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竹马,误了青梅》 ☆、第一章 离别 白云飘飘,微风拂拂,绿树轻摇在岸边。 岸边?对,是岸边。 因为旁边就有一个大水池,那是供游人观赏游玩的。池水清澈见底,能够看见水池里正嬉戏的小金鱼。 她在岸边逗弄那群小金鱼,面包屑一片一片慢慢沉入水底,鱼儿争相夺抢,好不可爱。看到这一幕,她本是有些呆的脸上,也是有了笑。 她叫林清弦。 她在等人,等的是男友何谨言。 他们都是正读大二的学生,两家相离也不远。 确定关系是在高三毕业联欢晚会的那晚。 高一那年,考上市重点,大家就在一个班了。 何谨言有一个好友,不过,也都是好朋友了。一起度过三年艰苦的高中生活,一起进入了同一所大学。 不过,遗憾的是,没有再如高中那般,一起在一个班,她和云风在一个班,而他,却是在另一个班。 当撕下最后一点面包,扔到水里。清弦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转身向着公园供游客休息的长椅走去,坐在长椅上,看着那条自己走过的幽静小径。 回想起,那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但是,她总感觉,和何谨言在一起,总是觉得少了什么,但是,究竟是少了什么她又不知道。 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见到人来,林清弦又看了看手上戴着的黑色手表。 2:10。 谨言迟到了。 迟到10分钟。 昨晚他打电话说好今天两点到公园说事,但自己早早的来了,他却迟到了。 也许是暂时有事来不了。 林清弦压了压心里的不舒坦,对自己说。 人,也一点一点陷入沉思…… 爷爷和云风的爷爷是老朋友,两家是世交,又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云风家的住宅和自己家的住宅相距不过百米;而何谨言,他爸爸是市长。 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因为他手上的那道疤。 那是…… “清弦。”清澈的声音,林清弦抬起头来,他来了,但是并没有走那条小径! “我来了。”何谨言再次开口,并且到清弦身旁坐了下来。 “你误时了。”林清弦淡淡地开口。 “对不起。”何谨言看着她,看着她的侧脸。 林清弦转过头来,看到的是何谨言真诚的模样。 “我又没有生气。”林清弦又将视线转向池面,看那清澈的池水。 “清弦!”何谨言无奈一叹,他们俩真是相对两无言,这是情侣吗? “清弦,我爸要让我出国去读书。”斟酌再三,何谨言还是说出口。 “几年?”淡淡的口气。 为什么要说出口呢?林清弦咬了咬嘴唇,虽然,起初也猜了个大概,可是,亲耳听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不清楚。”何谨言看着林清弦摇了摇头,虽然她并没有看见,“也许就是三、四年的时间吧。” “哦。”林清弦应了一声,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你要什么时候走呢?” “不清楚,不过也快了。”何谨言看着她说。 “那么,到时候我也不去送你了。”林清弦开口,迎上他疑问的表情,又开口解释,“送别,徒增伤感。”语气仍如常。 “好!”何谨言是知道她的。 但是,清弦,你为什么不开口说留下呢? “我等你。” 何谨言诧异地看向清弦,他没听错吧。她说,她等他。 “我等你。”林清弦移开看向池面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向谨言,“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微微一笑,带出万般风景。在他眼中,只有她才是那最美的风景。 “好,等我回来。”何谨言笑了,心中也在笑。 清弦,为什么你不开口说留下,如果你开口说留下,我便留下了,就可以不走了,就可以不分别,就可以…… “我要回去了,还有一篇论文没完成呢。”林清弦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对何谨言说。 “我送你。”何谨言立即从长椅上站起来对着林清弦说。 “不用了,我要慢慢逛着回去。”林清弦对着谨言一笑,“你还有朋友,你要去和他们说一声,告别一下,毕竟你是要离开很久的,不然别人会认为你玩失踪的。”清弦拉起何谨言的手握住,“现在我们都有彼此,以后,我们还有以后,我会小心的,不用担心我的。” 林清弦松开拉着谨言手的手,轻轻抱住谨言,用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话,“小哥哥,我走了。” 听到这话,何谨言的身子却不 由地僵硬了一下。 “我走了。”林清弦松开双手。 “等我回来。”何谨言看着面前的人儿说。 “嗯,我一定等你。”林清弦说着又笑了笑,“我真的走了。” “好,我看着你走。”何谨言看着林清弦说。 清弦抿了抿唇,但却没有说话,看了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她慢慢走过那条幽静的小道……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离去。没有走那条小道,何谨言仍是沿着初来时的那条路离去。 微风拂过,吹走那一地的忧与愁。 小金鱼还是在池水中无忧无虑地嬉戏,岸边的树枝还是在风中微微晃动;那白云却已将太阳释放出来,散发它应当有的热度,一片宁静,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般。 …… “清弦,这节课你一直在发呆啊。”好友兼同桌的莫颜忍不住对着连下课也在发呆的好友清弦感叹。 “一直发呆?”某女回过神来,忍不住反问,真的吗? “对呀,你一直在发呆,老师都看了你好几次呢。”莫颜忍不住揉揉额头,“你没事吧?清弦。”莫颜担忧地看向清弦。 “我?”林清弦指了指自己。 莫颜点点头,不是说你那么是说谁。 “我呀,”林清弦看向好友,“我没有怎么啊,只不过是一大不小心便走神了而已。” “原来神女也会走神发呆啊。”莫颜忍不住笑言。 “呵呵。”林清弦“不以为忤”,也笑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一个男音插了进来。 “云风。”清弦招呼,还好,我还有你们,我才不会孤单。“也没什么,我上课走神发呆被莫颜看到,所以——” “所以我就说,原来神女也会走神发呆啊。”莫颜直接接过清弦的话。 “呵呵,”施云风也笑了,但却是笑得心酸,是不是又在想他呢?清弦,你什么时候可以注意到你身边的“朋友”我呢?我是你儿时的…… 小哥哥。 你可还记得? 也许,那句话真的很经典。 人世间最无奈的事,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为何,会这么伤? 为何,会这么难受? 为何…… 爱会让人如此伤心? 所以,当面对你时,我只能压下万般情愫;面对你,我只能够展开笑颜,眉开眼笑却是万般辛酸;面对你…… 晚间,林清弦杵着下巴,又一次想起,想起在谨言离开的那天,她没有去送他。 今天,上课走神发呆了! 从他走后,似乎少了什么,却又似并没有少什么。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走了快半个月了。 …… 林清弦一直都是在回想,回想以前发生的,现在发生的事。 不过,还好,还好还有他们的陪伴,云风和莫颜。 有他们便就没有少什么了。 看一眼窗外。 万籁俱寂,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清邃神秘的天除也是去掩星月,睹得望不穿未来。 究竟以后是怎样变化,终是不能预料! 她就一直呆坐在床上,仍是靠着枕头,看那夜空…… 睡不着。 无聊。 想找事做。 环顾四处…… 书桌,只有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 笔记本电脑。 哎。 真笨,可以用电脑挂qq听音乐啊。 清弦忍不住轻捶了一下头。掀开被子,赤脚下地跑到书桌前取过笔记本电脑,又赤脚快速跑到床上,开机。 第一件事,登qq,才刚上线,“望天涯海角”便发了qq消息,“还没睡?” 清弦不由会心一笑,“望天涯海角”便是云风,他自己不也还是没睡吗。 林清弦:望天涯海角,你不也是还没有睡吗。 望天涯海角:清弦。 林清弦:呵呵。 望天涯海角:怎么还不睡呢? 林清弦:我,睡不着。 望天涯海角:睡不着也一样要睡,不然明天上课状奔态不好。 清弦:我睡不着。 望天涯海角:那就听着歌睡,一会就可以睡着了。 林清弦:听谁的呀? 望天涯海角:有一首歌很好听,你可以听听。 林清弦:哪一首? 望天涯海角:阿桑唱的那首《天空的颜色》挺不错的。 林清弦:还有呢? 望天涯海角:许绍洋的《花香》、《幸福的瞬间》也挺好听的。 林清弦:我记得有首歌叫《花太香》。 望天涯海角:那是任贤齐的歌。 林清弦:哦,你,还不睡吗? 望天涯海角:你睡,我就睡了。 林清弦:那我要下线搜歌、听歌睡觉了。 望天涯海角:嗯,那么早睡。 林清弦:知道了,你也一样,早睡,晚安。 望天涯海角:不,我要“看着”你睡了,我再睡。 林清弦:好。 清弦隐身了。 当“望天涯海角”明亮的头像呈灰色时,她便知道,云风已经下线了。 打开酷狗搜索云风所说的那几首歌时,她才知道,《花香》和《幸福的瞬间》是《薰衣草》里歌。《薰衣草》讲述的是一个凄美的故事,讲的是梁以薰和…… 当旋律响起时,她闭上了眼睛,她知道,需要聆听,需要用心去感受。 “当秋天再来的时候 你要我笑着去爱去拥有 就算是再短暂的温柔 能重逢这仁慈已足够 可知道有些事有些人 停留在发生的那天不肯走 看时光的残酷 舍不得被遗忘 这命运我很满足 有你陪伴的幸福……” 清弦将那四首歌都下在mp3上,她是听着那些歌睡着的…… 云风,我们能相遇相识相知,真好。 望天涯海角,即美却又凄凉,但又豁达,你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中取了这样一个网名呢? ☆、第二章 聊天 第二天一早。 “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清弦刚把书包放入书箱,耳边就听到云风的声音。 “谢谢。”清弦把书包放了进书箱里,笑着抬起头来,真诚地向云风道谢。 “你和我都要这样客气?谢那就太见外了。”云风听了,脸上就露出不乐意的模样来。 “好,不用谢。”林清弦看着施云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说。 “对,不用谢。”施云风听了这话,嘴角一弯,就笑了出来。不过,下一刻,确实反应了过来,“什么?你逗我?” 他被清弦耍了。 但是他很高兴。 “呵呵。”林清弦看着云风笑了。 还是那么的好骗。 看着那个笑,施云风呆了一呆。清弦,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你的笑意由心而发时是最美的。 最美的…… “云风,你想什么呢?”林清弦也不笑了,回过神来,看见云风一直在看她,不由地就多了几分奇怪,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了什么东西呢,便又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施云风赶紧摆摆手,也不再好好的看着清弦了。 因为他怕她多想。 林清弦也没做多想,弯下身子书箱里把书包里的书拿了出来。 等直起身子的时候,就看见莫颜睡眼迷蒙的走了进来,还打了几个哈切。 直到莫颜坐下来,清弦这才皱着眉头问:“莫颜,昨晚没好好睡觉?”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超级玛丽,我打了那么多次也没通关成功,我就一直耗着了,结果昨晚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莫颜把书包放抽屉里,赶紧就趴在书桌上,“唉,你和云风说话声音小点,我再补会眠。” 林清弦无奈的摊摊手。 一旁的云风也是露出了个无可奈何的笑来。 “哦,对了,”已经倒下去的莫颜又是一下子抬起头来,“如果点名了,记得帮我答道。” 莫颜一说完,又倒下了。 林清弦嘴角一抽。 施云风在一旁,抿着嘴,也是笑了笑。 才不过三分钟,旁边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林清弦把下巴搁桌子,无奈地叹了两口气。 “你也是小心点,可别把她给吵 醒了。”施云风在一旁打趣道。 林清弦把手一摊,“怕是你声音小点才对。” 施云风笑了笑,没有说话,把身子扭了过去。 “清弦,”过了一会,施云风又把身子扭转过来,对着把脑袋搁在桌子上一脸无聊的林清弦问:“清弦……”施云风想开口问却又迟疑。 “嗯?”林清弦微微偏了偏头,看着云风,示意他说。 “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施云风问。 一问完,施云风就有些想打自己了,也许她早不记得了,问了,也是白问。 “小时候?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小时候?”林清弦把头歪着,“记事以后都记得,没记事以前都不记得。”说着还吐了吐舌头。 “认识我不?”施云风试探地问。 “认识啊。”林清弦点点头,因为下巴就搁在桌子上的缘故,一点头,下巴就被桌子咯得“咯咯咯”想,感觉,就像是脚踩在沙子上似的。 施云风皱了皱眉,“你把头抬起来,那样咯着不难受?” 林清弦听着施云风这样一说,也就把头抬了起来。 见清弦如此这般听话,施云风这才松了眉头,又问:“我说的是小时候,小时候你认识我不?” “小时候?小时候我不认识你啊,我、你还有谨言,我们认识是在高中得时候啊。”清弦回答,小时候的日子她都记得。三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中,她也记得。但是,她的童年没有他们俩啊。 云风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她不记得了,但他却记忆犹新,第一次见面,是她最委屈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并且,她告诉了他,她的名字——林清弦。 林清弦,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他还记得,那年,爷爷家在这个城市,而父母工作却是在另一个城市,所以那一年放假来看望爷爷,也是那一年,见到了她——清弦。 爷爷和她爷爷是世交。 按理说两人应该很熟,但是,因为不长在爷爷这,所以,他从来都不认识清弦。 等父母调转工作,和爷爷在一起了,便也就见得到她了…… 但是,那个时候,她却已忘了儿时的那个小哥哥。 忘了他。 “云风?云风”清弦看着沉默不语的云风,忍不住叫了两声。 “我 在。”回过神,看着清弦。 那眼中的灵动仍和小时候一样,但为什么就不记得了呢? “我的童年没有你啊,真的!”清弦看着云风说。为什么说小时候?小时候,小时候他们不认识啊,难道,小时候他们曾认识? “呵呵。”施云风自嘲地笑笑。没有多说什么,不记得那便不记得了吧,就当高中是你我的初次见面。“清弦,放假一起去海边散散心,一起去吗?” “好。”清弦欣然答应,那是孩子可以玩乐时的兴奋表情。 还是童年时的那般模样,没变。 云风看着清弦又笑了起来,他喜欢看她一直高高兴兴的,没有一丝忧愁,他希望她一直开开心心的,他希望她一直好好的,好好的…… 老师进来上课,云风才把头转了回去。 还好,还好,他们现在是在一个教室,这样,他可以随时都见到她。 …… 清弦杵在电脑旁。 谨言他没有上q.q! 他走了一个月了。 没有任何讯息。 笔记本电脑仍在开着,好友列表里何谨言的头像是灰色的。 看一眼星空,灿烂非凡。 看一眼电脑,平白地觉得心里咯得慌。 却见到小企鹅一个劲闪动。 清弦点击鼠标打开—— 清弦,在做什么呢? 望天涯海角。 是云风。 “无聊呗,我正对着笔记本发呆。”清弦敲击键盘,将消息发送了过去。“你现在没事要忙吧。”想了想,她又再次敲击键盘。 “没事。”望天涯海角迅速将信息发送过来。 “陪我聊天可好?”把这几个字打好,林清弦莫名地觉得自己带了几丝罪恶感,虽然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好啊,聊什么呢?”施云风快速地将信息发送过来。 清弦看着云风回复的速度,有些诧异,按理来说,打字速度快的,应该是那些玩游戏特别快的人才是,可是,云风不玩游戏,她是知道的。 你打字速度好快。 清弦敲击键盘,把消息发了过去。 她真的是闲得发慌,因为,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 望天涯 海角:哈哈,我练的。 林清弦看着那屏幕,莫名地就想到,云风此刻应该是在电脑的另一端,坐在电脑面前傻笑,也许,应该是一脸的得意。 我有烦心事。 林清弦敲着键盘,想起谨言的了无音讯,又是咬了咬嘴唇,她觉得,云风应该可以做个解闷的人。 望天涯海角:你说,我有在听。 清弦: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望天涯海角:怎么了呢? 清弦:谨言走了一个月了,他还设有上过q.q,并且没有一条信息! 清弦的消息上带了一个感叹号。 望天涯海角:也许他很忙,忙不了上q.q,忙不了发短信,也许他真的很忙。 …… 看着电脑,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现出的整齐的宋体字,明明那么整齐,却是那和般刺眼。 谨言走了一个月了。 他还没有上过线。 并且没有一条信息。 清弦,你时时刻刻都在注意他。 也许,他是你的男朋友,你这样,无可厚非,可是,可是。那我呢? 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人呢? 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要帮他说话? 是担心清弦吧。 想把事情替他解释一下,毕竟,自己总不希望她不开心。 可是,再忙也不可能没一条信息啊…… 清弦:也许,他真的是在忙。 看着屏幕上的字,施云风心中寒气更甚,心酸更甚,但他却只有…… “嗯,应该就是这样,你也别多想。”云风快速地敲完字,只后发了出去,一直盯着屏幕。 “唔,也许真的是这样。” 那边又回了过来。 云风缺发现自己好像是不会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看着屏幕,敲了几个字,又删了,似乎是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云风?” 屏幕上又出现了新的消息。 “我刚才去拿可乐,很抱歉啊。”施云风赶紧敲键盘,把消息发了过去。 只是因为找不到要说的话,他才没有发消息的。可是,可是现在真的找不到应该说的话。虽然,他真的很想 和她聊聊的。 看着屏幕,施云风又陷入了沉默中。 现在他应该说什么来继续这个话题? 继续谈谨言? 不! 他是多么的讨厌这个名字,他现在已经滚去了美国,不要再出来的比较好。 施云风按着键盘,突然间觉得,如果当初,在何谨言前一步和清弦说他喜欢她,会不会,现在,他们就不是隔着电脑屏幕在聊天,而是每天都可以牵着她的手,想去哪就去哪玩。不必借着何谨言,都可以聊出好多好多。 不会担心着彼此之间没有话题。 ☆、第三章 戏耍 施云风莫名其妙的想到自己和林清弦一起手拉手走在大街上,可以低头和她说些玩笑话,就笑了起来。 有那么的一天吗? 可是,动着手指,却发了这样的一条消息—— “清弦,我们,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一辈子,好不好?” 发完这条消息,施云风才发现,他是不是在为未来,在为以后寻一条退路? 寻一条怎么着也可以绑一起的退路。 哪怕只是朋友? 哪怕只是朋友,但是,可以看见她,可以以朋友的名义随时聊天,自己好像就已经满足了,就好比现在。 而那边的侵袭看到消息也是赶紧回了过来。 嗯。 她的回复是“嗯”。 她同意了。 看着清弦的回复,云风感觉,清弦好像就真的在这。 清弦的网名就是叫清弦,如她自己那样简简单单。 而谨言的网名叫“飞雪剑客”,不知他是想去那里。 而他自己的网名叫“望天涯海角”,望断天涯海角,但终不见你的身影…… ——清弦。 云风想起那天莫颜的话。 “所以,我就说,神女也会走神发呆啊!” 神女。 清弦是这个学校里的一个比较传奇的存在。 成绩优越,平易近人,家境殷实…… 年年都拿奖学金,简直就是一个有些传奇的存在。 这也就是她。 你仍如儿时那般纯真美好。 而我却是懂得了隐藏一切心思,不让别人知道…… 我对你的心思。 想着已经是不早了,熬夜玩的话,身体也会受不住,再说,也都聊了这么大的一会了,还是让她早些睡觉吧。 望天涯海角:清弦。 清弦:什么? 望天涯海角:早点睡了吧。 清弦:好,你也快睡哦,晚安。 望天涯海角:晚安。 看到她的头像呈灰色,云风知道,她下线了,过不了多久,她将进入睡梦中。 清弦,你的梦境会有我吗? 施云风关闭q.q,把电脑关了。 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盖好被子,关灯。 清弦,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 我喜欢你。 或者,更甚喜欢。 爱。 也许,就是这个字眼了吧。 儿时,在你最委屈时帮助了你的小哥哥,你可还有印象?还是,已记不清楚…… 是巧合,还是命运的指引,爸爸妈妈的工作调转,让我再见到了你,高一,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新的同学! 老师一个一个的念名单,念到了你。 “林清弦。” 我有些诧异。 林清弦。 好熟悉的名字,不就是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那个委屈的小孩了那。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清弦? 清弦也在这? 我不信,急急地想找那个答道的人。 “到。”清澈的声音,一如儿时。 是你。 我想一定是你。 我不会认错。 也许是原来儿时的感情作祟,一向本是规规矩矩的我,巨人总会偷偷看你。就像做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别人知道。 儿时你眼中的那份灵动依旧还在,儿时那娇俏可人的模样犹存,儿时那清澈的声音仍是…… 就是你了。 六年时光转瞬即逝,六年前,我们都是小孩子,六年后,我们高中,我们,成了同班同学,一切度那么美好。 但是,为什么会有他——何谨言。 如果没有他,就凭两家的世交关系,时常的走动,那么,也许,我们就会在一起了。但是,就是因为有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男女朋友? 高考结束,一番心意正待对你说,却是被告知这个“喜讯”。 如果,我早说,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而我,没有早点说仅是不想让你分散精力,影响高考。 …… 是什么让你们在一起了呢? 到至今,施云风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施云风眨了眨眼,闭上眼。 痛恨自己当时的不说。 而使今天成了这样的不尴不尬的局面。 可是, 悔恨得再多,自己也回不到从前去啊。 但愿能够再次看到你。 在梦里,我和你相对而立,不需要语言,只要能够看到你,那就已经是最完美的了…… ………… 已经是过了几个月了。 林清弦这才想起,那天云风似乎是说过,一起出去玩玩的,可是自己却忘了…… 打通电话,林清弦先是不好意思的说自己是忘了,而施云风也没丝毫的介怀,直接就应了下来。 林清弦这才安了下心。 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发现,现在已近秋了。 谨言走的时候,是大二刚开学时。 现在,已经是大二暑假。 居然是早已经过了一年了。 谨言走了快一年了。 大二已经结束。 开学就是大三了。 时间好快。 而这一年,谨言和她,还没有十通电话,q.q也不怎么聊,是因为彼此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清弦感觉自己还真的是没有什么想要和何谨言说的。 他还在国内的时候,牵个手都会觉得尴尬,他走了,好像就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了。 她是怎么了? 林清弦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又发起呆来,真的实在搞不懂他们这男女关系怎么是这样的尴尬的。 又站了一会,林清弦这才朝外边走去, 爸爸林洲易坐在客厅里看着报纸,看见清弦下楼来,随口问了句,“出去玩啊?” “嗯,去海边散散步。”林清弦应了一声就朝外边走。 “去海边?和莫颜那丫头?” “不是,是和云风。”林清弦停了下来,站在那里说道。 “云风?”林爸爸诧异地看了清弦一眼,说:“那去吧,早点回来。”说完又继续看报纸。 “那我走了,爸爸。”林清弦说了一声就朝外面走。 听到关门声,林洲易这才抬起头来。 感觉自己改天可以去找施于宏谈谈,如果清弦可以和他家云风处关系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是,现在他却忘了,清弦还是何谨言的女朋友。 …… “你说到海边散散心、玩玩,明 明应下了,但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来!”走在沙滩上,清弦看着旁边一起走着的云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答应了,但却推迟了这么长的时间! “没事!”云风对着清弦笑了笑,你能答应,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时间迟了一些,真的没什么的。 清弦偏头一看,云风的脸上没有什么不高兴,还是温和的笑意。 两人赤足走在沙滩上,静静地,感觉沙滩上仅有两人脚步踩在沙粒上的“咯吱”、“咯吱”声和那呼啸而过的海风…… 散心,名副其实的散心,两人没有多说话。 呼啸而过的海风,吹打在脸庞上,也带出点点疼痛的感觉,林清弦皱了皱眉,虽然海风吹拂,面临大海的感觉很好。 但是—— 一直被吹着,这脸还是有些生疼。 林清弦低下了头,一步一步的走着,看着那小脚丫子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一个脚印,林清弦便就鼓足了劲地快步超前走了几步,之后转过身子来一看。 嘿,这脚丫子还真小,。 “做什么走那么快?”云风站在原地,看着林清弦。 “你看,我的脚印。”林清弦指着沙滩叫他看。 “嗯,比起我的,似乎是小了很多。”施云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上前。 清弦直接就坐了下来,扳着自己的脚看,说道:“其实不小啊。” “可是在沙上印了出来,就会显得特别小,”施云风在林清弦旁边停了下来,蹲着下去,“自然,也很好看。” 白白嫩嫩的,真的好看。 林清弦一听这话,就把脚努力的插.到沙子里去,施云风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给说错了,她不让他看她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正准备站起来,却是就被撒了一身的沙子。 “哈哈哈哈,脚小也可以撒你一身沙子。”看到云风中招,林清弦笑得合不拢嘴,十分的得意。 “爱,你就不怕我报复?”施云风有些无可奈何地吧沙子扫下去,瞪着林清弦。 林清弦却是一点也不怕他,站了起来,拍了拍那些在手背上的沙,“你不会。” 云风拿她无可奈何。 他的确不会对她怎么样。 “再说,我也还是受害者,你看看我自己也淋了很多沙子。”林清弦又拍了拍衣服上撒了的沙 子。 “这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不关我什么事。”施云风抱着手,看着她在那里一直拍,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嘿,看来是我刚才心慈手软了,其实就应该多撒些,让你现在也都没有弄完。”等终于拍干净了,林清弦这才抬起头来,瞪了云风一眼,“等改天叫着莫颜一起来,撒你一身沙子,就让你一个劲儿的拍。” “你都说了这么恐怖的操作方案了,你说下次我还会傻乎乎的来吗?”施云风抱着手臂,看着她说道。 林清弦撇撇嘴,“真小气。” 施云风笑笑不说话。 我可以让你一直丢沙子,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第四章 鸵鸟 又玩了一会,云风这才开口,“清弦,要不回去吧!” 他看见她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刘海;海风吹过后她皱起的眉头。再说,也是玩了好一会的了。 所以,回去吧! “好!”林清弦又拍了拍身上的撒沙,抬起头来,就见到云风的模样。 一双眼睛很纯粹地看着她。 清弦笑了笑,有些不自然的把脸撇朝一边,“走吧。” 林清弦率先朝前走,那样纯粹的目光,只是因为看她? 林清弦又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心里暗恼这海风真是麻烦,不过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便也就没有埋怨太多了。 可是,云风是怎么知道她想回去,还把话说得那么准呢? 云风,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呢? 一起并排走着,你又是看向哪呢? 心有所思,便有所动,清弦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一双来不及掩饰情意的眼! 他一直都在看她。 云风。 “清弦。”施云风有一瞬的慌乱,有些无挫。 “什么?”清弦已转过头去,低下了头,继续走着。 她看见了什么? 云风刚才看她的眼神和谨言看她时的眼神一样! 不过,他的,太过纯粹,没有一丝杂质,就像…… ……似乎,世间万千风景,在他眼里,是不存在的,就只有她,才是那颗闪耀的星。 “我!”云风吞吞吐吐,心中除了心慌还是心慌。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清弦看见了,她会不会想到某些事情? “什么?”林清弦淡淡地问道,可是,却不敢再看云风。 她怕。 怕再看他时,再次看到的是那种眼神,那种眼神,不是朋友看朋友的眼神。 林清弦低着头,不想去打破,因为,她真的不想失去云风这个朋友。她低着头,继续走着。 嗯,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没发生过。 “清弦!”云风咬了咬嘴唇,却是也决定将一切说开。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逃避?” 这是质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清弦停住脚步,但没有和他对视。 “ 你明明已经知道!”云风压抑着。 “你明明已经知道!”云风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林清弦,心中却是觉得多了几分焦虑,要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却是接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就像孩子,守了一块糖好久好久,一直都没有吃,可有一天放学回家却被告知,这糖被吃了,心里的委屈就想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云风吼,怒吼。 他想把自己的不高兴,全部都发泄出来。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云风扳过清弦的肩膀,定定地看着林清弦。 他要她看着自己好好说话,告诉自己怎么了。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吼她。 “我说,找个时间到海边散散心,你说好,我们约定日期,我们有说好的呀!但是呢,距离我说的那句话,那个提议已经有九个月了!”云风双手扶在林清弦的肩上,而她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每一次上qq,我们的话题永远只有他——何谨言!” 刚才,那是陈述句,而现在,却是成了咆哮! “虽然说,我们是朋友,但你也不用就只会说他,你有考虑过我吗?你有考虑过我心里的感受吗?”云风扶着林清弦的肩膀,似乎就想把心中的所有不快都发泄出来。 他觉得,他隐藏得太深太深,深得连看见她一眼都觉得是莫大的满足。 这样不好,不好。 说开了,好不好? 清弦,我把一切说开,好不好? 施云风扶着林清弦的肩膀,就希望她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可是—— 林清弦没有抬头,始终没有抬头! “他都快离开一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会多和我说说话,聊聊天,多看看我呢?”云风咆哮,他,只想要她的一个回答。 林清弦抬起头,看一眼施云风,眼中有雾气。 “云风,你想逼我给你一个怎样的回答?”林清弦挑眉看着施云风,眼里有泪光点点,“云风,我们是朋友!” “哈哈,朋友?