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皇妃》 01 扑街 陌莉不喜欢伊宇枫,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上面这句话是假的。 曾经陌莉和伊宇枫在一起的时候,伊宇枫还不是明星,他是陌莉的同学,也是陌莉的男朋友,甚至还只是陌莉一个人的…… 算了,不重要。 今天伊宇枫在体育馆开演唱会,教授送了一张演唱会的票,要不要去看? 陌莉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体育馆门口。 这里聚集了很多粉丝,爱伊宇枫的人越来越多,真是好讨厌! 有时候陌莉并不关注伊宇枫,陌莉不喜欢大家都喜欢的人,喜欢或者爱这种事情上,她还是很自私的。 陌莉看着大屏幕上,伊宇枫灿烂的笑容,动听的歌声,销魂的舞姿,无一不像初次见面时就预感到了离别的隐痛。 开场了,伊宇枫盛装站在舞台上,因为演唱会的票在前排,所以能够很清晰的看见他的脸,伊宇枫在陌莉的印象里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那么的帅气迷人,随着歌声的高潮,迷的台下小女生尖叫不已,想想伊宇枫曾和她那个的时候,靠,好污! 陌莉摇了摇头,散开这些胡思乱想,调整情绪,认真的听着伊宇枫唱歌,他唱的每一首都能产生共鸣,每一首都有一段回忆,有时候陌莉会想这首歌是不是为他们失去的青春而写?人生便是这样,有些时候你预料的东西,你以为拥有的东西,偏偏却没有拥有…… 一曲情歌入了尾声,粉丝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像潮水一样,涌向了前方。越来越多的人,挤得不行,实在受不了,陌莉整个人只好往后退,却不知道被谁的高跟鞋踩了一脚,痛的泪流不止,低头一看脚背,肿了。 死三八!真想抽她一个大巴子。 猛地一束光照在陌莉的脸上,眼前一片白,整个人眩晕,也不知谁推了她,重心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她感觉身上全是人,都是腿…… 啊! 啊! 啊! 陌莉被这群脑残粉给踩了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陌莉迷迷糊糊的醒来,脑海里有些空白,抬头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人,好像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 “这姑娘活不了!” “那辆马车从她身上压过去,已经没得救!” “是啊,好半天也没动静。” “真是可怜!” “看这打扮,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 “嘘,好像是那个女的!” “谁!” “前些日子大闹摄政王府,非摄政王不嫁,差点被打死的韩家二小姐。” “可惜了,这韩家二小姐长的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不是嘛,摄政王是谁啊,也敢去招惹!” “快找人去韩府通报,等着收尸呢,说不定还能得点好处!” 说谁呢? 收谁的尸呢? 叽叽喳喳的,没玩没了,太吵啦! 陌莉动了动手指,又动了动腿,视线越来越清晰了,我去,这些人都穿着古装在大街上玩cosy啊! 哟西,扮相还都不错哟!陌莉点着头,投入欣赏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下意识的撑起半个身子,低眸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爬在地上的。 “啊!诈尸啊!” 人群中冒出一声尖叫…… “诈你妹啊!”老娘还活的好好的。 “啊!” 这群人听见陌莉开口说话,惊叫着跑了。 陌莉翻了翻白眼,这是在梦里啊,别这样逗b好吗? 陌莉猛地翻转身体,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好痛啊!扭动了几下,发现还是只能爬着更舒服,唉!这是扑街的节奏啊! 突然,一双白皙,但略有些茧却感觉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这肯定是男人的手,陌莉抬头一看,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还有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瞬间惊愕了。 “你怎么在这里!” 陌莉有点惊喜过头,难道自己在做梦?咦,这样的美梦让她情何以堪啊!看伊宇枫这身打扮,穿着褐蓝色带银丝刺绣的重工古装,身后牵着一匹白马,阳光射在他的周围,一片金光灿烂。 果真印证了这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姑娘,你不想起来吗?” “想,当然想!” 就算是做梦陌莉也乐得开心,搭上他的手,瞬间一股热流串入陌莉的血液,温暖如春,好想就这样拉着再也不要放开!不过这个梦好真实啊!好喜欢!好享受! “姑娘,你捏的在下太紧了。” “紧吗?以前我们也是这样十指紧扣。” 魏紫怔住,看着眼前的女子秀丽绝美,桃腮带笑,眉宇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可是,这位姑娘好生奇怪? 事出突然,他也是奉命前来看她伤的重不重,这下好了,把人家姑娘的脑子给撞坏了。 “伊宇枫,你现在我的梦里,别想逃离我的魔掌!” 陌莉伸手扭了扭魏紫的脸,白嫩嫩真有弹性,好想亲上一口。 魏紫被陌莉扭脸,惊愣的没来得及回避,只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一般有些愤愤,他堂堂八尺男儿,精战沙场,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扭脸!眼看着这女人红润的小嘴“咯咯”地笑着,像小孩一样,又不忍心推开她,直到那张红唇凑了上来…… 虽说刚才撞到了她,可是撞她的马车里坐的又不是他,就算他要为此付出点代价,也不能牺牲美色吧! 闪电般的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姑娘,在下受不起!” 陌莉掀起眼角,挑眉看着他。 “伊宇枫,你不爱我!” “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头一次见面,岂会爱上姑娘?” 魏紫沉住了脸色,看在她被他们的马车所伤,才对她颇为客气。 “哟呵,我知道你是演员,你是大明星,演起戏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嘛!谁敢说你演技不好来着,我第一个劈死他!” 陌莉霹雳啪啦的念了一通,回眸看着身前又围了一圈人对她指指点点,一抹笑意:“这梦也太真实了,群众演员也很卖力啊!” 魏紫静默的看着,只觉得这女子病的真不轻。 “伊宇枫,我们和好吧!我保证再也不吃醋了!” 陌莉再次拉上魏紫的手,却被他冷淡的撇开。 “在下并非姑娘口中的人,还请姑娘自重。” 陌莉拧眉,嘟嘴道:“你是我的,在梦里你也是我的。”陌莉还不信了,在梦里也不能拥有他,偏要抱他,偏要亲他。 陌莉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魏紫一个侧身躲开,噗通,她扑了个空。 “好痛啊!” 又扑街了! 下意识看着擦了皮的嫩手,血痕斑斑,又吐了点口水上去,好痛,这才感觉不是梦啊?说着又扭了扭自己的大腿,发现真的好痛啊! “哈哈哈哈” 听见围观群众的笑声,陌莉顿觉得好丢人,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姑娘,依在下之见,你还是请个郎中看一看,若不早点就医,怕是会病入膏肓!” 这声音,这语气,这男人的神情?分明是在嫌弃她脑子有病啊! 陌莉抬头仔细的盯着魏紫,虽然这男人和她伊宇枫长的一样,可是又好像不太一样!她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脑子里冒着金星呢! 再回望这里的环境,八面不见电线杆,不见高楼,不见空调格子,不见汽车,不见现代人,她是怎么了? 02 魏 紫 梦啊,梦啊,你该醒了。 陌莉,你醒醒,你醒醒啊!再不醒你就要去非礼别人啦! 魏紫看着陌莉低声唠叨,不停的晃头,再晃下去,怕是要晕过去了。 “姑娘?” 听见这个词,陌莉心里一颤,难道自己穿越了?穿越啊?她知道这是假的,可是假的也太真了吧,好晕,好晕。 陌莉撑住脑袋,揉着太阳穴,瞪着魏紫。 “你是谁?” 质问着眼前帅气而熟悉的古代美男,但他的眼神明显很陌生。 “魏紫。”口吻确切,声音清亮干脆,配得上他这张俊俏的脸蛋。 胃子? “什么名不好取,叫胃子?” “在下姓魏,名紫,字逸之。” 这才叫解释合理嘛,陌莉点着头,眯眼笑道:“对不起啊,我刚才可能认错人了,你跟我的前任长得很像。” “……” 魏紫怔怔的看着陌莉,只觉得这女子真是好奇特,说起话来一点也没谱。 “噢,你不懂啊,前任就是过去的,哎呀,不说这个了,对了,我叫陌莉。” 魏紫有点懵,瞧她语无伦次的,不便作答。 陌莉傻笑着,也不知道该怎样和他交流。一个古代人,能听懂她说,我想和你拍拖吗? 陌莉看着魏紫从袖里拿出一个紫金色的袋子递过来,一看那袋子的刺绣精致无比就肯定是好东西,陌莉接过手,沉甸甸的,是什么玩意? “这些金子还姑娘请收下,姑娘还是快去找郎中看一看吧。” 他魏紫杀人无数,但也是头一回见着有人被马车压碾后,居然奇迹般的生还了,而且看眼前女子的样子,好像若无其事的。 哇,金子啊! 晃呼呼的,射的陌莉眼冒金星,要不要对她这么好,刚穿越过来就有人送她金子,刚想着穿越过来若是没钱没房子没车,这下好了,不用她去讨口啊! 陌莉打开袋子看了看这金子的成色,可比现代的黄金纯啊! 魏紫见陌莉笑的如此开心,看来还挺满意,果真是爱财如命!这样也好,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姑娘若无事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魏紫拱手作礼,也不等陌莉反应,翻身上马,哒哒哒的跑远了。 “唉唉唉,你住哪儿啊?”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熟悉的人,说不定这个古代男人就是伊宇枫的前世啊!这下好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他。 “二小姐,二小姐!” 喊谁呢? 陌莉四下张望,好像身边也没别人了! 四名穿着浅黄色、淡绿色、湖蓝色、粉红色百褶裙,上面绣着几朵兰花,发髻小巧别致的古代人朝她飞奔而来。 “二小姐,你没事吧?” “二小姐,可把我们急坏了。” “是啊,是啊!” “二小姐,咱们回家吧!” 四人各自言语,陌莉睁大了眼,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人,大的这个面容清秀,估计也二十岁了吧?其余三个最小的也就十五六岁吧? “二小姐的脸色如此苍白,你可有哪里不舒服?”湖蓝色的上前来扶住她,拍着她衣服上的尘土,年龄大点就是懂事。 “二小姐,你可别吓咱们,听说你被马车撞了,可是奴婢看你好好的,准是那人胡说八道,想来府里骗赏钱。” 浅黄色的说道,眼珠转的飞快,一看那眼神,就是机灵的。 “二小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淡绿色的上来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道:“并未发烧啊,是不是吓着了,回去奴婢给你煮一碗安神汤压压惊。” “我也要替二小姐烧桶水,好好的泡一泡。”一看那粉色的年龄就最小,说话的时候笑眯了眼。 “二小姐,咱们回去吧?”湖蓝色的使了眼色,几人扶着她往前走。 陌莉一脸担忧,欲言又止,她这是要去哪里?她们唤她二小姐?看来她穿越过来还有身份,那么她是谁?能有四名丫鬟的小姐并非寻常人家,这是谁的身份?又发生过什么,刚才这个黄衣服的妹子说什么来着?她被马车撞了? 陌莉努力的回忆着,脑部隐隐作痛,零星的记了起来,一辆白色马车疯奔而来,她活生生的被撞飞,又被车轮从身体上碾压过去…… 难怪,她模模糊糊的记得那些围观的人说她是不是死了? “二小姐,你这金子哪里来的?” 湖蓝色的丫头提醒,陌莉才惊觉,刚才那叫魏紫的男人,他就是为马车撞她而来的吧?这金子就算是撞了她的医药费吗?难怪他一直让她去找郎中。 她像有事的人吗? “二小姐,你流鼻血了!” 粉丫头惊叫着,陌莉摸了摸鼻子,一看手上,果然是鼻血,我艹,头好晕,白眼一翻,便不省人事了。 葶风酥极,觅声寻往,乃见一月牙白衣男子端坐亭中石凳之上,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对林抚琴。雕花桐木连珠式古琴安放膝上,白玉纤指在七弦间上下翻飞,一头漆黑色秀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朱唇微启,林中叶儿簌簌飘落,及满裙襟,恍若天人。 一曲云中流,缓缓落停,细长的眼瞄向身后。 “死了?”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回陛下,还活着。” “哦。” 回眸之际,皇帝望着眼前的魏紫,神色笃然,却又好像隐忍着什么。 “伤得重吗?” “怕是伤及了头部,有点神志不清,说话语无伦次。”说道这儿,魏紫想起那女子对自己的态度,就像相识已久的情人,不免脸色泛着一丝淡淡的眩晕,为掩饰下来,微弱的低了头。 “能活着已是不错。” 皇帝眼神黯然,转眼瞧魏紫陡然跪地,遂道: “微臣给了她一袋金子,让其养伤。还听说……她乃韩府的二小姐。” 这也是他无意听得那些街上人说的。 “哦—”皇帝表情明显有些意外,声音也提高了少许。 “做得很好。” 皇帝扶起了魏紫,便走向亭台外,站在峭壁的一侧,俯视着大好山河,在魏紫眼里,他就像一抹孤独的月,悬在哪儿。 “过些日子,你去看一看,切莫让她死了。” 魏紫怔愣,一脸疑惑。 “若她真是韩府二小姐,岂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那里正巧被孤的马车所撞上?” 魏紫应道:“微臣看她爱财如命,可是为了钱财?”魏紫言下之意就是说陌莉贪得无厌。 “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皇帝淡淡说道。 一语点醒魏紫,恍然道:“难道是有人故意的?” 皇帝浅笑,眼神深邃,不便作答。 魏紫一抹惊觉道:“这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 那韩家二小姐大闹摄政王府的事,举国皆知,曾差点被摄政王打死,这笔账韩禛自然会记在心里。如今,韩禛到是学聪明了,假借他人之手…… “陛下,属下会派人暗中观察。” 皇帝微点了头,回望身后一片祥云,这天也该变了吧? 03 韩 府 第二日,清晨。 陌莉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后,伸手摸着枕头下,没有? 手机呢? 不会吧? 看着紫粉色的纱幔,雕窗红木的花格,大红灯笼,古铜色的梳妆台,陌莉肯定以及确定的感觉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已经来到了古代。 艹,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啊!陌莉战战兢兢的看着有人推开了门,有人走进来,一名穿湖蓝色衣服的丫头,欣喜的看着她。 “谢天谢地,二小姐,你可算醒了!” “你叫我什么?” “二小姐啊!” “我叫什么?” “二小姐,你不要吓我!”蓝丫头膛目结舌,难道她家小姐脑子被马车撞坏了? 粉丫头无意听见她们对话,从门外惊恐的跑进来,茫然的盯着陌莉舌头有些打结。 “二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虽然她家小姐的样貌没变,可这神色却大有变化,眼神里透着一股清明的光。 “我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 陌莉假装捂住脑袋装着不爽,这可能是她唯一能解释合理的借口了。她必须趁她们还未揭穿自己,弄明白身在何处以及自个的身份。 粉丫头惊咋:“二小姐不记得蕊儿了?不记得兰姐?不记得绿扣,莺儿了?你不记得我们,难道连大司马也不记得了吗?“ 陌莉听她一口气念了这么多,思想上差点缓不过气来,蓝丫头赶紧端上一杯水。 “二小姐一定口干了,快喝点水润润。” 年龄大点,果然懂事,接过杯子喝上,陌莉这才松了口气息,不禁问道: “大司马是一匹马吗?” “二小姐,那是你哥。” 眼看粉丫头惊愕的张大嘴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陌莉差点咽住,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把杯子递还给蓝丫头。陌莉对上她们茫然的眼,满怀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听力有点问题,也许,可能,我大概失忆了吧。” 失忆! 失忆! 失忆! “二小姐,这事要被大司马知晓,非要打死我们不可,你可千万别逗奴婢,奴婢胆子小,禁不起你吓,奴婢还不想死。” 粉丫头鼻子一吸就要哭起来,蓝丫头吼住她:“别哭,多不吉利,二小姐只是失忆,又不是失聪。” 粉丫头愣住了,回神笑道:“对啊,二小姐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奴婢可以说给你听。” 粉丫头拉上陌莉,一五一十,面色正经的告诉她关于这个身份的背景和故事,陌莉倒也乐的轻松,省的自己再问,便认真的听这粉丫头说话。没一会儿,陌莉就听出个所以然了。 “蕊儿,你看我说的对吗?” “嗯,小姐,你说。” 这名粉丫头就叫蕊儿。 陌莉为了体现自己是真的失忆所以打算复述一遍: “我叫韩轻浅,我有一个爹叫韩卿,目前在镇守边疆,我哥是韩禛大司马,我是韩府的二小姐,韩家世代为官,我从小娇生惯养,任性霸道,胡搅蛮缠,想要什么会不择手段……” 靠,原来这身子的主人这般嚣张,得多娇狂啊?看把粉丫头,蓝丫头都吓的低了头。 搞得她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原来我有这么多的恶习?” “这全是二小姐的优点呢!”蕊儿吐着舌头,这话说的可违心了,看的陌莉自己都想吐,不禁朝自己翻了翻白眼,下一刻便缓和声线说道: “我知道也许我曾经那么的无法无天、盛气凌人,可是从今天开始,我痛改前非,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弃恶从善,从此扬名立万。” 陌莉回眸瞧着几个丫头都目瞪口呆的,尴尬的笑笑,掩饰自己很是逗比的行为。 “二小姐,你失忆了,整个人也变了?”蓝丫头不可思议的凝惑着,只觉得这二小姐的性子就像变了似的,要是放在以前,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变了吗?我就是我啊!我可是记得你们是我的丫鬟,你叫兰儿,蕊儿,绿扣,还有……” “二小姐,我叫莺儿。” 黄衣服的丫头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衣服搁置在桌上,笑道。 “对对对,莺儿!你们名字真绕口。”下意识打量着,眼前一点灵光道:“从今起,你们就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多顺口,多好记啊!” “不是吧!?” 三人异口同声,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二小姐已经替她们改过许多名字,再改她们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怎么?不喜欢啊?”这口气,霸道中带着不容一丝的质疑。 三人哆嗦着,岂敢不喜欢?虽说二小姐失忆了和以前不大一样,可是刚才又给她们改名字,敢情这是哪里不一样了?三人没敢说半个不字,想当初她们几个流落在外,若非二小姐收留,早就饿死街头。虽说这二小姐有点霸道任性,可对她们并未太苛刻。 三人欠着身子:“谢二小姐赐名!” 眼看就要下跪,陌莉看不惯的嚷道:“别动不动下跪,我又不是死人。” 身子下了一半,三位丫头都愣住了。 “行啦,以后不用在我面前跪来跪去的,跪久了关节疼,女儿家的膝盖最为金贵了。” “谢二小姐。”愣了半宿,才回神,从未听过她们小姐说过这样的话,三人喜形于色,心里都有点感动。 陌莉满意的点头说道:“以后你就叫沉鱼,你叫闭月,蕊儿叫羞花,那个谁谁谁没来的,就叫落雁得了。暂且就这样定了,我好饿,有没有吃的啊?” “有有有,奴婢马上去厨房给小姐端好吃的。” 闭月笑眯了的奔走,刚出门口就撞上了人。 “啊,死丫头,冒冒失失的,没看见夫人来了,还这般不消停。” 未见人先闻其声,来者不善啊! 陌莉迎上去,只见说的人与沉鱼一般着装,长的尖嘴猴腮,一脸的刻薄相,她扶着身旁一位雍容华贵,仪表端庄,面带微笑的卿本佳人,碎步走了进来。 “起开,别挡夫人的路。” 破沙鸡嗓门,居高临下的瞪着闭月。 闭月捂着嘴,委屈的看了眼身后的陌莉。 “轻浅,你好些了吗?” 声音轻柔,眼神狡黠,碎步来到陌莉的身旁,想要拉陌莉的手,陌莉故作惊吓的缩了手,露出一脸的陌生,若是没猜错,这便是韩轻浅的嫂嫂,柳月娥。真是人如其名,美目盼兮啊!可惜,美中不足,一脸的狡猾相,太过虚情假意。 柳月娥惊愕,笑容尬尴。原本听说这丫头被马车撞死了,相公不在家,只好前来看看,这不还没死啊! “沉鱼,你过来?”陌莉唤着。 沉鱼上前,柳月娥凝惑的望著她。 “又改名字了?”那尖嘴猴腮的丫鬟口气很是不屑,颇有讥笑的成分。 “大胆贱婢,本小姐给丫头改名字还要经过你的批准吗?”陌莉瞪住那尖嘴猴腮的丫头,她还想抵嘴,一手被柳月娥拦住了。 “回夫人,沉鱼是二小姐给我们取的名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意。” “妹妹真是心思巧妙,变着法儿的给她们起名,这一年啊,我都快不知道如何叫唤她们了。” 柳月娥秀美弯成新月,嘴上抹了油一样,明显听得出她言语中的讥讽,可又说的恰到好处。 不就是想说她任性妄为,把人当儿戏吗?内心暗暗的翻了柳月娥无数白眼。 “闭月,快去厨房给我拿点吃的过来,嫂嫂吃过了吗?不如在妹妹这儿吃一点?” 陌莉岔开话题,不想与柳月娥纠缠。 闭月听见吩咐,才敢走开。 “看见妹妹没事就好,昨儿听说你被马车撞了,可把府里所有人都吓坏了,如今见你没事,嫂嫂我就放心了,否则你大哥回来,看见你若是少胳膊少腿的,一定会责怪我这当嫂嫂的没有照顾好你。” 柳月娥拂袖擦着泪,眼角却不停的瞄着陌莉。 少胳膊少腿!亏她想的出来,巴不得她死吧!陌莉一看这柳月娥面相不善,不知道这韩轻浅身前遭受了多少罪。 “我就是头有点痛,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嫂嫂别见怪,若是日后忘记了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嫂嫂多多包涵。” 柳月娥一怔,有点意外的看向陌莉,故问道: “妹妹忘记了什么?” “嗯,有些小时候的事,还有之前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陌莉说的很真实,她确实不记得这韩轻浅所有的事,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韩轻浅。陌莉看着柳月娥深信不疑的表情,想必是瞒过她了。 柳月娥狐疑顿笑道:“哦,不记得没关系,嫂嫂得空讲与你听便是,只是妹妹可要好好养身子,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柳月娥第一反应是:这丫头变性子了? 若是往回,早把韩府给掀了,她忘了也好,也就没人知道真相。 04 失忆 “嫂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陌莉随口而出,柳月娥顿了半响,缓缓笑道:“妹妹说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昨儿出府的时候,嫂嫂好像对我说过什么?” 陌莉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身影让她对柳月娥有些疑惑,也不确定这零星的记忆是不是韩轻浅早前就见过柳月娥。现在她穿越过来很多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就必须小心谨慎,少说话为妙,免得出了纰漏。这柳月娥笑的真假,一看就并非善类,陌莉也不急,总有秋后算账的一天,迎面勾起嘴唇: “嫂嫂若无别的事,还请回去吧!妹妹也乏了。” 这逐客令下得那叫一个爽字。 丫鬟也都看戏似的,瞧着柳月娥皮笑肉不笑的抖动着脸色,笑得极为勉强:“那妹妹好生休养,这些天切莫乱跑,那摄政王府哪里是咱们韩府高攀得起的,虽说摄政王英俊潇洒,可他并没将妹妹放在心里,妹妹可千万别那么傻了,上次就差点……” “夫人,二小姐睡着了。” 沉鱼不悦柳月娥提起此事,趁机打断,柳月娥瞪了沉鱼一眼,回眸望着韩轻浅不动声色。 装吧,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柳月娥这才带着丫鬟离去。 回廊上,柳月娥的脸色猛地垮了下去,捏紧了粉拳。 “云姝,她怎么又活着回来了?” 云姝撇着嘴,眼神狭隘的说道:“奴婢可是收到消息,说她当时被撞飞了,那马车还从她身上碾过去,她就躺在街上,都以为死透了,没想到居然……” “她说忘记了从前的事,也就是失忆?你信吗?”柳月娥挑眉看向云姝。 “云姝不信。”依照她们对韩轻浅的了解,此事绝不会罢休的。 “可她不吵不闹的,往日里早已飞奔去相公那里告状。” 云姝点头,疑惑道:“可看她今日的神色,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唯独这给丫头改名的习性到是屡见不鲜。” “昨儿这样闹腾,足够她修养好些日子了。” 柳月娥摇曳着身姿,一抹遂笑,暗里想着:只要韩轻浅不闹就好,真的忘记或者假的忘记又如何?反正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无缘无故给她金子,让她告诉韩轻浅摄政王会去西街找夏凝香,韩轻浅对摄政王不死心,肯定会前去拦住他,至于这被马车撞飞一事,到是未所能料的,怎么没把她给撞死,这样一来,韩府就完全由她掌管了。 那柳月娥前脚一走,陌莉没趣的睁开眼,她才不想装睡了!她不是真的韩轻浅,自然不想理会柳月娥,省的多说多错,看着柳月娥那副嫌弃自己的嘴脸,何必自讨没趣。 “二小姐,你装睡啊!” 羞花诧异道,沉鱼淡淡笑着:“二小姐若不如此,怕是那柳氏迟迟不肯走呢!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羞花略懂的点头,她也知道柳氏向来不喜欢二小姐,成日里巴不得二小姐嫁出去,她就能在府里为所欲为了。 “沉鱼,柳氏口中的摄政王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为什么会被马车撞?” “我也不知道,有人来府里通报,说二小姐被马车撞了,我们才去找你。至于那个摄政王,二小姐若是真的忘了,奴婢觉得你还是忘了吧!” 沉鱼真挚的眼神,让陌莉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兴许这是身体本身的反应。 “羞花,你来告诉我。” 陌莉知道羞花年幼,心思单纯不擅说谎。 羞花支支吾吾的看了眼沉鱼,嘟起嘴巴:“二小姐,你都记不得,羞花怎么会记得呢,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二小姐喜欢。” “什么样的男人?我喜欢谁了?说,不说家法伺候!” 一听陌莉口气略重,羞花满脸委屈,吓的跪在地上,沉鱼叹了口气:“既然二小姐想知道,便说与你听。” “好,羞花你起来,说了不要跪我。我就喜欢坦诚相待,别有什么瞒着我,我好奇心重,心里堵的慌!” 陌莉嬉皮笑脸口气逗的羞花哭笑不得,这才跑上来坐在她身边。 “摄政王楚凌云,二小姐的意中人,你很喜欢他,甚至很疯狂,可他喜欢上一个叫夏凝香的烟花女子,因此小姐你常去找夏凝香的麻烦。” 听这沉鱼这语气不太好,陌莉拧眉调笑:“你好像有点讨厌这个楚凌云?” 沉鱼惊的张大了嘴:“二小姐莫乱说,奴婢岂敢讨厌摄政王,只是他辜负了二小姐的一片深情,又把你打的那般凄惨……奴婢替小姐叫屈,自然对他没什么好感。” “我被他打了?” “嗯!”一旁的羞花很肯定的点着头。 “我去。”陌莉猛地从榻上撑起来,拍着床沿,豪气万丈。“他个王八羔子,居然打我?我伤哪儿了?” “双腿差点被打折,躺了好几个月呢!” 沉鱼每每想到这儿就不禁想哭,回想着韩轻浅双腿血淋淋的情景,真是惨不忍睹。 “什么,我的腿!”下意识摸了摸双腿,还在呢!陌莉这举动惊得沉鱼和羞花一愣一愣的,从她们的内心来说真觉得她家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说,那姓楚的什么时候出现,我要报仇!” 陌莉想着心里就不爽,虽说打的是韩轻浅这具身体,可如今她才是这身体的使用者,万一留下点什么后遗症怎么办?那个什么摄政王,即便他不喜欢韩轻浅也不该打女人啊!这男人德行真差,差的不行!陌莉内心暗咒了一顿,又听羞花接着沉鱼的话说道:“还说呢,若非二小姐你翻墙去摄政王府,还放了蛇去咬了那个夏凝香,也不会落得被打的下场,这事可是闹得人尽皆知啊。” “啊!” 陌莉跌了眼球,原本想着去报仇,原来是自作自受! 吞了吞口水,有点惭愧的看着沉鱼和羞花。 “原来是这样!”随口又叹道:“真是猜中开场,没猜中结局的故事。” “二小姐,你如今说话真风趣!”羞花眯眼繆赞着,沉鱼则睨了她一眼问道: “对了,二小姐,这袋金子,你哪里来的?” 沉鱼把紫金色袋子拿了出来,陌莉恍然:“哦,这是马车上的人给的。可能是给我的医药费吧?” “医药费?” 两丫鬟惊愕了。 “这金子给我看病的!” 古代人真麻烦! “这么多金子啊,我还是头一次见。”羞花看的眼都亮了。 “若是命都没了,要这么多金子有何用。” 陌莉抬眼看着沉鱼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有些见识的。她说的对,命都没了,要金子做什么。 “二小姐,用膳了!” 门外闭月端了一碗精致的燕窝,还有半只烧鹅,沉鱼忙扶着陌莉坐起来,又在身后垫了靠垫,真是体贴入微。 “哇,闭月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陌莉也不多话,三下二除五的入了口,这时羞花不禁问道: “闭月,怎么不见落雁,这一整天也没见着她人。” “我一直在厨房忙呢,谁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闭月纳闷的看了眼沉鱼,沉鱼淡淡的开脱道: “想必是去医馆,给二小姐拿些补药吧!” 陌莉听后很开心,穿越过来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 05 闹市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陌莉在古代度过的这几天真无聊,穿越古代并非她想的那么好玩,没电啊!夜里点着蜡烛,啃着古书,还好她不讨厌看书,还能将个就的看懂繁体字,否则要无聊透顶! 羞花在院里打扫着,睨了眼屋内,看见陌莉低头正在看那些书,夸张的放大了眼球,缩到沉鱼身前八卦着。 “沉鱼,二小姐在看书啊!” “是啊!”她起初也有点意外,小姐虽然失忆了,反倒喜欢读书,那是好事啊!所以口气很平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落雁抱着药盅磨着药,调笑着。 “可不是嘛,这几天二小姐都在房里念书,昨儿还唱了一首歌,真的很好听,侍候二小姐这些年,还不知道她会唱歌呢!” 闭月说的心花怒放,忘了手上还在浇花,完全沉溺在那首‘醉西楼’的歌曲里。 一壶相思酒,一叶知深秋 一弯轻舟,红豆诉离愁 爱悠悠,恨悠悠…… “好啦,快浇你的花吧!总之二小姐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沉鱼得出总结,散了她们,便端了落雁熬好的补药进了屋内。 “二小姐,喝药了。” “还喝啊?我都没事啦。” 虽说喝了落雁配制的补药,她大好了,可是这药真苦啊! “今儿最后一次,趁热喝了吧!” 沉鱼已经将药送到她的嘴边,看着她这般关心自己,不喝实在过意不去,闷了口气,捏着鼻子一口干了。 沉鱼看着陌莉喝完,露出笑意,只觉得如今的二小姐真的变了,以前的二小姐怎么可能喝这样苦涩的补药,怕是早将药碗打碎,骂死她们了。 “谢谢你,沉鱼!” 沉鱼一愣,神色惊慌道:“二小姐,你可别折煞奴婢,这是奴婢应该的。” 陌莉瞧着沉鱼谦卑的神色,惭愧的笑了笑,这里是古代,哪有主子给奴才道谢的。不过看到沉鱼转身放药碗的时候,她的神情是喜悦的。 陌莉心情也大好,忙喊道: “沉鱼,快来帮我梳髻,简单一点就好,别给我带这些珠钗,现在我要改头换面,拿件素色的服装来。” 沉鱼手脚麻利的为陌莉挽发,配着米白色的小簪花,清灵而落落大方。丫鬟中,沉鱼最为稳重,陌莉便留在身边贴身侍候。陌莉对着铜镜淡淡的挑了挑眉,如今的自己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二小姐,这是要出府!” “对啊,闷了几天,出去转悠转悠,你也快去换衣物!” 沉鱼一听要她同行,欢欢喜喜的去换衣服去了。 须臾,这一主一仆的轻装上阵,刚到院子里,看见柳月娥和她那尖嘴猴腮的丫鬟正在赏那开的正艳的芍药花。柳月娥似乎也瞧见了她们,不禁拧眉,一瞬又讪笑道: “轻浅,你这身子才刚好,又要去哪里?” 陌莉一抹不乐意,她想去哪里,关她屁事啊!真是冤家路窄,真是不想看见她! 柳月娥随口问问,却瞧陌莉愣在哪儿,神色很是陌生。 “轻浅,轻浅……” 柳月娥媚笑的走过去,莫名的又喊了几声。 “二小姐,二小姐,夫人叫你呢!”沉鱼低声提醒,眼看那柳月娥就要走过来了。 “叫我?” 是啊,她现在是韩轻浅,当然是在叫她。陌莉还不太习惯自己成为韩轻浅的身份,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为了不被怀疑,她必须当自己就是韩轻浅。 “啊,嫂嫂,刚才我看见嫂嫂赏花,这画面太美,不禁都看呆了!” 迎上一脸笑容,柳月娥有点怔,这可是她头一回夸自己,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不过听了陌莉这番赞赏,心情大好,笑弯了眉眼: “妹妹今儿吃了蜜糖似的,要出门去往何处?” “在家里待久了,有点闷,出门去走一走!” 柳月娥疑惑的凝视着她:“真的只是出去走一走?” “那当然,不然嫂嫂以为呢?” 柳月娥展颜笑道:“哦,那就好,出去走走也好!”顿了顿又道:“沉鱼,别由着二小姐去不该去的地方,找不该找的人啊!要是出了事,拿你是问。” “遵命,夫人!” 陌莉瞧着沉鱼欠了身,只是没想到这柳月娥居然没有阻拦她出门,抿嘴笑道:“那我就出去了,再见,嫂嫂!” 目视着陌莉前脚一出,云姝冷哼一声:“夫人,这二小姐性子变得也太快了吧?” “嗯,搁在往日,哪有这样跟我说过话?”柳月娥眼神飘渺,眼珠子转的飞快,又道:“去,派人跟着她,省的她惹出什么幺蛾子,日后相公怪到我头上,还不好交代。” 一出韩府大门,走出清幽的小巷,站在紫藤花树下,空气中飘来花的清香,陌莉伸了懒腰,深呼吸一口气,感叹道:“真是好舒服,这儿空气质量指数真是百分之百的纯净,新鲜的空气没有现代化的污染,简直就是人间的盛唐!” 沉鱼也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空气啊?哪有她家小姐说的那般夸张。又忍不住又吸了两口,还是空气啊! 陌莉睨了一眼沉鱼,古代这个世界,以前呢都是在电视上看见,如今身临其境怎能不让她好奇,浅笑着:“从今开始,我就是韩轻浅,我要改变自己的人生!” 沉鱼不懂陌莉为什么这样说话,当真是失忆了,把自己也忘了,顿时觉得她家小姐可怜起来,一股怜悯之意由此而生。 陌莉逗趣道:“若我真的不是韩轻浅,你会不会告发我?” 沉鱼又一愣,整个面容都囧了起来,陌莉哈哈哈的笑起来。 “逗你的啦,这么容易就上当,你看我那根手指不是韩轻浅?” 陌莉原地转了两圈,笑的像天上的月亮,让人不敢轻视。 一路走去,摊上的小玩意让陌莉稀奇的很,无不被这街上热闹的气氛感染,就连赌坊门口的小厮招揽客人,也差点把她揽进去,幸好身边的沉鱼拉住了她:“二小姐,这里乱的很,都是男人去的地方。咱们还不是不要去的好!” 陌莉想了想,点头赞同:“你说的对,进去怕是会被忽悠的衣服裤儿都没得穿!” 这句话,沉鱼又惊愕了…… 没等沉鱼问话,陌莉赶紧转头去向别处…… 走了半天,陌莉有点饿了,回头看了眼那热气腾腾的包子,问道: “沉鱼,我想吃包子?” “啊,二小姐,你确定是要吃包子。”沉鱼一脸惊愕,看鬼似的看着她,陌莉也诧异了,不就是吃个包子吗? “有什么问题吗?”看沉鱼这神色,难道是嫌这街边摊脏吗?总比现代那些卖包子干净吧! “哎呀,我才没那么金贵!”陌莉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掏出一锭金子。 “二小姐,你不是从……” 还未说完,就看着陌莉拿起包子啃了起来,还递给那小贩一锭金子,吓的那小贩不敢接手。 “哎呀,这位姑娘,小的这儿小本生意,经不起这样折腾,你就是把包子都吃光了,小的也找不起你银子。” “我这里有!”沉鱼从包里拿出铜板,递给小贩,小贩这才笑着接过。 陌莉顺手将金子递给沉鱼:“你拿着!” 沉鱼惊愣:”不可,二小姐,奴婢不敢要你的金子。” “叫你拿着啊,一会找家好的酒馆吃饭,也好结账!” 沉鱼战战兢兢地的收下,长这么大还没拿过金子,赶紧放在胸前,以免被人觊觎。 “沉鱼,走,带我去这儿最好的酒馆吃饭?” “就是这儿啊!” “哪里啊!” “你背后!” 陌莉回眸,迎面出现一栋红木建造,琉璃金瓦,古香古色的凋零花格的酒馆,门口蹲着两头麒麟,扁上写着‘风雅楼’。 哇,好气派!别具风格,一看就是上档次的酒馆。 “沉鱼,咱们就去这里了!” 陌莉一高兴,不小心将手上的包子扔了出去,回头一看,算了,掉了就掉了。 “沉鱼,跟上啊!” 沉鱼看着陌莉信步走进风雅楼,又低眉看着地上打转转的半个包子。 二小姐可是从来都不吃包子的? 06 好 戏 风雅楼,雅致有趣。 一楼大堂坐满宾客,二楼厢座上也满了,不少有钱人都喜欢去三楼的雅间,她就不必了,反正吃完东西就走人。 这风雅楼正中的有一亭台,上面有戏子唱着小曲,看这里人的穿着打扮,非富则贵,真是享受啊,吃着美味,听着曲子,还有姑娘陪伴。 陌莉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随意点了小菜,抬眼问道: “沉鱼,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风雅楼啊!”沉鱼语气不太好。 “然后呢!”她继续问道。 看着陌莉茫然的脸,沉鱼这才想起她家小姐什么都已经忘记了。 “这里是大楚最好的酒楼,也是最佳风月场,来这儿的人大多都是风雅之士。” “说的真好听,还不是窑子?” “嘘”沉鱼小声说道:“这里不是,隔壁倚春院才是呢!” “卖艺不卖身,高级**花啊!”陌莉也小声说道。 “啊?**花是什么花?”沉鱼诧异的很。 “就是交际花啊,如果出价高,也会卖身的,比那些窑子的女人收费贵一点而已啦!” “哦!这词好新鲜!” 沉鱼愣住,有点似懂非懂的神色。 “那个夏凝香就在这里呢!”沉鱼补了一句,下意识看向陌莉的脸色,瞧着陌莉淡然的‘哦’了一声,以为她真的忘了。 突然,陌莉猛地一声惊咋: “你不早说!” “我刚要告诉你,二小姐你已经走风雅楼……”沉鱼有点委屈,陌莉嘿嘿的笑道: “我不认识她。” 沉鱼点点头“不认识也好,省的碍眼。” 一会儿,桌上小菜摆满,陌莉看着沉鱼起身站在一旁,慌忙喊道: “沉鱼,你坐啊,坐下来一起吃。” “奴婢不敢。” 陌莉知道古代人是从未有奴婢与主子同桌而食的。可是她又不是古代人。于是说道: “不敢吃饭?吃饭还这么讲究,你不饿吗?快坐下来一起吃。” “二小姐,你别吓奴婢。”沉鱼听见陌莉这番自言自语,扭扭捏捏更不敢坐。 “坐下!”一声低吼。 沉鱼瞧陌莉瞪了眼,口气也生硬,只好坐了下去,陌莉又给她夹了满满的一碗菜,这才开开心心的吃着饭。 沉鱼愣了一会。 “吃啊,别看了,再不吃我吃完了,饿死你啊!” 瞧着陌莉笑眯眯的,沉鱼这才破涕而笑,缓缓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与小姐同桌,得她不嫌,沉鱼内心一阵酸楚,自从这二小姐失忆了,待她更不一样,以后她一定要尽心尽力的侍奉她。 铮铮铮…… 台上响起几声明悦的音符,纤手轻抚琴弦,指间飞起,一声声清新的曲调跳跃到众人的发间,细细流躺,顺着青丝慢慢滑落到衣衫深处,再看那弄琴者,衣着淡紫色绣纱,露着半胸,白色樱花折叠裙,从容典雅,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惬意的神情不自觉地随筝音露出。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真是美人啊! 风雅楼如此美人坐镇,生意不好也难,再来这道菜味道真不错,清淡可口,入口即化,吃的陌莉意欲未尽。 “店家,再来一盘这个什么什么……” “好咧!二位稍等!” 沉鱼惊愕了:“二小姐,还吃啊,这已经是第五盘了。” “吃,怎么不吃,太好吃了。” 陌莉就是一个吃货,必须吃,吃到吐! 陌莉的嘴里嚼着,看向台上,那女子一曲弹完,楼下吆喝起来,颇有让她再弹一曲的意思,可那女子淡漠的朝里走去,并未理睬众人。 “美人好傲娇!我都被迷住了,要换了男人不得扑上去啊!” 沉鱼吃着一口菜没咽下去,咳了起来。 “好好的,怎么咽着了,慢点吃,我也没抢你的。” 陌莉逗趣着,沉鱼眼神黯然,她家小姐真的什么都忘了。 可是她早晚也要知道的,叹了口气说道:“二小姐,她就是夏凝香!” “啊!” “是啊,二小姐你要是男人还要扑上去?” 陌莉睨了沉鱼一眼,贫道:“你看她嫩的可以掐出水来,我怕把她扑没了!” 沉鱼憋着笑意,陌莉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哎呀,沉鱼,我想去方便。” “那我陪小姐去。” “不用了,你吃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上茅房还要守着吗,她可没这习惯。 “可是小姐!”沉鱼拧眉,不太放心,可眼下还没结账,东西也没吃完,却也只好坐在这里干等着。 陌莉舒畅完后,从侧门去了一处阁楼,走进那阁楼,环往四周,这里很别致,皆是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边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院里开满了杏花,走了一圈,有点迷路了。 “啊!” 这呻吟……? 陌莉放轻了脚步,慢慢的移过去,撇开身前的杏花枝,花瓣落在她裙摆上,煞是美丽,隐隐约约的透过花丛,一双洁白的玉腿露了出来,一对男女情到深处难以自拔的纠缠在一起,陌莉弯下了腰,眼里闪晶晶的,眼神狡黠。 这对男女,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顾忌陌莉的小身影。 陌莉找了一处舒适的位置坐下,看着这一幕活色生香的免费小片。嘿嘿,邪恶的本性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这女子真是相当有料,洁白无瑕的身躯,修长的双腿,还有那敞开的衣服,相当于没穿,再看她的容貌,柳眉细眼,樱桃红唇,气若幽兰,陌莉觉得这女的好熟悉? 我去,不就是夏凝香? 再看她身上的男人,背部线条及其优美,刚健有力,一头墨发在身下散开,媚态尽显。 “王爷……”这声音细柔的快要酥化了骨头…… 哇,这太污!太劲爆! 陌莉嘟着小嘴,看的面不改色。 正当两人如胶似漆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 “二小姐!” 卧槽,来的真不是时候。 这声音清晰无误的传入两人耳里。 “谁在那里!” 女人的声音很轻柔,又很胆怯。 “滚出来!” 男子的声色沉重而有魄力,显然并未因为有人闯入而震惊。 陌莉为了不被发现,缩着身子,迎面而来的沉鱼惊愕的看着她,没想到她家小姐在偷看别人…… “二小姐……你……” “嘘嘘,别出声,快跑!” 男子眉头一皱,看那身影想跑,抓起外衫,遮住身子,凌空飞跃到了陌莉的眼前。 还好陌莉刹住步子,抬头看着男子飞跃的身影,这可是轻功啊,不禁惊叹着“高手啊!“ “还想跑!“ 男子拖住了陌莉的衣袖,眼看一掌就要落在她背上,突然又飞来一男子,蒙着面,单手接过一掌,抱过陌莉飞奔而去。 沉鱼看见她家小姐已经脱身,缩着一边跑了。 男子拧眉,绷紧了身体,神色严肃,刚才那一瞬是他的错觉吗? 那个女人,陌生而熟悉…… 07 相遇 楚凌云的眼里闪过一抹凝惑,想起那声‘二小姐’,心里有了答案,那该死的女人?竟没想到她无耻到这般程度,回想韩轻浅多次追求于他的情景,真令他作呕。 “王爷……” 夏凝香娇柔的靠在他怀里,低了眼神,掠过一丝精光,该死的韩清浅,坏她好事。 “喜欢王爷的人真多,都追到这里来了?”夏凝香故作姿态的酸情。 楚凌云捏了捏她娇小可爱的鼻子“吃醋啦?可惜本王只钟情于你,岂会看上别人。” “凝香能得王爷厚爱,真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两人你侬我侬,含情脉脉,欲罢不能。 “爱妾别怕,咱们回屋里去。” 楚凌云抱起她来,大步朝屋内迈去,夏凝香勾起一抹娇笑,将头埋在他胸前,就像刚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似的。 陌莉虽被救走,可是她恐高,脸色掐白,原来传说中的轻功飞来飞去并不好玩,还好闻着男子身上飘来的清香,提了点神,转眼看着男子俊美的侧脸,肯定是帅哥啊! 两人刚落地,陌莉人还没站稳,晕乎乎的倒在他怀里。 哇,这胸膛,真是有料,硬中带软,好想睡啊! 眼看一张脸就要贴上来,不禁低声喊道:“姑娘!”声音很尴尬。 陌莉睁开惺忪的眼,看他蒙着面,伸手一扯,一张俊逸的脸呈现在她眼眸,真是帅啊! “伊宇枫!” “姑娘,我不是你口中的人。” 陌莉赶紧推开他,一抹正经道:“啊,是你啊,胃子!” 魏紫低眉看着她,铿锵说道:“姑娘,有的地方你能去,有的地方你不能去,以后还是不要乱闯才好。” 魏紫这番话,陌莉算是明白了,一抹傻甜白的笑容。 “哦,你是不是喜欢我?” “……”魏紫一怔,在她的眼里看到晶莹的光,洁白无瑕,竟看的自己有些出神。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若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踪我?还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救我!” 愣神间,魏紫已被踮起脚尖的陌莉吻了一下脸蛋。 “我就是想吻你一下!” 陌莉甜蜜的笑着,魏紫惊愕的摸着脸蛋,这是他第一次被女人亲,不禁脸色泛红,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陌莉,口气略重: “姑娘你太不自重了。” 陌莉嗤笑着:“哎呀,亲一下又不会死人,谁叫你长得那么讨人喜欢!” “姑娘切莫瞎说,你心里喜欢谁,全城的人都知道。” 这回,换成陌莉惊了,很快的陌莉转眼又笑了起来。 “哦,你说的是摄政王?” 魏紫没有回答,陌莉故意探头看着魏紫羞涩的表情,腼腆的让人想扭他的脸。 哎呀,古代人真含蓄,看他这副小女儿神色,是不是吓到他了,慌忙解释道: “谁说我喜欢摄政王?我不喜欢他,我也不认识他。” 魏紫抬眼诧异着,眼前女子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做作的神情,她真的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难道外面传的都是假的? “你不认识他?” 曾经他也听闻过这韩家二小姐对摄政王爱慕的已近疯狂,岂会一时半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他也听说这韩家二小姐相当的刁蛮任性,脾气暴躁目中无人,但依照这些天暗里观察她的言行,这韩二小姐也不像那种人,只是他也万万没想到这韩家二小姐和别的女子真的不太一样,不仅行为大胆,更丝毫没有淑女该有的姿态,也不知道该说她粗鲁没教养,还是说她天性率真,不拘小节? “对,我不认识他!”陌莉再次确定。 “你说谎!”魏紫口气略重,神色疑虑。 陌莉这才回神,她现在是韩轻浅,不是陌莉,在他眼里她自然是认识摄政王的,忙澄清道: “我有必要说谎吗?啊,是,也许我曾经可能喜欢过他,可是那天我不是被马车撞了,醒来之后,我突然就不喜欢他了。” 魏紫看着陌莉说的一本正经,十分诚恳,眼里一闪鄙夷之光,冷哼一声: “哼!刚才还在风雅楼偷看他和夏凝香……若非在下及时出手,你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 “啊,那个男的是楚凌云啊!” 魏紫白了眼她,一股不然你以为的态度。 当时陌莉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不太确定,想来那个夏凝香是烟花女子,肯定不止楚凌云一个男人啊,没想到还真的是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迷路了,谁知道他会和夏凝香在那儿偷欢!呵呵,说来那个王爷也忒开放啊,光天白日的干那种事,还好是撞上我,若是别人,岂不丢人?” 魏紫诧异的看着陌莉,怎么这样难以启齿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很正常一样,什么叫撞上她就不丢人?如果当时她若没有被发现,怕是会一直蹲在那儿看人好戏,难怪这个女人不讨摄政王喜欢。“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魏紫脸色紧绷,生平第一次遇上这种女人,有点吃不消。 陌莉回眸一笑,缓缓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 魏紫里脑海里像光波一般闪过无数遍这句话,不禁有些脑热,眼前的女子清秀可人,热情澎湃,气质独特,是那种越看越想看的女人。可那又如何?不,他不能,这个女人上一秒喜欢摄政王,下一秒就说喜欢自己,回眸看着陌莉温暖的笑容中更多的是玩味,内心很是不悦! “姑娘唐突了,还请姑娘切莫随意喜欢人。既然姑娘已无大碍,在下告辞了。” “魏紫,你别走。” 陌莉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是真的喜欢你!” 魏紫斜眼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轻轻甩开了,口吻冷淡:“姑娘并不喜欢我,姑娘喜欢的是你口中叫的那个人。” 陌莉一怔,尴尬的收手,眼神有些失落的看着魏紫。这话还真是滴水不漏,陌莉自己也无话可说。 是啊,魏紫和伊宇枫长的一模一样,曾动过真情,岂能不喜欢。 陌莉眼神黯然,眼圈红红的,魏紫瞧了又有些不忍,可他对这个女人的事更多来源于听说,并不了解她,罢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眼看魏紫头也不回的身影,陌莉内心很失落,沉沉的就像那湖面的水,噗通一声,惊的众人喧哗。 “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一声呐喊,魏紫惊然回头,身后却没有了陌莉的身影…… 放眼看去,桥上围满了人…… “该死!” 魏紫转身就要跳下去,猛的被人从身后拉住了…… 08 相 识 “你在乎我!” 魏紫瞬间绷紧着身子,回眸望着身后的陌莉,愣住了。 “你以为落水的人是我,所以你想跳下去救我。” 魏紫被猜中心思,脸色凝重,转眼看她笑意玩味,这才看清陌莉真实的一面,又气又恼的推开她。 此时,众人欢呼一片,俩人放眼看去,落水的人已经被救了起来。 魏紫冷了脸色,看着陌莉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恼了,口气中多了几分冷冽: “职责所在,还请姑娘不要误会。” 魏紫面色淡漠,可是在陌莉看来他确是明明在乎的,却还在狡辩,刚才那惊慌的表情陌莉可是看在眼里的。死鸭子嘴硬,等她霸王硬上弓时,看他还能硬到什么程度。 “职责所在?你做什么的?保镖?公仆?商人?大侠?” 魏紫被问的脸色越发难看,陌莉忙说道:“好啦,我不逼你!” 她也知道心急吃不来了热豆腐,来日方长嘛,收敛起色女本性,一脸正经道:“魏紫,你和楚凌云很熟吗?” 魏紫对陌莉的变得太快产生了错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冷道:“不熟!” “不熟就好,我以为你们是一伙的?上次那袋金子,你是为了替人善后的吧?” 魏紫有点意外的看着陌莉,缓缓点了点头,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马车前?” 陌莉摘了路边一朵小花叼在嘴里,笑妍妍美的很,魏紫不禁看呆了。 “我忘了。” “忘了?” “是啊,我失忆了,以前很多事都不记得。” 魏紫有些意外:“真的?” “千真万确,为什么每个人都怀疑我呢?我不记得就不记得了,说谎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所以你并非真的不喜欢摄政王,而是因为你失忆把他忘记了!” 陌莉故意诧异的打量着魏紫,笑道:“哎呀,小伙子,不错哟!”笑完又正眼盯着魏紫道:“这样不好吗?他又不喜欢我,我干嘛还要冷脸贴他热屁股,当真是犯贱啊!” 陌莉的双眼炙热,眼里充满正义的色彩,不容玷污。 半宿,魏紫轻声说道:“你,不许骗我!” 陌莉眯眼笑道,为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发自内心的开心。 “我书读的少,怎么会骗人。” 魏紫眼里一抹深邃,抿嘴笑道:“你当真没骗我?” 陌莉单举右手,一副宣誓义正言辞的样子:“我韩轻浅没有骗魏紫,如若欺骗,定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太严重了吧,说点什么好呢? “别说了,你已经欺骗我了。”魏紫冷漠的看着她。 “我骗你什么了?”陌莉惊呼,大有被冤入狱的神色。 “你不叫陌莉。” 陌莉恍然,指着魏紫点头笑道:“你也不叫魏紫啊,你不是名魏,姓紫,字逸之吗?我姓韩,名轻浅,字陌莉!” 陌莉真的很佩服自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魏紫微抬眉梢,反正她说什么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时也未有言语反驳她。 “哎呀,你别纠结了,现在咱们重新认识吧?” 陌莉伸出右手,魏紫愣愣的,陌莉笑道:“你伸右手出来,咱们握手示好,以表新的开始,如何?” 魏紫不语,伸手握住她的右手,娇嫩温热的手在他的手掌里更暖了,陌莉不想放开,魏紫想要收手却被她握的很紧,不禁拧了眉头,下意识有点不自在,陌莉瞧他并未拒绝,更加肆无忌惮的挨在他身旁,不时的抬头看他面色微红的脸,暗里偷偷的乐着。 “二小姐,终于让我找着你了!” 沉鱼气喘吁吁地,诧异的看着陌莉,眼神落在陌莉和魏紫的手上,猛地瞪住魏紫吼道: “你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快放开二小姐。” 魏紫慌忙松了手,沉鱼鄙夷道: “看你这般冠冕堂皇,居然大白天的占我家小姐的便宜,真是可耻!” 说完拉着陌莉朝一边走去,魏紫无辜的看向陌莉,眼神似乎告诉她,到底谁占谁便宜啊! 陌莉不太愉悦看:“哎呀,沉鱼,别说啦!”沉鱼瞧她家小姐脸色绯红,不禁奇怪:“二小姐,你不能维护他,那可关系着你的清誉呢!”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维护他呢?” 陌莉不爽的反问着,沉鱼想了想,对啊,她家小姐为什么要维护他?不禁捂嘴惊愕:“难道二小姐你……”沉鱼又看向魏紫,俊逸潇洒,从容淡定,一看穿着打扮就并非普通人家的公子,到有几分王侯将相。 突然又觉得俩人表情怪怪的,难道她家小姐喜欢这位公子? “好了啦,沉鱼,咱们回家。”陌莉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我送你。” 魏紫的这句话让陌莉很开心,抿嘴笑着,也不回答,拉着沉鱼往前走,魏紫则跟在身后。 沉鱼脸色谨慎,颇为不解,低头碎言:“二小姐,你认识他很久了吗?他是做什么的?他姓谁名啥,家住何处,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沉鱼,你好啰嗦。” “我这是为二小姐您好,你看你才失忆,就遇上这样一位看似气宇轩昂的公子,你可要小心一些。” “你够了啊,沉鱼,他是我喜欢的人,不许过问。” “二小姐……” “嘘嘘,别说啦。” 陌莉回眸看见巷子深处,一群乞丐抢食,角落里蹲着一个小乞丐!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对着魏紫说道:“我饿了,你请我吃包子。” 魏紫看了天色,又看向旁边包子店,便摸出银子走上前去。陌莉也不等他将银子给那卖包子的老板,抢先道:“老板,十个包子!”顺手又将魏紫手中的碎银子抢了,嗤笑道:“你不会在乎这点碎银子吧!” 魏紫瞧着她抛出的媚眼,内心一震,久久未能平复。 “二小姐……” 沉鱼拉住她,眼珠都快吓得掉出来了,大有一副她吃的完吗的表情。 魏紫沉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觉得她心思澄明,不像贪得无厌的人,可是一个女孩子吃的了这么多包子吗?正想要问,却看见陌莉拿起包子走向巷子里,朝那角落里的小乞丐身边走去。 小乞丐单薄的很,又怕又渴望的缩起身子,陌莉蹲在他的面前,看他脏兮兮的脸上镶嵌着黑曜石般的眼珠,把包子递给他,道: “趁热吃吧!” 小乞丐战战兢兢地看着包子,不敢接。陌莉故拿了一个包子,咬上一口:“哇,好香啊!” 小乞丐看她吃的那叫一个爽字,扑上去抢过她手中的包子,一个一个的塞进嘴里,鼓起来像只小青蛙,特别搞笑! 等小乞丐吃完了,陌莉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09 相 知 小乞丐很害怕,并不想和陌莉说话,陌莉保持着微笑,将银子塞在他的小手里。 “千万别告诉其他人你有钱,饿了就买几个包子吃。” 说完,陌莉起身要走,小乞丐突然拉住了她的裙摆。 “谢谢姐姐,他们叫我屯儿。” “屯儿?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屯吗?”陌莉哼了起来,下意识看向盯着她的魏紫脸上就像有几根黑线闪过,沉鱼也傻了眼。 “姐姐说的对,我从小就住在这屯里。” 陌莉牵起他的手,走向街道闹热处温暖一笑,屯儿胆怯的低下了头,陌莉则拍了拍他的肩,蹲在他身前,“来,其实乞讨并不是解决生存的唯一方法,姐姐教你啊,你可以去那边胭脂水粉的老板哪儿,跟他说替他卖胭脂水粉,卖一盒就提他一文钱。” 小乞丐摇头,死活不肯迈步,陌莉却硬拉着他走向胭脂水粉摊位上,那老板一看陌莉穿着不凡,笑盈盈道:“姑娘看看这可是上好的胭脂水粉。” “多少钱一盒?” “十五文钱一盒!” 陌莉拿起胭脂水粉看了看,“粉质细腻,还行。” “姑娘可要?” “老板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会多买一些。” 看着陌莉目光坚定,老板眼神一抹慎光:“何事啊!” “我想让他帮助老板卖胭脂水粉,每卖一盒,按照你卖的价格提一文钱给他。” 那老板也不怒,反而笑了。 “我说姑娘你开玩笑吧,让一个乞丐去替我卖胭脂,有谁会买啊,再说他若拿着我的胭脂水粉跑了,我上哪儿去找人?” “立据为证,我作担保!” “你!” 老板狐疑着,沉鱼猛地站出来说道:“有我家二小姐做担保你还怕什么!” 老板摸着胡须,又看了眼旁便气若不凡的魏紫,魏紫一抹邪笑道:“我记得这条街道上不许民生占道,你在这里摆摊已是违规。” “哎呀,这位公子,千万别为难小的,小本经营,也只是糊口饭吃。” 老板很怕似的,赶紧点头哈腰的,果真应对了那句话:民不与官斗。陌莉下示意看了眼魏紫,这身打扮不被误认才奇怪。陌莉又回眸对上老板那张担惊受怕的脸:“老板你想想,你一天在这儿卖胭脂水粉,假如你卖二十盒才十两银子,若是由他帮你推销,一天多卖出二十盒,你付给他1成的酬金,岂不还要多赚?也许他还不止卖出二十盒呢?” 那老板一听,眼珠转的飞快,倒也是做生意的,果然爽快的答应了。陌莉写了一张字据作为屯儿的担保人,那老板接过字据一看上面写的是韩府,吓的脸色铁青,目不转睛盯着陌莉,在陌莉邪恶的淫威下不敢吱声,虽然如此,老板可也就更放心了。 “姐姐,我不会卖胭脂啊!” 屯儿拉着陌莉的衣袖,脸露忧色,紧张的不行,他可是什么都不会啊! “是啊,二小姐,你这不是白忙活吗?” 陌莉淡然看向沉鱼,没有与她解释,又蹲下身子对着屯儿道: “屯儿,这卖胭脂呢,就有点类似你乞讨,比如你看迎面走来的那位,绫罗绸缎,貌美如花的美人,你呢,走过去,嘴巴乖巧一点,求她买你的胭脂水粉,她若不买,你可以一直跟着她,直到她买为止。” 莫说这屯儿愚笨,演技倒还真是挺好,他豁出去拦住那美人,一路跟着,嘴里喊着:“美女姐姐买点胭脂水粉吧,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我家里都开不了锅了,行行好吧,美女姐姐!” 那美人本不悦,可看他一脸无辜,可怜兮兮,又叫她美女姐姐,当下心一软,仔细瞧他手中胭脂还不错,就买了一盒。 “谢谢美女姐姐,美女姐姐会越来越漂亮的!” 期间,屯儿也遇到一男一女,起初不想买他的,可那男的看在女的面上,勉为其难的买了,就这样,没会儿屯儿就卖完手里的好几盒胭脂,得到了老板给的提成,虽然不多,但他的心情似乎很愉悦。 屯儿回到陌莉的跟前,这是他第一次卖东西得到的酬劳,喜笑颜开的,那卖胭脂水粉的老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禁对陌莉有些另眼相看。 “屯儿,姐姐告诉你,以后可以找面善一点的人,不管乞讨还是卖东西,找出手阔绰,穿着富贵,找男女搭配,别找那些尖嘴猴腮的,看起来凶巴巴的人。当然有时候肯定也会遇到不买的人恶语相向,也别灰心,总有一天,你会寻找到如何卖东西,吸引顾客的精髓。姐姐再教你一招,你看那卖胭脂水粉的老板,站那儿卖东西毫无新意,也没噱头,你可以花一点功夫,比如卖一赠一。” “那样不会血本无归吗?” 沉鱼插着嘴,屯儿也诧异的看着陌莉。 “也没让你赠送胭脂啊,可以送一朵鲜花啊,野花野草漫山遍野的,抽空去找一找,选好的送,还可以送那老板没卖完的快要过期的存货。最多让胭脂的价格涨一点点,听起来买一赠一挺划算的,有一些贪小便宜的人,肯定会喜欢的。还有就是,给胭脂取上一些好听的名字,什么香奈儿,迪奥,圣罗兰,纪梵希,阿玛尼……” “姐姐,屯儿知道了。”屯儿半知半解的点头,有些呆萌。 陌莉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知道就好啦,你会成功的。” “谢谢姐姐!” 屯儿觉得很受教,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再也不用乞讨为生了。屯儿很感激的朝陌莉鞠躬,然后扭身跑了。 “老板,四盒胭脂水粉。” “好咧!”老板高兴的包好四盒胭脂水粉,笑道:“姑娘若是经商,倒还是挺不错的。” 陌莉默默不语,抿嘴笑着。 一旁的魏紫沉静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那一双冷幽的眼里变得有了温度,嘴角上翘。 “二小姐,沉鱼不懂,你为何要教她这些,你若同情他,给他一点银子,不用让他当乞丐就好啦!” 陌莉笑了一声,道:“若以同情心去挽救他人,岂不是与施舍他没什么区别,教他乞讨为生,不靠劳动获取他永远也只是乞丐,长大了依旧抬不起头来,连娶老婆都难。再说屯儿替人卖东西,学的是技能,靠的是口才,哪怕吃点苦头,总有好处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魏紫知道陌莉想说的是这个,不由得多看了陌莉两眼,陌莉也正巧对上他的眼,两人说不清的情愫正在蔓延。 “二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沉鱼看他们两人眉来眼去的,真怕出什么问题。 “好!” 魏紫将二人送回到韩府大门,此时夕阳斜下,将彼此的身影拉长了,显得有些温暖的感觉,那金色的光束照在陌莉的发丝上,若有若无的飘零着,魏紫沉声说道:“姑娘保重。” 这样一句话,听来就像离别,陌莉脸色拉下,看着魏紫转身的背影,突然惊喜起来: “魏紫,明天我在风雅楼外等你。” 魏紫怔住,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见陌莉带着俏皮的笑容,信步走进了府里,也不顾他答没答应。只是他站了许久,才离去,不禁勾起嘴角一抹笑意。 10 失约 “二小姐,你很喜欢魏公子?” “是啊,一见就很喜欢!”陌莉回答的随心所欲让沉鱼怔了一怔,她家小姐喜欢摄政王又是怎的一回事? “二小姐做的有点出格了。”沉鱼面露忧色。 陌莉笑道: “出格吗?我喜欢楚凌云的时候不是这样吗?” 陌莉想着那这些古代女子会是怎样追求男子呢?难道不是她这样的么? “也没这般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沉鱼说的小声,陌莉假装没听见,又听沉鱼说道:“可是二小姐喜欢一个人也太快了点?” “快吗?“ “二小姐你为何会喜欢魏公子?你连他身处什么家境,什么都不了解,就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太……“沉鱼很不解陌莉突然的变故,可看着陌莉不以为然的模样没敢把话说完。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如果我喜欢他是因为他的家境,因为他的身份,或者因为钱财,那我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家境?我就是喜欢他!很简单嘛!” 沉鱼半知半懂的点头,碎道:“你主动约会魏公子,你连人家做什么,住哪里都不知道。” 这句话点醒梦中人,陌莉拍手恍然: “对啊,我怎么会忘记问呢?”转眼自言自语道:“明天见面问一问不就好了。” 看她家小姐沉溺在独自的喜悦之中,沉鱼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回到房内,其余几个丫头喜逐颜开的围了过来。 “二小姐回来了!” “嗯!”陌莉有些疲倦的躺在椅上,横竖没有坐像,“沉鱼,把胭脂拿过来,分给她们。” 沉鱼拿出胭脂,三人围了上去。 “哇,多谢二小姐!好香的胭脂!” “是啊,颜色真好看。” “擦起来好粉嫩呢!” 三人各自言语,正要朝着陌莉道谢,不料陌莉脱口而出: “别谢我,要谢去谢魏公子。”陌莉端着茶桌上茶水喝着,慢条斯理的神色。 几人怔怔的,相互看着,目光最后落在沉鱼身上,她大有不想解释的脸色。 羞花笑问道:“魏公子是谁?” 眼看沉鱼不吱声,陌莉又一副心照不宣的娇柔状态,闭月坏笑:“哦,莫非是二小姐的新欢?” 陌莉噗嗤一口水吐了出来,这口气,说的她就是那什么,而魏紫是她的宠男一样,想着想着,脸色红透了。 “二小姐,闭月嘴笨,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你没错,你没错,是我错了。”陌莉害羞的不想面对她们,赶紧让她们退下:“你们都去歇着吧,我想歇息了。” “那奴婢去替二小姐打盆热水,去去乏。” 羞花向来乖巧,陌莉点了头,躺入榻中,想着魏紫,内心就莫名的兴奋。 曾经不能在一起的人,在古代能够在一起也挺好的啊!嘴里忍不住哼着小曲: 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春走向你,梦如声梦如影梦是遥望的掌印, 化作烟化作泥化作云飘向你,如海恋如城思念最遥不可及…… 窗外边,蹲着俩小人影,正偷听着陌莉哼曲。 “沉鱼,二小姐的小曲唱的真好听!”上次闭月说,她还不大信,今儿算是耳听为实了,落雁小声说着。 “是啊,自从她失忆后,不仅会读书,会唱歌,连包子也敢吃了。” “还有对我们也好好。我总觉得二小姐若不是变了一个人,那就是傻了?” “胡说”沉鱼呵斥着落雁,落雁知趣的不敢在乱说,但在自己心里,她家二小姐向来是凶神恶煞娇蛮霸道的一个人,怎的突然转变让她们有些不能适应,这些日子成天都是提心吊胆,深怕做错事又被小姐罚。 沉鱼叮嘱道: “二小姐以前那是不懂事,如今懂事了,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那到是,最近二小姐为人处世性情都大变,说不定以前深藏不露,想想以前二小姐学习琴棋书画的时候,成天的贪玩不肯去学,想来她已经学有所成了,自然是不用再学了。” 沉鱼看着落雁叹了口气,不在言论,想来这些日子她家小姐的变化着实吓人,怕是还有她们不知道的呢!这两天沉鱼算被她家小姐惊过了头,有点消化不良呢! “哎,你说谁要是娶了二小姐,那还不得是几辈子的福气!” “那是当然。”经过白天的乞丐事件,沉鱼对陌莉大有崇拜的心。 翌日 陌莉精心打扮了一番,白色蝴蝶衫上刺着粉色梅花,淡粉紫的罗裙,挽着朝云百合髻,手腕上扎了一串银铃花手链,拂起袖来发出轻微的铃铃铃的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二小姐,要出府?” 羞花正在打扫院子,看着沉鱼站在一旁嘟嘴不悦,暗想难道小姐也不带沉鱼出门? 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沉鱼忍不住开口:“二小姐,沉鱼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可以,我能找到回家的路,不用担心。”就算找不到,他也能送她回来啊!这是陌莉心里打的如意算盘。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 沉鱼皱眉,一副很担忧的神色,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说道:“我送二小姐到门口吧!” “好!” 陌莉心情大好,信步走出韩府大门。 府门口一顶轿子落地,翠罗裙,菊绣鞋,正是那柳月娥和她那尖嘴猴腮的丫鬟。眼瞧她们迎面而来,柳月娥面色铁青,嘴里似乎骂骂咧咧的在看到陌莉的一瞬,转眼媚笑了起来: “妹妹打扮的这般娇艳,可是要去见谁啊?” 陌莉可没心思与柳月娥纠缠,想探虚实,她不会吗?反问道:“嫂嫂一大早就出门了,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柳月娥下意识嘴巴一撇,碎道:“别提啦,出门就遇到瘟神呢!” “是吗?哪里的瘟神这样厉害,连嫂嫂都害怕?” 陌莉故意问着,却听那尖嘴猴腮的丫鬟贫道:“那还不是金店里有一独特罕见的红玉凤钗,夫人留守许久,今儿一去却无端被人高价买走了。” “哦”活该!陌莉心底回答着,面上却笑道: “原来是这样,嫂嫂别生气,回头让大哥给你再挑些好看的便是。” 柳月娥下意识看了眼陌莉,只觉得好生好奇,怎的今天对她这般言好?可是想敷衍她了事?看这情色,怕是急着想出去吧?柳月娥眼里掠过一抹邪光,笑道: “也不知你大哥何时回来,若是他在,想必还能替我买下那凤钗,可惜我福薄,无缘拥有。” 柳月娥满脸委屈的样儿,就像谁欠了她祖上高香似的,陌莉下意识的白了她几眼。 “嫂嫂,你累了就早点回去歇息,我就不陪嫂嫂了?” “你要去哪里?”柳月娥故意惊问,转眼又道:“你是不知道,今儿买走那凤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夏凝香,听说还是摄政王下令买来送给她的。” 柳月娥的眼神不断瞟着陌莉,这个柳月娥,故意来激她的吧,偏不如她的意,陌莉一抹轻笑,略带警告的口吻说道: “嫂嫂,这事与我无关,我也管不着。人家爱买给谁,买给谁,还请嫂嫂以后莫要提起无关紧要的人,ok?” “ok?”柳月娥重复着陌莉奇怪的话语,诧异的盯着她,陌莉笑道:“我可以走了吗?嫂嫂?” 柳月娥扯动嘴角咬牙切齿的笑道:“当然可以!”她到是小看了这个韩轻浅,居然变得这般难缠,若是换了往日早就跑去找那个夏凝香算账了,此番她出乎人意外的冷静,真让柳月娥大吃一惊。 柳月娥想着昨日韩轻浅被一个男人送回府,却不知真假,下意识瞪了眼后面的沉鱼,到要好好的盘问一番,柳月娥这眼神惊的沉鱼低了脸色。 陌莉仰起高傲的头颅,神气自如的从柳月娥身前走过,特意回头噱道:“嫂嫂,回见哦!” 柳月娥看着她嚣张的背影,气的跺脚:“这,这,这什么态度!” “夫人犯不着生气,别气坏了自个!”云姝眼神提醒着,柳月娥看向一旁的沉鱼,厉声道: “你随我进来!” 这声音吓得沉鱼哆嗦着,苦逼的看了眼早已走的不见人影的陌莉,内心暗沉:二小姐,这回完了。 风雅楼,文人雅士络绎不绝,陌莉站在它的对面,这儿有一颗榆树,开满了白色的小花,风一吹,洒落一地,香气凝人。 陌莉在这儿站了许久,却始终不见魏紫的人影。 他不会忘记了吧? 他不来了吗? 不会的,他肯定会来的。 陌莉在原地转悠,一步一句:“他会来的!他会来的!” 微风刮在她发丝上,飘在颈项处,显得特别妩媚,当她回眸,听见一个声音: 咕咕咕—— 低头摸着肚皮,饿了。 我去,这个时候你居然饿了?太不争气了~ 他怎么还不来?他到底来不来啊,真是可恶,害她等这么久,不来也该派人来说一声!陌莉越等越觉得可笑,他凭什么要来?她来到这古代,不过才见他两次而已,萍水相逢,就想与人牵手拍拖,简直是做梦啊! 可是她很失望。 突然,迎面而来一张女人的脸,精致白皙,倾国倾城,一双娇柔的眉眼盯的陌莉不好意思起来。 我艹,夏凝香! 11 诬陷 难怪看着眼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陌莉小声嘀咕着,并未正眼去看夏凝香。 夏凝香瞧着陌莉的眼神,娇柔浅笑着:“真是好巧,能在这儿遇上韩二小姐。” “小姐,你干嘛要理这种泼妇,疯起来都不是人。” 身边一个丫鬟狐瞪着韩轻浅,这丫鬟的眼神像是在告诉陌莉她不安好心,是一个恶人,兴许这丫头是曾被韩轻浅欺负过吧?就算是这样,陌莉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张口闭口不是人的小畜生,若有机会,还会溺死她。 “念珠,别贫嘴。” 啧啧啧,就连这教训丫头的声音也轻柔的叫人酥麻一阵。 “韩姑娘别往心里去,念珠心直口快,没有恶意,还请韩姑娘不要与她计较才好。” 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呵呵,情商低还要假装心直口快? 陌莉安耐住内心的厌恶,一抹潇洒的笑容,轻声说道:“没关系,我不会和有智障的动物计较的。” “你说谁呢?”念珠不悦的吼着,丝毫没给面子,气焰嚣张至极。 哟呵,听得懂啊! 陌莉一声悠长的口哨:“智商不错啊!” 念珠气急败坏想要动手,幸得下夏凝香唤住。 “念珠,不许无礼!” 念珠瞧夏凝香有些怒意,不悦的闭上嘴,对上陌莉翻了一个大白眼。 陌莉浅笑着,并没有因为念珠的放肆而动怒。夏凝香有些意外的盯着她,想着听说前些日子这韩轻浅被马车给撞了,听说失忆了?如今这韩轻浅见着自己也不在大吵大闹的辱骂,就连念珠这般羞辱她也还能说出“高级动物?”