的那边是将他本人与二十四位帝国开国功臣的灵位摆入凌烟殿凌烟阁,供世人世代供奉。 二十四位功臣左侧为卢植卢子干曹操曹孟德郭嘉郭奉孝徐庶徐元直戏志才毛玠毛孝先荀彧荀文若荀攸荀公达程昱程仲德贾诩贾文和诸葛亮诸葛孔明庞统庞士元 右侧为吕布吕奉先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赵云赵子龙黄忠黄汉升典韦典祈和太史慈态势子义许褚许仲康张辽张文远曹仁曹子孝于禁于文则徐晃徐公明。 栾平依约行事,当日令帝国最好的工匠制作了最上乘的灵牌放入凌烟阁内。并责忌日举行了盛大的祭祀典礼。 典礼上,正当人们深陷在对先帝追思的时候,一则喜讯传了进来。 有帝国商人出于对教皇陛下的无限崇拜,死活不肯相信教皇葬身鱼腹的消息,便不遗余力坚持派出船队在远东海域继续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其中两艘商船在水尽粮绝两天的情况下,终于在立刻帝国两万余海里处发现了新大陆的踪影。 帝国的商船很快便在陆地上发现了当地土人的踪影,出奇的土人们对帝国的商船无比畏惧。 商船上的水手觉得情况有异,便捉来土人询问。 虽然双方语言不通,但是透过手语水手们很快看懂,在他们之前,帝国的海船曾经在这里出现过,而且不止一艘。在那批船队上有着勇猛的武士,他们下船之后与当地土人为争夺土地爆发了激烈的战争。最终,由于他们兵器实在锋利,且无比威武。尤其以为身披银甲手持大锤的老者,力大无穷无人能挡,土人抵挡不住连连退却,现在几乎不敢在沿海一带活动了。 土人还告诉帝国商人,那些乘船而来的银甲武士在此建造了一座城池,地点就在距此不远北方的海湾里。 帝国商人闻讯大喜,立刻驾船北上,行驶一个昼夜,一座海边城市从地平线的尽头浮现出来。 看到城池上迎风飘扬的血红十字大旗,帝国商人泪流满面,跪在甲板上便拜,“陛下,陛下……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最终,这名商人在那座名为新洛的城池里成功见到了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栾奕本人,在得到栾奕赠送给他的粮草和淡水补给之后,成功将教皇陛下不但活在世上,还以七十二岁高龄又为帝国打下了偌大块疆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诚然,由于兵力不足,栾奕仅占据了美洲的一隅。可是对于帝国而言,美洲固然很大,但是陆地上的土人既贫穷又落后,帝国只要将其探索出来就等于占据了它,剩下的就是找个适当的时候在那片土地上建立城池开垦土地便是。 这一消息已经在帝国流传开来,为教皇陛下的死讯万分悲痛的帝国百姓们登时欢呼雀跃起来。 栾平紧锁的眉头遂既舒展开来,立刻指派帝国海军携带足够的耕器具和奴隶支援美洲并迎接陛下回国。 然而,当一年后帝国黄海舰队驶入新洛弯的时候,满船官兵算是体味到了大喜大悲的滋味。视线中,新洛城挂满了白帆,满城都被悲哀的气氛笼罩着。 登岸问过便知,三年里继吕布关羽张飞典韦赵云太史慈几员帝国老将离世之后,历史上的救世七才亦是相继陨落。陛下于今岁春后正月十六日寿终正寝,享年七十三岁。 这一次,栾奕的死并不存在任何悬疑,因为他的尸体就埋在新洛城外的墓穴里,与他生前几位最要好的兄弟埋在一起。据说,他走的很安然,是在睡梦之中咽气的,并没有承受多大的痛苦,脸上还带着微笑。 消息传回帝国,又是一片满街的哭声。 …… 对于栾奕这位神圣华夏帝国创国之军,几百年后的史学家褒贬不一。希腊族历史学家革洛肯孙认为,栾奕担任教皇期间穷兵黩武,给世界多个民族带来了灭顶之灾,期间多次实施种族灭绝行为令人发指,鲜卑龟兹精绝等多个民族惨遭屠戮,消失在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之中。罗马倭人安息新罗等族,在栾奕文化侵略行为中遭到严重同化,致使他们失去本民族的文化特色,成了华夏的附庸,这种行为对人类历史带来的缺失是严重的。 当然,革洛肯孙的论点只得到了个别少数民族历史学者的认同,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教皇一世栾奕对于世界的贡献多于破坏。纵然栾奕的种种举措不乏有失人道的地方,但是在他的统治下,世界文明无论是宗教文字音乐度量衡还是思想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这种统一虽然建立在战火和征服之上,但是介于当时神圣华夏帝国的高度强盛,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给百姓带来的灾难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而与之相应的,在世界各大文明归为栾奕附庸的时候,神圣华夏帝国凭借他强有力的领导地位,强而有效的调和着各民族之间的矛盾,致使在随后的七百年时间里,世界没有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战争,以几十年的战乱换取七百年和平,教皇一世栾奕功不可没。 就在史;就在史学家们对历史上伟大的君王做着品评的时候…… 昏睡中的栾奕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惊诧的打量着四周,赫然发现自己并非在富丽堂皇的美洲新洛教皇宫中,而是在一间四四方方毫无特色的白色房间里,洁白的床的右侧,医疗仪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距离医疗仪器不远的小床上,一名妇人正侧卧着休息。 “这是……”他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视线中,那名妇人既陌生又眼熟——“是母亲?”没错,那人正是栾奕的母亲,只不过并非他在东汉末年的母亲栾刁氏,而是在他穿越到东汉之前的真正的生母。 “母亲?”他试着喊了喊。 母亲一咕噜从小床上弹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道:“儿子,你醒了?” “我这是在哪?”栾奕抬起手臂一看,赫然发现手上苍老的皱纹竟然不见了踪影,转而恢复了光洁如新的质感。 栾奕的母亲回答道:“你这是在医院啊!” “医院?”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传入栾奕鼻中,“没错,是医院的味道。我怎么会在医院?” “儿子,你忘了,你被电倒了。医生说你的大脑受到了强烈点击,恐怕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没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栾奕的母亲喜极而泣。 “电晕了?”栾奕遂既释然……自己经历的一切,,原来不过就是一场梦啊。沉思的工夫,他眼睛的余光赫然发现母亲正垂着头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什么。便问:“妈,你干嘛呢?” 母亲没有回话,仍旧兀自絮叨着,“感谢圣母将我的儿子从病痛中拯救回来。啊……天门。” “什么!”栾奕大惊。如果一切都是场梦,圣母应该在现实中不存在才对。“妈,你刚才说圣母?” “是啊?怎么了?”母亲答的理所当然。 “没什么!”嘴上虽这么回答,但栾奕心里却无比慌乱。他总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妈,现在几点了。” 母亲看了下手表,“未时三刻,昏睡那么久,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碗粥喝?” 别说栾奕还真饿坏了。但是在听到“未时三刻“四个字的时候,他怎么都饿不起来。他咽了口唾沫,“今年是哪年?” 母亲一听这话吓了一跳,抹着栾奕脑袋问:“儿啊!你咋了?是不是把脑袋电坏了,怎么连年月都不记得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想知道我昏了多久。” “才两天!”