朋友!”施云风看着眼里雾气蒙蒙的林清弦,忍不住放开了手。 她这是要哭了吗? 施云风咬着牙,却是说道:“你的一句朋友,让我……”施云风仰了一下头,将即将流出眼眶的泪逼了回去,“让我……让我 感觉,好像所有的酸苦都往心底去了。” “我……”清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清弦咬着牙,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要怎么做,因为,这种事情她还没遇到过,她该怎么办? 她又能怎么办? 谨言走了差不多一年,难不成,她可以把云风当做备胎? 林清弦摇了摇头,不! 虽然,别人的眼光、议论,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她却不可以这样做。 “哈!”云风嘲讽一笑,手,再次掐住了清弦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却是不自觉的就加重了,“清弦,你为什么——” “再说谨言还是你的好朋友呢!”林清弦打断施云风的话。 她不想再听了。 “谨言是我的好朋友?”施云反问,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是啊,好朋友。 明明知道他是喜欢清弦的,却还是先他一步表白了,当知道这件事情的他,真的很想就朝他脸上砸几拳头。 这就是好朋友? 这就是好兄弟? “他一直和我争,什么都和我争,我的,他都要抢,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但是,他也一样的要抢!这是好朋友?好兄弟?” “爱情是不分这些的!”林清弦摇了摇头,感觉什么酸酸的,她这是怎么了? “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云风看着清弦质问道。 他不信清弦喜欢谨言! 清弦没有答。 云风却是又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道,“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他要一个答案。 因为,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情侣,他从来都不承认他们是情侣。 “我喜欢。”林清弦抬起头,看着云风,“放开。” 施云风手一松,放开了林清弦,有些失魂落魄。 她说了。 说了喜欢。 她喜欢谨言? 不,不会这样。 “爱情不分这些?”云风脸上有些难受,“那我呢?那你把我当什么了呢?” “朋友!好朋友!”林清弦说着,眼里的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已经有些许嘶哑。 他们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玩得好好的 吗? “好,好朋友!”云风扯了一下嘴角,“我走了!” 施云风退开几步,离开了那处。不能再留下来了,留下来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再说,现在什么都说开了,他还可以以什么面目还在她面前? 朋友? 还是他何谨言的情敌? 没有法子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毕竟他暴露了。 就像抗日战争一样,特务如果暴露了,那也就死了。 而他,他在清弦面前暴露了…… 以后见面,怕是都不能再好好说话了吧。 不能了。 施云风感觉得到背后一直有道视线,林清弦一直在看着他,他也就加快了脚步,快速的离开了沙滩,离开…… 清弦的视线。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林清弦再也站不住,蹲了下来,感觉心里酸酸的。 她不知道,是怎么了。 是移情别恋吗? 和谨言在一起,没感觉。 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了,她和谨言在一起最大的不适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不喜欢。 没有男女朋友在一起的甜蜜。 有的,只是无所适从。 而和云风在一起,却是什么都可以说,甚至,感觉,没有什么禁忌。那无关男女朋友之间的界限。 其实,好像,每一次的qq聊天,都是没话找话聊,谨言,就似一个媒介,每次聊天之后,她都有罪恶感。 因为,她这算不算是古代小说里说的那种“红杏出墙”? 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她知道了,云风的心也和她一样! 但是,当知道了的那一刻,却打破了所有! 打破了一切! 打破了原有的和谐! 云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你! 因为,至少现在,谨言还是我的男朋友;而我,是他的女朋友! 等哭了个够,林清弦这才起身。看着大海,却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 张开双臂,面临这大海,由着海风吹拂,由着细碎的浪沙拍打脸颊。 她需要静一静,静一静心里那些乱 七八糟的念头。 她是谨言的女朋友,没有分手的一天,她都不能有别的什么的想法。 …… 等过了好一会,林清弦这才朝岸边走去穿好搁在上面的鞋子,离开了沙滩。 看着林清弦走了,施云风这才走了出来,朝着先会林清弦站立过的地方去,站着。如她一样,张开双臂,面临大海,一样的接受海风的洗礼,浪沙的吹打,也许,他才是最该好好吹吹脑子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他一直咬着一定要个答案,哪里会有后面的矛盾? 现在好了,恐怕以后都不能在她面前好好说话了,以后,还能怎么相处? 施云风躺在了沙滩上,他想让自己陷进去,陷进去封闭自己,那就不用考虑那么多的事情了。 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 想和鸵鸟一样,躲着,缩着。 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只有选择躲避。 …… ☆、第五章 选择 施云风回了家里,却是喝了个醉醺醺的,屋里到处丢的是烟头,他要醉生梦死。 想不开的事情就先丢朝一边,也许,醉了以后,会好受很多。 等到醉的差不多的时候,却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 忘了罪魁祸首。 忘了罪魁祸首何谨言。 拿过手机,翻出电话薄,拨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 他想对他一阵臭骂,何谨言他不是好人。 “谨言!”云风拿着手机,手里还拿着一支烟,靠在墙上,对着手机说话。 “嗯,我在,你说吧,我在听!”听筒处传来心平气和的声音。 “你个卑鄙小人!”云风听着这话却是觉得自己是更加的不好受了,直接就朝着话筒里的何谨言吼。 “云风!”何谨言很生气,“为什么这么说话?”但他压了压怒火,接着心平气和地问道。 “你这个小人,明明知道,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喜欢清弦,但是你!”云风停了停,“为什么要和我抢!”电话的那头传来的是醉醺醺的声音,“为什么要和我抢!” “你喝酒了?”何谨言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头,对着电话问道。 “我痛苦,我难过,全是拜你所赐!我现在这样醉生梦死你是不是很高兴!”施云风已似是在自言自语,“我现在连和她说话都不能了,你知道了是不是很高兴?” “到底怎么了?”何谨言眉头越皱越紧,云风他究竟是喝了多少酒? “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看见了,她什么都看见了!她看见了……唔,看见了什么?”醉醺醺的声音,语无伦次,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清弦?”何谨言疑问,是她知道了他的秘密吗? “对呀,是清弦。”施云风闭着眼睛,有些语无伦次,“我对着她吼,我还对她大吼大叫。”他无助的声音传来,“我在逼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 “云风?”何谨言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想,他是不是应该放手,因为他的束缚,他绑住的不止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因为这段所谓的爱情。 虽然在一起,他很开心,可是,却是那么的折磨! “你这个小人,你只会抢我的东西,连我喜欢的女孩你也抢,你横刀夺爱!你这个小人……”云风一 直都在喃喃自语,就是“你这个小人”、“你横刀夺爱”这样的话。 听他已似醉得不明事理了,何谨言挂掉电话,转身面向窗外,从高楼看楼下的川流不息,一直看着窗外,沉默…… 是时候放手了! 放你,放云风,也是放我自由——心灵的自由! 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为你打开时间的锁,让爱自由不被它束缚……” 很熟悉的铃声。 好像,在他走了不久,她就换了手机铃声,不过,却也还是很好听的。虽然不知道这是一首什么歌,听着它播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可是,就是没人接,何谨言把手机放下。 过了一会,又重新拨了一次,响了几下,终于有人接了。 是清弦。 “喂,谨言!”听筒处传来她的声音。 “我要回来了,我回来我去找你!”何谨言很平静的说。 当决定放下的时候,自己才可以真正地呼一口气,自己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生活,不用像原来那样,即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 即使…… 清弦永远都不知道,但,他却逃不出自己心灵的谴责!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好半会,才听到她说,“好!” 停歇了一下,林清弦又接着说道:“我,我一直在等你!”说出这话,似乎是有所迟疑。 何谨言也听出了,不由地苦笑,他当真是在捆人,她的言不由衷,是坚定他放手的决心。 我怎能让你再等,再这样下去,只会是三个人的悲剧,“好,我知道。” 何谨言扯着嘴角笑,再见到,是我放手的时候。 因为,不放手的话,我们谁都不高兴。 当天,何谨言就买了回国的飞机票。 机场 看见不远处在等着的林清弦,他走了过去,“我回来了!” “我,我一直在等你!”清弦快步走上前,似乎是为了证明些什么,抬起手,抱住了何谨言。 “呵呵!”何谨言抬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这是最后的温柔吗? 放开了拉行李箱的手,他搂住了清弦,搂住了就舍不得放开,舍不得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就让我再自私这一两天吧,毕竟,以后就不是我们,而是你们 了…… 老天,你就让我何谨言再自私这最后的一次吧,可不可以? 无论,再这之后是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愿意。 我只是因为太喜欢她了。 让我再拥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多一点吧。 “清弦。”以后的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对我这样笑了,当你知道我骗了你,恐怕…… 不管从前如何,你怕是都不会再选择原谅! 所以,我要趁我还能这般叫你名字时,多叫几遍,多多听听你对我的温柔回应…… 何谨言搂紧了些。 “嗯?”清弦疑惑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他,问,“谨言,这么了?” “没事,就是想多多叫一下你的名字,听听你的回应!”何谨言按着林清弦的脑袋,把她的脑袋继续按去怀里。 “不是一直都可以在一起吗,一直都可以听对方的声音吗?”清弦的脑袋因为埋在何谨言的怀里,声音有点闷闷的。 林清弦又将头从他怀里抬起来,看向谨言。面前的人是何谨言,不是施云风! 刚才自然而然地说出那番话,但是,脑中浮现的那个人,不是面前的谨言,而是…… 云风! 当清弦意识到自己的心中所感,口中所言所对的并不是自己面前的正牌男友时,不由地怔了怔。 看到清弦的模样,他知道。 他也知道,当云风把那些话说出口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也变了。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爱,本就不能强求。 就是真相她永远都不知道,他们也不可能走到最后。 所谓真相,要不要告诉她? 但是,他却想再自私这最后一次,再自私一段时间…… 他想再和她多呆一段时间,他想多有一些美好的回忆…… 所以,请你们原谅我的自私吧! 因为刚回国,所以,歇了一天,何谨言就约林清弦出去玩。林清弦也应了下来,陪着他到处玩。 看着在游乐场玩得特别开心的两个人,施云风默默地走开了。 …… 何谨言送了清弦回家,这才回来,上了楼,脸上还带着笑。 才拉开了房门,就听到嘲 讽的声音。 “玩得高兴吗?” 是云风! 何谨言嘴角的笑意一僵。看了看云风,他走了进来,也轻轻地把门带上。 看着施云风的颓废。何谨言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坏人。 云风才是被伤害得最深的那个人,至今,他和清弦仍是在迷雾中,而他的快乐是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所以,他永远都没有资格去怨他! “云风!”何谨言躺到床上,偏头看向在窗户旁抽烟的人。 他明明不会抽烟的!但是,他现在却在抽烟! “咳咳。”这不,咳嗽了,“咳咳咳。” “不会抽就别抽了。”何谨言开口劝道,他也知道他不好受,但是,也不用这样糟践自己吧。 “你管我?”云风很生气,转过头来就瞪着他,“呵呵,你凭什么管我。”云风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声嘶力竭吼叫了起来,“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还不是你造成的。” 何谨言没有看他,转过了头,他现在的样子,他也看到了。 云风他,憔悴了许多。 不再像以前,看着就是一副有着青春活力的模样。现在没有,现在在他的身上,只看得见颓废。 他不忍心再看,所以,他不再看他,把视物可见处转向了天花板,“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何谨言声音闷闷的,他也很难过。 “我……”云风不由地怔了怔,我又能够怎样,难道我能开口,让你和清弦分手? 我能说吗? 我又可以说吗? “我……”云风张了张口,怎么也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因为他不知道他自己现在是要说什么,他又可以说什么。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胡言乱语。 他就像借着自己的不痛快,把这些不痛快都丢在他何谨言的身上。 “我走了!”云风扔下手中快燃尽的烟头,“咳咳!”又是一声咳嗽声…… 房门被拉开,又被关上的声音传来,何谨言知道,云风已经离开了。 既然,大家像现在这样相处着这样的难过,那么,就明天吧,明天把事情全说清楚,那么大家就不会再这样的难过了。 一切,都可以回归完美了。 谨言知道,清弦和他在一起,是因为那道疤,而那道 疤,呵呵…… 同意做他的女朋友,不就是为了儿时的那份感动? 如果,但清弦知道,知道那份感动里的人不是他,那个人不是他,那份所谓的感动…… 也会不见的吧。 就连同这段可笑的“恋情”也一样会断了的吧。 “呵呵”何谨言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自嘲地笑了笑。 清弦和云风都很单纯,只有他,大恶人一个。 为了那可笑的爱情,他绑住了清弦,阻断了云风。 都已经三天了,已有了许多快乐,再恋恋不舍,恐怕,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那么多的美好回忆,足够我何谨言一辈子去回味了。我不敢,真的不敢再去奢望太多太多…… 明天,是一切都该摊派的时候,我把它全告诉你可好?清弦。 不论你知道后会怎样看待我,我也不敢去怨你。 因为,你已经为我留下太多…… 太多的美好回忆。 我能做的,只有献上我最真诚的歉意。 尽管,可能知道了一切的你对这是不屑一顾。 清弦。 ☆、第六章 消沉 莫颜看着颓废不堪的云风,怒骂他为什么不会振作起来,可云风根本不理她,直接就蒙着头睡觉,看了一会他这模样,莫颜最后还是走了。 回了家里,先是给林清弦打电话,可是,手机铃声响了一遍,没人接听,想着过会再打,便也就搁下了手机。 …… “当秋天再来的时候,你让我笑着去爱去拥有……”铃声响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没有人接,而浴室中却是一直传出哗哗哗的声音。 …… “当秋天再来的时候……” 刚刚走出浴室的清弦还来不及好好顾及一下一直湿漉漉水珠淋个不停的头发,赶紧拿起手机一看,是莫颜,“喂!” “清弦,你刚才干嘛去了?”电话那头是莫颜没好气的声音。 “我刚才中沐浴。”清弦借了个空闲,拿起先前搁在床上的大毛巾擦拭着长发。 “哦,”听着声音有点闷闷的,似乎是找不到理由再来斥责似的。 “莫颜,你有什么事吗?”清弦皱了皱眉头,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很是不方便,哪怕已经在擦拭了,但是水珠还是随着发梢一滴一滴的流下来,砸在床上,晕湿了大片。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又是没好气的声音。 “不是。”清弦不想让莫颜误解,所以赶紧否认。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莫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你说……”迟疑的声音。 想起云风的颓废,莫颜咬着嘴唇,她要不要说? “嗯?”清弦有些疑惑,是什么事,让一向都是直言直语的莫颜这般迟疑。 “清弦,”莫颜顿了顿,“云风,一直喜欢你。”莫颜终是说出口来。 “莫颜,”清弦停止了一直擦拭头发的手,有些纠结,可是,她一定要纠正莫颜这样说话,“我是谨言的女朋友。” 我是谨言的女朋友,林清弦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和云风是好朋友。” 是的,只能一辈子是好朋友。 “呵,”电话那头的莫颜嘲讽的笑了,“就是你这句话,他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莫颜的声音带了几分愤怒,她为云风不值,同样的,她也为自己不值。 莫颜的愤怒清弦自然也听得出来。 “你……”清弦迟疑了,“你不是喜欢云风吗?” 为什么…… “对,我是喜欢他。”莫颜的声音传了过来,感觉有点涩涩的,“我是喜欢他,但是他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那么深。”莫颜似乎是越说越激动,又接着说道,“他对你的喜欢有时候都会让我萌生出如果你不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的念头。” “莫颜,”清弦打断她的疯狂,“不要再说了。” “清弦,”电话那头传来莫颜哀求,“为了云风,你可不可以……” “不,不可以。”清弦摇头,虽然莫颜看不到,“我已经有谨言了。” 她是不是叫她和谨言分手? 不,这种念头她怎么可以有。 莫颜。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电话那头,声音略显嘲讽,“我只是想跟你说,你可不可以去看看云风,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看看他。”声音中是浓浓的落寞,“现在的云风,在折磨自己,他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醉生梦死,吞云吐雾!”莫颜的声音带了些哽咽,“难道作为朋友,你就不能够去看看他,劝劝他吗?” “我……”清弦迟疑着,见了面,该怎么说话?清弦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上次是不欢而散。 “难道作为朋友,连关心也不行吗?”莫颜的哀求已变成质问。 “好,我明天去看他!”清弦看向窗外,天色早已变黑了,很晚了。 不想再说什么,已经承诺过了,说了声再见,清弦按下挂机键,索性也摁住电源键,将手机关机。 醉生梦死是喝酒。 吞云吐雾是抽烟。 可是,这两样,他以前都不曾。 可现在,是在别人的口中听到。 云风。 我不知道我该怎样面对现在的你。 现在,面对谨言,我都是不敢正视,总感觉自己是背叛了这份感情,因为,面对他时,总会有一种“背叛”他的感觉。 什么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我不知道。 或许,初识便是温馨;或许,是一天天的相处;又或许,是那一件件曾经的温馨事件…… 只不过,我一直没发觉。 而沙滩事件只不过就是一副催化剂罢了。 ………… “咚咚咚。”林清弦敲了敲那道深红色的门。 “吴妈,去开门!”屋里有个很好听的女音传了出来。 “知道了,太太。” 屋内传来一阵嘈杂。 “咔擦。” 门开了。 “林小姐。”吴妈声音中带着诧异,表情是惊讶的。 因为门外站的是林清弦。 “吴妈,我来找云风,他应该在家吧。”清弦两手交叉在小腹上,一脸的笑意。 “少爷在卧室呢,都在卧室呆了两三天了,饭也不下来吃,一天就只会喝——”吴妈一边将清弦迎进去,一边不停的抱怨。 “吴妈!”突来的呵斥声打断了吴妈的抱怨。 是在卧室醉生梦死,吞云吐雾吗? 听到这呵斥声,林清弦转眼看去,是云风的妈妈苏梦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织毛衣呢,就甜甜的笑着打了个招呼:“阿姨好。”清弦停住了脚步,说道:“阿姨,我来找云风。” “云风那小子啊,呆在房里好几天不见人了。”苏梦晴不由地开始抱怨了,一见吴妈还在一旁站着,就吩咐道:“吴妈,你下去忙吧。” “是,太太。” 见吴妈下去后,才又转过来,招呼着清弦,“清弦,过来坐。” 清弦见去见云风也不急于一时,便就到苏梦晴旁边坐了下去,苏梦晴搁下手中事,拉起她的手,握住,“清弦啊,阿姨可以说是看着你和云风,谨言和莫颜那丫头一起长大的,你们应该是很聊得开的,你帮阿姨好好劝劝云风,让他不要再这样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看在眼里心疼的,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心事啊,说出来不就行了。” 清弦看着苏梦晴那眼神,竟有些心疼,“好的,阿姨,我会好好和云风说的。” “昨天莫颜那丫头来了,而两人没说多大会话,摔了门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待会上去一点要帮阿姨好好劝云风。”苏梦晴又说了一次。 本是一个多么优雅大方的女人,因为儿子的事,竟然是变得这样,似乎谁都成了希望,见到了就舍不得放弃,总是认为,抓住就好。 清弦看着苏梦晴的眼神,开口道:“好的,阿姨,那我上去找云风了。” “去吧。”苏梦晴温和地笑了笑,是一派温和。 孩子们的 事,自己终于是老了,不明白了。 由他们折腾去吧。 看着清弦已经上楼去的身影,苏梦晴不由地摇头苦笑。“吴妈,快去做饭吧。” “好的,太太。”吴妈厨房里应了一声。 林清弦上了楼,在那扇房门前站了一会,这才抬起手来。 “咚咚咚”清弦敲了敲门,不见有人应,又敲了一次,“咚咚咚。” “不是说叫你们不要来烦我的了吗。”好像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上,清弦没有出声,屋里又问道:“谁?”迷迷糊糊并带着些许粗哑的声音。 “我。”几经深呼吸,终是开口回答了,声音中却有点哽咽,“林清弦。” 她很难过云风现在的这个样子。 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清弦知道,那摔倒的东西是云风。 跌跌撞撞,脚步不稳…… “咔擦。”门开了。 但是,这是云风吗? 不见曾经的阳光帅气,只剩颓废。消沉,弥漫他全身。 相对两无言。 林清弦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和云风居然会没话说。 屋内,酒精味,烟味,刺鼻异常。 屋外,凉凉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爽怡人的香味,清凉袭人。 “不请我进屋坐坐?”清弦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两个人就要这样一直相对两无言的站在这门口? “我……”云风迟疑,屋内那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云风迟迟不应答。 “或者,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清弦提议道。 “好,我先进去换件衣服。”不进去最好,只要不进去,去哪都好。而且,他们也是应该好好谈谈的。 但是身上的烟味和酒精味很浓,浓得熏得自己都很不舒服,怎么也是必须得洗个澡的…… “那我下去陪阿姨坐会。” “好。” 看着清弦下楼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云风收回目光,进了屋,并随手关上了门。 现在的他,要沐浴,换衣服,并且,速度要快,怎么可以让清弦等呢。 …… ☆、第七章 鲁莽 当真是吞云吐雾、醉生梦死。光站在屋外,那浓浓的味道就足以熏得人站不住脚。 房内,那时她看见烟云飘渺,闻到,酒气冲天。 “清弦,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苏梦晴还是在沙发上织毛衣。 “云风不招待我进屋坐坐,我只好邀他出去走走。”清弦一边应答着,一边快步上前到苏梦晴旁边轻轻坐下去,“而现在,他去换衣服了。” “他终于肯离开那黑屋子了。”苏梦晴笑了,是会心的笑了,还是只有对味的药才可以治病,而云风的药就是林清弦。 “阿姨,云风是从什么时候这样的?”找不到话,便随意问了下,装作漫不经心的,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 “上个月26号开始吧,后来这个月2号出去一趟回来就关自己小黑屋了。”苏梦晴停下了手中的针,不再织毛衣,仔细想了想,又说道,“他关了自己小黑屋,就不吃不喝的。” 上个月26号? 就是沙滩事件的那天。 这个月的2号,是他和谨言去外面玩的那天。 难道被他看见了? 2号那天,是不是他去找了她? 她不知道。 究竟有没有,只有问了他,那才知道。 但是,问他,他会说吗? 清弦慢慢陷入自己的纠结中去,随着想的越多,眉头就越皱越紧。 清弦没有注意到一旁温柔且还夹杂丝丝担忧的眼神。 “蹬蹬蹬。”下楼梯的声音,打破现在的沉寂。 清弦看见,云风,他又变回原来的模样了,阳光帅气。 苏梦晴看见,他的儿子又变回曾经的模样了。 果然,只有清弦,才是他的药。 “妈。”云风从楼梯上走下来,到了清弦的旁边坐下来,开口道:“我和清弦出去走走。” “去吧。”苏梦晴笑着应答,去哪都好,只要不呆在那黑屋子里就好。 云风先站起身,清弦才站起来,礼貌的对苏梦晴说道:“阿姨,我们走了。” 苏梦晴点了点头,他们便向门口走去。 “哎,”苏梦晴一下子想起来,赶紧招呼,“待会还回来吃饭不?” 云风没有出声,转头看清弦。 清弦一见这样,回转过身子, 一脸的调皮模样,“如果是阿姨亲手做的,清弦一定会跑回来吃的。” “好啊。”苏梦晴也不织毛衣了,站起来就往厨房走,“我现在就去做饭,你们待会可一定要回来吃饭啊。” “那是一定的。”清弦笑着说。 “走吧。”见要说的话也是说完了,云风说道。 “嗯。”清弦应了一声,又向快进到厨房的苏梦晴招呼道:“阿姨,我和云风出去了哦。” “去吧去吧。”苏梦晴仍是一脸的笑意,并摆了摆手,示意去吧。 当防盗门开合的声音响起并逝去,苏梦晴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看得出来,云风很喜欢清弦,而清弦,似乎也是对云风有意。 但是,何谨言…… 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阻隔。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苏梦晴搁下手里的活,朝厨房走去,去做饭。 ………… 那长长的街道,感觉,似乎永远都不会走到尽头,直直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样一直顺着这安静的街道,一直向前走着。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但沉默总还是需要一个人来打破的。 云风转过头看了清弦一眼,抿了抿嘴,还是出言打破了这沉默,“清弦。”当这名字再次从口中叫出时,云风已经觉得是无比的满足了,本以为,就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漫步,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我们还可以像现在一样,我以为我们是再也不可能这样安静平和的呆在一处了。”施云风笑容有些惨淡,“但是现在还可以。”他们的步子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们漫步在这安静的长处的街道上,时而有一两辆车子飞驰而过,打破一下这安静的氛围,车子飞驰而过的风有时会带起路旁树木落下的叶子。 清弦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当自己知道了云风的秘密,他可能会有的害怕,她知道,云风会害怕自己讨厌他,云风会害怕他们会连朋友都做不了。 清弦知道,现在的她,不能说话,她知道,云风一定有话要说,他现在所需要,就只是倾听。 云风又转过头看了清弦一眼,他知道他在听,而她,想必也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清弦,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他想说,他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告诉清弦,他们的初识,是在小 时候就有的了。告诉她,他们的小树林。告诉她,那一年两个小孩子的约定。 约定。 清弦,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我清晰的记得那年夏天,我和爸爸妈妈回到这个城市,爷爷的家。在这里,我感觉什么都是新奇的。”云风说着,将眼看向清弦,见她是在低着头看脚下,又扭转回头,看向远方,脚下的步子不停,却很照顾清弦,步子的幅度不大不小,“因为已经好久不曾来过了,在不记事的年代来过,那些记忆都早已是模模糊糊,所以感觉很新奇,就天天都缠着爷爷,让他带我出去玩,当把所有的地方都熟悉透了,我就自己去玩了。”带着一种伤感,带着一种压抑,云风缓缓说道:“那段时光是我这直到至今最美好的回忆。那时候的每一天,特别还是在那里认识的小女孩,都是我今生,最美的回忆。” 清弦安静的听着,心中不由地百味杂陈,小女孩?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这安静的街道上,只有云风那压抑的、且带着伤感的嗓音。 “我想,谁的童年都是有过欢乐的。”清弦开口了,“对于我们来说,拥有过,就是很幸福的了,时而拿出来怀念一下,也许都是莫大的温馨,我们记住快乐就好了。”清弦停住了脚步,看向云风。 云风扭转过头,看着清弦,清弦伸手拉出云风一直插在裤袋里的手,握住,“云风,不开心的事,就都不要再想了,我们记住快乐的就好了。” 看着那被握住的手,和清弦那真挚的眼神,感觉,什么拒绝的话都已经是说不出口了,张口,嘴边溢出的字就只有“好。” 好像面对清弦,拒绝的话就永远都是说不出口来。 即使你已忘记我们曾经一起的快乐童年,但我想,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小女孩。喜欢你,甚至可以用上爱这个字眼。那是在见到你之后才有的感情。 清弦,似水清凉,沁人心脾,透人心扉,引我入迷。 “我们,还是朋友吧?”林清弦仍是握着云风的手,定定的看着他,不想错过他眼中任何的情绪,但那眼眸中,那么的干净和纯粹,耳边似乎只是他那温和的声音,“朋友,永远是朋友,你想的事,我不会拒绝。” 他看着她,似乎这样就可以永恒。 清弦轻轻放开那握着的手,说没有震动那是不可能的,转眸,不再看他,也可以说是不敢去看他那纯粹的眼眸,“那就一辈子都做朋友吧。” 