这样的词汇,着实让她另眼相看。夏凝香嘴里念叨着高级动物这词,显然不懂,眼神错愕的看向韩轻浅,难道她真的是因为被马车撞坏了脑子? “韩二小姐说话真是越来越幽默,没点文墨的人还真听不懂!” 夏凝香边说边用手扶了扶额前的发丝,不知情的人看似这动作那是相当的优雅自然,可看在陌莉的眼里,这点小心思她还是能看穿的,顺着夏凝香的玉指看去,一点光亮闪花了陌莉的眼,呃的个娘啊,什么玩意?揉了揉眼,仔细一看,那是插在夏凝香云髻上的钗子,一只凤凰头上镶着红色宝石,雕工精致,这枚红色的玉钗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难道,这就是柳月娥口中说的红玉凤钗? 果不其然,一看就不是凡品,也难怪能将柳月娥气成那副德行。 “这凤钗可真独特,看上去真是美奂绝伦啊!” 陌莉故意夸着,还带着觊觎的眼神探过去,念珠果然扶住夏凝香,一副忠心事主迫不及待要炫耀的狗腿样。 “这可是摄政王赠与我家姑娘的聘礼之一。” 陌莉眼色咋惊,故作夸张道:“聘礼?” “看你的样子还不知道吧,下个月初摄政王会迎娶我家姑娘,以后你若想见上我家姑娘一面,绝非站着说话,不对,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念珠,不得胡说八道!” 夏凝香面带娇羞的训斥了念珠,转眼对着陌莉温婉笑道: “韩二小姐听笑话了,凝香知道韩二小姐一直爱慕着王爷,可是王爷的心思难测,凝香若是早点知道韩二小姐对王爷……。” 陌莉看着夏凝香这副矫揉做作的样子,内心翻滚的想把前日的午饭给吐出来,故作耳背道: “啊?你说什么?夏姑娘是不是误会了,我韩轻浅如此这般的金枝玉叶,虽然曾经可能爱慕过王爷,可王爷却是不喜欢我的,好歹我一个姑娘家也有些自知自明,岂会高攀王爷这样衣冠楚楚的……”最后两个字陌莉故意没说,看着夏凝香转瞬变息的爆青筋的挑了挑眉头,陌莉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又道:“夏姑娘你是再说笑话吗?” 夏凝香尴尬着,却不以为耻,反而说道: “韩二小姐,你是不是还在责怪凝香与王爷,你可千万别怪王爷,这一切全是凝香的错!韩二姑娘若是喜欢这只凤钗,凝香愿意将此送给韩二姑娘,你可千万别再怪罪王爷,也别在世人跟前说王爷的不是啊!” 我艹,陌莉算是佩服了,这夏凝香不仅睁眼说瞎话,还赤裸裸的诬陷她啊!她说了要她的凤钗吗? 这个夏凝香,角色转换的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凤钗取下,神速般的插到了陌莉的头髻上。 那眼神明显的挑衅,还带着阴谋。 我艹,陌莉简直还没反应过来,只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韩轻浅了,若以前的韩轻浅会因为这种事情出手打人,那么今非昔比啦,她陌莉可不吃这一套,迎面一个笑容扯开: “我岂敢责怪,以前呢,是我的错,我不该打扰夏姑娘和王爷,如今你们双宿双栖,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啊是真心的祝福你们,恭喜啊夏姑娘,这个凤钗你快插好,我可不喜欢被这凤钗插,插你一个人就可以啦!” 陌莉速速将凤钗取下来,递还给夏凝香,那夏凝香并无伸手的意图,一双无辜的眼瞪的老大,惊愕着又羞愧着。 夏凝香晃眼看着一抹金墨色的裙摆,故作头晕,瞬间跌入身后男子的怀里,一声娇吟: “王爷!” 陌莉听见这声王爷,有些错愕,转眼看去,面不改色的瞪着眼前的男子,轮廓分明,俊俏不已,浑身散发着尊贵气息,但那一双深邃而英锐的眼,却带着陌生的怒意。 陌莉倒也不怕,问心无愧,将凤钗递再夏凝香眼前。夏凝香抓住身前男人的手臂,一展柔弱的脸色,委屈的眉毛鼻子都纠成了一团,怕是她在吸吸鼻子,就要哭了吧? 稀巴烂!奥斯卡演员啊! “王爷,千万别怪韩二小姐,她对王爷是一片真心,这韩二小姐喜欢凤钗,妾身也只能让了她去,只是妾身怕王爷责怪……” 楚凌云疼惜的抱过夏凝香,随即怒向陌莉,那眼神,恨不得杀了她一样。 “不是让你别招惹凝香吗?” 陌莉浑然看戏一般,啧啧两声:“我在这里等人,又不是来招惹她的!” “你到底想怎样?三番五次的加害本王的爱妾,你信不信本王按律惩办你。你这女人,不配佩戴这凤钗。” 楚凌云低吼着,鄙夷的眼神十分的厌恶她。 陌莉轻哼一声,原来这夏凝香取下凤钗是要玩这样的手段,陌莉事不关己的对着夏凝香正气凛然道: “这凤钗,我还给你,到底是不是我想要,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韩轻浅今天当众告诉世人:第一,这凤钗我不稀罕,第二,我从来就不曾喜欢过王爷,如果曾经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第三,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大家还在传闻韩轻浅喜欢楚凌云的消息,因为韩轻浅不再喜欢楚凌云,相信还有人记得我被马车撞的那一天,就在那样的一天,昨日的韩轻浅就已经死了。我,全新的韩轻浅,为自己而活,为爱我的人而活,那些不爱我的人,见鬼去吧!” 句句铿锵有力,发自肺腑,众人吆喝不齐,有赞同的,有看热闹围观的起哄的。不管如何,他们会把消息传开,这个韩轻浅喜欢楚凌云的故事,从此便会不攻而破。 这个女人真的很有胆识和勇气,然而魏紫只能默默的藏在后面这样看着她,当她被夏凝香言语诬陷,他却不敢上去解围。那个男人是摄政王,是他无力抵抗的人。魏紫心里十分不平,却隐忍着,沉默的看着韩轻浅,他很想上去告诉她,他不是没来,而是来到时候遇上了这样的一幕。 楚凌云闭了闭眼,捏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陌莉瞧他那张紧绷涨红的脸,怕是肺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因为扶着夏凝香不方便,怕是会扑上来杀了她。 很好,这个女人当众羞辱他,还这般若无其事,让他堂堂摄政王颜面何存,如此伶牙俐齿,游刃有余,从前那霸道蛮横耍泼的韩轻浅什么时候变了性子?还是这一切都只是还是故意引起他注意的假象?这女人敢说不再喜欢他,这个女人竟敢当众叫他的名讳,果真是大言不惭,还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休想! “凝香,以后不许把本王赠于你的东西随便送人。” 楚凌云口气冷冽,惊吓的夏凝香更加柔弱:“王爷,妾身知错了。” 念珠上前接过陌莉手中的凤钗,递给了楚凌云,他却没有给夏凝香带上,而是交给了身后的小厮,夏凝香一抹惊色,想要开口却瞧见楚凌云深邃而阴柔的笑道: “这红玉凤钗已被他人玷污过!”话到此处看了眼陌莉,陌莉不屑的睨了眼楚凌云,心里暗想:关我屁事! “本王暂且留下,将来本王再赠给你一支。” 陌莉看着楚凌云的别有用意,瞧那夏凝香听到这话,绷紧了身子,香满面潮红,表情倒是丰富的很,娇柔成这般模样,看着太阳正烈,小心晒化啊! “妾身谢王爷厚爱!” 陌莉也无心欣赏他们你侬我侬的,转身就要走,却被楚凌云一字一句的叫住了: “韩,轻,浅。” “王爷有何贵干?” 陌莉拱手作揖,很是客套。 楚凌云蹙着眉头,一抹意外的惊色,但眼神里更多的是不带感情的冰冷和厌恶,他放开夏凝香,缓缓靠近陌莉。 ‘啪!’一声清脆,陌莉突然顿住,整个人都傻了,柔顺的发丝从肩后滑落在胸前,遮住了她绝美的侧脸。 12 定 情 陌莉感觉侧脸火辣辣的痛,她抬头抹着嘴角的血迹,看着楚凌云一抹冷笑,还未来得及收回手。 楚凌云冷冽道:“滚出我的视线。” 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还这么多人围观,很好!她记下了。陌莉这记恨的眼神正巧落入了楚凌云的眼里,楚凌云不屑的勾起嘴角:“从前到是小瞧你了,经过上次教训原以为你不会就范,没想到你竟无耻到这种地步。” 楚凌云回想起在风雅楼后院被她偷窥到那样的一幕,内心一股无名火燃起。 陌莉想着这具身体的韩轻浅真是遇人不淑啊!随口应了一句:“你是一个没品的人。” “你再说一次试试!” 陌莉并不畏惧,口齿清晰:“韩轻浅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没品的人。” 楚凌云被惹怒了,有力的手猛地掐住了陌莉的脖子,双眼冷如利剑,五指收紧,陌莉感觉脚尖离地越来越远了,双脚蹬着,脸色涨的通红,围观人群众惊,就连夏凝香也不忍这样的画面,故劝道: “王爷,韩二小姐知错了,你就饶了她吧!” 耳边响起了阎罗王的声音:“不要这般不知死活,若非凝香求情,本王就地处决了你。” 楚凌云的手指松开,陌莉跌坐在地上,如获了自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忽而,一阵黑色幻影穿梭过来,楚凌云也没看清来者,正面一掌击中了他的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幻影像风一样卷走了陌莉。 “护驾!” “王爷!” 身后的一片闹腾,护卫匆匆上前驱散了围观的百姓,众人惊慌失色,跑的跑,散的散。唯有夏凝香扶着楚凌云,擦着他嘴角的血迹,担忧的哭了起来。 “王爷,末将立马派人去追捕。”一名将士上来领命。 “不用追了,本王无碍。”楚凌云握住夏凝香的手,神色深沉。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人,可见并非泛泛之辈。 这样一等一的高手,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他不会是别人。 “魏紫,你又救了我。” 陌莉贪恋的躺在他的怀里,望着他挺拔俊朗的脸,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让人臆想非非。 “我该怎样报答你呢?不如以身相许吧!” 魏紫一怔,他出手救她已然暴露身份,当时他真的不忍她再受到伤害,但眼下瞧她还能说出这等轻浮的话来,他也是白了眼。陌莉看穿了魏紫的心思,半含笑意道:“我与你说笑呢。” 魏紫没好气的关心道: “还痛吗?” 魏紫的手掠过陌莉的脸庞,轻柔的像抚摸情人。他是怎么了,惊慌着想要收回手,却被陌莉抓住了。 “休想逃!”陌莉将魏紫的手抓在怀里,又说道:“现在不痛了。” 魏紫拧眉,挣脱开陌莉的魔爪,怎么会不痛呢?这脸上还是紫青色的,内心暗怒着,但更多的是愧疚,若他早点出手相救,她就不用受伤了。 “魏紫,我以为今天你爽约了呢!” 两人并列坐在房顶上,陌莉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下一瞬魏紫身子紧绷,莫名悸动,却也没推开她。 “我很早就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出现,还让我等了老半天,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真是好坏,我要惩罚你。” 陌莉猛地撑起身子,对视着魏紫柔情的眼,双手捧着他的脸,这一刻她渴望了好久,凑上一张樱桃小嘴,要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魏紫羞涩的看着她,眼睛一闭,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 陌莉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有言语的淹没在他的胸膛。 他不想吻她吗? “魏紫,你不喜欢我吗?” 陌莉紧紧的抱着他,声音有些颤,魏紫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里,顿感一股清幽的香味传入鼻尖,于此同时,陌莉也感觉魏紫将她抱的更紧了,内心止不住一阵窃喜。 “我喜欢你,韩轻浅。正因为如此,我想要更好的保护你。” 陌莉怔住,魏紫叫她韩轻浅? 韩轻浅? 她不是韩轻浅啊! 可又不敢告诉魏紫自己不是韩轻浅,缓缓抬头看着魏紫深情的眼,真是太腼腆,太含蓄,搞的她都不好意思**他了。 随即传来一声巨响—— “韩——轻——浅!” 这声音浑厚,穿透力极强,像是一阵风刮了过来,吹得陌莉脸都歪了,幸好被魏紫抱在怀里,耳膜也好受多了。 “狮子吼!” 魏紫眼神犀利,看向四周,整个人特别谨慎。 “狮子吼是什么?” “千里传音的独门绝技。”魏紫口气凛然,陌莉感觉不妙,准没好事的神色,诧异道: “谁这么厉害,河东狮吼啊?” “河东狮吼?”魏紫低眼看着怀里的陌莉有些莫名,正期待着陌莉的解释。 “这词是用来形容泼妇的!” 陌莉眨巴眨巴的说着,顺便抽离了魏紫的怀抱,魏紫眼里掠过一抹失落,又看着陌莉在瓦片上缓慢走动,她身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起,悦耳动人。 陌莉突然摇身回眸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千里传音的叫我?” 魏紫眯了眯眼,淡然说道:“韩禛!” 韩禛! 陌莉双手交叉,越念越上口,看向魏紫一脸的陌生,拧眉问道: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韩禛是你大哥!” “啊!” 陌莉差点忘记,韩禛就是韩轻浅的大哥,难怪念起名字来有点朗朗上口,还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我知道啊,这万一,可能不是我大哥呢?” 这古代世界又不止韩禛一个人会千里传音吧! “这是韩门绝技。” 陌莉石化了,抱着侥幸的心理猛地被魏紫当场击毙。听魏紫这样说来,韩府还算是名门望族啊! “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陌莉摸着头,又有点无辜的看着魏紫。 “自从被马车撞后,我很多事情真的都不记得了。” 魏紫来到她身边,低眉看着她,那眼神盯得陌莉内心扑扑的跳动。 “我送你回去吧!” “好!” 魏紫强而有力的手臂搂过陌莉的肩,轻声说道:“抱紧我!” 当陌莉伸手抱紧他的腰部,一股热流侵入体内,魏紫脸色绯红,不敢再看她一眼,陌莉则内心乐滋滋的,越抱越紧。魏紫带着陌莉飞檐走壁,唆的一会儿,就到了韩府外。 陌莉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想来这魏紫的轻功应该很好,若不是带着她,他一定轻松很多,她感觉到魏紫一定很累,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刚要伸手替他擦,听见身后一声呐喊: “二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沉鱼都快被打死了!” “什么!” 陌莉大步流星般的冲进韩府,终究还是回头看了眼魏紫,又才跑了进去。 魏紫知道,那眼神真的不容期待。 13 禁足 韩府大院,一群人围着,沉鱼被小厮压在凳子上,一道道闷闷的木棍声落入陌莉的耳朵! “二小姐!” 羞花和闭月抱头哭的梨花带雨,看她二人脸上的巴掌印,嘴角还挂着彩,陌莉心里有了底。 柳月娥神清气闲的坐在院里的椅子上,那尖嘴猴腮的丫鬟看好戏似的歪着嘴。 一身着赤褐色服饰的中年男子,面色黝黑,刚正不阿,手里拿着木棍,正要落在沉鱼的屁股上。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她大哥?陌莉有点不敢信,韩轻浅的大哥韩禛如此的不起眼,还真让她有点失望。可谁又规定古代人就必须个个长的帅气,对吧? “大哥,别在打了。” 陌莉上前呵住,男子回眸一怔,说道:“二小姐,我是顾泉。” 陌莉瞬间石化,觉得自己像碎玻璃一片一片的散掉了。 就连挨打的沉鱼,张口结舌连疼痛都忘了喊,还有羞花、落雁、闭月三人满脸汗颜的摇着头,最为夸张的柳月娥和她尖嘴猴腮的丫鬟,憋了许久终于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轻浅啊,你连你大哥都不记得了吗?” 柳月娥笑得特别夸张,敢情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吧,云姝猛地拉了拉柳月娥,她瞪住云姝不禁嚷道:“死丫头,干什么呢?”顺着云姝的眼神望去,柳月娥速速起身,眼色肃然,一展温婉的笑容,还委身欠了身子:“相……”刚想喊,看到那双眼神冷冽,凛然神威,没敢喊出口,院内人都低头恭敬道:“大司马!” 能让柳月娥瞬间面目丰富,表情惊恐的人,怕是只有韩禛。 陌莉回头,一身白蓝色的锦袍,腰间一根紫金色腰带,腿上一双白色靴子,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在他看到陌莉的那一瞬,那道锁就像云雾一般散开了。 “轻浅!”声音沉稳,颇有磁性。 陌莉从来没想过第一次见到韩禛会是这样的情形,也没想到韩禛并非她想的那般老成,世故,他面目清爽,干练沉着,英勇不凡。又瞄着柳月娥阴奉阳违的神色,这韩府到底还是韩禛说了算的,一看韩禛这威武的气质,柳月娥那崇拜又害怕的眼色,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追到韩禛啊! 能有这样的大哥,那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大哥,为什么要打沉鱼,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韩禛眉头一拧,随即又笑道:“这管丫头的事还是交给你嫂嫂,有她管着,我也放心,你就别插手了,走,随大哥去屋里好好说说话!” 韩禛拉着她的手臂,陌莉当即甩开,撇着嘴不悦。 “大哥若不过问此事,轻浅绝不会罢休。” “轻浅,大哥许久未见你,很想和你说说话,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韩禛眼神坚定,拉着陌莉,她也是倔强,偏不走。 “二小姐,你别管我了!”沉鱼小声喃喃,柳月娥瞪了她一眼,回眸媚笑: “相公,这事也怪妾身,若是早点告知相公,妹妹也不至于如此。” 韩禛瞄了眼柳月娥,有点不悦,却又瞬间掩饰了过去,客气说道: “何事?” 柳月娥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柔声说道:“妹妹可别怪嫂嫂告状,这事相公也应该早有所耳闻,妹妹大闹摄政王一事闹得满城皆知,今儿好像又去找了那夏凝香得麻烦,听说妹妹还被摄政王当街打了,不仅如此,昨夜妹妹回来还和,还和一陌生男子在街头拉拉扯扯,妾身自然不好直接问她,相公你也知道妹妹的脾气,若是没有证据,冤枉了妹妹可不好,所以叫了她的丫头过来问话,岂知这些丫头牙尖嘴利,出言不逊,妾身就是替妹妹管教管教而已。” 陌莉瞪了眼说话的柳月娥,这个柳月娥如此清楚事情原委,定是派人跟踪了她。 陌莉忙上前解说: “大哥,肯定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你以前干得那些事情还少了吗?还不嫌丢脸的吗?”韩禛温柔的口气多了几分严厉。 “大司马,二小姐冤枉!” “闭嘴!”柳月娥吼住说话的闭月。 韩禛犀利的瞪着柳月娥,那柳月娥也不敢再说。韩禛回眸一双深邃的眼看向陌莉,仿佛早已看穿了她似的,陌莉突然才明白,为什么韩禛不想纠缠此事。 “轻浅,这事大哥也听说了,你没事吧?” 韩禛关心的看着她,陌莉吸吸鼻子,白了眼柳月娥,笑道: “大哥,我没事,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招惹那个摄政王,不会给韩府丢脸,你就放心吧,今天只是巧遇,妹妹都被他打脸了,再也不会喜欢他了,就让他去娶那个夏凝香好啦,再说我怎么会去找夏凝香麻烦?你看我哪次找她麻烦,有完好无损的回来?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没被她整死就不错了。” “真的?”韩禛眼里掠过一丝意外。 “当然!”陌莉肯定的点头。 “那陌生男子是怎么回事?” 韩禛这口气问的陌莉有些心虚,猛地回瞪住柳月娥,见她轻笑道:“相公,这可是云姝亲眼在府门口看见有陌生男子送妹妹回来呢!” “云姝,可有此事!” 韩禛神色严肃,口气略重,云姝哆嗦着站了出来,面不改色道: “是的,大司马,奴婢亲眼所见。” “轻浅,你作何解释?” “我……前几天被马车撞了,那位公子就是马车的主人啊,他来赔礼道歉,看我有没有受伤!” 陌莉如实说道,韩禛面露担忧,关心道:“你可有伤到哪儿了?” “大哥,我没事!” 陌莉原地转了一圈,看得出韩禛是真的关心她这个妹妹的,柳月娥贫道:“还说没事,相公,她都失忆了。” “失忆?” 韩禛大惊,下意识看向陌莉,害的她差点没站稳,这个柳月娥,真是哪壶不堪提哪壶。 “我……” “相公若不信可以问顾泉啊,刚才轻浅管他叫大哥呢!” “是啊,大司马,这儿所有的人可都看见了。”云姝迎合着,一主一仆唱着双簧啊! “顾泉!” 韩禛一喊,他立马站到面前,毕恭毕敬,看这情况,她是瞒不下去,也不等顾泉开口,陌莉甩了柳月娥一脸回马枪,不屑的笑道:“大哥,我这不是为了不让你担心,妹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能活着就不错了。”这句话来自陌莉的内心深处,说的特别沧桑。 “堂堂大司马的妹妹被马车撞了,岂能这样就算了,你把那公子叫来,哥哥我要亲自审问。” 韩禛大气凛然,他就不信,天子脚下,目无王法,撞了他妹妹竟当没这回事?道歉赔礼就能打发了? “大哥,没必要!人家还赔了我金子呢!”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袋金子,亮闪闪的紫金色袋子,看的柳月娥眼都直了。 陌莉看向柳月娥那副爱财入迷的样子,故意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韩府虽然不穷,可也并非富贵如油,况且看得出这韩禛并非那种贪得无厌之人,想必韩府也是挺节省的。这柳月娥喜欢红玉凤钗那样的奢侈首饰,肯定贪慕虚荣。 “大哥,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之前闯了那么多祸,给你和爹都丢了不少脸,如今不一样了,我被那马车一撞,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人和事,可我也想通了很多事,今后我也不惹事了,这多好啊!” 韩禛嘴角勾起笑意,眼里一抹精光。 “这样说来,到还要感谢那位撞你的公子?” 陌莉笑着点头,韩禛厉眼一瞪,吓了她一跳: “跪下!” 陌莉惊愕了,韩禛你变脸太快了吧?刚才还不是这么回事呢? 陌莉下意识看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们都朝着她点头,暗示自己跪下呢! 陌莉低眸瞧着韩禛气势凌人,这阵势并不亚于那楚凌云,看来这柳月娥怕他也是有道理的,为了不吃苦头,也只能牵强的跪下去。 “韩轻浅,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摄政王今日打你,而后被人袭击受了伤,他岂会就此罢休?” “是啊,这可是谋害皇亲的大罪。”柳月娥煽风点火,韩禛斜视了她一眼,又对着陌莉说道:“说,救你的人是谁?” 陌莉一怔,他怎么知道的?下意识瞟了眼柳月娥,不会是她吧?看她那担惊受怕的样子,不太像,不过,韩禛这样精明的人,打听这点消息应该不费事,不管他如何逼她,反正她是不会出卖魏紫的。 “没人救我,楚凌云就是我打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韩禛直面凝视着她,目光清澈,没有杂质,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相信!何况是韩禛,陌莉内心不禁想笑,又听韩禛说道:“直讳王爷名字,韩轻浅,我看你吃了这么些苦头,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韩禛觉得自己刚才难道产生错觉了?竟然相信眼前这个妹妹真的要改过! “从今起,韩轻浅没我的允许,不许出府门半步,谁敢私自放她出府,家法侍候,绝不容情!” 整个院里回荡着韩禛的声音,人人自危,没有人敢出声。 “韩轻浅,明日随我去摄政王府,负荆请罪!” 14 请罪 陌莉不可思议的望着韩禛,有没搞错,让她去面对楚凌云那副吃不完要不完的嘴脸负荆请罪? “我不去!” “由不得你!” 韩禛的眼里写满失望,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柳月娥见状,蔑笑了一眼,带着云姝速度离开。 “二小姐,回去吧,大司马近来事务繁琐,心情不悦,你可千万不要再惹事,凡事都听他的就好。” 顾泉语重心长,面色祥和,他扶起了地上的陌莉,又朝着闭月羞花道: “赶紧的带着这丫头回去疗伤!” “是!”闭月羞花应了,扶起受伤的沉鱼看着陌莉不依不饶的抓住顾泉的手臂哀求道:“顾大叔,我不想去摄政王府,你帮我求求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出府门,不去惹事,我乖乖听话。” 顾泉有一瞬的错觉和诧异,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二小姐若将救你的人交给大司马,兴许不用去摄政王府。” 陌莉愣住! 香蕉你个扒拉! “那算了!” 顾泉瞧陌莉转瞬的变化,又惊了。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咱们回去!” 没走几步,陌莉发现身后有侍卫跟随,一定是韩禛派来看守她的,怕她跑啊!真把她当犯人对待?这韩禛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陌莉一抹微笑,欣然回头,:“我韩轻浅是什么人,我说明天会去摄政王府,就一定会去,一言九鼎,天马都难追!” 侍卫听后,停住了步伐,都掉头看了眼身后的顾泉。顾泉瞧着陌莉正气凛然的神色,有一种独特的威震力,要是往日他定是不放心,可是今日他不得不刮目相看,这个失忆的二小姐性子倒是变得温和不少,至少没有像往常一样演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这才让侍卫都退下了。 “顾大叔,谢了!” 顾泉又一怔,内心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个二小姐,果真是有了变化! 落雁手脚麻利的拿了药膏替沉鱼上着药,闭月羞花也都各有事做,唯独她看着沉鱼痛的眼泪汪汪,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沉鱼,都怪我不好,若是你们没跟着我,就不用吃苦了。” “二小姐说什么呢!奴婢死也不会出卖二小姐!”沉鱼吃力的说道。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不许你乱说。”落雁道。 “谢谢你,沉鱼!”除了这句话,她还能说什么,看着沉鱼屁股开花的伤势,陌莉顿时觉得自己很无力,虽然身为一家小姐,却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二小姐,明天你真的会去摄政王府?”闭月问道。 “嗯,该来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那你带奴婢去吧!”闭月自告奋勇,她想着沉鱼受伤,落雁会医术必定要照顾沉鱼,羞花太小,唯有自己最合适。 陌莉很感激的看着闭月:“不用了,闭月,你也留在府里,明儿我和大哥一起去,你们谁都别跟着。” 韩禛那个人,感觉他对这个亲妹妹还是挺关心的。陌莉也不想她们再受伤害,这一切全是身体主人曾经惹下的祸事,既然占用了人家的身子,就该由她来替她解决,替她善后。 陌莉抿了抿嘴唇,忽觉得有点饿。 “奴婢去替二小姐煮碗粥吧!”羞花看她样子像是饿了,慌忙朝厨房跑,陌莉微笑着,走出了沉鱼的房间。 昀辉堂 韩禛坐在书房内,拿起毛笔,挥写着‘忠义’二字。字体浑然大气,笔笔如金。 自古忠义难两全,他只想尽力而为。 “相公!” 一声娇喊,韩禛抬头望着门口柳月娥,淡笑道:“进来吧,夫人!” “妾身给相公炖了一碗百合莲子羹!” 韩禛伸了懒腰,她不说倒还真的有点饿,放下毛笔,优雅的走向柳月娥,坐在椅子上,接起柳月娥递来的莲子羹,温润的喝了一口。 “不错,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只要能盼到相公回来,妾身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 柳月娥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魅惑的笑着,手也不规矩的朝他的胸前伸去,韩禛眼中闪过一丝敏锐。 “相公,不如让妾身侍候你早些歇息吧!” “夫人,近来事务繁忙,明日还得去摄政王府,为夫得好好想一个万全对策,已保轻浅的安危。” 韩禛握住她的手,面露微笑,柳月娥看他这般说词,也不好发作,内心暗恨,又是韩轻浅,这笔账她一定要算在韩轻浅头上,转瞬温婉大度的笑着: “好,那妾身就不打扰相公了。相公可别累坏了,妾身先行回屋歇息。” “夫人慢走!”韩禛说此话时,眼神并没有看她,而是低头喝着莲子羹,气的柳月娥羞愤着跺脚而去。 柳月娥前脚一走,后脚顾泉就迈进了房间。 “那丫头还是不肯去摄政王府吗?若明日不去,即便五花大绑也得绑着去?” “回大司马,二小姐答应了。” 韩禛一怔,疑惑道:“答应了?” “是啊!起初我也不相信,可是看二小姐态度坚定诚恳,而且还说出一言九鼎的话来。” 顾泉如实说道,韩禛皱眉,起身踱步,“她被何人马车所撞?” “属下已打听到,据闻二小姐那日是去西街拦下摄政王的马车。” “马车里坐的是摄政王?”韩禛低沉的惊咋着。 “那位送二小姐回府,又给她金子的才应该是马车的主人?摄政王若在马车内,岂会不认得她?” 顾泉提醒了韩禛,他惊了一下,很快镇定了起来。 “马车内不是摄政王,那人是谁?” 顾泉道:“这恐怕只有二小姐才知道。” “她想维护的那个人绝非泛泛之辈,能从摄政王眼皮下救走她,还得有些本事,大楚城内这样的高手并不多见!” 韩禛的分析让顾泉更加坚信他主子的先见之明。 “大司马怀疑……?” 韩禛睨了眼顾泉,浅笑道:“八九不离十,我在想,是谁告诉轻浅摄政王会去西街的?” “属下改日问一问二小姐?”顾泉说道。 韩禛摇头:“她不是失忆了吗?连我这做大哥的都能忘记……?”转眼又道: “今日她到是挺会说话。” 韩禛对上顾泉的眼,两人不谋而合,顾泉回道:“兴许真的是失忆后才有所改变。” “这性子也变了不少。” “刚才二小姐还求属下替她向大司马求情,说是她知道错了,再也不惹事,乖乖听话。要是换做从前,岂能说出这等话来,早怕是闹得韩府鸡犬不宁了,还能仍由着夫人打了她的丫鬟,却一声也不吭的。” “你也有所察觉!”韩禛话中有话,顾泉会意: “属下定会着力调查。” 韩禛点了点头,顾泉退出房门,他神色凝然,陷入了沉思。 翌日。 陌莉跟随韩禛、顾泉来到了摄政王府。 府门口立着两头虎翼盘龙,琉璃金瓦,真所谓是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 侍卫看了眼韩禛的腰牌,客气着并入内通报。 没会儿,侍卫从里面出来,邀请他们入内。 “慢着!” 韩禛这声音,不仅惊了她,连侍卫都惊楞的回头了。 陌莉看他竖起了眉毛,神色严肃,肯定没好事。 “绑上!” “大哥,你做什么!”她惊愕了,看着顾泉手中拿着一根硕粗的绳子,还抽出一把剑来,吓得陌莉退了两步。 “二小姐,得罪了!” 15 娶她 “顾大叔,你不会是要砍我吧?” 陌莉说出这句话,顾泉忍不住想笑。 “二小姐放心,我就是砍了自己也不会砍二小姐。”顾泉能这样说,只能说明他对韩禛特别的忠心,那不是一般的关系。 “哎呀,你别绑那么紧啊,好痛哦!” “顾泉,用点力。” 韩禛犀利的一双眼看着陌莉那副不用虚张声势,也知道她在装的神色,很是嫌弃。 陌莉得知被韩禛看穿厚忍不住翻着白眼,韩禛你个圈圈,我是你亲妹啊! “啊,捆的好痛,好不爽,不舒服,不愉快,我受不了!“ “二小姐,我还没用力。” 陌莉怔了,吸了口气,缓缓说道:“顾大叔,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顾泉拧着眉头,在韩禛的示意下钳制住陌莉的肩膀,使劲的往后一拉。 “啊!” 真的捆得好紧,都快不能呼吸了!有必要这样吗?不就是请个罪,早知道就不要答应来请罪了。 陌莉被成功的被绑成了麻花,背上还插了一把剑,好重!原来那把剑不是用来砍她,而是拿来背的。 “大哥,这不是负荆请罪,这是负剑请罪!” 韩禛忍俊不解的看了陌莉一眼,他这个妹妹,从来没让他安生过,从小惹是生非,如今惹上摄政王,让他丢脸不要紧,重要的他希望韩轻浅能够觉悟。眼看着绳子太紧,陌莉动弹不得,整张脸涨红的发紫,韩禛心下一怔,是不是真的绑的太紧?眼里抹过一丝不忍。 “大哥,我错啦!” “这话你对王爷说吧!” 韩禛忍住了不舍,掉头不想理她,大步迈进了王府。陌莉又看向一旁的顾泉,只瞧他也摇了摇头,表示无能无力。 我去,这还是不是她亲大哥啊!?答案肯定不是啦—— 陌莉像漏了水的椰子一样,吊儿郎当的样子,偏偏倒倒的跌进了王府。 这摄政王府真是壮观,正中间,琉璃盘内,有麒麟坐镇,右边玛瑙瓶中,插几枝弯弯曲曲榕树,分道扬镳处有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 这真像灵霄宝殿啊!奢华,奢靡,胆大包天,区区王府搞得像如此壮观,那这大楚的皇宫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色? 摄政王! 岂不就如同皇帝! 晃眼看去,左边有道朱雀门,那门上的有一月台,冒着寥寥生烟,像仙境,台中的凤凰石刻真是栩栩如生啊! 看吧,它还眨眼呢! 眨眼? 眨眼? 我艹,真凤凰啊! 不是孔雀吗? 果不其然,那只鸟它还真的走了两步,右腿好像有点瘸,顿时它又回头看了眼陌莉,陌莉有点害怕,又有点激动,因为那只鸟的眼神特别的犀利。 怎么看怎么觉得它把自己当仇人呢? “韩轻浅,你怎么走神了?” “我被这府内景色迷惑,不禁看呆了。” 韩禛莫名的看着她,又听她小声喃道:“真是奢侈,劳民伤财!” “不得胡说!”韩禛训斥着,回头又问道:“你当真忘记了以前的事?” “是啊!为什么大家都怀疑我,难不成我还能不是韩轻浅。” 韩禛愣看了她一眼,说道:“上次谁让你去西街的?” “忘记了啊!” 陌莉心不在焉,心思这会儿在那只鸟身上,好美的宠物鸟,好想吃。 “微臣见过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陌莉回眸,这韩禛和顾泉都已经跪在地上,三叩六拜行大礼了。 啊,呀,哟!纯属祭拜神灵。 “韩大司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大司马行如此大礼,本王真是不敢当。” 楚凌云双手交叉,并未上前去扶韩禛,身后一群仆人,大有带人看好戏的神色。 “轻浅,还不跪下。” 韩禛低吼,她撇了撇嘴,刚要跪,却不知谁在她身后,朝她的双腿踹去,咚的一下跪在地上,我去,膝盖好痛! 陌莉回头去看,身后的人早已散开,分不清是谁干的。内心不爽,可又不敢发作,只好瞄向那楚凌云,他正巧看见这一幕,嘴角挂起一抹邪祟的笑意。 陌莉按耐住内心的悸动,她是来负荆请罪的,千万不要生事,赶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松了情绪。韩禛见此也紧了一紧,原担心这丫头肯定会大闹摄政王府,才将其捆绑起来,可此刻一见她受到如此大辱居然没有丝毫的怒意,韩禛不禁心头一震,面上却还是保持了风度。 “韩禛今日带舍妹前来请罪,舍妹不识好歹开罪了王爷,还望王爷大人大量,不计前嫌,饶恕舍妹懵懂无知!” 此话一出,陌莉震惊了。 韩禛,在府里那般威武的人,跪拜在楚凌云的脚下,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过高。原来人在权贵的面前,就算你再傲娇又如何?在朝为官者,他始终是君,而你是臣。 “韩大司马快快请起,本王岂敢让你久跪于此,快起来!” 楚凌云亲手扶起了韩禛,眼里露着狡黠的光。 “多谢王爷!舍妹犯下如此大错,微臣领她前来服罪,任凭王爷处置。” 什么! 任凭处置! 尼玛啊,看这楚凌云这表情,俊逸的脸上露出邪恶的表情,就像墓地里刚爬出来的吸血鬼一代。 大哥,你把妹妹交给他,不就等于让他吸干你妹的血吗? 陌莉翻了几翻白眼,只觉得头晕了,好晕! 晌午的阳光正烈,楚凌云已邀着韩禛去了阴凉处的亭子里坐下,品着茶水,吃着水果糕点,而陌莉则背着那把剑跪在烈日下,又沉又重,口干舌燥,就她傻子似的跪在这里,斜眼瞄了瞄,那只鸟好像还盯着她呢!也不知道还要跪多久,可恶的楚凌云,若非为了赎罪,她才不会真得跪在这里。 “这负荆请罪,原是邯郸廉颇大将军请罪于蔺相的典故,此典故又被称为将相和,本王倒是很乐意与韩大司马并肩而行。” 楚凌云抿着茶,霸气的笑着,想来韩禛到是颇有诚意,眼看着其妹正跪在烈日毒头里,他连眉毛也没抬一下。 “承蒙王爷错爱,微臣乃大楚子民,理应尽责辅佐明君,并于王爷同舟共济。” 韩禛的眼神看着院中的陌莉,抽搐了一下眉,但掩饰的极好,转瞬勾起嘴角的笑意道: “舍妹也是诚心求成,还望王爷高抬贵手,饶她不死。” 楚凌云咧嘴笑了起来,睨了眼韩禛,眼神深邃。 “韩大司马果真不容小觑,有意思,你这妹妹性子刚烈,霸道蛮横,目无天日,倒也有今天这般安安静静的跪在本王的府中,本王很是吃惊!到底还是韩门子女,能屈能伸,方得善焉。” 楚凌云远远望去,看着那瘦小的身姿摇摇欲晃,这般折腾一番,不死也虚脱。 “王爷说笑了,微臣听说王爷昨日受伤,不知王爷可知是何人所为?” 韩禛突然一问,楚凌云眼里闪过一抹厉光。 “本王不知。”口气冷漠,随即又道:“这不还得问你那刁蛮的妹妹。” “微臣在家盘问过舍妹,据她而说,那人救了她之后便将其扔在了路边,并未看清来者何人。” 韩禛在赌,赌楚凌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如果知道,那么他会在那马车里吗? “哦,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楚凌云淡然的盯着他,含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韩禛低了眉眼,楚凌云有心隐瞒,他也不便再问。 陌莉热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滴落,背部都打湿了,还有胸前。我艹,他们还在摆龙门阵,不管她死活啊! 这什么玩意!下意识看了胸前打湿的一片,隐约就能看见她雪白的酥软。 回眸望去,瞧着那楚凌云正用深邃的目光盯着她,并缓缓的朝她走了过来。陌莉转眼看向韩禛,他正朝她比着手势,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呢!否则割舌头,砍脑袋,随她选! 尼玛,亲哥哥恐吓啊!楚凌云,你不要再过来了!可是这样的话陌莉暂时还真不敢说出口。 “早前如此乖巧听话,也就不必吃那么多的苦头。” 楚凌云讥诮的声音响起,陌莉抬头凝视着他,嘴角扬起笑意。 “这些苦算的了什么,不就是负荆请罪嘛,若非为了我哥韩禛,我还真不屑再见到你,杀了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轻松,可是你不敢,你怕我。” 陌莉歪着嘴角,笑的淋漓尽致,毫无顾忌。 楚凌云冷冽的眼里充满愤怒,她怎的可以如此的肆无忌惮,放浪不羁。又夹杂着有一丝惊愕,还有些莫名心思,这一切的情愫落在她清澈的明眸里,到底是谁给了她如此的胆子,随便一句话就能激怒他,就能让他想要摧毁一切。不,他不能被她所控,他不能。她说的对,他还不能杀她,他要拥有她! 陌莉看着楚凌云眼神里的恨意越来越浓,爆发啊,爆发啊!呵呵,一旦楚凌云爆发,韩禛必定不会对他客气,可是,这楚凌云眼里的怒气缓缓变成了邪魅的神色,陌莉有些惊愕他到底在想什么? 下意识发现,楚凌云的眼神停留在了她的胸前,坏坏的笑道: “我要娶你。” 16 噩梦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本王一诺千金!” 这表情势在必行啊! 阳光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 在陌莉惊愕的眼中,楚凌云这邪恶的身影晃来晃去,陌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讨厌这个男人。 不管他长得多好看,她就是打心底的讨厌他。 “韩轻浅!” 陌莉晕了过去,楚凌云凝惑的看着陌莉脸色苍白,柔弱无比,想起昔日她蛮横的身姿,如今躺在这儿奄奄一息,有股莫名的滋味说不出来。 风雅楼 “姑娘,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念珠看着夏凝香摔了桌上的杯子,又砸了花瓶,一声不吭的坐在凳子上。 “姑娘,王爷是不可能娶韩轻浅的,一定是那些人谣传!” 念珠宽慰着,夏凝香柔声不悦道:“昨儿那韩禛带着韩清浅去了摄政王府负荆请罪,听说王爷罚她跪在院子里,后来晕倒了,醒来之后,王爷就宣布要娶她。”这消息可是她的人从府里打听来的,绝对错不了。 念珠愤愤不平:“姑娘,这可不能由着王爷,姑娘和王爷两情相悦,韩清浅那狐媚子一心想攀上王爷,千万别让她得逞。王爷定是看着韩大司马的面子才答应的。姑娘也别慌,王爷说过要迎娶姑娘的,不如姑娘今儿去摄政府里探一探?” “不,我不去。王爷最不喜欢闹腾的女人,我就在这里等他,念珠,你去买些天灯回来。” 夏凝香口气平常,并没有往日的柔弱之态。 “是,姑娘!”念珠退出房门,待她的脚步声走远,夏凝香才缓步来到床中,玉手伸入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来,眼神犀利,那把匕首神速的在她手掌心中旋转,这摄政王妃的位置除了她,谁也别想坐上去! 夜里,夏凝香在风雅楼的亭台提笔,心思澄明,看的念珠心急如魂,摄政王都快娶韩清浅了,她家姑娘还能在这儿静心的写字。 “念珠,替我研磨!” 夏凝香望了眼念珠,看她急切的心思不由得扯动嘴角笑意。 “凡事的慢一点,仔细斟酌,有的人就是为了成为你的铺垫而生。” 念珠听她这样一说,心下明了,暗里偷笑:“姑娘的意思是说王爷不是真心娶韩轻浅的?” 夏凝香淡笑,不想解释。无论楚凌云娶谁,都不会选她夏凝香当正妃,这是皇族利益的规矩,不管楚凌云有多爱她夏凝香,他的正妃必须得是一位门当户对,有地位有价值的女子,这个人选,无疑最好的选择就是一直爱慕他的韩轻浅。每每想到此处,夏凝香的眼里充满恨意,可是,至于能不能让她活着嫁入王府,那倒是另当别论了。 夏凝香轻抚着天灯,一盏一盏将它们送向四面八方,飘在夜空中,像星星点亮了黑夜。 “姑娘,天灯真好看!” 趁着念珠走神,夏凝香的手中抛出一粒石子,一盏天灯神速般的飘向了南边! 摄政王府,静悄悄的,朱雀门月台上,楚凌云和凤站在一起,摸着它碧绿而闪着橙光的羽毛。 “大哥,还未歇息?” “你不也是不请自来吗?” 楚凌云转身看着一脸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裕亲王。 “凤的腿还未好?”裕亲王低头看了眼它的腿,走路还瘸着呢。 “那还不得拜她所赐。”楚凌云没好气的说道。 “她?”裕亲王恍然,又笑道:“大哥你当真要娶她?” “是的。” 楚凌云口气确定,一旦决定的事,绝不更改,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哦,听说韩家二小姐负荆请罪,在你府里晕倒了,人现在还没醒来呢!” 裕亲王随口说道,楚凌云睨了他一眼,“关你何事!” “是啊,不关我事!韩家二小姐喜欢你那是人尽皆知,你拒她千里也是人尽皆知,此次大哥你上书陛下突然要娶她,即使陛下答应,这也很难让朝堂上的人平复,再说韩大司马哪儿,同意了吗?” 楚凌云眼里一抹精锐,转瞬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不是来帮我的,你是来替他做探子的。” 裕亲王嗤笑着:“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不过我不想探听什么,你知道我对你们这些政治权利没兴趣,不过我要提醒大哥你一下,你与韩大司马联姻,陛下那儿,你可曾想过!” “他为皇,我为臣!岂能不为他考虑?韩门将候,祖上三代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可谓是国之栋梁,韩门军权在握,他已娶了佟烈候之女,江东大半已握手中,即便我不娶那韩家二小姐,也还是会由他来娶,或者你来娶?你说呢?不如,大哥把这等好事让给你?” 裕亲王难堪至极,赶紧推脱的笑道:“多谢啦!君子不夺人所爱,你们谁喜欢,谁娶去!” 楚凌云眼神深凝的看着裕亲王,眉间一抹遂意:“我还真觉得你最为合适。” 裕亲王跃上亭台,挥了挥手,云淡风轻的笑道:“大哥,你别拿我做挡箭牌,我这人懒散惯了,你让我娶妻,得了吧!如今这大好时光,我去寻花问柳还来不及呢!” “看来,只好由我来娶她!”楚凌云含着深沉的笑意。 “那是,她喜欢你,你娶她最好,陛下会明了的。再说,听说大哥钟爱那风雅楼的女子,大哥你不会要把她也娶进门吧!” 裕亲王精明的目光展露无疑,楚凌云拧着眉,不悦道: “多事!还不快走!” 裕亲王瞧楚凌云神色深凝,定被猜中心事,回眸一笑:“我的王妃,一定要是我最爱的女人。否则啊,另可不娶!” 说完,转眼飞跃深处,人已消失在黑暗中…… 楚凌云沉了脸色,眼神深邃的看向不远处一盏天灯飞来,飘飘然落在了月台上,他捡起天灯,看着里面写着一排小字。 “君如天上月,妾似水中萍。君心如磐石,妾心如蒲草。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 凝香! 楚凌云挑起了眉头,沉了一口气,他的王妃,不能给心爱的之人,这是他唯一不能给她的,凝香,希望你能懂得。 夜里,十分安静,静的只能听见虫鸣,陌莉从床中醒来,看着自己穿着喜服,坐在铜镜前,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她也穿着喜服,缓缓转过头来。 “夏凝香!” 我去,她在这里做什么! “韩轻浅,你还我王爷,你把王爷还给我!” 夏凝香嘶声力竭的喊起来,她猛地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凶神恶煞的朝着陌莉扑去! 陌莉惊慌的动弹不得,一刀插进了她的胸口,鲜红的血从衣服里蔓延了出来…… 啊! 17 不嫁 “二小姐?” 陌莉猛地从床中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听见闭月的声音才平复了心绪! “我做噩梦了。” “是啊,二小姐你胡乱的挥着手,喊着不要过来,不管奴婢怎么唤你,你也没醒。”落雁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她有那么夸张啊? 闭月递给她一杯水,陌莉接过手咕噜咕噜就喝完了。 “我还要喝!” 闭月看着陌莉连喝水都这般的穷凶恶极,他们怎么这么狠心,让她家小姐这般可怜,连口水也不给她喝!连倒了半壶水给她喝,最后一杯到时候,她终于喝不下了。 这会儿水喝多了,想要方便。陌莉准备翻身下床,我去,好痛啊!差点整个人连滚带爬的翻下了床,幸好落雁接住她。 “二小姐,你的腿跪久了,这几日都不宜下床。”落雁关心着。 “可是,我总要去……” 她没说出口,落雁懂她的意思,忙和闭月扶住她走进院内,看着羞花也扶着沉鱼走来,沉鱼瞧着陌莉这副苍白的神色,眼眶一红,眼中水光连连,道: “二小姐!” 陌莉看她那副模样,反而笑道:“别哭,我还没死!” “呸呸呸,二小姐也切莫乱说话!”闭月碎着。 “哈哈,我可是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区区小伤全当没来过!” 几人被陌莉的言辞逗笑,谁也没再提她在摄政王府的事,待她又躺回床中,窗外不知不觉的站了一个人影,陌莉回眸,沉鱼闭月羞花都跪在了地上。 “大司马!”几人齐声。 “起来吧,你们先退下。” 韩禛言语温和,面色也很平淡。 沉鱼下意识看了眼陌莉,在她眼神的暗示下,都退到了门外。 韩禛来到陌莉的床边坐下,看着脸色苍白的陌莉,不禁拧起了眉头,许久才出声: “轻浅!” “大哥,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是不会嫁给楚凌云的。” 陌莉一脸坦荡真诚的望着他,她想好了,不管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韩轻浅愿意不愿意,总之如今她陌莉是千百个不愿意。陌莉原以为韩禛多少会发怒,没想到他却露出温尔的笑容,口气也很随和: “不嫁就不嫁,他曾那般待你,就算嫁过去,你也不会好过。那摄政王并非真心喜欢你,我岂能让我最爱的妹妹嫁给这样的人。” 陌莉抬起眼帘看着韩禛,他的眼神清澈而透着爱的目光,这才是亲哥哥啊! “大哥,你要如何拒绝他呢?” 陌莉知道,这并非小事,处理不当说不定会给韩家带来麻烦。 “此事你不用担心,大哥自会处理。好生养好身子,太夫说你上次被撞的伤还未痊愈,你现在禁足期间,可不许乱跑,否则别怪大哥依法处置。” 韩禛这话说的她毫无还口之力,真不愧有文化,有涵养!也只好与他寒暄一会,他才离去。 韩禛前脚出院门,柳月娥就带着那尖嘴猴腮的丫鬟端着一碗炖品来到屋里。 当然,她这举动恰巧看在了韩禛的眼里,春风满面,更加得意不完。 柳月娥哪里是真的来看自己的,分明为了讨好韩禛。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看着柳月娥,心里也很厌恶,面上却还是带着笑意,端正的拘着礼。 “妹妹可好些了!”柳月娥端起炖汤,准备亲自喂她,陌莉嬉笑着,有些惭愧,内心暗暗不爽:她能说不好吗? “不劳嫂嫂亲自动手,我自己来。” 陌莉接过她手中炖品,自顾自的喝了两口,味道还不错呢!下意识看了眼柳月娥,她似乎很期待,陌莉抿嘴笑道: “挺好喝的!”她不就等这句话吗?可是她才不会被这一锅炖品给收买呢! 喝了几口,顺手将炖品递给身旁的闭月,闭月倒是懂事的,走出房门就将炖品倒入了花坛内。 陌莉瞄了眼,柳月娥兴许是瞧见了,扯动着嘴角不好发作,却又弯眉浅笑: “妹妹啊,如今摄政王要娶你,真是大好的事啊!嫂嫂真心的替你高兴,以后嫁过去,你可就是摄政王妃,可千万不要忘了咱们韩府才是你的娘家,嫂嫂平日可待你可不薄啊!” 可以允许她把刚才喝的那两口汤呕出来吗? 陌莉拉了被子盖在身上,随心所欲的,表情淡然。 “恐怕要让嫂嫂失望了。” 柳月娥疑惑着:“为何?” 陌莉撇了她一眼,这回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吧? “因为我不会嫁给摄政王。” “什么!” 柳月娥整个人惊愕的站了起来,脸色变得铁青,看着陌莉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问道:“你不是喜欢他吗?如今王爷要娶你,这可是多少女人都求也求不来的事,你居然不嫁?” “是啊,我曾经喜欢他啊,现在我不喜欢他了,当然就不会嫁给他!” 柳月娥听得一愣一愣的,很费解的样子。 “你不嫁,你让我们韩府颜面何存,还有摄政王那边你让你大哥如何处理?王爷可是至高无上的,如今这半个大楚还得他说了算,你怎能不嫁?” 陌莉听着这柳月娥说的就像她丢了宝贝似的,他楚凌云至高无上关她屁事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真的有权有势的人,还不都为了巩固权势,强强联手,岂会真心待人,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别说这古代的女人想不通,就放在现代那些拜金女,势利女,不得一样为了权势钱财,牺牲自己牺牲别人,反正能让自己过上虚弱奢华的生活,才不会管用了什么手段呢! “可是,那可是摄政王!”柳月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陌莉,大有这丫头是不是吃错药的神色。 陌莉无所谓的笑道:“我大哥若不是大司马,没权没势,你也会嫁给他吗?” “你……。”柳月娥气急败坏,却要强颜欢笑着:“我当然是爱相公的。” “你爱他什么啊?” “韩轻浅,你太过分了。”柳月娥怒着。 “算了,我也管不着大哥的事,嫂嫂你若不信,回头去问问大哥,他也是同意了的。” 陌莉懒得和她再说,躺入床中闭上眼,装出一副要睡着的样子。柳月娥翻着白眼,无处发气,看这情形也是不能扭转乾坤,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哼唧一声,不悦的离开了。 “二小姐,夫人气走了。” 羞花故作姿态,几人对视后终于笑出声。 “二小姐,你不怕柳氏去大司马那儿告状啊!”落雁担忧问道。 “由她去,大哥才不会理她。” 陌莉深信,依她观察的韩禛,这人心思澄明,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想要维护她,不过方式不同罢了。她们也相信,因为她们相信陌莉的判断,四人瞧着陌莉安睡后,便各自忙去。 柳月娥从陌莉房中出来,果真迅速的去书房找韩禛。 “相公!” 韩禛停了笔,笑妍妍的看着柳月娥急匆匆的神色,不等她说话便开口: “夫人今日打扮的真特别,快过来让为夫仔细瞧瞧!” “相公,陌莉不嫁给王爷,若是被怪罪,会牵连……” “嘘!” 韩禛抱过柳月娥的细腰,含情脉脉的端详着她,柳月娥心底一惊,脸露羞涩,这可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天,娇柔道:“相公,这里可是书房!” 韩禛咧嘴邪笑,抱起柳月娥朝屋内迈去! 什么告状啊,什么韩轻浅嫁不嫁啊,柳月娥这一刻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18 事变 翌日拂晓,朝臣从奉天门到神龙殿,宫殿两旁深绿色镂空的门窗镶嵌在朱红色的柱子之间,雕梁画栋庄严的双龙戏珠盘旋于上,显示出这不是普通的地方。 大楚的神龙殿,议政厅内,高耸的官帽,群臣聚集。 他戴着嵌宝石的金冠,着明黄长袍,胸前并肩处用金线团着的龙纹,双手交叉在背后慢慢的渡着步子,坐上了那张金光灿烂的龙椅,脸色苍白,有些病态的脆弱,略显随意的表情却又很有几分威严和气度。身旁一个瘦高的着宦官服的男子略微的弯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跟在旁边,一副随时等候吩咐的样子。 “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朝拜,转眼看着正殿门口又踱步进来一人,银冠束着紫穗两髻垂着,身着淡蓝色沧海龙腾锦绣袍,信步走向右侧另一张紫檀木朱红色的宝座上。 “臣等参见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再次朝拜。 “众爱卿平身!”皇帝清幽的开口,朝臣们有的刚要站起来,有的却还跪着。 “平身吧!”楚凌云嘴角略带笑意,声音浑厚有力。 众人听后,肃然起身,看向殿中两位大帝,一位温尔儒雅,略显文弱,一位气势磅礴,霸气侧漏。 朝臣们微低着身子,不敢交头接耳,殿内一片清风雅静!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凡安邦立命之事,直接上书摄政王,若有国策推行,军机要事,由摄政王和三朝元老一并处理后交由朕过目。” 殿内响起皇帝的声音,朝臣们互相对视,或摇头,或气定若闲,或旁观。韩禛站在左侧第二位,抬头瞄了眼楚凌云,看他的无动于衷的神色,若不提及婚事,他也不必上奏。 忽而楚凌云从宝座上走出来,两厢行礼过后,微低着头说道: “臣有事启奏!” 韩禛一怔,听见楚凌云缓口说道:“臣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故问道:“王兄想娶谁!” 楚凌云气宇轩昂的转身,面朝众臣,目光落在韩禛的身上,一抹笑意: “韩大司马之妹,韩轻浅!” 皇帝淡然的脸色上掠过一丝笑意,“朕允了。” 韩禛蹙着眉,捏紧了拳,几分不耐,抬眼看向皇帝,速上前行礼回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 “八百里加急……”这一声惊鸿打断了韩禛,众人目光投去。 那骏马飞驰而至奉天门,但见人影一晃,跳将下马,朝着神龙殿飞疾大喝:“陛下,西戎三十万大军连夜偷袭我方长江以北关卡,今已越长江中游,明晚均能抵达黔中。如今九江郡内有突厥十万大军挑衅,说是东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齐灭大楚!” 皇帝惊耳骇目的站起来,众臣喧哗,看向左侧宝座上的楚凌云,他就像什么也不怕似的,神情从容不迫。 “黔中有多少人马?”皇帝问道。 “韩卿大将军带有十万人马,困在中游死伤无数,现已派五万人留守,其余两万去了九江郡,以防突厥偷袭。” “陛下,区区五万人怕是难以抵触西戎三十万大军,若是两军交战,我方损失惨重啊!”右相陆逊生说道。 “黔中若丢失,那西戎大军不日均可刚打樊城,直逼襄阳……后果不堪设想,微臣提议由韩大司马带兵出征接济黔中。” 左相李傅拱礼回话,皇帝沉了脸色,杵眉说道:“庐陵侯远在南海,佟烈侯刚去了江东,此番调兵远水救不了近火。” 一时之间,朝堂上噤若寒蝉,韩禛看了眼楚凌云,他若无其事的神情始终没有掀起丝毫波澜,眼里闪过不悦的戾气,回首道:“陛下,臣愿带五万大军,接济黔中,从后方截断西戎大军粮草,方能为黔中争取一点时间。” 皇帝意外的看向韩禛,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微臣也愿带两万御林军绕道九江后方,断去突厥后路,能拖得几天时间。”魏紫挺身而出,韩禛回头,有一丝感激的看着他。 “好,朕立马下旨,让佟烈侯、庐陵侯各领十万大军分别从长江下游抵达莫城,分两路包围黔中和九江郡。” “得令!”韩禛,魏紫低头恭敬领命,却听得一句霸气的声音传来: “慢着,皇城内的御林军不能调动!” “摄政王何出此言!”皇帝蹙眉问道。 楚凌云蔑了眼韩禛,转眼又看向魏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西戎,突厥两军突然袭击,未必没有与南下柔然串通,陛下将数万军队调遣出去,若柔然来犯,皇城内外又如何抵抗?” 众臣寡言,看向楚凌云盛气凌人,不怒自威。 李傅和陆逊生交头对视,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言以对。 “王兄此言有理,可眼下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抵挡西戎和突厥两军交战。”皇帝口气略重。 “韩卿身经百战,擅谋略,必死守黔中,足够拖三天,九江郡就算被突厥所夺,江东的十万大军早已抵达,不必调动皇城御林军!” 楚凌云霸气外露,毫不忍让,如果他不同意,皇帝也没办法。 退朝后,韩禛回到府内,看着陌莉正在院里种起一棵树来,不禁有些吃惊,可因心中有事,忧心忡忡却也无暇理会。 “大司马!” 沉鱼等人行了礼,韩禛挥手让其退到一边,陌莉看他脸色不好,难道是为了她出嫁的事?试探性的问道:“大哥!楚凌云他不娶我了?” 韩禛轻微的抬眼,不太想告诉她,可除了她,怕是没人能救韩卿。 “轻浅,你要救救父亲。” 韩禛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陌莉整个人一怔,盯着他失落而空洞的眼神,这样的韩禛她是第一次见到,出了什么事? “他不是在镇守边疆吗?”陌莉随口而道。 韩禛摇了摇头,将西戎突厥袭击黔中的事告知了她,听得她心惊肉跳,战争,刀战枪战在电视上看多了,她都麻木不仁,可这一刻真的要与她有关的时候,她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搞了半天,她还是要嫁给楚凌云? 不,她不想! “大哥,皇帝陛下已经答应出军,楚凌云反对有什么用啊!” 韩禛轻笑着:“在大楚这样两皇临政的局面,凡是军机大事颁布的旨意,除了盖上陛下的玉玺,还得由摄政王亲授玉章,才能调动各将领。” “还有这样的事!” 陌莉膛目结舌了,这样说来,楚凌云岂不也相当于皇帝啊! 我去! 难怪他嚣张至极! “我找他去!” 19 条件 “韩轻浅,你给我回来!” 韩禛吼住,当然,陌莉没听。说真的,她也不想去找楚凌云,可这关系着无数人的生死,不能见死不救。可是这一切又与她有什么瓜葛,陌莉犹豫了,可当她停下脚步的时候……人已经跑出了韩府。 “二小姐!” 闭月也追出了韩府! 好不容易追上了陌莉,却看见陌莉在街头四处打探,她不就是问摄政王府怎么走吗?众人都怕她似的,躲得远远的。 艹,她又不吃人! “二小姐,摄政王府奴婢找得到!” 闭月走上前喘气说道,陌莉睨了她一眼,不好意思笑道:“我有点路痴,走吧!” 路痴?闭月不解的望着她,自从她家小姐失忆后,屡屡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她也没多想,带着陌莉到了摄政王府。 王府门口的侍卫不让她们进去,说是楚凌云不在。 “敢问王爷他去哪里了?” 陌莉笑眯眯的质问着,侍卫撇了她一眼,不太客气道:“属下不知。” “二小姐,怎么办?” 陌莉叹了口气,看着烈日当空,生死关头一个字。 “等!” 二人便坐在摄政王府门口的台阶上,等了许久,陌莉有些磨皮,一会儿起身踱步,一会儿跳来跳去,各种姿势都玩完了,看的那闭月是一愣一愣的。 “二小姐,歇会吧!” “闭月,你说咱们还要等多久?” 闭月撑起半个头,阉啾啾的看了眼陌莉摇着头道: “二小姐,你说这王爷会去哪里啊!” 陌莉双手插着腰,摇来摇去,随口说道:“这男人出门吧,不是办事就是约会情人!” “王爷的情人不就是夏凝香吗?” 陌莉愣了,转瞬惊喜的看着闭月,“对啊,闭月你说的对,他的情人夏凝香,他一定去了风雅楼!” 陌莉拉着闭月就朝风雅楼奔去,刚到风雅楼,那里的老板说楚凌云带着夏凝香坐船出去游湖了。 陌莉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人都不好了! 游湖啊? 这王爷真是好清闲! “闭月,一般人去哪儿游湖!” “游湖在这皇城内有两处地方,一般人去南湖,不一般的人去北湖。”闭月自顾自念着,回眸一看陌莉人都跑了。 “二小姐,你等等我,方向跑错了,北湖在这边啊!” 陌莉跑在前头听了闭月的话之后像刹车似的赶紧又调头,跑着跑着,撞了一人。 低头一看地上的哎哟打滚的人,“屯儿!” “姐姐!” 屯儿摸着脑袋,惊喜的叫出了声:“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屯儿,撞疼了吗?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现在找人,不与你多说。”陌莉十分急切,屯儿不禁问道: “姐姐找谁!” 陌莉也没头没脑的回道:“楚凌云。” 屯儿一怔,随即笑道:“一个时辰前我看见他在船上。” “你认识他?”陌莉诧异的看着屯儿,他却露出天真的笑容。 “嗯,他还买了屯儿的花,姐姐教屯儿的方法可好用了。” “好,姐姐走了。回头见!” 屯儿捡起地上的鲜花,看着陌莉身后的闭月不停的喊着她:“二小姐。”屯儿一时也摸不清方向,可是他心里想着,等他长大了,赚了钱,他要好好的报答她。 北湖,荆洲古渡。 有几艘大船靠在岸边,其中一艘古铜色豪华大船上歌舞升平,引起了陌莉的注意。 “闭月,你看楚凌云会不会在上面?” 闭月顺着胸口,还未喘过气,有些口吃的说道:“奴奴奴婢也觉得,摄政王既然喜欢风雅楼那种地方,想必会在里面。” 两人正朝船上走去,放眼瞧见旁边一艘小船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俊逸,女的娇小玲珑,相互依偎,两人的倒影在这湖水中掀起层层波光,美景佳侣,真是绝配。 “那男的好眼熟啊!” “是啊!” 船越来越近了,岸边还有人迎接,这是富家子弟吧!陌莉眯起了眼睛,我去,那男的不就是楚凌云吗? 楚凌云老远的就看见了陌莉的小身影,猛地觉得有些眼刺,一股无名之火,没想到她还真的来找他,故作无视状。 陌莉看楚凌云牵着夏凝香上了岸,方才上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楚凌云,我找你很久了。” 陌莉也不卖关子,杀到他眼前,惊愕了夏凝香,她顺势藏在楚凌云的身后,挨的很紧,手中还捏了一束花,就像谁要抢她的宝贝似的。 “大胆!” 楚凌云身后一名身强力壮,一看就是高手的男子呵斥道,楚凌云拦住了他,眼神深邃,一抹嘴角的邪笑。 “林松,送夏姑娘回去,本王有点事要处理。” “是。”林松领了命,眼神示意念珠去扶夏凝香,夏凝香刚被楚凌云交给念珠,眼神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真是我见犹怜。 “王爷……” 楚凌云瞧她眼神里的不舍,便柔声道:“去吧,本王稍后去找你。” 夏凝香这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那粉拳在手绢中捏了又捏,眼角那犀利的光,恨不得杀了陌莉。 “上船吧!” 什么? 如果这句话她没听懂,但楚凌云邀请的手势,陌莉看懂了。 “怎么,不敢?” “有什么不敢!”难道还怕上贼船? 陌莉小心翼翼的上了船,这船虽小,却很稳,一点儿也不晃。 “你就不必上来了。”楚凌云挡住刚要上船的闭月,闭月惊愣了,看着陌莉有些担忧: “二小姐,我,我……” “行啦,闭月你在这里等我,虽然有些人不喜欢我,也不至于把我杀了。” 陌莉说着望向楚凌云不以为然的神色,他则转过身去,并未理会陌莉。 闭月担忧的望了眼陌莉,撅着嘴关心道:“小姐你可要小心啊!”陌莉朝闭月点了点头,回眸瞧那楚凌云一掌推向水面,这船就自行飘向湖中,真是神奇啊!陌莉安耐住心中好奇,虽说讨厌他,但他功夫确实不错的,还是办正事吧!这偌大的湖面上,只有他们两人,不管说什么也没有人会偷听,她可就不客气啦! “楚凌云,你为什么不同意出兵。” 楚凌云听见陌莉直唤他的名讳,眉头抬了一抬,有些不悦起来。陌莉也察觉出楚凌云的异样,也没有再改口,只听楚凌云回答道: “你觉得呢?” 楚凌云双手背在身后,口气有些讥诮。 “我韩轻浅,明人不说暗话,我嫁给你,你出兵!” 楚凌云转过身,眼神高傲的瞄着陌莉,这张清秀甜美的脸,到是有些趣,可惜…… “我可以答应出兵,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陌莉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出兵,早有了心理准备。 “第一,你得同意夏凝香入门。” 陌莉笑了,她真的觉得很可笑:“王爷,你在说笑吗?我不同意,难道你就不娶夏凝香吗?” 这话放在楚凌云这儿确是一点也不好笑,因为他的脸色很难看。楚凌云也没理会陌莉,继续说道: “第二,凝香和你同一天嫁进王府,本王要与她先行拜堂!” “好!” 陌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楚凌云杵了眉,没想到她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一瞬凝惑之后又轻笑着。 “第三,名义上你还是摄政王妃,府内大权得让凝香掌管。” “我答应!” 陌莉无所谓的撒手,又道:“还有呢?” “第四,不要直讳本王的名字,若你犯七出之条,本王随时可以休了你。甚至,杀了你。” 楚凌云这口气,冷冽的完全像陌生人,可以确定这一条他不是在开玩笑。 陌莉收敛了笑意,道:“何时出兵。” “明日,三万人马,不会再多。” 楚凌云冷冷的说道,低眉不愿再看陌莉一眼。 “多谢王爷!” 陌莉恭敬着,三万就三万,有兵总比没兵的好啊! “这三万人马算是本王借给摄政王妃的,若有一朝,这个情面,你要还给我。” 楚凌云此话一出,陌莉轻笑出声,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家,政治家啊! 20 随军 “好,若有一天用的着我韩轻浅的时候,定当奉还王爷你的大恩大德!” “最好记住你今日所说。” 楚凌云生冷的留下这句话,回眸一抹让陌莉很害怕的笑意,轻身一跃,踩着水波飞上了岸。 艹,这男人真是妖精变的,虽然邪恶,但真的很帅!这是水上漂啊! 回神后,陌莉愣住了。 “我怎么办啊!” 瞅了瞅船中,这才发现船上没有浆……难道要她用手划着回去? 乌龟你个王八蛋,楚凌云,你去死吧! 陌莉花了好大功夫,才划上了岸,还好这天不冷,不然这双手可要残废了! “二小姐!” 闭月心疼的替她哈着气,又瞧陌莉这身衣裙都打湿了,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将楚凌云咒了好几遍,俩人走了许久才回到了韩府。 韩府大门外,韩禛早已穿上战袍,带着人马正在府门集合。 韩禛看见陌莉的一瞬,眼里有些欣慰又有些遗憾,韩家的女儿深明大义,此乃韩门之幸!可是,却要为此付出她的幸福,但愿日后摄政王能对她好点。 韩禛顶束发白冠,披紫金战袍,擐唐猊铠甲,系丝蛮宝带,纵马挥剑。 陌莉觉得穿着战袍的韩禛酷毙呢! “二小姐,大司马好威风!”闭月花痴着,那柳月娥站在府门口忧心的瞪着她们。 “威风吗?我也想威风呢?”陌莉咧嘴笑着,仰头喊道: “大哥,明日才出兵,怎么现在就要出发?” 韩禛点头,欲言又止,口气略为低沉:“轻浅,大哥对不住你了。”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嘛,有什么回来再说吧。” 韩禛眉头紧锁,瞧陌莉笑弯了眼,心里更不是滋味,低眉看见陌莉那打湿的裙摆,不禁想问,陌莉慌忙打断了他要问的话说道: “大哥,你和顾大叔一定要小心啊!” “还请二小姐放心,这次陛下派了魏将军为左翼军主帅,田将军、吉太尉等为副将,必会杀出重围,捍我大楚。” 顾泉说的这一通话,实则也宽慰了身后一批将士的心。 似乎将士们听见援兵,士气迅速上涨。然而陌莉听了有姓魏的将军,略为惊喜,好奇的问道:“顾大叔,作为主帅一定很厉害是吧!那魏将军是不是也像我大哥一样厉害!” 顾泉笑道:“那是当然,魏将军骁勇善战,大楚猛将也。” “顾大叔,他叫什么名字!” “顾泉,我们该出发了!” 韩禛打断他们谈话,众将领命,踩鞍踏马,纵绳挥去。 眼看韩禛和众将渐行渐远,陌莉转头而去,瞧那柳月娥扶在门边,眼神黯然失色,眼圈红红的,想来是因为韩禛出行,她在担忧吗? “嫂嫂!” 柳月娥抹了抹眼角的湿润,一抹浅笑:“妹妹,你怎么打湿了裙摆?” 陌莉低头一看,惊呼:“啊,我怎么不知道,肯定是不小心踩了脏水。” 陌莉掩饰的虽好,可柳月娥看出了端倪,也没拆穿她,吩咐着: “云姝,吩咐厨房,一会给二小姐熬完补汤去去寒。” “是!” 云姝有点不太情愿的答应着,陌莉转眼对着柳月娥道:“多谢嫂嫂,这些事让闭月她们去做就行了。” “嫂嫂这儿滋补的食材多,让云姝去拿。”柳月娥执意,陌莉也懒得推脱,朝着府里迈去,一脸微笑:“有劳嫂嫂!对了,敢问嫂嫂,顾大叔说的那位主帅魏将军,不知是哪一位?” 柳月娥眼神飘离,诧异的看着陌莉,不过,她不知道这些朝堂将士也属正常,若非韩禛有时候提起,她也并不清楚,故炫耀着:“还有哪一位,大楚就一位姓魏的将军!” “他是不是叫魏紫!”陌莉惊声,柳月娥点了点头,原来她知道?瞧陌莉这女人思春的神情,难道?柳月娥还未回神,陌莉笑着道:“谢谢嫂嫂!”说完幸灾乐祸的跑了。 闭月看着陌莉跑了,也没头没脑的追了上去。 这丫头,没病吧? “夫人,你为何对她这般好?还要奴婢拿补汤给她喝!” 云姝嘟嘴不悦,柳月娥碎道:“她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能不对她好点。” 云姝惊愕了,搞了半天,这二小姐还是要嫁给摄政王啊! 柳月娥又叹了口气,这事她不想管!只要韩禛无碍,守住韩门,即便牺牲了她的幸福又如何。 陌莉回到房中,嚷着要男装打扮,又说要去随军,惊愕了几人。 “二小姐,你要混入军中!” 沉鱼不可置信,闭月不赞同的摇头,羞花落雁似乎也不太同意的样子。 “所以啊,羞花你打扮成我的样子在屋里,沉鱼你不要让柳月娥来找我,就说我受了风寒,整日躺在床中就好,落雁你好好的照顾沉鱼,她伤势还没好全呢!” “不行,我不放心,二小姐,你还在禁足,大司马要是发现你在军中,定会饶不了你的!” “好拉,沉鱼,我决定了,这次我必须去,那可是我爹啊,我要去救他。”陌莉说的信誓旦旦,内心却想象着与魏紫碰头的那一刻。 “闭月,快去收拾,我们换好了衣服就走,咱们连夜去守着,也好混进去。” “二小姐,我怕!” 闭月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羞花小声喃喃:真没出息。 “二小姐,你带我去吧。”落雁自告奋勇,陌莉有些意外看向她,神色沉定,落雁看上去比闭月要稳重许多。 “对,落雁会行医,万一有什么突发事情,还能照顾小姐。”沉鱼力荐,陌莉也很赞成。“那就这样决定了。” 沉鱼收拾着包袱,看着她家小姐执着的神色叹着气,谁让她们是奴才,只能乖乖听话呢。 主仆二人打扮成男子,听说军队会从东城门入水路出发,她们必须率先上船。 两抹黑影悄然的进入了船舱内的甲板下,这里边黑漆漆的,看来,她们要在这儿歇一晚了。 第二天醒来,船已经开动,船上响起脚步声,零星的光线射入甲板内,从光里能看到细微的沙落下来,两人并未理会,落雁低头摸出干粮,一人一半的吃着。 “二小姐,咱们什么时候上去?” “等,等天黑的时候。” “嗯!” 两人吃完又继续睡觉,不知不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夜里,船晃晃悠悠的惊醒了陌莉,她摇醒身边的落雁,听见船上传来哐当,轰隆的,还夹杂着人的嘶吼,陌莉透过缝隙,栖眼看去。 刀光剑影,厮杀遍地,鬼哭狼嚎,血腥无比,我艹,上了贼船啊? “二小姐,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陌莉缩下来,低着头,感觉不太乐观。 “落雁,我们是不是上错船了?” “不会吧?”落雁也栖身过去看,差点惊叫出来,捂着惊恐的嘴,小声说道: “二小姐,船上全是突厥人……。” 21 遇袭 突厥人?” “是啊,把船上的……的人都都都杀光了。” 落雁惊吓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陌莉拉过她,彼此挨近,借点胆子。 她也怕,可是怕也没用,必须冷静的想办法,否则谁也救不了她们。 没会儿,甲板上安静了,透过缝隙看去,突厥人似乎坐着小船离去了,陌莉这才松了口气,安抚着身边的落雁。 “别怕,他们走啦,我们要想办法出去,否者白天被他们发现就完了。” 落雁点头赞同,两人推开甲板,翻身上去,遍地的尸体惊骇了她们的眼,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江风扑鼻而来,陌莉再也忍不住,几度差点晕厥,最终在落雁的搀扶下扑在船舷上开始吐了起来。 不管她曾经看多少那些美国血腥片也不曾这般,但此刻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真实而刺鼻的血腥味。 “二小姐!”落雁扶着她,直到她整个人吐虚脱了。 “我没事!落雁你怎么不怕!” 陌莉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拉着落雁悄悄藏在一处阴暗角落。 “行医的时候看过很多尸体,虽然没这么多……”说着也不忍再看。 “嘘!” 落雁耳尖,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暗示陌莉不要出声,江面越来越安静,船舱的另一头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陌莉只觉得很糟糕,不用等白天被发现,她们今晚就很难过了。 “去,那边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突厥人五大三粗,手里拿着火把,朝着陌莉这边走来。 