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招惹狠男开启爽文人生》 第1章 穿进昨晚看的年代文里 1970年,夏, 青山大队的小路上。 天色昏暗,道路两旁的玉米地,花生地随着晚风稀稀拉拉地响着,村子里回荡着男人的说话声和女人们喊自己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一只沾满湿泥巴的小手啪的一声,按在了泥土路面上,紧接着另一只也攀了上来,一个浑身沾满泥土,脑袋流血的女人艰难又狼狈的爬了上来。 丁熹呸呸的吐出口中的泥巴,浑身肮脏粘腻的感觉让她发狂。 她醒过来自己就躺在湿漉漉的淤泥里了,她不是上一秒还在自己的席梦思大床垫上悠哉悠哉的看着不可描述的小说吗?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旁边的玉米地里随风隐约传来几道男女说话声,随后又响起一道女人能酥掉人骨头的娇软喘息声,玉米地才渐渐平息下来。 丁熹头皮发麻,她这是碰上人在外面“办事”了? 就在这玉米地吗? 好狂野的作风。 这种时候,她还是别多打扰了,将这地方交给人家的好。 丁熹手撑着地面刚要爬起来,这会儿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灰扑扑,脏兮兮的还补上了个补丁。 怎么回事,她的真丝睡衣呢! 前面的玉米地在这时又动了起来,脚步掠过野草地的声音此刻格外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极度惊慌下,人的身体软的根本无法有什么动作。 丁熹睁圆了眼睛,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点点的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走出来的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脊背挺直,穿了件黑色粗布背汗衫,将鼓囊囊的肌肉完美的展现出来,往上看去他留着个短寸头,狭长的丹凤眼,眉眼中有丝狠戾,却被他做出的温和表情淡化了些,汗珠随着他的下巴滑下去,流过滚动的喉结上。 他看到丁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撑在地面上,眉毛往上挑了挑,他闲散的走到她面前,弯腰研究了一下,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丁同志?搁这练武呢?” 丁同志? 一霎那记忆如开闸了般的往她的脑袋里涌来,“她”是丁熹,七十年代一个刚下乡的知青,面前的男人是知青点的一个男知青,名叫徐颂祁。 这.....这是她昨晚刚熬夜看到一半的小说呀! 她像是被抽掉全身的力气,啪的一声摔倒在地面上。 “嚯。”徐颂祁往回退了两步,避开她溅起来的泥点子,“丁知青,你这是练成功力了吗?这么不要命的。” 丁熹愣愣的抬头看面前的男人,“徐...颂祁?” 男人狭长的眼尾往她那看了眼,“怎么?第一天认识我?” “啊!!!!” 丁熹突然捧着脑袋尖叫起来,声音大到旁边林子里鸟都被惊的飞了起来。 原主丁熹,极其具有上进意识的好青年,在国家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她便收拾自己的小包裹去建设乡村。 只是她父母不舍得她去,因为根本用不着她去,父母都是罐头厂的职工,祖上三代都根正苗红,在丁熹高中毕业后,托关系送礼给找了个工作,哪知道还没去上班呢,就开始号召下乡了。 这不一身正气,坚决拥护主席命令的丁熹连工作也不要了,只想下乡。 父母在家里千说万说,丁熹也听不进去,老两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她去受苦的,就这样看着她关在家里将近一年的时间,最后还是被她钻了空子,让社区盖了章,跑到东北边的青山大队了。 故事就在这里开始了。 原主就是个路人甲,跟在男女主身边做小狗腿,时不时发表一句,嗯,啊,好的。 在知青点就是个透明人,而且原主的为人说好听点就是无私奉献,说难听点就是蠢笨如猪,手里有点好东西都拿出去分享了,导致下乡这几个月,从原本秀气的小姑娘现在就成了一根枯灰色的豆芽菜。 书中男主魏书诚,儒雅的翩翩公子,一表人才,性格温和,一来就收到了所有女知青的关注,他本人也十分努力,下乡后做了村里学校的老师,后来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连带着女主一起回了城。 女主温雪近,女二刘荷荷,在书的前半部分,除了男主的事业线外,其余的全篇都在讲这三人的爱恨纠葛。 她是有多倒霉啊,穿到了一本大男主书里,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七十年代! “丁同志?你....中邪了?” 男人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丁熹这才回神,同样端详起他来。 书中对徐颂祁并没有太多的描写,同她一样是个路人甲,知青点或者村里有什么事,他都会伸手帮一把,但也没见他同什么人走的十分亲近,独来独往的,按照原主的记忆,好像这男人脾气比较坏,像个流氓混混。 怪不得刚才在玉米地里做那种事。 她垂下头,“没...没有。” 丁熹手撑着地面想要再爬起来,可这具身体已累到极致,头疼,胳膊疼,腿也疼,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从泥地里爬起来,直接把自己滚成个小泥人。 徐颂祁看不下去了,这小姑娘也太磕碜了,他伸手轻轻一提,就将人从泥地里拔了出来。 丁熹眼含惊恐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个什么脏东西似的。 徐颂祁十分不满她这种眼神,他摊开被她身上泥沾上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瞧瞧,这都是你身上的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丁熹脸蛋红了起来,她垂眼脏兮兮的小手搅着同样脏兮兮的衣摆,“对不起....” 男人哼了一声,直起身体,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你脑袋被磕破了,去卫生室看看吧。” 他又上下打量她两下,总感觉她今天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他对丁熹的印象只有一个, 傻子。 丁熹点头,“好的,谢谢你。” 徐颂祁摆摆手,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丁熹见他走了,才敢抬头打量他,男人长得很高,背影像座小山。 她叹了口气,刚抬脚迈出去,扑通一声又摔倒在了地面上,这次脸朝着地,嘴巴直接啃在了泥地里。 丁熹摔懵了,反应过来后,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不说生活富裕,但也算小康,更何况父母疼爱,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人生中最可怕的事情了。 从憋着嘴巴抽抽噎噎到放声痛哭,就在几秒之间。 浑身都被摔疼了,丁熹只侧了身,把脸从泥地里拯救了出来,她不敢乱擦,怕手上的细菌沾到伤口,虽然说脸上早就不成样子了。 男人的脚步声再一次接近,徐颂祁低头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果真把脑子摔坏了,傻子也会哭了。 他蹲下身,捡起旁边的小树枝戳了戳她,“还能起来吗?” 丁熹边哭边摇头。 徐颂祁啧了声,“卫生室没多远,这么点距离也不能坚持?” 女人的哭声更大了,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呀!她都成这个样子,拿什么去坚持,梁静茹给的勇气吗? 第2章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 徐颂祁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人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掉,他没有安慰过女同志的经验,只能无措的挥着手,一个劲说别哭了。 见人哭个不停,他烦躁的摸了把脸,“我背你行了吧。” 丁熹闭上嘴巴,不再嚎了,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声。 变脸速度着实让人惊叹。 徐颂祁磨了磨后槽牙,半蹲在她面前,“上来吧,记得离我远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懂吧。” 丁熹不屑的切了声,搞笑呢,她怎么也算的大美女吧,还上赶着倒贴他不成?再说了他刚才还跟女人在玉米地里哼哼哈哈的,这会倒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这样想着,嘴巴比脑袋快,先一步问了出来。 徐颂祁手掌握成拳头,让她的大腿搁在自己臂腕里,正将人背起来呢,听她这么说,脚步一顿,哼笑出声,“人不大想的倒是不少,你可别乱诽谤,那女人缠上我,我受不了踹了她一脚而已,到你这直接给我按了个流氓的罪名。” 丁熹脸蛋更红了,虽然被泥糊满了看不出来什么。 “对不起....” 徐颂祁没再应,他步子迈的很大,没一会就到了村里的卫生所,村里的人大多都已经回家,路上也没多少人,再加上卫生所的距离也不远,也没什么人瞧见。 将人放下后,徐颂祁松了一口气,别被人瞧见,她再赖上自己,隔壁几个大队里有知青跳下水救人被人瞧见,都得被迫舆论压力成亲,他是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小丁,小徐,这..是咋啦?” 卫生所是一个村里的一个老中医开的,很简单的摆设,昏黄的房间,凹凸不平的干泥地,前面是掉色的柜子,柜子里是各种药品,屋子往里面走另一个房间里有两张铺了几层蛇皮袋的铁架床。 连床被子也没有。 “丁同志她摔了一跤,把脑袋摔破了个口子,老大夫您给瞧一瞧。” 老大夫从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走近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女娃娃快把脸洗洗吧。” 丁熹过去,在红色的铁瓷盆里将自己的脸洗了洗,盆里的水很快就浑浊下来,她想再洗一遍的,看着旁边黑色的大缸里没剩下多少水,叹了口气,算了,等回去再好好洗洗吧。 老大夫简单的给消了消毒,又在上面贴了个类似于创可贴的白色布条。 “好了娃娃,这几天别碰水,一角钱。” 丁熹局促的摸了摸口袋,她好像没带钱啊.... 老大夫自然看出来了,摆摆手,“行了,下次记得顺手捎给我。” 站在旁边的徐颂祁拿出了一角钱给了大夫,“我这带着的呢。”怕人误会又添了一句:“丁同志回去别忘了还给我。” 丁熹垂头耷脑拖长了语气:“知道啦。” 徐颂祁掏了掏耳朵,轻啧一声,他咋不记得这丫头说话拖这么长的调,跟吃了两斤冰糖一样,听的人发齁,能不能好好说话。 丁熹自小就是家里最宠爱的一个,求人办事矮一头时,不自主的就撒起娇来,这方法百试百灵。 就比如现在,她又用拖长了的语调,“徐同志,你要不好人做到底,再把我背回知青点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丁熹扶着卫生所门口的大树,宛如林黛玉捂着胸口一脸哀切。 站在远处的徐颂祁一脸嫌弃,他挑了挑眉,流里流气:“你不会是看上了我吧。” 她瞪圆了眼睛:“什么!徐同志你真不是一般的自信。” 丁熹还想回城呢,可不想在这里谈一段注定要分手的恋爱。 “你最好是啊,别对我起什么歪心思,也别赖上我。”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前,背过身要去背她。 丁熹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将他踹了一个趔趄,“我才不用你背呢,我自己走回去!”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她这么漂亮,有气质又善良的美女不知道拒绝过多少追求者,现在反过来倒被人嫌弃了。 “喂。” 徐颂祁嫌弃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看你是个病号,这一脚就不跟你计较了。” 丁熹晃晃悠悠如同一个幽魂飘到知青点的时候,天色早就黑透了,只有身后始终跟着的明明灭灭的猩红的烟头还在亮着。 刘荷荷将盆里洗衣服的脏水泼到了垄在篱笆后面的地上,带着一点点泡沫的浑水一点点的陷进了泥土里,她转身看见丁熹浑身脏污的走了进来,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喂,丁熹,今天是你和孙跃进做饭,你下工去哪了也不知道回来做饭,还是书城哥帮你做的,你记得明天补个他。” “啊?”她如同老妪般的嘎吱嘎吱的转过脑袋,一脸懵逼的看着朝着她吼叫的刘荷荷,她说话带着一股奇怪的口音,不像是徐颂祁c、ch发音发的很标准,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刘荷荷对她的态度很不满,往常她跟她这么说的时候,丁熹早就低头给她道歉了,有时候还会拿出点吃的来补偿她。 她大步走过去,就差指尖怼上她的脑门了:“啊什么啊!我说话你没听见吗?你怎么这么懒,你这是逃避劳动!” 丁熹耳朵嗡嗡的响,她看着面前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像只苍蝇一样围绕在她的耳边,她又累又饿又痛,只想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她将指尖放在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太吵了。” “你!” 刘荷荷哪里受过她这种态度,接受惯了她低三下气,小声讨好,现在她这种态度极度的让她极为火大,她冲上去就要扯着丁熹好好的说说。 第3章 借给你的东西怎么就成你的了 徐颂祁扔掉烟头踩灭,喊道:“刘荷荷。” 刘荷荷身体一僵,讷讷的转身:“怎么了?” 她捏了捏掌心,徐颂祁分明从来没为难过自己,甚至谁有什么事情都会帮一把,可她就是很害怕他,不止是她,知青点的女知青都害怕他。 “粮袋里的玉米面好像少了...” \"徐知青!\"刘荷荷打断他,身体却微微发颤,“你....有什么要求?” 她真的是太饿了,黑乎乎的麦麸馍她实在吃的嗓子疼,她就想尝尝细粮的味道,下乡以来,为了够吃饱,大部分的细粮都换成粗粮了,只有那么一小点还得逢年过节才能做一次,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粮袋里还有自己的一份,可她就这么偷偷的拿出去做了吃了总也算得上偷窃了,偷粮可是大事.... 徐颂祁笑了,他走过去声音低沉,“不想别人为难你,你就别太为难别人。” 说完他手插着兜,吹了声口哨晃悠的进了男知青宿舍。 刘荷荷在后面捏的手嘎吱嘎吱的响,丁熹这个贱人,什么时候跟徐颂祁关系这么好了,她平常不是比自己还要害怕吗? 丁熹踏进知青点的房间,顿时感觉生无可恋,这是一间低矮的泥土房,朦胧昏暗,地面和墙面都是凹凸不平的,入眼就是一个大通炕,上面铺了四个被窝,每个被窝脚下或者旁边都堆着箱子或者衣物,在炕的对面是一条简单的长条桌子,同样上面分成了四个区域,桌子下面摆放着脸盆,尼龙袋,鞋子等杂物。 屋子内还散发着土腥味和潮湿的味道,丁熹长叹出一口气。 屋子里有两个女同志在,一个坐在地下的凳子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书,见她进来头也没抬,丁熹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是书中女主:温雪近。 那柔美又秀丽的面庞一眼就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另一个坐在炕边缝补着衣裳,见她进来,抬头惊道:“丁熹,你头这是怎么了!” 这是同她一样是书中的路人甲,何静娴,别听她的名字这么优雅,其实人一点也不沾边,高挑的身材,模样清秀,脸上有点雀斑,火辣的性子,跟个小辣椒一样。 这是知青点唯一对自己比较好的人。 “呀,你这身上也都是泥,怎么搞成了这样?” 何静娴拉着她的胳膊左右看了看。 丁熹随着她的动作转身,“唔...没事,只是摔了一跤,我已经去卫生室里看过了。” 她听着叹了口气,“下工了你就不要再在地里干了,都收工了多干也没多少工分可拿,以后咱俩一起走。” 丁熹点了点头,“好,现在有热水吗?我想先洗个澡。” “有呢,刚烧好的。” 温雪近这时候抬起头来,用柔柔的声音说:“丁熹,你今天回来晚了,是魏大哥帮你烧了饭,你要用记得明天早点回来,替魏大哥当值。” 丁熹无奈,“我知道了。” 何静娴叉腰柳眉一竖:“温近雪,你阴阳怪气什么呢,丁熹是今天摔了才回来晚了,你可别忘了当初她帮你们当值了多少次,她就拉下了这一次,就算她不补也没什么的,你们早该还给她了。” 温近雪咬着唇,颇有些委屈:“我也没说什么呀,你们怎么对我凶起来了。” 经何静娴这么一提,丁熹才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回来早的时候,被知青点的其他人一拜托,她就屁颠屁颠的去灶台边上做饭去了,其中帮这个温近雪和刘荷荷次数格外多。 她学着何静娴的姿势一插腰,昂起头瞪着眼,“对!我想起来了,你们也该还了,这次就当魏书诚还了,明天我也不做饭。” 何静娴惊讶的回头看她,这还是丁熹吗?她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了,连温雪近也有些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她。 丁熹像是一只斗胜的大公鸡从她们面前经过,走到长条桌子的边上,她的床铺也在最边上,靠着土墙的位置。 她在桌子打眼一看,实在是磕碜,上面只有剩了一半的镜片,断了的梳子,以及快用完的蛤蜊油。 丁熹记得自己来的时候是有一把完整的梳子和镜子的,她视线往旁边扫去。 温近雪面前有一个圆形,边框是铁,后面印了一朵牡丹的镜子,那是原主的妈妈特意买给她的。 温近雪察觉到她的视线,侧着身挡了挡。 丁熹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就把镜子抢了过来,又在刘荷荷的地方翻找出另一半的梳子,“我记得这是我借给你们的,现在我要收回来!” 温近雪被她一推,扶着门才稳住了身体,她眼泪当即就出来了,“丁熹,你别太过分了!” 刘荷荷这会也进来了,她见丁熹怀里的东西当即就冲过去抢,“你拿我东西做什么!” 丁熹躲过去,“什么你的!这分明是我的,刘荷荷你要点脸吧,借给你的东西怎么就成你的了!” “你!” 刘荷荷跺了下脚,狠瞪着她。 “就是,你们拿了丁熹多少东西,到现在也没还,不会真当成自己了吧,村里的二蛋都知道借了队里的东西要还的,你们这么大的人了,连二蛋都不如。” 二蛋是村里刘寡妇的儿子,今年才七岁,日子过得苦极了,但二蛋这么小孩子却被刘寡妇教的很好,懂礼貌,见了人就喊,也不爱拿别人的东西。 刘荷荷不说话了,只是眼睛瞪着她像是要活剥了丁熹似的。 丁熹也不害怕,把自己的东西锁进自己床边的柳条箱子里,拿着脸盆毛巾,还有一小块黄色的肥皂就往外走。 “你要洗澡,我们可不会等你吃饭了!” 丁熹摆了摆手:“不用等我你们吃吧。” 何静娴提高嗓门对着刘荷荷说:“放心吧,丁熹我会给你留着呢,不让这些不要脸的人给你吃了。” 何静娴白了她们一眼,她是真的对刘荷荷,温近雪不喜欢,前者太吵,后者太装,就那些不明是非的男人喜欢这一套。 知青点是四间房,呈l形,分别是男宿舍,中间是厨房,女宿舍,剩下的一块是洗澡的地方和厕所。 厕所分男女,洗澡的地方就不会分了,里面也没有淋浴的也没有浴桶,自己端着盆水进去,擦擦洗洗就行了。 丁熹有两个盆,这会子都装满了水,她听到里面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只能蹲在一旁等着。 第4章 这日子太苦了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徐颂祁脖子上搭着一条要几乎要打缕的毛巾,发间滴落着着水珠,眉眼拉拢的走了出来。 丁熹盯着那条毛巾看了好一会,这还能用吗?这不都成碎布了。 徐颂祁顺着她的目光着自己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在她面前挥了挥,“你要用?” “不不不,谢谢,我不用。” 丁熹忙摆着手拒绝,她之前用来擦脚的毛巾都比这好上百倍。 “哦。” 他收回,提拉着拖鞋往前走,心里却是微微诧异,这时候还没人会把谢谢挂在嘴边的,往常的丁熹是这样的吗。 丁熹看着他的背影尽量想着书中的描写,徐颂祁有这么穷的? 她快速的将自己冲洗了一遍,脏衣服换下来直接扔在了盆里,她连手都抬不起来了,丁熹端着自己的脸盆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始吃饭了。 知青点总共十个人,五男五女,男生除了魏书诚和徐颂祁以外还有孙跃进,陈泽民,刘春生,女生还有个跟在温近雪身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于清。 见人进来,何静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丁熹快来吃饭!” “好。” 丁熹将盆放进了屋子出来坐到了何静娴身边,魏书诚见她头上贴了块白布,询问道:“丁熹,你脑袋受伤了吗?” 她抬手摸了摸,刚才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洗完澡后又贴了上去,倒还是干燥的,她真是不愿意拿下来,这屋子里多少尘土啊,万一不小心感染了怎么办。 “是,不严重,谢谢你的关心。”顿了会又说道:“你今晚是替我做了晚饭,我记得我之前帮你了好几次,当我好心打个折,你这一次全抵了吧。” 噗呲一声,坐在长条桌子最边上的,跟丁熹是斜对角的徐颂祁笑了出来,他放下碗筷,漆黑的眼眸看向她。 丁熹莫名其妙。 魏书诚身体僵硬片刻,低头笑了笑:“好,是我之前因为农忙给忘了。” 刘荷荷不开心的啪的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有些人啊,心眼太小,喜欢把什么都算的清楚,那缸里的水,柴火不都是书诚哥哥他们挑来的,砍来的吗?要这样算,某些人这些都别用了。” “荷荷,好了,吃饭吧。”魏书诚制止道。 刘荷荷哼了一声,重新拿起了筷子:“书诚哥哥,就你心眼好,不跟这些人计较。” 何静娴瞪着眼就要理论理论,丁熹拉住她,跟这种人吵架是吵不完的,还不如装作听不见。 何静娴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脑袋,丁熹嘿嘿傻笑,心里却认真的开始打算起来。 刘荷荷说的不全无道理。 她想着事低头这才瞧见晚上吃的是啥,一人一碗野菜汤,里面连点油花也没有,旁边还有个黑乎乎的窝头,以及八个人中间摆着一碗黑色的咸菜,每个人的筷子都在不停的往里探。 她好像看见筷子上不知道谁的口水甩了进去。 丁熹扯了扯嘴角,拿起有拳头大小的窝头敲了敲,梆硬,她掰下来一小块放在口中。 放进嘴巴里根本就嚼着不成团,她伸着脖子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里面还有稻谷的皮,拉的嗓子眼都疼。 这日子也太苦了啊。 丁熹看着桌子上的人都把窝头掰开泡在野菜汤里,搅和搅和呼啦啦的吃了。 旁边的何静娴已经吃完了,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 丁熹将自己的推了过去:“没吃饱吃我的吧,我今晚不太想吃饭。” 何静娴连忙给她推回去,现在粮食多金贵啊,哪能从别人嘴巴里扣饭啊。 “这怎么行,你不吃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丁熹摇了摇头:“我今天受伤了,不想吃这个了。” 何静娴听懂了她的意思,受伤的人当然是想吃点好的,丁熹刚来的时候,带了好多精贵吃的,可大部分都被她送给知青点其他人了,现在手里应该也还有些吃的。 她不再推拒了,她干了一下午的活,就这点东西根本填不饱肚子,“等哪天用精粮做了白面馒头,我把我的分你一半。” 丁熹笑了笑点头,起身回了屋子。 刘荷荷在旁边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温近雪则是用余光去看丁熹的背影。 丁熹确实有好多精贵东西,桃酥,脆米饼,水果糖,牛轧糖,她之前也尝过,但家里孩子多,她下面更有几个弟弟,这些东西都进了弟弟们都嘴里,自己只能尝了个味。 可她在丁熹那边却吃了好多。 她舔了舔嘴唇,等了一会放才下了碗筷,“我吃完了,魏大哥,我先回去休息了。” 魏书诚对着她笑了笑:“好,明天早上我等你。” 温近雪羞涩的低头笑着。 把旁边的刘荷荷看的气鼓鼓,待温近雪进屋后,他才回头对刘荷荷说:“明天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她的气立马消了下去,开心的应了声。 对于这两个向他示好的女同志,他采取的是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但同时也得给两人适当的回应,当然他的第一顺位是温近雪,她高中毕业,性格温柔,家庭条件也不错,但...还是得等等。 温近雪进了房间果然看到丁熹坐在床边一手拿着个大桃酥,一手拿着个军用水壶,她不自主的吞了几下口水,记忆里桃酥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她走到桌前坐下,把自己的麻花辫散下来用手拨开,抿着嘴唇说道:“丁熹,你今天怎么了?脾气变得这么大,往常的你脾气很好的,从来没有急眼过。” 丁熹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喝了口水将嘴巴里的桃酥咽下去,箱子里就剩下了四块桃酥,她今晚吃两块,留了两块明早吃,这桃酥放久了味道变了很多,松松软软的也不酥脆,她吃桃酥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等她长大了也不怎么喜欢吃这东西,油大,还爱掉渣。 可放在现在还真是个精贵东西。 第5章 她竟然有金手指 “我只是突然醒悟了而已,施舍给村子里的大黄狗,还知道见到我摇摇尾巴呢,给你们了真是白费粮食,温近雪,我以后都这样,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们互相不要打扰彼此。” 温近雪嘴巴僵硬了一瞬间,又恢复成原样:“你说什么呢,我们都住在一块哪里能互相不打扰呢,大家下乡都是要互相帮忙才对呀,我看你不喜欢今晚的饭菜,可也没办法,现在哪里有人能吃的饱,就算我胃口小,也还饿着肚子呢。” 温近雪捂着肚子轻叹一声。 丁熹自然看出来她的意思,想问她要吃的呗。 温近雪蹙了蹙眉头,往常她这么说,丁熹早就关心的把吃的送过来了,怎么一下午就变成这样了。 “丁熹,你还有桃酥吗?我买你两块行吗?” “行啊,两毛钱一块。” 温近雪生气的将断尺的梳子拍在桌子上:“你抢劫呢,桃酥才五毛钱一斤,你一块两毛!” 丁熹三两口咽下食物,“没钱就别吃。”买桃酥还需要点心票呢,她还没问她要票呢。 她生气的扭过身体:“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呢。” 吃完两块桃酥,丁熹就下床翻出自己的牙刷和牙膏出去刷牙去了,刘荷荷在厨房陪着魏书诚刷碗,瞧见了嘟囔了一句:“就她穷讲究。” 魏书诚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丁熹确实是知青点条件最好的女知青,也是高中毕业,但他看了几眼她蹲在房檐下单薄的背影,样貌不太好,还又瘦又黑,现在跟温近雪和刘荷荷差的太远了。 等丁熹刷完牙起身要回去的时候,徐颂祁拖拉着拖鞋,拿着牙刷牙粉也出来了。 “徐颂祁。” “嗯?” 他叼着牙刷挑眉,侧身偏头去看她,痞里痞气的。 “还你钱。” 丁熹从口袋里掏出一毛钱给他。 “行。” 他接过也不看直接塞进口袋里。 丁熹别扭的说:“傍晚那会谢谢你。” 徐颂祁也懒得转头了,他摆摆手,含着牙刷口齿不清:“不客气。” 晚上丁熹躺在床上,身上的疲惫感才完全松懈下来,还好原主也是个干净的,被子整齐干净也没什么异味,就是有些发霉,明天可以拿出去晒晒。 等人完全上床后,煤油灯就被吹灭了,她的身旁睡的是何静娴,她躺下没两分钟,小小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丁熹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心里感慨万千,真的在这里生活了啊,天天去地里刨食可不行,她这小身板迟早刨死在这黄土地里,现在必须得换一个轻松的活才行,这样每日每夜的干活她是受不了的,还有吃的,她不想每天都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在沉思中她闭上了眼睛。 眼前白光一闪,面前出现了家门口的那个人人悦超市,只是这里什么人也没有,格外的安静,只能听到水产区的水声。 一进去是连着十几排的货架,上面放着各样的零食,连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她都能看见。 奇怪,她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记得这么深了。 