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惊鸿》 ☆、第一章 宰相的女儿 满天飞花席卷着四尺红绸,弥漫在太子府中,秋风中的凉意,却丝毫掩盖不住那“喜”字之中的炙热。 红妆铺了数十里,大道两旁皆是维持秩序的侍卫,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个个伸头探脑的想要亲眼目睹这场盛大的婚礼。 太阳已经偏西,把整个盛京的半边天,都映成了瑰丽的红色,远处那支奉迎送嫁的仪仗队,宛如一条火龙,在红霞的掩护下,浩浩荡荡的蔓延过来。 喜乐声,鞭炮声,百姓的欢呼声,在大红灯笼的引领下,变成一团簇拥的火焰,从宰相府,一路烧到了太子府……“这这……这是谁家的新娘子?这排场铺的也太大了吧!”百姓们一边探头探脑的往仪仗队的中间拥挤着,一边在私下交头接耳。 “一看你就是山沟沟里来的!这京中谁不知道,这花轿中坐着的,是当朝第一宰相的女儿啊,今日大婚,便是要嫁给太子爷的!”这略带骄傲和好奇的声音,很快就被埋没在百姓们嘈杂的欢呼声中。 “据说,这秦宰相的女儿秦雨轩可是我们朝儿的第一美人儿,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只要她一笑,那才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啊,太子爷真是好聪明,若不是下手早,说不准那日就被他老爹逮回去纳了妃子!” “嘘!这话可别乱讲,当心抓了你去割舌头!不过话说……这秦大小姐,真有那么好看?比醉春楼里的头牌还好看?” 起先说话的人愣了愣,在这个不长见识的男子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口中喃喃道:“庸俗!” 而那最吸引人眼球的,还要属秦雨轩坐着的花轿,听说是由太子爷万金打造的,整个轿子都是明黄色,镂云鎏金的轿子顶,高耸着一只吊脚而立的金凤凰,像是在对着夕阳引吭高歌。引得盖顶其余四角的凤凰都齐齐衔珠仰视,在落日的余晖之下,显得更加绚丽夺目。 四平八稳的轿子当中,坐的便是一身喜袍红装的秦雨轩,她等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从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太子文信,就被他年少的傲气所折服了,这么多年来,庆幸的是太子也喜欢她,此刻终于能嫁给他了,喜悦之外还有着或多或少的紧张。 秦雨轩不住的捏着衣角,耳畔的鞭炮声和喜乐声,还有百姓的各种议论声,从她踏上轿撵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歇过,以至于现在的她甚至有些麻木。 期待,紧张,欢喜,不敢相信,一切新婚女子该有的情绪,此刻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落轿——”随着 礼部侍郎的一声长呼,摇晃了小半天的花轿终于在太子府门前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贴身侍女锦儿小声的在轿子外提醒着。 秦雨轩好不容易平定了紧张的气息,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偷偷的从盖头下看去,她的夫君文信就站在太子府门前,同样一身喜袍的他,令自己深深的着迷,心跳变得更快了……“轩儿,你来了。”文信云淡风轻的声音,让秦雨轩终于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做梦。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完成各种繁琐的程序,也不记得是怎样和文轩拜的堂,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众人拥簇着进了洞房,只记得今日,她是文信的妻子了,等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成婚了! 新房内,用金线绣着大红喜字的绸缎被面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还有莲子,寓意着早生贵子。 桌面上的双喜红烛烧的火热,烛光下是合欢酒,百合糕,糖心饺子……一阵甜蜜和窃喜在秦雨轩的心底油然而生,想要摘下盖头去看看,却因有侍女在不敢乱了程序,只好静静的等着文信回来。 门外响起清晰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门“吱呀”一声,被忽然推开。 紧接着是文信东倒西撞的声音,几个侍女连忙上前搀扶道:“太子爷,您喝醉了……” 文信大手一挥,站稳了身子,整理了下衣领,满眼醉意的说道:“都出去,本王要洞房,谁都不准进来!” 几个机灵的侍女对目而视,欠了欠身子,转身出去,轻轻的将门关好。 屋内只剩下文信和雨轩二人,雨轩紧张的直捏衣角,但那阵喜悦确实显而易见的。 许久,文信定了定神,言语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轩儿,久等了。” 雨轩连连摇头说道:“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片刻。” 文信一怔,随后说道:“那既然如此,先喝交杯酒吧。” 文信的话听不出口气,倒是直接上前拉过雨轩坐在桌子边,自顾自的倒起了酒。 雨轩娇羞的小声提醒道:“太子……盖头……” 原来文信只顾着喝酒,忘了新娘子的盖头还没掀,刚刚雨轩这么一提醒,文信这才抬头看了雨轩一眼,但却出乎意料的只是随手一扯,丢到了地上。 雨轩有些发愣,似乎没想到文信会这么随便的就揭了盖头,目光闪烁的看着面前男子迷人的侧脸说道:“文信……你……你是不 是后悔娶我了?” 文信转头看着略带委屈的雨轩,冷笑一声说道:“轩儿想多了,能娶到第一宰相的女儿,当朝第一美人,是我的福气,怎么会后悔呢。” “第一宰相”四个字,在文信的口中明显加重了口气,只不过这阴阳怪调的话,让雨轩听起来很不舒服。 见雨轩低头不再说话,文信轻咳两声,笑了笑:“今日你我大婚,不要想别的,来喝酒。” 雨轩笑着点点头,接过酒杯,穿过文信的手腕,将这杯合欢酒一滴不剩的喝掉,心中暗暗希望能和如意郎君百年好合。 放下酒杯,雨轩以为文信还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文信直接上前,将毫无准备的她拦腰抱起。 扑面而来的酒气令雨轩惊呼一声,立刻用双手环住了文信的脖子,有些惊慌的喃喃道:“太子……” 文信丝毫不给雨轩说话的机会,直接将雨轩丢在宽大的床榻之上,双手捏着雨轩的手腕,撑在雨轩的两侧,目光深邃的看着身下这个第一宰相的女儿。 烛光的摇曳下,文信那张绝美的面孔,让雨轩无法自拔,他的心跳,他的呼吸,无时无刻不在刺激自己的感官。 脸颊忽然烧的通红,雨轩害羞的不敢直视去直视文信的目光,双眸微垂,她轻轻的别过头去,但似乎那不争气的心跳声早就已经出卖了自己,文信看着面前娇羞的雨轩,眼中忽然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但却很快被他掩饰起来。 似乎没有什么前戏,文信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往日的柔情通通消失不见,他低下头,猛地封住了雨轩的唇,热烈的吻让毫无准备的雨轩有些慌张,瞪圆了眼睛,却根本无处可逃。 “文信……”雨轩原本想要让他理智点,可这两个字从此刻的她口中说出,却带了一声暧昧的喘息,连雨轩自己都惊到了。 正在狂热占领着雨轩唇舌的文信,听到她这一声,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充满着深深的嘲讽。 雨轩疑惑,却很快在文轩的热吻之下变得头脑一片空白,只能跟着他的节奏,一点点的燃烧着自己的理智。 “文信……文信……”雨轩一遍遍的呼唤着文信的名字,文信却只是越加的疯狂,没了爱意,却更像是报复一样。 “文信……你轻点……你弄疼我了……”雨轩皱眉,双手软绵绵的抵在他的胸前,可他却像是根本听不到自己说什么一样。 雨轩开始反抗, 想要逃,但在各种无济于事的面前,她终于忍不住挥手给了文信一巴掌,别过头去哭了起来。 文信一下子僵住了动作,停在雨轩的身子上,看着身下惊恐啜泣的她,忍不住从唇齿之间吐出两个字:“贱人……” 虽然声音很小,但只有两人的新房内,雨轩却听的一清二楚,他说什么,他说自己是贱人……“文信……你……你说什么?”雨轩不可思议的看着文信,带着探测性的口气问道,声音很轻,她宁愿相信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 然而,文信却丝毫不再掩饰,直接冷笑一声说道:“本王说,贱人。” 清清楚楚的二字,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戳在雨轩的心上,窒息一样的看着文信说道:“文信……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我?” 文信一把甩开雨轩抓住自己的说,起身盯着她说道:“你还装什么装?馨儿死了。” 雨轩闻言,忽的从床榻上坐起来,顾不得自己的衣不蔽体,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昨天馨儿知道我出嫁,还陪了我一个晚上,清晨才走的,怎么会……怎么会死了!你骗我!” 文信转头,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怒气说道:“秦雨轩,你真是和你爹一样的卑鄙无耻,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爹,你们宰相府!本王好想知道,你这个女人究竟和馨儿说了什么,把馨儿逼到自尽!” 这一切都像是晴天霹雳一样,雨轩觉得这就是一场噩梦。 “我什么都没和馨儿说,刚刚你说什么?你最爱的女人,是……是馨儿?她可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说你爱的是我!!”雨轩哭着从文信的口中寻求答案。 文信低头,靠近雨轩说道:“你错了,如果你不是秦宰相的女儿,本王这辈子都不会要你!奈何你和你爹一个德行,心狠手辣,卑鄙下流!” ☆、第二章 只有你能救 雨轩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面前的文信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赤红色的眼睛,恨不得随时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不知道文信对自己有多恨,也不知道时至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让事情忽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雨轩哭着说道。 “你说的没错,本王爱的是宰相的女儿,不是你秦雨轩。”文信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雨轩一把抓住文信的衣领,怒声吼着。 文信毫不留情的甩开雨轩说道:“为什么?当年若不是因为你爹想要辅佐良妃,母后怎么会被逼死?而如今,他又把持着朝中人脉,处处压制本王!若不是娶了你,想必你爹早就已经联名上奏,本王的太子之位,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对不对!” 文信多年来积压的恨意,被一丝不留的抖落了出来,一步一步靠近雨轩,却逼的雨轩一步一步的后退……“可你为什么骗我,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雨轩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泣不成声的说着。 文信却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道:“都是假的!本王要的,是宰相的女儿,我要让他这些年施加在我身上的,通通加倍奉还给他的女儿!” “你真是个魔鬼……”雨轩摊倒在地上,像是被惊雷击中一样。 文信肆意的享受着雨轩的痛苦,笑道:“不过看在你这么爱本王的份上,本王到不介意娶你,只要你去对秦毅说,你是我的女人,你爱的是我,那我们还是恩恩爱爱,让万人羡慕的良缘佳话,你还是我司徒文信的好妻子,如何?” 文信轻蔑的抬起雨轩尖锐的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猩红的双眼问道。 雨轩没了逃脱的力气,却忽然抬手,用尽所有力气给了文信一记响亮的耳光,看着他脸上迅速红起的五个指印,咬牙切齿的说道:“无耻!” 文信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晕,雨轩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文信,褪去温柔的外衣,彻底变成了一头丧失理智的禽兽。 他回过头来,直接抓着雨轩的头发,将她丢到床榻上,恶狠狠的问道:“你不是口口声声爱本王么?能为本王付出一切么?现在怎么了,本王叫你付出这么一点你都不愿意,你可配本王喜欢?” 雨轩见文信终于露出了隐藏多年的本性,怪自己眼瞎,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我爱的,是那个温柔善良的文 信;我爱的,是那个傲气不肯屈服的文信;我爱的,是对我说,会永远疼爱我的文信!不是现在这个衣冠禽兽!”雨轩倔强的看着文信,眼泪却一直在流。 文信冷笑一声,同样冰冷的看着雨轩说道:“他已经死了……不对,是他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砰砰砰”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叩门声,文信一愣,看了看面前的雨轩,迅速的上前点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一动都不能动。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说道:“进!” 随后,一个护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手足无措,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跪在地上说道:“太子饶命……奴才不知太子和太子妃在……奴才这就出去……” 原来护卫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狼狈的雨轩,以为太子在洞房,吓得赶紧求饶。 哪知文信不但没有替雨轩遮挡,反而是大摇大摆的坐在一边说道:“起来吧,这种贱人随便看,本王不稀罕。” 躺在床榻上根本动不得的雨轩,任由着自己的身子在一个下人面前暴露无余。文信字字的侮辱,让她的脸颊烧的火热,就像是有人拿着刀片,在一道道的划开她的脸一样,握紧的拳头,在他面前,似乎显得那样微不足道……那下人见文信这么说,像是懂了什么一样,也不避讳雨轩,直接说道:“宰相府已被封,秦毅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文信看了看那人问道:“府上的其他人呢?” 手下略带得意的答道:“自然是全部提前到下面去陪秦宰相了。” “做得好,既然父皇将这老东西交给本王发落,那本王就要好好找他聊聊,新账旧账,我们一起算!”文信脸上露出了笑意。 “那太子的意思是……”手下问道。 文信看了看床榻上瞪圆眼的雨轩,笑道:“自然是要请秦宰相来看看,他的宝贝女儿是有多么的浪荡不堪!” “遵命。”手下起身出去。 文信走到雨轩面前,挥手解掉了她身上的穴道。 雨轩爬起来便扯着文信询问:“你……你对我爹做了什么?宰相府……你把宰相府怎么了?” 文信看着雨轩疯狂的样子,很享受的说道:“你爹卖国通敌,勾结党羽,意图弑君篡位,本王身为太子,自然要为父皇排忧解难。你别急,等下本王自会带你去见你的好父亲最后一面!” “来人,给她穿上衣 服,捆起来!”文信推开雨轩,对着外面喊道。 守在外面不远处的婢女听到文信这样的命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听起来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照做。 雨轩重新穿好了衣服,却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丢在太子的轿撵上,文信就坐在旁边,对抬轿子的下人说道:“走,去醉春楼。” “你要做什么……”雨轩忽然有些害怕文信,现在的他,就像魔鬼一样可怕。 “带你去见秦宰相,怎么,你不去?”文信转头问道。 雨轩没有再说话,事到如今,她只有再见秦宰相,才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到秦宰相的那一刻,雨轩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仅仅是几个时辰,秦宰相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像是一个犯人一样,满身伤痕,被捆在一个凳子上面。 “轩儿……”秦宰相抬起头,见同样被捆绑着的雨轩,意外的说道。 “爹……文信,你放了我爹……你放了我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雨轩顾不得自己曾是宰相千金,也顾不得自己曾经被众星捧月,面对着受尽折磨的秦宰相,直接跪了下去,不住的摇晃着文信的手,哭着求道。 “轩儿,起来……别求他……是爹的错,竟然把你嫁给了这个畜生!是爹的错,是爹毁了你……”秦宰相老泪纵横的哭道,可就算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哼,放了他?当年我也是这么求他放过我母后的,可他呢?秦毅,这么多年,你不会当真以为本王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归顺于你了?你错了,本王永远也不会忘,你是怎么对我母后严刑拷打,逼得母后自尽的!”文信眼中充满了恨意。 秦宰相看着文信说道:“你母后出卖皇上,和你舅舅想要推倒皇上,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这么多年,若不是本官扶持你,你以为你的太子之位,能坐的很稳么?” 文信上前,低头问道:“这么说,本王还得感谢你了?老东西……你是借着本王的太子之位,为你的地位谋前途吧,万人之上的位置坐久了,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栽在本王的手中吧!本王告诉你,今天,本王就要将你对我所作的一切,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女儿,你不是有权么,不是最心疼你女儿么,那本王就看看,你是怎么救她的!” 秦宰相的语气忽然变得惊恐:“你……你要做什么?” 文信笑了笑,回头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的雨轩 ,蹲下去说道:“你不是要救你的父亲么,好啊,你去把这醉春楼里的男人都伺候好了,本王就放了他。” “不要!轩儿不要……司徒文信,你个王八蛋!你有仇有怨,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女儿,她爱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秦宰相不住的挣扎,却被身后的两人强行的按压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雨轩惊恐的摇着头,口中却仍在说道:“文信,我求你……你放了我爹,我可以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放了爹……” “打。”文信轻轻的吐出一个字,那边已经有人挥着鞭子,使劲的抽在了秦宰相的身子上……“啪!啪!啪!”清晰的皮肉绽裂声,像一把冒着热气的烙印,狠狠的印在了雨轩的心上。 秦宰相咬着牙,气息虚弱的说道:“放了雨轩……放了……雨轩……” “爹!!”雨轩哭着跑过去,却被文信一把抓住:“你爹的命在你手里,如果你不想救他,就亲眼看着你爹死好了。” 雨轩绝望的摇着头,眼看秦宰相的一把老骨头就要被打死了,浑身颤抖不住,如果自己不答应文信,那爹就会死;如果答应了,便是万劫不复……“用力打,你们没吃饭么?”文信自在的坐在一边,时不时的催促着。 “别打了,文信我求求你,你打我!你打我好不好,爹要死了,你快别打了……”雨轩撕心裂肺的跪倒在文信的脚下求着他。 “别……别求他……”秦宰相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雨轩见文信根本不为之所动,终于握紧了拳头,一咬牙说道:“你住手!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爹,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去死,我都答应你!” 文信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似乎有些没想到,俯视着脚下的雨轩说道:“本王没叫你死,只是叫你的父亲看看,他的女儿,也不过是个荡妇。” ☆、第三章 就这么死了 “不要……不要答应他……”秦宰相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让雨轩改变主意,雨轩回头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选择,不管怎样,她不会让父亲亲眼死在自己的面前。 “我答应你,请你放了我父亲……”雨轩转头恳求着文信。 文信只是颔首示意那群人停手,随口说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来人,带秦小姐去隔壁。” 推开门,那群如饥似渴的男人,像是饿了许久的野狼一般,垂涎若滴的看着如花似玉的雨轩。 文信的大手,在雨轩因为恐惧和屈辱而颤抖的身体后使劲的一推,将她推进了万丈深渊……“听见了吧,你的宝贝女儿就在隔壁,你不是有权么,你去救啊!这都是你们宰相府欠本王的,本王要你们加倍奉还!”文信就站在秦毅的面前,看着他生不如死的痛苦,大大的满足了自己报复的欲望。 “你个禽兽!放了我女儿!不要……不要这么对她,我求……我求求你!!!我求你……”秦宰相拼了命的挣扎嘶吼,却根本无济于事。 隔壁传来清晰的丝绸碎裂声,男人的笑声,和雨轩撕心裂肺的哭声,痛不欲生的呼救声……“不要!不要啊!!放了我女儿,司徒文信,你放了我女儿……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秦宰相近乎疯狂的呼喊,他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那哭喊声和嬉笑声,混杂成一个血盆大口,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他无能为力,却不能逃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疼了一辈子的女儿,任人凌辱糟蹋,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文信眼角泛着浓浓的笑意,似乎像是看一场很精彩的戏一样,看着秦宰相从愤怒,到疯狂,再到绝望。 “太子爷!不好了,他……他咬舌自尽了!”守在一边的下人忽然发现不对劲,等低头一看,秦毅的口中已经满是鲜血,在一探,连气息都没了。 文信一愣,但随后说道:“这是他应得的。” “那现在怎么办?”看着面前的尸体,手下问道。 “拖出去丢到乱葬岗喂狗,父皇那边,就说处以极刑了。”文信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安排着。 秦宰相的尸体被拖走后,屋内忽然变得很静,隔壁那声声的惨叫,也更加清晰的传进了文信的耳中。 从一开始的毫无感觉,到后来的心慌意乱……文信眼角的笑意,也逐渐的消失了,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来人!告诉他们住手,把秦雨轩带过 来……”文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只是听着隔壁那个女子越来越微弱的声音,从惊慌的喊着救命,到痛苦的嘤咛着不要……文信的心忽然颤了一下。 “太……太子爷,秦雨轩她……她好像……”从隔壁赶回来的手下,有些为难的看着文信,支支吾吾的禀告着。 文信忽然站了起来,推开手下闯进隔壁。顾不得屋内弥漫的血腥之气,顾不得眼前不堪入目的画面,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榻前,从一群正在纵欲的野兽中间拉起衣衫不整的雨轩。 “都滚出去!”文信忽然有些恨,再不济,这也是自己的女人。现在秦毅已死,那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你……本王没叫你死!你要死了,本王就将秦毅五马分尸!”文信警告着气若游丝的雨轩,不知道自己再挽留些什么,或者说,不管他怎么恨秦毅,终究只是想报复一下他和他的女儿,却没想让她死……“司徒……司徒文信……”雨轩紧紧的抓着文信的衣角,喃喃的叫道。 文信神色复杂,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她,猜测着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我……我恨……你……” 雨轩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说出的这句话,只知道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深深的看着文信,曾经那个最爱的人,带给她的,却是这样残忍的屈辱,报复和折磨,就算是死,也要将他的样子印在心上,若有来生,必定叫他加倍奉还! 当雨轩的手从文信的衣角上无力的滑落时,他知道,她死了。 她的死,不是他的计划,也没想到她会死。文信想要去试探雨轩的鼻息,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颤抖。 她睁着眼,看着自己,眼中的泪水将逐渐变成死灰的瞳孔,映彻的惊悚万分。从她的眼中,文信看到了痛苦,不甘,悔恨,和屈辱……当下人抬着她的尸体出去的那一刻,文信颓然坐在了一边,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之气,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 在秦毅死的那一刻,文信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自己为母后和舅舅报了仇,杀了秦毅的全家,甚至爱了自己七年的秦雨轩。父皇终于肯将秦宰相的权利交给自己,朝中也再没人能和自己作对,这一切不都是自己想要的吗?可为什么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就在刚刚,秦毅死了,对他的死,文信自然认为是罪有应得,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雨轩的死。为什么她的含恨而亡,让自己瞬间觉 得充满了罪恶感,好像此刻的他,和当年逼死母后,抄了舅舅满门的秦宰相没什么区别……“太子爷,皇上传旨,叫您即刻回宫,说有重要的事情商议。”下人的通传声,将文信混乱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好。”文信起身,将心中油然而生的“对不起”三个字重新丢了出去,一切都结束了。 疼。清晰的痛楚将她从地狱挣扎的边缘狠狠的拉了回来,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沉重的很,只能感受到肉体上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耳边是嘈杂的呢喃声,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你个死不要脸的小贱人,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和男人私会!看我不打死你!叫你不要脸,真是丢透了我们夏家的人!”一个中年女人尖锐的声音刺激着雨轩的感官。 再次睁开眼,面前的一切还来不及熟悉,迎面就是一巴掌,打的雨轩头脑发昏。 雨轩没想到自己还活着,女人见雨轩睁眼,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就对着雨轩打了上了。雨轩下意识的一推,却将那女子生生的推了一个跟头。 “你……你是谁……”雨轩坐在床榻上,奇怪的看着女人问道。 那女人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雨轩,似乎不是对她不认识自己感到奇怪,而是她居然敢还手……头脑短暂的空白过后,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让雨轩猛地记起这是什么地方,是醉春楼! 痛苦的记忆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瞬间涌入雨轩的头脑当中,宰相府,太子府,大婚,交杯酒,报复,灭门……一桩桩,一件件,清晰的放映在脑海当中,闭上眼前那个男子的身影,再次浮现出来,司徒文信。 “爹!我爹怎么样了!文信他有没有放了我爹!”雨轩跳下床榻,才发现自己仍旧衣衫不整,看来自己是真的还活着。 “好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对我娘动手,真是反了天!阿青阿紫,给我按住她狠狠的打!”旁边突然蹿出来一个小姑娘,一边扶着刚刚被雨轩推到在地上的女人,一边恶狠狠的说道。年纪轻轻,嘴巴却厉害的狠。 旁边两个唤作阿青阿紫的丫鬟不怀好意的上前,雨轩因为惦记着秦毅的安危,激动的抓过其中一人问道:“快告诉我!我爹怎么样了!快说!” 阿青被雨轩吓得哭啼啼的说道:“二夫人,二小姐……快救我,大小姐她……她疯了!” 因为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几人吓得没人敢动手。 二夫人 站稳了身子,用手中的马鞭指着雨轩说道:“好你个伤风败俗的贱人,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好意思问你爹?你爹早就被你气死了!今儿我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你……你说什么?爹……爹死了?宰相府呢?”雨轩眼泪止不住的流,一把抓住二夫人扬起的鞭子,顺势将她扯了过来,死死的抓着她问道。 雨轩的表现,着实将在场的几个人吓坏了,那小姑娘见此,慌张的上前推开雨轩说道:“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家的事!来人,把这贱货带回府上去,等爹爹回来发落!” 雨轩木讷的站在原地,任由几人上前将她押送着走出来醉春楼,又像犯人一样压上了马车。 “娘,我看这小贱人今儿有点不对劲啊,她……她居然敢顶嘴,还敢动手打你,是不是……是不是中了邪啊?”说话的叫夏澜若,是尚书府的二小姐。 “不知道,总之是有些不对劲儿,等老爷回来再说,先把她带回去捆起来,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不是!”答话的叫徐丽华,同样是尚书府的二夫人。 马车上,雨轩隐约听到街上百姓在纷纷议论,宰相府被满门抄斩,无一活口的事。没有一个活口……那岂不是意味着秦毅已经一命呜呼了? 而文信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他肯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现在外面这两个女人自己从没见过,她们要带自己去哪? ☆、第四章 一张陌生的脸 街上嘈杂的喧闹声,让雨轩一时头脑发昏,或许她早就应该知道,即便答应了文信去做那样身败名裂,任人羞辱的事,他还是不会放过秦宰相。可现在秦宰相还是死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后没后悔之前的决定,但可能正因如此,才让她彻彻底底的认识了文信,也对他更加恨之入骨了。 雨轩的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淌,恍惚只是一夜之间,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变成了杀害她全家,害的自己差点死掉的凶手,这种感觉,只怕是任何人都体会不到的。 她紧握双拳,恨不得现在就将文信撕成两半,也恨自己,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看清文信究竟是人还是畜生。若不是自己执意嫁给他,恐怕全家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马车忽然停了,二夫人从前面下来,对着后面说道:“把这小贱人带进大堂,今日我就替老爷好好教训这个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荡妇!” 雨轩一惊,紧接着就被下人连拉带扯的带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座豪宅,虽不及宰相府,但雨轩抬眼一看,就知道也绝对是大户人家。进府门的时候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上面清楚的写着“尚书府”三个大字。 自己怎么会带到尚书府?和这个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不等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滋生,雨轩已经被带进了大堂,不知是谁在她腿上狠狠的踹了一脚,让雨轩疼的一咧嘴,直接跪在了地上。 “夏澜雪,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简直把我夏家的脸都丢尽了!我今天……我今天就替爹好好的教训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货,让你知道知道,我夏家可不是娼妓窝!”夏澜若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对雨轩说道。 后面说的什么,雨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听这女人刚刚叫自己什么?夏……夏澜雪? 夏澜若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对着雨轩头尾不顾的就是一顿毒打。雨轩惊讶之余,又怎能不反抗?猛然起身将夏澜若推倒在一边,将她手上的鞭子甩在了她身上,随后问她:“你刚刚说什么……我……我叫什么?你是谁?” 夏澜若从来没见过澜雪这幅样子,吓得爬起来躲到二夫人身后,指着澜雪说道:“娘……这女人……这女人疯了!肯定是中邪了!” 雨轩走上前,完全没有理智的抓着二夫人问道:“你们叫我什么?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夏……夏澜雪,你私会男人,别以为你装疯卖傻,我就能饶了你,等老爷回来,非要 狠狠的惩罚你才是!”二夫人对雨轩的表现也很震惊,但为了面子,只能继续装作强硬的口气说道。 “夏澜雪……”雨轩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甩开目瞪口呆的二夫人和夏澜雪,径直走了出去。 堂内的二人,包括下人在内,都对雨轩的表现十分惊讶,不约而同的愣在原地,竟然没有人上前去阻拦她。 雨轩木讷的走出大堂,刚刚那一老一少,都叫自己夏澜雪,那自己是谁?雨轩下意识的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只可惜没有镜子,不能看一看自己究竟是谁。 “什么人!”雨轩忽然回头,见长廊的柱子后面有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立刻警惕的问道。 那小丫头见雨轩发现了自己,这才从柱子后面跑出来说道:“大小姐……你回来了,锦儿带你回房吧。” “你叫锦儿?”雨轩问道。 锦儿点点头,有些愧疚的说道:“嗯,奴婢刚刚见大小姐回来,不然就去救小姐了……” 雨轩满脸疑惑的问道:“你叫我大小姐?我是谁?这是哪里?” 锦儿对于雨轩这样的问题,有些诧异,只是一边带着雨轩往前走,一边说道:“大小姐,你该不会是病了吧,你叫夏澜雪啊,是我们尚书的大小姐,这里自然是尚书府了。我看小姐是被二夫人和二小姐打傻了,先回房休息去吧。” 雨轩加快了步子,走进了锦儿口中,所谓自己的房间。一进门,雨轩就四处张望的问道:“镜子呢?” 锦儿顺手一指,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雨轩几乎是跑到了镜子面前,可是让她震惊的是,镜中人,她完全不认识,陌生的连她自己都开始害怕……“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镜子中的她才是夏澜雪……”雨轩跌坐在地上,试图说服自己理智一点,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脑海中仔细的回想了一遍。 到最后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在醉春楼,雨轩记得自己也是在醉春楼里,被人凌虐至死。她以为自己很幸运的活了下来,但面对自己现在这完全陌生的一切,她才猛然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陌生的脸,陌生的身体,陌生的家,陌生的人……雨轩一遍遍的摸着自己的脸,很难接受自己重生了的事实。 怪不得那二夫人口口声声叫自己贱人,夏澜雪醒来的时候,在醉春楼,估计也是行为作风不当。但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到她的身体里?想了半天,雨轩估计这澜雪是被他 们活生生给打死的,正巧自己在这个时候同样也死了,所以才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风,从窗口吹了进来,让雨轩逐渐变得冷静。呆呆的望着铜镜中的夏澜雪,她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那么从现在起,自己就是夏澜雪,是尚书的女儿,从前的秦雨轩,已经死了,死在了司徒文信的手中……澜雪站了起来,身上已经发炎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澜雪有些心疼这个身体的主人,却想不明白为何甚为尚书府的大小姐,会成为她们口中水性杨花的贱人。 环顾四周,这就是自己以后要生存的环境么?一间简陋的房间,简单的床榻和粗糙的被子,简易的箱子,里面放的都是廉价布料做成的衣服。 澜雪摸了摸自己身上已经被打烂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尚书府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丫鬟。 “大小姐?”锦儿见澜雪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铜镜发呆,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锦儿?进来吧……”澜雪难得的笑了笑。 锦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两瓶药水和棉球,将门带好,跑到澜雪身边小声的说道:“大小姐,快点处理下伤口吧,这是我从管家房里偷拿出来的,等下还要还回去的。” 澜雪不知是哭是笑,只是接过锦儿手中的药水,一边用棉球往发炎的伤口上擦拭着,一边问道:“锦儿,我在府上的地位……是不是还不如一个丫鬟,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 似是不经意的问话,却让锦儿连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小姐从我五岁时把我带到府上,大小姐是好人……只不过二夫人和二小姐……大小姐你放心,虽然我只是个丫鬟,但能帮小姐的,我一定帮!再说……不是还有老爷呢么?” 澜雪从锦儿话中听出,原来自己以前对她有恩,而这丫头也很乖巧,懂得知恩图报。 “对了,老爷……咳咳,爹呢?”澜雪触及到这个字眼,眼眶有些发酸,在锦儿看来,只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已。 “老爷在朝中政务繁忙,几天才回府一次,这次回来,二夫人又要和老爷告状了,小姐你……”锦儿有些担忧的看着澜雪。 澜雪疼的一咧嘴,有些发颤的说道:“没事,我知道怎么做。” 澜雪说完,将药水递给锦儿,锦儿不敢耽搁的拿着药水刚要走,却又回来说道:“小姐你的伞坏了,这个月发了俸禄,锦儿去给小姐 买个新的!” “伞?”不等澜雪问,锦儿已经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澜雪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陌生的一切,满是伤痕的身体,让澜雪很同情这个所谓的大小姐。 “既然老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选择让我替你活下去,你放心,从前那个柔弱的秦雨轩,和任人欺负的夏澜雪,都已经死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在欺负你,也不会让我们的仇人好过!”夏澜雪闭上眼,感受着重生之后的空气,心中暗暗发誓,从前欺负过自己的人,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人,她都要一一的加倍奉还! 而眼下,自己已经是尚书的女儿,但这样尴尬的地位,只会让她一直任人欺负。她要改变这一点,就必须做出点不一样的事来。 听说夏尚书明天就会回府,那徐丽华和夏澜若肯定要在夏尚书面前告自己一状,而自己要怎么才能保住地位不挨打呢?想了很久,澜雪决定明儿见到夏尚书,要先试探下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如果夏尚书对自己的亲女儿,也像是二夫人对自己一样,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来看待,那么事情就难办了许多。 不过看看自己现在的待遇,和府上人看自己的眼光,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次日一早,锦儿就端着饭菜进来,笑眯眯的告诉澜雪:“大小姐,老爷回来了。” ☆、第五章 是个扫把星 “爹回来了?”澜雪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锦儿问道。 锦儿随意的点点头说道:“老爷一回来就回房休息去了,估摸着是在朝中累坏了。” “那……二娘和澜若呢?”澜雪小声问道。 “不知道,大小姐是担心……二夫人和二小姐去找老爷告状昨天的事吧……”锦儿小心的猜测着。 澜雪没回答,只是匆匆吃了口饭,就对锦儿说道:“我吃饱了,你先下去吧。” 锦儿将饭菜都收拾出去之后,澜雪擦了擦嘴,转身出了房间。外面的太阳大的厉害,澜雪有些不适应,只不过见下人都没什么反应,为何自己就觉得这太阳如此毒辣,这大早上的,不应该这样啊。 对于这陌生的环境根本不熟悉的澜雪,在府内乱逛着,那些下人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见到澜雪就像是见到瘟神一样,唯恐避之而不及,统统的都要绕路走。澜雪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居然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澜雪纳闷的往前走了走,却发现这是二小姐夏澜若的房间,屋内传出的另一个声音,正是徐丽华的。 澜雪听到他们话中有自己的名字,就知道她们在谈论自己,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只不过周围来来往往的下人很碍眼。 四周环顾了一圈,澜雪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澜若的窗子边上,前面正好有个花池,是藏身的好地方。 藏在花池下面,屋内二人毫不避讳的谈话,被澜雪听的一清二楚。 “娘,你说那夏澜雪是不是中邪了?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她居然这么大的胆子还敢动手……”夏澜若的言语之中,透露着不可思议。 徐丽华沉默了片刻,说道:“估计是,不然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还手,你看看这小贱人把我推的!” “娘,等下我们就去告诉爹,看爹怎么收拾她!”澜若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 徐丽华却说道:“你爹那个老糊涂,这么多年,哪次不都是护着她!我看啊,那夏澜雪就是个扫把星,她那个生辰,谁不要离她远远的,不然可都是要倒霉的!” “那怎么办?娘,不如我们把她赶出去,这样爹以后的财产,都是我和三哥的了!”夏澜若抱着幻想说道。 “你个死丫头,不准咒你爹!只不过,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看你爹就是对夏澜雪的娘念念不忘!她和她娘一样的不要脸,老爷这么多年,却还是要 处处维护她,不是念着旧情是什么?”徐丽华有些气愤,但语气之中却带着明显的嫉妒。 “对,我才是爹的女儿,夏澜雪只不过是个连丫鬟都不如的扫把星,还整日去勾搭男人,做出伤风败俗的丑事,凭什么爹总是迁就她,若是不将她赶走,我们整个尚书府都会倒霉,脸都被她丢尽了!”澜若铁了心的要赶走夏澜雪。 徐丽华似乎很有把握,慢悠悠的说道:“老爷对那小贱人的娘念念不忘,我们只有让夏澜雪在老爷面前消失,才能彻底断了老爷的念想,你放心吧,这件事,为娘自有安排!” 后面的话,澜雪没有仔细在听,无非就是对自己的一些不满和羞辱,只不过澜雪这下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娘早就已经不在了,而自己的出身又是阴年阴月阴时,难得一遇的三阴逆脉,被大家认为是不详人,会招来祸端的扫把星。 悄悄的从澜若这里回来,澜雪觉得这母女二人歹毒卑鄙,当真不好对付,要处处提防。只不过同样从她们口中得知,似乎这个夏老爷对澜雪的娘有很深的情怀,尽管澜雪前世作风不当,处处被大家排挤,可夏老爷总是明里暗里的对澜雪加以维护,这让澜雪稍稍放下了心。 听说夏尚书还在睡着,澜雪一边捉摸着要怎么对付这母女二人,一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进门,澜雪就一惊,屋内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的? “你谁啊?”澜雪见那男的一副下人的打扮,表情里却透露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让澜雪警惕了很多。 “娘子,我是你相公啊,你不认得我怎么行呢?”那男的笑眯眯的说道,上前一步,试图接近澜雪。 “闭嘴!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娘子,你是谁相公?”澜雪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呵斥道。 男人不屑的一笑:“小娘子,你别不认账,二夫人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坏笑着上前,张开手臂想要将澜雪揽入怀中,却被澜雪一脚踹开:“谁答应你的你去找谁,徐丽华说把我许配给你,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你要娶媳妇去找徐丽华,离我远点!” 男人被澜雪狠狠的踹了一脚,疼的呲牙咧嘴,此刻听澜雪这么一说,不甘心的挽起袖子说道:“呦呵,还挺有脾气!不过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这整个渝州,谁不知道夏尚书的大女儿夏澜雪,仗着自己生的一张好脸蛋,是出了名的荡妇,年纪轻轻,就不知道为多少男人打过胎,现在装什么贞洁烈 女?” 澜雪一愣,脸色骤然变的十分难看,男人没有察觉,继续说道:“大爷我娶你是你的福分,不嫌弃你罢了,你还不从?你和你娘一样贱,生来就是被人糟蹋的命,你以为你有什么名节么?乖乖跟了我,以后就不用去找别的男人……” 不等他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脸上,澜雪力气大的出奇,打的那男人眼前直冒金星,脑子也有些昏。 澜雪浑身发抖,那不经意的字眼,却是她这么久以来挥之不去的噩梦,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在醉春楼里,被文信推进地狱的那一幕。 “滚出去……滚!”澜雪指着门口,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见澜雪哭了,男人反而不怜香惜玉了,直接上前试图强制性的占有澜雪,还狰狞着说道:“好说好商量你不从,偏偏要大爷我来硬的,真是个名副其实贱人!” “放开我……你滚开,我要杀了你……放手!”澜雪拼命的挣扎,和这男人推搡着。 但毕竟澜雪是女子,处于弱势,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开野兽一般的男人。 “救命啊!”澜雪的哭喊声惊动了周围路过的下人,却没人上去,只是犹犹豫豫的在门前走动。 就在澜雪以为自己这次栽在了这畜牲的手中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传来一声有力的喝止:“住手!” 还在和澜雪推搡的男子一惊,止住了手中的动作,两人一回头,只见一身着端庄,英姿不凡的中年男子,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前。旁边是一副看热闹样子的夏澜若和徐丽华。 夏澜若尖着嗓子走上前去推开澜雪和男子,对一边的下人说道:“把这臭男人捆起来!” 男人惊慌的喊道:“二小姐,二夫人,老爷饶命啊,是……是大小姐勾引我,饶命啊……” 见没人开口,澜若又忽然扯过澜雪,毫无准备的给了她一耳光说道:“这一天还不到的时间,你居然……和下人搞到了一起,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就算了,简直把爹的脸都丢尽了!” 徐丽华站在一边,根本不做阻止,反而相当赞同澜若的做法一样。 澜雪也迅速的反应过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所为的尚书爹,夏思明。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场面之下。 此刻的他,看着眼前的一幕,气的浑身发抖不说一句话,只是用一种要吃人的目光看着澜 雪。 澜雪捂着脸,小心翼翼的探测着夏尚书的目光,哽咽着说道:“爹……” “你……你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你二娘刚刚和我说你去青楼私会男人,我还不信,这下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要说什么?非要把我这张老脸丢尽了你才甘心?”夏尚书被这一幕气的有些语无伦次。 “老爷你消消气,大小姐这么做,可能也是有苦衷的,家丑不可外扬,这大小姐和下人搞到一起,肯定是下人的错!老爷就不要怪罪大小姐了……”徐丽华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在夏尚书的面前,替澜雪说起了好话。 “丽华,你不用替她说情了,这件事一定要拿出个态度来,这么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念在你娘的情面上不曾深责于你,没想到你却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夏尚书指着澜雪说道。 澜雪看着夏尚书面前的徐丽华,和站在自己一边的夏澜若,这才恍然大悟,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这母子二人的圈套,这男子根本就是她俩找来的鱼钩,设计让自己在夏尚书面前败坏德行,在来个瓮中捉鳖,这会儿两人又在夏尚书面前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一唱一和。 长了脑子的都能听出来,徐丽华的每句劝解,都字字戳着澜雪脊梁,让夏尚书难堪,这样会更加刺激着夏尚书的怒气,算计的真好。 澜雪不经意的一声冷笑,让夏尚书一愣,随后说道:“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再关到柴房里,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至于他,乱棍打死。” “对!不准给她吃饭,要让她深刻的认识道自己的错误!”夏澜若在一边扇风点火。 “不要……饶命啊!老爷饶命啊,是她勾引我的……二夫人,二夫人救我!”男子慌乱的抓着救命稻草。 二夫人眼角不经意的抽搐一下,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奸夫拖出去打死?” 惨烈的喊叫声在屋内消失,澜雪也同时被下人抓着出去用刑,经过夏尚书的身边时,澜雪忽然说道:“等等,爹,我有话说……” ☆、第六章 终于想通了 夏尚书紧蹙着眉头,可澜雪一副不说不走的样子,让他只能应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澜雪背对着夏尚书,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爹,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也请好好想想,就算我要这么做,也不必在府上,也不用去勾引一个下人。如果爹认为眼前看到的都是事实的话,那么爹能消气就好……” 眼见夏尚书的表情有了略微的变化,刚刚被气昏了头,澜雪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她水性杨花,也不用在府上勾引一个下人,这件事,又是谁让自己逮个正着的? 徐丽华在一边见夏尚书心有余悸,连忙给夏澜若使了个眼色,澜若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啊,没听见爹说要把她拖出去打板子吗!这次若是爹饶了她,估计她就目无王法了,爹也绝对不会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就任由她胡闹的!” 澜若的话,说的夏尚书进退两难,但澜雪作风不正也确实该罚,这件事不仅徐丽华总在耳边说,渝州的人也时不时的谈论这件事。 无风不起浪,夏尚书忙于朝政,对这件事又气又恨,但因为太多的原因,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日若是不教训一下澜雪,只怕日后也会酿成大祸。 澜雪站在原地,以为夏尚书会因为自己的话,考虑减轻惩罚的,可没想到他还是说道:“带下去!” 澜雪失望的叹了口气,被两个下人拖到外面的长凳上按了下去。 “打!”澜若在一边叉着腰下着口令。 一板子下来,澜雪疼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可是她没喊出声,只是拼命的抓着凳子腿,手指上的骨骼变得森白清晰可见。 见她居然没喊出声,澜若等人有些意外,继续叫道:“打!狠狠的打!” 整个尚书府都回荡着板子落在澜雪身上的声音,澜雪的不吭声,却让气氛变得诡异。 可是原本养尊处优的澜雪,哪里受过这样的重打,十几板子下来之后,澜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已经不复存在了,只不过不能在澜若和徐丽华面前丢脸,还要让夏尚书下达住手的命令……紧靠着唯一一丝清醒的意志,澜雪知道自己不能求饶,关键时刻,澜雪却忽然喊道:“娘……娘,我恨你!为什么你走的这么早,为什么抛下我不管……娘……” 夏尚书的脸明显的有些踌躇,徐丽华也见夏尚书的眼中居然隐约闪着泪花,知道他心软了。为了不让夏尚书继续受到澜雪的影响,她忽然说道 :“别打了!虽然大小姐今日的事做的过分,但……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看……要不就算了,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毕竟是老爷的骨肉不是?” 夏尚书一怔,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停手,现在徐丽华这么一说,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顺势说道:“澜雪,今儿你二娘为你求情就先饶了你,若你下次再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为父一定替你娘狠狠的教训你!带下去关到柴房里,不准给她吃饭!” 看来这次夏尚书是铁了心的想要教训一下澜雪,让她涨涨记性。只是澜雪没想到这徐丽华在夏尚书面前还替自己求饶,简直是恶心。 澜雪被下人从长凳上拖下来,整个下身已经被打的失去了知觉,血顺着凳子一路滴到了柴房。 徐丽华撞上澜雪的目光,忽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似乎在向自己的敌人宣告胜利一般。澜雪的目光则是冷的吓人,那嘲讽一般的冷笑,让徐丽华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 “进去!你这贱人就在这好好反省吧。”澜若将澜雪推进昏暗的柴房,“嘭”的一声将门关上,对外面下人说道:“看好她,不准给她饭吃,还有,不要被这狐狸精给迷住了!” “是,二小姐。”两个下人应声答道。 冰冷漆黑的柴房之内,让澜雪伤口上的疼痛放大了好几倍。看来这母女二人,为了报复自己,也是没少下功夫。澜雪也借此事,看清了自己在夏尚书心中的地位,那一丝丝的怜悯,只不过是对自己母亲的缅怀罢了,想要在徐丽华和夏澜若的阴谋之中活下去,就必须靠自己才行。 肚子饿得厉害,澜雪想找点吃的东西,奈何这柴房之内什么都没有,原本就被打的差点死掉的澜雪再加上饿肚子,整个人都虚脱了。三天的时间,澜雪滴水未进,这期间夏澜若还时不时的到柴房来羞辱她一下,澜雪只当她是疯狗乱叫而已。 这天半夜,澜雪在昏沉中忽然听到柴房的门被悄悄的打开了,那人的动作很轻,生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澜雪想挣扎着起来去看看那人是谁,奈何自己全身饿得虚脱,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大小姐……大小姐醒醒……”这熟悉的声音是谁?澜雪强撑着睁开眼,居然是锦儿。 “锦……锦儿,你怎么来了?”澜雪见她很小心的样子,就猜到她一定是偷偷来的。 “嘘!大小姐小点声,他们都睡了,我买通了管家,拿到了钥匙,等下我就得走!来,大小姐 ,这是药,这是饭菜,你快点吃,吃完了给伤口上药,我再都带出去……”锦儿像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那样,急急的催促道。 不知为什么,澜雪忽然鼻子一酸,像是在无限的黑暗当中看到了一丝光亮,虽然光芒很小,但却足以照亮她整个前进的路。 “锦儿……谢谢你。今日的一饭之恩,我记下了。你不在乎我的名声地位,不在乎我有不详之说,还冒着危险来给我送饭送药,锦儿你放心,等我出去之后,一定好好报答你!”澜雪一边吃饭,一边呜咽着含糊说道。 锦儿笑嘻嘻的说道:“大小姐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就算……就算大家都认为大小姐不详,我也不会离开大小姐的,这些……都是锦儿该做的,是大小姐对我有恩才对。” 澜雪点点头,不再多说。因为有些事,不是只靠说,而是靠做。在这个险恶的宰相府上,此刻还有一个人对自己真的好,澜雪就已经很知足了。 吃过了饭,澜雪整个人像是重获新生一般,体力终于一点点的恢复了。 锦儿一边匆匆的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大小姐你放心,明天我就会偷偷去求老爷把你放出来……” 澜雪冷着脸说道:“不必了,在这个府上,我只不过是一个任人侮辱陷害,呼来喝去的下人,可我不想求她们……” 锦儿愣了愣,叹了口气说道:“大小姐,路是人走的,有时候卑躬屈膝不是耻辱,毕竟看的是你最终的结果,而是不是过程。” 锦儿走了,她的话却让澜雪觉得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她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当你能掌握别人的命运时,有谁还会问你是怎么爬上来的?人们看的,注重的,只是你努力的结果,就算卑微又怎样?就算低头又怎样? 锦儿的话,于澜雪来说,便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第二次的生命来之不易,绝不能因为这一点不值钱的自尊再次受到威胁。 尊严,地位,早就在自己还是秦雨轩的时候,被文信给扼杀了,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的活!从现在起,她要走出这里,只要能让自己不再受到任何伤害,她宁愿去低头,去求饶。她知道,终有一天,自己能改写任人鱼肉的命运,而她,才是那个能掌控别人命运的人! 次日一早,澜雪就在柴房里又哭又闹,说什么要见夏尚书。 最后夏尚书终于来了,澜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做着深刻的反省,声称认识到了错误,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夏尚书禁不住 澜雪哭闹,终于将她放了出来。 见澜雪从柴房里出来,锦儿很惊讶,澜雪却只是笑笑:“你说的没错,如果低头能不让自己受皮肉之苦,所谓的自尊算不了什么,只要我们都活着。” 锦儿对澜雪的话有些诧异,似乎一夜之间,澜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只是不管怎么说,她没事就好。 澜雪洗了澡,吃了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没有徐丽华和夏澜若的刁难,她甚至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就在澜雪以为终于平静了一切的时候,府上突然来了三个贵客,夏尚书对于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反而是有些惊喜。 府上大大小小的人都在悄悄的说来的这三个人,澜雪也有些好奇,这三个贵客是谁。闲逛之余,却撞上了端着三盏茶的管家,管家很意外的没有绕着澜雪走,而是形色匆匆的上来说道:“澜雪,你帮我个忙,把这茶送到前厅去,我……我这肚子突然疼的厉害……” “哦……好……”澜雪木讷的接过来,见钱管家捂着肚子往茅房的方向跑。 澜雪好笑的摇了摇头,端着这三杯茶去了前厅,夏尚书,还有三个男人在说着什么,澜雪也没在意,只是将茶送了上去。 可走近了一看,这三个人,自己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悉,王爷沐清风,二皇子司徒文轩,还有……自己的杀父仇人,司徒文信。 “怎么是你?钱管家呢?”夏尚书有些意外。 ☆、第七章 我是夏澜雪 见到文信的那一刻,澜雪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就是面前这个人,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将自己亲手推进地狱,而如今自己这步田地,也都是他造成的! 看澜雪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夏尚书甚至有些怀疑,这澜雪受了什么刺激变傻了。 “澜雪!你还愣在那干嘛,还不把茶端上来?”夏尚书提高了一个音调提醒着。 此刻的文信正衣冠楚楚的坐在上位上,和二皇子等人谈笑风生,似乎不久前死在他手上的那三十几口,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良心不安。 也对,灭了宰相府,他现在有更高的权利,自然更高兴才是,皇帝终年病着,这两天的病又在逐渐加重,不然也不会任由这种禽兽胡作非为。 被夏尚书的一句话拖回了神,澜雪实在难以掩饰自己对文信的恨意,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但凡有一点理智的都知道,文信想要杀自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所以,澜雪只能强撑着自己燃烧的理智,慢慢走上前,将三盏茶一一送上去。 最后送到文信,澜雪和他之间,仅有咫尺之距,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让澜雪恍然一下子变回了秦雨轩,但身为雨轩,也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 恨意在不断滋生,文信忙着说笑,并不曾注意到澜雪的变化,只是一边接着茶,一边扭着头说些什么。 澜雪颤抖的手触碰到文信的那一刻,就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的缩了回来,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洒在了文信的衣服上……文信惊呼一声,连连起身扯着衣服,用手往下掸着水,二皇子和王爷,还有夏尚书皆是一惊,连忙询问文信有没有事。 还好文信只是皱了皱眉,有些扫兴的说道:“不碍事。” 茶杯掉在地上,瞬间碎成了一片,澜雪慌乱的蹲在地上收拾,慌张之间,竟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夏尚书不由的小声说了一句:“没用……” 这两个字就像长刺一样,猝不及防的串进了澜雪的心里,眼眶又酸又痛,澜雪拾起地上的碎片,起身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再去拿一杯……” 也不管夏尚书后面说了什么,澜雪便逃也一样的溜出了前厅,直到跑到后厨的大树前才停下来,扶着树干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跳的厉害,那里面坐的,是杀了自己全家上下十几口人的仇人,要自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对他,澜雪做不到。 “夏澜雪,你在那偷什么懒?你 过来,这几天厨房里闹老鼠,你把这砒霜都下到角落里!”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澜雪的背后响起。 澜雪抚着胸口,回头一看,竟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小宁。 “我又不是你丫鬟,你凭什么叫我做?”澜雪可笑的看着她。 小宁没想到澜雪居然会反驳,一时间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对付她,只是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道:“哼!你不是丫鬟没错,可你自己应该知道,你连丫鬟都不如!是二夫人叫你做的,怎么样,你做不做?” “我……”澜雪刚要不甘心的开口拒绝,却猛地想起刚刚她口中说的是什么?是砒霜?听说砒霜剧毒,只要人沾上一点,就必死无疑……此刻,被仇恨冲昏了头的澜雪,觉得这无疑是除掉文信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想到这,澜雪整个人都很激动,转口说道:“我去就是了!不过我得先给太子送茶,你把砒霜放在那就是了。” 小宁还以为澜雪有什么辨别的,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看来她根本没变,还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夏澜雪。 “哼,这就对了吧,本来就是丫鬟的命,给你个小姐身子你也做不来……”宁儿摇头摆尾的从澜雪身边经过,有意无意的透露着刺耳的嘲讽。 澜雪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迅速的沏了一杯热茶,将刚刚宁儿放在一边的砒霜,颤抖的倒了进去。 “你去死吧……”澜雪盯着茶杯,恨意十足的说道。 回到前厅,澜雪的情绪反倒是平静了许多,只不过她知道,一旦文信被这茶毒死,自己也活不成。不过没关系,只要能为爹报仇,为自己报仇,为整个宰相府报仇,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自己为什么活着,为的不就是要文信去死么?现在机会来了,澜雪恨不得现在就亲眼看着文信死在自己面前! “茶来了……”不知为什么,澜雪有些不敢抬头看文信,但文信只当她的表现,是所有下人该有的。 看着文信接过茶,澜雪的心扑通扑通的开始跳,喝下去,喝下去!只要他喝下去,一切都结束了……可茶到嘴边,文信却皱了皱眉,用不知是疑问还是肯定的话说道:“热的?” 澜雪“嗯……”了一声,刚自己只顾着想要报复他,却忘了文信不喝热茶……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二皇子文轩却突然上前,抢过文信手中的茶,嬉笑道:“皇兄不喜欢喝热茶给我啊,我就不爱喝凉的,我们换。” 文信虽然没有准备,但文轩这么一说,到何乐而不为?于是接过文轩递来的茶笑道:“那好。” 眼看文轩就要将茶一口喝下去,这边的澜雪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忽然开口阻止到:“不能喝!” 文轩一愣,将头抬起来,奇怪的看着澜雪说道:“怎么?” 澜雪急的心中乱跳,但面对文轩,她不想牵连无辜的人,更不想自己报仇不成,反到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没……没什么……这茶……哦,太子不喜欢喝热的,我拿去凉凉……”澜雪语无伦次的伸手上前,欲将文轩手中的茶抢下来。 文轩却刻意躲开,笑道:“没关系,皇兄不爱喝,但是我爱喝,不用换了,就这样吧。” “澜雪!别闹,快下去!”夏尚书脸色变得很难看,怎么都觉得澜雪是成心来搅局的。 澜雪直接无视了夏尚书的,盯着马上就要把茶喝道口中的文轩,尖声阻止道:“别喝!” 文轩被澜雪突然提高的声调吓的一愣,好笑的看着澜雪问道:“又怎么了?” 澜雪看着好脾气的文轩,尴尬的笑了笑:“嗯……我……我忘了放茶叶,我这就去放……” 澜雪趁着文轩愣神的期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杯,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彻底落了地,也顾不得那边文信和王爷诧异的目光,端着茶杯转身就走。 文轩被澜雪一系列的动作搞得整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澜雪走出老远,文轩却忽然追上去说道:“喂喂喂,正好,你这有没有清明新摘的龙井,给我泡点……” 澜雪急匆匆的走回了后厨,想也不想就将手里的茶直接倒进了脏水桶之中,里面顿时“嗞啦”一声,冒起了一片白沫。 “你在干嘛……”文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澜雪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二……二皇子,你怎么在这?”澜雪瞪着两个眼睛看着文轩。 文轩似乎没有看到澜雪刚才倒的那杯茶有什么问题,而是说道:“哦,你刚刚走的太快,没听到我说什么,我想问,你们尚书府有没有清明新摘的龙井嫩伢?” 澜雪点点头:“有……” 文轩满意的笑了笑,环顾四周,找了个地方随意的坐下来说道:“给我泡一杯,要热的。” 惊魂未定的澜雪从墙角走过来,一边警惕的盯着文轩,一边 翻找茶叶。 文轩见澜雪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闷得慌,自言自语了起来:“你别怕,我跟过来……不是怪你的,是我皇兄他的话题,我不感兴趣,整天都是朝中的事,烦都烦死了,我啊,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嘿嘿……” 听文轩这么说,澜雪稍稍松了口气,记得这二皇子,就是所有皇室子女当中,最不思进取的一个,但却很受皇上的喜爱,人聪明,会说话。大皇子文信对这个二弟,也是宠爱有加,除了朝中大事不让他插手,其它有什么好事都要带着他。 “哦……”澜雪想要问些什么,但想起自己现在尴尬身份,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宰相女儿了,只是将想要说的咽了下去,不得不吐出这么一个字,避免文轩的尴尬。 “哎,你是新来的丫鬟吧,怎么从前都没见过你啊?”文轩没话找话的问道。 “不……不是,二皇子……经常来尚书府么?”澜雪一边低头弄着茶水繁琐的工序,一边小声的问道。 见澜雪答了话,文轩又兴奋的答道:“也不是,总共也就那么几回,都是皇兄带我来的。只不过之前没见过你,所以好奇。” 澜雪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新来的。” 文轩会意的笑道:“那就是在后堂做事的。” 澜雪缓缓抬起头,很平淡的看着文轩说道:“我是夏尚书的女儿,夏澜雪。” ☆、第八章 罚跪 文轩愣在原处,对于澜雪的答案很是惊讶,忍不住的出口说道:“夏宰相有个女儿没错,但是……但是叫夏澜若才对……” 澜雪苦笑道:“是啊,澜若是我妹妹。虽然都是爹的女儿,只不过……” 澜雪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文轩看着此刻和下人根本没什么差别的澜雪,也很快就领会到了她想说什么。 既然她不想说,文轩也没在继续问,只是略带安慰的口气说道:“没什么,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待生命的方式,不一定吃得好穿得好,就活的好,你说对不对?” 澜雪点点头,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话是从一个打小含着金勺子长大的皇子口中说出来的。 “你……你的手在流血啊!”文轩不经意的重新打量了一下澜雪,却发现她右手的中指还在流血,肯定是刚刚捡茶杯碎片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文轩这么一说,澜雪才注意到,刚刚情况紧急,又被文轩扯开了话题,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紧张,澜雪一抬手,居然不小心把血滴到了茶水里。 “没事,对不起,这茶……”澜雪抱歉的看着文轩说道。 文轩连连摇头:“一杯茶而已,你的手还在流血,赶紧处理一下,来,我给你包上。” 文轩说着,就真的起身想要寻找能给澜雪包手的东西,可是这尚书府他并不熟,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只能在自己的衣角上扯下了一条布,想要给澜雪包扎。 澜雪被文轩的举动吓到了,后退了一步说道:“不用的,一点小伤而已,我……我自己来……” 文轩很大方的说道:“我这撕都撕了,就顺手给你包上好了,你这人还真是……不瞒你说,我接触过那么多女人,像你这样躲着我的,还真没有!” 原来是他被众星捧月习惯了的优越感。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容澜雪反驳的扯过她的手,给她笨手笨脚的包了起来。 澜雪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文轩在自己的手上摆弄来摆弄去,打了一个结又要解开重新再打一次……“丑死了……”文轩皱着眉,看着澜雪手上的布说道。这种事对他来说,哪里亲自动手过,现在亲手给澜雪包扎,却觉得这结怎么打都丑。 澜雪被文轩逗的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我自己来吧……” “不行!”文轩倔强的不肯松手,拉着澜雪的手继续研究。 “你们……你 们干嘛呢你们!”徐丽华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吓得澜雪猛地抽回了手。 文轩回头一看,见是徐丽华,说道:“是二夫人啊。” 徐丽华见这是文轩,强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是二皇子到府上来做客了啊。” 文轩点点头:“是啊,还有我大哥二哥。” “太子和王爷也来了?”徐丽华随口一问,但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澜雪身上。刚刚就听下人来说,澜雪和一个男子在后厨勾搭不清,言谈举止暧昧至极,想来逮个正着的徐丽华,没想到这男子居然是二皇子。 “我说夏澜雪,你还真是有本事,刚从柴房里出来,别的不见涨,这勾搭男人的本领倒是不退反进啊!居然连二皇子你也要勾引,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徐丽华阴阳怪调的看着澜雪,小声说着。 虽然徐丽华没有大声说,但站在一边的文轩却听的很清楚。回头见澜雪的脸色很难看,张了张嘴,不甘心的想要辨别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二娘,是不是只要我接触个男人,你都认为我是在勾搭他啊?”澜雪嗤笑一声反问道。 不等澜雪回答,文轩就已经将澜雪拉在自己的身后说道:“二夫人这话怕是误会了啊,澜雪并没有勾引我,只不过是她的手刚刚划破了,本王给包一下而已。退一步来说,二夫人非要用勾引那么难听的字眼来说的话,那么好,本王倒是很乐意被澜雪勾引,怎样?” 澜雪有些头大,轻轻的在身后扯了一下文轩。文轩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怕什么啊,你未嫁我未娶,还怕人说闲话不成!” “我……”澜雪刚想说什么,却被徐丽华忽然打断。 “好啊,你个小贱人,找到靠山了是吧?二皇子误会了,我……我没有冲着二皇子,而是您不知道,这夏澜雪可是出了名的狐狸精,二皇子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徐丽华还在拼命的在文轩面前诋毁澜雪的名声。 澜雪眼中有泪,文轩一愣,回头看了看澜雪,转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本王就喜欢狐狸精,不稀罕大家闺秀!” “你……”徐丽华气的眼睛直冒金星,这二皇子可是整个朝廷都知道的,出名的横行霸道不讲理,恐怕继续和他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此时,沐清风忽然从远处走过来,见这边吵吵闹闹好像很热闹,凑上前来说道:“文轩?你倒是会躲清静……” 文轩转头看向沐清风笑道 :“没有没有……” 沐清风走上前,徐丽华出于礼貌的行了个礼。 看着那边桌子上还放着一杯茶,沐清风想也没想,顺手将茶端起来喝了下去,还忍不住夸赞到:“没想到文轩是跑这里来偷喝好茶的,只不过……味道怎么怪怪的……” 澜雪尴尬的说道:“那茶……” 她刚要说那茶里滴上了自己的血,却被文轩忽然阻拦道:“咳咳,没什么,这茶有点特殊,嘿嘿……” “好了,茶也喝了,走吧,我们回宫。”沐清风说道。 文轩回头看了看澜雪,笑道:“我先回宫了,有空再来找你玩。” 澜雪笑着点了点头,行礼道:“恭送二皇子,恭送王爷。” 果然,文轩走后,徐丽华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扯着澜雪出去说道:“你说,你勾引二皇子究竟是什么目的?你还真是本性难改!” “我没有。”澜雪只是说了这三个字。 “你个死丫头还敢犟嘴!”徐丽华扯着澜雪的耳朵将她带到院落之中,说道,“跪下!” 澜雪不肯跪,却被宁儿那丫鬟在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害的澜雪不得跪在地上。 澜雪没有再挣扎,而是不看示弱的抬头看着徐丽华说道:“徐丽华,你不要太过分。” 徐丽华听澜雪这么说,明显有些诧异,但更多的却是好笑:“呦,有二皇子给你撑腰,你长本事了是么?那本夫人倒要看看,你的二皇子能不能来救你!你就在这跪着,跪到他肯来救你为止!” “我再说一遍,我和二皇子真的没什么……”澜雪皱眉说道。 “哼,你这狐狸精,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贱皮子,一见到男人全身骨头节都酥了,说你没意图勾引二皇子,鬼才信!”徐丽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澜雪说道。 “二夫人不要和她多说!叫她跪着便是,她要是敢起来,就把她赶出去!”宁儿在一边叉着腰说道。 徐丽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就在这太阳底下好好跪着反省,叫你看见男人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徐丽华走后,澜雪跪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头上的太阳大的厉害,为什么她觉得这太阳会这么毒,照的她几乎要昏了过去。 口干舌燥,身体里的水分在一点点的被蒸发,澜雪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在太阳光强烈的照射之下,她不得不撑起袖 子,来为自己遮阳。 可那阳光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剑,刺透绸缎,猛烈的扎在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之上,很是痛苦。 澜雪跪的双腿发软,终于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意识有些混乱,视觉也变得模糊……就在澜雪以为自己要昏过去的那一刻,头上突然传来的一缕阴凉,让澜雪像是枯萎的花朵被重新注入了清水一般,再次活了过来。 澜雪强撑着抬头看了看,头上罩着一把油纸伞,将可怕的阳光全部挡在了外面。这撑伞之人却有些陌生,澜雪努力的睁开眼,虚弱的看着那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男子。 “王……爷?”澜雪有些惊讶的看着身边的男人,居然是沐清风。 沐清风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身子虚弱的澜雪问道:“你怕阳光?” 澜雪迷茫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好像受不了这太阳……” 沐清风神色复杂的看着澜雪,想要将澜雪拉起来,澜雪却不敢起来,她怕徐丽华真的趁夏尚书不在,将自己赶出去。 现在的自己,她很清楚,除了这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若是被赶出尚书府,她就很难再接近文信,也很难实施自己的报仇计划,所以不管怎样,只要她活着,她就不会走。 沐清风似乎知道澜雪在顾及什么,什么都没说,却忽然弯下身来,将跪在地上的澜雪拦腰抱起,带着命令般的口气说道:“你的房间。” 不知为什么,虽然澜雪被他的举动吓得惊呼一声,但此刻偷偷仰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再加上他不容置否的口气,澜雪似乎真的就不敢反驳,而是支支吾吾的出口说道:“那……那边……” ☆、第九章 生辰?不详? 沐清风头也不低的抱着澜雪就往她手指的方向走,澜雪小心翼翼的倚在他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沐清风,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言一句,似乎都带着天生的让人不敢违背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去遵循他的意思。 “王爷怎么又回来了……”澜雪小声的问道,沐清风却没有答话,而是继续走。 “是二皇子叫王爷回来的么……”澜雪又问,他还是不说话。 “咳咳,谢谢王爷救我……”为了缓解没人搭理的尴尬,澜雪再次开口说道。 这一次,沐清风终于肯开口了。 “到了么?”沐清风问道。 澜雪一愣,四周看了一圈,小声的说道:“咳咳,过了……” 沐清风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澜雪,澜雪吓得赶紧收回目光,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 沐清风的眼中不知是喜是怒,只是又抱着澜雪往回走,好不容易回到房间,沐清风却将澜雪猛地摔在床上,疼的澜雪险些叫出声来。 沐清风看着倒在床上的澜雪,坐在一边说道:“夏尚书让本王来取一个东西。” “哦……不过还是谢谢王爷。”澜雪强撑着起身说道。 “你是夏宰相的女儿?”沐清风问。 “嗯。”澜雪低头答道。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沐清风又问。 “王爷干嘛问这个?”澜雪皱了皱眉,自己的生辰,在外人看来,是极为不祥的存在,所以有些不想说。 但是抬头看着沐清风,又摆出那一副让自己不得不说的样子,澜雪只好乖乖说道:“辰午年,三月三日子时。” 沐清风大惊:“你……阴年阴月阴日?” 澜雪说道:“对,我就是他们口中的不祥之人,王爷若不想倒霉事缠身,就离澜雪远一点吧。” 见沐清风一副大骇的样子,澜雪心中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是不是在所有人眼里,自己都要背负着这不详人的名声。 沐清风看澜雪的眼神很复杂,片刻之后说道:“大小姐想多了,只不过是因为这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极为罕见,本王有些惊讶罢了,至于什么不详之说,本王从来不信。” 澜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不等抬头再说些什么,沐清风已经说道:“今日的事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二夫人那里,本王自会去说,不必担心 她找你麻烦。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大小姐好好休息。” 沐清风说完,不容澜雪行礼相送,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澜雪冷笑一声,说什么不信迷信,还不是跑的比兔子都快! 而此刻的沐清风,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宰相府的。只是片刻不等回到王府,密室之后,传来他和一个药师的谈话……“王爷,你当真找到了那有三阴逆脉的女子?”药师激动又好奇的问道。 沐清风也难掩喜悦的神色说道:“对!而且那女子,正是夏尚书的大女儿夏澜雪。” “那……王爷是怎么发现的?”药师为了进一步确认,又问。 沐清风一边赤裸着上半身,任由药师在自己上身的穴道上刺针,一边回忆道:“今日和太子还有二皇子去尚书府谈事,无意中喝了一杯茶,当时就觉得茶的味道怪怪的。出了府之后,本王才发现,手臂上的红点不见了!思来想去,一定是那茶的问题,就问了文轩,你猜怎样?” 药师摇摇头,沐清风继续说道:“文轩说那茶中有夏澜雪不小心滴进去的血!原来那味道是血腥味……当时本王就怀疑这个夏澜雪有问题,等回到府上一看,她正被罚在太阳底下跪着,差点就昏死过去,她说她怕太阳。待本王一问,她正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 药师听完沐清风的话,若有所思的说道:“若真是这样,那可是老天在帮王爷啊!王爷体内这要命的病,唯有这三阴逆脉之血可以解!” “能完全解掉么?”沐清风满眼期待的问道。 药师愣了愣,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不过王爷也别灰心,虽然不能永无后患,但却能完全解除王爷的病痛之苦,不必每月忍受生不如死之痛啊!” 虽然得知不能完全治愈,但每个月病发时的痛苦,都是沐清风心中永远的噩梦,现在有了解药,可以免去痛苦,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那老女人送解药的次数越来越少,剂量也越来越少,奈何天无绝人之路,让本王遇上了她……那是不是把夏澜雪抓来,每个月按时放血就行了?或者直接杀了做成解药?”沐清风迫切的询问着。 那药师却忽然扑哧一声笑道:“王爷一向精明,怎么这次变得糊涂了!这引血解药,必须要绝对新鲜才行,而且也必须要由血主人心甘情愿才可以,不然效果差太多,甚至根本无效。” “可是……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放血给本王?”沐清风皱眉自言 自语道。 药师捋顺了一把白苍苍的胡子,将沐清风身上的银针再一一拔去,笑道:“那就看王爷自己的本事了。” 回到尚书府中,澜雪心中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思来想去,才猛然想起今日是秦毅头七,怪不得自己总是想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想起自己的父亲,澜雪的强忍着泪水,可笑的看着现在的自己。完全陌生的人生,就连自己父亲的葬身之处在哪都不知道,澜雪托锦儿去打听,却听锦儿告诉自己,秦毅畏罪自杀,死后被扔到了乱葬岗,尸体估计早就被野狗吃没了。 澜雪颓然倒在一边,心中疼的没有办法呼吸。没想到自己父亲戎马一生,风光了一声,死后却落得这个下场,死无全尸……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文信。 “爹……都是女儿不孝……爹……”澜雪不敢大声哭,只能带着所有的心酸和痛苦小声的啜泣着。 “告诉二夫人,我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澜雪找到锦儿,红着眼眶吩咐道。 锦儿心有余悸的问道:“二夫人说过,府上的人没有经过许可,不能随意出去的,大小姐你……” 澜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没事,你只管去说,有什么事我来担着。” 锦儿见澜雪心情很差,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只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又转身跑过去,将伞拿过来递到澜雪手中说道:“大小姐快去快回,我先不告诉二夫人,你从小门走……” “我……”澜雪想说不必,但现在状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再拒绝。 刚要转身离开,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局促的问着锦儿:“锦儿……你……你那……还有钱么?” 锦儿一怔,没想到澜雪会问自己要钱,但她也知道澜雪一直以来的处境,很快的点点头说道:“有!这个月的俸禄刚发不久,本想给大小姐买一把好伞的,既然大小姐用钱,那就先拿去吧……” 澜雪眼中有泪,很是感激的握着锦儿的手说道:“锦儿,谢谢你,真的谢谢,这钱我会还你的!” 锦儿对着澜雪做了个鬼脸,调皮的笑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锦儿现在不愁吃穿,也用不上什么钱,小姐用就拿去好了。” 澜雪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锦儿迅速的跑回房间,给澜雪拿了一小袋碎银,嘱咐澜雪带好。 从小门出了尚书府,澜雪第一次走在曾经很 熟悉的街道上,也是不久之前,自己走在街上,都会被一群人尾随,小声的议论着自己是秦宰相的女儿,所有的人无一不为自己驻足,投来无数羡慕的,嫉妒的,爱慕的目光。 而如今,那个被众星捧月的秦雨轩已经死了,现在的夏澜雪,穿着和下人一样,甚至不如下人的衣服。永远洗不净的手,无论自己是谁,只要涌进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就会马上消失不见,没有一点的特别之处。 可能唯一特别的,就是自己撑着一把伞吧。澜雪自我安慰的笑了笑,在附近找了一家棺材店,买好了白蜡和黄纸铜钱,又怕这店主知道自己给秦宰相刻牌位,只好特殊的买了牌位不刻字。 澜雪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街上各种小吃的叫卖声,和肆意钻进自己鼻子里的香气,让澜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咽了几次口水只好,澜雪还是没有坐下来吃一碗仅有两铜板的面,而是买了最好的水果和点心带走。 出了城郊,澜雪一路上边琢磨边打听,终于找到了乱葬岗。 此处的一切,让澜雪有些毛骨悚然,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臭气,地上的深坑里,是一具具尸体。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新的,旧的,在这里似乎没有任何的区别,唯一区别的,就是有的尸骨未寒,有的却变成了森森白骨。 澜雪不知道哪一具才是自己的父亲,她也没有勇气去翻找这骇人的尸体堆,只能呜咽着跪倒一边,颤抖着在刚买好的牌位上,用刻刀刻下“慈父”二字。 刻刀将澜雪的手不知道划出了几道,而澜雪却根本不在意,看着终于做好的牌位,看着两个歪歪扭扭的“慈父”二字,澜雪终于放声哭了出来:“爹,我来看你了……” ☆、第十章 澜若的秘密 澜雪抱着亲手刻好的牌位,一边啜泣着,一边将牌位放在平地上,将怀中的水果和点心精心的放在牌位面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把买好的纸钱一张张的烧掉。 “爹……对不起……是女儿不孝,我找不到你的尸体,只能在这给您立个牌位。爹放心,我现在活的很好,我会把司徒文信欠我们的通通讨回来,我会为您报仇……”澜雪哽咽着说道。 半晌之后,澜雪又说:“爹,原谅我不能光明正大给你烧头七,只能在这乱葬岗祭拜……女儿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待有朝一日我脱离了寄人篱下的身份,女儿一定好好给爹补办葬礼。” 忽然刮起来的风,将澜雪面前的纸钱吹得纷飞,澜雪不想去捋顺被风吹乱的长发,只是放肆的哭着说道:“爹,您走好……” 澜雪在地上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肩膀却忽然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毫无准备的澜雪吓得惊叫一声,连忙跳了起来,转头一看那人却是沐清风。 “王……王爷?!你怎么……怎么在这?”澜雪强忍着狂跳的心脏,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沐清风,怎么他过来自己一点也没有感觉? 澜雪看着满是尸体的周围,忽然觉得有些诡异,这王爷该不会是什么东西变得吧……“经过。”沐清风答道。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澜雪见他本就如冰山一样的脸,就像是没有一丝生气一样的可怕。 沐清风对澜雪这个问题,似乎觉得实在好笑,甚至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上前去,将手搭在澜雪的手上……“你……你不要过来……”澜雪惊恐的后退,却明显的感受到沐清风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那清晰的脉搏,这才安了心。 “你在这做什么?”沐清风疑惑的看着地上的牌位,祭品,和还未烧完的纸钱问道。 澜雪一惊,下意识的立刻将牌位收起来,镇定的说道:“祭祀一个故人罢了。” 沐清风想从澜雪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澜雪此刻的目光,除了哀伤,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安。 “既有牌位,想必……那人是你的母亲吧。”沐清风如此分析道。 澜雪一愣,但随后便点了点头,这微小的动作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不易察觉。 沐清风看着澜雪说道:“本王听说,你自幼丧母,又因为特殊的生辰不受府上人的待见,且二夫人母女总是欺负你,这些年,你过的也不容易吧。” 澜雪弯下腰, 收拾着地上还剩余的纸钱,一边烧一边说道:“王爷怎么关心起一个下人来了。” “偶然听说。”沐清风背着手,站在澜雪的身边说道。 “看来王爷和澜雪倒是有缘,偶然救了澜雪,偶然路过,偶然听说……”澜雪随口说道。 沐清风倒是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大小姐怕是误会了。” 澜雪吸了吸鼻子,起身说道:“开个玩笑而已,我只是个没有能力自保,没人可以依靠,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的人,没有什么好误会的,承蒙王爷这样关心,是澜雪的福气。” 也不知是不是被澜雪的话触动了内心,沐清风的语气似乎柔和许多,拾起澜雪放在地上的伞说道:“本王送你回府吧,马车就在那边。” 澜雪笑着摇了摇头,从沐清风的手中拿过伞撑起来,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说道:“不用了,若是被二夫人看见,又要说我勾引王爷了。上次二皇子的事,王爷也不是没看到……” 见澜雪态度坚定,沐清风也就没在挽留,只是说道:“那好,你自己小心。还有……亡人已逝,生者且不必太过悲哀。” 澜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一路上都在想,这沐清风怎么会经过那种地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一甩头,他怎样于自己何干,他说是路过,那就是路过了。 回到尚书府,澜雪刚一进门,就见锦儿在等着自己。澜雪走上前去,神秘的将手背在身后说道:“小丫头,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锦儿两眼放光,惊喜的看着澜雪,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小姐还给锦儿买了东西?是什么,快拿出来看看。” 澜雪笑眯眯的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锦儿说道:“看,徐记的梨花酥,还有张记的醉香鸡。” “我的天,大小姐,我我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大小姐怎么知道我爱吃梨花酥的!”锦儿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抱着澜雪不放手。 澜雪笑道:“傻丫头,你说过你娘家在巴蜀,也说过你娘做的梨花酥,虽然我不知道这张记的有没有你娘做的好,就当做是怀念一下吧。” 锦儿红着眼眶咬了一口梨花酥,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澜雪手忙脚乱的问怎么了,锦儿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澜雪说道:“我有好几年没尝到过这个味道了,大小姐,谢谢你……” 澜雪轻轻的拍了拍锦儿后背,说道:“也不用谢我,这钱……本就是你的。” 锦儿摇了摇头,拉着澜雪一起吃,两人正说说笑笑,哪知夏澜若却忽然闯了近来,怒气十足的说道:“好啊你,我说怎么今儿一天不见你人影,不去干活居然躲在这里偷嘴!我叫你们吃,来人,给我扬了!” 锦儿惊慌的摇头说道:“二小姐不要!” 可那夏澜若哪里会听她的话,直接命令下人将梨花酥和醉香鸡都扬散到地上,得意的看着夏澜雪。 锦儿跪在地上,心疼的看着满地不像样子的梨花酥,小声的哭了起来,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澜雪见此,心中积压已久的怒气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啦,直接给了夏澜若一记响亮的耳光:“夏澜若,你太过分了!我们没吃你的,没用你的,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我夏澜雪虽然不受待见,但我没有卖身给你,我要去哪,要做什么,你管得着么?你要撒泼去找你娘,我们不吃这一套!” 澜雪发火的样子着实可怕,一步步的逼近澜若,她却只能一边捂着脸,一边惊慌的瞪着眼睛后退。 “夏澜雪!你给我走开……你居然……居然敢打我!我这就是去告诉娘,告诉爹!”夏澜若转身就要走。 澜雪却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去啊,正好我就把你和贼头私会的事给爹详细的讲讲!” 澜若像是被雷霹了一样,整个身子僵在原处,好半天才回过头来问道:“你……你说什么?” 澜雪心中暗自侥幸,幸好今日出门,回来的时候却正好撞见澜若和渝州的贼头子私会,澜雪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悄悄的离开了而已。 “还要我再说的详细一点么?爹不是说过,不允许你和那许诺在一起么?他可是渝州出名的贼头,官府都拿他没办法。他拿来讨好你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偷来的?你却偏偏要和他私会,不知道爹听了,会不会觉得教育你这个二小姐,比教育我更重要呢!”澜雪淡定的说着,似乎已经拿稳了澜若不敢轻举妄动。 “你……算你狠!”澜若气的哭着跑了出去。 看着澜若跑出去,澜雪这才转身扶起地上的锦儿,叹了口气说道:“别哭了,等有机会,我再去买给你。” 锦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谢谢大小姐……” “哎呦!你跑什么啊?这是……这是怎么了?”徐丽华被捂着半边脸跑出来的澜若,迎面撞了个满怀,抬头一见她居然捂着半张脸,连忙询问道。 澜 若愣在原地,一脸的委屈,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了?该不会是……澜雪那小贱人动手打你了吧!”徐丽华心疼的看着澜若,“你……你倒是说话啊!” 澜若刚想要说就是她打的,可又想起澜雪那信誓旦旦的眼神儿,况且自己和许诺的事,不仅爹不赞同,娘也不同意,万一真的知道自己和许诺私会,那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思来想去,澜若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徐丽华只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澜若一口咬定不是澜雪做的,她也没有理由袒护澜雪,也就没在追问,只是说道:“这么大的姑娘,怎么不自己多加小心!对了,娘听说渝州城里来了一位特别厉害的道长,据说啊,能算命会看风水,能知过去未来!” 见徐丽华一副神秘的样子,澜若忍不住小声问道:“真有这么厉害?” 徐丽华说:“厉害不厉害,我们请来看看就知道了,正好祛除下府上的晦气,有澜雪那死丫头在,不倒霉才怪!” 澜若哑巴吃了黄连,此刻想着这也不失为捉弄澜雪的好机会!于是眼珠子一转,坏笑道:“好,那明日我们就请那位道长,来给我们尚书府,看看风水!” 次日一早,澜雪一起床,就问道一股奇怪的味道,叫来锦儿一问,哪知锦儿这样说:“二夫人不知从哪里请来的茅山道士,要给宰相府看看风水,说什么……祛除下晦气……” “道士?”澜雪好笑的嗤声说着。 ☆、第十一章 恶鬼缠身 锦儿点点头:“是啊,真不知道这二夫人又在搞什么名堂,只是听说啊,那道士还蛮厉害的,说什么能掐会算,还会看风水!” 澜雪笑道:“十个道士九个骗,他可是要钱了?” 锦儿理所当然的答道:“这还用大小姐说,别说花钱,那可是二夫人花大价钱请来的呢!” 澜雪真搞不懂这二夫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想来真正应该去去晦气的,是她自己才是。 澜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刚要出门,就见宁儿往这边走,正好和澜雪打了个照面。 “正好,你出来了,二夫人叫你过去一趟。”宁儿趾高气昂的对着澜雪说道。 “什么事?”澜雪皱了皱眉,这个二夫人在这个时候叫自己,准没好事! “哪里那么多话,叫你去,你去就是了!”宁儿拉着澜雪就走,锦儿担忧的跟在后面,生怕这二夫人又要对澜雪做什么。 来到院子中央,见二夫人和夏澜若都在,二夫人见到澜雪,倒是没什么异常,想必是夏澜若终究没敢将澜雪赏了她一耳光的事说出来。 “二娘,什么事?”澜雪见外人在,出于礼貌,不得不叫道。 二夫人爱理不理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澜雪啊,这是二娘请来我们府上看风水的道长,道长说我们府上阴气太重,搞得府上千金之躯皆是不能行大运,反而要走霉运……” 澜雪顺着二夫人的话,向站在一边的长袍道士看去,只见那道士生的一张俊美的面孔,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偏偏要贴上胡子,来装出一副资历颇深的样子,简直是滑稽。 澜雪强忍着笑意,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问道:“所以……二娘叫我来干什么?” 二夫人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自己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清楚吗?府上阴气太重,还不因为有你这么个不详之人,三阴逆脉,从小一出生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娘,还要克死你爹不成?” 澜雪的脸“唰”的一下就冷了下来,二夫人说出如此难听的话,让澜雪不住的告诉自己忍耐。 而就在此时,那个道士忽然上前说道:“这位施主的生辰着实罕见,而贫道见施主也是阴气缠身,若不及时做法祛除,恐怕不久便会大病一场,晦气也会影响到亲人的运势啊!” 二夫人惊慌的看着道士说道:“薛道长,那……这怎么办啊?” 道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 “二夫人莫慌,贫道自幼和师父学习各种降妖除魔之术,待贫道一问便知。” 说着,这道士上前一步,冲着澜雪问道:“请问夏施主近来可去了什么阴气过重之地,或者接触过亡者?” 澜雪皱着眉,对道士说道:“臭道士,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小心我不客气!” 二夫人听了这话,十分不满的说道:“死丫头!道长问你话,你就赶紧回答,当心连累了我们尚书府!” 澜雪心中不屑,但越发觉得这姓薛的臭道士是有备而来,所谓的风水不好,倒是处处的冲着自己来,摆明非要给自己说出个一二不可。既然是这样,澜雪倒要看看,这薛半仙,到底能说出个什么来。 锦儿在一边紧张的看着,半晌之后,澜雪才答道:“好吧,道长果然法力高强,昨日我去了乱葬岗祭祀我母亲,怎样?” 二夫人眉头一皱。 那道士一副所以然的样子,捋顺着假胡子说道:“怪不得!施主不知,自昨日开始,施主便被恶鬼缠身,其怨气极重,且施主本就阴气过重,这才借着施主的肉身,执念不消啊。” “噗……放屁。”澜雪嗤笑一声,小声的嘟囔道。 夏澜若吓得惊呼一声,躲在二夫人身后说道:“娘!我就说……我就说她是被鬼上身了吧!” 二夫人此刻也有些半信半疑,忍不住问道:“那道长可要想办法,把这丫头身上的鬼啊魂儿的,都赶走!” 道士点点头:“这是自然,施主别怕,这恶鬼虽怨气重,能附上人身,但这白日里是万万不敢出来的,这样吧,贫道向来乐善好施,就在此留宿一晚,待今晚为施主做法驱鬼!” 二夫人眼前一亮,很是感激的说道:“那真是有劳道长了!道长放心,这酬劳尚书府一分不会少你!” 澜雪在一边翻了个白眼说着:“二娘说笑了,道长不是说他乐善好施,自然是不会要二娘的酬劳的。” 那道士闻言,果然一愣,但出于尴尬,只能轻咳了两声,心中暗自后悔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二夫人不怀好意的看着澜雪,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你现在就找个远点的地方待着去,别给我们染上晦气!” 澜雪冷笑一声,看了那道士一眼,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道士看到澜雪的眼神,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更多的是心虚。 锦儿一声不吭的跟着澜雪后 面走,澜雪猛然回头问道:“锦儿,你说这道士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难道我身上真的有恶鬼?” 单纯的锦儿吓得妈呀一声,抱着旁边的廊柱,带着哭腔说道:“大小姐别吓我,锦儿胆小……” 澜雪笑的合不拢嘴:“哈哈哈,我逗你的。那道士一看就是骗吃骗喝,若他真的有本事,晚上一试便知!” 午后,澜雪闲着没事做,因为府上的人都知道了澜雪被鬼附身一事,都躲得她远远的,甚至没人再来叫她干活,这样也好,难得清闲。 倒是锦儿显得很忙的样子,好不容易歇下来,就跑过来问澜雪,晚上该怎么办。 澜雪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说道:“这臭道士摆明了要我难堪,甚至想要让二夫人把我赶出府去,肯定是澜若那臭丫头搞得鬼!” “那怎么办……”说来说去,锦儿已经变得只会说这四个字了。 澜雪眼珠子一转,说道:“他想整我,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我有个主意……” 澜雪说着,冲着锦儿摆了摆手,锦儿好奇的凑上前去,听着澜雪的计划,瞪大了眼睛,笑的嘻嘻哈哈,不时的点头道:“妙计!妙计!” 两人计划好了之后,澜雪带着锦儿端着一碗汤,和一屉素包子,来到了客房。 道士正在屋内打坐,听到敲门声,出口问道:“谁啊。” 澜雪答道:“道长,是我夏澜雪。” 道士起身将门拉开,见澜雪端着饭菜过来,笑道:“施主不必如此麻烦。” 澜雪将食盘放在桌子上,说:“道长说的哪里话,今日之事,澜雪多有冒犯,还请道长莫要见怪!思来想去,澜雪倒是想起昨晚好像真的见了鬼,现在想想,着实可怕,还请道长不计前嫌,一定要为澜雪驱鬼才是!” 道士一愣,问道:“施主见了……见了鬼?” 澜雪点点头:“是啊,道长说的一点都没错,那还是个厉鬼,舌头有那么长!头发有那么长!在我窗前飘啊飘的,我当时还以为是做梦,没想到却是真的!” 道士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样,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澜雪说道:“施主莫……莫慌,待贫道晚点替施主驱鬼就是了!” 澜雪故作感激的点点头:“那真是谢谢道长了,这是我一点心意,都是素的,道长快尝尝!” “贫僧……哦不,贫道不饿。”道士说道。 澜雪差点笑出声来,锦儿背着澜雪嘻嘻哈哈,澜雪将手伸到背后,掐了锦儿一把,示意她不要笑。 “咳咳,道长你看,我在这府上都是人人嫌弃,道长可是也嫌弃小女是三阴不祥人吗?”澜雪一副可怜的样子看着姓薛的道长。 那道长见此,连忙说道:“非也!非也!人之命运,且是自己无从选择,既是不能选择之事,又何来嫌弃之说?既是施主一番心意,贫道吃就是了。” 澜雪点点头:“那快吃吧!” 看着薛道士吃起来就放不下筷的样子,澜雪强忍着笑意问道:“好吃么?” 道士一边吃,一边点头道:“施主手艺真不错。” 澜雪倚在一边,抱着肩膀说道:“那到不是,只不过见道长如此清瘦,汤里加了鸡,包子里加了肉而已。” “噗……咳咳咳,你……噗噗噗!”那道长闻言,差点一口包子噎死过去,指着澜雪一边吐一边说道:“你不说是素的吗!” 澜雪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委屈的说:“是素的啊!汤和包子都加了菜的!哦,天哪!对不起,我忘了出家人不能吃荤,不过见道长吃的蛮香的,就没说而已。” 锦儿捂着肚子在一边笑岔了气,蹲在地上垂着一边的墙。 “你……你是故意的!”那道士一边拼命擦嘴一边恼怒的说道。 澜雪耸了耸肩,一摊手道:“怪我咯。” 道士知道自己上了澜雪的当,气的瞪圆了眼睛,却拿澜雪一点没有办法,只能浑身发颤,语无伦次的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出去,快出去!” 澜雪见那道士连“阿弥陀佛”都说出来了,笑着上前,弯下腰来和道士面对面,距离之近,仅有咫尺。 “你……你要做什么!贫道要喊人了啊……”那道士慌张的随手抓起一个茶壶作为抵挡工具说道。 澜雪却满不在意的认真的说:“道长的胡子掉了,我给你粘粘。” 道士一愣,连忙转过去手忙脚乱的说道:“你你你……你给我出去!” ☆、第十二章 驱鬼 澜雪和锦儿出了客房,锦儿笑的直不起腰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哈哈,那道士……哈哈,笑死我了……” 澜雪得意的说道:“叫你装蒜!治不了你了还,怎样,他不是不吃荤么,这下看他怎么办!” 锦儿好不容易收敛了笑意说道:“大小姐,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因为我们瞒着他,让他吃了荤而破戒啊?” 澜雪看着天真的锦儿,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样说道:“屁!要是真正的得道高人,怎的连是荤是素都弄不明白?他啊,指不定几日没吃饭了,才遇上徐丽华这个冤大头。你看他吃的多香,我估计等我们走了,他得把剩下的都吃了!” 锦儿笑嘻嘻的说道:“大小姐好聪明!” 澜雪也神秘的一笑:“这还不算完,晚上我们看看,这道士是怎么驱鬼的吧!” 终于,天在一点点的擦黑,这尚书府不同于往日,似乎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场驱鬼盛宴一般,在私下里蠢蠢欲动。 徐丽华一早就叫了道士过去,做着法事准备。 澜雪慵懒的躺在自己不大的房间里,闭眼思索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思路却被忽然的推门声打断,果然,几个丫鬟过来对澜雪说道:“夏澜雪,二夫人叫你过去,法事就要开始了。” 澜雪不耐烦的起身,给锦儿使了个眼色,二人跟着丫鬟走到了正堂的大院之中。 只见那道士在院子正中央,故弄玄虚的搭起了一个四尺高的方形台子,上面铺着一大张写满符咒的红纸。中间立着一个十字架,在月光之下显得十分诡异。 澜雪皱眉,不知道那道士要搞什么名堂,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道士不怀好意的看了澜雪一眼,对徐丽华说道:“二夫人,大小姐身上的乃是百年厉鬼,法力很强,只怕做法之时,不会心甘情愿的离开所附之身,到时候怕伤了大家。” 徐丽华忙问道:“那要怎么办……这样,给她绑起来!” 道士点点头:“贫道也正有此意,但这一般捆绑的绳子,那厉鬼可是能轻易挣脱的,必须要用热狗血染一遍才行。” 澜雪听闻,皱眉上前说道:“你恶心不恶心?” 道士淡淡的说道:“贫道可都是为了施主好。” 澜雪算是看出来了,他这明显是在报复。 徐丽华虽然也觉得这么做很恶心,但没办法,为了她心中的迷信,只好叫人去办 ,不一会儿,一条冒着热气的被黑狗血涂满的绳子,被几个下人捏着鼻子送了过来。 锦儿忍不住那刺鼻的难闻气味,躲到了一边,澜若也站的远远的,好笑的看着澜雪说道:“愣着做什么?绑起来!” 不等澜雪反应,几个下人已经毫不留情的按着澜雪,将她捆到祭台中的十字架上。 澜雪的眼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怒气和屈辱,但很快就化为了平静。 那道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说道:“还有半个时辰。取鸡血来,等下一旦这符咒着了起来,就泼到她身上。” 澜雪瞪着眼睛,看着台下的道士说道:“你别过分。” 道士此刻一脸正义的样子说道:“施主莫怪,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祛除施主身上所缠的厉鬼,也能借此减轻施主的阴气,忍一忍就过去了。” 澜雪使劲儿的白了他一眼,半个时辰过后,那道士终于将人群驱散到了四周,自己走到做法台前,装模作样的一手拿着铃铛,一手拿着桃木剑,对着月亮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修罗恶鬼哪里逃,还不快快现形!” 也不知这道士用了什么手段,四周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香案上的蜡烛忽闪忽闪的,周围的下人见此,都小声的惊呼一声,抱紧了肩膀。夏澜若更是躲在徐丽华的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 也就在此刻,夏尚书突然回来了,进门见一个人都没有,就觉得不对劲,又见正院之中冒着几缕烟,循着长廊走了过去。巧的是沐清风也和夏尚书一起回来,二人纳闷的走过去一看,就见到了此时不可思议的场面。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夏尚书惊慌的问道。 徐丽华一愣,没想到夏尚书会在这个时辰回来,连忙上前阻拦到:“别别别,这道长在做法,给澜雪驱鬼。” “胡闹!”夏尚书眼睛一瞪,对这样做法明显很不赞同。 沐清风一听,顺着人群往高出许多的祭台上一看,见澜雪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上面,忍不住皱了皱眉。 徐丽华见夏尚书意图阻拦,感觉说道:“哎呀,老爷!我这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她自小就是三阴逆脉,现在又被恶鬼缠身,这法事都开始做了,不管怎样,做完了再说好不好?” 夏尚书很是不满,但也没再阻拦,只是冷哼了一声。站在一边的沐清风原本打算坐坐就走,没想到却遇上这样的事,忍不住驻足观看, 但听徐丽华这样迷信之说,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夏尚书知道沐清风在笑什么,觉得有些尴尬。 这边,那道士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继续叽里咕噜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闭着眼睛又是烧符纸,又是撒铜钱的,弄的气氛阴森森的。 只见那道士将用朱砂写好的符纸穿在木剑之上,对着澜雪的眉心一挥,那符纸竟然直接贴在了澜雪的眉心,众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道士不慌不乱的拿着木剑一阵挥舞,口中说道:“急急如律令,破!” 道士说完,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明显有些尴尬,看了看周围,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咳咳,厉鬼还不现行?急急如律令,破!” 四周一片寂静,却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周围响起了一阵小声的唏嘘,澜雪笑道:“道长该不会是中午偷吃了荤,这法力不灵了吧!” 道士的脸色顿时沉了一下,心虚的说道:“休得胡言!恶鬼速速现身,不然贫道便打的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急急如律令,破!” 就在澜雪拿稳了道士弄虚作假要露馅的时候,随着一声令下,那符居然一下子自己烧了起来。 要知道那符纸就贴在澜雪的眉心,这样一烧,险些直接烧到了澜雪的脸,幸好澜雪连忙低下头来。 “臭道士!你要害死我吗!!”澜雪惊慌的说道。 道士长舒一口气,但很快就说道:“恶鬼现身了,快泼鸡血!” 随着道士的一声令下,早就在一边等候多时的下人,端起铁盆里还散发着腥味的热鸡血,对准澜雪,就劈头盖脸的泼了下去。 澜雪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头顶瞬间贯彻到脚下,随之而来的,是那鸡血在澜雪浑身上下蔓延开来的腥臭之气。 “妖孽!还不速速离去!”道士拿着木剑,作势要向澜雪的头上劈下去。 徐丽华母女虽然被这道士的虚张声势吓得够呛,但此刻看澜雪如此狼狈的样子,心中也算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这有没有鬼不知道,就她这一身的鸡血,只怕够受几天了。 “我呸!”澜雪使劲儿的挣扎着,对着那道士狠狠的说道,这一次,澜雪是真的生气了。 这道士估摸着出气出的也差不多了,直接在澜雪的头上撒了一种香灰,让澜雪瞬间觉得头晕,快要昏了过去。 而澜雪却强撑着最后一 点意识,不让自己昏过去。 见澜雪软绵绵的低下了头,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二夫人上前问道:“道长,这……好了?” 道士郑重的点点头:“差不多了,恶鬼已经驱走了。” 这时,夏尚书才上前,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十分不满的说道:“闹够了么!闹够了还不赶紧收拾了去!” 徐丽华满意的说道:“好了,这晦气去了,鬼也驱了,大家都去干活吧,把这个……算了,不要管她。” 徐丽华本想叫人去将澜雪抬走,但此刻的澜雪,浑身是血,估计没有一个人愿意去。 那道士随着徐丽华去拿报酬,临走的时候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澜雪,坏笑了一下。 澜雪浑身颤抖,自己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这笔账她记下了。看着面前见了自己都要绕路走的大家,澜雪的眼泪不争气的噼里啪啦掉。 是啊,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己都嫌弃自己,何况是别人……而另一边姓薛的道士拿了不菲的酬劳,本想着明日再走,但猛地想起那夏澜雪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又始终觉得她不对劲,觉得还是连夜走比较好。 和徐丽华客套了几句,薛道士便拿着所谓的“法器”准备连夜离开。 夜色笼罩下的尚书府,此刻显得空落落的,因为驱鬼一事,空气中仍旧弥漫着血腥和纸灰的气息。 月光被一片乌云笼罩,四周忽然刮起了风,吹得他睁不开眼。薛道士只觉长廊里有些诡异,静的出奇。本想加快了脚步快些离开的时候,却忽然有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空灵的声音若隐若现的骤然响起:“道长,这么急着走啊……” 薛道长顿时身子一麻,喉咙也在发干,颤抖着斜过头来,之见一只沾满鲜血的双手,正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啊——有鬼啊!” ☆、第十三章 原形毕露 随着薛道长的一声惨叫,周围却并没有人过来。 哪知这厮一回头,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女子,颤抖的说道:“夏……夏澜雪?” 澜雪披头散发的一步一步靠近他说道:“不,我不是夏澜雪,我是你口中的……厉鬼!” 话音刚落,周围石灯里的灯芯,“呼啦”一声,全都灭到了。在这阴森的院子之内,似乎只有从乌云中唯一射出的一点光亮,照着澜雪此刻阴暗的脸庞。 “救命……救命啊……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我……我都是瞎蒙的,哪里知道真的有什么厉鬼……鬼奶奶,哦不,鬼祖宗,我上有老,下没有小,您就饶了我吧……”道士吓得整个人蜷缩在墙角,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道。 澜雪蹲在地上,浑身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诡异的光芒之下,让道士从指缝之中窥视着,就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的恐怖。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身的血,弄得我好难受……你说,要我怎么报答你,是先挖了你的心,还是先挖了你的肝啊!”澜雪尖声说道。 “不要啊!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道士哭道。 “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坑蒙拐骗又是什么目的!”澜雪瞪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突然掐着他的脖子说道。 道士手蹬脚刨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一点也不敢说谎,连忙说道:“鬼奶奶饶命,是二小姐让我说您……不不不,说夏澜雪身上有鬼的,我……我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您饶命,饶命,我那符咒若是伤到您的话,我我我……我这有回元丹!聚气凝神的,您……” 不等道士说完,周围的石灯又一下子亮了起来,将四周照的通明,只见夏尚书和锦儿,还有夏澜若徐丽华,都从一边走了出来,看着此刻狼狈倒在地上的道士,夏澜若明显气急败坏的上前使劲儿踢了他一脚,骂道:“你个死道士!居然……居然诬陷本小姐,来人,拉出去喂狗!” “不要啊……二小姐你不能过河拆桥啊!二夫人救救我!”道士一见又上了当,心中悔恨,但此刻觉得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不等他求饶,几个下人就上来连拖带拽的将这道士拉出了尚书府。 澜雪将垂在额前的头发捋顺到耳后,起身说道:“诬陷不诬陷,只怕澜若心里很明白。” 徐丽华想要发火,但碍于夏尚书在,只好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说道:“这…… 澜若,你真是胡闹!看看把澜雪祸害成什么样子了,本以为这道士法力高强,能帮澜雪去去阴气,没想到是个骗子!” 始终没说话的夏尚书,此刻终于开口说道:“澜若,你若是再胡闹,我就把你也关到柴房里去!