突厥人的气息越靠越近,她俩抱在一起,手心手背全是汗,眼看火把的光亮就要照射过来,陌莉惊慌失措的颤抖着,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求生的之学中首先要冷静,冷静的对待敌人,出奇制胜。陌莉的眼神东张西望,晃眼看到一把弯刀,离她不远。陌莉朝落雁比划,示意落雁吸引突厥人的注意,她则过去拿刀。 落雁紧张的点着头,忽而站起了身,整个人惊楞着,突厥人发现身影,火把照了过去。 “哟,还有一活的。” 这几名突厥人瞧着落雁担惊受怕的模样,又是一名女子,便放松了警惕,正当火把照亮落雁,只听见‘啊’的一声,突厥人的胸前插入了一把刀,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杀人,我杀人了!” 陌莉惊吓的松开了刀,感觉手好酸痛,这杀人还真费劲,哪有电视里演的那么轻松,陌莉整个人抓着落雁的手不停的颤抖。 “二小姐,别怕,别怕,你杀的是坏人,别怕!” 陌莉按耐住激动的心跳:“对,我杀的是坏人!”可坏人也是人啊!陌莉努力的抚平内心,眼看又有突厥人走来,此刻也顾不得内心的害怕,便捡起地上火把,朝那堆谷草上扔去,熊熊大火燃了起来。 但愿这样做,能引来救她的人。 “落雁,快跑!” 两人朝着船舱一头跑去,几名突厥人追着,终于将她们追到了死路。 “哟,是女人!” 我靠,这也能看出来?她们可是男装打扮啊!陌莉真的不该相信电视,忽略了古代人的智力,这一切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笨啊! 后面的人似乎听到说她们是女人,也放松了警惕。 “是吗?” “我瞧瞧!” “让开,我来看看!” “哟,真是女人!” “是啊,还很漂亮!” “哥儿几个好好享福了!” 陆续的围了七八来人,个个面目猥琐而狰狞,吓懵了陌莉和落雁? “不要过来,我的人,马上就来了。” 陌莉吼道,说完就后悔这句话多么的脑残,只见其中一人调笑:“哈哈哈,你的人怕是都见了阎王吧!” “别过来,再过来,我们就自刎。” 也不知道落雁从哪儿摸来的一把匕首,比在自己的脖子上。陌莉则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自刎?真有勇气! 看这情况,如果没人救她们,死了还好,没死怕会被这群畜生给糟蹋了,到最后还是个死字,若是死了也被糟蹋了呢?我艹,她是不是也该拿把刀来破腹,最好是把肠子勾出来,恶心恶心他们? “别,千万别,死了多可惜,我们不过来,放下刀,好好说话!” 平常的女子听歹人这样说,也许会放下刀,可她落雁行医数年,见过被糟蹋的女人,她是绝不会放下匕首的。 突然,一抹身影缩到了陌莉身旁,一手钳制住了她的身体。 “落雁!” 落雁看着陌莉被人擒住,瞬间整个人陷入了绝望,一瞬走神,猛地被人一脚踢飞,身子狠狠的撞在身后的船板上,口吐了一口鲜血! “去,给我压住这两女的。” 一群人穷凶恶极,yin秽不堪的扑了上去,其中一人的手扯开了陌莉的衣衫,哧的一声,衣襟被撕落一块,陌莉欲哭无泪的挣扎着,又一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差点将她打昏! 狗兔崽子! 她若还能活着,绝不让他们活着! 哧—— 一箭射中了扑在落雁身体上的男人,紧接着,陌莉身旁也有人倒了下去,突厥人惊慌起身,还未拿稳刀,已被船外进来的人围住了。 陌莉拖着破碎的衣衫,速速抱住落雁,看着带头的人穿的是大楚的军服,她的心才稍微放松。 “头,这儿还有两女的。” 陌莉扣好落雁的衣服,傲慢的看着带头的将领起身拱手道:“谢谢你们相救,我要见魏将军!” 带头将领蔑了眼陌莉这一身有些破损的打扮,眼神似乎觉得她很可笑,可看着眼前陌莉这傲娇的气焰,不由得走上前打量着陌莉,居高临下的说道: “魏将军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他还没见几回呢! “他当然想见我!” “哟呵,姑娘口气还挺大。” 陌莉轻笑着:“还有更大的,怕吓着你。” 那人不怒反而笑道:“哈哈哈,姑娘你是被突厥人吓傻了吧!竟说些没谱的!” 他不在理陌莉,转身命人把突厥人绑了。 顿时,陌莉看着刚才扯烂她衣服的突厥男子,眼里一抹恨意,她说过,只要她还活着,一定要这些畜生偿还。 “慢着!” “你要做什么?” 陌莉并未理会身后男子,而是捡起一把刀来,抓过那名突厥男子,将其推到在地,狠狠的踢了几脚,然后按住男子的手,轻声的问道: “你这只手指碰了我?”陌莉眼光落在了突厥人的手指上,“还是这只”说罢扬起刀毫不客气地砍下,手指的碎裂声和惨叫声十分凄厉,“还是这只?”说罢又是一刀往另一只手指砍下去,干净利落,无丝毫犹豫。 两滴鲜血渐落在陌莉的脸色,异常妖冶,十分邪祟。 突厥男因疼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旁的那几个看陌莉这番残忍手法也吓得胆战心惊,落雁拉了拉她的衣角,陌莉才松开了刀,转头目光落在落雁半散开发丝上,动作温柔而细心地帮她扎好头发,轻声有些颤抖的问:“你怕不怕。” 落雁心中涌出一股酸涩,她怕,可是她家小姐这般保护她。落雁坚定地摇摇头,眼神闪亮:“有小姐在,我不怕” 陌莉微微一笑:“那就好。” 这女子前一刻心狠手辣,下一刻就能对身边人温柔浅笑。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带头将领的脑海里,很多年以后都仍挥之不去。 他也不知道以后的自己居然能在她的提携下,成为大将。 “头!”侍卫提醒。 “无碍,由她吧!” “头,不好啦!” 舱外侍卫冲进来,说道:头,远处有三艘小船过来,看衣着并非我军将士。” “多少人?” “百来号人。” 带头将领惊愕了,侍卫说道:“头,我军约三十人,还得算上这两女的。” “头,怎么办?”另一人说道。 “能怎么办,出去迎战。” “迎战?寡不敌众啊!头!” “那你说怎么办?” “我有办法!” 陌莉说道,男子蹙着眉有些不太耐烦道:“姑娘你就别添乱了。” “我有办法突出重围!”陌莉再次肯定的口气惊了众人,这些男人什么眼神。 他打量着陌莉,神色从容,双眼清澈,整个人的气韵颇有些古灵精怪,又有点邪魅妖冶不可小觑。 “你有什么办法!” 陌莉勾着手指让他过来,在他耳边嘀咕着,他听后怔怔的看着陌莉,不由得有一点佩服她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的下令啊!” 22 获 救 “都听好啦,速速把这群突厥人的衣服都给我拨了!” 一声令下,众将行动起来。 陌莉觉得这男子虽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这下达命令到是有模有样的,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转眼回答:“俞小仲。” 陌莉默念了一遍,记下了。 众将穿好了突厥人的服饰,站在船头,而那些真的突厥人都被穿上了大楚的军服,堵上了嘴,绑在了一起,剩余的将士都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突厥人的小船靠了过来,捎上绳,带头的首领喊道: “还有活口吗?” “有,都绑着呢,还抓了一个头。” “好。”突厥首领上了船,大约30人,首领看着前方绑在柱上的大楚将士,心情大好,仰天长笑,猛地被人从身后一刀捅入肺部……倒在了地上,众人还未回神,大楚将士四面冲来,杀的那群突厥人措手不及,连刀还没拔开就见了阎王。 另外两艘船的人也正要上岸,这边船上数名弓箭手趁船上一乱,砍断绳子,那些想上船的突厥士兵连滚带爬的落入水中,冰冷的江水刺的水里的人嚎叫不已…… “你们的头目已被诛杀,识时务者,速速投诚!”俞小仲吼着,突厥士兵得知首领被杀,纷纷想要调转船头逃离,俞小仲趁机一声令下:“放箭!” 火箭射到小船上,一片狼嚎,船中的突厥士兵纷纷跳入江中,不是被射死,烧死,就是被淹死。 这时候,江面一艘挂着大楚旗帜的船缓缓靠近,那些残留的突厥人见此速速扔刀投诚…… “看不出来,你还会行军作战!”俞小仲夸着从人群里走来的陌莉。陌莉朝他露出得意的神色,她其实不会打战,不过被人夸总是值得高兴的事,于是笑道:“我不会行军作战,全是将军你的功劳。” 俞小仲一怔,回神谦逊道:“在下不是将军,也不敢居功,姑娘年纪轻轻就懂得出奇制胜,在下愧不如姑娘。” 陌莉又笑了“我真的不会行军作战,兵不厌诈而已。”当时突厥人多,他们人少,只能伪装放一批人上船来,先杀了首领,剩余的小喽喽也就不战而败了。 “好一句兵不厌诈!” 这声音嘶哑有力,陌莉回头,看着他身着褐铜铠甲,披银色肩穗,腰间一把大宝剑,眉宇间正气凝然。 “田将军!”俞小仲恭敬拘礼,陌莉眼前一亮,原来是位将军,难怪这气势比一般人看着要强许多。 “俞小仲,这姑娘是……” 俞小仲有些愣,他也不知道名字呢!陌莉忙自荐道: “回将军,我叫韩,陌莉!” 落雁听了差点没站稳,幸亏陌莉抓住了她的衣袖,并用眼神暗示落雁不要自乱阵脚。落雁会意,想来她家小姐也不能暴露身份,若被大司马知道,那还了得! “陌莉姑娘!”田钧叨念着,随即挑眉说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军的船只上。” 陌莉眼波流动,转的飞快。 “我来找我哥!” “你哥!”田钧凝视着她,眼神皎洁,不像说谎,但并非就是真的,狐疑的看着陌莉道: “你可知女子混入军中,扰乱军纪,理应就地处决。” 陌莉咽了咽口水,落雁后怕的拉紧她。 愈小仲焦急的神色想要求情,却被陌莉用眼神阻止了。 陌莉对上田钧刚正严肃的脸笑道: “我知道这事很严重,可是我和哥哥失散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得知他这次要随军去黔中,我才悄悄躲上船来找他啊!” “你哥叫什么!”田钧问道。 “魏紫!” 陌莉脸不红心不跳的脱口而出,刚才落雁瞥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咽下去,又听陌莉这番说法,差点给呛回来,瞥的她脸红经涨,好不自在。 “什么!”田钧瞪着眼,声音严厉: “胡说,魏将军何来妹妹,本将军与他共事多年,岂能没有听说!来人,把这两丫头抓起来,查查看是不是奸细。” “田将军,她们不是奸细,刚才多亏这位姑娘足智多谋才……!”愈小仲自从听见陌莉说魏紫是她哥的时候,眼中便闪过一丝惊色,暗想着要帮她。 田钧回身瞪住俞小仲:“刚才的事,本将军还没给你算账,擅作主张,私自带兵上船,这等擅离职守,等仗打完再处罚于你。” “我……” 愈小仲闭了嘴,他正是看见船上有烟火才带着人上船来救人,当然,他的却也是私自行动的,理亏的垂了眼皮。 陌莉看着士兵拿出绳子,要捆她,扬起嘴角笑道: “田将军,好歹本姑娘刚才为大楚化解了一场危机,也不用绑我们吧?这汪洋大江的,区区弱女子还能跑了不成?” 田钧顿了顿,下意识盯着陌莉出奇的意外,转瞬回眸示意士兵停手,二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被带到货舱里,由一名将士看守着。 “陌莉姑娘!” 戌时,愈小仲走进货舱,手里拿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 “饿了吧,趁热吃!” 陌莉毫不客气的接过馒头递给落雁,俩人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愈小仲你是个好人呢!”对于陌莉来说,这种雪中送炭的人不会太坏,就算有企图,那也是有求于她。 “那个,魏将军真的是你哥?”俞小仲不禁好奇的问。 陌莉睨眼看他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怎么,想攀高枝啊!” 这话太直接了,惊的愈小仲哑口无言。 “遇见我呢,算你走运,愈小仲,你还真攀得上这高枝呢!” 愈小仲再次惊愕,看着陌莉不可思议的脸色,有些异常的崇拜:“在下一看姑娘就非泛泛之辈。” “吹牛逼吧,我就一弱女子,真帮不上你什么,不过若是我能见到魏紫,兴许还能在他跟前替你美言几句,不过。”话未说完,陌莉暗想了一下魏紫若听到她说这样的话,魏紫绝对不会买账的,他一看就是那种大义凛然,正直无私的人呢,开后门这种事,怕是行不通! 陌莉怕俞小仲不肯帮自己,又说道:“不过若你有真本事,也不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愈小仲眼前又一亮,随即从包里拿出两个鸡蛋递给陌莉,陌莉蔑了眼他手里的鸡蛋,吞了吞口水。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个俞小仲,早点拿出来啊!非要逼她把话说到这种份上! 陌莉和落雁很开心的吃着,晃眼看着愈小仲站在一边舔着舌头,不禁问道: “你没吃?” 愈小仲又吞了吞口水,像小媳妇受了委屈似的点头:“我攒了两天的鸡蛋呢!” “好吧,看在你这鸡蛋的份上,你过来!” 他走上前,蹲在陌莉身前把耳朵靠过去,不禁惊讶出声: “你让我去请魏将军?” “对啊,不然呢?你帮我逃出去?我自己去找魏将军。” 愈小仲一顿,随即摇头。 “你是不知道,像我这种小将,哪里有机会见到魏将军,虽说战场上能看一眼,那也是远远的看一眼啊!” 愈小仲说的很憋屈,似乎又很渴望,却又那般的遥不可及,就像歌迷对偶像的那种迷恋和崇拜,想要见他却只能看屏幕。 我去,魏紫这么吃香啊?虽然如此,陌莉内心可是爽歪歪的! 其实,她也觉得伊宇枫就是万民的偶像! “你想办法见到他。”陌莉笃定着。 “办法到是有,就是怕他不见。” 愈小仲的担忧,其实陌莉也想过。魏紫这种大将,一般小兵小将真的见不着,除非……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见到他,可以偷偷的带我去见他。”陌莉盯了盯俞小仲这身衣服。 愈小仲恍然,与陌莉达成一致,内心幻想着未来的将军之路。 陌莉拉着落雁喜笑着,她似乎又离魏紫近了一点。 然而愈小仲这边,他也正想着,有这个魏将军的妹妹引荐,事半功倍,仔细看了她面目清秀,颇有娇态,说不定还未许亲呢! 23 惊 现 “喂,愈小仲,你想什么呢?赶紧的去拿衣服啊!” 陌莉高声驱使,俞小仲回神看她有点凶,沉了刚才那一瞬的想法,若谁赶娶她?怕是招架不住?随即朝着船舱外瞄了瞄,看着没人,才拿了两套士兵服递给陌莉。 这不,换了马甲,走在船上,人清气爽。 陌莉看见被绑住的突厥人正死死的盯住她,嘴里还嗡嗡嗡的发出声响。落雁有点紧张,不敢抬头张望。 这时,有士兵过去狠狠锤了突厥人两下,哎呀,看着都痛啊!他竟然还瞪着陌莉嗡嗡嗡的。呵呵,陌莉转身朝那突厥人做了一个鬼脸,你来拆穿我啊,气死你。俞小仲恰好看着陌莉的举动,不由得笑着,这女人啊,还真是不能惹。 江风大浪轻轻地拍着船头和船舷,几艘战船匀速前进,魏紫站在浪风高处,平视着前方,墨色的碎发被风吹乱,却添了几分不羁,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绝冷。 “今夜亥时必抵达黔中,敌军还有一半人在莫城江面上,该如何避开呢?”说完,又喃喃:“我军人手单薄,恐怕不宜强攻。” 田钧望着魏紫,希望他拿主意。 魏紫蹙眉深邃,说道: “调虎离山!” “如何调?”田钧不太懂他的战略,魏紫淡定的说道: “找些水性好的人,准备十艘小船,在船上点些火把,顺着北边划去,突厥人发现江面的火光定会追击,我军趁机冲出莫城,直达黔中码头。” “妙啊,末将立马去办!”田钧会意的应道,魏紫的眼神瞄向旁边一艘船只,看着这首艘船上绑着不少突厥人,据闻先前被偷袭的就是这只船,忙问道:“田副将!” “将军还有何事!”田钧刚迈开步子又转身,看着魏紫微挑眉头。 “那艘船上情况如何?” 田钧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这事,咧嘴笑道:“这船的将士围剿了不少突厥人,此番将领功不可没。” “那就好,打完仗后,该奖赏提拔的绝不可少。” 田钧点头,忽而转身,又顿住,不禁一问: “魏将军可有妹妹?” 魏紫回眸,有点茫然的扯动嘴角轻笑。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嘛!田钧不等他回答便转身走开,嘴里叨念着:“我就知道那女的是骗子。” 魏紫无意听得田钧口中说了女子二字,犹如尖针刺进他的耳朵,肃然厉声道: “田副将,大战在即,军中何来女子?” 田钧尴尬转身,慌忙解释道:“有一姑娘说是寻找哥哥,在那艘船离藏了起来,不过,末将已将她们关押货舱内等候发落。” “她们?” “一主一仆。”田钧如实回答,魏紫凝眉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末将记得,她叫陌莉。” 陌莉…… 魏紫脑海里闪过陌莉的笑容,一时愣住了。 “人在何处!” 田钧未成见过魏紫这番在意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慌张。 “带她来见我!”说完又觉不妥,忙道:“不,还是我去见她!” 田钧更慌了,连魏将军也要亲见的人,难道真的是他妹妹? 赶紧带着魏紫,穿梭船舱,飞奔上了那艘船,正当走进那货舱内,发现里面没了人,只留下地上一堆衣服。 “人呢?” 田钧质问着,守舱的侍卫惊慌的摇头:“手下不知,刚才还在里面呢!” “她逃了?”田钧有点气恼,那侍卫突然又想起什么,不禁说道:“田将军,俞将领刚才也在里面呢!” “愈小仲?” 想起那俞小仲替她求情,肯定是他!田钧眉眼凝聚,露出复杂的情色。 田钧回眸看着魏紫已经步入甲板台阶,像巨神一般站在上面。 “大敌当前,众将听令,我军即刻抵达黔中,随时准备出击!” 击鼓声响起,魏紫希望这击鼓的声音能让她躲起来,眼前战事吃紧,他也顾不上了,回望这船只上的身影,她人到底在何处? 田钧也不闲着,命令水性好的战士上了小船,点了火把,飘向江面另一边。 果真如魏紫所言,莫城江面的突厥人发现船只灯火,朝另一边追击,不费丝毫火力,引走了突厥人,他们的船顺利的越过莫城,直击黔中。 俞小仲带着陌莉混到了主帅大帆船,听见了击鼓声。 “我军要出击了!” “是开战了吗?”陌莉问道,俞小仲点着头,神色严谨,握紧了他手中的大刀,像是期待已久。 “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俞小仲拧眉,手握住刀柄。 “你不紧张,你握着我的刀柄做什么!” 俞小仲低眼一看,尴尬的松开,故作镇定的转过身去,陌莉嗤笑出声,落雁也没憋住,咯吱的抖起了肩膀。 “俞小仲,我军三万人,西戎有三十万人,突厥有十万人这寡不敌众的,还能打赢?” 陌莉扑在船舷上,有点想吐,终究还是忍住了,放眼看向不远处,江面上雾气这么大,也看不太清楚岸上情况,如果这样上岸,终归不是好办法啊! “你是怎么知道我军有三万人,还知道西戎和突厥的人马?”俞小仲凝惑的望着陌莉和落雁。 陌莉眼珠一转,含着灵光。 “我听船上的将士说的啊!你看你那是什么眼神,把我当什么了,亏我还拿你当半个朋友!” 陌莉故作不悦,俞小仲赶紧上前道歉: “对不起,陌莉姑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全当我刚才放了个屁,我现在就把它吞了!” 陌莉大笑:“哈哈哈,俞小仲你太搞笑了。” “搞笑?”俞小仲纳闷了,随即看见身后有同僚走来,沉了脸色,故作镇定。 “俞将领,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军马上就要登岸,准备火攻了。” 火攻? “火攻什么?”俞小仲有些惊讶,又听那人说:“刚刚才引开莫城江面的突厥人,这会子还有好几万西戎人在黔中城墙下叫嚣!” “谁下的命令?” “田将军啊!” 那人说完就忙事去了,俞小仲看向陌莉脸色深沉,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陌莉姑娘,不如你和落雁姑娘去躲一躲,就快登岸了,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火攻个屁,这乌漆巴黑的,连对手都没看清,冒然火攻!还没上岸大楚的将士就损失过半。” 俞小仲听陌莉这口气就像说的真的一样,很是信服。 “那姑娘之见?” 陌莉看他诚恳,方才说道: “我有一计,你可去告知魏将军,这样就算你的功劳了?” “真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俞小仲挠了挠头,有些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 “我是他妹妹,我拿这功劳来做什么,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生荣耀。”这口气,惊的俞小仲看陌莉的眼神瞬间就像看神一般。 “当真!” “当然!记住告诉魏将军啊,千万别告诉什么田将军!”陌莉想起那田钧就不太爽。 俞小仲听完陌莉的办法,惊愕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去吧,快去找魏将军,我在这儿等你。” “好!” 俞小仲速度奔去。 “二小姐,这办法可行啊?” 落雁好奇的问道,陌莉浅笑:“借尸还魂,瞒天过海,当然啊!不是说有几十万人吗?我看也未必,几十万人啊,在江面上得多少船只,你看咱们一路随行,也没遇到多少啊!” “所以,敌人也一样在虚张声势?二小姐,你会兵法啊!” “我哪里会,就是障眼法而已!”如果魏紫够聪明,俞小仲一说他便知道。陌莉内心暗暗爽着,原来她看了那么些三国演义,还真有用处啊! “报!” “说!” “探子发现码头出现大楚船只!” “多少人马!” “大约十万来人!” “什么!”西戎头领惊愕,拿着望眼镜探去,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无数的火光,无数的身影,每一艘船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24 大 胜 呜呜呜呜—— 黔中高城内的击鼓声响起,与江面传来的击鼓声互相呼应。 “韩将军,定是大楚派人来支援我军了!”一副将惊喜出声。 韩卿微抬眉目,站在高城高塔上,看着远处耀眼的火光,击鼓的声响,如出一辙,他忽然对着城墙下的西戎军,高吼出声: “耶律老贼,我军支援已到,还是束手就擒吧!” 韩卿哈哈大笑,又对众将喊道:“将士们,朝廷援军已经到达九江郡和莫城外,我们里应外合,杀出重围。” 军令如山,城门打开,众将冲出城门,与西戎大军厮杀! 每随着一声交响,地面仿佛都要抖一抖。 “报!九江郡的突厥军遭受大楚突袭,阿史洛已带领人马从下游撤退。” “莫城的人呢?” “突厥与我方守在莫城的船只,早已被调虎离山,大楚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抵达黔中。” 探子报完,耶律荣眉目深凝,低吼一声:“鸣金收兵,撤退!” 禀报的士兵说,城中交战,西戎军撤退,大楚用了火攻,会飞的炸药,威力无穷,西戎军那边根本没有回击之力。其实众人都知道,若非他们伪装出十万大军的阵势,吓破了敌军海胆,否则也难以取胜。 听见西戎军鸣金收兵,魏紫率领众军冲锋上岸,不远处又响起鼓声,越来越近,韩禛也带领一支队伍从侧面杀了出来。 四面狼烟升起,奋力的厮杀声,血腥不已的战场,这就是生死一线。倒下的不仅仅是西戎和突厥,也有大楚的将士,多少辛酸和泪水和这一刻相比起来,又算什么呢?战争才是人世间最为残酷的。 “二小姐,好多将士受伤,我们去帮忙吧?” 陌莉看着落雁,医者天下,眼神也更坚定了。 这些伤员,血流不止,断胳膊断腿的不计其数,哀嚎遍地,有的相互止血,有的抱头痛哭,面目狰狞,各有伤情。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刀剑插入心脏,射进脑门,有士兵嚎叫不已,捂住眼上的箭,鲜血灌满整张脸部,十分恐怖,所谓的刀剑无眼,也就是这番情景。这一幕深刻的印在韩景玉的脑海,比那美国故事里恶心画面真实太多,触目惊心吗?不,她更多的是悲悯。 这场战争就算赢了,死去的人依然不复存在,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依旧日常。 有那么一刻,陌莉有点害怕,害怕就这样什么都还没得到,什么也没拥有,无声无息的就死在了这里。 可是她又不敢去多想,她只想见他一面。 朝阳早早就已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大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让这一段段坍塌的宫墙和琉璃瓦废墟,最终成为一段终将淹没在滚滚长河里的历史。 黔中城中响起了欢跃声,大楚全胜,一切都结束了。 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歇口气,吹一吹和煦的风,晒一晒明媚的太阳, 有不少大楚的将士们,说笑着说笑着,就禁不住哭了。 陌莉站起身,望着不远处,那匹白马上的男子,他是在寻她吗?可是,他好像并没有看见她,陌莉想要走过去让他看见自己。 迎面突然,一群落跑的西戎人飞奔而来,众人被迫散开,唯有她惊愣的立在原地不动。 “你的朋友被西戎人抓走了。” 落雁正低头给一位士兵包扎着,听见这声音她抬头一看,那西戎人面目邪恶,抓住了陌莉的衣襟,将她放在马鞍前,哒哒哒的跑远了。 “二小姐!” 落雁一边跑一边喊,终究人是追不上马的,怎么办?怎么办? 落雁焦急万分,惊慌失色的看向身后,寻觅着熟悉的人。 突然,一匹白马从落雁身边飞奔而去,马上之人英俊不凡,手持长戟,墨发飘零,像天神一般追击着西戎人马。 “啊!” 落雁迎头撞上了人,差点撞晕,幸亏被俞小仲抱住了。 “俞小仲,你,你……”落雁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又气又恼的捶打着他。 “你打我做什么?” 落雁摊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快,快告诉韩大司马,二小姐,她被西戎人抓走了。” “二小姐是谁!” 俞小仲诧异的看着她,落雁狠狠扭了他一把。 “哎哟!”俞小仲惨叫。 “快去啊,你还要靠她给你一生荣耀呢,你还不快去!”落雁白了他一眼。 俞小仲回神:“告诉韩大司马做什么?魏将军已经去救她了。” 魏将军? 落雁恍然了,难怪刚才看着好威风,这回她放心了,软踏踏的从俞小仲怀里挣脱开,怒气冲天却又满脸羞色。 陌莉被西戎人横放在马背上,一路上都没给西戎人好脸色。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绑我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一不是将军,二不是将领,三也不是大楚人,你抓我做什么!你这个丑八怪,挨千刀全身狐臭的羊羔子,你放我下去!” 陌莉爬在马背上骂骂咧咧的,一直没让人清净。 这西戎人本想着逃命要紧,岂知大楚的队伍里居然还有女人?虽然这女人穿着士兵服,可是他一眼就看穿了她是一个女的。仗败了,抓个女人回去爽爽总可以吧! “放我下去,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将才,这辈子你也就是一个瘪三,没出息,你娘生了你之后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老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想当初就该让你爹把你射在脸上。” “……” 那人兴许被陌莉念得快疯了,眼看他气急败坏的准备将她扔出去,陌莉一愣,大叫:“啊,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也当真,你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吗?” “贱女人,你去死吧!” 陌莉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这个西戎人,她被这西戎人单手举在空中,这高度,这速度,被摔出去不死也残废啊!不残废,也要毁容的!那还不如死了。 陌莉终于知道,原来想活着不容易,死却是很容易的事,为什么刚刚要作死呢? 陌莉紧闭了双眼,等待着被扔出去,忽而听见一声低沉的哀叫,转眼看去,那西戎人从马背上倒下去了,其余那些西戎人看着有人追上来,各自奔散了。 她不用死了?她还爬在马背上。可是,她不会骑马啊! “韩轻浅,抓住缰绳,坐起来!” 这声音! 陌莉看着身骑白马的魏紫,好帅啊!不禁痴呆了。 “轻浅,抓住缰绳!” 眼看那匹马就要跑向丛林,她这样爬在马背上,还没被人杀人,到是会被树撞死。 “魏紫,你来救我,我好高兴!” “你先抓好缰绳!” “我不会骑马!” “我没让你骑马,你抓住缰绳减慢速度!“ 陌莉瞧他神色颇为担忧,这才伸出左手去抓缰绳,好不容易抓住了,眼看就要撞上树:“啊!”一声尖叫,猛地被一双大手揽住,身子轻飘飘的飞向魏紫的白马上,坐在了他的身前,落入怀抱。 25 独 处 魏紫的怀里有股淡淡的幽香,深吸了一口,好像奶糖,她好喜欢的,好激动,好澎拜! “韩姑娘!” 魏紫下意识发现她满脸享受且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脸色微红,同时放慢了速度。 “魏紫,你说如果我就这样一直躺在这里多好!” 陌莉贪恋的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魏紫整个人一紧,想要推开她,可现在马背上,还能推她下马?兴许她是累了,其实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她,更不理解听到她被西戎人掳走,奋不顾身的追去救她。 一双人,骑马依斜,照影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多美的画面。 “韩姑娘,你好些了吗?” 陌莉看着他硬朗的脸廓,有些倦容的脸,行军数日,他一定没有休息好吧!一骨碌坐起身来,偏着头,眼神瞄着魏紫。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魏紫长长的睫毛眨呀眨,说道:“你可知军中不许女子出入,你骗田将军说是我妹妹,若此事被韩大司马知道……” “那怎么办?韩禛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陌莉有些肆无忌惮的样子,魏紫沉了脸色:“他当然不会杀你,可有人会。” “谁啊!”听魏紫说这情况有点严重,陌莉不由得有些认真起来。 “大楚的律法,就算不被处死,也要按律收监,这牢里成千上万种酷刑,你受得了几种?” 陌莉呆愣了,傻傻看着魏紫,抓住他的衣袖呆萌的摇晃着,声音娇柔:“魏将军,那该怎么办好呢?” 魏紫面色严肃,低眉看着她,没出声。 陌莉故作姿态,转眼趣笑: “好啊,魏大将军,你吓唬我!” 魏紫扬起嘴角道:“当真是没有被吓大的,只有被吓傻的。” 他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陌莉看呆了,目光落在他温润的丰唇上。 “魏紫,你笑起来好像一块草莓蛋糕,好想吃啊!” 魏紫口中喃喃:“草莓蛋糕?” “嗯,面粉加上炼乳和草莓酱烘焙而成,想起来我就流口水!” 魏紫怔怔的看着她,从未有人说他像一种食物,让人想要吃。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她口中所说的食物,他也没听过,瞬间觉得她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努力克制了内心的悸动。 “你坐好,我们回去了。” “不要!” 陌莉嘟嘴,眼里不悦。 她不要回去,她不要!好不容易和他单独相处,她不要失去这次机会!这一刻她又是多么的任性,她一字一句的念着:“我,不,要,回,去!” 魏紫不太明白她突然的变故,执意扯动缰绳,调转马头,陌莉顺势去拦他的手,他反手绕开钳制住她。陌莉动弹不得,猛地凑上嘴去,碰触了他的唇,魏紫闪电般的松开手,陌莉趁机滚下了马背。 我去,好痛! 陌莉敢肯定自己的屁股青了…… 魏紫看她摔在地上,速速下马伸手去扶,她任性的打开他的手,站起了身,回眸看向魏紫一脸的冷冷淡淡,眼里也没有太多额外的情愫,陌莉有点失望。 “韩姑娘,天色渐晚,三军将士还等候着……。” “他们等着将军回去犒赏,我不顾女儿身份私闯军营,就只是为了见将军一面,将士和我,你只能选其一。” 魏紫怔住了,这一切来的太快,一时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韩姑娘,此时并非儿女情长之时,魏某……” 魏紫不想说后面的话,陌莉也不想听,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魏紫,眼圈红润起来,他是将军,岂能没有将士。 “你走吧!我不逼你。”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也许她本就不该让自己这情绪来的太快,事到如今,这种喜欢也只能成为负担! 许久,她才回头,已经没了魏紫的身影。心中一沉:你别总把自己在别人心里看的很重要! 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先是被马车撞,又莫名被人打脸,后负荆请罪,上过战场,看过尸体,杀过人,两次差点被轮,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 陌莉跑进江水中,湿了裤腿,看着水中的样子,这个穿着将士服装的女子,你是谁啊!陌莉看着看着,眼角有东西滴落…… 她只想和喜欢的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吗?这点小小的愿望老天也不如她愿! “江水太寒,对身子不好。” 身后响起不温不热的关怀,陌莉惊喜回头,望着岸上的魏紫,他伸出手,说道:“快过来,带你去烤烤火。” 陌莉转瞬笑着,提着裤腿俏皮的跟在魏紫身后,一马双人,坐在岸边烤起了火来。 魏紫拧眉,看着陌莉身子在发抖,坐了过去,他想要伸手搂住她,又觉得不妥,他这还没伸手呢,陌莉就靠在了他的肩上。这种小心思,她当然不能放过!陌莉满心欢喜的霸占着他,却听他温柔的关心道: “还冷吗?” “不冷,我饿!” 魏紫抿了嘴唇,迎上她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很是无辜。他突然起身的举动,陌莉心头一紧,怕他离开,速度抓住了他。 “你不是饿吗?” 原来他不是要走,这才放开他,看着他拿着戟,身子腾空飞向江中,叉叉叉,没会儿叉了条鱼起来。 我去,开眼了! “大名鼎鼎的魏将军,居然抓鱼!” 哈哈哈哈,陌莉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哦! 魏紫烤着鱼,回眸看着陌莉在一旁笑的张牙舞爪,一股莫名的暖意由心而生。 “好香啊!这条鱼,我一定会吃光光!” 哎呀,看他烤的满头大汉,赶紧伸手去擦他的脸,魏紫有点呆愣,可也没拒绝,如此美男烤鱼,一边是色,一边是食物,陌莉的那口水是擦了一波又一波啊! 待她啃完鱼尾的最后一口肉肉,十分满足的看着魏紫,他的眼神好惬意,肯定在得意厨艺不凡吧? “真好吃,我还有点舍不得把这鱼骨头扔掉!” “为何?” “因为怕以后都吃不到了,留着做纪念!” “……” “下次再烤给你吃。” 陌莉惊喜的站起身:“真的!” “嗯!” 陌莉看他点头,内心乐滋滋的,可是会有以后吗?唉!管它呢,过一天算一天吧! 这衣服烤干了,天也快黑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韩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又是这句话,看来她是想多了。 陌莉点了头,他牵着马走过来,伸手扶她,手掌触到她纤细的柳腰,手心一股暖流窜动,眼神尴尬,陌莉察觉出魏紫身体的不适暗里爽着,坐上马背还故意贴近他的胸膛,磨蹭了两下。魏紫深深呼吸着,一股女人的清香窜入鼻息,更让他轻微的吐着气息。 “驾!” 为了不被她影响,魏紫加快了马速,跑着跑着,陌莉有点受不了,刚吃的鱼感觉要吐出来了,他蹙着眉,只好放慢速度。 “好些了吗?” 陌莉点点头,看着他的侧脸,眉目俊秀,眼里像有心事。 “魏紫,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魏紫并没有说话,陌莉又道:“就是一见到他就开心,见不到他,就想见到他,想抱着他,想要和他说话,喜欢他的每一块肌肤,每一寸空气。这就是我喜欢的一个人的感觉,而那个人,就是你。” 26 求 赏 许久,魏紫也没有说话。 也许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从这女人被马车撞那一天开始,这女人带给他太多惊喜,她的热情,她的善良,她不羁的言词,会兵法看形势,胆大妄为的来军营见他,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有点无从适应,她本就不是他应该遇见的人,所以他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只为了不必要的纷争。毕竟,她曾经喜欢的那个男人如今说要娶她,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有的人能喜欢,有的人不能喜欢。”魏紫的口气清冷了不少。 “哪种人能喜欢,哪种人又不能喜欢,我又是哪种人?魏紫,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魏紫低眼看着怀中的她眼神迷离,娇美秀丽,诱人的红唇轻轻的抿了抿,陌莉主动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奏了上去,吻住了他的唇,魏紫冰凉的唇瞬间有了温度,两人的鼻尖轻轻的碰撞在一起,他的呼吸有点急促,她的舌头撬开他的唇,想要的更多,魏紫脸色红透,感觉到她的轻快的柔软,突然怔住了。 陌莉瞪大眼看着他羞涩的表情,松开了他,他不会是第一次吧?好青涩,她还不是第一次?当然是骗人啦,不过这身子是第一次吧?有时候自己这般热情的态度,她也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纯洁的。 陌莉偷笑着,捡到宝了! 魏紫看她笑着,更为惊羞的压着脸色,看向前方说道: “我们到黔中了。” “到了?这么快!”陌莉意犹未尽的看着他,还能再来一次吗?魏紫已然翻身下马,走在前面牵着缰绳。 陌莉皱眉,“魏紫,你不想与我在一起吗?” 内心不爽,不如问的自直截了当。魏紫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为了韩姑娘的清誉,魏某还是牵着它。” 原来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是为了这个,古代女子最讲究的是名节,可她又不是古代人,再说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他这般在意她的清誉,那也说明他在乎自己,陌莉内心暗喜,也就不予他计较了。 黔中城内整顿完毕,一场愉悦的庆功宴顺势拉开。众将坐于大堂内,大块酒肉,欢愉舒畅。韩卿坐在上方,眼看着众将把酒言欢,心里沉沉的舒缓了一口气,亏得他们来的及时,黔中才得以保全。这次他定要上书陛下,论功行赏。 历经一场血腥的洗礼,韩禛淡然望向对面那张空桌,下意识看了眼田钧等人,拧眉问道: “田副将,不知魏将军为何事耽搁?” “回大司马,魏将军有点私事急需处理,想必一会就到。” 田钧如实汇报,下意识的低了眉眼,内心暗想:魏紫啊,他可是尽力而为了,总不能隐瞒大司马吧!若他被发现,那可是欺下瞒上的包庇大罪啊! “何等私事能让他丢下将士们的庆功宴!”韩禛的声音较大,惊了上坐的韩卿,抬头朝着田钧看去,一副等着他解释的神情。 “此等庆功宴,岂能儿戏!”韩卿眉目有些凝重,魏紫在他心里尚且分得了轻重,怎会轻易的缺席。 田钧突觉事情严重,肃然起身,神色焦灼,口齿不清:“回韩大将军他,他……” “放我们进去,放我进去……” “何人喧哗!” 韩卿一吼,堂内安静了,众人目光投去,两名小将站在门外,大声嚷道:“末将有要事求见韩大将军!” “放他们进来!” 一声令下,守卫速速放人,迎面走来的是俞小仲和那穿着军服的小丫头,田钧怔住了,魏紫的一世英名完了,完了。 “二等先锋俞小仲拜见韩将军,大司马!” 俞小仲小心翼翼的行礼,赶紧拉着身旁惊愣的落雁一同跪了下去,落雁没见过这等阵势,有点慌,突然想起她的目的是救小姐,刚想要转头去瞄韩禛,却听韩卿说道:“你二人何事求见!” 俞小仲沉了口气,故作镇定的回答:“报大将军,魏将军并非有意缺席,而是为了找到出谋划策的高人,先前末将被困于突厥围攻的船中,也是得高人指点,才得以脱困,并且虏获了突厥敌军。” “高人?谁?” “大将军,她不是别人,正是魏大将军的——” “大将军,她就是我家公子!” 落雁猛地抬头,打断了俞小仲,他怔怔看着落雁,呓语道:“说好让我来说,你怎么抢我的词。” 落雁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不让他在说话!他也不敢再说,有点委屈。 “你家公子!” 韩卿竖起了眉头,有点茫然。韩禛却起身走上前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士兵,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落雁瞄了眼韩禛,好犀利的眼神,害怕的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 一声呐喊,落雁身子一颤,缓缓抬头,浮出了一张韩府里才有的脸蛋。 果然是……这丫头。 “你们……!” 韩禛瞪住落雁,没敢道出真相,怒道:“你家公子人在何处!” 落雁惊吓过度,说话有点抖,俞小仲小声道:“回大司马,她被西戎人掳走。” “你说什么?” “不过,魏将军去救她了。”俞小仲瞧韩禛那要杀人的神情,赶紧补了一句。 “出了何事?” 韩卿瞧韩禛脸色巨变,来到他身前,小声问道。韩禛揉了揉太阳穴,朝着堂下喊道: “李岩,随我带一路人马,即刻出发,支援魏将军。” “得令!”李岩速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身后一群将士也都肃然起身,全都一副待发状态。 “禛儿,究竟出了何事!” 韩禛脸色不太好,叹了口气,小声说道:“爹你到时候千万别护着她,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教训谁?” 韩卿更纳闷了,转眼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落雁十分严肃,低头惊呼: “你这丫……”话还未说出口,他捂住了嘴,幸好众将士并未听见。 突然传来一声: “魏将军回来了。” 魏紫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走在前面,陌莉紧随其后踏进堂内,众将参拜,声音洪亮,震的陌莉有点儿不好意思,这是带着魏紫的光环,在被人参拜啊! “大司马,韩大将军!” 魏紫拱手作礼,韩禛韩卿并未看向魏紫,而是把目光盯在了陌莉身上,魏紫会意,内心沉沉的,还不知道韩卿韩禛会如何对责罚她呢! “魏将军!” 俞小仲喊了一声,魏紫低头看着他,速上前扶他起身,颇有深意的笑道:“俞将领,这次战况多亏了你的计策。” 俞小仲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着,领会了魏紫的用意,转眼看向他身后的陌莉:“魏将军严重了,这计策全得这位高人指点,末将才能将计策献给魏将军!” 俞小仲这一说,众人的目光又落在陌莉身上,陌莉下意识看了眼想k她的韩禛,还有韩禛身边这位像圣诞老人一样的大胡子的老头,他不会就是韩卿吧? 我去,韩轻浅的爹! “这样说来,二位还是这次论功行赏的佼佼者。”既然是功臣,众将看他们的眼神更亲切了。韩卿深邃的笑着,这姜还是老的辣,第一眼就认出了陌莉,可他就是不拆穿。 魏紫又说道: “论功行赏,必定少不了俞将领!各位都坐吧,魏某来晚了,先行自罚三杯!” 众将听得魏紫要罚酒,拍手称快,欢声笑语,很快的就忘记了站在堂内的陌莉。 陌莉赶紧扶起跪在地上落雁,无辜的看着韩禛,他眼里的杀气都快溺出来了,陌莉赶紧缩到韩卿身后,小声喃道:“爹,我就是太想你了,才偷偷混进来的。” “行啦,这当着众人的面,你哥还能打你,咱们进去说话!”韩卿拧眉笑着,韩禛也不出声,转瞬与身后的那些将士吃肉喝酒去了。 俞小仲被那些将士拉着敬酒,他眼前的这些将士可都是高他好几级的将领啊,这一刻就连那田钧也跑来拉他,要和干一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回眸之际,他看着陌莉跟着韩卿走了,还拉着韩卿的衣袖,不禁闪瞎了他的眼,这是什么关系?转眼又看着韩禛也跟着进了内堂,回望着魏紫喝的不亦乐乎,这陌莉姑娘不是魏将军的妹妹吗? “你还看不出来?” 田钧有点眩晕的拉着俞小仲,眼带笑意。 “看出什么?” “那陌莉姑娘根本就不是魏将军的妹妹,而是韩家的少爷。”田钧眯了眯眼,俞小仲懵了。“少爷?她不是女的吗?” 田钧也愣住了,俩人突然对视,傻笑起来!这关系太复杂,算了,总之只要他以后跟着她就是,总是错不了的。 27 父 女 “韩轻浅,你不知天高地厚,目无王法,视军规为儿戏!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不足为过。好在佟烈候,庐陵侯到达九江郡后便没在默中逗留,否则我看你若被人揭发,这小命早就不保了。” 韩禛一袭玄色盔甲,一丝不苟站在桌前,指着跪在地上的陌莉,冷着一张俊脸。 “这不是,没有被发现吗?”陌莉小声嘀咕,一旁落雁抓紧了她的衣袖,在她耳边嘀咕:“小姐你要求老爷,他最疼你了。”陌莉会意,开始酝酿情绪。 “还敢狡辩!知法犯法,作为韩家女儿,你这是给韩家主上蒙羞不是!” 韩禛猛拍桌案,落雁的身子抖了一抖,连边上看戏的韩卿都吓了一跳,陌莉笃然瞄了他几眼,故作娇柔,眼神无辜,吸了吸鼻子,看着就要哭了。 韩卿余光瞄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眼神那是慈祥了又慈祥,差点就要跟着陌莉泛出光来。 “哎呀,禛儿,其实也没你说的这般严重,只要你妹妹没事就好!”韩卿和事老般笑着靠近了陌莉。 “谁让你起来的。” 韩禛怒向吼着,目光瞪住韩卿伸手去扶陌莉的动作,韩卿慌忙不好意思的收了手,陌莉暗里偷笑,这老头也怕韩禛啊?赶紧给韩卿在下点感情戏: “爹,女儿就是想你了,哪里知道这般危险,不过女儿这不是没事了吗?大哥你就不要责备我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陌莉抓着韩卿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甩了甩,韩卿一看女儿的眼里泛着泪光,一下子心就更软了。 “乖女儿,快起来,咱不跪了!” 不跪了! 哈哈,陌莉等的就是这三个字,麻利的从地上站起来,落雁也起身替她拍了拍灰尘,韩禛皱紧了眉头, “爹啊,妹妹都让你惯成什么样了,你是不知道她在家里都翻了天,前些日子大闹摄政府,还得罪了摄王爷,幸好……” “幸好什么,幸好你妹妹好端端的没事,否则啊,本将军可不饶不了那摄政王!” 韩卿嬉笑的看向陌莉,一脸你放心,爹给你做主的神色,哎呀,陌莉突然觉得有个这样的爹真好啊! “是啊,大哥,虽然我有罪,可是我也有功啊!这功过相抵,那也就没事了吧?” “你还敢论功……那个女子像你这般跑来战场上扰乱军纪的。” 韩禛气得差点没接下气,若是全军知道他军队里出现女子,那该是给韩府丢多大的脸啊! 韩禛这样小瞧女子,陌莉就不依了。 “大哥,我不要功劳,那我就是担心爹,总行了吧!再说自古巾帼不让须眉,那穆桂英挂帅,花木兰代父从军,这些大将都是女人啊!” 韩禛有点怔,脑海里似乎翻滚着穆桂英花木兰,谁啊? 韩卿也懵了似的盯着陌莉。 她下意识发现他们的怪异眼光,转瞬看着落雁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才发现,这个朝代怕是不知道穆桂英花木兰的故事……傻傻的露出一个猫咪笑:“女子无才便是德吗?”说完鬼精灵似的吐了口气! 韩禛心下一沉,每次教训韩轻浅只要有韩卿在场,想惩罚她,那是不可能的。眼不见心不烦,甩手走出了内堂,由他们去。 “耶,大哥走了!”陌莉高兴的手舞足蹈,韩卿瞧了,杵眉轻声道: “你啊,别怪你大哥,他对你严厉,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私闯军营,这等大罪,他也替你瞒下了不是。” 陌莉点着头,瞒下了吗?那还不是为了韩门的声誉! “轻浅啊,听说你早前受伤了,还痛吗?” 韩卿关心的问着,陌莉笑道:“没事了爹,我已经好全了。” “多亏你还记得爹,爹可是听说你因被马车撞坏了脑子,连你大哥都认错了。” “啊,这事你也知道了?”陌莉不禁头皮发麻,看着韩卿憨乎乎的样子,虽然人不在府中,可府里大小事好像都是瞒不过他。真是不容小觑! “爹,我现在没事了!” “真的?” “当然真的,你看!”陌莉原地跳转了两圈,突然从韩卿的身后抱抓了他的脖子,爬上他的背,韩卿顺势把她甩起来,两人嬉笑眉开的,真像是一对亲父子。陌莉真希望回到现代,像这样在父亲的背上爬着,多好啊! “爹,你好像圣诞公公啊!” 韩卿头一偏,茫然问道:“生蛋公公?” “二小姐,你怎么能说将军会生蛋呢,那不是母鸡做的事吗?”落雁在一旁小声喃喃,陌莉嗤的笑出了声。 “是圣诞公公,不是生蛋公公!” “他是何人?” “他叫圣诞老人(santaus)又有人称他为圣·尼古拉斯。” “圣什么,尼什么拉斯。”韩卿瞪大了眼,从未听过这样的名字,更为惊奇的盯着陌莉。 “爹,他是圣·尼古拉斯,专门为好孩子在圣诞节前夜送上礼物的神秘人。” “神秘人?有多神秘?”韩卿好奇的问着,落雁也露出一张好奇的脸色看着她,陌莉笑道: “传说每到年底晚上,有个神秘人会驾乘由9只驯鹿拉的雪橇,挨家挨户地从烟囱进入屋里,然后偷偷把礼物放在好孩子床头的袜子里,或者堆在壁炉旁的圣诞树下。虽然没有人真的见过神秘人的样子,但是人们通常装扮成头戴红色圣诞帽子,大大的白色胡子,一身红色棉衣,脚穿红色靴子的样子,因为总在圣诞节前夜出现派发礼物,所以习惯地称他为“圣诞老人“。” “哇,二小姐,你在哪里听到的故事,好传神!”落雁一脸的崇拜。 “我编的,我造的?我做梦梦来的!”陌莉嘚瑟着,请原谅她啊,圣诞思密达! 韩卿到有点意外:“我女儿真聪慧,以前为父还不知道你念了些什么书,原来你这心思都在编造这些,真有见地,来日为父就扮成圣诞公公给你送礼去。” “爹你当真啊!还要去烟囱里?” “那地方,可以不去吗?!”韩卿扮作无辜状,真是老者呆萌,天下无敌。 “哈哈哈,好胖好壮的圣诞老人,爹你是没办法钻进烟囱!” 陌莉没大没小的捶打着韩卿的盔甲,两人这番打闹,落雁在一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门口的魏紫刚要进去,不经意看见这一幕,有点惊愣,从未想过韩卿一代威武神将,居然也有被女儿爬到背上去的一天。转身一想,他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还能去抓鱼呢?一阵风拂过,魏紫有点晕晕的走向远处,却看见了前方有人等着他,借着月光瞧去,居然是韩禛。 “魏将军,多谢你今日出手相救!” 韩禛着手一揖,魏紫沉默半晌道:“举手之劳而已!” 韩禛浅笑的对视着魏紫,嘴角的弧度上勾得恰到好处,好似这夜里的弦月,很轻柔却少了丝温度。 “还请魏将军离舍妹远一点。” 魏紫抬起修长的双眼,微微仰着下巴,长长出了一口气,婉转的望着韩禛笑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韩禛蹙眉,道:“她已许配,理应避嫌。” 魏紫平静地笑着:“大司马确定要把舍妹许配给摄政王??” 韩禛沉凝的看向魏紫,一瞬后韩禛又露出了笑意: “即便如此,舍妹的良人也不会是魏将军。” 魏紫眉头微调,睁开眼帘,对上韩禛似笑非笑的脸色,扯动嘴角: “不到最后,谁会知道!” 韩禛目光婉转,轻笑:“魏家独子,太君不会让你冒这种险的。” 魏紫皱眉,脸色冷冽了下来,良久,伫立在此。 28 返 程 陌莉从屋里出来,看见魏紫站在外面,带着玩味的神色招呼道: “魏紫,你是来寻我的吗?” 魏紫转身低垂了眼眸,清浅的说道:“圣诞老人这样的故事也只能从你口中听说。” 陌莉笑道:“你听见了?” 魏紫轻微点了头,陌莉突而扑上前,拉住他的袖口,她就像一个突然降临在他身边的鬼魅,迷惑了他的心智,可真有的鬼魅他是不是真的不该沾惹。 “那我也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不用!” 他突然的口气生冷,陌莉一愣,缓缓松开了他的衣袖,不禁问道: “你怎么了?” 魏紫淡淡道:“天色太晚,魏某不宜久留,告辞了。” 眼看他疾走的身影,陌莉纳闷了。 吃错药了吧? 不太爽的回到房中,气呼呼的坐在榻上,落雁瞧她神色不对,顾上前关心道:“刚才还好好的,谁又惹你生气了?” “可恶的魏紫!”亏她还想说一个小美人鱼的故事给他听,哼! “二小姐,早点歇息吧!今晚只能在这儿将就一晚,明早就要动身回去了。” 陌莉点了头,又问道:“我爹呢?” “大将军去前堂喝酒呢,看来今晚要不醉不归了。”落雁收拾好床铺,陌莉躺上去没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整军返程,一早陌莉就被落雁唤醒,说是韩卿在门口等她呢! “轻浅,快些准备,我军要出发了。” 陌莉一骨碌的爬起来,收拾好自己,涮了涮嘴,这古代就是麻烦,牙刷也没一把,还好有盐水漱口,她也顾不了,赶紧整装出门就看着长长的队伍排着整齐。 韩禛,魏紫骑着骏马,似乎都在等候着韩卿一声令下,即刻出城。 这时,俞小仲牵着一匹马来到她身前,笑着:“公子,上马吧!”这声公子,叫得陌莉有点愣,想来也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便没放在心上,脱口而道: “俞小仲,你怎么在这儿?” 俞小仲悄悄说道:“我已被魏将军举荐,跟着韩老将军做副手。” “哦,那真的要恭喜你咯,记得请我吃饭啊!” “这是当然!”俞小仲笑眯眯的,伸手邀她,陌莉拧着眉头。 “我不会骑马啊!” 俞小仲愣了一瞬又恍然,她是女的,不会骑马很正常!怎么办?俩人杵在哪儿,有点傻。 突然韩禛和魏紫骑马过来,同时朝她伸出了手。 神马情况? 一边是气宇轩昂处之泰然的韩禛,一边是英姿飒爽气吞四海的魏紫。这是何等待遇?两大高富帅啊!同时让她在两个美男子中选择,还真是有点……难啊!不过韩禛的眼神可不太友好,陌莉嘟起了小嘴不想甩他。 这一举动又免不了众将窃窃私语,他们实在不懂两位大将军为什么会对一个无名小卒这般大献殷勤? “你过来同我骑一匹!” 韩卿命令式的的语气缓和了尴尬的气氛,这会子瞧着连韩卿也掺和进来了,众将终是憋了一口气,瞬间安静不少,能让韩卿也重视的人,看来非同寻常。 陌莉歪嘴一笑,翻身上了韩卿的马。 还好她够瘦,韩卿这胖乎乎的身材,不然这的多挤啊? “出发!” 韩卿下令,大军出城,兵分两路,一路人马由韩禛带领走陆路,另一路由魏紫带领走水路。 韩卿不禁低头问道: “丫头想要走水路还是陆路?” 陌莉看了眼前方,突然翻身下马,看了眼韩禛,未料他说道:“你随我一同走陆路。” “不要,我坐船,坐船舒坦!” 陌莉仰头就朝船上迈去,不依不饶,不妥协的样子。 “好好好,就坐船,我也去。”韩卿牵着马上了船。韩禛沉了脸色,下意识探向早已上了船中的魏紫,他早已站在甲板高处,正居高临下的与韩禛对视,彼此不露声色。 韩禛眉头一皱,调转马头,一声‘驾’随即身后大军飞扬而去。 这边几艘大船也缓缓开动,那俞小仲也在旁边的一艘船上,还朝陌莉招呼着。 “他可真够嘚瑟!” 落雁嘀咕着,陌莉笑道:“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 “才没趣呢!”落雁脸色微红。 陌莉低头暗笑,看落雁这娇羞样,到是挺有趣的。 转瞬又回头“韩老将军也要回去?”不急不躁的口气,韩卿有点不习惯陌莉叫他韩老将军,可又不得不让她这样称呼,闷闷的点头小声说道:“回去送你出嫁啊!” 陌莉眼中一闪,出嫁! 是啊,这些天她努力不去想的事,终究还是要面对,想着回去还要面对楚凌云那家伙,心里就很不爽!这韩禛到是什么都对韩卿说了?不愧是父子啊! “怎么,不是如你所愿吗?” 韩卿知道这丫头一直就喜欢楚凌云,追着人家不放,如今楚凌云肯娶她了,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看这丫头的眼神有点奇怪,顺着她的眼神瞄去,发现魏紫正站船的另一边,江风吹动他红色的披风,颇有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气势。 “愿,怎么能不愿!”她既然答应,就得遵守承诺。说完这句话,转过背去不想被韩卿看出端倪,不太愉悦的扑在船栏上,突然觉得有点晕,想吐了。 韩卿看她难受,不由得忧心又帮不上忙:“就不应该由着你坐船。”转眼对落雁说道:“快去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落雁扶住陌莉,又去弄了些糖水给她喝,这才缓解了她晕船的痛苦。落雁奇怪了:“二小姐,你上次坐船也没这番吐过呢?想来是没休息好,受了寒气?” 落雁想着是不是因为那边那位,余光瞄向了魏紫。 陌莉看出落雁所想没好气阉啾啾的神色蔑了眼她:“上次吓都吓死了,还担心自己晕不晕船么?” 这样想来,落雁倒觉得说的有理。 陌莉不晕船,也许真的是因为没休息好,这晕船的感觉一直维持到晚上,喝了落雁端来的莲花粥,陌莉才觉得胃里舒服多了。“二小姐,忍忍吧,明天就能回荆了。” “嗯。”陌莉强忍着头晕,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想坐船了。 “二小姐,别站在外面了,咱们去里面歇息吧!”落雁说话很小声,她点了头,回眸时看着船外站了一人,却又不由得朝他走去,落雁想要拉她,却又觉得不应该阻止她家小姐,欲言又止的跟上去,守在她身后不远处,就像把风似的。 “魏紫!” 风吹着他的发丝有些凌乱,魏紫回眸,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疲倦,脸色苍白,俊逸的脸上微微挑了挑眉头。 “韩姑娘,身子不适为何还要坐船。” 陌莉扯动着嘴角,脸色苍白而唇色略红,这样对比起来显得异常妖冶。 “为了见到你。” 魏紫沉了内心一瞬惊扰,淡然看着她:“韩姑娘说笑了。” “魏紫,你当真心里没有我。” 魏紫低了眉眼,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这句话。 俩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突然船身晃动,陌莉没站稳,整个人差点摔出去,魏紫一个转身,恰好拽住了陌莉的胳膊,把她狠狠往身前一拉,俩人贴在了一起,四目相触。 “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我。”陌莉看得到他眼里的温柔,可是看不懂他眼里的惆怅。 “有你又如何,没你又如何,重要吗?摄政王妃!” 陌莉顿了顿,他终于说出了口。 魏紫缓缓的松开她,口气冷淡:“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陌莉笑了,你以为她想吗?她只要他心里有她就可以了,还需要更多吗?她能对他说你带我走吗?远走高飞,隐入山林,闲云野鹤,做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伴侣。 魏紫看着陌莉笑的有点歇斯底的,目光深邃,有点吃惊。 突然,陌莉感觉身体不适,翻身就跑到船边吐了起来,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香蕉你个西瓜! 难受死老娘了! 陌莉捶着胸口,身子往后一倾,砰的什么声音?刚要回头,船舷断了…… 不会吧! “魏紫!” 陌莉惊慌的喊着,瞬间掉了下去,魏紫反应神速,飞跃过去,顺势拉住她的手。 “别放手!” 陌莉惊慌的望着拉住她的男子,他左手拉住船舷,右手拉着她,这样怕是会把其它几根也拉断。 “二小姐!”落雁惊慌失色,跺着脚跑去找韩卿了。 “魏紫,放手吧,这样我们都会掉下去的。”陌莉看了眼波涛汹涌的江面,她又不会游泳,掉下去必死无疑。 “我不会放手的。” “那你带我走吧!”这句话,她终于说了出来,满心期待的望着他。 29 圣 旨 “你带我远走高飞吧!” 这样一句话在魏紫脑里翻江倒海的盘旋着,他压根没这样想过,却又想起了韩禛说的一袭话,想起府中的老太君,想起自己背负了太多太多。 “对不起,我不能。” 良久,魏紫才说出这句话。 陌莉眼神黯然,扯动着嘴角轻轻笑了笑。 “没关系,我知道结局,就如一开始见到你,我便预感到了这样的离别。” 魏紫眼中掠过一丝隐痛,他不是一个没感觉的人,他对陌莉早已动心,只是怕这种情感萌生后便会夭折,他不想伤她的心!也不想辜负了她,辜负了自己,可是他觉得一些还没开始,就好像已经伤了她。 “你放手吧!” “不,我不放手!” “何苦呢?” 魏紫看她苦笑,心里更难受。“韩轻浅,我不许你放弃。” 她若掉下去,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这想法连魏紫自己都被震惊了。 听了他这句话,陌莉有点感动,觉得若自己这样死去也值得了,转瞬不太耐烦的说道:“魏紫你放手!” “我不放!” “韩老将军扔绳子下来了。” 魏紫一怔,回头看着旁边扔下绳子的韩卿有点尬尴。 “女儿啊,快抓住绳子。” 韩卿出动,陌莉当然是获救了。 落雁及时上前递了一件披风,韩卿小心而温柔地把陌莉裹起来,陌莉也因为紧张也可能是觉得刺激,还从没经历过这般惊心动魄的事情,身子有点发抖。 虽说有点像虚惊一场,但魏紫的心,她明确了,缓缓的嘴角浮了一丝笑意。 到达大楚已是第二日入夜时分,韩禛带着队伍一早便等候着他们。看着从船中下来的陌莉苍白的神色,不禁皱了眉头:“一天不见,你怎么整成这副样子了?” 陌莉没好气的不想出声,韩卿撇了他一眼,说:“莫要再提此事。” 虽说此时陌莉穿的是士兵服,可在众将的眼中,她的身份已经超越士兵,怕是有些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魏紫拜别了韩卿韩禛,陌莉很不舍,望着他的身影有点失落,就这一瞬的神情便落入韩禛眼里,他不禁深凝了眼,内心沉了一沉。 韩府的门前点亮了两盏明亮的灯,沉鱼不止一次的到府门口等着。终于迎来了大批人马,沉鱼一眼就看见陌莉,欢欢喜喜的迎上去,忽而瞧她从韩卿马上下来,惊的赶紧拘礼:“老将军!” “嗯!”韩卿点着头,把陌莉交给她。府内柳月娥携带着女眷,家丁,小厮等也速速出门迎接,一时间府内院子里热闹的紧!这柳月娥瞧着韩轻浅和他们一道回府,眼睛瞪的老圆了,可看韩禛没出声,又瞧着韩卿宝贝女儿的喊着,她也不敢吱声。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无从而知,可是她看见了韩禛铁青的脸色,不过想来韩轻浅也肯定没干什么好事,便把一切的不愉快吞回了肚子里。 陌莉也懒得理会柳月娥的小心眼,直奔入西厢房内,闭月羞花早已经备好了花瓣浴汤,连忙手脚麻利地抬进了房间。 陌莉不肯让沉鱼伺候,独自钻进浴桶里洗着,待沐浴毕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身体各处的疼痛才被清晰地扩大了出来,她身上的淤青可不少,手臂上好几处还被擦破了皮。落雁及时进来,带了金创药膏,给陌莉擦药。陌莉则躺在床边,懒洋洋地抬手,落雁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着。期间沉鱼闭月羞花进来问了她好多话,她也没有依依说完,还只说了一半,就把她们吓的一惊一乍的! 沉鱼看着陌莉安稳的入睡了,这才关上了房门,嘴里阿弥陀佛的念叨着,只要她家小姐回来就好了。 翌日 清晨第一束阳光射进她的屋内,暖洋洋的,陌莉睁眼看着太阳,怕是晒到屁股了吧? 好饿! 房门打开,羞花端了吃的进来,她也不顾还没梳洗,爬起来吃了起来。“二小姐你慢点,还有呢!” “羞花,我大哥和我爹呢?” “上朝去了。”羞花回答着,沉鱼拿着衣服走进来,问着陌莉要穿哪一件。陌莉看了看,一件粉紫色坎肩白翠花折叠绫罗裙,一件淡蓝色箭袖流苏梨落大摆裙,指了淡蓝色的,她笑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衣服可是如意纺的新款式。” “果然好看,不过还可以更好看。”陌莉随口说道,沉鱼惊道:“二小姐还会做衣服吗?” 陌莉抿了抿嘴,笑道:“不会啊,我会欣赏啊,你看把那箭袖改成灯笼样子的,系上蝴蝶结,是不是更好看啊!” 沉鱼按照她说的方式折叠了衣袖,果然轻巧灵气了,焕然一新了。 “二小姐你可以去如意纺做女工了。” “得了,我还是在家禁闭吧,以后可没好日子过。”陌莉不禁叹气,沉鱼也不敢在劝,她也知道陌莉担忧什么。 “二小姐,圣圣圣旨下来了。”闭月突然跑进来,陌莉不慌不忙的撑起身子,轻声念叨: “圣旨?” “闭月你好好说,什么圣旨!”沉鱼顺着她都背,看她都跑岔气了。 “韩大将军,大司马立了大功,赏了咱将军府黄金千两!” “这赏银还不得分到各三军哪儿去了。”沉鱼说道,闭月又说:“那摄政王要娶你,陛下已经允了。” “……” “二小姐!”沉鱼看向陌莉的面色冷淡,其实她不说,也知道她家小姐的心思,怕是不想嫁给摄政王呢。 “哦,我知道啊!”陌莉没有往日的大吵大闹,十分沉静的看着盘中最后一个馒头,又啃了起来,只有化悲愤为食欲啊! “二小姐,你没事吧?”闭月看她神色奇怪,不禁诧异的问道。沉鱼朝她挥了手,便让她们退了下去。 “沉鱼快替我梳妆打扮,我要出去。” “你不会是想见魏将军吧?” 陌莉看向沉鱼,果然是了解她的心腹。 随口回道:“除了他也没别人啊!” 沉鱼叹了口气: “二小姐,别说奴婢不同意,如今你出这府门都难。” 陌莉放眼看向院里,像是多添了人手,沉鱼说的对,她可是待嫁闺中的未来摄政王妃,别说出府门不方便,出去见魏将军那更是找死。 “那你去替我约他来?” “啊!”沉鱼惊愕了。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陌莉起身穿着衣服,沉鱼看她这副势在必行的样子,硬着头皮道:“我去,二小姐!” “那你就约他来府门后院。” “好!” 沉鱼走后,陌莉才肯安心梳妆,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正坐在窗边发神。 不知何时,韩卿就如此轻轻的踱步而来,看着女儿湿莹莹的小脸,不禁想着自己已故的妻子心中更觉不是滋味。 “乖女儿为何事发呆。” 韩卿瞧着陌莉有点颓然的模样,突然觉得是不是将她保护的太好。 “爹!”陌莉蹦跳着喜迎上去,韩卿抚着她的头笑道:“快要出嫁的人了,还这般没规矩。” 陌莉嘟嘴,俏皮道:“那我就是六十岁了,也还是爹的女儿,也还要在爹这儿撒娇。”对付老爹这种手段,陌莉自认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她回不了现代,在古代有个这样疼她的爹也蛮不错的。 果然韩卿听她这样一说,笑的更开心了。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他还是很清楚的,沉了脸色说道:“爹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30 绝 决 “爹,我很开心,有这样好的爹和大哥,女儿知足。可惜女儿出嫁以后,就不能经常看到爹,女儿好舍不得。” “傻孩子,你还是可以常常回来看爹啊!” “那不一样,哪有嫁出去的女儿成天往娘家跑的,再说爹爹你还要回黔中,女儿更舍不得,要不咱不嫁了吧!”陌莉半开着玩笑,韩卿却在她眼中看到一瞬的异光。 “不嫁就不嫁,跟着爹一起回黔中。” “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要我女儿想,为父就是抗旨不尊也要完成女儿的心愿。” 韩卿拉着她的手笑着,看到韩卿如此,陌莉突然就笑不起来了。韩卿能为她做到这种份上,若是她真的执意不嫁,楚凌云会如何?必定会认为韩卿韩禛有谋反嫌疑。 出生在韩府这样的门槛,注定是要嫁给皇亲的,身份如此显赫,嫁给权贵之家必然遭受帝王的猜忌。她若不嫁楚凌云,也会被迫嫁给别的王爷,还不如嫁给这个相对了解但不喜欢她的楚凌云,反正她也不喜欢的他,嫁过去从此互不干扰,各玩各的。 “爹,女儿愿嫁给摄政王。” 陌莉浅笑着,韩卿沉睨着她,不动声色的点头。 “乖女儿,若你后悔了,告诉爹爹,或者将来那摄政王欺负你,也告诉爹爹,韩家世代为国尽忠,恪尽职守,上对得起大楚,下对得起百姓,咱不怕皇亲。” 韩卿这句话,深深的影响了陌莉,哇,这爹堪比太上老君啊! 陌莉点了头,迎面瞧柳月娥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她笑盈盈的欠了身子:“爹!” 韩卿看她端庄的站在门口低声道:“进来吧!”转眼看她手里拿着不少红色的绸布,心下明了。 柳月娥喜笑道: “妹妹要出嫁,选了好些上等的锦绸给妹妹做嫁衣呢!妹妹你来看看可有喜欢的。” 柳月娥命人将绸布放在桌上,拉着陌莉上前,韩卿觉得自己在这儿不便,顿道:“由你嫂嫂帮忙超办,为父放心。”说完转身离去,陌莉回眸柳月娥,扯动嘴角浅笑:“嫂嫂有心了,随意就好。”面上有点不想搭理她,柳月娥有点尬尴,云姝看不惯的说:“二小姐,这可是夫人的一片心意,要知道二小姐出嫁,夫人为了你这嫁衣,嫁妆,可没少花心思。” “辛苦嫂嫂的,你选的定是最好的,嫂嫂先将这些锦绸留下,妹妹选好了,告知嫂嫂吧!” 陌莉随手翻了翻桌上的锦绸,光滑柔软,刺绣精细,全手工打磨,真是不耐。 “那好,嫂嫂就不打扰妹妹了,对了,若妹妹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多谢嫂嫂。” 目送了柳月娥,丫鬟们进来,羞花摸着锦绸一阵欣喜若狂。 “哇,二小姐,这锦绸可是如意纺最上等的绸缎,太美了。” “是啊,这回柳氏还真是下了血本的。”闭月道。 落雁在院子里晒着草药,对屋里的事情不太关心,抬眼看着陌莉忍不住叹了口气。 沉鱼回来了,神色有点难堪,想来是吃了闭门羹。魏紫不见她,陌莉反倒松了一口气。 “二小姐,你也别想着那魏公子,他也不是一个好人?” “他哪里不好了?”陌莉反问。 沉鱼不知该如何宽慰,魏府的人说他不在府里,她在魏府门外等了很久,都没见着人,还被魏府的侍卫轰走。想到此处,她不太愉悦的说道: “奴婢好不容易等到魏将军回府,他带着一个女人从马车上下来。” “那很正常啊!” 陌莉似笑非笑的,沉鱼却道:“举止亲密,奴婢亲眼看着那魏将军抱着她入府的。” 陌莉嘴角的笑意,由随意懒散变作凉薄浅笑。 她不信,可那是沉鱼亲眼所见,由不得她不信。回想往日自己的热忱,而他的反应却异常的冷淡,原来他所顾忌的竟然是这个!这时,陌莉嘴边那抹凉薄的笑也淡了下来,垂着眼帘神色不明地看着沉鱼,缓缓道:“我想出去走走!” 沉鱼不敢拦她,也拦不住她,替她换了丫鬟服饰,又梳妆了一番,瞒天过海的出了韩府。 陌莉出了府门,感觉自己混混沌渡渡,沉鱼跟在她身后,瞧她没精打采的不是办法,不禁说道:“二小姐,可想去魏府?” 陌莉一怔,没有出声,好似默认了。 这魏府也挺气派,朱红倚楼,大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还有全付武装的士兵守卫。 陌莉站在府门口许久,也不成进去。 忽而,府内有人出来。 陌莉仔细一看,他手里牵着一位她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裙的美人,那女子折纤腰以微步,缓缓的跟在魏紫的身后,他则一脸温润如玉,含着笑意,再回眸看到陌莉的那一瞬,魏紫脸色的笑容也凝固了。 两人对峙了片刻,眼神深不见底。 “逸之哥哥,可是遇到熟人了?” 女子发现魏紫停住了脚步,故问着。魏紫低眉浅笑,手也并未松开她,而是继续扶着她走向马车,就如沉鱼所说那般,举止亲密的将她抱上了马车。 陌莉转身离去,仰望着天空轻笑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叉!逸之哥哥?呵,喊的真亲热,这样的亲昵可见俩人关系匪浅。 “二小姐!” 沉鱼看着陌莉大步往前冲,也不看路,也不说话。“二小姐,你不要憋坏自己,有什么想说,想闹你就闹出来啊!” 想来曾经的二小姐遇到这种事情可不会这般冷静沉默的,今儿见她这样沉鱼到是担心了起来。 陌莉知道沉鱼的担忧,突然转身笑道: “放心,你家小姐我没事!走,咱们吃饭去。” “吃饭?” 沉鱼懵了,难道她家小姐就不难过么?可这样的话她又不敢问出口。 “二小姐想去哪里?” “找一家清雅安静的地方。” “那就只有‘茗香阁’了。”沉鱼想了想说道,再也不想带她家小姐去风雅楼那种地方了。陌莉听这名字不错,一口答应:“好,咱们就去这儿。” 正当两人游走在街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行人络绎不绝。忽然街上行人纷纷快速向两边避开,陌莉抬头一看,见迎面一辆马车正奔驰而来,那马像是受惊的野马跑得非常快,马蹄扬起阵阵灰尘。 陌莉当即就把沉鱼往旁边拉。身后的路人爆发出惊呼,沉鱼扭头一看,大惊:“小心!” 陌莉亦回过头去,好巧不巧,这时后方竟也有一辆马车轱辘辘地行驶过来。那迎面狂奔的马车呼啸而过,相比之下从后面过来的这辆就显得从容许多,但哒哒的马蹄仍旧是没有停歇,直直冲陌莉和沉鱼闯来。 她惊愕了。 脑海里闪过一丝画面,上次她被马车撞,她见过一女的,这女的好眼熟,突然她觉得头有点疼痛,双手捂住头,不管沉鱼如何拉她喊她,她觉得眼前所有人的动作被放慢了数倍。 突然身后来的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捞起,两抹速度极快的身影从里闪出,陌莉只觉自己腰间一紧,随即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往后凌空掠起,她第一反应就是寻找沉鱼的影子,侧头发现沉鱼也一脸茫然地和自己一样。那狂奔的马车好不惊险地堪堪从方才她们站着的地方压过,车身抖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风尘之下,陌莉昏沉沉的看得不太清明,一双眼睛漠不关心地投了出来,与她撞个正着。 这是一双男人的眼睛,如厉鹰一样,轮廓深邃,脸色有点苍白。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只扎一缕发丝在脑后,微微飘拂,衬着阳光下投射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她见过的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男人的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的有点空灵,万物皆空一般。 31 初 见 陌莉回过神来,看着男子面不改色的松开她。 “以后千万要小心。” 口气浅浅淡淡,声音很好听,眼中尚有惺忪的睡意,白黑的服饰称的他肤色比陌莉的要白,一看就是很少晒太阳也没吃过苦的矜贵公子,但又不仅仅只是矜贵,他那眼角沉寂的神色,有一种逼人的迫力。 陌莉客套道:“谢谢,方才真是” 楚苏皇打断她:“姑娘没事就好。” 只见他和他的侍从面不改色地坐上马车,仿佛方才的那惊险一幕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陌莉来不及多看两眼,那马车就已远去。 陌莉和沉鱼又对视着,有点莫名。 俩人散漫的到了茗香阁,这里有点偏,但风格雅致,楼宇外观简易,可它门口停了不少马车,想必这里还不错,大有那种开着豪车来吃私房菜的感觉。 隔岸观花,里面有一些文人墨客,正一边喝茶聊天,对弈,弹琴。陌莉和沉鱼刚要进去,门口的老板拦住了她们。 “敢问两位姑娘,可有预定!” 陌莉一愣。看向沉鱼,她表示第一次来,并不知道这里吃饭还要预定。看这里偏僻的很,吃个饭还真麻烦? “或者有人邀约也行。”那老板又道,陌莉摇了摇头说: “我们可以现在预定吗?” 