母亲道:“今天是礼拜五。” “那今天是几月几号呢?”栾奕亟不可待问道。 “圣元一八二三年六月初九啊!”母亲跟看怪物似的盯着栾奕,“儿啊,你不会饿昏头了吧!” 栾奕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昏头了。该死的蝴蝶效应!” 说话间,病房的窗帘在母亲语音操控下缓缓开启。栾奕惊讶的发现,窗外的天空竟林立着一簇簇高耸入云至少有五百层高的钢铁大厦。一艘艘浮空飞行的奇怪飞行器在天空中往返穿梭。正对面大厦的屏幕上,主持人正激情澎湃的念叨着什么,在她下方的字幕上写道:帝国圣殿骑士机动部队在地球20上的平叛战役并不顺利,据最新消息显示刚刚收复的宁远经洛等城又被叛军夺回;地穴人对圣王星系的入侵仍在继续,帝**用艰苦卓卓的意志,和忠贞不二的信仰,经过艰苦卓卓的战斗再一次成功抵御了地穴人的恶毒侵略…… (全书完) …… 写在结尾: 《三国大教皇》终于完结了,可谓悲喜交加;悲的是历经一年之久创作的网络终于完结了。每篇对于作者而言都像是亲生的孩子,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开始,一直茁壮成长。在这过程中,我投入了几乎全部精力。时至今日完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从心底浮起。它是我的心血,是我的骨血,在过去的一年里它是我内心世界的全部。它的完结让我很是舍不得,却又不得不割舍——人就是这么一种满怀矛盾的动物,但是路总是要走到尽头的。 在这里,星云战火要感谢一下广大书友的支持。虽然读者不多,但正是因为你们的鼓励和支持,战火才成功这部一百七十万字的彻底完结。完成这样一部长篇作品对于战火是个巨大的挑战,它的存在会影响战火的一生。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战火仍将在网文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希望大家继续关照与支持,谢谢。 ...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545新大陆(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0* 栾奕被貂蝉迷得神魂颠倒,貂蝉则被栾奕搞的死去活来。痉挛过后,一炮走红……栾奕发自内心的还想继续,可心中又担心当前局势,再加上貂蝉初经人事累的不轻,便悻悻作罢,提起裤子,搀着整好衣装的貂蝉走出隔间,四下打量一番,确定厕所无人,悄然退去。 刚走出厕所房门,却见蔡琰走出女厕,看到栾奕貂蝉二人勉强一笑,也不多言,绕过他们翩翩离去。 望着蔡琰离开的背影,貂蝉疑惑问:“蔡姐姐这是怎地了?” 怎地了?还能怎地了!男厕与女厕相互通联,想必刚才最后一下闹出的动静让她听去了。这会儿正吃醋呢吧!说不定,她心里对这番越轨的行为还存着鄙夷。栾奕冷冷道:“若是她有蝉儿一半懂事,便不会在这个时候耍大小姐脾气!且不去管她!”说完,拉着貂蝉便往前院走。 貂蝉躲在栾奕身后,走路一瘸一拐,小脸通红,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本她想借撩拨栾奕,引栾奕跟她一番云雨过后,先蔡琰一步怀上孩子,以确定自己在栾家和栾奕心里的地位。却未曾想鬼使神差之下,暗暗偷腥的事让蔡琰听了去,并以此为契机离间了栾奕和蔡琰间的关系。如此一箭双雕,当真是圣母保佑啊! 返回前院时,李壮恰好在到处寻找栾奕,全院上下找了个遍,就差厕所了。栾奕不由后怕,也得亏他没能找到自己,若是在厕所里看到活春宫,那可就太尴尬了。 栾奕问:“找我何事?” 李壮娓娓道来。原来,今晨他一直站在墙头观测,见对面官军那侧,由最初的混乱,渐渐梳理的有序起来。及至现在,又排起阵型,大有再次发起冲锋的架势。 栾奕估算一下时间,距离上次官军溃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也确实到了卷土重来的时间。便登上高墙远眺。这不看不要紧,视角刚扭转过去,便听远方想起一阵连贯有序的鼓点,数百官军再次杀将而来。 他连忙让护教卫士们登城御敌,自己则找来备用铁饼,一字横在城墙外沿上…… 又是一轮血腥杀戮,栾奕再次凭借狠厉的铁饼,击碎官军的盾牌,砸碎了官军的信心。他们溃退,然后集结兵力再度卷土重来,如此反复一天有余,连战连败,连败连战! 到了第二日深夜。栾奕看一眼城墙上站着都快睡着的护教卫士,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就算卫士们不被官军击垮,也要活活累死。同时,连日来,战斗中消耗的弓矢数量实在太多,余下的存量已是所剩无几,无法再继续坚持一天了。 考虑一阵,栾奕当即决定不能继续这样束手待毙,需主动出击,争取先机。随即,从各门精选50名射术精湛的卫士,同时又在工厂库房领取琉璃瓶100支,灌半瓶神仙酿后,在瓶口处以布料封堵。 他还提前告知众人,这神仙酿不是用来喝得,而是厮杀所用,到时,一切听他指挥。 一众卫士看看手里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和美酒,一头雾水。这二物对他们来说可是天价,一个琉璃瓶价值10金,一斤神仙酿价值50银,这么贵重的东西跟打仗有什么关系。 他们却是不知,这两件高价事物合在一起,便成了后世苏联卫国战争起到及其重要作用的*,可谓那个时代坦克的终结者之一。此外,玻璃和神仙酿看起来售价极高,只不过贵在在秘方,而制作成本实际上却是十分低廉。这么点钱,栾家完全承受的起。 各将*挂在腰中。栾奕重穿战甲,引着50名卫士,借夜色流出教堂大门,悄然迂回着向官军营地溜去。 此时,攻杀两天,却毫无所获的官军们亦是人困马乏。他们显然没有料到教堂里敢派出人马搞夜袭,因而只派出少数人马往复巡视。 猎户们一身黑衣,远远看到一队五人的巡逻兵,同时张弓,精准狙杀。5箭出手,三箭正中喉咙,一箭射中眉心,四名巡逻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当场毙命。唯有一箭稍稍偏差,未能命中巡逻兵的左胸。眼见巡逻兵要惨呼出生栾奕雷光电闪掷出铁饼,硬硬削下他的头颅。 五名巡逻兵尽数伏诛。栾奕停了一下,见没有异动,便是以卫士们继续深入敌营,在丛丛帐篷中来回穿梭,或射杀,或暗袭,又杀巡逻兵十余人。 随即寻一上风处,示意卫士们取出琉璃瓶,照他所作的,用的,用火折点燃琉璃瓶上方的布塞,投向远方帐篷。只听呼的一声,*碎裂,火焰迸射而出。其余卫士有样学样,到处抛洒*。酒精助燃,再加上帐篷为了防雨,上面涂着一层油脂,二者结合烈火越烧越大,躲在帐篷里休息的官军觉察到异样之时已是为时已晚,满身浴火的冲出帐篷,在地上来回打滚,可是*引来的烈火岂是那么好熄灭的,他们身上被酒精浸透,翻滚半天,火却没有熄灭。600多度的酒精烈焰,直烧的他们皮开肉绽,散发出浓浓的焦糊味道。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火借风势,延绵不绝,北门外的官军营地化为一片炼狱火海。 如此滔天大火,别说官军没有想到,就连护教卫士们也未曾想到这琉璃瓶加神仙酿竟能有这样的效果,当即将一切归功于栾奕,暗想这应该也是圣母娘娘用圣灵给教主的启示,登时惊为天人。 “快撤,快撤!”火光四漫,未免自己一方也困在火海里,栾奕连忙率人扭头逃窜。 一脸跑出百步,却听身侧传来一声大喝,“大胆栾子奇,竟敢烧本教主营地!” 栾奕侧目一瞧。嘿,不是杨牟是谁。此时,他身边带了约莫三十多名官兵,两侧还有十几名道士。熊熊烈火的光辉映照在他的脸上,将那份浓浓怒意渲染的更重了几分,张牙舞爪,一副想咬人的模样。 栾奕冷哼一声,这厮……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正愁想杀他找不到人,他却主动冒出来跳梁。“跳梁小丑,也敢抛出来叫嚣!给我死来!” 他拎着大锤大步引兵直向杨牟冲去。 杨牟这才慌了神,想起栾奕天生神力,自己怎是对手!同时暗骂自己气昏了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发什么彪!