还有你,也不知道管管你的女儿,任由她此等无理取闹,成何体统!还不给澜雪道歉!” 澜若一听,瞪着眼睛说道:“爹,你就知道偏心这个扫把星,我才不要给她道歉!”澜若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徐丽华作势去追,也借口离开了。 夏尚书看了看此刻同样狼狈的澜雪,说道:“去洗个澡吧。”说完也离开了。 澜雪什么都没说,只是很疲惫的直接坐在了长廊下面,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一双脚在慢慢靠近,澜雪没抬头,只是说道:“锦儿,刚刚谢谢你的配合……” 哪知来人没有说话,澜雪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却吓了一跳:“王爷?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府上?刚刚的事……你都看见了?” 沐清风负手而立,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你这么多的问题,本王要先回答哪一个?” 澜雪的目光有些闪烁,起身说道:“没什么,王爷来自然有王爷的事,我就不在这碍眼了。” 可澜雪刚要走,沐清风却忽然抓住了澜雪的手腕说道:“谁说的?” 澜雪一愣,没想到沐清风居然还敢碰自己,这周围的人皆是躲自己都来不及。 “王爷……我……我身上脏,王爷还是……”澜雪局促的抽出手腕,与沐清风保持着一段距离。 沐清风看了看澜雪,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大步往前走,边走边说:“跟我来!” “哎,王爷,我……”澜雪想要挣扎,可是他力气大的很,澜雪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最后无奈,只能妥协。 “这么晚了,王爷要带我去哪?”澜雪出口问道。 沐清风没有答话,只是继续走,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沐清风拉着澜雪在深夜的小巷子里七扭八拐,来到了一个小房子前。 沐清风推开门,轻车熟路的带着澜雪来到一个巨大的蓄水池面前,里面散落着晶莹的花瓣。 澜雪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沐清风终于开口说道:“去洗个澡,我在外面等你。” 沐清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剩下澜雪一个人,局促的站在原地,犹豫了好 一阵子才敢下水。 水温正好,不冷不热,让澜雪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这种舒适感,让澜雪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宰相府一样,想起之前优越的生活,澜雪苦笑,好日子过多了,才会让自己承受现在的这些。 有个小丫头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站在澜雪身后小声的说道:“夏姑娘,王爷让我把姑娘的衣服送来。” 澜雪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点头说道:“放在一边就好。” 好不容易洗掉了身上的血渍,澜雪难得有这么个放松的机会,便在水池里多泡了一会儿,哪知就在此时,从屏风后面忽然走过来一个男子,似乎毫不避讳的开口喊道:“王兄?王兄!” “啊!”澜雪轻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将整个人都蜷缩在水中的花瓣里,只露出一个头来。 这男子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更加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女子的叫声。可怎么也没想到,驻足一看,这男子倒是吃了一惊:“澜雪?” 澜雪见那男子叫道自己的名字,刚只顾着惊慌,现在一看,这男子不是别人,自己也认得。 “二皇子?怎么……怎么会是你?”澜雪难以想象的问道。 只不过,这文轩突然见到赤身于此的澜雪,明晃晃的光亮下,澜雪的肩上闪烁着晶莹水珠,将本就雪白的肌肤映衬的宛若出水芙蓉一般。 这二皇子迄今才真正见到了什么叫做肌肤胜雪,凝脂白玉……“你……你不准看我!”澜雪见文轩呆滞的目光,急的红了脸,也顾不得他皇子的身份,直接出口说道。 文轩像是猛然回神一样,一边急忙捂住眼睛,一边连连点头道:“抱歉抱歉,我是来找清风王兄的,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文轩说完,真的就连忙转身离开,可此时头脑一片空白的他,忘了拿下还挡在眼前的手,一转头便径直的撞在了柱子上。 文轩被撞得满眼冒金星,也不敢多加逗留,只是左摇右晃的连忙跑了出去。 澜雪见到文轩这样滑稽的一幕,没了刚刚的紧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匆匆洗好之后,澜雪换上了清风送来的新衣服,探头探脑的走出来,见沐清风果然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月光之下。 澜雪看着他的背影,总是觉得有些不敢靠近。 “洗好了?”沐清风轻摇着扇子说道。 “嗯……刚刚, 二皇子来找过王爷……”澜雪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沐清风淡淡的说道。 “他人呢?”澜雪东张西望的看着四周。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走了。”沐清风答。 澜雪的脸有些微微发烫,看着月光下的沐清风,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泻而下,甚至比女子的还要更柔美一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不容侵犯,似乎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仙一般。 澜雪的目光贪恋的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看不见身后的自己,这才放肆着自己的视线。 “这样盯着本王看,会爱上的。”沐清摇扇的频率慢了许多,微微侧脸说道。 澜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恍惚间看到他笑了一下,仔细看来,又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澜雪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自己目光的,连忙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垂下眼眸说道:“今日……谢谢王爷,太晚了,我……我先回府了!” “等等……”沐清风将扇子合上,挡在澜雪的身前。 澜雪抬头看着沐清风,不明白他还有什么事。 “你很聪明。”沐清风好不避讳的迎上澜雪的目光,将澜雪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有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实在是太晚了,若是明天一早他们发现我不在,又要麻烦了。”澜雪的话,有些无奈,有些抱怨。 “那如果我说,本王能帮你摆脱现在的处境,让你成为人上人,你会留下来么?” 澜雪惊讶的瞪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王爷你……你说什么?” “陪我一晚,我就告诉你。”沐清风的嘴角一扬,看着澜雪,骄傲的说道。 ☆、第十四章 交易 澜雪一听此话,立刻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行!王爷忙了一天也累了,我先走了……” 沐清风却并不放手,仍旧说道:“只是叫你坐一晚上,你在想什么?” 澜雪被沐清风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沐清风字里行间都让人捉摸不透,也不能怪自己曲解了他的意思。 “王爷想说什么?”澜雪抬眼看着沐清风。 沐清风这才松开手说道:“没什么,本王只不过是知道你想要的,可以帮你而已。” 澜雪见这月色,反正也晚了,倒不如留下来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这个沐清风似乎很不简单。 “坐。”沐清风指着一边的石椅说道。 澜雪犹豫了片刻,缓缓的坐了下来。 沐清风先入为主,开口说道:“澜雪,本王知道,你从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即便外界对你的评价不高,也有很多的流言蜚语。就算尚书府所有的人都将你当做人人避之而不及的扫把星,可你还是在努力的想要逆转这样的地位,本王说的对么?” 澜雪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一样,似乎被他卸下了自己伪装的很好的外壳之后,只剩下弱不禁风的自己,站在空旷的原地。 澜雪深吸一口气,看着沐清风说道:“对,王爷说的没错,我是不甘心这样的地位。人和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即使爹不疼我,即使府上的人从不把我当做大小姐看,即使徐丽华和夏澜雪总是想尽千方百计想要赶走我,但我不会妥协,也永远不会放弃!” 澜雪顿了顿,继续说:“总有一天,我会改变这样的命运,身份只不过是一层枷锁。我会证明,只有能力,才是掌握别人命运的一切根本,而不是所谓的贵贱身份。” “说的好!”沐清风没想到从面前这个女子的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赞叹道,又说,“你说的没错,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屈辱的活,要将别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任人践踏!而我,沐清风,就是你走上地位巅峰的最佳选择。” 澜雪看着面前的沐清风,有些不可思议,但平静之后,澜雪问道:“王爷,你愿意帮我,我也要付出点什么,对么?” 沐清风迟疑了片刻说道:“你很聪明,本王从不眷顾弱者,也不收无用之人。” “哦?那对王爷来说,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用的价值?我只是个被遗弃的人,没有地位,没有势力,没有王爷 任何想要的东西。”澜雪的目光突然变得冷漠,两人之间的对话,也更像是一场谈判和交易。 “本王要的不是这些……”沐清风看着澜雪说道。 “那你要什么?我的人?我想王爷身边从不缺女人,赎澜雪愚钝,还请王爷明示。”澜雪知道,沐清风愿意和自己坐在这里说,就是自己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澜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思的接近自己,还要和自己做交易。 “自然不是,但是本王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和本王合作,我会给你一切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人会再成为你的绊脚石!”沐清风信誓旦旦的说道。 “是么?”澜雪突然嗤笑一声,心中暗笑,不知道我想要文信的命,你会不会给。 “王爷说吧,想要什么。”澜雪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道。 沐清风却没有开口,只是笑笑:“不急,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因为一旦你选择了本王,只怕你这辈子都逃脱不掉了。所以……本王不希望逼你,而是要你心甘情愿。” 沐清风特地加重了心甘情愿四个字,为的就是自己的目的。 澜雪见沐清风没有明示,也识趣的没有再问。转口说道:“王爷一开始接近我,为的就是今天吧。” 澜雪随意的喝着凉茶,像是很平常一样的问道,却让沐清风有些尴尬。 “那到不是……只不过,本王知道,我是你掌握别人命运的最佳人选,而你于我来说,同样如此。”沐清风重新打开了扇子,悠闲的摇着。 澜雪轻轻的点了点头,似是不经意的笑道:“我真有那么重要?” 沐清风笑笑没说话。 澜雪也笑了笑,只不过她不知道自己是嘲讽,还是失望。原以为沐清风的不一样,在于他从不在意自己卑微的身份,和不详的名声,他愿意抱自己回房,愿意给自己撑伞,愿意拉着浑身是血的自己来这里洗澡……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精心准备的交易,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例外。 见澜雪半天不说话,沐清风问道:“想什么呢?” 澜雪微微开口说道:“没什么,王爷平日就住在这里么?不是王爷府吗?” 沐清风摇头答道:“自然不是,这是我的私宅,只有你和二弟知道。” “这里没有红墙碧瓦,金雕玉砌,仙乐丝竹,却有屋檐,石凳,月光,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百姓家,看来 王爷如此高高在上,所向之处,也不过是最寻常的日出日落。”澜雪感叹道。 “高高在上……哼。”沐清风冷笑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王爷说的,我会考虑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府了。”澜雪起身欲走,沐清风却阻拦道:“说好了一个晚上,现在就要失约,我们还怎么合作?” 澜雪愣了愣,只好重新坐回原位。茶水已经不知不觉被喝干了,澜雪也不好意思再叫,只是两人这样坐着,听着草丛里蟋蟀的叫声,未免有些无趣。 “王爷……”澜雪打破沉寂,小声的说。 “怎么?”沐清风问道。 澜雪抬头看着月光,认真的问:“如果你仇人的地位远远高于你,而他却可以随时除掉你,你只不过是一个埋在人堆里就会不见的寻常人,你会怎么做?” 沐清风很平淡的答道:“那就让自己不寻常,然后,杀了他。” 澜雪有些震撼,虽然沐清风的话就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却让澜雪瞬间觉得脖子一凉,那种逼人的杀气似乎就蔓延在自己周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这一路会不会很艰难,有时候想放弃了呢?”澜雪又问。 沐清风忽然坐直了身子,转头认真的看着澜雪问道:“自己选的路,死也得走下去。而你,绝对不能心软,任何人,任何事,只要阻挡了你,那就只有一个字,死。” 澜雪第一次直视沐清风的眼神,冷漠,杀戮,无情,狠辣,在那双眸子里,彰显的淋漓尽致。 澜雪转过头去,调侃一样的说道:“王爷,我觉得我看着你的眼睛,会变得和你一样。” 沐清风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带着明显嘲笑的口气说道:“只有变得和本王一样,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算了,你只不过是个小姑娘,等以后经历的多了,你就会知道,心软,善良,就是人致命的缺点,甚至有的时候,会亲手断送了你。” 澜雪有些茫然,沐清风说的没错,可是自己不想做一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她有爱,有理想,有抱负,只要杀了司徒文信,为秦家报了仇,那么她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一切都结束了! “王爷,你有理想么?”澜雪不知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好笑的问题。 “理想?本王的理想……”沐清风突然不知道要如何作答,他的理想自己一直都很清楚,只不过完成了之后呢? “你呢?大概就是教训徐丽华和夏澜雪吧。”沐清风不解风情的说道。 澜雪天真的笑了笑:“才不,其实经历了太多,我想要的,只不过是有一个很平常的人陪伴,过着磕磕绊绊却很幸福快乐的平常生活。” 沐清风没说话,是因为他有些茫然,面对澜雪,他似乎觉得自己真正想要的,也不过如此,就像是现在这样,屋檐,月光,煮酒,清茶……“我们都一样。”沐清风淡然的说。 澜雪以为沐清风说的是他人生理想,可沐清风说的,确实两个人的命。 沐清风和澜雪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直坐到了黎明,月亮在渐渐下落,澜雪起身说道:“黎明前才是最黑的,现在回去最好不过了。王爷,我走了。” 这次,沐清风没再阻拦,只是说道:“如果想好了,随时来这里找我。” 澜雪点点头,刚刚的一切,在这一句话之下,无时不在提醒着自己,她和这个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王爷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 偷偷回到尚书府,锦儿不知在澜雪的房间等了多久,已经困得睡着了。 澜雪悄悄的点起一根蜡烛,推了推锦儿说道:“去床上睡,当心着凉!” 锦儿朦胧着睡眼,使劲儿揉了揉,见是澜雪,立刻睡意全无,担忧的问道:“大小姐,你去哪儿了?锦儿以为你……吓死我了!” 看锦儿一副可怜的样子,澜雪心疼的安慰道:“我出去有点事,现在没事了,快睡吧。” 锦儿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倒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而澜雪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沐清风的话:“只要你和本王合作,我会给你一切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会再成为你的绊脚石!” ☆、第十五章 送给澜雪的 “澜雪!澜雪!” 熬到清晨,澜雪好不容易昏昏睡了过去,就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叫了起来。 澜雪微微睁眼看了看,天色还早,忍不住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问道:“谁啊!” “澜雪,我是文轩啊,快起来,不然我进来了啊……”二皇子站在澜雪的门外,毫不避讳的说道。 “文轩是谁……我好困,再睡一会儿……”澜雪迷迷糊糊的说道,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文轩听澜雪这么说,居然真的就直接推门而进,周围不少丫鬟在指指点点,文轩只是翻了个白眼说道:“看什么看!在看本王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喂猫!” 说完,就使劲儿的将门关上。而转身的一瞬间,文轩忽然有些发愣,没想到澜雪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只不过这屋子虽小,却被澜雪收拾的很干净,小小的窗子上放着一盆蔷薇花,花香很淡,却溢满了整个屋子。 澜雪朦胧之中猛然想起,文轩……司徒文轩?二皇子? 一想到这,澜雪扑腾一声从床榻上坐起,却惊恐的发现文轩他真的进来了。 “二皇子!你你……你怎么进来了?”澜雪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不满的问道。 文轩笑嘻嘻的说道:“本王说了啊,你不起来我就进来,你继续睡着,没人开门,我自然自己进来了。” 澜雪很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怕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子,自己早就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见澜雪脸色难看,文轩收敛了许多,说道:“哎呀澜雪,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出去就是了!” “小心撞头!”澜雪忽然想起昨晚文轩匆匆逃出浴室时的场面,顺带调笑道。 文轩被澜雪这么一说,也想起昨晚的窘态,轻咳两声,小心的走了出去。 澜雪长舒一口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来这觉是睡不成了,起身整理好床铺,收拾了一下房间,这才叫文轩进来。 “二皇子一大早就来尚书府,是来等我父亲的吧?”澜雪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道。 “不不不,本王是专程来找你的!”二皇子盯着澜雪说。 “找我?” “没错,昨晚的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怕澜雪以为我不是什么好人,今儿特地来赔罪,澜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文轩皱着眉头,一副就差发誓了的样子。 澜雪左顾右盼,连忙竖起食指说道:“嘘!二皇子还想让多少人知道啊!” 文轩吐了吐舌头,连忙压低嗓子说道:“澜雪妹妹,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澜雪摆了摆手说道:“我本来也没怪二皇子,要是为了这个,二皇子不必担心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哎哎哎,你怎么见到我就跑啊,别走,作为赔罪,本皇子给你带了一样礼物!”二皇子神神秘秘的笑道。 澜雪奇怪的问:“什么……礼物?” 文轩帅气的打了个响指,翘着二郎腿儿坐在本就不大的房间里,外面就走进来一个小太监,手上提着一个竹笼子,笼子里面,是一只五颜六色的鹦鹉,红红的脑门像是被烧着了一样,可爱极了。 “这……”澜雪盯着鸟笼子看着文轩。 文轩起身接过鸟笼,说道:“这是西夏进贡的鹦鹉,本来是赏给王兄的,但是我想你一定喜欢,就朝父皇要了过来,怎么样,喜欢吗?” 澜雪向来喜欢小动物,面对文轩的礼物,也有些爱不释手,便没有掩饰的点了点头:“喜欢。” 文轩如释重负的笑道:“你喜欢就好,那这鸟儿就送给澜雪了。不准不收,不然就是不原谅我!” 澜雪笑着接过鸟笼,一边逗鸟一边问道:“二皇子,它叫什么名字啊?” “它啊,叫红脑门。”文轩随口说道。 “噗……好俗气的名字。”澜雪忍不住笑道。 “咳咳,我不会起名字,澜雪不喜欢再起一个就是了,对了,它还会说话呢!”文轩忍不住再澜雪面前炫耀起来,命太监逗那鹦鹉说话。 “澜雪好漂亮!澜雪好漂亮!”鹦鹉忽然开口,却惹得正在喝水的文轩,呛得直咳嗽:“噗……咳咳咳,不是澜雪对不起吗!你这厮居然……居然看到美女就不听话!” 文轩指责着那鹦鹉,澜雪却被逗笑了,转口开玩笑说:“好聪明的鹦鹉。” 文轩见澜雪笑了,拍了拍鸟笼子说道:“不然就叫笑笑吧!好不好?” 澜雪点了点头,逗着鹦鹉说:“笑笑好聪明。” 哪知那鹦鹉也学了起来:“笑笑好聪明!笑笑好聪明!” 文轩和澜雪被它逗的一直笑,文轩拉着澜雪,提着鸟笼说道:“正好我今日有空,我们去溜溜鸟!” 澜雪有些不自然的想要抽回手:“二 皇子……” 文轩满不在乎的说着:“澜雪以后就叫我文轩吧,不要叫我二皇子,那些都是给下人叫的。” “二皇子不拿我当下人么?”澜雪停住了脚步,忽然问道。 文轩一怔,连忙说道:“你和她们怎么会一样,你是我……咳咳,女孩子里面最好的朋友,只不过,你就像是你屋子里的蔷薇一样,虽然很香,却带着刺,让人难以接近。只不过呢,本皇子皮厚,不怕疼!还有啊,不要再叫二皇子了。” 文轩说完,便拉着澜雪继续走。面对府中众人的非议,澜雪此刻倒是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远离自己。 花园内,澜雪和文轩逗鸟的一幕,被正巧路过的澜若看见,本来想要发火,这澜雪又勾搭了谁家的男子,没想到仔细一看,是二皇子。 “小姐你看,是二皇子,简直是一表人才……”宁儿站在澜若的旁边,指着那边惊叹道。 澜若不屑的看了一眼,但只是这一眼,却被文轩那迷人的笑脸吸引的一发不可收拾。玩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的文轩,让澜若痴痴的站在一边,情不自禁的说道:“啧,我从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二皇子如此英俊?” “可是他为什么会和夏澜雪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宁儿不满的问。 澜若收回心神,使劲儿的翻了个白眼说道:“都说了是狐狸精了!不行,二皇子绝对不能被她迷惑了,我们走。” 两人说着,就走上了前,装出一副正巧路过的样子,说道:“呀,这不是二皇子吗?澜若给二皇子请安。” 玩的正起劲儿的文轩看都没看澜若一眼,只是笑嘻嘻的一摆手说道:“免礼免礼。” 这是他对下人的一贯动作,澜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话找话的说道:“夏澜雪,今日的事你都做好了吗?尚书府养你不是让你白吃白喝,二皇子朝政繁忙,你这狐狸精又在这打什么主意?” 文轩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转过身来看着夏澜若。 澜雪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说道:“文轩,你有事就先忙去吧。” “你你你……你这贱人居然敢直呼皇子名讳?”澜若惊讶的看着澜雪说道。 “是我让的,本王今日有空,特地来府上找澜雪玩。”文轩将澜雪拉到身后,一副舍身相护的样子说道。 澜若气的发抖,但在文轩面前,只能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笑道: “是这样啊……那既然是二皇子有兴致,我就不怪澜雪了。你们……在逗鸟?” 澜若努力的想要接近文轩,找着话题融入二人。 文轩也没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对啊。笑笑,说句话给二小姐听听。” “笑笑好聪明!笑笑好聪明!”笑笑不伦不类的声音显得十分可爱。 澜若被逗的直笑,三人居然因为一只鸟玩到了一起。只不过澜若是为了接近文轩,隔在二人之间,两人文轩澜雪叫的十分亲密,让澜若很不舒服。 “二皇子吃过饭再走吧。”听文轩说要离开,澜若急忙挽留道。 “谢谢二小姐,不过我若回去晚了,父皇又该责骂我了,嘿嘿,等有空我再来找你们玩!”文轩的笑脸,让澜若沉浸在此,久久不能自拔。 “二皇子,这鹦鹉好可爱,不知道……能不能送给我?”澜若小心的问道。 文轩有些尴尬的说道:“抱歉,笑笑是我送给澜雪的,你若喜欢,等下次我再朝父皇要一只。” “澜雪,你把它给我好不好?你养不好的!”澜若忽然转头对澜雪说道,她想留下二皇子的东西,不惜求于澜雪。 文轩皱眉说道:“澜雪,这是我送给你的。” 澜雪笑了笑:“对不起,澜若,这是文轩送给我的,若是我把笑笑给你了,就是对文轩的不尊重,所以我会用心养好它,却不能给你。” 文轩满意的笑了笑:“澜雪,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澜雪点了点头,送文轩出了尚书府。 回来的时候,果然不出澜雪所料,澜若正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见自己一过来,就上前喊道:“夏澜雪!你给我站住!” “你要干什么?”澜雪不耐烦的问道。 “夏澜雪,你也不去照照镜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争?我告诉你,二皇子是我的,他的东西也是我的!别以为二皇子向着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澜若气冲冲的站在澜雪面前说道。 澜雪却一脸平静说:“第一,我没有和你争,因为它就是我的;第二,二皇子不是东西,他不是任何人的;第三,如果二皇子现在说你对他来说更重要一点,那么你再来找我。” ☆、第十六章 二夫人的算计 “你……”面对着眼前波澜不惊的澜雪,似乎更加激怒了澜若,但是她也明白,自己没有澜雪的本事,在文轩面前,根本谈不上什么存在感,更何况重要不重要一说? 澜雪看着气的脸色铁青的澜若,提着鸟笼转身离开。 澜若一个跺脚,指着澜雪的背影喊道:“夏澜雪,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赶出去!” “那就等那一天到了再说!”澜雪也同样答道。 回到房间,锦儿小心的问道:“大小姐,二小姐找你什么事啊?” 澜雪将笑笑挂在边上,一边逗着鸟,一边说道:“不用理她,只不过是个无聊的人罢了。” 澜若回到房里,又怎甘心受澜雪的气?思来想去,又起身跑到徐丽华的房间开始闹。 “娘!我要嫁人!”夏澜若推门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几个字。 徐丽华被夏澜雪的莽撞吓了一跳,一边抚摸着乱跳的心脏说道:“哎呦我的小祖宗,进门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啊!不对……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怎样?” 夏澜若嘟着嘴,将门关好,坐在一边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我说,我要嫁人!” “你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啊?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嫁人啊?”徐丽华一边倒水,一边好笑的问道。 “娘,我没有受刺激,我脑子很清楚!”夏澜若不服气的辩解道。 “这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爹娘做主,你别急,等老爷忙过这一阵子,我就叫你爹给你寻个好人家,如何?”徐丽华笑问道。 “不要,我已经有了人选了!”夏澜若脸一红,带着害羞说道。 徐丽华奇怪的看着澜若问道:“我告诉你,你和许诺没可能,他可是贼头子,这事要是被你爹知道了,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哎呀娘,你想哪去了,我说的自然不是许诺,而是……文轩……”澜若小声的说着。 “文轩?谁啊?”徐丽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二皇子啊!”澜若连忙说着。 “二皇子?你疯了吧?若儿,你要知道,那可是皇子,不是我们这种寻常百姓能高攀的起的!就算你爹在朝为官,也只不过是个尚书而已,那皇子的媳妇,除了郡主,就是和亲的公主啊!娘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徐丽华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觉得澜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我不!凭什么夏澜雪可以,我就不可以?”澜若不甘心的赌气说道。 “夏澜雪?她又怎么了?”徐丽华眉头一蹙,问道。 澜若便将今日所见,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徐丽华。“娘,你说我哪里比夏澜雪差,为什么二皇子宁愿对她笑脸相迎,柔情似水的,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听完了夏澜若的话,一向护子的徐丽华也说道:“你说的没错,就算我们配不上二皇子,可她夏澜雪就是个扫把星,更配不上!你又不比她差,如果二皇子非要下娶的话,那也只能是你,而不是她!” “娘,这么说你答应帮我啦?”澜若满眼期待的看着徐丽华。 徐丽华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帮你要帮谁啊!退一步讲的话,你要真能争气一点,嫁给皇子,那娘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只要娘帮我把夏澜雪赶走,我一定会让二皇子喜欢上我的!”澜若信誓旦旦的说道。 “赶走?你说的轻巧,这些年我不知道赶了她多少次,可她就是死皮赖脸的不走,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爹,对夏澜雪表面上不闻不问的,心里上可点击着呢!夏澜雪的娘才是一个狐狸精,人都死了十几年了,还勾着老爷的魂儿!”徐丽华不满的抱怨道。 “也对,不过好像自从上次我们在醉春楼把她抓回来的时候,这夏澜雪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比以前厉害多了,也聪明多了……”夏澜若有些不解的说道。 徐丽华倒是赞同的点点头:“这死丫头不仅聪明了,也学乖了很多,人都是在变的吗,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还是有什么不对劲儿……”夏澜若有一种直觉,澜雪好像不是性格变了,似乎除了这张皮囊,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尽管她还是夏澜雪,还是那个任人呼来喝去的扫把星,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算了,你别想了,这件事,娘来想办法,既然我们母子赶不走她,就让老爷赶她走,我看她怎么办!”徐丽华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带着一丝坏笑说道。 “娘,你要做什么?”夏澜若忍不住问道。 “你就等着看吧。”徐丽华还刻意卖了个关子。 夏尚书回来的晚,往日进门徐丽华已经睡下了,今日却衣衫整齐的坐在屋内,似乎就在等着自己回来。 “丽华,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夏尚书问道 。 “我在等老爷。”徐丽华笑眯眯的上前,帮着夏尚书换下官府。 夏尚书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要是你天天这么贤惠就好咯。” “老爷是说我不贤惠吗?”徐丽华玩笑一样的问道。 夏尚书笑了笑:“那倒没有,怎么,有事?” 徐丽华叹了口气,说道:“是有事啊,不过,是澜雪的事。” “澜雪?丽华……不是我说你,你眼里就这么容不下一个孩子么?”夏尚书以为她又要告知,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徐丽华却赶紧委屈的说道:“老爷!你又冤枉我,我若是容不下她,怎么会让她在府上白吃白喝这么久!今日我专门等老爷,就是为了澜雪的将来啊。” 听她这么一说,夏尚书的脸色才略有好转,转口问道:“将来?你想说什么?” 徐丽华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字斟句酌的说:“老爷,你看啊,这澜雪已经十八岁了,正是到了出嫁的年龄。我们尚书府条件不差,就算澜雪名声不好,这该有的礼数也该是有的!这最近啊,我见澜雪和澜若姐妹俩,总是闹别扭,澜雪这孩子脾气又倔,就想着给澜雪谋一处好人家,嫁过去做少奶奶享福。” 夏尚书笑了,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只是语气平淡的问道:“只是想把澜雪送出尚书府,不再碍眼吧。” “老爷!你看你,我这可都是为了澜雪好,你想啊,澜雪在府上过的什么生活,老爷不可能不清楚,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若是嫁了人,婆家自会当澜雪为上宾,夫君也会疼她,下人也会尊重她,这何乐而不为呢?”徐丽华乘胜追击,一口气说道。 “那这么说,你有人选了?”夏尚书一边脱下靴子,一边问道。 徐丽华贴过去坐在夏尚书的身边,说道:“人选倒是不少,但和我们尚书府门当户对的,也就那么几个,可那些富家公子,哪一个不是寻花问柳,就算娶了澜雪,只怕也会三妻四妾,不会真心对澜雪好,去了还是受气的命!” “没想到你还真的为澜雪着想,丽华,是我错怪你了……”夏尚书闻言,有些诧异,也有些感动。 徐丽华只是一笑:“我们十多年的夫妻,我承认我不喜欢澜雪,但她毕竟是老爷的女儿,再不济我也亲眼看她长大,多少也得为她着想,再说了,这也是我们尚书府的面子问题!”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 澜雪嫁给一个寻常卖鱼卖肉的百姓家吧?”夏尚书有些伤脑筋。 徐丽华早就算计好了,似乎就等着夏尚书这句话,开口说道:“对比了几家之后,到是有一家很适合我们澜雪,我派媒人悄悄去打听过了,那人家并不在乎澜雪的生辰,只要澜雪嫁过去,就会给万金聘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那婆家答应只娶澜雪一个,将来百年之后,家产都是儿子和媳妇的!没有小姑小叔的财产纠纷,澜雪只要进门做大少奶奶享清福就好了!” 夏尚书听了,不禁连连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人家,家中独子,和我们尚书府又是门当户对,若澜雪的肚子争气,再为他们生个儿子,那岂不是要当做祖宗一样供着了?” 说到这,夏尚书也有些憧憬,这府上这么多年,澜雪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自己也看在眼里。虽说有心相互,但实质上这尚书府毕竟是二夫人在搭理,夏尚书怕给澜雪过多的保护,反而会害了他,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更加有人对澜雪下手。 出于无奈,这么多年,忍一忍就过去了。如今,若澜雪真的嫁到一个好人家,门当户对不主要,只要能对澜雪好,就足够了。 “怎么样,老爷不考虑一下么?”徐丽华知道夏尚书动了心,在一边急急的问道。 “那这户人家是谁啊?”夏尚书又问。 “咳咳,老爷啊,这事情呢,都是两面化的,这一切条件都是最优越的,唯一一个不足的是,那家独子……是个傻子……”徐丽华先扬后抑,给夏尚书做着心里准备。 夏尚书顿时瞪圆了眼睛:“傻子?” ☆、第十七章 不怀好意 二夫人局促的轻咳两声说道:“话也不能说的那么难听,只不过是沈家那儿子,智力有些障碍,就像是十岁的孩子一样,但起码的人情世故也还是懂的。” 夏尚书当即否定:“不行不行,澜雪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一个傻子啊!” “哎呀老爷,你也不要这么快的否认啊!你想想我刚刚说的话,沈家并非寻常百姓,他家在渝州的产业,也是有目共睹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儿子没娶媳妇。老爷你想啊,我们澜雪虽说嫁过去,但那沈元空长得也算俊,不足的是智力而已!”徐丽华极力劝说着。 见夏尚书没说话,又连忙说道:“换个角度想,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省心,不耍心眼,也不会去找三妻四妾,往远了想,将来沈家夫妇死了,家产总不能交给一个傻子吧,自然都是澜雪的!而且我们澜雪从小就生的好看,他们一定会对澜雪好的!” 夏尚书皱着眉,像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但毕竟……这件事我考虑考虑!” “老爷,你就别再考虑了,我听说那沈家最近在四处找媒人说亲,家境不在乎,只要会持家过日子,长得好看就行了!”徐丽华催促着夏尚书,暗示他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夏尚书终于被二夫人说动心了,因为他知道,徐丽华说的没错,澜雪现在在府里过的日子,还不如一个下人受待见,嫁过去虽说丈夫智力不高,但起码能全心全意对她好。再过几年沈家夫妇打理不动那么大的家产,就都是澜雪的了,到时候澜雪若是想过她自己的生活,也未尝不可,可能,这也就是自己身为一个父亲,可以给她铺的最后一段路了。 最后,夏尚书使劲儿的叹了口气,说道:“哎!这件事你说的也对,澜雪嫁过去,也总比现在要好的多,这孩子自小就和别人不同,有了家之后,兴许就会让我省点心吧。” 徐丽华见自己终于说动了夏尚书,极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激动,连忙说道:“澜雪有老爷这么好的爹,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那这件事我就去安排了。” 夏尚书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但眼里却有着十分复杂的目光。 翌日,徐丽华就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夏澜若,两人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在得意的笑着:“娘,你还真是厉害,能说通爹,把那小贱人嫁去沈家,要知道那沈元空可是一个傻子!整日里和学堂里的小孩子一起玩,世事不懂。真是好笑……” 徐丽华笑 道:“这不是主要的,沈家虽说不在意家境身份,只要会过日子,有能拿出手的长相就够了,可是谁不知道沈家家规甚严,去他家做媳妇,肯定要学习各种商业之事,一旦出了错,还不被修理死才怪!正好让夏澜雪去好好享受享受,做大少奶奶的日子!” 徐丽华和夏澜若二人一边憧憬着澜雪赶紧被嫁出去的日子,一边巴不得澜雪到沈家去好好被教训一番! “夏澜雪,二夫人叫你去前堂。”一个下人跑过来,对着正在洗衣服的澜雪说道。 澜雪玩了玩袖子,用手臂擦了擦汗,抬头问道:“二夫人又叫我做什么?” “什么叫又?叫你去就快点去,别磨磨蹭蹭的!” 这就是夏澜雪,任由谁都能对她大呼小叫。 澜雪苦笑一声,起身将手上的水滴擦在围裙上,接下来放到一边说:“走吧。” 那下人在前面刚要走,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回头,差点迎面撞在澜雪脸上说道:“对了,二夫人说,叫你换一身像样的衣服,好好打扮一下再过去。” 澜雪奇怪的看着那下人问道:“好好打扮?二夫人要干什么?” 下人没回答,只是扯着澜雪往别的房间走,说:“别管那么多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半晌之后,澜雪的身影才出现在正堂,不同于往日的是,正堂里似乎多了两个人,一个年长一点的妇人,但看衣着却不像是平凡人家。另一个则是个男子,样貌不凡,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 澜雪心中泛着嘀咕,走进去说道:“二……二娘,你叫我?” 这二夫人一开口,就像是变了一张嘴脸一样,开口说道:“澜雪啊,你来了,过来坐。” 这突然对澜雪这么说话,澜雪实在有些不适应,但明知道她是装的,又不能说什么。可澜雪知道,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沈夫人,你看,这就是我家大女儿,夏澜雪。”二夫人对一边的沈夫人介绍到。 澜雪有些尴尬的起身行了个礼,笑了笑。 那沈夫人见面前的澜雪,虽衣着平凡,但那一张脸蛋,是掩饰不住的美艳,着实好看,忍不住连连点头表示满意。 徐丽华笑的像个花儿一样,澜雪皱了皱眉,心中暗自觉得更可笑。 “澜雪啊,这是沈夫人,这是沈少爷。”她转头又给澜雪介绍着。 澜雪 实在搞不懂徐丽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起身行礼道:“澜雪见过沈夫人,见过沈少爷。二娘要介绍的,澜雪都认识了,也记下了,后堂还有活没做好,没什么事的话,澜雪先去做事了。” 徐丽华刚要开口留下澜雪,那沈夫人却说道:“澜雪?名字真好听,你去忙吧。” 澜雪礼貌的笑了笑,刚要转身离开,那沈少爷却忽然抓住澜雪的手臂说道:“娘,这是我媳妇吗?我媳妇真好看……媳妇媳妇,我们玩过家家好不好?” 这一出口,不仅澜雪,就连徐丽华都有些惊讶,看来这沈元空的智商,还真不是一般的低。 澜雪被这样的沈少爷着实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沈……沈少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媳妇,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澜雪匆匆忙忙的离开,让沈夫人微微皱了皱眉,按着沈元空坐下说道:“元空,娘告诉你多少次,要乖乖听话,不然没有糖吃!” 沈元空一听这话,便像个孩子一样,又乖乖的坐回了原位。 徐丽华笑道:“沈少爷真是天真可爱。” 沈夫人苦笑道:“这是命,谁都改变不了,所以我们夫妇才希望有个姑娘愿意照顾我家元空,让我们老两口做什么都行!” 徐丽华调笑道:“沈家的产业在整个渝州都是出了名的,家大业大,还怕找不到个好姑娘?” “哪里啊,这钱啊,并不重要,我们夫妇就这么一个儿子,再大的家业,将来也是要有会持家的媳妇来掌管啊。”沈夫人说道。 徐丽华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后问道:“那沈夫人看我们澜雪……如何?” 沈夫人点了点头,道:“长得无可挑剔,懂礼貌,识大体,不张扬跋扈,不低调卑微。甚为尚书的长女,还要去做府上的杂物事,是个会持家过日子的姑娘,最主要的是,刚刚澜雪见我们元空,除了有些惊讶,却并无嫌弃,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徐丽华高兴的问道:“那沈夫人是说,我们有缘做亲家了?” 沈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找了这么久,我相信澜雪会是一个好媳妇的,这样吧,这婚期呢也是越拖事越多,不然七日之后,我们就让两个孩子大婚,这聘礼我们沈家,一样不会少!” “好好好,说实话,我和我家老爷,也在为澜雪的婚事发愁,毕竟她的生辰……现在沈夫人愿意接受我们澜雪,自然是一门喜事,则为越快 越好!”徐丽华两眼放光,笑的很是灿烂,巴不得现在就把澜雪嫁出去。 “大小姐?二夫人叫你什么事啊?”锦儿听说二夫人又叫澜雪过去,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却正巧见澜雪从正堂里跑出来,便上前阻拦问道。 澜雪拉着锦儿跑到一边,才开口说道:“没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介绍人给我认识,什么沈夫人沈少爷的……对了,刚刚可是吓坏我了,那个沈少爷好像……好像不怎么正常,居然管我叫……叫媳妇!” 锦儿却扑哧一声笑了:“哪里是什么不正常啊,沈少爷分明就是个傻子嘛!” “什么?!”澜雪惊讶的瞪大了眼,又下意识的捂住锦儿的嘴巴说道,“嘘!她们还没走呢,你小点声!” 锦儿连连点头,澜雪这才松开了手。 “可是二夫人为什么要把他们介绍给我啊?该不会是……想把我嫁给他吧?”澜雪的脑子迅速的反应过来,怪不得叫自己梳妆打扮,搞得和相亲一样。 锦儿耸了耸肩,说道:“不知道,也可能只是看看而已,那沈家是渝州城闻名的富商,小姐的身份和生辰……” 锦儿说着,见澜雪的神色有些黯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道歉:“大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嘴笨!大小姐千万别生气!” 澜雪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没生气,你说的没错,那沈家如此有地位,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我想多了而已。” ☆、第十八章 不嫁也得嫁 澜雪这边自我安慰着,可心中还是泛着嘀咕,总之,这徐丽华绝对不是那么好心人的。 傍晚,澜雪出乎意料的听宁儿说,徐丽华弄了一桌子的菜,叫自己也过去吃!要知道平日里,可都是澜若他们在一起吃,澜雪则是随便吃点什么,就连像样的菜都吃不到,澜雪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澜雪不想去,却总觉得徐丽华有什么阴谋,若是自己不去,万一她再找点自己不知道的花样,岂不是更难对付了?思索再三,澜雪决定去看看。 来到餐厅,只见一家子人都在,夏尚书,徐丽华,夏澜若,旁边还有一个男子……“澜雪姐,快来坐啊。”那男子见到自己,不但没有尴尬,反而是摆出来一副主人的样子。 澜雪指着自己的鼻子,奇怪的说道:“我?” 男子调笑道:“自然是你。怎么,许久不回府上,连你弟弟我都不认识了?” 澜雪脑子有些发昏,自己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个弟弟了?后来听锦儿说,才知道这男子是徐丽华的儿子,夏澜若的亲生哥哥,自己的弟弟,夏清河。 澜雪知道自己现在身份的异样,可能许多人,许多事,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既然他这么说,只好装作一副很熟的样子说道:“没……只不过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澜雪话里有话的笑了笑,坐到一边。 徐丽华不经意的白了澜雪一眼,对夏清河说道:“清河,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吃菜!” “他都那么大了,自己还管不了自己啊,你真是瞎操心。”夏尚书绷着一张脸说道。 夏清河倒不乐意了,黑着一张脸低头吃饭。 澜雪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几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不知是谁将话题引到澜雪的身上,一场精心计划好的开场白,正式开始。 “说起澜雪,今年也有十八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对不对啊老爷?”徐丽华轻轻用胳膊撞了一下夏尚书。 夏尚书明显不愿开口,却不得不配合道:“是啊,澜雪,这几年你也长大了,是该嫁人了,你二娘啊,她……” 徐丽华一见夏尚书藏不住话,连忙打断他,把话接过来说到:“澜雪啊,你可有心上人选?” 澜若闻言,阴阳怪调的在一边接了一句话:“澜雪她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男人,谁知道她真爱哪一个,对吧哥?” 夏清河非但没有阻止澜若,反而是赞同的 一笑:“调皮!” “闭嘴!”夏尚书在一边喝止了一声,兄妹二人的一唱一和才算结束。 澜雪脸色有些难看,一边吃饭一边说道:“要是叫我来看笑话的,那么已经看完了,我吃饱了,你们聊。” 澜雪刚要起身,徐丽华却赶忙阻止到:“澜雪别和你妹妹计较,二娘叫你来,是想给你说门亲的。” “说亲?”澜雪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徐丽华开口说道:“你看今日见得沈公子如何啊?” 澜雪一听此话,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转身看着徐丽华说道:“二娘,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嫁给那个傻子吧?” “澜雪,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啊,你想啊,那沈家家大业大,若儿子精明了,以后的家产能有你的份儿吗!二娘这可是为了你好!”徐丽华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 澜雪冷笑道:“是么?二夫人这么喜欢沈家的家业,怎么不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到时候就都是你们娘俩的了!” “澜雪!怎么和你二娘说话呢!”夏尚书皱了皱眉。 “夏澜雪,你别不识抬举,把你嫁去沈家,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别说那沈公子是个傻子,就是个牌位你也得嫁!我娘好心好意帮你择亲,你还在这挑三拣四的,能嫁出去就不错了,人家不嫌你是个扫把星,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澜若在一边轻蔑的说道。 夏尚书刚要说话,夏清河却在一边开口了:“要我说啊,姐,你就嫁了吧,那沈元空是个傻子,到时候什么不都得听你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澜雪只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想尽办法要让自己受屈辱,在他们面前,自己就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现在,徐丽华要把自己赶出尚书府,就要把自己嫁给一个傻子,澜雪怎能忍耐? “好啊,口口声声为我好,那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爹,这么多年,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算了,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白吃白喝的废物,连一个下人都不如……”澜雪自嘲一般的笑道。 “澜雪……其实……”夏尚书开口想解释,却被澜若打断:“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够了,爹,你不用说了。我不管你们做了什么样的决定,这个婚,我是不会结的,你们爱让谁嫁,就让谁嫁吧!”澜雪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了出去。 夏尚书长 叹一口气,将筷子使劲儿摔在桌子上,也转身走了。 餐桌上剩下徐丽华母子三人,夏清河事不关己的大口吃着饭,澜若吃的很少,若有所思的对徐丽华说道:“娘,那夏澜雪真是不识抬举,不过她这么反抗,这婚事……能成么?” 徐丽华说道:“我自有办法。” 澜雪哭着从餐厅跑出来,锦儿见澜雪如此,吓了一大跳:“大……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去吃团圆饭了吗,怎么……怎么哭了?” 澜雪努力平稳了自己的情绪,看着锦儿说道:“徐丽华要把我嫁给沈元空。” “什么?嫁给那个傻子?那老爷呢!老爷是不会同意的对么?”锦儿天真的说。 澜雪红着眼眶笑了笑,更像是一种嘲讽:“你错了,爹非但没有阻止,还帮着徐丽华劝我,可笑么?” “这……怎么可能!”锦儿不相信夏尚书居然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自己的女儿,从来都没有。在他眼里,或许我留下来只会碍眼,能嫁去沈家,就是我最好的出路的了!”澜雪说着,虽然自己重生到夏府,那夏尚书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毕竟是这身体主人夏澜雪的至亲,在这个世界上,他应该比任何人都爱自己的女儿,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澜雪不难过,只是心寒。 “那大小姐打算怎么办?”锦儿叹了口气,实在为澜雪的命运感到同情。 “她打算怎么办,那是她的事,但是这场婚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徐丽华的声音突然在二人身后响起。 毫无准备的两人一回头,见徐丽华就在自己的身后。 澜雪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如果我不嫁呢?” “那可由不得你!来人,把她捆起来关到柴房去,什么时候她同意高高兴兴的嫁过去了,再放她出来。”徐丽华似乎不想和澜雪多说,只采取最快速的手段,来逼迫澜雪同意这场荒谬的婚事。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澜雪忽然说道:“好,我嫁,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不答应,就算死,我也不嫁。” 徐丽华看着澜雪决心已定的眼神,心又想着婚期很短,若真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问题,那沈家也不是省油的灯,思来想去,也只能答应:“什么条件?” “自然是以夏家大小姐的身份出嫁,明媒正娶,拜堂的时候,我也只拜我爹, 和我娘,而你,只能坐二房的位置,还有,直到婚期之前,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能插手,怎样?”澜雪看着徐丽华说道。 “你……夏澜雪,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块宝!”徐丽华气恼的说。 “不答应?那算了,这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们把我捆起来吧,快点快点!”澜雪刻意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搞得徐丽华头都大了。 “好!我就答应你!只不过,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样,那么不仅我不会饶了你,沈家也不会饶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徐丽华说完,就转身走了。 澜雪这才松了一口气,锦儿刚刚在一边不敢插嘴,徐丽华这一走,才连忙上前问道:“大小姐,你……你该不会真的答应嫁给沈元空了吧?” 澜雪耸了耸肩:“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躲了,就算是难堪,我也要徐丽华陪我一起,等着瞧吧!” “大小姐……”锦儿心疼的看着澜雪刚刚还哭过的眼睛,喃喃的说道。 澜雪倒是释怀的笑了笑:“傻丫头,总不能让那个女人把我再捆起来毒打一顿,然后狼狈的塞去沈家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是嫁,也要嫁的风风光光的才对!” 锦儿叹了口气,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午夜,大家都在夜色的笼罩之下,安然入睡,可与之相反的是,澜雪却缓缓睁开了眼,蹑手蹑脚的从尚书府的小门走了出去。 按照记忆当中的路线,澜雪踏着月色,匆匆忙忙的赶到一个寻常砖瓦房的门前,轻轻的扣着门:“有人么?” 片刻之后,里面果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还是来了……” ☆、第十九章 一封信 推开门的瞬间,澜雪见沐清风就在院子里。虽有些惊讶,却没有意外。 “王爷……你一直都在这里没走?”澜雪甚至怀疑沐清风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到来,根本没有离开过。 “今日正好有空。”沐清风随口说道。 澜雪不知道为什么沐清风偏偏在自己赶来的时候有空,但这不是重点,澜雪这次来的目的,二人都知道。 “想好了?”沐清风顺手一指,示意澜雪坐下说。 澜雪坐到一边,很平静的说道:“想好了,王爷说的没错,我也只有和王爷合作,才是最佳选择,不是么?” 沐清风满意的看着澜雪的答复,笑道:“但你要知道,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澜雪笑了:“王爷看我现在还有什么?” 沐清风的表情忽然变得冷漠起来,好像澜雪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我要你的血。”沐清风转头看向澜雪,月色之下,背对月光的他,整张脸都变的阴暗了起来。 澜雪拿着茶盏的手忽然使劲儿的颤抖了一下,连同茶水带着茶杯,一同掉到了地上。 “王爷你……你说什么?”澜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放心,本王自然是不会叫你死的,只是叫你每七日,将你体内的血给本王放一次就好。”沐清风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变得温柔一点,不至于吓坏了澜雪。 “为什么?”澜雪诧异的看着沐清风,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嗜血的魔鬼。 “不用这么看着本王,本王要你的血,是来做药引,这个药引只有三阴逆脉者的血才能炼制,你,懂了么?”沐清风解释道。 “这么说,王爷也必须和我合作了?”澜雪忽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尽管她现在不能完全参透沐清风要自己血的真正目的,但起码她知道,自己的血是独一无二的,这也就是他费尽心机接近自己的最终目的。 沐清风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澜雪的说法,而是说道:“所以本王一开始就说过,这是个漫长的交易,你要考虑清楚。一旦答应了本王,中途就绝对不能退出。” 看着沐清风灼灼逼人的目光,澜雪忽然笑了:“只怕我要是退出了,王爷会随时一口吃了澜雪吧。” 沐清风牵强的一笑,并没有将必须自愿的事告诉澜雪。只是说道:“所以,你想清楚了么?” 澜雪表面在笑,可心中却已经结成了一座冰山,答应他,无疑是个永无休止的交易。宛如嗜血的魔鬼,见到鲜血便会难以掌控自己的情绪,激动,兴奋,蠢蠢欲动,一旦自己抽身而出,那他就会变成真正的魔鬼,恼羞成怒,随时吞噬了自己,来满足欲望。 那如果不答应呢?澜雪没有靠山,只能永远的在尚书府里任人摆布,任人欺辱。甚至在七日之后,还要嫁给一个傻子,过着永不见天日的生活。那么自己的复仇计划呢?自己真的就甘心永远像现在这般,活的没有任何尊严?不!澜雪并不想这样! “我答应你。”澜雪忽然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沐清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么从现在起,我们的交易,也正式开始了。只要你乖乖的保护好自己,每七天到这里来一次,那么本王就会给你一切想要的东西。因为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我就是我,我们,是不可分割的两者,谁也不能欺负你。”沐清风像是来自澜雪内心的恶魔,一下子迸发出来,一步步的靠近着澜雪。 澜雪在沐清风的脚步下逐渐后退,直到被沐清风逼到了一个角落里……“好了,不要那么紧张,在这个世界上,我将是你无话不谈的挚友,你与本王而言,也是如此。不要弄得一见面就这么严肃。”沐清风突然笑了,那笑容宛若一汪清泉,将澜雪迷茫的内心一下子带回了现实,澜雪又认得他了。 沐清风洒脱的一笑,从澜雪的身前离开,澜雪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月下的石椅上。 “这么晚来找本王,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吧。”沐清风说道。 澜雪点点头:“徐丽华给我说了一门亲事……” “哦?说来听听?”在沐清风看来,这更像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澜雪将徐丽华给自己安排嫁去沈家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说自己已经答应了嫁过去,但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不然就要被徐丽华禁足了。 沐清风看着澜雪说道:“知进退,识时务,能低头,看来你不仅是本王的药引,更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澜雪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主要的,我……我不想嫁给沈元空。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想嫁那就不嫁,你不嫁了,别人可以嫁啊。”沐清风顿了片刻,突然轻而易举的说道。 “什么意思?”澜雪这话一出,就很快的反应过来了沐清风的话中之意。 “这场婚事并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而沈家现在也认定了夏家小姐是他们的媳妇,可夏家不仅有大小姐,还有二小姐啊。”沐清风抛砖引玉的说。 澜雪恍然大悟,却又觉得十分不靠谱的说道:“可……澜若是徐丽华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沐清风起身,拍了拍澜雪的肩,说道:“你啊,有时候聪明的让人爱,有时候也糊涂的让人疼。她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所以这件事,就要看你了,如果能让夏澜若心甘情愿的嫁过去,那么接下来的事,本王会替你安排好的。” 澜雪一头雾水的说道:“王爷是说,给澜若一个圈套,让她自己往里钻,也就是……偷梁换柱?” 沐清风点了点头,似乎脑海中已经有了计策。 澜雪在原地转了几圈,怎么也才能让澜若心甘情愿的嫁去沈家呢……片刻之后,澜雪忽然眼前一亮,转头问道:“王爷,你能让二皇子写一封信么?或者……是二皇子的笔记也可以。” 沐清风有些不解的看着澜雪,澜雪却笑嘻嘻的上前,在沐清风的一侧耳语了一番。沐清风很快就答应道:“你回去等着吧,明日信就会送到你手里。” 两人又计划了一番,为了不被发现,这次澜雪早早就回了尚书府。 第二天一早,澜若就急急忙忙的找到徐丽华问:“娘,你为什么要答应夏澜雪的要求?直接将她绑了送过去不就好咯?” 徐丽华拍了她的额头一下,说道:“你懂什么!她又不是我的女儿,坐不坐主位又能怎样,这根本改变不了我在尚书府的地位。只不过若是我们硬来的话,她那个脾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临近婚期再出了差池,怎么和沈家交代?这聘礼……娘可都收了!” 徐丽华小声的说道,澜若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毕竟拿人家的手短,也只能忍着了。 一出门,就见澜雪在院子里晃荡,澜若正好没处撒气,见到澜雪,直接上前说道:“呦,这过几天就要嫁人了,以后就要去沈家享福了。” 澜雪好脾气的说道:“妹妹若是羡慕,也可以去做个妾啊。” “你……”澜若气的瞪圆了眼睛,刚要扬手打澜雪,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抓住了。 澜若回头一看,是沐清风,立刻说道:“小女……参见王爷。” 沐清风冷着一张脸,说道:“姐妹之间不必动手吧……对了,夏小姐,文轩听说你 要嫁人,托本王给你一封信,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务必不能给别人看。” 澜雪刻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给我的?” “没错。”沐清风继续配合。 澜雪会意的点点头,匆匆的行了个礼,就转身走了。 果然,澜雪没走多久,澜若就跟了上来:“夏澜雪!二皇子的信上说了什么?” 澜雪一惊,将信藏到身后,说道:“没什么,只是问候而已。” 澜若明显不信:“骗人!问候的信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拿来我看看!” 澜雪自然不给,澜若却命宁儿上前直接抢过来。 看到信上的内容,澜若急的差点哭了出来:“你……二皇子居然要娶你!还要……还要带你私奔?” 澜雪说道:“这是二皇子的事情。” “狐狸精!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我要去告诉爹!”澜若刚要转身离开,澜雪就在身后说道:“那就谢谢妹妹成全了,一旦这件事被爹知道,自然是要摊牌,到时候二皇子如果公开说要娶我,只怕爹也不会不同意吧……” 澜若愣在原地,没错,若真的被捅了出来,二皇子头一热,跟夏尚书说要娶澜雪,夏尚书哪里敢违背皇子的意愿?所以,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那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澜若眼泪汪汪的说道。 澜雪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我也想按照二皇子说的去做,但毕竟我已经要嫁人了,我不能走,不能陷爹于失信,不仁不义。” “算你识相!”澜若说道。 “可是我不能让二皇子伤心,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二皇子,不然……不然你待我去如何,将这件事给二皇子说清楚了,就说我要嫁人了,不能和他一起走了!”澜雪一副决心已定的样子说道。 “我?”澜若难以置信的看着澜雪。 ☆、第二十章 偷梁换柱 “是啊,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二皇子,只不过之前是想和你较劲而已,但是现在……我也想清楚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况且我也要嫁人了,我配不上二皇子。所以也不要让二皇子再见到我了,这件事,你替我去说吧!”澜雪尽量让自己说的悲伤一点,来取得澜若的信任。 果然,澜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澜雪说道:“夏……夏澜雪,你吃错药了吧?” 澜雪见此,转身说道:“好吧,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你,我自己去。” 澜若一听这话,生怕澜雪见到二皇子,和二皇子真的私奔了去,连忙拉着澜雪说道:“别别别,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我是不会感谢你的,因为二皇子本来就是我的!” 澜雪可笑的说道:“随你的便,对了,五日之后别忘了按照信上的地址去赴约,还有,如果你想和二皇子走,就穿上我的衣服,晚上灯光暗,二皇子不会认出来,等一切都成熟了,你懂得……” 澜若会意的点了点头,没错,等二皇子带自己远走高飞了,生米煮成熟饭,他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可澜若怎么也想不到,与此同时,还有一封信,送到了沈家的手里……五日之后,尚书府开始忙活着澜雪的婚事,虽说澜雪在府上地位并不高,但这也毕竟是第一次嫁女,自然要搞的风光体面一点。而沈家那边准备的也很齐全,说好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也是说道做到。 众人皆忙于澜雪和沈元空的婚事,只有一人例外的没有出现,那就是夏澜若。 此刻她正在房间里匆匆的收拾着东西,按照信上的约定,今晚未时在东码头见二皇子,二皇子会带她走水路,离开渝州城。 澜若幻想着日后和二皇子甜蜜的小日子,心中乐开了花,脸上也掩饰不住的喜悦。只等着夜幕降临,自己前去代替澜雪赴约。 这几个时辰似乎过得十分漫长,就连吃饭的时候,澜若也是心不在焉的。最近夏清河回来的次数比较多了,偶尔还会在府上住一晚,因为后天就是澜雪的婚事了,该回府的都回府了。 澜雪还意外的得知,自己居然还有个大哥,叫夏泽阳,也是在朝为官,却很少回府。 这件事牵扯出来的,澜雪得知原来夏尚书的大夫人并不是自己娘,而是另有其人,甚至到现在还活着。只不过大夫人因早年和夏尚书闹了别扭,一直长居佛堂,虽挂着名分,却早已没有了夫妻之实。 大哥夏泽 阳,就是夏尚书和大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澜雪的哥哥。可澜雪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哥哥。这些事,都是锦儿告诉自己的,澜雪忽然觉得这夏家简直就是一个泥潭,太多自己不知道事情搅在其中,只等自己一点点的发现。 傍晚,澜雪的房间响起了叩门声,拉开门,果然是澜若。 澜雪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自己的行头给了澜若,还嘱咐澜若带上面纱,免得被二皇子认出来,若是他问起来,就说染了风寒,一切事等走了之后再说。 澜若傻傻的居然对澜雪有些愧疚和感激,但是向来习惯了在澜雪面前心高气傲的澜若,只是说了一句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澜雪看着澜若的背影,心中暗自冷笑,看到了么,愚蠢的人,即便是有再高的地位,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澜雪猛然发觉自己的目光冷的吓人,那种感觉,倒是像极了沐清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不想做和他一样的人罢了。 午夜,一片寂静之中,却掩藏着接下来要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未时了,澜若按照约定,小心翼翼的偷偷从后门出了尚书府。第一次偷溜出去的澜若,心里在不停的狂跳,她时刻的警告着自己,不要出错,千万不要出错! 好不容易顺利的来到了码头,澜若却没见二皇子的身影。 再等等……澜若心里这样想着,却有些发慌,月色照着她形单影只的影子,澜若快要哭了,二皇子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就在澜若急的直跺脚的时候,以为二皇子不会来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远处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澜若激动的看着那身影朝自己慢慢走近,等不及的跑过去,扑进那男子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吓死我了,人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男子温柔的拍了拍澜若的后背说道:“若儿不要哭了,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来了么?” 此言一出,澜若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惊慌的从男子怀里挣扎了出来,那声音是在再熟悉不过的:“许诺!怎么……怎么是你?” 依约而来的许诺此刻也满脸迷惑:“不是我是谁啊?不是你叫我来码头,说要和我私奔的么?难道你还约了别人?” 此刻,澜若已经顾不上解释误会了,只是有一个恐惧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的回响,让她不禁脱口而出:“快 走,我们上当了!” 然而,当她反应过来一切的时候,真的已经来不及了。一群潜伏在四周,此刻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忽然上前,将澜若和许诺逮了个正着,几个人麻利的将两人捆绑起来,口中也塞上了碎布。只听其中有人问起:“这是夏家小姐?” 那几个黑衣人打量了澜若说道:“没错,就是夏家小姐,带走!” 澜若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慌的乱叫。可那群黑衣人根本不予理会,只是在澜若的后脖颈上迅速的敲了一下,她就昏了过去。 为首的黑衣人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这回清静了,带回府上去!” 尚书府内,澜雪站在窗前,眼看着未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澜若估计已经被抓了。此时,沐清风那边,应该也安排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明天一早,事情来个大逆转了。 “啊!!!”澜若一声惊叫,从床榻上跳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让澜若觉得宁愿是一个噩梦,可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此刻的自己,正一丝不挂的坐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要命的是,床榻的边上还躺着一个和自己同样如此的男人。 澜若惊恐的蜷缩在床榻的一脚,使劲儿的踢了那男人一脚:“臭流氓!你……你给我滚出去!不然我要杀了你!” 那正在酣睡的男子,被澜若踢的惊醒,坐起来看着面前犹如受惊的兔子般的澜若,笑道:“娘子……” “谁是你娘子!你给我滚出去!”澜若哭着喊道。 “娘说了,你和我睡觉了,就是我媳妇,我不管我不管!”那男子却像一个孩子一样,抱着澜若不肯松手。 澜若屈辱的使劲儿推开男子,却把男子给惹哭了:“娘!元空不要媳妇,媳妇好凶,她打我……” 沈元空?随着他的哭声,一个中年妇女忽然推门而进,澜若认得那人,正是那日去尚书府做客的沈夫人。 这一切都像是个荒谬的梦一样,澜若慌张的躲在被子后面,喊道:“我……我怎么会在你家!” 沈夫人一边安抚着沈元空,一边拉着一张脸说道:“你是我沈家的媳妇,你说怎么会在我家?我沈家答应了你明媒正娶,你收了我的聘礼,居然还想着和别的男人私奔!告诉你,没门!” 澜若坐在床上,浑身颤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废了好大力气捋清了思路,澜若才惊觉自 己上了澜雪的当,怪不得她叫自己穿她的衣服!这沈家定是以为自己和别人私奔,将自己当做夏澜雪抓回了府上! “沈……沈夫人,你搞错了,我不是夏澜雪!我是二小姐澜若啊!”澜若此刻甚至有想死的心情。 沈夫人一愣,不相信的看着澜若说道:“长的和那日却是有些差别,但都是很好看,可澜若为什么穿着澜雪的衣服,要去和别人私奔?姑娘,你就别骗老身了!” 澜若哭道:“我真的是夏澜若!这事说来话长,你先让我回府,我这就去宰了那个小贱人!” “娘,她不是我媳妇,她……她凶我!”沈元空像个孩子一样躲在沈夫人的身后说道。 沈夫人拍了拍沈元空,拦住澜若说道:“等等!我不管你是夏澜若还是夏澜雪,现在你已经和我儿子有了夫妻之实,那就是我沈家的媳妇!若你觉得委屈了,我可以再追加聘礼,总之,不成婚,从现在起,你就不能出这个门!” 沈夫人说着,就带着沈元空出去了,将澜若一个人丢在房间里,等澜若反应过来追过去的时候,门已经被锁上了。 澜若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掉进了地狱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感。这一切,都是夏澜雪的计划,自己上当了!是她毁了自己,澜若决心,一定要亲手杀了澜雪才行。 被锁在房间里的澜若真的想过死,却没有那个胆量,只能使劲儿的哭,一想到自己后半生要和一个傻子一起度过,澜若就觉得这才是生不如死。 ☆、第二十一章 要嫁人了 而此时的夏府,却全然不知道自家要出嫁的媳妇,已经被掉了包,现在在沈家的,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夏澜若。 最先发现夏澜若不见的,是夏清河。 “娘,我妹呢,怎么不见她?”夏清河在饭桌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这么一说,徐丽华才注意到,自己好像也一天不见澜若了,同样奇怪的说道:“是啊,澜若这丫头去哪了?一天没见她了,今儿只顾着忙明天婚礼的事了,怎么不见澜若?” 夏清河一边吃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估计是又跑到哪儿玩去了。” 徐丽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纳闷的说:“不可能啊,明日就是尚书府的婚事了,她能跑哪去啊?不行,我去看看。” 说着,徐丽华便连忙起身,快步的走到澜若的房间,敲了半天也没人开,徐丽华有些惊慌,直接推门而进,不出所料,屋内果然空无一人。 这下徐丽华慌了神,连忙喊来下人问道:“你们谁见过二小姐?” 下人们彼此看了一眼,都是连连摇头说道:“回二夫人的话,我们也一天没见二小姐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啊!这丫头跑哪去了?”徐丽华不知道是在问着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夏清河从旁边走过来,问道:“澜若呢?” 徐丽华紧张的答道:“澜若她不见了!你们还不快去找!” 几个下人闻言,连忙跑向四处,去找澜若。 夏清河看着紧张的徐丽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担心了,澜若那么大的人了,估计是偷偷跑到哪里玩去了,不会有事的。” 可徐丽华却紧紧攥着手说道:“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澜若以前不会这样的……” 两人等了半天,下人们也从四处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徐丽华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找到了么?” “没……没找到。我们都要把整个尚书府翻过来了,也没看见二小姐啊!”下人们也着急的说。 徐丽华这才有了危机之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夏澜雪呢!” “她在自己的房间……”下人答道。 “夏澜雪,你出来!”徐丽华的声音在澜雪的门口响起。 澜雪早有准备的拉开门,就见徐丽华气冲冲的样子,奇怪的问道:“二夫人,有事么?” “你 ……看见澜若了么?”徐丽华带着怀疑的口气问道。 澜雪笑:“没有,澜若与我向来不合,我怎么会看见她?” 徐丽华又往澜雪的房间瞧了瞧,屋内贴着大红的喜字,喜服,喜妆,都已经准备好了,看来没什么问题啊,那澜若会去哪呢? 就在徐丽华万般焦急的时候,宁儿跑来说,夏尚书回来了。 还好夏尚书知道明日澜雪出嫁,朝中的事便推了推,早早的回来了。 徐丽华连忙哭着跑过去说道:“老爷,澜若不见了!” “什么?澜若不见了?仔细找过了没?你先别哭啊……”夏尚书一头雾水的看着徐丽华说道。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澜若,算起来,都已经一天了!”徐丽华哭道。 夏尚书一边安慰她,一边命下人再去找找。 “呦,亲家母怎么哭了?可是明日要嫁女儿,舍不得了?”沈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因为澜若的事,大家都忙的一团乱,居然没有人通报沈夫人进来了。 徐丽华慌张的擦了擦眼泪说道:“沈夫人见笑了,是我小女儿澜若……不见了,已经一天了……” 徐丽华说着,忍不住又担心的哭了起来。 沈夫人却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还真是……” “沈夫人说什么?”徐丽华听出她话有端倪,连忙问道。 沈夫人坐到一边,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亲家母,不用找了,你女儿夏澜若,在我这。” “什么?在你那?”徐丽华惊讶的张大了嘴,回头看了一眼夏尚书。 “沈夫人,澜若怎么会跑到你家去啊?”夏尚书很是不解的问道。 “这事啊,说来也巧……”沈夫人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所以啊,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亲家母商量一下,这媳妇呢,我们沈家就要澜若了。毕竟她和元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虽然是一场误会,但我们沈家也绝对会负责到底的。这聘礼呢,若是嫌少,夏老爷夏夫人尽管开口。” “你你……你说什么?澜若已经?荒唐!老爷,绝对不能让澜若嫁过去,绝对不能啊!”徐丽华这次是真的慌了神,拉着夏尚书不断的说道。 夏尚书此刻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但历经诸事的他,怎么说也不会像徐丽华那样的激动:“沈夫人,这件事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这澜雪 和澜若,已经订好了的事,怎么能说变就变?这也不是多少聘礼的问题,我夏家是嫁女儿,可不是卖女儿!” 沈夫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们沈家也不希望这样啊,但是现在,两个孩子已经……夏老爷要好好想想,澜若若是不嫁给我们元空,那她的名声呢?我们元空倒是无所谓,只怕澜若是难以再嫁啊!况且我们沈家答应,绝对不会亏待澜若,以后的产业,也都留给澜若,到时候,也是夏老爷的囊中之物,如何?” 徐丽华一时间有些头脑空白,愣了半天才说道:“澜若在哪?我要见我女儿……” 沈夫人玩笑一样的说道:“放心,澜若在沈府好吃好喝的住着呢,夫人若是要去和我一同说服澜若,明日高高兴兴的出嫁,那就随我一起回府;若不是的话……我沈家也绝对不会人财两空。” “你这是威胁我们么?”夏尚书脸色有些难看 沈夫人却也不肯让步的说道:“夏老爷可别怪我,这明日的婚事,依我们沈家的势力,现在整个渝州知道的都差不多了,若想在这个时候悔婚的话,夏老爷也要顾及下自家的名声才是!” “你……”夏尚书还从来没受人这样的威胁过,但此事确实关乎到自己的声望,和澜若的名声,也只能暂时吃下这个哑巴亏。 沈夫人很识时务的笑了笑,转身离开,徐丽华不放心,连忙起身说道:“我去沈府看看女儿,万一这丫头想不开就惨了!” 沈夫人放慢了脚步,说道:“你放心吧,澜若没有那个胆子。” 徐丽华走后,夏尚书在正厅内不住的绕圈子,不一会儿说道:“叫澜雪过来!” “爹,你叫我?”澜雪从外面进来,问道。 “澜雪,明日你不用嫁了。”夏尚书表情凝重的看着澜雪说道。 “啊?为什么?”澜雪一脸惊讶的样子。 “因为……沈家决定娶澜若了。”夏尚书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都在澜雪的计划之中。 澜雪此刻的表现,也没有丝毫的破绽,先是惊讶,又是庆幸的长舒了一口气:“爹,那沈元空虽说智商不高,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想必澜若嫁过去,一定会听澜若的话。” “可是……哎!这毕竟是关系到澜若一辈子的幸福啊!”夏尚书实在是没了头绪,使劲儿的叹息道。 澜雪看着满面愁容的夏尚书,笑道:“在爹眼里,澜若的幸福就是幸福,我的就不是么? 澜若要嫁去沈家,爹就这样一幅愁眉不展,巴不得把我嫁过去的样子。若明日嫁的是我,只怕爹现在还高高兴兴的收着大家的贺礼呢吧!” “你……”夏尚书被澜雪的话,气的浑身发抖,直接起身给了澜雪一巴掌。 本就心情不好的夏尚书,可是忘了手下留情,这一巴掌扇的澜雪直接倒在了地上,头脑有些发晕。 澜雪觉得嘴角一热,伸手一摸,已经流血了。 夏尚书也惊住了,自己从来没有对澜雪下过这么重的手,这次,是怎么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澜雪,夏尚书有些自责的想要把澜雪扶起来说道:“澜雪……爹不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只不过……” 澜雪推开夏尚书,看着他的眼睛哭道:“只不过我娘死的早,我就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扫把星!注定了要被人欺负!” 澜雪说完,爬起来就跑了出去,夏尚书呆呆的站在原地,眼中闪着泪光,往事似乎又一幕幕的浮现在了眼前……澜雪一出去,就撞到了锦儿的身上,锦儿一抬头,见澜雪哭了,连忙上前问道:“大小姐你怎么了?啊呀,流血了……” 澜雪赌气的推开锦儿说道:“不要管我,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 锦儿知道澜雪的脾气,也就没再说什么。 而此时,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澜雪的身后响起:“澜雪!澜雪!” 澜雪头也不回的跑到了后山的草地上,看着逐渐下落的太阳,委屈的眼泪一直流和不停。 虽然自己并不是夏澜雪,但自己占着她的肉身,流着她的血,甚至用的是同一颗心,是真真切切的感同身受。 “澜雪!你怎么……怎么跑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文轩的声音在澜雪的身后响起。 澜雪别扭的不肯回头,只是说道:“二皇子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文轩忽然变得很安静,在澜雪的背后说道:“澜雪,听说……你要嫁人了?” ☆、第二十二章 不是我 澜雪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愣了片刻说道:“没错。” 文轩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变得情绪激动,上前拉过澜雪说道:“不要嫁!” 而澜雪一回头,文轩便看到了她哭红的眼睛,和嘴角鲜红的血渍,在落日的余晖之下,显得异样的刺眼。 刚刚那强硬的口气,一下子变得软弱了,他心疼的看着澜雪问道:“你怎么了?” 当文轩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澜雪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井口一样,一下子扑进文轩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澜雪什么也没说,只是哭的很伤心。 文轩刚开始还手忙脚乱的问澜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澜雪不肯说,文轩也只能慢慢的平静下来,紧紧的抱着澜雪说道:“别难过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澜雪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似乎把文轩的皇袍都给哭湿了,这才猛地从文轩的怀里挣扎出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文轩……谢谢你,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见怪……” 文轩一边替澜雪擦着眼泪,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说道:“澜雪,你不要谢我,因为……我喜欢你。” “文轩你……你说什么?”澜雪惊讶而好笑的问道。 文轩放浪成性,不知道对多少女孩儿说过这样的话,但是面对澜雪,不一样的是,他会脸红,他会心跳,会难以启齿。他怕伤害到澜雪,害怕澜雪因为这样不理自己,但却希望澜雪永远是自己的。 这样想法很疯狂,但正是这诸多的顾忌,让文轩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欢,而他真正喜欢的人,就是澜雪。 “我说,我喜欢你,我要娶你,所以,你不能嫁人!”往日的能说会道,甜言蜜语,让文轩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却变成了一个只会霸道的皇子。 澜雪看着文轩说道:“文轩,你别闹了,可能……你对我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一种新鲜感,新鲜感一过,就没了。” 在澜雪还是秦雨轩的时候,几个皇子之中,最如雷贯耳的就是二皇子文轩。因为他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子,霸道,不讲理,凭着不凡的样貌,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喜欢他。而他也是从来都来者不拒,小小年纪,身边的女人就换了一个又一个。 皇上却很宠溺他,因为他从不和皇上分割朝政之权,文信对这个弟弟也是百般爱护,这让从没有宿敌的他,生命中根本没 有遇到过拒绝二字。 “不是这样的!澜雪你听我说,我承认,我身边的女人一堆,可我从来都不喜欢她们!没有一个人会像你这样,能让我朝思暮想,每一刻都想着和你见面。不管这是不是爱,我知道我心里有你,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文轩低头,认真的看着澜雪。 澜雪躲过他的眼神,苦笑道:“你说过,我就是个蔷薇,很好看,却不能靠近。和我在一起,只会遍体鳞伤。文轩,我不想伤害你,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们可以永远做最好的朋友,但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我不怕,为了你,就算是让我舍弃皇子的身份,我也心甘情愿!”文轩坚定的说,但澜雪知道,这只是他一时冲动而已。 “文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呢,我只是个被人唾弃的荡妇,任人欺负的下人!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澜雪像是自暴自弃一般的说道。 文轩拉过澜雪的手说:“你别这么说自己!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现在我遇到了你,这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可以走进我心里的女人,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澜雪使劲儿的将手抽出来,说道:“文轩,别天真了,好女人很多。你会发现,你对我根本就不是喜欢,只不过是得不到的不甘心而已。我自己已经这样了,我不能再连累了你,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一直做朋友,如果不愿意,那么从今以后,我不会见你。” 文轩被澜雪的话,说的有些慌了神,连忙说道:“不要不见我……好吧,看来你还是不信我。这件事我可以暂时不提,不过……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但是你不要嫁人,给我机会!不然我现在就去和父皇说,让他取消你和沈家的婚约!” 澜雪叹了口气说道:“不用了,澜若已经替我嫁过去了,所以,我不用嫁了!” 文轩激动的笑道:“真的?那太好了……澜雪,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这件事,我不会再提了,但我希望,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好不好?” 澜雪看着文轩带有恳求的目光,欣慰的点了点头。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文轩安慰好了澜雪才离开。 “澜雪姐?” 澜雪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夏清河。 “清河?有事么?”澜雪问道。 “倒是没什么事,只不过,这刚刚你和二皇子的事,我可都看见了。”夏清河笑道。 澜雪并不觉得有什么,答道:“文轩对我如何,是他的事,我又没做错什么,你想说什么?” 夏清河嘿嘿笑道:“姐,看你吓的,我又没说什么。只不过,几个月没见,倒是觉得你变了不少!” 澜雪本不想理他,但又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只好勉强问道:“是么?哪里变了?” 夏清河若有所思的在澜雪边上转了一圈,最后居然在澜雪的耳边,暧昧的说道:“变漂亮了,变得更有女人味了!” 澜雪猛地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夏清河说道:“清河,我是你姐,你自重一点。” 澜雪刚要离开,哪知夏清河却忽然上前,伸出双手挡在澜雪的面前,顺势将她环绕在墙角,双手支撑在澜雪的两侧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这仔细一看,二皇子能喜欢上你,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连我都动心了。俗话说,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和二皇子是不可能的。不如……” 夏清河的眼里流露出禽兽一般的欲望,澜雪惊慌的使劲儿踹了他一脚,将他推开骂道:“禽兽!” 说完就快速的跑开了,庆幸的是,夏清河并没追上来。 一路上,澜雪都十分惊慌,这夏清河简直就是个畜生,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放过,以后要离他越远越好! 傍晚,沈府。 “澜若,娘来看你了,你在么?”徐丽华来到沈元空的房间,见澜若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不停的哭。 “娘?娘!”澜若不敢相信的看着徐丽华,连忙冲上去说道:“娘,我不要嫁给沈元空,你快带我走,带我走!” 徐丽华心疼的看着澜若:“你听我说,听我说!” 连续吼了几嗓子,才让澜若安静下来,小声的哭着。 “你和沈元空,已经……?”徐丽华怎么也不相信的问道。 澜若像是噩梦一样,连忙捂上耳朵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丽华拉着澜若说道:“澜若!你冷静一些,不然娘要怎么帮你,你快说,是,还是不是?” 澜若哭着点了点头,看来是真的了。 徐丽华很痛苦的闭上眼,片刻之后说道:“现在,沈家指名要你做媳妇,而且婚期不变,就在明天。” “什么?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爹呢,爹不会同意的对不对!”澜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徐丽华却说:“澜若,你冷静一点,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若是不嫁,这对你以后的名声……就全毁了!还有你爹,他最近就要升官了,这沈家的势力你也不是不清楚,现在几乎整个渝州都知道你爹要嫁女了!若是沈家将你和元空发生了关系,我们夏家却毁约,那我们家从此就是身败名裂啊!” “那怎么办,娘,我不能……我不能嫁给一个傻子啊!”澜若急的又开始哭。 徐丽华虽然不忍心,但现在的情况,逼得她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女儿,你换个角度想,沈家答应明媒正娶,不纳妾,以后家产都是你的!你的是谁的?不也是娘的?他们家还答应追加聘礼,来弥补你,等我们有了钱,拿到沈家的家产,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郎君没有?” “可是……”澜若不甘心的说道。 徐丽华劝道:“你放心,娘也不甘心把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傻子,但是我们先忍一忍,哪怕先结了婚之后再想办法,只要不是这个节骨眼,我们保住了夏家的地位和名声,你爹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到时候我们再离开沈家!不然就算你现在走,我们夏家悔婚,你也不会嫁出去了……” “娘……真的要我在这受罪吗?”澜若想都不愿想的问道。 “没办法,明天就是婚期了,娘就是来告诉你,你好好想想,不要做傻事,等我们拿到了钱,娘就带你远走高飞!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我们一起过,好不好?”徐丽华拼命的安慰着澜若,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娘你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我绝对不会放过夏澜雪,我要杀了她!”澜若的眼神流出从来没有的吓人目光,连徐丽华都被吓了一跳。 ☆、第二十三章 赢了 徐丽华很是诧异的看着澜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连忙问道:“澜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这件事,该不会是和澜雪有关吧?” 澜若知道自己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怪自己当初不该信了澜雪那个小贱人的话,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这只不过是一个陷阱,就等着自己往里跳呢。 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澜若恨不得一刀就杀了澜雪,即便这样都不解心头之恨。 努力的平定了自己的情绪,澜若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徐丽华说了个清楚。徐丽华听完,也根本没有办法相信,这一切都是澜雪的计策!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澜雪和澜若向来不和,这也是事实,除了她,没有别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是……那沈家是怎么发现我和许诺……”澜若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巧,直接将自己逮个正着。 徐丽华说道:“你也不想想,她既然有了这个计划,自然是要两手准备,定是提前通知了沈家,让你往里跳!” “娘,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我们不能让那狐狸精得逞啊!”澜若好不甘心的哭道。 徐丽华又气又急,安抚着澜雪说道:“别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先按照娘说的做,不要轻举妄动。到了这个地步,沈家现在根本不听解释,咬定了你和沈元空的关系,就是要你来做媳妇,我们先过了这关再说,等拿到了沈家的家产,也算是补偿了。” “娘,可我不想要什么财产,我……我不想要嫁给一个傻子,我喜欢的是二皇子,我要嫁给二皇子!”澜若仍旧倔强的说道。 徐丽华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那你想怎么办?现在什么都不管的走掉?然后让沈家将你和沈元空有了夫妻之实,却婚前悔婚,这让渝州城的百姓怎么看你,怎么看你爹,还有我们夏家!你以为这样二皇子还能要你么?” “那我只有这一条出路了?”澜若绝望的问道。 徐丽华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也不是,等到婚后,娘自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夏澜雪那个贱人,娘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二夫人,这太阳都要落山了,你们母女叙旧也该叙完了吧?这澜若我们沈家自然不会亏待,都会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大婚呢。”沈夫人说道。 徐丽华闻言,起身说:“沈夫人,我们已经想好了,既然澜若和元空已经有了关系,那么我们嫁,只不过,这 聘礼要追加一倍才行。毕竟我们澜若可不是那夏澜雪!” 沈夫人就知道徐丽华爱财,而这点钱在自己眼里也算不了什么,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徐丽华又说:“既然明日要大婚,那么嫁女自然是要从我们府上嫁,不然你们要八抬大轿在自己的府上转悠么?” 沈夫人很快就明白了徐丽华的话中之意,问道:“这么说,亲家母是要带儿媳回府了?” 徐丽华笑了笑:“这是自然。明日一早你且来接人便是,我们答应了你,就不会悔婚,毕竟我们夏家在渝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夫人思索了片刻,说道:“好,既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儿媳,你和亲家母回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元空会去接你的。” “我不要他来接我!”澜若屈辱的说道。 徐丽华轻轻拍了拍她,示意不要多说。 在沈家待了一天,澜若终于和徐丽华回到了尚书府。夏尚书在府中急的直转圈,见澜若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连忙上前询问道:“若儿,你没事吧?” 见到夏尚书,澜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的夏尚书手忙脚乱的。 “爹……”澜若扑进夏尚书的怀中,委屈的一直哭。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怎么会跑到沈家去,还……”夏尚书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但这一切事,都像是一个谜团一样。 “爹,你别问了,我已经决定明日嫁去沈家。”澜若悲伤的说道。 夏尚书见澜若不肯说,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再问,毕竟明日就是婚期,说什么也晚了。 饭后,澜若问道:“爹,澜雪呢,我要见她。” “她……刚刚被我打了一巴掌,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夏尚书有些自责的说道。 澜若冷着一张脸,来到澜雪的房间,也不敲门,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见澜雪果然在。 看见澜若,澜雪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因为这一切,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罢了。 “你回来了。”澜雪起身,坐在桌子边上问道。 “夏澜雪,你得逞了,我上了你的当,现在你一定很高兴吧?”澜若红着眼睛问道。 澜雪的脸,却冷的吓人,像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一样。澜雪抬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澜若,说道:“我做什么了?这一切, 都是你自愿的,是你要介入我和文轩,也是你要抢走文轩给我的信,更是你,一心想要取代我的位置,在爹心里,在二皇子心里,难道不是么?” 澜若被澜雪问的有些咂舌,却说道:“夏澜雪,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这就是在报复!我告诉你,你这么害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澜雪猛然起身,逼近澜若说道:“那就试试看,这一局,你已经输了,我的好妹妹,你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太过天真,却总是想着要算计别人!” 澜若被澜雪说的恼羞成怒,扬起手来就要打澜雪,却被澜雪稳稳的抓在了手中。澜雪甩开她的手,说道:“夏澜若,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要记住,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你和你娘欺负的夏澜雪了,我不会逆来顺受,不会任人欺辱,凡是欺负过我的人,我都会让她加倍奉还!” “你最好就此收手,这次的事,只是一个警告,若你还是想着怎么对付我,那么我,奉陪到底!”澜雪的口气,让澜若觉得周围的温度在直剧下降,若她再靠近,就会把自己活生生的冻成一个冰块。 “夏澜雪,我要告诉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害我嫁去沈家,都是你,你这个魔鬼!”夏澜若退到了墙角,颤抖的哭道。 澜雪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去啊,若你还能找到一丝一毫的证据,你尽管去说是我做的。澜若,你不是一直想着代替我的位置么,这次我就给你机会,代替我嫁去沈家。你娘说的荣华富贵,安逸的大少奶奶生活,就由你去好好享受罢了。” “澜若,澜若?”外面响起夏尚书的声音,澜若走后,夏尚书就一直惴惴不安,怕澜若找到澜雪,两人吵起来。 听到夏尚书的声音,澜雪盯着澜若说道:“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在爹的心里,谁更重要一些,所以,你可以考虑要不要说出事实!” “你……你要做什么?”澜若顺手抓起一边的陶瓷壶,来作为抵挡的工具。 澜雪只是一笑,忽然抓起澜若的手,往自己的头上使劲儿的砸了下去。鲜血瞬间从澜雪的头上流了下来,澜雪眼前一黑,载到在了一边的凳子上。 澜若惊呼一声,颤抖的丢到了手中的陶瓷壶,但这一幕,却被刚进来的夏尚书看的清清楚楚。 在他眼里,是澜若打伤了澜雪,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澜若不甘心嫁去沈家而已。 “澜若!你怎么能动手呢!”夏尚书慌张的去扶倒在一边的 澜雪,一边恼怒的指责着澜若。 “爹,你不要相信她,我没有打她,是这个狐狸精,都是她!是她害我去沈家,也是她用苦肉计骗取你的同情,爹,你要相信我,不要信这个蛇蝎心肠的人,她就是个野杂种,根本不是你的女儿!”夏澜若疯狂的喊道。 可澜若的话,就像是一个火把,猛地点燃了夏尚书心中熄灭已久的火焰:“够了!不要再说了!你出去,好好休息,准备明日出嫁。” 徐丽华赶过来的时候,看澜雪满脸是血的倒在一边,也吓坏了,匆匆的拉着澜若的手,离开了澜雪的房间。 “澜雪,澜雪你没事吧……”夏尚书将澜雪扶到床榻上问道。 澜雪从半昏迷中醒了过来,推开夏尚书说道:“我没事,爹你出去吧。明日澜若还要嫁人,你去忙吧。” 夏尚书起身,神色复杂的看着澜雪说道:“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夏尚书说完,就转身走了。 澜雪静静的躺在床榻上,锦儿小心的走进来,默默的给澜雪擦着头上的血渍。 这一局,澜雪赢了,自己不用嫁去沈家,也将澜若这个最大的绊脚石,送出了尚书府,可这明明都是自己想要的,为什么此刻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因为她赢得一点也不光彩。 她问自己,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么?以后的日子,是不是都要活在这样的勾心斗角之中,今日她可以为了博取夏尚书的信任,不惜伤害自己,那明日呢?算计不过别人,只能被别人算计,自己的一生,从闭上眼再睁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走这样一条路。 ☆、第二十四章 可笑的婚礼 徐丽华匆忙的将澜若拉出了澜雪的房间,一路上不敢停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拉着澜若问道:“若儿,你怎么……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再说……你要收拾她,也不要在你爹的眼皮子底下啊!” 澜若已经被澜雪刚刚的举动吓个半死,整个人都在发颤,这会子才反应过来,使劲儿的扯着徐丽华的手说道:“娘,夏澜雪……夏澜雪她疯掉了!真的疯了,我没有打她,是她自己……” “什么?夏澜雪她怎么了?”徐丽华狐疑的看着受惊的澜若,知道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澜若哭着说道:“我根本没有打她,是她看爹去了,自己打的,我解释了,可是爹不信我的话,只相信那个小贱人的!” 徐丽华从没见澜若这样狼狈过,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如今却被澜雪那死丫头吓成了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这夏澜雪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好了好了,这个夏澜雪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你别哭了,明日还得出嫁呢,再怎么说,也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才是啊。至于她……娘一定会为你出气的。”徐丽华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将澜若带回了房间,让她去睡。 一个晚上,大家都没怎么睡好,每个人都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心事。夏尚书在为澜雪和澜若的事发愁;徐丽华在思索着要如何对付澜雪;澜若巴不得这一夜永远不要天亮;而澜雪,则是在为接下来的事,做着打算。 可夜幕的华衣也迟早会褪去,初生的新日,唤醒了尚书府又一天的新生活。 渝州城内似乎又有了一件大事,成了自昨日来,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听说了没,沈家那傻子,今日要娶媳妇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子翘着二郎腿坐在茶馆里,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说道。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娶的还是尚书家的女儿呢!”旁边的酒客符合道。 “是大女儿夏澜雪吧,那小丫头年纪不大,可是风骚的很啊,哈哈,不过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一个月没见她了。”几个男人谈论着。 “你们知道什么,我可听说,原本是大小姐没错,可那沈家不知道为何,又忽然要了二小姐做儿媳妇!这还不是最意外的,是那向来目中无人的夏澜若,居然答应嫁过去了!”几个男人闲来无事,你一言我一语的胡说一通。 “咳咳,据我所知,是因为这二小姐和人私通,被沈家逮了正着,当做那水性杨花的夏 澜雪抓了回去,结果和沈元空发生了关系,不得不嫁啊!”最开始说话的小子神秘的说道。 “我的天啊,还有这种事?”大家不可思议的七嘴八舌。 “别说了别说了,待会儿就是大婚了,我们去看看热闹!” 尚书府内,大家皆是忙的不可开交。虽然这场婚事简直无稽之谈,但夏家嫁女,沈家娶媳,可都是渝州城内的大事,怎么说也不能草率了才是。 澜若一大早就被喜娘叫起来梳妆打扮,可澜若本就对这场婚事极其不满,从起来就开始拉着一张脸,没有一点笑容。 徐丽华也知道澜若受了委屈,便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澜雪头上,叫澜雪早早的起来做这做那。 沈家的花轿,终于伴着朝阳来到的尚书府邸,喜娘在一边不住的提醒道:“大少奶奶,该上轿了!大少奶奶?” 叫了半天,蒙着盖头的澜若就是不肯动,搞得站在外面的接亲人很是尴尬,无奈只好让喜乐不要停下来,一边向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解释道:“这二小姐千金之躯,难免有些娇羞,再等等,再等等!” 可大家都知道,沈家这么说,无非是给还在闹情绪的夏家面子。因为从权利上讲,沈家不及在朝为官的夏家,可论这人脉势力,沈家在渝州说一,那也没人敢说二。 夏尚书尴尬的站在门前,催促这下人快点带澜若出来,大家都为难。 好说歹说,还是徐丽华出马,才劝得这澜若动了步,动作极慢的澜若来到夏府门前,刚要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上花轿,哪知沈元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在喜婆的指引下,朝澜若走来。 沈元空今日倒是听话,因为沈夫人答应他,娶了媳妇就给他买一个和隔壁小六子一样的风车。 可沈元空刚要上前,却像是忽然看见了什么一样,直接绕过等在一边的澜若,跑过去扯着一个女子的手,欢喜的叫道:“娘子!娘子我来找你玩……”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声聚集在那个女子的身上,澜若气恼的扯下盖头,见沈元空正扯着澜雪的衣袖叫娘子,气的差点哭了出来。 “我不嫁了!”澜若转身就要走,守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更是啼笑皆非。 “元空!这个穿红衣服的才是你娘子!你认错了!”喜婆尴尬的拉过元空到澜若身边。 澜雪更是局促的抽回手:“沈少爷认错了,澜若才是你的娘子。 ” “没有,元空没有认错!”沈元空一口咬定说道。 澜若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自己嫁给一个傻子不说,可笑的是就连傻子都不认识自己,要认别人为妻!这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大的笑话吗? 而最重要的是,知道夏尚书今日嫁女,太子和皇子,还有王爷,都便衣来到了府上,这真是丢透了人,澜若有些想死……“元空!你不听话,答应你的就什么都没了!”那喜婆眼见澜若转身就要走,连忙打着圆场。 “不要,元空听话……娘说了,这是我澜若娘子,娘子,我们快去拜堂,然后吃好多好多糖!”元空乖乖的跑到澜若身边,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娘说只有讨好澜若,才有糖吃! “你走开!”澜若厌恶的推了沈元空一把,极不情愿的钻进花轿,连盖头也没盖。 拜堂的时候,是在沈家,夏尚书和徐丽华都去了,徐丽华自然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嫁了女儿,表面上是说舍不得,但实际上,只有澜雪知道她的不甘心,没想到算来算去,把自己的女儿算进去了,只怕早知道这样,就算沈家万金来聘,她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走在队伍的后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都随着那前方摇摆的花轿,跟着震耳欲聋的喜乐声,前往了沈家,澜雪的脚步,逐渐的被甩在了后面。 就像是繁华过后的烟花,显得有些冷淡。 “你做到了。”一把伞出现在头顶,遮住了永远让自己不舒服的阳光,沐清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澜雪从思绪中猛地回过神来,回头看着他说道:“还得多谢王爷。指定娶澜若的事,王爷也出了不少力吧,还有那封信……” “一句话的事,这次之所以帮你,是想让你看清楚,只有权利,才是主宰别人命运的关键。还有,你答应本王的事。”沐清风的表情,永远与繁华热闹的民间格格不入。 “已经七日了么?”澜雪记得自己答应沐清风,每七日给他送一次血,算起来,也差不多了。 沐清风没有回答,只是驻足看着澜雪,那眼神似乎再问:“你说呢?” 澜雪垂下眼帘,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淡淡的说道:“去哪?走吧……” 沐清风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拉起澜雪的手,快速的穿过人群,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奇怪的是,他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澜雪却没有一丝的危机之感,似乎跟着他,始终都能往他身后藏一下一样。 二皇子匆匆的吃了个饭,想借这次机会找澜雪玩,可是回头却发现澜雪根本没在,这才和文信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点事要办。 “皇弟的事,只怕是又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吧?”文信坐在贵宾席,一边吃菜,一边调侃道。 文轩倒也没反驳,只是笑道:“两个时辰之后,我在春风阁等皇兄!” 离开沈家,文轩一路走回了夏府,隔得不远,就隐约看见澜雪在那边,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因为撑着伞,看不清样貌,却觉得那男人的身影,自己有些熟悉。 可是这个时辰人特别多,文轩好不容易从人群中穿梭过来,就怕澜雪没看见自己走了,边走便喊道:“澜雪!澜雪!” 她还是没听到,在文轩看见澜雪的最后一眼时,那个男子拉着澜雪的手,匆匆的涌进了人群中……文轩着急的跑过去,可人已经不见了。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不知是在难过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澜雪消失在人群里,甚至连她的背影都找不到……跟着沐清风,澜雪又来到了那间很雅致的房子。 沐清风推开门,这次却并没有让澜雪在院子里的竹林下坐,而是拉着她轻车熟路的从竹林里七扭八拐,来到了一个小房子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仓库。 沐清风将钥匙拿出来,打开门,牵着澜雪走到里面,让澜雪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根本不起眼的房子里面,居然还藏在一个密道,密道的那一边,正是王爷府…… ☆、第二十五章 兑现承诺 澜雪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能通向王府的密道!不过这样说来,那晚自己来找沐清风,他却正好在这,看来这里一定有某些机关,只要有人进来,沐清风那边就会知道。 “王爷怎么……怎么带我来王府了?”澜雪小声的问道。 沐清风带着澜雪来到又一间密室,说道:“来兑现你的承诺。” 澜雪这才抽出空来看了看四周,这个密室似乎有些不同,空气里飘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周围的架子上,都是各种瓶瓶罐罐的药。 “徐医师。”沐清风叫了一声,便有个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在沐清风的身边,打量着澜雪问道:“这就是那个女子?” 澜雪警惕的看着那名男子,沐清风说道:“不用多问了,带她去取血。你放心,徐医师不会对你怎样的。” 沐清风一边吩咐着徐医师,一边对澜雪说道。 第一次躺在冰凉的操作台上,澜雪觉得后背在冒着丝丝的凉气,一种恐惧之感,从身下钻进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逐渐蔓延到了全身。 徐医师拿出一把尖锐的刀子,朝澜雪走来,澜雪有些发颤,忍不住说道:“等等……” 徐医师一愣,知道她的恐惧,便安慰她说道:“姑娘,你的恩情,我们王爷会一直记得的。所以,老夫也不会弄疼了姑娘,只要取姑娘身上的一点血就好,放心,老夫自有分寸,不会伤了姑娘的身子。” “怕了就回去。”沐清风忽然出现在澜雪的一边,云淡风轻的说道。 碍于倔强的脾气,和好强的本性,澜雪一咬牙说道:“我才没怕……来吧。” 徐医师看了看沐清风,居然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走到澜雪跟前,对着澜雪的手心轻轻的划了一下,又迅速的撒上了一下防止感染,鲜血变质的药粉。殷红的鲜血顿时从澜雪的掌心之中窜了出来,徐医师拿出早就准备的陶瓷瓶,在下面接着。 因为药粉的作用,伤口短时间内不会愈合,鲜血就这样一点点的从澜雪的身体里往外流淌着。 澜雪皱了皱眉,伤口处的微痛,让她有些不舒服。随着鲜血的流失,澜雪的头脑开始有些沉重,再抬眼,甚至觉得天旋地转,觉得自己处于昏迷边缘的澜雪,却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滚烫的鲜血,从自己的掌心中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整个人都要被抽干了一样,徐医师终于满意的往澜雪的手上又撒了些止血的药粉,说 道:“好了。” 澜雪点点头,扶着边缘坐起来,下地的时候却险些一头载到在地上,脚下像是踩了棉花,用不出一点力气。 幸好沐清风一直守在边上,及时的扶了澜雪一把。抬头的时候,却见澜雪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虚弱极了。 “你……没事吧?”沐清风皱眉问道。 澜雪摇了摇头,从沐清风的手中挣脱开,扶着一边的墙壁说道:“没事。” “夏姑娘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体力不支,老夫这有大补的药,已经制好了,姑娘回去之后每天一粒,按时吃了就是。”徐医师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放到澜雪的手上,嘱咐道。 澜雪却强撑着笑了笑:“不用,这是我和王爷之间的交易,我没事。” “拿着。”沐清风从徐医师的手中夺过药瓶,塞到了澜雪的手中,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 澜雪异样的看了看沐清风,他却又说:“既然是交易,那么七日之后若你的血不够做一次药引的,那就是毁约。” 澜雪眼神中刚涌起的一丝神采,也迅速的消失不见了。“好,谁让我们都离不开彼此呢。”澜雪苦笑,将刚刚被放血的手攥在手心,转身离去,澜雪的背影显得有些飘摇无力,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沐清风只是转身对徐医师说道:“明日便是月圆,就知道这药引,有没有成效了。” 沐清风没有跟出来,澜雪也知道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的从王府出来,而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索着从原路返回。 好在澜雪的脑子此刻清醒了许多,没费什么力气,就从密道又回了竹林。 沐清风说过,这里只有她和文轩知道,想必此刻一个人都没有。澜雪静静的坐在一边的石椅上,三次,每次来都是晚上,能在这看月亮。这次便是白天,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夕阳了。 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澜雪不知道这场交易,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不管对错,自己已经走上了这条路,现在想回头,根本就来不及了。那么迄今为止,自己也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一直走下去。 澜若已经对澜雪构不成威胁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徐丽华。