老板笑着摇头:“这是不能的,本店每日只接待预定内的客人,还请姑娘移步别处用膳。” 呃! 陌莉算是长见识了,刚和沉鱼转身,却听见身旁传来一声: “老板何须拒人千里。” 陌莉转眼一看,刚才差点被马车撞到却又救下自己的男子? “公子来了。” “让这位姑娘入内,在我那间房内按上一桌。”楚苏皇转眼看向陌莉:“姑娘可愿意?” 陌莉耸肩点头,有人愿意拼桌她到无所谓,看他这身着装也不像坏人。 “好咧,公子!” 想必他是这里的熟客,老板见他来,也免了那套寒暄,径直把他们带去楼上雅间。进去之后发现里面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轩窗,颇有小亭格楼的局面。屋内焚着一炉上等的燃香,这雅间很大,约能容纳几十人在内,窗户打开,能看见屋外青山绿水,顿时有一种恬静风雅的景致,小厮送来一壶清香四溢的茶,又在他的不远处摆了一桌,然后安静退下。 “姑娘请随意!” “多谢!” 看他不冷不热的态度,陌莉和沉鱼坐下了,随意?他在这里,她能随意吗?这雅间内环境不错,榻几上放着矮桌棋盘,看他撩衣而坐,侍从就候在一边。 陌莉难免有些奇怪,看着站着的侍从,故意问着沉鱼:“好奇怪,外头的人都是两人对弈啊!”沉鱼下意识瞄了瞄旁边,没出声。 那侍从面不改色道:“我家公子下棋,一人即可。” 陌莉耸耸肩,一边不客气地喝着茶,一边惊讶地看他如何一个人下棋。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然后一人分饰两种角色,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圆地方、十九农节气、三百六十周天之数等等含义,其变化丰富,意韵深远,魅力无穷。 说好听一点,这是一个躯壳两种思想的摩擦和碰撞,说难听一点,难免有些精神分裂。 这围棋她看不懂,便点了几道小菜,摆满了一桌,痛痛快快的吃起来。 “二小姐!”沉鱼看她没吃相,故意提醒,陌莉没理她,高声大嚷:“老板,拿酒来。” 老板刚从楼下上来,听见侍从冷言:“不可太吵。”那老板想要退走,却听见楚苏皇道:“不用太拘谨,这位姑娘要什么都随她。” 老板这才给陌莉拿了酒上来。 陌莉连喝了几口酒有些闷,看着一旁的沉鱼,便劝沉鱼喝酒,沉鱼起先不肯,后来陌莉教她划拳,十五二十划的可顺溜了,沉鱼连输几盘,都喝晕了,栽在桌上一醉不醒。陌莉可清醒了!她仰头望着一旁的侍从,喊道:“不如,你也过来划拳?”侍从冷冰冰的没理会,他是来保护主子的,岂会理这种人,再说他主子能让这种女人在同一屋檐下共食,那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 “公子,要不我叫她们出去。” 楚苏皇淡然轻言:“不用,今日差点撞伤她,就当是赔礼吧!” 侍从不再出声,淡漠的看着陌莉喝着她的酒,这女人还真能喝,连续喝了几壶居然还不倒? 陌莉也有点晕晕,起身转而走向楚苏皇的桌前,仔细打量眼前的美男,这神色俊美不凡,真是好看,见他下棋思量已久,迟迟没有落子。 “万般思后行,一失废前功。”陌莉似笑非笑的唠叨着,楚苏皇愣愣的,抬眸看了一眼陌莉,一双清秀的美目配上她一张红润的樱唇,这词说的好! 陌莉眼神迷离又道“人事三杯酒,流年一局棋。”念完笑着:“不如陪我喝酒,明儿醒来肯定能下完这盘棋,什么也不用担心。” “胡说八道!”侍从将她从楚苏皇身边拖开,怕她乱了分寸。 一瞬,窗外长箭飞向陌莉,幸亏侍从在她身边,举刀一挡,嚓嚓嚓的折断了箭。 猛地又有无数的箭飞进来,侍从松开陌莉,飞奔到楚苏皇身前,挥刀挡住了来势凶猛的箭。 楚苏皇警惕起身,耳听八方,忽而从屋顶落下一名黑衣男子,手持匕首逼近陌莉,她醉醺醺的,模糊的瞧见有人拿着刀,好像要杀她。 杀她? 啊! 她惊叫一声,眼看刀就要落下来,双眼一闭。 居然没动静? 睁眼瞧着黑衣人已和男子交起手来,陌莉速度藏在他的身后,看他赤手空拳,招招神速,还有那侍从,三两下神速的打跑了黑衣人。 “别追了。” 黑衣人跳窗而逃,他唤住了,颇有深度的看向陌莉。 经过刚才激烈的打斗,陌莉酒醒了一半,略看他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我可没有仇家!” 陌莉的话提醒了他,侍从慌道:“公子,咱们回去吧!” 他点了头,正要转身,看向屋外,天色渐晚,回眸说道: “把她们送回去。” 侍从扛起睡熟的沉鱼,他则扶住陌莉,四人跌跌撞撞的上了马车,飞奔而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着,半路上陌莉就被摇醒了,胃里一通烧腾。她翻来覆去地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但都不得纾解。这时头顶上方传来清润的声音道:“要是难受就坐起来吐一吐。” 陌莉这才发现她是躺在陌生男子怀里的,胡乱的摸着他撑坐起来,半晌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 楚苏皇拧紧了眉头,她舒服了,他可不太舒服。这女人双手将他浑身上下都摸遍了。 这时沉鱼也迷迷糊糊地醒来,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掀起帘子伸出头去,豪气万千地吐了。 陌莉看沉鱼吐的难看,忍了又忍。可是马车颠簸,身子软踏踏的,眼看就要倾倒,幸好他的动作够快,在她倒地之前长臂一揽,把陌莉揽进了怀。一股幽幽的清香,闭着眼还半勾起嘴角,叹了一句:“你身上真香,我喜欢。” 他微微一顿。 32 过 夜 回到城中,已是入夜,马车停了下来,他轻轻摇了摇陌莉的身子问道: “姑娘,你家住何处?” 陌莉睁开眼,看着他清冷的面容,产生了幻觉,她伸手去碰他的脸,眼里满是柔情,看着看着她突然垂下头颇有些负气地笑了一下,手腕一紧,猛然抬头道:“你有喜欢的人,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觉得自己很傻,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好吗?”粉拳捶着他的胸膛,整个人软踏踏的抱着他,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一见钟情,明明是见色起意,可是我还是很难过。” 他眸色幽沉,面上不辨喜怒,驾车的侍从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凝惑,不禁说道:“公子,今晚的刺客像是冲她而来。” “你也看出来了。”转瞬又道“回头去查一查。” “是!公子,眼下将她二人送往何处?”侍从这话提醒了他,低眉看了她一眼,像只猫咪一般抓着自己不放,他能怎么办? “先带回去吧。” 侍从领命,调转马头,朝一处别院奔去。 “公子,我来吧!” 侍从上前去接楚苏皇怀里的陌莉,总觉得让主子侍候着不太好,楚苏皇淡然点头道:“好吧!”正要将陌莉交给侍从,她似乎有意识的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更紧了,嘴里还嚷着:“我不放开,我不放!” “算了,我抱她进去。” 侍从有点愣,看着楚苏皇横抱着陌莉朝屋内走去,将其放在了榻中。可是不管他如何放下她,她的手仍旧抓住他不放,猛地反手将他压上了床。 侍从慌忙的避开视线,扛起沉鱼去了另一间屋里。 楚苏皇被她反压床中,她的脸贴着他的鼻尖,闻中她的气息,有点异常的触动。楚苏皇瞧她没动静,轻轻的甩开她的手,推开她的身体,却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前,软软的,瘦瘦的身子上居然还挺……楚苏皇淡淡垂了垂眼,目无清波的眼神蓦然落在了陌莉的唇上。她的唇红红润润的,眼角还泛着一滴泪水,不禁蹙眉,伸手擦了擦那滴泪,脑里一沉,翻身起来,刚要离开,床中人儿转了一圈,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走,不要离开我。” 楚苏皇崩溃的扶住了头,沉吟了一声,用力的扳开她的手指,将衣袖挣脱了出来。 今夜的他并未歇息,就坐于院中,抚着古琴,一曲下来,他想起了她唱的那首歌,笃笃笃弹奏了起来,可无论他如何弹奏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回眸房中熟睡的身影,嘴角勾起。 翌日,陌莉头痛不已的从床醒来,猛地翻身,啊的一声惊扰了早晨的美好。 他推开门,着一身白色服饰,腰间挂着一根浅紫色的穗子上镶嵌着一块白玉,天际正好一轮阳光射来,正缓缓沉沦在他头顶,霎时觉得他像仙人。可是她呢?整个人爬在地上,像是刚从床中滚下来,满脸茫然。 楚苏皇眯着眼睛看,目光深邃,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啊,你是谁,你怎么在我房里?沉鱼,沉鱼!”陌莉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失色的朝门外喊着。 “这是我的房间” 陌莉看了眼房内,简洁雅致,干净明亮,这不是她的闺房。 “我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回家?” 陌莉努力的回想昨天都干了些什么,她和沉鱼吃饭喝酒,然后……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她断片了……转眼望住眼前的男子,这么帅的男人,难道昨夜和她一起过的?猛地想起在马车上,她记得她似乎看见了魏紫,我艹,魏紫怎么可能出现嘛,难道是他?一瞬间脸色从白变的有点红。 “呃,谢谢公子收留,我还是不便打扰了。”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他眼神冷冽,伸手拦住了她。 “在下有个不请之请。” “你说。”陌莉知道硬走不行,好歹他也算安顿了自己一晚,看他很恭敬,修养定是不错的,便放送了警惕,听他款款说道: “昨夜听得姑娘唱了一曲,不知姑娘可否将曲词写给在下?” 陌莉纳闷:“我还唱了歌?” “嗯。”他脸色淡然的态度很肯定,可是陌莉实在想不起了。 “我到底唱了什么?不好意思,我有点记不住,不如我回去想想,下次约公子出来将词曲告知,顺便答谢公子的恩情,你看如何?” “好!” 陌莉瞧他想也没想的答应了,她也不想理会他的心思,做了一个告辞的姿态便大步流星的门外走。 沉鱼一看陌莉出来了,不悦的瞪了那侍从两眼,推开他跑了过去,对着陌莉关怀道:。 “小姐,你没事吧!” 陌莉抖动着衣袖,一抹轻笑:“我能有什么事,一切安好!”转身朝向身后的男子笑眯眯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他顿了顿,道:“在下楚苏皇” 可能是楚凌云给她的恶心感太强烈,陌莉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如此俊俏飘逸神仙似的男子居然也姓楚,真是白白被玷污了这张俊不可说的容颜。她又问:“那下次我想找楚公子,该去何处寻” “茗香阁。” “好,沉鱼,咱们走。” “等一等,梵音送你们出去吧。” 侍从领命,陌莉有点吃惊,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冰块脸叫梵音?这名字真独特,人如其名,绝配。 梵音没理她的眼神,走在前面带路。 陌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楚苏皇要让梵音带路了。 这地方看似像一个极为普通的院落,但必须经过这片竹林,越过这座假山,若非熟悉之人,怕是很难绕出去。 突然,呯呯砰砰不得不安宁,沉鱼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类似于机关之类的,竟有暗器射出。冰块脸侍从终于受不了了,暴怒:“别碰墙壁。” 沉鱼也不甘示弱:“我就是不小心的,谁知道连个墙壁都这样恐怖” 突然,陌莉不小心踩了一根树藤,冰块脸梵音捞着沉鱼和她从一旁飞奔而出,那可怜的墙壁上被射得千疮百孔最终爆破。 陌莉一脸惊惶,而沉鱼则一脸的山雨欲来。这些机关碰一处而系动周遭,能这般部署,定是为了防止有人找到这里吧! 待到主仆二人安全的离开院落,梵音才沉了口气,望着她们的背影内心不禁有些惊讶,他家公子从来不让女子来这儿的,也不知道她是谁,这女的行为举止真奇怪,主子为什么还要告诉她去哪里能够找到他。 这种情况,还真的是前所未有。 33 情 断 主仆二人走出这间隐秘的别院,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地方,居然是风雅楼的旁边,因有树林遮挡,似乎一点也不起眼! 我去,谁会知道风雅楼这种地方的隔壁深藏不露的还有那样一处绝壁,里面别有洞天! “二小姐,你说这楚公子是做什么的?神神秘秘的住在风雅楼的旁边?” 沉鱼这样问,陌莉才回想着那姓楚的看上去确实可能是富家公子一枚,甚至可能还是达官贵人,可她并不想了解他,撇开了话题。 “还是想想回去怎么交代吧!” 一夜未归,若是府里人发现了,那真的是要翻天。 主仆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从后院翻墙,走向后院的小巷,迎面看见一个身影杵在哪儿,因隔得远还看不大清楚此人的脸,但光是看那颀秀挺拔的身姿,就断定此人肯定不是凡品。 他转过身来,陌莉惊愣了,心下一慌,调头就要走,却被叫住了。 “韩姑娘!” 沉鱼下意识看向陌莉深凝皱眉,她似乎不想看到他,却又十分渴望看到他,眉目间纠结不已。 “小姐,我在一旁等你。” 沉鱼很懂事的退到旁边把风,陌莉点头后才转身回眸看向魏紫,眼神不太愉悦。 “你误会了。”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柔和,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陌莉眼中略惊,浅笑道:“我误会什么了?” “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她是李相的女儿,李玥蓉。” “哦,那不是挺好,门当户对。”陌莉也不绕圈子的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魏紫,你让我觉得自己像傻瓜,你知道吗?”她虽伤心,但更多的是恼怒。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便是喜欢上了,就算最终不被对方喜欢,那至少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若是对方欺骗自己,她即便多喜欢他也会随之改变。 “她是我表妹,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魏紫声音的尾音略高,整个人也靠她越来越近,陌莉不禁后退了两步,低眉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魏紫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惊的陌莉突然抬头,看见他眼神炙热,像要吞没了她。 这是什么情况? “轻浅,她曾经为我受了伤,暂时性失明,一直未能痊愈,昨儿府里寻了神医,所以……” 所以她才会看见他牵着她,抱着她,亲密无比。真的是她误会了?他告诉她这些,他对她解释,是不是说明他喜欢自己? 轻浅,他叫她轻浅! 陌莉有些不太爽,迎上他的眸子,要知道从现代到古代,这张脸的温柔,这双眼的深情是她期待已久的,可如今竟然变了感觉,是不是他给她的这些情意来的有点晚了? 不等陌莉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便被魏紫抱住了,惊的她有点错愕。他也何尝不是期待已久,他也是这两天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他真的喜欢她。当看着她站在府门外,那副愁眉不展,黯然失魂头也不回地离去,那种失落感让他很莫名的难过和不爽,足足让他昼夜未眠。 “魏紫,我们不能在一起。” 许久,陌莉说出这句话缓缓退出他的怀抱,她不敢贪念,不能贪念,她逃不了这属于她的命运。 魏紫错愕的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目光深凝,表情惨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以往那双真挚而深情的眼他看不见了,他看见的是她哀默诀别的神色。不,怎么会是这样? 其实他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他不想承认,就如同一开始她也不承认一样,他们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相爱,可是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你明知道圣旨已下,我们是不可能的。” 陌莉转过背去,仰望着天空,眼眶红红的,听说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可是她的泪水止不住的从脸颊往下滑落,她不喜欢这样软弱的自己。她曾在船上求他带她走,可是那样的机会已经不会再有了。 “我很后悔没有带你走。” 魏紫淡然的说下这句话,眉目紧皱,神色哀伤,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再也回不来。 “你不要再说了。” 陌莉蹲下了身子,扑在腿上,她喜欢的人终于说喜欢她,还要带她远走,那又如何?哪怕时间后退到船上的那一天,他还是一样不会带她走,他背负了太多责任,相隔了太多的人和事。就如同她任性的想要离开,韩府怎么办?这里虽不是她真正的牵挂,可是韩卿对她很好,她不能让他们背负一世的罪责。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之后,陌莉站起身,一抹苦笑:“就让这一切都不成来过,回到最初的样子,也许以后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陌莉从未想过,这样一句话会从自己口里说出来,如此自欺欺人的言语,多么的可笑! 魏紫眉心一抽,内心里有些崩溃,想要伸手去碰她,转而瞧她避开了,好像刻意的要与他保持距离,这样的韩轻浅,他看着有点陌生,一直以来,她对他的感情都那般的热情洋溢,甚至没有丝毫女儿家的娇羞,可眼下,她是摄政王妃,是他不可以触到的人。 魏紫叹了口气,扬长而去,陌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二小姐,你别哭啊,看的奴婢好心酸!” 沉鱼不知道如何宽慰她,看她又哭又笑,好像有擦不完的眼泪。 哭了好一会儿,陌莉才收住,虽说伤着心,她还是得坚强面对。主仆二人不顾一切的翻进了院内,随着哎呀两声,惊吓了院里晒着草药的落雁,还好落雁机灵,看着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叫出声,也没惊动其他人,正巧韩卿、韩禛到西厢房来看望她,撞上刚翻进院子的陌莉一身丫鬟打扮,就连来通报的闭月羞花都惊呆了,更别说韩禛脸上的表情有多难堪,还好韩卿比较开明,乐呵呵的笑着: “乖女儿在干什么呢?” 陌莉很机灵,瞬间做出高抬腿小跑的动作,嬉笑道: “爹,大哥,我在跑步啊,锻炼身体,穿着丫鬟的衣服方便点,爹,俗话不是说这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我这是要好好的锻炼身子,将来不用因为太柔弱被人欺负,也不至于给咱韩府丢脸不是。”转眼又岔开话题说道:“爹,你看,你看我种的玉兰,都发芽了!” “我看看!”韩卿好奇的走过去,看着陌莉指的那株小苗,果然发芽了。 “我女儿真是与众不同,看你如此瘦弱,确实要好好练练,若是喜欢爹让人教你骑马射箭,我看你这股子韧劲到是不会输给男子。” “爹,那是当然。” 咳咳咳! 韩禛实在受不了,忙打断他们说道:“爹,妹妹毕竟是女子,即将要出嫁了,不能这般没规矩,嫁进了摄政王府,可不得给咱丢人。” 韩卿听了这话,似乎又觉得有点理,说道:“你哥说的也有道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动刀动枪的,还是不学为妙。” “哦!”陌莉故作懂事的点头,反正她也不喜欢,学不学无所谓啦。沉鱼看这情形舒缓了,才落下一口气,多亏二小姐脑子灵活。 “轻浅,明日摄政王府的聘礼就会送到府上来,下月初一便是你出嫁的好日子,你最近切莫随意出府。”随即又对丫鬟们嘱咐道:“你们几个也要好好的替小姐准备准备。” 韩禛口气略重,也不等丫鬟们回答,转身离开。 “女儿还需要什么,爹替你去操办?”韩卿关心的眼神看着她,陌莉摇了摇头道:“爹,女儿什么也不要,就要爹陪着!” 韩卿听了高兴的笑起来,陌莉说什么他都答应了,当然包括她说要出府去买首饰咯! 这样就算被禁足又如何呢?韩禛有孔明借东风,她有张良过墙梯。 这一招,旁边四个丫鬟都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34 寻 欢 第二天,摄政王府送来聘礼,一波又一波。 大清早的,陌莉就被柳月娥的丫鬟吵醒,让她出门相迎,不就是聘礼吗?又不是楚凌云本人来了,就算是他楚凌云来了,她更不可能出门迎接,大不了装病。陌莉实在被吵醒了也再无睡意,便打扮了一番去了正厅。 那柳月娥在正厅院门口清点着来来往往送进来的娉礼,喜笑颜开,眉飞色舞,搞的就像她要出嫁似的。 陌莉打着哈欠,挥挥手坐在椅子上,撑起半边脸,呆木的看着。突然想起那晚的楚公子,咦,不是说要给人家送词曲的,到底她那天晚上唱了什么歌?招呼着沉鱼上前问话,她倒好,也和自己一样忘的一干二净的。 “二小姐,你不会想去找那个楚公子吧?” 陌莉蔑了眼她,小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人家安顿过我们,也应该知恩图报是吧!” “可是二小姐,大司马可不许你出府。” 陌莉白了眼沉鱼:“我就是觉得知音难求。”说完叹了口气。 她也并非真的想去找他,就是觉得日子有点无聊,总的找点事情打发。 沉鱼知道她家二小姐是为了楚公子要那曲子,也难得有人欣赏她家小姐,沉鱼面上很赞同这观点,可是又不能理解。她还真不希望二小姐出府去惹出什么幺蛾子,你说这过几天就要出嫁了,她还真的应该避嫌,别说那魏将军和她不可能,那就是换了别的人也是不可能的。 沉鱼不懂陌莉所想,陌莉也不想去理沉鱼所思,悠闲的看着院里人来人往,只瞧那柳月娥手里端来一红色绸布盖着的首饰,瞧她眼神发光,轻手的将其放在桌上,忍不住偷窥的神色掀开看了看,猝然惊呆,眼里又是羡慕又是嫉恨的。 “嫂嫂,那是什么啊?” 柳月娥尬尴笑着:“妹妹真是好福气,王爷竟然将这红玉凤钗赏赐给妹妹了,早先嫂嫂还以为是那个夏凝香得了,看来王爷真的很看重妹妹。” 柳月娥这话说的别提多酸。 突然,陌莉觉得此时柳月娥的嘴脸,好眼熟,好眼熟,就像在梦里见过,又或是什么时候见过一样,于是故意逼近,惊的柳月娥退了两步,云姝伸手挡住她说道:“二小姐这是做什么?” 陌莉仰头长笑,然后对着柳月娥意味深长的说道“嫂嫂如此喜欢这红玉凤钗,不如就送给嫂嫂吧!” 柳月娥又惊又喜,又害怕,狐狸眼转的飞快,故作推迟:“这怎么敢当,那可是王爷赐给妹妹的,嫂嫂就是再喜欢,也是万不能收的。” “这王爷赐给我的东西自然由妹妹我做主,嫂嫂在府里这些年劳苦功高,如今妹妹嫁出去了,以后你可得更辛苦,所以这区区红玉凤钗算得了什么。” 也不等柳月娥反应,陌莉拿起凤钗,插在了柳月娥的头上。果然她笑的合不拢嘴,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可没有半点拒绝,陌莉不禁一抹邪笑,看的沉鱼撅嘴万般的不爽,她家小姐的凤钗凭什么送给柳氏啊! “来,妹妹看嫂嫂带上这个最为好看,比那夏凝香美多了!” 陌莉这话说完,柳月娥脸色抽了一搐,尬尴的笑了笑,却又不想取下这凤钗。 “今儿我听说如意纺有首饰上新,这儿就交给嫂嫂了,妹妹可要出去好好的挑一挑。”陌莉故说着。 柳月娥眼前一亮,也是懂规矩的笑说:“那是自然,妹妹快去快回。” 陌莉蔑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大摇大摆的带着沉鱼走出了韩府。真是好爽! “二小姐,你为何要将那凤钗给夫人啊?若有天被王爷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陌莉撇了眼沉鱼,轻笑着:“夏凝香碰过的东西,我不稀罕。送给她不是正好?楚凌云将这凤钗当聘礼送来,还不是为了让我知道,那是他丢弃的东西。大婚当日,柳月娥若是带着那红玉凤冠在头上,你觉得夏凝香会是什么表情?” 沉鱼面露惊喜,笑道:“对哦,哈哈,夏凝香那小妖精肯定气的不行。” 陌莉抿嘴笑着,她也不去如意纺,转眼看“天色还早”,走了一会儿,停顿了一下,忽然道,“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去吃顿免费的午膳。” 沉鱼有些愣,继而意识过来陌莉要去什么地方,赶紧跟上。 来到茗香阁,阁楼的老板不仅有见识而且记性也非常好,可能是私底下有人吩咐过,他一见陌莉来便轻车熟路地把她引去上次那间雅间了。 陌莉要吃什么喝什么,老板都能够满足,一一送进房。只是等了半天,却没能等来楚苏皇。 锵锵锵锵……铿铿铿铿……屋外响起了琵琶声,琴音悦耳。 陌莉也不觉无聊,直接让老板把外面那抚琴的人儿叫来房间里弹奏。老板应了,进来弹奏的是位清秀公子,穿着素蓝色青衣,坐在凳子上,弹着琵琶,真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她算大开眼界了,自古听闻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可是男子拢琴须不让,疑是神曲疑是仙,高手果然在民间。 “弹得好!” 陌莉夸赞,回眸看着沉鱼沉溺其中,仿若醉生梦死,甚至对眼前弹琴的公子投出爱慕的眼光。 我去,他是谁,竟叫沉鱼这小妮子花痴成这番模样? 陌莉毫无规矩的坐在椅子上,那公子弹完一曲很客气的起身想要离开,陌莉喊道:“公子留步!” 男子瞧眼前这位女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有点错愕。 “二小姐!”沉鱼提醒陌莉不可。陌莉才管不了古代人这一套,笑问:“公子可否弹奏我唱出来的歌曲?” “对不起这位姑娘,小生约了人,改日定再与姑娘弹奏一曲。” 陌莉一愣,手中拿出一锭金子“我付钱?”男子眉头一皱,脸色瞬间冷冽:“恕不奉陪!” 哟,有骨气啊! “有约了?”陌莉看他不悦的退出房门,眼神瞟了过去。 “二小姐,你不应该这样对他?” “他?他是谁?” “很早就听说茗香阁有一乐师,名唤云拂公子,生的俊俏,他奏乐向来看心情,一般人听不到的公子弹琴。听说云拂公子只奏给当今的陛下听呢。” “如此随心所欲之人,还不是畏惧皇权啊?”陌莉还以为他多么的孤独一帜。 沉鱼叹了口气:“可惜他不喜女色,不然这茗香阁外面早有不少女子围着他团团转了。” 沉鱼惋惜的抬头,却看见陌莉已经走出房门,赶紧跟上。 噔噔噔噔~ 声音从另外一间房内传来,这首曲子和她刚才听的不一样,更是转轴拨弦三两声,空灵悦耳。 两人蹲着身子,偷偷摸摸的透过门的缝隙看见里面坐着一男子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邃桃花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轻抿,似笑非笑,他一头束冠黑发,穿着墨缎衣袍,袍内露出暗紫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大口的喝着酒,十分享受的听着曲子,不时的和那云拂公子眉来眼去。 她当是谁呢? 原来是两个搞基的鬼佬! 沉鱼听见陌莉嘴里小声喃喃的话,问道:“搞基的鬼佬是什么?”。陌莉挑着眉头解释:“就是gay啊!” “gay又是什么?” 陌莉不耐烦了,猛地站起身:“就是搞基啊!” 恰好屋内琵琶声刚停,这声音传了进去,惊扰了屋内的人。 “何人在外面。” 陌莉灰溜溜的跑了,屋里的人打开门,看着沉鱼呆愣的站在门边,指着陌莉的身影:“是她说的。”回神惊喊:“小姐,你等等我!” 35 作乐 楚澈与云拂原兴致正浓,却被屋外的人惊扰,楚澈随意的的眼神瞟了过去,看着那女子飞快跑进了那间雅房内,不禁挑了眉头,眼神颇有深意。 “那女子何以受的住这般对待?”云拂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解。 楚澈沉甸了眼眸,轻轻一笑,只觉有趣。 “公子为何发笑。” 楚澈回眸望着云拂,道:“当然有趣。”若她进的别的雅房他到不觉得有趣了。 云拂放眼望去,到是懂了,便不再言语。 陌莉跑回雅间,赶紧的闷了一口酒,还好她跑的快。 回眸看着沉鱼大口喘气,说道:“小姐你太不厚道,丢下奴婢一个人就跑了。” 陌莉故作无知道:“啊,我以为你在身后,谁叫你反应慢,平日别再吃那么多谷氨酸钠!” 谷氨酸钠? 沉鱼呓语,陌莉没解释,故道:“咱们回去吧!”想来那个姓楚的不会来了。 陌莉推开房门,迎面而来一张清冷的俊脸,猛然砸入陌莉眼中。 今天他穿了一身灰白罗衣,头发以浅紫色玉簪束起,耳际留有少量发丝垂在胸前。脸色依然有点苍白,像是弱不禁风却又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陌莉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清绝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她。 “楚公子。” 陌莉诧异出声,又转眼看向他身后的冰块脸梵音,忙朝他点头示好,他到是毫无表情无动于衷。 “姑娘可是在等我?” 陌莉点头,回到屋里,瞧他端跪在座位上,陌莉也不好再不雅的坐在椅上,只得跟着他一样跪着。心下确想:这古代人跪着吃饭,跪着说话,这膝盖也不容易啊! “姑娘?”楚苏皇唤醒出神的陌莉,她恍然笑道: “上次你不是想要词曲吗?我真的忘记是哪一首了,不如我再唱一首给你听,但是你要自己记下来。” 楚苏皇轻微点了头,梵音速拿了文案上的四宝铺在桌上,他优雅的提起笔来,眉眼掠看向陌莉,轻声说:“姑娘请!” 陌莉一时之间有点尬尴,看了眼沉鱼,她倒好,站在旁边很期待的样子。 沉鱼没在意陌莉的神色,想着听她家小姐唱歌,真是一种享受,也不知道小姐哪里学来的,唱的和如今的曲风大有不同,虽说有些奇怪,但又似乎很独具风格,十分悦耳。 也许因为要刻意唱歌,陌莉有点紧张,又喝了两口酒助兴,沉鱼想拦也拦不住。 陌莉喝完三杯,顿了顿,随口唱了起来: “天涯的尽头是风沙红尘的故事叫牵挂封刀隐没在寻常人家东篱下闲云野鹤古刹 快马在江湖里厮杀无非是名跟利放不下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我只求与你共华发、 剑出鞘恩怨了谁笑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红尘客栈风似刀骤雨落宿命敲 任武林谁领风骚我却只为你折腰 过荒村野桥寻世外古道远离人间尘嚣………………” 这首jay的红尘客栈,她可是获奖来着! 唱完后,楚苏皇也写完了。 许久,楚苏皇才从她的歌声中回神,这词这曲真是绝妙! 陌莉不禁走过去一看,哇靠,这手好字,铿锵有力,笔锋秀丽颀长,一字见心啊!还有这曲谱,可谓是艺术精作啊!好想问他要手毛笔字好好的收藏了,日后拿回去当古董卖掉!看他的样子怕是不肯写给她吧? 不过陌莉有点佩服他,才子啊! 楚苏皇的眉间染上淡淡的笑意,道:“梵音,取琴来。” 要不要这般完美? 她要无地自容了! 古琴凭栏,只见他低眉信手续续弹,一曲古风红尘客栈,他连前奏都续了,情韵细发,令人回肠荡气,好听啊!忍不住跟着旋律又唱起来,重音旋绕,陌莉的声音清脆嘹亮,如梦似幻,让人倍感舒适,心旷神怡。 “好一句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我只求与你共华发。” 门外响起了掌声,众人目光投去,陌莉惊愕,正是那俩搞基男。 “没想到此处还能听见这般美妙的歌声,真有耳福啊!” 楚澈笑吟吟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走向陌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上去不过清秀俏丽,算不上倾国倾城,也不知道哪里入的了他的法眼?不过刚才唱歌那一瞬到是让人回味无穷。 “你们认识?”陌莉诧异的问着楚苏皇。 他没有出声,到是那云拂公子拱手客套道:“公子,这曲调独特新颖,可否让在下与公子琴箫相合。” 哎呀,琴瑟和鸣啊!陌莉下意识看了眼楚苏皇,他竟微点了头,那云拂公子从怀中拿出一只玉萧,与楚苏皇对席而坐。楚澈也就地坐在陌莉的一旁,她才不想挨着他,故移动了身子,楚澈瞄了她一眼淡笑着,像是不想与她计较,反手将桌上的杯子翻转过去,用了一根筷子敲打着。 琴箫和鸣,还有这叮铃的敲杯声,更是让这首曲子十分动听。 这几人都特么艺术家啊?说来就来!看这情况这三人不仅认识,关系还不一般。楚苏皇不会也是一个gay吧?***啊,没天理!帅的男人都tm变弯了。 一曲完后,众人举杯相敬,她倒不好意思起来,可又不能不喝,几杯下肚,倒有点微晕。 “姑娘的歌声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啊!” 那云拂公子另眼相看的神色,让陌莉鸡皮疙瘩掉满地了。只因她转眼瞧着楚澈那双桃花眼也正盯着自己,不由得头皮发麻。他们俩真有默契啊,在古代这种关系叫什么来者? 断袖之癖? “我家小姐会的可多了!”沉鱼炫着,陌莉暗瞪了她一眼,笑道: “云拂公子繆赞了。” “不知姑娘师承何处,居然能唱出如此动听的曲风。” 陌莉愣了,师傅?忙瞎编道: “我师傅有点多,他们都喜欢云游四海,尝尝不知所踪,我也是偶尔才能见得一回。” 云拂趣笑道:“可见姑娘天资聪颖,楚公子爱音律,能得姑娘这样的佳人真是幸运。” 哎呀,这高帽子,戴的陌莉有点眩晕了。 “云拂公子过谦,谁人不知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呢。” 云拂听了,淡漠低眉,下意识看向楚澈,他咧嘴一笑:“我们还是不打扰两位了,云拂,咱们走吧。” 楚澈亲手去扶云拂公子,举止相当亲密,眼神里透露出异于常人的目光,俩人离开的背影让陌莉忍不住又颤了一感。 哎呀,我的妈呀!快点走! 陌莉回眸之后看着楚苏皇的眼中有惊愕,也有些柔光,听他缓缓说道: “不知姑娘贵姓?” 陌莉一愣,笑道:“我叫韩陌莉。” 沉鱼歪嘴看着她家小姐,她家小姐每次都要骗人呢?明明叫韩轻浅,翻转又想,那倒也是,总不能让人知道她是摄政王妃吧! 楚苏皇秀美轻佻“哦,不知韩姑娘与韩府可有什么关系?” 陌莉装傻充愣的对视着他,“韩府?什么韩府?”哼哼,想探她口风? “既然韩姑娘不知道那便算了。” 楚苏皇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连喝水都tm这般优雅,丝毫没有声音,嘴唇轻舔,让陌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问道:“楚公子与刚才那两位公子很熟?” 楚苏皇在她眼里看出一丝异样,浅笑道:“喜欢音律,下棋,偶尔会在一起玩乐,君子之交。” 陌莉也伸手倒了一杯茶喝着,故看向楚苏皇神色泰然,有必要对她解释这么清楚吗?不禁想笑,难道他怕她误会他也是搞基男啊?哈哈哈 “听说那云拂公子是给陛下弹奏的乐师,能与楚公子有这般交情,想必身份非凡?” 楚苏皇似笑非笑道:“对啊,那人的身份确实非凡,所以咱们还是不要招惹。” 陌莉点头,有点回不过神,感觉这茗香阁来的人都不寻常,就像身边这位楚苏皇,虽然没问过他做什么的,不过他不说也就不要问了,省的他以为自己有什么企图,要故意接近他似的。 36 身 份 陌莉听完曲子后就离开了茗香阁,楚苏皇要送她回去被拒绝了,她才不想节外生枝呢!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楚苏皇沉了脸色。梵音在身后淡然说道:“公子,她欺骗了你?” 楚苏皇道:“应该早点认识她。” 梵音一怔,瞧他家公子低眸看着手中曲谱发呆。 楚苏皇惊觉浅笑,这总归是一场惊喜。 陌莉和沉鱼经过风雅楼,一座华丽的轿子停下,从里面出来一位穿着银白色箭袖袍,意气风发,高大俊美的男子。 沉鱼道:“这是谁家公子啊?又被风雅楼里的狐狸给迷住了?” “是啊,可惜了,长的挺不错,看起来好眼熟啊,倒有点像那个楚凌云!” 他转过脸来,指挥着身后的人将那些物品都抬进去。 “二小姐,明明就是他。” “谁?” “王爷啊!” 陌莉瞪大眼,仔细一看,那张霸气凌人的嘴脸,我去!还真是! 沉鱼碎碎道“想必又是去找夏凝香!” “是啊,随便他吧!” 陌莉扬起一张脸,优哉游哉的走回了韩府。 沉鱼有点错愕,她家小姐还真是一点不在乎啊!脸上有点担忧,以后嫁过去日子会好过吗? 风雅楼 夏凝香这边收了聘礼,算是坐实了她即将嫁入摄政王府的事事实,整座风雅楼像嫁女儿一样对待她,众人送来彩礼,恭贺的,或嫉妒或羡慕,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小姐,你看王爷多看重你,送了好多聘礼,好些珍宝都是奴婢从未见过的。”念珠看着屋里的彩金眼都花了。 夏凝香起初也很难过,只因楚凌云要娶韩轻浅,可当他对自己说要先行和她拜堂,她心里也就不难过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韩轻浅竟然还活着!手心捏了捏一颗珍珠,在撒手的时候,珍珠都成了粉末,她速将其收在手绢中,只好用来敷脸了。 “小姐,你看这凤冠多漂亮啊!”念珠拿起那顶金色凤冠,珠宝光气,虽然好看,可她觉得远不如先前那红玉凤钗。想起上次楚凌云将那红玉凤钗扣留了,也不知道什么用意,不禁拧了眉。 “不知道摄王妃哪儿有没有这些!” 念珠随口叨叨,夏凝香笃定了,眼神不悦的瞪住她,念珠下意识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解释: “对不起,小姐,那个韩轻浅她才不是什么摄王妃,小姐你才是!” “切莫乱说话,我哪里是摄王妃,即便嫁入王府,那也只是妾氏,若非王爷惜爱,才要的了一个侧妃的名头。” 夏凝香清浅一笑,眼里却暗有恨意。 侧妃,她才不要。 陌莉回到府内,整个王府都在进行大清扫,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堂内聚了许多人,韩卿韩禛,柳月娥都在,像是刻意的等着她归来,陌莉迎上去,笑眯眯的喊道:“爹,我回来了。”转瞬又道:“大哥好,嫂嫂安好!” 嘴巴倒是乖巧,柳月娥歪嘴笑着。 “轻浅!” 陌莉这才发现韩禛旁边站着一位徐老半娘,风韵犹存,但穿着朴实,面目慈祥,和蔼可亲,眼神泛光的看着她。 陌莉一愣,故意回头盯向沉鱼,眼神仿若在说:她是谁啊? 沉鱼无声的念,看着沉鱼的口型陌莉想了想,张口便喊了一声:‘乳羊’? 虽然说的很小声,众人还是听见了,不禁惊愕了脸色。 “陌莉,我是乳娘啊!” 陌莉恍然,真想敲碎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乳娘!”陌莉娇滴滴喊着,看向韩禛黑了一张脸,韩卿呆愣了,沉鱼则是满脸暴雨密布。 “轻浅啊,你谁都能忘记,你怎么把从小养大你的乳娘也忘记了呢?要知道,从小乳娘可是最疼你的。” 徐珍拉住陌莉的手,她来这儿听说韩轻浅先前受了伤,有些失忆,没想到还真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内心有点伤感。 “哦,乳娘,我没有忘记你,我只是与你开玩笑而已啦!” 徐珍笑道:“那就好,看着如今你要出嫁了,乳娘说什么都要来送一送,你还这么大一点的时候,成天的想要吃乳娘做的冰麻籽,看乳娘给你做了很多,快尝尝!” 陌莉看着徐珍端了一盘透明的像糯米做的,还有芝麻的糕点,呃,她最讨厌吃糯米的食物啊! “是啊,陌莉,快尝尝,别辜负了乳娘的一番心意。”韩卿说着,还咽了咽口水。 “乳娘,你真是太好了!” 陌莉瞧大家都看着她,她这是不吃也不行,敢情是必须的吃一点的节奏。 “啊,爹,你也喜欢吃吗?陪女儿吃一块吧!” 拿起一块糕点塞进韩卿嘴里,他倒是乐呵呵的吃了起来,众人目光又回到陌莉身上,她正朝嘴里送入,这表情啊,哪里像在吃美味,这分明是在吃毒药啊! “好吃,奶娘做的冰麻籽最好吃了!” “好吃你就再吃一块,看把你馋的。” “……” 我叉! 陌莉一连吃了几块,终于不用吃了,沉鱼看她吃的痛苦,给她倒了杯水,陌莉喝完水,整个人就倒下了。 众人大惊! 郎中来看过了,给她开了些药,叹了口气对着满脸焦急的韩卿说道:“大将军,小姐这身子不宜实用糯米这类的食物,一是过敏体质,二是不易消化。” “原来是这样。”韩卿点着头,韩禛却问道: “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以前这些东西她都爱吃的。” “是啊,大夫,从小我就给她做这些东西吃,她可喜欢了。” 郎中惊愕,“小姐这身子,别说以前不能吃,以后也不能吃,尽量的不给她吃这样的食物。” “好好好,以后不让她吃了。”徐珍愧疚关心着。 韩禛觉得郎中话中有点蹊跷,故问道。“李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郎中点头随韩禛出了房门。 韩禛皱眉问道“她为什么现在不能吃这些东西了?” 郎中道:“小姐这体质怕是天生就不能吃糯米。”韩禛点头,略有所思又问: “郎中,你说这会不会是因为她被马车撞过,有些失忆的原因?一个人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不喜欢了,口味也能变吗?” 郎中挑了挑眉,这韩大司马乃聪明绝顶之人,不应该问出这样的话来啊! “回大司马,这失忆与体质并不冲突。一个人若记不得以前的事,那也只是脑里没那段记忆,这味觉兴许会后天有所变化,可是这体质是天生的,不会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而改变。” 韩禛点着头,眼神深邃。 “大司马,还有事吗?” “此事还请李大夫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郎中会意点头:“那是当然。” “夫人,没想到二小姐失忆了,连口味也变了?” 柳月娥和云姝藏在一旁听了韩禛和郎中的对话,她不禁冷笑,从来没想过,韩禛居然在怀疑韩轻浅! 这情形,看样子好戏就要开始了。 37 前 夕 陌莉从没想过会被几块糯米糕给击败…… 害的她好几天都没出府,明日就是她出嫁的大喜之日,府里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红绸丝带满院飞,果真是韩府嫁女儿好风光。 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乳娘告诉她说:进府后要三从四德。所谓三从四德,就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叉! 反正也没想过要和楚凌云朝夕相处,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这些什么三从四德还是免了吧? 陌莉听着听着就犯困了…… 徐珍瞧她睡了,拿了披风盖在她身上,撵走丫鬟,由着她一人睡在院中,免被打扰。 大约睡了很久,很久,陌莉隐约睁眼,伸了懒腰,抬头正撞进一双沉奢的眼眸之中。 “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你。” “你不要命了?”陌莉起身朝四周望了望,还好没有人来。拉着魏紫朝大树后走去“你怎么进来的?”随着他的眼神看去,后院翻墙…… 陌莉扶了扶额头,堂堂魏大将军翻韩府的后院,若被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你说过你喜欢我。” 陌莉点头,她得承认,她是喜欢他的。 “我带你走吧!” 魏紫抓住她的手,眼神很确切,他从未这样下过决心,不顾一切的想要带走她。 “魏紫,我以为那天我说的很明白了。” “如今我能放下所有,你不能吗?你不是想要和我远走高飞吗?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陌莉有点惊喜,可是她现在骑虎难下,不耐烦的转了一下身子。刚要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处。 “快走,魏紫,有人来了!” “轻浅,我明天就来带你走。” 魏紫被她推到墙角,她还来不及回答,听见身后一声: “轻浅,你在和谁说话!” 韩禛的声音响起,陌莉慌忙回身,故作悠闲: “大哥,我在背女德。” “是吗?”韩禛眼神瞟过那堵墙,唰唰唰的飞跃墙上,看着不远处一抹飘零的衣角,眼神微微凝重。 “韩轻浅,你……” “大哥!”陌莉看出了韩禛的眼色,估摸着是知道什么。 “韩轻浅,此事非同小可,牵连甚广,你可要想好了,东窗事发,你们是逃不出大楚边境的。”韩禛意味深长的眼神另她吃惊,她表现的很明显吗? “大哥!我们为什么不可能?我嫁给楚凌云,你是知道为了什么。” 韩禛凝视着她,那眼神颇有疑惑,很不信任她,陌莉这一刻突然又不想解释了。 “算了,没必要再说,反正楚凌云明日除了娶我,还会迎娶夏凝香,你觉得我嫁与不嫁有区别吗?” 韩禛怔了。 他一直不想去证实事情,最终还是从她口中听到,看来她应该是最先知道的那个人,有点怜悯的看着她。 陌莉不屑韩禛的投来的可怜目光,她不觉得自己可怜,她不过是肩负了原本属于韩轻浅的责任而已。若有一天她不再是韩清浅,她会离开这里。 “轻浅,大哥知道你委屈,可他毕竟是王爷,三妻四妾也是早晚的事,你乃堂堂摄王妃只需做好应有的大度,这样才能赢得夫君所爱,将来你要依靠的也只能是摄政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你答应嫁给他那一天开始,韩府和摄政王府从此就在同一条船上,你知道吗?” 陌莉冷笑的扯动嘴角,大度?明儿保不准还怎么让你难堪,韩禛,你真是天真!所谓的联姻,不过强强联手维持现有状态,可有想过加强了楚凌云的势力,大楚陛下,能放过韩家?再说这三妻四妾,她还真大度不来。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古代世界,男尊女卑妻妾成群的年代,是不会存在的,所以,她另可不要。 “放心吧,大哥,我不会弃韩家不顾的。”她就算再不济,大是大非面前也是拧得清的! 韩禛听了这句话,有点意外,眼神蔑了眼陌莉那不服气的神色,他决定明天要亲自送她上花轿,才能放心。 “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韩禛离开,陌莉沉了口气,心情极度不悦。 这天下午,陌莉宣称人不舒服,在房里躺下,韩卿来探她,也闭门不见,就连乳娘徐珍也一并拒了。 谁知她早已身着男装打扮,带着沉鱼,又晃着去了茗香阁。 沉鱼道:“小姐,为什么我们还要来这里”继而她脑中闪过一个无比严肃的想法,大惊,“莫非小姐对楚公子?” 陌莉似笑非笑:“对楚公子怎的”见沉鱼摇头不答,她摇着头踏进了茗香阁,悠悠道,“你不觉得在这里吃吃喝喝,很省钱吗?” 话音儿一落,老板惊愕的看了她一眼,瞬间就认出了她,“是韩姑娘”惯常迎接。 沉鱼瞬时反应了过来,喜上眉梢,问老板道:“今日楚公子来了么?” 老板摇头。 沉鱼便道:“无妨,我们上去坐一坐,劳烦老板备上一桌好菜好酒。” 老板十分慷慨:“请问姑娘喜欢喝女儿红还是玉花雕。” 瞧瞧这待遇莫非还要专程去外面买不成咳了咳道:“不用太麻烦,姑娘不喜久等,就和平常一样。” 不一会儿,桌上摆满酒菜,陌莉又吃又喝,喝的微醉了,很没趣,楚苏皇今天没来,转眼望着他的座位,想起往日他坐在那张桌上,神色淡然,举手投足优雅无比,像他这样的男子,就算不拥有,光看着也养眼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是想看到那个优雅的男人,这是犯花痴了吗? 沉鱼看着她家小姐的神色,想必是儿女情长中了毒不浅啊,她实在是搞不懂她家小姐的心思,想要提醒陌莉早些回去,却听见她说: “沉鱼,我们回去吧!” 沉鱼“哦”了一声,刚要去扶陌莉,却听见身后传来: “我才刚到,韩姑娘便要走了吗?” 陌莉迎上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皎洁的光,陌莉有点头晕,猛地退了两步,楚苏皇速度飞快,长臂揽过她的细腰,不禁拧眉,怎的如此娇瘦? “楚公子!” 楚苏皇缓缓松开她,说了句:“在下想起姑娘那晚唱的歌了,想请教姑娘对不对?” …… 这楚苏皇,太喜欢音乐了吧? “好!” 可她居然答应了。 陌莉坐了回去,梵音拉了一下沉鱼,沉鱼不愿意离开,他便小声说:“我们出去吧!” 沉鱼还是不愿,白了梵音一眼,道:“留小姐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梵音无语:“我还不放心呢?” “嗯。”沉鱼拧眉不解。 梵音把沉鱼拖走:“公子尊贵无双,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沉鱼白了他一记,看着小姐和公子坐在一起真是才子佳人,似乎他们在这里才真的是打扰了他们,这才肯随梵音退出房门。 然后雅间里就只剩下楚苏皇跟陌莉两个人。 楚苏皇弹着古琴,十分优雅迷人,他原来想要听这首歌。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哪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楚苏皇弹完一曲,很满意的起身来到陌莉的桌旁,看着桌面上的一片狼藉,眼眸动了动,移到了陌莉的脸上,与她的视线撞个正着。 此时此刻陌莉正撑着下巴,视线灼热地欣赏他,并由衷地赞叹:“你没事长这么好看,让人好焦灼。” 楚苏皇看她有点醉,面色平静,道:“楚凌云呢,不好看么?” “他啊!” 38 大 婚 陌莉怔怔的望着楚苏皇,想要在他眼里看出什么,听到个不爽的名字,想了一会儿,才道,“他是谁?” “你是韩轻浅!” 楚苏皇坐在陌莉旁边,整理微乱的酒杯,声音清浅,尾音儿稍稍拔高,虽然是问话,语气里却含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陌莉轻笑,笑音悦耳动听,带着薄薄的狡黠:“你知道我?” 楚苏皇沉默地整理好了桌面以后,淡淡道:“你猜?” 陌莉眉眼笑开,眼底里闪着氤氲的流光,“我不猜。” “你怕输?” “我不怕。” “那你怕什么。”楚苏皇给她添了一杯酒。 “我怕明天之后就不能来这里了。”陌莉把那杯酒一仰而尽,呵了一口酒气。 楚苏皇眼神迷离,望着陌莉问,“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 陌莉指着楚苏皇贼笑着:“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会一直在这里。”楚苏皇淡淡说出口,陌莉有点愣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好眼熟,笑道:“我明天要出嫁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全城的人都知道啊!” “呵呵……”陌莉笑的泪都出来了,端起一杯酒敬楚苏皇,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喝了。 陌莉看他喝了酒,抿嘴笑道:“其实我不是韩轻浅。”又咯咯的笑了两声:“我叫陌莉,我来自未来,我也不喜欢楚凌云,我喜欢的人是……”话音儿一落,她两眼一闭,不省人事倒了。 第二日,清晨。 韩府外一片锣鼓震天,每棵树上也都披着胭脂红的纱幔,十步一系,胭脂红的纱幔几米长,无风时静静垂落,沿着长长的迎亲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十里红妆煞是喜庆。 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场面唏嘘不已。 陌莉因喝醉了第二天有些头疼,虽已梳妆完毕,但仍倦意正浓,那奢华精致的凤冠戴在头上,一身火红色的嫁衣披于身上,所谓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鲜红盖头,能盖住的是泪千行,盖不住的是如丝线般缠绕内心的悲凉。 饿! 有点饿! 赶紧的抓了沉鱼放在一旁的包子,还是沉鱼了解她啊!知道她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肯定会饿。 想起昨天她和沉鱼回府,已是三更了,幸亏楚苏皇临时有事,没亲自送她回韩府,只让梵音送她们到外面小巷。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陌莉把她们四人喊来,问道:“你们有谁愿跟随我左右?今后去了王府可不比韩府里,将来还有那夏氏在,规矩繁多,若是你们不愿,还是能留在韩府。” 四人相互看了眼,齐口同声道“我们都愿意追随二小姐,誓死效忠。” “好!”陌莉有点感动,她还是有心腹的。 今天的韩府,里里外外都有御林军把守,韩禛可能预感了什么,他早做了准备,连后院墙边也安排了数人把守。 他,怕是进不来了吧! 陌莉带着忐忑的心从西厢走入大堂,韩卿,韩禛等候已久,看着陌莉红妆裹素,款款而来,韩卿笑的合不拢嘴,眼神里又有些润润的,韩禛还是那副严肃的冷脸,只是眉上稍许有点挑。 “妹妹今天真漂亮!” 柳月娥从乳娘徐珍的手中接过她,陌莉没出声,对着韩卿,韩禛拜了一拜。 “女儿谢父亲大人养育之恩,轻浅不孝,将来不能侍奉父亲左右,还望父亲原谅!” 韩卿听了,悄然别过脸去,回头的时候却又笑嘻嘻的扶起了陌莉。 “女儿啊,去了王府,若是受了委屈,就告诉爹,天大的事,爹替你做主,如今为父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谢谢父亲。”陌莉很感激韩卿,一直以来,他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你若委屈了,就回来,有他做主。这样的父亲,让她很安心。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们跟着小姐去了王府,以后可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好小姐。”韩卿又叮嘱着。 “是,大将军!”四人齐声。 “吉时已到!” 府门外的轿子早已等候多时,媒婆在外喊着,韩禛伸出手,他要亲手送她上花轿。 “轻浅,凡事让着点,别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手中。” 陌莉有点怔,韩禛对她说这话用意何在?她也来不及细想,人已经上了花轿。 “俞小仲,你亲自去送小姐去王府。”韩禛安排着,俞小仲得令,回眸看着一旁的落雁,心下暖暖的。 “摄政王怎的没亲自来迎亲?”韩卿这才察觉没有新郎身影,韩禛低眉不语,转身回府。 柳月娥也不敢吱声,笑道:“爹,今儿大喜,别扫兴致,改明儿妹妹回门,咱们还要准备准备呢。” 韩卿蹙眉,有点不悦。 城里很多都在说,摄政王迎娶韩府二小姐,先娶的不是她,而是风雅楼的夏氏,一个侧室居然比正室还重要,可见韩家二小姐并不受摄政王喜欢。 陌莉这边迎亲的人越来越少,从起初的百来号人,散的只有二十几人,还得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和俞小仲。 婚嫁的队伍兵分两路,另一只队伍前面的一匹骏马上,楚凌风一身大红喜服身姿绰约俊朗不凡,往日的冰山脸也被今日的喜庆所融化,溢满了柔情。那俊朗的眉眼之间,掩藏不住幸福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勒着马绳,马蹄一步步优雅稳重地朝王府去。 到了王府,他亲自走过去,撩起喜轿的帘子,温柔地把新娘子牵起,进了王府大门。 鞭炮声,锣鼓声,热闹非凡。 “吉时到” 新郎新娘站在大堂上,好一对儿天造地设的人儿。 然而,还有一顶轿子还在街上晃着,一圈又一圈,有点懵了,这吉时都过了,也不知道他们要将小姐抬去哪儿! 落雁说道“沉鱼,这条路不是去摄政府的路,越来越偏僻了。” “是啊!”羞花也察觉了。 俞小仲听了与落雁对视,又看了眼这些抬轿的轿夫,还有这几名乐师的神色有异,突觉得不对劲。 “慢着,你们走错方向。” 俞小仲拦下轿夫,沉鱼慌忙在轿边对着陌莉说道:“小姐,这群轿夫有问题。” 陌莉一怔,掀开轿帘看他们眉目深锁,寸目鼠光,说道:“哎呀,我肚子疼,快放我下来。” 那些轿夫猛地放下轿子,咚的一下把轿中的陌莉摔了出来。 啊! “小姐,你没事吧!”几人扶住陌莉,看着轿夫,乐师都抽出了刀子,露出狰狞的笑容,面目凶神恶煞! “你们可知她是谁,岂敢对王妃下手,那是死罪。”俞小仲吼道。 “管她是谁,上!” “老大,不如把她们都抓回去,杀了可惜!” “好!”男子邪笑。 啊!“小姐,快跑!”沉鱼喊道,俞小仲已经冲上去厮杀。 闭月羞花护住她,一刀落在了闭月身上,一刀又插进了羞花的身体。 陌莉惊愕了。 “闭月,羞花,闭月,羞花!” 不! 陌莉嘶吼着,脑中一片空白,她们就那样死在了她的面前。 不!不是这样的! 陌莉还未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突然,一人身骑白马,冲过来和这群人厮打起来。 陌莉回眸一看,“魏紫!” 39 落 跑 魏紫来救她了。 陌莉此刻的神色就像是落入了深水中,突然抓到了一根稻草。 魏紫早先就藏匿在韩府外,直到看着她上了花轿,那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都被他毁了,心疼又如何,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守护着。直到他发现迎亲队伍被人做了手脚,原来有人一开始就不想让她活着嫁进摄政王府,既然如此,那他就更不可能让她再回去了。 “轻浅,我带你走。” 魏紫一边拉住陌莉,一边打斗,对方人多,魏紫和俞小仲一时也抽不开身,只能让她先走。 “陌莉,你快跑!” “二小姐,你快跑!” “魏紫,俞小仲!”陌莉看他们被围困在人群中,沉鱼落雁拖着她跑的飞快。 直到跑了很远,她才感觉到闭月羞花不在了,整个人颤抖着,总觉事情太突然,还未能接受。 沉鱼和落雁早已泣不成声: “小姐……闭月没了,羞花没了……” “这说没就没了,小姐……”落雁颤抖着身子哭的越发厉害。 “怪我,都怪我!”陌莉自责的捶打找自己,沉鱼见了慌忙拉住,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睛:“这怎么能怪小姐呢,我们是自愿跟随小姐的,哪怕有一天真的为了小姐去死,也是我们心甘情愿的。”陌莉听了这番话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人的生命真脆弱,还没等她反应,就已成了刀下亡魂,一股恨意从她眼中犹生,她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她要回去报仇。 三个女人抱团哭着,哭得叫人心乱如麻。 一辆马车行驶过来,停在了陌莉等人的身边,里面的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冷淡却深邃的眼。 “上车吧。” 楚苏皇! 陌莉有点愣,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快点上车。”梵音今天带着一顶黑色帽子,坐在马车前,低头喊着,若非听出是他的声音,还真没认出他来。 “小姐,咱们上去吧!” 陌莉瞄着沉鱼和落雁,眼看着四周不安全,随时可能有人追来,还是坐他的马车回去比较好。 三人刚要上车,却听见身后哒哒哒的马蹄声。 “轻浅!” 魏紫的声音?! 陌莉回眸,看着身后的魏紫和俞小仲,马背上还有闭月和羞花尸体。 “轻浅,跟我走吧!” 魏紫伸出手,陌莉收回了踏上马车的脚,看着魏紫一脸的真挚,她多想跟他就这样走了,反正有人要杀她,谎称死了就好,这样跟他走,可是,她做不到。 闭月,羞花两条人命,身后还有人要追杀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能放任凶手,不能让她们死的不明不白!回望了沉鱼和落雁,她们虽没有开口,但她却是不能丢下她们不管的。 “轻浅,我们现在就走,没人会知道。” “小姐,你跟着魏公子走吧!不用管我们了!”落雁说道,沉鱼也赞同的点头:“小姐,你一直就想和魏公子在一起,你就走吧!” “是啊,小姐,难得如此机会。”俞小仲也忍不住出声了。 “韩姑娘,去或留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马车内响起了楚苏皇的平淡的声音,魏紫下意识看了眼驾车的人,此人的身形一看就是习武高手,这马车内的人又是何人?不过听着声音有些耳熟,魏紫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突然听见陌莉淡淡的说了一声: “对不起!” 车内楚苏皇一怔,淡漠的眼中有点黯然。 陌莉转眼望着魏紫,脸色沉寂。 “闭月和羞花就麻烦你了,沉鱼落雁,我们上车。” 陌莉上了马车,迎面看着楚苏皇神色淡定:“有劳楚公子送我们一程。” “好!” 驾——!!! 马车飞奔而去,魏紫双眼紧闭,捏紧了拳头,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的誓言,她的一切,他要给她的时候,她却不要,她到底要什么? 马车内,陌莉褪去了起初的胆怯和慌张,她的眼里充满着恨意,两名丫鬟也抱头低泣着。 “别哭了,我一定会为闭月羞花报仇。”她清楚的知道,她若跟魏紫走了,沉鱼落雁俞小仲定当不会有好结果,她不能这样自私,她也不愿当那个弱者,只有回去她才能查明真相。 “不用太难过了。” 楚苏皇轻言,这本是一句安慰的话,可在楚苏皇嘴里说出来却是致命的冷漠,就像说的是压死了两只蚂蚁似的,不要伤心?陌莉低眉没有出声,怎么能不难过,闭月羞花才多大点?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啊!就这样为了她没了!眼看着楚苏皇冷漠的眼中,他这种人如此冷血,人命在他眼中就像稻草似的,虽然他帮助过她,可她不喜欢这样冷血的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人事你难过也没用,真相不一定会在很远的地方,也许就在你身边。” 陌莉错愕的盯着楚苏皇,他话中有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马车翻腾了! “梵音!” “公子,有刺客!” 楚苏皇察觉了。 马车停了下来,楚苏皇拉开车内一块地板,出现了箱子大小的空间,足够藏两人。 “你们俩藏在暗格里,梵音解决完外面的人自然会救你们,千万不要出去,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们。” “小姐!”沉鱼落雁担忧的看向陌莉。 陌莉这一刻觉得楚苏皇说的是对的,说道:“听话,你们藏进去。” “小姐你呢?”沉鱼道。 “放心,有我在,她不会有事。” 楚苏皇给了她们肯定的眼神,陌莉一怔,这个楚苏皇清淡温和如初春天里照过来的第一缕阳光,让人觉得温暖,值得信赖。 楚苏皇拉着陌莉跑了出去,他唰唰唰的从腰间扯出一把羽鏻剑挡住了两名刺剑而来的刺客。 这群黑衣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到底是谁要杀她? “公子,你快走。” 楚苏皇会意,拖着陌莉就往另一头跑,她率先想到她们:“冰块脸,你一定要保护好沉鱼落雁。” 梵音听见了,却没机会回答,他一人奋战十人,已是没有余力说话。 楚苏皇和陌莉被追到了一处绝壁,身后有五名刺客追来,对着两人虎视眈眈。 拼,肯定是寡不敌众,他们也并非一般的刺客,如此居心叵测,能查出他的行踪,看样子倒还是废了不少功夫。 楚苏皇斜眼看了看绝壁,壁下有一鸿沟,陌莉瞟了一眼就惊愕的说不话来,连身子都在发抖。 “楚公子,我连累你了。”她很愧疚,若非是她,楚苏皇不会遇上这样的事。 楚苏皇握紧了她的手,眼里全是笑意,看的陌莉有点愣,这种时候了他还能笑。他的手修长有力,正好把陌莉的小手握在手心,温暖着她,幸亏有他,她还不至于被刺客吓晕过去。 “我愿意被你连累,可这一次不是你连累了我,而是我……” 话还未完,刺客逼近,楚苏皇和陌莉又退了几步,眼看就要掉下鸿沟。 陌莉望着楚苏皇,突然抱住了他,楚苏皇身子一怔,低眉看着怀中女子,她勾着嘴角淡然说道:“能与公子死在一起,我也不亏。” “傻丫头!” 楚苏皇笑睨着怀中的女子,吹了一声口哨,他的手揽住了陌莉的腰身,彼此靠的很近,姿势有点暧昧的对视着:“我们跳下去,你怕吗?” “不怕。” 陌莉抓紧了楚苏皇的衣襟,那凉薄的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清浅的呼吸均匀有致。 “别让他们跳下去,主上要活的。” 刺客眼看两人双眼一闭,抱着跳了下去,也是无可奈何。 这种感觉就像蹦极一样,鸿沟里云雾层叠,她抱着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陌生男人同生共死。 魏紫,永别了。 若有来世,她再去找他! 40 凰 鸟 听说跳楼的人死相都不好看,不过也无所谓,在这深不见底的鸿沟下,她早已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也没人来捞她的尸骸吧! 突然,一声长鸣,陌莉感觉有阵风刮来,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在上升,难道已经死了? 这死的还没感觉呢! 睁眼一看,她居然在飞。 什么玩意?陌莉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只白色的大鸟身上,羽毛光滑柔软!而自己还抱着楚苏皇的腰,对视着他幽深的眼眸透着一抹淡淡的笑,陌莉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却挂着笑意:“你早有准备,也不说一声,害我担惊受怕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原来你也怕死。” “怕,怎么不怕,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就这样死掉很不划算,我还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完成我伟大的梦想。” “你的梦想?”楚苏皇有点惊愕。 “对啊,我的梦想就是设计服装,我要设计最独特的服饰,有一天能出口到别的国家去,让这大地九州上的人都能穿上我陌莉设计的美服。” “你已衣食无忧,何须出来抛头露面。” 陌莉道:“那一切全是泡沫,我要靠自己的能力,才不想靠在某人的屋檐下,低头做人很不爽啊!” 楚苏皇刮目的看她眼神坚定,有股不屈不饶韧劲。 “你有这样的想法真的挺好!” 楚苏皇时不时目光会落在她的身上,她似有察觉,回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笑得纨绔又认真:“楚苏皇,遇上你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楚苏皇一怔,第一次有女人叫他的名字,道:“为何有趣?” “比如这坐大鸟啊!这可是很神奇的一件事,若我以后说给人听,怕是没人会相信。” “它叫凰,不是大鸟。” “凰?这白色的大鸟是凤凰啊!?” 陌莉惊叹着,身子一晃,大鸟像在往下沉了,吓的她抓住楚苏皇的手臂嚷道:“怎么回事?不会要坠鸟了吧?” “凰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它已坚持飞行,你抱紧我,我们要下去了。” 看着楚苏皇神色淡定,陌莉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能听见他一颗缓缓跳动的心,不由得抬眼看着他沉寂的脸庞。他为什么总是没有什么笑容? 这凰鸟越飞越低,穿梭在树丛中,它倾斜了翅膀,似乎是让楚苏皇腾空而起,果然陌莉感觉整个人跃了下去,俩人顺势的落地,可这速度太快,楚苏皇怕她受伤,身体卷曲的抱住了她,两具身体翻滚在地面上。 一弯溪水,一束光茫,一树海棠静绽放,风过花落,碎了一地零星。 陌莉抬眸看着楚苏皇,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脖间,酥酥麻麻。她身着嫁衣的样子真的很美,大红唇微露白齿,谁也没想到,这一刻她竟躺在他的怀里。 楚苏皇顿了顿,缓缓抬起眼帘,对上她琉璃般光华的双眼,有一丝莫名的情愫在内心挣扎,猛地推开了她。 楚苏皇突然起身惊愕了陌莉,他优雅的拍着衣服上的赃物,然后走向前方看了看凰鸟的伤势。 “它受伤了。” 楚苏皇点着头,眉头微皱,看得出他很在意这只凰鸟,可怜的凰鸟脚踝处露出红色血丝在它白色的羽毛上显得更加刺眼。 哧—— 陌莉扯了身上一块红布,小心翼翼的替凰鸟包扎,它眼神犀利很有防范之心,不肯让陌莉触摸,利爪蹬着地面划出几道残痕,陌莉惊吓的不敢上前,楚苏皇轻柔说道:“凰,你受伤了,来,我替你看看。” 它果然没有在动,楚苏皇安抚着它,陌莉才敢上前去包扎,又去小溪边打湿了衣袖,拂了水替凰鸟清洗着伤口,来回几次,陌莉人都跑累了。 这只凰鸟通灵似的,犀利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起来,伸着脑袋轻轻的触了陌莉一下,陌莉高兴的欢道:“它碰我了。”不由得伸手轻抚着它的羽毛,真的好美! “凰乃上古神鸟,它很通灵,你对它好,它是知道的。” “它是凤凰吗?”这是陌莉一直想要问的事,因为她之前在楚凌云府里也看见过这种鸟,但那只是绿色的,像孔雀似的,而这只是白色的,羽毛光泽亮丽,形态优美,那眼珠子似琥珀色水晶一般,堪称神鸟一点也不夸张。 “凤凰齐飞,铿锵和鸣,凤与凰本就是一对壁鸟。” 原来如此,陌莉算是被他科普了一回。 楚苏皇把凰扶了起来,将脸靠在它的胸前,神色悠然,就像对待情人一样,看的陌莉内心有点躁动。 突然,凰鸟飞了起来,在空中发出几声悦耳的鸣叫,飞去了天际。 真美,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凤凰这种传说中的神鸟,转瞬望着楚苏皇,若非这个男人在身边,她还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良久,陌莉回神惊叹: “它飞走了,我们怎么办?” 楚苏皇道:“它会去找梵音,很快就有人来找我们。” 陌莉睥睨着双眼,静静地看着楚苏皇,她从未关心过他的身份,想来能拥有凰这样的神鸟,应该身份尊贵,不过她交的是这个人,与身份到没什么关系。 楚苏皇不禁问道:“饿了吗?”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陌莉还真的觉得饿了,止不住点了头。 转瞬,那楚苏皇腾空而起,飞向旁边这棵树上,哗啦一声又落在了她的面前,见他手里拿着两个果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水果,看上去像苹果,可又不像。 陌莉拿起果子往身上擦了擦,咬上一口,哇——有点酸! 呃,回眸看着楚苏皇不回头的朝前走,她不禁问道:“你不吃吗?” “我不吃这个。”他口气淡然。 “是因为酸吗?” 陌莉说完,楚苏皇不经意的就笑了,他笑起来有些腼腆,真是太帅了,那笑容柔和的像初晨的阳光,照的她内心暖暖的,随即又发现他扯动着嘴角的一抹坏笑。 “哦,果然怕酸。” 楚苏皇沉默了一瞬道:“你在这里歇息一会,我去找点吃的。” “好!” 陌莉找了一块大石头,靠着它悠哉乐哉的吃着果子,着眼看自己穿的这身大红嫁衣,不由得轻笑着,怕是从古至今也没遇到过她这样的新娘吧?成亲当天遇刺,还这样落魄! 嘶嘶嘶嘶什么声音? 陌莉回头一看,我艹,好大一条蟒蛇! 还有没有更衰的事让她遇上? 陌莉吓的退倒在地,手里抓过一根树枝,朝那条缓缓前行的蛇比划着,显然对它构不成威胁。 她虽不怕蛇,可是以前也没遇见过这么大一条的,足足有二十厘米宽,四五米长啊! “楚苏皇,楚苏皇!” 41 魅 毒 蛇爬行的速度越来越快,陌莉整个人缩了又缩,惊慌的捡起了地上石头扔过去砸中了蛇的脑袋,它不怕却更加凶狠的扑向陌莉。 “啊!” 陌莉被蛇缠住,整个人动弹不得,越挣扎,它缠的越紧,那光滑的蛇身缠住她的身子凉悠悠的蠕动着,令她作呕! 陌莉睁大了发红的双眼,听见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完了,完了,她不能呼吸了。 就再她觉得自己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一瞬,突然身体落在了地上,她微弱的看着楚苏皇手持刺鏻剑,唰唰唰的挥剑斩蛇。蛇尾猛地甩过去,砸中了楚苏皇,他被迫退了几步,又腾空飞跃神龙摆尾的姿势断了蛇尾一截,这条蛇眼神发绿,蓄势已久的张大了嘴露出几颗锋利的毒牙,瞬间从嘴里喷出一口液体,楚苏皇惊闪躲过,挥剑刺它,那蛇迅速的缩走了。 “楚苏皇!” 陌莉看着他身体一松,冷不防的弯身就咳出一大口血。 “好像有点严重!”他嘴角含着凄冷的笑意,来到陌莉身边关心的问着: “你没事吧?”说完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神开始迷离。 陌莉摇头,低眉翻着他的身体到处察看,楚苏皇怔了怔,随即一抹轻笑:“这种毒汁无色无味,粘上一点就能让人……” 楚苏皇伸出了左手,陌莉抓着他的手翻看,看见手臂上有被灼伤的痕迹,正是那毒汁入体。 “楚苏皇!” 他的眼瞳里爬起一丝丝的血丝,让陌莉倒抽一口凉气。楚苏皇刚想说什么时,便双眼倏地阖了下来,身体倒在了陌莉的肩上,昏迷了去。 他脸色白得可怕,刚才还一脸笑意,此刻就倒下了,陌莉颤着手抱着楚苏皇,极力的平静下来,让他靠在石头上。随即她慌张的走向林中想要寻找一些草药,却又不敢走远。 寻了一会,终于看见了这鲜艳的颜色,牵牛花! 陌莉惊喜的抓了一大把花回到楚苏皇身边,将他的手轻放在她腿上,把牵牛花猛塞进自己口中,拼命地嚼烂,敷在楚苏皇的灼伤处。 她蓦地回过神来,又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的衣服,缠在他敷药之后的手臂上。楚苏皇睡得无比安静,使得她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隔一会儿就伸手去探楚苏皇的呼吸,生怕他没了。 陌莉跪坐在地上,天色微暗了,她必须生火,又去拣了干柴,找了溪边的石子,摩擦着,摩了许久,也没点燃。接着又去找了树木枝,继续摩擦,也摩了半天,还是没点燃,这野外生存是这样教的啊,怎么到她这儿就这么难了。 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她好失落,怎么办呢!谁说钻木取火容易的?有本事去钻一个试试…… “陌莉!” 身后叮咛了一声,楚苏皇醒了一会儿,看她笨拙生火的样子,着实想笑,却因身体虚弱,有点不想使力。 “给你这个!” 楚苏皇从衣服里摸出一根细小的竹筒子,仍到陌莉的身边,她拿起来研究了一下,这个就是古代人所谓的火折子吧? 果然扯开头子,朝干草上吹了吹,火苗就出来了,没会儿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也没那么冷了。 虽然如此,楚苏皇还是浑身打颤,陌莉又慌忙脱了嫁衣的衣袍搭在他的身上,帮他顺了顺散在额头上的头发,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虽然如此,还是这么的俊美,看他昏沉沉的神色,低低道:“你可千万别死,要不我给你说故事?” 楚苏皇微点了头。 