丁熹随手拿了块巧克力,突然,放在被窝里的手中多了一块东西。 她心下一跳,瞬间睁开了眼睛,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丁熹不敢多动,怕一动,梦就散了,她平复着心跳,慢慢的将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手中的突然出现的东西。 真的是一块巧克力!! 跟在她在超市里拿的那块一模一样! 她激动的浑身都开始颤动起来,天呐,这都是吃的呀! 丁熹又闭上了眼睛,回到了超市,她放下巧克力,在超市内激动的逛了起来,食品区,日用品区,生鲜区,果菜品区,肉食品区,熟食区,服装鞋帽区,美容护肤区。 这就是金手指吗?!! 丁熹简直想尖叫,要知道她家门口的人人悦超市可是她那城市里最大,品类最多的大型超市。 她平复下呼吸,这些东西足够她吃和用十年的了。 丁熹再次睁开眼睛,恢复了平静,她手指捻着被子思考起来,知青点的粮食是四月份去领的,现在已经七月份了,本来大队上就三个月一发粮食,很快就要去领接下来的粮食了。 她决定跟知青点的人分开吃,这样自己偷摸的还能做点好吃的给自己补补。 现在这小身板就是缺肉缺的。 想好后,丁熹闭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 清晨,天刚雾蒙蒙的刚亮起来,屋内就窸窸窣窣的响起声音。 丁熹翻了个身,蒙上被子继续沉沉的睡过去。 屋内的三人皆是讶异的看着丁熹,往常起的最早的就是她了,何静娴穿好衣裳,梳好头发,回头看丁熹还躺在床上。 再不起来,上工要迟到了。 她过去小声的喊道:“丁熹,该起床了。” 丁熹费力的睁开眼睛,哑着嗓子说:“静娴,我今天不去上工了,麻烦你去跟大队长说下一下。” 何静娴虽惊讶,但也能理解,往常最卖力的就是她了,一天十二个公分,只有村里的壮劳力能赚上十二个,女人也就七八个公分,而丁熹却能拼命的挣上十个。 她早该歇歇了,累坏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行,你好好休息,大队长能理解的。” 正在扎头发的刘荷荷不满的嘟囔:“她旷工一天,就少挣一天的工分,到时候吃的可不能平分了。” 何静娴插着腰不客气的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一天最多就赚个六个工分,要是平分,指不定谁才是最少的。” 刘荷荷哼了一声,甩着两条大辫子出去了。 厨房内,知青点的人一个个起来,洗漱的洗漱,做饭的做饭,徐颂祁正用他那破烂毛巾擦脸呢,孙跃进搓了搓手,走到他身边:“祁哥,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后山抓兔子啊,咱们这都一个月没吃上油水了。” 上次几人在后山砍柴,冒出一窝兔子来,速度快的没人能追的上,哪知道徐颂祁掏出来了弹弓,捡起两块石头,嗖嗖两声,就射中了两只肥兔子。 可让知青点的人吃了好一顿肉菜,那滋味香的现在他还记得。 徐颂祁擦完脸,甩了甩毛巾,慢悠悠的说:“不能去的太频,村里人都看着呢。” 孙跃进有些着急:“我知道,这不都过去一个月了吗,咱也没经常去。” “行吧,今晚下工后,咱就去后山逮兔子去。” “好嘞。” 第6章 关于徐颂祁 早上吃的是玉米面粥,外加上昨晚一样的黑窝窝头,不过徐颂祁吃的是两个掺白面的面菜团。 桌上只有他吃的不一样,主要是那一大袋白面都是徐颂祁的。 徐颂祁上工也是闲闲散散,常常干几个小时就没了人影,大队长村支书这些人都知道,一开始还会去说两句,见没什么用也不去管了,反正不上工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饿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徐颂祁就没饿过,知青点是统一吃饭,每次他都把自己的那份扛回来,有时候还是精细粮,也没人敢在明面上偷工减料,都知道徐颂祁打起架来厉害着呢。 这事村里人都知道,他来青山大队一个多月的时候,把村里的王狗子打了一顿,说是当时那个惨哟,满地都是血,徐颂祁跟个煞神一样,浑身沾满血把人的脑袋往地上磕,王狗子的牙都掉了一地。 这事越传越邪乎,毕竟现在哪有人还敢明目张胆的把人往死里揍,有人说他祖上就是土匪,还有人说他自己就杀了人这才下乡来避一避。 尽管后来这事真相大白,是这王狗子不安好心就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孩往草垛里拉,让徐颂祁瞧见了这才把人揍了一顿。 但这事毕竟没人看见,小女孩的家长为了姑娘的名声也死不承认,所以这事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徐颂祁去了城里公安局一趟,还囫囵个出来了,更没人敢惹了。 魏书诚推了推眼镜,问道:“丁熹还没有起床吗?” 何静娴呼啦呼啦的喝完玉米面粥,擦了擦嘴巴:“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一会替她跟大队长请假。” 魏书诚倒是没再说话,孙跃进稀奇道:“铁娘子竟然会请假了,莫不是摔了一下,把脑子摔坏了。” 何静娴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孙跃进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的脑子才坏了呢。” 他小眼睛弯起,偏头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是我嘴欠,您说的没错儿,是我脑子摔坏了,您可别生气。” 何静娴白了他一眼,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带着草帽集合上工去了。 厨房里的人慢慢的都走了,孙跃进走之前拍了拍徐颂祁的肩膀,“祁哥,别忘了咱的事儿。” “去去去。” 徐颂祁赶苍蝇般的挥了挥手。 他不紧不慢的吃完饭,将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随便洗了两下晾在了院子里,回厨房看着放在橱柜上的唯一的钟表,那还是他从黑市淘来的。 已经六点了,天色早就大亮,女知青宿舍的门还是关的严严实实,他挑了挑眉头,这脑子一摔,性子还能完全就转变了? 太奇怪了。 丁熹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身上还是酸痛疲惫,她闭眼从空间超市摸出块巧克力,坐在床边慢慢吃了起来,现在她可不怕长胖了,猛吃就行了,先把肉给涨回来,什么热量大,她吃啥。 吃了两块巧克力,一包牛奶,一小袋威化饼干,腻到不行她才停了下来,收拾好垃圾直接去厨房,放在灶台里烧掉。 洗漱完后,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回房间拿出镜子,待她看清镜子里的人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太丑了,但这丑中仍能认出自己的模样。 原主跟自己有八分相像,她现在的样子很像昨晚在橱柜里盖着的晒黑黄的地瓜干,瘦的两颊凹陷,颧骨凸出,嘴唇发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黢黑黢黑的,能比非洲的同志好上那么一点。 只有一对鹿眼圆而亮,如同荧荧光火,像是被注入了灵魂。 人还能瘦成这样?! 她从空间里掏出一堆护肤品,不要钱的往自己的脸上抹,这脸一看就是缺水,缺保养。 这些花花绿绿瓶瓶罐罐的也不能直接就放在桌面上,她在自己的箱子里翻了翻,找出来了原主用完的蛤蜊油的盒子,挨个装了一些摆在了桌面上。 她又翻出来了原主的钱包,把零零散散的钱一整理,总共有三十二块八毛五分,还有点肉票,布票,糖票。 三十二块钱,也不算少,相当于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从来不为钱担忧的丁熹却觉得这点钱少的可怜,她想买的东西可太多了,首先就是雪花膏,为了自己能变漂亮,皮肤变白,得用上雪花膏遮人耳目。 村里人靠赚工分赚钱,工分用来换粮食,多余的工分则可以最后换算成钱,而粮票肉票各类票据,也是用工分换或者择选优秀的人发放。 她想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可能了,得找条别的路子赚钱赚票子才行。 丁熹将原主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整理了一遍,又将被子拿出去晒了晒,洗了昨晚的衣服,一切收拾好后已经十点多了,得赶在知青点的人回来之前自己先吃完。 她进入空间,直接奔向熟食区,拿了个卤肘子,两块大熏鱼,又拿了碗炒面,便躲在屋子里吃了起来。 丁熹的厨艺也还行,但对于现在只要油多,肉多,那绝对就是好东西了,吃完后,她又拿出来一大袋饼干,拆了包装用报纸装分装好,骨头和饼干包装袋全部埋在后土坡里。 等做完这一切,知青点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何静娴推开门,丁熹正躺在床上拉伸四肢,她走过去,上炕在炕边上坐下:“你咋样了,我跟大队长说了,大队长说你下午接着休息也成。” 有这好事,丁熹肯定不去。 她放下腿,从炕上爬了起来:“行,那我下午也不去了。”她装模作样的捶了捶自己的胳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月真是把我累坏了,总感觉胳膊腿不如往常灵活。” 何静娴跟着她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城。” 经她这么一提醒,丁熹想起来了,现在是1970年,高考是1977年恢复的,知青大规模返乡是1979年,至少还有七年的时间,她今年十九岁,如果不靠别的方法,她得二十六岁才能回城! 这可不行! 第7章 要跟徐颂祁搞好关系 想要回城对她来说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父母将工作退下来自己接过去,二是通过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去上学,三是病退。 明显她选第二条路走。 那就得好好表现啊,让村书记,大队长等人对自己满意才行。 丁熹又蔫了下来。 何静娴:“先出去吃饭吧,我看早上给你留的饭你也没吃,你不饿吗?” 她摇了摇头,从竹条箱里拿出来两块饼干塞在她的手里,“我吃了两块桃酥和饼干,知青点的饭我真的是吃够了。” 何静娴都能闻到手中饼干的香甜气息,她咽了咽口水,又塞回她的手里,“我不要,这精贵的东西别随便给人吃。” “你是我的朋友啊,给你也不是随便,你早上还帮我请假了呢,可不能让你白走一趟。” 何静娴垂头揪着被角,她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是临时工,母亲没有工作,只能在家粘盒子挣个几毛钱,她作为家里的老大,从小就让着弟弟妹妹,其实真的要说,她觉得下乡比在城里好,至少在乡下能吃饱,可周围人都想回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日子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她自认为欠了丁熹很多,她条件好,自己也不是为了她的那些东西跟她好的,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丁熹的时候,她小小软软的,还比自己小,一笑起来侧边还有个大大的酒窝,很讨人喜欢。 深入了解后,她觉得丁熹更好了,性格开朗,为人大方,永远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可知青点的人都喜欢温近雪,她觉得丁熹是被蒙上灰尘的明珠,他们这些人有眼无珠。 她什么也不能给丁熹,怎么还好意思拿她的吃的。 丁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直接将饼干塞进她的手心里,“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肯定是有剩余的才给你,你现在是我在这里的唯一朋友,以后你有什么好吃的,我不会跟你客气的,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上工的时候帮帮我。” 她转头奇怪的看着丁熹:“.....往常上工都是你帮我的....” 两人相顾无言。 何静娴咬了咬牙:“晚上,徐颂祁他们抓了兔子回来,我把我那份兔肉分你一半。” “去哪里捉兔子?” “后山啊,上次不就是徐颂祁抓来的,他做的可香了。”她吞了吞口水,咬了一口手中的饼干,顿时睁大了眼睛,好香!好脆,这也太好吃了! “丁熹这是什么饼干,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丁熹面不改色的编糊话:“国外的,我爸妈给我带的。” 旁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她什么也没听见去,徐颂祁这个人书中描写非常少,可从昨天的相处来看,莫名觉得这个人可靠,是知青点值得交往的人。 她现在只有何静娴一个朋友,多交个朋友,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还能帮上忙。 午饭做好后,依旧是和昨晚一样的干巴窝窝头和野菜汤,吃了香喷喷的肘子,现在看着野菜汤真的难以下咽。 她屏着呼吸,将野菜汤喝了,一个黑馍,掰了一点放在嘴里咬着,半天也没咽下去。 桌上的人都忙着吃饭,好趁中午这点时间回去休息休息,没人注意到她,只有坐在她对角的男人,三两口咽下饭菜,用余光盯着她的动作。 等丁熹午睡睡醒后,屋子里人早就上工去了,她看了会书,又进空间拿了些零食出来吃,她捏了捏肚子上薄薄的一层肉,又拿出来个奶油小蛋糕吃了。 等天色渐晚,她收拾收拾,背着小布包往地里走。 她要去找徐颂祁。 丁熹想跟徐颂祁打好关系,她未来要在青山大队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她想跟知青点的人分开过,她需要有一个能帮忙砍柴,挑水的朋友站在她这边。 路上,人们陆陆续续的往家里走,丁熹一一看过去,只觉得凄惨,个个饿的面黄肌瘦,衣服补满了补丁依旧破破烂烂,每个人的身上都像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吃不饱穿不暖,还有这压抑的环境。 迎面走来的是大队长刘国庆的媳妇孙桂英,她见到丁熹,走过来关心的询问:“小丁啊,你没事吧,我听我那口子说你脑袋昨晚摔坏了,哎哟,瞧瞧这脑袋,实在不行再歇息两天,你往常也太拼命了,比个老爷们还能干。” 这下乡来的几个知青里,她最喜欢这小姑娘,小小的身子,确是个能吃苦的还不矫情,哪像另外几个女知青,干点活要死要活的。 陪长辈们聊天,丁熹最会了,在家里她就哄的她爸和她妈乐颠颠,豪爽的给她打钱。 她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婶子,我这伤不要紧,歇息了一天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去上工,建设美好乡村,为国家出一份力,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丁熹捂着脑袋有些苦恼,“我这一伤才发现我这身体越来越弱了,到底是不能比得上从前了,为了能够长久的建设美丽乡村,在基层的广阔天地奉献青春热血,我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样拼命干了。” 说完,丁熹作出一副惋惜受伤的表情,再配上她湿漉漉的大眼睛,如何让人不能相信她的话。 孙桂英愣住反应过来,“你这女娃子确实不能这么猛干,你这年龄还小,现在受苦了,等上了年纪可有你的罪受,小丁啊,婶子等让你叔给你留意下有什么轻快的活。” 丁熹眼睛一亮,着实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谢谢婶子的好意了,若是真的有,我一定好好谢谢婶子,若是没有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是来下来建设乡村,挥洒汗水的。” 孙桂英听不懂她那一套一套的,就是觉得原来清清秀秀的小姑娘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怪心疼的。 跟孙桂英分开后,丁熹心情雀跃的不得了,不管事成不成,她都会好好谢谢大队长家,跟大队长搞好关系,只有好没有坏。 她到了地里的时候,知青点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要下工了,何静娴见她来颇有些惊讶,挥挥手喊道:“丁熹,你来做什么?” 听见喊声,周围的人纷纷的朝着她看过来,丁熹有些紧张和不自在,奇了怪了,往常在学校时候做主持人,面对几千人都不见慌张的,现在竟出现了这种情绪。 第8章 送你绿豆糕吃 丁熹干咳两声,挺起瘦弱的小身板,昂首挺胸的走过去。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抓兔子。” 她转头视线划过站在田垄上的男人。 徐颂祁挑了挑眉头,同她对视着。 “行啊,你想去就跟着我们去吧,何静娴你要不要一起去?”孙跃进回应道。 “我才不去呢,干了一天的活,累死人了。”她甩了甩脚上的泥,走到丁熹身旁,“去了就跟在他们身后就行了,刚下了雨,后山还滑着呢,小心点。” 丁熹点点头。 旁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些人说身体不好不上工,却有力气上山抓兔子。” 刘荷荷扯了扯自己的麻花辫子,扭着腰从两人身旁经过。 丁熹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她要被这人烦死了。 “我今天没上工,总共赚的公分也比你多,你一个一天只赚四个公分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刘荷荷转过身来,用手指指着她。 “你什么你,别用你的脏手指我,没礼貌。” 丁熹嫌弃的拍开她的手指。 刘荷荷气急败坏的跺脚:“你这个丑八怪,你才是没礼貌!” 丁熹一愣,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骂过丑八怪,乍一听还有些恍惚,这人是在骂她? “谁丑呢,丁熹只是被晒黑了,你才丑呢!你心里更丑!”何静娴气的追上去骂人。 后面的男知青对这样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从第一天起,就开始吵,每个人排列组合的吵,只不过往常丁熹都是闷声挨骂的那个,现在也开始支棱起来了。 丁熹是真被这招一击致命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里有不爱美的,爱美就是女人的天性,从前她不敢说是人群中最漂亮的,那也算是比较出众的,丑八怪这个词从来没有跟她搭上边。 “丁熹,走了。” 徐颂祁见她在原地发愣,喊了一声。 “哦.....来了。” 她恍惚的跟何静娴告别,走到了徐颂祁的身边。 徐颂祁皱了皱眉,怎么蔫儿吧唧的样子,“不服输你就是上手揍她。” 丁熹睁圆了眼睛看他,嘴巴撅起能翘起整个地球。 “我没有怕她!我只是....”她轻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丑吗?” 徐颂祁噎住,没想到她能问出这种问题来,他从来都没注意过,摸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她。 嗯.....有点瘦,这小下巴尖的都能扎破气球,还有点黑,不过五官还是不错的。 “还行,多吃点补回来就好了。” 丁熹知道了,他的意思就是不好看呗。 心碎成了一片片。 她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跟着两人往后山的方向走。 后山算是青山村的财富了,村里经验老道的猎人,会挑几个好日子带着人进入深山里,运气好的时候会猎到头鹿或者野猪。 山边边上能吃的早就被人采摘完了,更别说野兔这种东西了。 丁熹可不管能不能抓到野兔,重点是要跟徐颂祁成为朋友。 她追上徐颂祁,拽了拽他的衣袖。 “怎么了?”他抬起被抓的衣袖晃了晃,打量了下她的表情,这家伙不是看抓兔子的啊,明显是有话对自己说。 “你饿不饿?” 他摸了把自己的寸头:“什么?” “我这里有糕点你要不要吃。” 她从包里拿一袋用报纸包裹的绿豆糕,这绿豆糕口感细腻,丁熹很喜欢,她将包装拆了用旧报纸包裹了六块。 徐颂祁奇怪的看着她,这傻子脑子还没摔好吗?还是.....真想赖上他? 他盯着人看了好久,丁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他的目光太厉,隐隐还有种要把她吃掉的感觉。 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徐颂祁接了过来,打开拿起一个直接塞进了嘴里,口感细腻,松软,一点也不渣。 他挑了挑眉,偏头问她:“这是从哪里买的,村里合作社有品质这么好的糕点。” 又来了,那种无形的压力。 丁熹垂头不去看他,声音软着:“不是合作社买的,是我刚下乡时我爸妈给我带的。” 徐颂祁简直不想戳穿她,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别别扭扭的,摆明了她在撒谎。 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那你保存的挺好,放这么久了,味道还这么好。” 丁熹讷讷道:“你喜欢就都吃了吧。” 徐颂祁将手中的东西重新合拢,塞回了她的怀里,“这东西精贵,你一个小姑娘自己留着吃。” “啊....”,她捧着手里的东西无措又疑惑,他都吃了一个了,怎么还给了自己,她可从来没吃过别人剩下的东西。 “不要,给你了就是给你了。” 徐颂祁摇了摇头,不去接,摘了旁边的狗尾巴草叼在口中,“不用,说吧,送我吃的想干什么?” 丁熹强装镇定,摇着头:“没有,我没想要你帮我做什么。” 知青点明摆着各自为营,抱团在一起,她怎么能直白的说想让他站自己这边呢,做自己的朋友,这多丢份,再说了友情这种东西,都是要慢慢培养的,怎么可能跟一见钟情一样突然就爱上了,所以只有爱情才会格外脆弱,而友情却格外长久和坚韧。 “行吧。”徐颂祁不去管她想要做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自己的眼底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诶,你们俩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孙跃进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着,嘴巴一弯就嘿嘿笑起来,“你们俩....不会....” 徐颂祁一脚踹了过去:“滚滚滚,别说瞎话。” 他斜眼看向旁边的小丫头,见她眨巴着眼睛,滴溜溜的像是看什么有趣的事情,一个羞意也没有。 他想错了?这家伙根本对自己没意思。 “丁熹,你这拿着什么啊。” 孙跃进眼睛小,但眼尖啊,一眼便看见了她手中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刚才她还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是绿豆糕,你要吃吗?” 虽是问人,但手却伸出去递给他。 “绿豆糕!这精贵东西真给我啦?”孙跃进弯眼一笑,眼睛小的连条缝都没有了,黝黑的脸上简直要绽放出一朵花来。 丁熹被他逗笑,“当然。” 这东西拿回去她也不打算吃了,她现在可是有一仓库的零食!!现在这区区一小包,她还真是没放在眼里。 想起这个她就心酸,她丁熹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为一袋绿豆糕算来算去。 “丁熹,你真大方!” 第9章 你要不要跟我搭伙吃饭 徐颂祁冷眼在一旁看着,见他伸手要去接,忙把东西抢了过来,“这东西不是给我的吗?” 两人的手皆僵硬在半空中。 丁熹簇起细眉:“你不是不要吗?” 他眼神瞥过去:“我什么说不要了,我的意思是先放在你这。” “祁哥,不带你这样的。” 孙跃进委屈控诉,他根本就不缺这点吃的,他不上工的时候他都看见了,祁哥去县城里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徐颂祁握住,眼神一瞥,“行了,多给你抓只兔子,留着自己的吃。” 孙跃进开心了,点心跟肉相比自然是肉更香咧。 “给你也抓一只?”徐颂祁看着手中报纸上的字,黑乎乎的一片,一目十行看过去,什么也没有进脑子里 丁熹意识到是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摇头拒绝了。 给她抓一只干啥,杀也不敢杀,养也不能养,她就适合跟在人后直接吃现成的。 三人很快到了后山上,徐颂祁走在最前面,绕着山路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片茂密的树丛下。 他找到了一个可以遮挡住他们的土坡,几人蹲在了土坡后面。 丁熹不懂,她疑惑的问:“我们不是抓兔子吗?蹲在这里做什么?” 徐颂祁斜眼睨了她一眼,露出来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孙跃进嘿嘿两声,“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成语叫做守株待兔,我们现在就在等兔子呢。” 丁熹抽搐了两下嘴角,这成语好像是个贬义呢,所有他们在学宋人,等兔子自己撞死在树干上? 徐颂祁折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学的什么成语,这附近有几个兔子窝,我们等兔子出来再抓。” 孙跃进又嘿嘿两声:“对,就是等兔子出来。” 他不爱学习,只上到了小学,守株待兔不就是字面的意思等着兔子吗?要说这些文字真是麻烦,动不动就这一个成语,那一个成语,古人不说成语是不是就不会说话了。 丁熹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垫在屁股底下,坐下,下巴支在膝盖上,就看着徐颂祁那修长的手指在几根狗尾巴草里翻飞着。 他的手真好看啊。 手指修长而又有力,指腹上有一层茧,手背上青筋爆出,莫名有点涩... 都说有手控,颜控,声控,丁熹是哪哪都控,哪好看她控哪。 一只用狗尾巴草编出来的小兔子就出现在他的掌心,他捏起来,左右看着,然后递到她的眼前:“诺,看你眼馋那样,要吗?” 丁熹欢喜的接过来:“给我哒?谢谢你。” 他编的是真好看,活灵活现的,也不知道这么个糙人怎么手这么巧。 徐颂祁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 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有什么好谢的。 身后窸窸窣窣的出现响动,徐颂祁耳朵竖起,孙跃进也一动不动,只有丁熹还在玩着手中编出来的小兔子。 徐颂祁突然站起来,拿出口袋里的弹弓,嗖嗖的射了几发出去,外面传来些慌乱声,随后又停了下来。 丁熹也站了起来,“兔子出来了?” 孙跃进笑着,高兴的从土堆后面跳了出来,颠颠的去捡兔子了。 徐颂祁双手抱胸,低头唇边也带了些笑意:“今晚多吃点肉。” 他一共打了四只兔子,孙跃进拿出三只来今晚大家伙一起吃,剩下的一只叫他藏了起来。 等三人回到知青点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刘荷荷边在门口洗着衣服边伸长脖子往外看。 见孙跃进手里拿着三只兔子,眼睛一亮,扔下盆里面的衣服就跑了过来。 “是三只兔子啊,太棒了,徐颂祁今晚你做吧。” 她还记得上次徐颂祁做的兔子肉,椒麻咸香,好吃的要把舌头吞下去。 她吞了吞口水,眼里光芒亮的吓人。 徐颂祁:“行,那你们把兔子处理了。” 刘荷荷接过兔子,小跑进厨房里,走之前还不忘说:“对了,我们这次的粮食下来了,能吃到秋收,徐颂祁你看你的粮食...” 他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会把自己的粮食搬过来。” 孙跃进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祁哥,其实自己单拎出来吃也行,你拿那些细粮,有一半都进了他们的肚子里。” 徐颂祁颇不在乎,“没事,我懒得做饭。” 他是真不在乎,每三个月一袋面而已,他又不是真的在这里扎根做知青的,怎么省事怎么来吧。 旁边听着的丁熹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或许她可以跟徐颂祁搭伙做饭啊,他拿的都是细粮,自己也不吃亏,她也不会让他吃亏的,偷摸的补贴点什么给他,而且搭火了,挑水砍柴什么的都有人帮自己做了,还能培养下革命友谊。 太妙了! 她拉住正在往前走的男人的衣摆,“徐颂祁,我有话对你说。” 徐颂祁心慢跳了半拍,暗道来了,她果真对自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苦恼啊,怎么委婉的拒绝她呢,直接告诉她自己现在不打算谈对象? 他边跟她往前走,边想着如何说才能不惹的小姑娘哭。 丁熹将他拉到知青点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两人同时开口。 “你要不要和我搭伙吃饭。” “我现在不想谈对象。” 