将她推到,那么自己在尚书府的地位,也会变得截然不同。 因为通过这几次的试探,澜雪发现夏尚书对自己这个女儿,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的,只不过这其中似乎有太多的事,导致他对自己表现的漠不关心。澜雪决定,一定要让夏尚 书重新审视起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想了很久,澜雪一抬头,才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红霞,这才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沐清风从竹林里出来,坐在石椅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澜雪的余温……回到尚书府,澜雪却见文轩站在门口,漫无目的的乱转,走上前去问道:“文轩?你怎么在这?” 文轩惊喜的回头,见是澜雪,连忙说道:“我在等你啊!哎呀,澜雪,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有,你的头……” 文轩指着澜雪头上的伤口,有些诧异。 “没事,不小心碰到的而已。”澜雪笑了笑,却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文轩见澜雪不想说,也没在多问,只是说道:“你要自己小心一些才是,对了,你刚刚去哪了?我见你和一个男子走了?” 澜雪一怔,没想到居然被他看见了,连忙说道:“没有啊,你看错了吧,我一直在沈府,这会儿散了席才回来。” 文轩半信半疑的说道:“这样啊……澜雪,我看你最近脸色一直不太好,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澜雪笑道:“不用了,我好累,想进去休息了。” 澜雪说完,就转身回了府,文轩还想再说什么,可澜雪却丝毫不给自己机会,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春风阁内,文信不耐烦的等着文轩,两个时辰早就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文轩才垂头丧气的回来。 “怎么这么久?”文信问道。 “没什么,回宫吧。”文轩明显有些心情不好。 他的情绪,又怎能逃过文信的眼睛,上前问道:“可是被姑娘拒绝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会拒绝我皇弟的女子!” “是啊,不仅拒绝了,就连机会都不给,哎。”文轩摇头叹气的说道。 “哦?这么特别的姑娘,是谁家的小姐啊,用不用皇兄出马?”文信拍了拍文轩的肩膀。 文轩说道:“她啊,虽然是大小姐,但也不是,不过我就是喜欢她,特别喜欢!” “啧,之前那些姑娘你也说喜欢,还不是不到三日就变了?”文信调侃道。 “那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喜欢,因为我发现,我会想她,满脑子都是她!她笑的时候我会开心,她受欺负了我会生气,她哭的时候,我巴不得自己替她难过。”文轩说着,眼睛里就又浮现出澜雪的样子。 “看来这次 你是真的动了心啊,到底是谁啊?”文信好奇的问道。 “她啊,不出众,不耀眼。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很高的地位,但她却很特别。她不卑不亢,不因为我是皇子而讨好我,也不因此远离我。她叫夏澜雪。”文轩沉浸在此说道。 “夏澜雪?好熟悉的名字……”文信回忆道。 “哦,就是我们上次去尚书府,见到的那个女孩儿,把茶水洒在皇兄身上的那个!”文轩提醒道。 “是她啊,我听大女夏尚书说,那是她的大女儿,只不过在府上似乎和丫鬟没什么区别,因为她有三阴逆脉,是不详之人!皇弟,你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好。”文信皱了皱眉,劝到。 “不行,她是我的女人,就算她拒绝我,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会证明给她看,只有我才能保护她,给她幸福,我才是最爱她的人!总有一天她会答应嫁给我的!”文轩信誓旦旦的说道。 文信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父皇会让你娶一个生辰如此不详的人做皇妃么?” 文轩忽然愣住了,但眼神却异常的坚定:“没关系,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面对文轩的固执,文信只当做他是一时新鲜罢了,过了这阵子,也就没什么事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澜雪回到府上,一头就栽到了床榻上,锦儿被澜雪苍白的脸吓坏了,可是不管怎么问,澜雪都不说话,只是说自己累了,要睡一会儿。 锦儿也没再打扰澜雪,这一觉,澜雪足足睡了十几个时辰,第二天晌午才起来。 而此刻的沈府,澜若却哭着闹着要回娘家…… ☆、第二十六章 针锋相对 “我不管!我要回府,我就要回府!”澜若将床榻上的枕头扔到地上,闹着脾气。 “澜若娘子,你怎么生气了?”沈元空抱着枕头,小心的站在一边问道。 “你走开,谁是你娘子!我才没有你这么个傻子夫君!”澜若冲着沈元空说道。 “娘说你嫁给我,就是元空的媳妇了,所以元空要叫娘子,才有糖吃!娘还说了,将来澜若娘子还会给元空生一个儿子,这样元空就能和小元空一起玩了!”沈元空天真的笑道。 “你不要脸!谁要给你生儿子!我要回府!回我家,你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澜若起身说道,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喜服。 门忽然被推开,是沈夫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可一进来就见屋里被澜若弄的一团乱,而二人身上此刻还穿着昨日的喜服。 “你们……你们昨晚什么都没做?”沈夫人有些惊讶的问道。 沈元空连忙跑到沈夫人身后说道:“娘,澜若娘子好凶,她说元空傻,不要给元空生儿子,还要回自己的家!” 沈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小声的问道:“娘昨晚不是叫你做该做的事吗?那酒你给她喝了没?” “澜若娘子不喝,元空怕澜若娘子生气,就睡到了地上……”元空指着一边说道。 沈夫人顺着元空的手指看去,发现地上果然还放着一双被子。 “夏澜若!”沈夫人绑着一张脸,叫着澜若。 澜若狠狠的瞪了元空一眼,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我要回门,去看我娘。” 沈夫人将茶“啪”的一声绑在一边,说道:“回门要三日之后。你怎么管教元空我不管,因为现在起,你是元空的媳妇,但你若是想欺负元空什么都不知道,就别怪我这做娘的护短了!” “你……你们沈家是准备合伙欺负我对吗?还说什么全听我的,这一嫁过来就变了嘴脸!”澜若哭道。 沈夫人冷笑一声说:“夏澜雪,我是说过,只要你嫁过来,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都归你做主,可你首先要学会怎么去做一个好媳妇,好儿媳!像你这样无理取闹,忙横无礼,这些就暂且不要谈!” “你……我不管,我要回府!”澜若继续说道。 “哼,我告诉你,这不是尚书府,你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你最好收起你的公主毛病,乖乖的做好你的本分,这样什么事都好说。若你不肯,偏要旨意如此 ,我这个做婆婆的,便要好好教教你这起码的礼仪了!”沈夫人虽带着笑脸,却冷的吓人。 似乎也不想和澜若再讲道理,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澜若呆呆的坐在床榻上,使劲儿的哭。沈元空悄悄的上前递着手绢说道:“澜若娘子别哭了,不然娘要生气了。” “你走开!”澜若扯过手绢,却将沈元空推的远远的。 尚书府内,因为澜若的不在,徐丽华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的心不在焉,脸色也难看了许多,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叫澜雪拼命的干活,一点小事做的不对她心思,就要对澜雪撒气,轻则骂几句,重责甚至要动手。 “夏澜雪!我叫你泡的热茶泡好了么!”徐丽华又在叫着澜雪的名字。 澜雪端着茶水进来,不解的说道:“什么?你明明叫我泡的热茶啊!” “你是聋了吗?还是要故意烫死我啊!我看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对,你这个扫把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澜若做了什么?现在澜若嫁去沈家,你也别想好过!”徐丽华一扬手,就将澜雪手中的茶打翻到了地上。 “娘!你在干嘛!这茶水泡热了,再去泡一杯就是了嘛,澜雪姐也不是故意的,不要这样啦。”最近夏清河回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次又正好撞见徐丽华对澜雪发脾气,上前说道。 “你懂什么,你别看她表面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其实心比谁都黑!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不然你妹妹怎么会嫁去沈家!”徐丽华愤恨的盯着澜雪说道。 “咳咳,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多了也没用啊,姐,走走走,再去泡一杯就是了。”夏清河说着,就拉着澜若离开。 出了门,澜若立刻甩开夏清河的手,冷漠的说道:“谢谢。” 夏清河笑了笑:“应该的,我娘欺负你,你躲着点就是了。不过像澜雪姐这么有魅力的人,总做这种下人做的事,实在是屈才了。” 澜雪自顾自的往前走,夏清河却在后面穷追不舍的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澜雪终于不耐烦的停住了脚步。 “不然我和爹说说,把你许给我好了,反正你也不是爹生的!”夏清河说道。 “你……你说什么?”澜雪诧异的看着夏清河。 “咳咳,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姐,是爹生的,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不如你陪陪我怎么样,反正你那么多男人,就当是肥水 不流外人……”夏清河盯着澜雪,不怀好意的说道。 只是不等他说完,澜雪就将手里剩下的半杯茶直接泼到了他的脸上,说道:“你给我滚。” 夏清河一愣,站在原地,用手在脸上使劲儿的擦了一把说道:“小狐狸精,你早晚是我的人!” 澜雪气的浑身发抖,没想到夏家还有这样的畜牲! 三日之后,澜若按照习俗回门,让大家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澜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吵也不闹,而是乖乖的和沈元空跟在沈夫人的身后,两人提着礼物,前来回府探望。 赶巧夏尚书也在,见澜若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许多。 徐丽华难以置信的看着澜若,本以为她会哭着闹着要走,却想不到仅仅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完全学会了怎么做一个媳妇,该有的礼数她一样不落。 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徐丽华担忧的问道:“若儿,那沈老太太把你怎么了?你怎么……” 澜若笑了笑:“我变了是么?其实她没对我做什么,反而是对我很好。只不过我想清楚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沈元空虽然傻,但却真心对我好,也听我的话。娘,我想好了,我在沈家好好的做媳妇,等将来拿到了家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愁找不到好的男人!到时候,我也一定要让夏澜雪生不如死!” 面对澜若突然的变化,徐丽华不知是喜是忧,只是点了点头道:“你没事就好,我怕沈家给你罪受。” “没有啊,虽然沈家要求的确苛刻,但是我发现,这几天我乖乖听话,沈夫人确实对我不错,我要什么都会给我买,倒也不错。那沈元空是傻,但也很听我的话,我现在只是一心想着,要让夏澜雪这个贱人付出点代价!”澜若狠狠的说道。 澜雪听说澜若回门,本不想过去,但听下人说,澜若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乖巧多了,不知道沈家是用了什么办法教育好的,这才好奇的出门看了一圈。 没想到却遇上了沈元空,那沈元空智商不高,但却眼尖的很,见到澜雪一眼就认出来了,笑嘻嘻的跑过来,往澜雪的手中塞了一块糖说道:“娘子……不对,澜雪姐姐吃糖!这是澜若娘子给的,她说元空听话!” 澜雪叹了口气,没想到澜若还真的就妥协了这样的生活。 “元空乖,要好好对你澜若娘子,听话还会又糖吃!”澜雪笑着说道。 沈元空点了点头,说:“澜雪姐姐你 快尝尝,这糖好不好吃!” 两人正说着,澜若就从一边走了过来,拉着沈元空说道:“元空!不准和那个女人说话,不然以后就没有糖吃了!” 沈元空委屈的问道:“为什么?澜若娘子,澜雪姐姐是好人!元空喜欢和她玩,她不嫌元空傻!” 澜若回头说道:“坏人会告诉你他是坏人么?有些人只不过是穿了一张人皮,却根本不配做人!好了,我们回家,以后不准和她说话,她是个坏女人!” 沈元空明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却又不能辨别,只能遗憾的看了澜雪一眼,乖乖的和澜若离开。 “澜若……”澜雪忽然叫住了澜若。 澜若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澜雪说道:“怎么,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失望了?夏澜雪我告诉你,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得逞的。这一局,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澜雪笑了笑:“看来你还是没变,但是你记住,元空他是无辜的,不管发生了什么,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澜若好笑的说道:“他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你还真以为你是救世主活菩萨?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在说吧!” 澜若丝毫不领情的转身离开,澜雪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又要想办法对付自己了。 临走的时候,澜若叫来了夏清河,问道:“哥,我听娘说,最近你总是护着那夏澜雪?” 夏清河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闲的啊,只不过是想……咳咳,没什么。” 澜若阴险的笑道:“哥,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只不过你太抬举她了,她只不过是个下人,你完全可以……到时候只要和爹说她勾引你,再制造些人证物证,不仅满足了你,爹还会将她赶出尚书府去!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二十七章 中计 夏清河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澜若,问道:“妹妹,你……你什么意思?” 澜若白了夏清河一眼说道:“你不是对夏澜雪有意思么,就快点去得到她啊,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差哥你这么一个男人!” “行啊你,才嫁出去没几天,就变得越来越有心计了?我还以为你得叫我别理她呢。”夏清河诧异的笑道,捏了捏澜若的鼻子。 澜若满脸怨恨的说:“你知道什么,我现在这样,都是拜她所赐,所以,不羞辱一下她,实在难解心头之恨!哥,你过来,我告诉你……” 澜若对夏清河一摆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夏清河乖乖的上前去,眼睛瞪得溜圆,半信半疑的问道:“这……这能行么?” “哥,你怎么这么怂啊!没这个胆量,就离那扫把星远点!不要招惹她,现在的夏澜雪,没有那么好欺负了!”澜若用出了激将法。 果然,夏清河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笑话,她只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比我也就大了两岁,对付她都不行,你哥我就不用在朝为官了。” “就你那芝麻小官……”澜若忍不住嘲笑道。 “咳咳,蚊子再小也是肉!等这次皇上给爹晋位了之后,那这尚书的空缺,还不稳稳是你哥我的!”夏清河十拿九稳的说。 “我哥?你别忘了,我可还有一个哥……”澜若心有余悸的看着夏清河提醒道。 好不容易送走了回门的沈家三人,澜雪忙里忙外的收拾着东西。好不容易回房了,宁儿又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 澜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起身说道:“还有什么事,一气说,我去做。” 哪知宁儿意外的说道:“哦,没什么事了,是这样,二小姐回门的时候,沈夫人带了些点心回来,吩咐给大家都尝尝,这是你的。” 澜雪松了一口气,指着一边说道:“放下吧。” 宁儿刚走,锦儿就进来了,澜雪说道:“正好,这些点心给你吃吧,小馋猫。” 锦儿拉着澜雪坐在一边,摇头说道:“锦儿吃过了,大小姐快尝尝,这点心倒是别致可口,沈夫人好心,把这点心也匀出来不少,我们做下人的也有份。” 澜雪笑了笑,只怕自己得到的这份,和下人应该得到的,是一样的。 为了不扫锦儿的兴,澜雪拿起点心尝了尝,虽然味道有些怪,但确实很好吃,累了一天的澜雪忍 不住又多吃了几块儿。 “这下好了,晚饭都不用吃了!”澜雪摸着吃饱的肚子说。 锦儿嘻嘻笑道:“大小姐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太阳偏西,澜雪刚躺倒床上,就觉得有些不适应,浑身似乎有些热,澜雪起身将窗子打开,外面的风吹进来,好像缓过来了一点。 晚上,那燥热之感又开始强烈了,澜雪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终于心烦的起身跑到窗前透气,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 澜雪刚要转身离开,却忽然有个身影跌向自己的窗前,仔细一看,是夏清河! “夏清河?你怎么在这?”澜雪想要关上窗子,却被夏清河一只手抓住。 “我……我是来……呕……”不等话说完,夏清河已经附身开始呕吐,大老远就能闻到刺鼻的酒气,看样子是没少喝酒。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澜雪一手捏着鼻子问道。 “我好难受……”夏清河蹲在澜雪的窗前,手撑着窗子不肯起来。 “喂,你没事吧?喂?有人吗!夏清河,你要死别死在我窗下啊!”澜雪将头伸出来,推着行尸走肉一般的夏清河。 “扶我……扶我回房!”夏清河扯着澜雪的手,满口酒气的说道。 澜雪试图抽回手,喊道:“有人吗!扶这个酒鬼回房!喂!有没有人!” 澜雪住的地方是府上比较偏僻之地,平日了除了锦儿,和必要经过的下人,几乎没什么人,再加上现在已经黑天了,喊一个活人来更是困难。 眼见夏清河就要醉死在自己窗下了,澜雪怕明儿一早起来,他躺在自己门外,又要被人说闲话,只好关上窗子,硬着头皮出去扯他起来。 “起来,我送你回房!”澜雪拉着夏清河重重的身子,把他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说道。 夏清河倒也没再吵闹,许是喝多了本就头昏难受,乖乖的跟着澜雪往他的房间走。 而澜雪不知道为什么,当夏清河的手触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更像是兴奋……澜雪被自己吓了一跳,尽量压制着这种感觉,送这个醉鬼回房。 “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喂,夏清河,你要死死自己房里去,不要连累我,我不该你不欠你,你可不要害我!”澜雪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 好不容易将夏清河扶回了房里,他却怎么也不肯躺下 ,而是醉醺醺的对澜雪说道:“姐,给我倒杯水……” 澜雪本想送他回去了就走,可见他现在这幅德行,只能好人做到底,而自己扶着他走了这么远,也很渴,便倒了两杯水,他一杯,自己一杯。 奇怪的事发生了,澜雪这被水喝完,不但没有解渴,反而觉得自己身上的燥热之感又来了,等几杯水下肚,澜雪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似乎是越喝越厉害。 就在澜雪察觉出了端倪,想要立刻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夏清河一把抓住了手臂。 澜雪回头,惊慌的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夏清河此时已经摆脱了醉意,看着澜雪坏笑道:“来都来了,别这么急着走吗!” “放开我!你个……你个禽兽……你在水里放了什么?”澜雪发觉自己浑身软绵无力,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 毫无反抗余地的澜雪,被夏清河轻而易举的就扯到了一边的床榻上,牢牢的按住说道:“傻瓜,才不是水的问题。你知道么,今晚你若是不与我欢好,就会七窍流血而死的!” 澜雪浑身发烫,夏清河在自己的耳边吹着滚烫的气息,让澜雪的身子开始发颤,此刻的她,凭借还清醒的意识,彻底知道自己这是被下药了。 “你放开我!不然我要杀了,我一定会杀了你!”澜雪屈辱的瞪着夏清河,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那一晚,好像文信就在自己的边上,口口声声叫自己妻子,却做着让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事。 一切似乎再重演,不!不能这样!难道自己的命运注定要重新再来一次吗? 澜雪绝不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这一次,她再也不会任人凌辱,任人鱼肉。即便是死,她也要做出最后的挣扎! “救命!救命啊!夏清河你个王八蛋,我……我一定要杀了你!”澜雪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可耳边只有夏清河龌龊的笑声:“我说了,你早晚是我的女人,你又何必挣扎呢!是不是你和每个男人都喜欢这么玩啊?那我是不是要好好配合一下,才能满足你的欲望呢?” 夏清河开始对澜雪手脚不安起来,俯下身来试图强吻澜雪。 因为药性的缘故,澜雪的身体根本不由控制的和夏清河产生了共鸣,澜雪屈辱的眼泪滴在肩膀上,却越发的刺激着自己的感官,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连一点点的欲望都控制不住。 “不要!我求 求你……不要这样!救命,救命啊!”澜雪撕心裂肺的哭声,换来的只是夏清河越加疯狂的举动。 就在他撕开澜雪衣服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清河!你……你在做什么?”是徐丽华,听说夏清河喝的烂醉回来,特地端了醒酒汤来,没想到却看到眼前这一幕。 夏清河一个惊慌,抬头见是徐丽华,却根本没有停手的说道:“娘,你不要管,今晚她就是我的女人,你不是也恨她吗!我只是在替澜若报仇!” 澜雪像是从滑落下去的万丈深渊中,抓住了一根边缘的绳子,一边拼了命的挣扎,一边哭喊道:“二夫人救我!二夫人,是我的错,你救救我,不要这样,救我!他是禽兽,禽兽!二夫人你快救我……” 徐丽华想要上前阻止,可夏清河所说的,却让她的脚步变得很是犹豫,他说的没错,澜若今天的样子,都是这个女人害的!自己也恨她,因为徐丽华深知夏澜雪这么多年来,在夏尚书心中的位置。 这一刻,女人的妒忌,仇恨,狠毒,完全的蒙蔽了道德的双眼,最后,她终于止住了脚步,冷冷的看着被夏清河按在床榻上,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澜雪说道:“这都是你自找的,你一开始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再说你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又何必装清高?” “娘,你快出去,过了药效就不灵了,不要坏我好事!”夏清河急急的催促道。 澜雪僵住了,错了,自己错了,居然回去求她!本以为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没想到到头来,只因为她的怨恨,就要任由自己被夏清河糟蹋! “不要走!救救我……你们不能这样,我是你姐!你这么做猪狗不如!王八蛋!”澜雪开口骂道。 ☆、第二十八章 解药 可无论澜雪怎么说,徐丽华就是无动于衷,背对着澜雪更是说道:“你和你娘一样,天生就是被人糟蹋的贱人!若不是老爷一直可怜你,指不定你是谁生出来的野种!我们夏家可没有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扫把星!” “救命,救我……”澜雪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只是泣不成声的哭道。那药劲在自己的体内激起一波接一波的热浪,澜雪紧咬牙关,生怕自己一个松懈,就沦落成了夏清河的口中的猎物。 夏清河一边催促着让徐丽华快点出去,一边捂着澜雪拼命叫喊的嘴,怕惊动了外人。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清河的房门却猛地再次被人推开,只见一个男子闯了进来,迅速的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夏清河的身上,直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夏清河的衣领丢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整个过程之迅速,看的站在一边的徐丽华目瞪口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谁啊!”夏清河捂着剧痛的胸口,从地上爬起来。 男子并没理他,只是看着此刻躺在床上的澜雪,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已经被撕烂的衣衫下,是一个不住颤抖的身体。 “没事了。”男子试图扶起澜雪,而当澜雪看到男子正面的时候,刚刚那松下的心又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澜雪噩梦一般的推开他说道:“滚开!别碰我!” 男子转过身来,夏清河这才看清楚来人,吓得顿时浑身发软,跪在地上说道:“太子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徒文信怒目而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夏清河,使劲儿的踹了一脚说道:“滚出去!” 徐丽华也万万没想到,来人会是太子,连忙扯着夏清河离开。 文信见澜雪精神恍惚,关切的递上一杯水说道:“夏小姐,没事了,你别怕,本王会替你好好收拾这个畜生的!” 澜雪抬头看着文信,那么熟悉的脸,还是如此的冷漠。为什么,他对待一个陌生人都能这么好,对待自己的妻子却像是一个恶魔! 前情往事在澜雪的脑海中开始一幕幕倒映,数不清的男人面孔,那些笑声,喊声,成了她永久的噩梦! 澜雪猛地打翻了文信递过来的水,捂着头,痛苦的说道:“不!不要!” 文信一愣,没说什么,反而问道:“夏小姐,你没事吧?” “滚开!你别过来!别碰我!”澜雪 忽然光着脚下地,推开文信就往门外跑去。 文信叹了口气,本来是帮文轩给澜雪送个消息,说今日没能依约出来玩,是因为父皇罚他背书,没想到一进夏府,就遇上这样的事,好在自己听到了异样,及时赶了过来,他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文轩。 澜雪发了疯一样的跑出尚书府,外面的相隔几条街,就能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可这些似乎离澜雪很远,她就像是永远被隔离在外面一样。 药效越发的浓烈,澜雪哭着往前跑,却又不知道出了尚书府的自己,现在该去往何处,到底哪里才能容下自己。 但是她要逃,尚书府给了她一个深深的阴影,她要远远的躲开才行。 澜雪光着脚,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一抬头,就已经站在了沐清风院子的门前。 澜雪颤抖着敲了敲门,此时的夜下起了蒙蒙细雨,让澜雪清醒了不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是就像沐清风说过的那样,现在只有他,可以保护自己。 半晌之后,沐清风的脚步在门的那一边响起,听起来倒是有些着急,拉开门的瞬间,沐清风看到的是站在自己面前,衣衫不整,浑身颤抖,狼狈不堪的澜雪,甚至还光着脚。 “出什么事了?”沐清风一向处变不惊的口气,此刻倒是显得有些着急。 澜雪站在门前,眼泪伴着细雨噼里啪啦的掉,沐清风这样问,她却一直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沐清风拉她进门,当他触碰到澜雪的那一刻,澜雪却猛地抽回了手,连连后退了几步,惊慌的说道:“别……别碰我!” 澜雪怕自己真的像夏清河说的那样,若是不与男子欢好,浑身的血液就会沸腾,导致七窍流血而死。 但面对沐清风,澜雪决不能在他面前丢失了自己的尊严。 此刻的澜雪,像是一个受惊的小鹿,蜷缩在院子的一角,瑟瑟发抖。 沐清风皱了皱眉,头顶上还下着小雨,自己又没有带伞。澜雪这个样子,虽然知道有事发生了,但她却不肯说。 沐清风看着澜雪,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不想说,又何必来找我。” 犹豫了很久,澜雪终于哭道:“我……我被下药了,夏清河……禽兽……” 澜雪的话虽然断断续续,但依沐清风的头脑,很快就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些诧异的看着澜雪,片刻之后 ,竟然二话不说,直接扯过澜雪,将她拦腰抱起。 她浑身烫的厉害,澜雪惊慌的挣扎道:“放开我,你……你要做什么!我宁愿去死……也不……” “闭嘴!”沐清风突然说道。 澜雪被沐清风吓的不敢再说话,只是一旦接触了别人,澜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控制不住了,抬眼看着沐清风的眼神,居然有些暧昧。 沐清风抱着澜雪匆匆的从密道离开,却被澜雪异样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舒服,只能站在原地说道:“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本王把你眼睛也挖出来做药引。” 澜雪的呼吸有些急促,只是他这么一说,澜雪倒是乖乖的闭上了眼,下唇已经被澜雪咬出了血渍,只为克制她体内热烈的欲望。 耳边响起沐清风的说话声:“徐医师,快点,解药!” “这……这是……”徐医师诧异的看着沐清风怀里的澜雪,不明所以的问道。 沐清风低头看了看痛苦的澜雪,说道:“看样子是七离散,若是七个时辰之内不……就会血崩而死。” “没错,这症状是七离散,这不过这药根本没有解啊……”徐医师为难的说道。 沐清风不相信的问道:“什么?没有解药?” “是啊,这七离散阴辣至极,是谁这么缺德,会对澜雪姑娘下这种药!”徐医师叹息道。 “难道只有那样,才能解除了这药效?”沐清风问。 徐医师尴尬的点了点头。 澜雪的意识虽逐渐变得模糊,但徐医师这样一说,澜雪却拼了命的说道:“不要……不要管我……” 沐清风皱眉看着澜雪说道:“你不能死。徐医师,去准备一桶凉水,还有冰块来,水中放上薄荷,快去!” 徐医师听完,匆匆的跑出去照做。 “王爷……我……我不行了,我好难受,你放开我……不然我……我坚持不住了……”澜雪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用最后一丝的清醒,拼命的压制着自己体内翻滚的血液。 “别乱动!不然本王可要带你去卧室,为你解药了!”沐清风半真半假的说。 在澜雪的记忆中,他可从来没有开过玩笑,他这么说了,就像是会真的这么做一样,澜雪果然不再乱动。只不过勾着沐清风脖子的双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王爷,冷水放好了!”徐 医师匆匆的走过来说道。 沐清风点了点头,抱着澜雪走向了内室,面前一大桶冷水,沐清风走到边上说道:“本王抱不动你了,自己进去清醒一下好了。” 说完便一松手,澜雪“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水桶中。冰凉的水加上清爽的薄荷之气,果然让澜雪瞬间清醒了不少。只不过不会水的她,以为自己掉进了河水里,在浴桶中拼命的挣扎,水花溅了沐清风一身。 沐清风不耐烦的伸手进去,将澜雪提出水面,她这才消停了不少。 “把冰块倒进去。”沐清风吩咐道。 徐医师看了看,说道:“这样做,怕夏姑娘受不了这刺骨的寒气啊。” “她本是三阴逆脉,热对她来说才是要命的,听我的,快点倒。”沐清风肯定的说道。 既然王爷这么说,徐医师也只好照做,将冰块一桶桶的倒了进去,像是要冰封澜雪一样。 澜雪坐在冰凉的浴盆当中,感觉自己就像被压在了冰山之下一样,但正因如此,体内那狂躁的热血,也安分了不少,才让澜雪的头脑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抱着肩膀蜷缩在浴盆里,浑身冷的发抖,牙齿都在“咯咯”的打颤。 整个晚上,沐清风就坐在澜雪的身边,看着她,水里的冰块融化了,他就再倒进去一桶,直到感觉澜雪身上没那么烫了,才算停止。 澜雪也恢复了意识,虽然冷的浑身血液都不流通了,但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救自己,所以乖乖的坐在里面不说话。 “好点了么?”沐清风抬头问道。 “为什么救我?因为我死了,你就没有药引了,对么?”澜雪的双眸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沐清风这次没有很快的回答,而是一脸认真的说道:“是怕你犯了药劲来非礼本王而已。” 澜雪突然被沐清风逗笑了,没想到他也会开玩笑。答案彼此心里都清楚,此刻也没必要再多问了。 ☆、第二十九章 那就一起睡 澜雪坐在冷水里,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沐清风,可每次沐清风都像是有魔力一样,能发现澜雪的目光,并且抬头看着澜雪。 而撞上沐清风的眼神,澜雪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似乎他的目光,比这一盆子冰水还要冷。 “徐医师,是不是降下温来,药效就解了?”沐清风忽然说道。 守在一边打瞌睡的徐医师一个激灵,上前摸了摸澜雪的额头,咂舌的说道:“是啊王爷,只不过这个办法,只怕也就放在夏姑娘身上了,若是再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受不了这冰水的一胀一缩,血管崩裂身为啊!” 听徐医师这么一说,澜雪到有些后怕,虽然沐清风的果断救了自己,但也差点毁了自己。 看到澜雪的眼神,徐医师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后又是笑了笑:“夏姑娘不要害怕,若是有事的话,早在王爷将几桶冰块倒下去的时候,心血就已经凝固了。幸好夏姑娘是三阴逆脉,这体内的阴气遇上凉气,又自然而然的调和到了一起,觉得冷很正常,却没有什么大事。万幸的是,这药效,也已经解了。” 徐医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澜雪只大概听懂了自己的药已经解了,而且没有大碍,多亏了自己特殊的体制。 “谢谢……”澜雪打了个冷颤,小声的说道。 沐清风看了看澜雪,说:“既然没事了,那就别泡着了,当心着凉感冒。” 澜雪有些错愕,恍然觉得这么有人情味的话,不是从沐清风的口中说出来的。 “看什么看,出来啊。”沐清风皱眉,对着仍然坐在浴盆里的澜雪说道。 “我……我的衣服……”澜雪有些尴尬的说道,自己的衣服本就被夏清河那个禽兽扯的烂掉了,现在被冷水这么一泡,都紧紧的贴在了身上,只怕一站起来,就什么都遮不住了。 沐清风看了看徐医师说道:“去找件衣服来。” 徐医师好笑的说道:“王爷,我们府上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丫鬟的倒是有……不如……” 沐清风一摆手说道:“不用了。” 说完,便将自己雪白的外袍脱了下来,将澜雪一下子就拉出了水面,也不管澜雪的惊呼,直接裹在她身上,抱起她说道:“今晚你先在府上睡,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你再回去。” 澜雪想拒绝,但想起尚书府,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想起来就觉得既恶心,又恐惧。而自己 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所以只能将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沐清风抱着澜雪来到一间卧室,看样子不是他的房间,可能比较隐蔽。毕竟自己不明不白的出现在王爷府,肯定会惹人闲话,甚至怀疑。 周围黑的很,只有一盏小小的烛灯。 沐清风将澜雪放在床榻上说道:“你先睡吧。” 可他刚要转身离开,却被澜雪忽然抓住了手腕,对于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澜雪也被自己惊呆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挽留他。 “干什么?”沐清风没转身,只是回头问着澜雪。 澜雪知道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索性支支吾吾的说道:“别……别走,我害怕……” 沐清风站在原处,黑暗里,澜雪更加看不清他本就捉摸不定的表情,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小心的收回了手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逾越我们之间的关系……” 哪知下一秒,澜雪就被沐清风的举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抓着澜雪的手,顺势躺在了床榻上,并紧紧的将澜雪抱在怀中,却只是冷冷的说道:“好了,睡吧。” 澜雪惊得瞪圆了眼睛,自己的紧张完全不亚于见鬼,狂乱的心跳声,连自己都能听到。 “王……王爷……”澜雪声音有些发颤,两个字说出口,竟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沐清风闭着眼,也不知睡了没,只是喃喃的说道:“心跳的太快,会很吵的。”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搭理千秋,自顾自的睡了起来。 澜雪躺在他的怀中,绷紧了神经,甚至一动都不敢动,黑暗之中,时间变得异常漫长,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也可能只是一会儿,澜雪以为沐清风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沐清风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澜雪吓得一哆嗦,睁眼问道:“王爷你……你没睡啊?” “醒了。”沐清风虽然这么说,却还是闭着眼。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但今天的事,我觉得不对劲……”澜雪将自己一整天吃的东西回忆了一遍,唯一有古怪的,就是沈夫人送的点心。 “你怀疑是沈夫人?”沐清风问。 澜雪摇摇头:“自然不是,沈夫人和我无冤无仇,唯一的可能,就是澜若。她对这次的事怀恨在心,所以借这次机会害我,可我没想到,她 居然会和夏清河联手,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姐啊……” “明知道是澜若送来的东西,你怎么还吃?蠢……”沐清风说。 “才不是,每个人都有份的,锦儿也吃过了。那只能是澜若在我的这份里做了手脚!”澜雪不服气的抬起头,看着沐清风的侧脸,在黑暗中就像是锋利的山尖一样,棱角分明。 “所以呢?你要教训夏清河?” “夏清河这个混蛋,虽然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来,但有徐丽华在,就算对付他也没什么用。现在澜若几乎构不成威胁了,唯一要对付的,是徐丽华。”澜雪回想着徐丽华放任她儿子糟蹋自己时候的样子,愤恨的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对付她?要知道她可不是夏澜若。”沐清风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疲惫,显得有些慵懒。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这次的事,我记住了。我不会让她嚣张太久的。”澜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和决心。 沐清风突然说道:“本王还以为你被打击的丧失了斗志呢。” “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和我曾经所经历的比起来,这次的事根本算不得什么。”澜雪的声音有些冷漠。 “看来你还真是个有故事的人,有机会把它讲给我,我也把我的故事告诉你,当做交易。”沐清风说着,又将澜雪往自己这边拉拢的几分,动作很自然,也很随意。 澜雪抬眼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也有故事?不然现在就说好不好?我发誓,谁都不告诉!” 听着澜雪信誓旦旦的话,沐清风突然觉得好笑:“夏澜雪,本王觉得你有的时候,真的像一个三岁的小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在抬杠,看着澜雪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沐清风皱眉说道:“本王睡了,不然万一等下你药劲犯了,想跑都跑不掉了!” 澜雪又好气又好笑的想要还嘴,但头顶却传来沐清风的鼾声。澜雪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往沐清风的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睡了。 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沐清风缓缓睁开眼,神色莫名。 第二天澜雪醒的时候,沐清风已经不见了,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澜雪都觉得一点也不真实,若不是身边的床榻上还有着沐清风的余温,甚至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 抬眼一看,时辰也不早了,澜雪刚穿鞋下榻,就见床榻 边上摆着一身整齐的女装。澜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沐清风的衣服。 换好了衣服,沐清风并没有出现,而是徐医师一直在外面等着澜雪醒来,说王爷一早就去宫里了。 澜雪点了点头,跟着徐医师从密道里离开了。 回到尚书府,站在门前的澜雪不知是不是对这里已经产生了阴影,居然犹豫着没有进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澜雪这才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尚书府的大门。 府中一切如常,好像自己消失的这一个晚上,根本产生任何的影响。澜雪苦笑,自己的消失于存在,又有谁会在意呢! 没走几步,澜雪就冤家路宰的撞上了徐丽华,看着她匆忙的样子,澜雪却没有回避,而是上前说道:“二夫人早。” 徐丽华一愣,抬眼见澜雪站在自己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心虚,还是良心发现的有些愧疚,居然对澜雪意外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澜雪心中暗下决心,昨日自己所受的屈辱,有朝一日,一定要让这母子加倍奉还。 澜雪见她竟然没有刁难自己,就准备回房去,可徐丽华却忽然抓住了澜雪的手臂说道:“昨日的事,你怪不得我,你对澜若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只当做给你一个教训,我们两清了。” 澜雪猛地想起昨晚还有一个人出现过,那个人还在最危机的时刻救了自己,没错,就是司徒文信。现在徐丽华忽然说出两清的话,想必是司徒文信已经对她说过什么了。 澜雪站在原地片刻,生疏的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二夫人说笑了,我们从来就没欠过彼此,何来两清一说。而且……就算是欠了,二夫人觉得还能清么?” 看着澜雪冷淡到吓人的目光里闪着泪水,徐丽华警觉的问道:“你还想做什么?你真的以为你能斗过我?别忘了,你在尚书府,只是条连下人都不如的狗。” ☆、第三十章 大房二房 “什么?哈哈哈……”澜雪忽然笑了,就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肚子疼。 “你疯了。”徐丽华诧异的看着澜雪说道。 澜雪抬头,凑近徐丽华的身前说道:“你错了,我没疯,我很清醒,甚至清楚的记得你们母子昨晚对我做过什么!或许你说的没错,但你知不知道,有时候狗可能不是狗,而是一条狼,会吃人的狼。” “你这是公开了要造反,与我对抗么?”徐丽华没想到澜雪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她一样的问道。 澜雪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下来,说道:“随你怎么想,若说之前我还念着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的亲情,那么从昨晚开始,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走着瞧。” 澜雪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丢下徐丽华一个人站在原地,气的头脑发昏,甚至有些站不稳。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徐丽华真切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感。自己活了半辈子,没想到最后会被一个小黄毛丫头给威胁住,甚至吓唬住了!说来也是可笑。 不过她根本就没把澜雪放在眼里,凭借她的地位,就算给她一片天,她也折腾不起来。徐丽华也是要看看,她究竟能搞出什么鬼名堂来! 回到房里,锦儿果然在等自己,见到澜雪,立刻慌张的上前问道:“大小姐!你……你去哪了?怎么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澜雪有些含糊的说道:“没去哪,昨儿出去玩,太晚了,就在外面睡下了,你吃了没?” 锦儿见澜雪没事,就放心了不少说道:“还没吃,等着大小姐回来一起,倒是这只鸟,都叫了一晚上了!” 澜雪好奇的走到文轩送给自己的鹦鹉面前,一边逗它一边说道:“怎么,看来我一晚上不在,最在乎的是你喽?” “澜雪真漂亮!澜雪真漂亮!”笑笑不知世事的说道,却逗得澜雪发自内心的一笑。 “既然大小姐回来了,锦儿就放心了,大小姐好好休息一下,等下吃饭我叫你。”锦儿刚要走,澜雪却回身叫住了锦儿:“锦儿你先别走,我问你点事……” 锦儿回头,好奇的看着澜雪问道:“大小姐有什么事啊?” 澜雪像是很神秘的样子说道:“你可知道……大夫人现在身在何处?” 锦儿听澜雪这么说,立即瞪大了眼睛,将食指竖在嘴边说:“嘘!大小姐 这话可说不得!” “怎么了?据我所知,大夫人还在渝州,对么?”澜雪象征性的压低了声音。 “是啊,可是大小姐不会不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向来不和,不然大夫人当年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离开尚书府啊!”锦儿小声的解释道。 “锦儿,那你知不知道大夫人现在……人在哪里啊?”澜雪追问。 锦儿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小姐今儿怎么打听起这件事了?不要怪锦儿多嘴,最好不要掺合老爷他们之间的事,二夫人本就不是好惹的!” 虽然锦儿一直对这件事有所保留,但架不住澜雪的再三追问,她终于说道:“好吧,大小姐应该知道的啊,自从二夫人进门,大夫人和二夫人之间就一直有矛盾,到后来大夫人终于受不了二夫人的嚣张跋扈,在加上二夫人生了个儿子之后,不久又怀有身孕了,也就是现在二小姐,大夫人认为自己在府上的地位越来越低,一气之下就搬出了尚书府,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了。” 听着锦儿说的一连串故事,澜雪推测这大夫人既然没有和夏尚书彻底断绝关系,就是还念及夫妻情分,而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肯踏进尚书府一步,也只不过是不想和二夫人置气。大夫人是个聪明的人,知进退,能忍耐,此刻的澜雪,心中也有了主意。 “大小姐?”见澜雪半天没有说话,锦儿忍不住开口叫道。 澜雪回过神来,说:“你说大夫人去了佛堂……那你知不知道大夫人现在,在哪个佛堂?” 锦儿诧异的看着澜雪:“大小姐,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大夫人的事来了?” 澜雪见锦儿疑问颇多,只怕自己不说出原因,她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告诉自己的。 犹豫再三,澜雪终于拉过锦儿,小声说道:“现在的局势你应该清楚,若二夫人持家,我们只会被她欺负的更惨,要想改变这个局势,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大夫人出山!” “大小姐你……你说什么?可是那大夫人已经几年都没有回过尚书府了,这府里的琐事,她是不会管的!”锦儿说道。 澜雪却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你放心,这件事就看我的吧,你只要告诉我,现在大夫人到底身在何处,还有……她儿子的事。” “好吧,不瞒大小姐说,大夫人虽然不喜热闹,平时总绷着一张脸,但为人还是很善良的,以前在府上的时候,大小姐还小,锦儿也小,大夫人总是会把给大少爷的点心匀出来点给 我们,这份恩情,锦儿一直都记得。所以……这几年,我也偷偷的去看过大夫人……”锦儿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澜雪眼前一亮,连忙问道:“这么说我倒是问对了人,你知道大夫人现在身在何处?” 锦儿点点头:“大夫人这几年一直在城西的钦安寺。大少爷不忙的时候,也会和大夫人住在那里。” “那大少爷呢?”澜雪想要把关于大夫人的事都了解清楚,知己知彼,事情才能更好办。 锦儿似乎觉得面前的澜雪失忆了,从前的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但既然决定说了,就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澜雪。 从锦儿的口中,澜雪得知,大夫人叫孙静茹,其子夏泽阳在朝中为官,也是夏尚书给谋的差事。 这两个儿子唯一的区别就在意,大哥兢兢业业,不管做什么事都很用心,也很努力。而夏清河却只知道借着夏尚书的名声,占着官位,和朝中官宦家的子女整日吃喝玩乐,不思进取。 以至于这几年来,原本官位相等的兄弟二人,却有了天壤地别。夏泽阳做了御史,而夏清河却只是个刺史。 听完锦儿的话,澜雪思来想去,说道:“这几天我要抽空去见一见大夫人,你可知道大夫人的喜好?” 锦儿说:“大夫人现在吃斋念佛,也没什么喜好,可能唯一一个……就是喜欢镯子。因为我在大夫人的房间里,看到好多的镯子,都是玉的,远看没什么差距,可近看每一个都有些不同。” 澜雪思索着说道:“我猜啊,这其中定是有的典故的,大夫人喜欢吃什么?” “桃酥,每次大少爷回去都会带一点,我去的时候也会带。”锦儿说。 “那好,对了,大夫人的房间还有人住么?”澜雪问。 “自从大夫人走后,二夫人本想叫人把大夫人的房间腾出来给下人住,可是老爷不许,所以也就一直放在那里没人动。” 二人正说着,外面却响起叩门声:“澜雪,澜雪你在不在?” 是文轩。澜雪和锦儿对视一眼说道:“锦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先去忙吧。” 锦儿吐了吐舌头笑道:“只要对大小姐有益,锦儿知道的一定都告诉大小姐,那大小姐和二皇子你侬我侬吧,我就不打扰啦!” 澜雪掐了锦儿的鼻子一下,笑道:“死丫头别瞎说!” 锦儿笑嘻嘻的将门打开,文轩连忙从外面 窜了进来,笑眯眯的说道:“澜雪……昨天我临时有事没来,你不会生我气吧?” 澜雪摇头说道:“不会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不会就好,昨天我让皇兄来告诉你了,只不过皇兄回去之后,也没说你生没生气,我以为你真的生我气了呢……”文轩长舒一口气,坐在一边说道。 澜雪一怔,原来昨天司徒文信过来,就是替文轩传话的,就说世上根本没有这么巧的事。 “啊……没关系,谁还没个临时有事的时候啊!”澜雪谅解的说道。 “那就好,澜雪,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玩吧!怎么样,我马车都备好了!”文轩满怀期待的看着澜雪。 澜雪却犹豫的说道:“可是……今天我还有好多事……” “哎呀,别可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做,要是徐丽华那老巫婆再找你麻烦,我帮你收拾她!走走走……”文轩说着,就已经拉着澜雪的手往府外走去,一路上也不顾下人们非议的目光。 澜雪就这样被文轩不由分说的拉进了马车上,文轩兴奋的说道:“澜雪,你想去哪玩?” 澜雪有些局促的说道:“我……随便啊,我不怎么出府,也不知道哪里好玩。” “走,去长乐街!”文轩对外面的马夫吩咐道。 “文轩,你还是早点回宫吧,整日在外面玩,等下回去你父皇又该骂你了!”澜雪笑着调侃道。 哪知文轩却白眼一翻说道:“大不了挨一顿骂,可是能和澜雪在一起,挨骂也是值得的。” 澜雪的笑僵在了脸上,显得有些勉强。 ☆、第三十一章 文轩的邀请 “澜雪,你没去过长乐街吧?”文轩兴致勃勃的问道。 澜雪自然是摇了摇头:“没有。” 不管是夏澜雪,还是秦雨轩,说实话,在渝州这么久,澜雪还真的没有逛过几次街。从前的她,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众星拱月般的围个水泄不通。那众人口中的宰相女儿,更是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份,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想什么呢?开心点!我和你说,这渝州城,就没有我文轩没去过的地方,你别看我是皇子,可是这大到官府,小到赌场,我可都去玩过!”文轩还很骄傲的说。 “你呀,就是没规矩惯了,我看都是皇上惯得。”澜雪笑说。 “是啊,都是我老子把我惯坏了,所以不瞒你说,这京城中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识过,唯独是你,总是躲得我远远的!”文轩说的半真半假,还带着明显的不甘心。 澜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文轩你就别开玩笑了,不过,我倒是很羡慕你的生活,永远不会为钱而头疼,也永远不会被身份的枷锁困扰。” “澜雪,其实你可以不用活的这么累。嫁给我,本皇子带你走遍天下,如何?”文轩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澜雪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半是认真的。 “文轩!说好的了不提这件事,不然我回去了!”澜雪假装生气的说道。 文轩咧嘴一笑,乖乖的说:“好好好,不提!今天我们就只管玩,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哎,马车怎么停了,是不是到了?”澜雪探头出去,看向外面。 文轩迫切的跳下马车,拉着澜雪说:“是啊,这就是长乐街,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澜雪,今天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说,我请客,如何?” 澜雪眼珠子一转,说道:“那可不行,你是皇子,这点钱不算什么,不过我可没钱还你!” “瞧你说的,谁要你还了,你只要能赏个脸,就谢天谢地了!”文轩夸张的拱手说道。 澜雪本不想和文轩走的这么近,可是现在做这些,谁也不知道,完全是为了以后发展。 清风那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文信的恩怨,如果现在就借着他的手,伺机接近文信,依照他的警惕,必然会惹他怀疑。 所以……当下想要有更多机会接触文信,只能通过文轩这里。为了不把关系搞得太僵硬生疏,澜雪也就没那么客套。 “ 好吧。既然二皇子难得出血,本姑娘可要好好的宰一刀才是!”澜雪邪邪的笑道。 文轩以为澜雪又会拒绝接受自己的好意,没想到这次却这么痛快,惊讶的说:“就怕你不宰!” 二人说说笑笑间,已经进了长乐街。澜雪确实从没来过这里。耳边传来的嬉闹声,完全不亚于市集最繁华的时间,周围是各种小吃的叫卖声,有店铺,有路边摊,还有各式各样的丝绸,绫罗,胭脂水粉。 不远处还有古董,玉器,看的澜雪已经应接不暇了,巴不得每一个地方都玩一圈,看一眼才行。 “这些啊,都不算什么,走,我带你去吃这最有名的小吃!”文轩就像这的地主一样,拉着澜雪走街串巷,吃了不少的好东西。 “原来好吃的都藏在不起眼的地方,亏你能发现!”澜雪倚在一处阁楼上,任由风吹着自己。 “嘿嘿,我说了,这渝州城呢,就没有我司徒少爷不知道地方!”文轩一边往澜雪的杯里倒着清茶,一边说道。 “司徒少爷?”澜雪好笑的问。 “是啊,这平日里吃喝玩乐的,又没人陪我,父皇不放心,派了好多暗卫跟着我。难免要换个身份,所以啊,大家少爷少爷的叫久了,都知道我司徒少爷是这渝州城内,来无影去无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美男子!” “咳咳咳,文轩,来吃菜……”澜雪差点被茶水呛到。 “就知道你不信,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本少爷说的都是实话!”文轩说着,还真把自己当做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一样。 不过在澜雪看来,这样的身份,确实更加符合面前这个男子。 “吃饱了没?吃饱了我带你去买香料,我可知道这长乐街有家铺子的香料,是整个渝州城最好的,我母妃在的时候,用的就是他家专供的!”文轩有些迫不及待的对澜雪说道。 “香料?你母妃……”澜雪小心的问了问。 “我母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文轩的话有些黯然,随便表面还在笑,可澜雪能感受到他言语之中的伤感。 “对不起啊文轩……”澜雪有些愧疚的说。 “没事,都过去了,走吧澜雪,我带你去。”文轩说完,拉着澜雪的手又往外走。 一小天的时间,二人的对话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几句: “澜雪!你尝尝这个!” “我不吃我不吃,撑死啦!” “澜雪,这个给你!” “不要。” “澜雪,澜雪,这个你一定喜欢对不对!” “这什么东西怪怪的!” “澜雪,快拿着,我拿不动了!” “娇生惯养!” 在澜雪眼中,文轩玩起来,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什么事都能让他开心好一阵子。可笑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澜雪竟然也情不自禁的和他疯闹了起来。 买小糖人,吃糖葫芦,吹风车,捏泥人……这些澜雪小时候一直向往的事,居然在这样的情景下,和一个皇子都做了出来,想想都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快乐是人之所向,就算是再荒唐的事,只要有人陪着一起做,那便是最开心的事。 文轩趁澜雪不注意,将她手中的色子拿了过来说到:“输了吧!” “不算不算,再来一局!”澜雪扯下已经被贴的满脸的纸条,懊恼的说道。 “好了,愿赌服输,你已经连输了十局,让我算算,哎呀呀,你要陪我再玩十天!”文轩像个算卦的瞎子一样,一边翻白眼,一边用手指掐算道。 澜雪泄气的趴在桌子上,将转盘推了个稀巴烂说道:“文轩你耍赖,我才刚刚玩而已,你都玩了这么久……” “那可不对,想当初,聪明机智的我,可是第三局就已经反败为胜了,赢了不少银子呢!”文轩笑眯眯的说道。 “那我们再来一局,如果我赢了,就不用陪你玩了,怎么样?”澜雪眨着眼睛问道。 文轩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可不行,想玩以后再说,我要留给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不然你就不陪我了!” “文轩你真是狡猾!”澜雪抱怨道。 “才不,是因为我想要在有你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有新鲜感,每一天都像今天这么充实,这么开心而已。要是我们今天把好玩的都玩腻了,那以后见面岂不是又要大眼瞪小眼了?”文轩像是讲道理一样和澜雪说道。 澜雪托着下巴点点头:“好吧,你说的没错。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文轩看了看天色,口中嘟囔道:“还早呢啊,好吧好吧,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文轩虽一脸的不情愿,却拗不过澜雪那双不讲情面的眼睛,只好恋恋不舍的 将澜雪又带上了马车。 快到尚书府的时候,文轩才说:“澜雪,要是我能天天和你在一起玩就好了……” 澜雪回头看着文轩说道:“文轩,你皇兄和王爷不是会陪着你玩么?” “他们啊,一个个整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偶尔带我出去玩呢,都是各种规矩,我觉得,还是和你在一起玩最开心了!”文轩笑眯眯的说道。 “这样啊,文轩,说实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这样我们就是最好的玩伴了对吗?”澜雪转头问。 文轩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可不想只做玩伴……” “到了,我先回去了,改天我们再出去玩,最近我可能没什么时间,所以这几天,没事的话,你不要来找我了。”澜雪对文轩说着,已经下了马车。 “哎……好吧,澜雪居然比我这个皇子还要忙,那就等你有空再说喽,反正我是闲人一个,随叫随到!”文轩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澜雪说道。 澜雪一边往府里走,一边背对着文轩摆了摆手。 文轩看着澜雪的背影,叹了口气,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离开。 回到府里,锦儿坏笑着问道:“一天都没见大小姐,一定是和二皇子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了吧?” 澜雪遮遮掩掩的说:“没啊……是文轩他兴致大发,非要带我去长乐街,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大小姐说谎!看你笑成这个样子,就知道今天玩得一定很开心!”锦儿看着澜雪嘴角泛着掩藏不住的笑意,翻了个白眼说道。 “有么……哪里有笑……对了,明日你去帮我买点桃酥回来,我要去钦安寺一趟。”澜雪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锦儿明知澜雪的用意,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好好好!” ☆、第三十二章 大夫人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之后,澜雪就没再见到夏清河,可能是他知道自己做的事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根本没有脸再待在府上了。 可澜雪这么想,却错了。一大早,澜雪嘱咐锦儿别忘了去买桃酥,刚一出门,就撞见了夏清河。 澜雪见到他,心中毫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出来了,但为了克制自己的情绪,拦蓄自然是转身就走。可那夏清河见到澜雪,非但没有躲着走,而是上前主动说道:“哎哎哎,澜雪,你别看见我就走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眼见夏清河挡在自己的前面,澜雪抬眼,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看着夏清河说道:“滚开。” 就知道澜雪对自己会是这种态度,可那夏清河也脸皮厚的不在意,反而说道:“我知道,那天的事呢,是我不对,不过我不是喝多了吗,情有可原!再说,太子因为这件事,已经狠狠的教训过我了,就差揍一顿了。所以……看在我们是手足的份上,就不要在计较了!” 澜雪可笑的看着他说道:“你给我滚开,马上滚!你要是念及一点我们之间的手足之情,当日就不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我告诉你夏清河,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夏清河见澜雪依旧是这种态度,很是不高兴的说道:“我说夏澜雪,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本少爷好心好意来给你道歉,你不接受就罢了,还出口威胁我?你真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告诉你啊,你爱怎样就怎样,你以为我怕你吗?” 澜雪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夏清河说道:“没错,我谁都不是,可能在你们眼里,我不如这府上的一个丫鬟,但我告诉你,不要拿我和她们比,我是绝对不会再任人欺负,忍气吞声的!” “那你要怎么样,告诉爹么?到时候我就说你勾引我,反正你的烂事这府上人人皆知,我倒要看看爹是相信我这个儿子,还是相信一个外人!”夏清河半抱着肩膀,斜倚在一边,嘲讽的说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无耻!所以你放心,这件事我是不会告诉爹的,但是,我保证,一定让你加倍奉还的!”澜雪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大小姐?大小姐?”锦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澜雪看了夏清河一眼,转身离开,夏清河气的脸色发白,心中不禁开始捉摸着对付澜雪的路子,生怕她有一天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做。 若说从前的澜雪说出这种话,夏清河打死都不会相信,但不知为什么,仅仅是几个月未见,她就完全像是变了一 个人一样,她说话时候的口气,竟然让夏清河有些浑身发冷,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即便是自己做错了,可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澜雪接过桃酥,小心的问道:“就在钦安寺么?” 锦儿点头道:“没错,大夫人就在钦安寺,大小姐要快去快回,这件事,可绝对不能让二夫人知道,不然我们就惨了!” 看来锦儿还是十分畏惧徐丽华,澜雪只能答应道:“好,我快去快回,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就说二皇子叫我出去了,知道么?” 锦儿拍了拍柔弱的胸脯说道:“大小姐快去吧,锦儿知道怎么说!” 澜雪放心的点点头,从后门出了尚书府,原本想着租辆马车去的,可澜雪怎么也舍不得花身上仅有的银子,只能走着过去了,尽管钦安寺在城西,步行也要两个时辰,可澜雪还是尽量加快速度,走到了城西。 “大爷,我问一下,您知道钦安寺在什么地方么?”已经到了城西,可澜雪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钦安寺的所在,只能抓住一个砍柴回来的老大爷问道。 那老大爷看了看澜雪,说道:“姑娘要去钦安寺?你顺着这条小路,往半山腰上走,穿过那片树林就是了!” 澜雪感激的道了谢,按照老人说的方向走。原来这钦安寺藏在半山腰上,怪不得澜雪在下面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对地方。 终于,在澜雪累的已经虚脱的时候,顺利的找到了钦安寺。 寺庙修在半山腰,和周围高耸的密林相互呼应,显得十分庄严。寺门打开,老远处就能闻到里面飘出的香火味。 偶尔有香客在门前出入,给原本沉寂的寺庙,添了几分生气。 澜雪提着裙摆,走进了寺庙,锦儿说大夫人就在这庙中吃斋念佛。可走了几个大殿,澜雪也没找到一个女人,都是来去匆匆的香客而已。 僧人们也是忙不得闲,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让澜雪有些碍于和他们讲话。 正头疼的时候。澜雪发现后殿有个扫地的小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连忙上前问道:“哎,这位小师傅,请问你知道孙静茹孙夫人在哪里吗?” “这位女施主是来找人的?”回答她的不是面前一头雾水的小和尚,而是身后传来的一个雄厚之音。 澜雪猛地回头,见一个披着袈裟的和尚站在自己面前,问着刚刚的话。 澜雪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来找孙 夫人的,这位大师可知道孙夫人在哪?” “女施主说的可是静心夫人?”和尚问道。 “静……静心?”澜雪有些不解。 和尚见澜雪的样子,便说道:“便是孙静茹。施主若是要找静心夫人,就请随贫僧来。” 澜雪愣头愣脑的,是孙静茹没错,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可见她是真的像放下凡尘往事,静心在这吃斋念佛了。 随着那和尚来到一间特别的禅院内,和尚说道:“就是这了,静心夫人每日都会在这里诵经,施主进去便可。” “谢谢大师。”澜雪感谢的说道。 之所以说这禅院特别,是因为澜雪见这院子内,居然种着不少的瓜果蔬菜,乍一看就像是普通的农家小院一样,与这周围的黄墙红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来大夫人始终没能精心下来,因为从这么来看,她还一直向往着最普通的寻常人家生活。 想了半天,澜雪提着桃酥小心的跨过门槛儿,走进小院,来到禅房门前,轻轻的叩门问道:“有人吗?” 没人回答,澜雪不禁又问了几遍,许久之后,澜雪以为没人,刚要转身走,里面却传来一个慢腾腾的声音:“门没挂,进来吧。” 得到许可,澜雪这才敢悄悄的推开门,屋里的光线有些暗淡,因为孙静茹特地拉上遮阳的窗纱。 屋内的香火气很浓,从里间传来孙静茹有节奏敲打木鱼的声音,还有口中低低的诵经声。 澜雪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明明知道大夫人就在里面,可越往里走,越觉得前方有些难行。 “是谁啊……”木鱼声忽然止住,孙静茹睁开眼睛问道。 澜雪一哆嗦,不得不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里间说道:“大……大娘,是我……” 孙静茹对于这样的称呼,明显有些生疏和惊讶,便从蒲团上起身,回头看见澜雪站在自己的面前,狐疑的问道:“你是?” 澜雪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那张完全陌生的女人脸说道:“大娘,我……我是夏澜雪,您还记得我么?” “夏澜雪?你是……夏思明的女儿?”看来孙静茹还记得她。 澜雪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你来做什么?”孙静茹皱了皱眉,面色有些难看。 澜雪知道孙静茹心里有结,且自己又不是她亲生的,自 己的忽然造访,肯定会让她有些反感,不过澜雪昨晚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说了。 “大娘还记得澜雪……澜雪当然也记得大娘。当年在府上,澜雪从不受人喜欢,只有大娘对澜雪从不嫌弃,所以大娘对澜雪的好,这么多年,澜雪一直都记在心上。”澜雪认真的说道。 果然,孙静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可却还是说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一晃眼你已经这么大了。我对你好,只因你是夏思明的女儿,现在我已和他毫无关系了,所以,你也不必来了。” “大娘,你别误会,澜雪没别的意思。这些年在府上,自从大娘走后,澜雪过的一直很艰难。所以便会每每念及大娘当年之恩。之所以间隔这么久才来看您,也是因为当时年纪小,现在想通了许多事,只想单纯的尽一份心而已。我知道大娘有大哥,澜雪的心意虽微不足道,但请大娘不要嫌弃……”澜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孙静茹也没有打断。 许久,她才叹道:“这么多年,难得你还记的我,还有这份心,也罢,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有空常来便是……” 看来锦儿说的没错,虽然孙静茹一直冷漠难以接触,但心地却很正直善良,不然也不会于徐丽华那样的女人不相为伍。 “大娘,我还记得你喜欢吃张记的桃酥,我也没什么钱,来的时候特地买了点,大娘若是不嫌,就当做澜雪的一点心意,收下吧。”澜雪递过桃酥说道。 孙静茹看着面前诚恳的澜雪,却没有伸手去接…… ☆、第三十三章 再遇 澜雪有些尴尬,刚准备收回手,却被孙静茹接了过去。她说道:“你来这里走了很久吧……” 澜雪也没掩饰,说道:“从尚书府到钦安寺,走了两个时辰。大娘怎么知道……” 孙静茹将桃酥放在一边,指着澜雪的鞋子说:“做马车来的,怎么会这么多泥土?” 澜雪没答话,孙静茹又说:“既然来了,就吃过晚饭再走吧。偶尔吃素,能清心静气,延年益寿。” “这样……不会麻烦么?”澜雪小声的问。 “今日泽阳不回来,我一人吃也闷的慌,你既然来了,就陪我说说话吧。” 澜雪见孙静茹的态度好了不少,机会难得,也不推辞的说道:“大娘,以后……我可以常来听你讲经么?” 孙静茹似乎没想到澜雪会对这众人看来毫无趣味的经文感兴趣,但也很爽快的点点头:“若你愿意,就常来听我讲经吧。也可除去心中杂念,参悟许多道理。” 澜雪愉快的点点头,晚饭就在孙静茹这里吃的,一水水的素菜,做的却很好吃。 澜雪特别注意了一下,真的像锦儿说的那样,孙静茹收藏着各种各样的桌子,第一眼看上去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可仔细看,又不一样。但最后,细心的澜雪发现,每个镯子,似乎都有一些相同的地方。 “大娘,你很喜欢镯子吗?”澜雪有些好奇的问道。 孙静茹愣了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哀伤和怨恨,但却很快就不见了,她没有回答澜雪的话,而是问道:“这些年……你在夏府,过的好吗?” 澜雪见她不想说,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答道:“一直都这样。二夫人将我当做眼中钉,澜若将我当做肉中刺,可挨了这么多年,澜若已经嫁人了。” “澜若?是徐丽华的女儿?”孙静茹放下了筷子问道。 “是啊……她叫夏澜若。”澜雪点头说。 “没错,当年我走的时候,她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娃娃,岁月真是不饶人,没想到现在都已经嫁人了,你也长这么大了……”孙静茹拿起手中的念珠,感慨道。 “大娘,你呢,这几年过的如何?”澜雪问。 孙静茹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起身说道:“青灯古佛渡余生罢了。自从离开夏府,虽然岁月平淡无奇,却再无琐事凡心。每日听禅师将经,诵经,抄经,这么多年也静心不少,从中更是收益颇多。这也是我择 名静心之意。” “那大哥呢?”澜雪关切的询问着。 “泽阳一直忙于朝中之事,偶尔回来看我。”孙静茹说。 “大娘,以后大哥不在的时候,我便时常来陪你。也好听大娘讲经。”澜雪起身,准备离开。 孙静茹说道:“澜雪,你大可不必这样,浮躁之心本身在凡尘,即便听经也不能参悟,又何必浪费唇舌。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这来去路远,不用常来。” 澜雪知道孙静茹的话不是再赶自己,而是真正为自己着想,澜雪却说:“大娘不是说,听经文可以去除心中浮躁之气么,所以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大娘,你好好休息,我择日再来。” 孙静茹见澜雪一再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澜雪路上小心。 说是吃的晚饭,可孙静茹的一日三餐不同于寻常,早饭一般在上午,下午吃的便是午饭,而晚饭只在午夜。 所以澜雪吃过饭往回走,时辰还早的很。 而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的澜雪,却不想早早的就回到尚书府去。只要一踏进那里,就会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勾心斗角的宅院当中,无时无刻不要提防着别人。 这种生活很累,澜雪也想适当的放一放。从孙静茹这里出来,澜雪并没有直说这次自己的来意,是想要请她出山回府,压制徐丽华的气焰。因为第一次只不过是个接触,凡事都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心急,只怕便会适得其反。 孙静茹对澜雪的态度,倒是不好不坏,不冷漠,也不热情。或许吃在念佛多年,她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不过好在孙静茹本性善良,就算她只当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但这样起码能在她心中留下个好印象,这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山下,澜雪看了看天色,想着在渝州城里溜达一圈儿,却不知道要去哪。 头上的太阳变得毒辣起来,澜雪不得不撑起伞来往回走。 路过集市的时候,澜雪却无意中望见不远处围着一堆人,相比于别处,似乎很热闹的样子。澜雪好奇的走过去,挤进人群中,发现人群中围着的,是一个算命的先生。 那人一身道袍,手里拿着硕大的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口中念念有词道:“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休想逃过贫道的手掌心!看贫道将你打回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光天化日之下,妖孽你竟敢出来害人!麻利麻利哄!看剑!” 澜雪顺着道士的剑下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之人,样子有些可怕。 但随着那道士的一剑批下,那人居然翻了个白眼,缓缓的坐起来,样子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还摸着头说道:“我……我刚刚怎么了这是?” 旁边一个妇人连忙扑上去说道:“相公哟,你可算醒了,刚刚你突然抽搐,倒在这里,都亏了这位道长,看出你是被鬼上身,替你驱鬼,这才救了你一命啊!” 那男子没头没脑的起来,拉着那道士又拜又叩的说道:“道长乃仙人下凡,多谢道长出手相救,多谢道长!” 再抬眼看那道士,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看着就令人讨厌。澜雪冷笑一声,这种骗人的鬼把戏,哎……不对,这道士的扮相,和那一撇小胡子,怎么越看越熟悉啊? 澜雪皱了皱眉,猛然说道:“啊!你个骗子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被澜雪的一句话吸引的,都朝这边看来,那道士也不例外。 原来澜雪认出了他,就是当日被徐丽华请去府上为自己驱鬼的薛道士,结果反而被澜雪弄的差点吓死过去,没想到这厮没死,又来这里行骗! 薛道士打量了澜雪一翻,显然也认出了澜雪。但这种尴尬的局面下,却只能装作一脸狐疑的说道:“这位姑娘再说什么?” “师父,她说你是骗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梳着包子头的小男孩儿,敌视的指着澜雪,对薛道士说道。 “咳咳,这位姑娘骨骼惊奇,不知……”薛道士一紧张,将一贯的搭讪方式说了出来。 澜雪走过去,看着薛道士说道:“我说你这死骗子,在尚书府没被打死,又来这里坑蒙拐骗?你说,是你自己滚蛋呢,还是要我砸你场子啊?” 薛道士满脸不知情的样子看着澜雪:“这位姑娘说笑了,贫道向来以降妖除魔为宗旨,何来坑蒙拐骗一说,姑娘可是有什么误会?” 看那道士还在装,澜雪凑上前,在他耳边不远处小声说道:“死道士,算你倒霉遇上我,你觉得我会让你的诡计得逞么?” 薛道士笑嘻嘻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说姑奶奶,算我求你,我这也是糊口饭吃,还要养活徒弟,你就饶了我把行不行啊?大不了我们一人一半,咋样?” “我呸!”澜雪也笑眯眯的说。 “这个丫头,你说的不对啊,道长明明救了 我夫君,你怎么能说是坑蒙拐骗呢!这大家可是亲眼见到的!”刚刚那受了道士恩惠的夫妇,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 澜雪转身笑了笑:“大姐,你夫君才不是招了鬼,刚刚的症状,只不过是癫痫而已。不信的话,可以随便在附近找个医馆问问,而这个家伙呢,只不过是封住了你夫君的几个穴道,让他暂时清醒而已,一旦时辰过了,还会照抽不误!” “你……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虽然那夫人口中这么问,但澜雪却能从她的口气当中,感受到明显的怀疑了。 “完了完了,身败名裂了,这死丫头……”薛道士死命的翻了个白眼,差点昏死过去,真不知道今儿出门是不是踩到了狗屎,怎么会这么倒霉? “随你信不信,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他只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根本没有半点本事!若是大家继续选择相信什么鬼啊,神啊的,就当我没说好了!”澜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让周围看热闹的众人觉得这姑娘说的才是真的! 刹时间,周围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唏嘘声,大家开始对薛道士指指点点。 “坏女人!我师父……我师父不是骗子!我师父是好人!”那个刚刚还躲在薛道士身后的那个小男孩儿,忽然蹿到前面,指着澜雪,带着哭腔,奶声奶气的说道。 澜雪一愣,回头看这小男孩本想说什么,但却见他委屈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和那个坑蒙拐骗的薛道士完全不一样,奇怪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是他徒弟? ☆、第三十四章 吃掉的误会 “你说……你是他徒弟?”此刻,澜雪没有理会薛道士,而是对那小孩儿问道。 小孩儿一仰头,毫不否认的答道:“没错,他就是我师父!师父是好人,才不是什么骗子!你个坏女人!” 澜雪抬头看着站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的薛道士,走上前,冷不防的扯下他刻意粘在嘴唇上面的一撇小胡子,问道:“臭道士,你给这娃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自己坑蒙拐骗就行了,还带着孩子出来不务正业!” 薛道士瞪圆了眼睛,疼得一咧嘴,却连忙捂住了嘴巴。 “就是就是,还以为道行多深,没想到也是个江湖骗子!”周围的人群里响起一阵唏嘘声。 薛道士的脸色有些难看,拉着小孩准备走。哪知这看热闹的群众却依依不饶:“喂喂喂,被揭穿了就想跑啊!我表舅前些日子还在你这算过命,看来都是骗人,还钱!” “对对对,还钱!不还钱不准走!”一群人围了上来,甚至有人动手推倒了他的摊子。 这时,那道士却将小孩扯过来护在身后说道:“哪里有钱嘛……我好心给你们算命,全靠打赏,没钱没钱!” “这就耍赖了?没钱就把你这些东西都抵账了!”一个男子站在一边,抱着肩膀说道。 薛道士连忙上前,张开大手护住东西说道:“这可不行!这都是我祖传的东西!” “那就把衣服脱下来啊,看你这面料,也值不少钱啊!”澜雪好笑的看着他,这次算是狠狠的报了一个仇! “就是啊,脱衣服脱衣服!”看热闹的百姓开始跟着起哄。 见大家一副完全不准备让他走的样子,薛道士忽然看了澜雪一眼,眼中充满了怨恨。但澜雪却得意的看着他,似乎再告诉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样! “好,脱就脱!徒弟,帮师父拿着!”薛道士说着,就将手中一直护着的东西塞到了小孩的手中,竟然真的开始解扣子了。 澜雪有些没想到,本以为为难他一下,他会赖皮的说些软话就罢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开始脱衣服了。 到最后,薛道士麻利的脱下这身面料不错的衣裳,只剩下一件雪白的中衣了,众人才满意。 “今日给你个教训,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出来骗人!走走走,回家吃饭咯!”大家见这道士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来,这才满意的散去。 只有澜雪一直站在一边没走,不知为什 么,心情有些复杂。 “你怎么还不走,这回你满意了?”薛道士默默的扶起被众人推倒的招牌和摊子说道。 看着他一脸的冰冷,没了狡猾和笑闹,澜雪竟然觉得有些愧疚,可还是坚持说道:“这……这都是你自找的!谁叫你当初不分好坏,帮着二夫人害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拿了别人的钱,自然要为别人做事。谁给我钱,我就听谁的,所以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好人坏人!”薛道士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澜雪明明想嘲讽一下他,却在他这样的语气之下,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师父……我饿……”旁边的小孩儿撅着小嘴儿,轻轻的扯着薛道士的衣袖,小心的说道。 薛道士拉着一张脸,回头说道:“今儿生意砸了,没饭吃,师父陪你一起饿着。” “可是灵儿已经两天没吃饭了……”那自称为灵儿的小孩儿委屈的说道,却因为知道薛道士心情不好,不敢大声,只能小声的嘟囔,泪水在眼圈打转。 在一边收拾东西的薛道士僵了僵,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做他的事。 可澜雪却听得清清楚楚:“你……你说什么?你两天没吃饭了?” 小孩点点头。 “你师父怎么不给你饭吃?”澜雪瞪着薛道士问道。 薛道士终于转身看着澜雪,开口说道:“姑娘,你管的太宽了吧!我自己的徒弟用不着你管,你要非要管闲事,好啊,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去做你口中坑蒙拐骗的事,就是为了养活我徒弟,现在好了,全都搞砸了,不饿肚子要怎样?” 澜雪被他说的直眨眼,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原来他会在这里摆摊算命驱鬼,就是为了养活他身后这个已经两天没吃饭的小男孩。 一种深深的自责怪从内心中涌动出来,澜雪第一次有了种是自己做错了的感觉。 “徒弟,我们走,师父会想办法的……”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的薛道士,拉着灵儿转身要走。 灵儿虽然饿着肚子,但却乖巧的点了点头。 “等等!”澜雪忽然出口说道。 “我说姑奶奶,你就饶了我不行么?非得把我们师徒逼的去跳护城河你才开心吗?之前的事我道歉,我错了,算我求你行不行,你放了我们好么?”薛道士见澜雪依旧阴魂不散,有些愠怒的说道。 澜雪对他激烈的反应并不予理会,只是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唧唧歪歪的说什么呢?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薛道士似乎没想到澜雪会这么说,但只是愣了片刻,又说道:“不用大小姐可怜,我们有手有脚,会凭自己本事吃饭!” 澜雪知道不管怎样,做人还是要有自尊心的,之前的事因为澜雪,现在自然不会接受澜雪的恩惠。 “你的本事就是带着你徒弟四处骗人?行了,今儿的事呢,我不知道是这样,不然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看在你徒弟的面上,我给你道个歉。再说……你自己吃不吃到没事,灵儿还小,你总不能让他陪你一起挨饿吧!”澜雪翻了个白眼,走上前对他说道。 他还在犹豫着,最后,现实终于战胜了自尊心,他泱泱的说道:“你带我徒弟去就好,我不饿。” “走吧走吧一起去,不然你徒弟会认为你将他卖给我了!”澜雪说着,就扯着灵儿往附近的一家面馆走。 薛道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灵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和澜雪走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澜雪一起走。 “小二,再来一碗!”澜雪抬头叫道。 面前的灵儿已经吃了三碗面,却仍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澜雪只能好人做到底,让他吃饱了为止。好在自己今儿出门带了些铜板,不然则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薛道士坐在一边,自己的面只吃了几口,就默默的推到灵儿前面说:“你怎么跟一个饿死鬼一样,给你吃,师父吃饱了。” 这话骗灵儿还行,可是澜雪却知道他也两天没吃饭,只吃了几口,怎么会饱呢?一种莫名的辛酸感,让澜雪胸口发堵。看来这薛道士,也不是丧尽天良,反而是心肠很好,他做这些骗人钱财的事,只是为了养活这一张永远吃不饱的嘴而已吧。 “你怎么不吃啊?我再给你要一碗……”澜雪刚要抬手,却被薛道士拦下来说道:“哎哎哎,我不吃,吃饱了。”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养活你徒弟,只不过骗人不太好,所以我……”澜雪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带着歉意说道。 “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之前我对你也做过不好的事。你讨厌我也是情有可原,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吧。”薛道士叹了口气,看着灵儿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还有,这徒弟……是怎么回事啊?”澜雪好奇的问道。 从薛道士的口中得知,他本名叫薛长恭,不是本地人士。因家中败落,云游至此。好在幼时跟着法师学了些算命看相,驱鬼降魔的小本事,但都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拿不上台面。这灵儿是他在渝州捡到的孩子,当时连名字都没有,薛长恭好心泛滥,便收他做了徒弟,并给他取名为薛灵儿。 这段日子,灵儿一直跟着薛长恭到处给人算命看相,看风水,过着风餐露宿,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可但凡是薛长恭有一口吃的,都不会怠慢了灵儿。虽然他还小,但在他心里,薛长恭就和自己的爹爹一样,是自己的恩人。 澜雪听完长恭的话,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人还挺好的。” “多谢大小姐夸奖!今儿的事要不是你,我和徒弟早就去吃酒楼了!现在倒好,名号都砸了,以后吃饭都成了问题!”薛长恭翻了个白眼,仍旧记仇的说道。 澜雪听他这么一说,反而瞪着眼睛说道:“我说臭道士,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要不是看你徒弟跟着你挨饿可怜,我才懒得管你!” “谁要你管!徒弟,我们走!”薛长恭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等等,你手里拿的什么?”澜雪见他手里拿着一本蓝色的书,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 薛长恭下意识的将书背到身后,说道:“没……没什么!” “拿来给我看看,我瞧瞧你这些坑蒙拐骗之术,是不是都从这上面学的!”澜雪来了兴致,说话间,就已经伸手去夺他的书…… ☆、第三十五章 镯子 “喂,你别抢!我叫你别抢!这可是……”不等他说完,只听手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纸张碎裂声。 澜雪听到这一声,也僵在了原地,适时的收回了手,小心的看着薛长恭。 只见薛长恭拉着一副比死了妈还难看的脸对澜雪说道:“我还真是倒霉,夏澜雪,要知道这样,我当初宁愿饿肚子也不去你们夏府!再也不想看见你,徒弟,我们走!” “对……对不起啊,我只是想看看,谁叫你要和我抢的……”澜雪虽小声的辨别着,但语气中还是少不了心虚和愧疚。 澜雪只当那是一本普通的周易之书,看此刻薛长恭的表现,想必那书对他一定很重要。 “哎,等等,不然我看看还能不能补救好不好……”澜雪追上去问道。 薛长恭不耐烦的说道:“你有完没完?算我求求你,不要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几经薛长恭的呵斥,澜雪终于一赌气转身离开,心中不禁喃喃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至于这么大火吗!我可是把自己的饭钱都拿出来给你们师徒吃饭了,还这样不识好歹!哼! 心中窝着火,澜雪却没想到一头撞到了别人身上,刚要抬头说对不起,却见那人是王爷府的徐医师。 “徐医师?你怎么在这啊?”澜雪上前问道。 徐医师见是澜雪,也笑意满满的说道:“后天是我家王爷的生辰,我来市集给王爷买点东西。” “生辰?就是后天么?”澜雪有些诧异,怎么沐清风从没对自己提起过这件事? “是啊,日常王爷也不留心府上的吃穿用度,现在临近生辰了,定要都准备周全才是。”徐医师和澜雪边走边说道。 “这样啊……不对,王爷的吃穿,不都是应该朝天供应的么,怎么……怎么要自己来买?”澜雪觉得奇怪。 徐医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样,遮遮掩掩的解释:“这个啊,王爷他……他用不惯宫中的东西。” 澜雪也没怀疑,只是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没想到他还挺接地气的!” “对了,夏姑娘,后天王爷生辰,姑娘若是有空的话,也来凑个热闹?”徐医师对澜雪说。 澜雪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不相信的问:“我?王爷的生辰……不是要去宫中庆贺吗?而且我身份如此卑微,也拿不出像样的贺礼,就不去了吧……” 徐医师自然能听出 澜雪口气中的无奈和伤感,摇头笑道:“夏姑娘说笑了,王爷他……向来不喜热闹,这几年的生辰,除了太子和二皇子,都不邀请什么人,过的也很简单。今年的话……既然夏姑娘和王爷有着渊源,到不如一起来吧。” “可我……不知道要给王爷什么礼物,贵重的礼物我没有,想必王爷也不缺……”澜雪低着头,有些惭愧。 “哈哈,夏姑娘也知道王爷不缺贵重的礼物,自然是心到就好!”徐医师点化着澜雪。 澜雪有些兴奋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了徐医师,你回去不要和王爷说我去,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徐医师笑眯眯的答应了下来。 回到尚书府,锦儿迫不及待的询问澜雪此去的进展。澜雪说道:“进展吗……就是大夫人已经准许我以后常去陪她,听她讲经。” 锦儿好奇的大眼睛听完澜雪的话,有些泄气:“这样啊,还以为大夫人答应回府了呢!” 夏澜雪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快,大夫人能让我进门就不错了,事情啊,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锦儿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对了大小姐,老爷回府了。” “哦……锦儿,你说大夫人的镯子,是不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意思啊?我看她收集那么多镯子,都不曾待在手上,可每个镯子之间,似乎都有些相同的地方,她是不是在找什么啊?”澜雪并没有在意锦儿的话,而是想着大夫人的事。 “镯子?意义……哎呀,大小姐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好像……好像以前在府上的时候,大夫人就经常带着一只镯子,听说那镯子是她过门时,老爷送给夫人的!”锦儿凭借着模糊的记忆说道。 而她的话,却让澜雪恍然大悟,一拍桌子起来说道:“怪不得!我想大夫人这么多年收集镯子,一定是还惦记着自己的那个,她还念着和爹之间的感情!而那个镯子,也很可能还在府上!” 锦儿不解的说道:“那她为什么不会来?老爷也去接过她啊!” 澜雪拍了拍锦儿的额头说:“傻瓜!这女人一旦自尊心泛滥,自然是倔强的,她向来不和徐丽华交好,但当年她又有了澜若,地位自然不可动摇。大夫人受不了她嚣张跋扈,又不能管制她,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一气之下就带着大少爷搬出了夏府!但从这一点来看,大夫人并非不念及一点感情,毕竟她和爹才是结发夫妻!” “那这么说,让大夫 人回府,并不是难事?”锦儿双眼放光的问。 “对了,你说爹回府了?我过去一趟……”澜雪说着,片刻不等的起身就走。 本想着找夏尚书询问镯子的事,如果可以的话,再把镯子要出来,给大夫人送去,就事半功倍了。 可是澜雪走到夏尚书门前,却无意中听见徐丽华也在他的房间内……澜雪本来没想听,但二人毫不避讳的说话声,不自觉的钻进了自己的耳朵,听到“夏泽阳”澜雪才反应过来,二人居然在谈论大少爷! 这样一来,澜雪便起了个小心思,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屋内二人的对话被澜雪听得清清楚楚。 “老爷,你可要想好了!这次皇上给你提职,那尚书的位置空闲下来,肯定是我们清河的啊!”说话的是徐丽华,口气之中略带焦急。 夏尚书沉默半天才说道:“可是泽阳才更适合这尚书之位!你是清河的母亲,该不会不知道儿子整日在做什么吧?” 被夏尚书这么一问,徐丽华倒是有些心虚的说道:“清河他……他不都是在朝中做事吗?” “放屁!清河他整日不务正业,和那些官宦女子胡吃海喝,若不是因为本官的面子,他早就卷铺盖走人了!现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就算我要他坐,只怕群臣都不会赞同!”夏尚书的言语中有些愠怒。 徐丽华却也不乐意了:“那不管怎样,清河也是你儿子吧!那老大和他娘不在府上这么久,你怎么就知道他比清河强很多?我看老爷就是还惦记着孙静茹,这才不给我们清河机会!” “你……你这话说的就是不讲良心!莫说惦记不惦记,静茹虽不在府上多年,但也是我正室妻子,泽阳和清河都是我儿子。可泽阳的努力和认真,那是大家都看得见的,他做了尚书,才更令人臣服啊!”夏尚书急急的解释道。 “我不管,这尚书的位置,就是我们清河的!孙静茹走了这么多年,老爷还惦记着她,我在府上兢兢业业伺候你,亏得清河还是我们的儿子!”徐丽华带着哭腔委屈道。 夏尚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徐丽华的话说动了,半晌没说话,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那要是你觉得不公平,这样,你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这段时间,我们就看看清河和泽阳,谁更适合这尚书位,如何?” 徐丽华知道自己不能劝夏尚书答应将位置留给清河,当务之急,也只能这样了。可是在外面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澜雪,又 怎能不知道徐丽华的性子,只怕前脚出去,后脚就会找夏清河商量这件事。 “好吧,老爷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看看,若是清河能在这段时间做出点成绩来,那这尚书之位,便是我们清河的!”徐丽华终于露出了笑意。 夏尚书却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得不点点头。 直到徐丽华从屋里出来好一阵子,澜雪才进去,刻意装出一副自己刚到这里的样子。 看到澜雪,夏尚书显得有些意外,问道:“澜雪,你怎么来了?” 澜雪开了个玩笑:“爹看到我来就这么惊讶,还是不想看到我?” 见澜雪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夏尚书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澜雪笑了笑,上前说道:“爹,我想问你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夏尚书抬头看着澜雪,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开口和自己要东西,现在听来,难免觉得有些诧异。 “大娘的手镯。”澜雪也不拐弯抹角,这里没有别人,索性开门见山的说道。 “手……手镯?你干嘛突然要这个?”夏尚书更是费解的看着澜雪,想不通她要做什么。 澜雪解释道:“爹,今天我去钦安寺给娘上香,无意中遇到了大娘。大娘念及我是夏府的人,就多留了我一会儿,我见大娘的禅房内有好多的手中,她却不戴,就想起似乎小的时候经常见大娘带着一个翠玉手镯,是爹送给大娘的吧?” 夏尚书愣愣的坐在原处,眼里的神色复杂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澜雪竟然觉得他眼中有泪。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能都放心……”夏尚书自言自语的说。 ☆、第三十六章 该送什么好? “爹?”见他半天不动,也不说话,澜雪不得不开口提醒道。 夏尚书收回了心神,问澜雪:“这几年,静茹过的好么?” 澜雪坐了下来,一边倒着茶水一边说道:“大娘已经改了名号,不叫静茹,叫静心。这几年一直吃斋念佛,修养心性,可我觉得……大娘依旧没能完全放下和爹之间的……” “你大哥可好?”不知为什么,夏尚书忽然打断澜雪的话问道。 澜雪知道,现在提及他和大夫人之前的感情,难免有些尴尬,索性也就没再提,而是说道:“我没见到大哥,大娘说大哥一直忙于朝政,几天回来一次。” 夏尚书没说话,澜雪接着说:“可这么久了,都是大娘一个人在钦安寺,收集那些镯子,也只不过是放不下前尘旧事罢了。所以我想……既然已经不会再改变什么了,倒不如把那镯子给大娘,就当是完成大娘的心愿,日后寂寞的日子里,也好有个念想……” 澜雪的话说的很含蓄,实际上却是在询问夏尚书的意思。 夏尚书也听得出来,犹豫许久说道:“你大娘确实是个好女人,是我负了她。只不过她生性孤傲倔强,这样的性子也该磨合磨合,所以当年她走,爹也去接过几次,可她执意不肯回府,还以剪发为决心。你知道剪发意味着什么,所以一气之下,也就任由她去!原本想着过段时间气消了再接她回来,可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朝中的事也忙,到后来,她也就真的吃斋念佛,我也不想去打扰她了。” 夏尚书缓缓的说出了他和大夫人之间的过往,语气显得有些哀伤。 “爹,我看大娘对你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澜雪想说徐丽华,却被夏尚书再次打断:“别说了,镯子我一直收着,当年静茹走的时候留下的,说是此生不相见,可我念及她为我结发妻子,一直小心的收着,现在你要,就给她送去吧……” 夏尚书说着,就起身回到床榻边,打开离自己最近的抽屉,里面紧锁着一个小盒子,他用钥匙打开之后,将那枚镯子放回首饰盒里,说道:“拿去吧……” 澜雪点了点头,并没有提起之前听到徐丽华和他谈话的事。 “等等,澜雪……再见到你大娘,记得代我……代我问好!”夏尚书说。 澜雪心中他意,只是背对着他答应了下来,转身出了房间。 屋内,夏尚书摩挲着装了这个手镯多年的盒子上,却 没有一点灰尘,心情复杂……“看!”澜雪得意的将手镯拿到锦儿面前晃了晃。 锦儿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连忙上前看着那镯子说道:“啧啧,大小姐,可真有你的!这镯子确实和大夫人收集的那些很像,但这个的造价和质地,都要好太多,是独一无二的……真好看!” 澜雪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慵懒的躺在床上说道:“这一步完成了,那么接下来……啊,对了锦儿,你是我的军师,快帮我想想,这别人的生辰……要送些什么才好啊?” 锦儿听澜雪这么抬举自己,骄傲的凑上前说道:“咳咳,这生辰嘛,除了送贵重的东西,就是送那人喜欢的咯,只要能让他高兴,就是最好的礼物!” “可是你也知道,你大小姐我穷的要死要死,哪里有什么钱买礼物啊,今儿本来省下的马车钱,都送给了一个白眼狼,还没得好!”澜雪撅着嘴,抱怨道。 “大小姐在说什么啊,对了,是谁的生辰要到了啊?老爷的要好久,大夫人……好像在冬天,二夫人和二小姐就更不可能了……难不成是大少爷?哎呀,大少爷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来着……”锦儿坐在一边望着天,掰着手指分析道。 澜雪扑哧笑道:“你呀,就别瞎猜了,只管帮我想想送什么好!” “唔……小姐买不起贵重的礼物,也买不到稀有的,那就送他喜欢的呗!”锦儿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澜雪说。 “喜欢的?可笑了,谁知道那个怪人喜欢什么……我看他就喜欢冷着一张脸凶别人,不如送一桶冰坨子好了!”澜雪翻了个白眼,小声的抱怨道。 “大小姐你……你到底再说什么啊,怪怪的呢?”锦儿凑上前去,想要听清澜雪的话,却一个字也没听懂。 “咳咳,没什么,我是说,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澜雪笑嘻嘻的看着锦儿。 锦儿白眼一翻,做出一副实在无奈的样子说道:“啊?喜欢什么都不知道?那这样的话……只能送大小姐喜欢的了!或者说,礼物主要是看心意,大小姐能送什么就送什么,只要尽到大小姐的心意,那也是独一无二的啊!大小姐不如想想亲手做点什么!” “亲手……做?”澜雪有些诧异的看着锦儿,自己亲手做礼物?那沐清风如此高眼眶,自己做的他能看上才怪?只怕自己做的饭他都嫌难吃。 但最后,思来想去,澜雪还是决定采用锦儿的办法,毕竟经济实惠不费钱,他爱要不 要,不要就当做自己消磨时间罢了。 可做什么,又成了澜雪最大的难题!问锦儿呢,锦儿也是头脑生锈,怎么也想不出来。 躺在床榻上不睡觉,脑子里都在想到底要送些什么才好! “有了!”大半夜的,澜雪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像诈尸了一样,活生生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澜雪决定送沐清风个手帕,上面绣上一副画。澜雪好歹前世也是宰相的女儿,这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根本不在话下!只可惜自己没什么好的料子,也没什么好的线。想了很久,澜雪想起来当时要嫁给沈元空的时候,沈家送了澜雪一套上好料子做的衣服,澜雪一直没舍得穿。衣服上的刺绣都是金线做的,手工很细腻。 澜雪一直视若珍宝一般的放在箱子的最底下,现在为了送给沐清风,只能咬着牙把衣服都剪了,把金线拆下来二次利用了。 澜雪本想等天亮再弄,可是时间不等人,她这一忙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清晨。锦儿进来的时候下了一大跳,见地上都是碎布和线头,澜雪正低头绣着什么,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尾,她却浑然不知的样子。 “大……大小姐,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锦儿提着食盒,不可思议的问道。 澜雪抬起头,见天都亮了,打了个哈欠说道:“没啊,半夜里才起来,没想到已经亮天了……” “哎?大小姐你再绣什么啊?我的天那……真好看……”锦儿放下食盒,随便瞄了一眼,就再也离不开澜雪手中的刺绣了。 澜雪忙把刺绣藏在身后说道:“没什么,等做好了再给你看!” “哎呦,我知道了,大小姐是给心上人绣的!快说他姓甚名谁,住在哪条街,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锦儿坏笑着逼问澜雪。 澜雪被问急了,一闪身说道:“死丫头,再瞎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锦儿看着澜雪一脸的紧张,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大小姐害羞就不说,你慢慢绣,慢慢绣……” 锦儿欲盖弥彰的话,让澜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回手拿出藏在身后的半成品,澜雪却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会不会收下自己的礼物,也或许……他看都不会看一样。 经过一整天的赶工,手帕终于绣好了,纯白的天蚕丝绒配上毫无杂质,纯金的绣线,刺上了一副特别的画作。 一棵银杏树远远的矗立在半山间,落叶随风刮 了漫天,银杏树上还有地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雪,硕大的月亮散发着幽暗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大地,还有那颗银杏树。 虽然是清一色的金线,但在澜雪的手下,却变得像是有多重色彩一样,通过深浅不一的绣法,将整副画的蕴意,体现的淋漓尽致,白色,金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既不通俗,也不张扬。 澜雪满意的看了看手帕,最后想了想,再手帕的角落里绣上了四个字:风花雪月。 当再也找不出什么瑕疵的时候,澜雪累的已经睁不开眼了,捏着手帕倒在床榻上就睡着了。 锦儿偷偷的溜进来,轻轻的扯过手绢,被这一副画着实震惊了一下,太美,美的就像仙境一样。 锦儿不知道澜雪在这幅画上究竟注入了什么样的心思,但她看着满地的线头,和衣服的碎片,就知道澜雪一定很用心,这个人,对她而言,也很重要。 细细了看了几遍,锦儿又悄悄的将手帕放回了原位,将屋子收拾好,转身离开了。 澜雪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澜雪猛地想起今日就是沐清风的生辰了!自己已经睡到了晌午! 想到这,澜雪扑腾一声就爬了起来,洗洗漱漱,急急的就跑出了尚书府,锦儿实在好奇心泛滥,眼珠子一转,已经选择跟在了澜雪的身后…… ☆、第三十七章 原来是王爷 澜雪这次倒是没有走小路,因为王爷生辰,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若是旁人问起,只说是尚书府托自己来送贺礼罢了。况且自己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个丫鬟,这样的借口倒是正好合理。 晌午时分,澜雪就拿着手中的小盒子赶往了王府,来到门前,就被守门的侍卫前前后后询问了一番,澜雪说是来送贺礼的,那几个侍卫一想,今儿也确实是王爷的生辰,且澜雪还有尚书府的腰牌,便放她进去了。 澜雪前脚进去,锦儿就在身后跟上来亮出了腰牌,那侍卫以为她和澜雪是一起的,就同样放锦儿进去了。 锦儿跟着澜雪往里走,心中纳闷,这人究竟是谁啊?住在王府,该不会是王爷吧?但素来听说王爷不喜热闹,府上也只有他独居,那看来十有八九就是沐王爷了。 澜雪不知身后还跟着锦儿,大大方方的走到正堂,却不见有人在,几个丫鬟诧的看着澜雪问道:“你是何人?” 澜雪行了一礼说道:“我是尚书府的人,今日王爷生辰,特此前来送贺礼。” 丫鬟们眼中的戒备和疑惑消减了不少,但随口说道:“王爷不在府上,你放下东西就走吧。” 澜雪一怔,又问:“徐医师在么?” “徐医师?你说的是徐管家吧!”那丫鬟对澜雪这样特殊的称谓觉得有些好笑。 澜雪脑子迅速转了个弯,可能徐管家就是徐医师,只不过人前人后,沐清风的称呼不一样罢了。 “哦,对,是徐管家!”澜雪连忙改口。 “夏姑娘?”说曹操,曹操就到,不等几个丫鬟去叫,徐医师已经从外面提着东西进来了。 “管家,你认识她?”丫鬟出口问道。 徐管家见澜雪如约而至,有些兴奋,对下人们一挥手说道:“这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锦儿悄悄的躲在门前一盆硕大的盆景之后,真巧能听清里面的话,却没人能看见自己。 “王爷……不在府上?”澜雪有些失望的问。 “王爷依约去和太子二皇子喝酒去了,可能要晚点回来。夏姑娘若没事,可愿意在这等等?”徐医师示意澜雪随便坐。 澜雪本想将东西放下走人,可心中却还是想将礼物亲手交给沐清风,只能礼貌的笑了笑:“那我在这等等。” 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天已经黑了,也不见王爷的身影。澜雪一 个人在大堂内兜兜转转,虽四处走动,却一点也没心思去看这堂内的摆设。 锦儿等得腿都要麻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好奇的跟来了。就在她打算席地而坐的时候,澜雪却突然在屋内说道:“累了就进来坐。” 锦儿心中顿时一颤,双腿像是注了铅一样,一动都不能动,澜雪她……她早就知道自己跟着自己? “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啊。”澜雪在屋内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于锦儿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看来果然是早有准备。 “大小姐……你……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锦儿小脸涨得通红,迈着慢腾腾的步子挪了进来。 澜雪笑:“就你的小动作还能瞒过我?从你一进府我就知道。刚刚没叫你,只不过是想让你吃点苦头而已。坐吧!” 锦儿像是重获新生一般的一屁股坐在一边,但心中还是不明白澜雪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澜雪暗笑,午后的影子自然会被拉的老长,锦儿为了不被别人发现,跟在澜雪身后并不远,虽躲躲藏藏,但影子却直接被拉到了澜雪的脚下,澜雪一看便知道是锦儿。 也不知过去多久,澜雪脸上渐渐没了笑意,看着已经打哈欠的锦儿说道:“我们回去吧……” 锦儿木讷的点了点头,刚要和澜雪起身离开,门外就响起沐清风的声音:“这么急着走?” 锦儿一听见这天籁般的声音,浑身的困意顿时一扫而光,定睛一看,这不正是那天去府上的沐清风王爷吗?看来自己猜的一点也没错。 澜雪见沐清风来了,也舒了一口气,说道:“王爷回来了,已经很晚了,我想……” 徐医师跟在沐清风身后说道:“是啊王爷,夏姑娘在这已经等了你一下午了。” “等我?有事么?”沐清风的神色有些迷离,但口气却依旧不减冰冷。明显是喝过酒的样子。 “我听徐管家说,今天是你生辰,所以……所以我也准备了礼物给你……”澜雪说的声音有些小,还是攒足了力气,刻意装作随便的样子看向别处。 沐清风刚坐下倒茶,听澜雪这么一说,抬头看着澜雪问道:“礼物?” 澜雪不知为何,心跳的特别厉害,背在身后的手却一直抖啊抖的不敢伸出来。 锦儿看的着急,在她后面直接抢过盒子递上去说道:“回王爷的话,这就是我家小姐给王爷的礼物!” 看着锦儿美滋滋的笑意,澜雪倒是有些如释重负,却不得不使劲儿的瞪了锦儿一眼,锦儿悄悄额对澜雪做了个鬼脸。 沐清风却没有接,只是满不在乎的对锦儿说道:“打开。” 锦儿将盒子打开,一张干净的手帕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等着别人将它拿出来。 沐清风一边喝茶,一边瞟了一眼,却嗤声说道:“女人的东西。” 见沐清风并不打算接过去,澜雪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也很丢面子,虽然这一下午已经想好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此刻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锦儿见此,将澜雪的失落和伤心通通看在眼底,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不禁开口说道:“王爷……这礼物虽然不值钱,却是我们小姐的一片心意,我们小姐为了绣这个手帕,已经两夜没睡了,王爷知道么,这手帕可是小姐最喜欢的衣服,小姐都没舍得穿,这金线也是小姐一根根……” “锦儿别说了……”澜雪皱了皱眉,拉了锦儿一下。 沐清风的眼中终于放出一丝别样的光彩,他转头问道:“你说这是她亲手绣的?” 澜雪不知心中是失望还是懊恼,伸手想要拿回锦儿手中的盒子,说道:“既然王爷不喜欢……澜雪带回去便是……” 徐医师在一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如何插嘴。 可沐清风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又从澜雪的手中夺了回去,将手帕顺手放在衣襟里说道:“这礼物本王收了。” 澜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更多的是欣喜。锦儿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天色说道:“呀,这么晚了,既然礼物已经送到了,锦儿还要回府做事呢,大小姐好好玩,府上那边,锦儿会处理的!” 锦儿会意的对澜雪眨了眨眼,澜雪却知道她是故意要走,给自己和沐清风制造机会。可她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和沐清风之间特别的关系,他和她永远都被拴在交易之间。 锦儿不等澜雪发话,就已经跑了出去。徐医师见此,也退了出去。 澜雪为了避免二人在一起时的尴尬,没话找话的问道:“王爷……你喝酒了?” 沐清风点点头:“是啊,文信和文轩这两个家伙……” 看来是被灌了酒。澜雪瞧着时辰也不晚,对沐清风说道:“王爷,今天是你生辰,不然我们去夜市上逛逛吧,也好热闹一下……” “本王不喜欢热闹。”沐清风 淡淡的说道,但语气之中的冰冷,却让澜雪的热情像是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哦……那这样的话……”澜雪低头似乎要说着什么,却被沐清风打断。 “时辰还早,逛逛也无妨。”沐清风接过澜雪的话,将杯中的最后一点茶水喝完,起身对澜雪说道。 澜雪有些诧异的看着沐清风,他总是这样,每次让自己失望的同时,也能给自己希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难过是他给的,高兴也是他给的。 “再不走,你就小跑着去吧!”沐清风看着仍旧站在原地发愣的澜雪说道。 澜雪笑道:“来啦来啦!” 夜晚的渝州显得特别热闹,街上源源不断的叫卖声,各种各样小吃飘出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勾的澜雪肚子咕咕的叫。 沐清风虽说陪澜雪逛街,但却仍旧冷着一张脸,显然与这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澜雪也不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样,若是他有一日也像自己这般东奔西跑,四处张望,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此刻,沐清风听到澜雪肚子不争气的叫声,皱了皱眉说道:“你该不会是一天没吃饭吧?” 澜雪被他这么一说,也猛地想起来,可不就是一天没吃饭!早上起的晚,匆匆来到王府,在这等他一直到现在,除了喝几口水,一口饭都没吃。 澜雪带着抱怨的口气,悄悄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为了等你……” 沐清风虽一直走在澜雪前面,也不回头看她一眼,但却总是像有感应一样,每当澜雪抬头找不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这次,他没有走的很快,只是听澜雪这么一说,口中抱怨道:“就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人!走,带你吃饭……” 说着,便拉着澜雪的手,不由分说的往渝州最好的酒楼走去…… ☆、第三十八章 十碗面 澜雪任由沐清风拉着自己,快步穿梭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鸿宴酒楼的方向走。等澜雪反应过来,连忙一边向后拉扯,一边问道:“王爷……你……你要带我去哪啊?” 沐清风见澜雪停住脚步,回头对她说道:“你不是没吃饭么,本王带你去渝州最好的酒楼吃饭。” 拦蓄一听去最好的酒楼,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看着沐清风连忙摇头说道:“不用不用!王爷若是真想带我吃饭,不如……” “你想吃什么?”沐清风看穿了澜雪的心思,冷着一张不耐烦的脸问道。 “我……我想吃张记的牛肉面……”澜雪想吃很久了,因为离尚书府的集市不远,几乎每次出门都能闻到远处面摊上传来飘香的味道。 “只有这个?”沐清风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澜雪就这么点要求。 澜雪恳切的点了点头,迎着脸笑道:“我们去吃好不好,正好今日王爷生辰,肯定没吃长寿面!走吧走吧!” 沐清风想起自己在鸿宴楼,刚被文轩逼着吃下一整碗的面,不禁觉得有些反胃,可澜雪不知道他的心思,沐清风却意外的点了点头,这次换澜雪拉着他往前走了。 沐清风一副慵懒的样子跟在澜雪的身后,澜雪熟悉的穿过几条街,只为找那家露天的面摊。当熟悉的香气大老远的就钻进自己的鼻子时,澜雪的食欲一下子被勾了起来,有些兴奋的对沐清风说道:“到了到了!” 沐清风还以为是什么地方,没想到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家路边摊。贵为王爷的他,怎肯坐在这种地方吃饭? 想也不用想,沐清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幸好澜雪眼疾手快的连忙上前抓住他说道:“哎哎哎!王爷你可是答应我的,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沐清风背对着澜雪,一边挣扎一边说道:“本王现在反悔了!怎样!” 澜雪急急的扯着他,眼看就要拉不住了,情急之下,居然连手带脚的一股脑用了上去,像个猴子一样吊在沐清风的身边说道:“我……我不管!王爷你不能走,今日生辰必须要吃长寿面!” 沐清风被澜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她敢这么大胆的对自己。但犹豫许久,他还是没将自己已经吃过了的事实说出来,而是不屑的白了澜雪一眼说道:“我看你是怕本王走了,没人给你付账了吧!” “我……才不是,反正……你不能走,就是不能走!这里不是王府,你 说好了陪我的,我才不当你是王爷!”澜雪不知什么时候大起了胆子,因为她被沐清风一语便说穿了心事。 沐清风心知如此,只能冷哼一声说道:“放手!” “不放!”澜雪倔强的说。 “那你就饿着吧。”沐清风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澜雪欢天喜地的意识到,他答应自己了!这才乖乖的放手,拉着沐清风坐在一边。 “小二,来……”不等澜雪说完,沐清风就已经甩开随身携带的折扇,一字一句的抢先说道:“来十碗面!” 此言一出,不仅是澜雪,就连小二,和旁边吃面的百姓,都不由自主的朝沐清风这边看来,众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样的表情,那就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程度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可沐清风却不以为然的继续摇着他的扇子,仿佛这才是他要的效果! “不用那么多,吃不了的……”澜雪小声的嘟囔道,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大家的津津乐道,自己的身份和王爷的身份一比,在别人看来,自己就像是真的十几天没有吃饭一样,难免有些尴尬! 