陌莉缓缓说道:“海王国有一个美丽而善良的人鱼公主。公主爱上了陆地上英俊的王子,为了追求爱情幸福,不惜忍受巨大痛苦,脱去鱼尾,换来人腿。但王子最后却和人间的女子结了婚。巫婆告诉美人鱼,只要杀死王子,并使王子的血流到自己腿上,美人鱼就可回到海里,重新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她却为了王子的幸福,自己投入海中,化为泡沫……” 楚苏皇微微抬起眼角,看着陌莉有点触动,不由的扯动着嘴角:“这美人鱼公主真是一片痴心。” “那可不是,明知是不可能的,却还要飞蛾扑火。” “那你会不会飞蛾扑火?” 陌莉对视着楚苏皇,他半睡半醒的眼眸神色动人,眼角还有几缕红丝并未散去。 她凝眉沉思,良久才说道:“我不会。” 楚苏皇道:“你有喜欢的人?” “是。” 楚苏皇心下一沉,缓缓闭上眼帘。 “可是我终究要辜负他。” “你大可跟他远走高飞。” 陌莉有点吃惊,这楚苏皇有一眼就能洞察出事情来龙去脉本事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放任凶手,闭月羞花不能枉死,凶手三番两次的想要杀我,还连累了你,我不会就此罢休。” “就算要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也在所不惜吗?” 陌莉没想到楚苏皇会说这样的话,有点惊愣的看着他冷清的眼,这双眼里深不见底,仿若他什么都知道?陌莉眯了眯眼,口吻略重: “楚苏皇,你到底是谁!” 楚苏皇撑了撑身子,含了一眼的杂色,转瞬勾起嘴角淡淡的笑意: “我不是你的敌人。” 陌莉一愣,速速敛去心中杂乱思绪,“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 楚苏皇出神的望着她,一袭红衫如月皎洁,眉目如画,浅笑道:“我不只是想成为你的朋友!” 楚苏皇凝视的目光满是情意,却令陌莉心里一紧,惊恐道: “那你还要什么……” “你觉得呢?” 陌莉看着楚苏皇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张俊美的脸让她情何以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个叫什么啥?幸福来得太突然吗?居然有美男对她告白吗?不对,这算哪门子的告白,不算! 下一刻,看到的是楚苏皇那张错愕的脸,有点神志不清,嗅到的也是她的身息,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香味,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陌莉看他神色不对,慌忙过去扶住他,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禁惊讶出声:“好烫!楚苏皇,你发烧了。”刚要转身走,楚苏皇抓住了她。“别走!” 楚苏皇努力保持着清醒,尽量离她远一点,脑里这样想着,可肢体已经拉住了她,低低沉沉道:“你用的是什么药草给我疗伤?” 陌莉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看着楚苏皇伤神的样子,道:“牵牛花,听说牵牛花能解蛇毒,特意把根茎和果实摘掉了,只留了花和叶。” “牵牛花是什么样子的?”楚苏皇错愕的看着她,陌莉赶紧拿了一朵身后的残根出来,楚苏皇一看苦笑两声,“这叫夕颜,虽可疗伤,但用量不一的话容易让人产生幻觉。根茎果实,却是魅毒。” 陌莉心下一沉:“我没有用根部。” 楚苏皇抬起头来,直逼她的双眼,眼中的异于常人的神色动人之极,道:“我知道。可能这里的夕颜与别处的不一样,在这种深谷丛林里的环境下,毒素不在根茎,而在花叶。” 42 情 起 魅毒啊? 怎么办? 不会是要和他啪啪啪才能解毒吧? 陌莉越想脸色越红,楚苏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到她红透的脸色觉得很美。 陌莉唯一接触的就只有牵牛花。而楚苏皇的这个解释听起来又十分合理。他手臂上全是夕颜的药汁,中毒不难理解。 “要不要替你吸出来?” 她瞪着泛光的大眼对视着他越发迷离的眼,他猛地扳过陌莉的脸,手捏住了她的嘴,小舌头伸了出来,黑而发紫,陌莉的舌头接触过夕颜,毒性也有可能从她的舌头渗入到身体里,但看情况,陌莉的症状显然要严重得多。 “傻丫头!” 楚苏皇松开她,他也没办法,夜色寂静得很是诡异,陌莉蹲在篝火前,尚且觉得可以忍受,很长时间楚苏皇都垂着头一句话不说。 时间越久,陌莉的媚毒发作的越快,她感觉额头冒汗,突然呼吸紧促,觉得意识有点模糊,浑身奇痒无比,发热的嗅着楚苏皇的味道爬到他的胸前,一手情不自禁的扯着自己的上衣,一手抚摸着楚苏皇的胸膛。 楚苏皇见陌莉难受之至的模样,心里一揪,忍不住吼道:“陌莉,够了。” 陌莉一愣,又恢复了点意识,下意识发现自己上衣都脱掉了,露出了一件肚兜,惊讶道:“我在做什么?” 楚苏皇看不下去,刚动一动起身,就被陌莉制止,“你不要过来。” 楚苏皇僵在原地,陌莉像是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她的身体彻底地弯了下去,双手抱着头,“你不要过来,我头好痛!” 楚苏皇心里一咯噔,这毒怕已经刺激了她的大脑,她的手攥紧了衣袖,面目六神无主,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楚苏皇紧锁眉心,也似压抑到了极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韩陌莉,你过来!” 陌莉只有照办,心里火急火燎。 当她靠近了楚苏皇,气息就有些不稳,轻轻地眨了眨眼帘,眼里流动着复杂的神色。 这种感觉又来了! 她磨蹭着楚苏皇的身子,奏上了一张迷人的红唇,下一刻,楚苏皇伸手在她后背一点,封住了陌莉的穴道,整个人定住了。 楚苏皇扣开她抓住自身衣服的手指,任其躺在怀里,只是他表情有点难堪。 “楚苏皇” 陌莉不深不浅的喊着他的名字,声音仿佛不是她自己的,飘忽得厉害。楚苏皇伸手紧紧扣住陌莉的身子,缓缓抬起头来,一半是清醒,一半是混乱,眼里血丝更加浓,紧紧抿唇道:“不能,不能。” 他很想推开她,可是他的手落在陌莉的腰间,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双手不听使唤。 楚苏皇歇斯底的笑着,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她虽然被定住了,确是有知觉的,那渴望的眼神比楚苏皇血红的眼还要恐怖,楚苏皇看着她忍不住摇头道:“我快要控制不住了。”都到了这一步了,血气逆流,若在坚持,经脉必会断掉。 陌莉迷惑的望着他,渴望他,看他似乎也极其难受,不禁恍惚的说道:“楚苏皇,明天过后,今夜之事,我们都忘了吧!” 楚苏皇怔住。 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让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的发,看起来妖娆极了,轻轻点开了她的穴道,还未等他俯身而下,陌莉便勾起了他的脖子,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颊上,唇和脸都发烫,很烫很烫…… 他低头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血液在度逆流,她情不自禁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脊背,白嫩的手指带着爱意抚摸着,彼此的唇因亲吻而发出破碎不清的声音,薄薄的红衣随风飘飞起一角,露出男女交缠的躯体,透着火光,唯美如画。 他的手寻找到她的手然后十指紧扣,唇与她的唇紧贴辗转,如墨般的发丝丝丝纠缠,还有几缕缠在身躯之上,说不出的旖旎。 “陌莉,你会后悔的!” 楚苏皇忍着最后一丝理智,看着身下早已如梦如幻的陌莉,她的眼眸中浮现笑意,红唇蓦地翘起,嘴里喊道: “魏紫!” 楚苏皇一怔,抽搐着,凉了眼眸,血红的眼不再迷离,缓缓的松开燥热不安的陌莉,看着她不肯放开,整个人还往他身上贴,眼神迷乱,极其渴望,他举手一掌,劈在她的后脑,晕了过去。 楚苏皇跑向前方溪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更加清醒点,干脆又脱掉了衣服跳进水里彻底清醒。他坐于其中,运着功,慢慢的平息了热涨的气息,脸色也不在苍白了。 许久,楚苏皇才上岸,穿好了衣服,拿了一块破布料汲了水,走回来在火堆前烤热,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替陌莉盖上袍子,又用了一小块布擦她脸上的汗,她的脸色也不再滚烫,想必已经度过去了。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陌莉不知何时清醒,睁开眼睛,她拿过楚苏皇手中的湿布,声音惊慌不堪:“我自己来。” 她说完,下意识扯着胸前的衣衫,楚苏皇晃眼一看,转瞬背过身去,陌莉脸色羞红,赶紧穿上了衣服。 天幕渐渐发白,璀璨的星光渐渐淡了去,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亦不知不觉地隐匿。当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日光从树林的一端升起时,犹如一个破碎掉的金色水晶球,光芒四迸。 面前的篝火仿佛是见不得光的物什,在暗夜里可以肆无忌惮,眼下阳光一出它无处遁形,只留得这一缕青烟。 楚苏皇去了树林许久,出来时手里拿着几个色彩艳丽的果实。他看着陌莉的背影,心里有些尴尬,莫名的酸楚,迟疑了下,还是走到河边把果子洗干净,用一张宽叶摊着,送到陌莉身旁,轻轻地放在她身旁,亦是一句话都没有。 陌莉从长久的失神当中回过神来,稍稍动了动琉璃般的眼瞳,看了看地上的果子,动了动口道:“谢谢。” 没有起伏,却平静得拒人千里。 虽然俩人并没有实质的发生什么,但谁也没提过昨晚发生的事。 “你的伤,如何了?” 楚苏皇看着脚边从树叶缝隙里漏进来的明亮阳光,眼底里的神色十分柔和,像是春波涟漪一般,道:“好了许多,多谢韩姑娘。” 这一声韩姑娘,叫的陌莉有点愣,陌莉站起身后去溪边洗了脸,恰好头顶上方的树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还以为是风在吹,便没有在意。 “别动!” 楚苏皇清冷的声音响起,陌莉惊愣着抬头来看他。 “不会又是蛇吧?” 这都什么年生啊,怪物真多。 “不是蛇。” “那是什么!” 陌莉微微抬头,瞄见一条五颜六色的尾巴。 “楚苏皇,你还愣着干什么!” 只见一道白色的风迎面拂来,陌莉怔了一怔。楚苏皇转瞬即至她身前,头顶的家伙立刻朝陌莉扑去,结果楚苏皇伸手揽过她的身,带着她转离原地,随手将小木枝飞射了出去,如飞镖一样,噗嗤一下,树叶攒动不已。 陌莉回头,定睛一看,只见一只五颜六色的蜥蜴,被钉在了树上,做垂死挣扎。它那双眼睛,以及身上的艳丽的皮,足叫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陌莉最是见不得这样密密麻麻的东西,简直比人血还要恐怖,忙偏开头不去看,不着痕迹地推了推楚苏皇,道: “谢谢。” 楚苏皇深深地看她一眼,随后松了她,温文有礼:“没事就好。” 天空一声长鸣—— 凰回来了。 43 回 府 梵音找到了他们。 “小姐!” 一声欣喜若狂的呐喊,陌莉放眼看去,见是熟面孔,不由勾起了唇。 “沉鱼落雁!” 话音儿一毕,随后又赶来数余人马,忽如一道狂风而至,扬起了陌莉的发丝和衣角。 这群人头戴铁面具,身着银甲手持长剑,驾着马车,一看就是精锐卫士朝着她身后的楚苏皇一拜,“公子!”楚苏皇淡漠的平视着:“起来吧!” 梵音瞧着楚苏皇凌乱的衣衫有些刺眼,拿了一件披风替他披上,又拿了一件递给陌莉,沉鱼接过替她系上,瞧着陌莉浑身残破不堪心里又一阵酸味,从小到大她家小姐还没受过这样的苦呢! “快别哭了,沉鱼,我还好好的,留着力气回去,咱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沉鱼点了头,几人上了马车,直奔回城。 一路上陌莉没有出声,楚苏皇也没出声,送她到了摄政王府门口,马车停下了,楚苏皇从身上取出一块椭圆的玉佩,雕工精细,玉质清透,一看玉中那栩栩如生的凰鸟,她也知道,这玉很贵重。 “你若有事,可拿着这块玉佩到风雅楼旁边的庭院找我。” “我不要。” 无功不受禄,她不想欠人情。 楚苏皇清冷的眼神却是很执着,硬塞在她手中,陌莉又塞回去,他又塞回来,两人反反复复的这样来回几次,就像小孩子在扔东西似的,逗的旁人不敢吱声。 “下车!” 楚苏皇低冷的吼道,陌莉一怔,手里还拿着他的玉,沉了脸色气冲冲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沉鱼落雁也后怕的缩下车赶紧追着陌莉。 梵音瞧她们匆忙的身影,抬眼望着马车内的人,不禁摇了摇头。 “主子,她此去恐怕不妥。” 良久,车内响起楚苏皇的声音,“梵音,走吧!” 马车行驶不远,他轻撩开帘子,看着陌莉踏进摄政王府的大门,眼神里透着一股苍凉。 陌莉低眼看着手中的玉佩,随手扔给了沉鱼,她接住玉佩有点惊愕:“小姐,这可是楚公子的……”这玉佩一看就珍贵不凡,她怎么能收下呢! “你替我收着吧!” 有了陌莉这句话,沉鱼才松了口气,小心的收在怀里。 迎头看着摄政王府,府门口的两头虎翼盘龙系上了大红绸缎,门匾上挂着大红灯笼,摄政王妃没有回府,足足过了一夜也没人来寻,陌莉的嘴角泛起一阵冷笑,大步流星般的踏进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大胆,摄政王府岂能随意乱闯。” 陌莉蔑了眼侍卫,口气很不屑:“我是摄政王妃,都给我起开。” 两名侍卫轻视的打量着陌莉,不怒反笑:“你若是王妃,我还是王爷呢。”其中一人又调笑道: “就是啊!看你这身打扮,好歹照照镜子再来冒充王妃娘娘吧!” 陌莉抿着唇,冷笑道:“很好,你们不让我进去是吗?那就叫你们王爷出来,或许把昨儿娶进府的那夏氏给我叫出来。” 侍卫听陌莉这口气真大,不由得皱眉怒道:“去去去,哪里来的疯婆子撒野!” “睁大狗眼看看,这才是你们的王妃!”沉鱼吼着,落雁附和道:“就是啊,府里的那位不过是小妾。” 侍卫不耐烦道:“去去去,滚远点。” 陌莉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肯定被告知府里那位才是王妃了吧?她也不怒,浅笑道: “我且问你们,你们的王妃叫什么!” 侍卫一愣,不悦的说道:“当然是韩家二小姐韩轻浅。”这可是谁都知道的事。 陌莉点头笑道:“对啊,你们见过韩轻浅吗?”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并未说话,陌莉大怒道:“你们根本就没见过我,怎知我不是王妃。真是胆大包天,今天就让你们好好的看清楚本王妃的面目,来日里可要记住了,否则我便让人把你们的眼珠挖了喂狗。” 侍卫被陌莉的气势怔住,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陌莉已经走进了府门,府内很安静,那些丫鬟小厮看见陌莉个个惊讶的叫起来……顿时府里一片惊嚎。 算起来,这已经是新婚的第二天了。 摄政王妃,韩轻浅! 楚凌云带着夏凝香从侧边走来,顺着那些丫鬟的眼光看过去,瞧见了她着红色披风,头发微乱,里面的嫁衣有些破损,原本疏朗的笑意霎时消散,转瞬冰冷如寒冰。 夏凝香看见陌莉和丫鬟站在院内,眼里一怔,转瞬又娇柔无比,唯唯诺诺。 “瞧瞧这是谁?本王还以为你不想嫁,从此不再回来了。” 陌莉眼中掠过一丝惊色,她确实差点回不来。 这楚凌云,说话怎的一股刺,不由得让陌莉心生怀疑,那些刺客?是否与他有关?还是……回眸看向夏氏,她碎步上前,向陌莉缓缓欠身,柔柔道:“姐姐。” 陌莉打量着夏凝香娇媚的脸,狐狸般的眼,若非她知道夏凝香这人狡诈,怕是会被她柔弱的外表所欺骗,陌莉挑眉笑了笑:“没能如王爷的意,真是不好意思。昨儿我把这好日子留给了王爷和妹妹,如今吉时已过,我怎么能不回来,好歹我也是摄政王妃啊!” 楚凌云眼神冷冽,低吼着:“你还知道自己是摄政王妃,大婚当日无故缺席,你当本王很想与你拜堂?”该死的女人,让他昨天等了许久,终是不见人影才作罢! 陌莉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楚凌云不屑的口吻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缺席吗?” 楚凌云眼里一闪利光,似乎想要透过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穿她的心,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陌莉瞧他半天不说话,想必是不屑解释吧! “王爷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那算了,我回房了。对了,王爷将我安排在何处安生呢?” 楚凌云冷眼说道:“依兰苑。” 陌莉点头瞄了眼夏凝香,淡然笑道:“王爷今儿是否要陪臣妾回门?不然昨儿还没与王爷拜堂,众口难调,总是不好解释啊?” “好!”楚凌云咬牙切齿的答应了。转瞬安抚着夏凝香:“香儿,稍后本王去去就回,你回菱香苑好好歇息。” 夏凝香摇头,娇声道:“王爷,妾身害怕!” “别怕,香儿,本王在。” 这你侬我侬的,陌莉这边鸡皮疙瘩掉满地了,回头从容大度的笑道:“臣妾到了忘了,妹妹是没门可回的,王爷若不放心妹妹,不如让妹妹随王爷一同陪我回去吧?。” 楚凌云眼神深凝,有点怒意,看向夏凝香低眉,微微点了头。 楚凌云立刻道:“来人,你们几个带王妃去依兰苑。” 陌莉领着沉鱼落雁云淡风轻地转身,声音里有了一丝慵懒: “不必那么多人了,臣妾有丫鬟,有一小厮带路就可,多谢王爷关怀。”走了几步复又回头,对着楚凌云含笑眨眨眼。 那抹红色丽影,恍惚间竟比身上残破嫁衣的颜色还要艳烈几分。明明柔弱的身骨,却挺的笔直。 到了依兰苑,院子很清幽,她到是很喜欢,落雁有点不满:“好歹也是王妃的寝宫,怎的这般素雅。” “没事,落雁,有住的就行,你瞧这儿清雅的很,正合我胃。” 落雁叹了口气,小姐不介意,她也就不介意了,落雁赶紧吩咐显得人去厨房烧水去了,她们手脚麻利,一会儿陌莉就泡在浴桶里,沉鱼抚着陌莉身上那些擦伤,又是心疼又是义愤填膺:“小姐,你和王爷回门,带上那夏氏掺和什么?” 陌莉清浅的蔑笑:“你看她多可怜,那不是没门可回吗?” 落雁嗤笑出声:“是啊,总不能让王爷随她回风雅楼吧!” 沉鱼偷笑着瞧了她一眼,嗫喏:“小姐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44 回 门 陌莉眉头一挑,柔弱的脸蛋上立刻添了一抹潇洒的光彩,道:“哪里不一样了?” “从前的小姐若遇到今日的夏氏,早就暴跳如雷,扑上去打人了。” 陌莉勾起嘴角笑,“那你就当从前的那个韩轻浅已经死了,来,今儿好好替我好好的打扮打扮!” 陌莉大学期间选修的服装设计,天生就对美里的事物有独特的看法,刻意的收拾了一番,穿了一身极为体面的装束,紫兰色翠罗衫绣着梅花袍,高耸云髻,半缕青丝并垂,玉钗鬓髻,簪花流苏上嵌着玲珑球,风一吹,玲珑球发出一种叮铃的声音,不失优雅不减风情。 相比之下,楚凌云身旁的夏氏一身青褐色花纹点缀的素白衣,虽然打扮的更似仙女般的清新,但陌莉傲娇清冷的神色更具备王妃的气质。 出门的时,楚凌云不禁拧了眉头,从没瞧她打扮的如此光鲜亮丽。门口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两辆马车,十分华丽。 陌莉瞄着夏凝香,颇有正主看小三的眼神,忽地一笑:“王爷是同我一辆车还是同妹妹一辆车?” 楚凌云深深多看了陌莉两眼,准备上夏凝香的马车。夏凝香却及时制止道:“今天回门王爷还是和姐姐一起吧,妾身只是侧室,不配与王爷同车而行。” “说什么傻话。”楚凌云碰了碰夏凝香的脸蛋,看着她微红的眼睛,道,“受委屈了。” 夏凝香摇摇头,笑道:“不委屈,今天乃王妃姐姐回门,妾身一味贪恋王爷关怀,可是也不能逾了规矩。” 最终楚凌云进了陌莉那辆马车,马车很宽敞,他进来时,陌莉正靠躺在垫子上,掀开帘子脸看外边,不太愉悦的说道:“情话说完了那就出发吧。” 楚凌云用余光把陌莉清雅生媚的神态尽收眼底,肝火还算稳定,忍着没扑过去扇陌莉两巴掌,道:“既然要去便去,何必这副神色,摆给谁看呢?” 陌莉放下帘子,淡淡道:“我是王妃,她乃侧室,能让她跟着回门,那也是她的荣耀啊!你说,是吧,王爷!” 陌莉挑逗性的言语惹怒了楚凌云:“韩轻浅,你别太过分,本王答应陪你回门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陌莉轻哼一声说道:“王爷给的是韩府的面子,不是我韩轻浅。再说,昨天臣妾与王爷还没拜堂,你怕我回去之后告诉我爹和大哥吧?” 楚凌云不怒反而轻笑,带着质问的口气:“本王到不怕你这般愚蠢!昨儿你未与本王拜堂,又一夜不归,可是去了哪里?” 陌莉疑惑的看着楚凌云,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吗?还是他故意这样问? “我去了哪里何须王爷挂念,没打扰你与妹妹不是最好吗?至于这拜不拜堂真的不太重要,反正咱们和睦共处,互不干涉。” 楚凌云一抹犀利的眼神,脸上笑容僵了僵:“你若做出有损本王清誉的事,定不会饶了你。” “那好啊,不如王爷你休了我吧!” 楚凌云怔住了,看着陌莉眼神坚定,神色执着,不禁有点凝惑,她曾经疯狂的喜欢着自己,如今却像陌生人一样,哪怕刚嫁入王府就被休她也毫不畏惧。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半响,楚凌云从口中低冷出声:“你休想!” 楚凌云看着她,眼里漩涡深不可测,稍不注意就要把人卷进去。陌莉无动于衷的掀开帘子看了窗外,微风刮着她头上的玲珑球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她在笑似的。既然楚凌云不肯休她,那就等她将来休他吧?想想就觉得好笑,不过留下她也好,她可以好好的查一查刺客的事,再替闭月羞花报仇。想起闭月羞花,她心里是难过的,也不知道魏紫把她们葬在什么地方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到了韩府。 韩卿和韩禛都在府里,听说摄政王,摄政王妃都回来了,双双都出门来迎接。 下马车时,楚凌云率先下去,陌莉瞧他人转背就要朝后面那辆马车走去,慌忙拽住了楚凌云手臂,迎上一脸笑容,嘴里不清不楚的说道: “王爷,在韩府还是表现的亲热一点,以免被怀疑吧!” 兴许是被陌莉这一脸的笑容给惊愕了,又没拒绝她,回眸看了眼身后的夏凝香,神情委屈,似乎想着该不该进去。 “王爷!” 韩卿韩禛拱手相迎,瞧着陌莉挽住楚凌云的手臂笑吟吟的,脸上也顿显笑容。 “大将军,大司马,不必多礼!” 韩禛客套着,“王爷里边请!”楚凌云也不好再顾忌夏凝香,随着韩禛一起进府,陌莉则攀着韩卿,笑眯眯的说道:“爹,你看女儿今天美不美。” 韩卿笑弯了眉:“美,我女儿最美了。” 陌莉也笑弯了眉眼,故回头瞟了眼夏凝香,小声对韩卿说道:“爹,你先进去,我安排一下后面的人。” “谁啊?”韩卿回眸看了眼夏凝香,他早有耳闻,眼神颇不愉悦:“你怎么把小妾给带来了。” “哎呀,爹,小声一点,你女儿我大度,人家无亲无故的,不能回门,这不让她和我一起回门嘛!” 陌莉贼光的眼神韩卿算是看出来了,瞄了眼一旁的沉鱼落雁,叮嘱道:“可得好好照顾小姐啊,别让她委屈了。” 沉鱼落雁齐声:“不委屈,不委屈。” “行啦,你先进去。” 韩卿执拗不过,只好先行进府。 “谁说他们不和睦?谁说她们昨儿没拜堂没回府?” 柳月娥站在后面小声的责备着身旁的云姝,本想着看韩轻浅的笑话,结果迎来的却是这样一种场面,脸上挂着微微的失落感。 突然看见马车后的夏凝香,故意眉目挑了挑: “哟,身后这位是……” “嫂嫂,夏侧室。” 夏凝香听见韩轻浅这番介绍自己,心下一惊,她到底用意何在?柳月娥恍然道:“噢,原来是风雅楼的夏姑娘,你瞧我这记性……” 夏凝香有点尴尬的扯动嘴角,她身旁的念珠想要还口,却被夏凝香拦住了,柳月娥撇嘴笑道:“哎呀,我这张嘴,现在是夏侧妃。命妇柳氏给王妃,夏夫人请安。” 这柳月娥真是会演戏,陌莉赶紧扶住她:“嫂嫂不必多礼,全都不是外人,何必多此一举,我这儿给嫂嫂带了不少礼物,还请嫂嫂不要嫌弃才好。”陌莉示意沉鱼端了箱子上前,柳月娥赶紧命云姝接过,笑眯了眼。“那嫂嫂也就谢过王妃娘娘的好意了。” “嫂嫂喜欢就好!” 陌莉下意识看着柳月娥头上的红玉凤钗,浅笑道:“嫂嫂带这凤钗真是漂亮!” 柳月娥这才惊觉,故瞄着一旁夏凝香,瞧她眼中掠过一抹惊色,笑道:“是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红玉凤钗,这还得多谢妹妹割爱。” “嫂嫂说笑了,这样的凤钗只能配姐姐这般贤良淑德的正室佩戴。” 柳月娥听出了陌莉弦外之音,握住了陌莉的手笑:“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回府说话吧。” “好!”陌莉走了两步又回眸:“夏妹妹可要一同前往?” 夏凝香苦着一张脸,浅浅笑道:“多谢姐姐好意,妹妹就不去了,在外边等候即可。” “那就随夏妹妹吧!” 说完,陌莉和柳月娥摇曳着身姿进了府门,夏凝香表情一凛,念珠贫贫道:“小姐,那可是王爷原本送给你的红玉凤钗,便宜了那个柳月娥。” “念珠,别胡说!” “小姐,刮风了,有点冷,不如上马车里等吧!” 念珠关心着,夏凝香眼神一沉,表情坚定:“不,我就站在这里等。” 45 被 掴 陌莉和柳月娥说说笑笑走进府里,那楚凌云坐于大堂正中,正和韩卿韩禛说话,他瞧见陌莉的一瞬,眼神却瞟向了她的身后,仿若因没有看见某人而有些怒气,陌莉勾起嘴角笑着:“王爷难得来府里一趟,今儿用过午膳再走吧!” 陌莉来到他身边,含情脉脉的盯着他,眼里那种柔光像真的在看一个情人。 楚凌云不语,默默的看着。 不出声,就表示默许了吧。 韩禛示意了柳月娥,她到是来事的,忙安排上菜,不会儿桌上摆满美酒佳肴。 众人坐在一起,和乐融融,真像一家子。 柳月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摄政王坐在一张桌子吃饭,面上露出得意欣喜的笑容,下意识瞟了眼楚凌云,真如传闻的那般英俊潇洒啊,可惜了! 猛地一双深邃的眼摄住了她,她惊觉后慌忙收回眼神,低眉夹着菜,尴尬的浅笑着。 陌莉瞧他二人的眉来眼去,那楚凌ui吗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柳月娥的发髻上,猛地回眸瞪住陌莉,嘴角抿的很紧。许久,楚凌云坐立不安,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肃然: “天色不早了,本王想起今儿还约了礼部温大人商讨政事,王妃若不想回去,便可在家中呆上几天,也好陪大将军共享天伦。” 楚凌云看了眼陌莉,其实在暗示她不用回去了,她也不想回去,无所谓的笑道:“好啊!臣妾送王爷出去吧!” 楚凌云没有答应也没点头,很淡定的转身。 “微臣恭送王爷!”韩卿韩禛起身,有点措手不及,说完看了眼陌莉,各有所思。 楚凌云出了韩府便看见夏凝香站在马车外,深锁了眉头,脸色越发的阴郁。这夏氏装出的柔弱又不是没见识过,连站都站不稳的人,还指望她站在风口几个时辰啊! 陌莉匆匆一瞧,果然夏凝香脸色苍白且柔弱不堪地晕倒在楚凌云的怀里。身旁丫鬟声泪俱下:“王妃娘娘再怎么不待见我们夫人,也不能见着夫人身子弱,就让她站在外面等王爷,你这样对待她呀要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怎么向王爷交代!” 楚凌云抬眼看向陌莉,不带感情,眼里满满的冰冷和厌恶。 陌莉没想到夏凝香居然在外面站着,自知理亏,垂头道:“这次是我不对,让妹妹在外面里站得久了,没能及早发现,下次……” “啪”一声脆响,陌莉突然顿住,整个人都傻了。 “没有下次……” 楚凌云抱起夏凝香,快速的上了马车,低吼着:“回府,找太夫来。” 陌莉捂住脸,她又被楚凌云打了! 我艹! “小姐,你没事吧?” 沉鱼落雁从府内追出来,陌莉满不在乎地摸了摸红肿的嘴角,呲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以后咱们不能这般刁难夏氏,这次当是长点记性。” 陌莉看着那俊秀挺拔的背影和夏凝香飘飘的衣裙,云淡风轻道:“以前我会喜欢这种人,还真够眼瞎。” “小姐,先回府吧!” “不回了,落雁你去告知我爹和大哥,就说我也回去了。” 她这样嘴脸红肿,怎的回去让他们担心。 “沉鱼,你去把俞小仲找来。” 沉鱼知道她要做什么,速度的跑去找人。待到俞小仲来时,陌莉眼神黯然,低沉的问道:“她们葬在何处!” 俞小仲道:“王妃娘娘……” 陌莉不悦的打断他:“别叫我王妃娘娘,还是叫我二小姐!” 俞小仲一怔,看她神色淡然,低声道:“二小姐,请随我来。” 几人上了马车,去往郊外野地,她们就葬在这棵槐树下。 当初那般活泼的两人,今日就这般潦草的葬在荒郊。陌莉内心沉的很,她最不喜这样生死离别的感觉。 “闭月,羞花!” 瞬间,沉鱼落雁跪地抱头而哭,声音悲切,听者心酸闻者心痛! “闭月羞花,你们安心去吧,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 陌莉暗下毒誓。 “二小姐,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身后响起俞小仲的声音,陌莉回眸道:“你说。” “那天二小姐你走后,魏将军四处寻你,夜里未归,末将找到他,他满身是伤,又受了风寒,怕是此刻还躺在床上呢。” “你怎么不早说!”陌莉惊愕了,转身即走,俞小仲跟在其后又道:“魏将军盘查了一名刺客,说是有人杀要二小姐,那些刺客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二小姐平日里可得罪过什么人?” 陌莉定住,转眼望着俞小仲道:“我得罪谁了?” “小姐,不会是府里那位吧!”身后落雁说道,沉鱼也点着头,陌莉暗示她们:“没有证据之前,不可胡乱猜测!” 沉鱼落雁点头,她们也只是怀疑。沉鱼瞧她走的急,慌问着。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魏府!” “二小姐,你这身份怎么能去魏府!”落雁提醒,她顿了顿,停了脚步。 是啊,如今这身份,怕是更进不了魏府。 “若是被王爷知道,那可惨了。”沉鱼小声提醒,俞小仲又道:“不仅如此,还要连累魏将军。” 陌莉知道他们说的对,可是她不能不去,魏紫因她受伤,她不去过不了心里这砍。 回眸瞧着俞小仲,眼神灵光的转了几圈,看的俞小仲紧张起来。 “二小姐,你不会是让我去吧?” “对啊,去,找套士兵服来,我不能去,你难道也不能去吗?” 俞小仲‘哦’了一声,看着陌莉带幸灾乐祸的走在前面,他这不是自找的吗? 当天傍晚,陌莉让沉鱼落雁先行回摄政王府,自个跟着俞小仲去了魏府,西边天际泛起金黄色的霞光,镀亮了一层又一层的云层。 两名侍卫出现在魏府,说是去探望魏将军的,这才让他们进去了。这是陌莉第一次到魏府,绿柳周垂,数间垂花门楼,四面游廊,带路的人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面引路,整条走廊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一点光,和两边不时好似水里有东西荡起,什么都看不清晰。 终于来到魏紫的房间,房内一阵清香扑鼻,一张花梨大理石桌,各种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魏紫躺在榻上,一旁有女眷坐在旁边,陌莉没敢抬头看,只听见有人说:“李姑娘,将军的朋友来探。” “雯绫,我们先回去,明儿再来探望逸之哥哥。” 女子伸出玉手,雯绫扶过她,缓缓的从陌莉身边走过,陌莉不禁抬头看去,女子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那双眼睛真漂亮,只是呆呆的盯着前方,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身淡绿的裙子,在这文雅的屋里更是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 她就是魏紫口中那位失明的表妹,李玥蓉? 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守着魏紫,可见她对魏紫用情至深。 李玥蓉在经过陌莉的身边顿了顿却惊愕了雯绫,雯绫以为她家小姐踩了什么东西不禁关心着:“小姐,你慢点。” 李玥蓉勾起嘴角,很平静的离开房间,走出房门时,她却没有离开,雯绫瞧她家小姐神色不对,故小声问:“小姐,你怎么不走了?” 李玥蓉站在门外,朝房里浅浅的望去。 46 夜 探 俞小仲看着床中魏紫,呼吸平稳,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瞧着俞小仲慌忙的要撑起身来,却因没有力气撑得有些吃力,苦笑道: “让俞将领看……”话未完,瞧见俞小仲身后的人,脸色瞬息巨变,惊愕了。 “你……” “嘘!”陌莉比了手势,慌忙坐在他床边,浅浅的看着他。 “魏将军可要快些好起来,三军将士还等着你呢!” 魏紫拧眉,不懂她何故这般说话,哪里知道陌莉这是说给门外人听的。俞小仲反应过来,附和道:“是啊,魏将军,将士们可想你了,这两天你没去操练,大伙都不习惯了。” 操练?这俞小仲不是他麾下的,什么操练?突然瞄着门外一道光影,恍然笑道:“劳烦俞将领告知将士们,我无碍。” 不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俞小仲很知趣的说道: “我去外面。” 一道关门声,俞小仲站在门外沉了口气,若是被人发现,一个王妃?一个将军?他的前途啊,可就没了!不过他目前能跟随韩将军那也是二小姐的提携,算了,大丈夫死而后已,说不定这是好事一件呢? 屋里灯光有些昏暗,魏紫伸手要拉她的手,陌莉拿开了。魏紫面色尬尴浅笑道:“你怎么来了。” 陌莉小声说道: “怕你死了,所以来看看,这不还好好的,好像没什么事了嘛!” 魏紫看着她穿着这身士兵服,样子俏皮的很,忍不住浅笑: “只要你没事就好。” 陌莉看他眼神炙热,不敢久视,低眉笑道:“你可是魏大将军,国之栋梁,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罪孽深重。” “轻浅,无论将来你选择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若有一天你想离开这里,我也带你走。” 陌莉一怔,回眸看他眼中的热忱就像她心里对他的感情一样,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走。 “魏紫,有你真好。”陌莉拉住他的手,紧紧的,这一刻她的心暖暖的,可是她的眉头却是锁紧的,她知道,她不能给魏紫承诺什么。她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以前她觉得只要自己喜欢魏紫就可以了,可是身边对她好的人,会因为她的喜欢而受伤或死去,她的心真的承载不起,好比魏紫,他真的能放下魏府吗? “轻浅,那日在马车里的人是谁?” 陌莉不知道魏紫为什么要问,随口道:“一个乐于助人的朋友,也多亏他相救。” 回想起楚苏皇来,陌莉脸色泛红,幸好屋内光线很暗,魏紫也没能看出来。 魏紫知道她不想说实话,便没在追问,只是叹了口气:“真希望有一天能带走你。” 陌莉微微扯动着嘴角:“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养,我还是喜欢你的朋友。” “轻浅!” 魏紫突然抓住她的手,情绪颇为激动,怕是误会了她这句话了。陌莉忙挣脱开他的手说道:“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魏紫。”这次换成魏紫惊愕了。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那你为何要喜欢我?”魏紫的声音有些置气。 “对不起,因为你和我一个故友长的很像很像,所以一开始我才会对你那般的,但你不是他。魏紫,你不想以后我连看到你就想掉头就走吧!” 魏紫没有出声,陌莉也不想在说下去,看他无恙就好。 “我走了,你好好休养,下次再见。” 她终究是离开了他! 魏紫躺在床中,闭上了眼,感觉心口一阵一阵的发麻,一感比一感强烈的钻心的疼。 陌莉从魏紫房中出来,俞小仲瞧她一直低着头没说话,也没敢问她,俩人刚出魏府大门,瞧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从车里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那李玥蓉。 她看不见陌莉,却知道陌莉就在眼前,直视着她,那双水灵的眼像会说话似的,对着陌莉笑道: “你是韩姑娘吧?” 陌莉一怔,笑道:“这样你也能看出来?” 雯绫不悦的嘟嘴道:“你这人会不会说话!”明知道她家小姐看不见还“雯绫,不许无礼。”李玥蓉声音略重,转瞬又笑道:“韩姑娘的名字,玥蓉听逸之哥哥提起过。” 陌莉惊奇的朝她的眼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甚至还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气的雯绫吹胡子瞪眼的,陌莉也没理她,继续看着李玥蓉,回头还对俞小仲眼神确定了,她是真的看不见啊,又怎么会知道她是女的? 李玥蓉眉目浅笑,就像洞察一切似的轻柔说道: “侍卫说来的人是两位将士,韩姑娘经过我的身边,身上却散发出女人应有的香味,如今韩姑娘的身份与以前不一样了,能这样乔装打扮来魏府夜探逸之哥哥的人,恐怕也只有韩姑娘你了。” 陌莉惊讶,重新审视了一遍李玥蓉,这眼瞎的人,耳朵鼻子就是好用,脑子也够聪明啊! “李姑娘真是聪慧过人!”陌莉夸着,随口又道:“你是来做说客的?还是来劝我的?” 李玥蓉神色淡然,陌莉不等她回答又道:“你若是来做说客,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口舌,若你是来劝我的,那我这人还真不听劝,我与魏紫之间的事,李姑娘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李玥蓉愣了愣,笑开了,道:“逸之哥哥不想要玥蓉知道的事,玥蓉绝不会过问,既然得知了韩姑娘的存在,逸之哥哥便没把这事当秘密,玥蓉就不得不过问。玥蓉是知道逸之哥哥的心思,逸之哥哥也知道玥蓉的心思,玥蓉自知如今这副尊容,怕也只是逸风哥哥的累赘。不过如今这局面,着实可惜了。” 陌莉不禁怔住,这李玥蓉眼虽看不见,心里倒是明亮的。 “可惜什么?” 李玥蓉笑道:“韩姑娘与逸之哥哥断然是不可能了。” 陌莉平静的看着她,面上笑不太出来。 李玥蓉又道:“此事老太君若知道,怕是会上书到陛下那儿去,韩姑娘如今身为摄政王妃怕是会牵连摄政王,你也不想看到逸之哥哥为了王妃娘娘而影响他的仕途,魏府的颜面吧。” 这句王妃娘娘,说的真刺耳,陌莉轻笑了一声:“既然我与李姑娘都得不到他,那还真不劳李姑娘费心了。” 李玥蓉听陌莉口气不悦,淡然笑着:“雯绫,咱们回去。” 雯绫扶住李玥蓉上了马车,临走时她掉头看着陌莉,说道:“忘了告诉你,我的眼睛不久便能得到医治,老太君已答应将我许配给逸之哥哥。” “那真是恭喜你了李姑娘,不过这一切还得魏紫点头不是吗?所以李姑娘切莫高兴的太早。” 李玥蓉没想到陌莉并未恼怒,而是面带笑色,故觉没趣的进了马车,哒哒哒的消失在陌莉眼前。 “二小姐!” 俞小仲瞧她神色不对,想要安慰,陌莉却止住了他: “你别说话,我烦的很,走,咱们喝酒去。” 俞小仲愣住了。 喝酒? 他虽然高兴,可是这大半夜的,她不回府了吗? 看着陌莉走远,赶紧追上,两人寻了一小酒馆坐下,点满酒水,陌莉仰头就是三杯下肚。俞小仲知她心中烦闷,可她这般喝酒也不是办法,拧眉劝道: “二小姐,俗话说酒是**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财是杀身的祸源,气是伤体的根苗。” “俞小仲,你是不是男人啊,真啰嗦,陪我干了这一壶!”陌莉举着酒壶碰过去,俞小仲无奈的笑道:“好!” 两人痛快的喝着,很快的都微醉了。 俞小仲眼神有点迷离,看着陌莉微红的脸色,显然比他要清醒许多。 “二小姐,你酒量可真好!” 陌莉吹了一口酒气,打了嗝,笑道:“不是我酒量好,是你输的多!” 俞小仲下意识看了桌上的酒壶,几乎是他喝的,忍不住打了嗝,说道: “二小姐,你教我划什么乱劈要猜,七妹要乖,一心敬你,我这才学的,肯定得输啊!” 陌莉歪嘴笑道:“你真没趣,不好玩,来,咱硬端,再喝一壶!” 俞小仲瞪大了眼,摇头挥手的爬在桌上喃喃:“不喝了,末将还得把二小姐你送回去呢!” 47 献 舞 “我不回去。” 陌莉瞪住俞小仲吼着,俞小仲怔住,两眼翻白,倒在了桌上。 这么快就醉了,真没趣!陌莉放下一锭银子,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 她哪里也不想去,她没有家,没有爱人,没有一切。她嫁给了不喜欢的人,却又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是什么鬼世界! 陌莉仰天大吼着,路人瞧见一个士兵在大街上吵吵嚷嚷,纷纷避开她,陌莉笑道:“怕我?” 她转过街角,白日里这长街就冷清得很,一到了夜晚,就更添冷清了,连淡淡的月光照下来都有些凉薄的味道。 起初陌莉没在意,摇晃的走着路,可是慢慢地,陌莉就发觉了不对劲。她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可是一回头过去,却又一个人影也没有。这长街两边隔十丈就是一条小巷深入,就是有人影也能立刻躲进巷子的墙角里。 一道黑影闪过,她眯了眯眼,陌莉最近被刺客追杀常常吓的魂不守舍,此刻已是酒醒一半,抬头看着迎面而来‘风雅楼’的牌匾,飘飘然的朝里面走去。 今夜的风雅楼不同寻常,听说有西域妖姬前来表演,那舞台上布置的华丽无比,色彩缤纷,里面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陌莉回眸撇了眼身后,还是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匆匆的朝人群里钻,不知不觉到了舞台后方。 这舞台里边更是热闹非凡,戏子演员们各自装扮,准备着登台,她怕被身后的人发现,速度的朝更衣室藏进去,果然没一会儿,陌莉透过缝隙看见有几名男子行色匆匆的来到后台,东看西看的像在寻人,好在她藏得深,那几名男子因没找到她而离开后台,才松了一口气,刚要出去,却又觉得这样出去不妥,定会被那些人认出来,一不做二不休,她偷偷穿上这里戏子们的服装,又学着那些戏子在脸上画图,可是她不会画他们那种脸谱,便随手在脸色画了一朵兰花,配上这身绿萝荷叶袖舞姬服,分外的妖娆。 正当她画完准备偷偷的缩出去,转瞬踩了一人,掉头一看,那人头上包了一块花布,眼上画了烟熏妆,极不耐烦的尖嗓门:“哎呀,我的姑奶奶,表演开始了,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快,快,上舞台去!” 啊! 陌莉惊愣的反手指着自己道:“我?” 那花布烟熏男瞪眼惊喊:“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上去,今儿来得可都是的贵客。”他晃眼又瞧了眼陌莉有点异色道:“你的妆容怎么改了?得了得了,看上去挺别致的,去吧去吧,给我好好跳啊!”这个男人想来就是带这些姑娘的头吧,他细长的媚眼眨着,如此娘娘腔,真不愧为搞艺术的。 看着其他几名舞姬先上去了,为了不被识破,只好在花布烟熏男的目光下,缓缓的来到幕布后,掀开一角看着台下,我去! 以前在台下往台上看也没这样大的反差啊! 好多人,好大的场面啊! “你快上去啊!” 花布烟熏男在身后推了她一把,陌莉整个人出现在舞台正中,愣住了。 看着一旁的舞女们都随着音乐扭动着身姿,时不时对她投出奇怪的眼光,这是印度舞啊? 我艹! 台下无数双的眼睛盯着她,陌莉怕被看出端倪,只好跟着音乐扭起来。不就是跳舞吗?别以为她不会,随着节奏越来越婉转,陌莉的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下罩着翠绿烟纱散花裙,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他坐在二楼的正中,一眼就能看见她,嘴角勾起了笑容。 一曲完毕,众人皆欢,陌莉跳的浑身发热,趁着没人发现她,赶紧缩着身子朝一旁撤走! 啊! 我艹,她又踩到谁了?仰头一看,又是那个花布烟熏男啊! “你,你,你,又是你。” 陌莉迎上他一张怒脸‘嘿嘿’两声,花布烟熏男疼痛的说不出话来,若非有贵客重金要她去陪,他才不会对她客气!死丫头,踩死他了。 花布烟熏男甩着兰花指拈着她道:“你,过来!” 陌莉内心崩盘,这是什么节奏啊! “二楼有贵客相邀,你且随我过去好好侍候。” 陌莉瞪大了眼,暗骂:娘炮,老娘不是你的姑娘! 可此刻她又逃不了,只好随着娘娘腔来到了二楼的厢坐。那男子着紫黑色绣袍,头戴羽冠银簪,一张完美的侧脸轮廓,看上去应该是位美男子!这种情况呢,她还是不会拒绝的,能多看下美男那也是延寿的。 花布烟熏男道:“公子,你要的姑娘已经带到。” 男子身边的仆人花布烟熏男挥手,让他退下,他有点不爽的靠在陌莉身旁,轻轻的扯了她的衣角,陌莉回眸,看他眼神狐瞪住她,嗯哼一声,似乎在暗示她好好侍候,切莫得罪贵客。 陌莉没当他是回事,目光正视着眼前的男子,他并会转过脸来。陌莉站了许久,有点不耐烦了,这男人真奇怪,叫了姑娘来又不理,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虚,古代人用这样的方法撩妹的吗?这算怎的一回事? “你过来陪我喝两杯。” 男子声音清脆,可是有点轻浮,陌莉拧了眉头,缓缓走上前,坐在他旁边,看他调转了脸来,陌莉惊愕出声: “是你!” “是我。”楚澈一抹狞笑。 陌莉人都不好了,和那云拂公子搞基的男子。 “姑娘是否对在下有些误会?”楚澈很不喜欢她这种目光,就像很敌对却又很歧视,他到底什么地方让她如此不爽?想来他如此英俊不凡,风流倜傥,还没有姑娘敢用这种眼神看他呢! 陌莉很不喜欢这种搞基男,不客气的说:“有什么误会?我跟你很熟吗?” 楚澈浅笑道:“好歹也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公子记性真好,我今儿画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楚澈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陌莉身上,柔柔的坏笑着:“姑娘让人耳目一新,在下见得一面便不能忘却。” 陌莉杏眼瞪住楚澈,可恶的基佬居然调戏她。 楚澈眯着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笑道: “姑娘可否为在下献上一曲,自从那日在茗香阁听得姑娘唱歌,至今真是难以忘怀,想着找机会认识姑娘,没想到这般有缘,居然在这里遇上姑娘。” 可恶可恶,果然这男人把她当成风尘女子了。 “不唱!” 陌莉站起身,神情不悦。楚澈挑了挑眉头,一旁仆人突然上前,从袖口拿出一袋金子,摆在桌上。 陌莉低眉嗤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了。” 说完转身,迎头的一张面容刺激了陌莉的瞳孔,无限的放大,满脸瀑布暴雨般的神色又转回去,对着有点惊讶的楚澈妖媚一笑。 “公子想听什么,一会奴家唱给公子听。” 陌莉便使出浑身解数,柔弱无骨的身子贴着楚澈,将脸埋到他的胸前。 楚澈有点诧异她突然的举动,可想到被她这样一抱,心里暗爽,吸了吸她身上一阵清香味,嗓音酥骨一般地笑了两声。 “阿澈,你还真是闲情逸致!” 这声音,陌莉再熟悉不过。 楚澈转瞬对上站在面前一脸阴郁的楚凌云。 48 寻 她 “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楚澈眼睛细眯成了一条缝儿,对楚凌云的话浑然不觉,视线依旧落在怀里女人的身上,看着她发髻上的梅花簪,小巧的梅花分外别致,绽放出金色的梅蕊,令人观之生怜。 楚凌云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看着楚澈享受的神色,大有点不太耐烦。 “你说这女人三更半夜的能跑哪儿去?” 楚澈咧嘴笑道:“看你神情忧虑?莫不是府里的夏氏没令你满意?如今又来这风雅楼寻乐?” 楚凌云撇了他一眼,低声不悦道:“胡说八道,香儿岂会让我操心,还不是那该死的女人,没点让人省心,若是让我找到她,非得打断她的腿。” 我艹,楚凌云你个暴力狂,她怎么不让他省心,妈蛋!!! 楚澈明了,下意识发现怀里的人身子有些异动,忙道:“别吓坏了我的姑娘。” 一手搂过陌莉的腰,那双大手游离在她的腰上抚摸着,去他奶奶的,这搞基男趁机占她便宜啊!她陌莉也不是好惹的,顺手也抱住他的背,贴的更紧了,正当楚澈享受得意之际,陌莉的手朝楚澈背部一拧, “噢”楚澈一声低吼,压住声音低眉瞪着怀里的女人,哎呀,这女人掐他啊! 好痛好痛好痛…… 楚凌云心情不愉悦,也没太注意楚澈的神色,端起酒饮了一杯。 那楚澈忍住疼痛,也不敢在她身上乱摸了。 “能劳你这样大半夜的寻她,那位的本事也不小啊!” 楚凌云冷哼一声:“你以为本王闲的没事,很想出来寻她?” 楚澈浅笑:“不然呢?我劝你还是快去找她,省的真出了什么事,对韩府也不好交代。” 楚凌云速起身,低眉看着楚澈怀中的女子,不禁有点疑惑,这女人从他来的那一刻,就不成坐起身来,难道楚澈如此吸引人?不过仔细看这身影,有点熟悉呢?楚凌云忍不住倾斜了身子想要看清他怀里的女人,楚澈故抱住怀中女人不肯松手的警告道:“唉,这是我的姑娘,你可别打主意。” 楚凌云不屑的轻笑,挥袖而去。 楚凌云走后,陌莉方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把推开了楚澈,惊的楚澈不知所措。 楚澈对她这副突然热情妖媚,又突然冷漠如仇的神情笑道:“呵,你倒好,利用完了就过河拆桥啊!” 陌莉瞪住他咬牙切齿道:“乘人之危。” 楚澈不怒反而邪笑道:“谁先投怀送抱的,姑娘岂能怪在下,姑娘如此娇柔的身躯躺在在下怀里,在下又岂非柳下惠,怎的不动歪念?” 陌莉白了他一眼,“呸!” 楚澈眯眼笑道:“姑娘你这般躲着他,可是曾经的相好啊?” 陌莉不悦起身,嗤笑道:“相个屁的好!” 楚澈惊愕,够粗啊!这女人的神情,好像对楚凌云有恨啊?所谓爱之深则恨之切啊? “既然他待你不好,不如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爷我好吃好喝好穿的供你用,若是爷高兴,兴许把你金屋藏起来。” 楚澈轻浮的口气令陌莉着实想笑:“多谢公子好意,我啊,已经有主啦!” 楚澈怔了一感,第一反应想到了楚苏皇,随即又浅笑道:“可是茗香阁那位楚公子?” 陌莉盯着他,拧了眉头:“你管的也太多了吧?” 楚澈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你的两位相好都不太可能跟你有结果,他们都已婚娶,如今只有爷我单着,不如你跟了我吧?” 陌莉轻哼一声:“天下男人这般多,我何必自讨没趣,再说你身份如此尊贵,怕是高攀不起。” “姑娘不必过谦,我就是喜欢姑娘这样的。” 陌莉不在理他说什么,转身就走,楚澈扑在雕栏上望着她的身影,调笑道:“姑娘,你考虑考虑啊?” 陌莉低头臭骂:“考虑你妹啊!尼玛这些地方的男人都没个好的。” 走出风雅楼,她才发觉自己还穿着舞娘的服装,我去!怎么办?这样穿回摄政府肯定不行的。 晃眼看见了俞小仲摇摇晃晃的走来,一抹惊喜的跑上去。俞小仲瞧着陌莉也惊喜着:“二小姐,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把你弄丢了。” “没丢没丢,来来来,我们换件外衣。” 说着就要脱俞小仲的衣服,还好这大晚上的没人瞧见,否则她这举动,恐怕是要引起全民的轰动。 “二小姐,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俞小仲虽然醉,但也不笨,眼看陌莉把他的外衫脱掉了,又把她自己的外衫套在他身上,还给他穿了裙子。 “我不脱你衣服,你让我穿成这样回府那得多丢人!” 陌莉换好士兵服,转眼看俞小仲穿着舞娘服的那副囧样,人都不好了。 “俞小仲,改天我要好好的谢谢你今日的牺牲。” 俞小仲低头看自己穿的这一身,眼神特别无语,羞羞答答的抱着身子跟在陌莉身后,还好大晚上的没人看他。 陌莉时不时的回头望着俞小仲,瞧他羞涩的低着头,东顾西盼的生怕遇见熟人?忍不住偷笑起来! 摄政王府门口,站了一匹人马。 陌莉怔住了,那人不会是楚凌云吧?越来越近,借着月光,看他眼神犀利,就像看贼一般盯着她,靠,还真是他! 大老远的楚凌云就瞧着韩轻浅像个男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走来,不仅身着男装,身后还跟着一女人。 “哟,王爷!” 陌莉尴尬的笑了笑。沉鱼落雁赶紧的跑过来,围住陌莉,查看她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我没事。” 陌莉嘴角勾起的半抹浅笑回眸看向楚凌云眉头深皱。她没想到楚凌云会到处寻她,这一点到是让她特别的意外。陌莉细细看去,其实他这般皱眉的样子很好看。眼睛很秀美,鼻子很挺,轮廓很分明,只需往人前一站便有压倒性的优势。 楚凌云感受到韩轻浅那抹探究的目光,很嫌恶地垂眼避开,口上随口一句:“堂堂摄政王妃,三更半夜的不回家,你想找死啊!” “不找死,我长了记性!” 陌莉抬起脸来眯眼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看,这脸上火辣辣的我还记得那感觉。” 楚凌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陌莉若无其事的回头对身后俞小仲说道:“姑娘,你就先回去吧,我已经到了。” 俞小仲低头,轻轻颔首了身子:“是,奴家这就告退。” 这声音,阴阳怪气的惊的众人浑身鸡皮疙瘩起了满地。 “哎呀,你快走!” 陌莉朝他挥手,俞小仲不敢抬头,速度转身就要走,猛地被楚凌云唤住了。 “站住,本王看她有点眼熟呢?” 楚凌云缓缓上前,陌莉慌忙挡住他笑道:“王爷,莫非又看上他了?” 楚凌云厌恶的推开陌莉,瞪住:“让开!” 49 脏 话 楚凌云这一推,陌莉险些被推倒,还好沉鱼落雁在身后扶住,楚凌云眉头一挑,没有在意陌莉,毫不怜香惜玉的伸手扳过俞小仲的肩。 下一瞬,俞小仲眼神凝固,窃媚转身: “王爷,可是要奴家侍候?” 声音尖细而粗破,一双漆黑的粗眉小眼不停的眨着,血红大唇差点喷出水来,楚凌云惊的退了两步,差点忘记手脚怎么放。 陌莉不禁小声嘀咕“啊,怎么这么丑?” “滚!” 楚凌云震怒的口气中有些惊吓的成分,恐怕他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女人吧? 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丑女像风暴一样闪了几下,眨眼跑的就不在了。 想着俞小仲那副泰国人妖的表情,陌莉忍住笑意,楚凌云冷不防的眼神斜睨了下来,冷冷冰冰的对着陌莉道:“回去。”说完,甩着袖子朝府里走,陌莉噗嗤一声笑的弯下了腰,沉鱼落雁好奇的问道:“小姐,你笑什么?” “是啊,刚才那个女的是谁啊?长的也太那个了……”落雁看着陌莉仰天大笑不禁又道:“小姐,你到底笑什么?” 陌莉笑的实在不行,歇了口气说道:“落雁,我告诉你,他,哈哈哈,他就是俞小仲,你信吗?” 落雁诧异的张大嘴,不悦道:“小姐,你怎么这样啊!” 陌莉边走边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还好沉鱼扶住她,否则该笑趴下了。 陌莉走进府内,看见楚凌云还站在那儿,夏氏出来迎他,俩人卿卿我我的拉着手。沉鱼知了知她,慌忙止住笑意,夏氏看见她就颔首欠身,柔柔道:“姐姐回来了。” 陌莉浅笑道:“大晚上的,妹妹还未歇息,可别累了身子王爷又该怪到我头上了。” 夏氏无辜地看着楚凌云,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道:“王爷”。 楚凌云沉默了半晌,才冷声道:“从此以后,夏夫人身子弱,见了王妃不用见礼,也不用每天去给王妃请安。” 陌莉如若无事地道:“王爷如此迫不及待地架空我的王妃主母权利提高夏夫人的地位,不如让她来当王妃好了。” 夏氏掐着手帕放在口鼻间,委屈道:“姐姐何苦这样,妹妹可没那种心思。” “韩轻浅,你闭嘴!”楚凌云低吼着,搂着夏凝香,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柔情似水地微微皱眉道:“香儿,咱们回去,以后没事别去找她。” 夏氏微弱的点头,转身时余光斜视了陌莉一眼,那眼神就像在挑衅她。 陌莉也翻了白眼,没理她,最好别来招惹她,否则别怪她手下不留情,哼唧一声回了依兰苑。 第二日,杨柳绿荫,早晨的日光已经不那么明媚了,从叶缝间流泻下来,泛着柔和的光泽。 陌莉一袭浅黄的裙衫,比新抽枝的杨柳还要翠黄三分。长发用白玉莲花簪轻挽,素净的脸上未添妆容有些病态的白,脖颈纤细优美,自有一种的风骨。 所谓媚骨天成,也不过如此。 陌莉和沉鱼往府里小溪的这边飘然走过,然而恰好这时楚凌云正往小溪的那一边走来约莫是正准备去菱香苑看夏凝香。楚凌云不经意间侧眸,便看见了她,冷不防眸色生寒。 陌莉尚且无知无觉,园中空气好、草木清新,她的心情也不知不觉飘飞了起来,在绿荫阳光底下笑得没心没肺,那样璀璨干净的笑容让人过目难忘,可是看在楚凌云的眼里却格外的刺眼。 忽然间他很想知道,那韩轻浅究竟在演什么戏,还能笑得这样开心。他也很想,亲手把那笑容给掐灭,看着就碍眼得很。不知不觉他就上了小桥,过来了小溪这一边。 陌莉在柳树下,够着身折了几支柳,递给沉鱼一些,两人一边走一边跟鞭子似的甩着柳枝扇草木。 沉鱼用力扇了几下,道:“小姐,奴婢一把这些花花草草想成是夏氏,可以尽情扇她的脸就觉得无比的解气。” 陌莉笑:“那你也太容易解气了些,来,小姐我教你更解气的。”说着她往花花草草猛扇一下,“跟着我念,楚凌云你这个暴力狂,虐待狂,乌龟王八蛋,黑心贱人一枚。” 沉鱼有些怂态,看着陌莉念的不亦乐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姐这样骂王爷是大不敬。” 陌莉睨她:“你忘记他如何对我的吗?动手打女人这种事,也只有他楚凌云干得出来。” 沉鱼恍然:“小姐说得很对。” “来,跟我念,楚凌云你这个暴力狂,虐待狂,楚凌云乌龟王八蛋,黑心贱人一枚。” “楚、楚凌云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陌莉笑得两眼弯弯,瞅着沉鱼憋红了脸的窘态,道:“放开些,楚凌云乌龟王八蛋,再来一次。” 沉鱼胸中豪迈,顺溜道:“楚凌云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楚凌云在一簇浓密的树叶后隐了身形,脸色阴沉可怖,抿着唇。他看了看小溪里流淌着溪水,有那么一刻就快要遏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只想上前去把那女人一脚踢水里淹死。 这时候,凤鸟从身边走来,他才生生忍住没有出去。 凤鸟轻轻的啄他的手,示意要他摸,楚凌云低下身子,凤鸟发出鸣叫声音,惊动了陌莉这边,她和沉鱼没敢在说话,朝着声音走来,一看凤鸟,双眼闪亮着,啧啧啧的上前,又瞧它身旁站着楚凌云,她故作镇定的靠近,沉鱼整个人阉啾啾的不敢抬头,想必是心虚。 “哇,好美啊!” 陌莉想要上去摸它,那凤鸟像很怕她似的藏在楚凌云身后,楚凌云眼神瞪住她,呵斥:“别吓着它了,你还嫌闹腾不够啊!” 陌莉不悦的瞪住楚凌云,什么意思啊!她也是很有爱心的好吗! “王爷,这鸟很怕生啊!” 楚凌云抚摸着凤鸟道:“它不怕生,它只是怕你。” 陌莉傻笑了:“怕我?我很凶神恶煞吗?我又不是真正的坏人。”说完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的笑意。 楚凌云冷笑一声:“它不止怕你,还恨你。” “恨我?” 我艹,一只鸟恨我。 韩轻浅你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能让一只鸟恨你?陌莉很不屑的看着楚凌云说道: “我看是王爷你把这些意识强加给人家鸟的吧?” 楚凌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它不是鸟,它是凤,它为什么恨你,你难道不应该更清楚吗?” 陌莉怔住了,弱弱的看向沉鱼一张苦瓜脸,沉鱼指着那凤鸟受伤的腿部,难道是她干的好事? 陌莉忍了口气,有点无辜的看着楚凌云:“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楚凌云有点惊讶,这女人转性子了?对不起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你对不起的是它,不是我。” 陌莉一听恼了。“你够了啊,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让我对一只鸟说啊?” 楚凌云冷冷的蔑了她一眼,很不想和她说话的神情带着凤鸟离开园子朝菱香苑走去。 沉鱼小声说道:“小姐,你应该好好跟王爷说话!” 陌莉不乐了:“我为什么要好好跟他说话,沉鱼,你是不明白吗?我跟他没的谈,还有那只什么凤鸟,有什么了不起,我见过的凰鸟的羽毛比它还漂亮。” 沉鱼正色:“小姐说的是楚公子的凰鸟?” 陌莉看她一眼,不容置喙:“对啊!” 沉鱼道:“小姐,那楚公子的身份肯定尊贵,你想啊,这凤乃摄政王府的宝物,能拥有凰的人想必也不简单。” 陌莉表示赞成,想来很久没见到他似的,突然有点想见他。 “小姐,那楚公子是位王爷吧?” 陌莉一怔:“说不定就是。不过最好与楚凌云不沾边,否则我还真不想当他是朋友了。”说起楚苏皇,陌莉随口问道: “对了,大楚有几位王爷?” 沉鱼想了想道:“本来是四位王爷,一位公主。” “哪四位?” “摄政王,裕亲王,端亲王,还有当今陛下。” “哦。”陌莉想着那楚苏皇的神色,又想起那云拂公子是给陛下弹奏的曲子,想必他定是位王爷吧,没想到楚苏皇也不肯对自己说实情,陌莉内心不太爽,随口又道:“公主呢?” 沉鱼道:“凌音公主,二年前嫁去了西夏国。”陌莉表示很无趣,也不想知道这些皇家事迹,手里一边扯草一边丢。 “可是你也应该好好对这只凤。” 陌莉看向沉鱼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神色,说道:“你怎么帮着一只鸟说话?” 沉鱼撇了撇嘴道:“那凤鸟受伤也是因为小姐你啊!” “也是啊!” 50 游 湖 陌莉虽然不知道韩轻浅以前是怎么的折磨过这只凤鸟的,想来楚凌云对她如此凶神恶煞,想必弄的人家蛋疼。 难怪楚凌云不许她碰凤鸟。 “小姐,楚公子的玉佩你还放在奴婢这儿呢?” 沉鱼知道这个东西贵重,没敢到处乱放,摸出来递给她,陌莉拿在手中摇了摇,看上去还真不错,便收入囊中了。 偌大的王府,花柳成荫无不盎然美丽,府中有水塘,塘子里种满错落有致的莲花,这个时节莲花正好抬头结出了花苞。以塘为中心,向四周辟出了几条寂静流淌着的浅滩,从浅滩边上扬起来的风也带着湿湿热热的感觉。 陌莉听落雁说,从王府的后门出去,离北苑不远有一片好看的湖,景色正是优美。陌莉心想,这王府里她好歹也逛了许多地方,没想到附近还有湖,摄政王府的地方果然是大得够的,当即她决定,带着沉鱼落雁去游湖。 从依兰苑到北湖,一路上问了两拨丫鬟,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这样还能算王府的湖吗?这已经是郊外了吗?柳荫尽头,视野豁然开朗,湖中几盏莲将绽不绽,湖风爽朗,顿时把行走途中积累起来的热气都吹散了。 陌莉刚来得及深吸两口爽快的气,忽而一阵袅袅琴音便顺着风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侧头问沉鱼:“还有人来游湖?” 沉鱼表示不知道。 主仆三人便循声走了过去,拨开垂顺飘拂的柳枝往那边一瞧,只见那边树荫下,一桌一琴,旁边焚着香炉冒着青烟,女子正素手拨琴,音色悦耳。她对面即是一面湖,身后则繁花锦簇,意境颇好。 陌莉眯着眼听了一会儿,沉鱼认出了人来,指着那白色裙子的抚琴女子道:“小姐,是夏氏。” “对,就是她,旁边还站着那丫鬟呢。” 人隔得还有些远,看不大清对方的面容,陌莉细细辨认了一番觉得是有些像,便道:“这么远你们也认得出来?” 沉鱼落雁对视唏嘘:“我认人不看脸,看气质。” “那她的气质还真独特,能让你辨出来。” 沉鱼道:“骚气,飘了数十里了。” 落雁附和:“不仅如此,还矫情!” 陌莉点头道:“你们的口才果然进步很快,又骚又荡名副其实。” 夏凝香身边的念珠比较眼尖,一侧头便瞧见柳树下有鬼鬼祟祟的人影。她歪着身子走过来几步,看清了是韩轻浅和沉鱼落雁,面上带着揶揄而不屑的笑,面子上还是对陌莉草草一福礼,扬声道:“哎呀,原来是王妃娘娘,我还以为有采花大盗呢?这么巧,也来赏湖啊?我们夫人正在那边弹琴呢,王妃娘娘若是觉得好听,不妨走近了听,奴婢好奉上果茶,这般躲在树下干站着不太好受吧?” 沉鱼冷笑了一声,道:“我道是何人在此处弹琴扰了王妃娘娘赏湖雅兴呢,原来是夏夫人。王妃娘娘在将军府的时候,请的乐师师父可是大楚数一数二的,不是谁的琴音都能够入得王妃娘娘的耳的。” “你!”念珠被噎,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陌莉上下打量了念珠一眼,那种眼神可能她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确确实实是不怎么好,淡淡一眼,像打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口上却是对沉鱼说的:“在人前,要谦虚一点。” 沉鱼垂首:“是,奴婢知错了。” 这时琴声戛然而止。 夏凝香起身,缓缓走过来,随口问:“念珠,你在和谁说话?” 念珠让开了道,陌莉和沉鱼落雁从柳树下走出来。夏凝香一愣,紧接着展颜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陌莉看了看湖光水色,道:“听说北湖苑的湖水景色优美,顺道过来散步。没想到景色美,见到妹妹人更美,弹出的曲子亦是绕梁不绝。” 夏凝香惭愧道:“让姐姐见笑了,姐姐快请这边坐。” 陌莉便过去,随她一道坐下,夏凝香纤白的手指撩了撩琴弦,又道,“只不过,我学的只是一些粗浅技艺罢了,刚刚我好似听沉鱼说,姐姐的府里请的乐师可是大楚数一数二的人物,想必姐姐琴艺了得。” 陌莉淡淡一笑,道:“妹妹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就是太谦虚了一些。若不是掌握技艺连精髓,当初就不可能掠夺得王爷的心,着实是厉害,连姐姐都自叹不如。” 夏凝香僵了一僵,这身白衣在月光下面色有更加苍白,面露愁绪:“我虽出身卑微,但身心俱是清白,妾身当年被卖入风雅楼,以琴艺夺冠,姐姐也应该知道风雅楼的女子从来卖艺不卖身,并非青楼女子,妾身有幸遇上了王爷,得王爷厚爱,妾身的出身成为王爷的诟病,但妾身除了付出真心对待王爷,已无别的能够回报他。” 陌莉暗想,这一番恳切告白,若是那楚凌云听到了恐怕得当场泪洒感动得不知今夕何夕,然后情难自禁抱着美人闭门深谈云翻雨覆去了。她抬眼四望了一下,并未发现楚凌云的影子,于是安慰梨花带雨的美人儿的艰巨任务就落在了她身上。 陌莉扶着夏凝香的肩,取出手帕替她擦了眼泪,十足十地宽容大方道:“妹妹怎么说哭就哭了呢,这眼泪流的太多就不值钱了,妹妹与王爷如此真心相爱,就是全天下嫌弃妹妹王爷也不会嫌弃,所谓白首不相离愿得一人心,说的不正是如此么,妹妹应该开心才是。” 沉鱼在一旁,低着头嘴角狂抽。她家小姐哄起人来简直说的不是人话,如此两面三刀,她心中不由默默为小姐竖起大拇指。 夏凝香顿了一顿,忍了眼泪,但脸色一直不得缓和。一旁的念珠尽管气愤也只好忍着,她觉得王妃一定是故意那么说出来气她家夫人的。看起来是好话,可听起来分外扎耳。 夏凝香擦擦眼泪,重新露出了笑容,道:“姐姐说的是,只要王爷全心全意只爱我,我就已经很幸福满足了。” 夏凝香看了一眼琴,心血来潮便提议道,“眼下时景好,就让妹妹见识见识姐姐的琴艺,不如姐姐也来弹奏一曲助兴吧?” 陌莉反应出奇淡定,面无表情:“我不会。” 夏凝香遗憾道:“姐姐这般玩笑,姐姐可是大楚有名的才女,怎不会琴?” 陌莉默默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古琴。从前的韩轻浅脾气不好,但有好乐师当师父、是大楚的才女,这些都可以有,但此时的韩轻浅非彼韩轻浅啊,她不过是一觉醒来穿越顶替的货,哪里懂得什么古琴。奶奶的,她是真的不会,姑奶奶你饶过她,好吗? 可见这夏氏不会罢休的。 “我真不会弹琴,不过我会唱歌!” 夏凝香一愣,看陌莉神色不像说谎,难道以前那个脾气暴躁,娇蛮难缠的韩轻浅真的变性子了?她不等陌莉回答,嫣笑提议道:“那就请姐姐高歌一曲,妹妹献丑,可与姐姐音舞一曲。” 听沉鱼说,当初夏凝香在风雅楼一曲舞可是撩倒了无数公子,能让楚凌云掉了魂儿的舞,陌莉还真的是很想见上一见。虽然有点不喜欢她,不过看她跳舞应该不差。 落雁看了半天,感觉不对,谁知道夏氏跳舞会跳出个什么幺蛾子来,遂请示陌莉道:“小姐,奴婢看天色已不早,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陌莉皱眉凝睇落雁一眼,不悦道:“夫人欲舞,你让本王妃回去,岂不是败了夫人雅兴,你们且闭嘴等在一边。” 夏凝香已经起身行至琴桌前的空地,准备了姿势要舞一曲了,这个时候陌莉要还拒绝的话就真的是败她的雅兴。 沉鱼落雁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和念珠双双退开了些许。 51 落 水 陌莉站在宽凳子上,提了声色,又让沉鱼撇了一条柳枝让她拿在手里,就跟拿了话筒是的,她得唱好这首歌,省的丢了韩府的脸。夏凝香柔情万千地望过来,道:“姐姐,我准备好了。” “那我唱了。”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 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 重温几次结局还是失去你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不还手不放手 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是你 音落,沉鱼落雁的掌声立马拍起来,这俩马屁精,当着夏氏的面,故意的吧! 夏凝香的舞确实跳的很美,身子柔软而修长,舞动起来宛如天仙,可似乎陌莉的歌声更出神入化,这种曲风,很轻易的就撩人心弦。 念珠也没想到韩轻浅唱歌还真的很好听,从没听过这样的曲风若是弹奏出来,怕是要惊厥大楚。念珠能听出来的,夏凝香自然也听出来了,故意笑道:“姐姐你快过来,看这湖面好多鱼,全是被姐姐的歌声所吸引而来。” “是吗?”陌莉有点不相信。 沉鱼屡屡向她投来担忧警示的目光她都弃之一边,果断走了过去。这时一道风从湖面拂过来,十分凉爽,陌莉飘飞的裙角恰恰沾上了夏凝香的身上,远看也就挡住了视线,看不清俩人手里的动作,这时夏凝香为了看鱼身子向外伸出去一半,这风来得真是时候,只见她惊恐地娇呼了一下,整个人就朝外倒,只听见噗通一声,湖面被打破了平静,漾开层层波浪,这一切来得太快,陌莉拉她也来不及。 陌莉低眉看着夏凝香掉下去的地方,淡定得很,没有任何动作。准确地说,陌莉根本不想拉她。 艹,又不是她推的!真是活见鬼了。 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念珠倒抽一口凉气,张口就大喊。 “夫人落水了!” 还不等她喊完,柳林中飞来一人,他就像隐身了许久的‘提莫’如同一道疾风从草丛里窜出来,猛地栽进水中,捞起了夏凝香。 陌莉惊愕的看着,那下水去救夏凝香的不正是楚凌云吗?这速度?恰巧就出现在这里了?他把夏氏半抱半扶地放在长凳上躺着,又替她压了积水,可夏氏脸色苍白,丝毫没有反应,念珠带了哭腔:“夫人,你醒醒啊,夫人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夫人……” 沉鱼隐隐担忧,心里七上八下的。当然她是为陌莉担忧,看夏氏落水还没醒来,这下是玩大了。 楚凌云脸色阴沉,将夏氏揽进怀中。冷冰冰地睥睨着她,声音中含着不可忽视的怒气,道:“韩轻浅,香儿有任何闪失,本王要你陪葬!” 陌莉一怔,陪葬? 艹,关她屁事! 不过她总不能真的由着楚凌云拿她陪葬吧,看他那副神色这种事是做得出来的。陌莉看着夏凝香死水般的面容,慌忙上前,伸手要碰夏凝香,却别楚凌云一掌劈开。 王八蛋! 她整个人被楚凌云这一掌击飞,摔在地上,摸了摸胸前,并没感觉疼痛,可是里面好痛,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呃,这就是所谓的内伤! 好痛,好痛! 陌莉恨恨的瞪住楚凌云。 “小姐!”沉鱼落雁担忧的扶住她,陌莉不让她们扶,起身冲到夏氏身边,也不顾楚凌云举手要打她,她按住夏氏的胸前,继续挤压,还低头替她人工呼吸,这一幕惊楞了楚凌云和在场人。 “滚开!” 楚凌云实在受不了他的香儿被她如此侮辱,一把推开陌莉,陌莉并未发货,而是泛起冷笑,嘴角还挂着血迹,额外妖娆。 “你不这样救她,那她就永远也醒不来。” 楚凌云惊愕,瞪着陌莉,原本偷看凝香跳舞,却不知这韩轻浅的小曲唱的如此撩人心弦,他到底是错看了她,还是她故意为之?可是她的神情不像在骗人,也不再细想,学着陌莉的方式对着夏氏人工呼吸,又不断的挤压胸前。 许久,夏氏一口积水喷了出来。 “香儿!” 夏凝香依偎在他胸前,忍不住掉了眼泪,楚凌云手指拭过她的泪痕,哄着道:“香儿不怕,我来了。” 夏凝香抓着楚凌云的锦袖,楚楚可怜地解释“王爷,不关姐姐的事,是香儿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确实就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别以为这样说楚凌云会相信,他只会更加的怀疑她,可恶的,心机婊! 楚凌晕草草看了一眼的陌莉,便把夏氏打横抱起。 走过陌莉身边时,眼神冷冽,口气盛怒: “韩轻浅,本王亲眼见你将香儿推下水,这笔账,本王立马就要给你算清。” 陌莉半低着头,唇边只一抹比他还凉薄的淡笑,内心暗想:算你妹啊算!真会演戏啊,夏凝香! 楚凌云看得越发恼火,很想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看看她濒临死亡时还能不能这样无谓地笑! 猛地回旋一踢,一脚踢中陌莉,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飞身栽进了湖里。 “本王也让你尝尝被人推下水的感觉。” 噗通一声,陌莉落水了。 “小姐,小姐!” 沉鱼落雁惊慌的叫喊着:“小姐,小姐,快来人啊,救王妃!” “没有本王允许,谁也不许救她。” 过路围观的又或是楚凌云的亲卫,听见楚凌云下了令,纷纷的离开现场,楚凌云冷哼一声抱起夏凝香离开了。 沉鱼落雁不顾一切的用身上的丝带扔过去救她,可是丝带太短了。陌莉越来越虚脱,呛了几口水,身子就往下沉了。 她从来也不知道人临死的时候会想起什么,这一刻她瞪大眼,看着衣服里的玉佩飘了起来,玉佩里雕刻的凰鸟栩栩如生,好像从里面飞出来似的,她想起了楚苏皇因救她而中了魅毒,想起那晚的一切,又想起了魏紫,她还没得到他呢?又想起了她刚穿来这里的时候,她被马车撞,也想起被马车撞前,她是真的见过柳月娥,柳月娥说摄政王会坐马车去西郊找夏凝香,她才会去拦截楚凌云的马车,可是马车上的人不是楚凌云…… 那是谁? “小姐,小姐……”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快听不见她们的喊声了。