现在可好,把这凶神招惹了来……“快来人……贼人在此,快来保护本教主……”此时的营地里,官兵救火的救火,逃难的逃难,哪里还有人顾得上他杨牟。 杨牟大急,“给本拦住他。”说完,调头就跑。 官军中,那员指挥战斗的小校倒也硬气,倒提战刀,大吼一声:“给俺把逆贼栾奕拿下。”说着,策动战马,与身后步兵、道士一同迎向栾奕。 两相对决之时,栾奕头脑格外清明,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既没有熊熊火焰,也无那惨叫之声,只有眼前疾驰而来的小校。十步,七步,五步,够了……他高喝一声“纳命来!”身体猛然侧移,躲开小校劈来的刀锋后,牟足力气抡出大锤,一式横扫千军正中马头,竟硬硬将偌大个马头砸回腹腔,*、鲜血溅了一地,坚硬的马牙崩的到处都是。 疾驰中的战马忽然身死,栽倒在地,巨大的惯性却将背上小校掀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落入护教卫士人群中央。其结局惨不忍睹,竟被十余柄刀锋切成了数段。 栾奕去势不减,一棍一锤左右开工,一面狂奔厮杀,一面狠厉高喊:“贼子杨牟哪里逃!”随即旋转抡锤,将周边官兵逼退,从后腰取出一支铁饼直砸杨牟头脑。 也不知那杨牟命大还是怎地,正当铁饼即将击中他面门的关键时刻,那厮竟然马失前蹄,栽倒在地,虽摔了个满脸是血,却巧之又巧的避开铁饼,白捡了条性命。他也顾不得擦血,拉起歪斜在地的战马,跃上马背继续亡命奔逃。“栾奕,你给俺等着!” “等你个头!”栾奕左棒右锤,连杀两人,见军营中陆陆续续有官兵向自己这边聚集而来,当即下令,收兵回退。 一行51人相互掩护,徐徐退却,直至见官兵、道士不敢追赶,才迈开大步急速狂奔。半炷香的工夫,便重新返回教会总堂大院。 刚进大门,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便听李壮来报,东门外又有官兵来袭,如今战事吃紧,大门快要守不住了! 恰当此时,栾奕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心里一哆嗦,暗道坏了……没想到官兵这么快便把大门砸开了。 “快!北门卫士留10人负责把教堂里的家眷护送到南边工厂区。其余人随我来……”栾奕及刚刚冲杀回来的北门卫士又拖着疲惫的身体,想东门冲去。此时,东门高墙已被官军占领,墙上死尸无数,有官兵的也有护教卫士的。60名守备卫士,如今只剩了20多人,退下了城墙。 高大的院门歪倒在地,黑漆漆地门洞里蜂拥出无数官兵,将仅存的护教卫士团团围困。(未完待续) 绍姓珙541龟兹恶行檿濬碾 继希腊之后,罗马治下犹太、远近西班牙、小亚细亚等多个行省相继发起武装暴动,安息帝国也借此机会将军队开到了叙利亚行省境内…… 求援急讯雪片一般飞入罗马城塞维鲁的手中,急得塞维鲁两眼通红,“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了!” 就在塞维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之时,在遥远的东方龟兹国境内发生了一桩令所有神圣华夏帝国人为之愤慨的事。 事情主人公名叫瘦猴,最初是个无名无姓流浪街头的流浪儿,因人长的瘦遂得了个瘦猴的名字。在四十年前流落兖州时,他得到了当时圣母教会的照拂,分得了几亩圣田,算是有了生存的根本。随后又加入帝国军中,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听子,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四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猴精猴精的瘦猴,已经成了大腹便便两鬓斑白的老者,十年之前,为了响应帝国裁军的号召,他选择了解甲归田,返回故乡。 出于对富裕生活的向往,退役后瘦猴并没有闲在家里而是跟几个战友约着用抚恤金和过去立功赚得的赏银做本钱,合伙做起了生意。 借助从军期间历练出的超凡敏锐直觉,加上遍布天下的战友人脉,瘦猴的生意风生水起,特别是在帝国攻占高句丽、百济和新罗之后,瘦猴不断往返于青州与济州之间,借助药材,特别是虎骨、人参贸易大赚了一笔。直到去济州淘金的人日益增多,瘦猴的生意便逐渐冷淡了下来。 后来瘦猴听人说去西域跑一趟商能赚不少钱,便从青州商会找了几个常在西域游走的前辈,请他们下次去西域的时候也算上他一个。 同乡之间相互帮扶是商会的准则,于是乎瘦猴就这样与同伴一起来到了龟兹的首都都延城。 到达城门外时,由于已是傍晚,瘦猴的同伴们决定在城外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再进城售货。而瘦猴由于是第一次到龟兹来,很想到城里欣赏一番龟兹文明的风采,便辞别了同伴,先行一步进城。 他按照之前同伴的指示,依据龟兹人的规矩,在城门前缴纳了足额的进城税。但在进城仍被龟兹的守门士卒拦了下来,非说他拉来的货物里有违禁物品,要对他的货物进行彻底检查。 这一次,瘦猴运来的全是琉璃和瓷器,都是十分脆弱的商品,为免龟兹人破坏他的货物,他坚持不让龟兹人盘查。同时,他也渐渐明白了,龟兹的守门人检查他的货物是假,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要跟他索要贿赂。 作为从军中成长起来的一名退伍军人,瘦猴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和以权谋私。所以他明知对方是在索贿,但就是不掏腰包。 龟兹人见他不识相,登时大急,超出弯刀,嚷嚷着要把他押入大牢。 瘦猴暴怒,从袖子里掏出帝国边关分发的通关文牒,在龟兹门尉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神圣华夏帝国的通关文牒。认得上面这行字吗?” 龟兹门将被他唬住,茫然的摇了摇头。 “上面用神圣华夏帝国的文字写着:‘神圣华夏帝国的军队要求列国维护我国公民在贵国的合法权益,否则神圣华夏帝国不介意介入贵国事务,为我公民讨回应有的公道。’这句话的意思明白吗?我劝你趁早滚一边去,否则帝国的铁拳可不是你们这些鼠辈能够承受的。” 一听这话,龟兹人猖狂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介小小的商贾。你们的帝国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为了你这个小人物找我们龟兹国的麻烦!再者说了,你们的帝国固然强大,但是我们龟兹也不是吃素的。敢跑到我们龟兹来生事,我们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言讫,龟兹人大手一挥,冲手下兵士道:“来人,这些华狗私藏违禁物品,把他们给我拿下。” 瘦猴哪里想到在济州时遇到麻烦屡用不爽的帝国通关文牒在龟兹竟然毫无作用。面对汹汹而来的龟兹士卒,出身军旅的瘦猴怡然不惧,抬头一记当头炮,将那龟兹士卒揍翻在地,鼻子里、嘴上,血流个不停,捂着脸在地上来回打滚。 一众龟兹人见袍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被华人揍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五十多号人马一拥而上,将瘦猴和随从团团包围。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在都延城城门外上演。 瘦猴虽然见惯了杀戮,能征善战,但毕竟年事已高,且随从数量不如龟兹人多。连续踹倒数人之后,终因寡不敌众,被龟兹人按倒在地。 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龟兹士剥去瘦猴的衣服将他困了起来,押在囚车上游囚车上游街示众。 在都延城中往来游走的西域诸国人,看到瘦猴这副狼狈模样,无不捧腹大笑,更有甚者还将菜叶、鸡蛋和石头掷向他,专为看他左躲右闪的可怜相。 瘦猴被龟兹人折腾了个半死,才被问询赶来的华人同伴斥巨资贿赂龟兹官员解救了下来。 