沐清风毫不理会的说道:“吃不了也得吃,这次吃的你恶心了,下次就不会来这种地方丢本王的脸了。” 澜雪眨了眨眼睛,自己什么时候和他绑在一起了,什么叫做丢他的脸?不过他刚刚说什么……吃不了也得吃?澜雪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客官,你的十碗面齐咯!”随着店小二的一声吆喝,桌面已经摆满了整整十碗面,澜雪的眼珠子差点直接掉到了桌子上,然而就算掉下去,也会掉到面碗里了。 澜雪带着哭腔说道:“小二,你家的面真……真实惠!” “那客官就常来光顾!”小二还以为澜雪真的十几天没吃饭,特地好心的多加了点分量,估计让澜雪知道,死的心都有了。 沐清风收起折扇,指着桌面对澜雪说道:“吃!” 不知是不是错觉,澜雪抬头的瞬间,恍惚觉得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充满了戏弄之感。 澜雪仔细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好像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他还是冰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吃……两碗行么?”澜雪伸出两个手指头,一脸讨好的小声问。 “不行。”沐清风下指令般的回答。 澜雪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说道:“这里有王爷一碗,你也得吃!” “本王不饿。”沐清风说。 澜雪白了他一眼,等吃饱了再收拾他!也不管他,端起一碗面大口的吃了起来,想吃他家的牛肉面不知道想了多久,这次真的如愿以偿了,还是十碗,澜雪实在觉得幸福。 可三碗面下肚,澜雪就不再这么觉得了,自己拼死吃了三碗,还有六碗……澜雪见鬼一样看着沐清风说道:“饱……饱了……” “都吃了。”沐清风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咳咳,歇一会歇一会儿,王爷你也尝尝,可好吃了!”澜雪将面递给沐清风,沐清风却嫌弃了皱了下眉,小声说道:“拿走。” 澜雪知道,越是在这种地方,他就算想摆架子,也不敢做的太过,澜雪抓住这一点,竟大着胆子坐到了他的身边,端着面,贱兮兮的说道:“王爷,你就吃一口吧,来,我喂你!今日是你生辰,可不能生气哦!” 沐清风瞪着一副要杀人的目光看着澜雪,澜雪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装作一脸无视的样子说:“王爷,快张嘴!可好吃了,你就尝尝好不好!” 沐清风的脑海里忽然想起澜雪刚刚狼吞虎咽的样子,这面真的这么好吃么?虽然刚刚已经吃的很饱了,但这么多人看着,沐清风也不好发作,居然乖乖的张开了嘴,只是目光变得更可怕了。 澜雪觉得,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自己早就被沐清风凌迟了千百遍了!可偏偏不是这样,澜雪不知死活的将面送到沐清风嘴里,笑眯眯的问道:“好吃吗?” 沐清风附在澜雪耳边,压低着声音说道:“你这么想死,本王回去就成全你。” 一股寒气顺着耳边钻进了脖子里,蔓延到了全身。澜雪不禁打了个冷战,脸上却笑的更灿烂了。 沐清风白了她一眼,将面拿过去自己吃了起来。澜雪有些惊讶,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脑袋还在! 片刻之后,澜雪凑上前小声的说道:“咳咳,王爷,我错了,你刚刚吃了我的面,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看在……唔……看在面很好吃的份上!” 沐清风回头看着可怜巴巴的澜雪,居然笑了。 澜雪揉了揉眼睛,什么?自己没看错吧?他……他居然笑了?而他笑的样子,居然让澜雪心跳加快了好多,就像是一缕阳光穿透黑夜,照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 沐清风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笑意很浓的眉梢,让澜雪终于感觉到,冰山 化开了一角。 “看什么看……”沐清风被澜雪看的有些不自在,皱眉问道。 见他又变成了那个冒着寒气的冰块子,澜雪托着下巴,歪头看着沐清风说道:“王爷,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不要总冷着一张脸了嘛!” “这是我的事。”沐清风不搭理澜雪。 “王爷,你就笑一个嘛……”此话一出,澜雪刹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 看着因为自己胡言乱语,而格外尴尬的澜雪,沐清风展露给澜雪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满意了么?” 澜雪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满意满意,这样就对了!以后不要总皱着眉,要多……” 不等澜雪说完,四周忽然刮起一阵风,澜雪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两个黑衣人。 没等澜雪纳闷的询问这些是什么人,只觉得腰间一紧,自己居然被拦腰抱起,在空中飞了起来,随后便是呼啸而来的风声在耳边响起! 澜雪这才意识到,这群黑衣人是来劫自己的。伴随着落地就起的轻功,沐清风眼中顿时充满了异样的杀气,随后便踏着桌子一跃而起,往黑暗处追去。 澜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边拼命的挣扎,一边下意识的喊道:“救命!王爷救我!” 似乎能感受得到沐清风就在身后的不远处追来,澜雪被黑衣人抗在肩上,轻巧的踏过房檐和树枝,来到城郊河边的一处空地上。 澜雪被颠的头昏眼花,刚刚吃的面在胃里翻江倒海,随时都会吐出来。但此刻,恐惧已经占据了大半,浑身颤抖的她,却坚持相信,沐清风一定会来救自己的!一定会! ☆、第三十九章 血 不出澜雪所料,自己这边前脚刚落地,不等天旋地转的感觉褪去,沐清风已经飞速的尾随而至。 “王……”不等澜雪出口,那黑衣人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自己拉扯到河边不远处,对着站在黑暗中的沐清风说道:“把东西交出来!” 澜雪一惊,这声音有些沙哑,但明显这次针对的是沐清风,而不是自己。 “你想要什么?”沐清风突然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问道。 那为首的黑衣人立刻警惕的提起剑,指向沐清风说道:“你别过来!少装蒜,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说着,他就将锁在自己喉咙上的左手又用力的几分。 黑暗之中,澜雪仍旧能看出沐清风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气,似乎周围空气的温度都在下降,很快到了冰点。那双眸子冷冷的看着黑衣人,此刻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样,月色之下,沐清风开口说道:“她是我的人,若你动她,本王会让你死的很惨。” 沐清风的话里,不带有任何情绪,仿佛就像在宣判着抉择一样。 黑衣人的身子明显一颤,但却丝毫不退步的说道:“姓沐的,若是往日你说这话,兴许我还畏惧你几分,但你可别忘了,今晚是月圆之夜!只怕随便什么人,都能取了你的性命!我劝你还是将东西交出来,至于这女人……还给你就是了!” 月圆之夜?对了,今晚是十五!难不成对沐清风有什么影响?澜雪脑海飞速的转动着,听着黑衣人十拿九稳的样子,澜雪不禁突然开口说道:“王爷快走,别管我!快走啊!” 沐清风动了动,往澜雪这边看来,忽然说道:“你给我闭嘴!” 他皱眉的样子,掩饰不住的愠怒,让澜雪一哆嗦,乖乖的闭上了嘴。不过她真的很担心,黑衣人有三个,从轻功就能看出,武功都不弱,虽然澜雪没见过沐清风的身手,但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况且那黑衣人说什么月圆之夜,想必是沐清风的弱处,真的动起手来,谁输谁赢,澜雪实在不敢保证。 一边担忧着,一边不敢违抗沐清风的命令,只能在黑衣人的手下观察着事态的进展。 “姓沐的,你最好快点做决定,不然我手一抖,这女人的性命可就不保了!”黑衣人将澜雪推到前面,威胁到。 沐清风盯着他说道:“那你动她一下试试!” 澜雪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沐清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 异样的情绪。 只见沐清风说完,不等那黑衣人反驳,一片树叶便瞬间从风中飞来,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割在了黑衣人遏制自己的手上。 那人猝不及防的惊呼一声,松开了手。 时机刚刚好,沐清风瞪着澜雪说道:“夏澜雪,还不到我这来!” 这一刻,澜雪像是看到了黎明一样,毫不犹豫的奔向自己的太阳,一把推开身后的黑衣人,拼了命的往沐清风这边跑。 沐清风扯过澜雪便护在身后,本以为他会坏脾气的骂自己一顿,没想到他却说道:“别怕,没事了。” 温柔,担忧,放心,还有怒意,参杂在这几个字中,让躲在他身后的澜雪,眼眶有些发酸。 黑衣人见人质跑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口中低低的吐出一个字:“上!” 随后,旁边的两个黑衣人猛然拔剑,毫不留情的就朝沐清风刺来。风中迅速涌来的剑气,让澜雪的发丝都在随之飘动。 沐清风一把推开澜雪,力气之大,让澜雪差点一屁股摔到了地上。踉跄着扶着一边的大树站起来,只听沐清风低沉的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快走!” 虽然澜雪下意识的点头,但脚下却像灌了铅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刀剑碰撞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澜雪的神经,沐清风手上的扇子此时也变成了唯一护身的利器,幸好扇柄的制裁特殊,本就可以随时拿起来做武器。 月光下,刀光剑影的摩擦,发出刺眼的火花,见沐清风的武功未减,黑衣人有些急了,对旁边的人说道:“抓住那个女人!” 说着,竟然从腰间洒出一包银色的粉末,飘洒在空中,落了沐清风一身,那黑衣人邪邪的笑道:“马上就是月圆,这药是专门对付你的!” “你怎么还在那里!还不快滚!”澜雪一愣,沐清风此刻是真的急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快到酉时了,酉时一过,自己体内的蛊毒就会发作,那时候不要说以一敌三,就是一对一,恐怕也招架不住了,可刚听黑衣人说要抓澜雪,回头却见那蠢女人还在那里! 澜雪知道,若是自己再变成了黑衣人的人质,沐清风只能任由摆布,所以此刻她只能拼命的钻进河边的树林里。好在夜晚漆黑,来找自己的只有一个黑衣人。 澜雪躲在暗处,刀剑打斗声从河边一直蔓延到了这里,澜雪有些心慌,突然绊到一个尖锐的石头上,摔倒在了地上 。澜雪的手臂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那就在附近寻找自己的黑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朝自己这边走来……澜雪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而是躲在一颗树后,颤抖着拿起石头,那黑衣人一靠近,澜雪就迅速的从他身后出来,毫不犹豫的一石头砸下去! 澜雪感到一股温热和血腥溅了自己一脸,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下了,脚下像是一汪河水一样,很快就浸透了自己的鞋子。澜雪一哆嗦,手中的石头掉到了地上,是血。 那边,澜雪刚刚就听说那为首的蒙面人说特意对付沐清风的药粉,心中一阵慌乱,那他岂不是要被暗算了? 想起那蒙面人十拿九稳的话,澜雪顾不得那么多,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自己绝对不能走,一定要救沐清风! 四周慌乱的看了一眼,惊喜的发现不知是谁白日里洗衣服落下的木桶,澜雪似乎觉得它是上天赐给自己的,迅速的奔过去,从河里舀出了满满一桶水,跌跌撞撞的沿路跑回去,果然,沐清风还在! 澜雪二话不说,闭着眼睛就将一整桶水都泼向了沐清风。 随后响起的,是他要吃了自己的声音:“夏澜雪你干什么!” 澜雪急忙的说道:“刚刚他们说那药粉是专门对付你的,我……我想用水把药粉冲下去,你就……” 说着,澜雪这才注意到,地上已经躺着两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两个人都被沐清风给杀了……澜雪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原来刚刚他叫自己走,不是因为他打不过这两个人,害怕自己有危险,而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们惨死的样子。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澜雪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沐清风身边问道:“王爷……你……你没事吧?” 此刻的沐清风浑身雪白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溅的变成暗红色,就像是一朵朵火红的牡丹,成了白衣最好的装饰。 看澜雪有些害怕的样子,沐清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碍事!” 澜雪刚要辨别,却借着月光发现,沐清风脸白的吓人。虽然平日里他也肌肤胜雪,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但今夜却显得格外苍白,更像是病态! 对了,今日十五,月圆! “王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还不等澜雪替他擦去脸上的水珠,沐清风就已经倚在旁边的树上,满脸痛苦,捂着胸口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回……回府!”即便痛苦之感让沐清 风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渍,可他还在坚持说道。 澜雪唯恐沐清风出什么意外,连忙扶着他说道:“好,王爷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这就回府!” 可澜雪发现,她扶着沐清风的时候,他整个身子都栽到了自己的身上,根本动不了。澜雪慌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就这么拖着他,两个人谁都回不去,要是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沐清风已经撑不住了! “上来!”澜雪弯下腰,示意要背沐清风回去。 可沐清风却不识好歹的说道:“本王还……还用不到一个女人……” “你就别磨蹭了!”澜雪翻了个白眼,将此刻任由摆布的沐清风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澜雪加快了步子往王府的方向走,可现在二人深处城郊不远处,回到王府还得一段时间,澜雪不停的说道:“王爷,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沐清风似乎真的很痛苦,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头垂在澜雪的肩上,长发宛如瀑布一样,倾斜在澜雪的颈间,澜雪身子僵了一下,他的气息,此时已经将自己全部包围了,这样似乎有些不真实。 脚步突然放慢,让尚有意识的沐清风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吐出了一大口血,澜雪只觉得肩膀一热,随后,血腥和温热便在此处蔓延开,澜雪紧张的回头一看,又是血!但这次,是沐清风的,澜雪吓得一下子哭了出来:“王爷,你……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第四十章 救命之恩 澜雪的浑身一下子没了力气,只是不管她怎么呼唤沐清风,回答她的只有那一股喷涌而出的鲜血,澜雪慌了,彻底慌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她不知道沐清风现在这样,是时常发生,还是因为刚刚那些黑衣人撒的药粉问题。 她不敢确定,但她知道,沐清风现在的样子很危险!澜雪浑身颤抖,却怎么也动不了。“王爷?王爷……你坚持下,不要有事!我们……我们现在就……”澜雪啜泣着说,不等说完,沐清风的口中又涌出一股血来,可澜雪却清楚的听他说道:“别管我……你自己走……” 澜雪见沐清风还在用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又不敢和他抗衡,怕伤了他,只能将他放在地上,倚在一颗大树上。 “我不走!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吐血了……”澜雪语无伦次的对沐清风说。 沐清风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这样漆黑的夜下,显得有些可怕。他动了动嘴,支撑着说道:“本王没事,你快走,去……去叫徐医师过来,我……我在这等你!” 澜雪见还有几步就进城了,却说什么也不肯丢下沐清风一个人在这,他满口鲜血,和苍白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一个骇人的吸血鬼一样。 澜雪想要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可却什么都找不到,无意之中,却见沐清风的怀中露出白色的一角,泛着金光。 澜雪顿时想到,那是自己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可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从他怀中抽出来,想要给他擦血。 沐清风模糊的看见她手中拿的手帕,却忽然将头一扭,似乎不想让澜雪这么做。澜雪哭道:“王爷,你忍一忍,我想办法带你回去!” 沐清风浑身扭曲的捂着胸口,鲜血从嘴角里缓缓溢出,好像根本止不住一样。澜雪不敢耽搁时间,一边帮他擦着嘴角,一边试图将他扶起来,背着继续走。 就在二人已经耗尽了力气,走路都成了困难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清晰的马蹄声。车轮的滚动由远及近,澜雪眼前一亮,有马车! “王爷,你在这等着,我去把马车拦下来!”澜雪也不管沐清风的意思,直接跑到官道上,听着马车在黑暗里飞奔的声音,澜雪眼睛一闭,把心一横,张开双臂拦在路中间,大声的喊道:“停一下!” 马车速度之飞快,以至于听到澜雪的喊声,车夫就猛地拉紧了缰绳,大马扬起的前蹄,正好在澜雪的头上。 面前忽然卷 起的灰尘,落了澜雪一脸,迷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那马夫慌张的将马车后退了几步,没好气的对澜雪说道:“你找死么!” 澜雪见成功的拦下了马车,连忙跑上前说道:“您这车是要进城对么?我求求你,带我一程,我……我朋友有生命危险,需要马上进城,我求求你,求求你!” 澜雪一连串的话,那马夫没怎么听懂,车内却响起一个女子有些懊恼的声音:“谁是这么大胆,敢拦下我的马车?” 说着,那女子将车帘拉开,探出头来。 夜幕之下,澜雪只知道她是个女子,却根本没看清她的样貌,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说道:“小姐,求你救救他……他快不行了,求求你行行好,载我们一程!” 那女子带着面纱,却明显的从灯笼下看到她皱了皱眉。车夫在一边小声的提醒道:“小姐,我们很着急的!” 是的,如果不着急,也不会连夜赶来渝州。 可犹豫再三,经不住澜雪已经哭红的双眼,那女子还是说道:“你那朋友在那?” 澜雪见她这样说,连忙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树下说道:“在那!” “小李,你去帮这位姑娘把人带上马车,快去!”女子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虽然那叫做小李的车夫有些不情愿,但却不敢违背女子的意思,只能跟着澜雪走到树下,看见沐清风此刻已经昏了过去。 澜雪慌张的和车夫将沐清风抬到了马车上,血从沐清风的身上一路滴到了马车上,车夫厌恶的皱了皱眉。 澜雪却顾不得这么多,而是拼命的叫着沐清风:“醒醒!不要睡,快醒醒啊!” 马车内,遮着面纱的女子坐在一边,澜雪和清风坐在另一边。刚一坐稳,车夫就跳上了马车,准备赶路。 陌生女子见澜雪的眼泪噼里啪啦的一直掉,忍不住伸手上前叹了叹沐清风的鼻翼,和他的心脉,说道:“没事,只不过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而已。” 澜雪虽听说沐清风没事,稍稍放了心,但还是怕他有什么事,一直沉着脸。 “姑娘,你要去渝州的医馆么?”女子问道。 “不,不去医馆,麻烦小姐把我们送到沐王府。”澜雪知道,沐清风的病,只有徐医师能救。 “沐王府?你们……你们是王爷府的人?”女子听到澜雪的话,异常的诧异。 澜雪狐疑的点了点头,因为不知这女子是何居心,所以没有开口。可那女子果真追问道:“这男子……是谁?” 澜雪见她问,本不想透露沐清风王爷的身份,可事情紧急,且这女子能放下急事搭救自己,也不像是坏人,只能说道:“他是王爷,沐清风。” “清风?”女子唤做清风,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澜雪惊讶的问道:“你们……你们认识?” 让澜雪没想到的是,女子又摇了摇头:“不,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沐王爷,没想到这第一次来渝州,就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小李,快点,去沐王府。” 澜雪听女子这么说,看她的眼神和表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况且要是之前认识的话,她也应该能一眼认出来的。 马车拼命的往王府跑,路上,澜雪说道:“小姐,谢谢你,今日若不是你,只怕王爷他……” 女子的态度缓和不少,一开始的架子也几乎没有了,她说:“奇怪,你家王爷这病,到不像是普通的病症,反而更像是……巫蛊之术……” “什么?蛊术?”澜雪吃惊的看着女子。 女子也不敢肯定,但却点了点头。此时,沐清风动了动,却又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澜雪看着沐清风,恨不得马车插上翅膀,快点到王府。 鲜血溅到了女子洁白的裙边,澜雪连忙说道:“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女子虽有些心疼自己的衣服,可见澜雪心疼的眼神,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无碍,一件衣服而已。对了,你把这个给他吃下去!” 女子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很小巧的样子。她从里面迅速的倒出一粒药丸,递给澜雪。 澜雪也不敢胡乱给沐清风吃,只能问道:“小姐,这药……” 不等她发问,女子就说道:“这是金乌丹,能止血顺气,愈合伤口,养护心脉,起到吊命的作用。你家王爷若是不止血,只怕会失血身亡,吃不吃随你。” “小姐!这要可是王……可是万金难求的救命药!小姐怎么给一个陌生人了!”外面响起车夫有些恼怒的声音。 那女子却满不在意的说道:“救命之药,自然是用来救命的,这人若是再不采取措施,若是死在我这马车上,你要我怎么交代?” 车夫不再说话,但能感受到他的不情愿。 澜雪闻言,简直不知道怎 么感激这名女子,直接将药丸塞到了沐清风的口中,连连说道:“小姐的救命之恩,我替王爷记下了,日后若是见面,一定涌泉相报!” 女子笑了笑,隔着面纱,也能看出这笑容美的像是一幅画。 “小姐,沐王府到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说道。 澜雪连忙跳下马车去敲门,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了四五个家丁,澜雪说了几句,几人立刻匆忙的跑上前来,将马车内的沐清风抬了下去。 澜雪刚要跟着进府,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到马车边问道:“等一等!还不知小姐名姓,日后也好相报救命之恩!” “叫我小婉吧。”女子随口说道。 虽不知这名字的真实性,但澜雪想一定是有根据的,澜雪匆匆的说道:“我叫夏澜雪,那么我要怎么联系婉小姐?” “婉小姐?哈哈,算了,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想……有缘我们自会相见,小李,我们走。”小婉对于澜雪的称呼觉得有些好笑,只是随口一说,便让车夫连忙驾车离开了沐王府。 马车飞驰而去,扬起了一阵灰尘,就像是来的时候一样。澜雪看了看马车离去的背影,连忙的跑进了王府之中……“徐医师,王爷他……他会不会有事?”澜雪安静的待在一边,不敢打扰徐医师,但却忍不住询问道。 徐医师将沐清风和澜雪带到密室里,对于澜雪的提问,徐医师说道:“夏姑娘不必担心,王爷已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虽时常如此,却没有今夜的吐血之症,似乎有什么东西催发了一样。又有一种力量,神奇的制止了病症的催发……” 澜雪的脑海里迅速的转动,想起那个黑衣人说专门对付沐清风的药粉,又想起那个自称小婉的女子给沐清风服下的神丹妙药,今夜,似乎特别的混乱! ☆、第四十一章 野男人 澜雪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和徐医师说了一遍,包括那个说是专门对付沐清风的药粉,和那女子可以续命的药丸。 徐医师凝眉注视着躺在软榻上的沐清风说道:“怪不得……每次病发也没这么严重,这次都已经昏迷不醒了。我想一定是那药催发了王爷的病症。” 澜雪虽知道沐清风的身体有着不为人知的病症,但却一直不知道根源在哪,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澜雪本就想问,可沐清风整日吊着一张脸,哪里还敢问他?借这次机会,澜雪才小心的问道:“徐医师,王爷……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 徐医师似乎猜到澜雪会这么问,但好像并不打算将沐清风病的实情告诉澜雪,只是说道:“夏姑娘不用担心,王爷这是老毛病了。” “哦……没事就好,见王爷吐血了,我还以为……对了,徐医师,那女子给的金乌丹,对王爷有没有什么害处?难道真的能续命么?”澜雪虽知道女子好心,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好在徐医师点了点头说道:“这丹药确实是万金难求,能起到续命提气的作用。可老夫总觉得,夏姑娘说的女子不寻常。且不说这药得来困难,单单说将这药给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就算不吃她的药,我想王爷也没那么严重,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徐医师是说……这女子是有所意图的?”澜雪诧异的看着徐医师。 徐医师也不确定的摇头道:“话不能说的这么肯定,也可能是那姑娘心地善良,就算是神丹妙药,还是人命比较重要而已。” 澜雪觉得有道理,赞同的点点头:“是啊,那女子若是有企图的话,一定会留下寻找她的地址,或者直接到府上做交易,可她只是说了她的小字,连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就匆匆离开了,我想,婉小姐一定是个好人!” 徐医师不再想这件事,既然王爷没事,那就是最好的。 澜雪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脸色苍白的沐清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徐医师一边将银针插入沐清风的穴位上,一边说道:“夏姑娘不必惦记王爷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是……我想亲眼看他醒过来。”澜雪双手托着下巴,坐在一边认真的说。 虽然徐医师一再强调王爷已经没事了,可看着他如死灰般的面孔,澜雪怕他就这样睡着不会醒了。澜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担心他,只是想看着他睁眼,这就好 了。 徐医师见澜雪不肯走,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给沐清风做着针灸。可让澜雪感到奇怪的是,空气里似乎飘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夏姑娘,七日已到,不知……”徐医师突然走过来,对澜雪说道。 澜雪一愣,想起她和沐清风之间的交易,皱了皱眉,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出口问道:“徐医师,便是拿我的血,来救王爷的吧……” 徐医师没说话,但是表情上已经给了澜雪答案。澜雪深吸一口气,将手掌递过去说道:“来吧。” 掌心上次被划开的口子,还存在着淡淡的伤痕,徐医师为了救沐清风,也顾不得许多,毫不客气的在澜雪手上划了下去,澜雪疼的一皱眉,鲜血顺着掌心如通红的泉水一般,顺流而下。 相比于第一次,澜雪觉得眩晕之感没那么强烈了,起码意识还是清醒的。 “好了。”徐医师将纱布缠在澜雪的手上,说道。 澜雪的脸,变得和沐清风一样白了,说话都有些飘忽的感觉:“快去救王爷吧,我自己来。” 本想劝澜雪回去休息,可她说什么也不肯走,直到躺在软榻上的沐清风出口说道:“水……” “好了,王爷已经没事了,夏姑娘这回可以放心了,快回去吧!”徐医师同样松了一口气,生怕澜雪支撑不住倒下去。 澜雪见沐清风已经开口说话了,这才连忙出了王府,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澜雪!”沐清风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喊着澜雪的名字。 徐医师有些错愕,但也觉得理所应当,连忙上前说道:“王爷醒了?” 沐清风觉得头脑发沉,慢慢的支撑起身子,对于突然射进眼眸的阳光,有些不适应,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周围,问道:“夏澜雪呢?” 徐医师一边将药丸递过去,一边说:“夏姑娘将王爷送回来,守了一个晚上,刚刚见王爷醒了,才回去。” 沐清风长舒了一口气,将药接过来,假装随意的问道:“是她把本王……送回来的?” 徐医师就知道他会问,便将澜雪遇上一个好心女子,搭乘她们马车的事告诉了沐清风。 “金乌丹?这个蠢女人……”沐清风听完,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是有些懊恼。 搞得徐医师也不知道他是再说夏澜雪,还是再说婉小姐。 沐清风嗅到了空气 之中,异常浓厚的血腥味,回头看着徐医师问道:“夏澜雪给了七日的血?” 徐医师点点头:“是啊王爷,昨晚给王爷做针灸定蛊,上次的血已经用光了,且正好到了第七日,就从夏姑娘身上临时取好了血过来。” 沐清风点点头,神色莫名。 尚书府内,夏澜雪一回到府里,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徐丽华正守在屋内,给自己来了个出其不意,瓮中捉鳖。 澜雪有些诧异,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让见到澜雪的徐丽华也吓了一跳。 澜雪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见徐丽华的手下捉着锦儿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一时间,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先是一愣,但澜雪很快就说道:“二夫人若是没事的话,我先睡了。” 见澜雪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徐丽华的气愤变得更加明显了。“站住!夏澜雪,你最近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昨晚彻夜未归,一早回来就这样理直气壮的,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夏府没人了!” 澜雪冷冷的看着徐丽华,顺带瞟了一眼锦儿,问道:“那二夫人想怎样?” 徐丽华坐在一边,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夏澜雪,一副审问犯人的样子问:“说,你昨晚去哪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到底和哪个男人鬼混去了!” 澜雪突然笑道:“二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昨晚我只不过是去给一个朋友庆贺生辰,但是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怕打扰到大家休息,这才今儿一早回来。请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和三少爷一样龌龊!” 澜雪毫不示弱的看着徐丽华,似乎用眼神在告诉她,别忘了你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围的下人明显有些诧异,但谁都不敢出声。可徐丽华在诸多下人面前,被澜雪这样一说,立刻恼羞成怒的上去就给了澜雪一个耳光:“贱人!自己做了错事不承认,还敢污蔑别人,今日本夫人就非要教训你一下不可!来人,把这狐狸精给我绑到院子里,抽她三十鞭子!” “是不是污蔑,二夫人心里很清楚!”澜雪用可怕的目光看着徐丽华,她竟然觉得,此刻心虚的竟是自己。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二夫人本就是为了找澜雪的毛病,来宣泄心中的怒气,不管她是对是错,这顿鞭子,怕是挨不过去了。 澜雪被下人们连拖带拽的绑到院子里的木桩上,徐丽华将鞭子递给宁儿说道:“去,给我教训这 个狐狸精,尚书府什么时候成了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日就让她好好知道知道,我们尚书府的规矩!” 宁儿一脸迫不及待的答应着,拿着鞭子上前,对澜雪说道:“狐狸精,害了我们二小姐,你还想过消停日子?这一鞭子,就是替我们二小姐打的!” “啪!” 随着皮鞭的落下,是澜雪身上瞬间被抽裂的衣服,和一长条鲜红的血渍。 几鞭子下来,澜雪已经是遍体鳞伤,可她不肯开口哭喊,让气氛变得实在有些诡异!徐丽华在一边狞笑着看澜雪,却说是宁儿不够用力。 宁儿有些慌了神,明明自己已经用尽了力气,可她就是不肯哭,也不肯叫,只有周围响起清晰的鞭打声,可皮开肉绽的声音。 宁儿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渍,明显是力气已经用尽了。徐丽华白了她一眼,说道:“没用!把鞭子给我,我要替老爷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徐丽华从宁儿的手中夺过鞭子,一边扬手一边问道:“说,昨晚你究竟和哪个男人鬼混去了!看老爷不扒了他的皮!不说?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徐丽华走进澜雪面前,看着已经要昏厥过去的澜雪,毫不留情的扬起手,已经卯足了力气,想要狠狠的抽一鞭子下去,可刚一抬手,就被人稳稳的抓住了。 徐丽华挣扎了几下,一回头,却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二夫人口中的野男人,就是本王,夏尚书和二夫人是不是准备也扒了本王的皮呢?”沐清风的突然出现,让澜雪万分意外。 ☆、第四十二章 为什么总是你 徐丽华连忙收回了手,笑的有些勉强:“王爷……王爷说的哪里话?难不成昨晚……” 沐清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澜雪的面前,背对着徐丽华说道:“昨日本王生辰,夏澜雪代表你们尚书府给本王送生辰贺礼,本王就留她吃了个便饭,可天色已晚,夏姑娘一人回府不安全,本王就让她歇在了王府,怎么,有问题?” 徐丽华见一向不苟言笑的沐清风,今日居然破例的说了这么多话,明明知道他是来给夏澜雪解围的,可却不能说出一个反驳的字。 只能不甘心的瞪着夏澜雪说道:“没问题,既然是王爷,澜雪怎么不早说……” “好了,这没你的事了!如果二人认定昨晚和夏澜雪在一起的,就是野男人的话,那么就请夏尚书亲自来责问本王。”沐清风虽然身在尚书府,但却对徐丽华下起了逐客令。 徐丽华虽然满心的不快,但沐清风骇人的口气,似乎让大家都不敢反驳,而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徐丽华不情缘的行了个礼,将沾满血的鞭子丢在地上,带着宁儿转身离去。 沐清风看着面前的澜雪,脸上,身上,都是伤痕,心中像是被什么忽然扯了一下。片刻,他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笨。” 澜雪觉得眼皮发沉,头重脚轻,似乎随时都会载到在地上一样。可面前的沐清风,虽然语气很轻,却还是被澜雪听的清楚。 澜雪眼眶发酸,任由沐清风将她身上的绳子,用扇子轻而易举的就割断了下来。 为什么,每次自己受伤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总是他?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和自己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将二人捆绑在一起? 澜雪忽然扑进了沐清风的怀中,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第一个出现的总是你?” 沐清风的身子有些发僵,肩膀上传来的,是她温热的泪水。他有些不由自主的想拍拍的她的肩膀,但眼眸之中那一股柔情似水,仅仅是片刻,就又恢复了冰冷。 “你若哭脏了本王的衣服,本王就掐死你。”沐清风不耐烦的将澜雪抱起来,快步的走回房间。 澜雪却像个小猫一样,乖乖的蜷缩在沐清风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昨晚放了那么多血,还这么重,松手,本王要被你勒死了。”沐清风嫌弃的将澜雪放到床榻上,勒令她赶紧放手。 “我不。”澜雪倔强的说,就真的搂着沐清风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手。 沐清风的眼神里升起一丝怒气,可怕的像一只野兽,只是当他的目光触碰到澜雪身上和脸上,那些泛着血光,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刚要出口的话,就变了个样子:“你真是比猪还笨,徐丽华找你撒气,你只说和本王在一起便是!何必挨了这顿打?活该!” 澜雪委屈的抬起头,辨别道:“我若说和你在一起,那徐丽华一定会说我……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沐清风任由她缩在自己的怀里,摆出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冷笑一声说道:“本王说了,以后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你的血,是本王一个人的。” 澜雪想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楚,让她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任性,只不过是基于沐清风对自己的同情,再无其它。 “你……你听话,放手,本王给你上药。”沐清风改变的口气,商量道。 澜雪点了点头,半躺在一边,沐清风出去走了一圈,手中就已经多出了各种的药水。澜雪皱眉问道:“这都是在哪弄的?” 沐清风白了澜雪一眼:“你以为本王的王爷,只是个摆设么?” 澜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那王爷该不会是出卖了色相吧!” “你还有心贫嘴,看来还是不疼,早知道本王就让那徐丽华多抽你几鞭子了。”沐清风狠狠的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重重的放在一边。 他坐在澜雪的床榻边上,用药棉沾着药水,给澜雪擦着伤口。澜雪呲牙咧嘴的说道:“好了好了,疼……不要擦了……” 沐清风不耐烦的说道:“你这女人真麻烦!”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澜雪已经感受到,沐清风手上的力道轻了不少,似乎很小心了,怕弄疼了澜雪。 胸前的鞭痕正好从锁骨处延伸到胸口,沐清风擦到这里的时候,澜雪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有些尴尬的说道:“王爷……男女……男女有别……” 沐清风之前没想那么多,但此刻澜雪一提醒,他倒是愣了一下,只不过,让澜雪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却忽然扯了下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你算什么女人……” 说着,沐清风已经甩开澜雪的手,从锁骨处擦了下去……澜雪脸上有些发烫,但却不敢随意乱动,只能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说道:“我……我怎么就不算女人了?” “上天只是给了你一张女人的脸,哎……不信本王帮你脱了看看……”沐清风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像是在在阐述事实一样。 可这样调戏性的话语,从沐清风的口中说出,那股猥琐劲儿,竟然变得有些奇怪。 澜雪的脸,此刻已经通红了。本想着自己硬着头皮脸皮厚一次,没想到这沐清风骨子里是这么猥琐的人,表面上装出一副清冷孤傲的样子,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什么想,反正你是本王的人,和你也用不着忌讳。你放心,本王能动的女人,不是你这样的。”沐清风将澜雪衣角拉了上去,不得不说,这期间,沐清风从未做出和擦药不相干的任何举动。 澜雪松了口气,但又莫名的为沐清风刚刚说的话,觉得有些纳闷。 徐丽华在房内气的浑身发颤,忍不住抱怨道:“他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质子,皇上礼待他,这才给了他王爷之位,还真当自己是皇室血脉了!” 宁儿在一边附和道:“二夫人也别生气了,不过那夏澜雪还真有本事,皇家这三个人,都被她迷的团团转,二皇子的态度很明确,也不知道什么眼神,看不上二小姐,看上那个狐狸精了!太子爷也帮着澜雪,现在就连一向不近女色的王爷,也要倒戈相向了!” “哼,她再嚣张,也只不过是个贱人。那几个皇子只不过是有新鲜感罢了,她若想借此飞上枝头做凤凰,那当真是白日做梦!对了,沐清风走没走?”二夫人转头问。 宁儿摇了摇头:“还没,听下人说,王爷竟然毫不避讳的将夏澜雪抱回了房里,到现在还没出来!二夫人,你说这夏澜雪,是不是会妖术啊?就是能迷惑男人心智的那种,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妖术?你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些奇怪,莫说是太子二皇子加王爷,就连清河……咳咳,再观察一段时间,万一这死丫头真的会什么妖术,就请老爷将她捆起来用火刑,烧死这个妖精!”二夫人一时气昏了头,也觉得宁儿说的有道理,这夏澜雪,估计是会什么妖术,才会让男人们都喜欢她! 房内,澜雪躺在床榻上,沐清风坐在她身边喝着茶。澜雪偷偷的拧着他衣角,问道:“王爷,昨晚你把我吓坏了……现在好点了么?” 沐清风没有回答澜雪的话,而是说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对了,昨天那个女子,有没有留下姓名?” “她说她叫小婉……”澜雪说。 “本王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谁允许你胡乱给本王吃东西的!你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嗯?”沐清风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愤,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语速了。 澜雪瞪着大眼睛看沐清风,说道:“喂,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婉小姐若不是好人,怎么会救你回府?怎么会把救命的药给你吃?徐医师没告诉你么,那药没有一点害处!你能不能别这么疑神疑鬼的!” 看着澜雪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沐清风恨不得一掌拍过去,打死她算了! “救你的就一定是好人么?她今日不惜代价救你,他日也一定会叫你不惜代价偿还!这世上哪有什么心甘情愿的事,你这点道理都不懂,本王真后悔和你这么个笨蛋合作!”沐清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扯回了自己的衣袖。 澜雪原本准备好了辩解的话,可沐清风这么一说,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最自己好,不一定就是好人,相反,毫无目的的帮你,如果到了偿还的一日,必定会连本带利。文信不就是个例子么? 澜雪眼中浮现出自己的前世,一股脑的哀伤和恨意顿时涌现出来,这次,是自己错了么?“对不起……”片刻之后,澜雪小声的说道。 沐清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说:“自己长点脑子!” “哎,你这么确定她不是好人,王爷……你该不会是认识婉小姐吧?”澜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起身问道。 ☆、第四十三章 身份真相 沐清风似乎没有想到澜雪会这么问,回头看着她说道:“不认识。” 从他的眼神里,澜雪看不出是在说谎,还是事实,只能看见如冰山一般升起的雾气。澜雪不禁打了个冷颤。 “没什么事的话,王爷还是先回去吧,在我这时间长了,会被人说闲话的……”澜雪小声的说道。 沐清风却不以为然,而是说:“你想知道本王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么?” 澜雪一愣,随后便是有些诧异,因为之前沐清风除了让自己按时去交血,从没提过这以外的任何一个字,今日怎么反倒是问起自己来了? “想……”澜雪老老实实的说道。 沐清风张了张嘴,但面对澜雪满怀期待的目光,他只是说:“等你好了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澜雪的眼神有些失落,但没关系,他已经答应自己,告诉自己真相了。澜雪笑眯眯的点点头:“好!不过……王爷怎么想通告诉我了?不怕我说出去?” 沐清风白了澜雪一眼,冷笑道:“本王借你十个胆子。” 好吧,他已经拿稳了自己怕他,特别怕,打心眼儿里的怕! 沐清风随意的嘱咐了几句,不过也都是冷言冷语的,澜雪已经习惯了,最后只能装作睡着了一样,把眼睛一闭,随便他怎么说。 见澜雪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沐清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澜雪的房间。 回到王府,沐清风换了身衣裳,刚刚锦儿匆匆忙忙的跑来王府,告诉自己澜雪挨打了,想到她刚失了那么多血,身子本就虚弱,沐清风甚至顾不得早朝,而是跟着锦儿直奔了尚书府。 这会儿把衣服换下来,沐清风突然看见怀里一张鲜红的手帕,思来想去,这才想起是澜雪送自己的生辰贺礼。 昨日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她尴尬,今日拿起这手帕好好瞧瞧,上面竟然绣着一副画。银杏树安静的矗立在风雪当中,落叶随着大雪,飘了一地。那背后泛着银光的月亮,将这一切笼罩在其中,却显得这银杏树十分孤寂……难以想象这是用一个颜色的线绣出来的,神韵,深意,都体现的淋漓尽致。只不过可惜的是,还不等自己好好的关上,这上面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血迹,现在都有些发硬了。 沐清风皱了皱眉,叫来下人问道:“这上面的血迹,还能洗净么?” 丫鬟接过手绢看了看,撇了撇嘴说:“回王爷的话,这血迹已经凝固 了,想要洗掉,很难……” “那照着样子重新绣一副?”沐清风不死心的问。 “这……王爷,这刺绣的针法很特别,是只有皇室或者高级宦官家里才有的刺绣方法,我们这些下人,哪里去学这样的针法?”丫鬟说。 “皇室……你可知道,宦官要几品,才有这样的针法可学?”沐清风泛起了疑惑,连忙问道。 “这种刺绣的针法,是宫中的一品绣娘,才能学到的秘方。只有皇室用的刺绣,才是这一种。至于宦官的话,也一定是地位非常高,起码是宰相丞相品级的官员家中,才有绣娘去教子女这种刺绣的手法。”那丫鬟认真的说。 “那……普通的官员呢?比如尚书?”沐清风紧紧捏着手绢,眼神有些吓人。 “王爷说笑了,尚书这种级别的官员,哪里会学到这种高级刺绣方法?”丫鬟一口否定道。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沐清风若有所思的对着丫鬟一摆手,反复查看了一遍手中的方巾,为何澜雪会这样的绣法? 尚书府内,澜雪从早上被打,就一直躺在床榻上,浑身的伤痕隐隐作痛,让原本倦意十足的澜雪,此刻明明困得睁不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锦儿小心的走到澜雪的床边,轻声唤道:“大小姐……锦儿来给你……”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澜雪说。 锦儿一听澜雪赶自己走,突然哭了起来,跪在澜雪的床榻边上说道:“大小姐不要生气,锦儿不是故意要把大小姐的事说出去的,二夫人她……对不起,都是锦儿的错,大小姐可以打锦儿,骂锦儿,就是不要赶我走。大小姐,锦儿错了……” 澜雪的身子僵了一下,原本生气她居然听了二夫人的话,可现在看她哭哭啼啼认错的样子,心也软了下来,毕竟锦儿也是迫不得已,她也帮过自己不少。 想到这,澜雪叹了口气,艰难的坐起身来,对锦儿说道:“好了,你别哭了,我……我没怪你。” 锦儿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哭的眼睛通红。澜雪有些心疼,其实在她心里,锦儿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正因为如此,当澜雪以为自己被出卖了的时候,会很难过和失望。 现在她知道错了,澜雪也不想计较那么多,试图扶起跪在地上的锦儿,可是澜雪一碰她的胳膊,锦儿就特别敏感的浑身哆嗦了一下,将手臂缩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澜雪 凝视着锦儿,猜到了几分,她说:“把手伸出来。” “锦儿没事,小姐……”锦儿将两个手臂背在身后,不愿伸出来给澜雪看。 “快点!”澜雪急了,突然抬高的一个声调,吓得锦儿一哆嗦,也不敢再反抗,只能乖乖的将手伸出来,递到澜雪面前。 澜雪颤抖的拂去锦儿手臂上的衣袖,锦儿紧紧的咬着嘴唇。 当澜雪看到锦儿手臂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淋子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澜雪愤恨的问道:“徐丽华她……她打你了?” 锦儿收回双手,愧疚的说道:“二夫人说,若是锦儿不告诉她小姐去哪了,就打死锦儿……” 澜雪心疼的摸了摸锦儿的脸颊,说道:“我不怪你,你是我妹妹,快起来吧。” 锦儿抬眼看着澜雪,问:“大小姐原谅我了?” “我根本就没有怪罪你,只不过以为你也站在了二夫人那边,有些难过而已。现在没事了……”澜雪好不容易劝的锦儿起来,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 锦儿去开门一看,是二皇子,皱了皱眉说:“二皇子?我家小姐在歇着呢!” “小丫头片子别挡路,快让我进去!”二皇子拉过挡在门口的锦儿,着急的往里走。 “你……你说谁是小丫头片子?”锦儿气的叉着腰,指着二皇子的背影问。 二皇子一摆手,说道:“就是你,发育不全的小丫头!” “文轩?你怎么来了?”刚躺下的澜雪,就见文轩从屋外跑了进来。 见到卧病再床的澜雪,文轩急忙上前问道:“澜雪!你……你没事吧?早上沐王兄没去上朝,我就跑到府上看了看,没想到沐王兄说,你受伤了?” 澜雪没想到,原来是沐清风告诉的文轩,这个大嘴巴……可是文轩现在已经来了,澜雪只能迎着笑脸说道:“没事,一点小伤……” 文轩一脸心疼的样子,看着澜雪脸上清晰的伤痕,有些恼怒的说道:“肯定是徐丽华这个老女人又欺负你,看我去扒了她的皮!” 澜雪见文轩起身就要走,连忙扯住他说道:“别……文轩,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文轩怕澜雪生气,只能乖乖的坐回她身边,说道:“对了澜雪,沐王兄说你气血不足,让我将这几服药带给你,我去帮你煎了。” “让锦儿去就好。”原来沐清风是托文轩给自 己送补血的药。 冒着热气的汤药从外面远远的就飘来了气味,澜雪拉着一张脸,自己很讨厌喝药。但如果不喝,体内的血就会供应不足,所以只能逼着自己每天去喝那些味道怪怪的药。 文轩想从锦儿的手中接过药来,可锦儿却说:“不劳烦二皇子,男女授受不亲,我家小姐,我来伺候!” “你……”文轩本想在澜雪面前表现一下,可锦儿却丝毫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文轩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子,快到傍晚才离开。澜雪好奇的叫来锦儿问道:“我怎么发现,你对二皇子不怎么满意呢?” “大小姐既然问了,锦儿就不瞒着大小姐了,这个二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前些日子锦儿还见他从香满楼里拉着一个女子……反正就是暧昧不清,大小姐可不要被他骗了!依锦儿之见,王爷才是最好的男人!”锦儿托着下巴,一脸认真的给澜雪分析着。 澜雪白了她一眼:“别瞎说。” “锦儿没瞎说!早上锦儿偷偷溜出尚书府去找王爷来救小姐,大小姐是没看见王爷那着急的架势!”锦儿认真的辩解着,试图让澜雪相信自己。 澜雪一怔,笑容有些僵持,随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怪不得……” 看着澜雪有些失落的样子,锦儿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小心的问道:“大小姐你……你怎么了?” 澜雪笑了笑:“他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他的命。” 从那一刻起,自己就是他的命,他对自己好,他保护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他和自己已经绑在了一起。如果自己从没有三阴逆脉,他从没有什么怪病,只怕这两个人,永远不会有交集。澜雪不断的提醒着自己,正因如此,她和沐清风之间,除了交易,再无其它。 ☆、第四十四章 原来是国宝 澜雪一早起来,就决定去钦安寺找大夫人。徐丽华越来越嚣张,这几天为了夏清河的事,她在暗中的运筹帷幄,澜雪都在观察着。为了不让她的阴谋得逞,澜雪决定将这一消息给大夫人带去。 寺内,依旧安静。澜雪每次来到这里,都会觉得平心静气,看来寺庙佛堂,真的是能让人静心的好地方。 看到澜雪的第一眼,孙静茹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平静的问道:“她打你了?” 澜雪笑了笑:“没事。大娘,这次来,我是来给大娘送一件礼物的……” “什么礼物?”孙静茹奇怪的看着澜雪。 澜雪拉着孙静茹进门,将那个装着手镯的盒子递给她说道:“大娘,你打开看看。” 孙静茹好奇的将盒子打开,澜雪却明显的感受到了她身子一颤,随后整个人都在颤抖,说话声也变得不稳了。 澜雪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只是说道:“大娘,原谅我大胆的送你这个。澜雪知道,这么多年,大娘已经远离红尘,安心念佛。可看着大娘屋子里那各式各样的镯子的时候,澜雪就知道,大娘仍然放不下我爹。” “够了!我已经忘了他,忘了尚书府,也忘了孙静茹……”孙静茹的两眼通红,泪水在眼圈打转。 澜雪却借此说道:“大娘,这都是你骗自己的!不然你为什么还收藏这些镯子,难道不是因为这镯子对大娘来讲,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它是爹送给你的!” 孙静茹出乎意料的没有说话,而是不断的摩擦着手中的玉镯。 澜雪拉着她坐到一边,说:“大娘,其实这么多年,爹心中也一直有你的位置。你的房间,每天都有人给你打扫,我去问爹要这个镯子的时候,它就一尘不染的放在离爹睡觉最近的柜子里。难道这些都不能证明,爹心中一直有你么?” 孙静茹苦笑了一声:“那又如何?他不是从前的夏老爷了,我也不是从前的孙静茹。我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牵连了!” 澜雪苦口婆心的说道:“不是这样的!大娘当年是一时赌气,才来了这佛堂,兴许这么多年过来了,大娘也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生活。但是不要骗自己,大娘心中还惦念着爹,爹同样没有忘了大娘!大娘,回来吧,好不好?” 澜雪终于将这话说了出来,可孙静茹的反应,是澜雪早就想的到的:“回去?不可能!自从踏出尚书府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过回去。如今更是物是人非,尚书府 已不复当年,我也更是不想再踏入红尘。这件事,不用在提了。” 澜雪就知道孙静茹不会答应,但她又怎能不做好准备,澜雪叹了口气说道:“哎,这件事也是急不来,不过澜雪真的希望大娘能回去,继续主持公道。徐丽华嚣张跋扈,就算大娘不予理会,可总要为大哥考虑考虑……” “泽阳?”果然,孙静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澜雪一看有戏,连忙说道:“大哥还没有告诉您么?爹马上就要晋升太傅了,这尚书的位置,皇上念在爹为朝廷效力多年,便将这尚书之位,留给了爹的儿子,但爹不仅有大哥,还有清河……所以,二夫人也自然知道这件事。” “那和泽阳有什么关系……”大夫人皱了皱眉。 澜雪解释道:“可是澜雪所知道的,是二夫人根本不打算让大哥和清河公平竞争这尚书之位,而是要偷偷的买通关系,让清河去做尚书。” 孙静茹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禁说道:“她还是和当年一样贪心。只不过这谁是尚书,是你爹一句话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澜雪摇头说道:“这可不一样!那夏清河冥顽不灵,不思进取,尚书之位是万万不能给他!一旦皇上不知所以,重用了他,到时候不仅会连累朝廷,更是连累了我们夏府。就算大娘和爹不再有交集,可大哥是爹的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你的意思呢?”孙静茹收起佛珠,转眼看着澜雪。 澜雪认真的说道:“澜雪的意思是,大娘借这个机会回府,徐丽华就不会有机会做手脚。澜雪也会帮大哥坐上这尚书之位,大哥本就是人才,不应该埋没在清河之下。所以,为了大哥的将来,请大夫人一定要好好考虑才是!” 孙静茹的神情有些复杂,许久之后,还是说道:“得与失都是造化,澜雪,你别劝我了,我是不会回去的,而且,你这么费尽心机的帮我母子,也是有目的吧?当然,究竟为了什么,与我无干,毕竟你没有害我们,所以在我这,你还是你,是夏思明的女儿。” 澜雪怔了怔,看来想要一次劝动她,还是不行的。所以事到如今,澜雪只能坦言说道:“没错,澜雪之所以帮大夫人和大哥,是想削掉徐丽华的权势,也让澜雪今后在府上的日子好过一点。” 澜雪说的很委婉,可孙静茹已经明白了澜雪的意思。 “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让大娘回府,一定会有很多问题。但 我希望,大娘能为大哥考虑,也算是帮澜雪……而且我相信,爹这几年,也一直惦念着大娘,若是大娘能回府,爹一定会很高兴的!”澜雪见孙静茹虽嘴上一直坚持着不会回府,但却知道她内心已经动摇了,只好乘胜追击的说道。 可孙静茹还是说道:“澜雪,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那个地方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泽阳,我相信他会有自己的选择的。” 澜雪笑了笑:“好吧,大娘若是真不想回府,澜雪也不勉强大娘。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只几天我心里也总是很乱,不如大娘给澜雪讲段佛经吧。” 见澜雪转移了话题,避免尴尬,孙静茹也答应了下来,带着澜雪进了经堂讲经。 澜雪没想到的是,听了孙静茹给自己讲的,就真的平心静气了不少。 “大娘,偶尔听你讲经,真的很有益处。”澜雪微微睁开眼,说道。 孙静茹笑道:“佛能静心,这世上一切的烦恼事皆可放下,你本性浮躁,有空我多讲给你。” 澜雪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孙静茹看了看澜雪说:“澜雪,你好像……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 澜雪一愣,随后便很自然的说道:“大娘走的时候,我还小,现在都这么大了,自然是有变化的。可澜雪不还是澜雪么?” 虽然孙静茹觉得有些怪,但澜雪这么一说,也没怎么怀疑,反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澜雪二人刚要回房,钦安寺的元空大师忽然叫住大夫人,似乎有事要说。澜雪在一边等着,没想到意外的看见了一个小孩儿,澜雪只觉得面熟,想来想去,才猛地想起,是灵儿! 他怎么会在这?澜雪急忙上前拉住灵儿问道:“灵儿,你怎么在这?” 灵儿还是有些惶恐警惕的看着澜雪,片刻之后才认出她来,奶声奶气的说道:“你就是那天请我和师父吃面的那个漂亮姐姐?” 澜雪一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没错。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灵儿指了指那边说道:“我师父带我来这的。” “你师父也在?”澜雪话一出,就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这小屁孩在,他师父肯定也在,这不是废话么! 说话间,元空大师已经走过来,听二人的对话,不禁上前问道:“夏施主可是在找薛施主?” “大师知道他?”澜雪有些惊讶。 元空点 点头,说道:“前些日子,薛施主带着小娃娃路过本寺,在此留宿。因薛施主颇有佛缘,也能参悟许多道理,贫僧就应允他将慧悟经传借与他参阅,不想经传却没能保存好,薛施主甘愿到寺上受罚。” “什……什么?不就是一本经么……至于……”澜雪刚想说至于那么宝贝吗,却忽然想起那一日自己和薛长恭争夺的那本,该不会这么倒霉,正好是那本吧? 澜雪有些心虚,试探着问道:“大师,那究竟是什么经啊……” 元空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那时加印的国宝,已是绝迹,在本寺已经典藏了三十余年,没想到……” “什么!?国宝?那……那元空大师怎么惩罚了薛长恭?”澜雪瞪圆了眼睛问道。 “贫僧并不曾责罚他,是薛道长自愿领罪,去扫藏经阁,抄送金刚经,道德经。”元空说道。 “金刚经?那他岂不是下辈子都要在寺庙里过了?完了完了……大师,其实……”澜雪犹豫着要不要说是自己错,又怕这老和尚罚自己也抄写经文。 “夏施主有话且说。”元空的态度很好。 “咳咳,其实……那本国宝,是我弄坏的,也不能全怪薛长恭。大师若是想责罚,不如我替他承担一点吧,毕竟都是因为我……”澜雪有些自责的说。 元空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国宝已损,但毕竟乃是死物。贫僧哪里叫薛施主抄所有的金刚经。只不过是其中一卷而已。倘若他想离开,我这寺庙,又哪里留得住,夏施主也不必太过自责。” 看来这老和尚还真是个好人,不愿责罚自己,可澜雪心中惦念此事,又问道:“那……藏经阁在哪?” ☆、第四十五章 读心秘术 “藏经阁?”元空大师顺手一指,澜雪便循着方向看去,见不远处果然屹立着一座高塔。 澜雪谢过元空,对一边的孙静茹说道:“大娘,我……有个朋友正巧在这,我去看看。” 孙静茹点了点头,澜雪这才按照元空大师指引的方向,往藏经阁走去。穿过两个大殿,终于到了藏经阁前。 钦安寺乃是壃国的千年古刹,被始皇帝封为国寺。庙宇四周都有皇家的巡逻兵,但为了让香客可以自然的往来,庙内并没设守卫。 走到藏经阁前,澜雪算是真的感受到了高塔的巍峨,几经风雨的洗礼,已经变得沧桑庄严,不禁让人赞叹。 走进塔内,旋转式的楼梯从底层蜿蜒到最高层,澜雪清了清嗓子,对着上面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人回答。澜雪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无奈,只能自己走上前。沿着楼梯往上走,只因这藏经阁是寺庙里的重要之地,并不曾对外开放,所以此时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走到第五层的时候,澜雪见这一排排经架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有白纸,翻开的经卷和笔墨。从窗口处吹进来的风,将白纸的边缘卷的就要飞起来了,还有有砚台压在上面。 不用说,这肯定是薛长恭在此抄送经文了。走近一看,上面规规矩矩的用小楷抄了一叠厚厚的经文,笔墨还未干,想必刚走不远。 澜雪刚要拿起来好好阅读一番,却被人忽然叫道:“喂!不要动!” 澜雪一回头,见正是薛长恭。而薛长恭在这看到澜雪,也是十分惊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澜雪手中的纸抢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 澜雪神秘的一笑,说道:“薛道长这个道士都能在寺庙里,我一个百姓,怎么就不能了?” 薛长恭被澜雪这么一说,竟然不知道一时间要怎么来辨别,只能说道:“夏澜雪,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上辈子欠你的啊?你还要追到这里来找我麻烦!” 澜雪本来觉得是自己害他在这抄经文的,还觉得有些愧疚,但现在这薛长恭又臭又硬的口气,让澜雪觉得他就是活该。 “喂!臭道士,你别狗咬吕洞宾!我是听元空大师说你在这抄经文,才想上来帮帮你的!”澜雪瞪着眼睛说道。 薛长恭嘴一撇,白了澜雪一眼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这也不能都怪我,谁叫你没说清楚那是国宝…… ”澜雪小声的辩解着。 薛长恭瞪圆了眼,走到澜雪面前指责道:“你是猪吗!在那种地方说我拿着国宝,还有命在吗?” 澜雪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转移话题说道:“咳咳,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认错来了嘛!你还有多少经文,我帮你抄吧?” 薛长恭将纸放回桌子上,一脸嫌弃的说道:“用不着,我嫌你字丑。” “你……”澜雪气的说不出话。 薛长恭却没有继续抄经书,而是将刚刚提上来的水,往更高的地方抬,经过澜雪身边的时候,说道:“让开,别挡路。没事的话你就走吧,别碍着我扫塔。” 澜雪一愣,什么?扫塔?这藏经阁一共十二层,从一层扫到塔顶,就算不累死,也要剥掉一层皮啊! “我……我帮你吧!”澜雪好心的说。 “我的事不用你管,姑奶奶,你快走,我不怪你,你离我远点就是帮我了好不好?”薛长恭一脸恳求的说。 “你还真是……真是好赖不知!我偏要帮你扫,怎么样?”澜雪不甘心的说。 “不用。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薛长恭提着水往第六层走。 澜雪追上去,从他手中夺过掃把说道:“那我要扫塔是我的事,也不用你管!大不了你扫你的,我扫我的!” 薛长恭一脸恼怒的看着澜雪说道:“有病……随便你!” 只扫了两层下来,澜雪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薛长恭在一边冷嘲热讽的说道:“累了就走,别在这逞强。” 澜雪白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毕竟这扫塔和抄送经文的惩罚,都是因为自己的鲁莽,他不让自己动笔墨,总不能不让自己干活吧!这样澜雪心里也好过点,不想觉得欠他的。 虽然薛长恭一直在嘲讽澜雪,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澜雪回头,不远处都会放着一桶干净的水,她不知道薛长恭上上下下提了几桶,只知道这藏经阁脏的很,有时候扫完了去擦,一抹布下来,水就黑了。可她再回头的时候,水总是干净的。 两人不言不语的扫到了傍晚,才将整个藏经阁扫到了最高层。 澜雪如释重负的坐在地上,将抹布和掃把一扔,长出一口气说道:“我的天,总算干完了……” 此刻,红霞已经烧到了天边,澜雪喝了一口水,兴致勃勃的跑到塔顶,相传钦安寺的藏经阁,是渝州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整个 渝州的风景。 今日正好有机会,澜雪片刻不等的跑到塔顶,只是站在上面,就被脚下的大地和相连的天边所震撼了。 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整个渝州,虽然没有百姓口中的那么夸张,可以看到整个渝州,但也足以看清方圆百里。俯瞰脚下,澜雪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天边一样,很享受的说道:“好美啊。” “是啊……”薛长恭的声音在拦蓄身边响起。 澜雪回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旁边。二人少有的没有拌嘴,而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晚霞落日。 “夏姑娘……”薛长恭像是有什么话要说,首先开口。 澜雪看的陶醉,顺嘴说了一声:“嗯。” “其实第一次见到夏姑娘的时候,就觉得夏姑娘和别人有些不同。”薛长恭皱了皱眉。 澜雪一愣,在她听来,这话更像是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甚至能让人联想起下话。 “薛道长,你想多了,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澜雪有些局促,连忙说道。 见澜雪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薛长恭也打断她的话,说:“夏姑娘想必是误会了,听我把话说完。我觉得,你和常人的不同就在于,眼神迷离,八字特殊,敢问姑娘可是经历过生死劫?或者说……魂魄曾经离体过?” 果然,听薛长恭此言,澜雪大惊,像是瞬间被脱掉了伪装的外衣一样,一览无余的站在他面前,毫无任何遮挡。 可此时,澜雪却只能异常镇定的说道:“你开什么玩笑……” 薛长恭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虽然靠周易之术骗吃骗喝,不代表我没有真本事。你的魂魄和肉体经过分离,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合为一体的。只有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才能看起来和原本差一无二。” 澜雪万万没想到,这薛长恭,竟然还有这个本事,此刻倒是觉得,他真的有点神秘,似乎是真人不露相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澜雪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反客为主的问薛长恭。 薛长恭也没藏着掖着,只是说道:“你的眼睛。一个真正的宿主,不会有迷离的目光,你的瞳孔能反映出很多信息来。第一次见到的你的时候,我就有怀疑,接触了两次之后,现在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并不是夏澜雪。那么,你是谁?” 澜雪浑身 僵硬的倒退了一步,她不相信,这万人都看不透的秘密,就算怀疑也不敢肯定,为什么薛长恭能一眼看破,还能如此肯定? “胡说……我不是夏澜雪,你说我是谁?”澜雪嗤笑了一声,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恐慌。 薛长恭收起严肃的脸,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我就是这么一问,你是谁,夏澜雪是谁,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也不想知道。只不过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但是吧……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不管你是谁,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澜雪白了他一眼说道:“好吧,看在你替我受罚的份上,我就交了你这个神棍。不过,没想到你还是真人不露相,倒也有些本事。” 见澜雪这么说,已经是三分默认了,薛长恭满意的笑了笑:“嘿嘿,我这可不是什么法术,而是……读心术。你要不要学?” 澜雪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看着薛长恭问道:“读心术?我?这种秘术,是不会轻易传给别人的,你少骗我!” 薛长恭倚着塔顶的栏杆,撇嘴道:“是啊,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只不过……哎呀,你爱学不学,想学就拜我为师,不学就走走走!” 没错,澜雪动心了,若是自己也能像他一样,读出别人的心里所想,那么是不是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真话,假话,都瞒不了自己。人心在自己这里,岂不是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什么,都能看的清楚。 “我学。” “叫师父。” “不叫。” “那算了。” “咳咳,师父……” “徒儿乖。” ☆、第四十六章 夏尚书的心事 澜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朝一日会拜这个神棍为师。只不过对于这个薛长恭,澜雪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他就像是一个神秘的行者。若说之前还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术士,那么自从知道他竟然会这种鲜为人知的读心术,还百发百中,澜雪就彻底颠覆了这个观念。 薛长恭告诉自己,这段时间就暂时住在这钦安寺内了,帮着元空大师扫扫塔还能混口饭吃,也不至于带着灵儿到街头上去算命谋生。 澜雪笑着调侃道:“你自然是不能再去了,不然我可不承认你是我师父。” 薛长恭白了澜雪一眼说道:“我还怕说你是我徒弟,丢了我们……丢了为师的脸呢!” 薛长恭还告诉澜雪,要想让自己与这副皮囊真正的融合到一起,心有灵犀,有着夏澜雪所有的感受,就要按照他说的做坐,每日精心坐一个时辰。 澜雪知道,会读心秘术的人并不到,但不代表没有。万一哪天徐丽华发现了什么端倪,偏巧又找了一个道士来,又偏巧那道士也会这种异术,澜雪可不敢保证,每个人都能像长恭这样,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前世。 所以,回到尚书府之后,澜雪就真的按照薛长恭所说,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精心打坐。但一般都是在晚上,就是怕被下人看了去,当做澜雪再练什么邪术,或者又说成了鬼怪附身,澜雪自然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澜雪终日会在半夜打坐的事,终究是传到了徐丽华的耳朵里此刻,抽空回娘家的夏澜若,听宁儿这么说,惊呼一声道:“你说什么?娘,你看吧,我就说那女人有问题!她肯定是在修炼什么邪术,不然怎么会人人喜欢她,她名声那么臭,怎么就招人喜欢了!” 徐丽华皱着眉,安抚着澜若说道:“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我得去告诉老爷,他怎么养了这么个东西!看看他怎么说!” 傍晚,徐丽华拉着澜若,夏尚书一回来,就被母女二人围住。“澜若回来了?”夏尚书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澜若连忙上去说道:“爹,你是不知道,我若再不回来,咱们尚书府,就被妖精翻天了!” 夏尚书一头雾水的看着澜若问道:“你……你在说什么啊!” “爹,那夏澜雪偷偷修炼的邪术!”澜若夸张的说道。 “澜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夏尚书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因为在他眼里,此时的澜若才更像是疯言疯 语。 徐丽华见夏尚书的脸色变了,不得不拉扯了澜若一下,将澜若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夏尚书说道:“老爷,澜若并没有说谎,这几日你不知道,澜雪这孩子,像是中了邪一样,整日半夜起来打坐,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这……这多吓人!” “我看她就是在修炼什么邪术,要害我们尚书府!爹,你就没发现最近澜雪有些不一样吗!”澜若在一边连忙附和着说道。 夏尚书听得糊涂,但听徐丽华说,澜雪半夜起来打坐,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听起来就觉得怪,无奈,夏尚书只好命人叫来澜雪,准备问个究竟。 澜雪一来,见夏尚书和澜若都在,倒是有些惊讶,说道:“澜若回来了?” 澜若厌恶的白了澜雪一眼,说道:“这是我家,我什么时候回来,几时轮到你这个下人来管了!” 澜雪也早就习惯了澜若言语之中的不友好,所以并不在意,只是回头问着夏尚书:“爹,你叫我来有事么?” 夏尚书一脸严肃的看着澜雪,开口问道:“澜雪,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澜雪嗤声笑道:“我每天做什么?爹,你的问题好奇怪。你觉得我在这个府上还能做什么?”澜雪的反问,让夏尚书有些尴尬,只好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听别人说,你整日半夜不睡觉起来打坐,而且每次打坐至少要一个时辰,可有这回事?” 澜雪虽然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过于吃惊,而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夏尚书回答道:“是。爹口中的别人,就是二夫人吧。” 徐丽华白了澜雪一眼,转头对夏尚书说道:“老爷,我还听说,这丫头最近总是往钦安寺跑!” 徐丽华本以为夏尚书会因此怀疑澜雪,没想到夏尚书却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对站在一边的澜雪说道:“澜雪,你跟我进来一下。” 而另一边的夏澜若和徐丽华却在面面相觑,似乎夏尚书的表现和反应,根本不是两人所预期的那样。 澜雪被夏尚书叫回了房里,夏尚书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反而是有些温和。“澜雪,你去过你大娘那里了?”一听说澜雪去了钦安寺,夏尚书就立刻想起上次澜雪来找自己要镯子的事了。 “是啊,我去过了,把镯子给了大娘。”澜雪点头说道。 “你大娘……怎么说?”夏尚书眼神中有着少许的期待。 澜雪则是毫不隐瞒的说道:“大娘一直介怀着 当年之事,可我能感觉到,大娘对爹一直都有感情。而且……” 澜雪刻意顿了顿,夏尚书果然忍不住追问道:“而且什么?” 拦蓄摆出一副自作主张的样子说道:“而且……澜雪已经邀请大娘再回府上了。如果爹要骂,那就骂吧……” 夏尚书不但没有骂澜雪,反而是笑道:“走了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只不过爹一直碍于面子,这么多年也没去看过她,现在想想,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可我始终张不开这个嘴,就怕她那个倔脾气不肯……现在你替爹说了,爹怎么会骂你?哦对了,澜雪啊,那你大娘是怎么说的?” “大娘说……她已经和尚书府没有关系了。可是爹想想看,如果大娘真的心里一点都没有爹,没有我们尚书府,又怎么会让我经常去?怎么会在看到爹送去手镯的时候,激动的流眼泪?只不过是心里一直有道坎,如果爹同意的话,澜雪会帮爹把大娘劝回来,但也需要爹的努力才行。”澜雪此时倒是感谢夏澜若母女,给了夏尚书找自己谈话的机会。 “这……只怕你大娘一直不肯原谅我,如果我出面的话,只会适得其反。这样吧,既然有这个心思,爹准许你没事多去钦安寺走动,帮……帮爹劝劝静茹,能回来就回来了,有生之年,也要团聚一次才是,哪怕是吃个饭……”夏尚书其实一直惦念着孙静茹,不管分离多少年,毕竟他是夏尚书的结发妻子,且不说同床共枕多年,单说给夏尚书生了个争气的儿子,就足以让孙静茹在夏尚书心中的位置稳固了。 得到了夏尚书的许可,澜雪却忍不住说道:“以后我还是走后门吧,不然被二娘看见了,又要来找澜雪的麻烦了,爹也不好……” 不等澜雪说完,夏尚书就已经打断她的话说道:“不必,以后你就只管走正门。你二娘那里,我会去说的……对了,你二娘说你半夜不睡觉打坐,是怎么回事?” 澜雪笑了笑:“大娘告诉我要平心静气,就要多多打坐静心,本不想在白日里惹人说闲话,没想到这夜里来坐,反而更令人误会了。” 夏尚书释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二人从房间里出来,夏澜若意外的发现二人脸上居然带着笑意,她顿时诧异的问道:“夏澜雪!你说,是不是你对爹使用了什么妖术?” 夏尚书瞪着眼睛说:“澜若!我都问清楚了,钦安是我让澜雪去的,以后澜雪也可以随时过去。至于打坐的事……你们不要小题 大做了。而且,澜若啊,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怎么还没个稳重的样子!” “娘!你看爹,就知道护着那个小狐狸精!”澜若急的快哭了。 徐丽华抱怨道:“你爹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也不看看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爹哪里还记得你是他的女儿!” 夏尚书听徐丽华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连忙说道:“哎……你……爹不是这个意思!” “对,你就护着你的女儿吧,我走!”澜若一生气,甩着袖子转身就走了。 澜雪不想看着他们吵,准备回房,从徐丽华身边经过的时候,就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徐丽华的恨意。 得到了夏尚书的准许,澜雪隔三差五的就会去钦安寺陪一陪大夫人,帮她种菜收菜,听她将经。大夫人似乎对澜雪的芥蒂也越来越少,甚至会偶尔开开玩笑。只不过每次澜雪提及回府一事,大夫人都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澜雪知道,这事急不来,只好不再提,而是慢慢的和大夫人搞好关系。 这天,澜雪到了钦安寺,大夫人意外的没有出来,而是躺在床榻上没起来,澜雪上前一摸,大夫人的额头烫的厉害,发烧了! “大娘,大娘你怎么发烧了啊?”澜雪有些着急的说道。 孙静茹躺在床榻上,没有睁眼,而是说道:“昨晚下雨,从大殿赶回来的时候淋了雨,可能这样才发烧的……没事,待会儿吃些药就好了。” 澜雪连忙用毛巾给孙静茹降了降温,刚准备转身出去,却见一男子正好急匆匆的往里走,二人撞了个满怀…… ☆、第四十七章 身份的秘密 澜雪措手不及的推了一步,抬眼却见那男子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正警惕的看着自己。澜雪在原地愣了半天,那男子没有理会澜雪,而是直接走到孙静茹身边问道:“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叫娘?孙静茹只有一个儿子,那这相貌堂堂的男子,必是夏泽阳无疑了!澜雪深吸一口气,凑上前说道:“大……大哥……大娘她昨日淋了雨,还在发烧。” 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说话,夏泽阳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澜雪问道:“这位姑娘,你是……” 澜雪笑了笑,说道:“大哥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澜雪啊!” “澜雪……”夏泽阳皱了皱眉,似乎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但是名字也确实熟悉。孙静茹在一边忽然昏沉的开口说道:“阳儿,这是你二妹,夏澜雪。” “二妹?我想起来了,是爹的女儿吧。”夏泽阳恍然大悟的说道。 孙静茹点点头。澜雪好意的笑了笑。 可一听说是尚书府的人,夏泽阳却并没有转变态度,甚至有些冰冷的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澜雪解释道:“我……我最近都有来看望大娘,大娘身子不好,也时常照顾着。” “爹让你这么做的?那我替娘谢谢你,以后你可以不用来了,娘还有我呢。”夏泽阳一边给孙静茹换着毛巾,一边说道。 澜雪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说道:“我知道,大哥不待见我,对于爹也有误会,但是,我希望大哥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是真心想要多陪陪大娘。” “是么?那我谢谢你好了。”夏泽阳笑了笑,可澜雪却觉得浑身一哆嗦。 “阳儿,你二妹……她是好心。”孙静茹在一边说道。 夏泽阳并不理会,而是说:“娘,你在这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熬药。” 他从澜雪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完全当澜雪是空气,没看到她一般。澜雪心中暗叹,完了,又来了个难对付的主儿! 夏泽阳出去后,孙静茹这才对澜雪说道:“你大哥对你爹当年的作为,一直耿耿于怀,你别怪他……” 澜雪点了点头:“那大娘你先歇着,大哥他……可能不想看见我在这,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澜雪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她怕自己刺激到夏泽阳,这事还得慢慢来。 出了禅院,澜雪顺利去找了薛长恭,见他正带着灵儿抄经文 。灵儿见到澜雪,似乎异常的兴奋,一跃起来问道:“师父师父,这就是我师妹对不对!” 薛长恭笑眯眯的看了看澜雪,对灵儿说道:“对对对,以后她就是你师妹,你随便欺负,她敢还手,为师打她屁股!” “无聊!”澜雪翻了个白眼,坐在一边生闷气。 薛长恭似乎看出澜雪心情不好,收起了玩闹的心,对灵儿说道:“徒弟,你先出去玩,我和你师妹有话说,太阳不落山不准回来!” 平日里抄经不知有多无聊,没想到澜雪一来,自己就彻底解脱了,还能去外面玩个够,灵儿别提有多开心了,一窜三个高,边往外跑边说道:“不回来不回来!” 灵儿走后,薛长恭本想问问澜雪怎么了,可是见她拉着一张苦瓜脸,想想就算了。进入正题说道:“咳咳,这个师父呢,也不能让你白叫。从今天起,我就把这读心秘术教给你,你要认真学,还要发誓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包括你的父母。” 面对薛长恭一脸严肃的样子,澜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苦笑了一声:“父母……呵,就算我想说,只怕也没人听了。” “你说什么?”薛长恭皱着眉头问道。 澜雪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师父,我发誓,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也会认真学习的。” “跟我来。”薛长恭这才点点头,带着澜雪往另一个房间走……从钦安寺回来,澜雪觉得很兴奋,甚至有些跃跃欲试,哪怕只学了一点,就已经忍不住要试探一下了。 正好回到尚书府,却见沐清风在等着自己。澜雪有些惊讶,小声问道:“王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 沐清风抬头,吓人目光让澜雪一哆嗦,他说:“本王在这等你一天了。” “一天?嘿嘿嘿……我今天正巧有事出门,哪里知道王爷在啊!”澜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哦?怎么见你比我这个王爷都忙的样子!你有什么事?”沐清风灼灼逼人的问道。 “我啊……没……没什么事,就是替我爹去看看大娘而已……”澜雪刚说完这话,便意识到自己在说谎,逮住机会,澜雪迅速的用食指和中指搭在左手的脉搏上,脉象紊乱,心脉加速,温度升高,这正是说谎的表现! 薛长恭的话还停留在耳边,他说,一个人如果说谎,他的表情和语言动作可以骗人,但身体和眼睛却不可 以。测谎的方式,一是看眼睛,二便是把脉。 “你的伤好些了么?”沐清风蹙着眉头,望着澜雪脸上那淡淡的伤痕问道。 只是此言一出,澜雪却并没有回答,更像是在发呆。沐清风不耐烦的起身,在澜雪的头上重重的敲了一记,说道:“本王与你说话,你竟如此心不在焉!” 额头上的痛楚让澜雪一咧嘴,刚要发作,却发现是沐清风这个杀千刀的打的。无奈,在他的魔爪之下,澜雪只能化悲愤为谄媚,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小声问道:“王爷……刚刚说什么?” 沐清风瞪着眼睛说道:“没事了!” 他刚要走,澜雪却忽然扯住他的胳膊说道:“等等!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现在我好的差不多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沐清风微微侧头,一脸狐疑的问道:“你在说什么?本王可不记得答应过娶你!” 澜雪气恼的白了他一眼,解释道:“你不是说了么,等你伤好了,就告诉我病情……” 沐清风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看着澜雪期待的目光,只能说道:“跟我来。” 沐清风刚说完,还不等澜雪答话,自己就已经腾空而起,飞了起来!澜雪惊魂未定,待她转头一看,沐清风居然直接牵着自己用轻功迅速的踏出了尚书府。 “王爷你慢点!”澜雪闭着眼睛喊道。 沐清风没好气的说道:“那我松手了!” “不要!”澜雪一慌,立刻下意识的手脚并用,抱住了沐清风。 夜色之下,沐清风的嘴角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不出澜雪所料,沐清风带着自己来到竹林居,这是澜雪给这里取的名字,最普通的房子两边有一大片的竹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里没有名字。 澜雪在沐清风的拉扯下,安全的站在竹林间的小路上。澜雪小声的说道:“说就说嘛……来这做什么?” 沐清风看着澜雪说道:“你真麻烦。” “好了好了,你快告诉我,你的病,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一定要用我的血来保命吗?”澜雪小声的问。 她以为沐清风会很严肃的告诉自己,没想到他却是拉着自己坐到一边的竹林空地上,缓缓开口说道:“这还得从我在梁国的时候说起。” “你是梁国人?”澜雪有些惊讶。 沐清风转头白了澜雪一眼 ,说道:“你再打断我的话,我就掐死你埋在这里。” 澜雪“蹭”的一声捂住脖子,带着发誓一般的表情连连点头:“你说你说!” 沐清风说,他是梁国皇子,与壃国齐名。其实当年有三个势力大国,便是梁国,壃国,和薛国。三个国家表面上是友谊联邦,其实暗地里都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人心的贪婪,让三个国君都在私下想着,要如何统一这三个国家,成为真正的天下王者。 终于,壃国皇帝露出了阴险的嘴脸,他私下里和梁国达成协议,两国联手,拿下薛国,国土物资一分为二。 薛国因为地形的劣势,最终以亡国告败!可令梁国国君万万没想到的是,壃国皇帝司徒鸿志野心极大,收缴了薛国的兵力和国土之后,居然第一个想要反攻梁国。还好梁国留了后路,不然只怕也不能撑到如今。 但壃国当时势力庞大,联合众多周边小国,意图吞掉梁国。梁国国君为了不再次步入薛国的后尘,已退为进,自愿献出三十六座城池和郡县,作为诚意献给司徒鸿志。 司徒鸿志当时虽年轻,但也有谋略,撕破脸到最后,虽然稳拿胜券,可却避免不了战乱伤亡。正值珍妃有孕,诞下二皇子文轩,司徒鸿志高兴之余,便收了兵,和梁国达成了永无战事的协议。 各国百姓安康,虽梁国失去了三十六座城池,但却保住了全国的百姓。可鲜为人知的是,这场政事的牺牲品,却是刚满四岁的沐清风。 三十六做城池远远不够,为了不让梁国像历史中说的那样卧薪尝胆,司徒鸿志就带走了大梁的太子沐清风,作为人质。 原来他是梁国的质子,原来他有着别人想象不到的童年。 ☆、第四十八章 往事 “原来……你不是壃国的王爷,我还以为……”澜雪小声的说道。 “王爷的称号,只不过是司徒鸿志为了稳住我父皇,名义上给的尊位。”沐清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澜雪想象不到他的经历,也猜不透他的内心,但是此刻,却想要了解他。 “那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澜雪抱着双膝,回头看着沐清风,小心的问。 “我?从我踏进壃国的一刻起,这就是我的噩梦。小的时候,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不和我一起玩,甚至还要以捉弄我为乐趣。因为我只是个质子,是个阶下囚。” 沐清风顿了顿,那些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和记忆,都在澜雪面前说了出来。 “后来,谁欺负我,我就要打回去,有一次三皇子和他的太监欺负我,就被我打的满地爬。皇上知道了,把我关在黑屋子里,三天滴水未进。出来之后,他把我送去了行宫,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耻笑我。我记得当时唯一对我好的,就是文轩。至于文信,不曾害过我,那么在我这,也算是好人。” “再后来,我十岁那年,那司徒鸿志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样,请了师父教我识文断字,学习政事。到后来我才知道,那都是父皇一手安排的,我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但我知道,他一直惦念着我。”沐清风停顿了一下,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澜雪怎么也没想到,表面风光,整日黑着一张脸的他,竟然有这样不堪的过去。 “在行宫的那几年,我受的是旁人想不到的罪。最后一次见到父皇,就是五年前。”沐清风回忆着。 可听了这么多,澜雪还是没想明白,这和他的病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呢,你是怎么……得上这种怪病的?”澜雪好奇的问。 “我这不是病,是蛊。”沐清风转头看着澜雪。 “蛊?什么……什么东西?”澜雪有些诧异。 “这是太后种在我身体里的噬血蛊。每当月圆之夜,便会发作,此蛊一发,便是噬心之痛。太后为了不让我逃出壃国,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为了能成功的牵制住我父皇,给我种下此蛊,太后每个月会派人来行宫送两次药,缓解药,和止疼药,但是没有解药。”沐清风说。 “太后给你种下这种邪祟的东西,只怕是梁国在日益壮大吧。她怕你将来长大,逃出壃国,或者说,和梁国里应外合 ,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牵制你和大梁吧。”澜雪分析。 沐清风点了点头:“算你还有点脑子。壃国自十几年前占了薛国,又备战大梁,实质上兵力早已亏空。这几年边境安稳,没有战事,壃国的兵力可以说是不堪一击。那驻守的兵力,只不过是个华丽的外壳,没有什么战斗力。壃国大不如当年,反而我们大梁怎堪一直被壃国压制?壃国明知大梁日益壮大,只能用这种禽兽的手段,来牵制我们。”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大梁和壃国发起战事,那么梁国的胜算大?”澜雪瞪着眼睛问。 沐清风却摇摇头:“不是胜算大,是一定会赢。” “可是……”澜雪有些不懂。 “你想问,为什么我父皇会如此顾及我,而不是抓住时机?这个问题有趣,谁叫我们大梁,单单出了我一个皇子……”沐清风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只有自己,两个国家虽暗中较劲,但也必定会顾及自己姓名安全,不会轻举妄动。 忧的是只有自己,倘若哪天自己真的有什么意外,那么梁国便是毁于一旦,落入外人手中。而父皇也会因为这种局势,再次受到牵连和压制。 “原来你是唯一的皇子,也是太子……那么你的蛊,真的没有药可以解么?”澜雪问。 沐清风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澜雪说道:“有啊,你的心。” “我的……我的心……”澜雪浑身一僵,觉得心口跳动的频率变得更快了。 沐清风嗤笑一声,转过头去。 “那你……为何不杀了我?”澜雪终于问道。是啊,明明能解除牵制,他为什么还有留着自己。 “杀了你有什么用?我解了蛊,也就增加了太后的戒备,她会用更阴险的招式对付我。虽两国交战,大梁必胜,但现在时机未到,不能轻举妄动。”沐清风说。 澜雪看着沐清风月色下深邃的目光,缓缓说道:“你的解药,是有三阴逆脉的我。用我的血缓解蛊痛,你就可以不再受太后解药的牵制,同时也消除了她的戒心。两国交战,时机未到,那么是不是只要时机成熟,你就会杀了我,解你自己的蛊……” 沐清风凝眉注视着澜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觉得她眼中有泪。 沐清风忽然笑了:“看心情。” 澜雪看着他,单肩耸动,神色恍惚,眼神看着相反的方向,长恭告诉自己,这是对自己 说的话,不自信的表现。 澜雪对于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意,但是沐清风笑起来真的好看,似乎他的笑对自己来说,有一种魔力,可以驱散任何的烦恼,任何的芥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说出去吗?”澜雪扭过头去,假装生气。 沐清风却皱着眉头说道:“夏澜雪,你是不是贱。这不是你自己要问的么?你可以随便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如果太后知道你是我的解药时,我想,她一定会杀了你。所以,要死在谁的手里,你自己看着办。” “我就说了这么一句,你就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王爷,你变啰嗦了。”澜雪翻了个白眼,刻意说道。 “你……本王不和女人一般见识。不过,本王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那么你呢?”沐清风转客为主,问道。 澜雪一愣,目光闪烁的说道:“我?我有什么事啊,我只不过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我只想活下去。” “说说你的故事吧。本王觉得,你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你的抱负,远远不在尚书府。”沐清风肯定的说。 澜雪忽然笑了,答道:“你说的对,我不甘心只做下人,我也没兴趣做什么大小姐。我只要高出旁人,不再受人欺骗,凌辱。凡是欺负过我的人,害过我的人,我要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有一天,我要站在他们之上。这其中,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计策,我一定要比别人更高一等。” 澜雪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沐清风说道:“我要让别人看我的时候,是抬起头来看,低着头看别人的,只能是我。” “有志气!”沐清风神色莫测的说道,澜雪却不知道这句话是嘲讽还是鼓励,沐清风继续说,“不过本王想,能让你有这样的信念,一定不只尚书府的欺压,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澜雪心头一紧,司徒文信的脸在眼前浮现,那火红的婚礼,成了她永远的噩梦和悔恨。 “我要报仇。”澜雪淡淡的说出这四个字。 “报仇,你的仇人是谁?”沐清风问。 “我的仇人……总有一天王爷会知道的,原谅我现在不能说。不过……若是有朝一日,王爷想要走出壃国这个牢笼,或许我们可以做一回真正的盟友,我可以帮你。”澜雪话里有话的说。 “你?你只负责好好活着,保证你的血不被吸干就好。”沐清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屑和嘲笑。 澜雪知道他不相信自己,可她自己相信,总有一天沐清风会用到自己的。 “太晚了,麻烦王爷送我回去。”澜雪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着裙子上的土,一边对沐清风说道。 沐清风却直接向后一仰,躺在了地上,用手指着不远处,慵懒的说道:“门在那边。” 此刻的沐清风一只手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胸前的长衫半开,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膛,月光洒在上面,像是金星一般,跳跃着光辉,沐清风闭着眼,表情很放松。 澜雪迅速的用左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加速,皮肤灼热,喉咙发紧,天呐,这是……这是什么表现? 沐清风忽然睁眼,见澜雪还站在原地,奇怪的问:“你怎么还没走?” 澜雪为自己的反应感到不争气,却立刻掩饰道:“我……我累了,王爷把我带来这里,自然要带我回去!” “想到美。”沐清风白了她一眼。 “我不管!反正……反正我不自己回去,要么你带我回去,要么……要么我就不走了!”澜雪说着,像是故意挑衅一般的躺在了沐清风的身边。 沐清风诧异的看着澜雪问道:“你要耍流氓么?” 澜雪瞪着眼睛,毫不示弱的说道:“送不送!” 沐清风嘴角一扯,忽然翻到了澜雪的身上,澜雪暗叫糟糕,应该想到这厮不吃这一套的!失算失算! 澜雪被清风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却不等自己说话,就被沐清风毫不留情的扯了起来。 “滚回去,不然本王现在就挖了你的心吃掉。”沐清风带着满脸的不情愿,扯着澜雪往外走。 他真的就像一个专门吃人心的怪物,却让人想不顾一切的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澜雪紧紧的抓住他的臂膀,偷偷的笑了。 ☆、第四十九章 马夫 澜雪回到尚书府,心中却在惦念着孙静茹的病情。那夏泽阳看起来对尚书府的人成见颇深,也必是因为夏尚书的关系。 翻来覆去一整晚,澜雪决定第二天再去钦安寺走一趟。 第二天一早,澜雪刚要出门,却意外的见文轩站在院子里逗鸟。澜雪赶忙上前问道:“文轩?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在这?” 文轩转头,见澜雪出来了,笑眯眯的上前问道:“怎么,几日未见,有没有想我啊?” 澜雪白了文轩一眼,说道:“没有!” 文轩却并不在乎,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来说:“嘿嘿,那我想澜雪了,特地早早起来看看你。” 澜雪眼珠一转,刻意问道:“我说二皇子,这几天没见你,你该不会是又被你父皇关在皇宫里背书了吧!” 文轩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咳咳,哪有的事!这几日……父皇病了,我在宫里照顾父皇,实在走不开,所以没来看你。今天父皇有所好转了,我也能松一口气,出来看看你。” “什么?皇上病了,严重么?”澜雪问道。 文轩皱了皱眉,答道:“太医说……父皇是积劳成疾,只怕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行。不能过于劳累。” “我看这回你父皇病了,你就不能再没心没肺的玩了,要去帮皇上做事才对。”澜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文轩跟在澜雪身后,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朝中的一切事,都有我皇兄在呢。他是太子,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太子……”澜雪目光游离,语气不定的样子,让文轩觉得有些奇怪。 “澜雪,你怎么了?”文轩问道。 “啊,没什么,只不过……我今天可能有事,不能陪你玩了。”澜雪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要去哪?出门么?”文轩挡在澜雪面前,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澜雪无奈的说道:“我大娘病了,我大哥还在朝中忙,所以我去看看。” 文轩嗤声一笑:“还以为多大的事,你大娘……没听说你还有大娘啊。她在哪,我陪你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总不能让我自己去闲逛吧!” 澜雪见他不依不饶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从前文轩不认识我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你当没有我就好了啊。” “那可不行!现在我认识你了,就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文轩扯 着澜雪说。 澜雪神色一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的文轩,只能笑道:“好吧,那今日就劳烦皇子大驾,给姑娘我做一回马夫!我们去钦安寺。” 文轩见澜雪同意了,欢呼雀跃的答应着:“不胜荣幸!” “去去去,下去!”两人出了尚书府,文轩对着马车上的马夫喊道。 弄的那马夫一头雾水的问道:“二……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文轩连推带搡的将马夫赶了下去,还一边说道:“不用你管,你就在尚书府待着就好。没看见本少爷要带澜雪出去啊!” “哦……那……那少爷小心!”马夫不放心的叮嘱道。 “还有,叫暗卫远远跟着,扫了兴看我怎么罚你们!”文轩也强调道。 “是是是,不过少爷还得尽早回来,皇上那边……”马夫犹豫着说。 “知道啦知道啦,澜雪,上来。”文轩一摆手,对等在一边的澜雪说道。 澜雪点点头,上了马车,跟着文轩一起来到了钦安寺。 澜雪和文轩来到钦安寺,文轩跟在澜雪后面,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大娘?只知道夏尚书有个二夫人,就是你现在的二娘。” 澜雪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文轩,笑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大娘?大娘我是澜雪,开开门。”来到禅房门前,澜雪上前轻轻的敲着门。 没敲几下,门就被扯开了,可没想到出来的却是夏泽阳。 “又是你?”夏泽阳看到澜雪,神色有些不悦。 文轩走上前去说道:“你就是澜雪的大哥吧?” 不等澜雪说话,夏泽阳却忽然惊讶的问道:“二……二皇子怎么来了?臣给二皇子请安……” 文轩虽不记得夏泽阳在朝中为什么官位,但还是说道:“不用多礼,不用多礼,我是陪澜雪来看望夫人的,没有身份之分。” 夏泽阳倒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澜雪,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和她认识。就算是刚刚想拒绝,可现在二皇子也在,就不得不当做上宾,请二人进去了。 澜雪礼貌的笑了笑,走进禅房,屋内的空气流畅了许多,想必是昨天夏泽阳一直在照顾大夫人。 孙静茹仍然躺在床上,虽然高烧已经退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发昏。 “大娘, 我来看你了,你好点了没有?”澜雪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昨天你大哥在这陪了我一晚上,现在也累了,正好澜雪来了,你去休息吧。”孙静茹惦念的说道。 夏泽阳摇了摇头说:“娘,我不累。” 澜雪深吸一口气,转身说道:“大哥,你去休息吧。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现在大娘还病着,而你朝中也有事要忙,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大娘吧。” 夏泽阳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劳烦你的好意了,我……” “澜雪帮你照顾夫人,你去忙朝中的事,父皇现在病着,身为臣子,为朝廷效力也是理所应当的嘛。”文轩怕澜雪受到拒绝,连忙打断了夏泽阳的话说道。 二皇子一开口,夏泽阳却怎么也不好再拒绝,只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夏姑娘了。” 一个夏姑娘,就划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澜雪有些黯然,不过这么多年不见,这么做也是很正常。 “那大哥就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大娘。”澜雪好心说道。 夏泽阳终于点点头,和孙静茹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身出去了。澜雪给孙静茹盖好被子,出去给她熬药,文轩也要跟着。 “刚刚……谢谢你了。”澜雪回头看着文轩说。 文轩笑道:“这算什么啊,我只不过是顺口一说,既然你想尽孝心,那夏少爷还不肯给面子,我只能这么提一句了。没想到他还挺聪明。” “我大哥……从小的时候就跟着大娘住到了寺庙里来,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府了。对我有所忌惮和生疏也是在所难免的,我理解。”澜雪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打算以后都来照顾孙夫人么?”文轩问。 澜雪点点头:“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会来,因为我打算让大娘和大哥回府,爹也同意了。” “没猜错的话,孙夫人和夏少爷是不会同意的吧?”文轩猜到。 “你说的没错,大娘自然是不同意,不过大少爷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总之得慢慢来,不然就白努力了。”澜雪有些懊恼的说。 “别急,这段时间有皇兄处理朝政,我也能陪你一起来。”文轩笑眯眯的看着澜雪说。 澜雪放慢了脚步,侧脸对文轩说道:“文轩,你就像是一个永远散发着光芒的小太阳一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少很多烦恼,谢谢你。” 对于澜雪突如其来的感慨,文轩有些受宠若惊,他赶紧说道:“嘿嘿,我只做澜雪一个人的太阳,我也只想温暖你一个人,希望能融化你身上的刺。” 澜雪扑哧一声笑了:“但愿我的刺不会扎疼你哦。” “哪里会,我这是痛并快乐着,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比给我什么都高兴。机会是大家的,也是公平,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文轩话说了一半,只是笑笑。其实他后面的话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就算我不是最爱你的人,但至少我曾努力的爱过你。 澜雪似乎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多问。 来到厨房,澜雪却意外的撞上了薛长恭。 “你怎么来了?”薛长恭端着一个盘子,看着澜雪问道。 “这里又不是牢房,你能常驻于此,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啊!而且我说过我大娘在这。”澜雪白了他一眼说道。 “哦……别忘了忙完来找我。”薛长恭见有外人在,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相信澜雪不会蠢到猜不出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澜雪应道。 薛长恭走后,文轩见着两人奇怪的对话,不禁问道:“澜雪,这人你认识?他是谁啊?” 拦蓄只是说道:“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文轩皱了皱眉:“怎么会待在这种地方,还有……他叫你做什么啊?” “他叫我……他有个小徒弟叫灵儿,叫我过去教他读书。”澜雪随口说了个谎。 文轩点点头,虽然不太相信,但澜雪不想说,自己也没有办法。 澜雪按照夏泽阳给的方子和药,给孙静茹熬好了之后,两人回到禅房,等孙静茹喝完了药,澜雪才说道:“对了文轩,马夫不是还在等你吗?不然你先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澜雪想着他走了之后,再去找长恭,可文轩却说道:“不行,我今天是你的马夫,我走了你怎么回去,这离尚书府那么远。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无奈,澜雪只好让文轩在这里等着,自己先过去。 ☆、第五十章 成果 “那小白脸,是你什么人啊?” 藏经阁内,长恭一边给自己倒着茶水,一边问着澜雪。 澜雪一屁股坐在一边说道:“什么小白脸,那是文轩,二皇子。” “哦?他是皇子?难怪……”长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澜雪眼尖发现了。 “对啊,他是我们壃国的二皇子,司徒文轩,怎么,这都被你用读心术看出来了?还是……你认得他?”澜雪盯着少恭的表情,问道。 “没……只不过是此人器宇不凡,有贵人之相,怪不得全身带着皇族气息。”长恭轻描淡写的说着。 澜雪却翻了个白眼,冲着长恭说:“单肩微怂,回答不加思索,说谎!” 听澜雪这么一说,长恭递过去一杯水,却忽然笑了:“啧,徒弟有进步。既然皇子在等你,我们就快点开始今天的课程,也好早点结束。” 澜雪说穿了他的心事,可他没有辨别,却也没有解释,想必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澜雪也知道,或许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事,也罢,有些事不看破的最好。 从长恭这里出来,澜雪还以为文轩早都走了,没想到他还在孙静茹的禅院之中,此刻正无聊的揪着地上的叶子。 “喂!不准碰,那都是大娘种的菜!”澜雪见了,连忙上去阻止道。 “澜雪?你回来了!”文轩看见澜雪回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绽放了,拍了拍手上的土,起身朝澜雪这边走来。 “文轩,你怎么还没走?”澜雪看了看天色,问道。 “说好了要等你一起走的,你忙完了?”文轩问。 澜雪点点头,对文轩说:“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我去和大娘说一声,我们快些回去吧,不然你父皇又要骂你了。” 文轩却满不在乎的嬉皮笑脸说道:“为了你,我愿意挨骂!再说我父皇处理朝政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骂我!” “走吧走吧。”看着一脸任性的文轩,澜雪只能苦笑不得的拉着他离开了钦安寺。 回到尚书府,之前几个陪文轩一起出来的随从已经急的在原地乱转了。见到文轩和澜雪回来,一个个巴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上前喊道:“哎呦,少爷,你总算是回来了!” 文轩不慌不忙的将马车停靠在一边,把澜雪扶下来问道:“急什么!这天色还早着呢,你们能不能不火烧眉毛一样!” “少爷我们快回去吧,不然回去奴才们又要挨骂了!”那个随从带着一脸苦瓜相,哀求着文轩。 文轩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就是了!哦,对了澜雪,明天你要去的话,一定要等我一起!” 为了让他赶紧回宫,澜雪连忙说道:“好,你快回去吧!” 尚书府内,百年难得一遇的夏澜若回来了,不仅是她,连夏清河都回来了。澜雪听锦儿这么说,就知道这事儿准时徐丽华做的。 果然,出门撞见母子三人,对澜雪一脸的仇恨说道:“夏澜雪,你别以为你找了孙静茹就能做靠山。这个尚书府,还是我说了算。她只不过是老爷不要的女人,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原来是孙静茹见澜雪最近根本在府上没有人影,便派人暗中跟着澜雪,没想到这几日来来回回,都是去了钦安寺,徐丽华一猜,这夏澜雪十有八九是去巴结已经过气的孙静茹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徐丽华知道孙静茹多年没有回府,对自己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了,可这事一有澜雪那死丫头插手,倒是让她警惕了许多。只好叫来澜若和清河一起商量对策。 听徐丽华这么一说,澜雪笑了:“二娘多虑了,澜雪并没有巴结谁,更没有投靠一说。只不过,大娘虽不在府上,终究也是爹的女人。要是非得说出个一二来,说句二娘不爱听的话,大娘才是爹的结发妻子,二娘只不过是个侧房,且大娘虽不在府上,可这名分终究是不能乱的!我替爹去照顾大娘,这没什么不妥吧?” 徐丽华听澜雪说了一堆,自己愣是一个字都没插上嘴!夏澜若却不干了,上前一步扯着澜雪说道:“夏澜雪,你长本事了是吧,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夏家大小姐了?我娘是侧房怎么了,你娘都不知道怎么把你生出来的,连名分都没有,还指不定你是谁的野种!你别以为了大娘就能有人给你撑腰,这夏家还是我娘说了算!” 澜雪的目光此刻像是一把利刃,不管她现在是谁,她叫夏澜雪。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生身之母是绝对不容任何人侮辱的。 澜雪用吓人的目光盯着澜若,问道:“你说够了么?我算什么东西,也不是你说了算了。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嫁出去了,应该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才对!” “你……”夏澜若气的瞪圆了眼睛。 夏清河见势不对,连忙上去将二人拉开:“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哥,你怎么向着这个狐狸精!你要是喜欢,醉春楼里随便拉一个都比她强百倍,你该不会……”澜若刚要往下说,却被徐丽华使劲儿的拉扯了一把,力气突如其来的大,弄的毫无准备的夏澜若差点摔倒,她刚要回头问,就看见夏尚书已经站在几人身后了。 大家发现了夏尚书,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澜雪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爹。” 夏尚书点了点头,走上去说道:“澜雪说的没错,静茹毕竟是我的结发妻子,虽然不在府上多年,但名份上还是这个府的女主人。所以,是我叫澜雪时常去看看静茹的,毕竟你大哥在朝中也有事要忙。” 徐丽华听到这话,瞪圆了眼睛看着夏尚书说道:“老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这个家的女主人?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了谁?我这么多年照顾这个家,这个尚书府,到头来却连一个出走多年的女人都不如?” 夏澜若扶着浑身发颤的徐丽华说道:“爹!你说这话是不是太伤人了!再不济我娘从嫁过来就跟在你身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你怎么能这么说!看来你只记得那个女人!” 夏尚书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加思考,上前解释道:“丽华,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很辛苦,不然我也不会把尚书府的事都交给你来管!你知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静茹已经离开尚书府多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她也是我们尚书府的一份子,我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因为这件事,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啊!” 徐丽华红着眼眶,将火气压下去了不少,对夏尚书说道:“我不管,要是你想因为孙静茹挤兑我们母女,我是不会答应的。毕竟这个家,是我徐丽华这几年在一直辛辛苦苦维持,凭什么要别人回来吃现成的!” “丽华,我也知道你的功劳,所以这不是也没怪你么!只是你也不要再怪澜雪了不是!”夏尚书对澜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这里。 澜雪没说什么,乖乖的点点头,转身走了。却听身后夏澜若极其不满意的说道:“爹,现在你怎么只护着她,你忘了她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把我们尚书府的名声都给毁了!” “好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夏尚书皱了皱眉,表现的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而自从那天和澜雪撕破脸之后,夏清河回来的越发勤奋了,而且澜雪发现,每次只要夏尚书在府上,夏清河就必然要出现。思来想去,澜雪也想 明白了,这夏清河肯定是和徐丽华研究过了,要好好的在夏尚书面前表现一番,绝对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 可澜雪哪里会让他们得逞,这几日孙静茹还病着,澜雪每天都会抽时间出来去钦安寺照顾他。和夏泽阳多多少少也撞了几次面,而这几日下来,夏泽阳对澜雪的态度,似乎也缓和了不少,起码不再那样锋芒相对了。 还有就是每天不管澜雪多早起来,那文轩总是准时的等在府门外,又一次澜雪见他甚至直接睡在了马车上,可是不管澜雪怎么叫他回去,他都是要跟着澜雪,无奈,澜雪只好由他任性。 不过说实话,这几天有文轩和自己一起照顾孙静茹,澜雪的负担也减了不少。昨天澜雪还因为给孙静茹熬药烫坏了手,此刻,文轩一边给澜雪的伤口换药,一边对病情大有好转的孙静茹说道:“大夫人,你真是好命,澜雪如此用心照顾您。也不知道我生病的时候,她能不能这么照顾我!” 澜雪使劲儿的白了文轩一眼说道:“你可是龙子,哪里那么容易生病!” 孙静茹见两人说说笑笑,可澜雪手上的伤口却也确实是为了自己所受的。 “澜雪,你爹……可有说这次的尚书之位,究竟……”孙静茹含蓄的问道。 澜雪脑子立刻转了个弯儿,答道:“最近三弟回府越加勤快,也不知道大哥那里如何。只不过二夫人不待见我,上次说起大哥的事,还和我吵了一架,还是爹出面,说大娘才是尚书府的女主人……” 很明显,孙静茹的目光产生了异样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开口道:“这次回去就和你爹说,我准备搬回去了。” ☆、第五十一章 大夫人的决定 “你……大你说什么?你准备……准备回去了?”此刻的澜雪正十分不敢相信的看着大夫人,一脸吃惊的问道。 “娘!你……你说什么?你打算回去了?”不偏不巧,此刻也正赶上夏泽阳回来,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阳儿,正好你也回来了,娘还刚打算和你说,娘准备回尚书府去了。”孙静茹的口气很坚定,就连澜雪也想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为什么?”夏泽阳和澜雪一样,除了一脸的吃惊,更多的却是疑惑,和不可思议。 “娘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了你好。