丁熹眨了几下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徐颂祁干咳一声,镇定自若的回她:“没什么,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她奇怪的看了他几眼,迅速换了副神情,眨着亮闪闪的眼睛问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搭伙吃饭,我不想跟知青点的人一起吃了,放心我不多吃你的,咱们公平算,要是你认为不公平可以跟我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多吃你一点的。” 徐颂祁挑了挑眉,“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吃,你怎么不跟何静娴一起呢。” 她肯定不会跟自己的,何静娴总觉得自己多吃了她的,而且何静娴是个女同志,一些体力活还得她俩分工一起干,再自私一点的说,丁熹不想吃粗粮。 她能力也没多大,只能管好自己。 “何静娴不会同意的,做饭我都来,你刷碗,挑水砍柴,怎么样?” 丁熹凑近他,不断给他提着建议。 “嘶....你不怕被其他人说闲话?” “什么闲话?” 徐颂祁挑眉:“笨呐,一男一女还能说什么闲话。” “徐同志,现在是新时代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何况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的事情怕人说什么。” 他摊开手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行吧,那我们就搭火吧。” 第10章 书诚哥哥,你说句话呀 丁熹捂着脸嘿嘿傻笑起来,她拍拍徐颂祁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徐颂祁:“好啊。” 进了厨房,众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晚上的这一顿饭,毕竟是肉菜。大家伙便都忙了起来。 孙跃进正挨在何静娴的身边,热切在她身边打着下手,何静娴一副不耐烦又不好驱赶他的样子。 丁熹干咳一声,伸手捅了捅他的后背,意思让他开口。 徐颂祁回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两步,“我有话想对大家说。” 众人停下动作,都看向门口的两个人。 温近雪洗了洗手,从地上站起来,“徐颂祁,谢谢你打来的三只兔子,你要跟我们说什么呀。” 她语气温温柔柔,甚至还带了些崇拜。 正在烧火的魏书诚抬头瞧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又低下了头。 “正好这次发粮,我跟大家说一声,以后我就不跟大家吃了。” 众人神色一变,刘荷荷脸色难看,语气也有些冲:“我们都是一体的,怎么能分开吃。” 一直在知青点不怎么说话的陈泽民也应和着:“对啊,你不跟我们在一起吃,每次下工回来还得单独做饭,多麻烦,还浪费柴火。” 温近雪上前两步:“徐颂祁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呢。” 孙跃进皱着眉头开口:“你们是舍不得祁哥那点细粮吧,再说没什么好麻烦的,祁哥每次在知青点吃的次数也不多。” “孙跃进!你不要破坏我们知青之间的友谊!”刘荷荷插着腰吼道,随后又低头温声对魏书诚说:“书诚哥哥,你说句话呀。” 魏书诚也站了起来,不急不躁:“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徐颂祁挑眉瞥了他一眼:“知青点的饭吃的不好,以后我跟丁熹单独出来吃。” 众人又是一愣,何静娴反问了一句:“丁熹?” 丁熹从徐颂祁身后走出来:“我也单拎出来吃,麻烦把我那份粮食分给我。” 刘荷荷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丁熹,又是你,你自己出去没人有意见,为什么还得叫徐颂祁跟你出去。” 丁熹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他是个成年人,他要是不想,我怎么会叫的动。” 魏书诚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想好了?” 徐颂祁抖了抖肩:“当然。” 魏书诚:“行,那把你们的粮食分给你们。” “书城哥哥!”刘荷荷嘟着嘴巴不满的哼道。 “好了荷荷。”魏书诚不耐烦的皱着眉,“陈泽民,你去将他们的粮食分给他们。” 陈泽民应了一声过去打开今天下午刚分来的粮食。 丁熹连忙跟过去看,可别想缺了她一点粮食。 分来的粮食大部分都是粗粮,红薯,玉米面,掺杂着麸皮的面粉,还有高粱米。 丁熹拿着分发下来记录每个人分的多少斤的本子,跟陈泽民一点点的对完,再分好自己自己和徐颂祁的那份。 厨房里安静一片,等分完,丁熹将自己和徐颂祁的那份放在橱柜的最下层。 何静娴拉着她走到一边,“你怎么想出来单吃?而且你现在都不怕徐颂祁了?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你别多想,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我自己出来单吃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吃,徐颂祁只是临时加进来的。” 何静娴羡慕的晃了晃脑袋:“挺好的,我看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自己单出来说不定还能将你掉下去的肉再长回来。” 丁熹扯了扯她的衣袖:“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算了吧,跟你一起这不是干吃你和徐颂祁的东西了吗,你和他条件都好,还能互相补,我才不做这种没脸皮的事呢。” 她推了何静娴一把:“说啥呢,咱不是朋友吗?” “就是因为是朋友才不能这样啊,行了,我又不是没饭吃。” 丁熹只好作罢。 晚上大家照常在一起吃,兔子肉被徐颂祁炒的椒麻酥脆,他给所有平等分下去,何静娴将自己碗里的分了一半给丁熹。 孙跃进瞧见,又将自己碗里的分了一些给何静娴,惹的何静娴直瞪他。 丁熹边吃边瞧着两人打闹,别说,这孙跃进还真挺好的,没脸没皮,还知道疼人,何静娴脾气爆,他也乐颠颠的受着,真在一起了也挺好的。 不知怎么她将视线移到了斜对角的徐颂祁身上。 他大口吃着饭,却不显急切,动作规整,几乎没怎么发出声音。 意识到有人看自己,咽下口中的饭菜徐颂祁抬头看向视线的尽头。 丁熹被人抓包也不羞,傲娇的偏头。 徐颂祁是真的搞不明白丁熹的想法,这家伙从昨晚开始就经常看自己,不是他自恋,因为昨晚的事情,她突然对自己的态度就转变的这么快,现在都想跟自己搭火吃饭了。 日子还长,总能抓到她的小辫子。 次日随着公鸡的打鸣,丁熹也随着众人爬了起来,今天要上工,她还得早起做饭。 她利落的收拾完自己,背对着人用瓶子里的护肤品,又悄悄的抹了一层防晒霜。 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更黑,她昨晚拆了件衣裳给自己做了套防晒装备,类似于脸基尼那种,套上去只能看见一双眼睛,连带防晒袖也也做了一对。 她出去快速抢了个好烧的锅,知青点总共有两个锅,另一个锅常年不怎么用不太好烧。 丁熹才不管呢,她也是知青点的一份子,这锅也该她用。 今天是温近雪做饭,她出来晚了,看见丁熹抢了锅,摔摔打打的。 丁熹今天打算做玉米饼吃,她用温水和了玉米面,又去屋内的藤条箱子里从空间里拿出一袋白糖来,跟不要钱似的撒了进去,惹的温近雪往这边偏头看了好几眼。 灶台是用泥巴砌出来的土灶台,底下往里填柴火,旁边的还有个拉杆,是风箱,可以让火烧的更旺盛,丁熹认得这东西,她太姥姥家里就用的这个。 她去外面捧了一捆柴进来,这时候用的柴火,大多都是从山上捡来的树枝,还有些就是农作物的废料,比如玉米杆子,玉米棒子,花生鞍子,秸秆等。 第11章 温和有礼的魏书诚 丁熹从灶洞旁边拿出火柴来,上面还有字迹,写的菏泽火柴,人见人爱,十分有年代痕迹,她将玉米叶引火点燃,由于是第一次做这个,引了四五次,才将火引燃,她忙掰了几个小树枝放进去让火烧的大一些。 热好锅后,就倒上了油,油是徐颂祁的,丁熹也不省,倒了一大勺进去,等油热好后就倒入玉米糊糊。 香气四溢。 “做的啥呀,怎么这么香。” 刘荷荷嗅着鼻子出来,见是丁熹那锅出来的,不舒服的冷哼,“用别的人东西真是不知道节省,吃到最后看你还吃什么。” 丁熹也学着她冷哼:“有本事你也找个人单出来做饭啊。”她直起腰,挥了挥铲子,“难道你想要的人不愿意跟你一起?要我是你,就好好改改自己的脾气。” 刘荷荷一张脸红了又白,往旁温近雪那看了好几眼,最后生气的出去了。 丁熹做完一盘子玉米饼后,又用高粱米熬了两碗粥,偷摸的从空间里拿出几袋芥菜咸菜来倒进了碗里,一顿早饭就做好了。 还好知青点有两张桌子,另一张比较小一点,但坐下两人是不成问题的,丁熹将做好的早饭端在桌子上,在何静娴出来的时候,塞了张玉米饼给她。 等徐颂祁打着哈欠出来,丁熹早就在桌子上乖乖等着了,她眨着眼睛紧盯着男宿舍的门。 见他出来,呆滞的眸子亮起来,她抬手招呼着:“快收拾完吃饭了。” 徐颂祁愣了愣,喉咙竟有些发紧,心里满满如热浪滚烫,他狼狈的移开视线。 很久了....很久没有人在饭桌前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了。 他蜷了蜷手指,清了清嗓子,再看她时仍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不错啊,闻着挺香的。” 丁熹自信的挺了挺胸膛,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徐颂祁的手指更痒了。 旁边的大桌子上吃的照样是玉米面粥和菜窝头,昨晚才吃了一顿肉,早上吃点清淡的大家都没有意见,可看到旁边两人吃的,金灿灿的玉米饼子,还有干净鲜香的芥菜咸菜,心里怎么也不平衡了。 温近雪暗暗的看了好几眼,她以前也知道徐颂祁条件好,但听说是混混,长得也很凶,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魏书诚这样的,可现在看丁熹大口吃饭的样子,又觉得现在没有什么比吃饱饭更重要的了。 徐颂祁大口咬了一块玉米饼,甜香软糯,配上块芥菜咸菜,食欲一下就打开了。 对面的丁熹眉眼弯弯小口小口的咬着饼子,别说现在的玉米面还真的挺香的。 “油还有吗?” 丁熹舔了舔嘴唇:“还有半瓶呢。” 徐颂祁应了一声:“其他的还需要什么,我去县城买回来。” 丁熹竖起耳朵:“你什么时候去县城?” “就这两天吧。”他掀开眼皮,“怎么,你也要去?” “我有封信要寄回家里,想要去县城邮局寄出去。” 其实她主要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黑市,她现在手里有粮,完全可以卖出去。 徐颂祁点了点头:“行,那我去的时候喊你一声。” 吃完饭,丁熹不忘凑到他跟前提醒他刷碗。 他磨了磨牙,忍住想要按着她脑袋的冲动,“祖宗,我中午回来刷。”但还是抬手拽了拽她脑袋上的布,“这是什么,你要是不出声站我眼前,我还真认不出来人。” 丁熹拍掉他的手掌,“你懂什么。” 徐颂祁点头正经的说:“我确实不懂。” 丁熹跟何静娴一起走,到了大队上先点名,人到齐后,先是跟队长喊两句口号,什么“劳动最光荣”,什么“理想境界的实现还是要靠我们的辛勤劳动”,喊完口号后再分配任务,拿好工具去地里干活,今天分给她的活是除玉米田里面的草。 夏季气温高,降雨也多,正是农作物生长的关键时刻,这时候的草也长的格外茂盛。 她看着满山的地,一眼也望不到头,还要弯着腰在大太阳底下拔草,丁熹想想就蔫了。 何静娴扯了扯她,“快干活吧,干完这一亩地才能拿上六个工分。” 丁熹这人懒但若是真是自己的活了非给干个漂漂亮亮的才行,所以她必须得换个工作!! 她带好手套,开始认命的干活,太阳升起来马上就热了起来,汗水从额间流下,满脸都是汗,浑身黏哒哒的,跟蒸桑似的。 就这样丁熹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头巾拿下来,浑身上下藏的严严实实的没有露出来半点,其实拔草这活还真是挺轻松的,她扶着旁边的玉米杆子晃了两下,想着恐怕到时候摘玉米的时候恐怕更受罪。 忙了一上午,十一点半大家下工,走的时候,丁熹腰都直不起来了,这样的日子她还得坚持好几年,简直是太可怕了。 回到知青点的时候,徐颂祁正在洗碗,丁熹惊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他无所谓道:“我溜了。” 丁熹一噎,行吧,人家任性啊。 回屋拿了盆去院子里打水洗了洗脸,知青点的其他人便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刘荷荷经过她时哼了好几声,丁熹也没惯着她,直起腰来比她哼的更大声。 魏书诚却是停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道:“丁知青,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孩子脾气,就算你现在和徐颂祁分出去了,但我们在青山大队里仍旧是一个团体,我们要拧成一股绳,力气都往一处使力。” 他算是知青点的老大,至少以前除了徐颂祁以外大家都听他的,除了他学历最高外,还有一部分性格的问题。 丁熹不可否认,人家说的这一大串,温和又有礼,实在是挑不出来错处。 她点了点头,“魏同志,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刘荷荷总是先找我茬,我没办法啊,不然你先去劝劝她吧。” 魏书诚推了推眼镜,“我会同她说的。”随后像是不经意提起,“徐知青....他脾气有些不好,你若是和他以后发生摩擦了,我们还是欢迎你回来的。” 第12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一对 魏书诚这个人,丁熹一开始看书的时候还是挺喜欢的,文质彬彬,待人谦逊温和,但看到一半丁熹对他的好感度便下降了,总感觉这人很假,就像是一个人再怎么完美,他也会是有各种坏毛病的,可魏书诚这人却是让人挑不处来。 丁熹不打算跟这本书的气运之子多接触。 她乖巧的点头,“好的。” 魏书诚还要说什么被突然冒出来的温近雪打断,“魏大哥,你能进来帮我倒个水吗?” “来了。”他对着丁熹点了点头,朝着屋内走去。 等丁熹洗完回屋的时候,徐颂祁已经在灶台前坐好烧火了,见到她进来,十分不客气的招手,“过来做饭。” 要说她跟徐颂祁之间的关系吧相熟,但又没那么熟,毕竟对于丁熹本人来说,认识了他也就两天,但她对这种阳光猛男俗称体育生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总的来说她就是俗。 谁会拒绝跟一个帅哥交朋友呢。 她干咳了两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后背,“你过去点,我得进去拿东西。” 徐颂祁也没瞅她,只往前挪了挪。 这会知青点的人都在,丁熹也不好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来,她走到柜子前,从最下面拿出那一小袋精米和红薯来,她是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 徐颂祁看了眼,什么也没说,继续烧他的柴火。 精良米和红薯洗干净,一起放进锅里,添水煮,就等徐颂祁烧滚就可以吃了,她站在原地见没她什么事了,就要回屋子里,徐颂祁突然出声:“下午我要去趟县城,你去不去?” “去!” 她正愁怎么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呢,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旁边同他们一样煮饭的魏书诚和温近雪什么也没说,都把彼此当空气。 饭煮好后,两人面对面吃完,徐颂祁呼噜呼噜的很快吃好了,将碗筷洗了后,在知青点进进出出忙活了一阵,看看柜子里剩余的粮食,进屋又拿了几个布袋子出来,丁熹便嚼便看着他的忙活的背影。 这人,做家务还挺利索的。 丁熹吃完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扔,走到何静娴身边,让她帮忙跟队长请个假,回屋里换了一身体面点的衣服,拿好自己的钱包出了门。 屋门口,徐颂祁正靠在桌子前等她,抬眼看了她一眼,用手敲了敲桌子,“你的碗,还没刷。” 丁熹撇撇嘴,这人真是,怎么一点便宜也让她占,还以为他有多大方呢。 “回来再刷啊,你早上的不是中午才刷的吗?” 他轻嘶一声,索性闭眼不去看。 直到两人出了门,刘荷荷才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这丁熹真是找了金大腿。” 一直埋头吃饭的于清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何静娴皱眉,“刘荷荷,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怎么不当徐颂祁的面说这话。” 刘荷荷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狗腿子。” “你!”何静娴将筷子摔了,起身就要跟她理论理论,坐在首位的魏书诚拍了拍桌子:“行了,吃饭都少说两句。” 他看了何静娴一眼,又低头对刘荷荷道:“你安静一点。” 刘荷荷瘪嘴哼了两声。 孙跃进有眼色的拿了双新筷子给何静娴,何静娴满脸怒气,还有些委屈,她接过来小声道:“谢谢。” 他嘿嘿笑起来,也垂下来了头,“没事,下工后,哥领你去吃烤兔子。” 何静娴睁圆了眼睛,脸上染上红霞,无措的拽了拽衣角,转身不理他了。 出了知青点后,丁熹背着个小布包跟在徐颂祁身后,走了一会她问道:“我们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吗?” 徐颂祁嘴里正叼了个狗尾巴草,听这话他偏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交通工具,没有,以前你不都是走着去的吗?” 丁熹一噎,踢着脚边的石子不说话了。 连走了十几分钟才到村口,村口的槐树下停了辆驴车,车头上坐了个老大爷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呢。 徐颂祁从怀里掏出盒大前门来,抽出根递了过去,“陈大爷,尝尝我这个。” 陈大爷眼睛一眯,接过来闻了两下,用卡了痰的破锣嗓子道:“你这小子,好东西真不少。” “这不用来孝敬您的吗?” 陈大爷将烟插在耳朵上,用手拍了拍驴车,“上来吧,还有你几个婶子没来,到了我们就走。” 驴车也就是几个木板子搭出来的,连轱辘都是木头的,车板子上铺了一层稻草,散发着驴屎味的清香。 丁熹皱了皱鼻子,难闻就难闻吧!总比要用她的两条腿走强! 那边徐颂祁已经上了驴车,一腿支在车上,另一条轻而易举的能踩在地面上。 他看着丁熹犹豫的样子,心中的猜疑更甚,这人怎么突然变得一股资本主义的做派。 没等多久,几个婶子就来了,她们见到两人打了声招呼,上了驴车后,一路上拉着两人东扯西扯,丁熹十分熟练的跟着婶子们天南地北的聊,转头便看见徐颂祁正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她。 丁熹心里咯噔一下,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原主不会做的事了,角色ooc了。 她心虚的挪开目光,缩了缩脖子,少说话了。 驴车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县城,说是县城,丁熹感觉就比村里好上那么一点,房子整齐了点,马路上宽了些,到处还是灰扑扑的样子。 下了车,徐颂祁走到她跟前摊开手勾了勾,她奇怪的看着他,“什么?” “拿钱啊,你以为驴车是白坐的。” 丁熹连哦了几声,从包里翻出钱夹子来,“多少钱啊。” 徐颂祁看着她那用皮革做的水粉色小钱夹子道:“一分钱。” 她抽出一分钱给他,等他朝着陈大爷走过去后才发现那老爷子就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从大腿下面是空的,用一块被磨的光滑的粗木棍子绑在腿上。 丁熹看的揪心,心里有些酸酸的。 等徐颂祁走回来,她低声问:“陈大爷怎么才一条腿啊。” “打鬼子的时候没得。” 第13章 你要挂面不要 丁熹心里更酸了,生活在现代的她,打鬼子这种事也知道书本上和电视上见到过,现在乍一看到真从那个如地狱般的时代里挣扎出来的人,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她又重新拿出她的小钱夹子,从里面拿出三块钱来塞给徐颂祁,“你去把这钱给大爷吧。” 徐颂祁挑眉,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肩膀的小豆芽菜,她又带着个奇形怪状的帽子,浑身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大眼睛来,这眼睛现在还红通通的,盛满了水光。 看的他心里一软,瞧瞧这小可怜的样子。 他将钱又塞回到了钱夹子里,“行了,你陈大爷不缺你这点钱,你这小辈自己留着花吧。” 徐颂祁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一点二十,四点半在这里集合,来晚了可没人等你昂。” 丁熹乖巧的点头,转身先去了邮局,给原身的爸妈写了封信,让他们放心,自己会找机会回城的。 徐颂祁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眯了眯眼,抬脚往公安局的方向去了。 从邮局出来,丁熹便直奔国营饭店去,既来了县城,当然是要尝尝这个时代真正“美食”的味道,中午吃的那顿饭只吃了个六分饱,要说为什么还不是看徐颂祁的胃口大,她这种小仙女只能大方的把食物让给他吃咯。 咳咳,其实她是特意吃这么少的,为的就是来县城啊! 她进国营饭店要了一大盘饺子,经典的白菜猪肉馅的,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人不算多,没等多久就叫到她号了,满满的一大盘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没吃饱,还是这个时候的食材新鲜无污染,丁熹吃的大快朵颐,简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饺子了,比她妈做的还香。 吃了饺子,丁熹也不耽误,绕着县城到处溜达,她这趟来主要是看看那传说中的黑市在哪里,只可惜她溜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先去肉联厂买了五斤猪肉,几根排骨还有一些便宜的猪下水,等到要离开的时候,丁熹又犹豫了,给她割肉的中年男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同志,你怎么了?” 丁熹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问道:“同志,要挂面吗?” 中年男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很快的恢复了平静,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同样压低了声音:“怎么卖的?” 丁熹心下松了一大半,她也知道自己这行为有些鲁莽了,可她得赚钱呢!撑死胆大了,饿死胆小的,理就是这么个理。 “一斤挂面,六毛钱,外加四两粮票。” 中年男人沉思起来,城里过的未必就比乡下好,每月得的粮票有限,更别提供销社的精粮都要靠抢,一大家子的人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顿精良饭。 除去这四两粮票,六毛钱能买一斤挂面呢!在家煮怎么也能一家子好好吃一顿,国营饭店里一碗面条还要两粮票和两毛五呢。 他有些激动:“我要,你有多少挂面?” 丁熹眼珠子转了起来:“我这有二十斤,都在我那同伴呢,你都要的话,我就去给你背过来。” “要!我们都要了,小姑娘你给我背来,我这就去给你凑钱和粮票去。” 中年男人说完,肉也不剁了,回去找人去了。 丁熹走出肉联厂,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从超市里拿出二十斤挂面来,又从里面拿出来个十分不起眼的虽崭新,但看起来灰扑扑的大包来,将挂面全部装了进去,背着往回走。 刚走到肉联厂门口就看见原来的中年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丁熹面前。 年轻的男人更为谨慎,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到里面去再打开。” 丁熹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进了肉联厂,在一条背影的胡同里将包打开了。 “这是精白粉的挂面!”中年男人惊呼一声。 在这里面粉分为三个等级,上等的叫精白粉,很白有韧劲儿,擀面条包饺子最香,在春节时候,每人能用细粮指标买二斤,不过市里已经好几年没供应过了,能有富强粉就不错了。 富强粉稍差一些,比精白粉要黑,没韧劲,做烙饼馒头也是好吃,得等到年底春节时候才给供应,今年能不能供应上还不好说。 最次等的就是普通粉,做馒头面条都比较黑,尤其是蒸馒头,放的碱少了发不起来,要是不小心碱大了,那馒头蒸出来黑不溜秋硬邦邦的跟石头似得,掰都掰不开。 现在国营饭店里头卖的面条包子大多是普通粉做的,富强粉都少见,中年男人想都没想到自己这回买的面条居然是精白粉!就连一直冷静的年轻男人,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面条。 “这面条我们都要了,小姑娘你那还有多少?”年轻男人声音略有些颤抖,眼里闪闪发光,盯着丁熹故作镇定说道。 他是农村出来的,上了高中托个各种关系才在这肉联厂找了个工作,肉是不愁吃了,但这精白粉做出来的挂面却是一年也吃不到一次的,更别提乡下了,这年月家家户户都打饥荒,他爹娘哥嫂跟弟弟妹妹顿顿都吃不饱。 在厂子里听到中年男人说门口有卖面条的,要凑粮票,他还不信,这年头,粮食就是命,哪还有多余的面条拿出来的卖,想归想,等中年男人凑够粮票后,他还是忍不住跟过来看。 丁熹看了他一会才说道:“现在没有了,等下个周这时候我再过来,你们要就提前把粮票和钱准备好。” 两人连连点头,她这才将包中的面条给了他们。 手里一下多了十二块钱和十斤粮票,丁熹拿着这一笔巨款在手里底气顿时就足了,有钱了当然是买买买! 她朝着县里的供销社奔去,县里的供销社有两层高,门头刷着红色的漆,两个镶着玻璃的木头门却是绿色的,十分有年代感。 往里走里面大概有十个柜台四周排开,每个柜台上面都挂了个木牌,上面用粉笔写着:食品部,针织部,日常用品部。 第14章 咱们偷偷吃肉包子 丁熹绕着转了一圈,去日常用品部买了几个发圈,蛤蜊油,雪花膏,尤其是雪花膏,她直接买了五瓶,丁熹打算直接当作身体乳用。 食品部东西较多,柜台上面摆放着一排的糕点,江米条,鸡蛋糕,饼干,桃酥。 每种几毛钱不等,每斤还要收六两粮票。 丁熹小手一挥,每样都买了一斤,这时候的东西也没添加剂之类的,纯正的老式糕点。 她又称了些红糖,白糖,以及各种做饭用的调料。 买完东西,丁熹的双手被挂的满满的,她着东西悠哉悠哉的往回走,陈大爷还在原地,他坐在驴车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丁熹将东西放在驴车上,拆了包用油纸包的鸡蛋糕递过去,“陈大爷,吃这个。” 陈大爷眯眼看了看,摆了摆手,“都是小姑娘爱吃的,我没兴趣。” 丁熹眨了眨眼,还是将鸡蛋糕推了过去,“这东西又香又软,好吃着呢!” 他呼出了口烟,直接将鸡蛋糕扔了回去,“看不起我这老爷子吗?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嘿,这犟老头! 丁熹从鼻尖哼了两声,把鸡蛋糕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几个婶子也来了,手里多多少少的提了点东西,但跟丁熹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几个人收回垂涎的目光,心里暗叹,这小丁知青家里条件还真是不错。 徐颂祁是最后一个来的,他背上扛了一大袋子面粉,手里还提着一桶油,走到马车前砰的一声将面粉卸在驴车上。 几个婶子探头去看,想说两句话打趣打趣,又想着徐颂祁的名声,不敢多废话。 只好对着丁熹调侃两句酸溜溜的话,“城里人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哈,这买起东西来大手笔,跟不要钱似的。” 丁熹也不是泥团捏的,“说哪的话呢,婶子,我爷爷那一辈也是村里人,这哪里还分城里和乡村,再说,我们这不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建设美丽乡村来了,婶子你再说这话,可不就是打我们领导人的脸吗?” 那婶子抻着脖子硬气着回了几句:“我可没这个意思,你自己在那胡咧咧什么。”说完她也不理了,直接钻进了婶子堆里,不理人了。 陈大爷将烟袋嗒嗒的磕 在了车架子上,“人都到齐了吗?到齐就走了。” 驴车哒哒哒的重新发动起来,丁熹手把住车栏,脑袋却是歪成了一百二十度,直往徐颂祁那边凑。 “干嘛呢?”他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脑袋又弹了回去。 