当说完这些话,清弦竟觉得有点苦涩,心中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清弦又提起脚步,云风自然是举步跟上,也不再说话,就像只是出来散散心一般。就现在这样的关系,似乎谁多说一句话都是刺在心口,让对方疼痛不已。 两人顺着马路向前走,走了一程又回转过来,云风则是跟着清弦,她走他走,她停他停,她转他转,都不知道散心的人是谁了。 “不如回去吧,我们出来已经好些时间了。”云风淡淡地说。 马路已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走了又折,折了又走,今天纯粹就是来压马路的。 清弦一直理不清自己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正是一味的烦闷,听到云风的声音才知道自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由地有几分愧疚,本来是他心情不好,自己来劝慰的,如今却变成了他的无声关怀了。 云风,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样好? 我受不起,受不起这不求回报的感情。 我们之间还有谨言。 还有谨言,还有谨言在中间。 哪怕,我的心中真的有你,我也不能说出来,我不能勇敢,也不敢去勇敢。 清弦看着他,他眼里的真挚,他眼中的关怀,哪一样不让清弦揪心? 哪一样不让清弦觉得心有愧疚? “云风,不要对我这么好,还有莫颜,莫颜是那样的喜欢你。”心里有话,终是藏不住! “嗯,我知道,”云风笑了,看着她。 见云风没有下一句话,清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难道她要撮合莫颜和云风吗? “我……”清弦张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的感情,我的关怀,不是让你有负担的。”云风像刚才清弦握住他的手一样,也是握住了清弦的手,搁在心口位置,“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将你放在心上,放在心间,时时照料着,你真的不要有什么负担,还有——” “还有,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施云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不值得,”清弦摇头,将手挣出来,转开眼去。 “我不在乎。”云风扳过清弦的肩膀,“只要我能够时时看到你,就可以了,其它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这个样子,我很内疚。”清弦咬着嘴。 “我的喜欢,不是让你心疼让你愧疚的。”再也不能忍受再从清弦口中冒出什么不能接受的话,云风俯下身去,情不自禁的,就凑了上去。 清弦将脸扭向一侧,云风的唇就碰在了清弦的脸颊上。 “我们回去吧。”清弦挣开云风的束缚没有斥责他,就只是淡淡的建议他。 “好!”云风也知道自己鲁莽了。 可是,他却不认为自己错了。 一路的相对两无言。 ☆、第八章 短信 当两人回到施家,苏梦晴刚好将饭菜摆好,吴妈在一旁上碗筷。 “妈。”云风进门便招呼。 “阿姨。”清弦浅浅地笑着问候。 苏梦晴看了一下儿子,脸色好多了。这是她的看法,也是她的结论,病了,也就只有对的药,才可以治好病。 “快去洗洗手过来吃饭吧。”苏梦晴招呼道。 “好。” 过了一会,两人又回到饭桌前坐下。 “妈,我爸怎么又不在家里吃饭?”施云风见不到自己老爸,有些疑惑。 “总算想起你爸爸了,”苏梦晴坐了下来,“你都关自己这么多天的小黑屋了,还会想起你爸爸不在家吗?”苏梦晴故作一脸的训斥模样,“你爸爸在家早打你一顿了,就我一人在家你就放肆得不成模样。” 施云风不在意地笑了笑。 苏梦晴又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工作忙。你爸出差去了。”苏梦晴笑了笑说,“不过今天你肯到这饭桌上吃饭妈妈也很高兴,难得的是清弦也在。” “如果阿姨不嫌我叨扰,以后有空,我一定天天来蹭饭。”林清弦笑着开口。 “怎么会嫌你呢。”若是清弦可以天天来,那儿子不就是可以好好的了。 “那我以后有时间就经常来陪陪阿姨您。”林清弦接过话头,说道。 “好。”这是苏梦晴乐见的事。 “好了,吃饭吧。”云风开口道,自己的心思就这样的被妈妈给窥探到了,有些不自在,想找些事来把它掩过去。 “好。”苏梦晴也没有再拉着清弦一个劲儿的说话,吴妈早盛好了饭,就拿起面前的碗筷,吃饭。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都是静静的。 饭后。 “阿姨,你做的饭还是那么的好吃。”林清弦不吝啬赞美。 “就那张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似的。”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林清弦和施云风两人一左一右的坐着,清弦抱着苏梦晴的手臂不放。 “本来就是很好吃嘛。”抱住苏梦晴的手晃了晃。 “呵呵。”苏梦晴不由地笑了,施云风坐在一旁,唇角的温和笑意不曾少过。 只因为,他希望,在清弦看见他时,他都是在笑着的。 一片其乐融融,是那么的温馨,是那么的和谐。 我希望我们也是和谐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和谐。 在云风家待了一会,清弦找我才回家,云风把她送出好久,这才停了步子。 “回去吧。”清弦看着云风,“回去好好睡个觉,你最近一直这个样子担心身体吃不消。” “好,我回去一定好好睡个觉,对自己好一些。”施云风看着清弦,应道。 “嗯,那我走了。”听到云风这样说话,清弦都觉得心里放心了不少。 “嗯。”云风看着她。 林清弦又咬了咬嘴唇,这才转身离开。 云风一直看着清弦走,等到看不见了,这才折了回去。 和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往楼上去。 房间里已经打扫干净了,施云风脱了鞋子就躺倒了床上。想起以后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心里就静下了许多,也觉得安心了很多。 他真的没有多要求什么,每天都可以看见她,和她说说话就好了。 云风滚朝一边,拉开了被子,躺了进去。 听清弦的好好睡一觉,最近都没好好睡觉,的确应该好好补补。 毕竟,他不想清弦再见到他,他依旧颓废。 ………… 何谨言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风中不恋一片叶,一阵风吹过后,叶子都落了下去,风儿不做留恋,远走一方,初时在空中被风卷起的美丽情景不再,只余下一地的枯黄之叶,这是秋。 秋的萧瑟。 看着叶的绚烂与残落谢幕,何谨言不由地感叹,不管什么,一切都是由绚烂走向谢幕,演员不也是一样无法逃脱,我又如何要求这谎言的爱情可以永远的绚烂而不会走向谢幕呢? 该放手终究是该放手,免得最后,得到的是悲伤,是痛恨,是厌恶。 也许我真的应该为你打开时间的锁,放你的爱去自由,清弦。 是我太自私了。 简单的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不能下决心去摁发送的键。 舍不得。 发了出去,明天就要去见她,见了她,就要把事情说开,说开了的话,以后想好好说话,似乎都会成为奢侈。 “清弦,明天,还是那个小公园,不见不散。” 摁了下去,就是让你可能厌恶的序幕,只要我真的开 口说明一切,清弦,你,恐怕是再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盯着手机屏幕,只觉得那编辑好的短信,是那么的刺眼。我只需要轻轻一触,明天淡淡的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我就不用再受心灵的折磨了,放你爱自由。只是—— 我舍不得,舍不得。 怎么舍得! 这两年多的时光。 爱,不是早已蔓延至全身了吗? 思念就足以折腾得自己全身疼痛,但总抵不过良心的谴责。 如果你爱我,我也许还不会这样的疼,这样的痛。 但是,你不爱我,你不爱我。 何谨言意识到这个事情,手指便就是轻轻点了上去。 放手吧! 轻轻一摁,至少,已经这么久的罪恶感可以淡一点,可以让我把这罪恶感拜托了去。 手指轻轻一摁。 信息发送了出去。 何谨言闭上了眼睛。 心,似乎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是解脱的感觉吗? 我想,我应该是已坚定了心中的那个念头了。 就让我解开这结,放我们都自由吧。 以后,云风不会再抽烟喝酒,我也不会再有什么负罪感。 看着窗外,何谨言觉得,秋天,真是一个好天气。 等处理了这事,就回美国去,好好读书。 ………… 清弦看着时间屏幕,陷入一片沉思,就短短几个字,“清弦,明天,还是那个小公园,不见不散。” 简短,但心里总是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是自己想多了吗? 她是躺在床上的,窗帘是拉开的,抬眼就可以看到那黑沉一片的天空,只见星星眨着眼,寂静的夜里没有什么声音。 她慢慢的回顾,不过就是几个月,心境竟然有了变化,以前和谨言在一起,心中是没有什么波动的。 但是,为什么和云风在一起,心里会有那种“怦怦怦”的激烈心跳呢? 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心里有的是激动。 激动? 我在激动什么? 激动他也在喜欢我吗? 也? 也! 我为什 么会用也这个字眼呢? 难道是,我也喜欢云风? 还是,我本来就喜欢他? 那我一直以来,是置谨言于一个怎样的地位呢? 邻家哥哥? 好像是的。 和谨言在一起,听他说话,似在受教。 和云风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似乎是整个人的心都被打开 心里的锁都被打开,什么都可以说。 打开锁?打开谁束住的锁? 自己束的?还是谨言束的?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 我其实是喜欢云风的吧。 但是,我却不敢去承认。 我在怕什么? 哪怕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也不能说。 除非,哪天,谨言不要我。 是的,等谨言不要我了,我们,再说吧…… 看着屋顶,摸着脸颊,那是云风嘴唇曾停留过的地方,仿佛余温尚在。 清弦闭上了眼,不再去想,睡吧,睡到桥头自然直。 不想去想太多事情。 虽然云风的感情自己没有理由就这样毫无愧疚的接受着,但是,哪怕自己知道一切,也是没有什么用,因为我们之间,还有谨言。 还有谨言,隔在我们中间,就像一条隔在你我之间的鸿沟,我们跨越不了,但也没有办法造桥。 就只好这样一直僵持着,僵持着,等待彩虹桥。 林清弦根本就不能说是大大方方的去和何谨言说分手,其中缘由她自己也是搞不明白。 只知道不行就是不行。不能就是不能。 这边清睡得舒服,而另一边的莫颜却是睡得不舒坦,是的,她不舒坦。 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云风的颓废,而云风颓废,居然是因为他何谨言。 何谨言好自私,他绑了这么多的人,他让谁都不好受,其实他就该滚的远远的,不要出现,那样的话,云风就不会这样,清弦也不会这样,自己也不会这样,大家都好好的。 根本就睡不下,莫颜从床上爬了起来,到了洗手间狠狠地洗了一把冷水脸,她该醒醒,醒醒。 看着镜子里同样憔悴的自己,莫颜呆呆地看着自己,最近,最近大 家的状态好像都不好。 云风颓废,清弦呆滞,一坐下来就不知道呆着想什么,自己也是一样的憔悴,想起这些,莫颜闭上了眼睛。 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第九章 车祸 清晨。 当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阳光也是慢慢照进了房内。 哪怕是再不想睁开眼去面对,也得睁开眼。 何谨言昨晚其实并不好睡,哪怕心中是已经存了要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念头,但是,真的当要去面对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么的勇敢。 当已经按下了发送,还是在纠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把一切说出口。 何谨言想了许久也是没有想清楚,也理不清心中的思绪。 哪怕他再不愿去相信,他也得去面对现实——清弦的心从来都不曾在他的心上过。 他又不能控制人心。 他又不能使清弦爱上他。 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又能如何?若是真的爱,不是放手让她高兴难道是捆束让她再纠结这份感情。既然自己的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且又心如明镜的知道这一切,又何必这样让三个人都这样纠结。 这不是很难明白的问题,何谨言却是左思虑右思虑,原因无怪其它,只因为两年多的相处,情早已深重! 不怪什么,只是怨。 怨清弦不喜欢他。 只要她对他有自己对她的一分喜欢,说什么他也不会选择去放手。 起身,洗漱,去赴约。 他该告诉她一切,毕竟,谎言又不能一辈子。 也许这一天的清晨,都是苦恼的聚结,何谨言如此,林清弦也是如此,没能幸免。 林清弦就是在纠结,在收到那条短信之后,心中的不安就在心底隐隐发怵,以往都不曾有过的感觉都在此刻集结,心中的不安由一点点在慢慢扩大、扩大直至膨胀爆炸。 就像是一块滚落的山石,让人担忧着什么时候会滚落在自己的头顶,让自己受伤一样的心情,这种沉重的心情都压抑得心脏都不能呼吸。 清弦拍着心口,慢慢安抚自己。 就只是出去约会,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会有什么事的,什么事都不会有。不会有的,根本不会有的。 自己紧张只是因为害怕见到谨言…… 至于为什么害怕,她就不想去想了。 都已经是洗漱好,也换好衣服了,本来就是一直不安的心又更加的不安起来。 女孩子的第六感在提醒着自己,不能去。 但是,那“不见不散”却又在她的大脑中阴魂不散,一遍一遍的冒出来提醒着她,提醒着她,如果今天她不去,谨言就可能会在那里一直等她。 哪怕心中不安再强烈,她还是拉开了房门,向外走去,心中那强烈的不安让她心事重重,都没有听见妈妈的问话…… 看着那早已关上的门,路邈邈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孩子。”默了一会,又折回去做自己的事了,她和施云风的妈妈苏梦晴一样,最近都在织毛衣。 林清弦只听说过近乡情怯,而现在,哪怕早赶走心中的不安,一路纠结到了这,却发现根本迈不进去。 同样在纠结的,还有何谨言,哪怕是早已走到了这里,而自己终究还是胆怯了。 他在害怕。 是的,他是在害怕。 若是在从前,也许不会,但他到美国半年又回来,却发现,似乎许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 云风对清弦那隐而不发的感情暴露了出来,浮出了水面,打破了这平衡。而清弦—— 而清弦也在纠结自己应当怎么办。种种迹象表明,清弦也对云风有意? 是他想太多了吗? 没有。 绝对没有。 也许他们本就有意,只是因为有他的存在。 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胆怯。 他实在是太了解她了,也许她都还不确定对云风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说分手,应该是怕伤了自己。 他是那样的喜欢她,怎么会舍得让她再继续纠结下去。 而对于云风,是自己欠他的。 哪怕是他们俩都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回事,明明大家都是当事人,却只有他明白这其中缘由,如果他不说…… 那就大家一起纠结。 如果他不说! 当这个念头如烙印一样烙心头,他便瞬间兴奋了。 如果他不说! 但突突如其来的疼痛和耳边车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却让他不由地苦笑。 他错了,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呢。 看吧,还没实施,报应就来了。 怎么可以这样的自私? 只感觉身体似乎是呈抛物线状态,被撞飞了出去,而后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血 水不受控制的,从鼻腔、口中冒出…… 只觉得身子在慢慢变冷,耳边只听得那车子却是立即调转车头飞奔而走,那车子飞而去的风都似乎将自己的衣角刮得飞起来,在空中打了个转,又贴上皮肤,但自己却是已经感觉不到温暖。 当意识模糊前,似乎听到一个女音,有点撕心裂肺,是清弦? “谨言!” 是的,那声音,是清弦。 何谨言弯了一下嘴角,随即失去了意识。 也许从来都不曾想过,意外会这样的突如而至。没有一点儿让人准备的时间。 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何谨言,林清弦突然就哭了,那是他相处了两年三月零七天的男朋友,他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有触动,也许是不知道什么叫□□情,她对他没能做到像一般男女朋友的亲密,最亲密的事情是互相拥抱,牵手也是一种奢侈,而亲吻…… 从来没有!。 “谨言!”林清弦奔到他的身旁,抱住了他,搂着他,但是血却从指缝处溢出来,林清弦已经是慌张道不知道应该打110报警,打120急救了,她就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何谨言早被撞得失去了意识,白色的衬衫早被染红,那些血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张脸早被血迹污了去。 林清弦此刻是六神无主,掏出手机两次都因为手颤抖而摔下去两次,手指颤抖地点了云风的号码拨了过去。他是她此刻唯一记得的人。 当床头的铃声响起,云风被吵醒,本来是有天大的起床气,在见到屏幕上的两个字时,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是清弦。 拿起手机,赶紧接电话,入耳的声音,却是她的抽泣和惊惶。 “云风!”声音颤颤,几不成调,苦苦噎噎。 “清弦,你怎么了,慢慢说。”云风也带来丝急迫,声音中满是焦急,但他焦急也不忘安抚清弦,他在努力让她安定下来。 “谨言他出车祸了!”也许是安抚游泳,虽然还是鼻音重重,但却是把事情完整地说出。 是震惊还是不敢置信,云风愣住了。 第一反应是清弦在开玩笑,但话筒里传来的哭声和惊惶却不似作伪,只是一瞬的怔楞,云风便回过神来,“现在在哪里?” “在小公园旁边的那条路,就在小公园出口的入口旁!”虽还是惊惶,但起码不像方才那样一句话没有说完便 抽抽噎噎说不下去。 “你不要慌!”云风一边安抚着清弦,一边快速起身,随意拿起一件外套披上,向外冲去,什么也顾不得了,“我马上到!”说完便是挂断电话,小花园?就是小园,那里不远,但是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大脑还是缓不过来,谨言出车祸了? 他惊了,云风惊了,哪怕心中已定义何谨言太坏了,但是他再坏,他也自己的兄弟。 当云风开着车子赶到那里时,还是被惊住了,血!满地的血,红得刺眼,刺得他眼睛疼! 清弦抱着他一直哭,连带着她的身上也染了很多血,两只手都是红通通的。 流了这么多的血,谨言会死吗? 他会死吗? 谨言会死吗?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他害得自己这么惨,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呢! 云风恨恨的想到,虽心里说这样想的,但手中动作却快过大脑,转过身子,立即拨了“120”,他没有像清弦一样,哪怕心中是担心,惊惧,但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他却不会忘记。 他现在根本就来不及安慰她,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把救护车叫来,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把何谨言送去医院,让医生抢救。 电话响了几声,才有人接听,云风快速地说道:“福广路发生车祸,一人重伤昏迷,肇事者已逃离现场,请尽快派救护车过来!” 当医院已经答应尽快派救护车过来,云风才挂断了电话。 再回转过身子,见到清弦搂着谨言在哭,心中不由一怔!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只希望谨言不要出什么事,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以后,他和清弦之间,只会隔得更多更多。 作为朋友,他也希望他不要有事。 好好的,以后才可以一起打闹。 ☆、第十章 转院 当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再也追不上谨言,清弦不由地蹲下,双手抱臂埋头哭了起来。 而另一侧,云风站着,皱着眉看着她,心中有掩饰不住的嫉妒!终而,云风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蹲下,抱住她:“别哭了!有我在!” 不管怎么样,请记住,都有我,我会一直都在! 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 已经几天了,清弦握着谨言的手,不敢放下,怕放下了,现在的一切就都成了泡影,她害怕,真的害怕谨言就这样的没了…… 不敢再去想,那天手术室门开后,那主治医生说的话,似乎就像一个噩梦在对着她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头部严重损伤,颅内脑出血,虽是已稳定了情况,但是却不能肯定可以醒过来…… 那多余的话她早已记不清了,感觉那医学上的专属名词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她都记不清楚,只知道脑中似乎凭空冒出来一个霹雳,轰得她几近昏厥,医生多余的话她没有听进去,耳边只有那句话在回荡着:“不能肯定醒得过来!” 旁边,何谨言的母亲却是听了这话,已经晕了过去,只有他爸爸还站着。 清弦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晕眩,那意思岂不是谨言以后都有可能就在这病床上一直躺着,就做个植物人! 一次又一次,都在她的耳中、脑中回荡,一次又一次无情的轰炸。 怎么会这样? 清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 她不敢闭上眼睛,似乎闭上眼睛都是何谨言躺在那里,一身血,并且头部、嘴唇都在不停的流出血来的模样…… ………… 哪怕已过了三天,清弦还是握着病床上的何谨言的手,眼里全是血丝,脸色全是憔悴。 这样的模样看得云风十分不忍这三天,她拉着何谨言的手,握住就是不放,在他的眼里,是十分刺眼的,如果—— 如果现在在那里躺着的人是他!清弦是不是也这样握着他的手,不眠不休,日夜守护? 他不知道。 “清弦,”云风开口,声音有些干哑,“你去歇一歇吧,你都守了他三天了,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可你还不是铁打的身体,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现在的清弦,让人看见了,除了心疼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清弦却是不 做声,云风忍不住弯下了身子,想拉一下她,却见她一下子软下了身子歪向一旁,云风赶紧搂住,却见她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已是晕了过去。 “清弦!”云风低呼一声,很是心疼。 “我没事!”清弦悠悠转醒,见是在云风怀里,挣扎着直起身子,云风也是放开她,不强迫她,“我没事,我要守着,等着谨言醒过来。” 云风退向一侧,看着清弦,只见她是一脸的坚毅神色,但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害怕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云风知道,清弦在害怕什么,害怕谨言会就此再也醒不过来! 他也一样害怕,害怕那个人就那样子躺在床上,再也不会醒,永远都醒不过来,就那样的躺着。 从以前的满心怨恨到现在的心忧。 终究是朋友! 害怕,害怕他真的就这样不会醒过来。 两人静默无言,清弦守着谨言,而云风守着清弦。 心中都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天平在占据着上方,他在纠结着。 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谨言,云风叹了口气,走出来病房。 现在他已经是染上了坏习惯,心情郁闷时,就抽烟。 当他再转回来时,却是看见清弦已是趴倒在床上睡着了,她的确是累了。 三天了,不眠守护,只是为了盼着谨言醒来。 守了多久? 不知道! 只知道,他是一直都没有醒来过的。 不敢去面对自己心中那个恐惧的念头。 不敢放弃! 怎么敢放弃! 放弃了就是没有了! 永远的不再存在! 哪怕不爱,但我仍是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 这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怎样的一种纠结的心情! 全都压在清弦的心头,就像一座一座的大山压在她的心头,压抑得都不能呼吸! 每一次抬眼看到的,都是云风关怀、心痛的眼神,每一次,都是一种悸动连带一点心痛。 现在,堵在两人面前的,似乎多了些。也许这份感情就应该埋、再埋、埋至心底,不要再有一点儿的苗头,也许我们就不会有这种心痛的感觉了。 ………… 一个月了,已经一 个月了! 清弦也没有再像一开始的那样,时时刻刻的守着。 但是却不怎么敢睡觉,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浮现出谨言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全是一片血色,全是红的。 如果睡着了,做梦都是噩梦,就说谨言躺在血泊里…… 没有人怪她,这也不是她的错,但她就是有着负罪感。 但是今天,一沾上枕头她就睡着了,多日以来的委屈、害怕,似乎都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夜无梦,好眠。 真的很好睡。 但是,当林清弦再像平时一样走进病房内,却看见整洁的床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单压得平平的。 这是什么情况? 一夜间,谨言醒了? 还是? “清弦小姐,”突地听见一个女音,清弦转过头去,见是一个护士小姐,问道:“谨言哪去了?” 心中有个念头在不停的咆哮,他— “201病房的病人昨天夜里便转往美国洛杉矶的南加州大学医院了。”那护士小姐说完,见清弦没有没有什么反应,便离开了。 他转院了! 但没有人告诉她! 清弦心里,百般愁绪尽数涌了出来,这么久以来的委屈、恐惧、惊吓、心痛似乎全都冒了出来,她就这样,一个人慢慢的蹲了下去,双手抱在腿上,头埋着,再也忍不住,就哭了出来,似个孩子般,你的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委屈似的,先是小声啜泣,后来却是嚎嚎大哭起来,似是想将心里所有的委屈、难过都哭出来。 施云风来到病房的门口,就是见到清弦蹲下身子在哭,他和清弦一样,也是刚刚才知道谨言转院的事情,虽说心里也是不舒服,但也没有太过难受,见清弦如此这般难受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静静的陪着,等待她哭够。 我守着你就好,我会一直守着。 云风一见她这个模样,心中是止不住的疼,“你为什么要这样?” 听到唤声,清弦才呆呆地看向云风,但没有说话。 清弦听了这话仍是呆呆的没有说话。 云风见此,叹了口气便出去了,清弦坐在床上仍是呆呆的看着一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预料到,所以,被这突如其来的未料事给打得措手不 及,每个人都被打得特别狼狈。 清弦呆呆的坐着,她真的是被这措手不及的突如其来打击得特别狼狈,狼狈得大脑都不会再转弯了。 听到谨言转院的消息,就想那样不顾一切的就追了去美国。 没有多想什么! 是的,她没有想过什么! 或者也许是根本不敢去想! 只因为想通透了会很难受。 谨言转院了,谨言的爸爸妈妈起初没有透漏过一点的风声,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往那一层去想…… 害怕! 一直以来都是谨言在无条件的对着她好,云风也无条件的对着她好,已渐渐的把这当做理所当然,但是—— 当有一天,收到别人的无声指责时,居然会委屈。 委屈得就直接哭了出来。 想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云风! 不要再对我这样好了! “咔嚓”一声,门开了,清弦抬眼看去,是云风,心中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她看着他,开口道:“云风,不要对我这样好。”说完就把头埋了下去。 “对你好不好,是我自己的事。”云风走了过去,在清弦身前,蹲下身子,看着她,“就只想对你好,不为什么,就只是单纯的想对你好。” 清弦埋着头,没有说话。 “清弦,”云风扶着她的肩膀,“如果你要去洛杉矶找谨言,我陪你去。” 清弦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去,那以后也不许再说要去洛杉矶找谨言了,我们,”云风顿了一下,清弦抬起头来,看着他,云风才又接着说道:“我们等着他回来找我们。” “好!”我就一个字,好。 云风看着清弦笑了。 你不去就好。 看着云风这模样,清弦也弯了一下嘴角,无声的笑了。 窗外的树叶在风的吹拂下,慢悠悠的飘落下去。看着那叶子的落下,才知秋已到。 ☆、第十一章 白雪 时间真的走得很快,三个月就这样过去了,隆冬已至,大雪纷飞,本就因为谨言的事而心寒万分,现在更加是身体不舒服了,起初寒的是人心,现在连身体也开始寒冷了。 照列是学校有课便去上课,没课就呆在家里。清弦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云风也随她忧愁着,自然也是终日愁眉紧锁,而一向大大咧咧的莫颜见云风和清弦都这样,自然也是少了很多笑容的。 莫颜也知道谨言出车祸的事,每次见到两人都是愁眉紧锁的时候,都会安慰两句,但他们都是一脸无事的表情和她说着“无事”,每次的回答都是无事,渐渐的,莫颜也就不再安慰了。 毕竟,这个事,要自己心中能够过了那道坎,才是真的无事。 而造成车祸的肇事者却一直没有找到,美国那边也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每次,清弦都会忍不住拿起手机,拨好何谨言爸爸或妈妈的号码,打算打电话过去,问一下情况,但每次都是号码已经拨好,又返回回去的。心中隐隐有个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谨言出事那会是秋天,现在已经入冬了。 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最近的温度越来越低,感觉不管是穿多少衣服,都是凉飕飕的。 云风进来的时候,看见清弦还是如平时一般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云风虽然有点无可奈何,但也是如平时一样走上前去。 清弦知道是云风来了,那独一无二的脚步声,只有他。 云风早习惯了这样的清弦。 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坐在一处,看着一处,就会是一天,眼睛无聚焦的看着一处,谁都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 云风从来都不问。 就这样,居然过了三个多月。 也许她是在想谨言,但云风不提。因为,也许那时候她没有在想谨言,而自己提了,又让她平添难过,如果这样的话,他就变成了为这冰寒天气在做一道推力似的,让它再寒下几度去,这样,降下的不止是温度,还焊了人心。 两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清弦本以为云风会像平时一般,到这里只是坐一会,陪自己发一会呆便走的,但今天,出乎意料的,云风开口了。 “我觉得今年的雪花很漂亮,一起出去看看吧。”云风在清弦的身侧坐了下来。 清弦感觉身边的大半部分都向下陷。 是的, 今年的雪花很漂亮,雾也很大,已经八九点钟了,也不见雾散开,都为那落地窗蒙上厚厚一层白纱。看着那从天上飘落的雪花,一眼看去是一片一片的,很美。