日后你就知道了,况且这么多年,一直没能让你有个完整的家庭,本就是娘的不对,所以……现在也是时候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孙静茹说的很委婉,倒更像是劝说夏泽阳跟着自己回去。 只见那夏泽阳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说道:“娘,我可以照顾你,我不需要什么……” “你朝中的事忙,还得劳烦澜雪两头跑,回去还要被徐丽华数落,我也想好了,都这把年纪了,你的前途才是最主要的,所以,娘已经决定了,你呢,要不要和娘回去?”孙静茹不慌不忙,询问着夏泽阳的意见。 但是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夏泽阳自然是以母为大,此刻孙静茹做了决定要回府去,夏泽阳哪里有不跟着回去的道理。而且澜雪也相信,尽管多年不在尚书府,但毕竟血浓于水,夏泽阳怎么说也是夏尚书的亲生儿子,父子俩哪有隔夜的仇,只怕就算有,也是基于当年夏尚书娶了徐丽华,害的他们母子二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沦落在外而已。 “哥,我知道,你对尚书府和爹,至今仍有介怀,但你也要为大娘考虑,大娘说的没错,你整天在朝中忙,难免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且大娘的身子最近还偏偏需要人照顾,回来吧……”澜雪在一边借着话题劝说道。 “澜雪,这几日……多亏了你,阳儿,你看,澜雪为了给娘熬药,自己把手都烫坏了,娘也不想看她继续两头跑。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娘希望从今日起,你能把澜雪当做自己的妹妹,澜雪自幼没有娘,若你不嫌弃的话,就把大娘当做亲娘,把泽阳当做你的哥哥吧。” 澜雪忽然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叫过娘了,这个久违的字眼,此刻在自己的口中却变得异常干涩。 澜雪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她有些激动的看着孙静茹说道:“澜雪一直都把大娘当做自己的娘,把泽阳当做自己的哥哥 ,虽然大哥对我也许还不能接受,但在澜雪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小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那就好!那就好!”孙静茹握着澜雪的手,高兴的说着。 看来澜雪的这次伤,倒也没白手,对于计划而言,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见到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一直在一边被忽略的文轩也为澜雪感到高兴,上前说道:“大夫人身体不好,这次回了府,我和澜雪倒也不必两边折腾了。” 大家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夏泽阳也刚要承蒙二皇子的关照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却意外的从门外响起,澜雪不禁打了个冷颤。 只听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说道:“皇弟不在宫中担心父皇的身体,到是跑到这寺庙来体恤臣民来了!” 说话的是文信,他怎么会在这? 澜雪有些惊讶的一回头,却见不仅是他,还有沐清风,他怎么也来了? 沐清风见到澜雪在,并不稀奇,也没上前搭话,似乎在文信面前要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一样,不过这样也好,澜雪也不想让文信发觉自己和沐清风之间的关系。 见到文信,刚刚还满脸笑意的文轩,像是被瞬间泼了一瓢冷水一样,笑容僵在了脸上,同样不敢相信的看着文信说道:“皇……皇兄,你怎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文信面对一屋子的人,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而是自然的坐在一边,只对文轩一个人说道:“怎么,你二皇子能来的地方,本王身为太子,就来不得了?” 文信的话,让屋子里的温度有些下降,文轩虽然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但若说起他真正怕的人,也就是文信了。可能连皇上说话都不管用,文信哼一声他都不敢不照做。 “皇兄,我是……我是陪澜雪来的……”文轩上前解释道。 “澜雪姑娘真是好大的魅力,上次皇弟被禁足在皇宫,还要托本王给澜雪姑娘带口信,现在父皇还在病中,身为皇子,不但不在宫中照顾父皇,帮父皇分忧,反而跑到这里来,真是匪夷所思。”文信冷冷的说道。 “臣……参见太子,是臣母亲最近生病,夏姑娘来照顾家母,二皇子体恤臣民,还请太子莫要怪罪,若非要降罪的话,便是臣的不是了。”夏泽阳连忙在一边揽着责任。 文信并不理会,而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沐清风,却突然嗤笑了一声:“夏姑娘当真是好大的魅力!” 澜雪一 愣,回头看了看一脸不嫌事大的沐清风,狠狠的白了一眼。 “我……”文轩还想要解释,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太子,王爷,你们怎么都在这啊?”那女子循着众人的声音,往禅院这边走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去,只见一粉衣女子从门口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一下子见到屋子里这么多人,好像有些不适应。 “婉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文信突然转变的温柔口气,让大家觉得有些不适应,可那唤作婉儿的姑娘,似乎觉得并没什么不妥。 “刚刚见太子和王爷都不在了,就四处转了转,没想到在这附近听到声音,就跑进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都在这。”婉儿笑眯眯的说道。 女子如银铃般的声音,和那似曾相识的名字,让澜雪一下子回忆起那天夜里,曾经救过沐清风一命的婉小姐,当时她让自己唤她小婉,如今又叫做婉儿,就算仅仅是夜里的一面之缘,可澜雪却忘不了女子脸上的面纱,和面纱下那张若隐若现的卓越面孔。 耐不住好奇,澜雪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姑娘……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婉小姐吧?你还记得我么?” 澜雪的突然发问,让女子有些没准备,但澜雪已经越加的确定,这女子就是那天救过自己和王爷的小婉。 婉儿看着澜雪,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澜雪还在担心她会因为某种情况而否认自己的身份,可让澜雪没有想到的是,女子想了半天,倒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你,你是……” “咳咳,时候不早了,太子爷,我们是不是该回宫了?” 这是沐清风进来以后说的第二句话,还是打断了婉儿的话。两人都有些尴尬,文信到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只是起身说道:“清风说的是,时候不早了,皇弟,你还随皇兄回宫?” 文轩一怔,不舍得看了看澜雪,澜雪朝他点头示意让他快走,他这才不情愿的跟着文信走了出去。 “臣恭送太子,恭送二皇子,恭送王爷。”夏泽阳不忘礼仪的在后面行礼道。 澜雪纳闷,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记得上次就和沐清风说过,救下他的女子是婉小姐,当时女子说日后有缘会见,没想到再见面也没过多久,还是在这种地方。 但是沐清风为什么会阻止自己和她说哈呢?难不成是因为文信在?还是他已经知道了文信口中的婉儿,就是那天救过他的女 人,只其中还有别的什么事? “澜雪,澜雪?”孙静茹在一边小声的呼唤着走神儿的澜雪。 澜雪回过神来,说道:“大娘,大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和爹说一声,你们准备准备,明天我叫爹亲自来接你们回府。” “好。”孙静茹答应了下来。一边的夏泽阳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孙静茹答应了,只能欲言又止,不再说其它的话。 临走的时候,澜雪叫来孙静茹说道:“大娘,其实还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孙静茹好像也猜到澜雪要说什么了,但还是点头说道:“你说吧。” 澜雪认真的说道:“大娘也说过,可能我一心让大娘回府,确实不是只为了我大娘,也为了我自己,所以……我像请大娘回府之后,该做的是一定要做。二娘那里,我会全然站在大娘那边……” 澜雪没把话说透,但孙静茹是个聪明人,澜雪这么一说,她就点头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你只是想找个靠山,在尚书府平安的生存,这没错,而我既然决定回去了,就自然不会对肆意妄为视而不见,徐丽华若想要在这次的事上做手脚,来阻挡阳儿的前途,我定不会放任她为所欲为。你放心吧,尚书府的天,就要变了。” 听大夫人这么说,澜雪才真正的放心下来,看来这尚书府的天,确实要变了,倒是要看看徐丽华还能嚣张多久! ☆、第五十二章 有她没我 回到尚书府之后,还不见夏尚书回来,澜雪便准备回房间去等。一回房就见锦儿在等着自己,澜雪上前问道:“锦儿,你怎么在这?” “我见大小姐这几天都不在府上,不知道大夫人那里有什么进展了,心里惦记着,所以来问问。”锦儿一边给澜雪倒水一边说道。 “这样啊,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夫人已经答应回府了。”澜雪笑意十足的说道。 “什么?居然比想象的要快了,大夫人这么多年不肯提起尚书府,现在居然愿意回来了,大小姐,你可真厉害!”锦儿一听大夫人要回府了,就知道徐丽华嚣张不了几日了,所以一想到这就觉得高兴。 “我可是你的大小姐!对了,锦儿,你出去看着,若是我爹回来,记得告诉我!徐丽华那边,没什么动静吧?”澜雪询问道。 “我见二夫人最近和三少爷形影不离,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一样。”锦儿说。 “好,没关系,随他们去吧,你快去看着。”澜雪对着锦儿挥手道。 快到傍晚的时候,锦儿才跑进来对澜雪说道:“大小姐,老爷回来了!” 房内,夏尚书坐到一边,问着澜雪:“澜雪,你找爹有什么事么?” 澜雪刻意卖了个关子,对夏尚书说道:“这么晚来找爹,不仅是重要的事,也是好事!” “哦?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夏尚书皱了皱眉。 澜雪只能乖乖说道:“大娘已经答应我,搬回尚书府了。” “你……你说什么?静茹她……她真的答应回来了?”夏尚书一听这话,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惊讶,还没等坐稳,就直接站了起来问道。 澜雪说:“大娘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希望不要因为你们夫妻之间的事,耽误了大哥的前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澜雪竟然觉得夏尚书眼中有泪,此刻倒是感慨万千的说道:“她还承认我们是夫妻……这么多年,也是我的错,也罢也罢,这次静茹决定回来了,那就都过去了!” 澜雪赞同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是啊爹,不过大娘决定回府,且她又不在府上多年,怎么说也不能自己走回来了,我想,若是方便的话,不如爹明日抽个空子,我们一起把大娘接回来。” “好!方便方便!”夏尚书像一个高兴的小孩儿一样,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还不等二人研究如何迎接大夫人回 府,门外就忽然闯进了两个人,意料之中的,是徐丽华和夏清河。 “不行!我不同意!”徐丽华猩红着一双眼睛,嘴上对夏尚书说,眼中却一直盯着澜雪,恨不得现在就变成一头猛兽,扑过来把澜雪撕碎一样,只不过碍于夏尚书在,只能忍着心中的怒气。 “丽华?你怎么在这,你在门外为什么不进来?”夏尚书一脸狐疑的看着徐丽华。 只不过听到这个消息的徐丽华,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直接对夏尚书说道:“要不是我听到了,只怕你们父女二人已经瞒着我做了决定吧!孙静茹要回来,我不同意!这个家这么多年,都是我陪着老爷你走过来的!这个家也是我在努力维持着,凭什么她回来坐享其成!” “丽华,我又没说静茹回来,这个家就不是你的了,只是她也是我们尚书府的一份子,现在回来,我们就一家团圆了,这样……这样不好么?我知道,这么多年你的辛苦和付出,我也是都看在眼里的,只不过就算静茹当年不懂事,可毕竟泽阳是我的亲生儿子啊!”夏尚书一脸为难的解释道。 “夏泽阳是你儿子,清河就不是了?我看你就是想把这次的升职机会,留给夏泽阳!说好了公平竞争的,现在看来都是鬼话!你和孙静茹是一家人,我可不是,总之,我是不会同意她回府的!”徐丽华口气坚决的说道。 “丽华,我希望这件事你能好好想明白,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静茹明日都是要回府的!”夏尚书的态度也不容置否。 “你……老爷,我在你心里就真的比不上那个离家多年的老女人么?老爷已经决定了对不对?”徐丽华终于气的哭了出来。 夏尚书倒是动容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已经决定了!” “好好……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徐丽华气的浑身发抖,威胁着夏尚书。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也要像大娘当年那样?那岂不是又要重演一遍了!夏澜雪,好啊你,这个家自从有你,就没消停过!我就说你不坏好心,处处和娘作对!你给我等着!”夏清河咬牙切齿的对澜雪说道。 “这件事你不要怪澜雪,是我让她这么做的!”夏尚书在一边连忙说道。 “清河,我们走,你爹现在眼里,哪里还有你这个儿子!只怕现在连这个没娘养的丫头都不如!”徐丽华见夏尚书态度坚决,拉着夏清河就往外走。 不等夏尚书继续说,二人就已经离开了房间。无奈夏尚书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澜雪啊,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些年,我这个做父亲的做的也不够,希望以后能好好补偿你们!” 澜雪没想到,这件事的意外收获就是,自己和夏尚书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回到房里,夏清河怒气冲冲的说道:“没想到这夏澜雪还真有本事,能把孙静茹给搬回来!当初倒是我们小瞧了她!” 徐丽华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这小贱人,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她,只不过现在孙静茹就要回府,你爹嘴上说着她不管事不管事,可在我看来,那老女人在老爷心中的位置,一点也不减当年!娘自己到没什么,你妹妹嫁人了,可你的前途呢!这次的机会是说什么也不能错过的!” “明天他们就要回来了,这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夏清河一脸不甘心之下,却又透露着许多无奈。 “我就不相信,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在老爷心中一点位置都没有!反正我是不会同意孙静茹回府的!不然这个家,就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徐丽华坚决的说道。 夏清河急的在房间里乱转,却也想不出一点阻止的办法。片刻之后,徐丽华才对夏清河说道:“清河,你现在去沈府,把你妹妹找回来!” “现在?都这么晚了……”夏清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为难的说。 “对,就是现在,快去我们娘三个要好好想想办法才是!”徐丽华着急的催促着夏清河。 无奈之下,夏清河只好跑去沈府,说是有重要的事,连夜把夏澜若叫了回来。 一进门,澜若就哈欠连天的问道:“娘,究竟什么重要的事,要这么晚把我叫来!” 看着澜若一脸抱怨和不情愿的样子,徐丽华愤愤的说道:“你爹要把孙静茹母女接回来了,就是明天,这算不算大事啊!” “孙静茹……孙……就是那个我很小的时候,已经离家出走的女人!爹的正室大房?”澜若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样,困意瞬间一扫而光。 “对,而且她还有个儿子,这次你爹提职,十有八九那老女人是回来和你哥抢尚书位置的!”徐丽华说道。 “什么?这……为什么啊?她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对了,上次就是夏澜雪这贱人总往钦安寺跑,肯定是她说的!”夏澜雪瞪圆了眼睛,怒气十足的说道。 夏清河也赶紧说:“可不就是她 !今日我和娘却找爹,正赶上她在和爹说,让孙静茹回府的事,还商量着要风风光光的把她们接回来!” “这个贱人……我去找她!”澜若气的有些发昏,恨不得现在就把澜雪扯过来,上前甩上几个耳光。 “行了!她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我们太轻敌她了,从前怎么不见她这么难对付……况且她现在有你爹撑腰,我们母女……哎……我已经和你爹说了,不会同意孙静茹和她儿子回府的,这个尚书府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徐丽华叹了口气。 “娘,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悲观,这个家是你一手撑起来的,凭什么让给那个女人!爹也说了,她就算回来,也不会掌事。而且……爹的态度不也很坚决么?我们换个角度想,与其最后闹僵,惹得爹不愉快,到时候哥没有上位的希望,倒不如我们反客为主……”夏澜若冷静下来,坐在徐丽华身边,若有所思说。 “怎么说?”徐丽华听的一头雾水,但看夏澜若一副想好了办法的样子,连忙追问道。 “娘,爹要让他们回来,我们阻止不了。若是以退出为威胁,那我们岂不是亏了!倒不如我们反客为主,和爹说想好了,同意接她们回来,而且不仅要接,还要风光的接!让别人说不出一个‘不’字!至于回了府之后,那还不是娘你说了算!到时候既给足了爹面子,又要给她们哥下马威,告诉她们,娘才是这个府的女主人。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我们就斗到底,看看最后的输赢!”夏澜若言语之中倒是流露着些许阴险和期待。 ☆、第五十三章 接回府 “什么?澜若……你的意思是,答应他们,让孙静茹回来?”徐丽华满脸不情愿的问道。 澜若点了点头,给徐丽华分析着:“既然爹的态度已经很坚定了,那么就算闹到最后,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避免不了孙静茹母子回府。只不过到时候若是惹得爹不高兴,只怕会更加偏向她们。与其最后撕破脸,闹的大家都不好过,倒不如我们以退为进。等她们进了府,我们再收拾她们也不迟啊!” “对!娘,我妹说的没错!我们不能走,凭什么让给她们,我们先不能惹爹生气,这尚书的位置,娘,我可全靠你了!”夏清河听完澜若的话,在一边极其赞同的点了点头。 徐丽华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那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清河,不是娘说你,你就不能争点气!为什么要让夏泽阳给比下去!” “娘!夏泽阳就是个呆子,他又没比我强到哪里去!只要这次我坐上尚书的位置,娘,你相信我,我肯定会比他出色!”夏清河信誓旦旦的说道。 无奈,徐丽华只能点头说:“好好好,但愿是这样,娘这次为了你,可是让步了,你可要给我好好表现!” 母子三人商量了一下对策,已经是深夜了,为了明日孙静茹回府的事,再加上已经很晚了,澜若就在府上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澜雪一睁开眼,就听见有人敲门。还没睡醒的澜雪,迷迷糊糊的走到门前问:“谁啊,这一大早的……” “老爷叫你过去一趟!”说话的丫头明显也是不情愿,这么一大早的就被叫来。 “哦……”澜雪应了一声,简单的洗漱穿戴好,出去的时候,见夏尚书已经早早的起来等在院子里了。 “澜雪,准备准备,我们这就去接你大娘回府!”夏尚书的话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期待。 澜雪抬头看了看太阳,笑道:“爹,这也太早了吧!” “早么?那就再等等,再等等……”夏尚书局促的说。 “老爷!”徐丽华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澜雪顿时心头一紧,这二夫人必定又是来阻止此事的。 同样,夏尚书听到徐丽华的声音也皱了皱眉,但还是转身问道:“丽华?你也起的这么早,怎么,有事?” 徐丽华看了看站在夏尚书身边的澜雪,没有理会她,而是迎着一张笑脸对夏尚书说道:“老爷,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还叫回了澜若。昨天的 事……是我不对,我想明白了,大姐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现在回来一家团圆,是好事。这尚书府平日也是冷冷清清的,大姐在外多年,也吃了不少苦,回来也热闹许多。” 徐丽华的话,让澜雪和夏尚书不约而同的瞪圆了眼睛,澜雪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徐丽华怎么可能同意孙静茹回来,还说的这么大方? “丽华……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愿意让静茹回来,我们一家人团圆?”夏尚书同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忙追问。 “愿意愿意!昨天是我心眼小,但是昨天清河和澜若已经劝过我了,等下我还准备和老爷一起去接大姐回来呢!”徐丽华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大家觉得像是再做梦一样。 夏尚书只当做她是真的想清楚了,可在澜雪看来,却不是这样。 徐丽华回答的时候,根本不加思索,眼睛先向上看,又迅速的向右看,更像是左顾右盼,明显是在说谎!而她笑的眯起来的眼睛,眼缝眯的越严,就表示她越厌恶。 澜雪看清了这一切之后,就已经知道,这只不过是徐丽华装出来的而已。还好自己和长恭学了这么一手,不然真的要被徐丽华给骗过去了。只不过……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也要去?”夏尚书虽然很欣慰徐丽华能这么说,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当年孙静茹离开尚书府,就是因为徐丽华,如今再见,不知道会不会…… “老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当年是我年轻,不懂得退让又任性,现在大姐能回来,我是真心邀请大姐回府一起热闹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这也好让大姐看到我的诚心,清河和澜若也一起去!”徐丽华信誓旦旦的说,表现的似乎比夏尚书还要热情。 夏尚书没想到徐丽华居然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激动的上前拉着徐丽华的手说道:“丽华,你真是我的好夫人!你能这么想,我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这么多年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老爷说的哪里话,我们是夫妻,只要老爷高兴,我做什么都愿意。只不过有时候任性,也请老爷多多包涵才是!”徐丽华说。 夏尚书欣慰的点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你去叫上清河和澜若,我们这就去钦安寺。” 准备好了之后,尚书府的大半人都浩浩荡荡的跟着夏尚书去了钦安寺,路上,澜雪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不对劲,徐 丽华昨天还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怎么今天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对了,徐丽华说昨天晚上叫回了澜若,那么他们肯定商量了对策,这个主意,估计也是澜若出的!想通了这点之后,澜雪不禁暗笑,没想到这澜若嫁了人之后,反而更聪明了! 钦安寺门前,夏尚书却迟迟不肯进去,只是带着人在门口打转儿。 澜雪下了马车,上前问道:“爹,你怎么在门口站着,还不进去?” 夏尚书抬头看了看澜雪说道:“这多年不见,突然这样……我倒是有些紧张……” 澜雪见一脸局促的夏尚书,笑道:“爹,你在朝廷上当仁不让的气势呢?好吧……爹先在这等着,我先进去,过一会儿你们再进来如何?” 夏尚书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快进去和静茹说,就说……我来接她和阳儿回府了!” 澜雪应了下来,转身进了钦安寺。 一直跟在后面的澜若,对着前面澜雪的背影使劲儿的白了一眼说道:“娘,这小贱人和爹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徐丽华皱眉说道:“还不是你爹忘不了这老尼姑,小贱人就抓住了这一点,奋力讨好你爹,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澜若愤愤的说:“娘,我们先让她嚣张一阵子,等孙静茹母子回了府,我们第一个收拾她!看她能找谁做靠山!” 禅院内,孙静茹也早早的就起来了,此刻,夏泽阳正冷着一张脸在收拾东西。 见到澜雪一个人来,孙静茹似乎有些失落,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说道:“你爹叫你来接我们回府?走吧……” 澜雪拉住孙静茹说道:“哪能啊!爹也来了,大家都来了,只不过爹不好意思进来,让我先过来说一声。” 孙静茹有些惊讶的问道:“他来了?还有……还有谁?” “还有二夫人,清河,澜若。”澜雪说。 原本还有些惊喜的孙静茹,此时听到这三个人的名字,表情逐渐的冷淡了下来,问道:“她们来做什么。” “二夫人说知道自己当年做的不对,特地来接大娘回府的……”澜雪没有把徐丽华的伪装撕掉,而是直接说。 孙静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冷笑了一声。 “娘,你真的决定要回去了么?”夏泽阳提着包袱,表情凝重的询问着。 “是啊,已经决定了。”孙静茹也回答道。 “决定了那就回来吧!”夏尚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院子内的三人同时一转头,见夏尚书已经带着徐丽华三人,和诸多家丁走了进来。 时隔多年,此刻再见彼此,两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 夏尚书慢慢的走上前,对孙静茹说道:“静茹,回来吧,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回来了。” 孙静茹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水,像是积攒了多年一样,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夏尚书一愣,连忙给孙静茹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好了,回来了,镯子我已经托澜雪送给你了,今后你还是我夏思明的妻子。” 孙静茹点点头,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此时面对夏尚书,也只能哽咽的说道:“老爷……当年是我任性,请你……” “我也有错!好了,你能回来就最好,以后我们谁也不走,这件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夏尚书打断了孙静茹的话,似乎不想再提起当年之事。 徐丽华实在见不得两人一见面就这样情深意切的,连忙走到二人前面说到:“妹妹也欢迎姐姐回府!当年都是妹妹错的,害的姐姐离家出走这么多年,这几年老爷也一直惦记着大姐,大姐快回府吧,房间我都命人收拾好了!宁儿,来帮大少爷和大夫人拿东西!” 虽然徐丽华的话没什么不妥,但是字里行间已经流露出,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任谁都听的出来。 宁儿走到夏泽阳面前,却愣是被他冷淡的目光吓了回去。夏泽阳一摆手说道:“不用。” ☆、第五十四章 下马威 受到夏泽阳的冷落,宁儿有些尴尬的退回到了徐丽华的身边。气氛变得有些僵持,不等澜雪开口,徐丽华却又厚着脸皮上前说道:“大姐,你该不会还在生妹妹的气吧,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姐就不要和妹妹一般见识了,如今只要老爷高兴不就好了吗!” 孙静茹听徐丽华这么一说,反而是笑道:“妹妹说的是,若不听妹妹的,只怕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懂事了。” 孙静茹言语中的嘲讽,大家都听的清楚,夏尚书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澜雪只好在一边帮着夏尚书说道:“是啊大娘,回府再说。” 孙静茹不好不给夏尚书面子,只能点点头说道:“阳儿,我们走。” 夏泽阳一声不吭的跟在孙静茹的身后,徐丽华却嘲讽般的笑道:“哟,澜雪,你在府上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怎么不见你叫我一声二娘?” 澜雪一听这话,简直觉得好笑,忍不住说道:“澜雪倒是当真承蒙二夫人的照顾了!” 回府的路上,这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各怀心事,大家的话,也都是话中带刺,随不知针对着谁,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片祥和的气氛,只不过是每个人不约而同装出来的罢了。 “静茹,到了。”尚书府门前,夏尚书从前面下来,走到紧随其后的大夫人马车面前说道。 大夫人慢慢的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一如既往的尚书府,眼眶有些发红,忍不住感叹道:“这尚书府,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人都变了。” 夏尚书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大夫人的话,只是笑着说:“不管怎样,回来就好……” 这时,徐丽华却从后面走过来说道:“大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人还是从前的人,变得是尚书府。大姐没觉得,这尚书府比从前要好上许多倍么?” 孙静茹不搭理徐丽华,只是对夏泽阳说道:“泽阳,我们进去吧。” “好。”夏泽阳刚要跟着孙静茹进门,一直走在后面的夏清河却追上来说道:“大哥!三弟欢迎大哥回府,大哥也在朝中为官,以后见了要多多照顾!” “照顾就不必了,我们各司其职便可。”夏泽阳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夏清河刻意套近乎的话,却被夏泽阳冷漠的回拒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都愣在门口干嘛呀!走走走,进门 进门,大姐,你的房间我都派人收拾好了!”徐丽华一脸兴奋的说。 让澜雪觉得奇怪的是,这徐丽华是不是吃错了药,孙静茹对她根本就是一冷到底,她却非要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不是她的性格啊! 众人进了府中,来到大堂,大家落座之后,夏尚书叫来府上几个重要的下人,说道:“从今天开始,大夫人就回府了,所以,大夫人的事,你们要尽心尽力去做,绝对不可怠慢!” 几个下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连忙说道:“欢迎大夫人回府!” 孙静茹点了点头,说道:“不给老爷添麻烦才是。” 夏尚书难得心情好,笑眯眯的说道:“哪里是麻烦,幸运才对!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我这辈子的心愿也了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足以证明了大夫人在夏尚书心中的位置。几个懂事的下人,已经暗自决定去好好巴结大夫人了。 同样,徐丽华听到这句话,却很不舒坦,不能插话的她,只能在一边说道:“大姐一路颠簸也累了,不如回房休息吧!” 夏尚书也同意的点点头:“静茹,你先去休息,晚点再给你接风洗尘。” “宁儿,你去看看大夫人的房间收拾好了没!”徐丽华似乎故意说道,因为声调提高了几分。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澜雪,却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这徐丽华,一定不会甘心大夫人就这么回府的。 “回二夫人的话!翠儿出去采买了,房间还没腾出来……”宁儿去外面转了一圈儿,进门说道。 徐丽华瞪着眼睛问道:“什么?这个死丫头!昨日不是叫她把房间腾出来的吗!现在大姐回来了,住哪啊?这么不懂事,看她回来我怎么教训她!” 徐丽华表现出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但澜雪却看得清清楚楚,眼角下垂,眉毛略弯,明显是得意,果然,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站在一边的孙静茹冷着一张脸说道:“老爷,我住原来的房间就好了,你给阳儿找个房间吧。” 夏尚书一听徐丽华的话,也有些生气的说道:“丽华!你怎么能让丫鬟住在静茹的房间里!我不是说过,静茹的房间谁都不准进的吗!” 面对夏尚书的质问,徐丽华并不慌乱,想必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一脸无辜的解释道:“老爷,你误会了!你不是吩咐人每日打扫大姐的房间吗,可是大姐不在府上,这群下人又时常不记得这件 事,我这才让翠儿记得每日打扫,时间一长,翠儿嫌麻烦,我就让翠儿直接住在里面了,大姐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行了,这尚书府就没别的房间了么?”孙静茹皱着眉问道。 “有是有,但都是客房,和给下人住的地方,大姐身份尊贵,哪里能住那种地方!”徐丽华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心在为孙静茹着想一样。 看着孙静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夏尚书不得不上前打着圆场说道:“小事小事,来人,把大夫人的房间腾出来,把翠儿的东西都搬出去,再腾一间上房出来给大少爷,以后大少爷和大夫人的事,谁若是敢怠慢,我就拿你试问!管家,你听见了么?” “是是是,老爷吩咐的奴才都记下了!”站在一边的管家原本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此时一听到夏尚书点自己的名字,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答应道。 其实夏尚书的话不仅是说给管家听的,也是说给徐丽华的,因为他心里清楚,这管家是徐丽华的心腹。 “老爷的话,便是丽华的错了,怪我没想周到,大姐千万不要见怪!”徐丽华也知道夏尚书说的话是冲自己,心中不免积压了怒气。可不偏不巧,翠儿在这时回来了。 “翠儿!过来!”徐丽华忽然提高的嗓门,让正巧路过前堂的翠儿吓了一跳。 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翠儿忐忑的走上前问道:“二……二夫人叫翠儿什么事?” “啪!”不等翠儿站稳,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翠儿的脸上,只见徐丽华收回手,说道:“贱人!昨日就叫你把房间腾出来,你为何拖到今天?现在大姐回来了,你叫大姐住在哪?还以为我这个做妹妹的怠慢了姐姐!” 翠儿一脸委屈的想要说些什么,但面对此刻的徐丽华,只能哭道:“二夫人别生气,是翠儿的错,翠儿这就去收拾!” 翠儿捂着通红的半边脸,低头连连说道。 “以后谁敢不把大姐的事放在心上,我一定饶不了她!我叫你做的事你不去做,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来人……”徐丽华把心里的怨气都撒在了翠儿的身上,大家看的清清楚楚。 “行了!你不用做样子给我看了,既然回到府上,住在哪里都一样。”孙静茹冷着一张脸喝止道。 夏泽阳终于忍不住说道:“哼,主子吩咐的事,下人怎会不做。若非说是下人的不对,主子也不见得对在哪里,惩罚就免了吧。” 徐丽华的脸色很难看,怕在坚持下去做过了火,只能说道:“看在大姐和大少爷的面子上,今日就饶了你,还不谢谢大姐和大少爷。” “奴婢谢过大夫人,大少爷!”翠儿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叩拜道。 “不用谢我,你没错。”夏泽阳退后一步,对孙静茹说道:“娘,我们走。” 孙静茹点点头,出门的时候,经过徐丽华的身边,顿了顿,说道:“妹妹若想摆样子给我,大可不必,和平相处我不求,但也没必要当着我的面打你自己的人。” “大姐,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在教育不动规矩的人,并没有做给谁看,况且……这管教下人本就是妹妹分内的事,没有规矩怎么行呢!”徐丽华也不堪示弱的说道。 两个人就像是针尖对麦芒一样,互不相让。澜雪知道,这只不过是徐丽华给孙静茹的一个下马威而已。只怕翠儿是徐丽华让住进去的,让今天搬出来,在众人面前演这一场戏,也是她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告诉下人们,她才是府上的女主人,哪怕孙静茹是大房,可她却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们两人……算了,静茹,你先回去休息,晚点在叫你和阳儿出来吃饭。”夏尚书满脸局促的说。 “不用了,我累了,老爷你们吃吧。”孙静茹说完,便要带着夏泽阳离开。 “阳儿,你等等,爹有话和你说!”犹豫再三,夏尚书还是叫到。 孙静茹点了点头,夏泽阳这才随着夏尚书去了后堂,前堂内只剩下徐丽华母子,还有澜雪。 “夏澜雪!你的计划实现了?”夏清河冷冷的问。 “三弟说笑了,我和二夫人一样,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澜雪笑笑,言语之中带着些许的嘲讽。 ☆、第五十五章 只要他喜欢 “夏澜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丽华居然上前挡住了澜雪的路说道。 澜雪原本想出去,没想到徐丽华却不依不饶,无奈,澜雪只能说道:“二夫人这话何必来问我?今日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必二夫人心里比谁都清楚,翠儿挨打,只怕也是替二夫人打的吧?” 徐丽华铁青着一张脸,用极其警惕的目光看着澜雪。澜雪上前一步,继续说道:“二夫人,有些话不说破,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我想……爹的心里,也不会不清楚吧!若二夫人觉得大夫人回府,是澜雪故意和您作对的话,那我只能说……这路是二夫人自己走的,谁让您偏偏不肯放过澜雪呢。” “夏澜雪,你不要太过分!就算大夫人回府,也帮不了你什么,我娘才是这个尚书府的女主人!不信我们就走着瞧,我劝你最近还是收敛一点,不然指不定哪天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夏澜若愤恨的对着澜雪说。 面对澜若的警告,澜雪却只是一笑罢之,说道:“好啊,奉陪到底。” “你是真打算和我作对到底么?”徐丽华盯着澜雪,微微攥紧了拳头。 而此时,澜雪也收起了笑脸,一脸冰冷的答复着徐丽华的话:“我们之间,本就井水不犯河水,是二夫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不下澜雪,那么我只能告诉您,我不会坐以待毙。” 澜雪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留下徐丽华母女站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 正赶上夏清河回来,见澜雪出去,这才说道:“哎我说,这死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最近可是脾气见涨!怎么看都和从前判若两人啊!” 孙静茹回到房间好一阵子,才见夏泽阳回来,便上前问道:“阳儿,你爹和你说什么了?” 夏泽阳看了看孙静茹,随口说道:“没说什么。不过……娘放心吧,既然回到尚书府,我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孙静茹一愣,见夏泽阳的态度好多了,虽然不知道夏尚书和他说了什么,但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一些父子间体己的话,澜雪说的没错,父子没有隔夜仇,就算自己和夏尚书之间有什么误会,也是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不然自己这次也不会决定回府。 “娘?”见孙静茹发愣不说话,夏泽阳忍不住出口提醒。 回过神来,孙静茹笑了笑:“傻孩子,哪里会有人欺负娘!你只要记住,好好努力,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娘这么说,你能懂么?” 夏泽阳心知孙静茹指的是升职一事,乖乖的点了点头。 澜雪回到房间,躺在床榻上回想着徐丽华说的话,不禁觉得好笑。澜雪自然知道,自己这次把大夫人请回来,就已经代表公开挑明了要和徐丽华作对,她自然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大夫人回府了,就像自己说的那样,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将徐丽华手中的权利都给大夫人的时候,还要绝对保证这次尚书的位置,让夏清河的美梦变成泡影! “大白天的就在睡觉啊,澜雪,你变懒了。”忽然出现在窗口的声音,吓得澜雪一哆嗦,连忙爬起来睁开了眼。 这一见,不是别人,是沐清风。 “王爷……你是怎么进来的?”澜雪差异的看着沐清风。 “这尚书府本王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沐清风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得意。 “王爷,你怎么像个鬼一样突然出现?这样很吓人的!”澜雪捂着胸口抱怨道。 沐清风没有理会澜雪,而是皱了皱眉说:“怎么,你就打算一直让本王待在门外么?” 澜雪偷偷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明天才是第七天,王爷来早了吧!而且门又没有关……” 沐清风从窗口抽回身子,从门里进来,走到澜雪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一副仔细端详的样子。 “王爷你……你看我做什么?”澜雪被沐清风怪异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慌。 “本王见你最近脾气见涨,都学会顶嘴了。”沐清风冷冷的说道。 “咳咳,没有没有,王爷这个时辰来找我,有事?”澜雪被沐清风冷若冰霜的目光看的有些发冷,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还好,沐清风不再盯着自己看,而是说道:“本来是没事的,因为不是本王的事。” “那到底是什么啊?”澜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沐清风说话也会拐弯抹角了。 兴许是他也觉得这么说话实在别扭,于是说道:“是文轩,他说在湘江河设宴,要你也去,但是他现在在忙,抽不开身子,就托本王来告诉你。” “设宴?可是……我府上还有事……”澜雪有些为难的说。 沐清风白了澜雪一眼,语气不耐烦的说道:“说的好像这尚书府缺了你不行一样!别废话,文轩叫你去,你就去。” 澜雪不服气的说道:“为 什么?我听你的就算了,凭什么还要听他的?” 沐清风看着澜雪,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愠怒:“本王见你和二皇子的感情不一直很好么?况且……相比于太子,本王觉得,文轩更可靠一点。” 沐清风刚说出这话的时候,澜雪还觉得有些不懂,但仔细想想,澜雪忽然嗤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了,是王爷想要拉拢二皇子,但凡是二皇子喜欢的,你都会帮他得到,对么?” 沐清风对澜雪的话,觉得有些刺耳,但却依旧面不改色,甚至不假思索的说道:“你要这么理解的话,就算是吧。” 澜雪看着沐清风笑道:“为什么我觉得王爷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沐清风用同样的口气回答道:“因为本王从来都是这么一个人,不然你也不会和本王合作,对么?” 澜雪转头看向别处,心里的一丝失落不知是从何而来,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王爷要我做的事,我就去做,文轩喜欢的,我就满足他,谁让我们之间本就是场交易,谁让我日后一定会求的到王爷呢!” 看着此刻的澜雪,沐清风的心忽然颤了一下,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她背着发病的自己,在黑夜里拼命行走的一幕。 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回忆,沐清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了,你准备一下,我在尚书府外等你。” 沐清风转身出门的瞬间,澜雪忽然问道:“也包括我么?” 沐清风的脚步僵持了一下,就在踏出门口的一瞬间,澜雪居然看见他点了点头…… 错觉,一定是错觉,他根本就没有说话,或者没有听见。澜雪在心中这样的安慰自己,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是不是只要文轩喜欢,他沐清风都可以拱手相送,也包括自己? 这个问题似乎很好笑,自己和他之间,本就没什么,沐清风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没了自己,他一样可以继续走。 而澜雪心中也清楚,只有沐清风这样的人,才有本事站在高处,自己终究是顾忌太多了。 澜雪出现在尚书府门口,见沐清风正在马车上等着自己,澜雪拉着一张脸上了马车,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沐清风带着澜雪来到湘江河,见河畔有一艘别致的船,上下三层船尾雕刻着傲然挺立的金凤凰,连栏杆都是漆金的,这么扎眼的游船,沐清风告诉澜雪,这是皇上南下游玩时,工匠花万金打造的游船,特 地给皇上看风景而做的。 后来皇上朝中事多,再没坐过这船,知道文轩爱玩,一时高兴,便将这船赏给了文轩,听说当时让宫中许多的皇子皇女嫉妒了好一阵子。 “夏姑娘可真有面子,从前我这做皇兄的叫他把船拉出来玩,他都宝贝着不肯。”文信也在,船上还有好多人,可能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女,或者年轻的官宦,受了二皇子的邀请,一起来乘船游玩的。 “太子说笑了,澜雪只不过是平民女子,哪里值得二皇子如此,便是二皇子好雅兴,澜雪有幸见识罢了。”澜雪笑了笑,说道。 文轩却说道:“那有什么,这船就是给妹子游玩赏风景的,皇兄要是妹子,我便天天载你玩!” 文轩的话让大家忍不住发笑,文信无奈的摇了摇头,气氛似乎也没那么紧张。 “澜雪,其实是他们借了你的光而已。前天我被皇兄抓回宫里,好好的教训了一顿,父皇那边,我也安排好了,今日便能抽出一天的时间,好好陪你玩了!”文轩满怀期待的说。 澜雪却下意识的看了看沐清风,只见他的眼神,仍然让自己捉摸不透。 澜雪略带敷衍的应了一声,这船内的雅间里,只有几个人,其中包括太子,文轩,王爷,还有自己,剩下的几个澜雪不认识,但能在这里坐着的,估计都身份不凡吧。 从前自己是宰相女儿的时候,就很少出席这种宴会,现在也觉得这种皇家聚会,完全不适合自己,倍受约束的澜雪,忍不住向往看去,这一看,却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澜雪瞪圆了眼睛,仔细一看,那站在船头的两个男子,竟然是夏泽阳和夏清河? ☆、第五十六章 宴请 见澜雪走了神,文轩小声问道:“澜雪?你在看什么啊?” 澜雪盯着船头,问着文轩:“文……二皇子,你也邀请了我大哥和清河吗?” “你是说夏泽阳和夏清河?”文轩起身,顺着澜雪的方向看了过去。 澜雪点点头说:“我见大哥和清河也在,我去打个招呼,不然不太好,你们先聊。”澜雪说完,起身欲走,这倒也是个让自己能抽身的好机会。 文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说道:“为了热闹,朝中年轻的官员和子女,几乎都来了,大家也没什么约束,随便玩玩而已。澜雪你自己小心些,打过招呼就回来!” 看着二皇子对澜雪的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在这船上迷路了一样,大家都能感觉到文轩对这个叫做夏澜雪的女子,是有多么看中,文信皱了皱眉。 澜雪含糊的应了下来,这种气氛实在不适合自己,因为满屋子除了太子和王爷,自己一个都不认得,最尴尬的是,只有自己一个女子。 从船舱里出来,澜雪像是重见天日一样,深吸了一口气,记得刚刚看见夏泽阳和夏清河在船头,他俩不是向来不合,怎么今日却凑在一起了?难不成回来的第一天,这兄弟手足情谊就复燃了? 澜雪不相信,就算夏清河是个猥琐小人,可夏泽阳不是,澜雪决定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走到船头边,两人似乎真的在说些什么,但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夏泽阳看着河面,夏清河则是滔滔不绝的和夏泽阳没话找话的套近乎:“大哥,这几年没在外面,苦了你和大娘,现在回到府上,以后有什么事,大哥尽管开口就是了。” 夏清河一脸的热情,夏泽阳只是淡淡的答到:“谢谢三弟好意。朝中的事诸多,只怕在府上的时间也不多,承蒙三弟照顾。” “大哥你看,客气了不是!这就算不在府上见,可我也在朝为官啊,我们还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说白了,以后这尚书的位置……你我兄弟二人,谁坐还不都一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夏清河实质上是来打探夏泽阳的口风,而此话一出,夏泽阳又怎能听不出来? “若三弟是因为尚书之位的话,我想大可不必如此,这件事,爹心中自有安排,也不是你我能抉择的了的。”夏泽阳开门见山的说。 这样公开的说教,让夏清河有些挂不住面子,愣了片刻,尴尬的笑了笑。 “大哥,你也在……”澜雪找到机会, 上前打着招呼。 听到澜雪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见果然是澜雪,多少有些诧异。夏泽阳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朝廷的宴会,你怎么……也在?” 夏清河见是澜雪,不但不奇怪,反而是冷嘲热讽的说道:“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澜雪可是二皇子的红颜知己,我们哪里能比?没见澜雪是从贵宾那边走出来的!” 夏泽阳虽不爱同夏清河搭话,但想起在钦安寺的时候,每次都看见澜雪和二皇子在一起出入,这话到也没什么稀奇。 澜雪说道:“清河,不管怎么说,按照辈分,你应当叫我一声二姐,你这么称呼我,真的好么?” 夏泽阳回头看了看夏清河,夏清河为了在夏泽阳面前故意彰显本事,嗤笑一声说道:“夏澜雪,说句心里话你在二皇子眼里是个宝,在我这可什么都不是,叫你二姐是尊称,以你的身份,就是不叫,也不过分吧!” “我的身份?我什么身份?你的身份就很高等了?只怕也不见得如此吧,因为刚刚在里面,我似乎并没有见到你。”澜雪根本不以为然,反而是指着文轩所在的方向笑道。 “夏澜雪,你……”夏清河气的瞪圆了眼睛,想要上前教训澜雪。 因为忽然提高的声调,周围已经有不少人都转过了头来看向这边。夏泽阳感受到这些目光,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实在忍不住说道:“好了,你们要吵回家吵去,不要在这丢了尚书府的脸。” “是,大哥教训的是。”澜雪点点头,并不打算再和夏清河继续说话。 夏清河听夏泽阳这么说,再加上周围人的眼神,也只能作罢。 “澜雪?你们再说什么呢?” 文轩坐在屋内,也有些心不在焉,从窗子里见澜雪和夏家两个公子一直在说话,周围还有些人凑了过去,忍不住好奇,也跟着出去招呼道。 几人回头,见是文轩,皆是礼节性的给文轩行着礼。文轩一挥手说道:“大家别拘束,今日都免礼!” 文轩说完,就奔着澜雪这边走了过来,澜雪看了看夏泽阳和夏清河,答道:“没什么,说几句话而已。” “澜雪,我们进去吧,等下就开席了,船就要开了。”文轩对澜雪说道。 澜雪点点头,跟着文轩走到了另一边,刚进门没多久,船就开始缓缓的动了,澜雪刚坐下,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女子。 “太子,王 爷,二皇子,你们都在啊?”说话的女子带着一个贴身侍女,自然的走到文信身边坐下,笑着问道。 澜雪一看,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钦安寺见到的婉小姐,今日再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素雅的水绿色,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清新了许多,给炎炎的夏日里的带来的不少的凉爽。而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脸上依旧带着面纱。 “婉姐姐,你怎么才来?这船都开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文轩满脸笑意,似乎很亲近的问着。 小婉一笑:“怎么会,二皇子的面子,我哪敢不给啊!” “婉妹,这次来就好好玩玩,素日里忙于朝政,没有时间多陪你,想去哪就找皇弟和清风,让清风带你玩,是理所当然的事!”文信又把话题引到沐清风身上。 在一边插不上嘴的澜雪,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碍于文轩在,也不好再离开,只能默默的坐着。 听了文信的话,小婉笑的倒是很开心:“太子爷就不要操心这个了,能麻烦王爷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澜雪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小婉,到底是什么人?不仅和太子皇子关系交好,和王爷的关系,听她的口气,也非比寻常。 但是第一次见她,加上从文信说的话中分析,小婉应该不是疆国人。但澜雪觉得,她和沐清风之间,肯定认识了很久,因为从第一次见到她,她能舍掉万金难求的药来救沐清风的时候,澜雪就已经怀疑了。 澜雪的蹙眉,不偏不巧,被坐在她斜对面的沐清风看的清楚,一直没说话的他,就在这时说道:“不如我们去外面吧,这里闷。” 文轩赞同的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外面,楼上也有位置,正好能好好欣赏一下这湘江河的风光,婉姐姐,一起去吧!” 小婉欢愉的点了点头,几人起身出了船舱,澜雪特地留意了一下,小婉总是很自然的跟在沐清风身边,好像就应该是这样一样。 跟着文轩去了楼上,上面已经设好了宴席,此处倒是站得高,看得远,也没人上来打扰,大家分别落座之后,小婉问道:“二皇子,我记得你叫了不少的人,怎么不见其他人?” 文轩答道:“他们都在下面,这次设宴,只不过是希望朝中各臣们的感情增进一下,至于我们自家人的聚餐,外人就不用来了。” 原来文轩设宴款待群臣是假,借机聚会众人才是真。“你们不知道,这湘江河晚上的风景, 比白日里要美多了!”文轩感叹道。 小婉笑说:“没想到你身为皇子,这江南四处的风景,你知道的真不少!” 一说起这个,文轩倒是特别引以为傲,自豪的说道:“那是!婉姐姐可别小看我,这大江南北的好风景,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以后有兴趣,我带你们全都走一遍!”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澜雪不由自主的说道。 大家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澜雪在,小婉将视线挪到澜雪身上,倒是先招呼道:“夏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澜雪没想到小婉会先和自己说话,不过既然她打了招呼,自己也不好装作没看见,只能笑道:“是啊,婉小姐……上次见面比较匆忙,还来不及打招呼呢。” 小婉点点头:“既然你和文轩是好朋友,那以后我们也是朋友。” 奇怪的是,小婉只字未提那晚遇见沐清风的事情,想必是要回避或者隐瞒什么。 澜雪是个聪明人,小婉没提,她也没说,只是说道:“谢谢婉小姐看得起澜雪。” “澜雪,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是我的……我的朋友,皇兄,沐王兄,还有婉姐姐,也都是你的朋友!”文轩连忙说。 澜雪知道文轩的意思,他不想让自己觉得在他们面前低人一等,于是很大方的笑道:“二皇子都是皇兄和姐姐,这里就你最小,却偏偏你最爱玩!” 澜雪的话让屋子里的气氛融合了不少,大家逐渐的开始说说笑笑。其实说起来也就是澜雪,文轩,还有小婉在说,文信偶尔插两句嘴,沐清风就像个冰块一样,冷冷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第五十七章 唱首歌 几人说笑间,文信起身说道:“皇弟,你们先玩,我朝中还有要事和父皇商议,先走一步。” 文轩对文信的离开似乎不在意料之内,现在听文信要走,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皇兄,你不是说好了今日抽空出来的么,怎么又有事?” 文信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还是借口离开,此刻文轩这么一问,倒也觉得有些失礼,但似乎去意已决,只能说道:“忽然想起来而已。没关系,你带婉妹好好玩,父皇那里我会去说。” 小婉见文信要走,倒是很大方的说道:“太子爷有事忙也是正常,听说皇上身子不太好,若是有事就先会去吧,不用管我的。” 文信欣慰的一笑,临走的时候,却意外的转头说道:“夏姑娘是皇弟的朋友,凡是不用拘束,让皇弟照顾着就好。” 澜雪一愣,似乎没想到文信会和自己说话。但是每次面对他的脸,澜雪的心中就会升起一股难以平静的阴霾,他的声音,就像魔咒一样,从前的日夜,不停的萦绕在耳边,近来好不容易稍微放下,这次直视,让澜雪有点难以接受。 “咳咳,澜雪,皇兄和你说话呢……”文轩见澜雪没反应,怕文信挑了澜雪的礼,赶紧再一边小声的提醒着。 澜雪回过神来,却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文信没有太在意,转身下了楼,可大家却留意到,文信的眉头使劲儿的蹙了一下。 文信走后,大家也没什么话题,只不过是落座之后,淡然的吃着食之无味的饭菜。小婉对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时不时的问道:“这是什么,很好吃啊……” 但每次小婉这样问,都是沐清风耐心的回答,澜雪却从没见过沐清风这么耐心柔声细语的样子。可能是沐清风温柔起来太让人心醉,澜雪留意到,小婉总是痴痴的看着他的侧脸,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婉姐姐,再看眼睛就掉到菜盘子里了!话说……沐王兄真的有这么好看么?”文轩刻意插嘴开玩笑道。 小婉脸一红,本来因为吃饭不得不摘掉的面纱,到像是又戴上了一样。不得不承认,小婉真的美,毫无瑕疵的美,就连澜雪看了,都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文轩,你若再贫嘴,就告诉你皇兄。”小婉不好意思的转移着话题。 “别别别,婉姐姐继续看,我只当没看见就是了!”文轩刻意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惹得小婉忍不住笑。 澜雪看 着二人有说有笑到没什么,只见小婉看沐清风的样子,和沐清风那从未有过的耐心,就忽然觉得心里发堵。 “我……我吃饱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澜雪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似乎怕惊扰了二人的对话。 果然,此言一出,就让气氛变得有些唐突。 文轩收敛了笑意,有些抱歉的说道:“澜雪,你……你别误会,我和婉姐姐只是开玩笑而已,难得有人不拘礼节,所以……” 澜雪笑了笑:“没关系,二皇子不要多想,我真的吃饱了,没事的话……” “吃饱了坐一会儿。”一直没对澜雪说话的沐清风,此时倒是开口说道。 小婉忽然嗤笑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打断一个的话!” 文轩这才注意到确实如此,澜雪打断了自己的话,清风又打断了澜雪的话。为了不让澜雪离开,文轩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也吃的差不多了,不然这样吧,婉姐姐你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如何?我可听说婉姐姐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不如让我和澜雪开开眼界,也免得无聊,好不好?” 小婉没有大家闺秀的那种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反而是大方的对澜雪说道:“夏姑娘,你想看什么?” 澜雪随口说道:“都好!” 小婉对着站在一旁的侍女说道:“去,把我的琴取来。” 那侍女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不一会儿,就小心翼翼的抬了一把琴过来,小婉说:“清风,你还记得这把琴么?” 澜雪抬头看了看沐清风,只见沐清风只是瞥了一眼,就说道:“不记得。” 小婉似乎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走到琴边,对几人说道:“那我就献丑了。” 说完,只见小婉修长的十根手指,娴熟的搭在琴弦上面,优美的琴声瞬间像是清澈的溪水一样,缓缓流进大家的耳朵。 周围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都在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听着小婉一个人的演奏。婉转动听的琴声,跌倒起伏的节奏,宛若高山流水一般,在倾诉着什么,让人不由自主的陶醉在琴声当中。 “咦,哪来的琴声啊?这么好听……”下面响起了众官员的唏嘘声。 “虚!别吵!”又是一个沉浸在此的人,生怕大家说话的声音,打破了琴声的美妙。 从前在宰相府的时候,澜雪对琴也有学习,从小婉的 琴声当中,更像是再倾诉女儿家的心思,欲语欲休,难诉难求,把待字闺中,却有人在心头的情绪,表现的近乎完美。 当最后一根琴弦停止了颤动,小婉起身说道:“献丑了。” 琴声停止了好半天,大家似乎都还沉浸在此,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小婉开口,楼下已经响起一片哗然的鼓掌声,和欢呼声。 文轩赞叹道:“不丑不丑!哪里丑?这么美的琴声,连宫里那些琴师都弹不出来,对了婉姐姐,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从来没听过?” 小婉回到自己的座位,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沐清风,笑道:“叫相思。” “好名字!哎,对了,澜雪,不然你也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吧!”文轩来了兴致,转头对澜雪说。 澜雪一怔,没想到文轩会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连忙说道:“不了,婉小姐天资聪颖,才艺精湛,我可没什么节目能拿得出手的……” “随便什么都好!不然大家都无聊不是吗?”文轩商量着说。 可澜雪还是婉拒道:“算了吧,我真的没什么可演啊。” 小婉凑到澜雪身边,毫不拘束的说道:“不要客气,我们之间,以后会越来越熟的,你不用叫我婉小姐,我就叫你澜雪好了。随便什么都好,当做大家助助兴,如何?” 澜雪可以拒绝文轩,却不知道怎么拒绝面前的小婉,无奈,只能说道:“那我……唱一首歌好了。” “唱歌?好啊好啊,这些乐器未免俗气,歌喉才是最真实的!”小婉赞同的点着头。 文轩也说:“是啊,唱歌最好了!澜雪,我就知道你肯定深藏不露。” 澜雪有些别扭的起身,站在船边上,身后便是落日的红霞和湘江河,此刻和澜雪仿佛融为了一体,成了落日下最美的风景。 沐清风的眼眸亮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澜雪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倚枕数更筹,清夜悠悠。 竹风荷露小窗秋。 往事迷人混不醒,总是离愁; 无赖是横眸,济楚风流。 一时搂揽著心头。 调数梦魂将我去,明月重楼。” 澜雪响起从前经常哼唱的一首歌,现在能依稀记得歌词,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只不过澜雪已经唱完多时,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澜雪有些尴尬的小声问道:“很……很难听么?” 她这一问,才发现文轩正看着她出神,此时才说道:“澜雪,你知道么,我从小长这么大,在宫中听过无数人唱歌,包括江南最好的歌姬,后宫的妃子,王公贵族的子女,都没有听过这么动听的歌……” 澜雪长舒一口气,坐回去说道:“哪有那么夸张……好久都不唱了,婉小姐见笑了。” 小婉却很认真的说道:“二皇子没夸张,澜雪的歌,不似歌姬们的唱曲技巧,填词也没有夸张诉请,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带着淡淡的忧伤,又有一种寄托,让人听了很舒服,似乎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静静的坐一会儿!” 澜雪没想到小婉居然说了这么一堆,还好,只要没出丑就行。 “倚枕数更筹,清夜悠悠,竹风荷露小窗秋……自是让人向往的生活。”沐清风不知什么时候握起了酒杯,一边端详着澜雪,一边感叹道。 看到沐清风,澜雪似乎觉得这词很应景,沐清风的竹屋,小窗,和他在一起的清夜,难道这也是他向往的生活么? “清风,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小婉期待的回头看着沐清风。 沐清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喝酒。没得到他的答案,小婉似乎有些尴尬,澜雪在一边解围说道:“可能这是人人向往的生活,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若都是一样,也是无趣。” 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小婉看了看天色说道:“王爷,文轩,澜雪,你们先玩,都这个时辰了,我先回去了。” “婉姐姐要走啊,王兄,你去送送婉姐姐吧!”文轩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王爷有些醉了,等下二皇子叫人送王爷回府吧。”小婉见沐清风并没有起身的意图,倒是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小婉走后,原以为今日就算结束了,哪知道沐清风却忽然提议道:“文轩,不如我们去河西岸边坐一会儿吧。” 文轩玩性未减,扯着澜雪连连点头:“好好好!” ☆、第五十八章 也要试一试 澜雪本来想客散了就回府,毕竟是大夫人回府的第一天,肯定还有好多事要做。可是没想到的是,沐清风今天居然还有这样的兴致! 三人下了船,来到了河西的空地上,天空在逐渐变暗,澜雪一言不发,跟在文轩的身后。文轩则是小心翼翼的拉着澜雪往前走,沐清风走在最前面。 “王兄,平日里你都是第一个走,怎么今天怎么好兴致啊?”文轩在身后好奇的问。 “难得有空。”沐清风只是这样说。 三人似乎走累了,在河岸旁席地而坐,沐清风指着河岸边上说:“看,这里有鱼,不如我们捉一条来吃怎样?” 澜雪瞪着眼睛问道:“我记得王爷不爱吃鱼啊!” “可是你爱吃。”沐清风转头看向澜雪。 文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赶紧问道:“澜雪?你爱吃鱼?那我去给你捉……来人!” 文轩喊完才发现,三人从船上下来,根本没带什么随从,喊了两声没人,文轩尴尬的笑道:“嘿嘿……忘了没人,澜雪你想不想吃,我去给你捉怎么样?” “不用了,我……”澜雪刚要拒绝,沐清风在一边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又插嘴说道:“好啊皇弟,虽然我一向不爱吃鱼,但若是你亲手捉的,相比一定别有一番滋味,澜雪也爱吃。” 文轩被沐清风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怎样,起身的身后竟然有些晃动,他看了看澜雪,倒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我……我这就去捉,澜雪你等着。” 说完,不等澜雪的阻挠,文轩就已经挽起袖子脱了靴袜,往河里走去。 “文轩,你小心一点!”澜雪在他身后担心的嘱咐道。 文轩沿着河岸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澜雪,你就等着我给你捉一条大鱼回来吧!” 很快,文轩的身影就在暗淡的天色里,埋没在了河畔。岸上只剩下澜雪和沐清风,沐清风没有再说话,等了很久,澜雪才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根本不爱吃鱼,为什么让文轩下河。” 沐清风半天也没有回答,澜雪以为他没听到,可他却忽然说道:“本王只是想看看,你在文轩心里有多重要,只要是你喜欢的,他会不会给。” 澜雪听着沐清风的话,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皱着眉问道:“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这有什么好证明的!” “一条鱼而已,是没什么好证明的,只不过在文轩这里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不会水。”沐清风转头看着澜雪,似笑非笑的说。 “你……你说什么?文轩不会水?你疯了吧!这样会出事的!”澜雪一边说着,一边连忙起身往河水深处跑去。 “文轩!文轩……文轩你快上来!”澜雪跑到浅水边上,使劲儿的喊着。 沐清风悠闲的跟在澜雪的身后,说道:“别喊了,文轩这蠢蛋估计已经溺水了!” “你说什么?”澜雪诧异的回头,却见沐清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迅速的脱去了外衣,一下子扎进了河水当中。 眼见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文轩不知道溺在哪了,沐清风下去找他,身影也沉没在了河畔上,仿佛这斜阳下,只有自己一样。 澜雪浑身发颤,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抱紧了肩膀。眼睛却片刻也不敢移动的盯着水面。 当最后一抹余晖也彻底的沉浸在了大地之中,水面终于开始波动,眨眼间,沐清风已经抱着文轩钻出了水面,轻功一甩,踏着水草就跳到了岸上。 “文轩!文轩他怎么了……”澜雪看着面色苍白的文轩,被沐清风平放在地上,浑身凉的吓人。 沐清风站在旁边,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说道:“看来他是对你动了真心,一条鱼而已……还以为……” “他现在到底有事没事!”澜雪的眼中闪着眼泪,居然抑制不住的对沐清风大声喊道。 沐清风皱了皱眉,说道:“溺水而已,需要度气,不然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死。” 澜雪跪在文轩身边,听着沐清风的话,吓得瞪圆了眼睛:“度……度气?怎么做?” 沐清风蹲下来,指着昏迷不醒的文轩说道:“当然是把你的气度给他了,不然他就会窒息而死。” 澜雪瞬间就理解了沐清风的话,却不由自主的脸一红,说道:“可是,我……” “你什么你,难不成要本王来救他?他可是为了你才这样的,这里又没有别人,若是二皇子死了的话,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孰轻孰重,你最好快点选择。”沐清风说了一堆,只为澜雪能自愿给他度一口气。 澜雪知道沐清风说的没错,但是……尽管心中有无限的顾忌,仍然比不上一条人命重要,澜雪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慢慢的低下头去…… 眼前的文轩冷的像一块儿冰,脸色也白 的像一张纸,澜雪顾不了那么多,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可让澜雪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唇齿刚要触碰到文轩的那一刻,自己突然被沐清风拎了起来,他毫不费力的样子,就像是在拎一只小猫小狗一样。 “你……你干什么?再不救就来不及了!”澜雪狐疑的看着沐清风问道。 “来人,把二皇子送回宫中。”沐清风死死的扯着澜雪,对周围的说道。 澜雪惊讶的看着沐清风话音一落,周围就立刻涌出三四个随从,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手脚麻利的将躺在地上的文轩抬走了。 “沐清风……你到底想干什么?”澜雪觉得自己实在想不明白,沐清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先是让文轩溺水,逼着自己救他,当自己下定决心的时候,他却又出手阻拦。明明周围有随从侍卫,为何文轩会溺水,为何沐清风要亲自下水去救他?为什么还要自己出手,不然文轩就会窒息而亡? 这一连串的疑问,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谜团,将澜雪包围在里面,根本无法抽身。面前这个男子,澜雪以为自己了解他,可是她错了,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一言一语,澜雪根本猜不透他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见澜雪看自己的眼神,沐清风说道:“宫中的人自会救二皇子,你省省吧。” 澜雪忽然觉得好笑:“不是你说的,我若不救他的话,文轩就会死的么?沐清风,你到底什么意思,今天安排这一出戏,想证明什么?” 沐清风目不转睛的看着澜雪,说道:“想证明的都已经证明了。” “你想证明文轩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你想证明我对文轩有多少感情?”澜雪抬眼看着他嗤笑。 沐清风没有像往常一样冰冷的答话,而是出乎意料的问道:“你喜欢他么?” 澜雪没想到,沐清风会这么问,原本一直清楚的答案,此刻在他面前,竟然变得有些模糊。澜雪想问,自己喜欢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因为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沐清风对小婉说话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赌气,澜雪淡淡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如果你也喜欢文轩,本王会让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沐清风说话的语气像一块木头,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澜雪猛地推开沐清风,气恼的说道:“沐清风,你够了!是,我们之间是有交易,可我觉得你没有权利去安排我的命运,我这个人,我喜欢的人,你都没权利插 手!不要以为你可以为别人做主,你没资格!” 澜雪知道,他一心想把自己和文轩撮合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他的利益而已。 沐清风见澜雪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有些可笑的说道:“若刚刚溺水的是我,你会毫不犹豫的救我么?” 澜雪愣住了,他就是这样,毫无准备的转移了话题。可澜雪却在这一瞬间,听到了心中的答案,甚至有些惊讶,可是她却没说出口。 狂热的心跳声,似乎已经被沐清风听到了,澜雪后退一步,不耐烦的说道:“你自己会水,谁要救你!” 沐清风没有理会澜雪,而是走到河岸边上说道:“可是我想试一试……” 还不等澜雪的脑子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就见沐清风已经作死一般的跳进了湘江河中,很快就没了影子。 澜雪的心跳的厉害,可却知道他会水,怎么也不会像文轩一样,蠢到把自己溺在里面,差点死掉。 澜雪对着河面使劲儿的白了一眼,说道:“无聊!你爱在水里泡着就泡着吧!” 说完,澜雪就坐在了一边上,准备看看他什么时候憋不住了出来。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河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沐清风整个人都被吞噬了一样。 澜雪有些心慌,试探性的对着河面喊道:“清风?沐清风?王……王爷?你别吓我啊……” 连续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答应,就在澜雪还犹豫要不要跳下去找他的时候,河面忽然飘过来一个白色的东西,等到顺着水飘近了一看,那是一块手帕,还是澜雪送给沐清风的那一块! 澜雪顿时脑子一热,抓起手帕,一头扎进了水里,一边无脑的往水里游,一边带着哭腔喊道:“沐清风,你个傻子……你快出来别吓我!” ☆、第五十九章 我不喜欢她 只是不管澜雪怎么喊,湖面除了刚刚飘在上面的那张手帕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另外的答案。 澜雪心中不由的开始发慌,口中一直在不断的重复着沐清风的名字:“清风……清风你人呢……” 没回应,还是没有回应。澜雪不得不一头扎进水里,往刚刚沐清风跳下去的方向摸索着。虽然现在正值炎热之际,可河水下面,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只觉得有些冰凉刺骨。 整个人浸在水中的澜雪,憋着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水性并不好,这样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只希望能快点找到沐清风。 若是白天还好,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水下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是月亮洒在水面上的波光,泛着银色的光芒。 澜雪想叫沐清风的名字,却又被迫紧紧闭着嘴。越往下就越黑,水就越凉,澜雪找不到沐清风,心中跳的厉害,生怕沐清风真的一时脑热,若是出了什么事,澜雪真是想都不敢想! 就在澜雪拿不定主意,准备先上岸缓口气的时候,周围的水似乎忽然波动了一下。澜雪一惊,她怕是自己的幻觉,特地一动不动的停在水中,尽管她现在已经呼吸苦难,就连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万幸的是,刚刚水里的波动,并不是澜雪的幻觉,因为下一刻,澜雪已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稳稳的抓住了。 澜雪惊讶的浑身发颤,猛地回头,却直接撞上了那人的胸膛,尽管是在水中,尽管周围一片漆黑,可澜雪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第一直觉告诉自己,他就是沐清风。 胸膛前,是他熟悉的心跳,手臂上,是他掌心熟悉的温度。 澜雪激动的想叫出沐清风的名字,却因为在水下待的时间太久,感觉就快要窒息了,整个脑子都开始变得沉重,视线也变得模糊,澜雪只能死死的抓住沐清风的衣角…… 水下,沐清风似乎能感受到澜雪的痛苦,将澜雪抓在怀中,猛然低头,将脸凑到澜雪的咫尺面前。 尚有意识存在的澜雪,已经被憋得满脸通红,沐清风凑过来的一刻,澜雪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眼中的得意和嬉笑,澜雪也知道他做出这个举动的意图,他让自己凑过去,到他口中换气…… 澜雪脸变得更红了,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却怎么也不愿靠近沐清风,她觉得这像是一种嘲笑,澜雪又怎会让他得逞。 倔强的澜雪使劲儿的推开沐清风,想要往上游,沐清风的眼角带着笑意,什么也 不做,自是牢牢的抓住澜雪。 挣扎期间,澜雪最后憋着的一口气也用尽了,一大口水呛了进来,澜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淹死了! 沐清风见此,不再玩闹,而是拉着澜雪,脚下一用力,二人就毫不费力的跃出了水面。 刚一出来,澜雪就像是将死之人重见天日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的空气,贪婪的享受着地面的自由呼吸…… 沐清风将澜雪丢到岸边的草坪上,浑身湿透的二人坐在月色之下,气氛有些怪异。 澜雪没空说什么,只是让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畅通了起来,拼命的捂着胸口咳嗽,刚刚那一口水呛的真是要命。 沐清风坐在一边,悠闲的用手扇着自己的衣服,虽然看起来并没什么用,可他还是在努力的扇…… “沐……沐清风……你太过分了!”澜雪终于缓过气来,爬到沐清风身边,怨念的说道。 “本王怎么你了?”沐清风倒是一脸无辜的说。 “你……你还好意思问!你有病没病,干嘛跳到河里去半天不出来,我还以为……”澜雪差点就说出还以为他死了,但是这话犹豫了半天,却没有说出口。 “你以为本王死了,所以你担心了?”沐清风凑上前,目光逼人的问。 澜雪目光闪躲,不愿意看着沐清风,只是随口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你死在这,不然还要连累我!” “也就是说,你可以紧张的担心文轩的生死,我是死是活,和你就没什么关系了?”沐清风看着澜雪,认真的问。 “我……”澜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沐清风的话,或者说,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刚刚为什么拒绝。”沐清风用陈述的口气,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澜雪刚松了一口气,他不在逼问自己,就立刻陷入另一个泥沼里……“你说什么?”澜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出口问道。 沐清风什么也不说,只是回头用那习惯性的冰冷目光看着澜雪。 “哦……你是说在水里……”澜雪想起刚刚沐清风主动把脸凑过来,却被自己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时,是啊,自己为什么要拒绝……是因为害怕,还是害羞? 澜雪抬头看了看月亮,周围没有乌云,特别的亮,甚至有些刺眼。许久之后,澜雪才说道:“我怕我爱上你。” 沐清风对于这个答案,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只是愣愣的坐在原地,这次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澜雪索性说道:“可能对你来说,我只是个药引子,是随时可以被你作为解药的秘方。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只不过是利益所在,王爷有一天会用到我,我现在也需要王爷。你说过,若想不被欺负,就要变得更强大,所以我选择了你。” “然后呢?”沐清风平淡的问,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想要真正的了解这个女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觉得,每一次靠近你,我都会忍不住想要抓住你,我以为这只是一种依靠而已,可是我发现……不是这样,我怕我有一天,会太在乎你,会喜欢上你。那么就真的什么也不能做了……”澜雪靠在一边,抱着浑身湿透的双臂说道。 “喜欢本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沐清风嗤笑一声说。 “那不一样!我想清楚了,我们之间……就像你说的那样,除了交易,不该有任何其它的东西。一旦牵扯到了感情,所有的都乱了。所以……以后我会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保持距离,每七天我会按时去找你,其它的时候,如果没必要的话,我们就不用见面了。”澜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些的话,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却不得不说。 因为澜雪从来都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怕自己对他这一点点的好感度,逐渐越陷越深,到最后会很可怕,所以,澜雪想要立刻停止,全力以赴的在夏府拼出个地位来,等到自己真正可以与权势抗衡的那一天,除掉文信,这一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夏澜雪……”沐清风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澜雪并不想给他机会。 “还有……如果王爷真的觉得文轩喜欢我,如果我同意和他在一起,会对王爷有所帮助的话,那么我愿意。明天起我会主动去找文轩,也免得王爷费心给我们制造机会。”澜雪打断了沐清风的话。 沐清风的眉头,此时已经蹙在了一起。澜雪说的没错,自己和她之间,本就不该有什么,她和文轩在一起,对自己也只有益处没有害处。 前两天知道文轩对澜雪的心思时,自己不是一直期待这样么?可为什么此刻从澜雪的口中说出,他会有那么一丝心疼呢…… 澜雪打了个冷颤,见沐清风不说话,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就在澜雪起身的一瞬间,沐清风才发现,之前所做的一切决定,在这个女 人面前,都作废了,是的,他后悔了! “别走!”沐清风忽然伸手拉住澜雪,毫无准备的澜雪,被沐清风大力的一拉,整个人都惯性的跌了下去,结结实实的倒在沐清风的身边。 “王爷,你别这样……”澜雪别扭的看着沐清风,想要挣扎起来。 沐清风却像个雕像一样,怎么也不肯让澜雪动,而是认真的看着澜雪说道:“我后悔了。夏澜雪,你听好了,从现在起,你是本王的人。就算没有文轩,我也一定能成功。所以,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澜雪诧异的看着眼前人,甚至怀疑自己再做梦,刚刚还傲娇在上的沐清风,此刻说话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哀求,澜雪怀疑自己脑袋进水了,肯定是幻觉…… “王爷,你说……你在说什么?”澜雪小心翼翼的问。 沐清风又凑近了几分,澜雪甚至可以看得清他颤动的睫毛,他说:“你是本王的人。” 澜雪故意曲解着他的意思说道:“我本来就是王爷的人……我们……” “那我就让你变成本王的女人,怎样?”沐清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澜雪瞪圆了眼睛说道:“王爷别开玩笑,我们……我们不可能……你喝醉了吧,快回王府去吧。” “本王没醉。”沐清风盯着澜雪说。 澜雪忽然笑了:“为什么你突然这么温柔的和我说话,让我以为自己变成了婉小姐……” 沐清风那一点笑意僵持在脸上,逐渐变得冰冷,他说:“我不喜欢她。” ☆、第六十章 清夜悠悠 “你喜不喜欢她……关我什么事……”澜雪小声的嘟囔着,但在沐清风眼中,却更像是在吃醋。 “是不关你什么事。”沐清风故意这么说着,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没减。 澜雪有些气恼,但还是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可是她喜欢你,我能看的出来。” “她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沐清风刻意用澜雪刚刚的口气说道。 “你……”澜雪觉得自己拿沐清风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论说什么,有理还是没理,自己永远不占上风,索性把头转过去不再看他。 沐清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有些醉人,澜雪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夏澜雪,我觉得你有时候真的欠揍。你知道么,但凡和我接触过的女子,没有一个敢像你这么对我的。”沐清风捏着澜雪的脸颊,像是在欣赏一件上好的陶瓷器具一样。 澜雪很不服气的回头说道:“你别拿我和其他人比,她们像讨好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这幅模样而已,庸俗!” “那你,你是为了什么?”沐清风并不生气,反而是带着笑意问道。 “我……我这么对你,已经是客气了,谁让我们都需要彼此呢。”澜雪小声的嘟囔着。 “那本王问你,如果你不是夏澜雪,我不是沐清风,我们……会有可能么?”沐清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些害怕,害怕他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澜雪愣了片刻,忽然笑了:“可我们谁都改变不了,不是么……所以,以后不管你我彼此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没有最好,从今天开始,都断了吧。婉小姐喜欢你,文轩喜欢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这都是我们的归宿。” “不是这样的。”沐清风皱着眉看澜雪。 澜雪却释然的说道:“人生嘛,哪里有那么多愿意不愿意,有时候愿意的事情,或者就是毁了你的关键,不愿意的事,未免对自己没有益处。” 沐清风仔细的端详着澜雪,似乎想不到这些话居然是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来的。 “是么?夏澜雪,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沐清风忽然的逼近,让澜雪心头一颤。 “你……你要做什么?” 澜雪看着沐清风的眼睛,那迷离的目光仿佛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丧失神智一样。 沐清风猛地把手放在 澜雪的腰间,将她拉的更近了一分,一点点的靠近……他轻柔的话语带着一丝邪恶,在澜雪的耳边响起:“你说的没错,哪里有那么多愿意不愿意……” “我……”澜雪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心中狂跳,她真后悔自己嘴欠。只是面对沐清风的时候,澜雪觉得自己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躲,却浑身僵硬,不知道要躲到哪里…… 沐清风在靠近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沐清风把唇凑了上去,澜雪一惊,下意识的一扭头躲了一下。 沐清风皱了皱眉,可能对于澜雪的反应很不满意,什么也不说,居然直接就霸王硬上弓,吻了过去。 一瞬间,澜雪只觉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天旋地转,血液瞬间涌入大脑,似乎浑身都在沸腾。淡淡的酒香带着沐清风唇齿之间的凉意,让澜雪根本没有办法逃脱,越是想跑,就被拉的越紧…… 当澜雪反应过来沐清风在做什么的时候,简直觉得这个男人疯掉了!澜雪拼命的挣扎,可这样似乎更能激起沐清风的欲火,澜雪觉得现在甚至比刚刚在河水里的窒息感还要恐怖。 沐清风热烈的吻,像是一团火焰,不断的灼烧着澜雪的理智,辗转,缠绵,从激烈,到柔情……最后,澜雪终于一点点的沦陷在了其中。 也许真的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如果现在的不情愿根本无法反抗,倒不如好好的享受。最终,澜雪不再挣扎,而是闭上了眼,跟着沐清风的节奏,开始慢慢的回应,回应着自己对沐清风那逐渐升温的心。 有那么一瞬间,澜雪甚至荒唐的期望永远都是这样,自己永远也不放手,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就好了…… 只不过最后,澜雪的理智还是战胜了自己,什么都没有,虽然只是一个吻,可是澜雪害怕,怕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到最后真的爱上沐清风。 澜雪怕再次任由自己放任感情,会像从前那样,文信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想到文信,澜雪瞬间就恢复了理智,使劲儿的将沐清风推开了。 清风滚烫的气息在澜雪的耳边飞扬着热辣的温度:“可能我这辈子最不该的事,就是喜欢上你。” 澜雪整个人已经处于僵持状态,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吗?直到耳边响起清风的话,澜雪才觉得自己被拉回了现实。 沐清风的话,让澜雪有些恍惚,他说这辈子最不该的事,就是喜欢上自己。也不知是为 什么,澜雪头一热,想也不想的就说道:“如果你后悔了,那么我就当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沐清风,这辈子就没有后悔的事。我承认,我比你更抗拒喜欢对方,但是没办法,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既然逃不掉,那就不要逃了。就像你说的,没有那么多愿意不愿意。我只知道,本王的女人,不能让给任何人,虽然我试过了,但是事实证明,我做不到。”沐清风坐起身来,认真的说。 澜雪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沐清风抓乱的头发,浑身的衣服还散发着水气,她打了个哆嗦,坐在沐清风身边说道:“清风……你……你不会是喝多了吧,我从来都不觉得,你会喜欢我,我只是……” “是的,我不会喜欢你。虽然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是不可以……只不过,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沐清风打断澜雪的话说道。 “可能你的不是喜欢,只是单纯的占有欲罢了。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爱,我们只是因为命运缱卷在一起的人,若说喜欢,只是对彼此的依赖罢了。”澜雪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 “可你也喜欢了本王,不是么?说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沐清风懒散的倚在一边问。 澜雪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从你把我从太阳底下抱回去的时候起;可能是从你把我丢在冷水里,又守了一夜的时候起;可能是从把我从黑衣人的手里救的时候起;也可能是从我看见你对婉小姐很温柔的时候起……我也不知道……” 沐清风有些发愣,没想到居然短短的两个月内,自己和她之间,居然有了这么多的过往,而她还一一记得。 “怪不得今天总找借口离开,原来是看不得婉儿和我在一起。”沐清风恍然大悟的说道。 澜雪脸一红,小声的问道:“婉小姐……你们认识吧,她……她是你的什么人?” “未婚妻。”沐清风淡淡的说。 这个答案,是澜雪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猜到婉小姐和沐清风可能很久之前就认识,甚至还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沐清风的未婚妻。 “这……这真是太荒唐了……可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没有承认,而你,也应该知道是她吧,为什么没告诉我……”澜雪觉得这简直没有逻辑可谈。 沐清风眉眼一蹙,神色暗淡的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我们的婚事,是我父皇从小 就定下的。她是淮南王的独女,而淮南王却掌握着梁国最主要的兵力。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找我的。” “所以她第一次不敢确定那是你,而你也不知道那是你的未婚妻?”澜雪问。 沐清风却摇头说道:“从你说出她叫小婉,能拿出金乌丹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她。因为金乌丹,是我们梁国最珍贵的药,就连父皇那里才有十组。和淮南王结亲的时候,母后说,父皇赐了一半给淮南王。” “既然知道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什么还说不是好人!”澜雪实在难以理解面前这个男人。 沐清风却不耐烦的白了澜雪一眼说道:“你懂什么!你只知道看表面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却不知道去想想,为什么要对你好!” “我见婉小姐挺喜欢你的,你别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好么!”澜雪倒是为小婉打起了抱不平。 沐清风真不知道要怎么和澜雪说,憋了半天,只是说道:“你也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蠢!好了,这件事,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你不喜欢她吗?”澜雪不依不饶的追问着沐清风。 沐清风扯过澜雪,在她耳边大声的重复道:“你是聋子吗!本王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虽然澜雪被沐清风震得耳朵发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闭起一只眼睛说道:“知道啦知道啦!” “夏澜雪,你记住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背叛我。等到所有的事都结束之后,你愿意等我吗?”沐清风双手撑在澜雪的两边,一脸认真的问。 ☆、第六十一章 败露的算计 “等你?”澜雪难以理解的看着沐清风。 “没错,倚枕数更筹,清夜悠悠,竹风荷露小窗秋……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这样的生活!”沐清风信誓旦旦的说。 “王爷,这只是一个美好的遐想罢了。我们,这辈子注定要活在各种争斗之中,从我睁开眼的那一天起,就没奢望过这种生活。可能后面的路很长很长,也很累,长的王爷忘了今日说过的话,长的我也不想等下去了……”澜雪的言语中,流露着淡淡的忧伤。 沐清风知道澜雪的意思,她怕自己不能实现诺言,她怕她等不下去,所以并没有一口答应。 可是沐清风却还是不甘心的说:“那这算什么!” 澜雪一愣神的功夫,自己怀中的那块手帕已经被沐清风抢了过去,是自己送他的那一块。还记得上次沐清风发病,这张手帕上早就已经染上了血迹,怎么现在都没了? “这……这是我送给王爷的生辰贺礼而已。”澜雪淡淡的说道。 “是这样么?这上面有你和我的名字,难道只是贺礼而已吗?”沐清风瞪着眼睛,明知道澜雪的口是心非,却一门心思的想让她说出口。 “我……好吧,如果王爷能一直记得这个承诺,那么我愿意等你,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不管多久……”澜雪终于再次被自己的感情打败了,她不愿意看见沐清风皱眉的样子,会难过。 沐清风得到澜雪的答复,如释重负的展露出一个笑脸,将澜雪拥入怀中说道:“本王的女人就是懂事!” 澜雪脸一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嘟囔道:“谁是你的女人……” 等两人的衣服都干的差不多了,沐清风这才起身送澜雪回府,夜色已晚,路上,澜雪和沐清风说了尚书府的情况,沐清风说会尽力帮助夏泽阳坐上尚书的位置。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见尚书府不远处的巷子里似乎有嘈杂的声音,澜雪本不想管,因为马上就要到家了,可沐清风却说道:“不对,好像有人打架……” 澜雪仔细一听,拉着沐清风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你还真是爱管闲事……”沐清风不愿意的皱着眉,却不得不跟着澜雪往漆黑的巷子里走去。 “住手!”等澜雪凑近,借着月光一看,还真是有人在打架,于是想也不想,下意识的就上前阻止。 那几人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来,倒也被吓了一跳,停住了手, 澜雪这才看清,几个人中间,躺着一个男子,似乎伤的很严重。 “小妞,别多管闲事,不然哥几个可要打女人了!”那个三大五粗的男人上前一步,挽着袖子说道。 原本大半夜的,澜雪倒也不想多管闲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叫沐清风上前帮忙的时候,那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开口:“姑娘,快走……别……别管我……” 然而,他这一开口,澜雪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因为这倒在地上的男子,不是别人,是夏泽阳!澜雪清楚的记得他的声音。 “哥!”澜雪惊呼一声,将挡在前面的几个人忽然推开,冲上前去,试图扶起夏泽阳,可他好像没有一点力气了,伤的也不轻。 沐清风站在一边,没想到这被打的男子竟然是夏泽阳,知道澜雪一定会过去帮忙,就不得不上前一步,随时准备将这几个人打趴下。 “哟,我说夏公子,你还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啊?那今天这顿打就免了,让你妹妹陪哥几个高兴高兴,如何?”那男人一脸坏笑的说道。 “澜雪……怎么是你,你……你快走……”夏泽阳不胜武力,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反抗,若是澜雪出了什么事,自己也没有办法帮她,不得不拼命叫她离开。 “哥,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你走……”澜雪不理会那些流氓,用力的将夏泽阳从地上扶了起来。 “想走?给我打!”那男人见澜雪要走,一声令下,周围的四五个人立刻一拥而上,可让大家怎么也意想不到的是,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事情就发生了一个大扭转! 之间月光之下,荧光一闪,还不等那几个流氓上前看清人在哪,就已经呲牙咧嘴的倒下了。 沐清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的面前,毫不费力的从地上拎起那个之前还在叫嚣的男子问道:“你们既然知道夏公子的名姓,还敢动手,说,是谁指示的?” 沐清风的扇子似乎随时都会变成一把尖刀,抵在男子的喉咙下面。 澜雪扶着夏泽阳站在一边,本想快点回府,但此刻听沐清风这么一问,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男子浑身发颤,见识了沐清风的身手,知道就算这几个倒在地上的人都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更怕沐清风手一抖,就要了自己的命,只能颤颤巍巍的说道:“大……大爷饶命!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和夏公子……并没有仇怨,大爷饶命!” “不说?那你可以 永远不用说话了……”沐清风才没有耐心和他磨,扇子一转,男子的脖子上瞬间就被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不等沐清风动手,那人吓得已经和丢了魂儿一样,哭着喊道:“饶命啊!我说,我说!” 沐清风满意的停住了手,盯着他说道:“说吧。” “是……是……是夏家三少爷……”男子一咬牙,夏清河会不会剥了自己的皮他不知道,只知道现在若是不说,小命就没了! “夏清河?”澜雪诧异的看着那男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他认错了,可那男子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为什么?大哥和他无冤无仇!这个混蛋……”澜雪气恼的说。 “三少爷说……说大公子不识抬举,不懂规矩,让我们教训教训他,最好让大公子这段时间都起不来……”男子硬着头皮,小声的说。 “滚。”沐清风收回了扇子,在男子的肩上使劲儿的踢了一脚。 那几个流氓便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是他。”沐清风看着澜雪说。 “明天再找他算账,我们先送大哥回府吧,大哥伤成这个样子,这群王八蛋肯定没轻下手!”澜雪扶着夏泽阳往尚书府走,夏泽阳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清风,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大夫人她们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不太好,明天我再去找你。”澜雪站在尚书府门前不远处说道。 “那你自己小心点,小心夏清河。”沐清风嘱咐道。 澜雪点了点头,带着夏泽阳站在尚书府门前,使劲儿的敲门:“快开门!晚了就出人命了!” 不一会儿,大门被打开,几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看这叫门的不是别人,是夏澜雪,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深更半夜的,你制造什么紧张气息!” 澜雪着急的说道:“你瞎了吗?没看见大少爷受了伤!快去找大夫来!” 那下人一愣,见澜雪肩上扶着的,果然是今日刚刚回府的大少爷,想起夏尚书的训话,那下人再也不敢耽搁,连忙按照澜雪的吩咐,连夜跑出去请大夫。 “去叫老爷和大夫人出来,愣着干嘛,快去啊!”澜雪一边叫人去叫夏尚书,一边加快步子,扶着夏泽阳往他的房间走。 “大哥,你坚持一下……这个夏清河真是太可恶了,我不会放过他的!”澜雪气的咬牙切齿,没想到 他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的出来,正好,在夏尚书面前奏上一笔,看他今后还怎么在府上混! 夏泽阳还能听到澜雪的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力不从心,只能作罢,任由澜雪搀着他回了房。 澜雪刚刚把夏泽阳放到床榻上躺好,门外就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脚步身,夏尚书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夫人还衣冠未整,就连忙跑了出来,其它人听说大少爷刚一回府就受伤了,就连正准备熄灯休息的下人们,此时都好奇的跑来看热闹。 “阳儿!阳儿你怎么了……这……这是谁做的!”孙静茹一进门,就看见夏泽阳倒在床榻上,脸上多处伤口,泛着殷虹的血色,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嘴角还带着血迹,差点把孙静茹吓出了心脏病来。 夏尚书的瞳孔也剧烈的颤动了一下,这面前躺着的人,他差一点就不认得了。 见澜雪在,夏尚书十分气恼的问道:“澜雪,你大哥不是去赴二皇子的宴请了么,这是……这是怎么了?” 澜雪皱着眉头说道:“大哥是去赴宴了,也不看看是和谁一起看的!” 夏尚书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清河?难道这是清河做的?” “不然呢?要不是我今日正好回来的晚路过,只怕大哥是要被清河那个混蛋打死了!爹,清河真是太过分了!”澜雪一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一半则是激起大夫人和夏尚书的怒气。 “澜雪,你看清了是清河?”夏尚书觉得这件事简直是荒谬,这根本毫无理由,不愿相信的他,不得不再次确认。 “夏清河怎么会蠢到自己动手!他叫了一群人来打大哥,那是他们亲口承认的,不然怎么会连大哥的名姓都那么清楚?”澜雪对夏尚书信誓旦旦的说。 只见话音刚落,夏尚书已经一脸铁青的说道:“大夫来了没?来人,去把夏清河那个畜生给我叫过来!” ☆、第六十二章 漏洞百出 虽然大家已经在府上多年,可夏尚书的好脾气,是大家都知道的,很少能有什么事让夏尚书大发雷霆。 可今天,大家见夏尚书此刻的表情,心里都不约而同的觉得,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因为这次,夏尚书是真的生气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那个畜生过来!”夏尚书见居然没有人动,忽然提高了一个声调,把大家吓了一跳。 夏尚书说完,几个下人再也不敢耽搁,连推带搡的跑出去叫人。 坐在夏泽阳身边的大夫人,看着浑身是伤的儿子,眼中含着泪,怨念的说道:“阳儿,是娘不好,不该叫你回来……” 夏尚书皱着眉,安慰道:“静茹,你放心,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清河做的,我一定饶不了他!” “绕不了有什么用!阳儿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得罪谁了?他们母子欺负我就算了,原本不想计较,可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害阳儿,老爷,这件事我忍不了,也不会姑息!”孙静茹强压着怒气,对夏尚书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坐在一边的澜雪,听大夫人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事情有了转机!原本大夫人回来,已经说好了不争权夺势,府上的一切,还是由徐丽华说了算,澜雪还正打算着要怎么夺走徐丽华的权势,这回好了,夏清河自己办了蠢事,惹恼了孙静茹,这便是个大好的机会! “是是是……都怪丽华,把清河给惯坏了!这次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夏尚书见满身是伤的夏泽阳,满是心疼,此刻无论孙静茹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他都不觉得是过分,反而认为,这次确实是夏清河做的太过分了。 “老爷,这深更半夜的,究竟是什么事啊,居然要怪到我头上!”徐丽华从众人身后走了过来,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不满。 夏尚书回头,见是徐丽华,冲着下人问道:“不是让你们去叫清河过来吗!怎么……” “老爷,到底怎么了,清河他喝多了,还在睡着,我见下人去叫清河,就跟过来问问怎么回事。”徐丽华解释道。 “这个混蛋还有脸睡觉!你看看,看看你好儿子做的事!”夏尚书一把将徐丽华拉到夏泽阳的床榻前,生气的说。 徐丽华一惊,看着夏泽阳说道:“我确实听说大少爷受了伤,可这和我们清河有什么关系?老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该不会认为这件事是清河做的吧?” “那你以为呢!要不是澜雪,只怕你那败类 儿子,已经叫人把泽阳打死了!”夏尚书盯着徐丽华吼道。 徐丽华反而更生气了:“老爷,你这是听谁说的!你说是清河做的,有证据吗?真是好笑,清河和泽阳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就算是做了,也不会说出来让你们知道的吧!” 徐丽华这么一问,夏尚书倒是有些理亏,这话是澜雪说的,说自己亲眼所见,可大家谁也没看到事实,没听到事实…… 见夏尚书不说话,徐丽华转头看向澜雪,阴阳怪气的问:“老爷说,是你把大少爷救回来的,那么也就是说,是你看见我们家清河打了大少爷了?” 澜雪就知道徐丽华会这么问自己,她也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夏清河做的,那么徐丽华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她之前不知道,那么刚刚夏尚书派人去叫夏清河的时候,她也应该知道了,不然来的不会是她。 “没错,是我看见的!今日二皇子设宴,大哥和清河都去赴宴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有人再巷子里打架,过去一看是大哥,就把大哥救下来了,那群人知道大哥的名字,也承认了是清河叫他们做的,他们亲口说是夏家三公子让的,要打的大哥动都动不了,还说是教训一下。”澜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谁知道那徐丽华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一点心虚和疑惑都没有,而是一口咬定说道:“夏澜雪,你说谎也不编的像一点!清河为什么要这么做?那群人说是清河做的,你就认为是了?如果别人栽赃陷害的呢?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群人呢?人在哪?你叫出来和清河对峙啊!” “人已经跑了。”澜雪说。 “哈哈哈,夏澜雪,我看你是见不得我们母子好吧,这件事说不准就是你做的!然后栽赃给我们清河,夏澜雪,没想到啊,你真是蛇蝎心肠,亏我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一个女子,是怎么把大少爷从一堆人里就出来的,还能让那些人说出事实,老爷,这件事难道不荒谬么!不对,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徐丽华将矛头指向了澜雪。 可徐丽华这么一说,就连夏尚书也有些迷惑,孙静茹回头看向夏澜雪,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夏澜雪的解释。 澜雪见徐丽华像疯狗一样乱咬,更像是恼羞成怒,欲盖弥彰。澜雪就知道不管是徐丽华,还是夏泽阳,都不会承认这件事的,可澜雪还是冷静的说道:“好,二夫人不信我,那么我想问,看门的下人,可知道三少爷是几时回来的?” 夏尚书命人去询问了一下,澜雪笑道:“这前后不出一个时辰,若是二人始终在一起,为何没有一起回来?而据我所知,二皇子的宴席,在傍晚的时候就散了,可大哥和清河都没有按时回府,说明两人一定在一起。至于二夫人说,我怎么救出来的大哥,对,大哥不是我救的,而是王爷救的,这期间我一直和王爷在一起,不信的话,请现在就去王府对峙。” 徐丽华脸色变得难看,似乎在酝酿着接下来要说什么…… 澜雪看着夏尚书又说道:“到底是不是栽赃陷害我不知道,因为依照清河的为人,究竟得罪了多少人,谁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选择在那个时候动手,并且知道大哥只有一个人的,只有清河一个,只不过他没想到,不偏不巧,就被我撞上了。” “夏澜雪,你……你血口喷人!你拿出证据来,不要污蔑我们家清河!”徐丽华不再辩解,而是让澜雪拿出证据。 澜雪笑了笑:“王爷就是证据。具体什么情况,现在已经晚了,就不要去打扰王爷了,明天自会有交代!可是现在,还请清河亲自来解释一下,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好,爹,你说过要给大娘和大哥一个交代的!” 澜雪目光灼灼逼人的看着夏尚书,夏尚书被两人之间的争辩弄的有些昏了头,但为了查清真相,只能说道:“去把清河给我叫来!” “老爷!你怎么能相信夏澜雪的话呢,她这是挑拨离间,老爷不要上她的当!”徐丽华想要阻止夏尚书,可夏尚书却并不理会。 去叫夏清河的期间,孙静茹说道:“希望这次的事和清河没关系,不然妹妹就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太护孩子了。” 徐丽华的眼角一阵抽搐,却故作镇定的说道:“大姐这话,便也认为是清河做的了?夏澜雪她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澜雪并没有灌迷魂药给我,只不过孰是孰非,大家各自心里清楚罢了。原本不想拿到台面上来,但我身为老爷的妻子,泽阳的娘,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我儿子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孙静茹的话,让在场的人,包括下人在内,都不禁打了个冷颤,看来这次大夫人是完全没有让步的准备了。 “爹,你叫我……什么事啊……”夏清河东倒西歪的走了进来,见一屋子的人在,也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喝醉了,笑嘻嘻的说道:“大家都在啊,这么热闹……” 夏尚书见清河的样子,就一脸铁青的扯过夏清河说道:“混账 !你大哥的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大哥……大哥怎么了?”夏清河一脸疑惑的问。可澜雪却见他瞳孔迅速的收缩了一下,明显是心虚。 “你自己看!”夏尚书将夏清河扯到大少爷的床边,满脸气恼的说。 夏清河跌跌撞撞的站在夏泽阳的边上,满脸无辜的说:“爹……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大哥被人打了,就说是我做的,只是诬陷!肯定是他们诬陷我,爹,你相信我,这不是我做的!” 夏清河紧张的辩解,却让澜雪啼笑皆非的说道:“三少爷,没人说大少爷是被打的,你怎么知道?也没人说是你做的,你怎么知道是别人诬陷你?这解释的理由,未免有些太可笑了吧,除非……这件事就是你做的!” “夏澜雪!你个贱人,处处和我过不去!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是你找人这么做的,然后栽赃到我头上!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那么晚了,偏偏被你遇上,那么多人又被你给救了!”夏清河红着眼睛指认澜雪,演了一出恶人先告状的戏。 澜雪忽然笑了:“三少爷,若说刚刚二夫人说是我做的,可能还有人相信,现在吗……好,我问问你,是谁告诉你大少爷是晚上出事的?又是谁告诉你,他们人比我们多呢?三少爷,我看你真是喝醉了……” 夏清河瞪圆了眼睛,嘴巴惊愕的张大了,自己太紧张,居然说漏了嘴。旁边的徐丽华早就面如死灰,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混账东西!”夏尚书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夏清河的脸上。 ☆、第六十三章 算账 “爹!我……”夏清河被这一巴掌打的可着实不轻,情急之下似乎还想要辩解什么,可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自己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清河……我们泽阳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孙静茹气恼的问道。 “大姐,清河他也是一时糊涂,你就……”徐丽华见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了夏清河,护子心切的她将夏清河拉倒身后,试图劝解一下。 可孙静茹却丝毫不给徐丽华机会,打断她的话说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清河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们母子回到尚书府,本没有想要任何的地位和权利,只求能和老爷团圆,可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未免也太不尽人意了吧!” 徐丽华被孙静茹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子的,原本万无一失的事,哪知道被清河这个笨蛋说漏了嘴,搞得徐丽华现在根本无地自容。 面对孙静茹的质问,徐丽华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姐说的是,儿子是我没教育好,可清河也是一时糊涂,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们还要杀了清河解恨吗!” “没人要杀他,给我关到柴房里去好好反省!”夏尚书铁青着一张脸,对着下人命令道。 “爹……爹我是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您别关我,我错了!”夏清河慌张的连连求着夏尚书。 夏尚书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对着旁边还在犹豫不决的下人说道:“怎么,这个府上连我说话都不管用了吗!” 下人们一哆嗦,不得不拉着夏清河,扯出了夏泽阳的房间。 “老爷……老爷,清河还小,你不能这么做,他……他已经知道错了,念在清河这么多年没做过错事的份上,老爷就饶了他这一回好不好?”徐丽华见自己的儿子受了罚,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当中求了起来。 夏尚书皱着眉说道:“丽华,这件事,事出有因,这么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公平竞争吗?我想算了,要让那逆子出来,你去问静茹和泽阳,他们原谅清河了,就把他放出来!” 徐丽华跌坐在地上,夏尚书言下之意,便是这次升职没有夏清河的事儿了,那么自己的努力岂不是全废了? 此刻的徐丽华头脑变得麻木,只是一心的想要把清河放出来,跑到孙静茹面前,颤抖着说道:“大姐,大姐你就原谅清河吧……” “老爷,泽阳还受着伤,让他好好休息吧。”孙静茹变相的赶徐丽华出去,徐丽华明知如此,可还是不死心。 “好了,我们都出去。丽华,你跟我出来。”夏尚书点名叫徐丽华出来,徐丽华不得不起身跟着夏尚书走了出去。 下人们终于走的差不多了,澜雪也要转身离开,孙静茹却在后面叫到:“澜雪……” 澜雪一回头:“大娘,怎么了?” “今日的事,谢谢你了,多亏你救了泽阳。”孙静茹一脸感激的说道。 “大娘不必挂在心上,都是一家人,我这么做,是应该的。”澜雪理所当然的说道。 从房间里出来,徐丽华知道,还有三天,就是夏尚书提职的日子,只怕这次的事已经没戏了。 徐丽华趁着天黑,来到柴房,小声的叫着夏清河:“清河,清河!” 只听里面“扑腾”一声,夏清河就从柴垛上爬起来,跑到窗前说道:“娘!娘,你快救我出去!” “清河,这次的事,你真是不长脑子!简直是不打自招,这下好,你爹已经决定了,这次尚书的位置,是夏泽阳的了,你就别想了!”徐丽华怨念的说。 “什……什么?不可能,娘,你想办法救我出去,我去和爹解释!”夏清河发了疯一样的对徐丽华说道。 徐丽华压低着嗓子说:“你别白费力了,这次的努力,就算是都泡汤了,我就说这件事不靠谱,你非要这么做,现在我想替你辩解,都没有理由!” “这本来是万无一失的没错啊!谁知道会被夏澜雪撞上?对,就是夏澜雪,孙静茹母子是她撺掇回来的,今天的事,也是她多管闲事揭发的!娘,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她,这个贱人……”夏清河咬牙切齿的说道。 