丁熹撇撇嘴,嘟囔着:“真小气。”随后十分大方的将自己买的东西拿过来敞开在他的面前。 她一遍介绍,一遍拿出来展示,将买来的饼干,桃酥,鸡蛋糕塞满了徐颂祁满手。 “你尝尝看,好吃不?” 对她来说,现在就是把徐颂祁当成自己人了,对于自己人,丁熹不仅仅是大方,还有护崽子的情怀。 徐颂祁看着满手的零食,又偏头看了跟小傻子一样的女人几眼,他去公安局调出了她的档案,上面写着她家里的情况,父母都是罐头厂的职工,祖上也没有什么出国或者接纳外人的情况,是清清白白的家世。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敌特,可又怎么解释,她最近性子天翻地覆的变化。 莫非是被夺舍了? 徐颂祁啧了一声,现在正是破四旧的时候,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丁熹看他不吃,伸手推了他两下,“你不喜欢吃?” 他拿过她手中的油纸袋将东西重新放了回去,“这东西太甜,吃不惯。” 丁熹小小的翻了个白眼:矫情。 回了知青点,丁熹将糕点这些东西收拾收拾放在了柳条箱子里,她做贼似的往后看了几眼,手飞速的从空间里掏出来些饼干,沙琪玛和火腿肠,然后将箱子锁好。 等到了厨房,见徐颂祁不在,她又从空间里面掏出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来。 这样的做红烧肉最好吃不过了。 她看着摆了一桌子的东西,掰着手指细细算着,今天晚上要吃红烧肉和肉包子,明天吃饺子和油饼,后天吃卤肥肠,这样算下来,伙食也不错嘛。 丁熹兴冲冲的开始动手做了起来。 没一会,徐颂祁挑着两桶水回来了,他将那挨着大水缸的小缸倒满,歪头看了眼丁熹在做什么,看到满满的一盆肉时,讶异的微挑了几下眉毛,他倒是没注意她买这么多肉,这妮子为这一口吃的钱花的挺猛啊。 “今晚我们吃肉!” 徐颂祁给面得拍了两下掌,“厉害。” 丁熹得意的挺了两下胸膛。 “我去砍柴了。” 她追上去喊了两声,“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啊,咱们偷偷吃肉包子。” 徐颂祁脚步一踉跄,偷偷吃肉包子还说的这么大声,该不该说她是缺心眼。 丁熹看了眼时间,抓紧时间去做饭,她先去做红烧肉,将五花肉洗干净,加入葱姜蒜放入锅中焯水,等水沸腾后再捞出,去去肉的腥味。 再在锅中倒入油,白糖,熬成浓郁的糖浆,放入五花肉煸炒出香,再放各种调料和水,水一定要没过红烧肉。 趁煮熟的时间,丁熹又去包包子,她对包子情有独钟,尤其是喜欢芸豆馅的,但知青点没有种蔬菜,只有在院子里零零散散的种了些大葱和蒜,丁熹奇怪,该说知青点应该得种菜的,怎么没见人种呢? 她将这事放在了心上,手却是不停的,丝毫不客气的从徐颂祁背来的面袋子里挖出来一大瓢精细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随后用手揪出合适的面团,就算是合适的面团,也比平常大上一些。 包子馅料是猪肉和大葱的,将猪肉和大葱剁碎,再打上了几个鸡蛋,将各种调味料放入,就算是生的,丁熹也觉得香气扑鼻。 红烧肉做好后,丁熹将圆滚滚胖嘟嘟的十个大包子放进锅里蒸。 蒸包子的时候,徐颂祁就回来了,她将红烧肉分出满满的一碗给他,“快吃,肉包子一会就好,别让他们看见。” 第15章 小心肝扑通扑通跳起来 块头极大的红烧肉肥瘦相间,上面挂满了晶莹的汤汁,肉香味扑鼻,比国营饭店做的还要好。 除了性格变了,这厨艺也跟着变好了。 徐颂祁拿了双筷子直接坐在灶台外面的门坎上,夹了块肥肉进嘴里,一咬开,肉汁四溅进嘴巴里,还伴着甜滋滋的味道。 这肉还是咸甜味的。 徐颂祁偏头挑眉夸赞道:“丁熹,这肉做的不错啊,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丁熹表面冷静,心里却道他吃个肉而已,问题怎么这么多,要不是看在他脸蛋长得符合她心意,身材也不错,丁熹才懒得同他解释那么多呢。 要不说长得好看的人能靠脸吃饭呢。 “我爸做饭做的厉害着呢,跟他学的,刚来知青点那会也没去县城供销社买过这么多肉啊。” 徐颂祁轻嗯一声,没再说话闷头大口的吃肉,等碗里的肉吃光了,包子也正好熟了,一揭锅,热气腾腾,整个厨房都是精白面和肉的香气。 大包子圆圆滚滚的有她两个拳头那么大,一摁凹下去两个可爱的小窝。 徐颂祁站起来,拨开眼前的白雾,就见满满一锅的大白胖包子,他敲了敲碗筷,“这卖相挺好。” “不仅卖相好,尝起来也好着呢!” 她从从锅边上挑起一包子拿起来,丁熹低估的这烫度,低呼了一声,手刷的一下缩了回来,包子从手中脱落,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旁边的男人眼疾手快的将包子拿起来放在灶台上,握住丁熹的手腕拉到水缸边,舀起碗凉水往上面冲。 丁熹咬唇轻嘶了两声,等缓过那股劲来才注意的徐颂祁的大手正握在自己的手腕上,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灼热,以及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汗味。 她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起来,丁熹暗骂自己没出息,但眼睛却诚实的暗戳戳的往他那边瞟。 芜湖,好高的鼻子呢,睫毛也好长呢,好像比她的还要长,再往下嘴唇看起来红润润的,一个大男人长这么红的嘴唇干什么,这不是引诱人犯罪嘛! 徐颂祁冲完水,捉着她的手看了看,手指上并没有起泡,只有红红的一小片。 “没什么事,自己注意点。” 他低头注意到旁边人看自己的眼神里发着光,只是这光...怎么觉得是充满饿意的绿光?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丁熹干咳两声,红了耳垂,装作模样的抽回来手背到了身后,“你小子反应很快嘛。” 徐颂祁嘶了一声,抬手撸了把自己的短寸的脑袋,这妮子,有时候还真是欠揍。 将包子拾了满满一竹筐,丁熹给两人一人分了两个大肉包,又拿了一个用油纸包着藏进了被子下面,剩下的全部锁进了厨柜里了。 等两人吃完,徐颂祁又出去了,丁熹用蒲扇在厨房里到处扇风,将肉味散去了些。 哪怕是扇了风,其他人下工回来仍旧是闻到了肉味,人干了一下午的活,靠中午没什么油水的野菜汤和黑窝窝头哪里顶用。 香喷喷的肉啊。 就连一向情绪不露于外的魏书诚都忍不住咽口水。 闻着味走进了厨房,进去一看,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在空气中未散去的肉香。 孙跃进和何静娴还比较平静,两人半下午溜出去,将孙跃进藏起来的野兔烤了吃了,两人肚子里刚吃了油水,对着空气里面的残留的肉香没什么太大反应,各自回屋里拿了盆出来洗衣服的洗衣服,洗漱的洗漱。 刘荷荷看着空荡荡的厨房脸色有些差,进了屋子见丁熹正躺在床上,更没什么好脸色了,将门关的震天响。 丁熹也不理她,只躺着慢悠悠的扇着扇子。 刘荷荷脱了鞋子直接上了土炕,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里饿的咕噜咕噜响,厨房里肉味浓,怎么房间里肉味还这么浓。 另一边,何静娴洗完衣服回了屋子,也爬上了床,刚躺下,手里就被塞进了热滚滚软乎乎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个大包子,抬头便见丁熹笑着同她挤眼。 何静娴脸蛋红了起来,想要还回去,可手里这软乎乎的东西怎么也放不下,今下午刚吃了孙跃进的兔子肉,她还想怎么还回去呢,她握住收进了袖子里,下了炕从自己的小铁盒里拿出来一根新的红色头绳,上面还有朵粉色的小花,这是她原本买给自己的妹妹的。 她将头绳拿给了丁熹,才握着包子出了门。 丁熹手里翻看着这个粉色头绳轻叹了口气,她给何静娴一个肉包子对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也是因为何静娴在知青点算是不多能和自己说上几句话的,可没想到她这么要强,什么也不愿白拿。 她将头绳塞在了枕头底下,转头一看另一边最边上的于清正半撑着身子阴恻恻的看向她这边。 于清见丁熹看着她,立马躺了回去。 丁熹奇怪的皱了皱眉,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于清这个人跟原主在知青点都没什么存在感,不过于清好像是跟温近雪处的挺好的,于清的家里条件是最差的,衣服上不仅打满了补丁,更是短了一大截,整天弓着腰垂着头,让人看不见脸,何静娴曾跟她说过,这丁清整日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像是偷油的老鼠。 这宿舍生活,艰难啊。 等了好一会,于清撩开被子下了土炕,厨房里,魏书诚正在灶前烧火,温近雪则是用盆揉面,要贴几个饼子。 她将条筐里面的野菜拾起来,走到温近雪旁边,边摘野菜边同她说:“我刚看见了,丁熹藏了个包子给何静娴吃,她肯定包了很多,应该都藏在了厨柜里。” 温近雪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们不如她家里条件好呢,不过以前丁熹还算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不知怎么最近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跟徐颂祁走的太近,被他影响了?” 第16章 你来当老师 于清手指用力啪的一下将野菜根折断,她低头说道:“怎么可能呢,徐颂祁这个人太凶了,没人能接近他的,丁熹跟他也只搭伙吃饭而已,不知什么时候就散了。” 温近雪勾唇讽刺一笑,意味深长的说:“这样啊,但你对徐颂祁的意见好像也太大了,他是凶了点,但对我们也没怎么样啊,你看他不跟丁熹处的挺好的吗?两人下午还一块去县城了呢。” 于清不说话了,将手中的野菜一扔,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她走后,温近雪从鼻间哼出一声气,“傻缺。” 晚上知青点吃饭的时候,徐颂祁还没有回来,丁熹也不是特意去注意的,怪就怪他的存在感太强,总是想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丁熹抱着自己刚换下来的衣服要去知青点后面的小溪里洗衣服,说起在小溪里洗衣服,丁熹一开始是感到乐趣的,小溪两旁弄了几块光滑的石板,在上面搓一搓,再用棒槌打一打,跟小游戏一样,丁熹干劲十足,但洗了那么两次,她就烦了,她衣服多,一天一换,每天都得抱着去洗,再抱着回来,再怎么好玩的东西也玩够了。 厨房内一群人围着桌子吃饭,刘荷荷看着桌子上的清汤寡水,脸色不太好看:“怎么没有肉。” 今天做饭的温近雪低头安静的吃饭,趁众人愣神的时间,从盘子里快速夹了两筷子沾了油水的野菜进自己的碗里,又夹了两筷子给在她旁边坐着的魏书诚。 桌上一时间没人再说话,都暗戳戳的把视线投向在院子里收拾衣服的丁熹,总有一部分人认为就算丁熹现在脱离了他们,但以前的习惯还是改不了的,往常有什么好吃的,她哪次没有放在桌子上大家一起吃。 丁熹冷哼一声,将衣服甩在盆里,抬头往厨房里看,刘荷荷那张理直气壮的脸正好对着她。 她心里发笑,以前白吃她的东西还给她吃出毛病来了。 她视线在桌上扫视一圈,除了何静娴和孙跃进不在桌上,其他人都在,没有一个帮她说话的,以前那些糕点,糖都喂了狗了吧。 丁熹笑出来了声来:“怎么,想吃肉啊,自己花钱去买啊,不想去县城供销社,村里合作社也有啊,想白吃肉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刘荷荷脸色难看起来,抬眼狠狠瞪了她一眼。 一向安静不说话的于清突然开口说话了,“谁知道你肉哪里来的,说不定是徐知青买的。” 刘荷荷诧异的看了于清一眼,随即拍着手附和道:“对呀,这里谁不知道徐知青条件好,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看上了徐知青的条件了啊,真是不要脸,白吃人家的东西。” 听到这些话丁熹并不生气,她插着腰扬起小下巴,“是啊,我就是看上徐知青的条件了,有本事你们也问他要肉吃啊,一个个的光想吃白饭,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跟这种人是说不定明白话的,你越说是自己的,他们越不信,丁熹翻了个白眼抱着盆出了门。 刚回来站在土墙后面的徐颂祁苦恼的摸了摸鼻子,他就知道这小妮子看上了自己。 坐在桌上的众人只闷头吃饭,脸上尴尬不已,其实在一开始在徐颂祁和丁熹中午去县城的时候,他们便是期待了一下午,徐颂祁大方,跟他们在一块的时候,吃了他的精细面也不介意,还常常带回来些肉炖着一块吃,丁熹就更是不用说了,怎么想晚上也应该有好吃的,只是没想到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毕竟大家都是知青,怎么说也是一个团体。 ** 无边的旷野上,翠绿色的玉米苗和麦苗子随着微风左右摇摆。 眼下正是追肥的季节,地里面忙碌着高矮不一的身影。 丁熹大半张脸都藏在纱巾里,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快要升到正头顶,她直起腰来脱下手套擦了擦汗。 旁边地里的何婶子也见她站了起来,夸她:“丁知青累就歇歇吧,小姑娘家也别这么拼命。” 丁熹笑着回头应着。 两人话刚说完,地头上大队长刘国庆背着手走了过来,他招呼了丁熹一声,走到旁边地垄上等着。 丁熹摘了纱巾抬头走到大队长面前。 刘国庆看了她一眼问道:“徐颂祁呢?” 闻言,丁熹往旁边那几块地里看了看,摇了摇头,早上上工的时候还看见他了,现在又没影了,真不知道他一天都去哪了。 “这兔崽子!”刘国庆张口就骂,虽然是骂人的话,但丁熹却听出了里面的熟络和亲意。 大队长和徐颂祁看起来好像很熟啊。 刘国庆骂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他看了看面前瘦了吧唧的小姑娘,“我们村决定把村小学重新开建起来,这小学原本在闹革命那几年关掉了,村里的孩子也不能不读书,去县城公社或者别的大队里又太远了,正好你们知青在这,大队上想着把学校再开起来,昨个我们开了个会,一致决定让你来当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丁熹被这突然来的惊喜砸昏了脑袋,她眨了眨眼愣乎乎的,随后忙冲大队长傻笑着,“大队长,谢谢你!我一定会干好这个工作的!” 当老师啊,这可真是个好事,风吹不着,太阳也晒不着的,每个月还有固定工资可以领。 刘国庆点头,“行,那你下午就不用去上工了,直接来我家,让春妮带你去学校看看,她也去当老师,你俩好好相处,不懂的地方互相讨论。” 刘春妮是刘国庆的小女儿,学校要建起来了,这种好事怎么能不给自己家人留一个。 丁熹此刻心里无比庆幸原主原来是多么努力的上工,才让大队长注意到了她。 大队长走后,丁熹接着回去拔草去了,毕竟已经给村里人都留下了一个努力向上积极劳动好印象了,而且还靠这好印象获得了个工作,怎么装也得接着装这半天。 第17章 你过来点我跟你说 拔着草的时候,丁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小说里好像也有这么一回事,路人甲丁熹得到了一个工作,但知青点的人知道后,都不同意她去当老师,因为原主太木讷,怕是教不好这学,大家投票表决,最后让丁熹把这个名额让给了魏书诚。 丁熹想起来一阵心塞。 中午回去的时候,丁熹去跟旁边的何婶子家去买了几根茄子西红柿土豆还有鸡蛋,何婶子卖出去钱高兴的合不拢嘴,丁熹借她要个竹条篓子用的时候,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她将买来的蔬菜和鸡蛋放进了篓子里,然后上面用她的围巾盖上,将手伸了进去,从空间里拿出一些鸡蛋和肉,这样若是被徐颂祁问起来,她也有借口了。 回知青点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回来了,丁熹探头往男宿舍看了眼,没见到徐颂祁在,她便放下东西开始做饭,在锅里热了几个昨晚包的肉包子,丁熹又炒了西红柿炒蛋,和土豆烧肉。 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惹得知青点其他人路过的时候频频把视线往她锅里瞅。 什么条件啊,这天天吃肉的,要把人香死。 徐颂祁在丁熹炒第二道菜的时候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用草绳捆着的鱼,看到灶台上炒好的西红柿炒蛋脚步顿了顿,他将鱼拿出来个盆装好,回了屋子,没一会又出来了,直接坐在灶台下面烧火。 他这几天也看出来了,丁熹现在是个娇气且嘴巴叼的,黑面饼子不吃,野菜汤不喝,天天资本主义作风,吃肉吃白面,要是只要她一个人住的爱怎么吃怎么吃,可这在这知青点,这样下去迟早惹了人的眼。 他抬眼看了看正美滋滋炒菜的女人,低头什么话也没说。 他想看看现在的她会怎么处理这种事。 丁熹将土豆烧肉端上了桌,洗了手捎带着给两人拿了碗筷,她看着面前男人的脸,想了好久要不要把自己去学校当老师这件事告诉他。 徐颂祁大口咬着包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开口道:“看着我干什么?大姑娘不要把视线一直放在男人的身上。” 丁熹戳了块糜烂的土豆慢慢吃着,闻言轻嗤一声,“什么嘛?凭什么只准男人看女人,不准女人看男人。” 他挑了挑眉盯着面前人几瞬,突然就笑了出来,“说的不错,妇女已经能挡半边天了,你个小丫头喜欢看大男人也是正常的。” “什么嘛!我什么时候喜欢看啦!”丁熹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气鼓鼓的瞪着他,小公主本主只有被人捧着的份,什么时候会喜欢看臭烘烘的男人。 徐颂祁手撑着额头看她那张牙舞爪的小模样,逗弄逗弄还挺有意思的。 “怎么不是,那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丁熹搅弄着衣角,脸上染上红霞,本来看他也没觉得心虚,现在被他点出来还真有点不自在,她握紧小拳头挺胸抬头给自己打气,“我看你是....是....有事问你。” “什么事?” 丁熹四下看看,知青点其他人早已吃完回去歇着了,她舔了舔唇,对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的点,我跟你说。” 他奇怪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夸张的身体往后仰,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你不会骗我要对我做点什么吧?” 什么嘛!这人也太自恋了点吧!就算她承认他长得是挺符合她心意的,但她也不至于饥渴到这种地步! 丁熹气恼的拍了拍桌子,“你到底听不听!!” 徐颂祁的眉眼弯了起来,身体往前靠近,冲着她眨了眨眼:“听。” 丁熹睁圆了眼睛,小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她吞了吞口水,该死的!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表情,凶凶的还有点萌。 犯规犯规! 他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干嘛呢,又发愣。” 丁熹回神,深呼吸了一口气,跟蚊子似的嗡嗡道:“大队长要把村小学重新开起来,让我去当老师。” 闻言,徐颂祁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挺好,记得给大队长买点东西送过去。” 丁熹自然知道这个,她已经把礼备好了,两包红糖还有去县城买的还没拆封的桃酥。 他敲了敲桌子,忽然转头问她,“你不会想把这名额交出去吧。” “当然不会!是大队长选中了我,自然是我有这个能力,我为什么要交出去!我又不是傻。” “.....嗯,不好说。” 丁熹气的小脸又鼓起来了。 “这事除了我,你还跟别人说过吗?” 丁熹摇头,她怎么可能说呢,这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是要闹翻了天了,再说,她知道书中的内容,要是说出来,这名额也不一定最后是她的了。 “那就别其他人说了,等事情真的定下来,你去报到了再说也不迟。” 徐颂祁说起来,忍不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等转头看到旁边的小姑娘眼睛越来越亮,跟大灯泡似的直照着他。 嘶....糟糕,分明知道她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自己怎么就忍不住跟她说了这么多。 他干咳一声,坐直了身体,“行了,这事你自己注意着点。” 丁熹吃完饭将碗筷扔给了他,自己回屋去了,屋里其他人都趁着中午着点时间多睡会,丁熹轻手轻脚的搬了凳子坐在桌前,拿起镜子打量着镜中的人。 或许是这些日子她猛猛吃,脸上已经不再是吓人的尖瘦了,两边多了点肉,整张脸还是黑黑的,要捂回来恐怕得需要点时间,其实她五官长得还是挺好看的,特别是现在有了精气神,一整个给人感觉都是向上的。 所以愁眉苦脸真的显老,丁熹想起自己在原来世界的奶奶,她的奶奶是个情绪向下的人,有点事就唉声叹气,没当她这样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好像深了不少,皮肉都往下拉拢,给人一种突然间老了十岁的感觉。 第18章 去大队长家吃饭 想起这个丁熹心情有些差,她这都穿书了,还能回家吗? 她将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拽出来,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女孩一张小脸上,眼睛是最出彩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晨露中的小鹿,总是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迷茫,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嘴唇粉嫩饱满,笑起来时候嘴角上扬,露出两边的小梨涡,跟原来的丁熹一样。 她丁熹怎么能长得丑呢!就算是生病,她都要爬起来给自己打扮一番的。 丁熹回头看了后面炕上的人,悄悄的拿出美白精华,直接挤出半手掌丝毫不心疼往脸上脖子上擦。 下午上工的时候,丁熹没去。 何静娴问她的时候,丁熹心虚的撒谎称大队长有事找自己。 确实有事找她,找她把去大队上登记她的信息,以后她就算是青山大队的村小学老师了。 在大队上,丁熹见到了她的同事,刘春妮。 刘春妮今年十七,初中毕业,长得比丁熹矮一点,倒是和丁熹差不多黑,五官也只能算端正,性格倒是开朗,一见到丁熹便是自来熟的打招呼。 “丁知青,我知道你,我爹说你这些知青里态度最端正的一个,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要互相帮助啊。” 丁熹也笑起来,“好啊。” 新同事看起来不错,丁熹很满意。 领了钥匙,两人相伴着往学校走,学校就在离大队几百米的地方,学校对面就是合作社,村里一些重要的地方都建在这附近。 学校大门上两扇大铁门,一把生锈的锁锁住了两扇铁门。 丁熹打开,学校总共是三排屋子,第一排是老师办公室和小学一二年级,第二排是三四五年级,南边靠墙的那一排是厕所,学校围着墙种了一排的合欢树,正是开花的时候,粉白一片煞是好看。 这里许久未有人来打理了,教室前面的空地以及升国旗的小操场都长满了杂草。 刘春妮绕着学校走了一圈,“丁知青,你恐怕还不太了解我们大队上现在的情况,自从革命开始,上课的学生是越来越少,我还是去公社上的学,这附近的几个大队,只有卢家大队还开着小学,青山大队去卢家大队上小学的也没几个,我们不仅要把学校收拾回来,还要招生,让村里的适龄的孩子都来上学。” 丁熹听到沉思起来,现在正是废除高考的时候,大多人都以为学习没有出路,还是白费钱,要想说动一些家长还真得费些心思。 但这总比下地干活好啊,就算再难,她也得干! 丁熹握紧小拳头十分热血:“没问题!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 刘春妮也是这样想的,她是想念书的,要不然也不能读完初中,只是公社现在高中实在太乱了,也没有几个老师在了,全都被拉去批斗了,不得以她没有继续念下去,刘春妮总觉得学习是有用的,就算现在看起来花钱读书是一件蠢事,但一辈子这么长,谁敢保你现在读的书没什么用呢,她爸也是这样想的,这才把她弄来了学校。 两人聚在一起规划,决定今天下午和明后两天把学校收拾出来,再把村里适龄要上学的家庭标记出来。 说好计划,两人便开始开干,冲劲十足的一人一边拔草。 直到刘春妮的妈妈孙桂英来了,两人才从拔草那股劲里缓回来。 “这都六点多了,你俩歇歇吧。”孙桂英嘴角含笑看着面前两个脸蛋热的红扑扑的两个小姑娘,她是大队长的媳妇自然知道丁熹家里什么情况,独生女,家里父母都是职工,住着商品房,好家庭养的孩子也好。 她笑着上前拉着丁熹的手:“丁知青,今晚来我们家吃饭吧,以后还得让你多教教春妮。” 丁熹摇头拒绝,现在粮食多精贵啊,“不用了婶子,我回知青点吃就成。” “你看你客气的,家里又不缺你一双筷子,饭都在锅里蒸上了,你回去洗洗就过来,你要是不过来,我可是让春妮去叫你的。” 丁熹推拒不过只好答应了。 回到知青点,丁熹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拿了出来,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两袋大白兔奶糖来,总不能白吃人家一顿饭吧,洗了洗脸,换了身衣服,拎着就去了大队长家里。 大队长家在村南头,知青点在村的东北头,这一路上要经过几个低矮的小胡同,走过去大概也得十几分钟,丁熹拿着老式铁皮手电筒,还是原主的爹给收拾的,里面是换大电池用的,一照能照出去老远。 一路上,丁熹快走着,这时候村里也没通电,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房子老旧的很,黑夜看两眼格外的吓人。 直到到了大路上,听到人声,丁熹的心才定下来。 大队长家的木头门正开着,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丁熹走过去用手背敲了敲门,“叨扰了。” 村里这时候还没通上电,但这时候的月亮是又圆又亮,倒是照的院子里亮堂堂的,院子中间摆了个桌子,桌子两边一边摆了一个红蜡烛。 院子里分明有很多人,但丁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徐颂祁,他今天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版型挺括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根香烟,坐着一个矮马扎,修长的双腿屈起来,脚上踩着皮鞋,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深邃的眼睛泛着琥珀色的光芒。 他看着丁熹挑了挑眉头,微薄的嘴唇吐出烟雾,转过头去继续跟坐在首位的大队长说着什么。 “丁知青来啦,快进来坐。”孙桂英一只手上粘了些白面粉走出来,她小心翼翼的用另一只手垫在下面,接着要掉下来的面渣渣。 大队长刘国庆家里一共六个孩子,三男三女,三个男的都已经成家,三个女的就只剩了最小的刘春妮没有结婚。 院子里小孩子这一小堆,那一小堆,热闹的很,这时候生孩子也没什么成本,孩子越多,家族越壮大。 第19章 这小子头上有人 几个胆子大的小豆丁围着丁熹好奇的瞧着,视线频频往她的手里看,却是没有一个来上前抢的。 她将手中的的东西放在院子的窗台上,“带了点东西东西给孩子们尝尝,婶子别嫌弃。” 鼓囊囊的好几个袋子,孙桂英视线一瞥就知道里面的好东西不少,心里熨帖了不少,“干啥呀丁知青,来吃个家常便饭还带着东西来,春妮,快还给你丁姐姐。” 刘春妮忙把东西从窗台上拿下来还回去,两人夺把来夺把去,周围围了一圈孩子,看着在两人手里来回转的东西。 最后丁熹直接提着东西去了厨房放在了灶台上,出来摊手无奈道:“婶子别跟我客气,你不收下,我可是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饭的,带着也不是贵重东西,给孩子甜甜嘴的。” 孙桂英笑呵呵的,“行,那婶子就收下了,以后丁知青常来我们家吃饭啊。” 她转身进了厨房,又喊刘春妮进去端菜。 刘春妮进了厨房,就见她那几个侄子侄女早就把她妈给围起来来,一个个伸长了脑袋往里面看。 她走过去揉了两把小豆丁们的脑袋,“客人都还没走呢,就吃上人家带来的东西了。” 孙桂英将丁熹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桃酥她认得是在县城供销社买的,这绵密精细的红糖她没见过,更别提一看就昂贵的奶糖了。 她稀奇的拿起块奶糖,“这是啥糖啊。” 刘春妮看了看,“好像是大白兔奶糖,我在公社读书的时候,班里有人拿来过这种糖,听说五毛钱一斤呢。” “娘耶,都快赶上肉的价钱了!”孙桂英忙拿了几块出来,其他的东西收拾起来,锁进了柜子里。 几个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奶奶手里的糖,孙桂英将手里的糖一刀切成两块塞进了几个孩子的嘴里,“都给我慢点吃,好好咂摸咂摸味。” 她手里剩了一颗给了春妮,春妮拿在手里看看,这奶糖上面画着的大白兔怎么跟班里那吃的不一样呢,但想到丁知青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也就没在意了,她掰开两半,一个直接塞进了孙桂英的嘴里。 