可是获救之后的瘦猴,却觉得不但人格遭到了毁灭性的玷污,同时,自己也给帝国和伟大的圣母丢了脸。他越想越丢人,越回忆越羞愧。在悲愤交加的心情袭扰下,他终归守不住自我良心上的谴责和羞愧,最终选择自我了断,走上了绝路。 第二日清晨,人们在河边的水道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瘦猴的死讯很快传回了帝国。栾奕震怒。 栾奕到现在还依稀记得瘦猴的模样,记忆中自官渡之战开始,作为帝国军中优秀的听子,瘦猴功勋卓著,栾奕不止一次为他颁发过荣誉奖章。却没想到这位优秀的帝国军人没有倒在战场上,却倒在了龟兹人的侮辱之下。 气急败坏之下,栾奕连夜为下一期《圣光报》撰写头条新闻——《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文章在悲愷的言语记述瘦猴在龟兹遭受的侮辱的同时,言辞激烈的抨击了龟兹人无礼、恶毒的行径。随后,他斩钉截铁的表示,“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绝对不是空谈口号,而是帝国朝廷和帝国军矢志不渝的目标。华人在龟兹被辱而死,帝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们是如何侮辱华人百姓的,帝国就让他们的国王承受同样的侮辱。 此消息一经报纸传扬出来,帝国的百姓们无不对龟兹人的卑劣行径恨的咬牙切齿,同时也对帝国为百姓讨取公道的举措感激涕零。 接下来的几日,神圣华夏帝国从朝堂到普通百姓全部深陷在声讨龟兹的热潮之中。与此同时,帝国军开始紧张有序的为即将而来的西征做着相应的筹备。 其实早在一年之前,栾奕就已经开始筹备对精绝的战争了。眼下龟兹的恶举恰恰给了他将龟兹一并消灭的口实。在全体百姓声讨和捐财捐物下,西征的筹备很快进入尾声。各路帝国军共计十二万兵马先后在羌族自治州羊城集结。 为了培养后续接班人,同时也因为身为帝王一时离不开洛阳,栾奕将出征西域的帅印交到了长子栾平的手上,并任命庞统、诸葛亮充当他的左膀右臂。老将赵云、马超出阵以老带幼,关索、张苞、赵统、典满、甘宁随军出征。 十二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四万人攻伐相对弱小的精绝,余下的八万大军直扑龟兹。 龟兹国王见东方帝国真的派兵来围剿自己,登时吓得魂不守舍。连忙派出使节与栾平交涉。 栾平别看平时一副儒雅的翩翩公子模样,披上甲胄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人物。 见到龟兹使者,也不与他谈话,二话不说令人把他拿下,剥光衣服,拴在马后让骑士拖着他在营寨中绕圈。 可怜那龟兹使者连自己姓名都没有报出,便在疾驰中的战马拖拽下把整个肚皮磨了去,浑身一片血肉模糊。 惨烈的折磨至此还没有完,又被帝国卫士钉上十字架摆在龟兹延都城外示众。 这个时候,那龟兹使者还没有断气,或者更准确的说,托帝国军医的富,他想断气也断不了,除非栾平一声令下。 夏日的骄阳暴晒龟兹使者身上火辣辣的疼,从高处盘旋的雄鹰看到十字架上血淋淋的猎物,口水四溢,时不时骤然落下,在龟兹使者身上猛啄一口鲜肉。 “啊……” 凄厉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特别是龟兹国王,俨然有了大小便失禁的迹象。就在昨日,他派出龟兹最精锐的五万兵马出城迎战。 就是那批他自以为强大的军队,在与神圣华夏帝国的交锋中,仅承受了一轮炮轰就变得混乱不堪,四散溃逃了。 接着,神圣华夏帝国军中派出几名哨骑,在都延城外来回喊话:“交出龟兹国王,可保城中百姓性命无忧。否则,帝国军必让都延城的人为死去的帝国商人陪葬。” 一听这话都延城里百姓吓坏了。东方帝国过去在鲜卑草原干得那些事他们都听说了,屠城的事他们可没少干。 自这一刻开始,龟兹国王发现朝中的文武大员和城里的百姓,包括枕边的妻妾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总觉得有人要害他,要把他的头颅送到城外去。(未完待续) 斑癹叇砂趶542逝者已矣蕦 帝国军在都延城外守了三天,见龟兹人没有交出国王的意思。栾奕决定给龟兹人点颜色瞧瞧,用武力对他们施加威慑。 帝国的三百门火炮随即从后阵推向前方,对都延城高大的城墙开始无差别射击。 一阵狂轰乱炸过后,都延城城头倒满了尸体。整片城墙矮下去一节。 如此狂轰三日,整个都延城东墙被夷为平地。帝国军的轰炸仍未结束,只不过轰炸的目标改成了城里的建筑。 一时间龟兹人死伤无数,在哀痛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惊恐。他们在城里四散奔逃,一股脑向西城方向挤,可就在这时候,西城外的帝国军爷祭出了火炮,对西城墙展开狂轰乱炸。 两道火炮阵线仿佛两堵死亡之墙,将龟兹人挤到城中央无路可退,唯一向他们敞开的便是直通死亡的大门。 生死攸关时刻,面对强大的敌人,龟兹人出于求生的本能果断选择求生——他们将五花大绑的国王送到了栾平面前。 栾平欣慰的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随后揪着龟兹国王的衣领仰天高呼:“瘦猴前辈,你看到了吗?帝国为你报仇了。” 依据栾奕的指令,栾平令人腿光龟兹国王的衣服之后,送上囚车押回洛阳。沿途之上,自打进入羌族自治州境内以后,前来泄愤的帝国百姓人山人海,将海量的菜叶、鸡蛋、石子砸向他。可怜那龟兹国王还没到凉州,就被愤恨不已的百姓砸得气绝而亡。到洛阳时已是个辨不出模样的腐尸。 精绝、龟兹先后覆灭,神圣华夏帝国的第一次十字军西征却并未因此而终止。在栾平统帅下,十二万帝国军一路西向,又将大宛、乌孙、大月氏等国划归到帝国名下。 西域二十四国时代宣告结束,自圣元三十五年开始至三十七年的两年年时间里,它们有了共同的名字,神圣华夏帝国西州。庞统出任西州刺史、赵云出任都督,栾平以太子身份暂代西州宗主教。 教、政、军三位一体,以教会为主体尽快完成西州中华化。 圣元三十七年,在帝国军连战连捷,凯歌不止的时候,帝国境内噩耗迭起。先是定远公曹操病逝,接着栾奕的父母又双双撒手人寰。 这对老人自年轻时就是恩爱的典范,到了老年仍旧不离不弃,在栾奕母亲重病迷离时刻,他的父亲栾邈选择为妻子做绝食祷告,祈求圣母将妻子从病魔中拯救出来,亦或者让她早日脱离苦海,让他们夫妻脱离苦海,一同升入天国。 最终,栾邈的意愿成为了现实。夫妻二人于同一日同一时永远的离开了栾奕。 继父母之后,貂蝉身染重疾,撒手人寰。六十四岁的蔡琰自十年前开始,就患上了胸口疼的怪病,怎么治都治不好,终在今岁倒在了病榻上。 华佗的儿子华杰告诉栾奕,“智德皇后多年受疾病困扰,却忙于公事不善加将养。一直到了今时今日已是病入膏肓,油尽灯枯,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华杰的话无异于一记猛锤,砸了栾奕一阵头晕眼花。他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他逼迫华杰,以当下的医疗水平也治不好蔡琰。 于是,他抬手将冷汗连连的华杰挥退,将自己独自锁在房间里默默抽泣。 第二日,一则君命从他的书房中传了出来——神圣华夏帝国教会栾奕要在洛阳城外为他的妻子智德皇后建一所世界上规模最宏大没敢的皇家陵寝。建设陵寝的资财由栾家商会全部负责,不但要求建筑格局要吸纳东西方建筑的特长,墙壁上还要镶有世界最贵重的宝石,地面要由金砖铺设而成。 陵寝下方,由墨家机关暗术防护的地宫里,埋藏着智德皇后的遗体,以及包括金缕凤凰钗在内为数众多栾奕赐给蔡琰的宝物,和栾奕提前埋下的一套自己的衣冠冢,以及宝马沙丘的遗体。 这座陵墓便是后世名闻天下的世界奇迹——昭姬陵。 下达昭姬陵动土的指令之后的数月时间里,栾奕一直陪伴在蔡琰身边。 蔡琰见他不去上朝,也不理朝政,便劝他不要为了她一人,忽视了全天下的百姓。 栾奕笑了笑,“没了琰儿,我要天下何用。朝政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已交给栾平全权打理。平儿大了,是该到了替我接班的时候了。遇到处理不了的事再来问我不迟。” 蔡琰sp;蔡琰这才放心长出一口气。 “琰儿!”栾奕捧着蔡琰骨瘦如柴的手呼唤道。 “嗯?” 