不对,只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已经死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对陌生世界的恐惧。 陌莉,你为什么穿越来这里? 为了你的男神? 还是为了你的爱情? 最初她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这一刻也不重要了,是不是死了之后就能穿越回去。 那就这样死了吧! 一了百了! 52 苏 皇 如果死亡也不能让她解脱,那么这一刻又是为了什么? “陌莉,醒醒。” “谁,谁在叫她!” 刚才好像有人摸她的胸,还吻了她,好过瘾,好像是美男耶,她还没吻够,还要吻!陌莉反手抱住美男,深情的吻住他的唇,反正已经翘了辫子,这样往生极乐岂不最好。 “小姐,小姐” 沉鱼的声音响起来?别叫,别来打扰她,她正抱着美男不想放开呢! “你放开我。” 楚苏皇只想替她渡口气,却被她反勾住脖子,迎头就是一个深入的吻,看她意乱情迷的神色,不禁想起了那一晚,楚苏皇有点恼怒,却也没推开她。 这一幕惊呆沉鱼落雁,两人速度蒙住了眼,惭愧啊!羞愧啊!非礼勿视啊! 你说人家楚公子若是占她家小姐便宜还能帮她,可人家楚公子是在救她,反被她调戏了,这样出格的举动,怕是整个大楚上下也没别的女子敢这样,何况她还是位王妃! 这个亏啊,吃大了。 陌莉呛了两口水,昏沉沉的醒来,迷糊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了。 “咦,楚苏皇,我上天堂了还能看见你啊!真是好巧,难道你也上天堂了?” “……” “二小姐,你不要吓我们!” 沉鱼落雁齐口同声,她回眸一看,瞪大了眼:“尼玛啊,你们也升天了?” “小姐,你还没有死啊!” 陌莉惊愕:“没死?” 一咕噜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榻上,这里好像是上次楚苏皇带她来的地方。不禁呓语道:“我还没死!” “对啊!” 下一刻陌莉抱头喊道:“我为什么还没死啊!”死了不就可以穿越回去了吗?我艹,是谁救了她? 双眸对上沉鱼落雁,两人同时指向一边,楚苏皇一愣,看着陌莉瞪了眼突然又低头喊道:“啊,我头痛,好痛,好痛,楚苏皇你出去,你别看着我!” “小姐,你怎么会头痛,你没事吧?” “我有事!”陌莉抱头倒在床中,翻滚着。 楚苏皇起身微微后退,浅笑道:“那我先出去。” 听见关门声,陌莉才抬头,脸色绯红,沉鱼落雁恍然笑道: “哦,你装的。” 陌莉这才清醒的说道:“刚才我那个他是真的?” 沉鱼落雁点头,陌莉瞬间刷红了脸,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我占便宜了啊!” 丫鬟晕倒! “哎呀,我的衣服也是他脱的?” 丫鬟翻着白眼,落雁道:“小姐,你想太多了。” 陌莉嘟嘴:“你说我容易吗?明明要死了,又被他救,这下好了,我欠他一条命啊!我怎么还他?我肯定得以生相许啊!” 沉鱼落雁噗嗤一声笑起来。 沉鱼道:“小姐,你已经出嫁了。” 陌莉眼神迷离,自言自语:“对啊,我都嫁人了?”猛地回神道: “我什么时候嫁人了?” 沉鱼白了她一眼:“小姐,你已经嫁给摄政王了。” 陌莉沉了一口气,不禁唱道:“假如时光到流,我能做点什么?” “小姐,你又犯糊涂了。”沉鱼落雁对于陌莉这种不正常的思维已经行以为常了。 此刻,门外楚苏皇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沉鱼落雁要去接过,却瞧他没给,亲自坐在陌莉床边,看这架势是要亲手喂她啊!好享受!如果以后都有美男每天早上喂她吃粥那也真是死而后已啊! 可惜,事实不是这样的。 陌莉从榻上下来,穿戴好衣服走到外面那间屋子,看见桌上摆了一些清淡的吃食,看起来他还没动筷的样子。 “过来喝点粥。” 看见陌莉出来了,他微微弯了弯眼,盈出些许笑意,恍若初晨一盏将绽不绽脱世倾城的青莲。仅仅是这个面部小动作,陌莉就看出来他心情不错。 楚苏皇道:“还以为你还有一会儿才会起来。” 陌莉过去坐下,笑眯眯道:“你在等我。” 楚苏皇微微点头。 一旁的梵音朝沉鱼落雁使了眼神,三人很自觉的退到了屋外。 然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很安静。 楚苏皇道,“多吃一点,你还没恢复。”他给陌莉舀了一碗粥。 陌莉也不客气,吸了两口,道:“真好喝!” 然而楚苏皇的吃相很好,温尔优雅,仅仅是在一旁看着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了,当然陌莉比较幸运,她是边吃边欣赏。 楚苏皇眉梢微抬,显然是注意到了陌莉的视线,淡淡道:“在看什么。” 陌莉毫不掩饰道:“看你”楚苏皇抬起眼帘来,她玩味笑道,“吃东西的样子。” 楚苏皇突然地笑了,很清淡却很温和,他尾音儿拔高了一些:“很好看?” 陌莉不得不承认:“没有谁比你更好看了。” “你说话倒直接。”他夹了一块点心放到陌莉的碟子里,“尝尝这个,外面很难买到。” 陌莉吃了,觉得很是好吃,不由又吃了一块,道:“那你在哪里买的?” “家里带来的。” 陌莉笑眯眯道:“那你家厨子可真厉害。” 关于这楚苏皇的家世,不用问也知道,应是不简单。 “谢谢你救我!” 这个问题她终究是要问的。楚苏皇停下筷子,淡然笑道: “我也正巧路过。”想来他也是闲的无聊才会去摄政王府南苑,原本想那地方他理应是不该去,到没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一幕。还好他去了。 说道这儿,楚苏皇的手心捏紧了,当他看见楚凌云一脚把她踢下水,天知道他有多想杀人。 陌莉惊愕的望着他,有点疑惑:“你认识楚凌云!” 楚苏皇微微点头,陌莉又道:“你们还很熟?” 楚苏皇再次点了点头,陌莉突然不想问了。 “我和他不是朋友。” 陌莉惊愕了:“不是朋友?那就是兄弟?” 楚苏皇浅笑:“你觉得姓楚的就是他的兄弟吗?” 陌莉摇头,“这倒也是,姓楚的也挺多的。”若不是兄弟,不是朋友,那就是没关系了?暗地里竟有些高兴。至少这个男人和楚凌云不是一路子的人。 “你说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怎么报答你啊!” 陌莉嬉笑着,楚苏皇随意应道:“随你。” 陌莉一怔,随她! “不如你带我去散心吧?一想到要回去,我心里就焦灼。” 楚苏皇茫然“焦灼?” “对啊,就是头痛。”陌莉的直白让楚苏皇有点震惊。 “你想去哪里?” 陌莉眯眼笑道:“你带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总之去有你在的地方。” 楚苏皇又一愣,去有他在的地方!那个地方他都不想呆,怎的会想去。 “好,我带你去。” 陌莉兴奋的叫出声:“啊,楚苏皇,你真是太好了!” 楚苏皇从手里拿出玉佩道:“这个,你别弄丢了。” 陌莉下示意看了他一眼,“这玉佩?很贵重吧,我还是还给你好了。” 楚苏皇道:“已经送出手的东西,岂有拿回来的道理。” “可是……” “这是我娘留下来的!” 陌莉震惊道:“啊,那我更不能收了。”慌忙要将玉佩丢手的感觉。楚苏皇眼色一沉,清浅笑道:“你看它在你身上会发光。” 陌莉不信,不经意的拿起来把玩,果然这玉佩发着浅金色的光,然而楚苏皇拿在手里都不能呢! “好神奇,这是为什么呢?” 楚苏皇道:“因为它喜欢你啊!” 陌莉一怔,这种解释太牵强,可是看他一番执意,也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 “那既然这样,我就先替你拿着。”心照不宣的接过玉佩收了起来。这种感觉怎的有点像在收人家的定情信物呢? 53 郊 外 用完膳以后,马车慢悠悠地朝城郊驶去。 沉鱼和落雁撩开窗帘,看见外面一片山清水秀之景,不由隐隐担心起来,这里天高皇帝远的,若是有歹徒遇上刺客怎么办啊? 沉鱼斟酌着词句,道:“楚公子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呢” 彼时陌莉正在被美好的心情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侍从把马车驾得十分平稳。 楚苏皇随意应道:“去城郊。” 沉鱼坚定道:“这里已经是城郊了。” 楚苏皇一定是心情持续不错,才会多跟沉鱼说两句玩笑话:“你是怕我把你家小姐如何?要是怕了,现在便可下车返回去。” 沉鱼刚想说话,陌莉乐的开了花:“落雁,你看景色好美,绿草幽幽,好想骑马啊!”虽然她不会,可她终究还是要学会骑马才好。以后跑路全靠它了。在陌莉这里,骑马和开车一个道理,这也是一项技能。 落雁也并未多想。沉鱼瞧陌莉和落雁心情美好的样子,压根没为安全有丝毫担心吧,沉鱼郁闷地想,都是她在瞎操心。 马车出了城门后,再向东行了十里路,就到了。 下车后,一片山水如画,养目怡人。 湖中央,有一处大船,看上去像船,其实就是升在湖面的海市辰楼。这就是水上人家,这水屋的背后是渺渺群山,薄薄的雾气浮在湖面上,相当有意境。 很快的梵音弄了一条船来,陌莉看见船就晕了,挥手道: “我不坐!” “不喜欢坐船,咱们就不坐。” 楚苏凰一袭黑白渲染的衫衣,站在小船边,前方是宽阔的湖面,他整个人静好得就似一副精心描绘的水墨画。 只见他一手拿着桨,对陌莉伸出了另一只手,道:“过来。” 陌莉看了眼楚苏皇,抓了他的手。刚想问他怎么过去?沉鱼和落雁怎么办?只看见梵音带着沉鱼落雁上了船,她还没回神,楚苏皇飞身而起,足尖在水面上轻轻点过,整个人便如一只灵活的蜻蜓朝对面飞去。 哇,这水上漂啊! 陌莉看着楚苏皇的侧脸,真是好帅,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存在啊!楚苏皇低眉看了她一眼,嘴角浅笑,手腕用力的抱住了她的腰,陌莉只觉得身体一紧,他怕她摔下去吗? “还看?” 陌莉一怔,发现双脚落地了,慌忙松开楚苏皇的手,尬尴笑问:“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这是你的房子?” 楚苏皇如若无事道:“偶尔过来清闲,你不是让我带你出来散心吗?这里可好。” 陌莉没有再答话,心底里的某个角落却因为他说的话,而柔软了起来。 陌莉在船房中跑了一圈,东看看,西看看,哇,好大的房子!这儿云烟旋绕,不注意看,真的很难发现这湖面上有海市辰楼。陌莉捞起了裤腿,褪了鞋袜,心想着湖水应当是很清凉,于是坐在浅水处便把双脚慢慢地放了下去。 果然凉意浸骨啊。 “这种天气看似阳光直射,水温都在面上,下面却是很寒,快些起来,对身子不好。” 陌莉抬头望着楚苏皇,咧嘴笑道:“这样的话,我好像听过。”确实听过,那次在江水里,魏紫也是这样说的。 楚苏皇眼神低眸,不言不语。 午饭是梵音和沉鱼做的,落雁忿忿地去船房后面后面摘菜。落雁从来没想过,船房大的能种这么多的菜和药材,这些可全是稀有的物种啊! 落雁突然对这楚公子是何方人士有些疑惑了,连西域的石兰,柔然的灵月草都有啊!这些可是书里记载的神草,怕是很多医道都没见过吧,这灵月草好像要开花了,这花啊,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确是有起死回生之效的。 落雁下意识望着甲板上的楚苏皇,突然好想给楚苏皇当丫鬟,这样就能成天研究这些她没见过的药草。 楚苏皇寻了一处湖莲盎然之地,刨下了鱼钩,勾上有饵,安静垂钓。 明媚的日光照耀下来,他始终沉寂如湖水。 楚苏皇丢了一个竿给陌莉,道:“你要试试吗?”说着眼光瞟了一眼盅了缓缓蠕动的蚯蚓。 陌莉随手抓了一根蚯蚓就上钩,她抛了两次竿都不够远更不够深。楚苏皇起身至她身边,手握着她的手,亲自教她怎么才能把鱼线抛得又深又远。 结果动静闹太大,反而把楚苏皇那根竿本该上钩的鱼儿们给吓跑了。教到最后楚苏皇专负责抛竿而陌莉专负责收竿了,一上午还是钓了几条鱼,刚好送去沉鱼和梵音那里加餐。 付出辛勤劳动得来的果实总是美好的,陌莉也觉得这里的鱼吃着比王府里的要香。她看着楚苏皇给她挑刺,冷不防感叹了一声:“你这样真好啊!” 楚苏皇淡挑英眉:“何出此言” “自由自在,也没人管你,不用担心任何压力。”陌莉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由之身。” 楚苏皇动作顿了顿,陌莉面上换上一抹笑,“不过我知道,越是渴望的东西,越是得按捺住。有些事情,急不得。” 楚苏皇把一块鱼肉放进叶宋的碗中,安然道:“你想得到什么?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陌莉的笑容无懈可击,但是恍然间却似乎疏离了一些,道:“我不想得到什么,我想要的可能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 楚苏皇皱了皱眉,不喜她这种笑容:“我没有在说玩笑。” 这时梵音忽然补充了一句:“公子向来一言九鼎。” 陌莉歪着头,笑睨着楚苏皇道:“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靠自己,外人怎么帮的上,再说那可是九五之尊兴许能帮忙的事。” “那倒也是。”楚苏皇沉了脸色,微皱了眉头。 这个问题就此打住。 “楚公子,那个船房后院有好多奇珍异草。”落雁冷不防的说道。陌莉看着落雁有点诧异,然而楚苏皇掠过她的脸,暗想这丫头倒眼光倒是有些毒,像他种植的药材,整个大楚也没几人认得出来,她到是一眼就看穿那些乃珍贵之物。 落雁怕他生疑,笑道:“奴婢从小喜欢学医,所以对这些药材也只是在医书上看过,今天得以亲见,奴婢真是大饱眼福。” 楚苏皇有点意外,故多看了落雁两眼,沉鱼嘟嘴扯了扯落雁的衣袖,她才低了眼眸,没再说话。 “小丫头喜欢那些药材,以后可以过来替我照顾它们。” 落雁惊喜起身,嘴里含着一口饭也不吃了。 “公子说话可算数。” 沉鱼咳咳咳的示意她不要太过,陌莉见此笑道:“落雁你还不谢谢楚公子,看把你乐得开花了吧!” “谢谢楚公子,谢谢小姐!” 下午太阳不那么烈了的时候,楚苏皇带着陌莉飞去了船房后面的岸边。 这后面是一片海棠花,地面铺了海棠花十分软实,真的很想躺在上面睡觉。 陌莉打算歇一歇,撩了撩衣摆就打算往地上坐,孰料楚苏皇忽然靠近了过来,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际,在她怔愣之际带着她平地而起飞离了地面。 陌莉一紧张就抓住了楚苏皇的衣襟,陌莉抬头往上看,随着楚苏皇往树干借力一点点飞高,上方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最终他抱着陌莉飞到了最高那棵海棠花树的顶端,坐在了分叉的枝桠上。 54 情动 西边的天空一片通红,把青山的轮廓清清楚楚地勾画出来,那染红的霞光,正缓缓沉沦。 周围的云更加绚丽多姿,那景色,很美。陌莉眯着眼睛看,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真好看。”陌莉手扶着树枝,深吸两口气,道。 “你喜欢就好。”楚苏皇道。 “你一直是这样生活的吗?”陌莉侧头看着他,瞳孔里映满了夕阳的余晖。 楚苏皇淡淡垂了垂眼,目无清波的眼神蓦然落在了陌莉的唇上。她红红的唇润润的,清丽秀雅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美丽的笑容,像是一弯水中倒映的弦月。 怎知这一凝视,就移不开眼了。 陌莉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没有回避,对视着他很直接的口气:“你这样看着我,莫非是想亲我?” 一般来说,含蓄的女人不是应该微微低头,做出一副矜持的样子吗?结果这美好的气氛全被那句话给扼杀了。 楚苏皇偏过头,道:“不想。” 陌莉端详着他俊美中添了几分光色柔和的侧脸,笑出了声,然后缓缓靠过去,也不管楚苏皇愿意是否,她的头枕着他的肩膀,鼻息间是那股好闻的幽幽的清香。 楚苏皇浑身都绷紧了。 他也许不会拒绝。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讨厌这女人的靠近。 陌莉忽然问:“你知道我是谁?” 楚苏皇道:“知道一点。” “知道还敢这样。” 楚苏皇含着笑意,不露言语。 陌莉靠在他怀里,胆子大了一些,坐得这么高也敢甩着双腿,她道:“这里真让人陶醉。” “你不要乱动。”楚苏皇不得不伸手过来,若有若无地搂着陌莉的腰,“小心掉下去了。” “……” 怎知话音儿一落,陌莉的身下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咔嚓响,像是木头断裂的声音。陌莉面瘫地望着楚苏皇,心渐渐地提了起来,道,“乌鸦嘴?” 楚苏皇抽搐了一下眉角。 下一瞬,那枝桠咔嚓了一下彻底断了,陌莉抓不住,整个人直直往下跌去。裙角飞舞,花瓣摇落,像极了振翅欲飞的蝶。楚苏皇伸手抓住枝桠借力稳住身形,可他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松开手跳了下去。 幸好这树够高,他有足够的时间飞速往下俯冲追上陌莉,伸手拉住了陌莉的手猛地往怀中一带,紧接着翻身朝上,让陌莉趴在自己身上,稳定她下坠时,发簪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满头青丝如瀑,散在肩头。最终“砰”地一下,两人双双跌落在地面,惊起层层叠叠的花瓣,陌莉木怔怔的盯住空中飘零的花瓣雨,看着楚苏皇安静地叹息一声,不禁轻柔道: “幸好有你。”说完笑了起来。 楚苏皇皱了皱眉,动了动被撞得钝痛的臂膀,道:“好笑吗?” 陌莉不笑了,轻声问:“受伤了” “还好。” 陌莉看他抿唇的样子,心中没有预兆地怦然袭来,她看着他赤子般的眼睛,有些痴了,道:“你真好看。” 楚苏皇顿了顿,缓缓抬起眼帘,对上她琉璃般光华的双眼,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一瞬,陌莉只觉眼前倒转,她便被楚苏皇反压在身下。 那微凉的手指去碰陌莉的长发,修长的指间流泻的是柔滑的黑丝。他低垂的眸中亦是晕开淡淡的流光,盯着陌莉的唇,一点一点缓缓地俯下了头。楚苏皇的呼吸开始不再平稳,终是没能忍住,稍稍错开了些许,凉薄的唇便落在了陌莉的嘴唇上。 那种感觉,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扫在脖子上,掀起温柔的涟漪却在心底里漾开。 起初楚苏皇只是淡淡碰了碰就离开,可一离开分毫之后却又觉得不满足,重新吻了上去。如此几个简单的回合,他做得小心翼翼而轻柔,陌莉被他认真的表情迷离了双眼。 最终,他唇紧紧贴了上去,再也没离开。手指穿插进陌莉的发间,唇齿间的吻变得炽烈而湿热了起来。 这一吻,再也不像上次俩人因中毒而情发,这使得陌莉有些迷茫,她觉得这种事情也并非生手,可是回应起来却相当的生涩,难道太久没吻了?不会啊,上次吻楚苏皇是昨天早上强吻他……? 陌莉想起那一晚不禁脸红心跳,呼吸加速,忍不住双手攀上了他的背。 楚苏皇一惊,浅尝则止,否则他觉得自己就停不下来了。他头一次觉得这女人如此有魔力,深深地吸引着他。 他呼吸变得急促,同时强迫自己离开陌莉的唇,并未深入纠缠探索便起了身,神色难掩一丝窘迫。 陌莉迷惑的双眼亦是渐渐变得清醒,看见楚苏皇的嘴角有些异样,笑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能把嘴角吻破。” 楚苏皇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扶额,极力平息,那姿态看起来十分优雅,但说话的嗓音却沙哑不堪:“还想要吗?” 陌莉笑道:“不想。” 傍晚的时候,两人出了树林。 正逢沉鱼做好了晚膳,落雁里外寻不到人,便跟着梵音往船后方树林里寻找。结果刚到船后,他们二人就悠哉悠哉地出来了。 落雁瞧见自家小姐美滋滋的表情,心落回肚子里,道:“楚公子带小姐上哪儿去了,害得奴婢到处找。” 陌莉笑得很愉悦,看了楚苏皇一眼,道:“楚公子的后园子不错。” “还有后园子?里面都有什么?”落雁好奇的问,这问的楚苏皇有些尬尴,可落雁心下想的到是有没有她需要的药草。陌莉一眼看穿她的神色,故笑道: “可没你要的花花草草,全是些树,只够让你爬树玩玩。” 然后落雁跟梵音的视线就双双落在了楚苏皇的嘴角上,他嘴角微微的红肿,有古怪。 梵音迟疑:“公子受伤了?” 楚苏皇走在前面,看不清他表情,淡淡道:“无妨,不必担心。” 梵音紧跟其后,落雁狐疑地看着陌莉淡风轻地耸耸肩。 晚膳过后,陌莉又坐在船头前吹了一阵晚风。听说梵音要去后院山林里逮一些野味回来,晚点会烤着吃,沉鱼落雁好奇,就拖着一并去瞧热闹了。 水面很安静,她躺在船头清闲的看着微微露出半脸的月亮。此时它就像害臊小姑娘在偷窥情郎一样不敢抬头。一边想一边勾起嘴角浅笑。 “笑什么?”楚苏皇坐在她的身边,半只脚完全着,微微倾斜着身姿低头看着她。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里多好。” 楚苏皇浅笑:“你很不想回去” 陌莉回眸看着楚苏皇道:“韩轻浅是摄政王妃,我什么也不是。” 楚苏皇一怔,陌莉又笑道:“楚公子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会摄政王妃。” 楚苏皇面朝水面,仰头看着月,很优雅,却感觉很孤独的样子。 “你情我愿。”你本该不属于他, 陌莉仰天笑了两声,“可事实如此,你也改变不了。” 楚苏皇回眸盯着陌莉,眼神里夹着复杂的神色。陌莉看他像在隐忍什么,像他这样优秀的男子,若有家室,也属正常,她也不指望楚苏皇能够为她做什么。 船中的篝火烤着野味,吃完了以后,沉鱼恹恹欲睡,最后索性趴在落雁身上睡着了。而落雁手里拿了一本小册子,记载着什么。 篝火燃尽时,楚苏皇站起来,淡淡然道:“该回去了。” 沉鱼迷迷糊糊醒来,跟来时一样由梵音先送她们到对岸的马车里去,随后楚苏皇抱着陌莉飞了过去。 55 打他 马车寂寥地循着来时的路回到城里,进城时城门早已经关闭。 那梵音守城的守卫说了一两句,城门大开。马蹄声扬起在青石路面上,悠闲而落寞。 待回到摄政王府后门的小巷时,已经是三更天了,恰好报更的人敲了三声锣,唱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陌莉在沉鱼落雁的搀扶下轻松地跳下马车,回头对着楚苏皇勾唇浅笑,道:“不用送了,谢谢。” 楚苏皇淡淡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一直等到陌莉和沉鱼落雁将要走到后门,马车才缓缓掉头。殊不知,一抹幽沉的暗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正立在后门的门框处。陌莉那一抹浅笑,刺眼得很。 沉鱼喃喃道:“小姐,我怎么感觉,这次你与楚公子一直怪怪的?” “怪吗?” 陌莉掂着下巴,嘴角的笑在转身的刹那就已经被一抹凝重所代替,若有所思道,“我是不是变得太快了?”想想自己心里还有魏紫,虽然不可能,但和楚苏皇也是不可能啊!不过觉得和楚苏皇呆在一起很轻松自在,也很不一样。楚苏皇那般俊美的儒雅而神秘,让她很欲罢不能呢?真真是一不下心就要陷进他的温柔乡里。 沉鱼落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感觉很严肃的样子。三人一踏上后门前的石阶,一方阴影在灯笼的笼罩下投了下来,三人俱是一愣,慢慢地抬头看去,然后僵掉了。 楚凌云如一动不动的雕塑一般站在那里,此刻正微微低着头,一双冷冽的眼里冒出了汨汨寒意。 直到马车的车辙声彻底消失在了寂寥的小巷中,陌莉才笑着出声道:“哟,王爷,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夜叉出没啊!” “这两天都去哪里了!”楚凌云开门见山地问。 “阎王殿啊!” “你!”楚凌云目光凶狠,陌莉不甘示弱回瞪着。只见楚凌云眼尾的余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沉鱼落雁身上,陌莉若无其事地打发她们先走,道,“沉鱼落雁,我一会儿想洗个热水澡,你们先回去备好汤浴。” “可是小姐……”她们实在害怕留陌莉单独一人面对楚凌云。 “让你们去就去,啰嗦。”陌莉轻喝。 沉鱼落雁不得已,这才福了福礼,先行进去。 陌莉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微微仰着下巴嘴角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与楚凌云对视,楚凌云整个人的气场越是阴冷,她看起来就越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 “说实话。”楚凌云继问。 陌莉眉头一挑,道:“臣妾没被淹死,王爷失望了?” 想了想,然后贱兮兮地凑过去细细看了楚凌云一眼,眨了眨眼问,“怎么,夏美人无碍了,你得空来卿侯我?” 转念一想又觉可能性小之又小。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陌莉,冷不防胳膊被一只大力的手往一边拽去,她身子亦跟着往一边倒去。陌莉感觉后背磕碰上了坚硬的墙壁,她内里五脏都动荡了一番。陌莉定睛一看,见楚凌云弯身压了下来,把她抵着墙角。楚凌云身材高大,而她相比起来就很单薄了,这样的姿势一下就使得陌莉处于弱势。 楚凌云直勾勾地盯着陌莉,仿佛要把她吞入腹中一般,低低地一字一顿道:“那男人是谁。” “啊!”陌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楚凌云问的这个问题她压根没想到他会问,她认真地回看着,“你说的是哪一个?” “你明知故问。”楚凌云再低了低头,与她靠近些许。语气凉得像冬季的湖水,浸骨。 陌莉很快便了然,眼里在灯笼的映照下微光闪烁十分滟潋,她笑眯着眼睛,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好心人救了臣妾不是应该好好的感谢人家,王爷你为什么这么凶呢?若是外人知道,怕是王爷的面子挂不住了。” “韩轻浅,你不要玩得太过了。” 陌莉毫不避讳地正视他幽沉的目光,两人的姿势尽管看起来十分的暧昧,可气氛却是剑拔弩张。她淡淡道:“相比王爷我这点又算什么呢?”抬眼时又是玩味地勾起嘴角,“你这么着急地想知道,莫非是你在意!” 楚凌云怒极反笑:“私会奸夫夜半不归,这难道是很光荣是事情吗?摄政王妃,你再怎么胆大包天目中无人,不守妇道也是要浸猪笼的。” “怎的,我私会奸夫夜半不归,你还笑得这样开心,我还以为这真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呢。” 楚凌云气得很了,陌莉冷嗤一声,用力一把推开楚凌云,“我告诉你,就算我韩轻浅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离婚前胡乱瞎搞。” “离婚?”楚凌云瞪住她,陌莉懒得跟他解释,正准备离开,楚凌云一把逮住她把她拉了回来,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咬牙切齿道:“只要你还是一天的摄政王妃,就还是一天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许你,再出去勾三搭四你明白了吗?” “王爷你勾三搭四怎么办?” 楚凌云恼怒的抓住陌莉的衣领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他是谁,你和他这辈子也不可能,上次击中本王一掌,至今本王也记得,来日定当奉还。” 陌莉一怔,这楚凌云居然想成了魏紫。 说着他的大手就朝陌莉的腰间摸去,陌莉的腰细极了,简直是不堪一握,可真的握在手里的时候,有具有一种别样的风骨。 陌莉顾不得其他,甩开楚凌风的手,恶心的退了几步,不小心怀里那块玉就掉了下来,在月光下十分的灼眼。 陌莉猛地捡起玉佩藏在身后,楚凌云眼神犀利,直逼陌莉低吼:“拿出来。” 陌莉退了几步,这是楚苏皇的玉佩,可万万不能被楚凌云给拿了。 因而楚凌云去拿玉佩时,陌莉就一个劲儿地躲。这一次他的动作没那么粗鲁,只瞧着陌莉左右藏匿,楚凌云居然抢不到。楚凌云恼羞成怒,猛地飞在陌莉身前,一手钳制了她的身子,拦在怀里,另外一只手正巧摸在她胸前。 陌莉恼红了脸,眼看玉佩就要被楚凌云手指一根一根的扳开,直截了当地问:“王爷不会是想要我吧?也不急在这地方,不如回房?” 楚凌云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但是心里隐隐蹭起一股火气,让他觉得居然有一丝刺激。他索性真的倾身过来,长臂环住了陌莉的腰际,把她狠狠往怀里一带,声音不带感情道:“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抱你想要你,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下一刻,陌莉在楚凌云的手臂上重重地咬了他一口,楚凌云吃痛松开,紧接着陌莉一拳毫不客气地挥他脸上,顺便踩了他一脚,呸了一句:“你想要,我还不奉陪呢!”趁着楚凌云完全错愕之际,她赶紧扭身就开溜,卯足了劲儿往前跑。 “韩,轻,浅!” 楚凌云盯着那抹慌慌张张跑开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捂着脸,“你竟敢打本王。” 陌莉一口气跑回了依兰苑,大声叫:“沉鱼,快关门,有狗放狗,没狗别放一只苍蝇进来。” 56 家暴 沉鱼刚备好了浴汤,闻声一脸惊疑地跑出来,拉着陌莉担忧道:“小姐,出了何事?” “是啊,瞧你跑的这样快,可是有鬼在追你”落雁碎言。 “幸好跑得快”,陌莉叉腰喘气,“真的是夜叉鬼。” 沉鱼懂了,晃眼看着陌莉手中捏着玉佩,不禁问道:“小姐,你跑这么快就是为了这玉佩吧?” 陌莉点着头,她可不能把玉佩给楚凌云抢去,非得给她砸碎不可。 翌日 陌莉和沉鱼落雁被带到了大堂,楚凌云端坐在主位,手持一盏茶饮了一口,两边各站了一排整齐严谨的家丁。 楚凌云只略抬了抬眼帘,冷眼看着陌莉进来,想起昨晚被她打了,内心极度不爽,声音悠长却冰寒至极,道:“韩轻浅,你可知错” 陌莉左右瞧了瞧,这光景还真有些像她在电视里面看过的审犯人,不由笑了两声道:“王爷,臣妾犯了何事?” “跪下。” 沉鱼落雁先行跪下,但陌莉依旧是堂堂正正站着,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 “来人,请王妃跪下。”楚凌云眯了眯眼,冷声喝道。 整个堂上气压低得下人,谁也不敢大声喘一下。 这时上来两个家丁,手中都各拿着一根腕粗的木棍,道了一句“王妃得罪了”,随后两根木棍纷纷往陌莉的膝盖抡来,强烈的钝痛侵袭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她不受控制地就咚地一下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倔强地仰起头来看着楚凌云,一字一句道:“你虽为摄政王,我也是将军府的千金,你楚凌云,有什么资格让我下跪。” 楚凌云道:“别忘了,进门一日就一日是摄政王妃,夫为妻纲,本王就是让你去死你也活不得。” 陌莉闻言笑了起来,知道了楚凌云的用意,明明是不悲不喜,可听起来蓦地有几分苍凉,道:“你还记得我是摄政王妃,区区小妾落水,竟要为她罚我。”这时候夏氏弱弱和几名丫鬟从一旁走来,她含着一抹狞笑,这真是一场好戏,转身对身后另一名丫鬟说道:“你去魏府把消息传开了。”转瞬又变得轻柔娇喘:“王爷,别为了妾身坏了王爷与姐姐的情分。” “香儿,你身子还未好,怎么起来了,念珠,你还不带夫人下去歇息。” 念珠刚要扶住夏凝香,她轻声道:“王爷,妾身无碍了,那日是妾身不小心落水,王爷千万别怪姐姐。” “香儿,你真善良。”楚凌云上前扶住夏凝香,右手摸了摸她的脸。 “啧啧啧,看的我快恶心死了。” 陌莉低声喃喃,楚凌云却耳尖的听见了,周身都散发出怒气,猛地一撒手把一杯茶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你若有香儿一半,也不至于如此。” “呵,我不屑!”陌莉高傲的眼神激怒了楚凌云。 他一步步走下来,站在陌莉身前,俯身钳着陌莉下巴咬牙切齿道:“伤了人你还有理了?昨夜的事本王也一并算下,本王只会下手不知轻重最终杀了你。你以为本王会惧怕区区一个将军府,还有你那个心上人,本王绝不会让他好过。” 陌莉下颚像是要断掉了一般,强忍着痛道:“你摄政王岂会怕将军府,要是我死了,也是因为夏氏而死,我死了你以为夏氏会很好过,你不怕将军府,也可以不怕别的府邸,难道你也不怕陛下吗?”面对着楚凌云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他大笑了起来:“大楚之上,为君者我还没怕过谁!”这口气,陌莉震惊了。 虽然陌莉不知道这是怎么样一个朝代,但她电视上、小说里看得多了去了,无非是这样一番利益纠葛,楚凌云果然是半个皇帝。她猛地侧头,把自己下巴从楚凌云手里挣脱,顿时一声清脆的骨骼响,好痛,她说话都在抽气,却仍然笑着,朗朗乾坤正气凛然,话语声毫不避讳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莫不是王爷要造反!” 楚凌云顿了半晌,缓缓道:“好一张利嘴。来人,给本王掌嘴二十。” “王爷!”沉鱼落雁伏地祈求,“求王爷饶了小姐吧奴婢愿意、奴婢愿意代替小姐受罚,都是奴婢不好,夏夫人的伤也是奴婢造成的” 楚凌云一脚把沉鱼踢开,道:“你是什么东西。掌嘴三十。” “王爷”夏凝香故作姿态的轻喊,楚凌云没有看她。 “四十” 沉鱼再也不敢求情,眼睁睁看着夏凝香和念珠嘴上泛起一抹阴笑。两位王府里的老嬷嬷上前,扬手而起,第一巴掌下来的时候,陌莉就被扇得晕头转向,一连几巴掌下来,她发丝散乱不堪,两边脸肿得老高,嘴角也破了渗出了血丝。 沉鱼落雁哭得十分凄厉。 “啐。”沉鱼若无其事地吐了一口污血,声弱气喘道,“沉鱼落雁,不许哭。” 整整四十巴掌下来,陌莉都已经无法清晰地思考了,趴在地上许久,沉鱼唤了她很久,她才勉强地应了一声。 楚凌云冷眼看着这一切,还不解气,又清冷道:“摄政王妃韩氏,凶悍善妒,屡屡迫害夏夫人。今以家法伺候,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两名家丁架住了陌莉,准备行刑。 沉鱼落雁被丫鬟拽着,死活不得近身。行刑前,陌莉忽然清醒了过来,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楚凌云,消瘦尖细的下巴有些扭曲,双颊红肿可怖,唯有剩下那双清透的眼眸,还有些微的光亮,仿佛能够洗净一切污浊和不堪。 她轻轻道:“楚凌云,我跟你没完。” 楚凌云回看着她:“本王等着你。” 杖责时,一道一道闷闷的木棍声敲打在陌莉的身上,陌莉手指弯曲着死死扣着地面,面容痛苦至极却愣是不叫出一声。 一口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地板上格外夺目,陌莉晕过去前用奄奄一息的声音道:“真的是你有多爱她就有多恨我么,当初你又何必非我不娶,今日你这样对我,就当我那日借你的兵,还你的情。” 楚凌云广袖中的手冷不防抖了一下,他心中一沉,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三十仗还没打完,最终楚凌云摆手让停下。然而陌莉已经连动弹一下都不能,腰背上、屁股上都是模模糊糊的血迹。 沉鱼落雁扑过去拼命想要抱起陌莉,哭成了两个泪人儿。眼泪滴滴答答分不清是谁掉进陌莉发丝散乱掩面的眼窝里,良久陌莉才动了动眼。 “让开!” 大门外有人冲进来,一脚就踢飞了门口的侍卫。 侍卫仓皇而逃到大堂内,惊恐的说道:“王爷,王爷,那个那个魏……” “何事惊慌!” “魏将军闯进来了” 楚凌云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冽道:“来得正好!” 57 对决 陌莉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挣扎着身子想要站起来,惊愕的神色扯动着神经,没有一个地方不叫嚣疼痛。 魏紫站在大堂门口,看着日光把她单薄的身影照得苍凉,她缓缓起身,这起身的动作让她觉得像过了几千年似的,陌莉侧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魏紫,眼中光芒万丈明亮非凡,嘴角习惯性地勾着一抹笑,周身怒气丝毫不比先前楚凌云的要少,那种底气反倒让楚凌云诧异。 “轻浅!” 魏紫不顾楚凌云嫉恨的眼光,直奔而去,接住了将要倒下去的陌莉。 陌莉的身子在他怀里虚弱无比,脸色苍白消瘦,怎的经得起这般折磨。当初让他带她离开,他真的很后悔没有强行带她走。这一次,哪怕是大不敬,他也要带走她。 “魏大将军抱着本王的王妃就没有觉得有些不妥吗?” 楚凌云阴邪的笑着。 魏紫越发愤恨了,牙齿一紧,冷面道:“王爷也知道她是你的王妃,不应该好好的对待她,反而将她伤的这样重。” “本王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楚凌云瞪住魏紫,想着她出去幽会的人是他,便恨不得扑上去杀了他。又因魏紫先前伤了他,更是恨从眉目发来,又道: “来人,去把王妃扶回来。” 魏紫看着家丁上前,抱着陌莉的手更紧了,一双杀气略重的眼瞟过去,低吼道:“谁敢动她试试!” 家丁们不敢上前,楚凌云缓缓地走过来,每走一步,都给魏紫一种凌厉压迫的感觉,这个男人浑身就是散发着一种充满危险的侵略性。 夏凝香急于拉住楚凌云,但他并没有回头,轻轻甩开夏凝香的手,惊的她有一瞬的诧异。心下确想:为什么此刻看着的楚凌云和往日不太一样? “王爷若不喜欢她,何不把她休了。” 魏紫这句话似乎激怒了楚凌云,他长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看着魏紫,低喃道: “本王就是杀了她,不要她,也不允许别的男人对她有非分之想。” 魏紫轻哼一声,不想在和他多说,怀里的陌莉微微睁开眼,抓紧了魏紫的衣服,脸上勾起笑意,弱弱的说:“你不该来。” 魏紫低眉,道:“我若知道你被他这番折磨,当初死也不会让你嫁给她。” “魏大将军,把王妃还给本王。” 楚凌云唇边带着凉薄的笑,这声音若非在场人亲眼所见,倒还以为魏紫强抢了她呢。 魏紫轻哼一声“休想!”横抱起陌莉,欲要离去,楚凌云身子一侧,拦住了他,俩人对视,眼神各有较量,像是擦出了雷电之光,无人敢动。 “魏紫,你好大的胆子!” 魏紫轻笑,不等楚凌云回神,出手极快,单手与楚凌云交起手来。猛地一道光疾飞向对方所在的风中,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眼前。 楚凌云一转手臂,那掌风像飞雪,这招虚虚实实,后着甚多,极是阴狠。魏紫手中抱着人,不太方便,眼看楚凌云那一掌并非是要对准他,而是对准了陌莉,心神大乱,只好回身一挡,楚凌云这一掌正中了他的背部。 哇的一口鲜血从魏紫口中喷出。 “魏紫!” 陌莉心下一紧,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你放手吧,别为了我……” “我不会放手的。”他已经放过一次了,不想再放。 魏紫刚要回身,楚凌云又一掌劈来,正面又是一击,魏紫被击飞出去,抱着陌莉的手松开了,陌莉翻倒在地上,眼看着两人因她而战,也不知谁打赢了,她真真是没有力气去知道,眼神朦胧着,缓缓的闭上了。 仿佛听见沉鱼落雁的呐喊声,脑子里也没有了画面,她是要死了吗? 楚凌云和魏紫交战的事传入宫内,皇帝大怒,将两人宣召灵轩殿内,魏紫满腹伤痕的跪在地上,而楚凌云一副英勇威武的姿态站在一旁。 皇帝坐在宫羽宝座上,面色稍暗,没有丝毫清雅细致的感觉,看起来有种不怒自威之感,皇帝深凝的盯向魏紫,又看向楚凌云,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 俩人都挂了彩,此等高手之战,到是谁也没占便宜。 良久,皇帝才出声:“堂堂摄政王与大楚的魏将军争锋相对,大打出手,这便是你们为大楚做出的贡献?” 魏紫恭敬道:“臣忠于大楚,忠于陛下,可不像有些人仗着为君者的身份便目中无人,臣甘愿领罪,请陛下责罚。” 楚凌云冷哼一声:“此乃本王家事,何须陛下过问,魏大将军闯我摄政王府,干涉本王执行家法,口口声声效忠大楚,你眼中可还有本王?” 魏紫眼神瞟着楚凌云,怒道:“王妃未嫁前与我乃是朋友,听闻她在府内不受王爷爱戴,王爷宠爱小妾,若真不喜欢王妃,何不请求陛下下旨和离了。” 楚凌云怒吼:“魏紫,你觊觎本王王妃,还敢在此胡说八道。” 魏紫重重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臣岂敢胡说,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摄政王府一看便知,王妃被王爷掌掴不说,还将其乱棍责罚,王妃柔弱之身,打的那是血肉模糊,敢问王爷,王妃犯了何等重罪,得以如此重罚,终始她千错万错,也不该当众被打的遍体鳞伤,王爷府内小妾得志,你让王妃何以立足,还是王爷你根本就不打算让王妃好好的活在着?与其这般,你何不休了她。” 魏紫一番话,震的楚凌云不知如何反驳,瞪着魏紫,真是好大的胆子这般开罪于他。 皇帝眉头一蹙,脸色苍白的更加明显,清冷的扫了一眼楚凌云,沉声道:“摄王爷,当初韩家千金喜欢你,非你不嫁,闹得那是人尽皆知,后来你主动要娶她,想必是喜欢她,既然喜欢,何苦折腾,就算她蛮横娇惯,毕竟也是摄政王妃,韩府千金。你再宠那小妾,她是什么出生,想必你比朕清楚,你不看在朕赐婚的薄面上,也应该留一点情面给韩府。今儿一早,大司马觐见,朕驳回了。此事本属于摄政府家室,朕也无权过问,可是你与魏大将军大动干戈,这便关系着国之名誉,朕也就不得袖手旁观。父皇在世时,亲授朕,为君者以天下百姓疾苦为重,仁德为怀,如今摄政王府这般虐暴,朕若不劝阻王兄你,怕是朕哪天去了,这大楚天下皇兄难道要以暴制暴了吗?”说着,皇帝咳嗽了两声,一旁太监总管赶紧的上前侍候,递过一杯茶水。 “陛下,保重龙体啊!” 魏紫揪心而不甘的看着皇帝,这位众人期待敬重的皇帝,从小聪慧过人,可惜一直有病魔缠身,至今不得治愈,怕是不久的将来,大楚会面临一场浩大的劫难。 楚凌风拧了拧眉头,看着宫羽宝座上的皇帝,有那么一刻他是庆幸的,这大楚的江山总有一天会是他楚凌云的。这般想来,他到是不想计较。 “臣知错,还请陛下谅解,臣也是太在乎王妃才会如此。” 楚凌云难得恭敬一次,皇帝并未感到丝毫的欣慰,而是皱了眉头,想来楚凌云能够这般委身,怕是别有用意。 果不然,楚凌云回眸又道:“陛下,魏将军这等人才放置在荆州是不是太闲了?时下九江泛滥,各地怨声再再,本王想将魏将军调去青州整治,收其兵权,特封青州刺史,择日上任。” 58 养伤 养伤期间,再苦的药陌莉也肯喝,好几次差点吐出来,还好落雁聪明,喝药时,弄了点糖给她。大夫过来查看她的伤势,还冒险地为她针灸了几次,再痛她也一声不吭地默默承受。她才不要这样轻易被打倒的,她在乎的人希望她好起来,她怎么能放弃,大仇还未得报呢! “小姐,大司马今早来看过你了,说是大将军回默中了,否则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陌莉‘哦’了一声。她的靠山爹回默中了?也没说一声就走,不说也罢,离别难免伤心。沉鱼又道:“柳氏也来了。”提起这柳氏,陌莉眉目惊觉,她已经想起了上次被马车撞前见过柳氏,柳氏为什么要让她去拦截一辆根本不是楚凌云坐在里面的马车呢? “王爷也来看过小姐几回,不过奴婢都没让王爷进屋,他好像也没打算进来,只在窗外看着。” 陌莉轻哼一声,谁稀罕他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姐,想什么出神了。”沉鱼提醒,陌莉没出声,沉鱼又道:“听说魏将军被调去做青州刺史了。” “什么?” 陌莉惊讶的差点从榻上翻下来,还好沉鱼扶住。 “你别慌,身子要紧。” “一定是楚凌云,真是乌龟王八蛋,混球。”陌莉低骂着,沉鱼道:“这事闹到陛下哪儿去了,听说王爷也被罚了,七日内不得参议国事。” 陌莉轻哼一声,“罚得真够轻松,便宜楚乌龟了,他调了皇帝一枚大将,皇帝也只能禁他几天,这皇帝当得也太窝囊。” “可不是,奴婢听说皇帝陛下身体抱恙,一直就不大好,而陛下一直没有子嗣,怕是不久的将来,这大楚的天下怕是会让给王爷。所以小姐以后还可能是皇后呢!” 陌莉哼哼一声:“你觉得你家小姐我稀罕那皇后之位?楚乌龟我都看不上,还能看上那后位,还是祝他早日升天吧!” “小姐说的对。”沉鱼很赞同。 整个王府都晓得王妃这次被打得真的很惨,可下人们看她虽不得宠但又不是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下人们都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私底下骂陌莉活该的已经很少了,大多数是同情。 因而沉鱼和落雁有什么需要,他们很多时候都会伸出援助之手。陌莉在屋内躺了大约一个月,终于能下床了,期间夏氏也过来假兮兮的看她,她也没拒绝,到学会了隐藏锋芒。 彼时陌莉正指挥丫鬟准备修整依兰苑,一干中看不中用的花花草草全都打算搬离,换种一些陌莉花,可院中有两棵年月已久的黄角大树,搬不动也就不准备搬了。 沉鱼疑惑,问:“小姐,你足月不出门,不觉得无聊吗?” 陌莉不答反问:“你寂寞了?” 沉鱼道:“奴婢才没有,只不过小姐实在有些奇怪,魏公子去了青州,也没与小姐道别,想必是避嫌吧,现下小姐伤势大好,也不见小姐出去找楚公子。” 门外落雁端了药进来,听了沉鱼的话迟疑道,“还好有楚公子船房后院的药草,莫不是这样,小姐哪里好的这般快,那些可全是珍贵药材。” “落雁,你岂能随意使用楚公子的药草?” 沉鱼这样说她,落雁不依道:“那可是楚公子同意之后,我才敢拿来给小姐服用,岂能随意的采摘?”转而对上陌莉笑道:“公子让我转告小姐,要你好好养伤呢。” 沉鱼低喃:“定是你这丫头在楚公子面前说了小姐受罚之事。” 落雁嘟嘴委屈:“奴婢只是替小姐抱怨一下。” 陌莉浅笑低音:“行啦,别争了。欠他的,如今更是还不清了。” 陌莉喝了药躺在贵妃椅上,在阴凉处歇着,道:“沉鱼你说,如果我没受伤,我是该继续去找他呢?还是不该去?” 沉鱼想了一阵,看向落雁离开的背影,道:“这个奴婢说不上来,小姐开心就好。奴婢觉得,如果长时间不相见,小姐跟楚公子是不是就淡了,但要是楚公子对小姐有那个意思,小姐避他一些是正确的。”省的生出像魏将军那样的事来,连累旁人。 陌莉笑笑,闭目养神道:“若是真有意思,岂会说淡就淡,容易淡的那都不是真心的,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让你开眼界的。这天越来越热,人的头脑也会时不时发热,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不然放任下去,委实不妥啊。” 沉鱼听不太懂陌莉说的话,只觉得楚苏皇对待自家小姐似乎过于的关心,女人的敏感觉得楚苏皇可能有那个意思。殊不知,楚苏皇头脑发热,陌莉的头脑也未尝没发热。 落雁因着又要给陌莉煎药又要炖补品,难免有些忙不过来。这头她给陌莉端药来,那头厨房还炖着补品一时难以分身,便让厨房里的丫鬟春蕊帮忙看着一下。 春蕊很热心地答应了。 春蕊拿着团扇给炉中扇火时,还特意多加了一些补血气的枸杞和红枣,正巧夏氏的丫鬟念珠也来了厨房,见炉上炖着的补品,不由掩嘴满意一笑,道:“我家夫人最爱喝这个,今天炖得真快,我这才一来,就要炖好了。”念珠抢过春蕊手中的团扇,把她挤到一旁,颇有些趾高气昂道,“这里没你的事了,让我来吧。” 春蕊对念珠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又不能说什么,念珠可是夏夫人身边的红人,谁也得罪不起。但这真的不是给夏夫人炖的,夏夫人身子娇弱要喝这些,可王妃娘娘有重大伤患比夏夫人更需要喝这些。春蕊又是个有义气的,落雁熬了两个时辰拜托她看着,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补品被念珠给端走了呢。 念珠见火候差不多了欲装碗时,春蕊鼓起勇气拦下,底气明显不足但又异常勇敢,道:“念珠姐姐,这盅不是给夏夫人炖燕窝滋补,夏夫人那盅要晚两个时辰呢。” 念珠笑道:“那又如何” 春蕊道:“这盅是给王妃娘娘的。夏夫人的那一份,稍后奴婢会备好上炉,还请念珠姐晚些时候再来吧。” 念珠闻言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被王妃使唤了” 春蕊脸红了红,垂头应道:“奴婢不是王妃娘娘院里的人,但这两天王妃娘娘有伤,落雁姐常过来,她托奴婢帮忙看着的。” “既然你还不是王妃的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狗腿干什么?”念珠声音忽然拔高,毫不留情地训斥,让偌大厨房里的别的下人都纷纷偷偷瞄过来,“你这样迫不及待的帮衬着王妃,那你干脆让王妃要了你去依兰苑当差啊,留你在这里有什么用?夫人这会儿不舒服,要是耽误了夫人的身体,你能负责吗?” 念珠强硬地把补品装碗,瞥了一眼被她三言两语给骂哭的丫鬟,冷笑一声,又道:“趋炎附势也得看清楚谁得王爷恩宠,难道你们都眼瞎了吗?” “不过是一个妾而已,难道还比正室娘娘要显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念珠的脸色很难看。她循声转过头来,正好落雁送药回来端补品撞见了这一幕。 莫看落雁平时学医温柔可人,说话也不轻不重,可在外人面前她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若是仔细看这落雁的相貌到是比沉鱼还出众几分呢!尤其跟着重生的陌莉与她一起经历了战争,又见过陌莉杀人,砍人手指以后染了一些陌莉奇怪的脾性。 念珠愤恨一眼瞪过来,她却显得十分气定神闲,还端走了那碗补品,对念珠展颜笑了一笑:“素闻夏夫人脾性纯良,落落大方,出淤泥而不染,对王爷更是百般温柔”,这“百般温柔”四个字她咬得格外重,言外之意念珠也听懂了,无非是夏凝香以身体取悦服侍王爷,念珠不由一怒,不等她发作,落雁就又道,“没想到念珠也如此体贴,自家主子不伺候好,来给王妃娘娘端补品,我正好有些忙呢,就多谢你帮忙了。” 说罢落雁就端着补品出厨房。 身后念珠气极一笑,充满了讽刺,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王爷待王妃娘娘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其中的冷暖心酸,想必也就只有你家主子自己知道了。” 落雁回眸一笑,缓缓道来:“念珠你可真是大胆,竟敢私下议论王爷私事。不过不受宠又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家小姐好歹也是个王妃娘娘。再不济,娘家有韩大将军,还有大司马,你小姐呢,娘家在风雅楼吧。” “你”念珠怒瞪了沛青一眼,气得贝齿把嘴唇都咬白,看着落雁款款离去。 59 真相 厨房里别的丫鬟窃窃私语,念珠顺便捎了几样精致的点心,气冲冲地回去了。 菱香苑内,夏凝香正兴致颇好地作画,见念珠回来眼圈红红的,不由问:“怎么啦?” 念珠脱口道:“奴婢在厨房遇到了王妃身边的丫鬟,抢了夫人的补品,还口出恶言。她说奴婢也就是了,毕竟奴婢也是寄人篱下得过且过,但是奴婢不能忍受的是她辱骂夫人”说着她就哭了出来形容好不委屈。 夏凝香放下作画的笔,过来安慰她,道:“那她说什么了?” 念珠边哭边道:“她说、她说夫人只是一个妾,还说夫人是青楼女子,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王妃出身高贵又怎么了,王爷爱的就只有夫人,她抢了夫人的位置,丫鬟还这样羞辱夫人。” 夏凝香笑得柔和,可袖中的柔荑却紧紧地掐在了一起,眉间漫出些许凄凉和苦楚,道:“说得没错,我是妾,也出身青楼。” “夫人”念珠含泪委屈地嗔她一眼,“夫人何必自叹不如。” 夏凝香摸摸她的头,笑道:“这是事实。”她吃了一些点心,把剩下未完的画作完,画的正是楚凌云的像,一身华服,英俊挺拔风姿绰约,那浅浅一回眸,天青微澜,落花无数。 念珠见此画像,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喜滋滋道:“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怪王爷这么爱夫人。” 夏凝香羞赧一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念珠,随我一起去看望王妃娘娘吧。” 念珠嘟嘴:“夫人,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夏凝香眼神一蔑,有点利光,念珠哑了口,跟着夏凝香身后去。俩人行至走廊上,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女子,风韵犹存,俏丽艳绝。正是那柳月娥和云姝,也正朝依兰苑走去,由府里的丫鬟带着路,殊不知半途遇上了夏氏。 丫鬟行了礼,道:“夏夫人安好!” 柳月娥眼神看去,这身苏缎华服,款式新颖,头戴兰花步摇,不俗不艳看似柔弱的女子正是夏氏?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夏夫人。” 夏凝香浅笑,念珠正要发难,夏凝香拂袖挡住了她,笑道:“柳夫人来的真早。”柳月娥笑道:“命妇奉大司马之命前来看看王妃妹妹,顺道给王妃妹妹送些补品来,看夏夫人此举,可是也要去看望王妃妹妹呢?” 夏凝香柔柔道:“柳夫人对王妃真好,妾身要去给王爷准备膳食,也就不便去打扰王妃娘娘歇息了。” 柳月娥轻笑着点头,“那也好,省的王妃妹妹也不想见有的人。”柳氏也不想与夏氏多做纠缠,故蔑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念珠贫贫道:“可恶,夫人,你怎么能任由谁都欺负你呢?” 夏凝香轻笑:“别和这种人计较,她不会好过的。”念珠听了,心下一沉,看着她家夫人斗志昂扬,她夫人是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准叫那人死的很惨。 落雁和念珠在厨房闹的不愉快她也听落雁在耳边演说了一遍,听得她兴趣盎然,罢后还点评一句,“万没想到落雁你口才甚好,以后吵架这种事情只管你去。” 彼时沉鱼羞愤一跺脚:“还好我不在场,否则怕是要甩她一巴掌。” 陌莉吃着沉鱼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连吃了几个,便半饱的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的哼起了小曲: 谁的眉心被画出江山的模样 谁的指尖被梦涂上娇羞浓妆 月如水花似火映出一片晴朗 谁的青春不曾有潦草迷茫 你在梦中时常回忆最初的模样 那个不问世事曾经倔强的姑娘 天堂路难前往爱与恨两相忘 收起心伤让时光留在手掌…… 沉鱼听得正起劲,落雁板着脸过来禀报说:“小姐,柳氏过来了。” 落雁道:“她来做什么?” 陌莉连眼也不抬,淡淡道:“快请她进来。” 柳月娥来依兰苑,陌莉没报期望,心里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到是真的想要问一问这柳氏她被马车撞的事。 很快柳月娥婀娜的身姿便飘进屋中来了,她和云姝微微福礼道:“见过王妃娘娘。” “嫂嫂真是贵客,这两日来的可真勤。”回眸又道:“沉鱼,还不快给柳夫人看座。” “是。”沉鱼给柳氏端了凳子,她端正的坐下,笑道:“你哥哥让我给王妃娘娘带了些炖品过来,还请王妃娘娘好好的养着身子。”云姝会意的将手中的篮子递给沉鱼,沉鱼冷不丁的顺手接过。 “大哥也真是,差下人来就可以了,何故让嫂嫂亲自跑一趟。” 柳月娥身体一震,面色卡粉似的尴尬笑道:“你大哥不放心,得以让我亲自送来,况且嫂嫂正巧还有一事相求。” 陌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柳月娥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何等重要的事,大哥还不能替嫂嫂解决?”狐疑看着柳月娥,不等她出声又道:“嫂嫂,请说。” 柳月娥虚笑了两声:“还不是我那堂弟想要在王爷管辖的中书令去当学士,他这考了数回,文笔都不差,可不知怎的被扣回来了。” “嫂嫂,这可是前朝正事,后宫不得干政,何况我这摄政王妃。” 柳月娥狡猾的笑道:“娘娘这不是王爷枕边的人,可以向王爷举荐人才啊!” 陌莉浅笑,心不在焉道:“正如嫂嫂知道的那样,妹妹我只是不得宠的王妃,所以这事啊,嫂嫂怕是找错了人。” 柳月娥不乐意了,撇了撇嘴,翻脸像翻书一样,立身道:“娘娘,好歹从小吃着韩府的饭长大,怎的也该看着韩府给几分薄面吧?” 陌莉道:“这事大哥知道吗?还是他也不同意,嫂嫂才到我这里来?” 柳月娥没想到陌莉这般聪明,到是小看她了。眼尖的扫到桌上那一盘未吃完的包子,眼神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王妃娘娘,看这包子挺新鲜,不知谁的手艺这般好。”故问着看向沉鱼落雁,二人一怔,看向陌莉拿起一个包子毫无姿态的啃着:“差人去府外买的,真好吃,嫂嫂要吃一个吗?” 柳月娥突然吼道:“大胆沉鱼落雁,明知王妃娘娘从小就不能吃包子,每每吃了会生出怪病来,你们居然还敢让王妃娘娘食用。” 沉鱼落雁吓的哆嗦跪在地上,“柳夫人……” 陌莉惊愕的张大嘴,听见柳月娥这番话,情不自禁的放下了手中的半个包子。 原来韩轻浅从小不吃包子?这什么怪毛病?难怪上次在街上吃包子,沉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咳咳咳,嫂嫂,我这不是病了之后忘记了,也不能怪她们,是我自己要吃的,这都吃了好几回了,还不都没事。”回头对着沉鱼落雁道:“你们快起来吧,别动不动下跪的,在我这依兰苑里,除了我,还没人敢让你们跪下呢。” 柳月娥惊看着陌莉,抽搐着嘴角,她以前那里说的出这样的话来,更是不可能吃她最讨厌的包子。 陌莉瞧着柳月娥狐疑的眼神,含着深意的笑道:“嫂嫂,我上次我被马车撞之前,好像遇见了你,你说摄政王会赶马车去西街,里面根本不是摄政王,你为什么要故意告诉我啊?” 柳月娥一怔,看着陌莉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情,想必已经知情,吞吞吐吐道:“你,你胡说,我怎么知道马车里面的不是摄政王。”说完柳月娥捂住了嘴,云姝拉住她,免得她多说多错。 陌莉一抹笑意:“还说没有,我都想起来了。你分明是故意告诉我的,就是想要我去拦马车,这事我若告诉大哥,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60 陷害 柳月娥也不是省油的灯,笑道:“王妃娘娘说笑了吧?” 陌莉浅笑:“嫂嫂,我有没有说笑,你心里清楚。” 柳月娥瞧着陌莉认真的神色震的坐在凳子上,若是被韩禛知道她受贿陷害韩轻浅,光贪财这一条足以让他厌恶她,精神顿挫有点恍惚:“妹妹,嫂嫂知道错了,当初有人给我一些金子,让我告诉你摄政王的马车会去西街,别的嫂嫂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陌莉丝毫不惊讶,她到是终于说出口了,陌莉细细的琢磨着柳月娥的神色,倒不像说谎的,到底是谁要害她? “嫂嫂,此事可还有人知道?” 柳月娥摇头,陌莉又问:“你可还想得起那人的容貌?” 一个聪明的人,这种时候自然会选择自保,柳月娥无异还算聪明,她低喃:“是一个女人,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相貌平平,当时我拿着金子也没太注意她的长相。” 看柳月娥这财迷心窍又虚荣的神色更加不像说谎。 “嫂嫂,此事你可千万不要让外人知晓,如若嫂嫂配合,我自然不会告诉大哥,否则,嫂嫂以后在府里可不好过,嫂嫂不是想要让堂弟入中书令吗?若是妹妹有机会向王爷举荐,自然会开口。” 不等柳月娥开口道谢,陌莉又说:“沉鱼,去把之前得来的翡玉镯拿出来。”沉鱼不太乐意的朝屋里去拿,也不知道她家小姐为什么要送给柳月娥这样的贵重的首饰。 柳月娥眼神一亮,又听陌莉说道:“这翡玉镯妹妹一直留着也没带,还是嫂嫂带上才好看。”说着将锦盒递给柳月娥,她这才稍有喜色,频频点头,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心下喜悦,她虽有些贪财而又讨厌韩轻浅,但到底也是怕韩禛的。柳月娥这种人,趋炎附势而生,但却又是极度有自知之明。 陌莉瞧时辰不早了,便叫沉鱼送她们出依兰苑。 落雁碎道:“小姐怎的把如此贵重之物给她。”陌莉浅笑:“身外之物,何须挂怀,这样能封住她的嘴不是更好,你们若喜欢,首饰盒里的随意去挑。” 落雁有惊又喜道:“奴婢不喜欢,若是草药奴婢到接受了。” 陌莉看着落雁轻笑而过,难得她身边有这样的人,内心很是安慰。 沉鱼送柳月娥和云姝走在院中,柳月娥有些好奇的问:“沉鱼,怎的只有你和落雁,不见那闭月羞花呢?” 在陌莉养伤期间,她们也来过数回,却也未成见着闭月羞花,由此奇怪了。 沉鱼淡然道:“死了。” 柳月娥和云姝一怔,看着沉鱼那副冷不丁拒人千里的脸色也不敢再问下去,好端端的怎的死了? “奴婢送夫人到此。” 沉鱼不悦的扶了扶,转身就走了。 柳月娥望了望这硕大的王府,进来容易出去难的地方,也不见得有多好。 “夫人,你不担心王妃娘娘告诉大司马啊!”云姝小心提醒,柳月娥沉了脸色,叹道:“告诉他又如何,反正我死不认账。” 走着走着,迎面一名丫鬟过来,不小心撞了一下云姝,丫鬟唯唯诺诺的低头,眼神飘离,柳月娥不由得一看,这丫鬟有些面熟呢? “站住。” 丫鬟听见身后柳月娥的喊声停了下来,她捏紧了手心,终究还是被认出来了。 柳月娥缓缓过去,对上一双邪眼,:“是你。”在看清楚她整张脸的时,柳月娥整个人一怔。丫鬟转身就跑,“别跑!”柳月娥喊着追了上去,脑海里浮现了那日的画面正是这丫鬟拿着金子来找她。没想到会这王府里遇上,难道…… “夫人。”云姝也跟了上去。 柳月娥追着丫鬟跑远,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四周树木茂盛,前面有半月湖,她追到这儿便不见了丫鬟的人影。 猛地回身,柳月娥冷颤惊愕,一把匕首搁在她的脖子前。 “夫人好记性,居然还认得我。”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是谁?”柳月娥惊问,丫鬟嘴角歪笑:“夫人记性太好,不该记得这样多。” “你放开我,你若杀了我。你也脱不了干系,这里可以摄政府,我可是王妃娘娘的嫂嫂。” 丫鬟听了她这番话,不怒反笑了。“这府里可不是由王妃娘娘说了算。” 柳月娥突然明白了,张口道:“你是夏氏的人?” 丫鬟低狠道:“柳夫人,你知道的太多了,原本我过来,若是你不认得也算了,既然夫人认得,那这世上也就留不得夫人了。” 柳月娥惊慌的看着刀子就要割断她的喉咙,“求求你,别杀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王妃她不知道是夏夫人,我也不会告诉她,求求你……” 丫鬟声音低沉,略带沙哑的在她耳边说道:“这些话,夫人还是下去对阎王爷说吧。” 柳月娥惊恐的瞪大了眼,一声呼喊:救命啊! 砰! 丫鬟倒地! 柳月娥惊觉转身,看着丫鬟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云姝手中拿着一块石头,胆战心惊的杵在原地。 “夫人,她死了吗?”云姝发抖的丢掉了石头,眼看着地上趟着的丫鬟,惊慌失色的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鼻息。 “死了吗?”柳月娥惊问,云姝摇了摇头,想必是昏迷了。 柳月娥看四下偏僻无人,猛地抓住云姝的手道:“云姝,咱们快走。”于是,两人迅速的离开了摄政府。 翌日晌午时,念珠慌张的奔跑进菱香苑。 夏凝香瞧她神色慌张,退避了一旁丫鬟,念珠小声道:“惠儿死了。” 夏凝香眉头挑了一挑,轻声问道:“尸体呢?” 念珠有点后怕的说:“尸体从湖面上飘起来,线下刚被打捞起,正摆在中庭,以一张简陋的白布盖着。” “王爷呢?” “王爷正朝府里赶回来。” 夏凝香回神看着一旁花架上的白玉花瓶,抱起来就摔了一地,惊的念珠诧异喊道:“夫人,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白玉花瓶,世间罕有啊!” 夏凝香仰头看着满地的零碎,凄凉笑道:“那又如何,能为我牺牲方能实现它的价值。” 念珠一怔,没敢说话。 楚凌云回来时,王府内一干人都在尸体旁围观。下人们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有一种惊悚和同情。谁都知道,这惠儿随着夏氏入府,无缘无故的死在半月湖里,都觉得死有蹊跷。 夏凝香回头看见楚凌云回来了,爬起来一把扑进楚凌云的怀里,娇柔的身子一直发颤,很是害怕。楚凌云搂着她的肩宽慰了两下,问:“怎么回事?” “妾身也不知道,今早惠儿在屋里打扫摔了妾身最喜欢的白玉花瓶,妾身只是说了她几句,她怎么就轻身了。” “在何处发现她的?”楚凌云问道。 这时王府的管家站了出来,道:“王爷,惠儿的尸体是在半月湖里发现的,奴才去收尸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锦盒。” 楚凌云蹙眉,接过管家递来的锦盒,夏凝香也是一愣,不禁诧异的看过去。只见楚凌云打开了锦盒,里面有一翡玉镯,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奴才记得,入府的首饰记载中,这翡玉镯乃王妃娘娘所有。” 楚凌云一愣,眼神转瞬犀利愤怒“去,把王妃叫来。” 61 疯了 沉鱼跟在陌莉身边,止不住地担忧提醒:“小姐,王爷突然召你,肯定没安好心,你这一去,万一那夏氏又整出什么事来,可如何是好,咱们还是不要去。” 明媚的阳光铺陈下来,陌莉躺在贵妃椅中手搭在眉骨上,有些不想走路,她道:“盛情难却,楚乌龟这么热情,不去怎么行。” 沉鱼想了想,道:“奴婢听说早上半月湖捞出一具尸体,说是夏氏的丫头跳湖死了。” 陌莉眼珠有点惊愕,慢悠悠的转过去看着沉鱼,不由讥笑一声:“死了就死了呗,与我们何干。” “所以王爷叫小姐过去,奴婢才担心嘛!” 陌莉想了想,点头赞同“我不去也不成,楚乌龟不会罢休的,去,让家丁来抬我。” “小姐……”说了半天她还是要去,沉鱼执拗不过,只好领命。 陌莉从依兰苑被抬着出来,撵轿落地,她瞟了眼地上的尸体,溺水的面容苍白发青,有点吓人,也没敢多看,直逼而来得是楚凌云的一张怒脸。 陌莉莫名的瞪着他,什么眼神,敢情她犯了错似的。 “不知王爷召见臣妾所谓何事?” “韩轻浅,人都死了,你怎能睡的安稳?”楚凌云的眼神死死的瞪着她,质问的声音刚落,夏凝香柔柔道:“王爷,切莫冤枉了姐姐,都怪妾身一时口无遮拦,是妾身的错。” 陌莉瞥了夏氏一眼,又来了,这样可怜的模样真够让人恶心,也只有楚凌云吃这套。 陌莉冷冷道:“关我什么事?” 楚凌云指着尸体怒道:“这可是你做的。” 这话吓的沉鱼花容失色,慌忙解释:“王爷,这是夏夫人屋里的惠儿,与咱们王妃可没有关系。” “放肆。” “……”沉鱼想要解释,却在楚凌云警告的眼神下不敢多言一句。 “这丫鬟是谁啊?没凭没据的,王爷莫不是以后随便死了个人也要怪到臣妾头上来。”陌莉笑的很轻松,一度让楚凌云产生错觉,她到底是真的做过,还是真的与她无关? “这可是你的。”楚凌云把锦盒递在陌莉眼前,沉鱼上前接过,不敢直视楚凌晕的眼,就那双手不停的颤抖,这是她亲手交给柳氏的,错不了。 陌莉打开一看,翡玉镯,没错,就是她给柳氏那只。陌莉勾起嘴角,凉薄的笑着。 “这是臣妾的翡玉镯,王爷,你该不会觉得这丫鬟是臣妾害她的吧?” “不然你以为呢?本王大可将你交给大理寺查办。” 陌莉深呼吸了一口气,浅笑:“王爷,臣妾与这丫鬟素不相识,害她做什么?又图她什么?这锦盒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她身边,臣妾还可以说是她偷盗后怕东窗事发才跳湖自尽。” 楚凌云挑了挑眉,这话他无法反驳。 夏凝香立即委屈道: “为何就偏那么巧,王妃姐姐的锦盒出现在那里,莫不是你去过半月湖?还是你的丫鬟去过,又或者正如姐姐你所说,丫鬟偷盗主子的饰品,被惠儿发现,试图将其杀害?” 夏凝香这话,分明是说给沉鱼听的,气的她脸红筋涨,担惊受怕,这还真能编造啊!沉鱼吓的一晃,陌莉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听她说道:“奴婢冤枉,这锦盒昨儿个王妃就赠给了柳夫人。” “沉鱼!” 沉鱼回眸看着陌莉黯然的目光,她惊愕捂住了嘴,这是夏氏故意套她的。 “夏妹妹若想为丫鬟平反,那也不用找这样的理由来栽赃。”转瞬面向楚凌云道:“臣妾至受伤以来,不是昏迷,就是躺在床中,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做这样的事,想必王爷应该问问身边的人怎的一回事,别一股脑热,没凭没据的把什么仇恨都加注到臣妾身上,臣妾受不起,不如你直接杀了我?” 这一瞬间众人都被传言中蛮横无理,粗暴凶残的陌莉给吓着了,身上浑然天成的气势震摄着众人的心灵,不自觉的对着这位王妃从内而外的感到恭敬起来。 楚凌云肃然看着陌莉,一句话也说不来,回眸身边的夏氏,夏凝香眼神低眉,掩涕哭起来,“王爷,惠儿的死不能怪王妃,都怪妾身……”楚凌云沉了口气,道“来人,去韩府把韩大司马和柳夫人请来,本王要严查此事。” “是,王爷。” 林松领命而去,等到大下午的韩禛携同柳月娥前来。 韩禛拘了礼,扶着柳月娥,她神色有些恍惚,眼神黯然飘离,东看西盯,将身体倾斜的藏在韩禛的怀里颤抖着。这柳氏,分明像得了病似的,傻傻的。这才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夫人这是?”楚凌云诧异的问着,陌莉也想听韩禛回答。 韩禛看了一旁盖在地上的尸体,挑了眉头,又低了眼眸,叹道“昨夜夫人像是被鬼迷了心窍,回来就这番模样,大夫看过,说是心胆被吓破,有些呆滞,需得好生静养。” 回眸看向楚凌云温和道:“不知摄王爷宣召所谓何事?” 楚凌云凝眉道:“昨天尊夫人来府里探望王妃,临走的时候王妃送了锦盒给尊夫人,这丫鬟的尸体今早在半月湖里发现,尊夫人的锦盒也在旁边,本王敢问尊夫人昨天可曾见过这丫鬟。” 柳月娥唯唯诺诺,惊恐的眼神缓缓抬起来,朝着那具尸体看去,突然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我没杀人,不是我。” 楚凌云又道:“看来尊夫人认识这丫鬟。” 韩禛一怔,冷眼看着楚凌云道:“我夫人不会做这种事,单凭一个锦盒,岂能判她人就是她所杀,王爷这般办案岂不草率。” “当然,本王只是怀疑,可眼下尊夫人这样的情形,怕是不宜让大理寺查办。不如由韩大司马亲自处理此案,如何?” 韩禛抬眸看着楚凌云,有那么一瞬眼里闪着一丝利光。 “王爷,大司马!” 云姝突然跑出来,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夫人冤枉,一切是奴婢做的。” “你是谁?”楚凌云问道。 “回王爷,奴婢乃夫人贴身丫鬟,当天与夫人一同来府里探望王妃,王爷,奴婢确实下手砸了她,可是当时奴婢觉得她并没有死,奴婢……” “王爷,惠儿死的好冤啊!”夏氏一声哭腔,猛地打断了云姝,楚凌云看着夏氏伤心,愤道:“你既已认罪,本王也就饶不了你。” “慢着,王爷!”韩禛又道:“云姝,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可知夫人因此被惊吓的神志不清?” “云姝你说出实情,也好还嫂嫂一个清白?”陌莉盯着云姝,希望她说实情。 云姝望了眼柳月娥,眼神纠结,可终究她是不能出卖夫人,不能让大司马知道夫人因为陷害韩轻浅而受贿,低眸道:“这丫鬟当时冲撞了夫人,想要偷夫人的锦盒,所以奴婢追着她到了半月湖,纠缠中错手砸了她,当时夫人撞见了这一幕,夫人受惊吓过度才变成这样的,还请王爷,大司马明鉴,切莫冤了夫人。” 突然,云姝情绪激昂:“奴婢这就以命抵命,还请大司马以后好好的对夫人,云姝先走一步了。” 砰! 云姝速度之快,转瞬就撞在了石墙上,一抹鲜血染红她的脸,整个身子缓缓坠落在地…… 众人大惊。 “云姝……” 柳月娥神色呆滞的看着云姝的尸体,她或许是有感觉了,眼角泛着泪光,神色虚弱,突然昏倒在韩禛的怀里。 陌莉惊愕着许久没说话,看着韩禛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更多的却是冷漠。 “大哥!” 陌莉轻声喊他,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王妃娘娘,好自为之。” 陌莉怔住了,韩禛为何对她这般陌生,他为什么不替柳月娥伸冤?云姝就这样死了,真的就像云姝说的这样吗?不是的,她不信。 府里死了两名丫鬟,传出去不过说丫鬟盗窃,忤逆主子,被杖毙了。 陌莉回道依兰苑,内心久久不能平复,想着云姝撞墙那一幕,触目惊心,阴谋,一定有阴谋。 落雁道:“小姐,柳夫人一夜之间疯了似的,会不会太巧了?” “是啊!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什么都问不出来咯?”沉鱼碎碎念,陌莉惊道:“你说的对,问不出来也就不知道幕后凶手是谁。” 落雁想不通,缓缓道:“那惠儿可是夏夫人的丫鬟。” 她们的话让陌莉陷入了沉思,唯一的解释就是:“没有证据,别胡说。我只觉得云姝在说谎,替柳氏脱罪,不想让大哥知道柳氏的真面目,柳氏她是认识惠儿的,不说柳氏并不熟悉府中环境,那半月湖偏僻,定是惠儿引柳氏去的,所以……” 沉鱼大惊:“所以是惠儿要杀柳氏?而云姝却帮她杀了惠儿,可她为什么杀柳氏?难道因为这玉镯子?” 陌莉道:“柳氏贪财,岂能把它丢了。” 沉鱼赞同的点头,落雁恍然:“奴婢记得柳夫人说过,给她金子的人是个女的,还是一个丫鬟,会不会……。”落雁的推断无意是正确。 “还有,云姝说过,她是砸了惠儿,并未说把惠儿推下水。”陌莉这番分析,惊的沉鱼捂住说道:“还有第三者?” 陌莉点头道:“这样就合理了。” 陌莉又道:“可惜一切都只是推断,我们没有证据。” “可恶,伪装的柔弱无比,心思如此歹毒。”沉鱼咒骂着。 落雁沉了口气:“可惜了云姝,白白枉死。” 陌莉拧紧了拳头,砸在桌上:“害人终害己,总会让她还回来的。” 62 扮鬼 翌日晚上,陌莉带着沉鱼和落雁闯入安置惠儿和云姝尸体的后院房内,二人缩进去点亮火折子看了看,掐白的脸色吓了沉鱼一跳,落雁行医,到是十分镇定。陌莉麻着胆子掀开了惠儿身上的白布,瞧着落雁慢慢的查看她身上的伤,除了头部有被砸过的痕迹,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落雁伸手去摸惠儿的身体,惊的沉鱼声音发抖:“小姐?我有点怕。” “嘘,死人你怕什么。”其实她也怕,如今她是骑虎难下,事关人命,怕也不能,她已不能容忍身边再有人死去了。 落雁的手在惠儿身上摸了一遍,摸到脖子处发现有硬物,朝着沉鱼递了眼神,双手按住,缓缓的从脖子后侧扯出一根长长的银针…… 惊的三人说不出话来,这时,门外有脚步声走来,沉鱼吹灭了火折子,赶紧拉着陌莉和沉鱼藏在了阴暗角落。看见几名家丁进来,正抬着云姝和惠儿的尸体出府,想必是要埋尸体,毁尸灭迹吧。 陌莉刚要出声阻止,岂知身后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这气息好熟悉,是男人的胸膛,陌莉晃眼看向沉鱼惊愕着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 那些家丁走后,陌莉才挣脱开来,借着月光看不清男子的脸,转瞬划开火折子,男子俊邪的脸露了出来。 “楚凌云。” 陌莉震惊了,万万没想到会是他,他也在怀疑? “王爷也有这种嗜好?” 楚凌云不悦的瞪着她:“此事到此为止。” 陌莉不乐意了:“到此为止?王爷怕是知道原因吧?你刚才看见了,明知惠儿不是被云姝所杀,你为什么不阻止。” 楚凌云冷淡道:“王妃这是在指使本王吗?区区两个丫鬟,死了便死了,难不成王妃要替她们伸冤?” 陌莉望着他这副嘴里,翻了白眼。“这是人命啊!在你嘴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你还是人吗?” “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若过分,不会做这种阴毒的事,王爷如此包庇,实在是让人觉得你在护短。”