外面丁熹看了看桌子上的人员分布,选择坐在了徐颂祁的身边,这里面她最熟悉的人就是他的,坐在他身边多多少少有点安全感。 徐颂祁偏头看了她一眼,丁熹迅速将目光移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等他再转回了头去,她跟没上弦的钟一样,咔吃咔吃的一点点的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很快孙桂英带着她几个儿媳妇把菜端了上来,四荤四素总共八个菜,还有一大盆面片汤,就算人多也是够了。 丁熹不会自恋到大队长家为了她准备了这一大桌子菜,她又将目光放在了徐颂祁身上,这家伙搞的还挺神秘。 一顿饭算是吃的宾主尽欢,大队长拉着徐颂祁天南地北的扯,扯当年如何从鬼子手里逃了出来,又如何英勇的回去杀了几个鬼子,最后嘬了一口小酒,感叹道,现在的日子就算不怎么够吃,但也饿不死了,往年闹饥荒连土都吃,哪像现在逢年过节还能吃点肉。 丁熹听的也在心里叹息,现在猪肉是好东西,再过个几十年,人人都赶着吃有机蔬菜了,每年浪费的粮食都超3500吨,这日子不比不知道,一比真是吓一跳啊,她拿起旁边给倒的没动的高粱酒猛喝了一口。 一口下肚,喉咙里跟火烧似的,丁熹不是没喝过酒,但这么烈的白酒还是很少喝的,她端起酒杯看看,没忍住又抿了一小口。 嘶哈....这酒咬人。 她放下酒杯对上了旁边男人的眼睛,丁熹眯了眯眼,手撑着脑袋先一步转回了脑袋,等了两瞬,再猛的一转头,这男人还在看她。 丁熹心中洋洋得意,说是不喜欢姐,这不还是趁姐不注意的时候看姐。 一张小脸上布满了红霞,她乖巧的坐在小马扎上,脑袋晕晕乎乎的,看着周围人说笑打闹,她醉了吗?不能啊,就喝了几口口高粱酒而已,她在家陪老爸吹四瓶啤酒还能站的直直的。 她捏了把自己的胳膊,触感是瘦瘦的,不再是胖乎乎的软软的,才迟钝的意识到,她穿书了。 丁熹身体垮了下去,继续发愣,直到出现一只大手在自己眼前晃动。 她顺着这只手脑袋左右晃动着,直到头顶传来声轻笑声:“小酒鬼喝蒙了?” 丁熹顺着声音抬头看,男人弯腰含笑站在她的面前,神色懒懒散散还有点倦意。 她眨了眨眼睛,喉咙间叹了声:“你长得挺漂亮啊。” 徐颂祁表情奇怪的看了她两眼,还真是有人第一次用漂亮这个词语来形容他的,他直起腰来抬着下巴点了点,“能站起来走吗?该回去了。” “唔...”丁熹反映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能啊。” 他指了指大门,“那走吧。” “嗯!”丁熹乖乖的转身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外走。 “哎呦小徐你可看着她点,别让她摔了。”孙桂英手里提着个袋子从厨房里出来,“炖的肉还剩了些,明早你们热热吃了。” 徐颂祁直接摆手,“不用了,婶子,留给孩子们吃吧。”他说着大踏步出了院子。 “哎哎!”孙桂英往前追了两步没追上,手在空中虚拍了两下,“你说这俩孩子。” 她回头一看,刘国庆还坐在桌边嘬嘬的喝着他那小酒。 “当家的,小徐帮了咱村这么大的忙,直接解决了猪苗的问题,你就请他吃顿饭?” 刘国庆摇头晃脑,“别的他不稀罕。” “你没给,你怎么知道人家不稀罕,你看看也给小徐弄个什么别的活计干干。” “你不了解这小子。”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指了指天,“这小子上头有人,你还真以为他是来下放当知青的啊,要是他真想要个轻松活,啥样的他要不了。” 孙桂英深吸了一口气,“没看出来啊,小徐什么来头啊?” “谁知道呢,反正他想干什么随着他去吧。” * 第20章 你乖一点 丁熹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总是有道光不听话的动来动去,她歪着脑袋看,踉跄着快走了几步想要去踩一踩,那光却突然的移开了。 她哼了一声继续追。 “喂,慢点走,你想再栽沟里一次?” 丁熹挠了挠头,这声音….好听。 醉酒的小姑娘还想着要看看声音的主人。 她顺着声音回头,徐颂祁跟在自己的身后只有四五步远的距离。 徐颂祁走到她面前,见她又不动了,用手电筒在她面前晃了晃,“走啊酒鬼,原以为你有多能喝,三口就倒啊。” 他越过她继续往前走,衣袖却是突然被人捉住,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停顿了几秒问:“干嘛呀?” 丁熹傻笑几声,“你今天这样穿还挺好看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徐颂祁清了清嗓子,转头看路两边的树,黑夜遮住了他微微发红的耳朵。 “老子当然知道。” 他脚尖一转,皮鞋对准了女人脚下的小白鞋,徐颂祁伸手指了指她的脑门,“你还真是不知羞呢,不是看男人,就是夸男人,怎么以前不见你这样,最近被狐狸精上身了?” 丁熹被他戳的脑袋往后一歪,自己又慢吞吞的移了回来,“没有啊,因为你长的真的很好看。” 然后….. 她伸出罪恶的小爪子,摸上了面前的男人的肱二头肌,眼里发出了光,“哇!好结实!” 徐颂祁微微愣住,这胆子变得也太大了,这还是以前那个见着他就低头躲的远远的丁熹吗? 他垂眸看她的小爪子在自己的胳膊上摸来摸去,又挑眉去看她,“丁熹,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知道,知道,我在摸你的肌肉,呼呼,好大块哦。” 丁熹摸的很满足,手不老实的渐渐的往他胸上移。 “嘶....”徐颂祁皱眉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她越来越过分的动作,不许她再摸,“别耍流氓。” 被人握住了手腕,丝毫动弹不得,这让丁熹不满的嘟起嘴巴,无助勾了勾手指,“为什么不能摸啊?” “你说为什么,咱俩什么关系?是能干这种事的吗?” “那.....就变成能干这种事的关系啊。” 徐颂祁眉头皱的更深了,“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我跟你说不清楚。” 他握着丁熹的手臂拽着往前走。 丁熹被拽的一踉跄,哽咽声就从嗓子里溢出来了,“呜....你好粗鲁,我不喜欢你了,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我这就在带你回家。” “呜...不要你,给我手机,我要让我爸来接我....” 徐颂祁停下脚步,偏头看她,“手机....是什么?” “手机就是手机,你个土冒连手机都不知道,我要回家!!”丁熹哭的更大声了,对着男人的手又掐又打。 “行了大小姐,这只有我,委屈你了只能我把你送回去,再不听话把扔后山里喂狼吃。” 他加重了语气,单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让她不再乱活动。 丁熹被吓住,睁着盛满泪水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时不时的还抽噎两声。 徐颂祁看着她那小可怜样勾了勾唇,粗鲁的用手给她擦掉了眼泪,声音却是软了下来,“你乖一点,我们马上就能到家了,行吗?” 兴许是闹累了,丁熹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 第二日,窗外鸟叫声喳喳一会扑棱在窗前,一会又离开,来来去去,着实有些吵闹。 丁熹挠了挠脸颊,烦躁的嘟囔了两句,一个转身将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好一会,她意识到什么,猛的将脑袋上的被子拽了下来,翻身坐了起来。 她睁圆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屋子里早就没人在了,她捶了下脑袋哀嚎一声在床上打滚。 昨晚真的是太丢人了! 谁能想这具身体两杯就倒呢。 还不是醉的不省人事,完全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徐颂祁将她送回来后,她拽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松开,活像一副被人抛弃的样子,惹得知青点人都起来看热闹。 丁熹扯着被子又哀叫了两声,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刘荷荷看到不知道还要怎么取笑她。 她在床上翻滚了两次发泄了几下最后选择不去想,主打一个不想这事,这事就没发生的心态。 她麻溜的穿衣服起床,学校还有一堆活等着呢。 只是还没等到丁熹准备好重新拾起脸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知青点的人因为丁熹当老师这一回事就已经闹开了。 这事还是刘荷荷先发现的,她注意到丁熹好几次都没去上工起了疑心,去打听了才知道她早就被大队上选中当老师了。 她气愤的冲回知青点对其他人说:“丁熹一早就被大队长选中当老师了,我说她怎么三天两头往大队长家里跑,原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故意瞒着我们这么多天!” 话一出,大家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下乡在泥地里刨食,面朝黄土背朝天,谁也不比谁强,这下出来个当老师的,还是一向不爱说话没存在感的丁熹,众人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 陈泽民和刘春生一向是魏书诚的拥护者,两人纷纷开始抱不平,“大队长怎么选的人,怎么也不能是丁熹啊,书诚这么有才华,队里的人都瞎了眼吗?” 魏书诚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何静娴心里虽然也有些不舒服,毕竟也被瞒了这么久,但听到所有人一股脑的指责丁熹,忍不住说:“大队长选人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觉得不公平去找大队长闹。” “呵。”于清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丁熹走了后门才得到了这个名额。” 孙跃进有些听不下去,“于清你说话注意点,这事都不一定。” 于清低头不说话了。 刘荷荷嗓音拔高,“怎么不一定了,大队上都定下来了,村小学要开了,一个是丁熹一个是大队长的女儿,丁熹要是心里没鬼,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房间里一时吵吵闹闹。 直到徐颂祁走进来,他肩上搭了个毛巾,头发还有些湿,听到众人的吵闹声皱了皱眉头。 一直安静的温近雪站起来柔柔的出声,“徐知青,丁熹要去村小学当老师这事,你知道吗?” 徐颂祁将肩上的毛巾拿下来擦了擦头,声音淡淡:“知道。” 刘荷荷这时候也不怕他了,一拍桌子愤怒出声:“那徐知青你说,丁熹是不是送礼给大队长了,才得到了这个名额。” 第21章 你真的要去村小学教书了? 他笑了一声,“能送礼得到这个名额也是一种本事,你不服,你也去大队长送礼。” “你!”刘荷荷被噎住脸顿时红了起来,送礼也得有拿得出手的礼啊,现在连点精粮都吃不上,哪还有礼去送。 “话不能是这样说的。”魏书诚在一旁突然出声,“既然是要做村小学的老师,自然是要对学生负责,若是没有能力,怎么能担起这个责任,小学老师不应该这样糊糊涂涂的定下来。” 徐颂祁转身看他,他自然知道知青点的所有人都以魏书诚马首是瞻,对知青点这些事,他不愿意过多参与,对魏书诚这个人,他也没什么看法。 可现在,徐颂祁却觉得他这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事。 他甩了甩毛巾,微挑眉毛:“所以...你是在质疑大队长的能力?”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没有就闭嘴。” 陈泽民看不下去了,“徐颂祁你什么意思!” 魏书诚伸手拦住了他。 “我什么意思?”他舌头顶了顶脸腮,“看不惯你们一群人搁在编排一个小姑娘咯。” 他抬着下巴不屑的点了点陈泽民,“你不服气,那就来啊。” “好了,好了,大家都住在一起,互相退一步。”孙跃进上来把徐颂祁拉开,他对着魏书诚说,“你们要是实在不认同就去找找大队长吧,在这说也说不出来个什么。” 尽管他认为找大队长也没什么用,刘国庆当了近十年的青山大队的大队长,他又不是个软柿子。 还在学校除草打扫卫生的丁熹对知青点因为她而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她哼哧哼哧的干的起劲呢,虽然她没当过老师,但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丁熹作为一名准大学生,对老师上课的套路那可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她上高中那会,老师们为了学生上课不睡觉,认真听课,喜欢听课,那可是花样百出,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收拾完那一小块,丁熹跟刘春妮告别,往知青点走,她回去的算是晚的了,其他人都已经吃完饭了,她进了厨房掀开锅一看,里面还留着给她的包子和菜。 丁熹看着心里突然就甜滋滋的。 啧,还知道留饭给她。 吃完,丁熹洗漱一番,就回了屋子,她将脸保养一番爬上了床,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学校的事情。 学校收拾完了后,就该招生了,也不知道能招到多少学生,她跟春妮怎么安排教书,还有自己这几天得去县里公社领课本回来,抓紧时间学习一下。 何静娴看丁熹上了床,自己翻了好几个身,终于是忍不住,身体往丁熹那边挤了挤,戳了她两下,小声问道:“你真的要去村小学教书了?” 她心里知道这事一般是真的了,她是羡慕的,但首先自己初中都没读完这事肯定轮不上自己,再者大队长能选丁熹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自己再羡慕也没有用,还不如放平心态。 何静娴唯一在意的就是丁熹瞒着这事不告诉她,她们不是朋友吗? 丁熹点了点头,她捏了捏何静娴的手,“但是这事我也是昨才知道的,你别生气,村小学能不能办起来还是一回事呢,大队长让我和春妮招生,要是招不够人数,这学校肯定也不能开了,要是我提前告诉你,要是最后不成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何静娴心里好受多了,只要是丁熹不故意瞒着她就好。 她将中午知青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丁熹。 丁熹早就想到了他们知道自己当老师肯定会闹一闹,她可不怕,反正大队上老师的名字早已写上她的了。 只是没想到徐颂祁这家伙还出面维护她了,看不出来是个面冷心热的。 丁熹从被子底下拿出块油纸包的核桃酥,轻轻的掀开,往前递了递,“谢谢你帮我说话,给你吃。” 何静娴脸红了起来,她刚才还在心里猜忌她,为她说两句话也是顺口的事,没想图她的东西。 “吃就行了,朋友之间你来你往也是应该的呀。”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一起躲进被窝里咔吃咔吃的啃起了核桃酥。 **** 太阳斜挂在天边,田地里,温近雪跟在魏书诚身后,她左手捂住口鼻,右手拿着个粪勺,往麦苗里浇粪。 这已经是很轻松的活了,温近雪还是干的十分痛苦,浇几下粪便就要跑地头上呼吸下新鲜空气。 不远处刘荷荷弯腰拔草,时不时的站起来往他们那处看,在心中腹诽,就浇个粪而已,看把她矫情的,书诚哥哥给她换这个工作也不容易,不能好好干就别干了。 她看了看自己沾满黄泥的手,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魏书诚在她从地头上过来时从她手中夺过粪勺,“干不完就别干了,去地头上歇着吧,你的活我帮你干。” 说着他惆怅的自责起来,“也怪我没本事,没让你有轻松的活,要是....你能去当老师就好了。” 温近雪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听这话感动的稀里哗啦,“魏大哥别这么说,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比我厉害,老师这名额也应该是你才对。”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这已经是丁熹的了,说白了我就是没有个好家世。” 温近雪见不到心上人郁郁不得志的样子,“要不...我去和丁熹说说,看看她能不能把这名额让给你。” “这....这能行吗?丁熹肯让出来吗?” “跟她好好说说,讲讲道理,毕竟她不如你这是事实。” 魏书诚迟疑的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捂在胸口,“谢谢你近雪,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温近雪又羞又感动,含情的看着面前斯文的男人:“我也是。” 下午,丁熹打扫完卫生早早的就回了知青点,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串葡萄,边做饭边往嘴里炫,因为中午徐颂祁帮了自己,她决定今晚给他做顿好的。 第22章 把这个名额让给魏大哥 她从徐颂祁那靠在墙角一大袋子精细面挖出来一瓢,准备烙肉饼,面粉中加入油盐还有酵母,揉成面团发酵。 在等面团的时候,她开始准备肉馅,从空间里拿出来块新鲜肉,剁碎加葱花馅料搅拌,搅拌好了,丁熹又去处理昨天徐颂祁带来的一条鲤鱼。 也不怕做多了,毕竟徐颂祁的肚子跟个无底洞似的,每次她放下筷子吃饱了,他都把剩下的菜全部包圆,盘中都用白面馍馍刮的干干净净。 在她蹲在院子里处理鱼的时候,知青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刘荷荷看也不看丁熹直接进了厨房,倒是看到灶台上的肉馅和发的精细面停下了脚步。 她撇撇嘴嘟囔了两句,又嫉妒又心酸的进了屋子。 丁熹怎么就能天天吃肉,她连吃个细粮都得挑着日子,她坐在了炕沿上捶打着自己的枕头,她累死累活了一天回来还只能喝野菜汤和喇嗓子的黑面馍,凭什么呀。 温近雪回屋在凳子上坐了一会,打开自己铁皮盒子看了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发夹,想了想放了回去,重新拿出来个半新的两根头绳,攥在手心里出去了。 外面,丁熹已经处理完鱼了,正在厨房里给鱼涂调味料。 温近雪看着那条大鱼咽了咽口水,“晚上要做鱼吃呢。” 丁熹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鱼你们两个人能吃完吗?” 丁熹手顿了顿,觉得她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能啊,我吃的多,徐颂祁吃的更多。” 温近雪柔柔的干笑起来,“那是,徐知青当然要多吃点了,不然可亏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难听呢,丁熹没什么好气的开始赶人,“温知青有什么事吗?没事请让一让,我得赶快做饭了。” 她撸了撸袖子,“要不然我来帮你吧,我在家里的时候鱼都是我做的,我做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说着她就要去抢她手里的鱼。 丁熹侧身躲过去,“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你要是想做饭,今天你帮其他人做吧。” 她收回尬在半空的手,嘴边还是挂着笑,“好吧。”她站在一旁也不走,跟丁熹拉起了家常,“我还记得你刚来那会对每个人都很热情,总想着帮知青点的人都做些什么,我们也都记得你的好,知青点就是一个大家庭,我们从城里来到这里,没有别人可以依靠,我们只能抱团取暖,有什么帮的上的地方大家都得互相帮忙。” 丁熹不说话,只低头揉面,包肉馅。 温近雪看着她继续说,“你觉得现在用不上我们,等到时候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帮你的只有我,你别轴了,去告诉魏大哥回来和我们一起过,我们也都会接纳你。”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两根头绳塞进的丁熹的口袋里,“看你没什么头绳,给你的。” 丁熹手里揉着面也不好手探进去拿着还给她,只侧着身把口袋露出来,“我不要,你快拿回去。” “不用,我还有,你就留着就行了。” 温近雪换了个姿势,抿了抿唇说:“我听说....村里开小学要让你去当老师?” 丁熹动作停了下来,抬眼看她,心道:果然来了。 温近雪继续说:“这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们都统一认为你不适合当这个老师,你虽然干农活干的好,但这不代表你能做好老师,你性子木讷,话也说不明白,怎么能教好学生,我们这里面只有魏大哥适合,他书看的多,见识的也多,我们一致认为他更合适这个职位,所以....你看把这个职位让给魏大哥怎么样?” 丁熹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听的那是目瞪口呆。 她笑了两声,刚要出口说话,温近雪又接着说:“反正学校还没开课,你们不是还在准备招生吗?你和刘春妮两个女孩不好出头,明天你就去跟大队长说说,你让给了魏大哥,让魏大哥出头去招生,一定可以招到很多学生的。” “不好。” 丁熹板着脸,直接拒绝。 温近雪一愣,“什么?” 丁熹走到旁边把手洗了洗,从口袋里拿出她给的两根头绳塞回了给她,看着她认真道:“不好,这个是我的职位,我为什么要让给别人,我不让,魏知青也是,竟然让你来当说客,他怎么不把这个名额给你呢?” 她懵了一瞬,随即反驳:“是我自己想的,丁熹,你既然做不好这个老师,为什么不现在把这个名额让出来呢。” “谁说我做不好的。” 丁熹看着她目光坚定,“试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好,温近雪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也是正儿八经高中毕业的,我自认为不比魏书诚差在哪里。” “你...你...”温近雪被反驳的说不出来话来,转身进了屋子里。 两人的说话声并不小,知青点的屋子又不是很大,几乎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男生宿舍里,陈泽民冷哼一声:“丁熹现在可真是自大,这种话都说的出来,要我说,魏哥你就该出去跟她比一比,好好锉锉她的锐气。” 魏书诚无奈的笑了下,“算了吧,她年纪小还是个女孩子,要真比不是欺负她吗?” “那这名额真的让给她了?”刘春生也在一旁抱不平。 说的好像这名额本来就是他们的一样。 魏书诚摇头:“算了吧,大队上已经定了是她。” 其实他比所有人都明白,找大队长根本就没用,在大队里的印象,丁熹无疑是最好的,大队长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现在去闹对他只有坏处,更何况他真正想要的是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他不能坏了在队里的印象。 旁边躺在炕上的孙跃进听的五官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啧,以前怎么没感觉出来这些人这么二呢。 徐颂祁回来的时候,丁熹正好做完了饭,一摞肉饼,一条红烧鱼,一盘土豆炖茄子。 他洗了手走过来:“哟,今什么情况,这挺丰盛啊。” 第23章 嘴巴张大 丁熹脸上笑眯眯,心里却是看见他还有些不自在,她可是还没忘了昨晚的事情,太丢人了。 “嗯....感谢你昨晚把我送回来,还有今天中午帮我说话。” 徐颂祁坐下听着她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那你确实得好好感谢我,喝醉了的你可真是难搞。” “咳咳...”丁熹干咳两声,“别说了快吃饭吧。” 两人面对面吃饭,丁熹咬了一口肉饼,酥香满口,油水在口中迸发出来,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真香啊....怎么在这里吃饭就格外的香呢。 她跟个小仓鼠一样将肉饼一点点的全部吃完,这才去夹桌子上菜,土豆茄子炖的软烂,十分下饭,红烧鱼的肉质鲜嫩,鲜味十足,她抬眼看对面的男人,男人大口咬着肉饼,一看就是吃的十分满足。 感受到丁熹的视线,徐颂祁挑眉看她,眼神分明询问她又看他干嘛? 丁熹嘿嘿的摇头笑了起来。 他垂眸勾唇,傻眼,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乐什么。 对面突然几声咳嗽,他抬头就见她苦着一张小脸,手摸在自己的脖颈上十分难受的哼着:“呜呜...鱼刺...鱼刺卡在嗓子里了....呜呜...” 她又干咳了两声,想要把鱼刺咳嗦出来。 徐颂祁放下筷子,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腰,“张嘴我看看。” 丁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嗯....没看到。”徐颂祁只能看到她整齐的一排牙和不老实乱动的小舌头。 “你这样能看到什么呀。”她委屈的跺着脚,“你得用手电筒照着,用镊子夹!” 以前她也被鱼刺卡过,什么热门的法子比如:喝热水,喝醋,喝可乐,吃馒头之类的都没有用,还是特意去医院挂了急诊才弄了出来。 徐颂祁直起身来,搓了两把自己扎人的脑袋,“我帮你夹?” “当然啦,不然还有谁来。”她根本没意识到夹鱼刺这种行为有多么亲密,更没意识到她下意识就让徐颂祁去做这种事,或许是从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各种难堪意外的时候,都是他帮自己处理的。 徐颂祁无奈的吸了口气:“行。” 他进了屋子没一会又出来了,手里拿着昨晚丁熹的手电筒,两根干净的铁丝,还有胶带。 丁熹嫌弃的看着那两根铁丝,“这什么呀,能夹出来吗?它干净吗?我想要镊子。” “你当我百宝箱啊,镊子这种东西我怎么会有,我现在给你做一个。”他拉着凳子坐在她旁边,粗糙的大手对着铁丝上弯下弯再用胶带缠了几圈,一个酷似镊子的东西便出现了。 丁熹拿出来,手指根本控制不好这细细的绕在一起的铁丝,“这不行呀,根本捏不住呀。” 徐颂祁哼了一声,从她手中拿过来,在她眼前展示着自己如何让这两根铁丝听话的开合,“看见了没,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可这也不干净,这是要进我嘴巴里的东西。” 他抿唇认命的点头,“我给你洗洗。” 徐颂祁洗了好几遍,回来在她面前甩了甩,“怎么样,可以了吧,小事精。” 根本就不可以,丁熹还是嫌弃,她空间超市里有镊子,可徐颂祁在这,她根本没法拿。 丁熹为难点了点头。 “行,那张嘴吧。” 他拿着手电筒对着她晃了晃。 丁熹仰头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啊....” \"不够,再长大点。\" 丁熹从鼻尖哼出来口气,嘴巴张的更大了。 光照视线里,徐颂祁能清楚地看到红润湿热的口腔,黑漆漆的喉咙以及...那条不听话的小舌头,他眯起眼,眸中满是幽深。 丁熹腮帮子都张的酸了,可他还是没有动作,她用脚踢了踢他的腿,催促着,“快点呀。” “嗯。”他的声音哑了起来。 脸颊突然被他的捏住,丁熹皱了皱眉头,这人的手也太糙了,磨的她脸疼。 她头仰着根本看不见身前男人的危险眼神。 冰凉的镊子探入了她的口中,她感觉到尖锐的触感碰上了她的上颌,丁熹不敢说话,怕戳到了自己,她只哼哼了两声。 “镊子”在她口中戳来戳去,许久,她感觉自己的口水要流下来了,她又踢了踢他的小腿,“好了吗?” “嗯。”又是一个单音字。 冰凉的镊子离开了自己的嘴巴,丁熹立马要闭上嘴巴,可这口水最后还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直接滴到了他的手上。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安静。 丁熹吞了吞口水,干笑了几声,“呵呵,对不起啊。”她忙用袖子给他擦掉,才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 原本以为他要板脸臭骂自己一顿,可徐颂祁确是什么都没说,只把手收了回来,把夹出来的鱼刺在她眼前晃了晃,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回来对面,安静吃饭。 丁熹也没在意,只歪头看了看卡住自己的鱼刺,“哇,这么长呢,徐颂祁你还挺会夹鱼刺的吗?要是我以后被鱼刺再卡住了,还找你夹。” 他拿筷子的手停顿下来,弯唇轻笑了一声。 ** 第二天早上,丁熹早早就起来了,今天把教室收拾出来后,还要跟刘春妮列出来适龄的名额。 等她洗漱完回房间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丁熹只跟何静娴打了个招呼,便坐在镜子前梳头发。 刘荷荷下地穿鞋的时候,朝丁熹那边瞥了一眼,哼道:“再怎么打扮也是这个样子。” 丁熹啪的一下将梳子拍在了桌子上,站起来瞪着她:“你说谁呢!” 刘荷荷背过身去站在炕头叠着被子,“还能说谁啊,你这不是先站起来承认了吗?”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不惹事并不代表我怕事!” 刘荷荷直接甩了被子,“丁熹!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怎么惹事了!