白发苍苍的栾奕问:“嫁给我不后悔吧?我是说……我这一生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成婚五十多年来,我整日在外征战,根本没有多少时间陪你……我……对不起你。”栾奕哽咽起来。 蔡琰用晶莹的眸子直面栾奕,用衣袖为他擦去面颊上的泪水,道:“子奇怎么会这么说!你哪有对不起我?能跟子奇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喜结良缘,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如果我死后有幸升入天堂,我还希望与子奇继续做夫妻,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我不希望你这么早离开我。再多陪我几年,好吗?” “不行了!”蔡琰虚弱道:“我的大限到了,圣母在呼唤我了。” 蔡琰的死,对于栾奕的触动很大。这位全体华人心目中伟大帝王的心仿佛坍塌了一般,再也无心政事。把整个朝廷交给太子栾平处理,从不过问。 他整日陪着生前的至交好友关羽、张飞、郭嘉、戏志才、荀彧、荀攸、徐庶……寄情于山水之间,吟诗作乐。那种气氛让他们又回到了五十年前在颍川读书的日子。 郭嘉他们理解栾奕,知道栾奕失去了许多亲人过后,不想再失去他们,所以想让自己的余生与他们一起度过。 于是,郭嘉一行也相继告老,将手头事务交给后起之秀,陪着栾奕一起疯玩疯闹。 圣元三十九年。酝酿多年之后,帝国发动了第二次十字架西征。这次征战的目标乃是帝国西进之路上的一大强敌——贵霜。 面对帝国强烈的火炮攻势,贵霜起初节节败退。但是在经历连番败绩之后,贵霜人总结出了应对的方式。放弃惯用的城池攻坚战,转而与帝国军搞起了城内巷战,借此消除帝国军火炮上的优势。 起初,贵霜人的战术确实对帝国带来不小的麻烦,大大减慢了帝国军推进的速度。 不过接下来帝国也找到了他的应对方式。 一排排热气球就这样出现在贵霜人城池的上空,身处高位的他们借助望远镜将贵霜人的部署看得一清二楚,铺天盖地的*下雨一般落在贵霜人的大街小巷,炸的贵霜人鸡飞狗跳。 帝国陆军随后跟上一阵掩杀,贵霜大败。 借助热气球空中力量的支援,帝国军火器的优势再一次得到凸显。经过短暂的僵持过后,帝国军再次掌握战争的主动权,攻陷贵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贵霜战事顺利,世界上能与帝国相提并论的国家只剩了安息和罗马。目前,安息王正处于封闭式的盲目自大之中,并不知道帝国无论是在科技、文化还是国力都远远超出安息数倍。所以对帝国不存在任何威胁,迟早是帝国碗里的一块肥肉。 至于罗马则更加不堪,各大殖民行省纷纷揭竿而起,闹起了兵变,东边的安息帝国接连入侵,将他推到内忧外患的境地。此外,百余年来备受罗马人压迫的基督教,趁着罗马陷入内乱的机会,与前往罗马传教的帝国牧师有过数次会面。在经过攀谈过后,当时在罗马传教的基督教信徒赫然发现赛里斯人的圣母教和基督教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连《圣母经》和《圣经》的开篇“创世纪”里的文字都大差不差。唯一的差别就在于主神的形象不同,圣母教的主神是位女性,而基督教的上帝耶和华乃是以男人形象示人。 结合神是不存在性别的这一特点,圣母教和基督教立刻达成共识,圣母和上帝其实是共通的,是一个人。东方和西方的百姓眼中的上帝之所以有男女之分,是因为上帝依据地域特色,让圣灵幻化出不同的形象。 有了这番认识,潜伏在罗马暗处的基督教会随即与圣母教联合在了一起。因了基督教在罗马传教初期,倍受罗马人排挤,致使传教很是不顺。而圣母教则借助“赛里斯”一词在罗马人心中留下的高贵、美好的形象,在罗马遍地开花,风声水起。 所以,基督教为了更为顺利的将上帝—圣母的福音洒遍大地,基督教索性改换门庭,改称之为圣母基督教,成为赛里斯圣母教门下的一个分支。 而作为舶来者,圣母教得了基督教这个地头蛇的帮助,如虎添翼。传教事业越发顺利,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圣母教罗马教堂的大门。帝国则借宗教一步步侵蚀着罗马执政官塞维鲁的权利。(未完待续) 赫葀膝543迷茫屓竗蛢 帝国万事顺利,太子栾平颇有帝王之姿,栾奕也就是可放心大胆的去完成为晚年定下的计划了。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变得神秘兮兮,总是秘密约会郭嘉、戏志才诸多老友却不让包括史官、宫女、太监在内的其他人从旁倾听,又派心腹不停出入教皇宫将一堆堆木箱搬进搬出。 宫里的黄门对栾奕怪异的举动心怀疑虑,便将此事报给了栾平。栾平记得,像这样神秘兮兮的事自己的父皇不止办了一次,且每次无非就是想跟那几位帝国的元老和故交好友来次微服私访,到百姓中去游玩一番。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叮嘱黄门安排专人盯住教皇陛下,如果陛下出门,一定要派出暗卫,严密保护。 在确信父皇的安保措施万无一失之后,栾平便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关注,转而将精力倾注到帝国南洋舰队的第二次罗马之行上。 这一次,帝国舰队的首要目标可就不再是亲善了,而是*裸的侵略。 他们此行的第一站便是上次西行之时,途径印度半岛时停留的百乘帝国。上次抵达百乘时,帝国军只用一轮炮轰,百乘海港守将便缴械投降了。借此孙权发现百乘的军队无论是规模、还是军械配给远远逊于帝国,同时他们还对火器格外畏惧。 正应了那句老话,柿子当捡软的捏。有百乘这么大哥软柿子摆在面前,不狠狠捏上一把,孙权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于是乎,百乘就这样被孙权定为了西行路上的首要战略目标。南洋舰队四万水军出杭州港,绕过麻六海峡直扑百乘。 抵达百乘之后,无需任何外交辞令,直接“以征服异教徒,将圣母的福音灌注百乘”为名向百乘南岸的乌罗港发动猛烈攻击。 在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炮轰之后,乌罗港守将再次缴械投降。南洋舰队不费吹灰之力成功登岸。 几面穿着满身补丁衣服之人见到帝国的血红十字大旗,一脸兴奋的迎了上来,用标准的华语向帝国军打招呼。 在经过问询之后,孙权才知道这几位原来是琉球人,后因船只遇到风暴不幸被毁,这才几经周转流落到百乘来。由于船上的财富全部落水,他们不得已在海边靠搬运货物赚钱为生,期待着有朝一日攒些钱财再回家乡去。可是百乘人一个个都抠门的很,尽管他们累死累活拼命干活。由于他们没有身份,在百乘这个印度古国里,他们属于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级制度中仅比奴隶强一点的吠舍。百乘人常常欺负他们,让他们干活却给他们很少的工钱,那点收入连吃饭都不够,更何况攒钱回琉球了。 一听这话,孙权怒了,“什么叫没有身份的人!琉球作为帝国的属国,在任何国度都应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敢把你们归到吠舍一类,就是对神圣帝国的亵渎。你们几位放心,既然来了,我定为你们讨回公道。让百乘人知道狗眼看人低的后果。此外,过段时间我会派船把你们送回琉球与家人团聚。” 几名琉球人闻言激动的热泪盈眶,“将军,你们要是不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谢谢,谢谢帝国……如果帝国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权问:“眼下帝国军正缺向导,你们会说百乘话吗?” “会,当然会。我们本来是往复于百乘和琉璃间做买卖的商人,自然会说百乘话。” “很好。那你们就给我做向导吧!”孙权捋着胡子问:“百乘的都城距这里远吗?” “不远,不远。从这儿往西北方向走二百华里就是百乘的都城。城池规模比洛阳差远了。也就相当于长安的四分之一大,城墙也不高。” “哦?这么说你去过洛阳?”听到这话,孙权无形之间对琉璃人生了几分亲切感。 “三年前做生意去过一趟。那真是……万城之城啊!”琉球人感叹到。 “明年蹴鞠杯你们琉璃好像也派了球队。回家以后抽空去看比赛吧!” “敢不从命?”琉球人脸上立刻露出期待的笑容。 在琉球人的引路下,帝国军一路高歌猛进,杀到了百乘都城城下。百乘国王哪里知道遥远的东方帝国军队这么强大,登时吓得屁滚尿流,亲自出城请降。孙权随即派出几艘战船将百乘国王押回洛阳,面圣签署降书,顺路也将几名琉球人送回他们的故乡。 将一万帝国卫士留在百乘之后,南洋舰队再次踏上西行之路。 得益于埃得益于埃及独立战争取得了全面胜利,在娜芙瑞特帮助下,苏伊士运河得到了大幅度加深和拓宽,帝国的战舰顺利的驶入地中海。 在亚历山大港,帝国海军得到了获得解放的埃及人民,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来自遥远东方的他们俨然成了埃及人心目中的救世主。 在人们的欢呼雀跃中,孙权登上亚历山大港的土地,在这里他跟娜芙瑞特女王和埃及的官员们进行了一番紧急磋商,邀请埃及与帝国舰队一齐北上,给罗马人迎头痛击。 作为帝国一手扶持起来的属国,同时也出于对帝国教皇的情谊和对罗马人掠夺埃及行为的愤恨,娜芙瑞特毫不犹豫答应了孙权的邀请,并立刻着手组建船队、粮草,为接下来的复仇之战做起准备。 就在埃及全面备战的时刻。教皇宫传出讯息,“教皇不见了。” 栾平起初以为自己的父皇是跑到哪里游山玩水、微服私访去了。可是等了足足三个月之久还不见父皇回来,这才觉出事情不对,便派人到父皇的寝室和书房搜查。 搜了一圈赫然发现不但父皇年轻时穿的那身莲花宝甲和青莲大锤不见了踪影,连挂在书房里那副智德皇后以及宫廷画师绘制的那副绘有栾邈、栾刁氏、栾奕、蔡琰、貂蝉、杨婉、甄宓、七巧、栾诗萌、栾平、栾慰所有人的全家福也没了踪迹。 此四物都是栾奕最为珍视的东西,得知他们齐齐消失,栾平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为重要的是,随后还有消息传来,不但教皇不见了,连关羽、张飞、赵云、吕布、郭嘉、戏志才、徐庶、毛玠、荀彧、荀攸也一起不见了。这会儿关索、张苞、赵统、吕绮玲“父皇这是要做什么?来人,通知各路关卡,但凡教皇陛下踪迹,已经查明立刻来报。此外,把神盾主教给我找来。” 半柱香之后,接任郭嘉职务的杨修从殿外走了进来,拱手见礼。 栾平急得不行,没心情跟杨修多做寒暄,开门见山问:“国舅可知道父皇去了哪里?” 杨修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不知?”栾平冷哼一声,“这天底下还有神盾红衣大主教不知道的事情?快说,父皇去哪了?” “属下实在不知。”杨修垂着头道。 “你……”栾平暴怒:“你不说信不信……” “杀了我也不知道。”杨修毅然决绝道:“不过殿下请三思,我孬好是你的亲舅舅。你若杀了我,我姐姐的在天之灵怕是会伤心落泪的。” “我……”如果说蔡琰的死给与栾奕心灵上以及重创的话,母后杨婉的死则如同给了栾平心口一记重棒。在此之前,在栾平的心目中,他的父皇——栾奕是个身材伟岸无所不能——神灵般的存在,可是在妻妾相继离世过后,栾平才发现,自己的父皇也并非无所不能,至少在直面死亡时,他也有着那么多的酸楚和无奈。一个个身边人陆续在身边消失,让他在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了许多,挺拔的身材开始变得岣嵝,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染上了寒霜。 往日敌人的千军万马并没有打垮他,他却被现实打到,被生命的渺小击败,这么多年压抑在他心中的苦闷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睡梦中,他常常说胡话,而且说的都是些胖人听不懂的内容,“要是有青霉素,琰儿和婉儿就不会这么早走了!”“我怎么才能穿越回过去呢!”“圣母,接我走吧!”等等。 教皇宫的太监宫女听了这些话吓坏了,生怕伟大的教皇有朝一日真如智德皇后那般远离他们回归天堂。 栾奕有的时候还会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沉思,一坐就是一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还有的时候他会大半夜睡不着觉,跑到书房盯着那幅全家福看。 其实画这张全家福时,栾平的祖父祖母已经仙逝。画上那二人的肖像是画匠凭记忆后加上去的。栾奕看着这幅画便会絮絮叨叨,说什么肖像画竟能凭借记忆增添人物,这一点照相就做不到。 莫名其妙的话,又让人们好一阵毛骨悚然。 追忆至此,栾平才发现父皇在此之前父皇竟有那么多反常的举动,而他却丝毫没有加以重视。这也恰恰再次证明了,父皇这次出宫绝对非比寻常。他满含热泪的看向杨彪,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国舅,就当我求求你,好吗?快告诉我父皇去哪了!我已经逝去了母后。不能再失去父皇了。”(未完待续) 仸鮐怱虞544海难妵堡 一听栾平搬出死去的皇后,杨修的心立刻软了几分,“殿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教皇陛下既是九五之尊,又是我的姐夫;郭嘉大人又是我的前任上司,他们不让我告诉你……我不能说啊!” 栾平大急,“我是帝国的监国太子,现在朝中事务全由我说了算。况且我还是父皇的儿子,有什么事非得瞒着我?” “你马上就不是太子了。”杨修垂着头道。 “什么意思?” 杨修哆哆嗦嗦,郑重其事的从袖子里掏出黄稠圣旨,让黄门递到栾平手中,“这是陛下临走前留下的遗诏。” 栾平展开一看,登时惊呆,“父皇要传位于我?他现在才六十四岁,精力尚且充沛,干嘛让位?” “陛下临走时留了话,说他老了,该歇歇了!太子文才武略,堪当大任,把皇位交给你,他放心。” 得了皇位,栾平却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你刚才说遗言?遗言什么意思?父皇不准备回来了?” 杨修闷不做声的点了点头。 “他去哪了?” 杨修惜字如金的说:“青州。” 栾平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去哪里了呢!原来就是青州啊!父皇想去青州,去便是,干嘛大费周章神神秘秘。”话刚说到这儿,栾平觉出不对。对啊!不就是个青州干嘛有事遗言,又是让位的……“父皇要出海?” 杨修点了点头。 栾平一拍脑门,“父皇不会想去埃及与埃及女王再续前缘吧?” 杨修略带愠色的回应,“你误会陛下了。自智德皇后死后,你什么时候见过陛下碰别的女人。” “那父皇出海去哪?济州?瀛州?南洋?澳洲?”见杨修连连摇头,杨修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哎呀,快说,父皇到底去哪了。” “陛下去蓬莱了。” “蓬莱……你篇谁呢,蓬莱就在青州。”栾平怒问。 “不是青州那个蓬莱,是海外那个。陛下称之为美州。” “美州?”栾平心急火燎从书桌抽屉里取出《天下列国图》,指着图问:“美州在哪?” “这张图上没有美州。”杨修摇了摇头。 “那美州在哪?在帝国东边还是西边,距离帝国有多远?” 面对栾平连珠炮似的问题,杨修答曰:“在帝国的东边,也在西面,具体多远我也不知道。” “你……”栾平见杨修一问三不知,急得直跳脚。索性不再搭理杨修,“来人,立刻派快马去青州东莱船坞,无论如何也要把教皇陛下拦下带回洛阳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换源app】 “殿下,别瞎忙活了。已经晚了。”事情正如杨修所说,当洛阳的信使日行八百里赶到东莱港时,栾奕已经率领四十艘宝船和两万多名北海舰队官兵扬帆出海半个多月了。 栾平大急,“太史子义怎么搞的。怎么能放任陛下带走这么多船支和人马?” 回来报信的信使一脸苦涩,“不是太史将军放任陛下走,而是将军本人随陛下一块走了!太史将军的儿子现在也到处找他呢!” “哎!”栾平猛一跺脚,“老人家们这是想干什么啊!”他很想派船去追,可是眼下帝国的几支海军,南洋舰队正在罗马跟罗马人作战,黄海水师正在百乘接受百乘事物,北海舰队里的宝船都被栾奕掳走……他已经无船可调了。 