这片还没有落到地上、树叶上,又有一片、两片、三片,迫不及待地往着下方落,偏偏这一片一片的雪花体重不够,只得慢慢地飘落下去,但好像都不想那样慢腾腾的亲近大地母亲的怀抱,所以都是你追我赶的,一片一片的追着向下掉。 云风见清弦还是呆呆的看着窗外,便站起来,面对着她,抬手遮住了她一直看向窗外的视线,出声道:“清弦?” “好,我们出去走走。”清弦站起身子来,云风急退向一侧。“走吧。”清弦转眼看他。 “最近天气很冷的,要不你再加件衣服,围条围巾,戴顶帽子,再戴上手套,毕竟现在外面下着雪,很大,也很冷。”见清弦穿着略显单薄,云风出言提醒道。 “好。” 没有为了烦心事便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虽然一天到晚坐着发呆,也许已经成为林清弦的生活日常,但她还没有呆的。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粉色大衣穿上,又围上一条乳白色粗线围巾,拿了一顶白色毛帽子戴上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又从小抽屉里取出一双黑色皮手套来戴上。期间也没有用多少时间,转过身子,看着云风,“现在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自然而然的,云风就上前去,牵住清弦的手,向外走去。云风也是一副武装,一双黑色的皮手套,穿着一件棕黄色风衣,一条棕灰色的粗孔围巾,戴了一顶黑白相间的毛线帽子,整个人捂得就似一个粽子,当好好的看见云风这个模样,清弦立即就弯了嘴角,开口道:“你现在就像一个粽子。” “我像个粽子?那你现在不也一样像个粽子。”云风扭开门,转过头来看着清弦笑。清弦上前,拉起云风的手,随手一带门,下楼梯,出家门。 开了门,走出来,便感觉那携带者雪花一起刮来的冷风似无孔不入般,向着衣服的每一个毛孔吹来,两人俱是一哆嗦,自然,两人都看见了对方的窘态,俱是一笑。 她笑了,这么多天以来,最温暖也最纯真的笑。 “冬天虽然冷,但它很白,也很美。”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清弦伸出手,接住。一片一片的,慢慢掉落在手套上。 很白。 “有没有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美?”云风也如清弦一样,伸出手去,接雪花。 “美。”清弦喃喃自语,向前走了两步,双手张开,昂起头来,闭上眼睛,“觉得好久都没有这样的畅快过。” “只要你愿意放开自己,你就会感觉到畅快。”云风走到清弦是身旁,抬起头看从上方飘落的雪花。 清弦不做声。 她在努力适应这美妙的大自然。 只有敞开心胸,才会感觉到畅快。 这道理她也懂。 她不是一个拗死理的人。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实在是放不开。 明明不想去想的,但偏偏总是会想起。 一幕幕,那样的贴近,好像又一次在眼前鲜活起来。 “嘭!”她眼睁睁的看见他被那辆车子撞到,被抛向天空,又重重的砸了下来。 血,满地的血。 全是红的! 她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办。 大脑一片混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抱着他不停的哭喊。 哭喊。 嗓子都哑了,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多了的,就只是地上的血越来越多…… 她一次一次这样被吓醒…… 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镜头在不停的回放,就像小时候看碟片时,看见一个很喜欢的片段,就倒回去,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而返回去看碟片是开心,这样一次一次的重复事故却是痛苦的。 天天都这样,她要怎样才放得开? 清弦睁开眼睛,看着白晃晃的天,雪花一片一片的下落…… 落在衣服上,落在肩膀上,落在双颊上,落在嘴唇上,落在鼻尖上,落在眼睫毛上…… 这雪是白的,应该可以吸取一切。 “清弦。”云风抬起手来,遮住她的眼睛,不让雪花飘在她的脸上,清弦也就低下头,不再看天。 她看着云风,“走走吧。”便将双手插在风衣里,抬步向前走去了。前面是白茫茫的,因为下雪,路都已经封了好多天了。 这里属于郊外,一眼看去,除了那些冒出一小点头的枯枝,或者是路边的树,就只剩雪了。 雪很大,堆积得漫过了脚踝,一步一步踏上去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 “听,这是冬天的声音;看,这是冬 天的景色。”清弦一指脚下,一指天上。 “看,这是美丽的白雪公主!”云风也丝毫不示弱,指着清弦,一脸笑意。 听了这话,清弦嘴角一弯,就笑了。 白雪公主,那是童话里的…… 无忧无虑的公主…… 有小矮人,有王子…… 而她,还有云风。 “走,去堆雪人!”云风指着一边说。 那边,是草地,旁边还有一颗大树,不是这边的水泥地板,雪自然是积的很深,很适合堆雪人。 “嗯。”清弦笑了一下,就朝那边去,云风跟了上去。 捧起雪来,却是半天也弄不出一个雪球来。以前看电视时,觉得那个雪人很好堆,可是,到了自己手上,才知道其实不是那样的好堆。 清弦一捧一捧的在弄雪,云风负责着把他们压铁,等终于弄好一个大雪球时,看着那有些不伦不类的雪球,两人都是相视一笑。 看来,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记得猫和老鼠里,小米渣滚了一圈,从山上滚下山,直到山脚,就成了个大雪球…… 冰雪奇缘里,大雪球也是轻而易举的也就出来了。 “感觉电视里都是假的,不是雪球特别容易么?怎么到了我们这,就什么都不是了?这样用心,它还不伦不类的。”清弦看着那个像垒砖头一样垒起来的雪球,笑着说道。 “是我没好好弄,等一下,我一定会让它变得像模像样的。”云风又从地上抓起些雪来,把这个有些丑的“雪球”一点一点的抹圆。 “啊,原来是你没好好弄!”清弦指着云风,笑着说。 “不是不是,我以为它可以在我的坚持下被抹平的,可是,这雪是蓬松,一压就全实了,就像冰箱里的冰块一样,怎么能压得动,靠手掌又哪里抹得匀?”云风直起身子,看着清弦。 “那现在呢?” 清弦看见云风看着自己,便是赶紧把头扭朝一边,去看那已经抹得差不多的雪球。 不能看不能看。 “因为我重新按了些上去,就像是把它的凹洞给填补起来一样。”云风笑了笑,也没在意,也是去看那雪球。 “那还是再弄一个雪球,现在弄好的这个做身子,还要弄一个头的啊。” 清弦把话说完,又去捧雪了。 堆一个像样的雪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本是寒冬,可是,等雪人堆好的时候,两人都早累出一身汗来。 看着那个笑对着他们的雪人,清弦笑了。 “真好看,感觉真的很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雪人。”清弦看着那个雪人,想起小时候的欢愉,再一对比现今,本是带笑的脸,也没了笑。 原来“不想长大”的那首歌,真的很对,长大了就要面对很多事情,哪怕自己不想面对。 呵呵。 现今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一点都不尽人意。 一点的不好玩。 一点都不开心。 “你喜欢,就把它留下来。”云风看着雪人,扭过头来,看着清弦就笑了笑。 “留下来?”清弦有些诧异,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它总会化了的啊,怎么留下来? 云风褪去手上的皮手套,从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清弦摇了摇,“笨,拍下来不就留下来了?” 清弦一愣,等想过来的时候,却见到云风是带着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过去,我帮你拍照。”云风把相机打开,对着清弦说。 “嗯。”清弦走到雪人旁边,站着。 云风便开始按拍摄了。 她很好看,怎么都好看。 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白,真的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发什么呆,拍好了没有?” 清弦出声,叫回了发呆的云风。 “好了好了。”云风看了看手机里刚好拍下的照片,赶紧应她。 如果可以和她拍张照就好了…… ☆、第十二章 噩梦 清弦见云风已经拍好了照片,便就放下了摆姿势的手。 “我们拍张照吧?”云风抬起头来,看着正走过来的清弦说道。 “……可以。”清弦迟疑了一下,说。 “嗯。”云风手指颤抖了一下,朝清弦走了过去,两人在雪人旁边,拍了一张照片。 一人站一边,都摸着雪人的头,拍下了一张照片。 云风把手机放回衣袋里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了一张和清弦一起的照片。 不敢相信。 之后,两人在雪地里又走了回,期间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冬天,很静,除了一脚一个脚印,和着脚踩到雪的“格渣”声,没有其他。 转了一圈后,又回了清弦家里,云风这才回去。 …… 看着那张两人在一起的照片,云风心里失落落的。 是自己还想要更多吗? 自己还是太贪心太贪心。 其实已经够了。 起码,现在,她不排斥自己在她身旁啊。 还要求什么? 云风是抱着手机睡着的,第二天就去了相馆,把相片给洗了出来,装了相框,一张特大的,一张中号的,还有一张五寸的。 最大的就悬挂在卧室,中号的搁在书桌上,小的那个,就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每天睡觉前,总会拿着呆上好一会才会睡觉。 有她的照片,云风总是睡得很安心。 因为,有她。 而清弦就不一样。 一样的,还是血,满地的血。 白色的雪地上,有红色的血,一直蔓延一直蔓延,似乎,没有尽头…… 谨言被车撞到,直接被抛起来,就像甜蜜蜜里,邓超被撞得飞起来,抛向空中,再狠狠地落在地上。 “砰”的一声! 本是洁白的大地,本是雪花飞舞的天空,都似乎是下起了红雨。 血! 遍地的血! 全是血! 没有白雪飞扬,只有红雨不停,谨言在的那个地方,血液在像四方流淌,流淌,似一条条小溪流,向着四方流淌;就像大树,树根树须特多,一条一条的流淌;就像玉米棒子的玉米须,一根一根…… 一直流一直流…… “啊!” 清弦陡然惊醒,是夜,夜的黑,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窗外有灯,照着白雪,显得特别冷,雪花还在飞扬。 清弦瞪着外面,似乎,又想起了方才的梦境,一个都瑟缩着。 过了多久 过了多久?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谨言依旧没有消息。 打电话都是那个冰冷的女音——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y……” 不是她要的话! 她想要的是谨言的声音,她想要的是谨言接起电话,告诉她,我很好,嗯没事,再过几天我就回来…… 可是,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失了他全部的音讯,联系不到他。 她麻木的收了衣服,就想跑到洛杉矶去,想跑到美国洛杉矶的南加州大学医院去,去问他,你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不! 不是谨言,是他的爸爸妈妈转的院,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 他什么也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 他不是出车祸了吗? 他不是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清弦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间,便是哭了出来。 她要怎么办? 死皮赖脸的追着去到洛杉矶? 她要怎么办? 渐已天明,映着大地,更加显得苍白无力。 清弦瞪着外面好久好久,才倒下再睡觉,却是没有再做什么噩梦。 好眠。 ——————分割线—————— 却说云风,在家里呆了几天又去找了清弦,不过……因为清弦夜里总做噩梦,夜里便不睡觉,经常都是夜里呆坐着,或者就是打游戏看小说,临到天明时才睡觉,差不多就是中午四五点才会起床,这样过了几天,云风摸清了她的习作规律,便是五点多才去找她了。 云风又一次来到清弦家里时,见到清弦穿着睡衣坐着,就呆看着窗外,也是怔了怔。 她憔悴了许多。眼睛似乎都是陷了些下去,往日光滑亮丽的发丝,似乎也和着她一样憔悴。 “你怎么了?”云风问她。 “我一直 ……”清弦垂着头,沙哑着声音回道:“我一直梦见那个场景,一直一直。” “什么场景?”云风诧异。 “我是看见他抛起来,又狠狠的砸到地面的。全是血,到处都是血。雪地里,染红了一片,他们就像那个树的树根一样,到处延伸,那些血,到处延伸,雪地都成了血地。明明是白的,却全变成了红色,明明天上飞的是雪花,却全变成了红雨,到处都是红的!红的!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清弦呆滞的看着一处说出那个一直都在困扰她的噩梦。 “别说了!别说了!”云风打断了她。 “我不敢睡觉了,夜里,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场景,我不敢睡了,所以我就把日夜颠倒,在白天,我就不会做梦了,我就不会再梦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清弦看着云风,缓缓的说道。 施云风嘴角动动,没有说话。 他该怎么说,才可以安她的心。 清弦又把头低了下去,“我想这样下去我一点会疯的,我要去美国,我要去洛杉矶,我要去南加州大学医院,我要去找他,我要看看他醒了没有!”林清弦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就打开衣柜,开始一件一件的拾衣服,“我要去美国,去洛杉矶,去南加州大学医院,去美国……” 施云风上前一把就把她的手拍朝一边,把那些摆好的衣服就是一扬,丢得到处都是,指着林清弦就骂道:“我看你是疯了!” “我是疯啦!”林清弦看了看那丢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又是呆了呆,就是又慢慢的转过身子,去一件一件的拾那些衣服,“我要去美国看他,一定是因为我不去看他,所以我才一直梦到他,一定是这样的!” 施云风捏着拳头,看着她呆乎乎又有些神经质的拾起衣服,一件一件的又好好折好放到床上时,却是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就禁锢住清弦,说道:“要做噩梦让我做好了,你别去美国好不好!” “不不不不!”清弦吓得就是赶紧回绝,“我是他女朋友,我一定要去照顾他,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去美国一个月了,我还没有去看过他,他一定是生气了。” 云风却是俯身直接就堵住了她的口。 “唔!”林清弦拼命挣开,扬手就给了云风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我是谨言的女朋友!我是谨言的女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清弦对着云风喊。 喊完之后却是一个的蹲了下来,眼泪再也止不住,就全流了下来。 我还是谨言的女朋友! 我还是何谨言的女朋友! 云风捏着拳头,最后直接转身出去。 是他错了!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做这种事,怎么当初被车撞的不是他! 如果是他被撞,现在根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她就肯定不会这样被折磨。 她该玩还是玩,该笑还是笑,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是的! 清弦说的是,她是谨言的女朋友! 她一直都是谨言的女朋友! 自己的心思哪里能暴露出来! 哪里能暴露出来! 谨言是他的好哥们! 云风一路上使劲地捏着自己的拳头,迫使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那里还有清弦的哭泣,还有她的哭泣。 她是谨言的女朋友,谨言出事了她就该去陪着他,照顾着他! 自己就只是一个局外人,有什么资格去管? 有什么资格去说? 谨言小人! 他一点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所以才让自己被车撞,他想用这种方式来留下清弦…… 不不不不! 云风抱住了自己脑袋,不是清弦疯了,是他施云风疯了,他才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施云风抱住脑袋,就朝前狂奔。 他是疯了才会一直一直喜欢着清弦! 他是疯了才会想着谨言是自己故意去撞车! 他是疯了才会诅咒他就此不要醒来! 他是疯了才会阻止清弦去美国! 他是疯了才会去堵清弦的嘴! 他是疯了疯了! 以后要怎样在清弦面前? 上次的风波还没过去多久,自己又弄出一个尴尬,一个矛盾来。 这次要怎么解决? 现在,她应该是已经把衣服收好,往着美国去了。 他想阻止,可是他施云风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和身份。 他什么都没有。 ☆、第十三章 决定 林清弦在地上蹲了好一会,本来是在哭的,到了最后,却是止住了哭泣,再也哭不出来。 她哭什么。 有什么好哭的? 林清弦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站了起来,看着那被丢了一地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的捡了起来,整整齐齐的,一件一件的折好,等折好了,却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不是要去美国吗?以谨言女朋友的身份照顾他。 为什么,全弄好了,现在没人再挡着不许她去的时候,却又不去了? 林清弦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门口。 云风从那里走了,这是他们第二次矛盾。 上次,是莫颜,她才去了他家,这一次,这一次要怎么办? 她打了他一个耳光啊。 林清弦捂住脸,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不想打他的。 可是,可是,她还是谨言的女朋友啊! 云风他,他可以喜欢其他的女孩,就像,就像莫颜。莫颜不是很喜欢他吗?他们可以在一起的啊。 可是,可是……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自己应该会很难过,想着如果他们在一起,在一起很甜蜜的模样,想想就觉得心梗得厉害。 如果真的那样了,她会很难过的。 林清弦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脸,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想,如果,如果谨言在身边,哪里会让她这样哭,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做错了什么事,都是连连赔不是的。 谨言,谨言! “哭什么?” 房门被打开,林爸爸走了进来。 清弦抬起头,看着爸爸,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爸爸!” 林州易拍着女儿的背,“你这几天一直恍恍惚惚,不知道都是吓坏了多少人,不过,云风在,我们却是放心了不少,可是,现在是又怎么了?” “我难受,我什么事情都想不明白。”林清弦抽噎着,说道。 “想不明白,那睡个觉,睡醒,就想明白了。”林爸爸扶着林清弦的肩头,看着她说道:“听爸爸的,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可我才刚刚起床。”林清弦看着自己的爸爸,眼圈还是红的。 “你夜里不睡觉,以为我不知道? 现在再睡一会,不要再想什么了。”林爸爸拉着林清弦,把她带到了床边,林清弦掀开被子,又躺了上去。 看着自己的女儿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林州易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子就打算离开去办自己的事了。 “爸爸,”林清弦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林爸爸本已经拧着门把了,又转回身子看着林清弦,问道。 “如果云风来了,就来叫醒我,别让她一直等着。”林清弦自己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一个头来。 “好,我会和他说的。”林州易对着自己女儿笑了笑,“好好睡。”说完,又退了出去。 林清弦看着门再次被关上,也闭上了眼睛。 她什么都不想,现在就好好睡个觉。 有什么事情,等醒过来再说。 林清弦睡着了。 没有再做梦。 却说施云风,跑了出去以后,才渐渐找回了自己。 他又一次唐突了。 可是,在折回去,好像也有些不可能,毕竟,刚刚发生了那种事,怎么会能够再回去呢? 施云风回了自己的家。 妈妈和往常一样,还是在沙发上织着围巾。 “妈。”施云风打了个招呼就往楼上走。 “又去清弦家?”苏梦晴问他。 施云风脚步一停,却是继续往上走,“嗯。” 苏梦晴见施云风这个样子,没有多想,又继续织毛巾了。 施云风进了屋子,倒在床上,就看着天花板。他现在能做的,陪着她就可以了。她要去美国,他陪她去就是了。 一开始,谨言的父母,就十分的不赞同他们在一起,而现在出了这种事,不知道清弦一门心思的跑到美国去,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她…… 所以,他是一定要陪着她去的。 云风闭着眼睛,明天再去吧。 明天,再去看看,清弦,是怎么打算的。 “我其实就是自私,我其实就是怕,清弦去了美国,就打算一直在谨言身旁照顾他,直到他醒。”云风苦笑着说出这话,说给自己听,“我真的自私。” 说完,又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一涉及到清弦,就只有清弦,其他什么都没有。 到最后, 施云风却是又从床上起来,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扯出抽屉,拿出那包已经丢了好久的烟,从里面拿出打火机,“嗒嗒”一声,直接就将烟点燃,放到了嘴里,开始吞云吐雾。 吸了一只又一只,等到最后一只也抽完的时候,施云风都不知道是咳嗽了几次了。 烟头丢了一地,又睡了下去。 这次,感觉自己是比上次还要憋屈。 她喜欢谨言? 她居然说,她还是谨言的女朋友! 也是,他们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施云风瞪着天花板,又开始痛恨起何谨言来。 一切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何谨言! 现在的这些矛盾,哪样不是他所造就的。其实,最自私的就是他! 云风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真的好累好累,心也好累。 睡个觉吧。 施云风鞋也不脱,直接就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也睡着了。 等施云风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早已暗沉了下去。 拿起手机一看,原来已经七点半了。 打开图库,又看见了上次拍的照片。 清弦笑的真甜。 真甜。 施云风把图库里仅有的几张照片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这才打开短信息。 “你去美国,我陪你去。” 等信息编辑好,施云风想了想,还是把消息发了出去。 消息发了出去,施云风就一直都是坐立难安的。 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一直都等着清弦给他回答,可是,却是迟迟都没有回答。 他咬着唇,一直都盯着手机,等到手机快自动灭屏的时候,又赶紧再点一下。 他在等她的回答。 等了好久好久,才有一个剪短的回答—— “好。” 特别的剪短。 可是施云风很高兴,回复手指都有些颤,“明天,我去你家找你。” 编辑好,施云风又发了过去。 过了五六分钟,林清弦的消息这才发了过来,“好。” 云风总算可以安心地睡觉了,明天,明天再去找她。 …… 夜,很沉。 可,有人,睡不安稳 。 明明是已经睡熟的人,额头上却是有着细汗渗了出来。 明明寒冬腊月的天气,再怎么着,也不会出汗的,可是,她的额头上却是出着冷汗。 “不!” “不!” 她呢喃着,本是很恬静的脸上,全是恐惧,一张脸上全是惊惧,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抓不到什么东西,一沉一浮,渴望救赎。 “不!” “不!”她吓得惊坐起来,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感觉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哪怕盖着的被子很暖和,可她还是止不住的寒冷。 冰冷。 莫颜吓得坐起身子来,一阵一阵的恐惧一直袭来,她害怕。 害怕。 可是,她扯着嘴角,根本没觉得自己错了。 何谨言死了那是他活该,他挡在那里不幺不二的,他挡了所有人。 可是,何谨言现在要死不活的才是挡了所有人,因为他要死不活的躺着,云风和清弦就不能在一起。 如果何谨言真的死了,清弦和谁在一起都不会和云风在一起,因为,何谨言就是其中的鸿沟。 他们跨不过去。 当时没人见到,旁边也没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所以,她不害怕事发被抓起来。 莫颜抖着身子,额上还是一层一层的细汗。 而她却是不敢睡觉了,那简直就是一个噩梦,一个噩梦,他被她撞得抛了上去,砸了下来就全是血。 梦里是红色。 全是红色,是可怖的红色,她害怕害怕,真的害怕。 莫颜瞪着一处,想起这些年,却是抱着膝盖就哭了出来,她喜欢云风该怎么办? 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她偏偏就喜欢上了喜欢清弦的施云风。 为了他,为了成全他,自己居然去杀人,开车去撞人。 而且,那还是一起的同学。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坏了? 莫颜抱着膝盖,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她错了错了,她不应该爱惨了施云风,她不应该这样的卑微。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去爱他啊! 这就是一个悲剧。 她爱的男孩不喜欢她,却是喜欢着她的闺蜜。而她的闺蜜有着男朋友,心里哪里有 他的位子。 这就是一个纠结的存在,何谨言一日不和清弦解除男女朋友关系,就会所有人都被捆在一起,永远得不到解脱。 何谨言! 莫颜抬起头来,瞪着黑暗暗的窗外,拳头却是又捏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青青更新时间为晚八点二十五,唔……要不要猜猜八,二十五是个什么意思?猜对就给么么哒 ☆、第十四章 回忆 第二天,施云风早早的起来了,到了林清弦家里的时候,林清弦早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就一个旅行箱和一个双肩包。 “真的要去?”施云风站在门口问。 “要去。”林清弦咬着嘴唇,答得有点苦涩。 “我陪你去。”施云风看着她说,接着让开,说:“车在下面,我送你去机场,之后陪你一起去美国。” “好。”林清弦拉着行李箱,就朝外面走,临到门口时,施云风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林清弦也没推辞,由着他接了过去。 坐上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直都是异常沉闷的。 “你带着护照吗?” 快到机场的时候,云风问道。 林清弦呆了一下,有些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护照?” “因为我们要出国啊。”云风将车速降了些下来,又问:“没办?还是没带?” “没办。”林清弦有些呆,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好像,有些松了一口气似的。 “机票也没买过,护照也没有,就只能再歇几天了,等这些弄好我们再去美国好不好?”施云风盯着前方,目不斜视地说。 “好。” “那既然都出来了,就在外面转回再回去,就当散散心吧。你说好不好?”施云风提议,说完又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的林清弦。 “好。” 云风转了个圈,离开前面的机场,绕了回去,在郊外绕了几圈,这才回了林清弦家。 “行李箱就不用拿了吧,反正过几天还要走。”施云风打开副驾驶门的时候,问她。 林清弦又呆了呆,想了一下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便就点了点头。 施云风送着林清弦回去,又说道:“明天我们去办护照签证,今晚我把机票买好,可以的话,我们后天就走。” “好。” 送林清弦回去后,她神情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想着不应该再吵她,便也就走出了房间,让她一个人好好静静,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下了楼,见到林清弦的爸爸林州易坐在沙发上,便也就打了个招呼,本是打算就回去的,却被林州易叫了过去…… “云风,过来坐。”林州易含着笑意叫他。 施云风无法,只得走了过去,在林州易旁边坐了下来,“叔叔。” “清弦还好吧。”林州易问。 “还好,我们明天去办签证和护照,如果可以的话,后天走。”施云风看着他说。 “哦。”林州易听了之后,却是把头低了下来,继续看报纸。 施云风等了一会,也不见林州易说话,正想着要怎么说自己打算离开的时候,林州易又开口了。 “你陪着清弦去美国的时候,好好护着点清弦,别让她被别人欺负了去。” 施云风诧异地看向林州易,“叔叔,那里只有谨言,谁会欺负清弦?” 林州易笑着,但笑里有几分冷冽,“转院也不通知一声,他们做的可真好。” 施云风一下子想起那天,眼睛也是眯了眯,自然,情绪也是被带了起来。 谨言的父母,真的,很过分。 想起那天见到清弦在那里哭的那样无助,施云风捏起拳头,人也是多了几分不乐,“叔叔放心,我会把清弦带回来的。” “让她死了这条心也好。”林州易低声说,一抬头见施云风正诧异地看着他,便是笑着说:“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何为辅从政,我林州易为商,本就是不合适。” 施云风闻言,神思一动,似乎,林叔叔这是在给他透露什么的样子。施云风捏着拳头,不让自己所想暴露出来。 “好了,要回去就回去吧,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哪天可以走就走吧,天天看着清弦这样,我这个做爸爸的,也不舒服。”林州易朝后面靠了过去,直接就靠在沙发上。 “好。”施云风站起来,绕朝一边,走了。 林州易躺了一会,这才直起身子来,朝楼上去了,最近真的好累,该好好休息一下。 ………… 林清弦内心是空洞的,她以为她可以到美国去了,却发现自己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准备,她忘了何谨言去的国外,其实她压根就没把这些记起来过…… 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忘了,连带着那天早上的车祸,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灾祸,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就来了呢,来得措手不及。 看着窗外的银装硕果,林清弦又想起秋天,那是秋天发生的事,她还记得,秋天最喜欢把树上的叶子一片一片的往下丢,显得全是悲凉。 她还记得,那是她和谨言出去玩了,没三天的时间,他就躺在血泊里。 不喜 欢他,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林清弦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不喜欢,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 那块疤啊。 只是因为他手上的那块疤。 