徐丽华也目露凶光,对夏清河说:“你说得对,这一切的事,都是因为她,不然这次尚书的位置,一点是你的!她不让我们好过,我也不会放过她……” “娘,我觉得教训她肯定不行,这死丫头这段时间完全变了一个人,现在还有孙静茹和爹撑腰,简直是要翻了天,我看,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夏清河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是说……除了她?”徐丽华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夏清河点点头:“没错,她不死,我们就没办法过清净的日子!这次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她!” 夏清河 是铁了心的要弄死澜雪,徐丽华经不住夏清河的撺掇,也决定听从夏清河意见,除掉澜雪! 澜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决定接下来,就是帮大夫人把徐丽华手中的权利夺回来的时候,想了半宿,澜雪决定,先从账房开始!收了徐丽华手中管账的权利,就等于剥了她在府上的地位,好好的压一压她的气焰。 次日一早,澜雪就去了账房,几经打听之下,原来账房虽然一直归徐丽华管辖,可实质上的支出,都是管家在管。而这账目,澜雪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有假账,管家瞒着徐丽华的开支,徐丽华瞒着夏尚书的开支,只怕这些年,徐丽华也没少捞府上的油水! 澜雪决定先从这账房下手,掌握了徐丽华和管家同流合污做假账的证据,澜雪便开始提示夏尚书查账。 后天皇上的圣旨一下,不仅夏尚书要提为太傅,夏泽阳也会坐上尚书的位置。到时候尚书府变成太傅府,朝中诸多官员,是一定要来道喜的,夏尚书也要设宴款待群臣,这难免会有一笔很大的开销,所以,夏尚书决定听从澜雪的意见,先查账! “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管家跌跌撞撞的跑到二夫人的房间,甚至连敲门都没来得及,就直接跑进来喊道。 正在喝茶的徐丽华吓得一哆嗦,险些把茶水洒在地上,看着一脸慌张的管家,不满的说道:“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被狗撵了啊!” “不……不好了……”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到底怎么了,你……你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徐丽华见管家如此慌张,也坐不住金銮殿了,赶紧追问道。 “不好了!老爷突然说要查账……”管家一拍大腿,一副完全措手不及的样子。 “你说什么?!好端端的,老爷为什么要查账?”徐丽华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这老爷说后天要在府上设宴,就要查账,看看要有多少开销,这……这可怎么是好?”管家心虚的说。 “你把账本拿来,我看看还有没有漏填的地方,快去!”徐丽华催促道。 可管家却哭丧着一张脸说道:“来不及了,老爷已经命人把账本全都拿走了!” 徐丽华身子一僵,扯着管家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别慌,老爷不常在府上,这多多少少的,他也不会细看,再说我们的帐做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老爷不会发现的……” 徐丽华像是自我安 慰一样的说着,管家急急的跟在徐丽华的身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只能点点头。 两人刚走到半路,就撞见下人过来说道:“呦,二夫人来了,老爷正叫夫人您去前堂呢!” 徐丽华心中一紧,跟着那下人来到前堂,见夏尚书坐在正堂之上,孙静茹和夏泽阳坐在一边,澜雪坐在一边。 徐丽华心中有鬼,不敢和夏尚书说话,只能厚着脸皮问道:“泽阳,你的伤……好些了吗?清河他还小,不懂事,你做哥哥的,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还好夏泽阳只是皮外伤,伤口愈合的很快,一天的时间,都已经消的差多不了。 此时听徐丽华这么说,夏泽阳却根本没有理会徐丽华。吃了闭门羹的徐丽华,难免有些挂不住面子,知道自己也躲不了了,只能转口,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老爷,你叫我……有什么事啊?” 夏尚书的俩色难看的吓人,坐在上面动都没动,只是将旁边一摞厚厚的账本,直接甩到地上,掉在徐丽华的面前,说道:“自己看!” 徐丽华心知肚明,却骑虎难下,不得不捡起来账本,一篇一篇的翻到:“这是我们尚书府的账本啊,怎么了老爷?”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糊涂!这账本上的假账,做的可真天衣无缝!可假的就是假的,刚刚我叫账房重新估算了一下,之前的不算,单单说从春节到现在,仅仅是半年的时间,这支出的帐有一半是假的!少了整整三万两!你说,这三万两去哪了?” 徐丽华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心跳慌张的加速,却矢口否认道:“这……我……我不知道……” ☆、第六十四章 将功补过 “你不知道?那你说,半年就少了三万两,这三万两到哪里去了?府上的帐不都是一直由你来掌管的吗!”夏尚书丝毫不给徐丽华反应的时间,直接质问道。 徐丽华心虚的站在一边,心中却在纳闷,自己是做了假账没错,可是怎么也没有三万两啊,只其中只怕有一半的水分在里面!心中这样想着,徐丽华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管家…… 夏尚书眼见二人的眼神不对劲,立刻问道:“管家!你说,这帐目是怎么回事?二夫人虽然管账,这大大小小的支出,应该都是经过你的手里吧!这假账一事,最好解释清楚,家丑不可外扬,若你不说,别怪我送你去官府!” 一听这话,管家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说道:“老爷,我说……我都说!老爷千万别送我去官府!” “快说!”夏尚书似乎已经没了和他继续纠缠的耐心。 徐丽华站在一边,觉得浑身都要被汗浸透了,完了,管家要是交代了自己和他做假账存私钱的话,夏尚书还不剥了自己的皮才是! 徐丽华感觉天都黑了,不停的给跪在地上的管家使着眼色,生怕他把自己抖露出来一样。可管家吓得已经不敢看向别处,根本不理会徐丽华的眼神,这可把徐丽华给急坏了…… “老爷说的没错,这账目……确实是假的……”管家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站在一旁的徐丽华一听管家已经交代了,身子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她身后有一个可以支撑的柱子。 可谁也没想到,下面管家却直接说:“老爷,这假账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二夫人她根本不知道,老爷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和二夫人没有关系!” 徐丽华瞪圆了眼睛,澜雪也有些意想不到,没想到这管家居然将这事都抗了,把所有的帐都揽到了自己头上,这下徐丽华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对于这个结果,夏尚书也有些意外,因为他也觉得,徐丽华掌管账房多年,这假账一事,她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可现在管家甘愿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下来,不仅是给了徐丽华一个退路,也算是给了夏尚书一个台阶下,这不代表夏尚书就完全信任了徐丽华。 如释重负的徐丽华听管家这么说,借题发挥,居然哭了起来:“老爷啊老爷,我徐丽华为这个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你就如此不信任我!那我在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好像真的受了多 大委屈一样的徐丽华,夏尚书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这件事……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也有责任,我把帐房交给你管,你却如此疏忽,这假账都做了三万多,你竟浑然不知!可能也是给你的责任太多,你也累了,从现在起,账房不用你管了,交给静茹吧。” “什……什么?老爷,你误会了,这次的事,我……我承认错误,是我的疏忽,可这账房我好歹也掌管了这么多年,大姐她刚回来,还不熟悉,我想……”徐丽华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她知道自己多多少少会被夏尚书责罚,可没想到代价居然这么大! “你不用说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好好歇歇吧,府上的小事,就让静茹帮帮你,账房的事,可以学,我相信静茹一定能帮我分忧的。”夏尚书的表情根本不容商量,打断了徐丽华的话,回头看向孙静茹。 孙静茹看了看澜雪,澜雪会意的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孙静茹说道:“妹妹在府上操劳这么多年,现在我这个做姐姐的回来了,自然要为妹妹分忧才是。账房的事,我会管好的,妹妹只管好好休息便是!” 徐丽华见孙静茹已经如此明目张胆的和自己夺权,才发觉今天的事有蹊跷,就算府里有什么大事,夏尚书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查账,看着同样坐在孙静茹一边的澜雪,徐丽华知道,自己有被澜雪给算计了。 徐丽华冷笑了一声,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夏尚书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管家说道:“来人,扣除他所有俸禄,赶出尚书府。” 跪在地上的管家大惊失色,猛然抬头说道:“什么?老爷……老爷我知道错了!老爷千万不要赶我走,我在府上这么多年,早就把尚书府当做了自己的家,现在赶我出去,叫我去哪啊老爷!老爷怎么罚我都行,千万不要赶我出府啊!” 夏尚书眉头蹙的紧,看着脚下老泪纵横的管家,犹豫着自己刚刚的决定。可是若再留他,只怕再过几年,这个尚书府都要被他和徐丽华给掏空了! “爹……虽然这次的事,管家有错,可念在管家在我们府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一把年纪了,爹把他赶出去,叫他去哪啊,我看就算了吧……”澜雪最终还是为他求情了,因为管家确实一把年纪了,如今这幅模样,不管他做错了什么,都让人难免觉得同情。 “老爷,澜雪说的对,虽然假账一事不能姑息,可管家已经承认了错误,以后也不会再犯了,若老爷生气,就罚了他的俸禄,只是不要赶他出去了。”孙静 茹吃斋念佛多年,最见不了这种场面,此时澜雪一说,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求情道。 “看在还有人愿意为你求情的份上……你不用走了,只不过,这一年的俸禄没有了,就当是弥补你自己的帐了!”夏尚书叹了一口气,说道。 管家一听,立刻喜极而泣的说道:“谢谢老爷!谢谢大小姐和大夫人!” “爹,这钱没了就没了,现在追究谁的责任也来不及了,我看,不如给管家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怎么样?”澜雪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因为澜雪当然知道,这次的事,不可能没有徐丽华参与,管家替她背了锅,还差点丢了饭碗,徐丽华为了自保,连求情都没有,想必此刻管家的心里一定特别憋屈才是。 “澜雪,你这话……什么意思?”夏尚书看着澜雪,有些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的,后天就是爹升为太傅的日子,而大哥也会接掌尚书之位。我们尚书府便是双喜临门,自然有不少朝臣前来道喜。尚书府更为太傅府,难免要设宴款待大家,我想……不如这次的事,就交给管家去操办。一来呢,管家在尚书府多年,知道老爷和大家的喜好,对尚书府的底子也熟悉,二来呢,老爷若是肯给这个机会,我相信管家一定能做好来证明自己,这样也不会给老爷丢脸,岂不是两全其美,爹觉得呢?”澜雪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澜雪看向旁边的管家,见他眼里不仅没有觉得这是一个负担,反而更多的是期待,和对澜雪的感激。澜雪暗笑,这人心,她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夏尚书听完澜雪的话,可能还在犹豫,毕竟管家刚犯错,他有些不放心。 见夏尚书犹豫不决,澜雪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上前说道:“老爷,求你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老爷的期望,将这次宴席办好,不给老爷丢脸。若老爷不满意,我愿意自己离开尚书府,毫无怨言!” 见管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夏尚书正巧还在为宴席的事头疼,到不如听澜雪的,将这个机会给管家。“好吧,念在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我就给你这个将功补过机会,你把后天的宴席办好,不要铺张,也不要简陋,尽量做到大家都满意,这采买的事,也都由你负责,你要戴罪立功才是!” “是是是,老爷吩咐的是。老奴一定办好,让老爷满意!”管家兴奋的答应着。 徐丽华从始至终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几个人坐在那边商议着后天的宴 席之事,好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徐丽华气的浑身发颤,她将这一切的过错,此刻都算到了澜雪的头上,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从大堂里出来,夏泽阳忽然叫住澜雪说道:“澜雪,等等……” 澜雪见有人叫自己,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竟是夏泽阳,有些意外的问道:“大哥?你叫我……什么事啊?” 夏泽阳走到澜雪面前,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怎样,只是一直躲避着澜雪的目光,说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是你救了我。之前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澜雪噗嗤一笑:“大哥,你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么多年不见,有些生疏也是在所难免的,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我们是自家人,不用说客气话,只要大哥不再认为我不是好人就够了。” 夏泽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会不会……从你救我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是我太偏见……而今天,你愿意给管家求情,还让爹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还是个善良的人。” 澜雪笑了笑,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怎样,她说:“每个人都会犯错,可每个人都有被原谅的机会,不是么?若因为一次犯错,就一棒子打死了,我觉得,生活就没什么意思了。” 夏泽阳听了澜雪的话,像是受了很大的教育和启发一样,感叹道:“你说的没错,在这点上,我不如你……” ☆、第六十五章 剧毒 “好了大哥,后天你就要升职了,提前恭喜,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准备的吧,快去忙吧!”澜雪笑着说。 夏泽阳点点头:“这次能升职,也有你的功劳,其实也没什么事……” “没事就去陪陪大娘,大娘刚接管账房,很多东西还不熟悉,不如大哥帮着打理一下,也好帮大娘分忧。”澜雪说。 夏泽阳走后,澜雪刚要回房,却又被人叫下了:“大小姐?大小姐等一等……” 澜雪白眼一翻,今儿是怎么了,想走都走不成了!回头一看,叫住自己的竟然是管家,澜雪倒是有些稀奇的问道:“管家?你叫我又有什么事啊?” 管家走上前来,揉着双手,有些紧张的说道:“大小姐,谢谢你今天愿意为我求情,还让老爷重新给我机会……不然只怕我已经被赶出尚书府了。” 澜雪松了一口气,说:“我还当是什么事……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之所以和爹这样说,只不过是想帮爹分忧而已,顺水推舟,将这麻烦事推给了你,所以……你不用谢我!” “不不不,这件事并不麻烦。而且……我不仅是来谢大小姐的,还是来给大小姐赔礼道歉的……”管家有些尴尬,也有些愧疚。 “道歉?你……”澜雪实在想不出管家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来。 “倒也不是,只不过……大小姐也是从小在府上长大的人,应该知道,我一直是二夫人这边的人,可是今天的事……哎,我已经不求什么了,只求日后安安分分的在尚书府继续待下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对于大小姐……可能之前因为二夫人的原因,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周,甚至……甚至还做过大小姐的文章,可大小姐不计前嫌,还为我求情,这让我觉得自己是彻底错了!于是厚着脸皮,还请大小姐……原谅……”管家的眼中似乎还闪着眼泪,可能更多的是感动和愧疚。 澜雪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刚刚就和大少爷说,每个人都会犯错,可每个人都有被原谅的机会。但是机会只有这一次,能把握机会,改过自新的人,就是好样的,若是投机取巧,重蹈覆辙,那么这种人,就再也不值得同情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管家使劲儿的点点头:“老奴懂大小姐的意思,从这次的事,也看明白了许多东西,没用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以后……只要大小姐有吩咐,老奴一定马首是瞻!” 其实澜雪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在亲耳听到答案后,澜雪满意的笑 了笑:“好了管家,后天就是宴席了,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办,加油,不要让爹失望!” “大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让老爷和大小姐失望!”管家满怀感激,信誓旦旦的说道。 可能不知多少年,管家今日才愿意发自内心的叫澜雪一声大小姐,包括府上的下人都开始觉得,二夫人的势力,似乎在渐渐退去,而平日里一向被埋没的澜雪,和被抹黑的名声,都逐渐变成了光点,澜雪的地位,有了微妙的变化。 回到房间,澜雪一大早就去和夏尚书说账目的事,又加上忙活了一早上,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澜雪又累又渴,口干舌燥。 “大小姐,你回来了!你看,这鸟儿又胖了!”锦儿带着鹦鹉从后花园溜回来,笑嘻嘻的对澜雪说。 澜雪心情好了不少,也跟着锦儿逗起了鸟,不一会儿,口渴的感觉又来了,澜雪四处看了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碗酸梅汤,澜雪二话不说,拿起来就要喝。 可那鹦鹉却在这时忽然开口道:“酸梅!酸梅!酸梅!” 澜雪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了片刻,锦儿在一边笑道:“大小姐忘了,它也爱吃梅子!” 澜雪恍然大悟的笑道:“好好好,这梅子拿出来给它吃。” 说着,澜雪就将碗里的梅子挑了出来,喂给了鹦鹉,果然,一颗不省,都被它吃光光了,澜雪还笑道:“馋嘴!” 过了一会儿,等澜雪再想起要去喝酸梅汤的时候,锦儿却忽然在一边叫到:“大小姐!大小姐你快过来,你看……笑笑这是……这是怎么了?” 刚刚拿起的碗,再次被放下,听着锦儿慌张的声音,澜雪急忙转过身去,却见刚才还好好的鹦鹉,此刻已经浑身发颤,就直接从细杆上跌了下去,直挺挺的倒在鸟笼下面,两只脚不住的抽动,浑身也在发颤。 锦儿吓坏了,甚至哭了出来:“大小姐,它这是怎么了呀!” 澜雪惊慌的看着笑笑仅仅抽搐了一会儿,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就已经僵硬的一动不动了。 澜雪一个踉跄,立刻打开鸟笼,将鹦鹉从笼中拿了出来,可奇迹并没有发生,它仍旧僵硬的躺在澜雪的手上,澜雪不得不告诉锦儿:“死了。” 锦儿惊讶的张大嘴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死了呢!” 澜雪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当她仔细查看鹦鹉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原 本彩色的羽毛竟然在一点点的变黑,而鹦鹉的嘴角也泛着白沫。澜雪说:“中毒了。” “什……什么?中毒!它吃了什么?”锦儿头脑一时间有些空白,因为实在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澜雪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碗安静的酸梅汤,说道:“是它。” 锦儿这才猛然想起,刚刚鹦鹉什么都没吃,只是吃了大量的梅子,不一会儿就这样了,那就是这碗汤没错了。 “去把银针拿来。”澜雪将鹦鹉的尸体放在一边,谨慎的说道。气氛忽然有些凝固,锦儿不敢怠慢,连忙去把银针拿了过来。 澜雪走到桌子边上,将银针放入汤内,眨眼间,银针就已经黑到了澜雪的手边。 澜雪迅速将银针丢到桌子上,看着锦儿说道:“这汤里有剧毒,只要喝了,必死无疑。” 锦儿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澜雪身边。 “这汤哪里来的?”澜雪终于问道了正题上,因为她回来就看见这汤在桌子上放着,还以为是锦儿拿来的呢。 锦儿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带着笑笑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可是我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人来过啊……” “也就是说,这汤一直在这了?你仔细想想,路上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往这边走?”澜雪住的地方,是府上比较偏僻的一处,除非有所必要,不然下人们是很少经过这里的,所以若是有人再附近,应该很好发现。 可锦儿闭上眼睛,使劲儿的回想了一番,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的说道:“没有,锦儿没有看见其他人!” 澜雪见锦儿坚定的口气,只怕那放汤的人,抓的就是锦儿不在,还没留意的机会。这汤从手感上来讲,已经凉透了,若是可能,只有在早上的时辰了。 锦儿听了澜雪的分析,也觉得是早上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因为那时候澜雪去了账房,一大早锦儿也有事要忙,等大家都回来了,也是该午饭的时辰了,大家都累了,这酸梅汤,无疑是解除乏力的最好选择。 而汤内大量的毒,说明是想要喝汤的人当场毙命,丝毫不给任何挽回的余地。这个目标也很明显,就是澜雪! 锦儿现在想想都后怕,若不是因为刚刚鹦鹉叫了一声,只怕现在倒在地上的就已经是澜雪了。 “大小姐……究竟是谁……居然要下这样的毒手!我们要不要去告诉老爷?”锦儿担忧的问。 澜雪摇了摇头:“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出去,爹这三天在忙,我们不要打扰他。至于这下毒的人……府上还有谁如此恨我?” 锦儿想都不用想,直接难以置信的说道:“是……是二夫人?” 澜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锦儿小点声,说道:“可今天一上午,徐丽华都在大堂,根本没时间做这样的事,澜若不在府上,夏清河也在柴房关着,到底是谁……” “大小姐,不如你去厨房问一问吧,是谁拿了什么,做了什么,厨房应该都知道的。大小姐只管问早上的就好!”锦儿提醒道。 澜雪点点头,这未免不是一个好主意:“你说的对,我去厨房问问,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至于笑笑……放到盒子里,先不要埋。” 提起笑笑,锦儿又忍不住伤心道:“真可惜,这可是二皇子送给大小姐的,没想到……” 澜雪深吸一口气,也十分惋惜的说:“是它救了我一命,也是文轩救了我一命。” 来到厨房,澜雪话里话外的询问了一圈,却并没有收获,因为不知道是大家守口如瓶,还是根本就不知道,竟然都口径一致的对澜雪说,不知道,没看见,不清楚! 澜雪觉得这件事虽然很没头绪,也有太多漏洞,厨房每天都有人,特别是早上,不可能没人看见是谁拿了酸梅做了汤,看来这件事,是早就有计划的,而这里的人,已经被买通好了,想要从这里知道什么,只怕是很难了! ☆、第六十六章 是谁下的毒 澜雪回到房间,锦儿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大小姐,知道是谁做的了么?” 澜雪一无所获的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我想那人敢做这样的事,就是想要将我置于死地。他也很聪明,知道一旦失手,就会有人去查这件事,所以我估计厨房里的人早就被他买通了,一问三不知。” “那这怎么办?难不成就任由他下了毒手,还逍遥法外?”锦儿气恼的说。 “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漏洞,也肯定有人知道这件事。”澜雪并不灰心的说道。 “大小姐要这么说的话,我记得这阵子不是太热,府里没有什么人喝酸梅汤,这食材的用途,一般都会有记录的,而这些存取的记录,通常都会上交给管家,大小姐不如去管家那里问问?”锦儿忽然想起这一点,提醒道。 澜雪点点头:“要是这真归管家管的话,这事就好办多了,你别声张,我去找管家问问!” 锦儿应了下来,澜雪也不耽搁,起身就出了门,去找管家。 “管家?管家……”澜雪来到账房,见管家正好在核对后天采买的账目。 见澜雪来了,管家一愣,但很快就迎上去问道:“大小姐来账房,可是有事?” 澜雪点头说道:“不是账目的事,而是有些私事,想麻烦管家。” 澜雪难得有求于管家,本就自这次事件觉得亏欠澜雪的管家,自然是全力以赴的帮助,毫不犹豫的说道:“大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澜雪看着周围的下人,欲言又止。管家也很快明白了澜雪的意思,带着澜雪来到了后院。 “也没什么大事,今天晌午的时候,有人给我送了一碗酸梅汤,很好喝,我问了锦儿,锦儿说不是她做的,我想知道,这酸梅汤是谁送的,做法很特别,想去讨教一番……”澜雪并没有将事实说出来,而是变了个说法。 管家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这事大小姐只管去厨房问便可。” 澜雪说:“那汤我喝的时候,已经凉了,估计是早上送的,可我去厨房问了一遍,大家都说没看到是谁做的。所以……我想起这厨房里的用度,都会有记录,这些记录每天都会交给管家,我想……看看,是谁取了酸梅。” 管家大方的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记录要到傍晚大家都吃过饭,停火的时候才会送来,这酸梅嘛,最近也没见有人取,倒也好找, 大小姐不着急的话,就先回去等着吧,晚点我叫下人送过去。” “不着急不着急,那就谢谢管家了,还有一件事……这给我送汤的人,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所以这件事最好不要声张,我到时亲自去问就好。”澜雪叮嘱道。 管家会意的点点头,转身进去继续忙了。 离傍晚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澜雪怕在府上,将那居心不轨的人打草惊蛇,提前销毁了证据,所以澜雪决定出去。 算起来又是一个七天了,澜雪在街上晃荡了一会儿,去了竹屋。徐医师看到澜雪来了,打了声招呼,几次下来,已经熟悉的开始准备各种瓶瓶罐罐了。 “徐医师,王爷呢?”澜雪没有见到沐清风,有些意外。 “王爷啊,王爷好像去陪什么婉小姐出去玩了,一早就走了。”徐医师一边给刀子上撒着药粉,一边说。 “哦,出去了……”澜雪心中一颤,有些不是滋味。 见澜雪神情有些恍惚,徐医师到有点担忧的问道:“夏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澜雪缓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没有,对了,王爷的病,这个月有没有好转?” 徐医师算了算日子,对澜雪说道:“这还有三天才是月圆,不过我见王爷这阵子的气色可好多了,身上的红点也几乎不见了,这个月想必不会再受折磨了。” 澜雪轻叹一口气:“那就好。” 现在的澜雪,已经能做到一边被放血,一边和徐医师聊天了。而徐医师也知道澜雪是个开明的女子,也就不那么拘束了。 “夏姑娘,老夫见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徐医师揣磨着问道。 澜雪摇了摇头,安静的躺着,什么都没说。直到结束之后,沐清风也没有出现。虽然已经适应了,可澜雪还是有些头晕,心中有些失落,似乎想等着什么。 半晌之后,澜雪说道:“徐医师,把药给我吧,我回去。” “夏姑娘不等王爷回来了啊?”徐医师将药递到澜雪的手上问道。 澜雪说:“不等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者王爷也根本没想回来。” 徐医师愣了下,猜不透澜雪的话里,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意思。 从王府出来,澜雪也不想回尚书府,那个表面光鲜,实质上却充满着阴谋暗算的地方,像是洪水一样,逐渐的泛滥。澜雪怕自己终有一天,会淹没在 其中。 可是去哪呢?想来想去,澜雪决定却钦安寺走一趟,从大夫人回府,这几日忙着府上的事,既要帮大夫人夺权,还要帮夏泽阳夺位,如今还差点被别人要了命,想想也真是惊险。 “呦,稀客啊。”长恭递上一杯清茶,笑道。 澜雪白了他一眼,说:“你还真打算在这佛堂里不走了啊?你既不出家,也不剃度,元空大师也当真受得了你!” 长恭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佛缘的人呢,就算是不出家,也是佛家贵客!” “切……灵儿呢?”澜雪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那小个子。 “你师兄出去玩泥巴了,你要陪他一起吗?”长恭坐在澜雪对面,翘着二郎腿说。 澜雪觉得那么点的小孩儿都给自己做了师兄,倒也有趣。 “啧啧,眉头微蹙,心不在焉,目光散漫,说吧,遇到什么烦心事了!”长恭好奇的问。 “你能不能不把别人看的这么透彻啊!”澜雪倒是有些不满意的说道,在他面前,自己完全藏不住一点心思,好像就连心里说什么,他都能听到一样。 “这是本事!等将来你掌握了为师的本事,就知道这其中的好处了,你现在学的,只不过是皮毛而已!”长恭得意的说。 澜雪翻了个白眼以示不满,但随后又叹了口气,将府上的事告诉了长恭。 长恭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那这个人,肯定是想要赌一把,如果赢了,你必死无疑,如果输了,你也没有证据。” “就是这样!可现在问题是,就算管家把取酸梅的人告诉了我,也没有办法证明就是他在酸梅汤里下的毒啊!厨房里那些人跟我本就生疏,自然不会帮我,现在又被那人买通了,只怕不但不会证明什么,还会说我无事生非!”澜雪抱怨道。 长恭眼珠子一转,笑道:“这有何难?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明,要么说你和为师多学几年呢!” 揽着长恭十拿九稳的样子,澜雪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你有主意?” “自然有。这人可以说谎,可以狡辩,但是他的内心却不行。你去直接问他,傻子也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不过若是换个思维,让别的什么东西去问他……”长恭邪恶的笑了笑。 澜雪刚开始还有些懵懂,但片刻之后,忽然嗤笑道:“就像我第一次扮鬼吓唬你一样?” 长恭的笑僵在了脸上,有些尴尬,拉着一张脸说道:“那次……那次是没有准备,不然你才不会得逞!”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你快告诉我,要怎么做?”澜雪迫切的问着。 长恭勾了勾手,示意澜雪过来,澜雪凑上前去,长恭在她身边耳语了一番,澜雪惊讶的问道:“这能行么?” 长恭喝了口茶,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回府的路上,澜雪就在捉摸着长恭的办法,虽然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能也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人说出真相! 一回到府上,澜雪就叫来锦儿说道:“锦儿,你去想办法给我抓十几只乌鸦来,越多越好!” “噗……小姐你好端端的,要乌鸦那种东西做什么?”锦儿实在纳闷儿的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你不是想为笑笑报仇么,再去找几只鹦鹉过来,不用太贵,和笑笑差不多就行,钱我给你。”澜雪吩咐。 锦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澜雪一脸认真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知道澜雪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只能乖乖的照做。 澜雪将自己要的东西一一写下来,并且要求锦儿在天黑之前找到。虽然有些困难,但为了大小姐的安全,为了给笑笑报仇,也为了找出到底是谁下的毒手,锦儿愿意努力一次。 好不容易等到天快黑了,锦儿一样不差的将东西都都搜罗了回来,澜雪清点了一下,说道:“就等着管家的消息了。” 等到大家都吃过了晚饭,厨房里也熄了火,管家依约命人将记录送给澜雪看,澜雪和锦儿仔细的查找着今天的记录,发现早上果真有人取了大量的梅子来,而那人却是徐丽华的贴身丫鬟,宁儿…… ☆、第六十七章 门前的尸体 当锦儿和澜雪同时看到,这取走梅子的人,竟然是宁儿的时候,虽然有些吃惊,但却并不意外。 因为澜雪说过,这个尚书府,唯一这么恨自己,想至自己于死地的人,除了徐丽华,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澜若不在府上,夏清河被关在柴房里,徐丽华整个上午都在大堂解释假账的事情,根本没有机会。 可这个人若是宁儿的话,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看来这件事不是因为今天,而是徐丽华早就有所预谋的,只是澜雪没想到的事,徐丽华居然冒着这样的危险,如此的迫不及待想要下手除掉自己,还用这么狠毒的方式。 “大小姐……怎么办?要去告诉老爷吗?”锦儿警觉的问道。 澜雪摇了摇头:“先不用告诉爹,因为我们还没掌握着确凿的证据……而且,就算真相大白,徐丽华一定会让宁儿来顶罪的!”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锦儿不甘心的问着澜雪。 “这是自然,所以,我提早就让你准备了这些东西,不是么?”澜雪顺手指向放在箱子上面的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一群活着的乌鸦。 “小姐,你……你想怎么做?”锦儿没明白澜雪的意思,这和乌鸦有什么关系? 澜雪冷笑了一声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宁儿,你去把胭脂拿来,在放上水,搅拌好,涂在这些鹦鹉的身上,之后接下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锦儿愣了片刻,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知道了!小姐,这真是个好主意!” “快去吧,记住了,这些尸体不要一天都放完,宁儿她肯定不会一天就承认的,我们要让她自己去和爹承认!”澜雪按照长恭教自己的的办法,对着锦儿说了一遍,锦儿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前去准备…… 晚上,正是大家都吃过晚饭,下人们收拾了府邸,准备休息的时候。宁儿不声不响的跟在徐丽华的身后,大概走到假山附近,徐丽华见没什么人了,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了?” 宁儿有些慌张的说道:“汤我都送去了,上午我叫人把锦儿拿丫头叫出去了,夏澜雪晌午的时候就回去了,可是没见有什么动静啊!” “那汤她喝了没?”徐丽华皱着眉头问道。 宁儿模棱两可的说:“我怕别人看见,所以把汤送进去就走了,并没见有别人进去过,这一整天,也没听说谁出了事……只不过我听人说,夏澜雪倒是晌午回 房之后,下午又出来了,还去了厨房,好在我都已经打点好了,没人说出来。” 徐丽华有些心慌的说道:“这次倒是我们大意了,不过……就算是失败了,也绝对不能让夏澜雪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知道了吗?” 宁儿使劲儿的点点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平日里跟在徐丽华和夏澜若身边的时候,虽然仗势欺人是她的强项,可若真正的做起害人的事来,难免有些心惊,这都小心翼翼的害怕了一整天了。 “二夫人,我记住了!”宁儿谨慎的点了点头。 二夫人见天色也这么晚了,对宁儿说道:“你先回去吧,夏澜雪那边……还没动静,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千万不要承认那碗汤是你送的,记住了吗!” 面对二夫人的再次警告,宁儿的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二人说话间,就已经经过了后花园。 “二夫人,你听,那边是不是有人再说话啊!”宁儿隐约觉得不远处有说话声,似乎人还不少的样子。 经过宁儿的这一提醒,徐丽华仔细的听了一下,那边果然有人在说话。 “这么晚了……谁在哪边?”宁儿奇怪的问。 徐丽华神色一紧,对宁儿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来到后花园,见此处果然围着几个下人,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徐丽华刚要询问,却意外的听到澜雪的声音在众人中间响起:“大家说这怎么办,这可是二皇子送的国宝,万一让二皇子知道了,这……” 澜雪一脸为难的样子,那周围看热闹的丫鬟甚至有些同情的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鹦鹉了,澜雪,你赶紧藏起来吧,别让二皇子发现它已经死了!” “对了,它到底是怎么死的啊?”有个小奴才忍不住好奇问道。 锦儿将鹦鹉的尸体放在地上说道:“可能是梅子吃多了吧,那梅子不知是怎么回事,笑笑吃了就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有人诚心要毒死二皇子送的鸟?”有人在一边说。 锦儿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连一只鹦鹉都不放过!” “好了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锦儿,我们去把笑笑埋了吧!”澜雪捡起地上鹦鹉的尸体,对锦儿说道。 锦儿一边应着,一边和澜雪往前走。 而这一切,都被刚巧站在一边的宁儿和徐丽华听的清 清楚楚。徐丽华和宁儿面面相觑,那酸梅汤没有毒死澜雪,反而毒死了二皇子送的鹦鹉? “二……二夫人,这怎么办?”宁儿心慌的看着徐丽华,一脸求助的说。因为估计澜雪已经猜到那酸梅汤里有毒了! “慌什么,只是一只鸟而已,她又没有证据说是你做的。就算是你,你死不承认,她有什么办法?你别乱了自己的阵脚,快回房去!”徐丽华皱着眉叮嘱道。 宁儿慌慌张张的点点头,一路小跑回了房间。而宁儿刚要回房,却发现房门打不开了,她并没有在意,而是用了用力,又使劲儿的推了推。但奇怪的是,房门怎么都打不开了,宁儿这才觉得不对劲儿,后退了两步,攒足了力气,使劲儿的往门上一撞,门这才被撞开! 门被撞开的瞬间,上面忽然掉了什么东西下来,宁儿愣了片刻,上前两步,低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还流着血的鹦鹉尸体! 宁儿惊慌一声,连连后退,绊到石头上,身子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跌倒在了地上。 那门口的鹦鹉,似乎还在蠕动,那小小的尸体上,还沾着殷虹的血渍。宁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响起澜雪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连一只鹦鹉都不放过……” 是自己送去的酸梅汤,害死了鹦鹉,现在这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宁儿想都不敢想,直接爬起来跑到二夫人的门前,带着哭腔,急促的敲着门:“二夫人……二夫人快开开门,救命……” 刚要熄灯休息的徐丽华,听到门外宁儿焦急的声音,心中一凛,该不会是下毒的事被发现了? 徐丽华还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门外宁儿的声音更加颤抖了:“二夫人救命,二夫人……” 这急急的催促声,似乎也容不得徐丽华多想,只能将门打开,让宁儿进来,凝眉问道:“大晚上的,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啊?” 一进门,宁儿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再也支撑不住的哭了起来:“二夫人,有……有鬼!” 徐丽华没想到宁儿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不由的后退了一步,带着有些僵硬的笑脸问道:“宁儿,你……你胡说什么啊?” “宁儿没有胡说!那鹦鹉的尸体,就在我门前,还流着血呢!”宁儿吓得瞪圆了眼睛,伸手指向门外。 徐丽华见宁儿吓得脸色苍白,长舒一口气说道:“我还当时怎么回事!是不是她们已经怀疑你了,故意要吓唬你的?” 宁儿不敢确定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二夫人,我害怕!” “瞧你的样子,怕什么啊,走,我带你去看看,看看到底是谁做这样的缺德事!你啊你,不是叫你记住了,这件事根本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啊?”徐丽华将刚刚脱下的外衣又披在了身上,领着宁儿去她的房间。 宁儿心惊胆颤的跟在徐丽华身后,来到房门前,宁儿缩着脖子,指着前方,颤颤巍巍的说:“就在这!我刚刚一开门,那尸体就从上面掉下来了!” 徐丽华撞着胆子走到门前,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忍不住说道:“宁儿,你是不是眼花了?这……这什么都没有啊!” 听徐丽华这样说,宁儿有些诧异,不得不上前一步,信誓旦旦的说道:“我没看错,就在这!刚刚还在的!” 徐丽华见宁儿恍恍惚惚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是你自己吓唬自己,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都是你自己想的而已!你还真是做不得亏心事,行了,已经很晚了,快去睡一觉就好了。” 徐丽华摇着头离开,心想着如果澜雪知道是宁儿做的,也一定会知道是自己,依照她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冷静,估计是没有证据,这件事她只能吃哑巴亏了! 宁儿站在门前许久,纳闷的看着四周,口中嘟囔着:“不可能啊,刚刚明明有看到的啊,怎么不见了呢,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不成……” 宁儿摸了摸还在狂跳的心,长舒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 ☆、第六十八章 惊魂一夜 宁儿又四处检查了一遍,发现周围真的什么都没有,觉得徐丽华说的没错,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兴许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心中这样想着,宁儿回了进了房间,关好了门,摸着黑就钻到了床榻上,可当她一掀开被子的时候,被子里忽然飞出了十几只乌鸦,直奔宁儿飞来。乌鸦在黑暗的房间里乱窜,发出凄惨的声音。 “啊——!!!”宁儿大喊一声,吓得险些昏了过去,直接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蜷缩道角落里,浑身颤抖的哭道:“救命!救命啊!” 那群黑色的乌鸦在屋子里盘旋了许久,才从窗子飞出去,宁儿一动也不敢动,抱着肩膀缩在墙角,小声的哭着,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鹦鹉,现在它要回来报复自己了吗? 心中这样想着,宁儿准备起身把蜡烛点上,刚缓和了一会儿,突然有水滴滴到自己的手臂上,外面下雨了?还是房顶漏雨?宁儿抬头一看,和刚刚一样的鹦鹉尸体,不偏不倚,直接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下宁儿彻底慌了,吓得魂飞魄散,哭嚷着跑出了房间。 此时外面的夜,已经很黑了,除了府前守夜的下人,大家都睡了。宁儿也不敢这个时候去找二夫人,只能一个人坐在门口,一边浑身颤抖,一边小声的哭。 宁儿就这样愣是在门口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有早起的丫鬟经过这里,发现宁儿居然睡在外面,便上前把她叫了起来,大家问她怎么了,宁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自己是因为害死了鹦鹉才会受到报应的,这种事要怎么说出口,况且大家甚至还会觉得自己疯了。想来想去,宁儿还是说没事。 “大小姐,大小姐!”锦儿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跑来找澜雪。 澜雪也起的很早,见锦儿一来,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上前问道:“怎么,宁儿那边有动静吗?” 锦儿噗嗤一笑:“何止是有动静?我可听说,宁儿吓得愣是一晚上没敢进屋,在外面待了一整晚。”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她和徐丽华同流合污,居然想要下毒害死我。”澜雪皱眉说。 “没错,她不值得同情,想想之前是怎么欺负大小姐的!如此仗势欺人,这次倒要看看徐丽华能不能救了她!”锦儿也愤愤不平的说着。 “这只是第一天,明天就是爹和大哥晋升的日子了,府上一定很乱,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这几天让宁儿自 己把真相说出来才是。”澜雪说。 锦儿点点头,知道该怎么做。澜雪心中暗想,没想到长恭这歪门邪道的招数,第一天就这么见效! 为了筹备明日的宴席,府上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夏尚书这才将夏清河从柴房里放出来,被关了三天,夏清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像个鬼一样。 徐丽华心疼的给夏清河做了一桌子菜,可夏清河却没有心情吃。 “娘,我不甘心!”夏清河捏着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徐丽华说:“你以为娘就甘心了啊?可还有什么用,已经没机会了。” “这次尚书的职位,本应该就是我的!没想到……对了娘,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得如何了,我怎么没听府上有什么动静呢?”夏清河用眼神示意着徐丽华。 徐丽华轻咳两声说道:“咳咳,还没得手。” 然后,徐丽华将下毒的事告诉了夏清河,夏清河一脸惋惜的说道:“这方法虽然冒险,但也很好用。只不过没想到那死丫头这么好运气!这次鹦鹉死了,我倒要看看谁来替她挡下一回!” 府上的人都忙着明日的宴席之事,澜雪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门外却忽然有人叫到:“澜雪,二皇子来找你了。” 澜雪一愣神,二皇子?自从上次溺水之后,也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澜雪刚准备出去,却忽然想起笑笑死了,未免有些愧疚了,在屋里磨蹭了半天,才出门。 “澜雪?”二皇子站在门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澜雪笑了笑,问道:“文轩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玩啊?” 文轩说:“其实也不是来找你玩,而是你大哥的事,这不明日夏尚书和你大哥都要晋升了吗,我怕明天你们府上太忙,你没空理我,所以……提前来贺个喜!” 澜雪看着文轩一脸滑稽和紧张的样子,问:“那你明天就不来了?” “来啊,怎么会不来!只不过想今天就来!”文轩半抱着肩膀,一副想当然所以然的样子。 “哦,这样啊!怎么样,身体好点了没,文轩,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会水……”澜雪小声的说。 “噗咳咳,澜雪,那天喝酒喝多了,出丑了,你……你别放在心上!”文轩一脸尴尬,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澜雪赶紧说。 “对了澜雪,这府里人忙得都没空离我们,我们出去走走啊 !”文轩满心欢喜抓紧一切机会,制造和澜雪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文轩,我……我和你说件事,你千万别生气!”澜雪瞪着眼睛看文轩,心中酝酿着要怎么把笑笑的事情说出来。 “怎么了,你这么说话,我心里好慌!”文轩夸张的捂着心脏。 “别闹,笑笑……笑笑死了,是毒死的……”澜雪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小声的说道。虽然这件事不是她的错,但内心里已经当成了自己不对,若不是自己想去喝那碗酸梅汤,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什么?笑笑死了?这……哎……算了,死就死了,一个畜生而已,和不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别放在心上!”文轩虽然有些惋惜,但看着澜雪自责的样子,就觉得这些事都没有澜雪重要。 澜雪听文轩这么说,稍微有了些安慰,但还是顾及的说道:“可笑笑是国宝,最重要的是……那是你送给我的……” “原来因为是我送你的!哈哈,澜雪,你能这么说,我真开心,你要是喜欢,改日我再送你一个就是了!”文轩满脸笑意,没想到澜雪这么在乎自己送她的东西。 澜雪赶紧摇头说道:“那么珍贵的东西,压根儿就不属于我,还是算了吧。” 文轩笑而不语,拉着澜雪出了尚书府,说是随便逛逛,可是这渝州城文轩逛的没有个百遍,也有几十遍了,只是因为有了澜雪,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一切的意义就不同了。 澜雪被文轩拉着往前走,二人左转右转,澜雪抱怨道:“文轩,这有什么好逛的,不然我们回去吧!” “别啊,好不容易出来走走,这么急着回去干吗。澜雪,你别总躲着我,这样我怎么有机会啊!”文轩一边给澜雪撑着伞,一边说道。 澜雪还是不能照太阳太久,文轩总是细心的带着伞。 “我……”澜雪想要说些什么,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沐清风的话,刚要说出来的话,又被澜雪咽了回去。 两人闲逛了几圈,澜雪嚷着要回去,文轩这才不得不将澜雪送回府去。二人往回走,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澜雪没看前面,却忽然听文轩说道:“沐王兄?你怎么出来了?” 澜雪一抬头,见沐清风就在前面,澜雪刚要打招呼,却发现小婉也在沐清风的旁边,笑容僵持在脸上,又被澜雪掩饰了回去。 “你们可以出来,我就不能出来了?”沐清风随口反问道。 文轩嘿嘿一笑,看着沐清风身边的小婉说道:“婉姐姐,我看是你又拉着沐王兄出来玩的吧!说实话,这渝州城也就这么大,有什么好玩的!” 小婉白了文轩一眼,又靠近了沐清风几分,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是第一次来嘛,自然要好好玩玩!你呢,从小长在这里,还是不是带着夏姑娘出来玩了!” 沐清风将目光转移到澜雪身上,神色复杂的说道:“太阳这么大,还出来啊。” 澜雪不愿意看沐清风的样子,将头别过去说道:“是啊,太阳这么大,王爷不也是出来玩了么。” 文轩插话道:“嘿嘿,我这不是给澜雪打着伞呢吗!” “文轩弟弟,你可真是个完美的护花使者。”小婉笑着调侃道。 文轩回头看了看澜雪,笑而不语。 “清风,我们不要打扰人家了,快走吧!”小婉轻轻的拉着沐清风的袖子说道。 沐清风却像是没有反应一样,一直盯着澜雪看,眉头蹙的紧。 澜雪就算不看沐清风,也觉得脸上被沐清风的目光烧的火热,可听到小婉这么亲密的称呼,澜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像是赌气一般的说道:“文轩,我们走。” 文轩听澜雪这么说,连连点头说:“好,我们走。沐王兄,婉姐姐,你们好好玩,我先送澜雪回府了!” “好……”小婉刚刚拉扯沐清风,见他没有反应,而是看着澜雪。 澜雪也不管沐清风究竟有没有在看自己,而是拉着文轩,就快步的从沐清风的身边走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贺喜 “澜雪……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儿啊?”文轩紧赶慢赶,才追上一直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澜雪。 “没什么,文轩,我到了,你先回去吧。”澜雪停在尚书府门前,对文轩说道。 文轩见澜雪的脸说变就变,实在觉得奇怪,忍不住揣磨着澜雪的心思说道:“澜雪,你和……沐王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有!文轩你想多了,明天还要忙爹和大哥的事,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澜雪听文轩这样问,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 文轩见澜雪情绪激动的样子,就算是有什么,也不敢再猜下去,只能乖乖的讨好澜雪说道:“嘿嘿……澜雪,你别激动,我就这么一问,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澜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转身回了尚书府。 “大小姐!你回来了!”锦儿兴奋的跑到澜雪身边,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怎么了锦儿?”澜雪一见锦儿的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果然,这丫头藏不住话,拉着澜雪笑道:“大小姐,我觉得宁儿已经快要疯了!” “锦儿,我不是叫你悠着点吗,你可别把她吓破了胆!”澜雪皱了皱眉,捏着锦儿的鼻子说道。 “嘻嘻……大小姐错怪锦儿了,才不是这样呢,我根本没做什么,只不过是送了几个匿名的盒子给她做礼物,她就吓得哭哭啼啼,现在只要一看见鸟,就怕!” “等明日爹和大哥的事都处理完之后,再让宁儿乖乖的说出来,究竟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澜雪决定给徐丽华一个出其不意,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就算发现了什么,也没有证据,这次澜雪就换个招数,让宁儿自己承认这件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次日一早,澜雪就被府上嘈杂的声音给弄醒了,往日这个时辰,大家都还没醒,今天就这样早起来,忙于宴席的事。 澜雪起床洗漱了一番,见夏尚书和夏泽阳已经穿戴整齐,见到澜雪,夏尚书说道:“等下爹要和你大哥进宫听封,还有礼部一堆事要办,这宴席啊,估计得晌午才能来人,你在府上好好帮你大娘打点着!” 澜雪点头说道:“我知道,这里有我和大娘,还有管家呢,爹和大哥就放心的进朝升官儿吧!” “哟,澜雪这话,是说我和娘都可以去喝茶了?”夏清河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澜雪神色一顿,回头看着夏清河说道:“那倒不是,二娘和清河若是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了。只不过爹也说了,二娘最近过于疲劳,还得多休息才行。” “真是有劳澜雪费心了。不过就算再疲劳,也比看着府上一堆事,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手里好!”徐丽华紧随其后的出现在夏清河身后,言语之中带着明显的针对。 “哎呀!好啦!这一见面就吵,一见面就吵!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吗?澜雪,那是你二娘,你注意态度!丽华,澜雪怎么说也是孩子,你就不要处处计较了不行?”夏尚书原本的好心情,因为徐丽华的一番话,此时就像蒙上了沙子一样。 “老爷!”徐丽华走到夏尚书身边,扭捏着说道。 夏尚书叹了口气,说:“这府上的事宜还是你比较熟,静茹刚回来,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你多帮着你大姐,我们是一家人,谁不都一样吗!” “是是是,老爷教训的是!”徐丽华口不对心的答应着。 碍于夏尚书的原因,澜雪和徐丽华不得不都离彼此远远的,吃过饭之后,夏尚书在府上嘱咐了几句,就带着夏泽阳进宫了。 澜雪则是和大夫人一起忙着府里的事,待会儿一下朝,就会有人来府上,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处理周到妥当才是。 徐丽华见澜雪和大夫人走的亲近,气不过二人生生的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权利夺走,故意找茬说道:“呦,这大姐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勤俭持家是好事,只不过这可是老爷最重要的日子,我听说这宴席总共也没花几个钱,只怕这检点的有些不妥当吧,我们尚书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孙静茹和澜雪站在一边,听她这么说,孙静茹刚要开口解释这次的花销,澜雪轻轻拍了拍大夫人,上前一步说道:“这一点上,二娘说的倒是没错。爹呢,这一辈子也只有升官是大事了,理应办得体面一点,而且还有大哥,跟应该风风光光的。只不过二娘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们尚书府的底子,这几年可是亏空了不少,今日为了风光都花的干净,那么明天就要全府上下去喝西北风?” 徐丽华盯着伶牙利嘴的澜雪,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辨别,而澜雪却并不打算结束,而是继续说道:“不过,若是二娘愿意把这些年做假账的钱都拿出来,那就另当别论,我想爹一定不会计较的!” “你……你胡说!假账的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都是管家一个人做的!你如此血口喷人,拿出证据来啊!” 徐丽华气得浑身发颤,急急的和澜雪辩解。 而一直站在一边的大夫人,怕两人继续说下去,真的会吵起来,于是不得不在后面轻轻拉了澜雪一下,澜雪却根本没有反应的笑道:“二夫人别急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澜雪确实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了,只是可怜了管家。” “夏澜雪,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徐丽华心惊的扯着夏澜雪,不让夏澜雪离开。 “二娘,下朝的时间快到了,若是等下爹回来,看到我们这样……不好吧,今日最好不要惹爹不高兴才是!”澜雪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 徐丽华深吸一口气,笑道:“好,夏澜雪,你长本事了,等过了今天我再和你算账!不过……待会儿来的可都是朝廷命官,你一个八字不详的庶女,最好不要出现了!不然克了你爹的运。你也知道,你爹比较在意这个,所以,你要是想尽心,就去后面帮着厨房忙活忙活好了。” 澜雪冷笑一声:“这个不用二夫人操心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出现的。” “澜雪,不然你就先回房休息吧……”孙静茹本想替澜雪说话,可是一想起澜雪的八字,也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所以,想来想去,只能这么说了。 “你看,就连大姐都知道老爷的脾气,所以若是不想老爷生气,就别在大面前丢人现眼了!”徐丽华说不过澜雪,只能拿澜雪的身份说事。 澜雪看着有些愧疚的大夫人,笑道:“没关系,我自然不会给爹添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澜雪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锦儿抽空回来,却发现澜雪在房间,有些惊讶的说道:“大小姐?你怎么在这?我听小亮子说,老爷已经下朝了,院子里都来了不少的大官儿了!” 澜雪一点也不感兴趣的说:“他们说我八字不详,就不出去了,再说……都是一群男人,我去凑什么热闹,也没什么好说的。祝贺的话,都是自家人,早一点晚一点没关系。” “小姐……”锦儿有些心疼的看着澜雪,澜雪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在府上有了一点点的地位可言,但还是摆脱不了这不详的身份。 “好啦好啦,你快去吧,我哪有那么矫情,是我自己不想出去的,不然谁能拦住我?”澜雪笑眯眯的安慰着锦儿,似乎锦儿才是委屈的那一个。 锦儿见澜雪倒是没有不高兴,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先去忙了!” 澜雪 点头催促道:“快去吧快去吧,多帮帮大哥和大娘!” 锦儿跑了出去,澜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说不在意,又怎能不在意?不过这样也好,难得清静,这几天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正好借这个时候,没人管,大家都在前堂忙得脚打后脑勺,正是补觉的好机会! 澜雪自我安慰着,只是刚躺下,还不等把眼睛闭上,外面就猛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澜雪吓得一哆嗦,赶紧捂上耳朵。半天才反应过来,定是夏尚书和夏泽阳回来了。 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可澜雪就像永远置身事外一样,这些人,这些事,都和自己无关,自己也永远融入不进去。 澜雪知道,这个觉是睡不成了,起身站在窗边,将窗子打开,空气中弥漫着鞭炮残余的火药味,眼前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听到外面有很多人,一群人嚷着换门匾。 澜雪轻舒一口气,从今天起,尚书府就是太傅府了,这也意味着他们一家子在朝中的地位就更近一步了。 窗前没有一个人经过,好像这热烈的气氛,发生在隔壁人家一样。澜雪不知道在等着什么,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只是不想走,也不想动,只想这么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 “自己在这躲清静么?”他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第七十章 她是我妹妹 “怎么是你?”听着来者的声音,澜雪恍然一愣。 “怎么不是我?”沐清风从侧边走过来,站在澜雪的窗前。 “恩……外面太吵了,所以我不想出去。”澜雪站在屋子里面,眼睛看向别处。 沐清风见澜雪的态度,有些不满意的说道:“夏澜雪,你怎么又和文轩玩到一起了?本王不是说过……” 不等沐清风说完,澜雪就已经打断道:“王爷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和婉小姐在一起形影不离,文轩就不能来找我?” 隔着窗户,沐清风摸了摸眉毛,说道:“那不一样。” 外面的吵闹声鞭炮声很大,空气里的火药味也很浓,澜雪似乎有些听不清沐清风在说什么。 “有什么不一样?对……是不一样,婉小姐身份尊贵,而我却什么都不是。你可以带着婉小姐从早走到晚,要不是我和文轩遇见你,只怕现在也见不到你的人!”澜雪使劲儿的白了沐清风一眼,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可澜雪一抬头,却见沐清风一副漫不经心,好像自己根本在讲故事一样,这下澜雪可彻底生气了,准备将窗户关上不再理他。 只是不等澜雪关窗,手刚一搭上窗边,沐清风就眼疾手快的将澜雪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夏澜雪,有话好好说,你真是越来越胡搅蛮缠了。” “我胡搅蛮缠?行行行,谁好你去找谁,我这庙小,放不下王爷这尊大佛!松手,你放开我……放开……啊……”澜雪轻呼了一声。 沐清风见澜雪一咧嘴,这才松开了手,问道:“怎么了?” 澜雪什么都没说,只是皱着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沐清风见澜雪不搭理自己,就问也不问,扯过澜雪的手看了一眼。 这一看,沐清风的身子颤了一下…… 因为澜雪的掌心,都是刀痕,旧的没好,又添新的,只因为每七日都要给自己送一次血。大大小小伤疤,就像是精心编织的一张网,将沐清风此刻的心,牢牢的捕获住了。 “看够了么!”澜雪使劲儿的往回抽着手。 可沐清风像是中了邪一样,抓着澜雪的手不放。其实此刻的他,更多的,是心中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还疼么。”半晌,沐清风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澜雪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样的话会是从沐清风的口中说出来的。“不疼了,你先放开我……” 澜雪有些别扭的继续往回抽着双手。 “那天……我知道你来过了,你没等我。”沐清风到像是再埋怨澜雪没有等自己一样。 澜雪不服气的说:“徐医师说你和婉小姐一早就出去了,我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难道要我在你府上傻傻的等?就算你回来了又能怎样,婉小姐看到,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沐清风听完澜雪的话,白了她一眼说:“其实我和她……” “澜雪!我就知道你……”文轩一来到府上,就兴高采烈的开始找澜雪,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只看见一直在前堂忙的锦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澜雪在她自己的房里。 只是文轩循着声音找过来的时候,却看到了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澜雪和沐清风两人隔着窗子,沐清风紧紧的拉着澜雪的手,怎么看也不可能让人觉得正常。 澜雪听到文轩的声音,猛地将手从沐清风的手上抽了会来,有些尴尬的说道:“文轩,你来了……” 文轩走上前,没有回答澜雪的话,而是诧异的看着沐清风,说道:“沐王兄,这……” 沐清风见文轩来了,不慌不忙的说道:“澜雪的手坏了,我帮着看了一眼,你这个做护花使者的,不知道澜雪的手坏了么?” 被沐清风这么一说,文轩倒是只关心起澜雪的手来,连忙问道:“澜雪,你的手……怎么了?给我看看!” 澜雪局促的说:“也没什么,只是小伤而已……” 文轩似乎太过关心澜雪,已经忘了刚刚沐清风拉着澜雪的瞬间,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只是带着愧疚感说道:“澜雪,对不起……我太粗心了,没注意到你的伤,明日我从宫中带些治疗伤口的药来!” “不用了……真的没事。”澜雪心中埋怨着沐清风,干嘛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而前堂,夏尚书和夏泽阳在众官员的簇拥下,回了府。孙静茹和徐丽华都在门前陪夏尚书,朝官们纷纷送上贺礼,以表祝贺。 尚书府就此更名为太傅府,皇上御赐的门匾,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要挂上去。大家都忙着礼尚往来之际,夏泽阳却小声问着大夫人:“娘,澜雪呢?” 说起澜雪,孙静茹的笑容有些僵持,半晌之后才说道:“澜雪她……生辰不详,你也知道的,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她出来,所以……她在后面呢。” 夏泽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周围有很多人 在,说大声了不好,小声了又听不清,最后只能作罢。 宴席开始了,大家都纷纷入座了,夏泽阳四处看了一圈,都没有澜雪的身影。作为和太傅府一向交情甚好的太子文信,自然也不能缺席。 只不过大家纷纷落座之后,文信四周看了一遍,发现沐清风和文轩都不见了,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对着站在身后的随从一摆手说道:“去看看二皇子在哪,叫他回来。” 那随从点点头,转身悄悄的从后面出去了。 这边,澜雪从屋子里出来,让文轩和沐清风回去宴席,文轩却总是这样那样不愿意走,而沐清风虽没说什么,但脚步也是一动没动。 澜雪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那边不远处,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个男子,直奔澜雪这边而来。 “二皇子,王爷!原来你们在这,太子爷说叫二皇子和王爷这就回去,大家都等你们两个了!”那随从喘着粗气说道,都在太傅府跑了一圈儿了,才把这二人找到。 “王爷,文轩,你们快回去了,晚了不好。”澜雪催促道。 文轩看了一眼澜雪,忽然拉着澜雪说道:“走,一起去。” 澜雪有些惊讶,尴尬的说道:“我……我不太适合出现,毕竟我的身份……没关系的,我这个人喜欢安静,文轩你们去就好!” 澜雪想要说服文轩放开自己,可是却并没有成功。文轩一副铁了心的样子,对澜雪说道:“有我在,别人不会说什么,我们走。” “可是,我……”不等澜雪说完,文轩就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澜雪往前堂走。 等三人来到宴席中,坐在两边的朝官还真是吃了一惊,见二皇子居然毫不避讳的拉着一个女子的手走过来,忍不住在下面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哎,你们快看!二皇子居然拉着一个女子的手来了!”那人夸张的指着文轩的方向,对一边席上的人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二皇子自幼风流,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这种场合应该不至于随便拉一个女人啊!” “我看那,这没准就是未来的王子妃!” “瞎说什么啊,你们看那女子,和这太傅府上随便抓来的一个下人有什么区别!你们啊……” 那人说完,大家倒是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澜雪的身上,这一看,可不是,这女子衣着再平凡不过,碎看不清样貌,但也 能猜测到并不惊人。 “大人们是说夏澜雪?”夏清河在一边无所事事,又正巧听见这边的朝官们,对澜雪的身份众说纷纭,忍不住上前问道。 “夏澜雪?三少爷认识?”那好事的人回头问着夏清河。 夏清河扇子一甩,大摇大摆的坐在众人之中,轻蔑的一笑:“何止认识,还差点……咳咳,大人们可别误会,这夏澜雪呢,大家可以随便去渝州城里打听打听,出了名的水性杨花!二皇子也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夏清河的话,让众人私下不禁再次响起一片唏嘘。夏清河得意的远远看着夏澜雪,心中暗自出了一口气。 见文轩居然领着澜雪出来了,徐丽华有些惊讶,坐在贵宾位上的文信更是略显不悦,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用眼神,对文轩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可文轩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文信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这文轩最近真是长了脾气,越来越不听话了。 “夏太傅,今天是双喜临门的日子,一家人在一起才会热闹,大人不介意我带澜雪一起来吧?”文轩率先上前,对夏太傅说道。怕的就是夏太傅不满,责备到澜雪身上。 夏太傅忙着高兴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随口说道:“二皇子和太子能来,就是给足了老夫面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文轩得意的看了看澜雪,见澜雪的嘴角这才浮现出了笑意。 “呦,二皇子领的这是谁啊?是新欢?二皇子若是喜欢丫鬟的,我们府上多得是,哪一个不……”那已经喝的微醉的人,实在看不下去,当众说道。 许是大家知道二皇子虽放荡不羁,但脾气却很好,竟然都跟着起哄了起来。 澜雪的脸色有些难看,自是没想到不等文轩开口维护澜雪,那边的夏泽阳忽然站了起来,用压倒一切喧闹的声音说道:“大家误会了,澜雪是我的妹妹。” ☆、第七十一章 疯了 “什……什么?这是尚书郎的妹妹?”众人十分惊讶的看着夏泽阳,又看了看澜雪,似乎觉得是夏泽阳认错了。 澜雪也没想到,夏泽阳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自己是她的妹妹……自从来到这个府上,澜雪就从来没有被人认可过,心中有一处在隐隐触动,眼眶有些发酸。 夏泽阳见席上众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又说了一遍:“这是我的妹妹,向来质朴,大家许是误会了。” 席上一篇唏嘘声,刚刚还在对夏清河的话深信不疑的人,此时对澜雪倒是有了一丝的敬意。这太傅府虽说不是什么家财万贯的大府,可之前做尚书的时候,也是大户人家,夏尚书的女儿竟然身着如此简朴不张扬,看样子也并不向夏清河说的那样。 “咳咳,好了,这是我的大女儿,平日里比较内向,今日是喜事,所以这才出席,大家莫要见怪!”夏太傅见夏泽阳都能站出来承认这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得不打着圆场说道。 那个之前因为醉酒,将澜雪误认为是丫鬟的官员,此刻已经满脸通红的说道:“太……太傅大人,对不住啊,没想到大小姐竟如此质朴,真是难得,怪我这张嘴!二皇子,大小姐别见怪……” “不碍事,大家都坐吧,老夫在这谢过大家的贺礼,以后朝中可要相互扶持才是!”夏尚书一拱手,对在场的人作了一揖。 大家也难得聚在一起,刚刚的小插曲就算是过去了,大家都不在讨论这件事,各吃各的饭,各喝各的酒。 宴席从晌午一直延续到了晚上,徐丽华和孙静茹一直忙里忙外,人总是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而徐丽华却因为没能让澜雪在席上出丑心里不痛快着。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送走了所有人,这场官宴才算彻底结束。澜雪坐在席前,并没说什么,因为婉小姐听说沐清风在太傅府赴宴,也来了。 不知为什么,澜雪觉得婉小姐很好,但就是别扭。可能更多的,也是因为沐清风吧。 沐清风也看出来澜雪不太高兴,可又不能赶走婉儿。原本还有话要对澜雪说的他,只能随便的吃了一口,就带着婉儿离开了。 而文轩则是一直陪着澜雪坐在一边,澜雪不想说话,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文轩也察觉到,最近澜雪总是不高兴,情绪也不稳定,也不爱和自己在一起玩了。 兴许文轩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澜雪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可他不愿意承认,他坚信只要自己一直 对澜雪好,她总有一天会注意到自己,一直在她身边的! “文轩,回宫。”文信从那边走过来,对文轩冷言说道。 “啊?皇兄,可是……”文轩知道澜雪心情不好,想要多陪陪她。 “可是什么?父皇现在还在病中,你身为皇子,不知道该怎么做么?好了,赶紧跟我走,回宫再和你算账!”文信压抑着火气,对文轩下着命令,根本不容商量。 可能文轩唯一怕的人就是文信,文信这一发火,文轩真是进退两难。澜雪起身说道:“二皇子,你快回去吧,不然太子可是要怪罪到我身上了!” 澜雪不想看文信一眼,因为她从始至终都不会忘了,自己撑到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怕自己看到那张脸,会无法控制自己。而现在,却不是时机。 “好吧,那我先和皇兄回去了。澜雪……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对我说,不要一个人不开心好不好?”文轩皱着眉,他怕看到澜雪不高兴的样子。 看着面前的文轩,澜雪终于有些心软了,可能自己忽略他的感受太久了,只顾着自己的不开心了。澜雪有些愧疚,但现在也只能展露出一个笑脸说道:“好,你快回去吧,不然皇上又要罚你背书了!” 见澜雪这么说,文轩才嗤声笑道:“好,我先回去了。” 府上似乎又恢复了平淡,夏清河因为没有坐上这次尚书的位置,心中不爽,整日熏酒,只要一回来,就喝的醉醺醺的。 徐丽华被收了账房的权,不知道还有什么计划,只是已经几天没有动静了。澜若来过一次,据说是在沈府过不下去了,让徐丽华想办法把自己带回来。 夏太傅仍旧早出晚归,只是比以前更忙了;大夫人适应了府上的生活,接手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夏泽阳和夏太傅之间的父子感情也进展了不少,一起吃饭的时候,时常会讨论着朝中的政事。 澜雪则是在府上闲的发霉,偶尔和锦儿出去逛逛。而沐清风和文轩自官宴结束后,就再没来过。 闲来无事,锦儿双手托着下巴,眨着一双大眼睛说道:“大小姐,宁儿好像疯了……” 是的,宁儿疯了。 这可能是府上唯一惊人的事了,宁儿真的疯了,她说不管走到哪,都能看到一只鹦鹉看着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一群鸟来咬她,就连白天也有一只血淋淋的鸟掉在她前面。 而这件事,只有澜雪和锦儿,宁儿 和徐丽华四个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徐丽华也很心惊,但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找来了大夫给宁儿看病。 大夫说宁儿是因为过度惊吓才导致的精神不正常,所以只能喝点药来调理一下,不能再受刺激了。 “不是我杀的,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杀的,我不是故意的!”宁儿披头散发的躲在花园的角落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澜雪看着宁儿现在的样子,又气又恨!可她已经疯了,估计就算是说什么,也没人会相信。可澜雪怕徐丽华对宁儿做出什么别的事里,附身对宁儿说道:“宁儿,你很害怕鸟对吗?” “别说了!不是我做的!我不是故意的!别杀我,别杀我!”宁儿抱着膝盖,语无伦次的说。 “你别怕,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所以,不会有人害你的!”澜雪尽量轻声的说道。 宁儿恐惧的瞳孔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抬头看着澜雪问道;“你相信我?不会……不会有人杀我?” 看着昔日里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宁儿,此时变成了这样一幅连人都不认识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你!不过,要是你想好好的活下去,最好把这件事都说出来!是谁指使你做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我不知道!”宁儿一听这话,捂着头,十分抗拒的说。 “别怕,只要你说出来,我发誓,一定不会有人害你!”澜雪说。 宁儿尚有一丝清醒存在,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才说道:“澜雪……该死的是澜雪……不是笑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见宁儿神情恍惚,说的话却和自己猜想的差一不二。澜雪皱了皱眉说道:“那好,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想做的,那么,是谁让你下的毒,是谁要害澜雪?” “夏澜雪!你给我起来!”徐丽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澜雪毫无准备的被她推了一个跟头。 徐丽华如此紧张,怕的就是宁儿精神恍惚,将自己给出卖了,没想到却被澜雪抢先了一步。 “夏澜雪,宁儿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徐丽华做贼心虚,反而恶人先告状说道。 澜雪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看着徐丽华说道:“二夫人说的没错,宁儿现在这幅样子,我是做不了什么,可二夫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宁儿现在这样,是拜谁所赐?” 徐丽华心虚的不敢看澜雪的眼睛,可却仍旧 嘴硬的说道:“夏澜雪,你最好管好你自己的事!” “它又来了,不是我,不是我!”蹲在地上的宁儿,像是见了鬼一样,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往前方快速跑去。 徐丽华一愣,对着一边的丫鬟说道:“快去!把她抓回来!她这个样子,不能……不能随便乱跑!” “二夫人这是怕宁儿说错了什么话,想要灭口吗?”澜雪嘲笑的看着徐丽华。 徐丽华冷哼一声:“你不会嚣张太久了。” 晚上,澜雪本以为宁儿被徐丽华抓住,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天大的消息传来,那就是宁儿跑到夏太傅面前,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是二夫人叫她用剧毒毒死澜雪,没想到却被鹦鹉误食了梅子,当场毙命。夏太傅浑身发颤的叫来徐丽华,而徐丽华却一口咬定宁儿疯了,她是瞎说的。 果然,锦儿带来消息不久,夏太傅就叫自己过去。澜雪给锦儿使了个眼色,将那日特地收起来剩下的梅子拿出来,一同带去了正堂。 夏太傅命人验过梅子之后,发现里面果然有剧毒,那么宁儿的话也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徐丽华整个人傻在这里,满口辩解道:“老爷,这……宁儿疯了,是她做的,是她赖在我头上的!老爷,你要相信我!” 夏太傅走到徐丽华面前,徐丽华却心虚的后退了一步,语无伦次的继续辩解。 夏太傅看了徐丽华许久,忽然扬起巴掌,徐丽华一惊,反应极快的说道:“老爷!你居然要打我?” ☆、第七十二章 上官婉儿 夏太傅咬牙切齿的将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发颤,盯着徐丽华许久,终究是没能下去手,只能愤恨的放下手说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连这么狠毒的办法都能想的出来!你知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知不知道!” “够了!是我做的怎么样!”徐丽华终于演不下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红着眼睛吼道。 “你……”夏太傅气的指着徐丽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我让宁儿这么做的!没错,我就是讨厌夏澜雪,她娘都死了这么多年,我在这个府上辛辛苦苦,做牛做马多年,到头来连一个死人的地位都不如!夏澜雪她就是个扫把星,处处和我作对!这个家,是我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啊?凭什么拱手让给别人!我变成这个样子,是谁害的,是夏澜雪!”徐丽华终于撕破了脸,歇斯底里的喊道。 夏太傅看着已经丧心病狂的徐丽华,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 “你最近太累了,从今天起,手上的事都交给静茹吧,她也熟悉的差不多了。”夏太傅不想说什么,可能是现在根本不想看见徐丽华。 “好啊,哈哈哈,我什么都不要,反正我也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徐丽华跌坐在地上,疯了一样的笑道。 夏太傅背对着徐丽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澜雪看着绝望的徐丽华,坐在地上,忽然觉得有些落寞,犹豫再三,澜雪还是走上前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争什么,是你不肯放过自己。这所有的事,怪不得别人,包括澜若,都是你这个做娘的一手送进去的。现在怎么也应该清醒了,失去的可以拿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滚!你个贱人,我还轮不到你教我怎么做!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个野种,是个扫把星,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教我?滚出去!”徐丽华疯狂的喊道。 锦儿皱了皱眉,白了徐丽华一眼,拉着澜雪说道:“小姐我们走!你真是好心肠,人家都要害死你了,还在这悲天悯人!” 澜雪叹了口气,或许是自己始终不能做到太狠心。 徐丽华被收走了所有的权利之后,整日闷在房里不肯出来。而孙静茹见澜雪无所事事,竟然将账房的事交给澜雪管理,澜雪又开始忙了起来。 唯一见到夏清河没有喝醉的一次,是急匆匆的回来找徐丽华,而夏清河走后,徐丽华竟然意外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几天没出房间,一出来就听说账房被澜雪管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徐丽华将这件事告诉了夏清河,夏清河说道:“娘,是时候给你出口气了!” 澜雪管账之后,府上的吃穿用度每一样都有记载,一个月下来,省下了不少开支,夏太傅赞叹不决,孙静茹也很高兴,因为毕竟澜雪是自己用的人,没有给自己丢脸。 管家因为上次的事,对澜雪也一直照顾,悉心的教她如何管账。好在澜雪聪明,学了几次就已经能很好的管理账房了。 而就在这期间,澜雪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那就是婉儿怀孕了。 不知为什么,婉儿忽然找到澜雪,澜雪有些诧异,婉儿怎么会突然找自己,还说道:“婉小姐……王爷……王爷不在太傅府的。” “我知道。澜雪,我能和你说一件么,就算耽误你一些时间……”婉儿异常的客气,就已经让澜雪觉得有事要发生。 原本想拒绝,却因为沐清风的关系,还是忍不住答应了。 婉儿带着澜雪来到太傅府附近的一个茶馆上,澜雪说道:“婉小姐有事就说吧,我府上还有事要忙。” “别急,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谈谈。”婉儿喝了一口茶,态度有些主观。 澜雪也不介意,等着婉儿说。 “我知道,王爷喜欢你,你也喜欢王爷。”这是婉儿第一句话。 澜雪瞪圆了眼睛看婉儿,她是怎么知道的?是沐清风告诉她的?还是她一开始就知道? “不用这么看着我。你和清风的事,清风都告诉我了。澜雪,你是个好姑娘,你也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清风没告诉你的,现在我来告诉你。”婉儿放下茶,不等澜雪说话,就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我和清风,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比我大一岁,我父亲,是梁国的将军,被皇上封为淮南王。从小我就生活在刀光剑戟之中,幼时最喜欢的事,就是和太子清风看父亲练兵。那时候清风就对我说过,长大之后,他做了皇帝,会娶我为妻,会让我做一国之母。” “后来,皇上和父亲关系交好,竟然真的就给我和清风定下了婚事。对了,我叫上官婉儿,是上官凛云的女儿。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天下突变,战乱四起,清风就到了这僵固做了质子。一晃已经有好多年没见面了,多的我都记不清了。可这期间,从幼时到现在,我就一直喜欢着清风,我忘不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婉儿眼眶有些发红,顿了顿,继续说:“父亲说,清风不会回来了,可是我不信。我等了他这么多年,就是一直坚信他会回来娶我。可父亲却要把我另许人家,所以……我是从梁国跑出来的,只为见清风一面。这一路上的艰辛都不算什么,因为现在我见到了清风,他还和从前一样!” 婉儿的脸上,此刻洋溢着幸福。 澜雪的表情僵持在脸上,果然……她和沐清风才是青梅竹马,他们才是一对儿。 “婉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很感谢你曾救过王爷的命,可若你今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和沐清风发生过什么,我想,没这个必要了。”澜雪皱着眉,脸色很难看。 见澜雪要走,婉儿又说道:“你不用谢我,我救的是我夫君。而且,我知道你喜欢清风,我也没想到,几年不见,清风居然也有了他喜欢的人。可是我觉得,你喜欢清风,一定比清风喜欢你的要多。因为他告诉我……那天晚上,他醉了,所以说了什么,夏姑娘且不要放在心上。” 心底有一处在隐隐作痛,什么叫喝醉了?那天晚上沐清风对自己说过的话,叫自己等他的话,都只是因为喝醉了? “沐清风呢,我要见他。”澜雪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从婉儿口中得来的,是自己根本不能接受的事实。 “他不知道我来找你。是,我这么做很冒昧,但我不想千里迢迢的追寻,苦苦八年的等待,到最后的付之流水。清风对你,可能只是因为寂寞,因为新鲜感,那并不是爱。你究竟爱清风几分我不知道,但我今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放手,成全我们。”婉儿认真的说。 “为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从不曾爱过他,我和他之间只是交易,仅此而已!婉小姐想多了。而且,就算我放手,他的想法我有怎么左右的了?”澜雪眼中有泪,却倔强的不准自己哭。 婉儿将茶递给澜雪,将话说破:“只要你能离开他,我自然会让清风重新回到我身边。而且,他的病,我会想办法来治,你和他的交易……就此结束。” 澜雪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眼泪却从脸上落了下来。澜雪可笑的问道:“就算是这样,那也是我和沐清风之间的事,我要让他亲口告诉我。对不起,我不会答应。” “你会的!”婉儿忽然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澜雪觉得她有些执迷不悟。 “因为我怀孕了。”婉 儿一字一句的说。 澜雪背后一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心中某处像是忽然被一把利刃刺中,又使劲儿的挑了出来。心中空洞,脑海空白,伤口处疼的她没有办法呼吸。 澜雪扶着一边的窗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的外面的空气,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幻觉?“什么时候的事……”澜雪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婉儿说道:“昨日我不舒服,请大夫把了脉,才知道有了身孕。算起来,就是我刚来的时候……” 澜雪忽然笑了,笑的尴尬,笑的痛苦。从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好过了,沐清风还和自己说,根本不喜欢她?可笑,真可笑。 现在想起沐清风的话,澜雪觉得就像是天大的笑话,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婉儿,知道沐清风曾经对自己说过,根本不喜欢她的话,会是什么养的表情? 但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觉得曾经自己傻傻的相信过他的话,感到恶心。 “好,我答应你,从今日起,我再也不会见他。”澜雪哽咽着说。 婉儿皱眉看着此刻痛苦的澜雪,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能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你们不合适,清风他不是一个能爱护别人的人。可能你会觉得我是骗你的,但你想想,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你和他的那一晚,就是文轩设宴的那一晚,我会知道么?我会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交易么?所以……趁你还没有陷入其中,还是退出吧。而我,决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第七十三章 算计 澜雪闭上了眼,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上官婉儿已经有了身孕,那么自己是不是该彻底的退出了?或许一开始自己就不该和沐清风有任何的瓜葛,以至于现在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疼的像是被狠狠的插上了一把尖刀。 “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从今日起,王爷不会再看见我,我也……不会再去见她。祝你们……幸福。”澜雪背对着婉儿,声音颤抖着说道。 上官婉儿神色复杂的看着澜雪,随后起身说道:“希望你能说道做到。至于清风的病,你不用担心。你也减轻了一份负担,我知道你们之间的约定,以后若是府上有什么困难,你只管来这茶馆找我就好。” 澜雪脸色苍白,摇头说道:“不用了。” 澜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太傅府,只知道这两个人,就此结束,自己再也不想看见沐清风,也不想知道任何有关于他的事。 从前的一切,就当做是一个笑话。今日起,自己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沐清风这个人。可为什么会心疼,为什么会哭?也许多少有些不甘心,怪自己太早动了心,怪自己太过相信他的话罢了。 “澜雪,太傅要出门,让我到账房取三万两,快点,老爷等着走呢。”下人的声音在澜雪的头上响起。 澜雪匆忙的回过神来,悄悄的擦掉眼泪,低着头问道:“这么多?” “这次出门久一点,快点,别耽误了时间!”那人似乎很急的催促道。 澜雪因为哭了眼睛,也不愿意抬头,再加上心里实在乱,也没多问,就命人取了三万金递了过去。昨日就知道夏太傅新官上任,皇上说有事叫太傅去办,要出门几天,看来这次花销倒是很大。 一整天,澜雪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动。账房里的人都觉得奇怪,又不敢上前去问,就私底下嘀嘀咕咕,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管家见到澜雪这样,也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忍不住上前问道:“大小姐……你……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澜雪一愣,回头说道:“没什么,可能……可能是有些不舒服,没关系。” 晚上,澜雪一个人站在外面,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手中那一道道的伤痕隐隐作痛,澜雪舒展开了手掌心,一道疤就是七天,澜雪数了数,整整七道,四十九天。那么现在,是不是该结束了? 后天就是下一个七天了,这次自 己可以不用去了,以后也都不用去。澜雪自己告诉自己,他和婉儿会生活的很好,以后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才是他们的生活。 而自己,注定活在仇恨当中,活在算计与被算计当中,终究是两路人。 第二天一早,澜雪一夜未睡,顶着黑眼圈就忙起了府上的事,可与往日不同的是,一大早澜雪就被大夫人叫去了。 澜雪倒也没想是什么事,可这一去才吓了一跳,只见大夫人开口就问道:“澜雪,账房里少了三万,你可知道是这件事?” “什么?少了三万?怎么可能?”澜雪瞪着眼睛问道。 大夫人见澜雪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有些怒意的皱了皱眉,随后拿出账簿递给澜雪说道:“你自己看!” 澜雪仔细的翻看了一遍,松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大娘,昨日爹出门,在账房里取了三万,我……我一时疏忽,没有记在上面。” “是么?可是老爷昨日凌晨就走了,也并不曾带走府上的钱,这三万,是谁让你拿的?”大夫人满腹怀疑的问道。 “什……什么?”澜雪刚刚放下的心,又迅速的提了起来,这简直是荒唐。 “澜雪,我如此信任你,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大夫人一脸失望的说道。 “没有!这不可能,昨天明明有人来和我说,爹急着用钱,要带走出门,因为来的急,我就直接让人取了钱给他,这……这和我怎么可能有关系?”澜雪解释道。 “那个人是谁?当时账房又有谁看见了?”大夫人问道。 “那人……我不记得了,但是小李在!那三万金就是小李帮我拿的!”澜雪真是后悔,当时没有好好看清那人的脸,可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 “那好,去把小李叫来。”大夫人虽然气愤,但也并非不明理,决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毕竟这不是小数目。 半晌之后,小李跟着下人过来。 “给大夫人请安,给二夫人请安!”小李乖乖的从外面进来行礼道。 “起来吧,我问你,昨日下午澜雪叫你取出三万金,可有这件事?”大夫人问。 小李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件事。” “那我再问你,澜雪可对你说,这三万金是给老爷用的?”大夫人又问。 小李似乎很认真的回想着,想了一会儿, 挠了挠头说道:“我记得大小姐只说让我取三万金,并没说要做什么。我还纳闷怎么忽然要这么多钱。但是大夫人说了,以后账房的事都交给大小姐来管,就没多问。” 澜雪难以置信的看着小李说道:“小李!你怎么能说谎呢?我明明是叫你拿出三万金,老爷出门要用,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好好想想!” “大小姐说笑了,这种大事,若说小数目我不记得,可这是三万金,我记得清清楚楚,小姐……并没说这钱是做什么用的!”小李一脸肯定,直白的说道。 “澜雪,这钱到底去哪了?若是你想用钱,直接说就是,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大夫人略带着一分劝解说道。 澜雪急了,自己明明没有拿这笔钱,怎么知道钱去哪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钱真的不是我拿走的,我也不知道这三万到底去哪了……” “行了,澜雪,你也别说了,我看你就是这管账的位置坐久了,以为自己可以掩人耳目。只不过这三万金可不是小数目,你若是现在交代了,那就当你第一次犯错,也不责怪你,可你若不说……今日就别怪我做大姐的主了!”一直没说话的徐丽华,此刻在一边像是看热闹一样的说道。 “我说了,这钱不是我拿的。就算不是爹拿走的,那也一定是有人害我!”澜雪盯着徐丽华说道。 可徐丽华却一脸得意,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是带着笑意问道:“好好好,这钱不是你私吞了,那我问你,取走钱的人是谁?他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你把那么一大笔钱给他,不会说你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吧,这才一天而已!实在不行,就把太傅府上的人都叫来,让你一一辨认可好?” 徐丽华的话,彻底的抓住了澜雪的死穴,偏偏她昨日从上官婉儿那里回来,就是没注意看那人的样貌,现在估计就算站在自己面前,也不敢贸然相认了吧。 “我……我记不清了。”澜雪皱眉说道。 “哈哈,澜雪,你一直聪明,怎么这件事上就犯了糊涂,我看是财迷心窍了吧?不过你也得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啊。以为老爷不在家,你就可以把这笔钱赖在老爷头上,未免太天真了!”徐丽华在一边煽风点火说。 孙静茹脸色很难看的说:“澜雪,我再给你次机会,这钱到底去哪了?如果在你哪,你现在拿出来,这件事我不会和老爷说的。我这么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才是!” 澜雪知道孙静茹在暗示自己不要犯错, 现在说出来,她会帮自己打这个圆场。只是好笑的是,自己并没有拿到哪三万金。 “大夫人,不管你信不信我,我还是那句话,钱不是我拿的,我也不知道拿钱到底被谁拿了去。不过这件事,是我的疏忽,大夫人要罚的话,我愿意受罚!”澜雪说。 哪知孙静茹刚要说话,徐丽华却在一边说道:“现在追究这个,未免也太晚了吧?不管是不是你,你都脱不了这个干系。我们太傅府居然出了贼了,还是个家贼!如果再不做出点决定来,只怕以后谁拿了钱,都会说没看见,难道那样就算了?” 澜雪冷笑一声:“家贼?二夫人想教育澜雪没错,但还是不要把自己带进去才是,免得让大家误会!” 澜雪只是这么一说,聪明的人就都知道澜雪说的是前两日做假账的事。 徐丽华虽然拜托了干系,但毕竟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此时倒是有些心虚,挂不住面子,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夏澜雪,看来这次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说的!大姐心软,不忍心罚你,可我见你一点悔改的态度都没有,这个主我就替大姐做了!” “澜雪……”孙静茹给澜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说。 澜雪见此,就知道这次的事,已经落实了是徐丽华想要整自己。只怪自己疏忽大意,中了她的圈套。 徐丽华得意的说道:“来人,把夏澜雪给我送到衙门里去,什么时候交代了钱的去处,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第七十四章 甘愿受罚 “这……这就不用了吧!”孙静茹没想到徐丽华会说出这样的决定,连忙说道。 “大姐,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这次的事若是不好好惩戒一下,只怕以后下人们都会以夏澜雪为样,随随便便拿了钱,只说不是自己,又说不出是谁拿的,然后就这样算了,这太傅府还有没有规矩?”徐丽华摆出一副正义凌然,不容商量的样子。 “澜雪,你快说,这钱是不是你拿的,如果是,你现在拿出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孙静茹没什么理由给澜雪辩解,夏太傅不在家,自己又争不过徐丽华,只能急急的催促着澜雪。 澜雪已经放弃了希望,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钱不是我拿的,可我不记得那拿走钱的到底是谁了。如果非要说出点什么来,也怪我疏忽,所以,怎么惩罚,我不反对。” 徐丽华倒是对澜雪的不争辩,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正和她意,对旁边的下人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带走!送去官府,我就不信,她还不说这三万金被她吞到了哪里去!” 澜雪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自己还会来到衙门这种地方。掌管渝州城县衙的赵云天坐在高堂之上,询问着澜雪:“夏澜雪,你可是夏太傅的女儿?” 澜雪跪在地上,不想说话,只是点了点。 见澜雪的态度,赵云天很是不满意,声音难听的说道:“听说你掌管太傅府的账房,却私吞了三万金?说吧,这三万金哪去了,说了你就能走了。我们都不浪费时间!” “我不知道。”澜雪说。 “呦呵,嘴还挺硬。不过,只要进了我这衙门的,就没有一个能嘴硬到底的。只不过……一来你是夏太傅的女儿,同时在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二来,你一个女子,不想对你用刑。你还是识趣点,都招了吧!”赵云天喝了一口茶,说道。 澜雪抬头,看着赵云天说道:“钱不是我拿的,是有人以我爹的名义取走的。只不过我没看清那人的样貌,在场的只有小李,没有证据……若是说这钱是我拿的,我不会认下这个罪。但我会对这件事负责。” 赵云天冷哼一声,对澜雪说:“小李是你们账房的伙计吧,可是我听证人说,并不曾听你提起过把钱拿来做什么。所以,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你做的!” “那赵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钱就是我拿了呢?”澜雪不看示弱的抬起头,对赵云天说道。 见澜雪的剃度,赵云天倒是有些尴尬,是 的,自己也没证据证明就是澜雪做的。只不过……半晌之后,赵云天对着周围的衙役说道:“去太傅府搜她的房间。来人,给我用刑!看你还嘴硬!” “先打二十板子!”赵云天随口说道。 “你……你有什么权利用刑!赵大人,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你这是滥用刑法!”澜雪连忙开口说。 “我有没有权利,不是你说了算的。这衙门是我赵云天的,你拒不交代,那本官便要采取措施了!愣着做什么,打啊!”赵云天眉毛一横,眼珠子一瞪,不由分说的对一边的衙役下令道。 衙役们只好粗鲁的拉起澜雪,扯到长凳上,举起手中的板子,二话不说就打了下去。 “啊!”澜雪疼的叫出了声,只不过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有,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扣的死死的。 “一!” “二!” 耳边响起的是衙役们有力的报数声,伴着板子落在澜雪身上的声音,让澜雪疼的紧咬牙关,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脸颊上落下来。 “说,到底把钱拿到哪里去了!”赵云天逼问道。 “不……不是我……我没有拿钱,我不会承认的……啊!”澜雪断断续续的说道。 见澜雪不肯服软,赵云天皱眉说道:“继续打!说了为止!” 澜雪握着凳子腿的双手,已经因为用力,骨头已经开始森森发白。澜雪紧紧的咬着唇,身后的剧痛一下一下的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澜雪放弃了挣扎,她不会承认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会让徐丽华得逞。可是她恨自己,恨自己太过疏忽,就这么轻易的中了别人的圈套。所以她不会求饶,只当是给自己一个深刻的教训! 说到底,澜雪倒是想让自己因为这次的疼痛,更加清醒。究竟谁该信,谁不该信!自己太过于感情用事,最终只会误了大事,害了自己,这次就是一个例子。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刑法,澜雪都不会抗拒,她要给自己一个教训! “大人,她……她晕过去了!”那衙役见澜雪忽然没了动静,开口说道。 “晕过去了?这么不经打,带下去,关进牢房里。”赵云天一摆手,对手下说道。 澜雪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睁开眼,眼前便是一片阴暗,周围的空气里泛着阵阵潮湿感,一道昏暗的光,从牢房上那不大的窗口中射了进来。四周很静,若仔细听,只有鼠虫在地上 大胆窜来窜去的细碎声。 澜雪动了一下,身后便传来清晰的痛感。皱紧了眉头,澜雪咬着牙坐起来,靠在一边的墙上。她不愿动,不愿说,不愿想,牢房里的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如果自己当初真的就死了该有多好。 为什么老天给她第二次生命,却要以这种方式来对待她?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她不该疏忽大意,不该心软。更不该选择和沐清风做那一笔交易,可是为什么,沐清风要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偏偏自己又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两个人的命运因此联系在一起,最不该情不自禁,最不该轻易感动。 澜雪将头埋在臂弯,觉得好笑。说什么唯一,现在婉儿的出现,还不是一样能救了他。就算想骗自己,那不是真的,就像沐清风说的那样,并不喜欢婉儿。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婉儿说的不是事实,那么自己和他在一起的事,他们之间的交易,约定,婉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澜雪自嘲一般的笑了,是自己傻,一心想着不被算计,一心想着立足于他人之上,没想过到头来,却被沐清风给狠狠地戳了一刀。 从婉儿说自己有了身孕的那一刻起,澜雪就再也不想看见沐清风,从此生命中,也再也不会有沐清风这个人。他曾说过的话,他曾做过的事,如今再澜雪看来,都是一个大大的笑话,不要也罢。 “喂,夏澜雪,出来画押!”牢房门口来个一个狱卒,一边开着门,一边对澜雪说道。 澜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开口问道:“画什么押?” 那狱卒开门进来,身后还带了两个,上前将澜雪扯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你私自盗用太傅府三万金,自然要认罪画押!” 澜雪一愣,诧异的说道:“那三万金是丢了没错,可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的!这个罪我不会认得,我也不会画押!放开我!” 澜雪使劲儿的挣扎,但因为昨日被用过了刑,已经消磨了太多的体力,如今就算拼尽全力,也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那狱卒看都不看澜雪一眼,命那压着澜雪二人的狱卒抓起澜雪的手,在书案上的罪状上画押。 “你们做什么……我不会认这个罪!”澜雪瞄了一眼那罪状,上面清楚的写着: 刑犯夏澜雪,私自盗用太傅府三万金,对于此罪供认不讳,甘愿受罚。就连整个过程都写的有鼻子有眼。 见澜雪实在不肯配合,那狱长没了耐心,直接叫人将 澜雪绑在柱子上,下着命令说道:“给我打!打到认罪了为止!” 澜雪冷笑:“想要屈打成招么?” 狱长不理会澜雪,给狱卒使了个眼色,打! 一鞭子下来,澜雪的衣服就已经绽开了血色,澜雪疼的浑身发颤,那狱长问道:“画不画?!” “不画!”澜雪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狱长不耐烦的说:“继续打!” 整个牢房内,都是鞭子抽在澜雪身上,皮肉绽裂的声音,混杂着澜雪的惨叫声。让人不禁打起了冷颤。 直到那狱卒都已经下不去了手了,手上的力度明显轻了几分,狱长才叹了口气,凝眉说道:“夏澜雪,你怎么这么不识趣?你越是这样不肯认罪,受折磨的就越是你!有些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有人想让这件事变成你做的,你就算是说破了天,那也是你做的!这个道理你懂不懂?识时务为俊杰,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我认这个罪,所以……所以不管是不是我做的,我都必须认了?”已经处于浑身痉挛,半昏迷状态的澜雪,低着头,声音发颤,却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从狱长的话中,澜雪就已经明白,这件事和徐丽华脱不了干系,只怕她早就将这县衙都买通了,就是想让自己顶下这个罪名。 “咳咳,你不用知道那么多,我见你是女子,却没想到骨子这么倔。只是劝解一句,罪名无妨,这聪明人是不会受这皮肉之苦的!”狱长被澜雪惊到了,就连三大五粗的男子,几鞭子下来,也都说个差不多了。 这女子宁愿被打死,也不肯认罪,他就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但碍于身份所在,只能尽量提点。 “哈哈,可笑……就知道是这样……徇私枉法,哈哈,好,这个罪我认,罪状拿来,我画!”澜雪处于恍惚状态,笑容凄厉可怕。 ☆、第七十五章 等澜雪回来 那狱长似乎没有澜雪的态度居然一下子转变的这么快,稍稍愣了愣神,但毕竟这也是大家都期待的结果,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扬了扬下巴,对着狱卒说道:“拿来给她。” 那狱卒赶紧将书案上的罪状拿过来递给澜雪,澜雪颤抖着伸出手来,已经被鲜血染的通红的手指,根本不需要再用什么其他的红泥,澜雪丧气的冷笑,将手实际的按了上去。 一个鲜红的印记在白纸上显得有些突兀,红的刺眼。 狱长看了看澜雪,对狱卒说道:“已经认罪了,带回牢房里去,准备发配边疆。” 在僵国,凡是不涉及人命案,和与朝廷有关,严重性的犯罪者,都会被发配到边疆去做苦力,这渝州作为皇城,更是遵循此则。 狱卒将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澜雪,从架子上放下来,一路拖回了牢房里。澜雪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从头到尾的努力,现在都变做一场空。可是从刚刚狱长的话里,澜雪自然清楚,他说的没错,徐丽华想要让自己背下这个罪名,那么就算自己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相反,如果自己认下了这个罪,或许还要免受疲弱之苦。澜雪不用想都知道,徐丽华肯定在这边交代了,若是自己不画押,他们不仅会屈打成招,还会对自己痛下狠手,来解徐丽华的心头之恨。 澜雪整个身子旧伤未愈,又添心上,已经透支的体力,让澜雪一被丢进牢房里,就几乎处于昏迷状态,她不能,不能就这么听天由命。自认命数不凡,又怎能轻易这样被他人算尽了前途? 只是澜雪无力,无助,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来帮自己一把。罪状已认,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只有乖乖被发配到边疆这一条路可以走。澜雪觉得是自己的错,可笑的便是自己一开始就不该依附着别人,只靠自己而活。 是自己选错了路,是自己以为多一个能遮蔽风雨的树,路是自己走的,到头来也不过是这样而已。 澜雪躺在地上,闭着眼,远远看去就像死了一样。她一动不动,就这么躺着,身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这就是结果,一切就像一场笑话,可澜雪却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王府上。 已经是第八天了,沐清风坐在前堂内,一边喝着茶,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徐医师,今日她来了吗?” 徐医师看了看外面已经马上就要落下的太阳,皱眉说道:“啧,奇了怪,往日夏姑娘都是早早 就来了,怎么今天这个时辰还没来?” 沐清风的动作停了停,眉毛一挑,抬眼问道:“她还没来?” 徐医师点头称是。 沐清风放下茶盏,走到门前,看着外面的天色,忽然说道:“本王去太傅府一趟。” 不等徐医师说什么,婉儿就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走进来说道:“王爷等等,夏姑娘说……她今日有事,不能来了,所以托我把药拿来。” “药?本王不吃药。她有事怎么不自己来和我讲?”沐清风奇怪的看着小婉。 婉儿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笑道:“可能是文轩不喜欢夏姑娘和王爷走的太近,夏姑娘自然是要避嫌。” 沐清风冷笑一声说:“哼,避嫌?她有事是吧,那本王不差这一天,等明日再说。” 婉儿没想到沐清风会这么说,情急之下,为了让沐清风放弃再见澜雪的念头,只能说道:“恩……夏姑娘这几日都不在府上,可能是有事,最近都忙,所以……暂时不会回来。” “你说什么?不回来?不可能,我去看看……”沐清风说着,就已经要转身走了。 婉儿一见沐清风这就要走,连忙上前阻拦道:“王爷!你……你还不明白吗?澜雪她根本就不想见你!” “哼,她见不见本王,几时由她说了算了!”沐清风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让婉儿感到一种可怕的危机感…… “王爷!你怎么不明白,澜雪喜欢的是文轩,而且……澜雪真的不在太傅府,王爷这出入太傅府的次数,比二皇子都多,难道就不惹人怀疑吗!换句话说,王爷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还用婉儿再提醒吗?”婉儿急了,也摆出一副根本不准备让沐清风离开的样子。 沐清风对于婉儿的话,觉得有些刺耳,冷声说道:“本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好像还不用你来规定吧。本王也从未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 见沐清风脸色不对,婉儿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口不择言,转口说道:“好了王爷,你的病……其实我也有办法压制,不是非得用三阴之血的,所以……” “本王累了,对了,我等夏澜雪回来。”沐清风皱着眉,不等婉儿把话说完,就听也不听的转身进了屋。 婉儿悻悻的站在原地,心中想着要如何才能让沐清风从此彻底的离开澜雪,一边打着自己的算盘,一边对徐医师说道:“徐医师,这个药给王爷吃 了,马上就是月圆了,可以缓解王爷的蛊痛。” 徐医师有些为难的接过婉儿的药,说道:“王爷的病……最好是用三阴之血来抑制这蛊,而且,就算老夫把药给他,婉小姐也看见了,王爷他不一定吃啊……” 婉儿笑了笑,安抚着徐医师说:“没关系,我自有办法,徐医师只管把药按时给王爷就好了。” 太傅府上,徐丽华整日阴沉的脸,终于晴了天,眉开眼笑的走进房内,看着夏清河还摇着扇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凑上去说道:“清河,夏澜雪这次是彻底滚出了太傅府,赵大人派人告诉我,夏澜雪那死丫头已经伏法认罪了,现在啊,就等着几日后跟着囚犯们发配到边疆去了!” 夏清河得意的说道:“娘,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不仅让夏澜雪滚出了我们太傅府,而且我还交代了,她要是不肯认罪,就往死了打她!哦不对,只要留一口气就行!哈哈哈。” 徐丽华笑的合不拢嘴,好像这么久以来,今日才是最高兴的一天,一边喝茶一边说道:“这没了夏澜雪,太傅府还是我们母子的。这几日正好你爹不在,等他回来,夏澜雪早就被送走了,到时候这三万金,我们母子三人每人一万!” 夏清河嘿嘿笑道:“娘,这回你就放心拿回自己的权利!夏澜雪不在,孙静茹也神气不了几日!只是可惜了这次的几乎,让夏清河给占去了!” “这个你别急,娘告诉你个好消息!”徐丽华喝了一口茶,笑眯眯的卖了个关子,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啊?什么好消息?难不成宫中又有晋升的位置了?”夏清河探过头去,满脸好奇的问道。 徐丽华笑道:“你舅舅就要回来了!” “什么?你是说我那个将军舅舅?”夏清河瞪着一双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 徐丽华点点头,说道:“你在朝为官,应该知道皇帝老儿的身子近来越变越差,现在的朝政都是由太子爷代理,连监国的重任都给了太子爷不是?” “是啊,皇上啊,我看……咳咳,这朝代啊,怕是要换咯!可这和我舅舅有什么关系啊?”夏清河一边分析,一边不解。 徐丽华在夏清河的头上敲了一记,解释道:“这朝政不稳,皇上又怎能不知?万一在这个时候,有人另有企图,私下里勾结乱党,想要威胁朝政不就完了?所以皇上密诏你舅舅回都,来协助太子爷镇守朝纲,万一有人想要早饭,便随时取了他狗命!” “这样啊,原来舅舅是回来协助太子爷监国的啊。这……这算什么好消息!”夏轻合金摇了摇头,嗤笑一声说道。 徐丽华白了他一眼,又说:“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想想,你舅舅回来了,协助太子监国,你娘我可是你舅舅唯一的妹妹,以后我们有什么事,太子爷那边……你自己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关系。而且你舅舅是受皇上密令回来的,这地位定是其他人比不了的!孙静茹母子算什么,一个尚书罢了,你好好表现,将来啊,你舅舅一定会提携你的!” 听了徐丽华的分析,夏清河顿时觉得一片大好前程在等着自己,激动的就差站起来慷慨陈词了,兴奋的说道:“原来是这样!这太好了,以后舅舅回来,我就跟着舅舅混,还比不过夏泽阳那小子!” 徐丽华看了看夏清河,嘱咐道:“你啊,最好挣点气,少给我惹事,像上次那种不长脑子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你也少和那些官宦子女出去鬼混!有空多在你爹面前表现表现!” 面对徐丽华的说教,夏清河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嬉皮笑脸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对了娘,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 徐丽华说:“前日我收到你舅舅的家书,信上说,也就这几日了,你好好准备准备,给你舅舅留下个好印象!算起来……我和你舅舅除了通信以外,也有十几年没见了,他去边关的时候啊,你还小,一晃儿已经这么多年了……” ☆、第七十六章 失约 王府内,沐清风回到房里,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澜雪没来,为什么?若是往日她肯定早早就来了,可今日他不但没来,反而是婉儿来告诉沐清风,说她不来了?一定是有什么事! 沐清风准备自己去太傅府看看,可刚要出门,婉儿便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她也知道依照沐清风的性子,不会乖乖的在房里呆着,想来想去,还是找了这么个借口来看着沐清风。 “王爷这是要出去?”婉儿刻意装作不知,出口问道。 沐清风被婉儿撞了个正面,倒是有些心虚,轻咳两声说道:“没。” “王爷刚刚说要去休息,所以我特地准备了安神汤,我听徐医师说,快到月圆了,王爷总是睡不太好。”婉儿将安神汤放在一边,故作关切的说。 “有劳了,放在这吧,等下就睡。”沐清风暗自皱了皱眉,看来今天是出不去了。 婉儿这才满意的笑道:“王爷,你怎么总是和我这么客气,我们……” “我们最好能一直这么客气。”沐清风说着,还象征性的露出一张客气的笑脸。不能否认的是,他笑起来真的很令人着迷。 只不过,婉儿的笑容也在沐清风的这句话中沉了下来,她说:“其实有件事……我还没告诉王爷……” “什么事?”沐清风听婉儿这样说,只是隐约觉得这件事和澜雪有关,所以赶紧问道。 “我……没什么,王爷早点休息吧,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不要出去了,有什么事叫管家就好,我也一直都在。”婉儿说完这句话,不等沐清风再问,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沐清风站在屋子内,看着桌子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安神汤,加上婉儿刚刚说话的态度,沐清风似乎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而且,还和澜雪有关。 本想亲自去太傅府看看的沐清风,想起婉儿的话,也觉得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现在的身份本就尴尬,若时常出入太傅府,只怕被有心的人看去,定会传出别的什么事来。所以,一向谨慎的他,还是决定等明天再说。 只是沐清风想不明白的是,澜雪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难道这件事真的和婉儿有关? 而让沐清风更加觉得奇怪的是,澜雪第二天也没有出现,这下子他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了,也不顾婉儿的阻拦,就去了太傅府上。 “呦,这不是沐王爷吗?稀客稀客,快坐!”二夫人一见沐清风,就已经将他来此的目的 猜到了八分,只是刻意没有说出来,而是异常热情的邀请沐清风来坐。 果然,不出徐丽华所料,沐清风冷着那张万年冰山的脸说道:“不必了,本王是来找夏澜雪的。” “哎呦,这可真是不巧,澜雪她已经不在我们太傅府了!”徐丽华摆出一副一脸惋惜的样子,让身在一边的孙静茹觉得实在是假,忍不住皱了皱眉。 “什么?她真的不在了?”沐清风的瞳孔放大了一倍,昨日婉儿说澜雪不在府上,他原本以为是婉儿为了不让自己见澜雪随口编造的罢了,没想到事实却是,澜雪真的不在。 “是啊,王爷要是现在想见她,只怕有些难呢!”徐丽华故意卖着管子,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沐清风哪里又那样的耐心,直接问道:“那二夫人可知道她去哪了?本王找她有急事。” “她啊……”徐丽华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大夫人一口打断道: “澜雪她……她私自动用府上三万金,现在钱不知去向,所以……被衙门带走了,现在……应该在牢里。”孙静茹脸色有些难看。 “什么?”沐清风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简直是难以置信,澜雪怎么会被带到衙门里去? “王爷,你也别急,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澜雪她犯了错,自当是受律法的严贷。”徐丽华在一边翻了个白眼,表示澜雪罪有应得。 “不可能,她不会做这样的事,这里面一定有别的事吧,二夫人。”沐清风刻意加重了“二夫人”三个字,因为之前澜雪就说过,太傅府里,唯一和她水火不容的,就是这个二夫人徐丽华。 所以一听到这样的事,沐清风完全明白,以澜雪的为人,是觉得不会做出那种事来的,而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幸灾乐祸的二夫人搞得鬼。 徐丽华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上,此时有些僵硬,她没想到沐清风居然这么快就将此事联系到了自己的身上,可见沐清风和澜雪的关系定然不一般。 只不过,徐丽华已经完全拿捏住了他们根本没有证据的把柄,面不改色的说道:“这其中有没有事我们谁都不知道,只有澜雪她自己知道。” 沐清风深深的看了徐丽华一眼,看的徐丽华心里有些发毛。 “那好,既然夏澜雪不在,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造访。”沐清风冷着一张脸,不由分说的匆匆转身出了府。 出了太傅府,一上 马车,沐清风就说道:“去衙门。” 路上,沐清风想不到几日没见,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夏澜雪这个傻丫头,怎么也不知道来找自己!那赵云天是出了名的昏官,傻子也能猜到,若此事真的和徐丽华有关,那么这姓赵的也一定是拿了徐丽华的好处费,对待澜雪,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路上的风景都变得暗淡,沐清风只是不停的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马车经过人群,已经疾驰的想要飞起来了一样,吓得大路两旁的人都惊魂失措的连忙躲闪,口中的抱怨也都在看到那马车是皇室马车,而不敢再说什么。 而沐清风坐在马车里,此刻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快点见到澜雪,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失约,叫自己白白等了一天。只不过沐清风纳闷的是,婉儿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不等沐清风思考,随着一声刺耳的马蹄和马嘶声,车夫气喘吁吁的说道:“王爷,到了!” 沐清风动作迅速的跳下马车,径直奔着衙门里走去。 门口的衙役见沐清风来势汹汹,甚至没来的及阻挡,就已经让人走了进去,几人愣愣的对视一眼,刚要喊站住,随从就已经将王爷的腰牌亮了出来,衙役这才作罢。 大堂内,赵云天正在提审罪犯,沐清风就走了进来。赵云天一愣神,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公然擅闯公堂,气恼的喊道:“何人竟敢擅闯公堂,来人,给我拿下!” 沐清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将随从那里的腰牌拿过来,丢到赵云天的怀里,什么也没说。 赵云天接过腰牌,奇怪的看了一眼,随后的态度,便来了一个大转变,连忙赔礼道:“原来是王爷,快坐快坐!王爷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到下官这衙门来,可是有事?” 赵云天也算长了头脑,见王爷造访,便知道是有事才来。 沐清风见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只是上前,低声说道:“本王要见一个人。” “王爷要见谁?”赵云天迎着笑脸,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沐清风坐,而自己则是站在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夏澜雪。”沐清风一字一句的说。 “什……什么?”赵云天一听,这不偏不巧,王爷要见的人,又偏偏是夏澜雪,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之色。 “怎么,不行?”沐清风转头看着赵云天。 赵云天对着衙役使劲儿摆了摆手,示意将堂下的犯人先带回去,说道:“这……这夏澜雪是要犯,属于擅自偷盗财产,判决书都已经下来了,不能轻易见人。” “你说什么?这件事和夏澜雪无关,赵大人,这点你不会不清楚吧。”沐清风已经咬定了此事与澜雪无关,那赵云天又岂能不知? “咳咳,王爷误会了,只不过,夏澜雪她已经认罪画押了,这白纸黑字写着,她自己都认罪了,下官难不成还能为其开脱?”赵云天也把握十足的说道。 “她认罪了?这个傻子……本王要见她,就现在。”沐清风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 赵云天实在尴尬,自己收了徐丽华的油水钱,已经说好了不准任何人探监,可坐在面前的又是地位不低的王爷,得罪了谁都不好。 赵云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赔着笑脸说道:“王爷这是为难下官了,重犯是不准探监的,律法所在,下官也无能为力啊!不过王爷若真想见夏姑娘,也不是没有办法,三日之后这期的重犯将会依法发配的边疆充役,到时候会安排和家属见面的!” “发配……边疆?荒唐!赵大人,你口口声声律法,不知道律法可有规定,身为朝廷命官,徇私枉法,私相授受,草菅人命……可是判的几等罪?”沐清风带着满脸嘲讽的笑意问道。 赵云天身子一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上被烧的火辣辣的,看来这王爷是得罪不起,不然自己的乌纱帽就难保了! 最后,在利益和地位两者之间,赵云天还是选择先保住头上的帽子再说。 “王爷……王爷随下官来吧,不过……最多一个时辰,不然下官也没办法。”赵云天又擦了擦汗,脸色难看的说着,伸手在前面引路。 ☆、第七十七章 牢房里的解释 沐清风跟着赵云天来到牢房,迎面而来的昏暗感,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守着牢房的狱卒难得一见赵云天,此刻都一个个的上前赶着献殷勤。 “赵大人!”那狱卒迎着笑脸上前,却被赵云天冷着脸喝道:“还不开门!” 见赵云天黑着一张脸,原本的热情也消掉了一半,生怕这赵云天把气撒到自己头上,赶紧点头哈腰的上前,将腰间的钥匙掏出来,打开了牢房的门,连声说道:“进吧大人!” 沐清风踏进牢房,走过通往地下的楼梯,一间间的寻找着澜雪的身影。没有,还是没有。沐清风皱了皱眉:“她人呢?” 赵云天来到中厅,见狱长还在和狱卒聚在一起划拳,脸一黑,轻咳两声:“咳咳。” 得到讯号的狱长等人慌张的一回头,吓得差点直接从长凳上摔下来,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跑到赵云天面前连忙问:“赵赵赵……赵大人?您怎么到这来了?” 赵云天在狱长的头上使劲儿的拍了一下,表示不满的说道:“若是不来视察,只怕你们已经在这里自在逍遥了吧!” “嘿嘿嘿,放松一下!”那狱长端了端被赵云天拍歪的帽子,嬉皮笑脸的说道。 沐清风可没空听他们扯蛋,在一边催促道:“赵大人……” “啊,对!咳咳,夏澜雪呢,王爷要见见她。”赵云天对狱长使了个眼色。 狱长看了看站在赵云天身边的沐清风,露出一脸奇怪的样子说道:“大人,那夏澜雪不是重犯吗,不在这里关着,怎么……大人要见?” 沐清风冷哼一声,明知这赵云天在和狱长打着马虎眼,说:“赵大人,本王的时间可不如你清闲。” 赵云天见实在搪塞不过去,只能对着狱长一摆手说道:“带王爷去探监,一个时辰内,再带王爷回来。” 狱长得了令,只好赶紧带着沐清风去往密监里面走。赵云天抽身说道:“王爷,下官公堂还有事,就不陪同了,王爷记得……” “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快点走。”沐清风的耐心已经被磨没了。 当他跟着狱长来到密监,见到牢房里的澜雪那一刻起,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没有办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王爷,按照例律,这重犯是不准探视的,可是刚刚赵大人发话了,所以……王爷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还请王爷抓紧时间,不要为难我们……”狱长尽量小 心的提醒着沐清风,因为从他一进来就开始冷着一张脸,所以很会看脸的他,也不得不小心说话。 “好了,你可以走了。”沐清风目不转睛的盯着牢房,不耐烦的说。 牢房之内,澜雪蜷缩在角落里,靠着墙角,抱着膝盖,整张脸深深的埋在臂弯之中,看不清她的样子,看不到她的脸,只知道这不是自己认识的她…… 沐清风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只觉得喉咙里有些干涩,犹豫许久,他还是缓缓开口叫到:“澜雪……” 听到这一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蜷缩在墙角的身躯,似乎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不过澜雪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叫她一样。 见澜雪不应,沐清风皱着眉,又提高了一个声调:“夏澜雪,本王在叫你……” 还是不理。这下沐清风急了,“夏澜雪,你死没死!本王叫你呢,你没事吧,倒是说句话啊!”其实此刻的沐清风,也许更多的则是担忧吧。 终于,澜雪开口了,声音沙哑,恍若变了一个人,变得沐清风根本就不认识了。她说:“你是谁……” 沐清风身子一僵,只觉得头脑一阵轰鸣,她不记得自己了么?少有的惊慌感,和恐惧感,一点点的在心底滋生,沐清风试探性的问道:“夏澜雪,我是清风,你不记得我了吗?” 澜雪缓缓抬起头,看着站在牢房外的沐清风,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竟是他,可那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晚了。 澜雪颤抖的笑了笑,语气凄凉:“原来是王爷,这种地方不适合王爷来,你走吧。” 沐清风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澜雪说的话另有其意,可沐清风却只当做澜雪是在埋怨自己没有早点来救她,反而是有些愧疚的说道:“他们……打你了?” 澜雪不说话。 沐清风只好说道:“我救你出去。” “不用了!我的事不劳王爷费心,我现在只不过是个罪犯,没有什么能还的起王爷的,况且,这是我自己犯的错,责任我必须承担。”澜雪不等沐清风说下一句话,就直接说道。 沐清风神色诧异,盯着澜雪问道:“夏澜雪,你又抽什么风?算了,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澜雪见沐清风不肯走,撑着地,踉跄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来到牢房门前,哽咽着对沐清风说道:“沐清风,你听好了,从现 在开始,你我之间的交易解除,你帮我过,我也给你要的东西,我们谁都不欠谁的。要是你觉得我欠你的太多,这条命在,我的血,你想要多少,请一次拿走。” 澜雪说着,就将满是伤痕的手腕伸出去,递给沐清风。 沐清风红着一张眼睛,像一只残忍的狮子,盯着澜雪目不转睛的看,似乎要把澜雪看穿一样。 澜雪也看着他,眼神中却是无限的失落,难过,怨恨…… 等着他爆发,可并没有。片刻之后,沐清风深吸了一口气,抓住澜雪伸出来的手,看着浑身是伤,面色苍白的澜雪,他终究是心疼。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我在府上等你一天,婉儿说你不来了,没想到你发生这种事,不然我……”沐清风的话中,更多的是自责,他怪自己没有坚持昨天就去太傅府上找澜雪,而是顾忌太多。 澜雪想要抽回手,但沐清风抓着不放,一直挣扎,只能让稍微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扯开,澜雪疼的流汗,只能作罢。 “婉小姐和你说了我不在,那我就是不在。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去王府了,我也,不想看见你了,我们就此结束,最好永远不要见面了。”澜雪想笑,但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沐清风的身子一颤,完全想不到这些话竟然是从澜雪的口中说出来的,他不知道澜雪口中的永远意味着什么,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 虽然沐清风很难接受澜雪的话,但是他知道,澜雪这样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不肯告诉自己。 “夏澜雪,你能不能……别这样?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我沐清风哪里做的不对,我怎么得罪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慌?”沐清风觉得自己快要丧失理智了,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因为这样的失常,是他从未有过的。 澜雪只是笑,笑的凄惨,笑的失望。 沐清风拉着澜雪,奈何隔着牢房,他只是说:“你不喜欢我和婉儿在一起是吗?好,我明天就叫她走,她不走我走!你不喜欢看见她,我就永远不见她!只是你别这样好不好?澜雪……” 澜雪盯着沐清风,看着他眼里的恐慌,长恭告诉自己,这种恐慌和无措,却不是装出来了,澜雪差点就迷茫了,只是她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累。 “沐清风,你怎么是这种人?算我看错了你!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吧?好啊,你听着,婉小 姐告诉你我不在府上,有没有告诉你她有了身孕?有没有告诉你她千里迢迢来到这,就是为了不在等第二个八年?有没有告诉你,我只不过是一个外人,永远不可能涉足你们之间?她有没有告诉你,就算不用我的血,也能治好你的病!”澜雪疯狂的问着,心底某一处就像是再被掏空了一次一样。 心中的痛,伤口的痛,身体上的痛,让澜雪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活在地狱当中了。 而沐清风,面对澜雪毫不留情的发问,只觉得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让他险些昏过去。 “你……你说什么?婉儿她……她有了身孕?”沐清风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澜雪。 澜雪倚在牢房门前,笑道:“是啊,她有了你的孩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好,就算你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永远也不。” 澜雪转身要往里走,沐清风却突然上前,伸过手去,死死的抓住澜雪,厉声说道:“夏澜雪,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 澜雪止住脚步,背对着沐清风,冷笑:“你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你要告诉我,孩子不是你的?” 沐清风下意识的想要张开嘴,脑海中却猛地浮现出婉儿刚来府上的那一夜,她灌自己喝了很多酒,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却是在婉儿房间,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沐清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澜雪又笑,笑的可怜:“怎么样,连你自己都不能否认吧。你还想说什么?算了,你走吧,出了牢房,你我从此谁都不认识谁,我不想再插足你和婉小姐之间,也不想遭人唾骂。欠你的我还了,还不完的,这条命在,你随时来拿。” 澜雪甩开沐清风的手,走向了里面。 ☆、第七十八章 如何抉择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澜雪,你给我说清楚,婉儿她……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相信我好不好!”沐清风语无伦次的说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那种被误会又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感觉,真是让沐清风难以接受。 虽然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可沐清风觉得一定要和澜雪解释清楚才行。好笑的是,澜雪根本什么也不听,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澜雪问的没错,自己要怎么解释?难道一口咬定婉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吗? 澜雪倚在墙角,看着上面那狭小的窗口上射出的光,眼睛发干。 “好好好,你不理我,随便你怎么想,但是本王告诉你,我一定要救你出来,我们之间的交易,也不会解除!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样折磨自己?本王说了,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你!而你,也只能和我绑在一起,我不会吃任何药,就算是死!”沐清风一口气说了一堆,说到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澜雪哀怨的捂上耳朵,闭上眼,不听,什么也不想听。澜雪告诉自己,不能再听他的任何解释,万一解释成了事实,自己还要在纠缠么? “夏澜雪!我不喜欢上官婉儿,这是个误会,只要你愿意,我解释给你好不好,你别这样!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承认?我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会!”沐清风不甘心的在门口喊着。 “王爷,时间到了。”狱卒走进来,老远的就听见沐清风情绪激动,但还是不得不上前提醒道。 沐清风却只当做完全没听到,继续叫着澜雪:“澜雪,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说句话,你干嘛要自己折磨自己!” “咳咳,王爷……时间到了……已经一个时辰了……”那狱卒见沐清风根本不理会自己,却又不得不再次提醒道。 面对再一次的提醒,沐清风本想像刚刚一样,不作理会,可是澜雪根本不理自己,他又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解释太多,可笑的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王爷……已经……”狱卒硬着头皮又提醒了一遍,只是这一次,沐清风长叹了一口气,蹙着眉说道:“我们走吧……” 狱卒本以为还要费些力气劝说,没想到沐清风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愣了一下,随后赶紧说道:“好,王爷我们走这边……” 出来牢房,沐清风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还在不远处等着的赵云天,没等上前去说句话,沐清风就已经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了衙门。 当然,出了衙门,沐清风则是直奔王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完全不知道。虽然已经猜到了这次澜雪没有准时过来,就是有事,甚至猜到了这件事还和婉儿有关,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这么离谱。 王府上,沐清风脚步不停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已经看见婉儿守在门口。 当婉儿知道沐清风没在王府上的时候,即便管家不肯说出王爷去了哪里,婉儿也能猜到一二。而他这次找到澜雪,估计澜雪也会把事情告诉他,所以现在,婉儿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这,等他回来。 看到婉儿,沐清风的眼中像是烧着了火一般,只是碍于外面这么多下人还在,沐清风只能上前一步,拉着婉儿便往后堂走。 婉儿被沐清风这突如其来的鲁莽动作吓到了,忍不住心虚的问道:“清风,你……你这是干嘛?” 沐清风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大步的拉着她走,看的周围的下人都有些发愣,王爷这是怎么了?尽管心中疑惑,可谁也不敢表现出奇怪的样子,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王爷,实在是让人摸不透脾气。 “清风……清风你干嘛……清风你弄疼我了!”婉儿终于忍不住挣扎着甩开沐清风的手,停在原地怨念的摸着手腕。 沐清风看了看周围,没人了,这才开口问道:“你和澜雪说了什么?” “我和澜雪说了什么,王爷有必要知道吗?”婉儿还在措辞,她不想让沐清风再去接触和澜雪有关的任何事。 “我告诉你,澜雪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去伤害她。”沐清风注视着婉儿,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 可是面对沐清风的态度,婉儿却忽然笑了,她问:“澜雪对你很重要,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沐清风的表情僵在脸上,居然经不住后退了一步,似是重新打量了婉儿一番,问道:“婉儿,你……” 婉儿也知道沐清风想说什么,但是他说不出口,婉儿笑着说道:“没错,我有了你的孩子。所以清风,你不能和澜雪在一起!你别忘了你的任务,你的身份,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就回大梁,一起看着他长大,好不好?” 沐清风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这是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面对婉儿的期望,沐清风却不敢给她 任何承诺。 “清风,好不好,忘了她,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婉儿上前一步,迫切的看着沐清风,只希望,他能就此给自己一个答案。 沐清风却抑制不住的摇了摇头,悲怨的看着婉儿,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 “婉儿,你听我说,澜雪她……”沐清风想要说什么,却被婉儿一口打断。 “我不听!清风,你告诉我,这个孩子,你要还是不要,你告诉我!”婉儿近乎疯狂,拉着沐清风不停的问。 从前都是沐清风步步紧逼,而现在,却轮到他步步后退。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沐清风也在问自己。 他没办法说要,因为他心中有澜雪,这个孩子,终将成为他和澜雪之中最大的结缔;若不要,那是自己的孩子,他更没有办法对婉儿残忍的说出,让她将孩子打掉的话。 最终,面对婉儿的不停追问,丝毫不给沐清风考虑的机会,沐清风还是闭上了眼,心痛的说道:“这个孩子……你安心的留下来了吧。” 婉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在她眼里,沐清风,他的人,是那样的冷漠,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婉儿实质上是在赌,她赌这一局,如果沐清风不肯要这个孩子,那么婉儿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走接下来的路,可是如果沐清风留下这个孩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原本已经做好了沐清风要放弃自己的打算,可婉儿却没想到,这场赌局,她赢了。 婉儿激动的上前抱住沐清风,缩在他怀里,满脸幸福的说道:“清风,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沐清风站在原地,身子僵硬,任由婉儿抱着自己。面前浮现的,是澜雪,她的笑,她的喜,她的忧,她对自己说永远不再相见的样子…… “王爷,明日就是月圆了,快把这个药吃了,这是我特地托人从我们大梁送来了!”婉儿殷勤的端着药婉,递到沐清风面前,满脸关切的说。 可沐清风自从回到府上,就一直僵着一张脸,婉儿怎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继续哄沐清风开心。 “拿走,本王不吃。”沐清风看也不看,直接闭着眼睛说道。 婉儿皱着眉,一脸的为难:“王爷,明日就是月圆,这个月太后才派人送过一次药,根本没有办法抑制蛊痛的!王爷,你把这个药吃了,一定会缓解的,听话……” 面对婉儿的苦口婆心,沐清风却根本不为之动容,只是用同样的口气说:“拿走。” “王爷,你能不能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婉儿不甘心的劝说着,试图让沐清风吃下自己的药。 可沐清风却是那么的抗拒,他缓缓睁开眼说道:“本王和夏澜雪有过约定,只有她的血,才是最好的药。” 婉儿将药婉放在桌子上,冷着一张脸看沐清风说道:“王爷是铁了心的要和夏澜雪继续纠缠么?” 沐清风从床榻上忽然起身,盯着婉儿说;“不是纠缠,是交易。” “可是她现在在牢房里,是重犯,王爷你能不能别开玩笑?”婉儿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沐清风。 “我会想办法救她出来,你就不用费心思了,这些药,本王是不会吃的。”沐清风又躺下了。 婉儿怔怔的站在原地,心中说不出的怨念,可奈何她就是拿沐清风没有办法,只能将还在冒着热气的药婉,重新又端了回去。 十五,每逢这个时候,王府的气氛都会异常的紧张,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下人都绷着一张脸,王爷一整天不见踪影,昔日的王府都会在这一天,变得阴沉许多。 沐清风总是要在这一天,消失一整天。密室内,沐清风满头是汗,从子时开始,那蛊痛就如期而至。只是刚开始,就已经让沐清风难以抑制,到了晚上月圆,只怕会更加痛苦。 看着沐清风痛苦的样子,婉儿很是焦急,只是无论自己和徐医师如何劝说,他都不肯吃任何止痛的药,他只说,要见澜雪。 ☆、第七十九章 别离才知忏悔 徐医师无奈,每次见沐清风如此痛苦,便像是自己亲身体会了一样。只是没有澜雪之前,沐清风都会乖乖的听话,吃药。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肯吃,一定要见夏澜雪一面才行。 他们不知道,这种忍耐,到底源于沐清风对澜雪的多少在乎,和多少期盼。 “婉小姐,这……在这样下去,王爷会忍不住的!怎么办,还要让王爷继续吃药吗?”徐医师急的手足无措,只好求助于婉儿。 “王爷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听我们的……只不过夏澜雪在牢房里,根本没有办法出来,不然就先让王爷忍一忍,等王爷忍不住了,自然会吃药的。”婉儿皱着眉,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明明在这,可沐清风却一心想着夏澜雪,即便是自己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在他心中的地位,却仍然不及夏澜雪半分。 “这……这能行吗?”徐医师实在不想看着沐清风这么痛苦,只是想不管用什么办法,先让他缓解下痛苦才是。 婉儿回头看着徐医师,一脸认真的问:“那徐医师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我……没有……”徐医师比任何人都了解沐清风的脾气,他说不做的事,就一定不会做,这个药,他现在说不吃,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他也是不会吃的。无奈,婉儿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而且眼下夏澜雪不能来,也只能这样了。 婉儿深吸一口气,走到因为蛊痛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的沐清风身边,俯身下来,略带心疼的看着他说道:“清风,你这是何必呢?长痛不如短痛,你必须选择我,你和澜雪根本不会有结果的!清风……你从前不会这样阴柔寡断,你现在是怎么了?做回你自己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这样?” 面对婉儿的疑问,沐清风根本不做任何回应,只不过,虽然身体上的疼痛让他一动也不想动,但是理智上的清醒,仍旧在问自己,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还是从前的沐清风么? 见沐清风根本不理会自己,婉儿也习惯了他这样,反而觉得这才是沐清风。长叹一口气说道:“王爷,澜雪是不会来了。如果你想折磨自己,就随你好了,反正这个月太后已经送过了药,只是痛不欲生,却不会要了命。如果王爷想好了,我和徐管家随时来帮王爷解决蛊痛。” 没回应。还是没有。沐清风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样,蜷缩在哪。若不是看着他因为疼痛冒了一脸的汗,若不是看他因为疼痛而浑身颤抖,只怕当真会让人误认为,他已经死了。 婉儿也了解沐清风的性子,摇了摇头,起身对徐管家说道:“好好劝劝王爷,若他实在不肯吃药的话,就算了,不过,徐医师记得告诉王爷,夏澜雪,这个女人,已经消失了,她不会再来了,以后也不会和王爷有任何关系,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让王爷还是早些清醒才是。”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婉儿还特地提高了一个声调,为的就是让沐清风也听的清楚。因为她知道,沐清风不理自己,并不代表他神志不清,不能听到别人的话,只不过他是走不出心里的砍,不愿意面对而已。 衙门那边,赵云天捉摸着徐丽华嘱咐自己的话,这夏太傅马上就要回来,得抓紧把夏澜雪送走,不然等他回来之后,这事情就难办许多了。 心中捉摸着,赵云天对着站在一边的师爷说道:“传令下去,将重犯清点一下,今日傍晚,就押送边疆。” “啊?大人,这离押送的日子,不是还有两天吗?怎么今日就要走啊?”师爷一脸不解的看着赵云天说道。 “这不是有夏澜雪在,免得夜长梦多吗!快去办,徐夫人交代了,要赶在夏太傅回来之前,把人送走!别磨蹭,快去交代!”赵云天小声的催促道,生怕澜雪就此跑了一样。 “是是是,大人别急,下官这就去办!”师爷说完,就一路小跑的跑出了公堂,他心知肚明,赵云天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收了徐丽华的好处费,若是不将事情办妥当,这也说不过去了,所以也只能提前将这些重犯押送到边疆去了。 牢房里,自从沐清风走后,再也没人来找过自己的麻烦,只是偶尔有狱卒来送饭。只不过每次送饭,上一次送去的都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几次下来,狱卒烦了,索性连送饭都不来了。 澜雪倒是落得清静,她倚在墙角下,看着那一口方窗里透出来的光亮,心中不甘。她回忆着自己的路,本应该是一辈子都过着万人仰慕,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一夜之间全部崩塌。家破人亡,含恨而亡。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可是这一次,她仍旧没把握好。原本她的执念,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宰相府上上下下十几口,为了司徒文信对自己和爹的凌辱,她已经决心,这辈子绝对不能让文信好过。 可是这其中,却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因为他,因为那个男人,沐清风。 为什么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为什么他告诉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自己?为什 么看着他眼睛的时候会心跳的厉害,为什么,又在自己对他产生情愫的时候,让自己等他?而现在,只因为婉儿的出现,这一切,都变了。 澜雪觉得可笑,这怪不得别人,只怪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澜雪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往事历历在目,自从到了尚书府,自己受的屈辱,受的苦,她都一一的接受了,也反抗了,从开始走到现在,昔日的尚书府已经变成了太傅府。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否认,因为自己的存在,尚书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然徐丽华也不会如此恨自己。 “夏澜雪。”狱卒的喊声在外面响起。 夏澜雪回过神来,看了看外面,什么也没回答。这两天,狱卒们也都知道这位女犯的性子,也没说别的,只是走过来说道:“夏澜雪,做好准备,一个时辰之后是探亲时间,半个时辰为限,然后你们就要被押送边疆了,有什么话好好想想,只有半个时辰,别哭哭啼啼说不完!” 这是临走的时候,狱卒要叮嘱每一个囚犯的话,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清楚,去了边疆,可能这辈子,就再也回不来了,不管是谁,此刻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话,半个时辰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只能提前叮嘱,以免乱了规矩。 “什么……不是还有两天么?”澜雪终于开口,转头问道。 那狱卒不耐烦的解释道:“提前了,你只管跟着押送军走就是了!” 澜雪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事情还会有转机吗? 狱卒刚要转身离开,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对澜雪说道:“夏澜雪,你都几天没吃饭了……这顿饭好好吃吧,去边疆的路远着呢,只怕你想吃都吃不到了。” 狱卒说完,将手中提着的盒子放在牢房门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这个狱卒是不是受了沐清风的命,要格外关照自己,因为澜雪注意到,今日的饭菜,好像有些不一样。 澜雪艰难的起身,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已经几天没吃饭的她,早就没有任何体力,没走几步,就险些摔在地上。 澜雪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挪到牢房门口,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却勾不起她任何食欲。奇怪的是,虽然几天没吃饭,可澜雪却一点也不知道饿。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走了。其余半个时辰的探亲,澜雪苦笑,自己家破人亡,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只怕再也没有转机了,倒不如听那 狱卒的话,好好的吃上一顿饭,然后上路。 一个时辰倒也没有那么难熬,当牢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澜雪已经被带到了探亲处,周围还有许多囚犯,栅栏那边,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个个的脸上,却都统一写满了悲伤,甚至已经有的抹起了眼泪。 时间一开放,那边的人和这边的囚犯都奔到铜栅栏前,隔着一段距离,却都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澜雪默默的站在一边,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牢房里的悲欢离合。错了,在这一刻,没有欢,没有合。 四周开始响起了细碎的啜泣声,不知是谁带的头,这一触即发的悲伤分离,此生不复相见,瞬间唤作哀嚎,监狱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告别声,忏悔声。 “娘,好好照顾自己……儿子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只恨当初不该冲动,造下罪孽,您老人家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一段话清晰的传进澜雪的耳中。 可能只有在这一刻,历经此生不见的分离,忏悔才是发自内心的。说到底,那也还是晚了。 狱卒们的脸上丝毫不为之动容,甚至厌烦的皱起了眉,因为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场合了。 “夏澜雪,有人找!”狱卒的声音在人群里忽然想起,澜雪一怔…… ☆、第八十章 命非如此 澜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甚至觉得好笑,莫不成是自己太过于感动,幻想囊在这种时候有人来看自己? 只是不等她冷静下来,第二声呼喊也来了:“夏澜雪,有人找!” 澜雪本默默站在墙角边,此刻上前一步,不敢相信的看着外面,问道:“谁啊……” 发问之前,澜雪也在心里把来人想了一遍,是谁?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是他么?他终究是来了,对么? 只不过,当澜雪看到来人时,却是大大吃了已经,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长恭。 这一刻,澜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都难以置信,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长……长恭?怎么是你?” 长恭还是一身素衣,但一段时间不见,却显得消瘦了几分,此时面对澜雪,走上前,皱着眉,扯着嘴角说道:“徒儿这么久没来,为师掐指一算,便是你又闯祸了。” 可能在这种时候,唯一还能如此轻松言语的,就是澜雪和长恭了吧。 见到长恭,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流,周围悲伤的哭嚎,对于二人来讲,并不能作为影响情绪的关键。 澜雪低了低头,说道:“别闹……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长恭也没继续开玩笑,只是说:“几日不见你来,就猜到你有什么麻烦事了,但是你这个人的脾气,我了如指掌,有了麻烦也不说,心中惦记着,就托人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澜雪没在意别的,反而是有些奇怪的问道:“长恭,你托了谁来打听?我怎么觉得,你的身份……不一般……” 长恭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什么,眼眸一垂,但还是很自然的说道:“为师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总得有几个靠谱的朋友吧?不说是万事通,这渝州城大大小小的事,只要我想知道,都不难。” 长恭越是这么说,澜雪就觉得他真的不一般,只不过终究是他太厉害,掩饰的太好,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和情绪。 澜雪放弃了,此时她不想去知道太多的东西,也没精力知道。 “所以……你也知道这次运送提前了,是么?”澜雪下意识的问。 长恭点点头:“徒弟,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救你出来,但是……我会努力的。” 没记错的话,长恭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和澜雪讲话,澜雪反而是有些不习惯,笑道:“不用了,你就别为我费力了。 说实话,走到现在,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能死,只能好好的活,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不是么?” 澜雪觉得,一身素衣单薄的长恭,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显得有些无力,也有些好笑。澜雪到不想让长恭对自己做太多,因为澜雪知道,可能自己没什么能力还他了。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告诉你,为师已经为你占了一卦,你的命数决不于此,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别自暴自弃,不出今日,你就会走出这个牢门。”长恭给了澜雪一个鼓励的笑脸。 澜雪却嗤笑:“你这么会算,怎么没算出我会遭到这场算计?” 看着澜雪口中明显的不相信和嗤笑,长恭不以为然,反而说道:“人算不如天算,你只需相信我就行了。这次牢狱之灾,你就当做一场教训吧,不过不要因为这样,就改变了你的目标。” “你是说,这个坎只要过去……”澜雪期望的看着长恭。 长恭表情略带严肃,会意的点了点头:“没错。” “半个时辰到了,家人赶紧走,囚犯要押送走了!”狱卒的声音,像是一声惊雷,还在一一告别的他们,此时觉得仿佛时间已经走到了尽头。 “娘!!” “儿啊……” “相公……” “好好照顾自己……” “再等等!”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牢房里陷入一片嘈杂哭泣。 “怎么,这种场面,你不觉得动容么?”最后一点时间,澜雪看着面无表情的长恭问道。 长恭嘴角一扯,笑容反而显得有些不屑:“你不也一样吗。” 澜雪愣了愣,是啊,自己也一样,她好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有泪,没有。可能是已经经历过生死的她,早就看淡了这些离合罢了。 “快走快走!”狱卒开始往外催促。 “时间到了……”澜雪狐疑的看着长恭。 长恭也皱了皱眉,象征性的掏出手指掐算了一番,口中经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似乎算计的有些不太准。 澜雪深吸一口气,不抱希望的说道:“长恭,谢谢你来看我。时辰到了,我……得走了。” 长恭像说什么,可是狱卒已经不耐烦的将众人往门外推了。 “再等等!!”长恭对 澜雪说。 澜雪什么也没回答,只是笑笑。 囚犯开始一波一波的往外运送,再见青天,澜雪被这夕阳光照的有些睁不开眼,忍不住伸手挡了挡。 手上重重的铁链在澜雪抬起来的时候,响起清脆的碰撞声,显得格外刺耳。 “启程吧。”狱长清点了一下人数,对着押送军的首领说道。 澜雪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走了,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长恭一直没走,而就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在牢门前响起,在众人都低声啜泣的一片声中,显得有些突兀。 “等等!” 那女子的声音,为何听的如此耳熟?澜雪放眼一看,竟是上官婉儿。 婉儿的目光扫过囚犯人群,从澜雪的身上匆匆划过,并没有走过来,而是直接走到狱长身边,亮出了一块儿不知名的腰牌,狱长明显一愣,对着狱卒耳语一番,狱卒匆匆忙忙的往另一个方向跑着…… 囚犯们站在原地,押送军的首领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停在那,大家都在心底天真的期盼着,皇恩浩荡,是不是特赦了大家? 澜雪隐约觉得,或者说直觉告诉自己,婉儿的到来,正是长恭口中的转机。 大家都在等待,只见半晌之后,赵大人急匆匆的赶来,囚犯们都在迫切的看着他,只见赵大人形色匆匆的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婉儿跟在他的后面。 赵大人叫过狱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从现在起,夏澜雪无罪释放。” “啊?什么?夏澜雪是谁?”人群中响起的,是一片难以置信的声音,大家都在互相张望,到底谁是夏澜雪? 因为如果已经定了罪,甚至要发配到边疆去的囚犯,是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的。没想到这夏澜雪,居然可以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无罪释放,这其中的缘由,大家当然之后,只不过是十分诧异和费解,更多的是失望,为什么这样的事不曾降临在自己头上。 “夏澜雪!”狱长对着人群叫了一声。 澜雪站在人后,此刻已经完全明白,是婉儿做的。狱长在叫自己,囚犯们不由自主的闪出一条路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并不是夏澜雪。 而澜雪,也只能在这最后的抉择时刻,选择往前走。走上前,狱长对澜雪说道:“夏姑娘,你可以走了。” 澜雪站在原地,狱长对狱卒一摆手,狱卒便连忙上前将澜雪身上的手链和脚链都 打开了。 赵大人一脸抱歉的对澜雪说:“夏……夏小姐,这次的事,是……是个误会,下官在这给夏小姐赔个不是……还请夏小姐……”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赵云天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澜雪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 澜雪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话:“希望赵大人下次不要误会了别人才是。” 赵云天一脸尴尬的连连点头:“夏小姐说的是,说的是……” “既然赵大人已经亲口说了澜雪无罪,澜雪我们走……”婉儿上前一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拉着澜雪。 长恭眼见婉儿将澜雪拉走,这才理所应当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澜雪被婉儿几乎是拉出了衙门,澜雪莫名其妙的看着婉儿,不得不甩开她的手问道:“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婉儿停住脚步,本不想说,但见澜雪一副不得到答案是不会走的架势,只能潦草的说:“这件事待会儿和你解释,总之你现在是无罪之身。” “今日的事……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会记下婉小姐的救命之恩,那我可以走了么?”澜雪说着,转身欲走。 婉儿却连忙上前阻拦道:“等等!” “怎么了?”澜雪问。 “夏姑娘,麻烦你现在就和我去一趟王府,王爷他……”婉儿为难的看着澜雪。 “王爷怎么了?”澜雪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却又意识到自己现在尴尬的身份,只能黯然的转口说:“婉小姐说笑了,王爷如何,现在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至于他……我已经答应婉小姐了,自然不会去见。婉小姐且放心,不用试探我了。” 婉儿急急的说:“这不一样,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太阳马上就要落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澜雪奚数了一下,自己再牢房里关了几天,再加上想的事太多,已经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见澜雪不说话,婉儿就知道澜雪不记得了,于是加重了语气说道:“今日是十五。” ☆、第八十一章 永远不要回来 “十五?”澜雪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心底有一处在触动。 婉儿看着天色,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于是也不问澜雪的意愿,直接急匆匆的拉着澜雪上了马车,对车夫说道:“快走,回府。” 路上,婉儿这才抽空对澜雪说:“对不起,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可能清风他……这次是真的动了心,只不过澜雪,我还是希望……你能成全我们,我可以没有清风,但是我肚子的孩子不行。” 婉儿一向骄傲的目光,此刻似乎带着一丝祈求。 澜雪笑了,笑的有些力不从心:“婉小姐,你完全不用这么说,我和王爷,根本不会有任何值得你担心的地方。你和他……才是真正的一对,何来叫我成全一说?若婉小姐需要我,我只当是还这个人情罢了。” 婉儿松了一口气,略带感激的说道:“那就好。” 到了王府,婉儿对澜雪说:“清风他非要见你一面,不然什么药都不吃,所以我想……麻烦你……” 见婉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澜雪点了点头:“婉小姐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婉儿带着澜雪进了王府,徐医师在后堂急的乱转,见到婉儿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上前说道:“婉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快去看看王爷吧……对了,夏姑娘来了没?” 婉儿拉过澜雪说:“来了!” 徐医师目光扫过澜雪,诧异的指着澜雪说:“这……这是……” 时隔几日,徐医师见到现在的澜雪,似乎都已经不敢认她了,此刻的澜雪一身狼狈,浑身上下满是伤痕,面容也憔悴的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过想起澜雪刚从牢房里出来,也就差不多了,徐医师轻咳两声,有些急切的说道:“夏姑娘,谢谢你能来……” 澜雪说:“徐医师客气了,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还婉小姐一个人情罢了。” 三人来到密室,再次见到沐清风,他已经因为蛊痛,开始浑身抽搐,面色苍白如纸,表情极其痛苦的蜷缩在一角,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劝解,他都一动不肯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他,口中似乎还在喃喃说着什么…… 众人没说话,婉儿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因为随沐清风说的很小声,但是大家都听得清楚,他在说:“我要见澜雪……我要见澜雪……” 婉儿皱着眉,对徐医师说道:“把药给澜雪,我们出去吧……” “可是……”徐医师有些不放心沐清风的病。 婉儿却说:“只怕王爷更多的事心病,相信澜雪,她会让王爷好的。” 徐医师其实多多少少也知道,沐清风和澜雪之间微妙的关系,只好点点头说:“那我们出去吧,夏姑娘,这是药,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澜雪接过药说道。 婉儿和徐医师点点头,带着周围的几个密卫离开了。 密室内,只剩下澜雪和沐清风二人,除了澜雪的呼吸声,便是沐清风痛苦的喘息声。似乎那一句话已经成了他的执念般,他说:“我要见澜雪……” 澜雪的心不由自主的使劲儿触动了一下,拿着鲜红的药丸往前走,慢慢的走到沐清风的身边,自上而下的看着他。 若说自己现在狼狈,那么眼下的沐清风也不过如此吧。 手中的药丸有些沉重,奇怪的味道飘入鼻子中,澜雪皱眉,那是用自己的血做的,她怎能不知道? 澜雪深吸一口气,看着眼下痛苦的他,慢慢俯身下去,低声说道:“王爷……” 像是忽然从深水里被人扯上来一样,沐清风浑身明显的一颤,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沐清风挣扎着张开眼,试图去看清眼前人,可是面前的她,沐清风竟然有些不认得了。 那张憔悴苍白的脸,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那哀怨悲伤的眼神,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熟悉,陌生,似乎只在这一念之间罢了。 “王爷,把药吃了吧。”澜雪见他停止了口中的重复,怔怔的看着自己,难掩痛苦,浑身颤抖。 是她,是她的声音,忧伤之中带着一丝倔强,呢喃之中让沐清风总是能及时清醒。还是熟悉的她,沐清风眼眶发热,颤抖的去抓住澜雪的手,艰难的问道:“夏澜雪……你怎么……怎么才来……” “我来晚了吗?可我还是来了,王爷,你先把药吃了吧,我……我有话对你说。”澜雪黯然的低着头,想要强撑出一个笑脸,却不知道为什么有泪,所以只能掩饰的低下头。 沐清风面前的澜雪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却明显的感受到自己手背上传来的一滴温热,像是火苗一般,迅速的灼烧了自己。 沐清风乖乖的接过药,囫囵的吞了进去。还没到月圆,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就会好过一点。 沐清风闭着眼,让药在自己的体内释放,澜雪的三阴之血,正急 切的压制着体内的蛊痛。稍有好转,沐清风已经满脸是汗。 “你……你出来了?”沐清风清醒了不少,却想起此刻澜雪理应在牢狱之中,并没有想到她会在今日自己最难熬的时候,及时出现。 “是婉小姐……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但是我今日来这……只是为了还她这个人情罢了。”澜雪说。 “你听我解释,这……这只是个意外,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沐清风的手还在抖,却倔强的抓着澜雪的手不肯放。 澜雪只是无奈的说:“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这不怪你,也不怪我,更不能怪婉小姐,怪就怪在我们太过于放纵感情了。你说的没错,不能放下自身私情,便是什么事都不可能做好。所以……这次来,我便是告诉王爷。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了,但是如果婉小姐需要,我会随时过来,不然……我们就不要在见面了。” “夏澜雪,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沐清风虚弱的扯着澜雪,却异常愠怒的看着她。 “我现在很冷静。”澜雪看着沐清风,一脸认真。 沐清风扯着澜雪,很用力,生怕自己这么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一样。 “我说了,你能不能相信我,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要再说什么永远不见的话行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话,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沐清风任性的像一个孩子,这是澜雪从未见到过的。 “沐清风!你怎么就不懂呢!我不能……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但是婉小姐她可以!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也不用说了,总之如果日后不是婉小姐叫我的话,我不是不会再见你的,你死心吧。”澜雪狠心说道。她知道,如果这次再狠不下心来,那么下次必将是万劫不复。 “夏澜雪,你为什么一定要远离我?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沐清风完全不理解澜雪的极端,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觉得呢?”澜雪起身,看着沐清风,眼神中没有任何希望。 “你是不是喜欢上文轩了?”沐清风看着澜雪,心中想着那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澜雪似乎也没想到沐清风会忽然这么问,似笑非笑的看着沐清风回答道:“对,我是喜欢上文轩了,现在你也有了婉小姐不是吗?所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纠缠的?” “夏澜雪!你……咳咳,你真的很过分。”沐清风似乎知道,澜雪也是为了气自己,可是就是 不能接受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 “好了,王爷,之前的事,我现在只能说声谢谢,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也只能给你这么多,以后若是有需要的……好像你也需要不到我什么,你的身份,和我永远不能站在一起,不过若是婉小姐需要我的话,我……随时过来。”澜雪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夏澜雪!本王不准你走!”沐清风突然大声的吼了一句。 澜雪被他这一声吓得一个哆嗦,但却仍旧没有转身过来。 见澜雪丝毫没有留下来的意思,沐清风又喊了一句,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夏澜雪,如果你今天走出了这里,就永远不要回来!”沐清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想在这一刻,挽留住她,仅此而已。 果然,澜雪的脚步僵在原地,沐清风以为这就是转机,可他也应该想到,下一秒,澜雪还是依旧,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沐清风气的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墙上。 澜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王府走出来的,只知道沐清风的话,像是一阵魔咒,死死的将自己的脚步缠在此,若是不努力,就会被他狠狠的拖到深渊里。 澜雪告诉自己走,快点走,马上离开这里。当她走出王府的那一刻,也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眼泪就在脸上,已经不知不觉流了一脸。 澜雪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走向哪里,或许应该去找长恭,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或者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吧。 路上的人看到她,都无一不投来诧异的目光,因为现在的澜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越狱而逃的囚犯。 澜雪一路低头前行,全然顾不得身后的指指点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钦安寺的,只知道见到长恭的时候,他已经备好了茶,悠然的坐在一边,似乎已经算准了自己要来一样。 看到澜雪,他只道:“衣服在那边,去换一换。” ☆、第八十二章 真的在这 澜雪站在旁边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将长恭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抱起来去里面换好。 等澜雪出来,长恭也没急着和她叙旧,而是说道:“洗个澡去吧,我在这等你。” “我……”澜雪似乎有话要对长恭说,只不过长恭看着澜雪,只是笑笑。 无奈,澜雪只好先去洗澡。身上的伤口都没好,澜雪不敢泡太久,只是用清水擦了擦。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废了好半天的时间,澜雪才算重新打理好自己。 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长恭又泡了一壶茶,在藏经阁等着自己,澜雪这才算是能坐下来。 长恭见澜雪坐下,递过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问道:“你不是一向挺聪明的吗?” 若是别人这么说,只怕澜雪已经认为,这无疑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了,可是从长恭的口中说出,澜雪知道,这多多少少带着关怀。 澜雪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样的口气回答他,许久,只是说道:“我……我不知道现在该去哪,所以……” 长恭没想到澜雪会将话题转移到这,笑了笑:“我是你师傅,你无处可去,找我这是自然的。” 在长恭的口中,似乎这个师傅已经叫的十分顺口,澜雪忍不住轻笑一声:“只不过,这次倒是……谢谢你能来看我。不过,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算到的?” 长恭神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只不过,看你满脸不相信的样子,怎么样,现在知道为师的本事了吧。” 澜雪虽然嘴上不服,但经过这次事件,倒也发自内心的觉得,长恭还算是有些真本事的。 “怎样,到现在为止,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师傅?”长恭似笑非笑的说,但却表现的对澜雪叫自己师父这件事,显得很期待。 可能是太过突然,长恭本就做好了被澜雪拒绝的准备,那知澜雪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真的就开口叫到:“好吧,师父……” “呦,怎么突然就想开了?”长恭探过头去,惊喜的问道。 澜雪倒是很认真的说:“因为……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可能我做错了不少事,一直执念的东西,很可能都是错的。说实话,虽然你教过我读心术,但是我心里,一直没把你当我师傅,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不是!” 见澜雪这么正经的和自己说话,长恭却有点忍不住发笑:“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什么,你不是就想让我叫你句师傅吗,那我满足你就是了,看在……看在你能去牢房看我的份上。” “哈哈哈,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早就……咳咳。”长恭一时兴奋,差点就说出了什么,但还是连忙住了口。 澜雪却马上敏感的问道:“你就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面对澜雪的逼问,长恭只是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咳咳,你就是这么和师父说话的?” “倒也不是,只不过……是比较好奇罢了。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想知道什么。”澜雪说着,因为确实,对于长恭这个人,可能除了他愿意说的,自己猜不透他任何事情。 仿佛初次见面他的贪财,他的偷奸耍滑,雕虫小技,似乎和现在对比来看,完全就是两个人。澜雪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可是照现在来看,之前见到的他,多半是是装出来的。 只不过,澜雪没有办法看透他的内心,长恭教给她的,完全没有办法用到她身上。可能更多的时候,澜雪是把长恭当做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罢了,比如现在,她不知道从牢房里走出来的那一刻,自己该去往何处。 她的狼狈,迷茫,脑海中却只有长恭这一个名字,这里才是自己最好的去处。此刻,倒是忽然有些理解孙静茹为何要选择在此隐居多年了。 “接下来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长恭起身问道。 澜雪握着手中的茶盏,任由一点点消逝的热气熏染着自己,眨了眨眼,说道:“回去。” 长恭轻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回去?你不怕那徐丽华再弄出点什么理由,把你送到地狱去!” 澜雪说:“我想好了,一定要回去。是,之前我想过放弃,可是……你不是看出来了么,我这条命,不能就这么结束。而且,这次赵云天突然放我回来,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蹊跷,想看看徐丽华那边到底有什么反应。” “帮你的不用问,肯定是那上官婉儿了。可她是怎么做到的,这……我就不知道了。”长恭分析道。 “这是有原因的,今天是什么日子,爹应该回来了……”澜雪说着,她知道如果夏太傅回来,多少会给自己澄清下罪名,不至于现在莽撞的回到尚书府去,被徐丽华一手遮天。 “那……我帮你打听一下吧。”长恭话音刚落,却见那灵儿一路小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对长恭说道:“师……师父,有人找 !” “谁啊?”长恭稍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想不透还有谁会找到这里。 只是不等灵儿说出来者是谁,急切的声音就已经在外面响起:“澜雪!澜雪你在不在这里!” 还在屋内的澜雪和长恭对视一眼,长恭带着询问的目光,澜雪小声说道:“是文轩……” 说完,文轩已经顾不得灵儿的阻拦,直接闯了进来,这一看,澜雪果然在这,激动的一把上前拉过澜雪,紧紧的抱着,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 澜雪被文轩这样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毫无准备的澜雪僵在文轩怀里,有些尴尬的说道:“文轩……你这是……这是干嘛……” 文轩紧紧的抱着澜雪,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说道:“澜雪,你去哪了!你吓死我了!” 澜雪一听,勉强的笑道:“我这不是在呢吗……文轩,你……你别激动,你抱得太紧了,我喘不过……喘不过气来啦!” 听澜雪这么说,文轩才稍稍松开了澜雪一点,但还是不肯放手。“我不,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了,澜雪,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澜雪……”声音有些发颤。 澜雪听文轩这么说,勉强的笑了笑:“文轩……你别激动,我没事了,这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这样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文轩将澜雪抱在怀中,生怕一松手,她就再次不见了一样,在澜雪的耳边说道:“不,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还好我找到你了,不然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澜雪可能不明白,文轩为什么非要将这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也许她真的不知道,这其中包含了文轩多少的担忧和用心。 澜雪长舒一口气,反而安慰着文轩说道:“好吧,不过现在我没事,别担心了。” 看着文轩抱着澜雪,长恭瞥了一眼,拉过灵儿说道:“啧啧,这还有孩子呐!走走走,徒弟我们出去。” 那灵儿还好奇的问:“师父,师妹这是在干嘛?” 长恭一边拉着灵儿往外走,一边笑道:“在……在说悄悄话,我们不要听!” 看到长恭临走时候,嘴角的一丝笑意,澜雪竟然有些脸红,小声的嘟囔着:“文轩……我们好好说话。” 见澜雪真的是不习惯这样,文轩才乖乖的放开澜雪,但却倔强的一直拉着澜雪的手,满口担忧的问道:“澜雪,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 我没想到不在的这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怎么不联系我啊!” 澜雪摇了摇头:“本来也没以为是多大的事,不过……这次的事是我的责任,所以……原本我也没想再辨别什么。” “难道你就这么听天由命?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文轩有些不甘心的说。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澜雪纳闷,文轩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 文轩看着澜雪,倒是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去太傅府找你,知道了这件事……就赶紧跑去衙门,赵云天说你已经走了。可是又不在府上,我实在想不到你能去哪,其实……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后来,我想起你说在钦安寺有个朋友,就跑来了,没想到你真的在这。” 不知道为什么,澜雪此刻竟然有些心酸,上次的事,只不过是自己无意之中提起的,没想到文轩却一直记得,是不是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楚的记得? “如果……如果在这你也找不到我呢?”澜雪莫名其妙的问道。 文轩却并没觉得怎样,反而是认真的说道:“如果在这找不到你,我就叫人把整个渝州翻过来,若是还找不到,我就一直找,只要你在,我就一定会找到你。” 文轩的双眸中,浮现的是清晰的坚定,澜雪竟然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红着眼睛笑道:“文轩,你真是个傻瓜。” 文轩听澜雪这么说,却满脸幸运的说:“那我也只愿意为了你一个人傻下去。” ☆、第八十三章 担忧 “好了,别闹了,已经没事了。”澜雪像是在安慰着一个任性的孩子般,对文轩说道。 文轩这才慢慢的松开澜雪说道:“你没事就好……还好你在这。对了,太傅大人已经回来了,澜雪,我送你回府吧。” 澜雪听文轩这么说,倒是有些抵触的说道:“我……我犯了错,爹不会原谅我的。” 文轩闻言,却一脸迷茫的问道:“怎么了?太傅大人已经说了,那三万金,确实是他叫人取走的,因为当时比较急,所以就没告诉二夫人和大夫人,不然那赵云天也不会放你出来啊,这不是你的错,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此刻,澜雪更是诧异:“什……什么?” 澜雪知道,这三万金,只不过是徐丽华捏造的一个假象,一个为了陷害自己,无中生有的事实。只怕那三万金,现在已经被徐丽华和夏清河他们中饱私囊了。 现在文轩却告诉自己,太傅大人说,这三万金确实是他叫人取走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端倪,还是自己压根儿就分析错了? 带着满腹疑问,澜雪说:“爹……知道我出来了吗?” 文轩点点头:“是啊,夏太傅已经知道了,所以,我还是赶紧送你回去吧。这次的事是个误会,免得大家都在为你担心。” 澜雪下意识的嗤笑一声:“可能担心我的,也只有你了吧。” 文轩愣了愣:“咳咳,说的哪里话,夏太傅还是很担心你的,只怕这会儿还在派人到处找你呢,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澜雪脑子里开始迅速的反应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事情来得突然,澜雪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现在的情况下,也只能答应文轩,和他回太傅府再说。 “那我说不和你回去,你也不会同意啊!我去和长恭说一声,然后……我们回去。”澜雪说着,起身走向屋外,见长恭果然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要回去了?”长恭见澜雪朝自己走来,开口问。 澜雪点点头:“是啊,总不能就这样结束吧,所以……我想先回去搞清楚。你说的没错,这次的事,就当做是买一次教训好了,以后……哈哈,以后谁都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不过……还是谢谢你了,长……咳咳,师父。” “哈哈哈,你这样突然叫我师父,别说,我还真有些不习惯!”长恭打着满脸笑意。 “好吧,那我不叫了!”澜雪故意 说。 “别别别,你总不能直呼为师名姓吧,这可是大逆不道!”长恭打趣。可能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总是一副这样嬉笑不惊的样子。 “咳咳,澜雪,好了没,已经这么晚了……”文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出来,见澜雪和长恭丝毫没有道别的寓意,忍不住提醒道。 澜雪这才注意了天色,已经很晚了,星星都已经若隐若现了。“那我先走了。”澜雪的笑意有些黯然。 长恭撇了文轩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快去吧。” 澜雪这才跟着文轩借着月色,匆匆的离开了钦安寺。路上,文轩少有的没有多说什么,而只觉得气氛有些僵,这才没话找话的问道:“文轩,你这几天……还好吧。” 文轩听澜雪问自己,连忙说道:“怎么会!其实没有你,我一天都不好。只不过,最近父皇的病好像更重了,所以……对不起澜雪,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来陪你了。” 澜雪一听,有点诧异的说:“皇上的病又重了?没关系,你不用陪我啊,我这不是好好的。文轩,其实……你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如果你为了陪我,连你父皇的身体都不顾了,我反而不会理你。” 文轩心中的石头像是一下子着地了一般,没想到澜雪如此理解自己,甚至带着少许的感动说道:“澜雪,你真好……”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太傅府。文轩将澜雪从马车上扶下来,太傅府门前的灯还亮着,门也开着。澜雪有些别扭,到了门前,似乎没有那么想进去。 文轩猜到澜雪心中所想,只是拉着她说道:“澜雪,你看,太傅大人一定还在等着你呢,估计这个时辰,去外面找你的人都没回来了。乖,别让太傅大人担心,我们快进去吧。” 文轩柔声劝说之下,澜雪也终于调整好心态,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文轩的脚步走进了太傅府。 原本以为文轩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只是澜雪没有想到的是,她一进府,就发现有下人在门口紧张的四处张望着,见到文轩,身后还跟着澜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澜雪的突然回来有些措手不及还是怎样,竟然夸张的好好揉了揉眼睛,连忙转身往大堂跑,边跑还边喊道:“老爷!老爷!大小姐回来啦!” 随着下人的呼喊声,澜雪倒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止住了脚步,而大堂里面的人,则是一股脑的涌了出来,第一个看见的,是夏太傅。随后的事大夫人,夏泽阳,徐丽华,夏澜若 ,夏清河…… 澜雪似乎觉得自己再做梦一样,怎么一下子都在了? 有些尴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说些什么。看到有些黯然的澜雪,夏太傅上前说道:“澜雪,你吓死爹了,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次是爹没交代清楚,害你受苦了,澜雪,过来……” 夏太傅少有的对澜雪带着如此疼惜的口气说话。眼见站在一边的徐丽华还满脸的不甘心,夏清河甚至愤愤不平,澜若更是将澜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般。 澜雪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但是夏太傅都这样说了,不说些什么着实不好,所以,澜雪只能说道:“好了……爹不是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吗,我没事。只不过以为……爹不会相信我呢,所以就没及时回来,让大家担心了。” 这次不等夏太傅开口,孙静茹已经满脸惭愧的说道:“澜雪……这件事是大娘错怪你了,害你受苦。不过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希望你……不要怪大娘才是。” “澜雪,娘也是不得已这么做的,希望你别怪娘。这几天,你受罪了。”一向寡言寡语的夏泽阳此时也站出来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这些天,澜雪确实受了从没受过的罪,委屈,绝望,心疼,难过,在这几天的日子里,统统把自己凌虐了一遍。 她甚至不再对生活,活下去,抱有任何希望。可此时站在大家面前,不管以为什么,不管是真是假,澜雪作为这个府上,从不被人待见的存在,竟然可以得到这么多的问候。似乎受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了。 鼻子有些发酸,澜雪却释然的一笑:“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只要大家……不要误会我,澜雪就满足了!” 夏太傅见澜雪如此开明,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大夫人还在因为自己错怪了澜雪,而一直有些自责,夏泽阳得知真相后,也很心疼澜雪,无辜受了这么多天的罪。 澜雪如释重负的从文轩身后走到夏太傅身边,看着满脸,满身触目惊心伤痕的澜雪,夏太傅眼中竟然有些闪泪,莫名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没能照顾好你的女儿,让她受委屈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澜雪还是听得清楚。只不过碍于这么多人在,澜雪只是心中纳闷了一下,并没有发问出来。 “好了,澜雪,能看到你和你家人和好,真替你高兴。”文轩在一边由衷的说。 听到文轩的声音,夏太傅这才连忙抱歉道:“哎呀!光顾着迎 澜雪回来了,忘了二皇子!老夫替澜雪谢谢二皇子,谢谢你把澜雪找回来,这么晚了,还劳烦二皇子大驾……” 文轩摇了摇头,一摆手,示意夏太傅不用再说下去了。只是说道:“我没能保护好澜雪,做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相反,我觉得,做的远远不够。” 文轩说着,目光已经情不自禁的落到了澜雪的身上。能明显的感受到文轩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澜雪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去。 文轩却满不在乎,满脸笑意的说道:“夏太傅,女儿我可给你找到了。别再弄丢了才是!还有……近来父皇身子不好,所以,我不能常来探望澜雪,还请夏太傅替我好好照顾澜雪!” 夏太傅觉得这话虽然满是关怀,可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别扭,听起来就像……他和澜雪才是最亲的人,澜雪是他托付给自己的一样。 只不过想归想,夏太傅还是连连点头答应:“是是是,小女承蒙二皇子厚爱,老夫自当照顾好。已经这么晚了,若二皇子不嫌弃,就在寒舍留宿一晚吧。” 本是客气的挽留,那知原本都准备离开的文轩,却又立刻转头笑道:“既然夏太傅不麻烦,那我……” 不等他说完,澜雪就已经对着他瞪圆了眼睛。 文轩好笑的看着澜雪,其实也就是逗逗澜雪,没想到她的表情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强忍着笑意说道:“咳咳,算了,澜雪不高兴的事,我就不做了。” ☆、第八十四章 夏太傅的心事 夏太傅转身看了看澜雪,澜雪这才猝不及防的将头转过去。 文轩嬉皮笑脸的说道:“澜雪,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改天抽空再来看你!” 文轩说完,这次才真的离开。月色下,不知为何,看着文轩离去的背影,竟然显得有些落寞。 二皇子走后,澜雪站在原处,倒是大夫人赶紧说道:“大家别在这站着了,都这么晚了,快进屋吧!澜雪没事,回来了就好,有什么话……我们明天说吧。” 此言一出,徐丽华等人自然是不会站在这,只是解脱一般的赶紧转身回房,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叫到:“清河,你到娘这来一趟。” “啊?哦……”夏清河一下子反应过来徐丽华叫自己干嘛,于是便急匆匆的跟着徐丽华的脚步回了房,澜若见到澜雪就烦,自然也不会待在这,跑在后面叫道:“娘,等等我!” 三人先后离开,夏泽阳搀扶着孙静茹说道:“澜雪,估计这些天你也没好好休息,这么晚了,我先扶娘回房了。” 澜雪连忙点头说道:“好,大哥你带大娘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夏泽阳点点头,孙静茹说道:“老爷也早点去休息吧。” 夏太傅没说什么,也是点头。等孙静茹和夏泽阳都离开之后,澜雪还在原地,而夏太傅却意料之中的对澜雪说:“澜雪,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澜雪并不奇怪,反而是说道:“正好,我也有话和爹说。” 两人来到书房,夏太傅背着手,站在澜雪面前,半晌之后才说道:“澜雪,坐下吧。” 澜雪顺势坐下,夏太傅问:“看你受了不少伤,找个大夫瞧瞧吧。” 澜雪摇头说道:“不碍事,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都这么晚了……” 夏太傅叹了口气,说:“这次的事,那三万金……” 夏太傅犹豫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正酝酿着。不过澜雪已经猜到了几分,打断夏太傅的话,开口说道:“爹,这三万金,根本不是你叫人拿走的对不对?” 夏太傅没反驳,只是没说话。 澜雪接着说:“爹,这钱……是我的疏忽,但不是我拿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能说,这个损失责任我负,但我从没有私自动过府上一分钱。” 夏太傅有些尴尬,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思来想去,夏太傅又叹气说道:“我 信你。不过这次的事,希望你也能吸取个教训,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认真对待,不能意气用事。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只怕爹也救不了你。” 澜雪点点头:“我记下了。” “没事就好……对了,你刚刚说也有话要说,什么话?” 澜雪酝酿着,深吸一口气问道:“爹,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而且……你为什么说这三万金是你拿走的?只怕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不会对澜雪百分百的相信吧。” 夏太傅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说来也怪,这件事,是上官姑娘来找我,所以……” “上官姑娘?爹是说,婉小姐?”澜雪疑惑的问。 夏太傅确认道:“没错,我觉得她的身份……不一般,因为她……也不好说,总之这件事,是上官姑娘来找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求我无论如何要先证明你无罪才是。” 澜雪僵在原处,原来是这样。是上官婉儿为了救自己出衙门,找到夏太傅那,叫他说这三万金是他命人拿的,这才及时的证明了自己无罪,赵云天才将自己放了出来。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见澜雪表情不对,夏太傅开口问道。 澜雪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原来不是爹出于对我的信任。” 澜雪一句玩笑话,此刻在夏太傅听来,倒是有些惭愧。见此,澜雪也转口说道:“咳咳,爹,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 夏太傅却异常的摇着头,叹了口气:“澜雪,这些年,你有没有怨恨过爹?” 澜雪没想到夏太傅居然将话题引到这个上面,只能说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不管爹做什么,都是有原因,就算……就算澜雪这的有些委屈,也是爹不得已而为的。作为女儿,自然是要理解,何来怨恨一说?” 夏太傅看着澜雪,不管她此时说的话是真是假,或许多少因此有些安慰。夏太傅说道:“这些年,也知道你过得不好,只不过有些事情……你现在不适合知道,等适当的时候,爹在告诉你。哎,怪我,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希望……你不要怨恨爹才是。” 澜雪有些惊讶,这夏太傅今日怎么有些怪怪的,特别是他说的话,澜雪都有些听不懂。想要开口询问,却眼见夏太傅一脸心酸为难的样子,也就没开口,只是安慰着夏太傅说道:“好了爹,我怎么会怪你呢!时候不早了,爹明日朝中还有事,早点去休息 吧。” 夏太傅欣慰的看着澜雪说:“这几天,你也受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最近帮你大娘打理打理家事,别的事不要做的。对了澜雪,给你说件喜事!” 不知这太傅府是多久没有喜事了,自上次夏太傅和夏泽阳升官之后,就一直磕磕绊绊的日子。澜雪一见夏太傅满面红光,相比自是喜事,好奇的问道:“什么喜事啊爹?” 夏太傅笑道:“梁御史上次找我,说是女儿已满十八,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 澜雪顺着话题往下摸索说道:“爹该不会是……” “哈哈哈,没错,正巧你大哥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不是?”夏太傅笑眯眯的对澜雪说。 澜雪也一脸欢喜的应着:“如果是这样,自然最好了,那大哥就多了个人照顾她,大娘也多了个媳妇,我也多了个嫂嫂!” 夏太傅笑着点头:“过两天爹准备让阳儿和梁御史家的女儿见上一面,如果合适的话,这桩婚事,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澜雪也说:“是啊,虽然是喜事,但也最好要大哥满意才行,毕竟这娶妻生子是大事,要两情相悦才行。” 夏太傅同意的说:“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爹会好好安排的,你回去休息吧。” 澜雪这才转身回了房,说到底,曾经觉得自己的待遇,是整个府上最差的,吃的差,住的差。可经历过这一次牢狱之灾后,澜雪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才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可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澜雪已经将这太傅府,在潜意识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你的家在哪?澜雪第一个反应到的事太傅府,已然不是昔日的宰相府了。可灭门的仇恨,澜雪始终没齿难忘,此仇不报,澜雪又怎能心安?接触文信的机会实在少的可怜,现在文轩也忙的没了时间。 皇帝病重,澜雪隐约觉得,朝中也在风云暗涌,各方势力或许已经开始四处筹集了。 徐丽华这边,夏清河灰头土脸的跟着徐丽华进了房,徐丽华就已经忍不住的压低着声音说道:“怎么会这样呢?老爷……你爹他,这是那股脑筋搭错了?” 夏清河也一脸迷茫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就差那么一点,夏澜雪这贱人就永远消失了,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好命!爹也是……居然会说谎为她开罪,简直是……” 夏清河和徐丽华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澜雪这次的幸运了,徐丽华气的脸色发青,抱怨道:“就差那 么一点!赵大人都答应我,已经提前发配囚犯了,可是老爷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还为了替澜雪开罪,说那三万金确实是他命人拿的!” 夏清河夸张的将手指竖在前面说到:“嘘!娘,你小点声!不管怎么说,我们不是还拿到三万金吗?只是想不到夏澜雪这小贱人居然这么好命,以前怎么没见她在爹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娘,你说爹会不会是根本就不怀疑澜雪,还是她给爹吃了什么迷魂药!” 徐丽华正在气头上,听夏清河这么说,气的用手指使劲儿的戳了他的头一下,骂道:“你还说!我看是你吃了迷魂药吧,不是说这次有把握吗!怎么又失手了?上次的事,要不是宁儿疯了,只怕就露馅了,以后是万万不能信你!” 夏清河一脸委屈的说道:“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我这也不是想替你分忧吗?我哪知道爹回来的这么是时候!” “哥,娘,你们……你们到底再说什么?”澜若自从跟进来,就见二人一直在吵吵吵,可是她却一个字都没听懂,只知道又是和夏澜雪有关。 “咳咳,没什么,妹妹,你怎么还不回去睡啊?”夏清河将话题引开,似乎不想让澜若插手这件事一样。 “是啊,澜若,你今天刚回府,不如早些去歇着吧。”徐丽华白了夏清河一眼,心中很是不爽,只能转口对澜若说。 澜雪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夏清河,有些尴尬的说:“哥,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娘说。” ☆、第八十五章 身孕 夏清河一愣,有些好奇的笑道:“呦,妹子长大了哈,这有什么事还背着你哥我!” 澜若局促的看了徐丽华一眼,不耐烦的说:“哥!你快出去,出去出去……” 徐丽华见澜若这样说,也只能跟着说道:“澜若叫你出去,你就快点出去啊!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觉吧。” 夏清河摆出一副慵懒的样子说道:“得,说不过你们两张嘴,不让我听,我就不听咯。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娘俩慢慢叙旧。” “没的正经,快出去!”徐丽华白了他一眼,将他撵了出去。 夏清河走后,徐丽华才问道:“澜若,你有什么事,非要背着你哥啊?” 澜若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犹豫了许久,不然今天也不会决定回府。只是现在是黑夜,澜若终于决定说道:“娘……我……我要回府,我不想在沈家待了!” 徐丽华一愣,开口问道:“怎么了?不是待得好好的,怎么又要回来?是不是沈元空欺负你了!这小王八蛋真敢欺负你,娘找他去!” “哎呀娘,你听我说完,不是他欺负我……是……是……”澜若犹犹豫豫半天,也没把是后面的话说出来。 急的徐丽华不得不催促道:“那到底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我……我怀孕了。”澜若用很小的声音说着,眼中有泪。 “啊?你说什么?”徐丽华竟然眼前有些发黑,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说了这第一句,接下来的话,澜若的声音倒是大了许多,面对徐丽华的疑问,她也只能再次说道:“没错,我怀孕了。” 是的,澜若怀孕了。像是无数个日夜一般平常,只不过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被整个太傅府都知道了。 有的暗笑,当初吵着闹着不嫁,现在竟然怀里沈元空的孩子。也有的认为,这次澜若怀了沈家的种,那肯定是被沈家当祖宗一样供着,这么一想,嫁给一个傻子,倒也没啥不好的。 只不过,澜雪却觉得,这澜若有些不对劲儿,她开始整天呆在太傅府,不愿意回去,说是要安胎。沈家也确实将她当个宝儿一样供着,说什么是什么。 没两天,沈元空吵着要见媳妇,竟然也搬来了太傅府,整天黏在澜若屁股后。 这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而澜雪最近在意的,则是夏太傅口中,梁御史的女儿,好不容 易夏泽阳抽出了空,定在三日之后,梁御史带着年芳十八的女儿,梁海棠到太傅府做客,也算是让两个孩子认识一下。 为了这次见面,澜雪和大夫人都暗自高兴,毕竟如果成了,这可是大喜事一桩。所以两人忙着府上各种事。 闲来无事,见到夏泽阳,澜雪也会学着调侃一下:“啧啧,大哥明天可不要有事了,最好打扮的精神一点,我可听说,这梁御史的女儿,人如其名,美得像海棠花骨朵一样!” 一向板着脸的夏泽阳,此时竟然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还红了脸,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对澜雪呵斥道:“女孩子家怎么这么不知羞!快去玩你的!” 澜雪嬉皮笑脸的跑开,就等着明天梁御史带着女儿到府上来呢。 次日,就连夏太傅也推掉了手头上的事,在家里好好准备了一番,等着梁御史带女儿来。 一大家子人盼来盼去,梁御史到晌午时分才如约而至。一进门见这么一大堆人,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却因为夏太傅对自己和女儿的重视,显得很高兴,很满意,连忙送上礼物,笑道:“夏太傅真是盛情难却!最为回礼,我可是将宝贝女儿带来了!” 说着,澜雪注意了一下默默跟在梁御史身后的梁海棠,因为略微低着头,看不太清容貌,不过只远远的一看,就知道此女样貌不凡。 听梁御史这么说,梁海棠有些闺中娇羞的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爹!” “哈哈,害羞了,害羞了!”梁御史还故意调侃着自家女儿,弄的梁海棠的脸上更多了一分红晕。 二人前来,一是为了赴宴,更重要的,则是让夏泽阳和梁海棠见上一面。 饭桌上,一大家的人都在。从梁御史的口中得知,梁海棠从小就知书达理,识文断字,琴棋书画,女红礼仪,样样精通。可算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而澜雪也注意到,梁海棠举止投足之间,倒也真有骨子里发出来的气质,那是先天就有的习惯。言止端庄,样貌不凡,温婉文雅,堪称完美。 宴席上,夏太傅故意将夏泽阳和梁海棠放到一起坐,还调笑说道,这都老大不小了,也不用拐弯抹角的了。 开始两个人还各种尴尬别扭,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夏泽阳也很君子的给梁海棠夹菜,海棠也总是给夏泽阳一个迷人的笑脸作为回报。 澜雪暗笑 ,私下对坐在身边的大夫人笑道:“大娘,我看大哥和这梁姑娘,有戏!” 孙静茹也笑眯眯的说道:“澜雪说的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澜雪注意到梁海棠看夏泽阳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崇拜和仰慕,甚至有那么些喜欢。而夏泽阳属于那种一本正经的人,不会做什么花架子,可澜雪看得出,他对这位梁姑娘,多少有那么几分的爱慕,毕竟这么完美的女子,谁见了都会心动。 宴席上,大家也少了几分初始的拘束,夏太傅和梁御史坐在一起,偶尔聊孩子,偶尔聊政事,澜雪则是和孙静茹开始无聊的私下给夏泽阳策划着婚事。 沈元空乖乖的坐在澜若身边,澜若一脸的闷闷不乐。而夏清河却像是自己也有什么喜事一样,一杯杯的喝酒,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样,对夏泽阳说道:“大哥,这未来的嫂子,可真不错,你可得好好疼才是啊!” 梁海棠回头看了夏清河一样,这才注意到他。 夏清河见梁海棠看了自己一眼,笑意十足的说道:“嫂子,你不知道,我大哥这个人比较内向!等你嫁过来就知道了!” 梁海棠有些脸红,夏清河已经调笑一样的改了口。夏泽阳有些尴尬,可能也是害羞,只能皱着眉说道:“清河!别乱叫!” “怎么是乱叫呢!这都明摆在这,嫂子这么好的人哪找去,大哥,你可别错过了大好机会啊!”夏清河丝毫不知收敛,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继续说道。 “咳咳,清河!”一边的夏太傅见夏泽阳的脸色有些难看,不得不出口提醒。 夏清河见夏太傅都开口了,也不好再无理取闹,只能嬉皮笑脸的继续喝自己的酒。 饭后,夏太傅本想借此询问夏泽阳的意见,可泽阳朝中有事等着他处理,不得不先行离开,而梁御史对泽阳,也是大加赞赏,表示很满意这个未来夫婿。 夏太傅对梁海棠肯定是没什么好挑剔的,所谓门当户对,大家闺秀,举止文雅,是再好不过的对象,现在只等着两个孩子点头,这婚事几乎就算是定下来了。 午后,梁御史说朝中也有事,就带着梁海棠先回去了,大家都知道,这肯定是回去询问女儿的意见,而夏太傅这边,也自然要询问夏泽阳的意思。 泽阳忙到晚上才回来,这一家子的人现在就等着听他的意见。 “泽阳啊,这梁姑娘你也见到了,可有什么不满?”夏太傅 笑眯眯的问。 夏泽阳面对这一屋子的人,竟然有些紧张,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娶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再照顾娘几年。” 澜雪暗笑,谁还不知道这是客套话,孙静茹也满口笑意的说道:“阳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娶了妻子,可就是和你妻子一起照顾娘!万万莫说是因为娘,耽误了你的婚姻大事!” 夏泽阳被说中心事,竟然鲜见的有些脸红,轻咳两声说道:“咳咳,那娘的意思呢?” 夏太傅会意的看了孙静茹一眼,孙静茹自是笑道:“娘看这梁姑娘,出自名门,乃是大家闺秀,和我们太傅府也是门当户对,善解人意,娘和你爹都觉得不错,可要看你的意思才行。” 夏泽阳此刻,就怎么也说不出同意儿子,见夏太傅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竟然慌张的说道:“哦……那……那澜雪呢?” “噗……怎么扯上我了?大哥,这是你媳妇,又不是给我娶媳妇!还问道我头上了……”澜雪好笑的看着紧张的夏泽阳,周围下人都忍不住笑成一片。 澜雪却故意装作严肃的说:“不过大哥既然问了,我也觉得这梁姑娘挺好的,人也漂亮,要是能给我做嫂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没想到澜雪的话,让夏泽阳更加羞了。夏太傅笑意十足,无奈,泽阳看到梁姑娘的第一眼,就有了心动的感觉,此时也不好在推脱,只能说道:“那要是爹和娘觉得好……我……我没意见……” ☆、第八十六章 梁家有女 夏太傅一听这话,这件事就算是事半功倍了!其实澜雪和大夫人也早就看出夏泽阳的意思,只不过是泽阳太过腼腆,不好意思说罢了。 现在从夏泽阳的口中得到这准确的答案,大家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夏太傅满意的点着头,笑问:“阳儿,那如果梁姑娘也同意的话,爹就替你快点把婚期定下来,如何?” 夏泽阳话都说出去了,估计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也点头说道:“好,这件事我……我没意见,爹和娘做主就行。” 这事就算是这么欢欢喜喜的定了下来,夏泽阳刚一说完,坐在一边喝茶的夏清河手一个不稳,就将整个茶盏撞翻,打碎在了地上。 夏太傅看了看夏清河,说道:“清河啊,这如果事成的话,梁姑娘以后就是你大嫂了,这说起话来,可不能像今天一样没大没小的,知不知道!” 夏清河一愣,一边嘱咐下人将碎了的茶盏打扫走,一边笑道:“咳咳,今天不是一时高兴,喝多了吗!以后自然不会,爹放心吧。” 澜雪看得出,夏清河笑的有些尴尬,甚至有些不满。 夏太傅却也很少注意这些,只是听夏清河这样保证了,才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到坐在一边少有的一直没说话的澜若,略带关心的问道:“澜若,你的身子要自己注意好,让你娘好好照顾你。最近啊,要忙你大哥的事,爹没空关心到你了。” 澜若像是一直在走神一样,此时听夏太傅叫自己,竟然也没有反应,还是愣愣的发呆,还是徐丽华及时的扯了澜若一把,小声的提醒着:“澜若!你爹叫你呢!” 澜若这才猛的回过神,一脸迷茫的问道:“爹你叫我?什么事啊……” 夏太傅神色一变,看来自己刚刚说的话,澜若是一个字也没听啊,无奈,也不再多说,只是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 “哦……谢谢爹。”澜若的神色也有些黯然。 简单的商讨了一下具体事宜,夏太傅说明日趁着下朝,去问梁御史的意思,看看梁姑娘是不是也对泽阳有意思,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可能除了徐丽华母子,全府上下,都在为这桩喜事由衷的期待。大夫人也是红光满面,似乎许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吃过晚饭,澜雪回到房间,锦儿笑嘻嘻的上前打听:“大小姐大小姐,是不是少爷要娶媳妇了!” 澜雪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笑 意十足的在锦儿头上敲了一记说道:“小姑娘家家乱打听什么!再说,什么娶媳妇,娶的是少夫人!” 锦儿满不在意的揉了揉刚刚被澜雪敲过的额头,继续好奇的问:“好吧好吧少夫人,那……少夫人长什么样啊?是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 澜雪似乎已经习惯了锦儿这般好事,这般夸张。可能在太傅府,唯一能给自己一些安慰,带来乐趣的,就是眼前这个,已经被自己当做妹妹的小丫头了。 澜雪喝着茶,笑道:“不告诉你。” “哎呀!大小姐,求求你,快告诉我吧,我听下人们说,梁姑娘长得可好看了呢!”锦儿一脸渴望的哀求。 澜雪却故意卖着关子,调侃道:“哟,这么关系大少爷的事,该不会是你……对大哥有什么……嗯?” 锦儿一愣,眼珠子一瞪,红着脸,气恼的说道:“大小姐!你真坏,居然开锦儿的玩笑!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嘛!哼,你不说拉倒,反正等少夫人嫁过来的时候,我也能看到!” 锦儿用着激将法,假装生气,澜雪明知如此,却很愿意给她一个台阶。于是说道:“好啦好啦,梁姑娘人很好,温婉善良,举止文雅,和我们太傅府又是门当户对,这嫁给大哥,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以后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贤惠的主子?”锦儿笑嘻嘻的问。 澜雪点头:“是呗。” “嘿嘿,我们太傅府好久都没有新人了,这次少夫人嫁过来,就有新媳妇了!”锦儿乐此不疲的说着。 澜雪心情好,忍不住调笑:“瞧你乐的样,又不是你娶媳妇!” 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很晚才睡。 第二天起来,澜雪就见夏太傅一大早兴致勃勃的起来,在院子里溜达。澜雪打着哈欠上前问道:“爹,你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夏太傅笑道:“待会儿早点进宫,等下了朝,就去找梁御史!” 澜雪立刻心领神会的笑道:“真是辛苦爹了。” 夏太傅则是说:“这是你大哥的婚姻大事,更是我们夏家传宗接代的事,我这做爹的,不上心点怎么成!以后啊,更要操心你的婚事,清河的婚事!好在澜若已经嫁出去了。” “我……我的婚事?”澜雪有些诧异,忽然提及婚事,现在也太早了。 夏太傅见澜雪紧张的样子,这才说道:“爹就这么一说,瞧你吓 得,人家姑娘都盼望着嫁人呢!你这么不愿意走,就暂时帮着你大娘打理打理家事,等你大嫂嫁进来,也能帮帮你。你二娘的性子,也不是不知道,好在现在静茹回来了,还有你在,爹放心多了。” 澜雪见夏太傅对自己的态度在日新月异的改变着,想着自己这三个月以来的努力,也没算是白费,心中一暖,点头答应着。 早饭过后,夏清河难得的早早离开了太傅府,因为每天他都是最后一个,夏太傅走了,夏泽阳走了,他才拖拖拉拉的离开。今日走的这么早,连夏太傅都有些奇怪:“今日清河怎么走的这么早?” 徐丽华在一边说道:“老爷,你看你,我们清河这不是知道努力了吗!早早的进宫啊!” 夏太傅点点头:“这是好事。” 等父子三人都离开了之后,澜雪回到自己的房间,清闲的翻了下黄历,却瞬间变了脸色,甚至还有泪水在眼圈打转儿。 今日是秦宰相去世的百天祭日,也是整个宰相府被灭门的一百天。澜雪闭上眼,身子有些颤抖,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的流,历历在目,还是那么清晰,秦宰相的死,成了澜雪心中永远的恨。苦笑,差点忘了,也自己死的一百天,重获新生的一百天。 锦儿不声不响的从门口进来,却一眼看到澜雪的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她从没见到澜雪这个样子,昨日不还是好好的吗? 澜雪的样子吓坏了锦儿,连忙上前问道:“大……大小姐,你这是……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你那里不舒服?” 听见锦儿的声音,澜雪这才睁开眼,匆忙的擦掉眼角的泪水,说道:“没……没怎么。对了锦儿,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祠堂什么的?” “怎么忽然问这个?”锦儿觉得澜雪今天有些奇怪,瞪着眼睛问。 澜雪皱了皱眉,说:“你就说有没有,我要……祭奠一下故人。” 澜雪这么一说,锦儿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说:“哦……大小姐是去祭拜母亲吧……祠堂嘛,我们太傅府就有啊。大小姐别难过了。” 原来锦儿当做澜雪是要祭拜已经故去的母亲,倒也理解。 “太傅府就有?”澜雪有些诧异的问,之前怎么没见过太傅府有祠堂。 锦儿很确定的点点头:“没错啊!我们太傅府就有,大小姐你不是知道的吗!” 澜雪一愣,想必是之前的澜雪知道,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澜雪了,想了一下,澜雪随口说道:“我……很长时间不去,忘了。在哪来着?” 锦儿倒也没怀疑什么,心中想着,可能是澜雪心情不好,忘了而已。于是说道:“就在后院那个小路上啊,顺着走就是了。平日里除了早上有人打扫一次,或者祭祖,不然那个地方没人去的,大小姐不记得也难怪。” 澜雪感激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锦儿,你……你先去忙吧,等下我要去祠堂一趟,可能晚点回来。” 锦儿嘱咐道:“小姐小心一点,还有……不要太难过。” 锦儿出去之后,澜雪才将上次去乱葬岗买的无字牌位,从箱子最底下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在手上沉甸甸的,让澜雪整个人的心情都沉重了许多。 按照锦儿说的,澜雪拿着牌位,走到后院的小路前,之前经过这,还以为这么窄的路,前面根本不通呢,没想到顺着这路走,出了小树林,还真的有一座祠堂。 虽然是在阳光下,却因为人烟稀少,显得很落寞,也很压抑。这样是最好的,澜雪也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来祭祀,心中想着早早做完,早早回去。 当澜雪抱着牌位小心的走到祠堂里,却意外的听到,似乎有人在说话……澜雪吓了一跳,心中慌了神,这大白天的,祠堂里怎么有人说话?莫不成是见了鬼? 就在澜雪纳闷的片刻,隐约清晰的对话声,却让澜雪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澜雪屏住呼吸来听,确实有人在说话! 而且让澜雪惊讶的是,说话的还是一男一女,男的很陌生,女的声音怎么……这么像澜若? ☆、第八十七章 撞破 澜雪心中惊讶,因为仔细听来,竟然验证了澜雪的猜测,这说话的人,果然是澜若!这大白天的,澜若跑来这里干什么?她又是在和谁说话? 这一连串的疑问,驱使澜雪实在想要弄清楚,好在说话的两人在祠堂塑像隔断后面,并没有发现从前堂刚进来的澜雪。 澜雪也立刻小心的四周查看了一下,门口正好有个一人多高的竖立牌匾,澜雪一个闪身,就灵活的躲了进去。这个位置,只怕不留意,谁也不会想到后面还有一个人,恰巧澜雪也能清楚的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 说话的是澜若,澜雪屏住了呼吸,仔细的听着。 澜若的口气有些急,却刻意压低着声音说道:“你……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你不知道很危险吗?让爹知道了,非得扒了你的皮!” 陌生男子却满不在乎的说:“你整天待在府里,和那傻子朝夕相伴,我见不到你,又想你,只能跑来这了!” 澜雪诧异,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可以想象的到了!不过之前一直没见澜若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啊!不过澜雪忽然想起,自己最开始来这的时候,曾经意外的撞见了澜若和一个男子幽会,还记得那男子是个贼,叫许诺,该不会还是他吧? 那边,澜若听了男子的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怎样,只是小声说道:“许诺,对不起……我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动到处乱跑的,辛苦你了。” 澜雪咂舌,还真是许诺! 许诺带着笑意说:“嘿嘿,宝贝儿,只要能见上你一面就好,这些天我可想死你了!快让我亲一下!” 澜若有些抗拒的说:“别闹别闹,小声点!” 许诺满不在乎的说:“你家这祠堂只怕除了鬼啥都没有,怕什么!就算被人发现了,大不了把我们俩的事说出来就是了!你知不知道,每天想到你和那个傻子在一起,我就……” 澜若听许诺这么说,语气里有些愧疚:“没办法,我也想和你在一起的。” “若儿,不然我带你走吧!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许诺急切的说。 “不要,我现在不一样,不能和你走,我……我有了身孕,你又不是不知道!”澜若一口否决。 “可是……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啊!我愿意为了你放下这一切,我连老本行都改了,就因为你的一句不喜欢!难道要我每天偷偷摸摸的在这和你见面?然后 看着你和那个傻子在一起?”许诺似乎将积压在心中许久的不满一口气儿说了出来。 澜若见许诺的声音大了许多,情绪还有些激动,连忙说道:“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爱的是你!你知道的啊,可是……要走也不是现在啊,起码……起码要等我把这孩子生下来再说!” 澜雪在这,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心中忽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澜若似乎别的男人,若是这件事被公之于众,恐怕会成为整个渝州的话题。 只是为什么,从二人的对话中,澜雪竟然听出了那一种无奈,一种渴望?可能澜若和许诺是真心相爱,只不过因为澜若已经嫁给了沈元空,世俗的舆论根本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许诺是个无名无分的贼,没有地位,没有身份,更没有显赫的家事。莫说是夏太傅不准,只怕就是徐丽华,也根本不会允许澜若和许诺在一起吧。 面对澜若的无奈,许诺却直接说道:“孩子?若儿,你和我走吧,我实在不能忍受我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爹,况且……况且那沈元空还是个傻子!” 澜雪大惊,这孩子居然……居然是许诺的!惊讶之下,澜雪下意识的轻呼一声,却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谁!有人!”许诺惊讶的叫到。 澜若倒是没发觉什么,只不过许诺的老本行就是个贼,听力视力皆是超乎常人,澜雪这一点点的声音,就立刻被他听了去。 澜雪听到这一声喊,心中一凛,用最快的速度闪身跑了出去。万幸的事,澜雪选了个离门口近的地方,只要一转身就跑出去了。她就是怕许诺和澜若发现自己,才选了这么个地方,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许诺用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澜若慌张的紧跟在后面,二人跑出祠堂,却什么人也没发现。 “是不是你听错了?”澜若一边紧张的四处查看,一边问道。 许诺站在原地,表情严肃的说道:“不会,刚刚肯定有人!” 他这么一说,澜若差点腿软,整个人摊在许诺身边说道:“完了……若是被人发现,那……那怎么办!” 许诺凝眉,少有的认真,对澜若说道:“别怕啊,那人又没有证据,就算是发现了又怎样,大不了我就和你爹说,你肚子里的种是我的!让你改嫁给我算了!” 澜若躲在许诺的怀里,这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下说道:“就你会说!下 次别这么冒险来找我了!想我的话,我会抽空去见你的。” 许诺见澜若一脸为难的样子,只好叹着气说道:“好好好,为了你和孩子,我愿意忍一忍。” 从祠堂回来,澜雪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状态,万万想不到,这澜若肚子里的孩子,竟然……竟然是许诺的!怪不得这几天她就神色恍惚,整个人都处于失神状态。原来她早就清楚,估计这次回到太傅府来安胎,也是因为心虚而已。 回来的路上,正好撞见沈元空在院子里玩。远远的看,沈元空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澜雪知道,虽然他智力不高,可能现在连媳妇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但是经过几次接触,澜雪知道,沈元空的心底是很善良的…… 澜雪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说道:“元空?你在这玩啊。” 元空抬起头,见到澜雪,礼貌的说道:“澜雪姐姐好。” 澜雪笑了笑,问道:“元空啊,你是不是……很喜欢澜若啊?” 元空想也不想,直接点点头:“是啊是啊,我最喜欢澜若媳妇了,虽然她总是凶的,但是澜若媳妇是好人,还会……还会喂元空吃饭呢!” 澜雪有点惊讶,想了想,也许是澜若多少知道,元空是天真的,他并不是真的傻,只是很天真吧。 “那如果有一天……澜若媳妇离开你了,元空会怎么办?”澜雪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孩子般的元空。 元空一愣,将手上的小树叶丢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道:“不要,元空不要澜若媳妇离开我!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说着,竟然要哭了,澜雪连忙说道:“元空不难过,你好好玩,我……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澜若不会离开你的!” 元空欢喜的点点头,澜若的声音却从二人身后响起:“夏澜雪!麻烦你离元空远点。” 澜雪一回头,见到是澜若,看着她走过来的路,心中想着便知道她也是刚从祠堂回来。 澜雪看着澜若,什么都没说。 元空见到澜若,便一脸欢喜的跑过去说道:“媳妇媳妇,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澜若本就心虚,此刻听元空这么说,立刻下意识的盯着澜雪,警惕十足的问道:“夏澜雪,你……你和元空说什么了?” 澜雪平静的说:“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只不过是路过,见元空在玩,就打了个招呼,告诉元空听话而已。” “只是 这样吗?”澜若一脸的不相信,转头看向元空。 元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只要是澜若问的话,就一定要点头的,所以赶紧点头:“是的是的。” 澜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对澜雪说道:“我和元空的事,用不着你个外人来管,以后离我们元空远点!” 澜雪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身后,只听澜若十分不满的对元空说道:“你是不是傻!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搭理这个女人吗,她不是什么好人!她说的话也一个字都不要信!” 元空倒是一脸委屈的辨别:“没有啊,我觉得……澜雪姐姐挺好的!” “你……你真是想气死我!”澜若厉声说。 元空这才慌了神:“媳妇媳妇,元空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娘说媳妇肚子里有元空的宝宝,千万不能惹媳妇生气!我……我以后不和澜雪姐姐说话了好不好嘛!” 元空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连忙哄着澜若。 澜若却满脸的不耐烦,小声的嘟囔着:“别瞎说!” 澜雪远远的在一边,将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楚,随后,元空委屈的跟着澜若身边离开了后院。 心疼。澜雪忽然有这种感觉,沈家之所以这么看重澜若,更能现在更多的事因为澜若肚子里有了孩子。如果真想大白,澜雪不知道沈家会是什么反应,只怕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所以,澜雪反而有些后悔自己撞破了今天的事,心里总是不舒服。不过现在,就算是澜若对自己曾经伤害过,算计过,甚至现在还怀有敌意,她还是决定,不将这件事说出去,如果可以,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永远烂在心里,只为了以后平静的生活。 ☆、第八十八章 碎布换新装 夏太傅从朝中回来,整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这太傅府上下,估计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梁御史那边已经有了答复。 果然,吃饭的时候,一直还卖关子的夏太傅,见泽阳回来,这才说道:“给大家说个好消息,梁御史今儿告诉我啊,那梁小姐对我们泽阳,可是一见倾心啊!” 大夫人一听,笑着调侃道:“只见阳儿对梁姑娘一见倾心,没想到这梁姑娘也一样,看来我们阳儿还是很优秀的!” “娘……”泽阳低头吃着饭,估计已经脸红的抬不起头来了。 澜雪暗笑,没想到一直一本正经的泽阳,竟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 “哈哈,静茹,你说的阳儿都不好意思了!既然两个孩子都同意,那不如赶早,明日就找个媒人到梁府去提亲,顺便把彩礼送过去,再把日子定下来,越早越好!”夏太傅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爹,也不用……不用这么急吧?”夏泽阳问。 孙静茹却说:“阳儿,这怎么能不急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不急,爹和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这话一出,澜雪眼见夏泽阳的脸更红了。看来泽阳真是个薄面子。夏太傅听着孙静茹刻意逗泽阳,让他不好意思,笑道:“男人嘛,娶妻生子很正常,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点你得和清河学学,估计若是今日给他娶个媳妇,他早就迫不及待,乐得合不拢嘴了!” 夏太傅心情好,顺便调侃了一下夏清河,一直在边上没吭声的夏清河闷头吃着饭,几个人的话题倒是没插一句嘴。 此时听夏太傅将玩笑开到自己的身子,让大家都有些意外的是,向来喜欢胡诌的夏清河,竟然一下子将碗放在桌子上,直接起身说道:“你们吃,我吃饱了。” 说完,也不顾夏太傅有点惊讶的眼神,直接就转身出去了。 徐丽华声称身子不舒服,没有来和大家一起吃饭。而澜若因为有了身孕,懒得走动,和元空在房里吃了。 此时夏清河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也走了,屋内的四人有点尴尬。 “清河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大夫人见夏清河有反常态,也奇怪的问。 夏太傅皱了皱眉,拿起筷子说道:“不管他,我们吃我们的。” 饭后,夏太傅便是拉着孙静茹和夏泽阳去商讨婚事,原本大夫人也叫了澜雪一起,但澜雪知道自己的身份,还 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于是说道:“爹,我……我有点累了,大哥的婚事,大哥操心就行!” 于是大夫人叮嘱了几句,也没挽留,三人就回了房。 