陌莉眼神坚定,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这事是夏凝香干的。楚凌云一抹恨意,怒道: “你有什么证据?区区一根银针?” “是啊,这能说明惠儿不是溺水而亡,而是被第三者所害,凶手另有其人,你可知道当初我被马车所撞,柳氏为什么知道那辆马车是要去西街,可事实上你没有去西街,是有人引我去,借刀杀我。王爷,到底是王爷多么仇恨我,还是王爷知情却不报呢?” 楚凌云瞪住陌莉,眼里有一丝震惊,转瞬变得更加冷漠:“府内这么多家丁侍卫丫鬟?你挨个问?还是挨个查?还是你想在害几条人命出来?” 陌莉一怔,楚凌云他在怀疑?又或是在掩盖,这样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没有证据只能打草惊蛇。 “此事就此作罢。” “你。” 陌莉也无奈,尸体已被掩埋,她若执意,怕真的会牵连很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就算如此又怎样?她一样能知道真相,她就不信害人也不心虚。 翌日深夜,陌莉让沉鱼落雁扮鬼去吓唬念珠,那念珠看着眼前披头散发,漂浮在空中的白衣女子,哀声求饶道:“不是我,不是我,别来找我,惠儿,别找我!” “念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念珠被逼在角落里,卷缩着身体,担惊受怕的抱住脑袋,面容扭曲,声音发抖:“不是我害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夫人,是夫人安排的,你别来找我,呜呜呜……。” 白衣女子又道:“你是帮凶,我要拉你陪葬。念珠,我要拉你陪葬……” “啊!!!!” 看着白衣女子化作烟雾卷来,念珠一声惊叫,狼狈的跑了。 猛地撞上了人,抬头一看,正是夏氏,惊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念珠,你疯了么,你瞎叫什么!” “夫人,我,我看见鬼魂了,是她的,她的鬼魂来找我了。” 夏凝香看着念珠面膜狰狞惊恐,有点厌恶道:“怕什么,世间没有鬼,别自己吓自己。” 念珠没听她的,自顾自的喃喃:“真的,夫人,是惠儿的鬼魂,她说要来找夫人……” 夏凝香凤眼一闪利光,右手轻轻在念珠背上一点,她便倒下了。 沉鱼和落雁回到依兰苑,把念珠被吓的经过演练了一遍,陌莉笑得泪都出来了。 经过她这番一试,她确定内心所想,也知道楚凌云多少怀疑什么,或者是他不想承认。 这笔账,她一定会向夏凝香讨回来。 楚凌云打从宫中回来以后便烦得慌,却不知自己为何而烦。这日碰巧看见大夫背着药箱路过,便叫住他,一问才得知大夫是要去依兰苑给陌莉换药。 他顿了顿才又问:“王妃的伤复原得如何?” 大夫恭恭敬敬道:“回王爷,娘娘的伤复原得正常,只不过娘娘好动,不重视,这样极有可能引起娘娘的腿骨变形。臣已提醒过娘娘数次,只是……” 不知怎的,楚凌云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陌莉不按常理出牌的脸色,沉声道:“你不会把她的腿用夹板给固定了?” “王妃娘娘说那样不方便。” “她整天躺在床上,哪里不方便” “如厕不方便。” 楚凌云冷冷一笑:“今日就去给本王把她的脚固定了。” 楚凌云想了想,再道:“所用药材,不得有次。” “是,王爷,王妃娘娘的药还有些是臣也少有见过罕见药材,听闻是落雁姑娘寻得。” 楚凌云眉头微皱,道:“什么药材?” 大夫道:“灵月草,幽梦花这类的。” 楚凌云捏紧了拳头,冷言:“你先去吧。”大夫应了一声“是”,背着药箱离开。 于是陌莉苦逼了,大夫去依兰苑时一脸坚定的决心,检查了陌莉的腿之后一口断定她骨头已经开始长歪了,必须固定起来。这次不由得陌莉讨价还价,不管落雁怎的和他争辩,他也不听,执意说落雁这样会害了她,落雁自知医道浅学,不如这宫中大夫,也没了底气。陌莉对着落雁叹了口气,这么快就认输了,真是愧对她对她的期望,这大夫强硬地给陌莉上了夹板,看起来比先前更加的累赘。 大夫走的时候,陌莉呸的一声骂道:“若不是行动不方便,非要拔了你的胡须。” 就这样,陌莉在屋子里闷了小半个月之后,整个人都很狂躁。沉鱼落雁见外头艳阳正好,陌莉虽走不出依兰苑,但抬她去院子里散散心也是好的,于是几个丫鬟叫了孔武有力的家丁来,给树下扎了一个结实的秋千,半下午的时候她们把快发霉的陌莉抬出来荡秋千。还好这院子里的树大,够密,好乘凉啊! 这天,陌莉在院子里荡秋千,秋千上的木板很宽实,就是她一个人坐在上面轻轻摇晃也不会摔下来。陌莉着了一身米黄色的裙衫,浅浅的风迎面拂来,她靠在秋千上伸长了腿,而另一只腿曲在秋千上,一下一下地荡着。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溜了进来,细细碎碎的,经风一吹,满地都是斑驳的光点,看着她种的那些茉莉花树,都长高了许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开花。兴许,她是看不到这棵树开花了吧。 不多时沉鱼已经切好了一盘西瓜,绕过廊脚时,抬眼忽见一身淡蓝衣角飘进了依兰苑,不由怔了一怔,视线落在了那边树下摇晃着的陌莉,兀自思量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陌莉听见背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以为是沉鱼回来了,便似笑非笑地道:“这么久才回来,偷吃了我的西瓜,说好要划拳赢了才能吃,否则你只能吃籽籽。”顿了顿又眯着眼睛望着依兰苑外的天,“过来摇两下呗。” 半晌,白皙略有些薄茧的双手握上了秋千两边的粗绳,帮叶宋摇了两下,陌莉荡高了些。风撩起的长发往后飘扬,拂过人的脸,带着若有若无的香。 陌莉嘴角笑意发深,“再来两下,高一点咯。” 于是那手又推了两下。 “再高点。” 她已经荡得不能再高了,身后的手虽然放开,但总若有若无地护着,怕她一个不小心给摔了下来。 陌莉惬意道:“再过不久就是粽子节,你说街上有没有划龙舟啊!还有我不能吃粽子,我想吃包子。沉鱼,到时候咱们去茗香阁喝酒好不好,好像很久没有看见……” 陌莉偏过头看去,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了戛然而止。 楚凌云有些僵硬地吐出几个字:“刚好路过。” “哟,稀客啊!”陌莉笑得像只狐狸般狡黠。 楚凌云冷冷地睨了她的脚一眼,道:“既然脚还没好,就不要找些麻烦事来做。” 荡秋千要是没人看着,真有可能会摔着。 陌莉一脸的不以为意,“我开心,我乐意,我摔了也舒坦。” 楚凌云沉沉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气得道了一句:“摔死你活该。”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陌莉在他背后道:“不送了啊。” 楚凌云走了以后,沉鱼才很及时地出现,端来一盘西瓜,陌莉吃得爽快,听沉鱼道:“小姐,王爷怎么来了?” 陌莉漫不经心的吐着西瓜籽:“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吃饱了撑的不能消化所以出来散步。” 沉鱼愉悦地笑了起来,接过陌莉递给她的西瓜,高兴的吃了起来。 陌莉忽然停了下来,道:“很久没出门了。” 沉鱼安静地拿帕子帮陌莉拭手,知她所想,道:“小姐,落雁明天会去船房,说不定能遇见公子,你有什么话可以捎给他吗?” 陌莉垂下了眼,若无其事道:“不用了,命里有时终须有。” 沉鱼一愣,道:“这话从小姐嘴里说出来,奴婢觉得不真实。小姐不是信命的人,想要的都会凭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不会是因为王爷吧?” 陌莉淡淡道:“你没觉得他这个人其实就很不真实么,若远若近若即若离。” 沉鱼想了想,道:“是小姐的想法在变吧,若远若近若即若离的,其实他就是一个人而已啊,跟我们一样生活在这个实实在在的世界里,怎么会不真实。” 陌莉想了想笑道:“你说得有些道理。”回眸又道:“那夏氏最近到没什么动静呢?” “嗯,听说成天在菱香苑作画弹琴吧!”沉鱼撇嘴道,陌莉贼笑: “今晚我扮鬼去吓她。” “小姐,你腿还未好呢。”沉鱼嘟嘴。 “没事,差不多好了,你们把我吊起来,我又不用走路。” 这天晚上,陌莉身着白衣,披头散发,嘴上涂抹着酱汁,这是辣椒酱啊!!呃,好辣,好辣! 得知那夏氏要经过这里,便事先埋伏,正当她和念珠经过,一团白烟冒气来,她漂浮在空中,双手抖动着,声音沙哑: “夏贱人,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念珠惊吓的躲在夏氏身后,慌喊着:“夫人,鬼啊,鬼啊!” 夏氏眉头一皱,神色冷静,猛地甩出手中银针,陌莉身子一紧,瞳孔放大,我叉! 这夏氏不怕鬼神,还会功夫? 63 私会 扮鬼不成,反被扎针。 “落雁,快给我拔出来。” 陌莉赶紧脱了衣服,落雁就着连拔了三根一指长的银针,陌莉看着这三根从身体上取出来的银针,恍然喊道: “快快,沉鱼把那根银针拿出来看看。” 沉鱼会意的从盒子里拿出来对比,果然一样。陌莉心下明了,沉鱼道: “啧啧啧,好阴毒,小姐,这夏氏深藏不露,王爷他就不怕?” 陌莉满脸冒汗,轻哼一声:“楚乌龟知不知情还是未知数呢,这种罪他自找的?” 沉鱼愤愤:“那王爷还真是可怜,小姐,我们一定要拆穿夏氏真面目。” 陌莉看着肩膀上的三个小洞,还好她跑得快,叹了口气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夏氏这人不能强攻,她这人善用阴招,看来只能防守了。”可恶,别让她抓住小尾巴,总有一天她要弄死这婆娘,替冤死的人伸冤。 端午这一天,整个王府都在忙碌清扫,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然后开始挂‘菖蒲’摆上各种糕点,整个王府充斥着一种喜庆的氛围。楚凌云很早就入宫参加群臣宴会了,估计要到晚上才回来,回来之后也多半是陪那夏凝香过节,然后做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陌莉觉得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烦躁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什么不顺眼踢上一踢。后来她做了一个决定,她把这夹板给拆了,还决定大赦王府,给王府上下都放一晚上的假,让他们全部去街上玩玩。 这对于下人们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可是管家焦头烂额地来到陌莉跟前,弱弱道:“王妃娘娘,府里这些事平时多有夏夫人操心,娘娘这样做,夫人那边?” 陌莉睨他一眼:“你是说本王妃不是王妃?”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按我说的去办,迟一点我会去跟夏夫人说的。夏夫人宽宏大量,又体贴下人,岂会这点儿事都不答应。” 管家领命下去,解放了王府上下,并规定必须在三更之前回来。一时间丫鬟家丁们穿了普通的衣服涌出王府,如出笼之鸟。 陌莉笑着对身边沉鱼落雁道:“不如你也出去玩玩,回来也给我带点好东西。” 沉鱼摇头:“小姐在这里,奴婢哪里也不去。” 落雁应头:“奴婢也不去。” 这王府下人们一走,可就苦了菱香苑的念珠了。 眼下即将入夜,王爷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夏凝香先是要沐浴一番,换一身美丽的衣裳,还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也好给王爷一种惊艳的感觉。 只不过这烧浴汤、灌浴桶之类的下等丫鬟干的粗活,就全部落在念珠一个人身上了。念珠一边烧火一边就咒骂,等到烧好浴汤灌满浴桶之后,她已经大汗淋漓满身脏污了。 夏凝香宽了衣,身段妖娆而,理所当然地入桶沐浴,还道:“念珠,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念珠道:“奴婢不辛苦,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只是王妃实在太可恨。 皇宫里,一帮群臣陪了皇帝看月湖里的御前龙舟,众将旗开得胜,唯独少了魏紫。这些官员回去后还得陪家里的娇妻小儿,也真是够累。 看完龙舟,回到御花园内灯火朦胧,一些酸掉牙的陈词烂句还在大臣们嘴巴里朗朗上口。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清贵无方,寥寥冷清。手边是触手可及的美酒,但是这位九五之尊看起来却不甚有兴致,几经走神。 “陛下?可去佟贵妃哪儿?”內侍旁加提点。 “多事。”声音清冷很不耐烦,没坐一会便离席了。 他步入皇城上,站在高处,看着外面的天空里,咻地一声烟花爆竹直冲天际,然后砰地一下爆炸开来,姹紫嫣红,繁华一瞬,无数纷纷扬扬的火花如坠落的星辰。 皇帝顿了良久,眼里依稀有了神采,开口却是道:“让他们都散了吧。” 群臣回味过来,半是惊半是喜。皇帝阴晴不定他们捉摸不透,但既然宴会散了就可以回家跟亲人团聚了,于是三五成群地出了皇宫。 今夜王府没有什么人闹腾,格外的冷清。烟花绽放时,韩景玉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缓缓飘荡。那样绚烂的色彩染透天边,伴随着声声巨响,陌莉安静地仰头。 沉鱼落雁站在回廊上,见此美丽的光景不由赞叹道:“真美啊。” 不知怎的,陌莉心中一紧,他在哪里? 她不知道楚苏皇眼下身在何方,摸出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不知他可在家中,可有在茗香阁,又或是在郊外的船房里。可是不管在哪里,都在同一片天空下,看的是同一场烟火吧。 可有人陪他看呢? “沉鱼,快来替我梳妆。” 沉鱼过来,惊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陌莉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里,我现在只想出去,我不应该是一个信命之人,要是一点努力都没有就屈服于命运,那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屈辱。” “小姐” 陌莉梳了双月小髻,一圈丝绸飘在胸前,淡紫色的罗裙让她看起来柔和许多,脸色是自然而然的莹白。正如他们初见时,他回头时对她的惊鸿一瞥。 沉鱼道:“既然小姐有此心意,奴婢陪小姐一起。” 陌莉走出了房门,堪堪回眸,唇边生笑:“这次你们谁都不要去了。” “可是小姐。” 陌莉快速地跑出依兰苑,余音从空气里传来:“没有可是。” 当楚凌云趁着满月的夜色踏进王府正门那一刻,陌莉正好从后门出去,一路狂奔。 无论通衢委巷,星布珠悬,皎如白日,喧阗达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在安静地等着她。如果有,她会为此更加努力,如果没有,就当是一场艳遇的邂逅。 陌莉的邪念,早已经在内心滋生。她有些欢喜,又有些迷失。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陌莉曾喜欢伊宇枫,喜欢魏紫,如今喜欢楚苏皇?喜欢但或许就像这样,它可以把一个有条不紊的理智的人变得毫无章法混乱不堪。 街上的人实在太多,耳边尽是喧哗,陌莉不知走了多久,还没能顺利地从街头走到街尾,她便被推推攘攘,不知不觉就挤到了街边。恍然抬眼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人群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可是等她再仔细看时却又消失不见。 好几次垂下头颇有些负气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呢?可是她还是在期待,期待无缘无故的相遇,期待他真的就会出现。转眼一想,只觉好笑,当这是写小说?看电影?这古代人才不会那么浪漫呢! 突然手腕一紧,她猛然抬头,可是还没看清楚人,自己便被一股大力给扯到了旁边幽深的细窄巷子里。幽幽的熟悉的香气扑鼻,两两都喘息着。 陌莉的身体被男子抵在墙上,男子浑身都散发着紧致勃发的气息。 两人隔得很近,一只手不知不觉地扣上了陌莉的腰,鼻尖对着鼻尖。但是陌莉的一颗心却因此而安宁了下来。她尝试着伸手过去,勾住了对方的脖子,低低哑哑道:“楚苏皇。” 良久对方回应:“嗯。” 64 情话 巷里回荡的是彼此的呼吸,相比街道上的喧哗,巷里映衬得更显寂静。陌莉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道:“楚苏皇,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腰间的手越发的收紧,炽热。 “不会的,只要你想我,我就会出现。”楚苏皇轻柔说道,陌莉嗤笑:“说这话也不害臊,当我还是闺中待嫁吗?” “不是吗?”楚苏皇抱的更紧了,陌莉急促道: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招惹,胆子真不小,若是有天我们被发现,岂不是要被人骂红杏出墙,偷汉子甚至侵猪笼啊?”黑暗中,她像轻轻地蹭了蹭楚苏皇的衣襟,温顺的让楚苏皇着了迷,“我不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已经发生了。”陌莉扬起天真的眼看着他,楚苏皇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几乎把她整个人狠狠揉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地问:“那我们就一起面对。” “楚苏皇,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会让我不想放开你。”陌莉兀笑着,又道: “在遇到你之前,我是韩轻浅。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是韩轻浅,我和韩府也没关系,我将一无所有。楚苏皇,我叫陌莉,我会跟他和离,或者求陛下下旨让他休了我,这一切都无所谓吗。”她嗅着他的气息,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若有那样的一天,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吗?” “不管你是谁,我要的,就是你而已。” 楚苏皇松了松陌莉,陌莉看着他炽热的眼睛,说:“遇见你,是我一生最美丽的意外。” “傻丫头,我不是意外,而是最美的开始。”陌莉喃了一遍,“最美的开始。”然后彼此都笑了,笑得很温暖,仿佛浸满了一世界的月光。 “楚苏皇,突然觉得你好肉麻,好会说情话,我都受不了。你真的喜欢我啊?你喜欢我什么?” 想来她也是堪称魔女一枚,怎的到了他这里就变得像纯情小妞了。就算不喜欢又如何,放着眼前绝世的美男子不揩油怎么行啊! 楚苏皇垂了垂眸,下一刻俯头过来,不想再让她说话,淡凉的唇落在了陌莉嘴唇上。他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不容她后悔撤退,紧贴着碾压,呼吸变得紧促而益渐灼热。 他吮过陌莉的嘴唇,手指捋过她耳边的碎发,吐出的话语万分暧昧,“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还会来吗?” 陌莉眨了眨眼,楚苏皇再度吻上她,湿热的气息蔓延在唇边,舌尖扫过齿端,往内探索。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这个吻深热得让人有些狂乱,理智仿佛也被渐渐地剥离。楚苏皇霸占了陌莉口中的每一个角落,汲取她的每一分甜蜜,都深深为之痴迷。 陌莉指间拽着的是他的后襟和长发,发丝柔顺的比女人还柔,脑中一片哄乱,嘴角溢出一两声轻叹,动听婉转至极,她仰起下巴,想再靠得近些,她也不知道还要怎么热烈地回应,只好凭着本能回吻他,颤抖的舌亲吻他的齿端和嘴唇。 良久,久到可以彻底地品味甜蜜地窒息,久到耳边回荡着的仅仅是彼此的呼吸,楚苏皇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两人都喘着,没有一句话。 “呃,有点软。” 楚苏皇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声:“我可不软。” 陌莉羞红了脸色,低吟道:“我站的太久,腿有些麻了。” 楚苏皇这才低眉看着她,“伤还未痊愈,怎么又跑出来。” “幸好我来了。”陌莉正声道,“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很想见你。” 楚苏皇手臂紧了紧,横抱着她行走在月色中,街道中的人都投来目光,羞的陌莉将头埋的更低了。 楚苏皇抱着她慢慢往茗香阁的那个方向去,他又何尝不是,突然就想见了。 也许今晚是个约会的好时机,文人墨客们都想在今夜邂逅一位心仪的女子,因而纷纷出动,茗香阁里有心斗棋的人也稀稀疏疏少得可怜。 茗香阁的老板见了陌莉柔婉的打扮,又被人抱着,先是一愣,继而很快反应了过来,带人上楼,并问:“公子今晚在此过节吗?” 楚苏皇“嗯”了一声,老板便亲自去准备吃食。 楚苏皇把陌莉安置在靠窗的榻上,恰好可以看见天边一轮皎洁的月,而临近街面上的热闹场景也一览无余。楚苏皇道:“伤还未好,不许下去走了。” 陌莉回头,笑着乖乖点头:“这里看着也很好。” 老板很花心思,送来的各个口味的粽子,可惜陌莉不吃糯米。 笑着对老板道:“我可以吃包子吗?” 老板点头道:“好的,今儿专程给姑娘准备去。” 楚苏皇微挑着眉道:“你不喜粽仁?”他顺手添了一杯暖茶给她。陌莉吸了两口茶,笑弯起了眼。 “糯米过敏。” 楚苏皇点了头,放下粽子也不吃了,陌莉一瞧有点着急,赶紧剥开一个递到他嘴边,笑道:“我不能吃,但你可以,我喂你。” 楚苏皇坐在她身边,吃着她亲手喂的粽子,满心欢喜。 这一晚上,外面都放着烟花。后来陌莉就靠在楚苏皇的怀中,一边赏着烟火,吃着包子,看着天边的月,高空中绚烂美丽。 或许,这是陌莉到了这个时代以来度过的最美好的一个夜晚。 陌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到她第二天早上睁眼醒来,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依兰苑的床上。而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一场梦。唯有沉鱼给她用她擦身上那三个洞的时候,才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切都不是梦。 陌莉问:“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沉鱼忧郁地望了她一眼,道:“小姐还说呢,自己就那么跑了出去,奴婢怎么能放心,和落雁在后门守了大半宿。天快亮时,楚公子才把小姐送回来。还好落雁借了楚公子的马,偷偷把小姐运到依兰苑的。” 此刻落雁从门外进来,端着一碗粥递给陌莉。陌莉赞赏地睨了她一眼,挑眉问:“你们牵着马在王府里进进出出,没人问吗?” 沉鱼耸耸肩:“大家后半夜才回来,睡得死死的,谁会爬起来问,就现在,三等丫鬟都还睡着呢” 喝完粥,陌莉捧着额头倒头就又睡了,沉鱼一边扇着,落雁在屋里边收拾边碎碎念叨:“小姐真是有先见之明,昨晚大家都出去玩了,王爷后头回来时王府里冷冷清清的,他跟夏氏恩爱地共度了一个冷冷清清的端午节呢,今儿一早就听说念珠在厨房那边骂人呢,大家都不满意她。” 陌莉迷迷糊糊将睡不睡,闻言勾起了嘴角,随口接了句话:“她都骂些什么了?” 落雁回忆了一下,淡定道:“还不是说小姐自作主张,还骂奴婢是狗奴,奴婢去厨房时刚好听见。” “那你怎么不生气” 落雁不以为意:“因为奴婢回骂她了。” “嗯,骂的什么?” “让她去吃屎。” 陌莉满意地睡去:“很好。”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沉鱼八卦地扑在床前,又低低地笑问:“小姐,昨晚跟楚公子怎样了,你跟他说清楚了吗?” “啰嗦。”陌莉睡梦中似乎也随着沉鱼的话而出现楚苏皇俊逸的面容来,沉鱼还想追问,可能是搅了她的好梦,陌莉撑着身子指向沉鱼。“你够了啊!” 沉鱼捂着嘴笑,躲开道:“昨晚奴婢见楚公子送小姐回来时在笑呢。” 65 采花 事实证明,陌莉对于昨晚的幽会,内心也是欢喜的。 落雁配制的药效果不错,比王府里的大夫开的一些名贵药要好多了,连服几天以后,她感觉神清气爽,什么病都好了,于是大夫的叮嘱彻底不听了,偶尔大夫在跟前磨叽得烦了,陌莉就一副要拿鞋底板揍他的样子,他只好背着药箱狼狈而逃。 楚凌云知道了这件事,只冷冷地用几个字批复:“随她要死要活。” 隔三差五,陌莉又开始进进出出,带着沉鱼闲晃去了。自从对楚苏皇说清楚了一些事情之后,她并没有缠着楚苏皇多多见面,偶尔在茗香阁碰上了便坐下悠然共度一下午的时光,绝大多数时候,陌莉还是和沉鱼两个人,陌莉玩归玩,但她得去风雅楼搞明白那晚刺杀她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总之,她怀疑风雅楼,怀疑夏氏。 风雅楼里,今晚有一个大会,听说又有一批个个姿色美艳、舞技到位的舞姬在摆台演出。 而夏凝香正是风雅楼前几批舞姬之一,就有一副好身段和姿色,这让陌莉很有兴趣,想去看看那些舞姬到底是如何一番勾人风骨,又是何等歹毒,沉鱼极力阻拦,道是今夜去风雅楼里的男人多,达官贵人也多,要是被认出来了…… 陌莉似笑非笑地挑她一眼:“难道你不好奇毕竟夏氏也是从那里出来的。”沉鱼默了默,显然也是有些好奇的,陌莉便接着懒洋洋道,“只是去看看,不会乱来,楚凌云去得了,我也去得。”她揽着沉鱼的肩膀,把她往里房间里拖,“看完了就回去,咱们快去换衣服,不然一会儿没有好位置。” 沉鱼义正言辞:“那小姐不得到处跑。” 陌莉抬手认真道:“你小姐我保证。” “不许和陌生人搭讪。” “……”陌莉抽了抽嘴角,“如果别人找我搭讪呢?” “那奴婢不去了,小姐也别去。” 陌莉见她一脸“你不答应我就绝不妥协”的表情,只好退一步,咬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一主一仆出府门时,怎料刚到门口恰好碰到苏楚凌云回来。楚凌云从轿子里出来,身穿朝服,明显是才处理完事务。他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脸,在抬眼就看见陌莉带着丫鬟女扮男装又准备出门厮混时,脸色一下子就更加不好了,皱眉问:“上哪儿去” 沉鱼及时向楚凌云报备:“回王爷,小姐要去风雅楼,听说今晚风雅楼有新舞姬。” 楚凌云当即喝道:“不许去!” 陌莉撇嘴笑得云淡风轻,道:“那种地方王爷还去得少吗?夏妹妹”一掀眼皮,就看见楚凌云表情阴沉快要发作了,陌莉及时顿住,打趣道,“你不要那么紧张嘛,我是说夏妹妹真有本事,自从妹妹进门以后,王爷就不流连烟花之地了,令人欣慰。” “韩,轻,浅。” 陌莉脸上笑意更深,道:“莫不是王爷想一起?” “本王没你这种嗜好。” 陌莉摇着扇子悠悠转身,道:“那王爷快进去吧,莫让妹妹等急了。” 下一刻,楚凌云伸手过来就要拉陌莉的手臂阻止她,陌莉仿佛料到他由此举动,侧身一躲,回眸:“王爷,想管我?” 楚凌云沉沉看着她道:“你敢在那个地方乱来的话,就等着本王收拾你。”说罢气呼呼地拂袖踏进王府。 今晚风雅楼委实是热闹非凡,陌莉跟沉鱼进去时,整个大堂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彼时东面搭了一个台子,上铺红色地毯。好戏还没开始,尚有姑娘在台上抚琴以助兴。光是抚琴的姑娘,就有一副好姿色,和一双纤白细嫩的巧手啊。 清秀的丫头见陌莉跟沉鱼进来,立即上前面色含笑地问:“两位公子不好意思,楼下已经座满了,楼上尚余雅座数几,不知公子可愿上二楼赏光“” 来都来了,岂有回去的道理。不等陌莉说,沉鱼便很上道地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丫头,道:“剩下的,给我家公子上茶点。” 二楼的雅座之间,都是有一缕薄纱间隔开来。而陌莉落座在最里端的最后一个,右边是一堵墙,左边便是隔壁的雅座。 薄纱之下看过去,隔壁似乎慵懒地坐了一位公子,形容很是放荡不羁,半躺半靠在椅子上,衣襟松松垮垮,旁边还有一个美人儿伺候着。 突然隔壁的人掀开陌莉这边的薄纱,眼神深邃的盯着她,陌莉一怔:“是他。” 沉鱼下示意拉了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什么人不好遇,偏偏遇见这断袖男,怎的还喜欢往这种地方跑呢? 陌莉瞧他喝得有点微醉,大咧咧的绕到她们的雅间里,笑歪了一张嘴。 “你,是你。” 楚澈寻了她很久,找遍了风雅楼每个角落,都找不到她,这里的老板说没有他要找的人,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是风雅楼里的女子,她肯定是别的地方的姑娘,果然有手腕。今儿虽然男装打扮,却是更加的清秀绝丽,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公子,你找谁?” 楚澈指着她笑道:“这么快就忘了我?看来我给你的印象一点也不深刻。” “你认错人了。”陌莉不想和他纠缠。 “错不了,就是你。”楚澈说着坐在她旁边,陌莉不自觉的挪动身子,他也跟着挪动,沉鱼气愤嚷道:“公子这样的举动不怕被人耻笑吗?” 楚澈这时候才注意周围有人看着他指指点点,像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人不轨似的,楚澈一抹笑意,伸了右手,手速之快,瞬间就拆开了陌莉的头饰,一头秀发散落下来,陌莉惊愕的举手,却被楚澈握住了。 “姑娘,在下没认错,是你如此喜欢这里,还是你想来这里找在下?” “无耻!” 陌莉起身要走,却被楚澈钳制住动弹不得,沉鱼惊道:“你放开小姐,否则我就叫人了。” 楚澈不怒反笑:“叫谁?在这风雅楼里,谁人敢从我手中救人?” 哟呵,好大的口气。陌莉再次打量了他一番,眉目俊秀,身材修长,衣着光鲜,就连挥袖这种小动作也透出不俗。记得上次楚苏皇说不要招惹他,难道这人身份不凡? “看我这么久?是不是喜欢我?”楚澈咧嘴笑的很开心,陌莉翻着白眼,笑道:“这里的姑娘会很乐意,你放开我。” “不放。”楚澈口气坚定。 “看你也不像衣冠禽兽啊!”沉鱼喋喋不休。 “不像吗?那要怎样才像?”说着倾身靠近陌莉,一手掠过她的秀发,深情的闻了闻,眼神惬意。 “你放肆,怎能对小姐无礼,可知她是” “沉鱼,多嘴。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岂会是衣冠禽兽。”转眼又对楚澈眨眼道:“对吧,公子。” “不对,我不是衣冠禽兽。”转瞬在陌莉耳边低喃:“我是采花大盗。”说着楚澈的嘴挨了上去,眼看就要一亲芳泽,陌莉反手挡住他,楚澈微醺的眼神游历在她身上,猛地陌莉感觉天旋地转的,等她看清状况,整个人被这男人横抱,沉鱼上去纠缠,却被楚澈点穴了。 “沉鱼!”陌莉使出全身力气,从楚澈怀里挣脱下来,陌莉才走出不过五步,突然后面低气压再度袭来,她还来不及闪躲,只觉腰身一紧,整个人凌空被扛起,楚澈面不改色地把她扛着进了房间。 花姑娘们久久行注目礼,然后恍然大悟又分外遗憾。姑娘们甩甩香帕,招揽其他客人了。 陌莉攀着楚澈的肩,破口大骂:“你他妈放老子下来,否则有你好看。” 楚澈充耳不闻。 陌莉挣扎了一阵,手胡乱掐楚澈的肩膀,楚澈不为所动, 陌莉沉默地,伸手在楚澈的后腰上捏了一把。 楚澈浑身一震,脚下顿了顿,继续走,口中惊道:“啊,好痛!”猛地松手,陌莉被他扔进了床中,陌莉撇撇嘴,紧接着灵活的抓了枕头,被子丢出去砸中了楚澈。 “原来姑娘喜欢这样。那我就陪你玩玩。” 楚澈扑上去,压住了陌莉,钳制住她的双手,陌莉拧着身子,瞪着楚澈,怒道:“原以为你身份有多尊贵,不过禽兽一枚。” “你!” 一个烟花女子,既然能侍候别人,他为什么就不能玩? “你不是喜欢侍候他们那样身份的人,同样的,侍候我也行啊!” 陌莉看着楚澈脱去上衣,身材相当完美,只是这俊邪的脸显得有些嫩气,不禁笑了起来。 66 求我 “你笑什么!” 楚澈惊奇的看着身下的女人,她不哭不闹,他可是要轻薄她,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 “我笑你怜香惜玉,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很猴急,粗暴的扯掉我的衣服吗?” 楚澈眼神带着邪气:“如你所愿。” 眼看男子手伸来扯她的衣服,陌莉“啊”了一声,本想嘲笑他,岂知他这人不按套路出牌。一点光亮刺眼,那玉佩掉了出来,楚澈晃眼看去,那不是‘凰玉’是什么?楚澈有点震的盯着陌莉懵了的表情,慌忙松开,退出床中。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陌莉被问的有点诧异,赶紧坐起身,整理着衣物,捡起玉佩拽进怀里,看着楚澈已经很绅士的背对着她,口气略重,与刚才判若两人。 “谁?” “玉佩的主人。” 陌莉恍然,难怪这人神色大变,原来是为了它。陌莉从床中下来,面对着楚澈一张不太自在的神色浅笑:“莫非你也认得他?” 楚澈蔑了她一眼,“既然是他的人,你可以滚了。” 陌莉一怔,有毛病吗?还是有仇?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赶紧趁这人还未改变主意,撒腿就往外跑,跑出去一看沉鱼还站在哪儿,她又解不开穴,只好返回去。 刚要走进房间,看见楚澈正朝外面走,不言不语的走到沉鱼身边,解开了沉鱼的穴道。 “小姐,你没事吧!” 沉鱼拉着她左右打量,看看她少了肉没,瞧她无恙才鄙夷的看着楚澈。一副还好她家小姐没事,否则要找他拼命的神色。 “沉鱼,我们走。” 陌莉拉着沉鱼赶紧走,以后这儿还是少来,最好别来。 陌莉和沉鱼跑的飞快,可能因为惊吓过度,陌莉饿了,她又拉着沉鱼在街头吃了两碗面才肯罢休,沉鱼看着陌莉的吃相,不禁打了折扣。 一路上陌莉都在不停地打嗝。 沉鱼又是担忧又是白眼的:“小姐下次莫要吃这么多了,撑坏了怎么办?” 陌莉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多走走。” 好不巧,这刚回到府里,她打算去花园转悠一会,恰好又碰见了楚凌云带着夏凝香在花园里散步呢。瞧瞧那对狗男女,你侬我侬浓情蜜意的,可算是般配了。 夏凝香见楚凌云皱着眉,还不忘踮起脚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温柔道:“王爷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这些日总是这样。” 楚凌云笑着握住了夏凝香的手,裹紧在手心里,道:“不要担心,都是一些小事。” 夏凝香调笑道:“小事还值得王爷皱眉的。” 然后两人就坐在柳树下亲吻了一番。 “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陌莉摇头喃喃,自从知道夏凝香的歹毒面目,她有点可怜楚凌风,若是有天得知枕边人的真是面目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沉鱼看得也很反胃,道:“小姐,我们去别处吧,不然一会儿全吐了就不好了。” 陌莉笑眯眯道:“嗯,你说得对。” 可是刚要转身时,那头楚凌云的声音便传来,说起了最近柔然使臣来大楚的事。陌莉突然就停住了脚步,她到想听听能让楚凌云这等叱咤风云的人烦恼的是什么?也想知道夏凝香伪装在他身边,到底图谋什么? 楚凌云道:“柔然大使过来我大楚,送了两样东西,说是柔然高人所创,举国无一人能解,想请大楚臣民帮他们解开。” 夏凝香惊讶地问:“那是什么东西让王爷这般为难。” “一个叫七巧图,还有一个叫孔明锁,这七巧图是一张画,被分拆开成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版块,然后拼回那张图画。而孔明锁内部的凹凸部分啮合,十分巧妙,需要在不损毁的情况下分打开锁芯。” 陌莉一愣,这分明就是在考验大楚子民的智商啊! “结果呢?”夏凝香问道。 楚凌云自嘲地笑了一下,道:“结果那些自恃才高八斗的满朝文武无一人能够拼完图,也无人解开锁。” “陛下不管这事吗?怎让王爷如此费神操劳。” 楚凌云浅笑:“这种两国交往附带找茬儿的,失败了相当于打自己的脸。陛下岂能让人打脸,好歹本王乃摄政王,能替他分担已然不错,他到是还能求什么?” 夏凝香道:“陛下身子不太好,也应当休息,王爷能者多劳,可惜妾身没什么本事,不能替王爷分忧,看着王爷脸上不爽,妾身心里也难过。” “香儿真善良,本王有你何求。” 七巧图这玩意,本来是古代人发明的东西,可彼古代非此古代,那是唐元时期的七巧图,堪称‘唐图’这里的古代人想要窥得其中奥还得花些功夫。至于那孔明锁,相传由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发明。 夏凝香亦有些愁眉不展:“王爷,若不能解柔然难题,那可怎么办?” 可能是太激动,暴露的行踪,也可能是楚凌云一早就发现了她只是没有点明。这时楚凌云侧过头来,看着浓密的花丛边露出来的一缕素色裙角,没好气道:“还不滚出来?” 陌莉顿了顿,笑眯眯地站了出来,目光在夏凝香身上转了转道:“啊,哈哈,这么晚了,王爷和夏妹妹还在花前月下的散步,真是不巧,我也在此处散步。” 夏凝香当即笑颜如花道:“原来是姐姐,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快过来坐。” 陌莉拂了拂裙角上沾了的一两片花叶,眉眼间流淌着愉悦的笑意道:“我还是不打扰王爷和妹妹温存了,听说王爷这几日相当忙,能够挤点时间出来跟妹妹温存实属不易。” 说着便转身离去,楚凌云手渐渐握成拳,他始终觉得这个作死的女人没拿睁眼瞧他。怎知陌莉走了几步,又转身过来,笑睨着苏宸道:“方才你说,满朝文武都不能解开那两样东西,是不是王爷也包括在内?这样简单的东西,臣妾会啊!” 楚凌云怔盯着陌莉,满脸胜利在握的表情,不太爽快。 “你说如何解开。” 陌莉含着笑意:“求我啊!” 楚云抿唇:“滚。” 陌莉惋惜:“哎呀,王爷我不会滚,要不你先滚一个?” 楚凌云拧眉起身,想要动手,幸亏夏氏拉住了他:“姐姐你快走吧,王爷心烦你何苦招惹。” 陌莉翻了白眼,哼哼一声,原本想帮他一把,看他这副模样,算了,吊儿郎当的和沉鱼大摇大摆的朝依兰苑走去。 翌日 她又带着沉鱼出门闲逛,说是去苏绣坊看看衣服。可这才走到半路上,看见了皇榜,这周围站满了人,指指点点,看着悬赏感叹着,却没人敢接皇榜。 哇塞,黄金千两啊! 陌莉两眼放光的挤了进去,流着满脸财迷心窍的神情拉了拉身后的沉鱼:“沉鱼,咱们接了皇榜如何?”拉了半天没反应,回头一看,闪瞎了陌莉的眼。 面对眼前玉树临风,俊逸潇洒的邪恶微笑的男子,陌莉不悦道:“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 楚澈双手交叉,歪着脑袋看着陌莉,他一直坐在旁边的树上,老远就瞧一个小身板钻了进去,他就是想看谁去接皇榜,好截住这等人才,占为己有。 只是没想到是她啊!可当他看见是陌莉的时候,内心有点悸动。 “是我啊,姑娘我们真有缘分。” “猿粪吧!” 楚澈有点怔,随后扫了陌莉上下一圈,有点轻视的眼神笑道:“怎么,想接皇榜?” “不行吗?小看我?解开这种玩意,分分钟的事情” 楚澈诧异看着她,分分钟是什么词?这女人有意思,看神色不太像开玩笑的,调笑道:“行,姑娘,若你真能解开我多赏你一千两黄金。” 陌莉吞了吞口水,沉道:“拿金子砸我啊,本小姐可不是被砸大的。”说着挤出人群,看着沉鱼被隔离在后边,她还没挤进去呢。 “小姐,你可算出来了,这人太多,咱们还是别去了。” 沉鱼转眼看着陌莉身后的楚澈,惊愕的瞪大眼,站到陌莉身前挡住道:“哦,又是你这采花大盗,光天化日的,你还想对我家小姐不轨” 楚澈嗤笑一声,“哎呀,我原本还说再加五百两,两千五百两黄金。既然你这么不想,那就算了。”说着拍拍手转身就走。 “站住。”见楚澈快要走远了,陌莉又道“两千六百两,你答应我就教你,这种小把戏,我还不屑玩呢。” 67 图锁 楚澈再回首,看着陌莉笑得云淡风轻,但那种自信高傲的姿态却不容人忽视,好像看起来她真的成竹在胸一般。只是,陌莉道:“再加一百两。” 楚澈眯了眯冷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陌莉定眼看了看他,收敛了眉间笑意,随后利落转身,扬长而去,淡淡道:“算了,我看你一定是在帮谁吧,你回去慢慢想吧!”这楚澈肯定和楚凌云关系匪浅,那晚他能和楚凌云说话丝毫不顾及,楚凌云居然不生气,可见这等关系并不一般。 这下可好,连条件都没得谈了。 “姑娘,你别走啊!” 楚澈拦住她,笑道:“我叫楚澈,很高兴认识你,我答应你的要求。” 陌莉神色飞扬的扯动着嘴角,果然不出她所料。又一个姓楚的,非富则贵啊! “敢问姑娘芳名?” 沉鱼愣愣的白了他一眼,“小姐让你明儿风雅楼等着。”说完又瞪了他一眼,才跟在陌莉身后小声道:“小姐,怎么最近老遇姓楚的公子。” “楚家天下,姓楚的多吧?” 沉鱼道:“虽说如此,可普天下姓楚的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光是王爷就有好几位,想来都是王爷?” 陌莉想起这楚澈和楚苏皇认得,转念想起了楚苏皇,不禁喃喃:“说不定楚苏皇也是位王爷!” “小姐没问过他吗?” 沉鱼这话提醒了陌莉,她确实没问过。她之所以不问,确实是不太关心他的身份,兴许是潜意识觉得自己和他也许不会有结果吧。 “宫里这么多王爷啊,谁最大?” “当然是咱们王爷。” 陌莉歪嘴不悦,摄政王!了不起啊,还不是一样的解不开柔然国送来的七巧图和孔明锁。 陌莉回去以后早早就歇下了,而且是一夜香甜。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在床上伸了一个舒服透底的懒腰,这时沉鱼表情怪怪地进来。不等陌莉问个话,沉鱼便如实招来:“王爷来了。” 王爷大清早的来依兰苑简直是破天荒的一件事。 陌莉却丝毫不感到意外,下床汲鞋,身上穿着的是睡觉的白色中衣。头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脸上,清瘦的脸颊因着刚刚才睡醒泛着隐隐的红晕。 “小姐还是先梳洗打扮”沉鱼觉得陌莉就这般样子出去委实十分欠妥。 可惜已经晚了,陌莉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们,浑不在乎地道:“女为悦己者容。”楚凌云不是她的悦己者,何必要先梳妆打扮,在看见院中身长玉立一身玄色朝服的楚凌云时陌莉又笑了笑,道:“难得王爷大清早的过来,看样子应是要赶着去早朝,怎好让王爷久等。” 楚凌云看见陌莉这副丝毫不加掩饰的形容,凌乱则凌乱,可是跟这柔和的早晨无丝毫的违和感。 陌莉口中漫不经心地道:“王爷来我这里莫非为了看臣妾起床?” 楚凌云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尽量平静道:“你说你能拼得七巧图,打开孔明锁?” 陌莉笑眯眯地侧头望着他,道:“我记得昨儿说过,求我啊!不求我来这里干什么,何况我眼下已经有下家了。” “下家?”楚凌云有点意外,却又拧起眉头有些怒意:“韩轻浅,你到底要什么,你说。” 看来这楚凌云也怕被人抢了功劳,想必是昨夜回去睡了一晚之后改变主意了。她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既然有了这截台阶她自然是要顺着下。 “王爷都这么干脆地问臣妾要什么,我再不答应会不会显得不爱国呢?” 于是陌莉惬意地踱了两步,道:“对外功劳是你的,对上功劳是我的。王爷应该知道你上头是谁吧”楚凌云抿唇,像是在思考陌莉此举的用意,陌莉又道,“你还要答应下次带我入宫。” 楚凌云眼神有些深邃地看着她,陌莉挑挑眉,斜睨着他,又道:“你不用过分怀疑我的不良用心,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也一点损失都没有。若是你答应了,回来时就把七巧图和孔明锁带回来我瞧瞧。” 说罢也不想再多看楚凌云一眼也不想多跟他说一句话,径直进屋去了。半晌外面没传来动静,落雁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时,院子里空空如也,不由道:“小姐,王爷去早朝了。” “哦,替我梳妆,准备出门。”陌莉洗了把脸,坐在梳妆镜前,落雁过来帮她梳头。 沉鱼一边梳头一边问:“小姐,王爷会答应么” “对他有利无害的条件他为什么不答应”陌莉反问。 “小姐为什么要帮王爷啊?” 陌莉勾唇,道:“我帮的不是他,是皇帝。” “陛下”沉鱼想了一阵,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小姐跟王爷的合离还需要陛下的支持,现在小姐帮了陛下,等小姐提出和离的时候也容易一些。” “不是合离,是离婚,不是他楚凌云不要我,是我不想要他,doyouunderstand?” “小姐,吐什么丹?” 陌莉没理她,对着铜镜照了照头上挽着的简单的发髻,再呲了呲牙活动一下面部肌肉,道:“你小姐我想了一下,要压住楚乌龟,还有打垮夏贱人,还得跟他的上面搞好关系,这样有备无患。” 陌莉带着沉鱼出了府,如期而至的去了风雅楼,那楚澈早早坐在哪儿等着她,因为是白天,风雅楼没那么吵,清静的很。那娘娘腔老板亲自来迎她,上次她扮成舞娘的模样他内心到是欢喜,只觉得这女的心机重,故意假扮舞娘来接近他风雅楼的客人。碍于那客人的地位,他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客客气气的领着陌莉去了雅间。 陌莉进去看楚澈认真的扑在桌上在看那些图块,凑了一块又缺一块,让他抓狂的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看陌莉和沉鱼站在旁边偷笑着,不太耐烦的喊道:“你厉害,你来!” 陌莉看着这些图块,问:“这之前是一幅什么图?没提示的吗?”楚澈不以为然道:“有提示还能难倒我?” 陌莉也不理他,看了眼他放在一旁的皇榜,他倒也是接了皇榜才得了这套图锁的吧! 陌莉面色一沉,抛开杂念,十指十分灵活,像是注入了生命,在图块上摸索着,快速的挑出版块,微微凝着眉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楚澈看她这番神色,纤细的白皙的手指摸着图块,一叠一拼,不停翻转,让他不由的看痴了,这女子虽没有倾国之貌,但这张清水芙蓉的脸越看越好看,而且她与身俱来的气质往人群里一站,定是最先被看到的那个,为什么会是他的女人呢? 这些大三角形、小三角形两块、中三角形和正方形、菱形中合成一个正方形或一个长宽二比一的长方形,近又有式五,数七,变化之式,多至千馀,体物肖形,随手变幻。 要想玩转这无图拼图的七巧图必须得对模拟形状敏感,其次就是记忆力,必须得有设计的天赋。正巧了,她就是学设计出身的。 这点小玩意,还不够她把玩一会儿。 大约一刻钟,陌莉把一张拼完的图展示在楚澈面前,她勾唇似笑非笑地看了楚澈一眼,那一眼相当要命,如此光彩流转,楚澈怔了怔,听她道:“看,这不就完美了” 楚澈惊奇的看着这副七巧图的画,原来它是一副“天象图”。 陌莉道:“这人设计的不错,我也没想到它会是天文图。” 画有伏羲、太阳、羽人、青龙、朱雀、螣蛇、玉璧、月亮、女娲、云纹等人神鸟兽的形象,若不熟知这些奥妙,岂能拼得出来,然而她又是如何办到的。 “不是还有那什么孔明锁吗?” 楚澈赶紧的又把孔明锁递给她,陌莉把玩在手中,看了看,环环相扣,对于数字这类的现代化知识古人当然不会懂,一般孔明锁6根起解,这设计有14根锁,复杂太多。 楚澈看的更认真了,可是他看不太懂,这女人东撇西掰的。 陌莉大功告成嘴里还念着:“你看应该是z3,x3,y1,y4。” “……” 陌莉瞧他满脸茫然,无所谓的笑笑。一旁看她表演的沉鱼倒也长见识了,从没见过这样聪明的二小姐,怎么好像什么都懂似的,无所不能,让人好崇拜。 陌莉把玩成功,转手对着楚澈一抹笑意:“金子呢?” 楚澈撇了撇嘴,让侍从拿了金子进来,亮闪闪的一盘,陌莉眼都大了。 哇,发财了,发财了。 “你真是我的大老板!” 听见陌莉这样说,楚澈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这里只有一半定金,事成之后,我再付你另外一半。” “好啊!”陌莉无所谓的回答,反正她也赚到了。楚澈没想到她答应的很爽快,有点诧异,看来她也并非贪得无厌之人,从容笑道: “姑娘,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陌莉回眸眯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道:“当然,你可以做我老板,有什么好业务随时叫上我。” 楚澈有点惊喜,道:“一言为定。” 陌莉把金子甩给沉鱼抱着,她惊吓的发抖,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多的金子。不由得有点担心她们半路回去会不会被打劫。 陌莉刚要离开这雅间,突然想起她答应了楚凌云也要提替他解图解锁,不禁问道:“敢问这图和锁有多少套?” 楚澈比了两根指头。 “多谢!” 陌莉出了风雅楼,得了这么多金子,内心就愉快的很。 楚澈在楼上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她是那家的姑娘?身后侍从看穿他的心思,不禁说道:“王爷,要不属下这就跟上去。” 楚澈眼神深凝,挥了挥右手,低眸颔首道:“退下。” 68 夸她 下午的时候楚凌云就回来了。 彼时陌莉正在午睡,被吵醒的起床气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老子很不爽。 “沉鱼落雁,你们这两小妮子要造反啊!” 两个丫鬟站在门口栖身委屈的不敢出声,睡意朦脓的看见了楚凌云也没什么好脸色,略有两分秀气的眉皱着。 楚凌云冷着脸不声不响地把一堆图块递给她。她接过来来回看了一下,果真和楚澈拿给她的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好像又不太一样,其中有四种不同的颜色,只不过不同颜色的纹路被打乱了。 陌莉随手把玩了一阵,楚凌云冷笑一声,道:“现在才觉得自己没那么大本事了。” 陌莉睡意消退人也清醒了些,玩了一会儿之后淡淡笑道:“没想这图块和它有些区别,不过玩意儿挺精致,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她认真的表情很帅,各种颜色的图块在她眼里闪现。楚凌云一边看着她飞快的动作,一边眼尾的余光落在她脸上,有些复杂。 当陌莉拼完最后一小块,这一百二十面颜色各归各位,整整齐齐的在陌莉的手里立起来。 这幅天象图和早上她帮楚澈拼的那一幅,两图拼的模式恰巧相反,得倒着拼,而且这两幅图看似就像两幅图,其实是有关联的,这柔然国的大使肯定没说真话,这两幅图若是有一丁点的错,就不能拼凑成完美的地球仪天象图了,到时候大楚就只能被贻笑大方了。 楚凌云欲接,怎料下一刻陌莉收了这张图,又打乱,再递给楚凌云。 “你!” 陌莉转身进屋,道:“我说过只演示一遍的嘛。” “回来”楚凌云喝道。 陌莉潇洒转身,笑眯眯地:“怎的?想动粗?” 楚凌云脸色难看地抿了抿唇,奈何又发作不得,只好道:“再演示两遍。” 陌莉笑得越发玩味:“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楚凌云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火气:“再演示两遍。” 她手搭在眉骨处,望了望骄阳下的树荫,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題不沾边的话:“最近你似乎格外爱管我的闲事。”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楚凌云再不明白就是傻蛋。他咬着牙沉声道:“只要你不损摄王府的名声,不去招惹香儿,本王懒得管你的闲事。” 陌莉笑了两声,才缓缓走回来,重新拿起那图版,道:“王爷是明白人。你看,这样和谐多好,凡事心平气和好好说不是你要我演示多少遍都可以,还不会的话,要不要手把手教?” “不必” 哼,她还不想呢! 陌莉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来教楚凌云玩七巧图。而楚凌云呆在依兰苑一个下午的这件事早已经传到了夏氏的耳朵里。念珠替她抱不平,道:“太过分了,不知道王妃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住了王爷在依兰苑留那么久。” 夏凝香面上平静,手指甲若有若无的掐着桌沿,道:“王爷去找王妃乃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王妃能够帮到王爷就好了。” 念珠急道:“夫人,这个时候了就你还为别人着想。” 傍晚的时候,楚凌云总算能够有些熟练地将陌莉打乱的图块回归原位,不由嘴角漾开一抹极淡的笑,像是融化整座冰山的第一抹阳光。 楚凌云把图收起来,还不等说一句话,陌莉支着下巴便百无聊赖道:“天色不早了,王爷莫不是还想就在这里睡觉?” 楚凌云目色一寒,拂袖站起来便走,冷冷道:“本王不屑。” 陌莉又道:“孔明锁不解了吗?” 楚凌云把孔明锁递给她,陌莉接过那孔明锁一看,心下了然,此物有与楚澈手中的孔明锁也是同出一辙,北向而拆,看起来无丝毫破绽,想要把十四扣都从上面取下来,好似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样子。她随手拨弄了一下那些铁扣,清脆的叮铃之声响起,十分悦耳。 陌莉问:“你知道升降机吗?” 楚凌云蹙眉:“升降机是什么东西” 对了,这个时代是没有升降机的。可这解孔明锁的步骤,恰好有些像升降机,升降有序,退一步进两步。 陌莉也懒得给他解释,升着铁扣的边道:“这东西,需得以退为进以进为退。”她解开两个,问,“看清楚了?你解两个给我看看。” 陌莉的动作太熟练手法太快,楚凌云学着她的动作解了一下,略显笨拙。陌莉在一旁指指点点,实在看不下去了,握着他的手带着他解开一个,不客气道:“怎么那么笨,这里不是随便升一升就会解开的,要先降这边下去。” 楚凌云愣了一愣,不禁低眼看她。似乎因着有些分神,他的动作更加缓慢笨拙了,但陌莉那双手凉润的触感却在他的感觉器官上被放大。好不容易陌莉带着他的手解开了全部的孔明锁,陌莉手一挥,道:“好了,现在你照着我教你的方法把十四根铁扣再穿回去。” 一回生二回熟,楚凌云面不改色道:“本王还没学会。” 陌莉啐道:“那是你活该,笨的猪一样,自己注意力不到位还来怪我了,反正我就教你这么多,懂与不懂看你自己摸索。”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楚凌云摆弄着手里的物件,头也不抬地问。他是何等的人物,第一次被人骂猪,这个女人到底平日是怎样的伪装了自己? “还有王爷,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出尔反尔的是龟孙子。” 楚凌云暴怒:“你好大的胆子。” 陌莉无辜道:“借了王爷的胆。” 第二天在朝堂之上,楚凌云当着柔然国使臣的面和满朝文武,把那七巧图整整齐齐地拼凑归位,博得了满堂喝彩,令柔然使臣大为叹服。 楚澈因接了皇榜,也带着他手里的图和锁进了皇宫,展示给了众臣看,这是来自民间高手的杰作。不管是朝臣还是大楚民间,都同样大有人才在,最出乎意外的是,这柔然使臣拿着两幅图,合并在了一起,这两幅图形成了不一样的天体呈现的完美无缺,淋漓尽致。 带头的柔然使臣惊叹着:“回陛下,简直太不可思议,这分明是一个人的杰作,怎的两个不同的人竟然能做出相同的图,如此细腻,大楚真是人才济济,摄政王不仅雄韬武略,更是智慧过人。”一般人很难发现这点,数位柔然使臣眼神交流,流露出有些失落的神情。 早朝以后,皇帝宣楚凌云,楚澈觐见。 御书房内,皇帝一身明黄的龙袍,人冷冷清清地端坐在书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执着狼毫批注奏折,见楚凌云和楚澈进来方才放下笔。 两人见礼道:“臣参见陛下。” 皇帝淡淡道:“王兄,三弟,不必多礼。”他拂袖起身,手里尚且拿着一根孔明锁的铁扣,“朕召你们来,是也想知道这七巧图和孔明锁的奥秘所在,不知这是如何探索出来的” 楚凌云顿了顿,还是道:“回陛下,实不相瞒,这不是臣的功劳,拼好七巧图和解开孔明锁的人也不是臣。” “哦” “是摄政王妃韩氏,” 皇帝稍稍拔高了尾音儿,声音清浅绕梁不绝:“韩大司马的妹妹韩轻浅。” 楚凌云抿了抿唇:“正是。” “不愧为将门才女,很有智慧。”皇帝夸着。 “哟呵,没想到摄政王妃也这般聪慧?还能解图锁,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当初大哥还不想娶人家,这不,此女旺夫,可惜不得丈夫所喜,可怜的摄王妃。” 楚凌云拧眉看着他,臭小子找抽啊! 皇上垂下眼眸,有点咳嗽,掩嘴遮住了。修长的手指闲闲地整理桌上一堆奏折,淡淡问:“那三弟你手中的图锁又是何人所解?” 楚澈抬眸看了眼皇帝,意味深长的笑道:“此乃一位女子所解。” 皇帝道:“三弟果然不负朕所望,可是寻好了你未来的王妃?” 楚澈笑道:“皇兄说笑了,我才认识她不久,若是皇兄肯下旨,我倒是很乐意娶她做王妃。” 楚凌云浅笑:“裕亲王的王妃可不能随意挑选女子,三弟可要三思而行。” 楚澈无所谓的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还是孤身一人自在,不劳两位皇兄操心了。” 兄弟之间再寒暄了几句,分别领了赏金,二人便退下,桌上的奏折也被皇帝整理得整整齐齐,听了他们二人的话,是说为大楚立功了,可他拧起眉头神色并不乐观。 楚凌云回去的时候把皇帝赐给他的东西也带回了王府,拿给了陌莉。 陌莉并未看那些东西,一看见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陛下有没有夸我?” 楚凌云抬眼看着她眼里的盈盈笑意,忽而就点了点头,难得的平心静气道:“夸了。” 陌莉问:“他怎么夸的?” 楚凌云沉默了一下,道:“他夸本王娶得好。” 陌莉皱眉:“就这样?” 楚凌云看着她:“不然呢?” 69 街边 “呵呵。” 陌莉翻了白眼,面对皇帝的这番说法,这也算夸?楚凌云把话带到便离开了依兰菀,穿过小径去了菱香阁。 这天晚膳后,小丫鬟们在耳边吹风,都说王爷如今对王妃不太一样了,至少肯踏进依兰苑了,有丫鬟上门亲自送陌莉喜欢的包子,喜欢的莲子羹,又是把扇又是帮着落雁打扫院子。韩景玉觉得了无生趣,带着沉鱼出去散步。两人沿着花园的柳堤,陌莉时不时手痒的摘了些花瓣丢进水里,有鱼追了过来。 沉鱼见陌莉正在池边久久沉思不语,不由问道:“小姐在想什么呢?” 陌莉反问道:“你觉得,这不受宠的摄王妃有什么好当的,瞧她们都觉得楚乌龟来了我这儿好像给了我多大的恩宠似的。”她可是丝毫没忘记自己被楚凌云打成重伤的情景。 沉鱼想了一下,道:“她们想巴结小姐,因为小姐是王妃啊,即便夏氏再得宠也不如小姐你的地位呢。” 陌莉霎时眉开眼笑,捏捏沉鱼的嘟嘟脸,满意道:“你很有觉悟,只是她们巴结的是摄王妃,而不是你家小姐我,不管是谁做王妃,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沉鱼道:“奴婢相信,小姐与别的女子不一样,小姐最终也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心愿。” 陌莉浅笑着,不在说话。 她的心愿,她自然是知道的,只要皇帝下令离婚,她当然会去寻她的幸福。 陌莉在王府里安顺地待了几天后,又开始出门闲晃了。今时可不比当日,楚凌云勉强算得上是个信守承诺的王爷,只要陌莉在外不丢摄王府的脸,不让人知道她是摄王府里的人,他都主动视而不见。 这些天陌莉摇着扇子带着沉鱼,女扮男装的逛风雅楼,大摇大摆的来到楚澈的身旁,居高临下的撇着他:“说好的金子呢?” 楚澈看她这身男装打扮,秀气十足,一抹笑意:“别急啊,在下与姑娘也算相识一场,何不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陌莉瞧他备好了酒菜,沉鱼轻微的拉了她的衣袖,提示她不要上当,她倒也不怕,顺接过楚澈手中的酒杯一口干了。 “果真是豪爽之人。” “豪爽归豪爽,弹皮不啰嗦,速将金子拿来。”她忍耐有限,她可不想与这楚澈有什么瓜葛。 “姑娘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我?” 楚澈这口气,分明就是不想给金子吧?陌莉不太愉悦了。 “给是不给。” “给!”楚澈有点无奈的拿了金子出来递给陌莉,这是她该得的,可他以后还有借口见她吗?这个女人对他好像一点不好奇不上心,他就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陌莉跟沉鱼得了金子,在街上逛累了便寻个街角小摊吃着面条。若问京城里哪家面馆的面好吃,陌莉都觉得不及这街摊的味道好,牛肉极其的入味,用料十足呢。她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了。老板是个坡脚的中年男子,瞧见陌莉跟沉鱼来连忙熟络地招呼两人坐下,先上来两碗清汤,只要喝上一口那清新的香气都能直沁心脾。 每每陌莉不吃上两碗是不会罢休的。今天的陌莉格外能吃,吃了两碗以后就开始叫第三碗,沉鱼便与老板玩笑道:“老板,我家公子尤爱吃你做的面,干脆你上我们家去专给公子当厨子好了。” 老板是个直性子,道:“这可使不得,我这种身份的人有自知之明,再说那些大户人家,小的去了也不自在。还是守着我的摊实在一些,要是公子什么时候想吃面条了,来这里坐坐,我给煮。” 陌莉喝完最后一口清汤,打了个饱嗝,道:“嗯你说得对,越是喜爱的事物越是不能限制其变为己有,不是心甘情愿的都会变了味道。” 老板笑:“公子真性情啊!” 话语间,一辆马车悠悠地靠停在了路边,严谨的男子走到凉棚里来,道:“老板,我家公子也想尝尝这里的面条,来一碗。” 老板忙转身去煮面了,沉鱼觉得此人说话有些耳熟,便不由自主抬头看去,愣道:“梵音。” 陌莉亦抬头,见来人果真是楚苏皇身边的侍从梵音,她的目光稍稍一移,落在了对面的马车上。梵音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道:“好巧,公子碰巧从这里经过。” 楚苏皇远远的就看见陌莉在这里吃面,瞧她吃得很香,他也想尝尝那是什么样的味道,能够让她露出很香的表情来。 陌莉淡淡点了点头,微微笑道:“真的好巧,也很久没见了。” 面条煮好了,梵音多付了钱,老板是个实诚的人,连连推脱,梵音便道:“她们的面钱一并付了。”老板看他们似乎是熟人,也就不再推脱。梵音要走时,又道,“公子在车里,小姐要不要同来?” 老板惊讶,重新审视了一遍陌莉和沉鱼,她们两个居然是姑娘家,不由得惊得张大了嘴。 陌莉起身,拂了拂衣袖,走出凉棚,外面明媚的阳光刺眼得很,她眯着眼睛道:“既然如此,不去打个招呼岂不是显得矫情。” 后头沉鱼跟梵音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位主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但他们却知这种奇怪是从船屋回来以后就一直存在着。 沉鱼白眼了一下梵音,颇有些埋怨道:“你家公子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出来?” 梵音也有些忿,道:“是你家小姐不出来吧?” 沉鱼懒得理他,走在前面,道:“哪有姑娘家主动约见男子的?你们男人等一等就不愿了,那还有什么诚意?” “从来还没有谁能让公子等,你家小姐是有史以来第一人。况且后来公子很忙,没有时间再出来。” 陌莉走到马车前,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撩开了锦帘。光线照进几许,楚苏皇寂静的坐在里端,刺绣淡蓝的白衣,垂肩墨发,他抬起眼帘,轻浅微笑,视线与陌莉的相碰,深深浅浅。 70 吃多 这一眼,恍若隔世,她深陷在他温柔的眼眸中。 良久,楚苏皇声音温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伸出一只手道:“进来。” 陌莉侧开头笑了,随即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任由他扶着自己进马车。梵音悄然的用银针试过后便把面条送上,放在了马车里的台几上,还冒着热气。清香的牛肉味气息漂浮在空气里,十分惹人。 楚苏皇轻捻筷子搅了搅,轻声问:“你喜欢吃这个?” 陌莉支着下巴:“嗯,很好吃,你尝尝。” 楚苏皇舀了一块牛肉尝尝,没说好坏,便又舀了一块牛肉送到陌莉嘴边:“还要吃么?” 沉鱼着实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马车里的话语声很容易就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就担忧道:“楚公子千万别劝小姐,她已经吃了三碗面,一会儿怕吃太多,会不舒服。” 刚一说完,楚苏皇就收回了手,面条吃多了的确会不消化,怎知陌莉忽然捉住了他的手,就着他的手吃掉他喂过来的牛肉,且还是用他吃过的那筷子。她心满意足地嚼着,眯着眼睛道:“反正都吃了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点。” 然后楚苏皇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把剩下的都吃完,陌莉问好吃么,他道:“是有些特别。” 到了茗香阁,马车被牵去了后院,几人轻车熟路地上楼进雅间,只不过楚苏皇跟陌莉前脚踏进去,后脚梵音就把沉鱼拖到了隔壁房间。沉鱼不满,瞪着眼睛道:“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要去伺候小姐。” 梵音坚定不移地挡在门口,道:“一时半会儿你家小姐用不着你,有需要的话公子会照顾她。” “孤男寡女岂能共处一室。”沉鱼义愤填膺。 梵音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她,在她渐渐如临大敌的表情下道:“那你是不是应该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呢?”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沉鱼想出去,奈何左手右手碰到的都是梵音的身体,不由恼红了脸,一刻也没停地碎碎骂。 雅间里,楚苏皇摆上棋盘跟陌莉下棋,案台上燃着熟悉的燃香,陌莉才觉得有了一些鲜活的气息。 在楚苏皇时不时毫不掩饰地指点下,陌莉勉勉强强跟楚苏皇下起了棋,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楚苏皇想了想,道:“家事。你呢” 陌莉笑了两声,道:“真巧,我也有些家事。”顿了顿又安静道,“你说人是不是都太贪心了,得到了一样美好的东西,就会想得到更多,想完完全全地据为己有。不管是人还是物,一旦有了这么个念头,就会时时刻刻都惦记着。” 楚苏皇忽然道:“对不起。” 陌莉手指颤了颤,抬眼间云淡风轻:“你不用说对不起,我说的是我自己。” 楚苏皇又是一愣,看她时发现她皱起了眉手捧上了肚子,问:“怎么了?” 陌莉觉得肚子突然胀痛起来,且痛感越来越强烈,心想莫不是真的吃撑了吧?她这么大个人了这种事情说出来还不丢脸死啊,遂道:“嗯,只是一点点的不舒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楚苏皇一针见血:“面条吃多了” 陌莉没回答他,站起来就往外面走。怎料楚苏皇忽而从后面抱住了她,把她整个人镶嵌进一个清润的怀抱里,陌莉身体都僵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楚苏皇这才慢条斯理地把陌莉打横抱起来,陌莉重心不稳不由紧紧攀着他的肩。 “你莫不是要趁人之危”陌莉玩笑着。 楚苏皇抱着她径直从窗跳下,窗外是安静的小巷,他平稳落地让陌莉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颠簸感,抱着她直接走在青石路面上,道:“趁人之危等以后,先看大夫。” 走了一阵,楚苏皇突然淡淡地问:“这些日子没相见,可否想我?” 陌莉靠着他的怀抱,觉得很安宁,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微微地往他怀里靠了靠,道:“想过。” “我也想过。” 楚苏皇的手臂紧了紧,没再言语。 他把陌莉送去了就近的一家医馆,年迈的大夫见病人来忙示意楚苏皇把陌莉放在有椅背的椅子上坐下,问道:“这位公子哪里不舒服?” 楚苏皇语气温柔:“她吃坏了肚子。” 大夫给陌莉把了脉,一摸脉象顿时知道陌莉的性别,并问她吃了什么,当大夫知道她才吃了三碗牛肉面后不由嗔怪道:“女孩家家的又不是真的男人,以为可以吃那么多,这姑娘的身子怕是糯米之类的都不能吃,面食也要少吃,况且阴虚,脾胃不好。”说着就看了看站着的楚苏皇,“她是你夫人吗,怎的也不看好点,由着她胡吃。” 楚苏皇面色一顿,倒是陌莉哼哼了两声,道:“他说我瘦,让我再吃一碗。” “难怪”老大夫转身去配了一副消食的药,递给楚苏皇,道,“我这里有现成的药炉,夫人脾胃等不得,你且先拿去煎一副药来给她缓缓。” 楚苏皇接过药就理所当然地打算给陌莉煎药。只是他何曾做过这些事情,煎起药来手忙脚乱。陌莉捂着肚子蹲在他旁边,见药锅里只有药却没有水,楚苏皇还把火烧那么大,不由似笑非笑地提醒他:“这煎药不是应该用水煎么,难道你这是干煎?” 楚苏皇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就去拿药锅。陌莉见状,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面对他疑惑的眼神,好气又好笑:“你手是铁打的啊,不怕烫吗?”她欣赏着楚苏皇的手,线条很是优美,指端修剪得干净而整齐,稍稍挑了挑眉,“要是烫伤了,到可惜了这样好看的手。” 楚苏皇默默用另外一只手拿了水瓢舀了水注入药锅里,而被陌莉抓住的那只手反手一扣,骨节分明柔韧有力地扣握住了陌莉的手,迟迟不松开,然后问:“你喜欢?” 陌莉的回答也是无可挑剔:“爱美之心人皆有。” 药煎好了以后,楚苏皇把它倒出来用碗盛着,凉了一会儿才递给陌莉。这消食的药跟其他的药不同,闻起来并不苦,反倒有一种酸酸甜甜的香气,喝起来也是酸酸甜甜的,药效甚好,很快陌莉就觉得好受了许多,肚子也没那么胀痛了。 老大夫递了几包药给楚苏皇,道:“这剩下的,回去再煎两次。” 楚苏皇付了钱,再如来时一抱着陌莉回去。陌莉有些娇羞道:“其实我可以走着回去。” 楚苏皇不沾边地道了一句:“以后不许吃太多的东西。”语气清清淡淡,但字里行间带着独有的霸道。在要到茗香阁的时候他才把她放下来。 回到茗香阁的时候,沉鱼跟梵音发现两人不见了,正准备出来找,没想到在大门口撞了个正着。沉鱼眼尖,一下就看见了楚苏皇手上的药包,着紧道:“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楚苏皇言简意赅:“她吃多了。” 由于陌莉肚子不太舒服,便早早就回去了。走时没让楚苏皇送,两人也什么话也没留下。 楚苏皇在雅间里,透过窗户看着陌莉的背影出了巷子,融进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71 拒教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爽,褪去了余夏的最后一抹暑气,楚凌云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最稳定每年这个时候,宫内都在准备着一件事,秋猎。 这是大楚国常年积累下来的习惯,今年也不例外。摄政王府管家早早就来向楚凌云确认名单,带哪些人一起去参加秋猎。 这是夏凝香嫁进摄政王府来的第一个年头,楚凌云又那么宠爱她,自然要把她带着同去,也好赏那大好的秋色。而王妃去不去呢,既然妾室都去了王妃一个正室不去似乎不太好看呢,因而管家斗胆询问楚凌风,楚凌云随口就道:“她去做什么?”意思就是不带她去了,以免影响他和夏凝香谈情说爱。 陌莉知道了这件事,有几分兴趣,古时候的打猎她还没见识过,咻咻咻射箭什么的看起来相当帅,不去就太可惜了。再说,也许还能见到皇帝,她怎么能不去呢! 难道楚凌云说不带她去,她自个不会去吗?她想去哪儿要去哪儿,楚凌云又管不着,互不相干嘛。 有了这个打算以后,陌莉出现在摄政王府的马场里,让一干饲养员等受宠若惊。今日陌莉长发高束,虽不是男子装扮,但衣着简单而干练,平时的宽袖长裙换成了一身马装,袖口收紧,长裤长靴,十分英姿飒爽。 她领着沉鱼逛了一下这偌大的马场,然后吩咐饲养员道:“去,给本王妃牵一匹听话的马来。” 饲养员不敢怠慢,赶紧去牵马。见王妃要上马,饲养员便战战兢兢道:“王妃娘娘万万使不得,这里的马多有野性,又这么高,有些难以驾驭,要是娘娘娘娘摔下来了” 陌莉淡淡道:“莫紧张,摔下来算我的,本王妃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说着就脚踏马镫,准备翻身上马。 上马这种场景,她在电视里看得太多了,很潇洒,且很利爽。可是观看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啊,她努力了半天却还是翻不上去,一下一下地像是给马儿挠痒痒,痒得马儿都不耐烦开始甩蹄子粗哼哼了。 饲养员生怕她出什么差池,连连在边上劝道:“王妃娘娘,奴才看就算了吧,娘娘若要出行坐马车就可以了啊” 陌莉怒目而骂:“混账,老子堂堂将军府的人,难道还怕骑一匹马不成这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饲养员们被骂得瓮头瓮脑,沉鱼很是淡定,语重心长与众饲养员道:“王妃娘娘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你们除了无条件支持以外,没有别的可做了。” 饲养员们纷纷点头表示受教。 下一刻陌莉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表情,道:“来,给本王妃搬张凳子来。” 饲养员连忙搬来一张齐腰高的凳子。陌莉顺顺马儿的鬓,然后爬上凳子,再爬上马背,终于成功上马。接下来问题就又来了,上马是上马了,可马儿格外的高调,压根不跟陌莉一般见识,不管陌莉怎么催它它都不肯走两步。 看来这骑马还是大有学问的。 陌莉在马背上坐了半晌,变换了各种坐姿,都无法撼动马儿,这倒让她熟悉了怎么个坐法才是最舒适了。然后她耐性一丢,吩咐饲养员道:“来,给本王妃喂它把草,诱它一诱。” 于是饲养员捧来一把草,给马儿吃了几根,马儿吃得正兴起的时候,饲养员便把草往前挪一挪,马儿跟着往前挪一挪。如此一来,饲养员在前面引诱,马儿甩搭着四蹄终于肯走动走动了,一圈下来饲养员累得四仰八叉汗流浃背,总算哄得王妃娘娘尽兴而归。 当天下午,马场里的人便来向楚凌云禀报,把陌莉去马场骑马的事情细细告之。 第二天,陌莉整装待发,又英姿飒爽地去了马场了。按照昨日的办法,踏着凳子上马,然后让饲养员以粮草引诱以驱马。然后她觉得不够刺激,况且秋猎在即,这般进度下去她要何年何月才能学会骑马。 陌莉坐在马上想办法,这时马场外面一派飞骑红尘,马蹄声张狂有力,正朝马场狂奔而来。 陌莉羡慕不已。 “吁”骑马人勒了勒缰绳,马前蹄扬起,颇有野性地嘶鸣一声,然后才停了下来。 