圣元四十二年五月初四,就在这个帝国建国庆典前夕,位于极西之地的罗马传来好消息。在埃及军队的协助下,在执政官塞维鲁禁卫军统领佩特洛尼乌斯内部支援下,帝国军连奏凯歌,很快便攻下了罗马城。 罗马末代执政官塞维鲁哪里想到最为信任的手下会背叛自己,措不及防之下被佩特洛尼乌斯生擒活捉。后者则砍下他的脑袋,将之装在精致的盒子里献给了孙权。 孙权大赞佩特洛尼乌斯之功,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履行帝国的诺言,协助佩特洛尼乌斯趁马其顿深陷战乱将之攻占,随后封佩特洛尼乌斯为马其顿国王。与出任首任罗马公国国王的孙权在圣母像前一同宣誓终生效忠于神圣华夏帝国。 当孙权在罗马大动干戈的时候,帝国的军事力量也没有闲着,被后世称之为第二次十字军西征的战争正式打响,这一次帝国足足征国足足征集了四十万大军,直扑安息。 为了方便协调各军之间的关系,对栾奕安危忧心忡忡的栾平不得不暂时放下亲情的桎梏,亲自帅兵西进。 此时的安息,虽然在中东地区范数大国,但其国力和军力远不如后世波斯帝国时期那般强大。举国上下加起来总共拥有三十多万兵力,面对四十万帝国军入侵,安息人很快便被*这种“新式武器”给打懵了。 加之*教现在并未在安息流传开来,安息人仍保留着拜月的传统。当他们看到帝国的热气球腾空而来,登时吓的魂不附体,还道是赛里斯人带着天兵天将来了。一众安息士卒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仗还没开打就已经输了。 圣元四十四年七月,历史两年不艰苦卓卓也不轻松的征战,帝国军成功攻破安息都城斯罗,安息帝国自此覆灭。 同年九月,一则噩耗从扬州海岸传来。传信之人乃是与栾奕一同出海的北海舰队成员。据他说,帝国北海舰队随教皇陛下出海东航行了三个多月时遭遇了一场特大的风暴,整支舰队几乎全部葬身海底。他和几名同袍落海之后,非常幸运的漂到了一个海岛上。在那里过了一年多野人般的生活后,被一艘来此探索新领地的帝国贵族救了下来,这才得以重回故乡。 闻知此讯,栾平登时如同天塌了一样。“怎么会这样?那陛下呢?陛下何在?” “不知道,那天狂风暴雨……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周边事物。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天沉了很多的船,海面上到处都是帝国宝船的残骸。” “什么?”栾平暴怒,“你还记得出事那片大海在什么位置吗?” 得救的海员摇了摇头,“记不清了!不过我大体还记得落难的那片海岛的位置。我既然是落水后漂到那里的,就证明出事的海域距离那片海岛不远。” 栾平随即释然,“责令,北海、黄海、南海舰队全体出动,带着此人把陛下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父皇是不会死的。” 一时间,帝国军的全部海船都被调动了起来。闻知教皇在东部某海域失踪的消息,帝国的豪门、商人也忙碌开来,自主派出家中商船抱团搜索。 三千多艘海船听起来数量不少,可是与辽阔的大海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经过半年多海上搜索,帝国的船支没有发现任何生还者的信息。至此,人们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确信,将他们一手从战乱走向辉煌,继而完成霸业的伟大君主——教皇陛下被大海无情的吞噬了。 此讯一经传开,后经《圣光报》进一步确认,帝国的百姓们随之悲痛欲绝,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陛下归天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圣元四十四年三月初九,据逃回本土的北海舰队前船员回忆,教皇陛下的舰队就是在这一天遭遇海啸的。于是,三月初九便被定为了教皇的忌日,同时也是他的衣冠冢出殡的日子。 在这一天,帝国的百姓们有能力的全都聚集再来洛阳城里,将洛阳的大街小巷堵了个水泄不通。 帝国各地都是祭奠教皇陛下逝世的人群,包括诸多属国在内的整个帝国完全深陷在巨大的哀恸之中。直到新帝栾平登基,人们才逐渐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正如《子奇言集》说的那样,“死者已矣”,活着的人终归还是要活下去的。 作为帝国的第一任教皇,栾奕的事迹被很多历史机构精心记录了下来。其中帝国官方的版本由帝国史官完成,记入了《神圣华夏史录》,文中用相对公允的文字诠释了栾奕自幼年获得神童之名开始,一步步东征西讨,走向权利巅峰的历程。 除了《神圣华夏史录》,帝国圣母教也对《圣母经》进行了重新修订,将旧版的《圣母经》定为《圣母经》“旧约卷”,并在随后加入了新的“新约”部分。在“新约”里,栾奕被诠释成了圣母托生于人间的儿子,怀揣着对圣母的忠贞,他将圣母的福音播散向大地。并在圣母的祝福下,一步步将圣洁的光辉照耀了大地。这段历程便是栾奕生平的宗教版本。 在《圣母经》和《神圣华夏史录》之前。蔡邕所写的《后汉书》也有专属于栾奕的分卷。在这段长达五万余字的文章里,蔡邕相对苛刻的将自己的女婿撰写成了一名窃国的野心家。诚然,这样的观点在理论上符合历史实际,对后来人认识一个真正栾奕有较大作用。但是对于圣元一世纪的人而言,这样的论点是难以被对栾奕无比拥戴的大众认同的。很多朝廷大臣恳求栾平将这本败坏先帝名声的著作拿出来烧掉。 说实在的,栾平也很想将其撕成碎片,烧成灰烬,可是在此之前,栾奕曾有圣命在先,任何人不得损毁蔡邕的著作,包括栾奕本人都不行。 作为一名孝子,栾平自然不能违抗栾奕的圣命,只得将这部书留了下来。拓印之后,存在了帝国图书馆的保险柜里。(未完待续) 霥羊鴱糼545新大陆(完)羡鞴 除了保存《后汉书》,栾平在教皇宝座的暗格里找到的栾奕遗言中还有一条要求。那边是将他本人与二十四位帝国开国功臣的灵位摆入凌烟殿凌烟阁,供世人世代供奉。 二十四位功臣左侧为卢植卢子干、曹操曹孟德、郭嘉郭奉孝、徐庶徐元直、戏志才、毛玠毛孝先、荀彧荀文若、荀攸荀公达、程昱程仲德、贾诩贾文和、诸葛亮诸葛孔明、庞统庞士元 右侧为吕布吕奉先、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赵云赵子龙、黄忠黄汉升、典韦典祈和、太史慈态势子义、许褚许仲康、张辽张文远、曹仁曹子孝、于禁于文则、徐晃徐公明。 栾平依约行事,当日令帝国最好的工匠制作了最上乘的灵牌放入凌烟阁内。并责忌日举行了盛大的祭祀典礼。 典礼上,正当人们深陷在对先帝追思的时候,一则喜讯传了进来。 有帝国商人出于对教皇陛下的无限崇拜,死活不肯相信教皇葬身鱼腹的消息,便不遗余力坚持派出船队在远东海域继续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其中两艘商船在水尽粮绝两天的情况下,终于在立刻帝国两万余海里处发现了新大陆的踪影。 帝国的商船很快便在陆地上发现了当地土人的踪影,出奇的土人们对帝国的商船无比畏惧。 商船上的水手觉得情况有异,便捉来土人询问。 虽然双方语言不通,但是透过手语水手们很快看懂,在他们之前,帝国的海船曾经在这里出现过,而且不止一艘。在那批船队上有着勇猛的武士,他们下船之后与当地土人为争夺土地爆发了激烈的战争。最终,由于他们兵器实在锋利,且无比威武。尤其以为身披银甲手持大锤的老者,力大无穷无人能挡,土人抵挡不住连连退却,现在几乎不敢在沿海一带活动了。 土人还告诉帝国商人,那些乘船而来的银甲武士在此建造了一座城池,地点就在距此不远北方的海湾里。 帝国商人闻讯大喜,立刻驾船北上,行驶一个昼夜,一座海边城市从地平线的尽头浮现出来。 看到城池上迎风飘扬的血红十字大旗,帝国商人泪流满面,跪在甲板上便拜,“陛下,陛下……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最终,这名商人在那座名为新洛的城池里成功见到了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栾奕本人,在得到栾奕赠送给他的粮草和淡水补给之后,成功将教皇陛下不但活在世上,还以七十二岁高龄又为帝国打下了偌大块疆土。 