外面空荡的剩下澜雪一个人,心中清楚,大夫人只不过是客气了一下而已,自己又怎能真正去参与,搞得人家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有什么话不能说。 夜色慢慢降临,几日的忙碌下来,澜雪也没心思去想别的,但如今一闲下来,就是真的闲。 不知道朝中现在是什么情况,只知道皇帝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不然文轩也不会忙得没空出来,而自己好像自上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文信。偶尔从夏太傅口中得知,现在的朝政,几乎都是文信一手把持。 而那个人,不知道现在可还好……月色下,又想起他,想起他说过的话。本以为不去想就可以放下,可是当自己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心中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疼。 澜雪坐在无人的长廊下,看着天上今夜特别圆的月亮,叹了口气,也许没了自己,他也没了束缚,婉小姐有了身孕,他一定要好好照顾才是…… 无眠。只想坐在这,哪都不去,一动不动。身后忽然被人披上了一件衣服,澜雪诧异的一回头,是锦儿。 “锦儿……怎么是你?”澜雪心中莫名的失落。 “当然是我啊……不然还是谁?我见大小姐晚上没在房里,就出来找找,见大小姐在这对着月亮发呆!都入秋了,小姐当心着凉才是!”锦儿坐在澜雪对面,关切的说。 澜雪苦笑一声,小声的说道:“是啊,不然还会是谁……” 锦儿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自己听,只是觉得这阵子澜雪有些奇怪的样子,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小姐……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见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澜雪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事,可能现在唯一觉得是心事的,就是澜若的是。只不过澜雪决定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即便是锦儿。 “没什么啊,只不过是闲得无聊而已。”澜雪顺口说,倒也是真的无聊。 锦儿却追问道:“那大小姐在这发呆,是在想什么啊?” 澜雪把话锋一转,自然的说道:“我啊,自然是在想大哥的婚事咯。以后府上就要多了一个人,肯定热闹。” 锦儿也没在怀疑,笑嘻嘻的说:“是啊,大小姐说少夫人知书达 理,肯定能和我们玩到一起去!” “你啊,就知道玩!”澜雪起身说。 “嘻嘻……小姐,我们回去吧,已经很晚了,入秋天凉。”锦儿也起来,站在澜雪身边说。 澜雪黯然的点点头:“好。” 房里,澜若急躁的在原地来回转。元空坐在床榻上说道:“媳妇,你怎么一直转啊转的,转的元空头都晕了!” 澜若这才止住脚步,想要发火,但还是压抑着说道:“元空乖,快点睡觉!不然我生气了!” 见澜若板着脸,元空乖乖的赶紧钻到被子里说道:“好好好,媳妇不生气,元空这就睡!”说完,就真的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睡意,反正澜若说的,元空就要使劲儿的去睡。 澜若皱着眉,看着元空,使劲儿的叹了口气。 半晌之后,外面隐约想起敲门声,澜若却眼前一亮,见元空真的睡着了,连忙蹑手蹑脚的跑过去,把门打开。 贴身丫鬟悄悄的走了进来,澜若赶紧将食指竖在唇间说道:“嘘!小声点!” 丫鬟瞪着眼睛,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二小姐,找到了!” “找到了?”澜若惊喜的看着丫鬟。 丫鬟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递给澜若说道:“小姐你看,这是在祠堂发现的碎步!” 澜若接过碎步,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么小的东西你都能找到,倒是辛苦你了。” 丫鬟连连摇头,压低着声音说道:“小姐吩咐的事,不辛苦。” 澜若点点头:“好了,你快回去吧,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别人说,知道吗?” 面对澜若的千叮咛万嘱咐,丫鬟表示绝对不会说出去。“小姐你就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澜若这才稍稍的放心说:“这就好!” 丫鬟走后,澜若拿着仅仅一片细小的碎步,心中暗自慌张,看来许诺说的没错,白天还真的有人到过祠堂!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仅仅凭借这一小块碎步,能找到人吗?但是一旦想起这个府上有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澜若就怕的根本睡不着觉。 因为那人知道了自己秘密,竟然没有立刻去告诉夏太傅,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又或者别的什么!澜雪慌张的在原地来回走动,决心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第二天一早,澜雪就听锦儿说,为了准 备夏泽阳的婚事,府上的人都要换新装,不穿的旧衣服都送过去,直接换成新的。 澜雪笑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锦儿连忙点头,像是真的捡到了什么便宜一样,自作主张的一边上前翻着澜雪的衣服,一边说道:“是啊,过了这个村儿,只怕就没这个店了!大小姐有什么旧衣服都拿出来换新的!” 见锦儿忙得起劲儿,澜雪也没打消她的性质,只是随口问道:“这是我爹的意思?” 锦儿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也不是老爷说的,好像……好像是二小姐的意思!” “澜若?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澜雪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 锦儿摇着头:“不知道……管它呢!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哎,大小姐,你这衣服怎么破了一个口子,我拿去帮你换了!” 澜雪也没在意,只是说道:“随便你,你自己整理好了没?” 锦儿抱着满满一筐的衣服笑道:“早就整理好啦!我先出去了啊,晚了好的料子都被那些下人换走了!” 澜雪见锦儿一脸兴奋的样儿,忍俊不禁的笑着,心中暗想,这还真是个小丫头! 府门前,徐丽华很不理解的看着澜若,小声问道:“若儿,你……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好好的换什么衣服吗!” 澜若早就编造好了理由,顺口说道:“娘,这不是大哥喜事在即,我这个做妹妹的,又帮不上什么忙,可不能让我们太傅的人穿的破破烂烂,丢了脸才是啊!” “可……可这得花多少钱啊!”徐丽华满脸心疼。 其实澜若又怎么能不心疼,只不过为了找出昨日在祠堂里的人,才想出这么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 “我……哎呀娘,这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吗!”澜若装出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都要哭了。 ☆、第八十九章 果然是她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徐丽华像是刚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将澜若拉倒一边,小声的询问着。 澜若愣了下,支支吾吾的说:“我……嫁妆啊,沈家也给了我不少钱啊!” “你是哪根儿筋不对,那夏泽阳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爹都够偏心的了,放着你二哥的婚事不管,你在这还跟着添堵!你还是不是我女儿!”徐丽华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哎呀娘!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算了算了,也没花你的钱,你去歇着吧!”澜若也不耐烦的将徐丽华一路推开。 徐丽华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想起澜若还有着身孕,不好和她计较,这才作罢,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澜若盯着徐丽华走了,才回到台子前,下人们一听这个消息,就都把自己的衣服抱过来,来来回回已经换掉了不少了。 澜若小心的站在一边,担忧的询问着那丫鬟静儿:“这招能行吗?要是再找不到,我……我可亏大了!” 静儿虽心中也不敢确定,但为了安慰澜若,才说道:“二小姐放心吧,我请来的可是最好的绸缎商,什么布料一眼就能看出来!只要那人来换了,就一定跑不了!” 静儿的信誓旦旦,并没有打消澜若的担忧,只是盯着前面来来往往的下人,小声的嘟囔道:“那要是那人不来呢?” “不……不来……回来的吧……”静儿被问的愣了神,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而此时,锦儿却抱着一堆衣服从不远处走过来,走到换布料的台子前,如释重负的将旧衣服往上面一丢,拍了拍手说道:“就这些!” 那掌事的丫鬟鄙夷的看了锦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你的这么多!当真是来捡便宜的?” 锦儿眼珠子一瞪:“喂!我这是两个人的好吗?还有大小姐!你看清楚再说话!” 澜若在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 那掌事丫鬟身边就站着兑换布料的绸缎商,锦儿又把衣服挪过去,那掌事宫女说道:“你这破破烂烂的一堆,把两个人的分出来,不然都给你换成下人的料子!” 锦儿使劲儿的白了那丫鬟一眼,却不得不将一筐的衣服都分成两份,说道:“喏,这是我的,这是大小姐的,你们别弄错了。” 绸缎商将衣服堆拉过去,丢过去一件,递给一匹新的料子,只是奇怪的是,凡是他拿到的衣服,都会仔仔细细 的看一遍,动作慢极了。 虽已入秋,可今日的太阳却特别大,锦儿在太阳底下晒得不舒服,忍不住催促道:“麻烦能不能快点啊?我家小姐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呢!” 绸缎商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该干嘛干嘛。当锦儿终于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绸缎商却开口说道:“这件衣服……是你们家小姐的?” 锦儿看着绸缎商提起的衣服,仔细打量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没错啊,这是我家小姐的衣服,怎么了?” 绸缎商没说话,而是意外的拿着衣服走到澜若身边说道:“二小姐,找到了,那碎步正是这件衣服上面的。你看……” 绸缎商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还将澜雪的衣服放平,将那一小块碎布放到上面,大小正好吻合,料子也是一模一样的。 澜若的脸瞬间变了颜色,赶紧问道:“你确定吗?这衣服是谁的?” 绸缎商很肯定的点点头,顺手指了指站在那边,急躁的锦儿说道:“那个姑娘说,是她家小姐的。” 澜若顺着绸缎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见是锦儿,脸色更加难看了,忍不住说道:“是……是夏澜雪?” 那边,还在排队等着换衣服的下人们不耐烦的催促道:“喂!人呐,怎么没人啦?” 在大家焦急的催促声中,绸缎商这才回来说道:“抱歉,今日的料子已经兑换完了,大家等明日吧。” 说完,就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离开了。 下人们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明明还有那么多布料,怎么就说没有了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喂喂喂!我们家小姐的衣服你还没给换!喂!”锦儿追过去的时候,那绸缎商已经走远了。 就在大家都站在原地抱怨十分不满的时候,澜若冷着一张脸过来说道:“换衣服的事到此结束,来晚的算你倒霉,大家把自己的衣服都收拾回去吧。” “什……什么?”人群中一阵唏嘘声,奈何澜若的地位,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冲撞的,也只能小声的抱怨几声之后,乖乖的将自己的衣服从哪抱出来的,从哪再抱回去。 而澜若却没心思知道下人们私底下要怎么议论自己,她现在只关心这件衣服的主人,夏澜雪。 忽然想起昨日自己从祠堂回来,正巧撞见澜雪和元空说话,现在想想,该不会是澜雪将这件事告诉了元空,所以元空昨天才说那样奇奇怪怪 的话? 不过澜若仔细想了想,也不对。如果元空真的知道这件事的话,就算他再傻,也会闹个不停的啊!只不过最让澜若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澜雪已经听到了自己和许诺之间的对话,却没有直接告诉夏太傅,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元空? 夏澜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澜若心慌的站在原处,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其实她更想知道,昨天澜雪到底和元空说了什么。 “二小姐?”静儿见澜若竟然在原地发呆,脸色还难看的很,忍不住上前提醒着叫到。 夏澜若回过神来,对静儿说道:“你去叫夏澜雪到后花园来,我有话和她说。” 静儿虽不知道澜若要做什么,但是澜若吩咐了的事,她也只能照办,转身一路小跑去找澜雪。 而这边,澜雪总觉得澜若今日之举,有哪些不对!换衣服……好好的为什么要换衣服?澜雪不经意的想起锦儿来找衣服时说过的话…… “大小姐,你这衣服怎么破了一个口子?我帮你换掉……” 澜雪诧异,猛地想起昨日在祠堂,为了躲避许诺和澜若的发现,匆匆的从牌匾后面跑到房后的杂草堆里面,跑出去的时候,被牌匾上的长钉刮了一下,难道…… 澜雪赶紧起身,跑出去找锦儿。她已经猜到,澜若这次的举动,一定和自己有关!她可能是发现了自己衣服的碎片,故意让大家都去换衣服的。 找到锦儿,不等澜雪开口,锦儿就已经一脸抱怨的说道:“大小姐……对不起啊,那绸缎商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半路就跑了。所以……没换成。” 澜雪见锦儿这里一堆衣服,估计是还没换,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过去翻找着昨日自己穿的那件衣服。 只不过让澜雪感到奇怪的是,怎么也没找到那件衣服。澜雪的语气有些急,生怕自己露找了,一边急匆匆的翻着,一边问锦儿:“锦儿,你看见我那件衣服了没?” “哪一件啊大小姐?”锦儿在一边无所事事的问。 澜雪回头,脸色有些难看,一边比量一边说:“就是我昨天穿过的那件啊!” “昨天……啊,我想起来了,那绸缎商拿走过一件,后来他就走了,我想那件衣服已经破了,也不知道被他弄哪去了,就没问。”锦儿如实说的。 澜雪眼前一黑,略带怒意的说道:“我真是要被你给蠢死了!” “到底怎么了呀,大小姐 很喜欢那件衣服是不是?不过已经破了啊,还好我这换回来一匹新料子,小姐去拿着做一件新的吧!”锦儿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澜雪估计,此时澜若已经知道了,再说什么已经晚了,怪自己一时脑子迟钝,没想到这件事。 “大小姐,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啊?要是那件衣服对小姐很重要的话,我现在就去给大小姐找回来!”锦儿说着,就真的要转身出去。 澜雪连忙拉住锦儿说道:“没什么……一件衣服而已,你想多了。没了就没了,而且……你也要不回来了,没事,你忙吧,别多想。” 澜雪知道锦儿也是好心,也怪不得锦儿,安慰了一下她,澜雪就转身回房了。 现在估计澜若已经知道了,昨日在祠堂里的人是自己,而自己也知道了她的秘密。两人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张纸,只要一捅,立刻就会破掉。 澜雪回到房间,却见一个丫鬟守在自己门口来回踱步,澜雪正纳闷儿,那丫鬟见澜雪回来,眼睛一亮,就直接走过来说道:“夏澜雪,二小姐叫你。” 澜雪一听,果然,澜若还是没能沉住气,要叫自己过去。该来的还是会来,澜雪决定过去看看,听听澜若到底要说什么,还是明目张胆的告诉自己,要如何对付自己,封住自己的嘴巴。 只不过澜雪故意装作没事一样,皱了皱眉:“你家主子就是这么叫你,见了我直呼名讳的?” 静儿一愣,现在的澜雪今非昔比,有些尴尬的说:“大……大小姐,二小姐叫你过去一趟。” ☆、第九十章 不会说出去 “走吧。”澜雪说着,跟在静儿的身后,静儿则因为刚刚自己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一直在前面走。 跟着静儿来到后花园,只见前面澜若在原地来回走动,显得很急躁。 静儿上前小声说道:“二小姐,来了。” 澜若一回头,见到澜雪,脸色一冷,便对静儿说道:“你先下去吧。” 静儿回头看了看澜雪,转身离开了。此刻,后花园内本来过往的人也不多,不知道是经过澜若的刻意嘱咐还是怎样,现在只剩下二人,根本没有任何下人从这经过。 “你叫我什么事?”澜雪决定先装糊涂,看澜若怎么说,她现在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吧?”夏澜若见澜雪仍旧一脸不知道的样子,将拿在身后的衣服直接亮出来,丢到澜雪面前的石桌上。 澜雪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怎么了?” 见澜雪还是不愿意开诚布公,澜若点点头,小声问道:“昨天上午,你在哪?” “在祠堂。”澜雪自然的说道。 澜若本以为澜雪还要狡辩一番,似乎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承认了。本来想好的下话,此时也觉得有些多余,只能转口问道:“你都听到了?” “没错,都听到了,一字不差。”澜雪看着澜若的眼睛,在她话落的瞬间,眼中的不安,惶恐,和愤怒,被澜雪尽收眼底。 澜若一时间慌了神,其实她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或许昨日祠堂里的那个人,没有听清楚呢?可万万想不到,这个人偏偏是自己的死对头夏澜雪,还片票叫她一字不差的都听了去。 澜若感觉此时的自己就站在山巅,而夏澜雪则是满脸嘲讽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只要她一伸手,自己就会从悬崖上坠落到深渊里,粉身碎骨。而自己,似乎除了反手将她先推下去,则是没有任何的生存余地。 “你为什么没告诉爹。”澜若的语气,完全没有了昔日里的盛气凌人,此时更多的,是恐慌。 澜雪顺势坐到一边上,说:“我为什么要告诉爹?我说不说,这是我的事。” “夏澜雪,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件事要挟我做什么事吧!我告诉你,你……你最好别痴心妄想,我夏澜若是不会听你的!大不了……大不了你说出去,我便和许诺离开。” 澜雪好笑的看着澜若说道:“ 你想多了吧,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我能用到的……” 澜若有些尴尬,是啊,自己的确没什么值得澜雪利用的地方,可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何澜雪会如此一声不响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澜若心虚,忍不住问:“以你的性子,不是该将这件事马上告诉爹吗!毕竟在这个太傅府上,我从没善待过你,也从不喜欢你,包括现在!看到我受罪,不是你最高兴的事么?” 澜雪越发觉得好笑,漫不经心的回头对站在自己边上的澜若说道:“你还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夏澜雪,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你是不是故意跟踪我的!还有,你和元空说了什么?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沈家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家的对不对?”夏澜若被澜雪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差点逼疯。 面对澜若的疯狂,澜雪只是说:“有些事,不是看到了就非要说出去!你和别的男人之间有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真的很喜欢管你?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夏澜若,你最好不好太过分。” “你在威胁我?”澜若红着眼睛问。 “你要是这么觉得,那就是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在太傅府,所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因为我懒得管你。我不会和第二个人提起,也请你不要有事没事的给自己制造紧张氛围!还有,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想对我做什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次,我绝对不会留情。”澜雪目光坚定的看着澜若。 这让澜若又想起澜雪的手段,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来博取夏太傅的同情,是个可怕的角色。 “你……你装作不知道最好!如果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而且,你最好理元空远一点……”澜若小声的说。 澜雪却说道:“对了,我还想告诉你,元空……你最好别伤害他。这也是我选择将这件事不说出来的原因之一。” 澜若看着澜雪,怪异的问道:“我和元空的事,轮不到你管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这么在意元空,当初怎么不自己嫁给他?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这一切都该是拜你所赐吧夏澜雪?” 澜雪起身,并不理会澜若的质问,只是说:“你想说什么是自己自己的事,找我来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澜若没有说话,澜雪就真的转身走了,澜若才 在她身后说道:“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澜雪放慢了脚步,觉得澜若的威胁甚是可笑。 傍晚,夏太傅就带着媒人回来,这一家子又聚在一起,媒人和夏太傅翻遍黄历,觉得就近的日子,便是下月初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做婚前准备了。 大夫人欢欢喜喜的说:“阳儿还有半个月,就要把媳妇娶回来了,我这个做娘的还没准备呢!” 夏太傅一脸笑意的说:“整日操心着阳儿的婚事,现在好事当头,又没准备了,这是什么心态啊!” 大夫人连连点头笑:“高兴而已,高兴而已!” 夏泽阳则是一声不吭的乖乖站在一边,等着大夫人和夏太傅帮着媒人算日子,脸上却又难掩兴奋。 澜雪闲来无聊,忍不住调侃道:“大哥,还有半个月嫂子才能进门呢,你别急啊!” 夏泽阳使劲儿的瞪着澜雪说道:“你……你一边玩去!” 澜雪见夏泽阳急急的样子,觉得偶尔调侃一下他也蛮好玩的,因为夏泽阳几乎整日都是一板一眼,甚至连玩笑都不开的人。 说来也快,媒人和夏太傅商议完日子之后,夏太傅已经准备开始筹备彩礼了,说是长子大婚,定然是要风风光光才是,不能丢了面子。 夏清河还是很晚才回来,只不过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又开始喝的醉醺醺的,今日更是离谱,一进门就直接倒在了府门前,搞得几个下人慌了阵脚,叫来徐丽华。 徐丽华见夏清河又开始醉生梦死,喝的烂醉,紧紧皱着眉头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三少爷抬回去!” 几个下人一听,连忙挽起袖子,七手八脚的将死尸一般的夏清河抬进了房里,丢到床榻上。 徐丽华知道,夏清河这个鬼样子,要是被夏太傅看到了,又要不高兴了。可是他就是这么不争气,每日吃喝玩乐,不管徐丽华怎么说,怎么叮嘱,就是不思进取,不肯上进,以至于就算是有什么好事,徐丽华想要在夏太傅面前给他争取都困难! 徐丽华使劲儿的踢了一脚夏清河搭下来的小腿,他却已经醉成了烂泥,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水……老子要喝水!”夏清河的脸红的厉害,满嘴酒气,闭着眼睛说道。 徐丽华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口气,奈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能转身给他去倒水。 “起来喝水!小混蛋,一点也不争气,这几天怎么又开始喝酒了!又是你那群狐朋狗友给带的!”徐丽华使劲儿的将躺在床榻上的夏清河推起来,靠在边上,将水递过去说道。 夏清河接过水,洋洋洒洒的也没喝多少,都洒掉了。 “清河,这两天娘看你有些不对劲儿的,你怎么了这是?”说到底,徐丽华还是担忧的问。 夏清河喝的烂醉,哪里晓得徐丽华在问自己什么,只是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的说道:“不公平……不公平……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你为什么这么偏心!” “清河,你在说什么?”徐丽华一脸迷茫的问。 夏清河不理会,继续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凭什么……凭什么梁姑娘要嫁给他,我……嗝……我喜欢梁姑娘!凭什么他什么都比我好……” “清河!清河你在说什么啊!闭嘴!”徐丽华一听夏清河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吓得赶紧将他的嘴巴捂住。 夏清河却不甘心的直接将徐丽华的手推开到一边,继续发泄道:“我喜欢梁姑娘!我……我不能让他娶梁姑娘……” “清河你瞎说什么啊!快闭嘴啊……”徐丽华总算是知道了这几天,夏清河究竟在别扭什么,如此看来,到真的是从那天梁姑娘走后,他才开始一反常态的早出晚归,一天到晚的去外面鬼混喝酒。徐丽华没想到,夏清河居然也喜欢这个梁姑娘…… ☆、第九十一章 准备婚事 见夏清河醉的七荤八素的,徐丽华却无意中听到他说,他居然喜欢梁海棠!得知这个消息,徐丽华也吓了一跳,但是现在夏清河这个样子,可是万万不能将这话说出去的。 幸亏今日听到他说的是自己,若是换做别人,只怕事情就大了! 徐丽华一边在这干净叫他闭嘴,不要胡言乱语,一边将门窗都关好,这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胡言,徐丽华没心情知道,只想让夏清河现在干净清醒一点才是。 “清河,清河?你喝多了,别乱说话,快点好好休息吧,今晚你就在娘这里,不然你这张嘴啊……”徐丽华担忧的拍着醉醺醺的清河。 夏清河却仍在眯着眼睛,小声的嘟嘟囔囔:“我没有乱说话,我……我不甘心,这不公平,凭什么好事都是夏泽阳的,我差在哪?我也是你的儿子!” 反反复复发泄了许久,夏清河才算是彻底安静了,倒在徐丽华的床榻上开始打着呼噜。 徐丽华见此,也长叹一口气,虽然夏清河的话很突兀,但事实上,徐丽华也认为,这本就是不公平的事。 夏泽阳抢走了尚书之位,他娘又夺走了府上的大权,现在就连娶媳妇这样的事,都没有自己儿子的份儿,想想就觉得委屈。 只不过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怪夏澜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夏澜雪总是如此好命,就连毒药都弄不死她,好不容易把她送进监狱里去,居然还凑巧的被夏太傅给保释了出来。 其实不止她自己,就连府上的其他人也都能明显的感受到,现在的夏澜雪,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忍辱负重的丫头了,地位明显的提升迅速,看的透彻的下人,甚至认为,现在夏澜雪在夏太傅眼中,比二夫人都要看重许多,更何况大夫人掌权以来,还将管账这样的大事交给澜雪。 徐丽华本以为,经过这次的事,就算是夏澜雪回到府上,夏太傅也不会在重用她了。因为夏太傅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没有拿走这三万金,必然仅仅是为了救澜雪出来,而这笔账,也自然会算到澜雪头上。 可是她没想到,澜雪回来,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管着账房,比以前更加精细了,一段时间下来,这太傅府的开支,倒是比以往节省了不少,得到了孙静茹和夏太傅的大加赞赏。 徐丽华心有不甘,这笔账一定要算,这太傅府的大权,她也是一定要夺回来的! 这几天澜雪和大夫 人总是起的很早,夏太傅将夏泽阳的婚事定下来,朝中也有诸多事要忙,而这各种喜事的礼节,就都落实到了孙静茹的头上。 这一大早的,孙静茹就叫来媒婆,开始准备彩礼,给梁府送去。 吃过早饭,澜雪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便在府上闲逛了一会儿,意外发现夏泽阳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看什么出神。 澜雪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张纸条,娟秀的小字在字条上亭亭玉立,澜雪瞬间就知道了,这必然是经过上次一别,梁姑娘耐不住相思,偷偷叫人传给夏泽阳的纸条。 澜雪故意站在夏泽阳的一边,他看的出神,并没有注意到澜雪的存在,而是盯着那字条一直看。 澜雪小声的读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啧啧……” 夏泽阳被澜雪的突然出现吓坏了,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在加上澜雪看到了自己的小秘密,吓得一个踉跄撞到旁边的柳树上,却连忙将手背到身后,没好气的说道:“澜……澜雪?你怎么在这?” 澜雪见泽阳慌张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道:“哈哈,大哥,原来是偷偷跑到这里来看情书的啊。” 知道了夏泽阳的秉性,此刻听澜雪这么一说,早就已经红了脸,急急的说道:“澜雪你瞎说什么……什么情书?” 澜雪笑道:“我都看见了,大哥还在和我装糊涂!这又不是说什么丢人的事,梁姑娘对大哥朝思暮想,那只能说明大哥优秀,有魅力!这高兴还来不及,你说是不是啊大哥?” 夏泽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字条藏着何处了,一甩手匆匆的说:“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胡思乱想,我朝中还有事,先走了。” 夏泽阳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开了,因为他怕澜雪这张利嘴再说出什么别的来,像是逃荒一样走的飞速。 而澜雪却见,夏泽阳虽装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可嘴角却已经流露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了。看来这次二人,倒是真的两情相悦了。澜雪也替夏泽阳高兴。 夏清河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赶回来,就直奔徐丽华的房间走去,一进门就赶紧问道:“娘,你这么急着叫我干什么啊?” 原本以为是什么急事,夏清河就片刻不敢耽搁的从宫里赶回来,此刻见徐丽华,倒是一脸的兴奋,拉着夏清河说道:“儿子,你舅舅回来了!” “什……什么?”夏清河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徐丽华 。 徐丽华欣喜的点着头:“你舅舅来信说,就在城外军营了,估计下午就进城回来了!” “这是好事啊!舅舅总算是要回来了,我也总算是能见天日了!”夏清河得知这个消息,也十分激动,巴不得现在就抱紧徐将军的大腿,一飞升天。 “是啊,不过上次娘和你说的事,你可不要轻易往外说,不然你舅舅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徐丽华想到这,连忙叮嘱。 夏清河却一脸迷茫的问:“什么……什么事啊?” 徐丽华翻了个白眼,小声谨慎的说道:“就是你舅舅这次回来的目的啊!” 夏清河恍然大悟的说道:“这个啊!我知道,不用娘嘱咐,这种机密的事,我也是不会说出去的,娘放心好了!” 徐丽华听夏清河这么说,这才安心的点点头:“那就好。” 夏清河又问:“娘,那舅舅下午就回来了,一定会到我们府上的吧!要不要告诉爹啊?” 徐丽华点点头说:“所以我叫你回来了,一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二呢,是叫你等下进宫去找你爹,告诉他你舅舅要回来了,叫他下午一定要抽空早点回来才是。” 夏清河点点头:“好。我这就进宫。” 徐丽华按捺不住欢喜,这次总算是也有了自己的靠山,毕竟徐将军就自己这么一个亲妹妹,只要自己稍加运筹帷幄,这夺回孙静茹手上的权利不是什么难事,就连掌管整个太傅府,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徐丽华一想到这,就不由自主的笑的合不拢嘴。 澜雪按照孙静茹的意思,和锦儿却街上采办零七八碎的东西。 “大小姐,我都好久没和你出来过了,这次难得出来,我们可得好好走走才是!”锦儿一脸的兴奋,走在大街上也不消停,东瞧瞧西望望的。 澜雪心情好,点头说道:“好啊,反正这次是大娘叫我们出来的,晚点回去也没事,就带你好好玩玩。” “嘻嘻,大小姐最好了!”锦儿欢乐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澜雪东逛西逛。 “大小姐,这天怎么阴了,等会儿会不会下雨啊?”锦儿抬头,发现不远处的云已经变成黑压压的一片,阳光也慢慢的遮挡了,瞧着架势,估计很快就要下雨了。 澜雪皱着眉抬头看了看:“是啊,估计要下雨了,死丫头,都怪你,只顾着玩儿了,大娘交代我们的东西,还差好多呢, 就算下雨,现在也不能回去啊!” 听澜雪这么说,锦儿才不得不收敛起玩心,说道:“好吧,大小姐,我们看看还差什么,快点买,买完了赶紧回府吧。已经是秋天了,最近也会多雨。” 澜雪点点头,两人不再玩闹,而是加快了步子采买。 只不过计划总是没有变化来的快,等二人从胭脂铺里出来往回走的时候,外面已经零星的下起了小雨。本想着能加快速度,快点回府的,只不过这急雨不等人,仅是眨眼的功夫,刚刚的小雨就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 无奈,澜雪只好拉着锦儿拼命的跑到路边的一个凉亭里。此时小小的凉亭里,已经都挤满了人,都是来不及回去的人到这来躲雨的。 看着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澜雪抱怨道:“锦儿,都怪你!现在好了,雨下的这么大,这得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锦儿还抱着刚刚买好的东西,拉着一脸苦瓜相,快要哭了:“我哪知道会下雨啊!刚刚还是大晴天呢!这雨这么大,要是不停可怎么办?” 澜雪哀怨的叹了口气,站在一边,看着亭子外面的大雨哗哗的下着,落在地上的雨点,都会溅起大大的水珠。 “再大的雨也会有停的时候,姑娘何必叹气。”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锦儿听着为何觉得这么熟悉,而澜雪听到这个声音,则是心中一颤,那个熟悉的名字在心中响起,表情僵在脸上…… “沐清风。” ☆、第九十二章 别亦难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下,澜雪怎么也想不到,自上次王府一别,再见面,会是在这里…… 可此时,澜雪的耳边,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回想着沐清风当日决绝的话,若是出了门,就永远不要再回来。如今再见面,澜雪并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沐清风,只能沉默。 锦儿却一眼就认出了沐清风,倒是显得有些惊喜,连忙上前拉着澜雪说道:“大小姐!是沐王爷诶!” 澜雪神色黯然,可能尴尬多一点。她已决心不和沐清风又任何的关联,所以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茫然的看着远方,丝毫没有停下之意的雨水。 见澜雪并不理会自己,沐清风本在澜雪身后,此刻上前一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而澜雪的目光从始至终,就没看过沐清风一眼,这让沐清风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锦儿看澜雪并没有和沐清风说话的意思,也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澜雪和沐清风之间……原本感情是很好的啊…… 雨还在下着,锦儿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这才率先开口说道:“王爷,你……你怎么也在这啊?好巧……” 沐清风轻声说道:“到这来,自然是避雨……” “锦儿,我们走吧。”澜雪作势要走。 锦儿却瞪着眼睛,惊讶的说道:“大小姐,你确定要走吗,这外面的雨还下的这么大……” “淋些雨不碍事的,免得大娘等急了。”澜雪似乎去意已绝,拉着锦儿说。 “可是,这……”锦儿露出一脸的为难之色。 只是她终究是要听澜雪的,无奈,只好准备和澜雪一起冒雨离开。 但不等澜雪迈出步子,手腕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抓住了。澜雪心头一颤,他终究还是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沐清风少有的好脾气,抓着要走的澜雪,挡在她面前说道:“夏澜雪,见到本王装作不认识,这样……真的好么?” 澜雪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他:“王爷说笑了,只是澜雪身为贫民,不敢高攀罢了。难不成每一个见了王爷不打招呼的人,王爷都要拦下来询问一番么?” 沐清风牵扯了一下嘴角,笑的有些勉强:“几日不见而已,这嘴巴上的功夫,真是又进步了呢。” 澜雪挣扎了一下沐清风拉着自己的手,却并没什么作用,于是只能说道:“好了,招呼已经打过了,还请王 爷放了我,府上还有事等着澜雪处理。” 沐清风被澜雪眼中的客气,刺的有些疼。将澜雪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东西,粗鲁的扯过来,一股脑的塞到锦儿怀中,说道:“你家小姐我先借走了,你先回去。” “沐清风,你要……”澜雪一听沐清风的话,就知道他又要强行带走自己,果然,还不等自己惊呼出口,身子就已经一轻,被沐清风拦腰抱起。 等澜雪再低头的时候,已经腾空而起了。沐清风抱着自己,甩着轻功,轻而易举的就带着自己再雨中的屋檐上上蹿下跳。 “沐清风!你放我下来,你疯了吗你!你放我下来!”澜雪使劲儿的捶打着沐清风结实的胸膛,口中不断的叫喊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澜雪的连打带骂生了效,沐清风在空中乱窜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抱着澜雪停在一处,雨中,沐清风低头笑道:“好啊,那我松手了。” 澜雪巴不得他现在放开自己,只不过她回头才知,自己正被他抱着,站在高高的阁楼顶端,这个变态,还站在最边缘,只要自己一放手,必定会摔下去。 “沐清风!你就是故意的!”澜雪气恼的喊道,却聪明的抱紧了沐清风。雨水已经将自己的身子彻底淋湿了,抬头看着沐清风邪祟的笑脸,雨点打的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 “所以你还是乖乖闭嘴,不然本王现在就把你丢下去,不过也不会摔死,顶多骨头折断几根。”沐清风说完,便一个踮脚,又开始飞檐走壁。 澜雪使劲儿的瞪着沐清风,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任由他抱着自己上蹿下跳。也许是他怕澜雪被自己颠簸到了,抱着澜雪的手,用力了几分。 等到二人落地的时候,澜雪也猜到了大概,是清风阁。 这个地方,只有澜雪和沐清风,还有文轩三个人知道。所以沐清风能明目张胆的把自己带出来,也只能到这了。 澜雪一从沐清风的怀中落地,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好笑的是,沐清风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一把就抓住了澜雪的手,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往清风阁里走。 两个人就像是仇家一眼,暗自的使劲儿,谁也不肯说话,一个拼命的挣扎,一个使劲儿的拉扯。雨中,形成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最终,澜雪还是没能拗过沐清风,被他拉扯进了清风阁。 沐清风将澜雪连推带搡的推了进去,转身就使劲儿的将门关上,露出一个胜利的笑脸, 说道:“我赢了。” 澜雪嗤笑一声:“无聊!” “对啊,我是无聊。不过我看你好像也挺无聊的,那不如我们两个一起无聊吧。”沐清风大言不惭的说道。 澜雪说:“无聊的只是你而已,我一点也不无聊,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我还要回府呢。” “别急啊,你看外面的雨下的这么大,估计锦儿现在都没回去呢。”沐清风是铁了心的不让澜雪离开。 “沐清风,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你自己说的,叫我走了就别回来,你该不会忘了吧?”澜雪用激将法说道。 沐清风一愣,却并不把澜雪的话当一会儿事,只是笑道:“是啊,我没叫你回来,并没说我不能带你回来啊。” 澜雪瞪着眼睛,当日那么决绝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萦绕,这转眼间,就被沐清风当做玩笑一样,说成什么都不算了? 澜雪不知道要怎么来说沐清风这个人,片刻之后,才使劲儿的说道:“无赖!” 这一次,沐清风却并没有嬉皮笑脸,而是脸色有些黯然,甚至有些哀伤。 他上前走一步,澜雪就后退一步,以示和沐清风保持距离。 沐清风觉得澜雪这个举动,不仅好笑,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于是刻意加快了步子往前走,澜雪也在连连后退。 直到“嘭”的一声,澜雪已经退到了墙角,再也无处可退,她盯着沐清风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究竟要我怎样,我已经付出了代价,这样还不够么?” 望着澜雪哀伤的眼神,沐清风站在澜雪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只想让她听自己把话说完。 沐清风说:“我根本没想要你的任何代价!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待在清风阁,可是这里似乎再也没有一个笨女人会傻傻的闯进来了。晚上的月亮也没人在身边一起看,所以它不会圆。从你踏入这里的那天起,你就已经离不开了,你知道么?” 澜雪面对沐清风的眼神,落寞之中泛着哀伤,自己在他心中,有这么重要么?经历过上官婉儿一事,澜雪真的不敢相信,从他口中说出的,究竟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澜雪只是淡淡的笑,是嘲笑:“王爷,是你离不开了吧。” “对!是我离不开了!我以为我沐清风,这辈子都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思绪,但是夏澜雪,你出现了,就变了。我会因为你的开心而开心,会因为你的难 过而难过,会因为你的受伤而心疼。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没错,一开始我是因为你的血,才要和你做交易的,但是我千不该,万不该,对你动心……”沐清风想都没想,就这样果断的说。 澜雪眼眶发酸,是的,她从来没见过沐清风的喜怒哀乐,更不知道他会是因为自己。此时,他的话,澜雪不想去证明是真是假,只是觉得心中有一处满满的,好像这样就足够了。 澜雪的眼泪流下来,她问:“那你是后悔了么?” “不啊,我不后悔,只是……对不起,婉儿的事,真的是个意外。我根本不喜欢她,一点也不!但是你知道,我不能……因为我本是质子,我肩负着梁国不一样的重任。我父王,不能得罪婉儿的父亲……所以我……我真的很为难,但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不想……”沐清风眼睛微红,颤抖的抬起手,为澜雪擦掉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 澜雪没有动,任由沐清风将自己的眼泪擦掉,流下来,再擦掉。 澜雪说:“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婉儿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她不会接受你和我纠缠在一起的,我也答应了她,从此以后,不再和你有任何关系……我们这样,只会让彼此更难过,更放不下,清风,我求求你,放手吧,趁我们还都理智,放手吧。婉儿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又何必执意如此?” 面对澜雪的劝说,沐清风想都不想,只是重重的握着澜雪的双肩,认真的凝视着她,说道:“给我三年。等我三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等一切都平静了,等天下都安稳了,好不好?” ☆、第九十三章 徐将军 “三年?说的轻巧,或许这三年里,会发生太多,三年后,你是谁,我又是谁?”澜雪苦笑着抬头问沐清风。 沐清风见澜雪如此,其实也就该知道她是这个反应,那些在心中酝酿许久的话,也不得不说出口:“这三年,我会处理好一切,梁国,殭国,还有婉儿。我只希望,这三年内,你一直都在。我不想等所有的一切都做好了,你却不在了。所以……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给我三年的时间。” 澜雪看着一脸认真的沐清风,似乎他已经不再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冷若冰山的骄傲王爷了,对于自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放下自己的身份,地位。 “王爷,我不想给你什么承诺,因为我怕我会做不到。这世上许诺的人那么多,可守诺的又能有几个?莫说是三年,就算是明天,都不知道每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三年,三年之后,我会在哪,你会是谁,我们谁都没有办法确定不是么?”澜雪抬头望着沐清风,略带哀伤叹息。 沐清风也知道,澜雪说的话并不是不无道理,自己不愿意轻易许诺,但是为了澜雪,为了她在自己身边,或许这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愿意对澜雪许诺,愿意为了这个承诺,去付出,去努力。只希望澜雪能在这三年之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自己。 “我不管!我不想听什么大道理,只想你答应我,这三年内,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等我。给我三年的时间,我把自己还给你!”沐清风终于控制不住,激动的说道。 见此,澜雪感到无奈,她笑问:“其实你可以没有我的,只是还不习惯而已。” 沐清风说:“对,没错,我是不习惯!不习惯没有你的生活,但是我并不想慢慢习惯啊,这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痛苦,明明可以做的事,为什么要我习惯?澜雪,你答应我,等我三年,不然我……我今天不会让你回去!” 沐清风急了,却又一时半伙想不出什么威胁澜雪的话,所以只能脱口而出这样说道。 “雨停了。”澜雪看了看窗外,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完全放下我!你只不过是在麻痹自己,骗自己而已。但是我不能,我不能让本就委屈求全的这几年,好不容易遇到了你,还要错过。”沐清风说。 像是被一下子说穿了心事,自己这么久以来的伪装,似乎一下子就被沐清风给扯了下来,暴露在太阳底下,有些烫 。“那……那又怎样……”澜雪声音小了几分。 沐清风却满口笑意,对于自己能一下子猜中澜雪的心事感到很得意,沾沾自喜的说着:“所以,答应我。三年,三年之后,我会永远陪着你,不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任何伤害。虽然现在也不会。” “那好。我等你三年,三年之后,不管你在哪,你是谁,我都去找你。即便你反悔了,也要亲口告诉我,好不好?”澜雪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一样,目光坚定的看着沐清风。 沐清风本以为还要费很多口舌,没想到澜雪的态度竟然转变的这么快,惊喜之余,一下子将澜雪拥入怀中说道:“不会的!这三年里,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给你一个答复。婉儿的事,请你相信我,那只是个意外。但是她现在有了我的孩子,我不能抛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这样你也不会答应的对不对?所以……只要你相信我,等我,就够了。” 第一次,澜雪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只是时隔这么久,累了,想要安安静静的在他怀中靠一会儿而已。 听着头上传来沐清风的话,澜雪淡淡的说:“没错,孩子是无辜的。而且……我希望你能给婉小姐一个交代,我们都不会自私,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抱负,所以我明白,和婉儿在一起,是你最好的选择,为了翻身,为了你们梁国。我是因为这件事特别生气,甚至绝望,也想过永远不再见你,但是你这个家伙一出现,就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的生活。只不过,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澜雪轻轻的闭上眼睛,依靠在沐清风的怀中,感受着眼角的温热。 沐清风有些惊讶,有些感动。但或许是愧疚更多一点。怀中的她,倔强,不肯认输,惶恐,不安,每次都会受伤害,再从伤害中爬起来,就连现在,她的脸上还带着尚未痊愈的淡淡疤痕。 她总是这么让人心疼,沐清风将澜雪搂的更紧了一分,轻声说道:“可能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因为你说的没错,许诺的人很多,守诺的人没几个,我不想让你抱着空欢喜和苦等待区过日子,我只想告诉你,我这个人,我整颗心,除了你这个女人,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澜雪将脸埋在沐清风的肩上,说道:“我只希望累的时候,能像现在这样,使劲儿的靠在你怀里,就够了。” “会的,你是本王的女人,我不会让任何你欺负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告诉我,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为了你,我都会去做。你记住,一切 有我。”沐清风郑重的说道,是的,他不想澜雪再受到任何伤害,更不想她将所有的事都埋在心里不说。因为看着她受委屈,自己会心疼。 从清风阁出来,雨已经停了。可能雨停了之后会有彩虹一说,澜雪从未亲眼见到过,今日出来,便好奇的望向天边,之前的雨来的急,此刻的天边,正安安静静的挂着一道彩虹,淡淡的若隐若现,但是澜雪看到了,那是彩虹。 回到太傅府,澜雪不等进门,就大老远的见锦儿在门口乱转,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估计刚刚的衣服都被淋湿了。 澜雪走上前,锦儿立刻就眼尖的看到澜雪,夸张的喊道:“大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样,你没事吧,王爷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可急死我了,要是你再不回来,我……我就准备告诉老爷派人去找你了!没事吧没事吧?” 见锦儿像个小鸟一样,一进门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搞得澜雪耳朵发麻,连忙提高了一个声调,将她的话压回去说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傻!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叽叽喳喳的,那么想我有事啊!” 锦儿被澜雪的大声震的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等澜雪说完了话,这才开口解释道:“咳咳,大小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嘿嘿,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不过也对,你和王爷的关系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是见你不理王爷,现在想想,肯定是闹别扭了,在看现在,一脸红光,嘴角上扬,怎么,又和好了?” 又来了,锦儿的话唠一犯,是真心可怕。澜雪不得不拉着她的耳朵说道:“这是你该问的事吗!你这丫头有完没完?东西都带回来给大夫人了吗?” 锦儿一边呲牙咧嘴的闪躲,一边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大小姐饶命,东西我都一样不落的带回来了!哎呀呀,大小姐快放手,疼疼疼,不然我要告诉老爷啦!” 澜雪一愣,松开手说道:“爹回来了?” 锦儿以为澜雪怕了,故意调皮的说道:“对呀,老爷在呢,若是大小姐再欺负锦儿,锦儿就去告诉老爷,嘿嘿嘿。” 澜雪使劲儿的白了锦儿一眼,奇怪的问道:“今天爹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大哥的婚事还有好多天呢……” 锦儿揉了揉耳朵,说道:“对了大小姐,你还不知道,你没发现,二夫人还有夏澜若,还有夏清河都不在府上吗?” “我没注意,怎么了?”澜雪问。 “你没听说啊,二夫人的 娘家哥哥从边关回来了,就是那个大将军。”锦儿说道。 “将军?二夫人还有一个做将军的哥哥?”澜雪有点不敢相信,之前一直没听别人提起过,不过毕竟澜雪对徐丽华的娘家根本不清楚,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对啊,所以这次回渝中,据说就连皇上都很重视。二夫人做妹妹的,自然是要亲自去迎接啦,老爷也早早的就从朝廷回来了,等着给这位大将军接风洗尘呢。” “这样啊,不过这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在府上更好。对了,那徐将军回来,该不会住在咱们府上吧?”澜雪忽然想到这点,担忧的问。 因为她似乎预感到,徐丽华这么殷勤的去接徐将军回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因由。或许这次徐将军回来,就是给徐丽华做靠山的!若是再住到太傅府,只怕这日后要小心的人,就更多了! “不知道,应该不会。将军在城中有自己的宅院,肯定是要回自己的地方去的。”锦儿分析着。 澜雪点点头,有种不好的预感说道:“这样最好。我就说徐丽华这阵子怎么如此消停,原来是在等靠山,现在好了,徐将军回来了……” ☆、第九十四章 告状 从锦儿口中得知此事,澜雪来到前堂,见夏太傅果然在,便上前问道:“爹,是不是二夫人的哥哥要回来了啊?” 夏太傅点头说道:“是啊,估计这个时辰已经到了渝州了,怎么了?” 澜雪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问问,那徐将军回来以后,住在哪啊,会不会住在我们府上?” 夏太傅说:“自然不会,徐将军有自己的将军府,我们太傅府这个小地方,怎么能住得下大将军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啊,没什么啊,我是想,若是将军来咱们府上住的话,好让下人腾出一间大房子来,好好收拾收拾,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啊。不过现在倒是不用了。”澜雪借口说道。 夏太傅也没怀疑,反而是觉得澜雪想的周全,说道:“澜雪,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有样子了,爹觉得你比以前真的变了不少。” 澜雪笑了笑,哪里是她变了,是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罢了。 “爹,那你为什么没去啊?”澜雪觉得迎接将军回城这件事,夏太傅作为至近亲属,理应随着徐丽华一同前去的,怎么此刻早早回来,却是在家中呢。 夏太傅随口说道:“你二娘说什么怕我累了,都是自家人,不用什么客套,就自己去了,说是晚点会到府上吃饭,爹只准备准备饭菜就行了。” 澜雪忍不住笑道:“爹现在都开始主内了?” 半天,夏太傅才反应过来澜雪是在开自己的玩笑,笑眯眯的说道:“你这丫头,连爹的玩笑也敢开!” 于是,一整个下午,澜雪和大夫人都在忙着给徐将军设接风宴的事,夏太傅早早回家,也是没什么事,只是在书房里研究自己的事。 “最近这阵子,还真是事多,我们太傅府上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徐丽华带着笑意,并没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澜雪笑了笑:“是啊,人越来越多。” 可能是因为孙静茹在寺庙中待得太久了,太过寂寞,现在回府,人则是越多越好。潜意识中,因为经历过寂寞,才会更加害怕寂寞吧。 可是澜雪不同,澜雪觉得,人越多,事儿也就越多,这次徐将军的到来,总是让澜雪心中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事情要复杂的许多。 另一边,徐丽华母子终于等到从边关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徐远征。兄妹一见面,多年的思念之意,就已经化作激动的泪水,怎么都停不下 来了。 徐丽华泪眼婆娑的看着多年不见,已经是满面沧桑的徐将军说道:“哥,你看你瘦的!” 徐将军下马站在徐丽华身前,笑道:“这是健壮!不过倒是妹子你,一看便红光满面的,没少享福吧?” 徐丽华一听这话,神色瞬间黯然的说道:“还享福,不受罪就不错了,哎。” 徐将军眉头一皱,立刻问道:“受罪?怎么了,是不是夏思明欺负你了?敢欺负我妹子,找他算账去!” 见徐将军还是如此冲动,徐丽华连忙一把拉住他说道:“咳咳,不是老爷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哥,我们先回将军府吧,对了,这是澜若,这是清河。” 徐丽华一把将站在一边老老实实的夏澜若和夏清河拉到徐将军面前说道。 徐将军惊喜的打量了一番说道:“大外甥和大外甥女,都……都这么大啦?我走的时候,这小子还跟着你屁股后要吃糖,外甥女还在襁褓之中!这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徐丽华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说道:“是啊,这一晃眼,都十几年过去了,你我兄妹二人,都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徐将军万分感慨。 几人回到惜别已久的将军府,徐将军有些诧异的说道:“这宅子可是翻修了?” 夏清河好不容易找到搭话的机会,赶紧说道:“是啊舅舅,这将军府都闲在这十几年了,前些日子娘听说舅舅要回来,就找人把这将军府都翻修了一遍,日日打扫,就等着舅舅回来,安安心心的住进来呢!” 徐将军又是惊喜,又是满意的说:“妹子啊,难得你有这份心,辛苦了!” 徐丽华摇头笑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你也就我这么一个妹妹,我们之间,还不用说这样的话吧。” 徐将军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们之间不用客气!” 终于落脚之后,几人坐在前堂,徐丽华说道:“等歇歇脚,大哥你把东西放在将军府上,我家老爷在太傅府设了接风宴,我们一起过去。” 徐将军说:“好啊,多年没见夏大人了,这次要好好喝一顿酒才是!不过妹子,这些年,你过的可还好?” 徐丽华一听徐将军提起这个,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故意哀声叹气,又故意装作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说道:“还好吧。” 果然,见此,徐将军就一脸护短的说道:“怎 么还哀声叹气的!对了,你刚刚说受罪,怎么,是谁敢欺负我徐远征的妹子?这次我回来了,倒是要好好教他做人!” 不等徐丽华开口,早就商量好的夏澜若就抱不平的说道:“舅舅,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太傅府,可是变了天了!娘早就不掌权了,之前爹那个原配妻子,又回来了,掌管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把娘的权利都夺走了。” “什么?还有这等事?”徐将军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是啊,这还不是最可恨的!舅舅你还记不记得爹那个女儿,没娘的那个小野种。现在到处兴风作浪,处处和娘作对,就连大夫人都是她撺掇回来了。仗着爹不拿她怎么样,做事实在过分,把我算计嫁给了沈元空那个傻子,还将原本属于哥的尚书之位抢了去,给爹的大儿子做了!现在就连账房的钱都是她管着的,娘都要被她给气死了!”澜若一口气把话说完,在徐将军面前,算是狠狠的告了澜雪一状。 “还有这样荒唐的事!那还真是太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夏澜雪是谁?一个奶娃子就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要翻了天不成?妹子,澜若说的可都是真的?”徐将军又是愤怒,又是一脸的不相信。 终于到了徐丽华诉苦的时候,她便说道:“是啊,澜若说的没错。不是她太小,是那丫头真的心机太重,处处和我作对,我不知道我这个做二娘的,到底哪里得罪她了,无论什么事都要针对我,哎,就是非得把我挤兑出了太傅府那个门,就好了。” “她敢!你个小丫头还能通天不成?妹子,你别慌,这次我回来了,我看谁还敢欺负你。这太傅府的大权,就是你的,别人怎么拿走的,哥哥让她怎么拿回来!”徐将军愤恨的说道。 徐丽华又说:“哥,算了吧,老爷现在啊,眼中只有大姐,和大姐的儿子。什么好事都是他们娘俩的,这不,现在又要张罗着给大少爷娶媳妇呢,日子都订好了!那女方可是梁御史家的女儿,知书达理没的挑!我看啊,就连那个没娘的夏澜雪,现在都比我们母子在府上的地位重要!” “放屁!我徐远征的妹妹,岂能受这种气?夏思明的太傅位置做的不耐烦了吧!等待会儿去便要找他好好聊聊,我的妹妹,怎能容得一个外人说欺负就欺负!妹子,你别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给你撑腰!”徐将军把话一放,摆出一副根本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徐丽华见目的达成,暗自窃喜,口中却仍是依旧无奈的说道:“哎,大哥也不必太操心,我只不过是觉得 委屈,说说罢了,毕竟老夫老妻了这么多年,日子还是要过的。” 那徐将军却说道:“那也不行,谁敢委屈了你,我就要找他算账!我就你这一个妹子,我这个做哥哥的,必须要好好疼你,好好保护你才行。” “谢谢哥。”徐丽华满心欢喜的说。 “啊,咳咳,舅舅,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太傅府吃饭吧,也当是为舅舅接风洗尘了。顺便,好好收拾收拾那个夏澜雪!”夏澜若见了徐丽华给自己的眼色,迫不及待的说道。 “是啊舅舅,这次我们娘仨,可就要靠舅舅了,不然啊,夏澜雪那死丫头,和大夫人他们,势必要把我们排挤走才是,娘可是受了不少的苦!”夏清河凑近一步,继续煽风点火。 “哼,一个奶娃子而已,你们能这么费心思,也是好笑。”徐将军甚至觉得有些夸张,再不济徐丽华也是比那丫头多活了几十年,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舅舅,你不知道,娘这么善良,那里有那种坏心思。倒是夏澜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最爱用阴谋诡计了,不是我说,舅舅你也要小心,不要小看了那小贱人才是!免得一不小心,被她算计了!”夏澜若故意如此说道。 徐将军脸色有些难看,却直接笑道:“哈哈哈,笑话,本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什么狡猾的敌人没见过,一个小丫头,教训一番岂不是轻而易举?” “就是啊,舅舅这么厉害,怎么会怕夏澜雪!别说了,走走走,我们快回府。”兄妹俩一唱一和,将这场策划许久的戏,终于完美的演完了。 ☆、第九十五章 澜雪的羞辱 徐家四人回到太傅府,夏太傅已经备好了接风宴。 一进府门,徐丽华就快步走到夏太傅身前说道:“老爷,哥哥来了!” 夏太傅上前一步,满面笑意,很是热情的说道:“徐将军千里迢迢赶回来,定是累了,便在府上吃口便饭吧。” 徐将军同样笑道:“自家人倒是不必如此客套。夏大人,这么些年不见,这转眼都已经做了太傅了,看来当初把我妹子嫁给你,倒是享福了?” 徐将军话中有意,徐丽华自然能听的出来。而夏太傅也多少能听出这其中的意思,但在这样的场面之下,也只能装作糊涂笑道:“哈哈,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入座吧。” 徐将军见夏太傅故意将话题扯开,有些不满,只是刚想要开口,徐丽华就在他的身后轻轻的拉扯了他一下,毕竟这才刚进来,就这么说不太好。 徐将军也知道了徐丽华的意思,点了点头,跟着夏太傅往宴席厅走,边走边小声问道:“前面那两个就是孙静茹和她的儿子?” 徐丽华点头小声说:“没错。” 徐将军四处看了一圈,皱了皱眉,问道:“那个什么夏澜雪呢?” 澜若听到徐将军问话,赶紧凑上前说道:“舅舅你看,就是她!”澜若凑近徐将军,顺手指向走在前面不起眼的澜雪。 徐将军一愣,忍不住小声说道:“怎么像个丫鬟一样?就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澜若连忙说:“舅舅,你可别被她的表面骗了!这小贱人的手段多着呢!看她表面一副艰苦朴素,好像在太傅府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其实背地里花花肠子可多着呢!” “是么?外甥女别怕,有舅舅在,这丫头嚣张不了。”徐将军信心满满的对澜若说道。 这么多天,澜若的嘴角才算是有了笑意,而徐丽华则更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样!心中暗自盘算着,以后绝对不能给夏澜雪好日子过!这太傅府的大权,自己迟早是要执掌回来的!有了徐将军撑腰,现在就算是夏太傅,只怕也要让上几分。 来到宴席厅,一大桌子丰盛的菜都是澜雪和大夫人精心准备的。虽说在府上,大家都和徐丽华不怎么交好,但是毕竟她哥哥是将军,千里迢迢回来,也总不能丢了太傅府的面子才是。 夏太傅满意的点点头,坐在主位上,徐将军坐在夏太傅的旁边,大家依次落座。 而此时,徐将军却突然对澜雪说道: “过来,给本将军乘碗汤。” 澜雪一愣,孙静茹也是有些尴尬,说道:“锦儿,你去给将军乘碗汤。” 徐将军则是直接说道:“怎么,这太傅府的丫鬟还指使不得了?” 夏太傅脸色有些难看,以为徐将军不知道,也就罢了,解释道:“这……澜雪她不是府上的丫鬟,是我女儿,将军应该记得的。” 夏澜若和徐丽华见一开场,徐将军就故意给澜雪难堪,噗嗤一声笑出来。澜若更是在一边不怀好意的说道:“哈哈,丫鬟命就是丫鬟命,怎么收拾也变不成大小姐!” “澜若!”夏太傅脸色一变,提醒着澜若说话注意分寸。 而澜若却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有人撑腰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抹黑澜雪一番,小声说道:“舅舅,你看,现在说实话都是错的。” 夏太傅眼见澜若一心要靠拢徐将军,却在这种场合又没办法说,所以只能用特别生气的目光看着澜若,澜若抬头见此,也知道不能太过分,吐了吐舌头说:“咳咳,爹别生气,我不说了就是了!” 徐将军今日一心要给徐丽华出气,自然是护短到底,见夏太傅瞪着两个眼珠子看澜若,就不满意的说道:“夏大人干嘛这么看澜若,难不成还是给我脸色啊,澜若说的又没错!” 夏太傅牵强的扯了扯笑脸:“没有,澜若这丫头说话不注意场合,提醒下而已。” 徐将军拍了拍夏太傅的肩膀笑道:“哈哈,夏大人你总是这么客套,这里都是自家人。你干嘛因为一个外人和澜若生气啊。” 站在一边还没等落座的澜雪,此刻觉得脸上有一分灼热,徐将军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自己排挤和针对,果然,看来是徐丽华早就交代了而已。 “爹……你们先吃,我先下去了。”澜雪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根本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只怕更要成为徐丽华和夏澜若取笑的话题,而那徐将军也必会处处针对自己。澜雪知道,这是故意要给自己难堪,徐将军一回来,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已,所以澜雪怎么还能守在这里呢。 夏太傅虽有心让澜雪留下来,但这徐将军两句话里,他就知道这是在针对澜雪,所以估计这个场面,让澜雪离开未必不是好事。 夏泽阳坐在一边,眉毛蹙的紧紧的,想要帮澜雪,却又不知道怎么帮她。 “咳咳,澜雪啊,你要不舒服就先下去吧,待会儿爹派人把饭菜给你送过 去。”夏太傅还给澜雪的离开找了个借口。 澜雪长舒一口气,还以为夏太傅会为了聚餐而留下自己呢,现在便如释重负的说道:“好,那我先出去了。” “哎,等等,这算怎么回事啊,本将军一来就要走,好大的架子啊!”徐将军却突然开口阻止道。 澜雪刚要离开的脚步,却不得不停下来,夏太傅在一边解释道:“咳咳,澜雪她有点不舒服啊,我们吃我们的,不碍事。” 夏清河听夏太傅这么说,在一边起哄到:“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舅舅一来就不舒服啊。” 徐将军冷哼一声说道:“不受待见呗。要是不欢迎就直说,干嘛这么拐外抹角的!” 见徐将军作势要走的样子,徐丽华终于在一边假装阻拦,开口说道:“哎呀澜雪啊,你就过来一起吃一口吗,干嘛那么大架子,还要你爹亲自请你不成?都在一起吃不好吗,单独给你送过去,这算什么事啊!” 没想到一开场,还不等大家都动筷,就已经闹成了这样,大家心知肚明,这徐将军,哪里是来赴宴的,分明就是找茬的。还如此刻意针对澜雪。 夏太傅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徐将军的脾气他知道,还不能轻易得罪,可这摆明了是要澜雪难堪,现在就连走都不让走,这顿饭还要怎么吃下去。 正当大家都以为澜雪会离开,徐将军也会借此离开的时候,澜雪忽然转身笑道:“徐将军误会了,澜雪是见大将军千里迢迢回来,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这么多年不见,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而澜雪一个外人在,总是不太好,所以才借故想离开。没想到徐将军如此大度,能把澜雪当做自家人,澜雪自是万分荣幸,哪里有不留下来的道理!到是大将军如此真性情,以自己离开为由来挽留澜雪,作为小辈,澜雪真是有些惶恐。” 几句话,既没有得罪徐将军,又借此点到了徐将军这种做法的可笑之举。就连夏太傅都佩服澜雪竟有如此随机应变的能力。 而刚刚还在一边盛气凌人的徐将军,此刻被澜雪几句话说的,竟然有些发愣,澜雪不依还好,如今把话说的如此谦虚,让他一点毛病都找不出来,就算刚刚已经准备好了下话想说什么,现在也不能再说了,只能坐回原位。 澜雪则是一点也不显尴尬,从门口处又走了回来。 徐丽华神色有些黯然,看了看徐将军。徐将军心知徐丽华似乎在用眼神说,看吧,不是好对付的。 而徐将军自知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又怎能就此败到一个小丫头手中? 澜雪刚要坐下,徐将军就又说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夏澜雪,你娘可来了?” 澜雪一愣,说道:“回将军的话,澜雪的娘,在澜雪小的时候过世了。” 徐将军笑道:“既然是这样的,你娘不来,你为什么要坐下?这点礼仪都不懂?这太傅府当真是把你当丫鬟养着,最简单的礼节都不知道。” 澜雪站在原处没动,就知道,这个徐将军,摆明了要处处为难自己,给徐丽华出气。 澜若在一边得意的笑着:“舅舅,这你就不能怪澜雪了,自小就没娘教养,哪里会知道这样的礼节吗!” 夏清河逮到机会,在一边煽风点火说:“是啊,舅舅,这个不怪澜雪不知道。” 徐将军轻笑一声:“那现在知道了,还不站到一边去!” 孙静茹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说道:“将军,我看……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在意这些礼节了,将军刚刚自己不也说过了,这样不太好吧。” “大夫人这话就不对了,这小孩子的礼仪,就是大小学好。自小没娘教,我们太傅府又不是孤儿所,若是今日皇上来了,这么重要的礼节都不知道,可是要怪罪的不是!”徐将军轻而易举的解释道。 孙静茹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澜雪却一笑,说道:“徐将军说的是,澜雪自幼没娘,现在将军愿意亲自教澜雪礼仪,澜雪高兴才是。日后便都知道澜雪的礼节是徐将军教的呢。” 澜雪说完,便真的站到一边去了,剩下徐将军脸色难看,一言不发的坐在原处。 ☆、第九十六章 聪明 见澜雪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化解了大家本认为极其难堪的尴尬,众人心里此刻不禁都对澜雪多了一分敬佩之意。 其实澜雪心里根本没那么好过,根本没有表面上的满不在乎。因为从澜雪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再是秦雨轩,而是真真切切的夏澜雪。自己身上流淌的三阴之血,是夏澜雪的雪,自己站着的这个地方,也是澜雪的家。 徐将军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没有把夏太傅放在眼中。他要做的,就是要让自己难堪,羞辱自己,为徐丽华出一口气罢了。 所以当澜雪深知这个道理时,她明白,自己越是表现的满不在意,徐将军就越会觉得无趣,徐丽华也只能贪图表面的出气,却不能让自己生气,此刻她也没那么满足,反而觉得是给了澜雪表现自己机智的机会。 澜雪站在一边,徐将军因为再也挑不出什么来找澜雪的话题,只能喝夏太傅你推我让假装关系好,喝着酒。 夏澜若还是不满足,心中想着要如何让澜雪出丑,终于,半晌之后说道:“澜雪,你过来,别杵在那!你第一次见舅舅,还不给舅舅倒杯酒!好歹舅舅也教过你礼仪不是?” 徐将军一愣,摇头说道:“不用不用,看着就晦气。” 澜若给夏清河使了个眼色,夏清河连忙说道:“哎呀舅舅,就是因为她晦气才要让她给舅舅倒酒啊!舅舅征战沙场多年,自然是一身正气,害怕压不住澜雪身上的晦气?正好啊,让她沾沾福气,免得把太傅府的运气都带坏了!” 这几个人,字里行间都是对澜雪的无限抹黑和排挤,铁了心的是要在这顿饭上,让澜雪丢人没面子。估计此时若是换了一个面子薄的姑娘,早就已经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而澜雪早就已经做足了准备,虽说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但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一副乐此难得的机会,从旁边的丫鬟手中拿过酒壶,凑上前去说道:“我若是叫舅舅,将军必定嫌弃。不过清河和澜若说的没错,澜雪自幼乃是三阴逆脉,据说和澜雪接触过的人,都是霉运连连的,所以澜雪平日里就连出门都很少!” 徐将军皱了皱眉,一听说和澜雪接触的人都要倒霉,这三阴逆脉一说他也确实听过,此时到觉得应该离澜雪远一点了才是。 可澜雪却顿了顿,徐将军眼神间的顾盼,怎能逃过澜雪的读心之书,他现在心中想的什么,澜雪则是一清二楚,所以继续说道:“所以难得在太傅府上见 到大将军。大将军一身正气,应该不会怕澜雪的这霉运之气吧?所以这杯酒,澜雪作为小辈,自然是要给远方而来的长辈倒满的,这也是大将军教澜雪的礼仪不是?” 看着澜雪迫切的眼神,徐将军暗叹,这夏澜雪,还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蠢,只不过听说她是三阴逆脉,忌惮了许多。 但是奈何若是自己不接这杯酒,那不是说明了自己这一身正气,怕了她的霉运不成?思来想去,倒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澜雪递过来已经斟满的酒接下,脸色难看的说道:“好了,没你的事了。” 这一顿饭吃的大家都有些不舒服,虽然自澜雪给徐将军倒酒之后,徐将军就再没讲话题扯到过澜雪身上,但大家都因为一开场就闹了那么一出戏,觉得有些别扭,所以整个过程,除了徐将军和夏太傅在喝酒,徐丽华偶尔插几句嘴,也没什么人说话。 这期间澜若突然犯了恶心,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徐将军有些发愣,问起:“澜若这是怎么了,可是染上了风寒?” 徐丽华摇摇头,略带兴奋的说道:“才不是呢,澜若这是有了身孕,正常反应而已。” 徐将军闻言大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澜雪在一边没说话,整个太傅府似乎都对澜若有孕这件事感到高兴,只是没想到,事情远远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澜雪见徐将军似乎已经放弃了再拿自己抹黑,可能是知道了自己三阴逆脉,生怕染上霉运,都不愿意离自己太近才是了。 竟然觉得有些无趣,澜雪起身说道:“我吃饱了,大家先吃。”说完转身便走了。 院子里,澜若正扶着长廊一边的柱子透气,见澜雪出来,竟又上前说道:“呦,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这顿饭吃的不错吧?” 澜雪停住脚步,笑道:“是不错啊,只不过有些人没得逞而已。我倒是觉得,若是今天这顿饭上,再添点别的什么消息,会更好一点。” 澜若奇怪的看着澜雪问:“你想说什么。” 澜雪看了看刚刚还一脸得意的澜若说道:“没什么,妹妹最近总是恶心,便少吃点油腻的吧。” 澜若一惊,便反应过来,澜雪是在拿自己的身孕说事。“夏澜雪,你……你什么意思?想要出尔反尔吗?” 澜雪看着澜若说:“我并没有想要出尔反尔,倒是你,能安分就安分点。不要搞的我实在不想忍你。” “夏澜雪!你 少威胁我!”澜若虽惊慌,但却仍然不肯服软。 澜雪却满不在乎的说道:“随便你好了。我这是不是威胁,你心里清楚。我也懒得威胁你,还是那句话,什么事,最好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澜雪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丢下澜若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着澜雪的背影,气的使劲儿的锤了旁边的柱子一下子,暗自说道:“夏澜雪,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永远闭嘴的!” 吃完饭,夏太傅本有意留徐将军在府上休息,而徐将军却坚持要回自己的将军府,所以徐丽华借口出来送他。 喝的有些微醉的徐将军,一出门就说道:“夏澜雪这个丫头,看来还真是有点头脑,今日我这样说,她都能忍耐,看来可知进退,心中有计啊。” 徐丽华在一边故意抱怨道:“哥,你看到了吧,这夏澜雪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的心计,这几年我在府上,可没少受她算计!大哥,你总不会就这样放过她吧?” 徐将军一摆手说道:“怎么会,今日只不过是小试牛刀,摸清了她的脾气,想要对付她个奶娃子,还不轻而易举!只不过,这丫头三阴逆脉,着实晦气的很,我看你啊,没事还是离她远点的好。” 徐丽华赶紧一脸嫌弃的说:“这个不用大哥说,我平日里见到她这个扫把星,都是绕着走的,不知道有多晦气,还好老爷身强体壮,福星高照,这么多年没被这个扫把星给克死,还做了太傅,不然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徐将军说:“不过经过今天这顿饭,想必夏澜雪也知道本将军是完全站在你这边的,以后行事,多少会收敛点,所以啊,你也不必担心,谁敢给你委屈受,你直接来找大哥就是!” “哎……对了,大哥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啊?”徐丽华问。 徐将军想了想,小声说道:“这次回来的原因不一般,你也知道,所以暂时是不会走了。那皇帝老儿现在病的越来越严重,不然也不会将我密诏回来。所以……这朝廷啊,随时会有变故,我可要等一切都安稳了之后再说。” “那大哥是不是会掌管朝中诸多大权啊?”徐丽华表现出一脸好奇的问。 徐将军皱了皱眉,说:“好端端的,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见徐将军一脸谨慎,徐丽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咳咳,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发展机会,留给我们清河。你也知道,这次没坐上尚书之位,对清 河的打击很大。但是我相信清河,一定有能力比那个夏泽阳做的好。所以,这才先想问问大哥,有没有什么好的职位,可以锻炼下清河,或者提升下人脉。” 徐将军听徐丽华这样说,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啊,不用你说,我自会帮外甥留意着。清河那孩子,性子散漫,是该好好锻炼一下,这样,让他以后没事就来找我,我这个做舅舅的,得好好提点一下才是。” 徐丽华闻言,立刻欣喜的说道:“那真是谢谢大哥了,我在这替清河谢谢大哥!” 徐将军表示不满意的说:“妹子,你看你这是做啥,都是一家人,你总这么谢来谢去的,以后还怎么帮你做事了!” 徐丽华又赶紧说:“好好好,那就不谢了,大哥今天的酒可是没少喝,快回府里休息去吧!” 徐将军点点头,上了马车,跟着随从离开了太傅府。 回到府中,徐丽华就一脸兴奋,想着今天虽没能让澜雪丢尽脸面,却还是好好的羞辱了她一番,算是出了口气,心中高兴的很。 院子里,见澜若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边,沈元空依旧没心没肺的在一边玩,徐丽华问道:“乖女儿,你怎么又一脸不高兴?你舅舅今日可算是为咱们娘俩出了口气,那夏澜雪表面上不生气,估计心里已经憋屈死了哈哈。” 夏澜雪并没有因为徐丽华的话感到高兴,而是叹了口气,转口说道:“对了娘,我……我想出去一趟。” ☆、第九十七章 澜若的不安 “你现在有着身孕,出门不方便啊,你要干嘛去?”徐丽华奇怪的看着澜若。 澜若的目光有些闪躲,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出门买点东西啊,有了身孕又不是不能走了,哪里有那么矫情吗!” “你要买什么东西,叫静儿去给你买不就行了?”徐丽华不想让澜若出门,只想让澜若安安心心的在府上待着养胎。 “我要买什么东西,肯定是看好了才能买啊!哎呀娘,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你就别操心了,反正我给你说了,待会儿我就要出门,整日待在府上,闷都闷死了,我的孩子也不会高兴的!”澜若是铁了心的要出门。 见此,徐丽华也知道自己再劝说,澜若的脾气肯定会不耐烦的,也只能答应:“那好,你自己小心点,我让静儿跟着你,你快去快回啊!” 澜若还不等徐丽华把话说完,就急急的走了,在徐丽华看来,更像是受不了自己的啰啰嗦嗦,但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做娘的人,谁让夏澜若是她唯一的宝贝女儿呢! 澜雪往自己的房里走,却在假山前遇到了夏泽阳。 “大哥?好巧啊,你也在这。”澜雪主动上前打着招呼说道。 夏泽阳回过头来,看到澜雪,却说道:“不是巧,我就是在这等你的。” “等我?”澜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好奇的说道。 “是啊,刚刚去你房间那里,锦儿说你不在,想了想,你若是回来就一定会经过这里,所以才在这等着你。”夏泽阳解释道。 “那……大哥刻意在这等着澜雪,是所谓何事啊?”澜雪看着夏泽阳问道。 夏泽阳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今日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徐将军可能不太了解你,所以……” “原来大哥是来安慰我的啊?哈哈,没关系,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反正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在这个家中,其它的事,也就没那么在意了。”澜雪笑道。 看着澜雪倒是真的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夏泽阳皱了皱眉,问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你么?莫说你一个女子,今日的事,若是放在我头上,我都肯定受不了了,没想到你还能那么聪明的化解了。” 澜雪顺势坐到一边的石头上,说道:“说一点都不难过嘛,那肯定是假的了。我何尝不希望像大哥一样,甚至像澜若那样,也 有个自己的娘,不论她是什么样。可这一切,并不是我说了算了,命运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的。如果这样也能成为他人嘲讽的理由话,我又有什么好埋怨,好生气的呢?因为这件事,根本不是我做主的。所以,活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别人想说什么,随他们去好了。仅仅是口头上的快意,过了一段时间,淡了,也就不会这样了。” 见澜雪如此开明,夏泽阳心中对澜雪的敬意又增加了一分,说道:“澜雪,你能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说实话,我都做不到这一点,你一个女子,能想明白这么多,作为哥哥,甚至觉得惭愧。” 澜雪淡淡的笑:“这没什么,也不怪大哥你,只是因为你们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而已,你有自己的爹娘,而我……算了,不说这件事了,都过去了。反正……谢谢大哥过来安慰我,不过不用担心,我是不会介意徐将军的话的。” 夏泽阳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这样就好……不过,澜雪,不管你和我是不是一个娘,但我们是一个父亲,身上流着的血,都是一样的。可能从前我对你不了解,有偏见,但是从现在起,特别是今天,我只会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帮过我不少,也帮过娘不少,可是我却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就连今天这样的场面,我都没办法帮你说话,倒是有些惭愧……不过以后,不管别人说你什么,你都是我夏泽阳的妹妹。” 澜雪忽然觉得心口升起一股暖流,眼眶也有些发热,自己还是太容易感动。毕竟这番话,从夏泽阳的口中说出来,着实不易,澜雪也倍感珍惜。 “大哥,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大娘待我很好,我也将大娘当做亲娘,当大哥当做亲哥哥了。”澜雪感动的说。 夏泽阳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澜雪的头,真的就像是哥哥疼妹子一样,说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虽然之前也是,不过现在更亲了。” 澜雪笑着点点头,其实夏泽阳很少笑,因为总是很严肃,现在笑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气魄,很好看。 “大哥,以后你得多笑笑才是,这样嫂子过门才会整天粘着你!”澜雪调笑道。 被澜雪这么一说,夏泽阳反而是脸上一红,收敛起了笑意,说道:“再拿大哥开玩笑,看我不打你!” 澜雪笑嘻嘻的和夏泽阳逗了几句,两人才各自回房。 而澜若出了太傅府之后,便像是终于逃出了牢笼一样,随便心不在 焉的挑了几样东西,就借口将静儿支走了。 静儿一走,澜若就连忙往那个熟悉的地方走。一个不起眼的胭脂铺子里,澜若一进门,就有姑娘问道:“呦,这位小姐是来买胭脂的吗?” 澜若摇摇头,凑上前去说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那卖胭脂的姑娘有些发愣,但想着貌似老板还真的交代过什么,于是问道:“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澜若小声说:“澜若。” “原来是澜若姑娘!老板现在不在,但是可能马上就回来了,老板交代过,若是澜若姑娘来了,一定好好照顾着,随我来吧。”这个姑娘说着,就引着澜若来到后院的厅堂里等着。 “前面还要照看下生意,澜若姑娘在这等等,许老板马上就回来,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就是!”这姑娘想必是受过许诺的特别嘱咐,对澜若的态度很好,也十分热情。 出于礼貌,澜若笑了笑:“好,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这等着就是。” 姑娘没出去多久,澜若有些急躁,毕竟自己是打着逛街的旗号出来的,在在外面的时间也不能太久了,不然等下静儿找不到自己,回去告诉二夫人,等自己回去之后,又要被问这问那的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的澜若都有些不耐烦了,可能也没多久,只是澜若比较着急,所以觉得一分一秒都很慢吧。 许诺这才回来,从前堂那里知道澜若来了,二话不说,就急急忙忙的冲进后面,一见澜若,就将澜若抱到怀里说道:“你怎么才来,我都想死你了!要是你再不来,我可就又要冒险去找你了!” 澜若见到许诺,焦躁的心才放下来,靠在他怀里说道:“不要不要!你可千万别来!我舅舅回来了,这府上的事儿多着呢,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许诺耐不住相思寂寞,在澜若的脸上亲了一下,忍不住开始动手动脚,一脸坏笑的说道:“既然好不容易来了,今晚就别走了,我都想你这么久了……” 澜若皱着眉说:“不行,我这是假装逛街才出来的。你不知道我现在出门一趟有多费劲儿,我就来看看你,一会儿我就得走了。” 许诺一脸扫兴的说:“就这么会儿功夫,能做什么啊?” 澜若使劲儿的在许诺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手上打了一巴掌,小声说道:“别闹!你不知道我有身孕啊!” 许诺这才恍然大悟,顿时变得老老实实,一脸兴奋 的问道:“媳妇,我儿子这几天如何?” 澜若笑道:“什么你儿子你儿子的,男孩儿女孩儿还不知道呢!” 许诺却一脸幸福的摸着澜若的肚子说:“我管他!反正你怀的是我的种,男孩儿女孩儿都是我儿子!” “要是女孩儿你就不喜欢了是不是!”澜若故作生气的问。 许诺聪明的很,赶紧想都不想的就说道:“我媳妇生的宝儿,啥都喜欢,啥都喜欢,嘿嘿……” 澜若嗤声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感。但很快又开始愁眉苦脸。许诺见此,皱眉问道:“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澜若说:“上次就说叫你别来!我们在祠堂说的话,果然有人听到了……” 许诺一惊,问道:“有人听到了?谁啊,你找到那人了没?” 澜若点点头:“找到了,是夏澜雪。而且,她还没把这件事告诉爹,我觉得,她随时会用这件事威胁我,我……我害怕……” 许诺眉毛一拧,顺口说道:“原来真的是她,就是处处和你作对的小贱人是吧?你放心,既然她知道了我们的事,就是自寻死路,我怎么会让她得逞,用这件事威胁你?想的美!等着,我这就让她彻底闭嘴!” “你要做什么啊?”澜若抬起头问道,听许诺的语气有些害怕。 许诺摸了摸澜若的脸,若有所思的笑道:“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你只要安心养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想用这件事威胁你,门儿都没有!” ☆、第九十八章 再见无话 澜若虽有不安,但也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许诺怀里。许诺这样说了,虽不知道能不能像他说的那样,让夏澜雪永远闭嘴,可现在似乎除了这样,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自己在太傅府上,只有澜雪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万一打草惊蛇,惹急了夏澜雪,她还不得将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啊! “好了,别想了。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儿子的。我说了,就算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又怎样,打不了我带着你离开渝州!这日子我早就受够了,和你见面还要整日偷偷摸摸的!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会让别人因为这个威胁你。”许诺认真的说。 澜若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好。以后我会尽量多抽时间出来和你见面,还有啊,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许诺笑道:“知道了,我会去替你收拾下夏澜雪的!” 澜若翻了个白眼,打了他一下说道:“才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不要再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做偷偷摸摸的事!不然……我不然我就再也不搭理你。” “……咳咳,好好好,答应你。”许诺皱了皱眉,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说不答应啊。 而另一边,静儿走着走着,一回头就发现澜若不见了,本以为是在后面挑选什么,只不过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人影,静儿纳闷的调头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唤着:“二小姐,你在哪啊?你跑哪去了?” 只是小声喊了几声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无奈,静儿只能有些着急的大声喊道:“小姐!二小姐你在哪啊?我找不到你了!” 只不过,不管怎么喊,都没有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自己期待的身影。静儿有些慌了,出门的时候,二夫人特地嘱咐要看好二小姐,她还有着身孕,这要是被人撞到了,或者有点什么事,自己的责任可就大了! 静儿找不见澜若,急的都快要哭了,情急之下,只能赶紧跑回太傅府,一见二夫人,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二夫人,不……不好了!二小姐不见了!” 徐丽华一听到这话,端着茶盏手吓得一哆嗦,就掉到地上摔碎了。可徐丽华却顾不得那么多,而是连忙问道:“什么?怎么……怎么会不见呢!我不是叫你看好小姐吗!我还再三嘱咐,小姐身子不便,得仔细照顾着。怎么就不见了呢!” 静儿也急的哭了起来:“二夫人别生气,是静儿的错。小姐叫静儿去前面帮着挑东西,可是静儿一回头,小姐就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了,静儿该死……” 徐丽华焦急的一摆手说道:“好了,你现在要死要活有什么用啊!还不赶紧把小姐找回来,万一磕着碰着了,这个责任能是你担待的起的吗!” 静儿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连忙说道:“是是是,静儿这就去找,要是小姐有什么事,我也……” “你也怎么样啊?跟着我一块儿死吗!”澜若的话忽然在门外响起。 徐丽华和静儿皆是一愣,随后便一齐迎了出去,见澜若此刻正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小姐你去哪了!静儿还以为你不见了,吓死我了……”静儿见到澜若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的,可是被澜若这么一下,现在的眼泪的止不住的流。 不等澜若搭话,徐丽华就一脸不满的说道:“你跑哪去了!吓得静儿哭哭啼啼的回来,要是你再不回来,找不到你,我还把静儿怪罪了一通!吓死我们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澜若一脸奇怪的说道:“我只不过是看那边卖的布料好看,过去瞧瞧而已,谁知道走着走着就走远了,回头找不见静儿,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这么回来不是,所以就自己逛了逛,喏,这些东西拎回来都累死我了!” 澜若说着,伸手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静儿连忙接了过去。 徐丽华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埋怨到:“澜若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眼下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这做事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到处乱走,万一磕着碰着了,可如何是好啊?你真是要把我们都急死。” 澜若满不在乎的坐到一边,说道:“娘!你也知道我老大不小了,我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我当然会多加小心,好好照顾自己啊。只不过整天待在这太傅府里,我闷都闷死了!心情怎么能好啊,心情不好,我的孩子怎么能好啊!” 徐丽华见澜若这么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是,只是说道:“好啦,你以后要出去,和我说一声就好。让静儿跟着你,不准再自己乱跑了啊!” 澜若点点头说:“知道啦知道啦!” 房里,锦儿一脸气恼的说道:“大小姐,我看那徐将军,就是故意找茬,没事找事想要让大小姐出丑。” 澜雪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知道啊。” “大小姐,你就不该给他面子,什么狗屁将军吗!一点礼貌都没有,一看就小肚鸡肠!”锦儿替澜雪打着抱不平。 澜雪却说:“你懂什么,若是我不给他面子直接走了,那才是大家的笑料。徐丽华肯定认为我受不了他的打击,躲在一边哭去了。而那徐将军,也会因此为由,继续找我的麻烦。我这么做,就是要把他们的嘴都堵上,所以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 锦儿听完,像是茅塞顿开一样,满口佩服的说道:“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厉害!我看那什么将军,也没什么本事,就知道欺负小辈儿,大小姐以后行事,最好是躲着他点才是。” 澜雪点点头:“这个是自然,他不想让我好过,我们之间又没什么仇,只不过是因为徐丽华在从中煽风点火罢了。谁知道她在她哥哥面前说了什么,他护短,自然是要帮着徐丽华的,哪有帮着我一个外人的道理。” 锦儿叹了口气:“哎,以后又要小心一个人咯。” 澜雪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自从上次在府上吃过一次饭之后,徐将军就没来过,听夏泽阳说,他被皇上召进了宫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这几天一直宫内宫外的跑,根本没时间。就连徐丽华都没见上几面。 澜雪似乎觉得,这次徐将军回来,朝中并没有声张,好像隐约有什么事。这个时候是最敏感的时期,因为皇上病重,整日靠吃药维持着,就连文轩这个不着调的皇子,都被调遣回宫,既是照顾皇上,又要帮着处理朝中事。 这个时候多年镇守边关的将军回来,却没有大张旗鼓,显得有些不对劲儿。为了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澜雪托人给沐清风写了一封信,要他帮忙调查这次徐将军回来的目的。 三日后,沐清风给澜雪回了一封信,信上没说什么,只说让澜雪晚点去清风阁。 估计这件事也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所以,白日里澜雪将事情都做好,该交代的交代了清楚,等到晚上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回去休息了,这才出府。 踏着月色来到清风阁,澜雪敲了敲院子前的门,半晌之后,门才轻轻打开,沐清风一袭白衣,站在门前,对澜雪说道:“进来吧。” 澜雪点点头,跟着沐清风进了门。走在后面,澜雪忍不住问道:“今日怎么穿起了白衣服啊?” 沐清风停了停脚步,说道:“怎么,不好看么?” 澜雪摇摇头,笑:“好看。看着你好像干净了一样,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像个仙。” 沐清风并没有因为澜雪的夸赞感到高兴,而是翻了个白眼说 :“说的好像本王之前很邋遢一样!” “哎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澜雪在沐清风背后说。 沐清风摇了摇扇子,说道:“不屑和女人争,坐吧!” 还是院子里,还是竹林下,还是那两张石椅,这两个人,还是同样的夜晚和月亮。 澜雪坐了下来,才发现石凳上贴心的放了棉垫。澜雪暗自笑了笑,沐清风却仍是一张似乎永远不会笑的脸,说道:“秋日天凉,以后坐在哪都垫上垫子,不然着凉。” “啧啧,王爷几时这样细心了?”澜雪调笑。 沐清风回头,不满的白了澜雪一眼:“死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 澜雪吐了吐舌头,说道:“对了,我托你查的事,你查到了吗?” 沐清风点点头,将扇子一合,说道:“徐远征这次回来,是受了皇上的密诏,此乃朝廷动荡时期,徐将军奉命回来,暗中协助太子镇守朝廷,一旦发现在此期间,有私结党羽,意图不轨,扰乱朝纲者,便直接拿下。” “也就是说,徐将军是回来帮着太子监国的?那为什么还要密诏啊?”澜雪问。 沐清风说:“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皇帝老儿病重,可毕竟还是皇上,这有逆反之心的臣子,若是知道徐将军是受了召请回来了,肯定要收敛许多,又怎能露出马脚,好让皇上斩草除根呢?” ☆、第九十九章 好事将近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现在徐将军是和文……太子站在一条船上了?”澜雪问。 沐清风点点头:“这是自然。怎么,你怎么突然要问这件事,徐将军……和你有关系?” 澜雪摇摇头:“和我是没关系。只不过,他是徐丽华的哥哥,这次突然回来,一回来就对我意见满满。只不过这徐将军,虽带兵打仗可以,脑子却不行!只想着当着府上的人面上羞辱我,却被我化解了,现在都离我远远的,怕沾上霉运呢。” 沐清风冷哼一声:“只怕他是受了徐丽华的熏陶吧。怎么,他想给你小药吃?等过两天我去太傅府坐坐,想来也好久没去拜访夏太傅了。” “你要干嘛?好端端的去什么太傅府啊……”澜雪奇怪的问。 沐清风白了澜雪一眼说道:“你这笨女人,若是本王不出马,如何帮你奠定地位?徐远征以为自己受了皇上的重用,就想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徐丽华还想跟着借光,只怕是想多了吧。” “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听着到不像是单纯的……”澜雪觉得沐清风话里有话,想要问个清楚。 沐清风却含糊的说道:“你个女人知道这么多干嘛,反正你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想知道第二件事,得有第二件事的报酬。” 澜雪蹬着沐清风说道:“王爷,你这头脑不去做生意都亏了!我就问问怎么了!” “问什么问,把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处理好就行了。徐远征不是爱用你的身世说事吗,这次本王就好好给他讲讲,要如何对待我的女人。”沐清风将扇子打开,继续摇。 澜雪却说:“不用,用你的话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他说我什么没关系,我就不想让他说,我是靠着你这棵树才怎样怎样。” 沐清风嗤笑一声:“难道你没靠着我吗?” “我……”澜雪支支吾吾的没说什么。 “不过,这朝中的事,就像是一滩浑水,你一个女人,最好少掺和进来。眼下你还是把自己的事都处理好,徐丽华能依靠徐远征,估计以后你又有事做了。再忍一段时间,我估计,皇上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天下易主……”沐清风说到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澜雪却心知他的下半句话,悻悻的说道:“等到天下易主,你便要开始你的计划了是吧。” 沐清风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摇着自己的扇子,嘴角里露出一丝 不易察觉的笑意。 见沐清风没回答自己的话,澜雪有些扫兴,问道:“这已经是秋天了,不冷就很好了,你怎么还扇扇子啊。” 沐清风答道:“心热。” “……” 这个答案让澜雪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继续说的,天上的月亮大的很,将月色之下的秋日,照的有些凄凉,冷风穿过竹林,穿过澜雪细碎的长发,原本还冷的一个哆嗦,如今见沐清风还在悠闲的摇着扇子,竟然也奇怪的觉得没那么冷了。 “你……你别扇了!弄得我看的都热了……”澜雪皱着眉,忍不住说。 沐清风却说:“并不是因为看我扇扇子不冷了,而是我们两个在一起,所以不冷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沐清风还是听话的把扇子收了起来,放到一边。 澜雪白了他一眼,问道:“怎么选择晚上出来,是不是白天婉儿不让你出来啊。” 沐清风皱了皱眉:“你别没话找话行么?” 澜雪神色有些黯然,不再说话,抬头看着凄凉的月亮的,被一丝乌云慢慢的覆盖。 见澜雪突然不说话了,沐清风有些不舒服,不得不说道:“怎么不说话了?” 澜雪说:“因为现在,似乎没那么多话想和你说了。更准确的说,是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或者,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好了。” “澜雪。”沐清风轻唤。 “嗯?” “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你还会对我这么疏远么?”沐清风问。 澜雪一愣,对于沐清风的问题,似乎觉得有些突然,想了想说道:“会吧。因为你和我,都不是单纯的百姓,可能注定这辈子都不会有单纯的生活。一旦被感情牵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计划,都会付诸流水。” 沐清风突然嗤笑一声:“怎么有种英雄不问儿女情长的感觉?可惜你我都不是英雄,也注定不会平凡。” “是啊,所以……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好好照顾婉儿吧,能给她的都给她,不要伤害她。”澜雪有些哽咽,但还好是晚上,澜雪低下了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沐清风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拒绝。就像澜雪说的那样,似乎现在真的没有那么话要说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时候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哦对了,过几日我大哥要成亲了,所以府上的事有些 忙,所以……最近就不来了。”澜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有些黯然的说。 “好。等过几日我去太傅府看你。”沐清风没有起身,只是在澜雪身后说道。 澜雪的脚步顿了顿,好像在等待什么,但是最终,只是片刻,澜雪就背着沐清风点点头,离开了。 凉飒的晚风穿过竹林,吹到澜雪身上,澜雪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没有昔日的挽留,有的只是他无奈的送别。 一切都不同于往日,澜雪拉了拉衣领,打了个冷颤,踩着来时的路,又快步回去了。 清风阁内,沐清风看着澜雪离开的背影,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想像昔日一般,叫她留下来,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 可是话一出口,便只剩下无奈的嘱咐和送别。他不想起身,不想去看她远走的身影。因为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忍不住把她留下来,更怕她会同意。 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沐清风既想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留下来,又要说些什么?他怕澜雪在自己面前提起婉儿,他怕这样的话,会随时提醒着自己的过错,自己对不起的人。 府上,临近大少爷娶亲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大家都已经不知不觉的忙了起来。彩礼给梁府送去了,不过好像自上次吃过一顿饭之后,夏泽阳和梁海棠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只不过,细心的澜雪倒是留意到,夏泽阳总会悄悄的躲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去看小纸条,估计啊,都是梁姑娘耐不住闺中相思寂寞,托人给夏泽阳带来的情诗之类的。 总之,每次夏泽阳看完之后,都会小心的藏在袖子里面,然后不知道带到哪里去。有次澜雪见夏泽阳又是笑意盈盈的,实在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最近是怎么了啊,总是一个人傻笑,是不是病了?” 夏泽阳收敛起笑意,见如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夏澜雪,庆幸自己早早的就把梁姑娘的字条收了起来。 他说:“哪有,你又瞎说什么,哪里有笑了!”夏泽阳以为澜雪没看见,故意掩饰道。 澜雪却一撇嘴,堵住夏泽阳的去路说道:“还想骗我!我都看见了,大哥,最近这小字条,只怕已经收了一筐吧!写的什么啊,让我看看呗?以后等我有了意中人,也好学习一下嘛!” 澜雪的故意调侃,让夏泽阳实在挂不住面子,脸上烧的有些厉害,只能装作十分严肃正经的样子,来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说:“别胡闹!哪里有什 么字条,小丫头该干嘛干嘛去!” 夏泽阳说完,就像是逃荒一样,从澜雪的身边挤过去,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澜雪则是在身后故意喊道:“大哥别急啊!还有三天,就抱得美人归了!到时候我亲自问嫂子!” 夏泽阳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捂住澜雪的嘴巴,只不过不知为什么,实质上却一点也没有生气,可能是在这个府上,愿意把自己当做亲人一样开玩笑的,就只有澜雪的,反而珍惜。 而澜雪也知道夏泽阳的脾气,他是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的,所以每次见到他,都会肆无忌惮的拿这件事开玩笑,惹得夏泽阳见了澜雪就像见了瘟神一样,远远的就要走开。澜雪乐此不疲的笑闹。 大夫人也忙了起来,还有三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相比于上次澜若出嫁,这次乃是长子娶亲,肯定要隆重的不知多少倍。 各家的亲戚,许久不联系的,也都通知了个遍,似乎整个渝州城都知道,夏太傅的长子要成亲了,而女方便是梁御史家的女儿。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短时间内,又成了渝州城里的佳话。 徐丽华整个人都变得浮躁起来,虽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响应这次的婚事,但是澜雪知道,她心中有一百个不满,嫉妒。 大夫人则是在唯一的空闲之余,叫来澜雪,说是澜雪最近也没少帮忙,喜帖还特地给了澜雪两个,让澜雪把自己的朋友都叫来。 感谢大夫人的好心之余,澜雪有些无奈,自己,哪里有什么朋友?把脑子里的人都想了一遍之后,澜雪抽了最近的时间,去了一趟钦安寺。 ☆、第一百章 喜帖 澜雪拿着那张喜帖,来到钦安寺。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如既往,好像不管澜雪离开多久,也不管她什么时候来,这里永远都是一片庄重,严肃,与世无争。 澜雪顺着熟悉的小路来到藏经阁,找了一圈也没瞧见长恭,倒是见灵儿在这附近门前。澜雪只好上前问道:“灵儿,你师傅呢?” 还在玩的起劲儿的灵儿看到澜雪,笑嘻嘻的说道:“原来是师妹啊,师傅出去了,要等下才能回来。师妹在这等着吧。” 澜雪越发觉得好笑,面前这个不大点儿的小人儿,口口声声的叫自己师妹,倒是觉得有趣许多。不过看来是长恭还没回来,所以澜雪只好按照灵儿说的,到阁楼里面去等着。 灵儿在外面玩的起劲儿,也没管澜雪在里面,等了好半天,见长恭才回来。 灵儿见长恭回来了,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就上前说道:“师傅师傅,师妹来了!” “哦?你师妹来了,在哪啊?”长恭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影。 灵儿奶声奶气的指着阁楼说道:“我叫师妹去里面等着师父了!师父快进去吧!” 长恭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糖葫芦塞到灵儿手中,笑道:“去玩吧,晚点把功课都做了。” 灵儿乐的咧着小嘴儿,一边吃糖葫芦,一边连连点头。长恭则是笑着摸了摸可爱的徒弟,然后转身进了阁楼。 澜雪站在窗前,将刚刚整个过程都看的清楚,长恭一进来,澜雪就笑道:“没想到,你哄小孩子,还是挺有一套的!” 长恭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一边,对澜雪说道:“是啊,只是不知道今天你来,不然买糖葫芦的时候,就带你一份了。” 澜雪一愣,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要吃你的糖葫芦!” 长恭笑着摇了摇头:“今日来,又是什么事啊。最近都不来学习了,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澜雪就知道长恭会这么说,只是笑道:“是有事啊,只不过,这次是好事!” 见澜雪笑的神秘,长恭倒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呦,什么好事啊?” 澜雪将喜帖掏出来,递给长恭说道:“喏,自己看。” 长恭接过喜帖,并没有翻开,而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啧啧,你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几天不见,连喜帖都送来了?你让为师说你什么好啊,这种事之前怎么不说啊!我好给你 算上一卦啊!” 澜雪瞪着眼睛说道:“师父,你瞎说什么啊!你能不能把喜帖好好看看!” 听澜雪这么说,长恭才不耐烦的打开喜帖,上面却写着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两个名字,夏泽阳,和梁海棠,喜结良缘。 “这……这夏泽阳是谁,梁海棠又是谁啊?徒弟,这不是你的喜帖,你送给我干嘛?”长恭见此,反而是一脸失望,还以为澜雪终于嫁人了,空欢喜一场! “这喜帖呢,确实不是我的,是我大哥夏泽阳的,三日之后就要成亲了,迎娶的是梁御史的女儿,梁海棠,所以,我希望你能来参加。”澜雪解释道。 长恭随手将喜帖丢到一边,说道:“没兴趣。要是你成亲嘛,我这个做师父的还要考虑考虑,你大哥成亲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礼份子!” 澜雪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又没有人叫你送礼,是大夫人好心把喜帖给我,让我送给我的朋友,可是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文轩他们肯定早就收到喜帖了。所以……我只能叫你了。” “我是你师父!什么朋友……不过,看在你能想着叫师父和师兄,不花钱去大吃一顿的份儿上,这个面子我给了!”长恭装作严肃的样子,其实是听澜雪这么说,心中难免有些不好受罢了,又不想让澜雪看出来。 澜雪笑道:“就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了?”长恭问。 澜雪轻咳两声说道:“咳咳,没什么,我知道师父一定不会放过,啊不对,是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长恭白了澜雪一眼说道:“最近徐将军回来了,那徐丽华没找你麻烦吧?” 澜雪摇摇头说道:“她倒是想了,只不过没得逞而已。”澜雪刚说完,却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对啊,师父,你是怎么知道徐将军回来的?” 长恭的眼中闪过一丝没有准备,但却很快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常态,说道:“你要我说几遍啊,你师父我的本事大着呢!这渝州城里有什么动静,能逃过我的耳朵啊!徐将军那么大个人物回来,我肯定会知道的啊!” 澜雪虽然确实没少听长恭说这个,可是心中的怀疑,却在长恭的一次次暴露之下,显得特别的奇怪。 “师父,我知道你说过这个,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澜雪终于忍不住脱口问道。 本以为长恭会生气,甚至 自己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只不过澜雪忐忐忑忑的等了半天,长恭才开玩笑一样的反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这一问,可把澜雪给问住了。澜雪愣在原地许久,本应该是询问长恭的话,现在被长恭这么一个反问,澜雪有些心慌。 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根本就不是夏澜雪,想必长恭也早就知道这一点,那么他是不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他也不是长恭呢? 见澜雪半天不说话,长恭笑道:“有些问题,不一定非要弄清楚才安心。只看现在不是很好么,至少我们可以单纯的活着,如果有一天真的将彼此都了解的彻彻底底,只怕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你觉得呢?” 澜雪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好吧,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现在只是我师父而已,我只需要知道,你可能是我走到现在,唯一的朋友,你不会害我就行了。其它的……我也不需要知道了。” 见澜雪如此开明,长恭笑了笑:“好样的,一点就通,倒是有为师的风范。” 澜雪白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说道:“好不容易今天有空,再叫我些别的吧。” 长恭很乐意的点点头:“你要是每天都这么爱学习,估计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就赶上师父我一半了!” 澜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冷的说道:“哦!” 两日后,临近婚事,大家都忙得头朝天,脚朝地。似乎多日不见的徐将军,回到太傅府上,也不知是真是假,带来了礼物,说是给夏泽阳成婚的大礼。 夏太傅高兴之余,便留下徐将军喝酒,徐将军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一样,见到澜雪就直接无视了,也没在刻意找澜雪麻烦。 虽然心里会不舒服,但这也确实是一个好事!澜雪并没有掺和夏太傅和徐将军的酒席,而是在府上张灯结彩的夜晚,和锦儿难得放松的坐在院子里吃饭。 “大小姐,这府上的灯笼,都快要烧着了啊!简直是太亮了,就和过年一样!”锦儿呆呆的咬着筷子,说道。 澜雪敲了敲碗边,说道:“发什么呆!快吃饭,吃完了早早睡,明日大哥就要娶新娘子进门了,可要忙活一天才是!” 锦儿恍然回过神来,一边吃着饭,一边和澜雪东扯西扯。 “这么晚才吃饭啊,不过刚好我也没吃。”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澜雪和锦儿身后响起,澜雪一愣,和锦儿不约而同的回头看过去,亭子外面站着的男人,竟然是长恭。 澜雪把饭咽下去,惊奇的看着长恭,含糊着说道:“师父,怎么……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师……师父?”锦儿纳闷的看着澜雪。 而长恭却自来熟一般的走上前去,坐到二人对面,一脸为难的问:“你这么多的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啊?” 澜雪没理他,继续吃饭。 长恭笑道:“你这记性,你不是给了我喜帖吗,我说是来送礼的,自然就进来了啊!” 澜雪奇怪的看着他说道:“没错啊,是给你了,不过正日子是明天,你大晚上的,跑来这里做什么啊?” 长恭不慌不忙的说:“晚上空气好,出来走走,就走到你这了,想着明日才是你大哥成亲的日子,提前过来看看,看看你忙的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是谁了。” 长恭这么一说,澜雪才注意到长恭今天的打扮,那身已经被水洗旧了的长衫道袍终于被换下去了,而此时的他,竟少有的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服,黑直的长发,也被利落的挽了起来,梳成了一个精神的高马尾,若不是还顶着那张贱兮兮的脸,澜雪真的就差点认不出来他了。 “原来是终于换掉了那身百年不换的行头啊,我说怎么怪怪的……不过不得不承认,这身打扮,有品位!还挺好看的。”澜雪笑道。 长恭倒是略显惊喜的说道:“呦,能得你一句夸赞,才是百年难得吧?” “大小姐,这位公子是谁啊,我看……我看可是和普通人家的少爷公子没什么区别啊。”锦儿小声的说。 澜雪却立刻夸张的摇头说道:“是一样没错啊,只不过你看猪圈里的猪看多了,出来再看马,肯定是苗条多了啊!” 长恭一下子就听出来澜雪的话中之意,恼怒的说道:“涨脾气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