林清弦呆坐着,思维又开始走神…… “小娃娃一点也不听话,就丢出去的好,丢出让大灰狼吃了,看她还闹腾不?”妈妈狠狠地瞪着她。 她却死死地拉住爸爸的手,哀求,“爸爸,爸爸你带我出去玩嘛!” “清弦乖,爸爸这里要谈事情,过会陪你好不好?”爸爸蹲下身子来,摸了摸她的头。 小时候的她,特别的听话,准确的说,是特别听爸爸的话,他说过一会,那过一会,就一定会带自己出去的。她要玩海盗船,玩那种船一样的东西,之后开始荡,左边荡一下,右边荡一下,之后,越荡越高,感觉,似乎人会被丢出去一样的那个海盗船。 看着那里聊事情聊得特别欢的几个人,她却是再也耐不住,这已经是过了多久了? 爸爸说的一会到底是要到什么时候? 再过会的话,天都是会黑的。他们聊起来就不会歇,一直说什么“公司”、“股份”、“裁员”什么的。 她什么都不懂,本是想过去,扯着爸爸的手,叫他和她出去玩的,可是才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们那边走的时候,妈妈就狠狠的瞪了过来,她居然不敢再踏近一步。 望着妈妈的那模样,她却是被吓得退后了两步,想起她先会说的,小孩子不听话,丢出去喂大灰狼。 什么是大灰狼? 小红帽里的大灰狼,不就是把外婆都给吃了下去吗?还把小红帽也吃了下去,如果再加一个自己,应该也会一起吃了下去的,林清弦虽然不懂,为什么大灰狼看着也不大,看肚子的话,也不大,为什么它的肚子里会装得了那么多呢? 当时的她咬着嘴唇,感觉自己就只有委屈,因为这是爸爸说的啊,过会带她出去玩,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大人的过会是过多久? 妈妈又瞪着她,她更加不敢挪动半分了。 她想叫人带她出去玩,可是,没人理她。 他们都在忙着谈他们的事,似乎是非常重要。 她在那里又站了一会,妈妈见她没捣乱,便又转了目光,不再看她。 只记得自己当时扁着嘴就想哭,可 是她不敢。 那是爷爷家,爷爷在午睡,刚才吵了一下,妈妈就扬言要把她丢出去,如果自己现在吵闹,下一刻,应该就会被妈妈丢出去喂大灰狼。 她记得当时是又站了一会,见没人注意了,才小心地出去了。 她讨厌妈妈,妈妈总训她,不像爸爸一样好好的说话。 轻轻的走到门口,见没人注意,才小心地出去了。 没人带她出去玩,那她就自己出去玩。可是,一个没几岁的娃,能知道什么? 心里只有满腹的委屈,她想对别人说,可是,这里是爷爷家,她没有认识的小伙伴,根本就找不到一个诉苦的人。 整个天空一片蔚蓝。天上只有一朵云彩,似乎是在飘动,又似乎是准备消散。没有风,天气暖和……空气里仿佛弥漫着鲜牛奶似的味道。 是她鼻子出了问题吗? 居然觉得有鲜牛奶的味道。 她就顺着那条街道一直走,想找个游乐场,自己玩一会,再回去的。 因为大人的话题太无聊,而她又不懂。平日里爸爸总是陪着她,今天爸爸忙着也不陪她了。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出来。 爸爸是不是不打算喜欢她了,正如妈妈说的,她会把不听话的孩子丢出去喂大灰狼。 她记得自己当时是特别委屈的,没有一个理自己,他们都在忙自己的,自己跑了出来,也没有什么小伙伴。 来爷爷家,陪她玩的,就只有爷爷和爸爸。 可爷爷在睡觉,爸爸在谈事情,她不能打搅,所以,她就只能自己玩了。 顺着路一直走,不知道是走了多久,便见到旁边有许许多多的树,好像就是个小树林。 走了那么久,没有游乐园,那进去小树林里走走也是好的。 林清弦记得自己走了进去。 之后,找不着出来的路了,因为感觉那些树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她又哭了。 ☆、第十五章 围巾 是的,她又哭了。 因为她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就出来了,在这小树林里,似乎全部都是一个模样,钻的林子有些深了,哪里还寻得到出来的路? 她害怕,所以她哭了。 连带着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都是因为妈妈,所以她才会出来,如果那会她没有训自己,自己就不会跑出来,那就不会跑得这样远,跑到这个小树林里,之后找不到出去的路。 会不会有大灰狼,真的跑出来就把自己给吃了? 当时的自己是越想越害怕,自然,哭声也就越大,也许,哭得越大声,便就可以把人引来,那样,自己就可以被救出去了。 林清弦呆愣着,却是笑了出来,看着窗外,感觉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了。 还好当时哭的特别大声招来的不是坏人,不然,早被人贩子抓了卖了。 想起这一桩,林清弦起身。 她现在该做的,就是去美国,去照顾谨言。 小时候他帮了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了她,现在他出了事,她该照顾他。 林清弦咬着嘴唇,哪怕是谨言的父母不欢迎她,她也要去。 清弦感觉,只是因为小时候的温暖,在支撑着她坚持下去。 因为,那是她最无助时的一道光。 现在,她该还。 林清弦站在窗前,看着白雪一直飘落,记忆又重回。 她记得她蹲在地上一直一直哭,起初声音特别大,可是,等哭了好一会,也没人理她,嗓子已经哭哑了,只得哼哼,可是,那小树林却又走不出去,只能在里面一直转悠,心里全是恐惧。谁来救她? 林清弦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无助。 嗓子哑得再也叫唤不出什么,蹲在地方抱着头只知道流泪。 “嘿,你在哭什么?” 一个声音出现在她的耳朵里,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这就是天籁之音。 简直就是救赎。 抬起头,急忙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小男孩,和她自己差不多大的模样。 虽然这样,可是自己当时还是放松了不少。 “你可以带我出去吗?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小哥哥。”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男孩求问。 “呐,就这点 小事哭成这样?”男孩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怕大灰狼来吃我,我也怕坏人来抓我。” 当时还是抽噎不成调。 “好了好了,我过会送你出去。” “为什么是过会?”她害怕,她怕爸爸妈妈发现她不在了,之后一直找她。 “因为我才刚来呐,要玩会才出去。”那小男孩笑着说。 虽然当时自己是急着出去的,不过,他也说会送自己出去的时候,却是放下了点心来,和他在那小树林里挖坑坑,用两只手一直掏泥土,挖了个坑。 他带了种子。 他说,他想自己种一颗小树,等以后再来看时,它就是一颗大树了。 所以…… 两个人就开始刨坑了,并且还是刨得不亦乐乎的。 到最后,是把时间都忘了。 等把种子放进去,又掩好土后,又在小树林里玩了会你追我赶的游戏。 本来自己跑出来就是为了玩的,而有人和自己玩,那岂不是好,不如索性就是玩个快快乐乐。 所以,也就忘了时间。 等到发现时间已经晚了的时候,两个人才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从小树林里跑出来,因为都急着要回家,便就没有送,只是临别时,他问了名字。 自己告诉了他是叫“清弦”。 说好第二天还来玩。 可是回了爷爷家,爸爸妈妈已经急疯,差点就报警了,还好她回来了。 所以,本来是打算再呆一天的爸爸妈妈,直接带着她就离开了h市,回到了j市。 林清弦从窗前,回到了床上坐着。 她知道,她知道谨言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小哥哥,所以,才会和他处关系,才会一直都不放弃。哪怕,哪怕,她从来没有对他有过男女朋友的喜欢。 林清弦倒在了床上,明天去办护照,后天可以去美国。 她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好累,为什么要想那么多,连带着想起小时候的事,是为了强迫自己不能忘恩负义吗? 是的,是的,她不能丢下谨言不管,哪怕,哪怕,他会一直躺在床上不会醒来…… 她也不能放弃。 他是她的女朋友,她理应去照顾。 “小哥哥。 ” 林清弦呢喃。 是的,那是小时候给过她温暖的人呐。 ………… 施云风回了家里的时候,歇了一会后便就赶紧打电话定了机票,之后,才虚脱了一般的躺在床上,他突然间觉得好累。 这样一直守下去,真的好累。 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求吗? 做不到。 他真的可以看着她一直待在谨言旁边吗? 做不到。 是的,他做不到。 拿起搁在床头的照片,看着清弦笑魇如花,便又有了些支撑。 他有义务呐,守着她的笑魇如花,让她还可以快乐。 让她能够一直快乐。 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可是,可是真的好累啊。 施云风闭上眼睛,手里拿着那照片,一个的躺在床上,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好好的睡过觉了。 真的好累。 再这样坚持下去,他能够得到的是什么? 他问自己。 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得到什么。 他好累好累,他真的就想好好的睡一会。 睡一会就好。 施云风任由着自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吧。 也许等睡着了,梦里,就是自己所喜欢的,不用再面对现实,现实里,清弦没有好好的看过他。 她忙着她的混乱,她混乱得找不到方向,她已经快被现在的这些事情逼疯了。 三个多月,这都是怎么过来的? 施云风躺着,也真的睡着了。 春日的阳光,总是暖暖的。 当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抬手挡在了眼睛上。 他还累,还困,还想再睡会。 他也真的又睡了会。 阳光越来越刺,从手缝里钻出,就照在他的眼皮子上,似乎,也射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有几分酸涩的感觉。 冬日的阳光,是这个样子? 他睁开眼睛,小心地,轻轻地,慢慢地移开,迎接这阳光。 这是冬日的阳光。 是这样的灿烂。 是告诉他,春天快到了吗? 施云 风动了一下腿,才发现昨晚担在床边的左脚有些麻了。他就保持着那个睡姿,睡了一夜。 施云风把那只僵硬的腿,移到了床上,继续躺着。 今天去办护照和签证,明天,就该去美国了。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去,也不希望清弦去。可是,她偏偏要去。 施云风叹了口气,他阻止不了她啊。 她想起,自己陪她就好,谁叫自己却偏偏喜欢她呢? 等那腿终于不麻了,施云风这才起床,漱了口后,直接就冲了一个热水澡,他只希望自己可以随时保持着一个比较清醒的脑袋。 因为,他现在不清醒。 等一切都弄完,换上衣服,穿好鞋,这才下楼去。 妈妈还是在织。 一见他下来,就招呼道:“云风,过来看看,妈妈新弄好的,你过来看看可以不?” 施云风走了过去,却见妈妈把她平日里一直在弄的围巾递给他,说:“你围一下,看看合适不?” “很好看。”施云风站在妈妈面前,却没有接。 因为他还有事,忙着要出去。 “你就围一围,看看合适不?”苏梦晴递着,看着施云风,又说:“你先试试,哪不合适,妈妈再改。” 施云风敌不过,只好接了过来,围到脖子上。 苏梦晴在一旁看着连连点头。 施云风见这样,一抬手就准备把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他还有事。 “别急着拿下来。”苏梦晴急着摆了摆手,施云风便看着她,她又问:“是不是要去找清弦?” “嗯,说好今天去办护照的。”云风应道,说完又接着说:“妈,那我就走了。”说完就打算快些出去。 “等等。”苏梦晴叫住施云风,从一旁的拿起一个提袋,站起来递给施云风,“把这条围巾也拿去给清弦。” 施云风起初没怎么注意,只当是妈妈搁在里面的毛线,现在妈妈一下子递过来,施云风这才看清楚,这是一条围巾。和自己脖子上围的围巾是一个花色的。 都是那种淡灰色的。 妈妈的围巾织的很好看,提去送清弦也不寒颤。 施云风接了过来,应了一声“好”。 “那去吧,晚上早点回来。”苏梦晴折回沙发上,继续织另外一条。 施云风拎着纸袋就出去了,把纸袋搁在副驾驶座上,发动引擎,一踩油门,就朝清弦家去。 陪她去办护照签证,还有,送她一条,和自己脖子上一模一样的围巾。 ☆、第十六章 发疯 云风到了清弦家的时候,她在客厅里坐着等他,家里没有一个人。 “你来了。”清弦说,是陈述句。 记得小时候上语文课,老师说过陈述句,她对他说话通常都是陈述句。 衣服走到她旁边坐下,看见她似乎比以前更憔悴了,一张脸随时都是惨白惨白的,看着基本没什么血色,两只眼睛都似乎是陷了下来,有着深深的眼窝,一张嘴唇本是红艳艳的,此刻却也是木得发白。 谨言出事,真的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他到底应该怎样,她才会变成原来那个活泼开朗,朝气蓬勃的林清弦? 只要她和何谨言不再有什么关系了,应该就好了。 云风看着呆呆的坐着的清弦,心里只觉得是一阵一阵的发酸,张口说道:“我妈打了两条围巾,让我送一条来给你。”说着,就把提着进来的手提袋递给了她。 林清弦接过,说了声“谢谢”就搁在沙发上。 “现在要出去,你就不围起来?外面很冷的。”施云风见她这样,忍不住说道。 “好。”清弦从袋子里拿出围巾时,本是有些呆的模样也散了去,有些狐疑地看了云风一眼,才将围巾围起来。 怎么两条围巾长得一模一样,感觉……两人就像情侣似的,是她想多了吗? “现在可以走了吗?”清弦问。 她觉得她有个念头,她要去美国,一定要去美国。 想起昨晚,又是捏紧了些拳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谨言,现在他出事了,自己怎么也该去好好照顾他的。 “好。”云风站起身子,看着她,说道:“车在外面。” 林清弦也站起来,施云风见她站起来,便就转身朝外走去,清弦就随着他出去了。 清弦咬着嘴唇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谨言才是你的男朋友!” 她要在她的脑子里强化这个念头。 她不能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办签证很容易,只是,要等三天。 因为这样,所以只能把已经订好的飞机票给改成三天后的。 回去的路上,清弦看着窗外,什么也没说。但是,心里却好像是放下了点什么似的。她有病,她一直知道! 胆小懦弱不敢开口。 她明明是喜欢他的,可是,不能开口 。 她想避着他,却又想见他。 林清弦把头扭朝一侧,看一旁的街景,不看云风。 隔着谨言,他们之间隔着谨言。 如果谨言好好的,也许……就不用这样纠结了。 “护照要三天以后才能拿到,我们过三天再走。”云风开着车说。 “好。” 林清弦依旧是看着窗外,应了一声。 送清弦回了家,云风又回去了。 他们之间有隔阂。 隔阂是何谨言,这隔阂一日不消,他们都没法好好说话。 施云风开着车,回了家。 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室,一下子躺倒下去,真的好累。心累。 还能坚持多久? 这次陪她去美国,回来以后,就放手吧,她要执着,就由她去执着。 他不想再守了。 施云风想着,闭上了眼睛。 想了好多好多。 似乎,现在所有的不愉快,都是因为何谨言。 他不和自己抢清弦,就不会出现现在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和他说过了,他喜欢清弦的,他说过小时候的小树林,说过她的无助。 他是喜欢她的。 可是,谨言怎么就和清弦在一起了呢? 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他想了快三年了,可从来没有问过。 云风觉得自己真的好累。 明明是多少简单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人说出来,为什么没人说出来? 清弦……清弦…… 云风拿起床头的照片,似乎,就只有这个,才是自己可以碰得到的。 以后…… 他捏紧拳头,这次从美国回来,他就真的放手了。 放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只因为,我觉得,我已经累了。 “记得,你说:”施云风看着天花板,有些苦笑,“我们,是朋友。” 朋友。 就朋友吧。 还能多奢求什么? 施云风闭上了眼睛,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从美国回来就放手。 ………… 夜里,没有 星。 林清弦站在窗旁,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 这样寂静的夜,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习惯了看着一处一直发呆。 因为她从来都想不通自己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的是什么。 坚持小时候的暖? 坚持小时候的情意? 只是小时候啊。 林清弦咬着嘴唇。 不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 不喜欢谨言却是一直不要说出来,鼻头一酸。 “值得吗?” 她轻轻地问。 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云风。 云风…… “值得吗?” 她又轻问了一句。 值得与否,其实,只是那颗星在作祟。 林清弦弯下了身子,蹲在了地方,双手抱膝,把头埋进去,就哭了起来。 她已经喜欢上了哭泣。 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发泄出来。不能对任何人说,不能说出口,床头的那个熊猫不知道夜里被她抱着流了多少眼泪。 她一直这样,她很难过。 她愈发搂紧自己双腿,要告诉自己,是的,那个人是小时候给过自己温暖的人,他现在出事了,她不能离开他。 等他好了,等他好了,一切等他好了再说。 可是…… 可是,她真的只把他当哥哥。 那种小说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的感觉,没有在他身上应验过,是在…… 云风身上应验。 她从来的没喜欢过谨言。 她是坏女人,坏女人。 林清弦撕扯着自己的长发,想告诉自己,疼就疼醒了,你该喜欢谨言,不能有别种的心思,不能有! “啊啊啊啊啊啊!”她低声吼叫。 她是疯了,她是疯了才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喜欢她却要一直强迫自己喜欢? 她有病。 她有病。 扯着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抓着,全身都在颤抖,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喜欢谨言!” 喜欢谨言。 是! 她是喜欢谨言的! 喜欢谨言的! 云风只是朋友。 和莫颜一样,是好朋友。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想把这些念头,一样一样的都刻在心里,把“喜欢谨言”刻在心里,把“云风”从里面撵出来。 林清弦疯了一样,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扯。 “我喜欢谨言!喜欢谨言!喜欢谨言!” 她扯着头发瞪着不知名的地方,“喜欢他,喜欢他!” 她已经疯了,她需要强化思维,才能认识到“喜欢谨言”。 喜欢,喜欢,喜欢! 两手插.在头发里,掐着头皮。 疼。 好疼好疼。 似乎全身上下都疼,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在疼。只知道,是各个地方都在疼,疼得自己都不能呼吸。 她想,一定是她把什么东西丢了,到最后却是像个孩子似的,又哭了起来。 她把她心里的东西丢了,所以心才会疼。 所以她才疼得无法呼吸。 心里的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 她咬着嘴唇,可心头只有“喜欢谨言”,每冒出来一次,又是疼得无法呼吸。 是的,是的,她是谨言的女朋友,是该喜欢他的。 该喜欢他的。 清弦抓着头发,扯得头皮发麻,却是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当秋天再来的时候 你要我笑着去爱去拥有”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就算是再短暂的温柔 能重逢这仁慈已足够” 能重逢,能重逢,就已经足够。 林清弦盯着手机,没有过去。 “可知道有些事有些人 停留在发生的那天不肯走” 是谁不肯走? 是她林清弦不想走。 漫天的血。 她第一次见到那漫天的血,叫她怎么走? “看时光的残酷 舍不得被遗忘” 时光的确残酷,林 清弦闭上了眼睛。 “这命运我很满足 有你陪伴的幸福……” 我满足了。 林清弦低声轻哼,“这命运我很满足,有你陪伴的幸福……” 云风在,莫颜在。 大家都在,还有什么不满足? “为你打开时间的锁,让爱自由不被它束缚……” 她记起一段就唱一段,她喜欢这首歌。 手机铃声不知道是什么歇的,而林清弦还坐在地上,轻哼着那首歌。 一直再哼。 “为你打开时间的锁,让爱自由不被它束缚……” 不被它束缚。 我们心头都有一把锁。 心锁,情锁。 莫颜心头是云风,云风心头是她…… 是她。 她抱着双膝,又哭了起来。 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手机却是又响了起来,继续唱着《幸福的瞬间》,林清弦只是抬着头瞪着那里,没有起身。 她就坐在那里,听着铃声起,铃声落。 等到再也不响了,便开始轻轻地哼那首歌…… “当秋天再来的时候 你要我笑着去爱去拥有 就算是再短暂的温柔 能重逢这仁慈已足够……” ☆、第十七章 生病 林清弦最后就躺在了地板上睡觉,电话响了两次,她没有理睬。 她总是睡得不安慰,每次睡梦里总是很可怖的漫天的血,总是会让自己吓得一阵颤栗。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清弦一看手机,是莫颜打过来的,没多想什么,便打了过去,可打过去没人接听,她便就去洗漱了。 在浴室里看着那个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的人,她真的怀疑自己是看错了,那个人不是她。 不是她。 她记得她很好看的。 可是,镜子里的那个人也在看自己,一双无神的眼睛,也在盯着自己…… 林清弦打开水龙头,朝脸上捧起一捧冷水,就朝脸上撒去,她要清醒一点。 冰冷的水洒在肌肤上,冷得她刺骨,可是,镜里的那人,却还是在看着她,感觉是多了一丝狼狈。头发披散着乱糟糟的,有些地方还粘着水珠子,有些地方已经被沁湿,脸上,随处都是水迹,好狼狈的样子。 林清弦杵着那个洗浴用的面盆,感觉脑子一阵疼,这是谁啊? 镜子里的这个人是谁啊? 是她…… 居然是她。 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谨言。 她颤抖着抓起一旁的毛巾,随意地给自己擦了一下脸,手是僵的,感觉脸也是僵的。 好冷。 可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是恢复了些过来,不是那样的思维混乱了,感觉是已经清醒了过来。 她走出了浴室,又回到了床前。 她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脑子还是有点昏,身体,似乎也有些烫,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是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了。 从谨言出事起,她就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找不到方向,没有目的,她什么都不会。 她抬手,本是想拍一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却觉得身子热得厉害,一抬手抚上了额头,发现热得厉害。 她发烧了? 林清弦呆愣愣地放下手,烧了就烧了,烧晕乎乎了才好。这样想着,躺在床上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云风来时,每次都是很有礼貌的敲门,可他也知道,清弦几乎是没有什么意识来开门的,每次来都是自己打开门 进去的,这次也是先敲门,里面没动静,他也就自己走了进去。 清弦躺在床上。 云风走了过去,看见她的发丝都是洒在脸上的,并且,被子也没有盖。 云风走到床前,帮她把发丝拨开,却发现她的脸有些红,有些奇怪,便也将手朝她的额头摸去。 发热! 施云风一皱眉,弯腰就把清弦抱起来,搁到一旁,把被子掀开了之后才又把她抱进去睡着,而她还是睡得那样安静,没有醒。 给她拉好被子,云风便走到一旁,打电话叫医生来。 等打完电话,回过头来看清弦,却是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好好的却着凉了? 昨晚,她是不是又没睡觉,又醒了一夜? 那些在扰着她的东西,难道还在扰着她?她还在做噩梦? ……可是,他帮不了她。 云风走到窗前,不用他拉开窗帘,便就可以看见外面。难道她昨晚在这站了一夜?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清弦,眉头又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要怎么样,她才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 云风就站在那里,看着窗外。 他们之间,以前,除了谨言,没有话题;现在,没了谨言,几乎不会说话。 呵。 施云风轻笑一声。 谨言。 何谨言。 他不自觉地就捏紧了拳头。 他不喜欢他。 他讨厌何谨言这个存在。 可回头一看床上的林清弦,却是又把拳头松开。 可是,清弦需要谨言,需要他。 所以,他也希望他何谨言能够好好的,不要再折磨那么多的人了。 如果他好好的,现在,清弦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看着医生给开了药,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让医生给清弦戳了一针,挂起了吊瓶。 期间林清弦醒过来,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又闭上了眼睛。 守着她打完了点滴,云风这才回去。 夜里林清弦又发了疯似的,起来又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看了好一会,站不住了,又像昨晚一样,在地上蹲着,蹲了一会,又躺了上去…… 第二天,自然是比第一天病得更加 厉害,又请了医生来,都把药的剂量加重了许多。施云风就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他知道,她是又在自己糟践自己的身体了。 默默的等着她输完液,送走了医生。这次施云风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又一次回来,就坐在床前,好好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清弦。 她闭着眼睛,什么也没看。 “护照本来就是要三天以后才能拿,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想折腾谁?” 施云风就在床边站着。 林清弦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睫毛颤了两下。 “我也想快些到美国去,处理了这些事,我根本就不想看着你一直这样折磨自己。”施云风看着林清弦,拳头不自觉的捏起,瞪着她,恨得是咬牙切齿。她这样一直折腾自己是怪去美国的签证护照一直没弄下来吗? 林清弦闭着眼睛依旧没有说话。 云风捏了捏拳,走了出去。 清弦疯了。 她居然为了谨言这样折腾自己。 “何谨言!何谨言!”云风怒吼着跑了出去。 清弦听到那一声响亮的砸门声,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穿起拖鞋又去到了窗前,看着外面,还是有些呆。 她想她是疯了。 她想做什么,她忘了,她只知道,她应该…… ……病。 得病。 得病就好。 云风的车走了,他离开了。 “咳咳。”她捂着嘴唇,轻咳了两声。 在窗前又呆了一会,才又回到床前,掀开被子又躺了回去。 ………… 施云风跑了出去,开着车子转了两圈这才回了家,再过一天,再过一天,就可以去拿签证和护照,就可以去美国,她就不用再发疯了,而自己…… 等回来就可以选择放手了。 第二天去的时候,清弦已经好多了,只是脸还苍白着,没有什么血色,为了可以使她快些好,云风又叫来了医生,又打了一次点滴。 他就陪在她的身旁,靠在床边,就给睡着了。等睡醒,看见清弦也是头歪朝一边,也是睡得香甜,便是又闭上了眼睛。 她要好好的。 ……和她在一起,她就是最美的风景,所以,手机,游戏,都可以丢朝一边,有她就好。 无聊的看着点滴一滴一滴的落,看着看着又给看睡着了。 最近他都没能好好睡过,趴在床缘处又睡着了。 林清弦醒过来的时候是冷醒的,手太凉太凉,直接把她凉醒,一动右手,就感觉有些疼,这才想起了,自己是在打着点滴的,便也就没有再动。可是,右手真的是太凉。 太冰。 一垂眼本是打算继续闭着眼睛睡的,却瞥见了趴在床边睡觉的云风,嘴唇,便是咬了起来。 她其实以为他走了。 清弦又闭起眼睛。 值得么? 她死死的咬着唇,记得上次他说过…… “我的感情,我的关怀,不是让你有负担的。” 可是,她真的有负担。 他就这样什么都不计较的一直由着她,宠着她,护着她,她真的是于心不安,她真的怕自己会依赖,她真的…… 害怕以后没了,自己不习惯。 她闭着眼睛,一阵一阵的觉得自己好坏。 她的男朋友是何谨言,她去捆着施云风做什么? 施云风根本就没有什么义务该来照顾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义务该一直宠着她,护着她。 真的没有必要。 感觉眼角有一片湿润,她赶紧抬起左手,把它拭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她不能吵了云风,他睡得这样的熟,就该让他好好的睡。 她把头偏朝一边,看着窗外,雪,还在飞。 不是梦里的血,是白雪。 冬天,真的很白,也美。 她那些不该起的心思,其实也就应该埋下去,不要透露出来,不能让别人察觉出来。 因为,感觉真的很龌.龊。 她是喜欢谨言的,喜欢谨言的。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喜欢何谨言,说一次就觉得心脏抽疼一分,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只知道,她该一直强化“喜欢何谨言”的这个念头,一时不说,一时不记,就会忘了。 她要到美国去,到洛杉矶去照顾谨言,是因为她是他的女朋友,她有义务去照顾他。 而她,也真的该去照顾他。 洛杉矶! 洛杉矶! 林清弦轻念了两遍,死死的咬着下唇,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注意到,一旁趴着的施云风,却是捏起了拳来。 ☆、第十八章 委屈 等清弦打好点滴,云风这才出去,先去把护照取了回来,第二天,开着车便去接清弦了。 他们,该去美国了。 等回来,就该放手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上了飞机,本来清弦是打算再支撑一下的,可结果支撑不住,最后还是睡着了,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云风看着她睡着的模样,轻轻地拉过她,打算让枕着自己的腿睡觉,可他的手才碰到林清弦的肩膀,她就醒了,云风便也就收回了手,清弦只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回头去了,好好的坐着,盯着前面什么话也没说。 施云风紧了紧拳头,也没说话,两人继续僵持。 过了一会,清弦又东倒西歪的了。 云风看不下去,直接就拉过她,让她枕着自己的腿睡觉。自然,一拉到清弦,她就醒了。醒了自然是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云风直接按住她,就说道:“困了靠着我睡,等到了洛杉矶就不会这个样子了,你不是还要照顾谨言吗?” 清弦听了,只是挣扎了两下便也就没有再挣扎了。 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可是她真的困,因为昨晚她又没有睡觉。 靠着云风,没一会她就给睡着了,一头长发全部都洒在云风的腿上,看着就像童话里的睡美人。 很美。 恬静。 施云风本想轻轻抚上她的脸,她的鼻,她的唇,可是怕把她惊醒,便就放弃了,只是好好的看着她。 这是第一次,她这样安静地在他面前,这是第一次,他们这样近的在一起。 她就靠着他,她的脸是贴着他的腿的。 好近。 他轻轻地把一只手放在膝上,一只手,就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他也累啊。 也睡着了。 ………… 下了飞机,直奔南加州大学医院,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找到何谨言住的那间病房,他还在躺着。 看着还躺在病床上的谨言,清弦却有些踏不进去。 他还在躺着。 “进去看看。”云风在她身后给她打气。 屋里只有谨言的父亲在,清弦没有意识地就坐在了病床上,轻轻地拉起谨言的手,拉着他的手,自然也就再次看 见了他右手虎口处的那道疤,便就咬起唇来。 他是。 他是! 自己没有认错! 清弦抱着他的手,直接就哭了出来。 云风进来后先给何谨言的爸爸先打了个招呼,这才看向清弦。 她在哭。 其实他错了,一开始他就不该阻止清弦来美国。 耽误了这么久才来,她以后会怎么想自己? 云风站在林清弦的后面,因为清弦抱着谨言的手,他便没有看见谨言的手。 何谨言的爸爸见到这个模样,直接就走了出去。 清弦哭够了,这才放开谨言的手,擦了一下眼睛,就去拧毛巾来给何谨言擦脸了,给他擦了脸,又擦了脖子,又擦了手。 擦完又抱着他的手,呆呆地坐着。 施云风在一旁站着看了一会,也就朝一边去坐着了。 这一幕很刺眼。 可是,却是他送着人来的。 他没法子。 闭着眼睛不看?没法子,他偏偏就喜欢一直看她。 施云风苦笑了两声,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 “她居然还敢来!” 尖利的女音划破空气,似乎带来了点点颤动。 “你小声点。”男人眉头皱着,一直皱着,他是多久没有展露过笑了,已经记不得了。 “我为什么要小声点?”那女人愤恨地看着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儿子根本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不会是这个模样!”女人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可又不是她开车撞的,难不成这帐也要记在人家姑娘家的身上?”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眉头是越皱越深。 不讲理。 “可谨言就是因为她,因为她,如果那天不是出去找她,哪里会被车撞!”女人尖利地叫了起来,“我养了几十年的儿子,现在居然是要躺在床上,什么意识都没有,难道我不该恨她?” 男人没有说话。 “她就是一个灾星,一个灾星,咋们谨言的灾星!”女人继续尖利着声音,“本来 可以直接出国读书却因为她耗了两年,好不容易终于答应出国读书了,却又跑了回来,回来第一件事不是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却是去找她。” “你说够了没有?”男人不耐烦地看着她。 “不够!”她继续尖利着声音,“都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儿子现在还好好的,怎么就……”到最后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全呜咽在了嗓子里。 她儿子现在还能醒过来不? 为什么她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男人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可却是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走动了几步。 这一切难道能怪谁? “把她撵走,撵走!”女人又叫了起来。 “你声音小点可以吗?”男人回过头,还是皱着眉,有些不乐。 “怕她听见吗?我就是要让她听见自己走了的最好!”女人加大声音,上前就揪着男人的衣服,“那是你儿子,那是你儿子!你还要让林清弦害他吗?”说着眼泪就落了下去,再也忍不住,倒在男人胸口处就哭了起来,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捶着男人,“那是你儿子,你儿子啊!” 男人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抬起手来,抱住了女人,拍了拍她的肩,“你要怎样就怎样吧。” 他愿意妥协。 最近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也快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抬手摸在妻子刘艺汇的头上,才发现,她的发丝,已有斑白。 谨言…… 而谨言现在却是躺在病床上已经三个月了,现在…… 现在还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他能做什么? 在政界可以风行,但此时此刻,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法子,他只能守在儿子的身边,等着他醒,虽然他根本也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什么时候才会醒,可他得守着。 只留着妻子在这,他不放心;只有这一个儿子,现在这样,他也不放心;搁两个不放心的人在美国,他更加不放心。 所以,他必须守着。 哪怕是再过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他也该守着。 ================================================================================ 林清弦 拉着何谨言的手,呆呆地就坐在旁边,一直看。 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 到最后,是拉着他的手,好好的就看着那道疤。 是他。 现在他躺在病床上,自己说什么都该好好照顾他。 就算除去他是自己男朋友这一层身份,她也该照顾他,哪怕,只是小时候的情谊。 她不能走,她要留在这里。 英国的冬,也同样是下着雪,洋洋洒洒的落,似乎不一下子全飘落下来都会失了美丽似的,一片一片争先恐后的朝着地面落。 其实,冬也快过了啊。 正如…… 秋已过。 林清弦把何谨言的手,拿起来,就让他的手摸着她的脸。 “谨言,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你醒过来,醒过来我们再去小花园说,你说好不好?”清弦握着他的手,嗓子有点哑。 “你说的不见不散,可你没来见我,这要怎么说呢?” 她说一句又停会,把何谨言的手就压按在自己的脸上,“说好的,不是说好的吗?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呢?” “不是说不会骗我吗?”她哭着闭上了眼睛,“你骗了我该怎么说?” 她哭着问。 可是,谨言没有回答她。 因为他还没醒。 也许……一时半会不会醒,也许,再过几天几月都不会醒。 “说过的话不算数了,记得好像会长长鼻子的,你怕不怕长长鼻子?”清弦把谨言的手拉到另一边脸去,压了上去,“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会给你讲很多故事。” 可是,那人不会醒。 “你说过的,怎么都不作数了,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林清弦哭着说,眼角流下晶莹的泪珠。 可她没有擦,任由它掉落了下来。 这世界,从来都不相信眼泪。 哭泣,永远都没用,自己应该知道的不是? 林清弦握着何谨言的手,却是想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她在坚持着什么,她已经忘了,她只知道,见到这个样子,自己除了委屈,好像都不会什么了。 ☆、第十九章 提出 林清弦还握着何谨言的手时,却见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林清弦知道,那是何谨言的妈妈,便是就退朝了一边,让着她,叫了一声“阿姨”。 “出来说话。”刘艺汇看着林清弦,眼里有着恨。 如果不是怕打扰到自己的儿子,她真的就想直接就在这里把林清弦撵出去,不要让她再来祸害自己的儿子了。虽然,自己的儿子现在没有醒。 “好。”林清弦愣了愣,站了起来。 刘艺汇就朝外面走去,林清弦赶紧跟了上去。 随着何谨言的妈妈走了一会,出了医院大楼,到了外面,有些树,有些花坛,还有些长椅,她看见了谨言的爸爸何天廉,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根烟抽着,人靠在椅子上,显得很憔悴。 林清弦上前便是赶紧打了两声招呼,“叔叔。” “嗯。”何天廉对着林清弦笑了笑,只不过显得有些苦涩。 是啊。 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会笑得出什么来。 心里全是苦全是闷全是愁,白发都愁上了头,能有多好受? 而刘艺汇早转回身子看着她了,瞪着她,似乎张口就想说出斥责的话。林清弦却是赶紧就退后了几步,显得有些拘谨。 “孩子。” 是何谨言的爸爸何天廉开口了。她不知道他们叫她来这里是打算说什么,可是她却莫名地有些害怕。 “叔叔。”林清弦看着何天廉,轻轻地问道:“您要说什么吗?” 刘艺汇在何天廉身旁做了下来,狠狠地握着何天廉的手。 何天廉苦笑了一下,他不想伤害清弦。“离开谨言吧。” 淡淡的话,淡淡的口气,从何天廉口里说出,却是让林清弦踉跄了两下,有些被震得晕头转向,“叔叔在说什么?” 她应该是听错了。 她一定是听错了。 她不信自己听到的话。 “离开谨言吧。” 何天廉又重复了一遍。 林清弦站住身子,看着坐在一起的何天廉夫妇,感觉脑子有点昏,半晌,才开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 就算说分手那也该是谨言醒过来,由谨言来说啊,他们来说,算的是什么事? 她压了压心里的不适,又说道:“我这次来,是想 来照顾谨言的,他是我的男朋友,我——” “够了!”刘艺汇却是坐不住,直接就站了起来,有些愤怒地骂道:“我说分手就分手,你要一直缠着我家谨言做什么?你不要害他了行不行?求求你别在害他了行不行?” 害他! 林清弦又是被逼退了两步。 在他们眼里,自己是在害谨言? 是这样吗? 林清弦看着刘艺汇,看着何谨言的妈妈,她的模样真可怕,不是往常见到的那样。她瞪着她,一双眼睛都似乎要蹦出来,脖子上和手背上青筋毕露。 “我不知道我是哪错了?”林清弦吞下口中的苦涩,再次开口,“如果是因为我在出事的时候没有来照顾谨言,那是我错了。” 想起这件事,林清弦又觉得心口又疼了几分。 当时,他们可是什么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转院的。想到这里,再抬起头来,自己都有了几分底气,“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当初谨言转院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和我说一声?” 何谨言的爸爸没说话,她妈妈却是早就叫了出来,声音特别尖利。 “因为我不想你再缠着我家何谨言,你再缠着他,他就算不死也会半死不活,现在他躺在病床上什么也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害的?” 林清弦被这几句话震得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清。 谨言现在这样是她害的? 是她害的吗?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家谨言吧,不要再来伤害他了。都已经来美国了,你还追着他来,你是想把他弄死你才高兴吗?”刘艺汇指着林清弦,叫。叫完却是一下子捂住头,“不!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林清弦心里梗着发不出一句话来,一张口就觉得嘴巴里全是酸的全部都是不好受的气息,感觉心脏一阵一阵的钝疼,大脑也是像缺氧一样,想要像鱼儿一样,有得东西吃,有得空气呼吸一样。 “你放过我的儿子吧!放过他吧!” 那边刘艺汇还在叫喊着,何天廉抱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她顺气,帮她拍着背,一边轻轻地哄着她,不再让她情绪激动。 林清弦上牙狠狠地咬着下唇,一片煞白,她的脸上也几乎没有血色,眼眶里有着泪,可她没有哭出来,只是觉得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有点儿模糊,似乎是看不清一样。 过了一会,她才听到何谨言的爸爸何天廉长叹了一口气,说:“清弦,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女孩,现在谨言这个样子,你们还是分手比较好一点,这样对你和谨言都好,你说行不行?” 林清弦没有搭话,只觉得心里钝疼得难受。 她来美国之前怎么没有考虑过这事? 是的,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好像,来了就好了。 却在来之前让自己莫名其妙的病了一场,自己给自己受了一顿折磨,才来的美国,才来的洛杉矶,才来的南加州大学医院。而让自己病的根源,好像也不用再去追究,她已经忘了。 何天廉又张口说:“清弦,你回去吧,等谨言好了,我们会告诉你的。” 林清弦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在压着脑袋哭的刘艺汇却是一下子直起脑袋来,瞪着林清弦就说:“为什么好了要告诉她?不能告诉她!谨言不能再被她害了!” 林清弦咬着嘴唇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可是,这些疼痛和心口的疼痛根本不能比,心脏还是一阵一阵的钝疼。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根本就挪动不了。 她想跑。 她想离开这里。 再在这里待一会,这眼泪应该就是再也止不住,应该就会流下来。 而流下来,应该一时半会都是止不住的,难道她要在他俩面前把懦弱放出来? 让他们再好好的嘲笑自己一顿? 提起脚步,有些艰难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真的难受。 右脚退了一步,左脚又退了一步,林清弦一转身就跑开了,在转过身子的那一刹那,眼泪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掉了下来,泪珠划了个圈,落在了地上。 她跑开了。 坐在长椅上的刘艺汇却是忍不住,埋在何天廉的怀里就哭了出来。 何天廉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 林清弦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了没人的角落,才靠在墙角,哭了出来。 她没有想过来了美国是这样的情形。 她从来都不知道谨言的妈妈是这样的讨厌她。 原来,这场车祸,这场事故,谨言 的妈妈是把责任推给她的。 谨言的妈妈讨厌她。 可是…… 如果谨言的爸爸没有也这样认为,他怎么会什么也不说,他也一样,把谨言出车祸的事情,也一并栽给了她。 他们都讨厌她。所以才会在转院的时候,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转院走了。 走了几个月,他们也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揉在一处,手指狠狠的掐着头皮,就想让疼痛袭来,让大脑不要这样的昏。 林清弦哭了出来,起先是小声的哭,到后来是慢慢的大声哭了起来。 这里是僻静的角落,不会有人发现她,所以她可以好好的哭。 她的委屈不能对别人说,不能对别人道,她能做的,就是把它说出来,哭出来,对着一个不会对她说话的地方,把他们都发泄出来。 她感觉自己再不说出来,应该就快憋成一个神经病了。 她要怎么做? 林清弦缩在那角落里,掐着头皮,像在家里一样,把自己一个人的缩在黑暗里,除了疼痛能够驱走心里的梗塞,应该就只有阳光了。 可是秘密是不能曝晒在阳光下的。 她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喘口气都是一种奢侈一种渴望。 似乎心脏处有块石头压着,而石头的地方有块木板撑着,把心脏的梗塞弄得无限大。 就好像全身各处都是不舒服着,明明是在呼吸着空气,却是不知道空气都吸去了哪里,心脏梗着,脖子也梗着。 林清弦闭着的眼,泪水却从眼角滚落。 好疼。 她不知道是哪里疼,因为感觉到处都疼,所以都没法子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处疼了。 “我想要什么?我在哭什么?”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宛如一个疯子,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自己在伤心难过什么,只知道疼。 好疼。 不是不喜欢么? 这眼泪是因为什么? ☆、第二十章 不问 林清弦这里哭得昏天地暗,施云风那里找得也是昏天暗地,就只是出去一会,回来人就不见了,耐着性子等了一会,也没有见到人,便就在病房里,看着何谨言。 他睡得可熟了,什么都吵不醒他。 施云风看着何谨言,眉头是又皱了皱。 走到窗前,看着外面。 因为就在二楼,所以外面看起来也不高,自然就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外面。不过,此刻他没有什么心思欣赏景色,便也就只是随意地看,恰巧便见到了两个比较熟悉的人。 何谨言的父母,从外面慢慢走着回来。 等到两人回来了,施云风再也忍不住,便就跑去问清弦的下落了。 “林清弦,走了。” 这是谨言的母亲刘艺汇说的。 云风听了这话,诧异地看她时,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的模样。 而施云风也没做多想。 谨言现在这样躺在床上已经两三个月了,她身为母亲,哭,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往哪去了?”云风又接着问。 刘艺汇把头扭朝一边不理他,何天廉却是给他指了个方向。 云风便赶紧追了出去。 身后,又是两人的争吵。 ================================================================================ “他就那样急色匆匆的追出去,难道他们两个就没什么事情?” 这是刘艺汇的声音。 她看林清弦不顺眼,所以所有和林清弦有关系的东西,她也就都讨厌,比如,施云风。 那看人的眼神根本就不该是和朋友之间的眼神。 “胡说些什么?”何天廉扭头斥责了一句,又在床前坐了下来,把何谨言的手拉出来给他按摩。 “那根本就不是朋友,你居然看不出来么?”刘艺汇尖着声音叫,“她还是谨言的女朋友呢?女朋友这样当的?” “你声音小点。”何天廉转回头来,看着刘艺汇,“吵到儿子怎么办?” 刘艺汇便就不再高声说话,而是也去了另一侧,拉出何谨言的另一只手,给他搓拿按摩。 其实她还有好多 好多的话想说,可都说不出来。 因为在儿子面前不能吵。 他是她的儿子啊,一切他最大,哪里可以吵到他? ================================================================================ 云风四处找,按照着何天廉给指的方向去找,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心里急,可是却一直都找不到。 “清弦!” “清弦!” 他一声一声的叫,可是没人回他。 清弦哪去了? 医院里有很多人向他投来诧异的眼光,他却忙不了顾忌其他人的眼光,在这陌生的城市,她不认识一个人,并且她还走了,去哪里了? 打她的电话她也不接,云风真的是急坏了。 “清弦!” “清弦!” 施云风他一声一声的叫,按照何谨言爸爸何天廉指的方向一直去找,却是怎么也找不到,转过大半个医院,也没见到人,施云风站在小道上,呆呆的看着一处。 他不知道清弦为什么突然间不见了,他已经转过大半个医院,也没有见到她,她是不是在避着他? 他扭头看了看旁边,这里是美国。 一个陌生的国度。 哪怕是已经决定不再守着她了,可是,还要找到她的不是? 施云风继续像前找,这次他不再叫喊,就怕把林清弦给惊走。 其实林清弦根本不是避着他,而是在的地方太偏僻,施云风哪里找得到? ================================================================================ 她哭得够了,抬起头来,有些呆滞地看了看四周,她不记得路了。 站起身子来,感觉人有点晕,扶着墙壁站了一会,这才离开了那个角落。 不记得路就慢慢走回去。 不是谨言提出的,就不是谨言提出的。 她可以选择先回去,回中国去。 一切,等谨言醒了再说。 因为,这是她和谨言的事情, 关其他人什么事啊? 谨言的妈妈不喜欢她就不喜欢了,她不喜欢自己,难道自己要舔着脸的去见她? 好像不用。 回去就行。 回去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该上学上学,该玩还是玩,为什么要让这些事情来烦自己?让这些无谓的事情一直影响自己的心情? 可是,心里还是有点酸。 林清弦慢慢的走在小道上,扬起脸去,把眼眶里的泪珠都逼回去。 她不流泪。 她为什么要流泪? 想起那首歌,林清弦轻声哼了出来…… “火车厢一列列经过了隧道 风轻吹有木棉的味道 探着头数一数旧时的街道 我们的故事有多少 疏离的城市 和轻狂的年少 哭的甜的只有自己知道 有一个声音不能忘掉” 林清弦哼着歌,想起了这是云风介绍的歌,她很喜欢啊。 “还记得外婆对我轻轻唱 孩子不要忘记了 人间的遭遇有它的规则” 而现在的规则是什么? 是守着? 还是…… 放手? “有一天当世界都变了 别忘记天空原来的颜色 孩子不要忘记了 人间的遭遇有它的规则 有一天当世界都变了 别忘记天空原来的颜色” 别忘记天空的颜色。 林清弦抬起头,看头顶的一方晴空…… 不,不是晴空。 它是乌蒙蒙的,一如她自己此刻的心情。 说不在意,可无法不在意啊。 为了来美国,她是发了多少疯? 来了美国,谨言的妈妈居然和她谈分手? 林清弦摇了摇头,甩去脑里的昏沉。头晕乎乎的。 “火车厢一列列经过了隧道 风轻吹有木棉的味道” 旁边有声音,轻轻地把最后一句歌词哼了出来。 清弦转过身子去寻声音的时候, 看到了云风。 “我找到你了。” 他说。 林清弦两只手是插在口袋里,两个人就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我很喜欢这首歌。”林清弦看着施云风笑。 眼眶还是红的。 可是云风没有问,只是走了过来,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握住,“虽然离开了暖和的口袋,可我的手捂着你,应该不会很冷吧。” “应该不会。”林清弦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 “走吧。”施云风拉着她的手,转了个方向走,清弦自然也是随着他。 他什么都不问。 “我们回国吧。”林清弦轻轻地说。 握住林清弦的手紧了一下,过了一小会,他才答道:“好。” 施云风没有问。 因为他知道,清弦一定是受了委屈。 问了,只会让她尴尬,只会让她难受。 但是,他却是又讨厌起自己来,她受委屈的那会,他是去做了什么? 他想出去抽烟。 找了好些地方才找到吸烟区,可是,吸了烟之后,却是使嗓子哑了些,根本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反而是人不在清弦旁边,没能照顾好她,让她受了委屈。 他又紧了紧握住的手,问:“手冷吗?” “冷。” 林清弦停住了步子,从云风手里抽出手来,再次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是谨言的女朋友,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怎么合适。她又继续朝前走。。 施云风站在原地,脸有些僵。 停了一会,便又快步追了上去。 随她。 她喜欢就好。 “那我们是不是明天走?” 施云风问。 林清弦低垂着头看着地面,慢慢的走着,没有回答。 在云风都以为她不想理会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才说话。 “不,现在就走,即可就走。” 声音有点哑,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施云风微微偏头看林清弦,可她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现在的样子,施云风便又不看她了。 “好,我们回去拿了东西就走。” “好。” 他们来洛 杉矶就两个小时,便就离开了南加州大学医院,直接拿了东西就离开。 站在医院门口,林清弦转过身子看了一会医院,这才拖着行李箱走开。 云风跟在她的旁边,一直都没有问什么。 没有问,为什么来了就要走;没有问,为什么不留下照顾谨言;没有问,同样红着眼眶的谨言妈妈是怎么了。 他什么也没有问。 拖着行李箱,上了车,之后去了机场,候机,登机。 来美国,来洛杉矶,来南加州大学医院,似乎就只是临时起意,似乎,就只是想来看一下。可来了之后,却发现,这里的风景不是他们想要的,就又回去了。 在南加州大学医院发生的事,云风不知道,他也没问。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的,就不纠结了…… ☆、第二十一章 伤人 林清弦安安静静地回了中国,回来家。 两人都没说什么。 送了清弦回了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云风看着清弦走了进去,才回去。 他没问。 什么也没问。 如果清弦想说,那早就说了,哪里会一直耽搁? 施云风没有回去,而是找了家酒店睡了下去,第二天十点多才起床,之后回了自己家里,又继续睡。 等睡醒,歇个两天,去海南玩一阵子。 这是他想的。 要离开,才能够放手。 ================================================================================ 林清弦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是倒下去睡,睡着了,就不用去想什么。 人是睡着了,却把枕头全湿了。 睡梦里全是谨言母亲的那句话——“你放过我的儿子吧!放过他吧!” 谨言是被她害的吗? 她母亲的话,一句一句,就像针一样,全刺在了自己的心里。 等早上醒过来,才发现枕头全湿了。 她哭了。 揉揉眼睛,林清弦起床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就出去了。 施云风过来的时候,她是不在的。 施云风就一直在她家里等,在她屋里等,看着布置得很简约清新的屋子,他坐在她的床上,便就没有动过。 清弦,清弦,你究竟要怎样? ================================================================================ 林清弦出去,便就顺着马路走,像上次和云风出去压马路一样出去走。 她记得,在不远处是一个小树林,是小时候去的那处,她记得一直走一直走,她就走到了那里。 是的,那里。 她走了进去,摸着树。 当年的小树已经长大了,她摸着一颗一颗的走进去,最后,又像当年一样,蹲下身子,哭了出来。 压抑得厉害,一桩桩一件件,全压在心口,压得自己都喘不过气 来。 当年有小哥哥来带她走出小密林,现在,小哥哥却不会再来带她出大密林。 她哭着,手便抓起地上的泥土,捏成团,抬起头来就砸在对面的树干上。泥团砸在树干上,便是直接碎了,再次散开,看去,似乎都在慢慢定格,细微的泥土慢慢松散开,在空气中慢慢的散开,就像电视剧里的慢镜头,清弦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那些散乱的泥土早掉了下来,就掉在那颗树下面。 手再次捏了个泥团,本来想再次扔一个,拿起泥团却是哭了出来。 她在做什么? 扶着旁边的树干站了起来,林清弦捏着手里的泥团,走了出去。 该回去了。 林清弦扶着一颗一颗的树,慢慢的走。 她在坚持什么? 似乎,坚持不住了。 出了小树林,便就顺着路沿着回去的路走。快走到家里时,林清弦便就把那个泥团丢了。 砸在地上就像小时候玩的落地响一样,一砸,便就四散开来,显得很好看。 好看。 回去的时候,打开房门见到施云风坐在她的床上,只是诧异了一下,便也就走了过去,去了浴室,洗了手,又再次出来。 “你去哪了?”施云风问。 “出去转了转。”林清弦不在意地去了一旁的书桌前坐着,坐在椅子上。 施云风从床上站了起来,没有再坐着她的床。 “怎么我来没有见到你?” “应该是我走的路和你来的路是相反的。” 林清弦拿起一本书来,看了起来,全然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施云风捏了捏拳,说了声“好”,就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施云风打算走了,林清弦才说:“谨言的妈妈叫我离谨言远远的。” 施云风诧异的看着林清弦,可林清弦是背对着他,施云风根本就看不见她脸上的模样。 “你说,我和谨言算不算是分手了呢?”林清弦问,声音有点涩。 “我……”施云风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现在他知道怎么在南加州大学医院清弦会跑得没踪,还有那发红的眼眶是因为什么,还有没有说什么,直接从洛杉矶回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是…… 施云 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 “算不算分手了呢?” 她又问了一次。 “我不知道。”施云风张口说,也觉得有点涩。 清弦她……是不是很难过? 如果她难过,他应该安慰她。 “清弦,你不要想太多,一切等谨言醒过来再说。”施云风走上前去,想了想,还是走到她的面前,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说:“等谨言想过来好不好?” “如果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呢?”林清弦扯着嘴角笑着问。 施云风只觉得心头一跳,抬眼却只看到林清弦有些嘲讽的模样,他自己也辨不明是什么心理,便是直接站了起来。 “呵呵。”林清弦扯着嘴角笑。 施云风却发现自己没话说。 “我在想,如果,谨言醒不过来……”林清弦早搁下了书,说着就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施云风,说:“那我要咋办?”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施云风皱着眉头看她。 “我疯了。”她脸上没什么神色,只是嘴角一直都是嘲讽的模样。 施云风皱着眉头没说话。 “你肯定觉得我是个疯子。”林清弦说,看着施云风说:“对,我是疯子,疯的不行。” 施云风看着她,别的没有看到,只看见她的嘲讽。 施云风只觉得心里梗起了一团,挡着自己都不好喘气,而林清弦又说话了。 “我疯了,就是疯了才会脑子昏,什么也想不到。” 施云风看了过去,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林清弦反问他。 “没有,你一直都好好的。”施云风说。 “我和谨言分手,最高兴的人,就应该是你吧。”她扬着嘴角说。 施云风只觉得心头一颤,他根本就不知道清弦怎么会说这话,“你在说什么?” “呵,不是你心里想的吗?”林清弦嘲讽的看着他,直接就走了过来,一改平日的模样,揽住施云风的脖子,人就凑了上去,“你说,难道不是?”说着就在她脖子处吹了一口气,“你一直喜欢我,不是吗?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不是你最喜欢和高兴的?” “你怎么这样说话?”施云风推开她。 他只觉得这话,简直就是把他伤得是 遍体鳞伤,一下子直接就遍体鳞伤,接着是千疮百孔,这是她的本意? “难道你不喜欢我?”林清弦把玩着手指,笑看着施云风,“偶尔讲讲真话又怎么了?” 施云风突然间觉得,现在的林清弦,真的,真的很像有病。 “我走了。”施云风捏紧着拳头,直接就走了出去。 林清弦看着施云风走了出去,关门声传来,再也坚持不住,蹲下身,直接就哭了出来。 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面具,就哭了出来。 “咔嚓”一声。 林清弦抬起头去,看到的是施云风,和他有些冷淡的神色。 被看见了。 林清弦嘴角一扬,真的觉得白演了。 施云风走了过来,刚想安慰她两句,她却又开口了。 “好看么?” 一句话,说的施云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见我哭,是不是很好看?”林清弦站起身,也没抹去眼泪,反而全是笑,“有没有觉得好看?” 施云风收回手,本是打算拍拍她的背,安慰一下她,直接就被她再次迫得逃离。 心思被她一点不剩的全曝露出来,真的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小人。施云风除了逃离,别无他法,所以,他又一次逃了出去。 林清弦看着他走了,眼角却是又掉了泪来。 她在做什么? 她在发疯。 她发疯得想伤害所有人。 