你这种人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我说你两句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嘴是长蛆了吗?这么臭!你不就嫉妒我吗,看我吃的好,又得到了小学老师的名额,你心里快嫉妒死我了吧,可惜啊,你这种小心呀,怨天尤人的人只会站在原地打圈,你怕是连我的影子都追不上!” 第24章 这是打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丁熹!”刘荷荷被说破防了,捂住耳朵尖叫起来,她喘着粗气,眼睛瞪得老大,简直要把她活剥了,“我要撕烂你的嘴!” 她一个猛扎扑向了丁熹。 丁熹也不是吃素的小白兔,她也对刘荷荷恨的不行,这次就是主动惹她先动手,后面也好占理。 她磨着牙吼了一声,手对着冲过来的女人就扯上了头发。 两人纠缠在一起互相扯着头发,尖叫声此起彼伏。 何静娴一瞧,立马也加入了战局,拽着刘荷荷的腰就要把她摔倒,刘荷荷尖叫起来:“啊啊啊!救命啊!于清,温近雪快来帮我!!” 温近雪和于清对视一眼也冲了上去。 于清是因为丁熹最近跟徐颂祁走的近,心里早就恨上了她,温近雪则是被昨晚丁熹的话刺激到了。 五个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起来,声音几乎要穿透房顶。 隔壁刚起床的几个男人听见这声音还懵着呢,徐颂祁皱了皱眉头,一个迈步从床上跃下,大踏步的出了屋子。 孙跃进随后反应过来,拍了下手:“我的天呐,这是打起来了。”他连鞋都顾不得穿,跟在徐颂祁后面,剩下三人也跟着冲了出去。 徐颂祁打开女宿舍的门,便看见纠缠在一起的五个女人,每个人手里都揪着一嘬不知道是谁的头发,他看见丁熹小身体压着刘荷荷,脚还在不停的踹着于清。 看着这徐颂祁直接笑了出来,真想不到这小不点还挺厉害的。 没吃亏就行。 身后几人跟了上来,孙跃进脑袋拱了进来,直接爆粗口,“我操,打这么厉害!” 听到他说的,魏书诚直接推开了两人,进了屋子试图分开缠在一起的几人,“大早上都在闹什么!都松手!” 温近雪先松开了手,可头发还在何静娴手里,她委屈的哼着:“魏大哥!她们欺负我!” 魏书诚轻啧一声,就要动手去掰何静娴的手腕。 “诶?”孙跃进见状跳了进来,拦住他,“她们女知青打架,我们也不动手啊,让她们分开就成。” 魏书诚眯眼看他,冷声道:“你看她们是要松手的样子吗?” 这时候后面的徐颂祁用手拍了两下门,“行了啊,再打下去赶不上上工了昂。” 几个女知青才陆陆续续的松开了手。 丁熹整理几下自己的头发,扬着小脑袋不服输的看着她们,她没什么大碍,只有衣服和头发被扯乱了而已。 反观刘荷荷和于清就惨多了,刘荷荷头发被薅下来一大撮,她低着头震惊的看自己手里的头发,于清则是衣服被扯烂了一大块,不怪何静娴手劲大,于清的衣服洗洗缝缝了很多次了,几乎都是用布片拼起来的,脆的跟纸一样,经不起拽。 于清双手挡住自己的被扯开的地方,脑袋都要垂到地上了,被头发盖住的眼睛却燃着恨意。 “呜呜...丁熹!我饶不了你...”刘荷荷抖着手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她越哭越大声,直接坐在了地上,“你们都不管管她!让她赔我头发!!” 丁熹双手环胸,十分不屑,“不要把脏水都泼在我身上,今早分明是你先骂我,也是你先动手的,我只是处于正当防卫而已,再说了,我也被你拽了头发下来,怎么你就先委屈上了?” “这能一样吗?!”刘荷荷抖着手里的头发给她看:“我拽了你多少!你拽了我多少!” “呵,打架这事还得商量着公平来吗?就算你闹到大队长那,闹到县里的公安局我也是不怕的!” 徐颂祁抬眼轻轻的看了她一眼,“行了,打都打了,都收拾收拾该做饭的做饭,该挑水的挑水。” 魏书诚还在安慰躲在怀里的温近雪,听见这抬头看他:“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闹到大队长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徐颂祁几乎捏死了魏书诚的死穴。 他眼皮子一颤,不动声色的移开眼,“行了,都别闹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是知青,都互相退一步。” 刘荷荷哭声一下就停了下来,她抽噎着委屈的看着魏书诚,似乎没想到他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魏书诚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刘荷荷太蠢了,相比之下温近雪就很乖,也很懂事,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刘荷荷像是明白什么,自己乖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头发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今早出门的时候丁熹和何静娴一起走的,何静娴感叹一声:“刘荷荷嘴是挺臭的,但看她那样也挺可怜的,自己死心塌地的对魏书诚好,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想到这她又叹了一口气,“我们户口都迁到青山大队了,要是没什么意外恐怕要在这里扎根一辈子了,许多老知青都在这结婚生子了,有时候我想着在这里结婚也没什么不好,还有个对象一起过日子,攒攒钱在这里建个房子,要是回城里了哪有我住的地方。” 丁熹问她:“难道你想这地里干一辈子的活吗?” \"....不想,可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啊。\"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一辈子这么长,你才过了二十年,以前的朝代更迭,不也是各种变化吗?先等等,至少结婚这种事等一等。” 何静娴迷茫的看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随后又用手肘怼了怼她:“那你...不想找个对象吗?徐颂祁挺好的。” “....什么?”丁熹懵了。 “真的挺好的。”何静娴开始给她分析起来,“你看啊,我们至少还得在这待很长一顿时间,有个对象日子会有趣容易一点,去个县城什么的还有人陪你,生病还有人照顾,你当了老师以后下课晚了,还能有人去接你,这不挺好的吗?至少在这痛苦的日子是个安慰。” 丁熹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她对何静娴笑了笑:“这么说来,你想找对象了?” 第25章 来报名的学生 何静娴没扭捏直接点了点头,“对,孙跃进跟我说让我做他对象,我现在还在观察他,若是真的不错,我就跟他在一块。” 丁熹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惊愕,“哇...他行动挺快啊。” 何静娴笑了笑,难得带了些羞涩,“我也没想到,他突然就跟我说了,还去县城里买了肉包子和糕点给我,糕点我那还留了些,回去给你尝尝。” 丁熹想了一路何静娴说的话,到了学校后就不再想这个事了,她和刘春妮一起将几个教室打扫干净,两人坐在老师办公室想着如何招生。 丁熹手撑着下巴:“我们得先写个招生稿子,让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们要招生了。” 刘春妮点头,“一些想上学的肯定会来,但那种不想让孩子上学的就我们也得去说。” “那我们今天就招生稿子和适合读小学的人家写出来,先去大队上广播一下,看看明天来报到的人有多少。” 两人一拍即合,丁熹写招生稿子,刘春妮列表格。 写完稿子,丁熹就带着去大队了,没一会大队的喇叭就传来了大队长刘国庆的声音。 “咳咳,各位社员请注意,各位社员请注意,大家先放下手中的活,听我说两句,大队上前两天商量,打算今年把村小学开起来,学校老师暂定两位,一位是今年年初来的知青,丁熹,丁知青,另一位是初中毕业但掌握了一部分高中知识的刘春妮同志,请各位家长带着家里适龄的孩子或者想要学习认字的孩子去学校办公室报名,报名时间截止到明天下午五点。” “咳咳,我个人再说两句话,学习是有用的,大家不要心疼一年那几块钱,就断了孩子学习的路,认字啊,算数啊,在我们生活中都用的上,孩子还小正是可以抓起来的时候,大家都积极点。” 丁熹从大队上出来就和刘春妮在办公室里等着了,临近中午头,办公室才等来了第一位来报名的人。 另两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位来的竟是家里条件不怎么好的刘寡妇。 刘寡妇搓了搓手,“是在这里报名吧。” 丁熹站起来忙欢迎,“对,是在这里。”她将桌前的凳子挪开,“您来这边坐,登记一下学生信息。” “诶,好。”她坐在凳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小白手绢,“我是来给我儿子二蛋报名的,他今年七岁,可以上小学了吧。” “当然可以。”刘春妮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丁熹在后面记,等把学生的信息登记完成后,刘寡妇问道:“这...学费一年多少啊。” “一块五。” 刘寡妇咬了咬牙重重的的点头,“行。” 直到中午,便再也没人来了。 丁熹将笔合上,奇怪的问道:“怎么就一个人来报名了?再少也不能这么少吧。” 刘春妮:“或许是大家都在上工,我感觉下午上工前会来一些人,等咱们下午早点来。” “行。” 中午,丁熹在知青点吃了饭便往学校走,果然在门口已经有等着的人了,她开了门,将人请了进去,一一登记好,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些,丁熹同刘春妮合计了下,来给孩子报名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条件还不错的。 第二天来的人就更少了,零零散散时不时的就来几个,卡在五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打开了。 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十几岁的大男孩站在门口,他局促的握住自己的衣角,视线在半空中乱飘,“那个...我想来报名...我可以吗?” 男孩名叫黄天生,是跟着奶奶住在村养牛那边的草棚里的,因为祖辈上是地主,所以是最差的成份,其实往上数几辈子,整个青山村都是黄家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少爷,不过现在黄家那可是黑五类家庭,人人都可以吐一口唾沫的。 黄天生的父母也被斗死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缠了小脚行动不方便的奶奶和黄天生两个相依为命。 丁熹点头,“当然,谁都可以来报名上学的。” 黄天生舔了舔嘴唇,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脚趾头沾满黄泥的鞋子,家里现在只有他这么一个劳力,他每天都要拼命在地里刨食吃。 “老师...我就不进去了,我报名上学,再把学费交了。” 丁熹和刘春妮对视一眼,刘春妮直接起来把黄天生拉了进来,“地本来就是用来踩的,你咋还不舍得踩啊。” 她看了看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心里叹了口气,“天生,你来上学,你奶奶知道吧。” 黄天生点头,“知道,奶奶叫我来的,她说...我不能做个文盲。” 黄天生的奶奶在那时候也是个享福的大小姐,刘春妮听她妈说过,老人家是真真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恐怕是前小半辈子把福都享完了,后面才会过的这么凄苦,送走了老伴,又送走了儿子儿媳,只剩下了个孙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已经整理好的皱皱巴巴的一叠钱,全是一分一分的,“老师...这是学费...我们什么时候上课?” 丁熹看着那厚厚的一沓被叠整齐的钱,心里一揪一揪的,“下个周一开课,到时候八点直接来上课。” 黄天生点头,随后站了起来,“那老师...我先走了。” 看着男孩瘦削的身体以及微微弯曲的后背,丁熹心里跟堵了块大石头一样呼吸不过来。 “会好的,日子会慢慢变好的。”刘春妮将钱整理好放了起来,“我们不会一直这样的。” 丁熹点头,“是的,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两人看了看报名的人数,总共才不到三十个学生,青山村也算是个大村了,一共差不多一千户人家,家里有合适上小学的忽略统计就有二百多家,这报名上学的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上学对于天天在山里跑的孩子们一点吸引力也没有,更何况七八岁的年纪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了,村里人也没有看出来读书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在家里割几筐猪草,去地里赚几个工分来的实在。 两人统计完人数,对着一些条件还可以的但也没来报名的家庭着重圈了起来,打算明天就挨家挨户的去劝,劝家长,让他们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第26章 走访 第二天上午,两人收拾妥帖,就挨家挨户的走访起来,她们先去了一些家庭条件好点的,一些脸皮薄的人家经过两人三寸不烂之舌的不断劝说,大部分都给自己孩子交钱上学了。 两人来到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家,王淑芬家。 刚一进门就听到女人尖锐的辱骂声:“刘梅梅,你个赔钱货,敢打碎老娘的碗!你还能干什么...” 一个稚嫩的女孩子哭着祈求的声音传来出:“妈....我错了....你别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丁熹知道现在重男轻女十分严重,但她穿书前后都是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对这种现象只听说过,没有见过,现在乍一听见这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旁边的刘春妮倒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她十分中气的朝着屋内喊道:“王婶子,我来看你啦。” 没等一会,王淑芬就从门里出来了,她上下打量了站在门口的刘春妮和丁熹:“哟,这不是大队长家的老小还有丁知青吗?你们俩小姑娘来我这里干啥呀。” 刘春妮笑了笑自己推门进去了,丁熹忙跟在她身后,“王婶子,这不是学校办小学了吗?我看我妹子梅梅也到年纪了,让她来上学呗。” 王淑芬倚在门上没好气的说:“她不去了,她还要干活呢。” 丁熹皱了皱眉头,“她一个小姑娘能干多少活,现在正是孩子认字学习的时候,不要因为眼前这点耽误了孩子一辈子。” 王淑芬听着直接笑出声来,“你可真逗丁知青,你从城里来是不知道我们乡下人的苦啊,她要是上学去了,谁带着她两个弟弟,家里活一大堆呢。” 听她这么说,丁熹也不生气继续耐心劝:“可是你现在只看到了她能带两个孩子,看不到她学习以后会有更大的出息,能挣更多的钱。” “得得得,你别跟我扯这些,女孩到一定年纪就嫁人了,她有多大出息娘家能沾多少光。” 刘春妮再接再厉:“这样,婶子,你把梅梅叫出来给我们看看。” 王淑芬不耐烦的啧了声:“梅梅,听见没,有人想见见你,还不出来?” 一个瘦巴巴头发枯黄的女孩子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畏畏缩缩,头也不敢抬起来。 王淑芬嫌弃的瞅了眼:“能不能好好走!” 刘梅梅瑟缩一下,头埋的更低了。 “看她那样,以后会有大出息鬼才信呢。” 刘春妮皱了皱眉:“就是因为婶子你老是打骂她,梅梅才会这样。” “呵,那我两儿子也不这样啊。” ....... 丁熹翻了翻自己记录的本子,刘梅梅今年十一岁,刘长宇也就是王淑芬的二儿子今年七岁。 “那刘长宇也该上小学了。” 王淑芬嘟囔了两句:“才七岁呢,着什么急,我大哥家的儿子也才八岁上的学。” “二蛋也是七岁,刘婶子第一个给他报了名。” 王淑芬一跺脚,急道:“不行,我儿子那也得上学。”她进屋拿了钱出来,要给丁熹之前又犹豫了两下:“交了钱,你们可得好好教我儿子啊,不然我可得去闹的。” 丁熹直接伸手夺过去,“刘长宇都上学了,也不差刘梅梅的了,正好姐弟俩来一起来还能作伴。” “丁知青我还是那句话,一个丫头片子上学她没用。” 丁熹不服输:“你咋知道没用,那春妮不也是因为上了学,初中毕业才能当上老师吗?当了老师不也挣了工分了。” “不上学,梅梅下地也能挣工分。” 刘春妮说:“那下地她才挣几个工分啊,有了文化当了老师不挣得更多吗?” “那是人人能当老师吗?大家都去学习了,有多少的职位给你。” 丁熹:“除了老师还有别需要文化人的职位。” 王淑芬被说烦了,“我们家钱又不是多的花不完,我儿子能好好就行了,哪能三个孩子都供,走走走,你们快走吧,我得做晌饭了。” 两人被王淑芬赶了出来,门啪的一声被关在眼前。 丁熹气冲冲的说:“什么人啊,男孩能读书,女孩就不能了,女孩就不是人了吗!” 刘春妮叹了口气,“现在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儿子才是最后能给你摔盆的人。” 两人互看了一眼,往回走,不远处一个小豆丁小炮仗一样冲过来,“小姑小姑!奶奶让你现在回家!家里来客人啦!” 刘春妮身体僵了僵,转头对丁熹道:“我得先走了,今天上学就先这样,我们下午再接着去。” 丁熹点头,“行,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先回学校整理整理。” 回了知青点的路上,丁熹总想着这事,该怎么让村里的人都能意识到学文化的重要,让大家都能积极的报名。 刚走到知青点门口迎面就碰上了要出去的徐颂祁,他用手戳开撞上来的丁熹,“想什么呢?连人都没看见。” 丁熹被他戳的往后一仰,声音闷闷的:“想招生的事啊。”她看了看穿的又是人模狗样的男人,反问道:“你...要出门?” 徐颂祁拽了拽自己的衬衫:“....没有啊,等吃了午饭我再出去。” 丁熹绕过他往里面走,“我有一件事情非常好奇,徐知青你能为我解答吗?” “说说看。”他双手交叉合在脑后,跟着丁熹往里走。 “你经常去县里干什么呀,你跟大队长什么关系,怎么他请你吃饭?” 徐颂祁勾了勾唇,“怎么,你对我感兴趣?告诉你,我可是不好追的,而且我现在可是没有找对象的打算。” 丁熹红了脸,“说什么呢,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 过了一会她又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没有找对象的打算?” 徐颂祁停了下来,眯起眼半真半假道:“因为....我很危险。” 呃..... 丁熹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油腻的发言。 第27章 包裹 “丁熹,你家里给你寄包裹了,刚才你不在,我给你收了。”何静娴听到声音从女生宿舍伸了个脑袋出来。 进了宿舍,丁熹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包裹在自己的床上,自己一个周前才给父母寄了封信过去,恐怕还没走到,她亲爱的爸爸妈妈又寄了东西过来。 何静娴在旁边十分羡慕,“你有个这么疼你的爸妈真好,我爸妈只把好东西全给我弟吃,从我下乡到现在只寄了一次东西给我。” 在场的人谁不是这样的,哪家里没有五六个孩子,东西都是掰开一分再分,城里过的也不富裕,只有丁熹这个独生子女还能享受到父母全部的爱。 丁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这咱们一块吃。” 于清躺在被窝里,眼睛死死的看着那个大包裹,她从来没有收到过家里寄来的东西,甚至得了粮食还得寄回去,人和人的区别为什么会这么大。 丁熹察觉到她的视线,抱着包裹去了地上,直接背对着她们。 包裹是用两层尼龙袋包起来的,还挺沉,上面用胶带缠了好几道,丁熹用剪刀剪开,里面一下就蹦出来个厚实的棉被。 软乎乎的,一看里面就是塞了不少棉花,丁熹心里感动,这还在夏天呢,她爸妈就给准备了棉被,她将棉被拿出来放在炕上,包裹下面是被棉被包起来的各种罐头。 她爸妈就是罐头厂的员工,各种水果罐头,肉罐头塞的满满的,丁熹拿出来一一排整齐摆在了她的柳条箱里,还好她的柳条箱够大。 除了罐头,还有些她妈妈晒的牛肉干,猪肉干,一大袋子,最下面是几件夏天的确良衬衫和裙子还有一件灰色的棉袄,丁熹将棉袄拿出来的时候从中掉出来一封信。 她打开看,里面夹了一百块钱还有各种票,信上面写了些零零碎碎的日常,还写道若是后悔了想回来,丁熹的妈妈退下来,让她接了她的工作去。 看完丁熹眼眶酸酸的,心里一阵阵的难过,不止是她本人看难受,更好像是这具身体难受,她现在就是原主丁熹,丁熹就是她。 她将信和钱收起来,其他的东西放在自己的位子上,又坐在桌前写了封信,想要告诉他们自己过的很好,不用妈妈的职位,会在乡下磨练两年,到时候会自己想办法回去。 炕上刘荷荷躺在被窝里看着丁熹崭新的棉被和衣服已经可以平淡的接受了,没办法,人和人就是不同的,她再是眼红也没用,看多了只能让自己难受,自己和于清比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外面的温近雪开门进来叫大家吃饭,看着炕上的东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声音轻轻的说:“饭做好了。”出去前余光却一直看着那几件颜色漂亮的的确良。 她今年到现在也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 丁熹快速的写完信,将被子和衣服收好,拿着几个罐头出去了,外面徐颂祁正在锅前炒菜,见她出来说道:“今天没肉吃,吃豆角和土豆。” 北方的夏天也就土豆,豆角,茄子,西红柿这么几样菜来回换,丁熹其实很知足了,毕竟...刚开始的时候连这些都吃不上。 她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不去县城里或者去村里社员家里买了两个种子,怎么还基本天天野菜汤。 她曾问过何静娴,何静娴用一种十分不知民间疾苦的眼神看她,“买种子不需要花钱吗?现在年中,年底才能发钱,大家手里都没多少钱,魏书诚不提,大家谁会主动提,再说了,下工后累死累活还得去菜地里,集体的大家都不会太上心的。” 丁熹不解:“那你也得吃菜啊。” 何静娴左右看看凑近她说:“我吃了,我都是直接花点钱让村里的人给我做一盘,自己一个人吃的舒服。” 丁熹竖起大拇指。 将肉罐头放到桌子上后,她走过去给徐颂祁烧火,“抱歉啊,我出来晚了,让你一个人做饭。”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饭桌上,孙跃进看见那几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啧啧了两声,“徐颂祁也沾了丁熹不少光啊,这种大方的人不能凑到一起,该分开才对。” 桌下何静娴踢了他一脚,孙跃进屏息转头看她,看见她眯起了眼睛,立马闭嘴乖乖吃饭。 丁熹将一罐猪肉罐头打开,放在了两人中间,其余的全推在徐颂祁面前,“给你吃。” 徐颂祁拿起来看了看,“这么大方呢?” “当然了,都说了不会亏了你的。” 他哼笑了声,又给她推了回去,“看你瘦的。自己留着吃,多长点肉出来。” “我还有呢!这就是给你的。” “我不要,吃女人的东西算什么。” 丁熹皱了皱眉头,“吃女人的东西怎么了?是你心里的大男主义作祟。” “大男子主义?” 这是啥词? “对啊,是一种强调男性优越性和权威的思维方式,通常表现在对女性的歧视,对男性的期望高于女性,对弱势群体的压迫!” 徐颂祁直起腰不可思议的对面的人,“我就拒绝了你的罐头,你就说我是这什么压迫,什么歧视?” 另一边桌上的人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孙跃进心里暗想,那这样说他已经吃了何静娴的东西,就不算是那什么的主义了? 丁熹戳了戳罐头,“大概,或许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啦,反正你吃了就行,我们应该是一样的,我吃了你的,你也应该吃我的。” 徐颂祁嘶了一声,看了两眼面前的犟种,拖了两罐肉罐头过来,“那我吃你这两罐,那水果太甜了,我真吃不下,你听话啊,自己留着吃。” 她愣了愣,不喜欢吃就不喜欢吃嘛,说什么你听话啊,她又不是小孩,还说自己不是大男子主义,处处透露着大男子的气息。 哼,无理的蛮横的男人。 因为下午还要走访几家,丁熹中午也没睡觉,就坐在桌前整理着村里社员各家的信息,隐约间她听到院子中小孩子的叫声,“丁知青,丁知青...\" 怎么会有小孩子来找她? 丁熹放下笔撩门出去,就看门口果然有个小孩往里面探头,走近一些,她才看出来这小孩是大队长家里老三家二闺女,叫英子。 “英子?你怎么来啦?” 丁熹打开院子的篱笆门,蹲下去揉了揉这个刚六岁小孩的脑袋。 第28章 社员们的故事 英子大眼睛眨呀眨,“丁知青姐姐,小姑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她下午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这样呐,我知道了,英子真乖啊。”丁熹弹了弹她圆滚滚的小脸蛋,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块酥糖,“谢谢你来给我告诉我,这个给你吃。” 英子眼巴巴的看着丁熹手里的糖,她舔了舔嘴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妈妈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这不是随便拿,这是因为英子做小信差应得的,妈妈不会说什么的。” 英子别扭的一下,慢慢的点了点头,小小的手里握着两块酥糖开口道:“丁知青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姑是因为下午在家里相亲呢,才没来的。” 呃... 真是个容易收买的好孩子。 丁熹笑了两声,“行,我知道了,你能自己回去吗,丁姐姐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不用啦,我跑回去就用十分钟。”说着她就要演示给丁熹看,踩着藤条编的凉鞋,小腿倒腾的飞快。 “诶,你慢点啊。” * 下午,丁熹收拾收拾便自己去“家访”了,她去的是住在村顶上的刘志平家,他家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孙子辈的孩子已经到了适合上学的年纪,可刘志平的一个也没来。 丁熹站在院门口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在家吗?” 刘志平的媳妇叶书翠,翠婶子开门走出来,“谁呀?” “翠婶子,是我,丁知青。” “丁知青啊,快进来快进来。”翠婶子笑呵呵忙将人迎进来。 丁熹开门一进去,嚯,不大的房子里面都是人,炕上坐着家里的几个媳妇,几乎人人手里都抱着个不大的婴儿,地上则是些半大的孩子。 除了男人和一些能去干活的女人不在家,其余的孩子和几个还在月子里的媳妇以及伺候的人都围在狭小的房间里。 翠婶子把放尿布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凳子搬了过来,用袖子给擦了擦,“来,丁知青,坐吧,别嫌弃。” 丁熹笑笑,“没有。” 坐下后,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眼睛都放在她的身上,丁熹干咳一声,直接表明来意,“是这样的婶子,我看咱家有几个孩子都到了该上学的年纪里,不送去学校读读书,学学知识吗?” 炕上的几个儿媳低头的低头,弄孩子的弄孩子,都是不说话。 坐在炕边上的翠婶子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们不送他们去上学,丁知青你看看我们家的情况,这么多孩子,你送这个去上学,也得送那个去上学,可哪有那么多的钱呐,我们这房子也不够住了,想先攒攒钱建两个新屋子。” 丁熹点头:“我理解婶子,谁家里都有点情况,可再怎么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生了孩子不就是要对他负责的吗?” 翠婶子看着底下几个八九岁的孩子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慢慢道:“再等几年吧,先顾着眼前再说吧。” 翠婶子这么说了,丁熹也不好再留下来,起身道别。 第一家失败告终。 丁熹转头往下走,去村大街上刘怀仁家里,刘怀仁和媳妇吴芳舒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刘白凤,而刘白凤有个八岁的儿子。 说起来这刘白凤也是痴情的可怜女人,其实说痴情也是往好听的说,丁熹认为就是傻,脑子糊涂。 八年前刘白凤和邻村的一个无父无母的青年自由恋爱结了婚,其实村里人都暗暗的流传出来是因为这刘白凤被搞大了肚子,刘怀仁两口子才不得已把闺女嫁给了这穷小子,也不能说嫁算是入赘吧,那时候更没有结婚证这一说法了,两人在村里办了个酒席就算两口子了。 