待沙尘散去以后,陌莉定睛一看,靠,是楚乌龟。 楚凌云很是英俊潇洒地坐在马上,亦是一身劲装,宽肩窄腰,身材勾勒地恰到好处。他微微侧身,单手勒着缰绳,看向陌莉的眼神不辨喜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陌莉睨他一眼就不再看他,专心想办法怎么才能让马既听话又跑得快,随口道:“你眼睛长来吃饭的?不会自己看吗?” 楚凌云一滞,显然是习惯了陌莉的口不留情,已经不如先前一听就有火气了,而是淡定地夹了夹马肚驱马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才声音略挑高了道:“你想学骑马?” 陌莉眼睛微眯,然后重新流露出笑意,侧头来看着楚凌云,道:“是呀,我还想去打猎呢,既然王爷来了,不知我可否能请教一二?” “你要去打猎”楚凌云皱眉,“本王有说过要带你去吗?” 陌莉不紧不慢地道:“我有说让你带我去吗?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这么一说,楚凌云更加不爽。他差点忘了,这女人要去哪里只要不给摄王府丢脸她都是可以自主的。这要带上她还好,起码她做什么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要是她自己后脚跟来谁知道她会搞出个什么名堂。 楚凌云沉下脸道:“你就不能安安顺顺地在府上当你的摄王妃?” 陌莉懒洋洋地笑了一声,道:“你快饶了我吧,安安顺顺地当摄王妃应该是最适合夏氏做的事情,你要真疼她,改明儿就带我进宫,跟皇上说明你我离婚的事情。” 陌莉的这番心态,让楚凌云好受了不少,只要她不打扰他跟夏枢的生活,一切都好商量。可是,在这么想的同时,他内心里又滋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来,说不清道不明。 楚凌云顿了顿,淡淡道:“朝臣妻眷,宫中无宴、皇上无诏,不得入宫。” 这下轮到陌莉皱眉了,道:“宫中有宴、皇上有诏,是什么时候?” “皇上生辰,或者每年中秋、元宵。” 元宵还得等个小半年,中秋就近多了,于是还想问皇上的生辰是何时,她穿来这里这么久还没听说过皇上有过什么生辰,应该是还没到时间吧。楚凌云却不想再跟她谈这些事情,便打断她道:“不是要学骑马么。” 陌莉回过神来,笑意盎然:“对,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怎的,王爷要教我几招” 楚凌云冷笑一声:“就凭拿一把粮草在前方逗诱,也想去打猎”他看了看陌莉阳光下泛着莹白光泽的脸,“本王可以教你,但有个条件。” 陌莉大方道:“但说无妨。” “不许去打猎。” 陌莉嗤了一下,不客气道:“那我学这骑马有个锤子用啊?”随后眼波一转,又笑道,“不教就算了呗,正巧我还能回大司马府看看我哥,让他指教一二。?”她娘家可是大司马府,岂会没有这样大的马场岂会没个人教她骑马。 “沉鱼,咱们走。” 陌莉没理楚凌风黑着的脸色,独自出了王府。听沉鱼说城外也有马场,于是和沉鱼去了。 果然很大一个马场,场上还有不少人在骑马。沉鱼让驯马师牵来一匹棕色的马,瘦不拉几的,陌莉一看就不爽快,放眼望着马槽里,有一匹白色的,陌莉一看白马就很喜欢,当即要买下来。驯马师说这马被人看中了。 正巧另一名驯马师走来,牵走了白马,朝着他的方向看去,他把白马牵给了一位绿衣男子。 绿衣男子翻身上马,英俊潇洒,盯着陌莉浅笑着。 72 骑马 我艹,是他。 “姑娘,真是好巧,又遇见你了。” 陌莉插着手道:“这马你的?” 楚澈睨笑道:“是啊,姑娘喜欢?送给你。” 陌莉眉色一挑,有点意外。 “君子不喜夺人所爱。” “无妨,我还有一匹。这马叫聪儿,很温顺,在下看它很适合姑娘。” “是吗?” 陌莉瞧楚澈从马上下来,把马缰绳递给她,又看驯马师牵来了一匹黑马,个头比白马大,一看那黑的发亮的鬃毛,就知道这黑马特别。 可是当陌莉靠近黑马,它居然要蹄她,还好楚澈缰绳拉的及时。 “姑娘,上马吧!”楚澈翻身上马,看着陌莉有些稚嫩。 “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吗?” 楚澈一抹笑意:“可以啊,不过我有条件。” 陌莉翻了一个白眼,又是条件?怎么姓楚的人这么多条件? “姑娘要请在下喝酒。” “好!”还以为是什么条件,陌莉想都不想的答应了。楚澈瞧她答应,内心喜悦。 沉鱼搬来凳子让陌莉上马,楚澈道:“骑马需让马通晓人的心意,想让马随人心意走,缰绳控制方向,双腿夹马肚。” 陌莉一听,勾唇一笑,看着楚澈的示范,自己照着做。起初马儿不情不愿,但她用腿夹马肚的时候马儿还是朝前走了几步。她缰绳也拿捏得好,走出几步后还能让马儿掉一个头,她面对着楚澈笑得很是好看,楚澈居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她之前笑的时候是眯着眼睛笑的,这一次却是弯着眼睛笑。 陌莉问:“怎么样让它跑起来” 楚澈没有办法忽视那笑容,顺口就答了:“猛夹马肚,抽马鞭。” 陌莉马走过来,够着身子去拿楚澈手上的马鞭,道:“你的借我用一用。”楚澈顺手就借给她用了,结果陌莉完全不估计后果一心想让马跑起来,狠夹马肚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马儿立即叫嚣着往前狂奔,吓得一干人等冷抽口凉气,沉鱼大叫出来。等到楚澈反应时,陌莉已经跑出很远了,他骂了一句脏话,随即也驱马去追赶。 那么快的速度,陌莉又是初学,要是从马上摔下来,摔成个残废是很有可能的。 陌莉趴在马背上,连甩了两鞭子,迎面的风呼呼地吹,前方视野无限开阔,她觉得十分刺激。约莫是那两鞭子的余韵久久不散,马儿越跑越快,很快,陌莉就觉得不对劲了,她猛扯缰绳马儿没有反应,只顾着一往无前地跑,停不下来也调转不了方向,她蓦地反应过来,这马超出她的控制了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陌莉还没有想到办法。 不晓得跑了多久,前方的平川快要到尽头了,尽头围着栅栏,要是这一冲出去,她还回不回得来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她不认路,马儿处于疯癫状态更加不认路。陌莉拍拍马儿的头,大惊道:“喂,停下来,马儿啊,停下来!” 要不在它冲出去的那一刻自己就跳吧。 马不停蹄,陌莉别无他法,只好做最坏的打算。她总算是领悟到了,骑马的精髓不在于怎么让马跑,而在于怎么让马停。 当是时,后方也响起了奔腾的马蹄声,陌莉歪了歪身子回头一看,见是楚澈表情冷峻地奔马而来。 眼见着栅栏越来越近,韩景玉咬咬牙当即就准备跳下。说时迟那时快,两匹马并排而跑,楚澈脚下一蹬从马身上一跃而起,飞到韩景玉的那匹马上,把陌莉歪落的身子又拽了回来,稳稳地抱进怀里。 栅栏已不足三尺,陌莉使劲往楚澈怀里缩,闭上了眼睛。楚澈手用了狠劲儿拉缰绳,马儿顿时仰头扬蹄嘶鸣不已,那两只前蹄恰好蹬在了栅栏上把栅栏蹬垮了,同时也得到了足够的缓冲,转而飞速掉了个头。 如此惊险一幕,若是旁边有个旁观者,估计胆都吓裂了。陌莉只觉眼前光景旋转,马蹄重重地落在地面,她跟楚澈的身体跟着颠簸了一下,回归正位。 安静了片刻,陌莉才开始喘息起来,身后楚澈的呼吸也跟着一下重过一下,真真是劫后余惊啊。 陌莉感觉到身后有人,且还双臂绕过她的腰际控制着马匹,像是若有若无地抱着她,她回头一看,稍稍愣了愣。楚澈垂下眼帘与她视线相撞,阴沉沉气急道:“不要命了吗?” 陌莉耸了耸肩,有些回不过神:“谢谢你救我。” 楚澈含着笑意:“以身相许吗?”回想着方才陌莉歪落的身子,神经不知不觉就绷紧,道:“你刚刚打算跳马?” 陌莉轻声狡辩:“我想自救。” 楚澈道了一句:“真不知你是胆大包天还是不知死活。”他缓缓驱马而行,往回走。 陌莉道:“可能正因为两样都有,我才能侥幸活到今天。”楚澈一怔,有些惊愕的望着她,这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你叫什么?” 陌莉不慌不忙道:“陌莉。”她当然不会告诉这人真实身份。 陌莉!楚澈喃喃上口,有些欢喜。虽说她是他的人,可自从上次之后就没见过她和他在一起过,再说他很忙,岂能记得还有这样一位女子呢!相反他可是三番五次的和她相遇,若非有缘,岂会相见。 回去的路上,速度就慢了许多。楚澈有意放慢速度,一边驱马一边给陌莉讲解,如何控制一匹马,包括方向,速度还有脾性。马撒疯发狠的时候,骑马的人要比它更加的疯狠才能降得住它,越是怕它它便越是嚣张。 陌莉一样一样记在心里,最后让楚澈把缰绳交还给她,她驱马试一试。楚澈没多想就给她了,反正他人就坐在她身后,马再怎么疯狂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制止住。韩景玉因为不怕冒险不怕疼痛,所以格外大胆,掌握得也格外的快,不多时她已经能熟练地控制马儿,载着她和楚澈两人在草地上跑起来,且速度快慢皆由她控制。 迎面的风夹杂着青草的气息,吹拂起陌莉的长发,偶尔那柔软的发梢从楚澈的面上扫过,留有独特的女子香。楚澈看不见陌莉脸上的表情,但他似乎不难想象,陌莉勾着嘴角笑得两眼弯弯的模样。 这个教学的过程,两人格外的和谐,以至于陌莉骑马回到原地时,沉鱼见了都瞪直了双眼。楚澈先行下马,走过去淡淡吩咐了驯马师几句,随后一回头,看见陌莉也学着他的样子利落地翻身,结果直接翻仰在了地上,不由极淡地挑了一下眉,笑了起来。 “笑屁!” 沉鱼跑过去把她扶起来,担忧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陌莉面不改色的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道:“没事。”就是腿有些发软而已,但这种事情她能说出口吗? 楚澈淡淡道:“不多摔几下怎能学得会骑马。陌莉,你还要继续吗?” 陌莉?沉鱼惊愕的看着她,小姐又给人撒谎了吧! 73 射箭 陌莉摆摆手,走出马场,道:“今天不了,咱们去喝酒?” “好啊!” 楚澈巴不得的神色,就着不远处便找了一处酒馆坐下,陌莉让沉鱼也坐下,她不好推脱,只得一同坐下,虎视眈眈的瞪着楚澈,生怕他做出什么不轨举动。陌莉也由她去了,楚澈笑道: “你对身边的人到不一样。” “当然,我把她当自家人。” 沉鱼听了面色有点惊,内心却是很欢喜的。 陌莉教了楚澈划拳,结果教会了徒弟,输死了师傅,只好让沉鱼和他单挑,沉鱼还不错,十五二十喊得那是挺有节奏,看的周围的人不知所然。玩了这十五二十又教楚澈玩棒棒拳,小蜜蜂。总之能玩的酒令,她都教给他咯,看他玩的不亦可乎,学得很快,又玩的很精,若放在现代那真是无敌手夜场玩家小王子啊! “你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楚澈迷离的看着她,从上次图锁他就觉得她不一样,究竟怎么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想接近她,想拥有她。这想法让楚澈自个也吓了一跳,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王妃不能随意选,可是他若不娶喜欢的人为妃,他真的不想娶。 “哪里稀奇了?你们古代人就是大惊小怪的,玩个儿童游戏也觉得稀奇。”陌莉今日兴致很好,喝了这么多也没醉,到是那楚澈好像被她和沉鱼连翻论战,喝不得了吧? “公子又输了。”沉鱼也喝了不少,不过她似乎及其的保持着清醒,她得把小姐安生的带回去啊!可不能像上次喝的不省人事。 “我们古代人?难道你不是?”楚澈喝着酒,歪着头指向陌莉,看着她起身伸着懒腰:“不早了,沉鱼,咱们回去吧!”她这一走,楚澈也没拦她,只觉得这人更有趣了。 回去睡了一晚起来以后,陌莉是浑身都酸痛,像散了架一样。没想到这骑马的后遗症就跟跑了几千米后再被人揍一顿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但是她不是个轻言放弃的,精神很是饱满,继续往马场跑。 于是陌莉起身,换了一身湖蓝色的棉袄长袍,长发用同色的发带扎起来,眉弯而长,目朗而明,有几分英俊。 今日着绛紫色衣袍,发如泼墨,眉目俊朗若寒星,不消多说,正是楚澈。 他手上牵着的是一匹黑马,一匹白马。 那头雪白的鬓毛,柔滑而富有光泽。楚澈亲自捧了一把粮草喂白马,还时不时摸摸它的毛发,白马十分通人性,还拿头往他手心里蹭。 楚澈欣赏般地笑了起来,道:“姑娘若为男儿身可真是艳绝。” 陌莉似笑非笑道:“我若是男人,第一个拉你做断袖。” 楚澈咳了两声,正色道:“不可拿我样貌说笑,我不做被压的那个。” 沉鱼不客气地嗔道:“公子莫要教坏我家小姐。” 楚澈坏笑一下,至极:“你家小姐本来就很坏。” 沉鱼红着脸还想再反驳,陌莉也被逗笑了,便道:“沉鱼,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与他去骑马。” “小姐可要当心。” “嗯。” 楚澈给了陌莉一把粮草,示意她过来喂它。而白马显然跟陌莉不熟,不肯领情。 楚澈在一旁好整以暇道:“你为什么学骑马?” 他昨天就想问,碍于没机会,陌莉眼睛一眯,也不恼,淡定道: “这是技术啊,学会了总比不会的强。” 这什么逻辑? 楚澈不由得想笑,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骑马是门技术。不过也有些道理。 “聪儿,要听话哦,不然一会儿我让马厩里最强壮的马过来睡了你。” 白马像是能听懂陌莉的话,鼓着两只大眼睛,像是在生气。 楚澈笑着提醒:“它是公的。” “公的”陌莉奸笑两声,“正好,让你被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牛气。” 白马好像听懂了,只是在陌莉上下马时,白马很是不服,把陌莉掀下来数次,差点摔得她脑震荡。 那楚澈也不帮她,居高临下地睥睨道:“多摔几次就习惯了。” 练习了两天,陌莉总算能够利落地上下而又不会被白马摔开了,她举止动作很清闲,她控制马的手法熟稔,渐渐白马也与她配合了起来。只不过光要骑好马就想去打猎还是不够的,所谓骑射骑射,自然少不了要射。 楚澈听陌莉说要射箭,有点诧异。“你骑马就得了,还射箭?你是要去打猎啊!” 说完他就恍然了,距秋猎的日子不远,难道有人邀请她去?她到底是何人?看她如此认真积极的神色,只好答应。 在楚澈的吩咐下,马场立了一排排整齐的靶,他亲自教陌莉射箭。这射箭不难,就是箭离弦时有些刮手,要射准就很有难度了。 楚澈先示范了一遍,连射三箭,箭箭正中靶心十分漂亮,陌莉心中豪气,亦是连射三箭,结果却令楚澈颇感意外。虽然不是正中靶心,但射准了靶子中间的那个红圆圈内,已然是很了不得。 楚澈不禁问:“以前碰过箭?”可是他侧头看见陌莉食指与中指间的红痕,手指的皮肤显然很嫩无一丝茧,不像是碰过弓箭的样子。 陌莉恰好瞄准了靶,听楚澈如是问,也没拿他当外人,关键是注意力分散不得,随口就道:“先前有练习过飞镖。” “哦”楚澈有点诧异了,眼神一闪而过的异光。 “这简单,往中心想象一下最可恶的人,射的就是他。”话音儿一落,陌莉手指一松,利箭离线,咻地一下破空而去。 楚澈问:“嗯,那你想象的是谁?” 这次箭正中靶心,陌莉勾唇一笑,沉浸在我真厉害的喜悦当中,无知无觉道:“楚乌龟。” 两人出现短暂的沉默,只余下风萧萧卷草地的声音。陌莉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地垮下,扭头来看楚澈无奈的皱起了眉头:“我没招惹你啊!” 下一刻,陌莉哄堂大笑“驾”的一声,策马狂奔。 “此楚非彼楚,公子不必多虑。” 楚澈更惊愕了? 这下他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此女危险。 “陌莉,你真的要去秋猎?” 陌莉意外的看向楚澈,很平静道:“是。” 楚澈略点头:“他邀请你去的?” 陌莉轻哼一声:“就算他不邀请,我也能去。” 楚澈看她这神色,有点不悦了,她真的就那么的喜欢他?不顾一切的? “那可是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难道你也会去?” 楚澈一愣,随即笑道:“我这种身份本来是不能去的,前几日不是解图锁有功吗?就得了特许,让我也参加秋猎。” 陌莉抿嘴笑着:“原来是这样。” 很快秋猎的时间便到了,在楚凌云的授意下管家临时加上了王妃娘娘的名额。楚凌云觉得陌莉是一个随时有可能会爆炸的危险物,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稳妥一些。 74 秋猎 秋猎当天,皇恩浩荡,据说陛下龙体不适,没有参加。 陌莉有点惋惜,本想着借此秋猎好好表现一番,看能否有机会面见圣上,顺道说说能否与楚乌龟离婚的事,可见她又没戏了。 今日夏凝香着了一身墨绿曳地长裙,梳了一个流云髻,鬓间几缕发丝垂下,配以白玉簪,浅施薄妆眉目如画,那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姿态优雅而温顺,摇曳生姿倾城之色。这身打扮十分适合她,看来她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一出来,楚凌云的眼睛便落在了她身上,溢出满满的温柔,应是对夏凝香这般仪容很满意。 自己的女人漂亮,出门也倍有面子。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行了,等打猎以后再在山野里烤野味,更加是惬意无比。 只不过夏凝香扶着楚凌云的手踏出王府大门时,一柔柔抬眼,便看见一旁的陌莉,高挑地束着发,陌莉专程设计了一款骑马服,高领衬衣,襟袖以绯红丝线为绣,袖口紧束,骑师必须穿防护背心,这种背心在肩部和腰部有搭扣,后腰有一块背板保护腰椎,白裤长靴,手里尚且拿着细长的马鞭,身边一匹白马,和夏凝香的柔婉美丽相比,陌莉显得英气十足,粗略一看,俊美不凡。 夏凝香没料到陌莉也会去,愣了一下,嘴角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容,道:“姐姐这番打扮,真是好奇特,妹妹从未见过?” 夏凝香不说,全场的人都为她的打扮而惊讶,楚凌云更是投来眼里一惊的跳跃,就连沉鱼落雁帮忙置办的时候,虽然吃惊觉得不稳妥,但最终觉得她家小姐这样打扮很好看,帅气迷人。 陌莉挑眉应了一声,半勾着唇,无害道:“姐姐不会打扰到你和王爷卿卿我我的。” 夏凝香嗔怪道:“哪有,只不过看到姐姐这副打扮,还真有些”说着掩嘴一笑,“咱们都是一家人,一起去才热闹。” 陌莉睨了她一眼,道:“妹妹如此通情达理温婉大方,难怪王爷疼都疼不过来。”她翻身上马,墨发飞扬,英气逼人。 楚凌云牵过夏凝香把她扶进安置得异常舒适的马车里。 随行的队伍不长,因为皇家那边已经有很多人在场了,因而除了主要人物,就另带了几个随从和丫鬟,当然御医也是必不可少的。厨房另外几名丫鬟都带出来了,她们十分欢脱,而夏凝香那边就只有念珠一个丫鬟走在马车旁边,基本上组成了整个丫鬟团,而随从则是楚凌云带出来的,也都会一些功夫。 楚凌云这么爱夏凝香,本应该在马车里陪夏凝香的,只不过这是去打猎,若是乘着马车去打猎就太让人笑话了。陌莉上马以后,他也翻身上马,与陌莉并排前行。 依兰苑的丫鬟们边走边细声八卦,无非是说陌莉跟楚凌云走在一起有多么多么地般配简直是郎才女貌云云,这些话被耳朵尖的念珠听见了,念珠很不满地低声咒骂:“有什么了不起,不男不女的,哪个男人会喜欢。” 马车里传出一声轻斥:“念珠,闭嘴。” 秋猎的地方是皇家私家猎场,猎场很大,丛林茂密,中间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猎场上,数名将士,身着骑士服,背着弓箭,笑容妍妍,有几名她曾看见过,有些没见过的,可惜没有魏紫在其中,不然今儿一定别有一番较量。晃眼又看,昨儿那楚澈不是要来么?怎么的不见人? 众人对楚凌云行了礼,很是恭敬,他拧眉问道:“裕亲王何在?”一名将军道:“摄王爷,裕亲王已经先行入场狩猎了。”楚凌云浅笑:“动作到是挺快。” 这一行人便在空地驻足,丫鬟和随从们开始布置起来,把带来的果品茶点都摆上,夏凝香那头随从给安上了舒适的桌椅,而依兰苑这头丫鬟们早有准备,在平坦的地面上铺上一层厚厚的毯子,吃食都放在上面,人直接坐在地上,毯子很大,可以自由活动。很像现代人的野炊方式,这显然都是陌莉教的。 沉鱼落雁还有先见之明,不仅带了水果茶点,还带了锅碗瓢盆,一会儿好野炊。 由于皇帝没来,估摸着也不会猎太久,所以减少了许多环节。 随从在楚凌云的号令下也可入林打猎,陌莉整装待发,背上背了满箩筐的利箭,白马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她骑在马上,原地蹦跶了几圈,回首对丫鬟们道:“看我好好猎几只兔子好下锅。” 丫鬟们给她鼓气呐喊,大声道:“王妃加油!王妃最棒,王妃恰恰恰!” 陌莉听后十分受用,众将士听后乐的裂开了嘴,还从未听过这样的鼓励词呢,真是别具风采。 夏凝香站在楚凌云旁边,温柔地帮他理了理衣襟,实实在在的一位贤妻,嘱咐道:“王爷小心一些。” 楚凌云握了握她的手,唇边绽开一抹浅笑,道:“放心,去那边歇着,乖乖等我。” 夏凝香见楚凌云骑上了马,又瞧了瞧陌莉那白马,不由走过来看着白马明亮的眼睛,怜爱地摸了摸它的鬓毛,柔柔道:“好漂亮的马儿。”她便仰头看向陌莉,笑得十分温和,又问,“丛林危险,姐姐一定要注意安全。” 陌莉回笑道:“多谢妹妹关心。” 随着一声驰骋,陌莉跟楚凌云纷纷跑入林中,消失在不同的方向。夏凝香久久矗立凝望,念珠走过来扶着她,道:“夫人过去歇着吧。” 而依兰苑的丫头开始明确分工,找柴火的找柴火,寻水源的寻水源,捡蘑菇的捡蘑菇。 楚凌云在林中跑了一阵,射中了几个目标之后,心思一动间,转而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而陌莉呢,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头一次出来打猎,由其还是骑马在林中穿梭,她感到很刺激,见到猎物以后她抬箭射了几箭,奈何马跟猎物都在跑动,初初几箭她射得不准,后面逐渐掌握了要领学会估算时间和距离,也射中了几只。 可是后来她又射不准了,追究其原因,陌莉发现白马跑得越来越快,她连忙勒住缰绳控制速度,怎料减不下来,马儿就像是发狂了一样,粗喘着直直往前冲,饶是林中木枝荆棘,也阻挡不了它的脚步。 陌莉伏在马上,那雪白的鬓毛从她鼻端拂过,带着一种幽幽淡淡的异香,她来不及细想,见前面一排天光开阔,再跑近了一些,发现居然有一片山谷,而白马即将要冲到断壁下面去了。 陌莉猛地用力,神经都绷紧。兴许白马自己也是惊惧不已,被叶宋这一拉,仰头撒起了前蹄,及时止住了脚步。可是它马背抬起,这次陌莉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猛地就被白马掀翻在地,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身手摸了摸,头部正流血不止,还不等陌莉爬起来,白马怒红了眼转身就朝她踏来。 这一脚用力踏,非把她踏得肠穿肉烂不可。 “啊!” 陌莉闭眼,她不会这么死了吧! 睁开眼一看,发现有人拉住了马,陌莉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咬牙忍着剧痛,眼里依稀有了一抹厉色,毫不犹豫地随手往箭筒里抽出一支箭,一点也不留情地插在白马的肚皮上。 马肚是脆弱的地方,白马一下就被陌莉插穿了马肚,吃痛地扬蹄。 马受伤后比刚才更可怕,后腿猛地一抬,这一瞬间的动作,陌莉即将丧命于马蹄之下,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白马瞬时被推开,下一刻陌莉被人从地上捞起,凌空旋转,随后来人两脚踢翻了白马。 陌莉长发纷纷扬扬,树林里夹杂着细细碎碎的风,她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仰头一看,却见一脸诧异的楚澈,不由手臂一僵。 75 身份 两人的呼吸尽在咫尺,陌莉的侧脸若有若无地贴着他的胸膛,满头无法铺撒开来,她良久都不敢有分毫松懈。直到白马挣扎着爬起来,逃也似的跑远了。 楚澈微微垂头看着她,蹙眉问:“你受伤了。”楚澈忙扯下衣角的白布,在陌莉的头上包扎着。幸好他追着这身影来的及时,当时他只是看这身打扮奇特,没想到会是她。 陌莉这才惊醒,连忙放开,楚澈见陌莉额上冷汗连连,愣是不吭一声,有点心疼的,于是直接把陌莉抱起来放在自己的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每次遇见你都没什么好事。”陌莉在楚澈怀中挣扎,她这样若被人看见,那还得了。 “我还真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这口气,敢情她是为了他来的,当然楚澈知道这不是为了他,也有些自嘲。陌莉翻转身子,莫名瞪着他。 “放我下去!” 楚澈勾起嘴角笑道:“我又救了你一次,你不该好好的谢谢我吗?怎么老惦记着他,他有什么好的,许给你什么了?金钱?地位?” “楚澈,你到底在说什么!”陌莉不太耐烦了。 楚澈闭上了嘴,看着她的头轻言:“痛吗?” 陌莉捂着头不悦:“废话!” 林间时不时有动物穿梭,它们可能是看见陌莉和楚澈都没有拿箭,因而不是生死存亡关头跑也跑得不快,倒也十分自由。 马蹄踩在落叶上,沙沙沙地响。 陌莉脸色有些苍白,歪着头看着下方的,道:“莫不是你给我下套故意弄了那样一匹马来想坑害我?” 楚澈愣道:“在下还没无聊到那个程度,真是那样,方才放任你丧命于马蹄之下岂不更好?” 陌莉想了想,轻声道:“没想到你的马坏,你更坏。” 楚澈苦笑道:“聪儿可是温顺的马,不会随便发癫的。”要不是他过来,这女人就真的死定了。 “你是裕亲王。” 陌莉下示意看了他这身装扮,若是将军,打扮不会这般清闲,也没有楚凌云那般严谨,听说裕亲王闲散,看他这番神情,也早该猜到,他是位王爷,当时唯有裕亲王不在场,不是他还能是谁。 “猜到了?那么你呢?你是他的人吗?” 楚澈的眼里写满无尽的诗情,这种热情让韩景玉有点不太适应。 “我是你……” “阿澈,你是不是应该把王嫂放下来?” 楚澈看着迎面骑马而来的楚凌云,整个脸色顺变惊色,翻转咧嘴笑起来:“我瞧着前方有人受伤,方前去看,发现原来是王嫂,索性救了她。” 陌莉不得不承认这裕亲王楚澈的反应能力真的很快,陌莉察觉的时候他已经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有意无意的盯着陌莉,眼神里像是在说:你骗我! 楚凌云晃眼看见陌莉受伤的头部渗出了血,不言不语的,眼神很鄙夷,陌莉内心一阵不悦,靠,当她什么人了? 回到驻地,侍从已经把打好的猎物都搜罗了出来,只是陌莉受伤一事让沉鱼落雁很是受惊吓,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过来坐下。夏凝香也煞是担心,过来急问:“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好端端的受伤了” 大夫来检查伤势的时候,不慎碰到了陌莉头部的痛处,又碰了她的手臂,好像脱臼了,不禁呲了一声,一旁楚澈望过去,不由皱了眉头。 “王妃!”沉鱼落雁担忧着,陌莉笑道:“无事,一点点小伤,不要太担心了。” 大夫剪开了陌莉头部的带子,还往外渗出了一丝丝的血迹。夏氏不忍再看,楚凌云便把夏氏搂过,带到了那边,口不留情道:“耍得了男人的威风,就要承受得起现下的疼痛。” “王爷说得对极了。”陌莉仰坐在毯子上,笑得有些苍白,楚澈含着笑意走过来,道:“还好王嫂无碍,这点伤不会留疤的。” 陌莉浅笑道,“我应该感谢上苍,运气着实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所欠之,吾必还之,此乃天道。” 楚凌云冷声喝道:“强词夺理。” 大夫检查好了之后,如实禀报:“回王爷,王妃娘娘手部脱臼,需要接回,头部淤伤过些日子,尚能复原。” 楚凌云挥了挥手,话也懒得说。楚澈嘱咐着:“好好的替王嫂医治。” 大夫便对陌莉道:“娘娘且忍忍,臣先帮娘娘把手骨复原。” 陌莉苦笑道:“大夫且放开大胆地……。” 大夫咔嚓一声,她感觉手部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夏凝香看不下去,楚凌云便紧紧地皱着没有压着她的头进自己怀中,可视线却紧紧停留在陌莉那莹白而又红肿得刺眼的头上。 待缓过劲儿了,陌莉动了动手,道:“倒没有预想中那样难捱嘛。” 楚澈站在一旁,看着楚凌云抱着怀中的夏凝香,他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说谎,为什么骗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身份。她是那韩家小姐,那个不受宠不被人喜欢的韩轻浅,她此刻受伤了,却不在夫君的怀里,她得有何等的心情去面对,楚澈无知觉的捏了捏拳头。 众人都知道摄政王不喜摄王妃,以前倒是听说,如今算是都亲眼所见了。可这摄王妃却不像一般女子得不到夫君的爱便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很淡然,很坚强,神清气闲的,一点也不吃那妾侍的醋,倒像是楚凌云眼光不好,选错了人似的,众人也只是心里想想,面上却不敢非议。 大夫见陌莉举手乱动,连忙制止:“娘娘切勿乱动,待臣先将手部固定了。” 陌莉索性躺倒在了毯子上,丫鬟们服侍很周到,送葡萄的送葡萄,送点心的送点心,她则如若无事地翘着二郎腿。 沉鱼红了眼圈儿,问:“小姐到底是怎么弄的?” 沉鱼这不问陌莉还想不起来,一问陌莉便对着一随从勾了勾手指头,随从走了过来,她道:“去,把那匹白马给我找回来。”说完不禁看了眼楚澈,他自知愧疚,低了眉目。 随从领命而去。 另有将士把打来的猎物都清理干净,这猎场外围有个水池,便去弄了些水过来,该烧烤的烧烤,该煮汤的煮汤。 不久,肉汤的香味从她们这里散开,另外烧烤时还先见之明地带了盐巴胡椒,烤的肉又格外的喷香。 陌莉吃着肉喝着汤,又吩咐把这些汤分给打猎的将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人欢歌笑语,听那些将士唱歌,原来别有一番滋味,一掀眼皮,见那头楚凌云跟夏氏那边煞是冷清,楚凌云脸色阴沉沉的,陌莉连忙笑眯眯地吩咐丫鬟给送些肉啊汤啊什么的过去。 出去寻马的随从回来了,可是却是空手而归,楚澈神色淡定地问:“马呢” 76 羞辱 随从道:“回裕亲王,寻得白马,已然断气了。” 楚澈记得陌莉往白马的腹部扎了一箭,他又踢了两脚,死了也不难理解。陌莉垂着的眼阴晴不定,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所以你没把它扛回来?到底是你去之前就死了,还是你去了之后才死的?” 随从口塞,半晌道:“属下去时就已断气。” 陌莉摆摆手道:“算了,一头畜生而已。” 总的来说,秋猎让陌莉还是蛮开心的,除了受伤一事以外。不过这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她翘着脚,依旧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然后跟沉鱼落雁几个丫鬟大声讲笑话,笑得前呼后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知不觉地被她所吸引,她一点也没有王妃的端庄贤淑的光环,可是却很有感染力。楚澈望着她,有点莫名的心酸和苦笑。但看到她笑时,人也会莫名地觉得有些轻松起来。 她一点也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为什么他没有早点遇上她。楚澈眉头紧锁,仿若看见陌莉也正看向他,双目对视,勾唇笑着。 夕阳西下时,队伍收拾了一番,准备往回赶了。来时陌莉骑的马,可回去时马没有了,她也伤了,自然不能骑马。 夏凝香周到地说道:“不如姐姐与我一起坐马车吧。” 陌莉还没有嫌弃,沉鱼就有些嫌弃道:“那怎么好麻烦夫人,反正这里还有这么多将士也有马匹,还有裕王爷在,他很乐意将马让给小姐骑坐呢!” 这话声音虽小,楚凌云却听见了,挑了挑眉头,陌莉回头斥了一句:“没大没小的,岂能这样说话呢。”然后又笑眯眯地对夏凝香道,“难得妹妹这般体贴,我就坐妹妹的车了。”说着就让沉鱼扶着上了马车。 紧接着夏凝香欲上,楚凌云驱马走过来,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夏凝香抱起,搂进怀里同坐在马上。夏凝香呼了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顿时羞赧不已。楚凌云道:“马车就让给王妃坐了。”他岂会放任夏凝香跟她独处,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呢? 夏凝香窝在楚凌云怀里,温柔地点点头。楚凌云便怀抱美人驱马走在前面,念珠对沉鱼投来挑衅的一笑,亦跟着去了。 沉鱼也不恼火,安顿好陌莉,淡定地道了一句:“狗仗人势,果然屎很香。” 陌莉欣慰地道:“好觉悟啊!”晃眼看着旁边骑马过来的楚澈,于是一抹浅笑:“裕亲王。” 楚澈很镇定的神情,像是重新在审视陌莉一般。 “王嫂,欲速则不达,你可得有耐心。” 陌莉轻哼一声:“耐心?我不需要。”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对楚乌龟有耐心。无情则无心,无爱则无耐。楚澈不会懂的,不过她很高兴认识楚澈这样的人,就像和她一样,闲散的很,对什么事都很淡然。 楚澈一怔,看着陌莉清澈的眼眸,仿若眼前的一切都不值得她有一丝情绪去烦恼,她云淡风轻的让楚澈有些不明。 “再见。” 陌莉拉下帘子,马车里很软和,陌莉靠着没有丝毫的不舒服,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睁开了眼,深深地嗅了嗅马车内一丝香甜的气味,道:“这车里的香味还真有些特别。” 沉鱼被特许留在马车里照看陌莉,闻言也动了动鼻子,嗤道:“这有什么特别的,风尘女子都有这股味道,俗称骚味。” 回到王府之后,陌莉自然是哪里也不能去了,只好乖乖待在依兰苑里养伤。 夏凝香面带关怀地来看她,还带了不少滋补的药品,彼时陌莉躺在贵妃椅上吃着葡萄,抬头见夏凝香进来,立刻笑脸相迎,道:“夏妹妹来了,沉鱼你怎么不传一声呢。” 沉鱼从外面进来,手里摘了新鲜的花插进花瓶内,屋里清新不少。 夏氏柔柔道:“姐姐有没有好一些。”她让念珠把带来的补品都过手给沉鱼,沉鱼尽数收下,便又关心地与陌莉道,“姐姐,你的头还疼吗?手臂还能动吗?” 陌莉笑了一声道:“是大夫太夸张了而已,这一时半刻好不了,不过死不了。” “姐姐就别想那些了,先把伤养好了才是。” 陌莉叹了口气,躺入贵妃椅,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氏:“我韩轻浅真是命运多桀,还好没有丢了性命就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经过这件事我还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夏凝香轻轻一笑,像一朵水中杨花,道:“那姐姐想明白什么了?” 陌莉缓缓靠了过来,托起夏凝香的一缕长发,夏凝香眼光闪了闪,只见陌莉淡淡闻了一下,道:“你这身上的香味,细细一闻起来,好独特,好像在哪里闻过。” 夏凝香脸色一白,陌莉嘴角勾了勾,“楚凌云眼光着实不错啊!不过我警告你,就算我跟楚凌云离婚,这王妃的位置也不会是你的!” 夏凝香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苍白而楚楚可怜地问:“姐姐你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陌莉挑了挑眉:“非要我把话挑明了?我即刻让人上山找那匹白马,查一查蛛丝马迹,你觉得如何?不过也有可能什么都查不到,是我冤枉了你。”说着就笑眯眯起来,“可我就是很喜欢冤枉你啊。” 夏凝香垂眸不语,眼角泪落,无辜极了。 陌莉移开身子重新靠在床头,懒洋洋道:“你最好别这般委屈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烦,我不可怜你,当真还有脸来我依兰苑受我羞辱,你也真是应该被羞辱呢。”想起夏氏三番五次加害她,她内心就愤愤不已,若非没有确凿证据,她真的想要杀了她。 陌莉扬声对门外道,“沉鱼,送客!” 夏凝香当即起身,拭了拭红着的眼角,道:“姐姐好生歇息,我先回去了。” 夏凝香走后,再也没来了。 在王府闲得慌时陌莉在依兰苑荡完了秋千,带着沉鱼在王府里转悠,大多时候落雁不喜转悠,她成日研究那些草药,没事还望外跑,这些日子陌莉也少有看见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就免不了要与夏氏偶遇几次。 大多数时候,夏凝香身边都陪着楚凌云。楚凌云看陌莉的眼神,旁人一看便知,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深深的厌恶,便邀请陌莉过来坐坐,也冷冷道:“怎的,王妃不想看到本王。” 陌莉于石凳上落座,敛了敛裙角,玩笑道:“看了这么多年,早就看腻烦了吧,哪里有夏妹妹看着新鲜,是不是啊王爷。” 一席话出来,大家都不说话。 夏凝香脸色有些微的发白,楚凌云皱眉很是不悦,陌莉忍不住笑出了声,很是惬意,道:“我开玩笑呢?王爷和妹妹不需要这般沉重吧!” 夏凝香颤了颤眼帘,不知不觉眼眶就有些湿润了,认真道:“姐姐多虑了,王爷和我都惦记着姐姐呢。” 陌莉勾着嘴角玩味道:“妹妹真会说笑,死人才被惦记着呢。” 夏凝香身子一僵,楚凌云先出声沉沉喝道:“滚回去。” 77 威逼 “秀恩爱,死的快!” 楚凌云眼含怒意,不悦:“滚。” 陌莉顺手拈了一颗葡萄入口,道:“莫要那么小气嘛!我真的只是开玩笑,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明知道不是一路人,偏要让我过来,是想让我看着你们甜蜜恩爱,还是要我现在强颜欢笑回去以后哭哭啼啼呢?”说着就站起来,往地上毫无形象的吐了葡萄籽。 “呸!” 说罢以后,一路上都唱着:“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沉鱼紧跟其后,待走出了楚凌云跟夏凝香的视线范围之外后,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小姐,真是太好笑了。” 陌莉也忍不住勾住了沉鱼的肩,噗地笑弯了腰缩在地上。 转眼间,就到中秋佳节了。 最近陌莉才知道,中秋这天皇帝有旨,让朝臣们携家眷入宫参加宫宴。 且早几日,听说柔然国来了贵宾,并带了贺礼入楚,只不过来的时候比上次要低调许多,携带着几样贺礼便悄悄来大楚,住进了行宫之中。 中秋宫宴这天,柔然贵宾也是要参加的。 而摄政王府里,楚凌云却没打算让陌莉知道这件事。 夏凝香也正在精心准备,她从未参加过这样的盛宴,定是下足了苦心。 她似乎忘了,她只是王府里的妾。 而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陌莉。 中秋宫宴,陌莉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进宫面圣请求离婚,她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晌午后,陌莉略有些心急地跑去了东苑,听说楚凌云在书房,侍卫阻拦她但又不敢真拿她怎么样,便被她钻了个空子,一脚踢开了楚凌云的书房。 楚凌云抬起眼帘,看见陌莉站在门口,逆着光,一双清明的透彻的眼,秋风刮入书房撩起了她淡蓝的裙摆,乍一看以为是哪家秀美的小姐,看着有些晃神。 楚凌云垂眼继续看手里的书,压下胸口里突然就窜起来的莫名其的烦躁感,问:“你来干什么?”他的东苑,几乎不让女眷进来,连夏凝香都很少来。 陌莉踏进了书房,四下看了看,似笑非笑道:“哎呀,这里不错啊,挺有有韵味,设计感很强,这么多书啊,看完了吗?” 她走到书桌前,不等楚凌云出手阻止,便拎起了砚台上的狼毫,在雪白的生宣上涂涂画画,很是得趣,她可是学设计的,班里的美术课代表,画幅画有多难呢?几笔一下,水墨竹,一叶轻舟一双人,可惜被楚凌云一挡,差了一笔。 楚凌云冷声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低眉看了眼桌上的画,画中的一双人是谁?才这一瞬的时间,她这画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不禁看着陌莉有些惊愕。 “那何处是我该去的?” 陌莉仰起头,直视楚凌云的目光,坦然,单刀直入,甚至带着零星的凌厉,“整个大楚也没有我该去的地方,王府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我们是一场交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面见陛下,结束这一切。” 楚凌云手一顿,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卡得异常难受,低低道:“既然非你所想,你何苦执意嫁给本王。” 陌莉挑挑眉,无谓道:“执意?王爷是不是忘记了我为了什么。王爷不会以为我是喜欢你的吧?” 楚凌云冷笑一声,“难道你会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他弯了弯身迫近陌莉,“现在你才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陌莉笑了一下,笑得极淡,可那抹笑容是只有陌莉才能够笑得出来的,楚凌云从来没在别的女人脸上见过这般洒脱又什么都无所谓的笑容,容不得人忽视它。 陌莉淡然道:“你娶我了吗?楚凌云,我记得我们没有拜堂……你不也是为了权衡利弊才娶我的吗?横在你和夏凝香中间你很不爽快,恨不得把我废了扶正她,我这不是想还你二人的清净么?” “可你既然嫁给了本王,在没有休掉你之前,就一日是本王的女人。”楚凌云咬牙。陌莉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下,道:“我不是你的女人。” 楚凌云微微愣了愣。是啊!她不是,他根本就没碰过她。因为打从韩轻浅进门的那一天,他就从来没正眼瞧过她,没为她做过一件事,他甚至觉得她一直是喜欢自己的,反正娶了她利益较大,无关乎自己喜欢不喜欢,从来没想过她的感觉,没想过有一天她想要离开。 陌莉声音放轻了,又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好好对我,我不是这古代女人逆来顺受,你不想离婚,不想没面子,你休了我可好,我韩轻浅不会赖着你,以前碍于韩府的面子,可是现在我觉得那不重要了”陌莉转身,只用挺得笔直的背和一段曲线优美的后颈以及肩上的乌发对着他。 “我韩轻浅,此一生,都不会爱上一个拥有三妻四妾的男人。我喜欢的男人,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况且,我又不喜欢你。楚凌云,你那般想要夏凝香当王妃,不如成全你,我们离婚吧!” 楚凌云本能的要伸手去捉陌莉削瘦的肩膀,她的话颤动了他的心,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可是陌莉像是能够预知到他的动作一般,竟提前就闪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眸一笑,满室生辉: “中秋宫宴,我也去,最后一次作为你的王妃。你也不想带着一个妾侍进宫遭人私下口舌吧。况且,放我在王府里也不见得安全,你知道不让我去,后果很严重的。”说罢不给楚凌云说一句话的机会,便不再回头地走出了东苑。 楚凌云恨得牙痒痒,一把摔了桌上的砚台,墨汁侵入刚才陌莉画的那幅画上,他虚实一看,这画上的人是怎么那么像他,可又不是他。 他不喜欢韩轻浅,可为什么心里很不爽,十分不爽。 陌莉出来东苑,沉鱼立刻上前来,担忧道:“小姐,怎么样了” 陌莉撩了撩肩上长发,笑得云淡风轻:“成了。” 沉鱼有些踟蹰:“小姐真的决定跟王爷离婚?奴婢看得出来,王爷似乎对小姐不像以前……” 陌莉打断她,看了看天,指着蓝天道:“你有没有想过外面,地阔天高任君行。摄政王,就算是皇帝又如何,也阻挡不了我的脚步。” “可是小姐的归宿”沉鱼顿了顿,“若是小姐被王爷休了,小姐的名誉必定有损,也不知楚公子家里……” 陌莉捏了捏沉鱼粉嘟嘟的脸,笑道:“我的归宿还不知道是谁呢!但一定不会是楚凌云,不管有没有楚苏皇的出现,我都不会浪费一辈子的光阴在这王府里。” 78 惊艳 沉鱼想了想,半晌才重重地点头:“奴婢也要一辈子不嫁人,就跟在小姐身边服侍。” 陌莉睨着她,道:“傻丫头,你不嫁,我还要再嫁呢。” 沉鱼一听,惊的脸红了:“小姐。”没想到她家小姐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顿时有点无解。陌莉也不怪她,毕竟古代女人很传统啊!像她这样朝三暮四,还没定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这些男人的美貌,还是喜欢别的,好像最开始觉得自己喜欢魏紫,非他不要。可是到现在觉得并不是所有喜欢的一切都必须成为自己的。 陌莉回到依兰苑之后,一声令喝,丫鬟们纷纷出动,烧水沐浴,更衣梳妆,也为中秋的宫宴准备了起来。平时的陌莉素淡惯了,今日隆重起来她也沉得住气,毕竟宫宴不是过家家,她要以摄王妃的身份出席,还是需得庄重一些。 因而换的衣服是她专程设计的青鸾朝凤紫金色绣袍服,菊纹绣罗裙,梳的发髻是凌云髻,配以牡丹玉簪,耳边一缕耳发自然微卷,唇上了妆涂了胭脂,原本就莹白润泽的肤色更加显得好了。 待收拾好了之后,时辰刚刚好。 陌莉站起来,站在了铜镜前,看着镜子里优雅高贵美丽非凡的女子,勾了勾唇,拂了拂衣摆,道:“果真是人靠衣装啊!” 沉鱼落雁在一旁直愣愣地站着,看得出神了。 良久,落雁道了一句:“看过了小姐这番妆容,夏氏就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平时陌莉少有擦脂抹粉,不喜过于繁复的梳妆,而夏凝香经常薄妆浓淡,如今也只能算有两分姿色。 这还是陌莉头一遭这样打扮,自个也啧啧赞叹,摸着下巴道:“真美,没事长的这么美做什么啊!” 丫鬟倒。 沉鱼落雁不能去参加宫宴,由她们把陌莉送去府门口。 夕阳落霞,皇城中一片祥云,今天中秋宫宴日子真是好啊! 府门口已经准备好了两辆马车,十分华丽。 夏凝香今日很是柔婉,淡青色的裙装,精致的发髻和妆容,顾盼生香。楚凌云怕傍晚风大,正为她贴心地系上披风。 只是忽然间,周遭一片静谧,微风吹来,女子步摇耳铛清脆作响。夏凝香身子一颤,楚凌云回过身去,却见陌莉拎起裙角恰好踏出了王府大门。 楚凌云愣了。 陌莉对上楚凌云的眼神,再低眉看了自己,颇为满意的打扮,抬起双手,广袖轻垂,她半挑起唇,露出一抹比晚霞还要好看的笑容,让身边这些丫鬟侍卫,官家的眼睛都挪不开。 陌莉对楚凌云道:“臣妾专程设计的王妃服,王爷,可还好看?” 平时的陌莉洒脱不羁,而且感觉身子很瘦,今日这番优雅高贵的装扮豪不违和地衬出了她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感觉不出她很瘦,那该丰满的地方特别的让人遐想非非,好像不管怎么打扮,在她身上都是十分合适,且很漂亮。 夏凝香在楚凌云的身边披着白色披风,弱不禁风的样子,看起来真像一块没有弹性的软豆腐。 她的柔婉,也立刻平平无奇。 夏凝香强颜欢笑,笑得很是僵硬:“姐姐也要去宫宴吗?” 陌莉走到她身边,道:“陛下不是有旨让王爷携带家眷,我乃摄政王妃岂有不去之理,妹妹也不希望有人口舌王爷不是吗?” 夏凝香垂了垂头,道:“自然,姐姐能同去,妹妹高兴还来不及。” 陌莉忽地一笑:“入秋了,天微凉,妹妹快进马车去吧。” 说着她还亲自扶夏凝香上马车,随后对沉鱼挥挥手。随后也上了后面那辆马车,陌莉并未问楚凌云坐哪一辆,正当此时楚凌云深深盯着陌莉,宛如初生。 很意外的,楚凌云上了陌莉的马车,她不言不语的看着楚凌云上来,面带笑容嗤笑:“王爷舍得扔下妹妹独坐?” 楚凌云拧了眉头,不语。她继续又道:“莫非你今日带她去,想在你我离婚之后你让她取而代之”她凑过来,靠近楚凌云,呼吸近在咫尺,笑得有些邪恶,“是我没她好看么,还是我没她温柔?没她那般柔情似水缠意绵绵,为何从不惹王爷喜欢,王爷也难得这般正眼看我?” 楚凌云看着她眼里的漩涡深不可测,稍不注意就要把人卷进去。他神色当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愫,第一次这样明显地在她眼前呈现,他看着陌莉的眉眼,鬼魅,妖孽,怎的变了人似的,就快要忍不住伸手去抚摸,沉音道:“你……” 陌莉看见他那般表情,脸上笑容僵了僵,随即慢慢的正身远离了他。这样一试,楚凌云的反应,似乎超乎了陌莉的想象。原来楚凌云也并非真的就对那夏凝香一心一意。这男人啊,还是受不住诱惑呢! 呵呵,不禁内心觉得有些可悲可笑。 直到入宫,马车里都是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进了高高的皇城宫墙,马车换成了轿子,里面殿楼一座接一座,那飞翘起来的四檐八角在晚霞的映照下,金碧辉煌,那些凤凰盘龙像腾云驾雾。 陌莉从没看过这古代的皇宫,不由时不时微微掀了掀帘子,往外瞧几眼。这个时候,也有别的官员的轿子进宫来,别家妻眷也如同陌莉这般小心翼翼地往外瞄。 过了大半个时辰,轿子才在宫中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 宫人撩起帘子迎接,楚凌云先行出去,待陌莉拎起裙角也跟着出去时,一只略曲指的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陌莉仰头一看,楚凌云恰好也垂眸正看着她,周遭有宫人看着,她只好将手放进楚凌云的手中,任由楚凌云牵着自己把自己扶了出来。那动作,居然有一丝温柔的味道,让陌莉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紧随而来的轿子中,夏凝香是由宫人搀扶着出来的,一站定,便看见楚凌云与陌莉站在一起,眸色暗了下去。 楚凌云一身玄色金绣的广袖朝服,跟陌莉的青鸾朝凤袍服相互映衬。在所有人眼中,他们看起来是最登对的一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偶有官员携妻眷碰上了,过来向楚凌云做礼打招呼,楚凌云皆是牵着陌莉挨个应受了。夏凝香跟在二人身后,很是普通。有见识的官员知道她是摄政王的妾氏。 今晚天气晴朗,因而宫宴是安排在御花园的。这御花园的春亭和千秋亭,为四出抱厦组成十字折角平面,角亭,屋顶是天圆地方的重檐攥尖,造型纤巧,十分精美。两座对亭造型纤巧秀丽,为御花园增色不少。陌莉忍不住感慨,真是太奢侈了。 御花园中央是一片圆形空地,四周繁花紧蹙,一盏一盏琉璃宫灯华光滟潋,把夜色点亮。这个时候颇有些寒凉的夜雾笼罩下来,朦朦胧胧的十分漂亮。 空地上方摆了一张冰冷却富有王者尊气的龙椅,下方摆了两排矮几长桌,正有模样标致的宫人捧着果点菜肴娉娉婷婷地陆续摆上桌。 因宫宴还没开始,官员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话,一些相熟的官夫人们也凑在一起拉家常。 皇帝有旨,御花园的景色可以随处欣赏。 陌莉挣了挣楚凌云牵着她的手,不想楚凌云却裹得更紧。她不禁搡了搡楚凌云的手臂,眼风扫过身后的夏凝香,似笑非笑道:“你可莫要冷落了妹妹,回头她不让你上床怎么办?” 楚凌云薄唇一抿,冷淡地看她一眼:“在外面说话注意一些。” 陌莉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这也是最后一次当王妃了,你不准我多说几句吗?以后你怕是听不见不舒坦吧?你放心,既然你有觉悟把夏妹妹带出来让她难堪,回头我向陛下请旨离婚的时候一定提一提你们的事,说不准能让她扶正。” 夏凝香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停了下来,惊讶地问:“姐姐要跟王爷和离么?” 陌莉转身笑睨着夏凝香,道:“这样不是称了妹妹的心意?说不定你就可以扶正当王妃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79 宫宴 夏凝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是不是误会了,妹妹从未有半分逾越的想法,妹妹还想和姐姐一起侍奉王爷,还是不要……” 陌莉挑了挑眉,笑容越发加深,道:“一直以来不都是你一个人在侍奉王爷吗?”夏凝香悄然羞赧低头,陌莉便问,“只不过妹妹说的这些,可是真心的” 夏凝香点点头:“自然是真心的。” 陌莉便玩笑地往楚凌云身上靠了靠,道:“那好,我不跟他离婚了。” 夏凝香身子明显一僵,脸上表情也有些僵了。这反应毫无意外地落入了楚凌云的眼里,楚凌云更加意外地没有把陌莉推开,而是问:“此话当真?” 几曾何时,他的话语里也带了若有若无的期盼。 陌莉仰头看着他,眼里掩映着琉璃灯火如星辰陨落,笑:“不可当真。” “哟,这不是王嫂吗?” 一道慵懒而柔媚的声音插了进来,夹杂着丝丝酥骨的暖意,使整个夜晚蓦地就变得旖旎了起来。 陌莉循声看去,只见一位高挑的男子正朝这边翩翩而来,步履闲适而优雅,墨发袭肩,他身穿月白长衫,外披一件绛紫色华袍,形容懒散不羁,那五官轮廓,在夜色中深深浅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深蓝色淡墨袍衫的男子,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 然而,待走近了一瞧,她立刻就认出来了,这家伙,裕亲王楚澈!他身后的男子手里拿着古琴,自然是那云拂公子。 我艹,楚澈你到底是不是搞基的啊?偏生这货过来还谈笑风生,俨然笑着道了一句:“王兄,王嫂”然后目光移到夏凝香身上,又道,“哟,夏嫂子也来了。”口气好像有些意外,莫不是故意说的。 夏凝香有礼地回道:“见过裕亲王。” “夏嫂子别客气。”要不是楚凌云在前挡着,凭这货成性,一定贴上去亲自扶美人一把。 这货是男女通吃的节奏吗? 陌莉在旁笑了两声,楚澈摸了摸鼻子,眯了眯双眼像只狡猾的狐狸,偏生还压低了声音对陌莉温言温语: “今日你可别吓着了。”欲言又止,他到底要说什么?为什么她要被吓到!莫名其妙的家伙! 陌莉总觉得他没安好心,也没理他,只当那云拂公子看她的时候,眼神一抹惊愕,转瞬对着楚凌云恭敬扶了扶身,又朝陌莉微微点头。 楚凌云冷冷地皱了一下眉,道:“云拂公子见过本王的王妃?” “我们在……” 陌莉不动声色地往楚澈的脚上碾了一脚,楚澈改口,“云拂公子谁人不知道啊!”陌莉一惊,对上楚澈狐狸般的笑眼。 楚澈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句:“你今日真是漂亮。” 还不等陌莉发作给他一脚,这时后头有传来一道嗓音充满了低沉磁性的声音:“摄王爷。” 陌莉跟着楚凌云转头去看,一位服饰颇具异域风情的男人,拥有着深邃如雕刻般英俊的五官,双眼沉利似鹰,宽肩窄腰,高大伟岸,手中牵着一位少女,少女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她身形苗条,长发披肩,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粉衣粲然生光,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恍若一个完美无瑕的瓷娃娃,真是尤物。 陌莉愣了愣,撞进男人深沉的眼波里,心往下沉了沉,这眼神好有敌意。 男人和少女齐齐抚胸弯腰,道:“见过摄王爷,见过摄王妃。” 楚凌云自然而然地牵住了陌莉的手,陌莉瞧他似乎故意为之,不好挣脱,略点头示意,楚凌云便跟他们寒暄了几句。通过寒暄内容陌莉才得知,这男人柔然国的丞相,而少女是柔然国的嫣月公主。此次中秋派他们前来,也不知是太尊敬大楚,还是别有目的。 陌莉能想到的,大楚的皇帝以及这几位王爷想必也能够想到,陌莉再回眸时,发现先前还在跟前胡言乱语的裕亲王早已经不知去向,她扫视了一下四周都没有发现他的影子。 不多时,柔然丞相就和公主走开了,临走时再微微弯身行了个礼,看起来很是谦卑,那双深沉的眼睛流连在陌莉身上几许,陌莉嘴角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回礼,然后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走远。忽然公主回头过来,一抹深长的笑意。 夏凝香禁不住掩嘴轻笑出声,道:“这柔然公主真美,真是有趣,想必是要与大楚联姻吧?” 陌莉一怔,看着夏凝香,她这神情像知道不少啊? 宫宴开始了,朝臣各自带着家眷到相应的桌前,摄政王和裕亲王的桌相对在首位,而对面的头桌自然而然是给柔然丞相和公主准备的。只不过裕亲王先前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下却收敛了纨绔的形容,嘴角的笑意也不见半分,整个人显得分外冷清,独自一桌,身边也不见有妻妾。 陌莉可注意到了,对面的嫣月公主在看见了她之后,那丞相似乎也正看着她,只瞧他眼睛一亮,不由玩味道:“裕亲王不羁,可也一把年纪了,莫非还没有妻妾?” 裕亲王不在意地拈起了桌上的一杯酒,仰头而尽,若无其事道:“有啊!” 陌莉问:“为何不带来?” 楚澈含着深邃的笑意,一直盯着陌莉,盯的她有些发毛。这什么眼神啊! 嫣月公主蓦地领悟,抬眼看了楚澈一眼。正好陌莉也往这边看来,视线与陌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嫣月眯了眯眼睛,忽而冷笑一声,道:“裕亲王,本公主敬你一杯。” 楚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嫣月,这女人用意太明显,碍于礼节,回敬了一杯。 “本公主觉得裕亲王颇有男子汉之风,特别像我柔然的将士,英勇无比。” 这嫣月公主,坦诚直白的让众人不敢恭维,看她的神色怕是对裕亲王有了意思,只是这裕亲王好像不太爽快。 后来陌莉在百官中搜了又搜,终于发现她家英气俊朗的大哥韩禛,身边坐着柳月娥,看神情好像好了许多,她也就放心了。她很喜欢这个大哥,韩禛也看见了她,眼神很淡然,陌莉对他抿唇一笑算是打招呼。 晃眼又看去,那身墨绿渲染的华服肃然的坐在哪儿,魏紫。 他就坐在第四排,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他很淡然的看着陌莉,他眼里有话想说,可又无从说起,十分忧郁。他是和一个身着华贵雍容,仪态和蔼的夫人一起的,这应该就是老太君,老太君的身旁坐着一位女子,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不就是那睁眼瞎李玥蓉吗?她不坐在李相的身旁,偏要坐在魏家,司马懿之心啊! 老太君的眼神随之看过来,陌莉倒有些无所适从了,慌忙的收回眼神,不敢再看魏紫一眼,其实只要他好,她也无权过问了,这毕竟隔了太多层关系。 随着宫人一声唱吟:“圣上驾到”。 众人从座位上起身出列,前后皆有宫人簇拥,陌莉亮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瞧去,只见人影杂多她始终看不清走在中间的那个九五之尊的男人。还想再看时,文武百官都下跪相迎,陌莉迎头看着身旁的楚凌云,他依旧坐在位置上,他见到皇帝不下跪的吗?我艹!这是什么跟什么啊?那她是跪还是不跪呢? 陌莉放眼看着楚澈,他都跪了啊,也只好还是遵循礼节的跪下去,这楚凌云不跪,可代表她也不跪吧?! 80 楚黎 陌莉随着大流一起跪下,只不过这突然间跪一个陌生人,着实让她很不爽,古代人动不动下跪的,特别在这皇宫里,下跪那可是太容易的事了! 皇帝道了一句“众爱卿平身”以后,大家才陆陆续续地起来。 然后就是群臣举杯敬酒,恭贺皇帝,祝福中秋团圆之类的官话。 陌莉也跟着举杯,心想借着喝酒的动作自然而然地看见上头的皇帝,这样总不至于失礼了吧。 然而,当她抬着酒杯仰头的时候,动作生生顿住。她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幕。 九五之尊,端坐在龙椅上,明黄暗纹龙袍加身,比他平时着黑白菊花绣衣时的清贵更加显得尊华而不可冒犯,漆黑如墨的发不再是随意披散在肩上,而是用金玉冠束了起来,清浅的眼眸里盛满了威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他手执夜光杯,在接触到陌莉的眼神时,眼光连动也未动一下,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对她不能有任何的波动。她不光是他的臣民,还是摄政王妃,他大哥的妻子。 楚苏皇。 是他,确实是他。 陌莉没有看错,也没有想到,这会是她日思夜想的楚苏皇。 那个救她数次,在茗香阁碰上的楚苏皇,那个带她坐凰鸟,去船屋散心的楚苏皇,还有那个在寂静的小巷里,隔断了外面街上的喧哗与她深吻与她许下誓言的楚苏皇。 她傻愣愣地干站着,大家都已经敬完酒了坐下了,她还干站着,望前方,脸色发白。 一时间表情错综复杂,久久回不过神来。 都是姓楚的,她怎么早没想到呢?她其实早就想到了,姓楚的,楚澈不就是裕亲王吗?也想过楚苏皇兴许会是一个王爷,可是他不是,他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说楚凌云不是他兄弟吗?他骗了她,原来被他们兄弟耍得团团转的是自己。 楚凌云注意到陌莉看楚苏皇的表情,抓住了陌莉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把她拉坐下。 “楚凌云,他叫什么名字?” 她始终不敢相信上面那个人是楚苏皇。 楚凌云拧眉低声:“你能不能不要直呼本王的名讳。”陌莉回眸看着他,道:“好,王爷!陛下可是叫楚苏皇。” 楚凌云皱眉,有些怒,可也没发作。“你真是大胆。”不过他还是说了:“他叫楚黎,字苏皇。” 楚黎,字苏皇。 楚黎。 他连全名也没用告诉过她啊! 怎知陌莉一步夺过楚凌云手中的酒,仰头就喝干,道:“中秋佳节,团圆之夜,这酒岂能不喝。” 楚澈已经没有先前那样沉寂了,凑过来多嘴问了一句:“怎么,王嫂吃惊了?” 陌莉很快反应过来,掩下所有情绪,吃了一块肉,再喝了一杯酒,调笑道:“裕亲王,吃酒。” 开宴了,有舞姬上来献舞,乐声靡靡,群臣众乐欣赏,又有云拂公子抚琴,很是惬意,她真的早该猜到,这云拂公子,除了能给皇帝抚琴,旁人怕是谁也请不动他,难怪那云拂公子的神色有些惊异。 整个过程楚凌云都很安静,他转而跟夏凝香坐一起,相互体贴。夏凝香为他斟酒,他为夏凝香夹菜,看起来好一对恩爱的夫妻。 而陌莉则完全脱离了轨道,似乎喝得有点多,撑着侧脸看向楚澈这边,一次也没回头过来看过楚凌云一眼,因为只要她回头一次,上面的楚苏皇就能看见她的脸。 她便只跟楚澈喝酒,桌子底下开始划拳,输了的就喝酒。 “你这个人真赖皮,不是个好东西。” 楚澈听着怎么有点奇怪,不禁咧嘴笑道:“你输了还骂我,我哪里不好了?” 陌莉有些熏熏然指着楚澈道:“都不爱说实话,来,喝酒!”倘若是一起作乐,这裕亲王还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怎么没说实话,你不也没告诉我你的身份。” 陌莉全当楚澈开玩笑,勾起笑意:“可是他知道我的身份。”眼神不由的瞟了一眼,转瞬又回来,直叫楚澈内心荡起一波涟漪。楚澈忽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又输了。” 陌莉单手添酒,酒杯还差点没拿稳,只是还不待她喝下,一旁眼角的视线未曾离开过她身上的楚凌云终于忍不住了,替她端起那杯酒仰头喝干,淡淡道:“别喝了。” 陌莉这才缓缓地把头偏回来了一些,就只是看着楚凌云,不愿意去看他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然后笑得很开心地对楚澈讲:“他喝了。”转瞬对着楚凌云含笑秋意:“夫君你真好。” 那一声“夫君”,千转百回,婉转动听,话里余音扣着的淡淡沙哑,心弦。 楚凌云有点说不清的情愫,真怕她喝醉了,一划拳输了,他又帮着她喝酒。 尽管如此,陌莉不知不觉就有些醉了,脸颊浮上了红晕,是夜色琉璃火的映衬下,美不胜收。这时,皇帝在跟柔然国的丞相讲话,丞相也忒不客气,道是此次来大楚一是为两国文化交流,二是想和大楚永结秦晋之好。 柔然国的嫣月公主,欲与大楚的皇族结亲。 这对于大楚来说,是无伤大雅的事情,结了亲对两国邦交更好。可大楚皇室宗族十分简单,除了皇帝,宗室王爷一位是摄政王还有一位就是裕亲王。另还有两位封藩的王爷,以及远嫁的公主即便是有世子都还没成年呢。 皇帝面上不动声色,手中酒盏里的酒轻轻摇晃,问:“不知柔然国君可有中意人选?” 丞相朗笑了两声,道:“实不相瞒,舍妹年幼时就听说了大楚战神裕亲王的名号,一直念念不忘,此次来贵国,硬是要跟着一起来。” 大楚战神?裕亲王,陌莉怀疑自己听错了吧! 柔然的民风开放,不管男女,看上了对方,都可以大方说出来,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因而说到嫣月公主的婚事时,嫣月公主一点也不害羞,一双眼睛黏在裕亲王楚澈的身上不放。虽说她看起来无暇剔透像个瓷娃娃,可年纪上,也已经到了待嫁的时候。 嫣月公主语气笃定道:“在你们大楚,我就看上了他。”她纤纤玉指指向楚澈,毫无悬念,对一旁和他喝酒的陌莉抛出一双挑衅的眼神。 楚澈半掩的眸子里阴鸷了一瞬,转眼就笑得慵懒柔媚,直看得陌莉心里赞叹。不禁小声道:“呵呵,战神啊!人家崇拜你,你就从了吧!” 楚澈喝了一杯酒,眼梢轻抬,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本王如今也只是一个闲人,食君之禄未忠君之事,只求个逍遥快活。” 嫣月公主骄傲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楚澈不紧不慢,不大意地打量着嫣月,眼神在她身上肆意流连,公主坐得端正,大大方方让他看。岂料他看后却道:“唔除了脸蛋差强人意以外,身板这么小,胸无几两肉,玩乐不够尽兴,屁股也必然不够大又生不出儿子,你说你这样的小花瓶,本王娶你来作甚?” 嫣月公主被气得紧紧抿着唇,丞相的脸色也当即沉了下来,皇帝冷清地呵斥了一声:“裕亲王不得无礼。” 楚澈立刻向小公主赔罪,翻摆着嘴皮子也不费什么力气道:“对不住,本王一时嘴快,说多了。” 陌莉笑睨了嫣月公主一眼,依旧支着下巴,然后拿过楚凌云的酒杯和自己的,拎起白玉酒壶便一顺溜倒满,懒洋洋道:“嫣月公主莫要生气,裕亲王这人懒散惯了,私生活十分不检点,咱们大楚的深闺姑娘们躲都还躲不及,公主还是多斟酌一下。” 81 邂逅 陌莉把楚澈贬得一文不值,楚澈听了狂抽嘴角,继而陌莉的眼珠子一转,转到了楚凌云身上,楚凌云当即警惕性地提了提心。怎知嫣月公主突然拍桌站了起来,执拗地看着楚澈,那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该有的,有些狠辣有些阴厉,微仰起下巴不屑一切道:“他再不济,我也要嫁。” “那公主可还得等两年,这裕亲王性子还没定,怕是娶了公主,成日让公主独守空房啊!” 楚澈飞快地瞥了陌莉一眼,点头赞同:“王嫂说得极是。” 这时柔然丞相如鹰一样沉利的眼神直射陌莉,忽然出声道:“原来在大楚,女人也可在朝堂之上说是非?” “哦”陌莉直视他,笑了一下,“今是中秋节,普天同庆,此宫宴更是彰显了君臣一家天下归心,丞相觉得两国姻亲是国家邦交大事,那应该在朝堂上谈,现如今在家宴上谈又算个怎么回事?既然在家宴上谈吧那就算得上是家事,有关王弟的婚事,我这个做王嫂的就不能置评一两句吗?” 这就是摄王妃韩轻浅,平素甚少露面,甚至听闻她嚣张跋扈,无才无德,今日一见,不同凡响。群臣都对她刮目相看,她今日倒不是要特别想出风头,只是觉得反正这最后一天当摄王妃,不搞点儿事儿出来不符合她的风格,况且眼下她心里很不爽快。 她气恼自己被有些人玩得团团转,有些人对她知根知底,就只有她自己傻傻地被蒙在鼓里。那些她所期盼的、所渴望的东西,当看清龙椅上那高高在上的人的面孔时,她就知道,一切都化作了泡沫。 丞相沉默了一下,下一刻却笑了起来,直看着陌莉,道:“摄王妃说得很对。” “不对的话我会说么。” 嫣月公主没耐心耗下去,道:“两年就两年,我等你两年。”说罢离开了桌席站到中间,对皇帝抚胸行了个礼,“皇帝陛下,我有些乏,容我先行回去。” 楚苏皇点了点头,让侍卫护送她,她转身就走。 后来柔然国的丞相喝了几杯酒,说了一些门面上的话,也起身告辞。 他走的时候,朝着陌莉投过来的一缕不明意味的目光。陌莉回视了他一眼,谁怕谁? 楚澈敬陌莉道:“多谢王嫂及时帮我解围,这杯我敬你。” 陌莉笑眯眯地应下:“这是你欠我的人情,先欠着吧。” 楚澈不乐了,低声喃喃:“我还救过你呢,你怎么不还?”陌莉眉头一挑,哎哟呵,长进了啊? 没有了柔然国使的宫宴,才真正热热闹闹了起来。喝醉酒的群臣们,都是很没酒品的,但这宫宴又不是朝堂,楚苏皇早早离开了任他们胡闹。 而官宦妻眷们也一拨一拨地拉帮结队聊八卦。 韩禛和魏紫似乎也喝得尽兴,陌莉看过去,他也醉了吧?看着魏紫已被李玥蓉安排人手扶回去了。 魏紫,始终和她也无缘了。 楚凌云一个人喝着闷酒,见夏凝香在旁有些无聊,夜风又有些冷,刚想说送她回去,她便善解人意道:“王爷,陛下走了,这处总归是要王爷善后,妾身便先回去吧。” 楚凌云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御花园,有些头大,拢了拢夏凝香身上的披风,道:“嗯,也好。” 他起身先行把夏凝香送出宫门的马车,让车夫和几个侍卫保护着送回宁王府。 御花园里的大臣们喝得东倒西歪,家眷们也都纷纷离席。后来楚澈不尽兴,搂过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婢进行调戏,陌莉趴在桌上,微微侧头,才发现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她缓缓轻抬眼帘往上移,那冰冷的龙椅散发着冷金色的光泽,也早已经空空如也。 琉璃灯火的光辉映进她尚余一丝清明的眼中,显得分外冷清。 半晌,陌莉艰难地爬起来,提着裙角,一步一步踉跄地往前走,身后楚澈有些担忧地问:“你去哪儿” 宫宴中,夫君陪着小妾回去,只留下她这个正室,楚澈觉得她面上逞强,心里也一定是寂寞的。 她是为了谁呢?楚澈也不好去问她,想必今天她看到龙椅上的那人真的吃惊了吧!如同他知道她的身份后,也是吃惊的,也是恼怒的,也是后悔的,他无处发泄的情绪,这一刻她是不是也与他一样呢? 陌莉一路往前走,若无其事地摆摆手:“我醒醒酒,不用管我。” 这御花园委实大,有数条曲径通往不同的方向,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从哪条道上来的,她恍惚间经过了一面湖,湖水很平静,月色正悠然。陌莉站在岸边许久,下方就是湖水,她浑然不觉有何危险,双脚脚尖已经伸出去了小半,只要她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栽进湖里。酒还没醒,睡意就一点一点地漫了上来。 如果她溺湖了,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用去想那个人,她睁开眼,看着水里的倒映,全是他的影子。陌莉忍不住甩了甩头,然后身子一软,往前一倒就栽了下去。 一道清风疾来,在这危险的时刻猛然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回扯,陌莉冷不防地,一头扎进了一个清润的怀抱,头顶是清浅凉薄的呼吸,声音淡淡道:“你想要我难过么。” 陌莉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说话的人是谁,慢慢睁开眼睛抬头往上看,熟悉的面孔跃入眼帘,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凭空一痛,她攀着他的肩,低低笑道:“呵,楚苏皇。”想了想,又改口,“不,楚黎。”她又改口:“不对,是陛下才对。” 她挣扎着想要向楚苏皇做一个下跪礼,楚苏皇紧紧抱着她不让她跪。 一人挣扎一人禁锢。 直到楚苏皇轻轻呵了一声:“陌莉。”陌莉听这喊声,才肯乖乖不动。良久他才叹息一声,“没想过让你吃惊。” 陌莉靠着他,贪恋他的味道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忽然鼻子就有些酸:“你知道我喜欢你。” 楚苏皇不语。 她又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韩轻浅,你也知道我是摄王妃,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甚至这道圣旨,这场婚姻也是你一声令下,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陌莉很委屈,捶打着楚苏皇的胸膛。 半晌楚苏皇才轻轻飘忽地“嗯”了一声。他最初确实是不知道她是韩轻浅的,如果知道,他不会下旨,不会同意,他会亲自娶她。可是那样他还能这样情不自禁的,义无反顾的喜欢她吗? “你对我温柔,你放任我喜欢上你,你让我对你抱有幻想和期望,你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陌莉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他,笑得无懈可击:“是为了看我笑话,还是你喜欢这样把玩人心,你知道么,为了跟楚凌云离婚,我一直在等待今天,你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说,你当我白痴吗!” 难怪楚澈看到那块凤玉之后那般的神情,楚澈口里说的一直是他啊! 楚苏皇狠狠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谁有空来耍你。楚苏皇也很喜欢陌莉的。” 陌莉瞠了瞠眼,然后慢慢垂下了眼帘,轻声呢喃:“是么?”其实她知道,只是她怕! 楚苏皇不管多用力,此时此刻她只要挣扎,他就不得不放开。 陌莉踉跄后退,退出了楚苏皇的怀抱,闭着眼睛连最后一丝清明都散去,彻彻底底地醉了个干净,只觉得自己心里很堵,堵得有些难过,她敲了敲自己的头,迷糊自语,“我是不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韩轻浅。” 话语一落,便有匆忙的脚步声正从这边赶来。陌莉摇摇晃晃,将要再次一头栽下时,却容不得楚苏皇伸手去接了,另一抹人影飞速闪过来,一把将陌莉接住,扯进自己的怀中。这个怀抱有些冰凉,带着夜雾微微的湿气,可是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楚凌云去而复返,找不到陌莉,几乎将御花园都翻了个遍。 楚苏皇龙袍中的手渐渐握紧,他一直知道楚凌云不喜欢,可是如今仅仅是拥她入怀这样一个动作,居然都让他一个九五之尊嫉妒,九五之尊又如何?这大楚一国两君,他摄政王,也算的上半个。 楚凌云手放在陌莉腰间不自觉地收紧,身体也因为快速赶来不曾松懈,他摁住陌莉不安分的头埋进怀,道:“片刻不看着她,回来时她就乱跑,好久找不到,不想竟在此处,给陛下添麻烦了。” 楚苏皇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道:“摄王妃喝多了。” 陌莉不服,突然蹭起头,怒瞪楚苏皇:“你才喝多了”楚凌云呵斥了她一句“不许没大没小。”没想到陌莉“啊”地一下,毫无形象哭喊起来,她揪着楚凌云的衣襟摇晃着,道,“我忘了一件事,怎么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帮我想想。” 楚凌云知道陌莉忘记的是什么事情,但是他忽然间有些小心眼地不愿她想起。 他把陌莉打横抱起,哄道:“我们回家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