诚然,由于兵力不足,栾奕仅占据了美洲的一隅。可是对于帝国而言,美洲固然很大,但是陆地上的土人既贫穷又落后,帝国只要将其探索出来就等于占据了它,剩下的就是找个适当的时候在那片土地上建立城池、开垦土地便是。 这一消息已经在帝国流传开来,为教皇陛下的死讯万分悲痛的帝国百姓们登时欢呼雀跃起来。 栾平紧锁的眉头遂既舒展开来,立刻指派帝国海军携带足够的耕器具和奴隶支援美洲并迎接陛下回国。 然而,当一年后帝国黄海舰队驶入新洛弯的时候,满船官兵算是体味到了大喜大悲的滋味。视线中,新洛城挂满了白帆,满城都被悲哀的气氛笼罩着。 登岸问过便知,三年里继吕布、关羽、张飞、典韦、赵云、太史慈几员帝国老将离世之后,历史上的救世七才亦是相继陨落。陛下于今岁春后正月十六日寿终正寝,享年七十三岁。 这一次,栾奕的死并不存在任何悬疑,因为他的尸体就埋在新洛城外的墓穴里,与他生前几位最要好的兄弟埋在一起。据说,他走的很安然,是在睡梦之中咽气的,并没有承受多大的痛苦,脸上还带着微笑。 消息传回帝国,又是一片满街的哭声。 …… 对于栾奕这位神圣华夏帝国创国之军,几百年后的史学家褒贬不一。希腊族历史学家革洛肯?孙认为,栾奕担任教皇期间穷兵黩武,给世界多个民族带来了灭顶之灾,期间多次实施种族灭绝行为令人发指,鲜卑、龟兹、精绝等多个民族惨遭屠戮,消失在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之中。罗马、倭人、安息、新罗等族,在栾奕文化侵略行为中遭到严重同化,致使他们失去本民族的文化特色,成了华夏的附庸,这种行为对人类历史带来的缺失是严重的。 当然,革洛肯?孙的论点只得到了个别少数民族历史学者的认同,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教皇一世栾奕对于世界的贡献多于破坏。纵然栾奕的种种举措不乏有失人道的地方,但是在他的统治下,世界文明无论是宗教、文字、音乐、度量衡还是思想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这种统一虽然建立在战火和征服之上,但是介于当时神圣华夏帝国的高度强盛,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给百姓带来的灾难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而与之相应的,在世界各大文明归为栾奕附庸的时候,神圣华夏帝国凭借他强有力的领导地位,强而有效的调和着各民族之间的矛之间的矛盾,致使在随后的七百年时间里,世界没有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战争,以几十年的战乱换取七百年和平,教皇一世栾奕功不可没。 就在史学家们对历史上伟大的君王做着品评的时候…… 昏睡中的栾奕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惊诧的打量着四周,赫然发现自己并非在富丽堂皇的美洲新洛教皇宫中,而是在一间四四方方毫无特色的白色房间里,洁白的床的右侧,医疗仪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距离医疗仪器不远的小床上,一名妇人正侧卧着休息。 “这是……”他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视线中,那名妇人既陌生又眼熟——“是母亲?”没错,那人正是栾奕的母亲,只不过并非他在东汉末年的母亲栾刁氏,而是在他穿越到东汉之前的真正的生母。 “母亲?”他试着喊了喊。 母亲一咕噜从小床上弹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道:“儿子,你醒了?” “我这是在哪?”栾奕抬起手臂一看,赫然发现手上苍老的皱纹竟然不见了踪影,转而恢复了光洁如新的质感。 栾奕的母亲回答道:“你这是在医院啊!” “医院?”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传入栾奕鼻中,“没错,是医院的味道。我怎么会在医院?” “儿子,你忘了,你被电倒了。医生说你的大脑受到了强烈点击,恐怕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没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栾奕的母亲喜极而泣。 “电晕了?”栾奕遂既释然……自己经历的一切,,原来不过就是一场梦啊。沉思的工夫,他眼睛的余光赫然发现母亲正垂着头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什么。便问:“妈,你干嘛呢?” 母亲没有回话,仍旧兀自絮叨着,“感谢圣母将我的儿子从病痛中拯救回来。啊……天门。” “什么!”栾奕大惊。如果一切都是场梦,圣母应该在现实中不存在才对。“妈,你刚才说圣母?” “是啊?怎么了?”母亲答的理所当然。 “没什么!”嘴上虽这么回答,但栾奕心里却无比慌乱。他总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妈,现在几点了。” 母亲看了下手表,“未时三刻,昏睡那么久,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碗粥喝?” 别说栾奕还真饿坏了。但是在听到“未时三刻“四个字的时候,他怎么都饿不起来。他咽了口唾沫,“今年是哪年?” 母亲一听这话吓了一跳,抹着栾奕脑袋问:“儿啊!你咋了?是不是把脑袋电坏了,怎么连年月都不记得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想知道我昏了多久。” “才两天!”母亲道:“今天是礼拜五。” “那今天是几月几号呢?”栾奕亟不可待问道。 “圣元一八二三年六月初九啊!”母亲跟看怪物似的盯着栾奕,“儿啊,你不会饿昏头了吧!” 栾奕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昏头了。该死的蝴蝶效应!” 说话间,病房的窗帘在母亲语音操控下缓缓开启。栾奕惊讶的发现,窗外的天空竟林立着一簇簇高耸入云至少有五百层高的钢铁大厦。一艘艘浮空飞行的奇怪飞行器在天空中往返穿梭。正对面大厦的屏幕上,主持人正激情澎湃的念叨着什么,在她下方的字幕上写道:帝国圣殿骑士机动部队在地球2.0上的平叛战役并不顺利,据最新消息显示刚刚收复的宁远、经洛等城又被叛军夺回;地穴人对圣王星系的入侵仍在继续,帝国军用艰苦卓卓的意志,和忠贞不二的信仰,经过艰苦卓卓的战斗再一次成功抵御了地穴人的恶毒侵略…… (全书完) …… 写在结尾: 《三国大教皇》终于完结了,可谓悲喜交加;悲的是历经一年之久创作的网络小说终于完结了。每篇小说对于作者而言都像是亲生的孩子,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开始,一直茁壮成长。在这过程中,我投入了几乎全部精力。时至今日小说完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从心底浮起。它是我的心血,是我的骨血,在过去的一年里它是我内心世界的全部。它的完结让我很是舍不得,却又不得不割舍——人就是这么一种满怀矛盾的动物,但是路总是要走到尽头的。 在这里,星云战火要感谢一下广大书友的支持。虽然读者不多,但正是因为你们的鼓励和支持,战火才成功这部一百七十万字的小说彻底完结。完成这样一部长篇作品对于战火是个巨大的挑战,它的存在会影响战火的一生。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战火仍将在网文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希望大家继续关照与支持,谢谢。 新书《死神侍从》上传中,求收藏,鲜花。谢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