如果日子这样过下去也好,但过了两年,这青年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城里临时工的名额,自己想着去城里赚钱,等赚了大钱就把刘白凤娘俩带过去。 可等了几个月也没等到那青年的消息,刘白凤着了急,去大队上打这青年当初留下的电话,根本没打通,刘白凤便和刘怀仁揣了钱去这城里找,找了好几趟都没到找,慢慢的刘白凤也就死了心。 到这里也行,可就在三年前一次刘白凤带着儿子去县城里的时候,远远的就碰见了那青年身边还有一个穿的极为体面的女人还有个两岁的孩子。 刘白凤带着儿子上前认亲,结果那青年像是根本就不认识她一样,骂她是疯子,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指指点点,从那时候开始刘白凤精神就不太正常了,像是把这事给忘了,记忆回到了青年刚去城市打工的那段时间。 丁熹在听完刘春妮给自己讲完后,心里真不知道什么个滋味,这不就是现实版的薛平贵与王宝钏吗?若是她遇到这种事,她非搅的那男的不得安生,带着家里的亲戚找上门去,抽他丫的几个大嘴巴子,让他知道重新做人的滋味。 刘春妮听丁熹这么说也只是笑了笑,“丁知青依你这样的性格这辈子也遇不到这种事的,只能说凤姐她立不起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性格决定命运,思想决定行为。” 丁熹刚刚来到刘白凤家门前,便瞧见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捡拾着小石子玩耍。那孩子十分机灵,一看到丁熹朝这边走来,赶忙将手中紧握着的石子一股脑儿地全扔到了一旁,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撒开脚丫子径直冲进了屋里头去。 这小男孩身上穿着的衣裳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那张脸蛋更是白白嫩嫩的,犹如刚剥壳的鸡蛋似的,让人一眼就能瞧得出来他被照顾得很好。 丁熹见状,微微一笑,迈步走进了院子里,扬声喊道:“白凤姐,您在家吗?”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回应声:“在呢。” 紧接着,房门缓缓打开,只见一名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妇人出现在了丁熹眼前。这妇人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精心地盘在了脑后,身形略显瘦削,脸色微微泛黄,不过单从外表来看,着实难以察觉出她存在任何精神方面的问题。 丁熹小心地斟酌着自己要说的话,开口说道:“你好我是知青点的丁熹,目前在咱们这儿的小学做老师。” 第29章 自行车 刘白凤就站在屋门口看着她,也不说话,也没叫她进去。 丁熹只好继续道:“我看咱家孩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里,是不是该送上学校去学学知识呢?” “你是想把阳阳从我身边抢走吗?” “什么?”丁熹愣了愣,“我是想让孩子去上学。” “你们这些坏人!!”刘白凤突然开始扯着自己的头发叫起来,“都想把人从我这里抢走!!我告诉你们没门,你们休想再带走阳阳!” 她喘息了两声,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她跑到墙角拿起铁锨就要往丁熹身上招呼。 “白凤啊,这是丁知青,只是来叫阳阳上学的呀。”刘白凤的妈吴芳舒突然出现,抓住了刘白凤的胳膊。 “丁知青不是要来带走阳阳,没人要带走阳阳。”吴芳舒一边拉着自己的女儿一边用手招呼丁熹走,“丁知青你快走吧,白凤她是不能允许阳阳离开她的,她这么个情况阳阳根本也上不了学。” 丁熹眉头紧皱着:“对不起啊,婶子,我也不知道白凤姐会是这样的情况,给你添麻烦了,我先走了。”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到趴在窗前的小男孩,他对这种情况早已熟悉了,已经不再害怕,黑漆漆的眸子只静静地看着丁熹。 第二家也以失败告终。 丁熹出了门,看着村大街桥下哗啦啦流水小河长叹了口气,这也太难了,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孩子不去上学都是难以攀登的现实问题,可是真的要因为这些而就此耽误孩子的一辈子吗?尤其是她这种已经知道过个几年就要恢复高考了。 七十年代大学生可不是遍地开花的,那是真真的少,而且考上了就算是大专,那也是人才,国家包分配工作和房子的,那真是鲤鱼跃龙门啊。 所以她怎么能看着有这样的机会,能让这些人家有了光,有了希望却又抓不住呢。 丁熹又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步子往知青点走。 “铃铃铃铃铃。” 清脆的车铃声在身后响起来,丁熹以为自己挡了路,往旁边挪了挪,哪知道这车铃声就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徐颂祁长腿一迈,支住了身体,“想什么呢?瞧你那丧气样。” 丁熹看着身旁的男人,又看了看他骑着的崭新的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惊的合不拢嘴,“哇....你这哪来的自行车?” 她好奇盯着自行车上看下看,不怪她土包子,她见过自行车的样子都是大街上小蓝或者小黄那样的共享单车,看见个车轮这么大,这么高的自行车还真是晃了眼。 徐颂祁被她那样逗笑了,“买的呀,怎么没见过自行车?” 丁熹收回视线,仰了仰脑袋,“怎么可能没见过,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呢,连自行车都买上了。”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 她不屑的轻嗤一声,“你要回知青点吗?把我带上呗。” “带你?”徐颂祁挑了挑眉。 “嗯嗯嗯。”丁熹快速眨了眨眼睛装可爱。 “当然....不行啊,现在都是下工的时候,让大家看见我骑车带你怎么想,我还要不要我的名声了。” 他嘴角一勾,脚一蹬将身后还在风中凌乱的丁熹落在身后。 “你自己走回去吧!” 丁熹牙齿,将手攥的咯吱咯吱响,该死的,她怎么会对这种人有好感。 嗯?有好感.... 丁熹,这个傲娇的小仙女挫败的捶了下自己的脑门,丧气的哎了声,是啊,就怪她是个情感丰富的女人,还总有一些少女情怀,总是拒绝不了英雄救美和雪中送炭的俗套剧情。 骑着自行车回去的徐颂祁自然得到了知青点一众人的注意,孙跃进小跑过去,摁着自行车这看看那摸摸,这可是凤凰牌的自行车呀,不仅是乡下,城里也是很少买呀。 他握着自行车把手晃了晃,“祁哥,我能骑一下吗,保证不给你碰着磕着。” 徐颂祁双手环胸站在旁边,听他这么说一笑:“骑呗,买的自行车不就留着骑的吗?我不用的时候你随便骑。” “祁哥,你真是我亲哥!”孙跃进双颊泛红,两眼炯炯有神,推着自行车脚一抬边骑了上去,一边在院子里骑一边对着正站在门口看的一些人招手,“静娴!我骑完一圈熟练了就回来带你兜风去!” 何静娴红着脸啐了一声:“没脸没皮,别给人家弄坏了!” “知道,小心着呢!” 站在后面的刘春生酸溜溜的说:“有什么了不起了,买了个自行车了不得了。” 孙泽民叹息:“可就不是了不得,你看青山大队有几个有自行车的,五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那自行车票可真是不好弄,也不知道他怎么弄来了的。” 刘春生不屑:“他不是混混吗?人脉广,弄个自行车票还不简单?不干活天天往县城里跑,这种也是混日子,魏哥你说是不是?” 魏书诚从前面女知青一个个羡慕的看着自行车那收回视线,面上装作不在意,“别跟我说他的事,这些都与我没关系。” 尽管他表面上再怎么装不在意,眼底还是布满了浓密的阴云,最近这几个周,徐颂祁处处跟自己作对,还抢净了自己的风头,他心里堵着的气一直在不停断的膨胀,简直要把他整个人炸开。 气息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知青点的女知青都听到了后面男知青说的话,温近雪垂眸转过身来,“魏大哥,要不要出去走走?” 魏书诚板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出去的时候正好在路上碰上了回来的丁熹,魏书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停了下来,对着丁熹道:“徐颂祁刚骑着自行车回来你没看见吗?” 丁熹正纳闷着呢,这书中的主角怎么突然跟自己说这种话:“看到了啊。” 他嘴角勾起讽刺:“那他怎么不骑着自行车带你回来好好风光风光?看来还是不把你当回事啊,他也就仗着你给他做饭,给他做肉吃,可别起了别了心思,到时候人财两空。” 说完他也不管丁熹什么反应大踏步的往前走了。 温近雪十分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跟了上去。 第30章 干瓶红星二锅头 什....什么? 嘿,她这暴脾气,这男女主都对着她发什么癫呢,看她好欺负吗?! 丁熹冲着他们的背影呲牙,把脚下的石头踹出去老远,十分憋闷的进了院子。 另一边,魏书诚和温近雪并排往前走着。 温近雪转头看了会旁边的男人,“心情不好?” 他勉强的笑了笑:“没有,只是...我很唾弃自己没能力,没能给你好的条件。” “别...别这么说。”刚才因为徐颂祁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的崇拜加羡慕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眼眶发涩,“就算你什么也没有,我也跟着你。” “近雪...”魏书诚停下来,一下就抓住了温近雪的手。 温近雪慌张的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装样抽了抽手,羞着脸低头小声道:“你疯啦,这是外面。” “我魏书诚发誓一定会对温近雪一直一直好的,否则....” \"诶。\"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温柔道:“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 丁熹从做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不是把糖当成盐放,就是直接把锅铲扔进锅里,徐颂祁一脸无语的看着她,直接把她轰走了,哪知她吃饭的时候还是一副丢了魂了样子,戳了碗里的大白米饭好久也往嘴里送。 徐颂祁看不下去了,用筷子敲了敲盘子,“好好吃饭,你这是怎么了?就因为回来我没载你?实在是因为这个,咱们俩现在就出去骑车溜一圈。” “不是。”丁熹白了他一眼,低头安静的吃饭。 过了会实在是忍不住了,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将对面的人吓了一跳。 徐颂祁碾起落在桌上的米粒,“咱们是不是不能好好吃饭了。” “你!”她眯眼伸指了指他。 徐颂祁学着她的动作,用自己的手指着自己,“我。” “吃完饭,陪我去院子里聊聊....”说到这,她气势一下就落了下来,小鹿眼可怜兮兮的眨呀眨。 徐颂祁忍着笑,“行啊,多大点事。” 等到知青点其他人都吃完饭了,丁熹才掀开被子从炕上下来,何静娴坐起来打趣道:“出去谈情说爱啊?” “什么呀,我是真有事情呐。”丁熹皱着鼻子,拖着嗓音拉长音调。 何静娴学着她说话的调调重复了一遍,接着突然咦了一声,“丁熹,你好像长漂亮了。” 话刚落,坐在凳子上梳头的温近雪轻嗤了一声。 何静娴看向温近雪的眼神带着不悦,“喂,温近雪你切什么切,刘荷荷不惹事了,你又开始了是吧。” 躺在炕上的刘荷荷什么也没说,只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温近雪转过头,十分无辜,“我刚才是拽断了根头发,并没有表示什么呀。” 丁熹翻了个白眼,“你最好是,别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到处欺负人。” 她十分不屑,“我哪有欺负人啊,刚才那真的不是对你发出来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 丁熹哼了声,甩了两个大辫子打开自己的藤条箱,手在里面摸出来两个绿玻璃瓶的红星二锅头塞进了怀里走了出去。 刚出来,她便看到坐在院子角落石头台上的黑色身影,指尖猩红一点,火舌舔过烟头,周身烟雾飘渺,让人看不真切。 丁熹走过去干咳了两声,“诶?吸烟可是对身体不好。” 徐颂祁不动,只吐出来个烟圈,声音慵懒又沉稳:“天天吃肉对身体也不好。” 他话虽是这么说,在丁熹坐下前却将烟头扔到了地上抬脚碾灭。 “说吧,想让我开导你点什么?” 丁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上扬,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小表情神秘又逗趣,“铛铛!!喝两杯不?” “哟。”他看着丁熹手中的两瓶二锅头,冰冷的凤眼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红星二锅头啊,你还真有些东西。” 他要伸手去接,丁熹率先塞给了他一瓶,“那是,我特意去合作社买的呢。” 不是,是她特意在空间里拿的,自己的这瓶却是被用某知名英文字母的荔枝味的鸡尾酒代替了。 她馋这口酸酸甜甜又带着酒味的好久了,终于让她逮着机会喝一口了! 徐颂祁眸光一闪,打量着手中的二锅头,“怎么把标撕了呢。” “嗯....我...走路的时候闲的无事就撕了咯。”丁熹一脸平静的编造着理由。 很好!丁熹!你撒谎越来越流畅了! 他点了点头:“确实挺闲的,不过...你这特意买给我的?” “对哦。” “这样啊。”他声音很淡很沉,脸上没表情的时候,眉眼漠然冰冷,清隽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冷硬无比,像是只藏于暗中的黑色的豹子,“我也不好白吃你的东西,我不要了。” 刚打开喝了一口的丁熹愣住,舔了舔嘴唇,“为什么呀,我这不是找你帮忙给我出出主意嘛,不算白吃。” 徐颂祁目光不经意的从她开了的酒瓶上划过,落在了她湿润的唇上,鼻尖微微翕动。 不是二锅头的味道,倒像是....汽水? 他脸懒散的眯着眼,似乎是考虑也像是探究,“也行,但干喝酒也没劲啊,你那有花生米吗,就着酒喝才是滋味。” 丁熹爽快的应答:“有啊。” 别说花生米了,麻辣味的,五香味的,香甜味的,她统统能给他拿出来!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拿。”丁熹将酒放在地上,像只兔子欢脱的跑进了屋子。 徐颂祁见她走了,快速伸手将她的“二锅头”拿起来,倒出来了点在自己的指尖,伸出舌头尝了尝,脸有些沉了下来,国外的酒,她从哪里弄来的? 他又打开自己的那瓶尝了尝,是红星二锅头,没有加别的东西。 丁熹回来的时候,徐颂祁已经喝上了,她嘿嘿笑起来,将用塑料袋包起来的五香味花生米递给他,“喝上了呀,好喝吗?” 徐颂祁勾着嘴角,下巴点了点地上那瓶:“你不是喝过了吗?” 第31章 耍流氓! 她笑容有些僵硬,眼睛快速的眨着,手指不停的拨弄腕上的头绳,“嗯....我是喝过了,这不是问你喝的怎么样吗?” 徐颂祁转头,碾起一颗花生米送进口中,都懒得拆穿她,“这花生米也不错,哪买的?” 丁熹早准备好了借口:“我妈寄给我的。” “阿姨自己做的还是买的?” “买的呀。” “寄过来就是这样的?也没个包装袋。” “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吃你的花生米!”她佯装恼怒,气势汹汹,张牙舞爪。 徐颂祁点头,不再问下去。 她轻轻嘘了口气,赶快喝了口酒压压惊。 “酒也给我喝上了,花生米也给我吃上了,说说吧,准备了这么久,到底要给我说出个什么来。” 丁熹托腮,一副忧伤的愤青样,她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他摇了摇头,“你不懂。” 徐颂祁认真的点头,“我确实不懂,但你可以大概试着让我了解一下。” 她又叹了口气,“好吧。” 丁熹便将这两天招生和她家访的事情跟他说了说,说完又闷了一口酒,对着月亮哀叹,“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没办法。” 徐颂祁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膝盖,“孩子的监护人是他们的父母,你一个外人再怎么插手也是多管闲事。”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想尽力去做一下嘛,总不能看着这些孩子以后连字都不会认,万一里面有会什么天赋异禀的学神学霸呢。”丁熹缩着脖子声音软软糯糯的,却想着尽量去帮一帮这些没书读的孩子。 徐颂祁看着,心在看不见的角落塌陷了下去。 他垂眸移开目光,“也不是没办法。” 丁熹听了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家长那攻克不了,就从孩子那入手,孩子比家长好弄,你去让这群孩子知道上学的乐趣,比去地里干活,山上割猪草有意思。” “嗯....”丁熹摸索着小下巴,怎么让孩子感到有意思呢?孩子喜欢做什么呢? 孩子喜欢吃甜的东西,喜欢玩游戏,喜欢听故事。 丁熹眼睛慢慢亮起来,让他们知道上学有故事听,有好吃的不就行了! “我知道了!”她激动的拍了拍徐颂祁的肩膀,“不错,不错,酒没白给你喝。” 他勾了勾唇角,撩开眼皮看她一眼,漆黑的眸色无比深沉。 丁熹嘻嘻哈哈在旁边说了好一会,低头却见他手里的瓶子已经喝到底了,她别过脑袋狡黠的笑起来,心里痒痒的,她调整好面部表情,“哦?你都喝完了?这酒度数可大着呢,你不会晕吧。” 徐颂祁眸光闪了闪,从胸口里喘出口气来,他用手撑着额头,“有点,但还好。” “一瓶都喝完了你还只是还好?” “嗯,只是有点晕。”他不动声色,“怎么了?” 她摆了摆手,“没...没什么啊,那你还要喝嘛?我那还有。” “还有?”徐颂祁心里暗笑,看来还真是想把他灌醉,“行啊,正好我再陪你喝会。” 新的一瓶打开,丁熹几乎是隔一会就看看他,这酒喝多了也不好,要是再不醉,她就要拦着他不让喝了。 徐颂祁心里好笑,没喝两口,便仰头靠在后面的墙上。 “你喝醉了?”丁熹凑过去小声的问道。 徐颂祁没回答她,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喂。”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见他真的没什么反应,双手握拳深深呼吸给自己做着建设,小心脏跳的几乎要从心脏里跳出来。 天呐,她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不是耍流氓吗?她丁熹竟要对男人做出这种事情?! 她又深呼吸了几次,猛的站起来在前面的空地里来回转圈,这么做真的不好吧,可她对徐颂祁起了不一样的心思,以后要追到手做她的人的,不先验验货,万一不行呢? 爱情不仅是心的靠近,更是肉体的结合,丁熹在现代可是个爱看小那啥文的十级选手,灵肉合一方是无上大道。 她咬了咬牙给自己打气,没事哒,若是可以她会对徐颂祁很好很好的,若是不可以.....那她再考虑考虑.... 丁熹转身,身上仿佛都发着光,虽然是绿光,小身板挺的直直的犹如幻化成全副武装,天生为战斗而生的雅典娜,她蹲在男人身边,伸出了颤巍巍的小手,额头流下了两滴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就看看,不做什么,放心好了小祁祁,我会对你负责的,你的未来就交给我了,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小手探到男人的腰间,夏天的衣服薄,丁熹立马感受到了那硬邦邦的结实感,她小声的哇了声,小手指在上面勾了勾,摸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向下。 这个时候的裤子都是腰很大,用绳子系着的,穿上去肥肥大大,一点形状都没有,还好原主也不喜欢,都是让妈妈给改成松紧腰的。 撩开了男人的衣服下摆,丁熹没想到他穿的是要系扣的裤子,这种裤子一般都是成品裤子,在供销社卖的可不便宜。 手指刚摸上去,男人的大腿颤了颤,丁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她往上看,男人闭着眼睛,凌厉的脸庞放松下来,呼吸深沉且有规律,只是她没看到在黑夜中早已红透了耳朵。 丁熹吞了吞口水,心里默念了几遍对不起,然后利落的解开了裤子。 “哇...\" 丁熹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小声的惊叹起来。 可以诶! “嘿嘿嘿嘿嘿嘿嘿。”她咯咯咯痴汉似的笑了起来,歪着脑袋看了会,又给他关上了大门。 她起身坐在了他的旁边,单手撑着侧脸看着男人的睡颜,“没想到你还挺有本钱嘛,我不会白看你的,一定会对你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我有钱也有粮,父母在罐头厂工作,只有我一个女儿,家里只有一套商品房,但你放心我会赚钱的,会买我们的房子,我们也不会一直在青山大队做知青的,跟了我你就享福行了。” 第32章 给孩子们讲故事 想了想她又补充,“虽然我现在黑点,瘦点,但我以后就不是这样了,我五官还是不错的,女人六分靠打扮,再加上我不错的五官,那就是十分了,配的上你的。” 说着丁熹叹了口气,想当年她还是大美女呢,拒绝了多少想吃她这块天鹅肉的男人,现如今倒是她成了癞蛤蟆了。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凑上前啵的一声亲在了他的脸上,“反正以后都是我的人了,提前使用我的权利嘛。” 丁熹都想好了,徐颂祁现在对自己没那意思,那她就慢慢的一点点的对他好,让他喜欢上自己,然后她再一告白,两人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再过段时间,她争取到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回城,回去再想办法把徐颂祁也带出来,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看了一会,回屋叫醒了孙跃进让他帮忙把徐颂祁带进去,把剩下没喝完的二锅头给了他。 孙跃进眼神一亮,忙藏进了衣服里,扛着人就回去了。 忙碌了一天的知青点彻底安静下来了,本来喝醉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抬手摸了摸被丁熹亲过的地方,到现在眸中还带着震惊,面上带有十分不合适的羞愤,过了良久,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 次日,丁熹早早的起床了,她炸了油条和糖糕,给徐颂祁蒸了一大碗鸡蛋糕,又用白菜香菜和花生米拌了道凉菜,毕竟昨晚看了人家的锥锥,可得对人家好点。 徐颂祁刚出屋门,便看到站在门口殷勤看着自己的丁熹,他心下一跳,慌乱的移开了目光,干咳了两声:“起这么早?” 丁熹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声音格外的温柔:“是啊,昨天谢谢你的建议,我特意炸了油饼给你吃。” 徐颂祁转头便看到了桌子上足足一盆的油条和油饼,直接笑了出来,随后反应过来,将笑收了回去,“那...做的还挺多,咳咳,我先去洗脸。” 提起步子几乎是落荒而逃,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会绊住他的脚步。 “啧啧。”何静娴在后面感慨,“好一幅温馨的画面,丁熹,我要是男的就好了,不用你对我示好,我自己贴上去。” 丁熹捂住嘴偷笑起来,“你是女的也行啊,我管你吃。” * 吃了饭后,丁熹回屋偷偷的将两袋大白兔奶糖装进了书包里,又去自己的炕边上翻了几本故事书,这还是当初下乡原主从家里带来了,都是些民间故事。 革命开始后,很多书籍都被同一个封掉了,这几本还是近几年才文艺出版社恢复出版的。 去了学校,刘春妮已经在教室等着了,见到丁熹来忙跟她解释昨天的事情。 丁熹小手一挥,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她拉着刘春妮说了自己的计划,“我们总想着去劝家长,其实也可以从孩子那入手,比如诱惑他们,让他们知道上学的好处,让自己回家求父母让他们上学,毕竟一些家长也在犹豫中,就像本来就犹豫的翠婶子,还有爱孩子的白凤姐。” 刘春妮点头,“那怎么让孩子对上学感兴趣呢。” 丁熹笑了笑,将书包里两袋大白兔奶糖和民间故事书拿了出来:“简单,告诉他们只要上学就能有一颗奶糖吃,先让他们对上学有向往,再讲几个故事吊着他们,告诉他们认字的重要性。” “这好啊!”刘春妮赞成的拍了拍手,看着丁熹手中的奶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两毛钱来,“这糖的钱我出一部分。” 丁熹也不跟她扭捏,直接接了过来。 两人便收拾了东西出门找孩子去了。 * 村子晒麦子的空旷地带一直是孩子的游乐场所,这里堆积着一些麦草还有玉米杆,孩子们把这当成了“游乐场”,爬草垛,钻草垛,从草垛上往下面跳,滚一身泥土,玩的不亦乐乎。 丁熹和刘春妮到的时候,草垛上有几个半大的小子正在上面跳,地上还有一群孩子在玩泥巴,还有几个女孩子在旁边用石头捶草玩过家家。 丁熹拍了拍手,“孩子们,我们要在这里讲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翠婶子家的孙子大虎从草垛上滑了下来,他胆子比较大,直接跑到丁熹面前问:“你要讲什么故事啊?” 丁熹笑了笑:“花木兰从军,讲一个女子替父上战场的故事,听过没?” 大虎摇了摇头,“没有,你现在讲吗?” 丁熹把他头上的草屑摘下来:“当然啦,你去告诉孩子们,我跟刘老师在这里讲故事给你听。” 大虎忙回去把这事告诉了还在草垛上蹦的孩子,很快就有十几个孩子乖乖的坐在了泥地上听两人讲故事。 离这处不远的小溪有几个妇人正在洗衣服,何婶子端着盆走到了河边,对着旁边的妇人说:“我来的时候,看见丁知青和春妮在谷子场给孩子们讲故事呢,我听了一会,哎呦讲那个好啊,是什么女人从军的故事,要不还得是城里人呢,知道的就是多。” 自从丁熹在何婶子家里买鸡蛋和菜,她对丁熹就极为顺眼,几乎是见着人就夸。 何婶子探头看了看在刘白凤旁边玩石子的阳阳喊了一句,“白凤,丁知青和春妮在谷子场讲故事呢,让阳阳去听会呗,看你家阳阳都不怎么跟村里的孩子玩,话都不爱说,哪像八岁小子正闹挺的时候,反正也不远,几步就到了,在这河边直起腰来就能看见。” 正在洗衣服的刘白凤顿了顿,对着何婶子说:“知道了,婶子,我问问阳阳。” 她转头看着身后低头一直在搓石头的儿子,“阳阳,你要去听故事吗?” 阳阳抬起了头,抿着嘴唇:“妈妈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 刘白凤到底是当妈的,再说她是实打实的疼爱儿子:“没事,妈让你去,她们讲完故事你就快点回来就成。” 阳阳乖巧的点了点头,扔了手上的石头,往谷子场走去。 第33章 你身后沾了点东西 这边丁熹正讲的投入着呢,讲花木兰如何女扮男装替父从军进了军营,又是如何立了军功,听的小孩子们一个个认真的睁大了眼睛。 丁熹余光看到阳阳慢慢的靠近这边,却没有上前只是站在离这里的十米远处的草垛旁边。 “我看到有新的小朋友来,要不要从头再讲一遍?” 下面小孩子齐声声回答:“要!” 刘春妮便上前将故事大概又讲一遍,孩子们意犹未尽的巴巴的看着,希望能接着讲下去。 大虎率先出声:“丁姐姐,春妮姐,再讲一遍吧,我们还想听。” 几个胆子大的跟着附和。 丁熹便将民间故事这本书拿出来,上前展示给孩子们看,“我们这里不仅仅有花木兰从军的故事,还有杨家将,唐伯虎点秋香,鲁班造石桥等等等许多的故事,我和春妮姐姐呢一开始也是不知道这些故事的,但是我们都上了学,都识得了字,才会读书,读故事,你们也可以,只要识了字就会读书,想看什么故事就看什么。” “我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书,每周给你们讲一个故事,直到你们认了字可以自己读故事。” 底下的孩子安静下来,大虎抓了抓脑袋,“可是我奶奶不让我上学啊。” 刘春妮干咳两声,“大人是不知道现在学习对你们的重要,你们作为孩子,作为他们的下一代,更应该明辨是非,懂得什么要做什么不要做。” 丁熹觉得现在像是一个小型的“诈骗”现场,只不过对象从老年人变成了孩子。 她从包里掏出来那两袋糖果来,“只要来报名上学的,我都会给你们一颗糖,这是大白兔奶糖,不知道有没有小朋友吃过,绝对好吃!” “我吃过!”下面有一个穿着体面,衣服上没有打太多补丁的小男孩举起了手,丁熹认得他,家里条件不错,父母已经给他报了名。 “我小叔从县城里给我带回来的,又甜又香!”说着他骄傲的仰起了头。 其他的小朋友投过去羡慕的目光,大虎站起来大声的说:“真的不骗人吗?去就给块奶糖吃。” 看来奶糖的吸引力比故事更要强啊。 “当然了。”丁熹说:“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师,怎么会骗人呢。” 大虎:“那我现在就回去求我奶让我上学。”他挪着小身体一溜烟的跑了,还有几个男孩也跟着他一起回家了,有几个女孩还在犹豫,有的带着弟弟走了,有的还留在这里想要继续听故事。 丁熹将奶糖收起来,往草垛那看的时候阳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一整个下午,丁熹和刘春妮都在谷子场讲故事,送走了一波一波来听故事的孩子,只到太阳快要落山了,还有几个不愿意走的,两人讲这些孩子哄走,带一次提醒他们,想要听故事就来上学。 