她有病。 一如以前一样,她双手插.进头发里,掐着头皮,让疼痛一次一次地告诉自己很疼。 疼。 可是,伤了云风,他只会更疼。 记得小时候听过的故事,语文课本上也有过,就是有个小男孩脾气很坏,他的父亲决定帮助他改掉坏脾气。一天,父亲给了他一大包钉子,要求他每发一次脾气,就用铁锤在他家后院的柵栏上钉一颗钉子。第一天,小男孩在柵栏上钉了16颗钉子。 过了几个星期,他发现,不发脾气比往栅栏上钉钉子要容易些。慢慢地,小男孩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坏情绪,每天在柵栏上钉钉子的次数渐渐少了。到后来,小男孩变得不爱发脾气了。 他把自己的转变告诉了父亲。父亲又建议:“你如果能坚持一整天都不发脾气,就从柵栏上拔下一颗钉子。 ”经过一段时间,小男孩终于把栅栏上所有的钉子都拔掉了。 父亲拉着他的手来到栅栏边,亲切地说:“儿子,你做得很好。但是,你看看那些钉子在柵栏上留下的小孔,柵栏再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了。当你向别人发过脾气之后,你的言语就像这些钉孔一样,会在别人的心灵中留下疤痕。这就好比用刀子刺向他人的身体,即使把刀子拔出来,那伤口也会永远存在。” 小男孩明白了,口头上对人造成的伤害与伤害人的身体没什么两样。 呵呵,林清弦笑了起来,可她伤害了云风该怎么算? 古语有句话:“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和云风,恐怕,不能再回到过去了…… 可是,她没法。 不能,不能在一起。 她有谨言…… 哪怕他躺在病床上,没有知觉,可她可以等。 等他醒了,再说。 这是她在小树林想通的事情。 见了云风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跑去浴室,洗手,暗暗告诫自己要说,可出来还是说不出来,枯坐了许久,等到感觉云风要走了,才说的话。 伤了他,那他以后就不用再理自己了,对谁都好。 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林清弦掐着头皮的手更加使劲了些,好疼。 可她知道,云风更疼。 ================================================================================ 施云风从来不知道,在清弦的眼里,他是这个样子的,像个行尸走肉似的,走了出去,因为基本没有什么思维,他走在大街上,就走在正中间。 走,眼睛是呆滞的看着前方。 是的,他是喜欢清弦。 是的,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清弦和云风分手。 是的,谨言出事他几乎是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快感。 是的,清弦说她疯,其实,他却知道,他比清弦还疯。 疯的彻底。 耳边传来车子的刹车声,施云风闭上了眼睛,撞上来吧,撞死自己最好…… 有人伸出头来,恶狠狠地骂道:“要找死滚一边去,别扯老子!” 施云风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继续走,还是走在路的中间。 如果再来一张车就好了,最好是醉驾,直接冲上来,碾死自己最好…… 这个念头一出来,云风自己都被自己吓醒,突然间就想起了那天见到的谨言,躺在血泊里…… 好像……是有人蓄意而为之,不是偶然。 他瞪大了眼睛,谁,是谁撞的谨言? ☆、第二十二章 刺猬 施云风回了家。 他一直以来都忘了,忘了使谨言出车祸的肇事者,其实,找出肇事者,清弦就不用这样难受了,毕竟,她因为谨言父母,一直都把一切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他回去根本就想不出头绪来,毕竟他当时接到清弦的电话的时候,赶过去的时候,那肇事的司机早跑了。 根本就没有头绪。 施云风又去了何谨言出车祸的那处,却发现根本没有摄像头,那儿几乎就是一个死角,发生了车祸根本就没有拍得到什么。 无奈之下,施云风便就又回去了,此事便就不了了之。 本是想去看看清弦的,可那会的不愉快,施云风实在没法子一下子就忘了,心里还是无法不介怀,便就没有再去。 两人便就是好几天都没有见面。 ================================================================================ 莫颜一直在做噩梦,总是在梦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她撞上去的情景,她把何谨言撞飞,之后漫天漫地都是血…… 她听见有个人在何谨言旁边一直哭,虽然声音很熟悉,可是莫颜却是一下子想不起来,走进前去看,那人却是抬起头来,一脸愤恨地盯着她,说:“你现在高兴了吗?” 是清弦? “清弦!” 莫颜喊出声来,却也是睁开了眼睛。 是梦。 又一次是梦。 她已经做这个梦很多次,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这个梦的意思。 莫颜就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没有再闭上眼睛,她记得,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可怖的事情,便会又全部的在她脑中回现,每一次都只会给她带来折磨。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过去行不行? 可是,噩梦依旧缠身。 莫颜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件事情她不能对任何说。 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清弦,或者是那个在她心底数次的人,都不能说。 莫颜知道清弦和云风已经去过了洛杉矶,却不知道为什么当天就回来了。就她现在的模样,真的不适合去见人,所以,莫颜是一直缩在家里的。 清弦现在憔悴,那是因为心里事太多,压抑 太多,可她莫颜,却是说不过去了,她不能让别人怀疑她,所以,她哪也不去。 犯了错的人,总会害怕一不小心被揪出来,电视剧不就是那么多的人总是会一不小心被揪出来吗?好像都没什么迹象似的,所以,莫颜不出去。 她不想出去。 她就要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哪怕只是噩梦,也要待。 她没有撞死何谨言,没有撞死何谨言!她只是让他不要在舞台上继续演,让他屈居幕后而已。 莫颜不会承认她是看不下去云风消沉的模样,才开车去撞的…… 她抱着枕头缩在床头,一个人直打颤,她还在害怕。 她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可是,没有救赎。 ================================================================================ 清弦每天就是从家里去那小树林,有些时候可以呆一天到晚,她真的可以承认自己是疯了。 面对这些事情,她想的从来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怎样逃避了才是最好的。 她可以在小树林呆一天到晚,什么都不想。 去年这个时候,是谨言出车祸的日子,清弦从来没想过,时间居然会过得这样快,转下眼珠子,好像就一年了。 她心里从来不想问题,因为没人会来找她问问题。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却见到云风在自己屋里,就站在那块落地窗前。 清弦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进去,去洗手间洗了手,便就去床上坐着了。 “清弦,你要哪天才能走出你为自己设的心里阴影?”谨言转过身子看着她问。 清弦一直低垂着头,却没有说话。 “如果谨言不醒,难道你就要一直这样?”云风又说。 林清弦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施云风,开口说:“谨言如果一辈子都躺在床上,你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吧。” 云风听了只是捏了下拳头,没有说话。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被我说到心坎里去了?”林清弦笑着,怎么看都是感觉特别的刺眼。 这不是清弦。 云风没有说话,林清弦便就是又低下头去。 怎么还不走? 她自己这样说话,是个人都受不了为什么云风还不走? 林清弦咬着嘴唇看着施云风,却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心里的纠结,却是又立即放开咬着的唇瓣,嘴角扬着弧度,笑看着云风,说:“是等着看我林清弦的笑话?” 施云风皱着眉头看着她,清弦自从美国回来就一直不对劲,她心里不舒服他可以一直忍,可他忍的结果不是让她一直拿话刺自己。他好好的看着林清弦,就想看看从她嘴里还打算说出什么来。 “怎么,真的是想留下来继续看我的笑话?”林清弦看着施云风笑,两只脚一沓一沓的。 “你说够了没有?”施云风看着她问。 “说够什么?”林清弦嘴角一扬,“我没有说够。” “可我不想听了。” “不想听你就走啊,我没逼着你要你一直在这,向左转直线走,走到房门口,拧开锁,打开,就可以出去,就可以不用再听我说话了!”林清弦起初本是很平静的说话,说到最后却是提高了音量,就像是在发泄着不满,可她却忘了一直在无理取闹的人是她自己。 “我等你平静些我再走。”施云风站在落地窗前,没有上前,就在那里站着看着她。 “谁要你假惺惺,我不要你假惺惺,你以为我和谨言分手会和你在一起吗?”林清弦冷笑着看着他,“等谨言醒过来,我们还是情侣,等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好,等他醒了你们就结婚。”施云风嘴角一扯苦笑了一下。 “我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你还不走?”林清弦看着云风冷笑。 她没有别的表情,除了笑,她还会另一个笑,那就是冷笑;除了说刺人的话,她还会说伤人的话。 “那你自己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云风被她刺得遍体凌伤,也实在是不想多待了,话说完就照着刚才林清弦所说的路线,向左转直线走,走到房门口,拧开锁,打开,朝外走去。 “你不用再来了,以后都不用再来了。”在房门关起来的那一刻,林清弦拿起手边的保证就朝门那丢了过去,叫喊了出来,眼眶里的泪水也尽情地流了下来。 以后,你还是不用再来了,我除了将身上所有的刺都竖起来到处去扎人外,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了。 林清弦扑倒在床上,呜咽了起来。 她除了哭泣,她真的不会什么,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委屈。 车祸能怪她吗? 就算是要分手,那也该谨言自己来和她说啊,她妈妈说算什么事? 虽然她对于这桩恋情是抱着可有可无的状态,可是,分手那也该是两个谈恋爱的人才有的资格啊。 她哪里做错了,谨言的妈妈会这样讨厌她? 林清弦抱着被子哭得厉害,没有再像上次一样,云风闯了进来,没有,所以这次,她就不用再戴什么面具,心里的不痛快全都可以发泄出来。 ================================================================================ 又一次从噩梦中醒过来,莫颜不再睡了,打开电脑就玩游戏,哪怕那个愤怒的小鸟再幼稚,莫颜还是一遍一遍的玩,她要接着打游戏不让自己困,她不能睡觉,一睡觉就是她的犯罪现场,每一次都是何谨言从高空抛起,之后重重砸下,全是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 每一次自己都是从恐惧中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就是瞪着黑乎乎的墙壁可以坐半天,等再睡着了,又是噩梦,每次都是尖叫着醒过来的日子她已经不想再过了。 又一次游戏失败,莫颜气得把鼠标直接就朝屏幕砸去,屏幕没碎鼠标跌在一旁。 莫颜看着鼠标,突然觉得,她好像应该去洛杉矶看看何谨言,看看他…… 还醒得过来不? 莫颜也真的去了洛杉矶,找了一会,才找到了何谨言住的病房,那会就只有何谨言的妈妈刘艺汇在,见到了莫颜的时候,刘艺汇都是有些诧异的。 “莫颜,自己一个人来吗?”刘艺汇拉了椅子给她坐。 对,她来看看何谨言死了没有,没有死的话,她再插两把刀,不然真的对不起自己一直做噩梦。 ☆、第二十三章 僵尸 莫颜把包放在椅子上,说:“我来看看谨言。”说着走到病床前。 何谨言只是像睡着了一样,白净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医生怎么说?他什么时候会醒?”莫颜在床边看着谨言,问道。 “医生也说不一定,什么时候醒过来不能确定。”说着却是眼里泛着泪花,连忙拿手袖去擦。 莫颜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手,植物人? 被她撞成植物人了? 莫颜坐在了床前,看着何谨言,他睡得真舒服啊,他可以知道,其他人因为他这一睡,是陷入了怎样的圈里,清弦难受那也正常,可连带的,云风也遭了殃,而她这个肇事者,却是一年也不得安生。而他,何谨言,他可真舒服啊。 莫颜看着他,没有说话。 刘艺汇在一旁还在伤心难受,何天廉进来的时候,和莫颜打了个招呼就把刘艺汇带了出去。 莫颜坐了一会,就把何谨言的手拉出来捏了捏,问:“我捏你你会不会痛?” 何谨言没有声音。 他睡得正熟。 “我夜夜都梦到你。”莫颜说,“所以我来看看你。” 何谨言还是睡着。 “我总觉得我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事,”莫颜说,又给何谨言从新换了一只手捏,“因为你好像是约了清弦要去谈什么事的。” 莫颜继续说:“可是你太过分了,你让云风变得那样的邋遢,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明明大家都是在一起读书长大的,明明都各自知道心思,为什么还要去伤云风?”莫颜问他,“云风喜欢清弦大家都明白,我从不相信你是真的也喜欢清弦。” 莫颜低下了头去,在何谨言耳边说道:“其实,你只是想争,只不过争来之后,你发现你也喜欢上了,所以舍不得放开对不对?” 何谨言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可是莫颜没发现,她还在说:“所以,我是那么的讨厌你,我真的巴不得就真的撞死了你,撞死了多好,就不用再在这里害人,你说,对不对?” 何谨言自然没法回答她。 “我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莫颜把身子直了起来,拉着何谨言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来报一下我这一年多所受的折磨。” “我下次再来看你。”莫颜说。 说完,拿起书包就朝外 走。何谨言的妈妈和爸爸在外面散步,见到莫颜背着包出来,刘艺汇都还有些诧异,问道:“莫颜,你这是要?” “阿姨,我今天还要回去呢。”莫颜笑着对刘艺汇说。 “嗯,好,路上小心些。”她嘱咐道。 “嗯,我知道的。”莫颜拉拉包的带子,对着刘艺汇和何天廉说:“叔叔阿姨,那我走了,我改天再来看谨言。” “嗯。”何天廉应了一声。 莫颜转过身子便离开了。 一如那日清弦和云风和一样,来洛杉矶还没两个小时,就直接登上飞机回去。 谨言还没死。 他没死却折腾了这么多的人,他也还真是该死。 这些思想出来,莫颜都觉得自己的心理有几分变态。 她居然如此强烈的希望一个人死,她夜夜被噩梦折磨,她所想的都是何谨言为什么没撞死。 她从来没想过要不要去自首,以减轻点自己的心里罪恶。 没有。 没有。 她回了家。 当天夜里,一切好眠,梦里,她躺在一张席梦思大床上,睡得好舒服,没有何谨言,没有车祸没有血。 ================================================================================ 第二天,云风来了莫颜家。 因为云风知道莫颜去了美国,他想问问她,谨言现在的状况。 到的时候,莫颜在吃早点,看见云风笑着招呼他一起来吃,施云风在一旁等她,没有吃。 莫颜又吃了点,就没有吃了。 两人上了二楼,云风问她:“你去看谨言,他现在怎么样?” “你去看他时他是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啊。”莫颜不在意地打开电脑。 “还是老样子?”云风问道。 “他躺着不会动,我给他按了按手,说了些话我就回来了。”电脑已经开机了,莫颜等了一会,出现开机提示,点了小叉叉,就把愤怒的小鸟打开来玩。 云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莫颜,突然把自己前几天的疑惑说了出来:“我怀疑谨言的这场车祸是有人蓄意而为。” “啪!” 莫颜听了云风的话吓得是手一抖就把电脑旁的水杯弄了掉落了下来,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脆,却也刺耳。 云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莫颜赶紧掩饰,“瞧,拉、拉鼠标拉长了没注意这还有个杯子。”说完又赶紧看了云风一下,见云风没有说什么,她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就去捡,施云风一直好好的看着她。 那眼神如芒在背,莫颜自然知道,一个不小心就被碎玻璃渣划破了手,血珠子就冒了出来,莫颜赶紧捏住,拿到嘴边吸允了两下。 “你没事吧?” 施云风还是坐在原处,看着她。 “没事,你等我收拾一下。”莫颜赶紧捡起其他的几块碎玻璃,丢进了垃圾桶里,又重新回到了电脑面前坐着,可是玩着愤怒的小鸟的手却是一个劲儿的颤抖,所以每次小鸟都是还没起飞就摔晕在弹弓面前。 玩了几次都是输的很惨,莫颜就不再折腾,改去玩打僵尸,一边装作很随意地问云风,“你、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只是发现谨言的车祸的蹊跷,我怀疑是有人蓄意而为,而那个人我也认识。”云风看着莫颜的背,一字一顿地说道。 “哈?”莫颜卡住,恰在这时,跳跳僵尸跳过豌豆射手直接就往家门走,而偏偏这局莫颜没选爆火辣椒也没选樱桃炸.弹也没选窝瓜,前面只剩一个坑,坑里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植物,方才的小车已经用过了,在她手忙脚乱的想补救的时候,却传来僵尸得意的笑声和“自己”的尖叫。 “你输了。”云风陈述道,“以前不是和你说过要多栽向日葵吗?才两株哪里会够你打僵尸?” 莫颜没有搭话选择了再次尝试,可她还是在颤抖着的。 莫颜就是担心自己会在云风面前暴露出来,她拼了命的想抑制自己心底的恐慌,可她的恐惧感却是一次一次的袭来,点鼠标的手都在颤抖着,明明应该点鼠标左键却总摁成右键,没一会,自己就输了。 云风一直看着她,等莫颜再一次输了的时候,他说话了。 “你刚才有听我说的话了吗?” “什么、什么话?我忘了。”莫颜掩饰着心里的恐慌,再次点了再次尝试,依云风的意思选了向日葵,选了双发射手和玉米块,选了两个炸弹,又选了窝瓜,还选了两个坚果,再次尝试了游戏。 莫颜一直背对这云风,她不能看着他,莫颜担心自己会把自己暴露 出来,她只有一直背对着云风弯着这个幼稚至极的游戏。 云风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之后,问她:“你说,谁的可能性最大?” “哈哈,云风,你、你应该是想多了。”莫颜手颤抖着,栽着向日葵,一排就栽三株,她想一直栽,没有栽打僵尸的植物,僵尸来了,就把向日葵一株一株的吃了,本来想赶紧补救回来,可是僵尸往里面走,废了一张车子,莫颜继续栽向日葵,她想把向日葵栽得够满了,再去栽豌豆射手,可是僵尸愈来愈多,没一会僵尸就直接走了进去,她又输了。 “你有听我说话吗?”云风一直好好的看着莫颜,平时应该是聊得特别高兴的,可是今天,他一直都觉得莫颜不正常,不正常得不像样。 “有、有听。”莫颜手心冒着冷汗,还要继续尝试把僵尸打败吗? “那你说,谁最可疑?”云风问她。 “什么,什么可疑?”莫颜咬着嘴唇,手却没有动,眼睛盯着屏幕却是一脸的惨白。 她觉得如果现在自己不能把心平静下来,她没法好好面对云风。 她担心自己会被云风看出什么。 “谨言出车祸的事情。”云风站起身子,走到电脑桌前,杵在电脑桌上,看着莫颜,问:“莫颜,你是知道什么的吧?” 莫颜根本不敢看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手指搁在鼠标上,却是都不会动,“我会知道什么?我能知道吗?” 她不能暴露,却不想,云风下一句话直接把她吓得个魂飞魄散。 “其实,那个人,就是你了吧。”云风说。 ☆、第二十四章 恨意 云风说:“其实,那个人,就是你了吧。” 莫颜吓得就赶紧抬头看云风,却见云风好好的看着她,她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张嘴却都发现自己在抖,一直抖,说不出话。 良久,莫颜张口,“你是怎么知道的?”声音沙哑,根本就不像是她的声音。 “你撞了他。”云风直起身子,看着莫颜。 “我……我讨厌他。”莫颜捂住脸,无力地哭泣,“我讨厌他,我讨厌何谨言,他怎么不死了才好?我去洛杉矶见到他在那里躺着我真的很想掐着他的脖子就把他掐死,他怎么还要在那里躺着害人?” 云风一直看着莫颜,没有说话。 “他怎么没死?”莫颜抬头看着云风问,却见他冷冽着脸,看着她。 “真的是你做的?你开着车子去撞他?”云风问。 “……你套我的话?”莫颜看着云风,从转椅上起来,看着云风,“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 “对。”云风说,“以前你玩游戏,从来不会这样,失误一次,第二次就不会这样,可你却一直这样,一直输一直输。” “就这样?”莫颜有些可笑地问。 就这样暴露了? “你一直不自然,从我提起谨言你就一直不自然,我不知道你不自然是为了什么,我只是随口说的。”云风看着电脑屏幕,“你输了。” “是,我输了。”莫颜扬起手,一巴掌就盖在自己的脸上,蒙住了自己的脸,“我在你面前暴露了,你现在是要怎样?送我去警察局?举报我?”说到后面,她把手放下,看着云风问。 “我不知道。”云风说。 是的,他不知道。 他从来没想过,肇事者是莫颜。并且她还是有意而为。这些日子的折磨,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她?谁想过是莫颜撞的?所有人都以为是醉驾,可是,不是,她只是想去把谨言撞死。 现在好了,谨言没死,同她所说的这样,谨言没死,他还活着,活着继续害人。 现在该怎么办,肇事者已经知道是谁了,可是他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的把莫颜送去警察局? 施云风退后了两步。 “他怎么不死,我开车撞他就是巴不得他死了,他死了多好,可他怎么不死!”莫颜却是骂了出来。 “啪!” 声音响亮。 云风的手落下去的时候,自己都是懵的,同样被打的莫颜也是懵的,她捂着自己的脸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问:“你为什么打我?” 云风扬着的手一直没有动。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莫颜一把揪住了云风的衣服,“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想把我送去警察局,想让我被判刑,想让我一直关着?哈哈哈哈哈,你施云风根本就做不出来。” 云风扬着的手放了下来,他却无力说话。 “别以为你怎么怎么,如果你自己真的能够做到,清弦还会让谨言搂了两年又误了一年,是你自己从来不主动,其实你也就只是个可怜虫罢了,你什么都做不了。”莫颜揪着他的衣服骂。 “够了!”云风被踩到痛脚,一把推开莫颜,自己踉跄着退后两步,看见莫颜一双眼睛瞪着自己,还有那红得不像样的脸颊,云风一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要逃离,离这里远远的。 “施云风,你今天有本事你就把我送去警察局,把我送进去,让法律制裁我!” 云风把门砸起来的时候还听见莫颜在里面骂。 对! 他没本事。 他根本没有资格去怪谁,当初如果他能够及早跨出那一步,谨言哪里会和清弦在一起?哪里会! 说到底,都是他懦弱。 云风从莫颜家出去后,一个人在路边蹲着,半天都没有动,脑子里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明白,什么也不会想。 在他的认知里,莫颜,是多么文静的女孩,哪里会做这种事? 他只是见莫颜神色不对猜测的,只是诈一诈她,哪里会知道会这样? 脑子里昏沉沉,沉得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站起身子,看着车来车往,他真的也想去找辆车撞一撞,同谨言一样,就躺在床上,睡着,睡着了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也不用去想什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刚从摸头莫颜那出来,自然是不能再回去了,大家都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才能把事情想明白。前几天才和清弦有了矛盾,自然是不能去,虽然他想去看看她,可是却没有法子。 云风站了起来,朝自己家去了。 大家彼此都该静一静。 当初明明是决定等从洛杉矶回来自己就出去走走的,可是却一直都耽 搁了,也许,要避开这些事情,他真的应该出去走走。因为一直就在这,哪次不是互相伤害?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不伤得体无全肤都不罢手。 既然在一处是彼此伤害,那么,出去一下,应该对谁都好。 云风想明白事情,回家随意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在支付宝上定了车票,直接就出去了。 他要去海南看看。 看看天涯海角是什么样子。 他想看看那里已经很久了。 只他一个人也没关系,就权当是散散心。 也许,等他回来,谨言就醒了,那样,大家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纠结。 ================================================================================ 莫颜自云风走后便就一个人的跌坐在地上,她没有哭泣,只是呆呆地坐着。 这样的情况她也发生过很多次。 每次噩梦醒过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坐着可以一动不动的坐到天明,之后再睡。 现在…… 现在…… 刚才发生的却比噩梦还噩梦。 云风居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知道一定会坏事,结果,真的坏事了。 她今天根本就不该在家里,不在家里云风就不会见到她,那这样,今天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那他们至少还可以做朋友…… 现在的现在……他们却连朋友都说不上。 她不担心云风把她送进警察局,莫颜从暴露到现在,都没担心过。 她只是恨,只是怨,为什么何谨言不死? 现在出现的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因为他何谨言,他把所有人都搞得不死不活的,他厉害了,厉害到最后却是也躺在医院里什么也不知道。 她想再去洛杉矶。 不是去看何谨言,而是去掐死他。 只要他断气了,那一切就都好了不是吗? 东西也没有多少,莫颜随意地一收拾,便就收好了东西,定了机票就直接去了飞机场。 ======================================================== ======================== 她低着头,他也低着头,擦肩而过。 只不过,去的地方不同。为的目的也不同 同一个机场,起飞时间只相差十分钟。 ================================================================================ 当飞机飞起的时候,云风才好好的看窗外,他想,他该好好的思索一下了。 莫颜说的没错,所有的因由都是因为他的懦弱和不说,如果当初他会早一点站出来,哪里会有今天的这样的事? 可当时的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谨言和他抱一样的心思…… 云风闭着眼睛,云彩一块一块的从旁边过去,觉得风在呼啸,可他没有听见。 他想听到的是天涯海角的风声,去亲近它,去拥抱它,让它抚慰自己,忘记那些不愉快。 ================================================================================ 莫颜坐在飞机上就想着自己是要怎样弄死何谨言。 她去洛杉矶为的就是弄死何谨言,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不能让别人看到。 她想她是仁慈的,让他就在睡梦中直接就去见上帝,只是车祸的时候疼了一下而已,他现在躺着,如果掐上他的脖子,或许,他还会醒过来…… 让他不能呼吸,让他…… 去死! 莫颜捏着拳头,牙齿咬着嘴唇,心中没有一刻没有恨意。 她那样的喜欢谨言,现在却是因为何谨言居然是不能再好好的相处,杀他一百次都不能解心头恨。 她恨何谨言。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起源都是他,他死了就好了,他死了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了。 她真的巴不得他去死。 所以她这次去医院,一定会弄死他,她要解救被困在这心结了的所有人。 ☆、第二十五章 醒来 清弦每天就是待在家里,外面太可怖,她害怕,出去见到车来车往她都担心会撞到自己的身上。 她不敢出去。 她出去过,去找过莫颜,却被告知莫颜走了,又去了洛杉矶。去过云风家,施云风的妈妈苏梦晴说不知道,只知道他提着东西出去了,只说要出去玩玩,要出去走走。 清弦也就没有再去学校,因为去学校也学不进去什么。 虽然不喜欢出去,可她也经常出去逛逛,毕竟,如果她再在屋里窝着,自己都会憋疯。 有一天,她想去谨言家看看。 只是一种心理,她想去看看。 去的时候,只有保姆刘妈在家,打了声招呼她就上去了。 谨言的屋里干干净净的,有一些大照片。 都是自己和他的。 他笑得很开心,自己总有几分不自然。 林清弦一张一张的看了过去,一张一张的摸了过去,最后在书桌那坐下来。 谨言以前应该就是在那坐着,坐着做作业,坐着看书,坐着做他该做的事情。 清弦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有几本书,她拿出来一本一本的看了一下,上面的笔记很清秀,她一页一页的翻开看,看完一本又看一本。 她无聊得一本一本的翻,可是,当她翻到日记的时候,却是怔住了,因为她看到的不是别的,是关于她的。 上面居然是忏悔。 一页一页都是。 她所认为的不是她所认为的。 …… 我手上有道疤,是我有意而为的,那时候和云风还特别好,云风说,那是他给他的青梅爬树的时候刮伤的,一大条口子拉得好长好长,当时血就冒了出来。云风说的。 云风说,他的青梅叫他小哥哥。当时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我用刀子自己给自己拉了一大条长口子,好疼好疼。 我也想见见他的青梅,如果他的青梅把我错认为小哥哥那就更好了。 …… 高中,云风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和我说,林清弦就是他的青梅。从小看书的我们,青梅竹马就是用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形容。他说,虽然他们没有一起长大,可是他们却一起玩过,可以叫青梅竹马,所以,他和我说的时候,都称之为他的青梅。 林清弦很好看,我知道。 我也很喜欢林清弦,我开始自己臆想,如果我可以利用青梅竹马向她表白,她会不会接受? …… 我知道云风一直喜欢她,可我也喜欢呐,所以,我先他一步,向林清弦表白,我没有说我是她的小哥哥,我只是有意无意地把那伤痕给她看见,她听完我的表白居然是直接问道:“你是我的小哥哥吗?” 我没有说话。 她可能是以为我是默认了,我们就建立了关系。 …… 清弦一页一页的看,看着这些日记,突然间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一样。 她一直的以为,原来什么都不是…… 什么狗屁的青梅竹马,原来只是何谨言设的一场骗局。 她又翻了一些,那是一年前…… 就是出车祸前的时候,那一晚。 “我总听到她的铃声,我也搜过,是许绍洋的《幸福的瞬间》,我听了总觉得自己有罪恶感,因为,这一把锁是我自己关上的,也许,我应该把它打开,不让大家都再这样纠结。” “我想约清弦出来把一切都说明白,因为,我是锁了大家三年,锁了三年,没人知道是我做的。” “把那条短信发出去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有了解放感,可我却有不舍。” “我不知道等我把这话说出来之后,她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我,可我却觉得,我不应该再束缚住谁了。” …… 这是他的日记,后续便就没有了什么。 因为那天他出去就没有再回来,没有记下他的日常。 林清弦怔怔地合上了日记本,半天都是回不过神来。 此刻的她,根本就回不过心思来。 三年,三年只是一场可笑的误会。 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是的,当初如果不是她的误以为,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现在这样……怪谁? 好像,不能怪谁,是怪自己。 ================================================================================ 她还记得何谨言的尴尬神色…… 她以为的以为原来全只是一腔情愿,他根本不是 她的小哥哥。 他就是一个骗子。 骗了她三年。 摇摇晃晃的回了家,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云风,点开通讯录已经找到了施云风却摁不下去。 她想问问他,他小时候是不是和一个小姑娘在小树林过…… 可是,如果云风说是,她该怎样说话? 她那样的伤他,就算他是小哥哥,那她又能如何?她早把他伤得遍体鳞伤,她还有什么资格叫他? 她妈妈说他出去散心了,应该是被她伤得无以复加,想离开一下。 所以,难道她还能去打扰他? 说什么都不该。 手机被丢朝一旁,心里边只有不舒服,清弦一个人的扑在床上,哭了出来。 她为了一个可笑的谎言支撑着名不副实的爱情三年,每一次都将云风伤得遍体鳞伤。 她为了这可笑的“小哥哥”,一直压迫着自己的心,从不敢说什么,只因为她想“喜欢”上她的“小哥哥”。 这几年,真的好可笑。 ================================================================================ 莫颜一步一步的走进谨言,看着他躺在床上,旁边没有一个人,她走了过去,手朝他伸了过去。 只要捏住他的脖子,掐住一分钟,他就可以去见上帝,就不会再来伤害任何一个人了。 云风可以好好的,清弦也可以好好的。 她可以下地狱,只要他何谨言死了就好。 死了,大家就都解脱了,死了,就好。 她把手伸到何谨言的脖子那里,只要掐着不放,他就死了!可是,手却捏不上去,莫颜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却是多了一抹坚定,手刚刚放到何谨言脖子上的时候…… 他睁开了眼睛! “你!”莫颜吓了一跳,急忙退了两步。 何谨言却是又闭上了眼睛。 莫颜站在远处半天都不敢动弹,可何谨言没有再睁开眼睛。 不对啊不对啊,刚才明明没有掐到他的,莫颜知道自己只是把手放了上去,这都还没有掐呢,他就睁开了眼睛…… “何谨言?”莫颜唤。 何谨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莫颜走近了些,何谨言还是躺在床上,根本没有一点清醒的模样,莫颜怀疑自己刚才是看花了眼,又走进了几步,低下了头去看。 何谨言躺着,和以前一样躺着,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如以前一样的安静,看着就像一幅画似的。莫颜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用一幅画来形如他。长时间没有阳光的照射,就像叶子没有进行过光合作用一样,有些奄奄。 她从来你要这样细致地看过一个人,连云风也没这样看过。 突然间觉得何谨言其实也挺好看的,只是心眼坏些而已,其他好像都很好。 “你看够了吗?” 这话一出,莫颜便是被吓得是连忙直起身子来。 何谨言又醒了。 只是恍若没有生机似的,看着莫颜,又似乎没有看莫颜。 “何谨言?”莫颜又唤了一声。 何谨言没有说话。 莫颜咬了咬嘴唇,上前了两步,在何谨言面前摆了摆手。 “我看得见。”何谨言说。 莫颜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收回了手,就在那里站着,又觉得有几分不对劲,问道:“你昏睡的时候,听得见别人说话不?” “听得见。”何谨言说,还是看着一处。 “那你……”莫颜斟酌着措辞。 “我听见了很多,包括——”何谨言顿了一下,转过眼看着莫颜,“我听见你说,你要杀了我。” 莫颜心里一惊,吓得是后退了两步,一双眼睛瞪着何谨言,全是不敢置信。 “我感觉到你一步一步的靠近,手,掐上了我的脖子,可是却没有用力,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掐下来,最好结束了我的生命。”何谨言嘴角微掀,有几分笑意,“我动不了啊。” 莫颜一直看着何谨言,没有说话。 “可我不想死,因为,我还有事情没做,所以我就睁开眼睛了,就看见你了。”何谨言说,“我想,我猜,那个撞我的人就是你了吧?” 莫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却是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 ☆、第二十六章 帮忙 “我想,我猜,那个撞我的人就是你了吧?”何谨言说。 莫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却是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抬头看去时,就见到何谨言正好好的看着自己,嘴角还带着笑意。 “你说,我没猜错吧?”何谨言又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颜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看着何谨言问。 他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他现在不是没死么? 就算他去报警了,最多也只是关自己两年,会怎样?不会怎样啊,难道不是? “我记得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你的眼睛。我知道那个人是你。”何谨言说。 “呵,眼睛。”莫颜在一旁的椅子处坐了下来,好好的看着何谨言,“我不知道我是哪里露了马脚,原来,只是因为眼睛。” “你眼睛里有恨意。”何谨言一点也不介意,想支撑着爬起来坐着,却是手脚有些僵硬,根本就支不起来。莫颜看着何谨言,没有动,就好好的看着何谨言。 “你来扶我一下。”何谨言有些苦笑地看着莫颜,说。 莫颜走了过去,帮着何谨言坐起来,在他的后背垫了一个枕头,又去一边坐着。 “谢谢。”何谨言说。 莫颜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我醒过来,突然间觉得,这似乎是老天爷给我的赏赐,所以这次,我不能再做错事了,我该去把误会澄清,和清弦分手。”何谨言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莫颜的。 莫颜抬起头,看着何谨言,嘴唇动了下,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何谨言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呵,”莫颜低垂着头,有几分讽刺,“为什么你就认为我会帮你?” “你一定会帮我。”何谨言笑着,笑着笑着却是咳嗽了两下,再抬起头时,便就没有笑了,“你说呢?” “你的话说得莫名其妙的,我什么都听不明白。”莫颜站起身来,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既然今天杀不了你,那我也就只有走了。” “我只是希望你陪我演个戏。”何谨言叫住了莫颜。 莫颜回过头来,带着几分诧异看着何谨言,问:“什么戏?” “你恨我,不就是因为我绑住了许多人么?如果,你帮着我,也许,我可以尽快地把 这些束缚人的绳索尽快的解开,你不愿意吗?”何谨言看着莫颜询问道。 “你说。” “做我的女朋友,陪我一起回去。” 何谨言说。 莫颜怔住了,久久都没有说话。 …… 清弦给云风打电话,却是被告知一直都不在服务区,打莫颜的,却是关机,她一个人都联系不上。 谨言还在床上躺着,她问不了他什么。 她经常一个人坐着就可以待一天,从开始的无法相信,到最后的淡然。 如果当时谨言就在旁边,或者,云风就在旁边,也许都会不一样。可没人在,那起初的所有的不忿,都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溜走而趋于自然。 这事情,不能怪谁不是? 毕竟,当时谨言也没应过他就是小哥哥,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的不是? 清弦抱着手,在床上就一直坐着。 嘴里轻轻地哼唱着《天空的颜色》,她喜欢这首歌,一直唱一直唱,好像云风也在旁边一起唱似的,回过头却总看不见人。 “云风……” 她闭着眼睛。 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 施云风给自己放了假,去了海南,便有又顺便去了天涯海角看了,那儿真好看。 把所有的心事都丢一边的时候,就什么都可以放得开了。 他每天都在拥抱自然,每天都与欢快为临,早忘了那些烦心事。玩了大半个月,才买了返程的飞机票,回了家后,就是睡个昏天地暗。 他只想让自己放松一下。 不要去想出车祸的谨言,不要去想把自己包在壳里的清弦,不去想一直自我责备的莫颜。什么都不去想,似乎自己就轻松很多了。 可如果不去想,却也放心不下。 打过电话给莫颜,不在服务区,发过短消息发过□□消息,都没个回复,没有想过何谨言会一下子醒过来,便就漏了没有多想,打清弦的电话,没人接,一直没人接,如此几次后,云风也就暂时放下了。 ==================== =========================================================== 清弦听说云风去了海南,想着海南也却实是美,以前也没去过,便也想去看看。 谨言给自己放了个大长假什么也不管,躺在床上逍遥自在;莫颜给自己一个空间,直接出了国去;云风也给自己放假,出去外面玩都可以玩得忘了所有,她又为什么要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走不出来呢? 就算这次去海南,不能见到云风,那也只当是去玩,是去散心。 清弦买了当天的机票,去了海南,恰也是那天,云风从海南坐了返程的飞机回来,也许,云间上,俩架飞机擦身而过时就是他们擦肩而过。 ================================================================================ “你好些了吗?”莫颜扶着何谨言走路,问他。 “这几天好了许多了。”何谨言又支撑着走了几步,这才停下。 何谨言的父母因为他醒了都回国去了,因为这里有莫颜。 “你说,还要多久才能出院?”莫颜扛着何谨言的手,支撑着何谨言不让他倒下。 “如果要出院,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何谨言笑着对莫颜说:“因为,我不是醒了吗?” “真的可以走了?”莫颜还是有几分不信。 “可以走。”何谨言支撑着走到床边,坐了下去。 莫颜听了默默地就出了病房,直接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她觉得真的可以走了,这都照顾他几个月了这,再不走真的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办理是出院手续,买了两天后的飞机票,之后在洛杉矶玩了两天,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们是情侣。 “哎,你可以离我远点吗?”莫颜瞪着何谨言,看着他这个模样真的很想揍两拳。 “怎么了?”何谨言有些不明白。 “不要拉我的手!” “不拉你的手?不拉难道手要如何去骗其他人我们已经在一起?”何谨言问。 “你不会等到他们在的时候你再拉啊!”莫颜甩开何谨言的手,脸上有几分恼怒。 “你就不怕会有别的什么?临场发挥总会有失误,为了避免失 误,只好先练习一下了。”何谨言说着又捉住莫颜的手,拉了起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会帮我演戏的。” 莫颜咬咬牙,忍了。 “明天就要回去,难道就没想过,要怎样措辞?”何谨言说。 “什么要怎样措辞?” “怎样措辞才不会伤害到清弦?”何谨言问。 “呵,”莫颜看着何谨言冷笑,“你躺在床上倒好,把所有人都弄得不人不鬼的,现在醒来倒好,拍拍屁股就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想得倒好?” 何谨言听了这话,看了莫颜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还是在踩洛杉矶的大道。 第二天两人回国。 ================================================================================ 清弦从海南回了自己的家,当她背着自己的挎包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人在屋子里。 她揉了揉眼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度的怀疑自己是看错了,所以她赶紧退了出去,再次把门打开。那个人还是在她屋子里,听见声音的他转过身子来,看见她时,嘴角就露出笑来,他唤:“清弦。” 有声音。 他在说话。 可林清弦还是不相信,后退了两步,打算再次把门关起来,再打开。 她记得,他明明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就在前两个月以前,现在…… 她不信。 她要退出去。 “清弦。” 那人又唤了一声。 林清弦站在原地半天也动弹不得。 他是在叫她! 他真的在叫她! 她不是出现幻听。 他又唤了一遍:“清弦。” 清弦…… 谨言终于醒了。 林清弦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何谨言,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个月前。”何谨言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来,摸了摸清弦的头发,以后…… 应该就没这机会了。 清弦怔住了,一个月前醒的,可他没有告诉她…… ☆、第二十七章 放手 清弦怔住了,一个月前醒的,可他没有告诉她。 “我现在回来了,想来见见你。”何谨言说。 “嗯。”清弦应了一声,更加搂紧了何谨言。 只一会只一会,她好像又看见了那些日记,她觉得自己突然间就是个傻瓜。 他何谨言眼里的傻瓜。 可她没有说话。 ================================================================================ “谨言,你喜欢我吗?”清弦揽着何谨言的腰,问他。 何谨言没有搭话。 “谨言?”林清弦又叫了他一声。 “喜欢。” 他一直都喜欢她,就是因为喜欢评,所以才要放手,他已经拥有她太久太久了,此刻的这样拥抱,不知道她是不是想给自己一个安慰。 “清弦,我房间里,你是不是去过?”何谨言问。 “我去过。”清弦放开了搂在何谨言腰间的手,退开他的怀抱,说。 “你看见了那些日记本?” “看过。”她老老实实地说,眼睛抬起看着何谨言,“你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事实就是这样。”何谨言不再多说什么。 “事实就是这样?”林清弦嘴角有些抽动,“我三年多就真的是在一个骗局里,而你根本不是……” “对,我不是。”何谨言应了下来。 “一开始你就知道其实那个人是云风?” “对,我知道。”何谨言说,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头发柔柔顺顺的评,可以后,他都不会再有什么机会去摸了。 “你知道你还这样对我?”林清弦又退了两步,从谨言口中说出,似乎又是一个霹雳。 “我……”何谨言搭不下去了。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早开解开的不是? “你骗了我这么久?”清弦退了两步,看着何谨言,只觉得心头是一阵一阵的冷。 她觉得,起初是不相信,现在,现在又一次撕开真的是成了血淋淋了,心头是一阵一阵的疼痛,却是接着问道:“为什么?” “因为,喜欢。”何谨言说。 “不要再说了!” 林清弦打断了他的话,“你出去,现在就出去!”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说。”何谨言低下了头,又抬起来,看着清弦说,可林清弦不看他。 “你说,说完了赶紧走!”林清弦把头扭朝一边,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好疲惫。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你说分手的事。”何谨言开口,说完却是顿了好大一会,等着林清弦表态,可林清弦什么话也没说,他又接着说:“我们分手吧。” “好。” 好。 早就应该的不是吗? 早就应该分手。 他妈妈不是已经提过了吗?上次是他妈提的评,只不过这次是他自己本人提而已,似乎,更正规,也更权威了些,毕竟,这是由当事人说出口的。 “我走了。”何谨言说完这话,就朝外走去,从林清弦旁边过去的时候,林清弦闭紧了眼睛,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他多想停住,给她擦去眼泪,手抬起却是又落了下去,他不能! 已经是要放手的了! 何谨言快步从林清弦旁边走过,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林清弦一个人在屋里,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蹲下来,把头埋在臂膀间,她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心里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这场分手,居然让她自己觉得也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似乎,不分手都对不起自己。 这么多年的男女朋友,她真的没对他生过什么情,理所当然,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而她现在苦,只是因为,谨言对于欺骗了自己也显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分了好。 这场恋爱,其实只是一个束缚,解了,对大家都好。 她唯一恨的,只是何谨言的理所当然。 ================================================================================ 何谨言出去了后,就在不远处见到了莫颜,莫颜见他出来了,也是赶紧迎了上来,问:“怎么样?” “分手了。” “清弦说了什么?”莫颜问。 “没有说什么,”何谨言不在意地走了过去,拉起莫颜的手,“你陪我多做几天戏,过几天,我又要出国去读书了,到 时,就不用做戏了。” “为什么清弦会什么都不说?”莫颜只执着这个问题。 分手了,居然这样? “你不懂。”何谨言向前走,“就像幸福的瞬间里的歌一样,她高兴,我就高兴了。” “幸福的瞬间?”莫颜问。 何谨言没有再答,转过头看了一眼那栋楼,之后转过身子,“走吧。” 莫颜没有再问,和着何谨言离开了这里。 ================================================================================ 他送她最大的礼物,是他醒了。 送她最好的礼物,是选择分手。 真好。 在地上蹲了一会,林清弦起身,想起以前莫颜玩的那些游戏,自己也就去下了个植物大战僵尸,僵尸好好打啊,两下就打死了,闯过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关,真的好厉害,可是,是有什么,被她给忘了? 游戏,醉的,是人,不是心。 拿到了金向日葵,林清弦直接关机。 以后,不会再玩。 告别这段感情,是由植物大战僵尸告别。 ================================================================================ 谨言去了云风的家里,他在睡觉。 云风在睡觉。 “怎么大白天在睡觉?”谨言问。 “唔。”云风慢悠悠的醒转过来,看见何谨言,又把眼睛闭上,之后又睁开,可人还是在那。 “怎么了?”何谨言有些好笑。 “你活回来了?”云风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 “我一直都活着。”何谨言在床边坐了下来。 “醒过来就回来了?招呼也没有打一个,这样的突然?”施云风看着何谨言,有几分气恨,又有几分安然。 他终于醒了。 “嗯,我和清弦分手了。”他说。 施云风愣在了当场,半天,他才看着何谨言问道:“你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何谨言说。 “你……”施云风还是不信。 “我过几天又要出国了,可能,半年都不会回来。”何谨言在一旁坐了下来。 “读书?”云风问。 “逃开。”何谨言低下了头,“我承认我是喜欢她的,我不想看见她眼里的愤恨,其实,我多希望我没醒过来,不醒过来,不是就不用面对了吗?” 施云风没有说话。 谨言说这话,又让他想起肇事者——莫颜。 可他认为,不能说。 “哦,对了,我和莫颜在一起了,我们会一起出国读书。”何谨言说。 “你们?” 消息太过冲击,施云风觉得自己一下子接受不了。 “就这样。”何谨言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施云风的肩膀,说:“真的很对不起。” 云风诧异地抬头看他,问:“怎么这样说?” “因为我,你们……算了,你快些去找她吧。”何谨言说。 “清弦?” “嗯,”何谨言笑了一下,退了两步,“我还有事,就不待了。” 施云风赶紧下床,一把拉住了正准备走的何谨言,何谨言转过身就抱住施云风,“我知道说太多,都不会让这些隔阂消了去,我只希望,可以减轻一点我心里的罪恶感。” 施云风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搂紧了何谨言。 他说要出国,也许,会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你去找她吧。”何谨言又说。 “好,我过会去。”施云风松开何谨言,何谨言也松开了施云风,两个人没有说话,两人相互看了一会,像对视一样,是朋友,也是兄弟。多年以来的的默契,让他们明白各自的心理,没有说什么,何谨言就转了出去。 施云风站在原地好一会,这才重新转到了床边,把被子拉了拉,走去浴室里洗了个澡,这才出来。 他记得,自己已经在清弦面前邋遢过一次了,那种情况就不能再出现一次。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的游戏,身上全是熬夜后的气味,身上黏糊黏糊的,哪里能去见她? 等到了清弦家的时候,林清弦的爸爸却说清弦出去了,云风还不信,跑上楼去看了,才知道清弦的爸爸没有说谎,出来去找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 清弦能去哪呢? ☆、第二十八章 离开 云风出来去找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 清弦能去哪呢? 站在路那里好一会,却是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她会去哪里,云风根本不清楚。 云风就站在清弦家的家门口处,不知道该往哪去,想起上次她和谨言去了游乐园里玩,便就赶紧往那里跑,可是,找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见到清弦。 游乐园里没有几个人,可云风不信,找了一遍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见到。 他没有见到过她。 他从海南回来的时候,清弦不正,他也不知道她是去哪里了。从洛杉矶回来后,这是第二次去见她,期间已经过了两个月,再过一两个月,又是大雪纷飞。 他站在游乐园里,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 机场 “真的现在就要走了吗?”莫颜肩上挎着一个包,手里拖着一个旅行箱,看着一旁发何谨言。 何谨言也是拖着一个行李箱,肩上背着一个双肩包,他看着机场的入口,说:“就今天走。” “这样赶?”莫颜拉了一下挎包,也向机场入口扫视了一下。 她明明给清弦发过短信的,难道她真的不来送自己? “看什么,走了啊。”何谨言转回头来,看了一下莫颜,就朝检票口去。 莫颜无法,只得追着他去。 “哎,等等我。”莫颜小跑着追了上去,何谨言把步子放慢了些,好让莫颜跟上来。 等莫颜追了上来,他才问:“你真的确定要走吗?” “不走在这里做什么?”莫颜抬眼看他,“其实我们都是同类人,想逃避而已。既然你要逃避,我也能逃避,逃避的路上多一个伴又怎么了?” “不怎么。”何谨言笑了一下。 逃避的路上,也许,有个人,自己可以坚强一点选择逃避而不回头。就像红军长征一样,那么多的人一起努力,一起坚持,他们才走了下来,才没有打退堂鼓。 路上多一个人,才能坚持。 当初,就是因为嫉 妒,他才去搞破坏的。锁了几个人三年,他躺了一年,这些,该算谁的? 现在选择放手,就该放得彻底。 两个人检了票,去了候机室候机,他们一起逃避,不是逃兵,也不是难兄难友,他们,是伙伴。 飞机起飞的时候,何谨言又看了一眼这个城市。 也许,他回来,不会去看他们了。 ================================================================================ 林清弦出去就去了小树林,上次她也是去了小树林,就待了一天到晚。 她坐在地上玩泥巴,搓了一个又一个的团,就像元宵节时,家里吃的汤圆似的。 昨天夜里下过一场雨,现在地面虽然已半干,可掐一团起来,也可以捏成团,一个一个朝那些树干上砸去,一个一个的四溅开来,有些还是一块一块的,有些像沙子一样的散开,看着就觉得很好看。 她在这里坐着。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真的感谢谨言和她分手,毕竟,以后大家都解脱了,就都不会再纠结了。 她在那里捏了一个又一个的泥团,又一个一个的砸烂,就看着他们四溅开来。 她想她是病得不轻。 可她还是在捏。 ================================================================================ 云风从游乐园出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一闪,似乎是什么被自己忘了…… 上次见到清弦回来,她的手上有土,她是去哪玩的土? 可云风却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这个城市,哪里可以玩土。 哪里可以玩土…… 他知道,清弦一定是在可以玩土的地方,可他想不起来。明明是特别显而易见的答案,可他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 清弦到底是去哪里了? 想到最后是自己也给想得是晕乎乎的了,还是没想到到底是什么地方可以玩泥巴。 “到底是哪里呢?”施云风揉着自己的脑袋,却觉得是愈发的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一直玩游戏的缘故,自己都还感 觉晕。 哪里有可以玩土的地方? 那个地方感觉似曾相识,可是,云风想不起来。 闭上眼睛,大脑开始一处一处的思索…… 小树林?! 是那里吗? 云风睁开眼睛,想来想去,却是除了小树林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玩泥巴的地方了。想起谨言说,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又担心清弦又开始想不开,像谨言出车祸前一样,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一天,可以让自己在哪里枯坐着就是一天,可以整天整夜的不睡觉…… 云风不知道清弦对于谨言是个怎样的感觉,却觉得,现在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 云风马上就朝小树林奔去。 ================================================================================ 昨天夜里下了雨,虽然地面已经干了,但是小树林里的土还是有些湿,云风一步一步的踏了进去。 她在这里吗? 好久好久没来,才发现这里的树是又长高了许多。 云风摸着一颗一颗的树进去,看到有个女孩,就坐在树旁,旁边已经挖了一个洞,揉了许多的泥团,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他就一直在她的背后看着她,见到她把揉好的泥团朝面前的、旁边的树干咋去,砸得泥团四溅,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妖娆?透明? 云风说不出形容的词语,仿佛,好像,砸了一个,心情就畅快了些,好像,那些砸碎的,是以前的不愉快。 就像个孩子似的,玩着一个东西可以玩好一会,得了个玩具,就可以抱一天,云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清弦的时候,她的旁边也是有几个泥团,原来,她喜欢玩的是泥团。 云风没有吵她,就看着她。 过了一会,心里似乎有几分不自在,清弦转过头来,就看见在树底下站着的云风,人也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你。”云风说,他没有提谨言和她分手这一件事。 “我记得前几天我打电话给你,一直打不通,打给莫颜,也是打不通。”清弦说。 “我去海南了。” “我也去海南了。”清弦看着云风说,手朝地上一摸,就摸了一个泥团,朝一边的树干丢去,砸 得泥土四溅,“可我没见到你。” “你哪天去的?”云风问她。 清弦说了自己去的时间,云风直接沉默,那天…… 他刚从海南回来。 “我今天回的家,早上刚到的家,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清弦笑着问。 “看见了什么?”施云风顺着她的问题,问她。 “我看见了谨言。”清弦嘴角扯了一下,笑着说:“我觉得,他醒来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我以后不用天天晚上都提心灰意冷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了。” “对,最好的礼物。” “他跟我说,我们分手吧。”清弦转过头低下,说:“我觉得理所当然。” “清弦?”施云风有几分不放心。 “没事,分手,却是他送我最好的礼物。”林清弦从树脚站了起来,看着云风,问道:“我忘了问你,你手上的疤去哪了?” 林清弦打算问明白,她一直把何谨言当做小哥哥就是因为他的手上有疤,所以,哪怕何谨言没有承认过他就是儿时的小哥哥,林清弦都坚定不移的认为他就是小哥哥,这疤,就是原因。 “当时觉得那个除疤灵特别神奇,就抹了点,后来手上就没有疤了。”云风说着,笑了笑,“当时那疤痕不在了,我是高兴了好久。” “嗯。”清弦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谨言说他要出国去读书,”云风说。 “他本来就是在国外读书。”林清弦不以为意。 “嗯。”云风停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风吹动着枝叶沙沙响,在这寂静中,多了几分气息,本一直在措辞着该怎么说话的云风,却也是因为这沙沙声,开了口,“我们,在一起吧。” 淡淡的陈述,没有问,也没有感叹。 云风就觉得,这风就是在给自己鼓励似的。 “好。” 林清弦应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远,闭着眼睛都可以听见对方呼吸的气息。 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吧。 —完— 作者有话要说:长跑了快一年,终于完结了,感谢一直追着青青跑的小天使,下本未来,喜欢就戳哦。打个广告,喜欢青青就收了青青专栏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