人都走后,两人齐齐松了口气,讲了一下午的故事嗓子都冒烟了,丁熹擦了把额头的汗,叹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啊,明天会有报名的人吗?” 刘春妮坚定的点了点头,“会有的。” 希望她们讲了一下午的故事能起点作用吧。 晚上回到知青点,其他人还都没回来,丁熹一下午累的够呛,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各处都酸酸的,腰格外的疼,她从空间里拿出了几个水果洗了,吃完果核全让她埋进地里去了,她也想拿几个给徐颂祁尝尝,可现在水果可真是个精贵东西,她也没法解释这水果从哪里弄的。 朦胧间她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搓了搓眼睛,起身看其他人已经回来了,刘荷荷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精气神,虽然比平时收敛了许多,但看丁熹还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坐在凳子上,弯腰正在脱鞋,嘴里小声嘀咕着,“大家都是下乡来当知青的,怎么就你们搞特殊,一个当了老师,一个让别人替自己干话。” 她声音不大,但知青点的人都听见了。 温近雪站在刘荷荷身旁,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肩膀:“刘知青,你能起来吗?” 刘荷荷刷的一下抬起了脑袋:“我在脱鞋呢,你没看见吗?” 温近雪捂住了鼻子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看到了,这么大味道,不能去外面脱吗?这里是睡觉的屋子,你起来,我要在这里梳头。” “你说谁味大呢!”刘荷荷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她气急败坏的为自己辩解:“我在屋子里脱鞋怎么了!你们的鞋子也在屋子里啊!难道你们鞋就没味,我就坐在这里拖鞋,这凳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再怎么梳头你也那样,看你那样皮肤都黑了。” “你!”温近雪生气的跺着脚,呜呜的哭起来,甩着辫子夺门而出。 刚醒来就看到这么一出大戏,丁熹心情都变好了,她下了床,突然感觉到腰又开始酸了起来,她在床边坐了一会,缓和了点才出去做饭。 厨房没人在,何静娴和孙跃进不知道去哪里了,温近雪跑出去了,估计男主正追着哄呢,其他人应该还在屋子里休息,丁熹从徐颂祁刚背的一袋大米里挖出来些,又加进去些高粱米,刚在锅台上洗米,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丁熹回头看,就见徐颂祁弯腰进来,知青点的这个门框对他来说太矮了,每次都要垂下脑袋。 她现在一看见他就能想起来他的,脸一下就红了,先移开视线后娇着声音:“你回来啦,今晚吃辣椒炒鸡蛋怎么样?” 徐颂祁站在门口怔住,视线从她的脸移到她的身下,脸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变得跟丁熹一样红,两人活脱脱的两个红红的西红柿。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僵硬的走了进去,一向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烁着几丝无措的羞意:“你...身后粘了点东西....” 丁熹停下动作奇怪的扭头去看自己的身后,“什么呀?” 然后她便看到了自己的裤子上沾上了一大片红色的印记,明晃晃的直招人眼睛,隐约间还能闻到血腥味道。 第34章 恭喜你们啊 丁熹身体像是被点了死穴一动不动,小肚子沉甸甸的,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她能感觉到正在顺着自己的腿往下流。 救命.....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徐颂祁见她不动,无措的舔了舔嘴唇,很是小心翼翼的问:“你....不进去处理处理?” 丁熹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进了屋子里,徐颂祁在后面能清楚的看到湿掉的裤子紧贴在她的屁股上,一扭一扭的,他拍了拍额头,心里却想这小妮子是不是长胖了。 一进了屋子丁熹就将门关上,去床边拿了裤子,又去竹条框里拿了月事带和卫生纸跑进了女生宿舍专门用来换衣服挂的帘子后面。 月事带是妈妈缝的,丁熹仔细研究了两下,是用透气的棉布做成的长方形布条,下面可以放卫生纸,上面用腰带固定在腰部,丁熹试着弄一弄,最后还是放弃了,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卫生巾换上了,大不了她再偷偷的背着人埋起来,这次埋的深一点。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丁熹奇怪原主这身体瘦了吧唧的,竟然肚子一点也不疼,想着原来的自己不仅腰痛胸胀,肚子痛的要死,她还得床上躺一天。 从帘子后面出来,丁熹看着弄脏的裤子,直接扔进了盆里,她对自己在徐颂祁面前来这种事情并没有羞涩,只是懊恼,毕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谁都想保持一个漂亮干净又优秀的形象。 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就跟人要上厕所是一样的,该羞耻的不该是女性,该是用这打趣女性的那群人。 她看着盆里的脏裤子,没打算洗,毕竟现在还是少碰凉水,要是生了病,现在的医疗条件她可不敢赌。 出去的时候,徐颂祁已经把饭放进锅里面煮了,见她过来咳了两声,“这几天我做饭吧,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躺着吧。” 丁熹心里的甜滋滋的,躺着哪有坐在他身边舒服呀。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他旁边,撑着下巴黏黏黏糊糊的看他。 徐颂祁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他现在除了苦恼心里隐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隐隐能察觉到这是什么,只可惜他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 他来青山大队是带着任务来的,命还别在裤腰带上呢。 “别在这坐着了,快回屋歇着吧,今晚不吃尖椒盖饭了,吃个茄子吧。”他用烧火棍捅了捅火,漫不经心的说。 丁熹才不去在乎他这冷飕飕的态度,追男人就得舍下去脸皮,她凑挪着屁股又往他那边靠了靠:“为什么呀,我在这陪你不好吗?” 小腿轻轻的贴上了徐颂祁的大腿,她面色如常,眨着大眼睛等着他回话,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动作。 徐颂祁垂眸看了眼两人相贴的腿,紧接着他站了起来,“那你在这里烧吧,我先回去收拾收拾。” 丁熹震惊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人.....这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种话! 她这是什么眼光嘛,看上这个人。 她气鼓鼓的抓着小木头往灶火里面扔。 还好徐颂祁不是真的不做人,他进去换了身衣服又出来了,丁熹看见连忙位置让出来,跑进了屋子里, 他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勾了勾唇,心里却隐隐的有些空落,他轻啧一声,伸手搓了两下自己的脑门。 丁熹躺在床上认真的思考着自己的追男人计划,首先得让自己变好看,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长了点肉的小脸蛋叹了口气,人都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了才会对他有想了解的可能。 她就是这样,要不是徐颂祁长得好看,她也不想着总往他身边凑,也不会发现他这人做事又细心又妥帖,霸道又无礼的面孔下还有点温柔。 当然了,肯定要对他好的,偏心他,即使她不说出来,也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要跟他客气,不然客气来客气去就成了哥们,小情侣之间当然要腻腻歪歪的了。 丁熹起身看着地上那盆衣服若有所思。 女生宿舍的门被推开,何静娴红着脸进来,奇怪的看着床头老是支撑着一个动作的丁熹,她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丁熹回神,撑手爬了起来,“我没想什么呀。”说着她看到了到现在还红着脸的何静娴,眯了眯眼睛,“你脸怎么这么红?” 何静娴用手背贴了贴脸,转过身屁股挪上了炕,有些羞,“跑回来热的。” 她丁熹看爱情剧无数,能信这种话才怪。 贼兮兮的凑近她,就差那眼睛怼着她的脸看了,“奉劝何同志从实招来,不要逼我动刑。” “哎呀,你真讨厌。”何静娴推了她一把,脱了鞋子快速的躲进了被窝里。 丁熹不死心,伸手拽着她的被子:“好啊你,竟然瞒着我,是不是跟孙跃进有什么进展了。” 何静娴抵不过,将她拉到她旁边,“我跟孙跃进好上了,他刚才....亲我,没想到亲吻是这种感觉。” 她把自己说的浑身红了一片,也不敢看丁熹是什么反应,用手捂住了脸。 丁熹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喜悦到现在的酸溜溜,“真是恭喜你们啊,进度这么快,你也脱单了,兄弟我还在革命路上呢。” 何静娴手指岔开,从指头缝里看她,“徐颂祁看起来却是不好搞定呢,总感觉他不像是那种会疼媳妇的,老是混头,没什么能进他眼里的,丁熹...你要不要....换个目标呢?” 她是真的为她好,一个小小糯糯爱撒娇又蠢又可爱,一个又凶又无力,怎么看丁熹都是会被欺负那个。 “不换!我肯定能弄到手。”丁熹握紧小拳头,眼里燃起熊熊烈火,她一个翻身从炕上跳了下去,端起地上盛满脏衣服的盆往外走。 “你要去洗衣服吗?” 丁熹哼笑了两声,“去追人。” 第35章 生气 “哗啦。” 冰凉的泉水被舀进了盆里,丁熹直起腰来扭了两下腰,目光斜斜的瞥向旁边还坐着烧火的男人,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腰好痛啊,可是还得洗衣服。” 徐颂祁一动不动。 丁熹哎呦哎呦的将盆端起来往院子里走,“听说女人来事都不能碰凉水呢,容易宫寒,哎,我本来就体弱,要是碰上这么一会肚子要痛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徐颂祁一动不动。 步子迈的小小的,可是再怎么小也就这么几步距离,丁熹已经迈出了门槛,她又叹息一声:“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高大威猛品貌非凡风度翩翩才貌双气宇轩昂的男人来帮帮忙?” 徐颂祁一动不动。 丁熹斜眼看他,委屈的嘟起嘴巴。 “真的没有吗?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这种人了吗?” 徐颂祁一动不动。 真讨厌! 丁熹吸了吸鼻子,用手摁了几下自己还酸着腰身,现在回去不洗了也太丢人了!不就是洗衣服吗?求人不如求己,她自己洗! 她脚步跺的重重的,发泄着心里的不舒服。 尽管徐颂祁现在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丁熹早已把他看成了自己人,更何况还是她喜欢的人,向来没受什么苦的,家里人宠着的小公主,怎么能接受这种被人忽视的情况。 心里简直委屈死了,眼圈红了起来,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决定要单方面跟徐颂祁冷战一段时间。 身后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追了出来,一只大手伸在她的面前,夺过了她手里盆,徐颂祁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看着手里的衣服低头哑笑,眸中似有温柔伴着宠溺蔓延开来,“你可真是会夸人啊,这么想让我帮你洗衣服?” 托着瓷盆的手收紧,徐颂祁抬眼看她,却发现丁熹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眼里含着泪水,嘴角还在微微颤抖的,见他看过来,丁熹狼狈的移开视线,倔强的哼着:“不用你帮我,我自己会洗。” 把人惹哭了。 看着她将要掉下的小眼泪,心突然像是被狠狠攥住,好奇怪的感觉,徐颂祁无措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怎么,你刚还不是说要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帮你洗衣服吗?我这就走的慢了点,我帮你洗,保证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的。” 丁熹揉了揉眼睛,倔脾气也上来了,伸手就要去夺他手里的盆:“不用。” “诶,谁跟我抢,我跟谁急啊。”他将盆抬高也不让她碰到,低头凑到她眼前,勾唇小意哄着:“刚跟你开完笑呢,别生气,我不知道你这么不经逗,以后不开了,你的衣服我全包圆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她,丁熹气汹汹的瞪着他:“你爱洗就洗吧,洗完我不要了!” 说完她甩了下大辫子,掉头冲进了屋子里。 “不是....我又怎么了。”徐颂祁愣愣的站在原地,无措的张了张手。 丁熹冲进了屋子里,提了鞋子就爬上了炕,何静娴正准备出去吃饭呢,被她这动作搞得一愣,“怎么了。” 褥子上跟扎了钉子似乎,丁熹一躺下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咬着牙凶巴巴的说:“我要跟徐颂祁断交!我再也不理他了。” 何静娴抓了两下脑袋,刚才不还兴冲冲的样子嘛,怎么这出去一趟变天了,她趴在炕边上探着脑袋问她:“你们俩吵架了?” “嗯。”丁熹揉了揉眼睛,余光看到孙跃进正站在门口往里看,奇怪何静娴怎么还不出来吃饭。 她用手推了推何静娴几下:“你快吃去吃饭吧,你对象等你呢。” 何静娴回头看了眼,冲他摆了摆手,转头揉了把丁熹的脑袋:“不用,我陪你一会。” 丁熹可不想耽误人家谈恋爱,伸长手臂阻止她上来,“不用啦,我想自己待会儿。” “那你不出去吃饭吗?” 丁熹拍了拍自己的柳条箱:“放心,这里都是吃的,饿不着我。” 何静娴又重新穿上了鞋子,走之前拍了拍她的脑袋:“想要人陪就喊我一声,别的没有,这个管够。” 丁熹忍着泪点了点头。 等何静娴出了门,她小脑袋缩进被子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从穿书到现在的委屈一股脑都的出来了,在现实生活里,她有疼爱她的父母,相互打闹的朋友,以及悠闲自在不愁吃穿的生活,可现在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本书里,尽管知道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但也从不唉声叹气。 可现在她真的很委屈,为什么是她呀,因为她的福气太多了,现在要让她受点苦吗? 怎么能让她什么都没有了呢。 丁熹咬住被角呜呜咽咽的哭了好久。 直到她哭的有些缺氧她才把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手够到箱子里拿出卷卫生纸来给自己擦了擦眼泪,这卫生纸还是红色的,村里的合作社只有这种卫生纸有的卖,擦在脸上喇的皮肤都疼,她看着又想哭了。 丁熹哭累了自己从柳条箱里拿出来罐父母寄过来的桃罐头,边吃边发呆,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叩叩叩。” 宿舍的门被人敲响,丁熹扭头看了一眼,没管继续发她的呆。 徐颂祁站在门外,抬手又小心的又敲了几下,“丁熹,出来吃饭吧。” 在厨房吃饭的人都竖起耳朵听他们这的动静,几人都有些震惊,什么时候这徐颂祁这么好脾气了。 他刚把衣服给她洗完,干干净净的晾晒在院子里,鬼知道他洗她的裤子有多烫手,在河边洗的时候生怕被人看见他在洗女人来事的衣服。 丁熹腮帮子塞的满满的,机械的嚼着嘴里的桃子,吃了个甜的果然心情好了许多。 她清了清嗓子喊着:“我没胃口,你自己先吃吧。”想了想又说:“今天是你做的饭,你吃完饭把碗放在哪,我洗碗。” 现在想想徐颂祁其实没做错什么,自己耍赖皮让他洗她的衣服,人家不洗,你就翻脸子,也太无理了,她又轻轻的叹了口气,追男人也太难了,她这种人受点打击都得缩一缩,猴年马月才能追到手。 第36章 我看丁熹人不错 徐颂祁皱了皱眉,直接伸手打开了屋门,和盘腿靠墙的丁熹正对上了眼。 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怔了怔,喉头有些发涩,“先出来吃饭吧,吃罐头也不顶饿。” 丁熹低头用小铁勺搅了搅罐头瓶,声音闷闷:“谢谢,我是真的没胃口,只想吃点小甜水,刚才.....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以后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这有什么的,我又没当回事。”他神色有些恍惚,用力攥了攥手:“真不吃了?” 丁熹点了点头。 “行,碗不用你刷,早点休息吧。” 他声音轻轻,还带了哄人的小心翼翼。 徐颂祁将门带上,自己揭开锅端了饭去桌上。 另一边桌上,孙跃进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何静娴,何静娴又怼了回去,瞪眼示意他老实点。 于清看着独自吃饭的男人好一会,才慢悠悠的将目光转向女宿舍门,讽刺的无声的笑了笑。 村里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安静,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过路人的说话声,银白色的月光如银纱从木窗照进来,照在了还没睡熟的人的身上。 徐颂祁双手垫在脑后,一条腿支着,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孙跃进都睡了一觉了,被尿憋醒了,刚要坐起来就看到了旁边还醒着的徐颂祁,他抓了把睡成鸡窝头的脑袋,“怎么还没睡啊。” “嗯。”徐颂祁应了声。 他坐起来踢了踢他的腿:“出去抽根烟?” “行。” 他利落的坐起来,长腿一迈就下来了床。 ?的一声,火柴蹭着盒边上的红鳞燃了起来,红色的火光照在两人脸上,孙跃进手伸过去给徐颂祁点着,又转了回来把自己衔在嘴里的烟点着,火已经烧到火柴屁股上了,他忙甩开了手扔在了地上,深吸口烟,又慢慢的吐了出来。 烟气模糊了他的眼睛,也模糊了他眼前的世界。 孙跃进感叹:“别说啊,这么看咱青山大队还挺好看的。” 徐颂祁轻笑一声,“开始产生感情了?” 他嘿嘿了两声,小眼睛完成了一条缝,“怎么说我也来了快一年呢,这处久了不都有感情了吗,这些天,我下了工和静娴在村里乱逛,真是发现了不少好看的地方,就说往南坡上走的那条道上有条河,河边上长了黄花婆,好看着呢。” “跟何知青处的挺好啊。” 孙跃进抓了抓脑袋,笑的更开朗了,“那是,我眼光好,静娴虽看着泼,但其实温柔着呢,刚下乡那会真是觉得苦死了,又累又饿,还没个奔头,现在谈了对象倒是改了想法,多干点活就多赚两个工分,给她买点雪花膏,小纱巾的,要是以后真的回不去了,我们俩就在这里建个房子定下来,要是能回城,我们俩就回去见各自的父母,把事办了,这日子这样看来也挺好的。” 徐颂祁伸手捶了两下他的肩膀:“把人追到手里好好对人家。” “那必须的。” 孙跃进搓了搓鼻子,咳嗽了两声:“祁哥,你是怎么想的?” 他乌黑的眸子一沉,顿了片刻,不经意的反问:“什么怎么想的?” “对未来的打算,说实话,别看咱俩这么熟了,我有些时候还是觉得你还是离我们有距离,你看大家都是下乡,干点活赚工分,在这片大地上尽可能的去找到属于我们的位置,可是你没有,赚不赚工分对你来说没什么,和我们这些下乡的知青和青山大队的社员们处不处好关系对你来说也无所谓,那祁哥你下乡为了什么?” 徐颂祁慢慢吐出一口烟来,他看着眼前浓重如巨大幕布的黑夜,声音沉沉:“别多想,我只是家里没什么人了,待在城里没什么意思,来下乡看看。” “那不找个对象吗?丁熹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知青点的人可没人不知道的。” 他微勾了下唇角:“你小子找着对象了,还想着给所有人找个对象?” 孙跃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祁哥,你这就误会我了,我这不是看丁熹人不错嘛,而且对你也很好,我觉得你俩在一块也挺好的。” “去去去。”徐颂祁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别操这些心了,多睡会觉吧,嫌白天不够累了是吧。” 孙跃进在他身后一脸无奈,什么呀,他分明是看他大晚上的不睡觉,特意陪他出来聊聊天呢。 * 当一缕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的时,整个清水大队都醒了过来,一户户家里的大门打开,鸭子成群结队的往河里走,大黄狗汪汪叫了几声,屋顶的炊烟一点点的升了起来。 雾气消散,一个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丁熹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了家里给寄来的新的的确良面料的淡青色裙子,的确良就是现在大家所知道聚酯纤维材料,丁熹对这没那么喜欢,这东西哪有纯棉舒服啊,冬天穿了还容易起静电。 下床将头发侧编了个马尾,端着盆就出去洗漱了。 刚从缸里舀了一盆水,熟悉的脚步声就朝着她走了过来,丁熹耳朵一向很好使,能清晰的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声,甚至现在连大队长家的大黄狗的叫声都能在一堆狗里面分辨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徐颂祁。 对于昨晚的事情,丁熹现在已经非常冷静了,当时她脾气上来了确实非常无可理喻,现在只觉得非常尴尬。 她低头端着盆往外走,站在外侧的人正好堵住了她的路。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丁熹看了他一眼又飞速的低下了头。 “你要说什么?”徐颂祁先开口问她,同时自己往后撤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丁熹动了动嘴唇,声音讷讷的:“没什么,谢谢。” 见她要走,徐颂祁嘴巴的动作先一步脑子,“昨晚,抱歉了,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或者说的不对的地方,我是无意的。” 丁熹摇了摇头,“没有,你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是我太过分了。” 说完她几乎是逃开了厨房。 第37章 八十个学生! 到了院子里,放下脸盆,她一整个难堪,听徐颂祁跟自己道歉简直像是把她在火盆上烤,有种无理取闹的感觉。 她跺了跺脚,幽幽的叹了口气。 等她洗漱完进屋子里的时候,徐颂祁已经把锅前做饭了,丁熹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抢铲子:“你放下吧,我来做饭就行。” 他将铲子举高,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早已换上了副温柔的表情;“你还在生气吗?” 见抢不到,丁熹也不再踮脚去勾,旁边是于清和陈泽民在做饭,她怕他们听到,小声道:“没有,我真的没有生气,只是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做饭,其他的事情你来嘛。” 徐颂祁满不在乎:“没事,这不是你不方便吗?” 要是在昨晚之前,丁熹乐的让他做,但昨晚那件事之后,她才意识到或许太过分了反而适得其反。 或许现在他还处在跟自己没有太熟,连朋友都算不上,纯粹搭火的革命同志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丁熹整个人都萎了。 “我还好,可以做饭,给我吧。” 徐颂祁看她这么坚持,将手中的铲子递给了她,锅里刚放下有两碗的白米饭,丁熹用铲子搅了搅,又去拿了个红薯切了进去,再从篓子里拿出来四个鸡蛋,做了两碗鸡蛋羹。 在丁熹看来极为简陋的早饭,殊不知在旁边的人看来已经是豪华盛宴了,一顿就吃四个鸡蛋,攒起来去卖也能卖个几分钱呢。 吃早饭的时候,丁熹安安静静的,腮帮子快速咀嚼,视线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总往徐颂祁那边撇,只是低头认真的吃着自己的饭,几乎要把脑袋都埋进去了。 没有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徐颂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看了眼对面的人,“招到学生了吗?” 他是指那天晚上丁熹同他说的事情。 丁熹抿了抿嘴唇,“还不知道,今天去学校等等看。” 徐颂祁点头,两人之间又是一阵的安静。 丁熹将碗中的大米粥吃干净,起身将碗筷放好,转身对徐颂祁道:“那个,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进屋拿着自己的小包,一溜烟的逃走了。 徐颂祁看着她逃跑的背影无措的揉了揉额头,这明显还在生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就是觉得胸口那里莫名的发闷。 一路小跑到学校,丁熹心里才松了口气,她是不知道徐颂祁的心里活动,要是知道,真的要大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只是难以面对,就像是跟老板请假或者跟老板要报销钱的时候,她总会把手机扔掉,去干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不去看自己发过去的信息或者忘掉。 刚踏入校门就看到老师办公室门口围着许多社员,丁熹眼睛一亮,忙小跑过去。 办公室里围着十几个家长,孩子们好奇的对着办公室打量,见到丁熹来欢快的招手:“丁老师!我们要来报名上学。” 丁熹笑着:“好哦,欢迎你们。” 家长拉过闹的最欢的那个孩子,伸手拍了他一下:“老实点。”随后又不好意思的对丁熹笑笑:“昨晚回家那可是了不得的呀,撒泼打滚就是要上学,我们还以为他是那种不爱学习的呢。” 刘春妮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入学申请表,对着大家招了招手:“各位叔叔婶婶我们大家自觉排成一队,挨个来这录信息。” 村里的社员们还有些稀奇,互相说个不停。 排在第一位的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看着刘老师写字,眼睛又转向旁边坐着的丁老师,眨巴眨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丁老师,真的有大白兔奶糖吗?” 丁熹:“当然咯,你们都来报名了,我们当老师的怎么可能食言呢。”她从包里拿出三袋子大白兔奶糖,拆开拿出来一块给他:“不仅有奶糖吃,以后考试谁表现的好,谁考试进了前三名,还有别的奖赏呢。” 小男孩抓着那颗奶糖,眼睛瞬间睁大了,他兴奋的跳起来,“是奶糖!”拿着在后面小孩眼前甩了甩,跑出去跟别的小孩得瑟去了。 “丁知青。”翠婶子带着大虎和家里的另一个小男孩到了丁熹面前,“我们家大虎子回去老说你故事讲的好,头被他吵的不行啊,先送两个孩子来上学试试。” 丁熹看了看站在翠婶子一左一右的两个男孩,两个孩子相比于家里的其他孩子衣服上的补丁能少些,看来也是家里受宠的孩子,名单上翠婶子家里有五个适龄的孩子,丁熹也不能干预他们家长对哪个偏心或者提着苦口婆心的劝解他们孩子要一视同仁,现在能多两个孩子能上学已经很好的。 “翠婶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教导孩子们念书的。” 一上午陆陆续续有来了不少的家长来了,两人直忙到中午才歇下来,丁熹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名单,心里竟有种自豪感,“春妮,你猜我们招了多少学生。” 刘春妮脸上同样挂着笑:“已经超过六十了吧。” “八十个学生!” 丁熹眉毛都兴奋的跳了起来。 “这么多啊!就我们俩行吗?” “嗯....试试吧,咱俩分开教。” 两人在一块商量了下各自的特长,最后丁熹负责教语文,历史,地理,刘春妮负责教算术,思想政治,和体育活动。 商量好了就该去拿教材了,丁熹提议她去县城里拿教材之类的,刘春妮留在学校继续等家长来报名,刘春妮自然答应。 这一上午过去,丁熹都过的充实无比,尤其是看着这群孩子踊跃报名,不管他们是因为故事书还是糖果。 直到回到知青点,厨房里热热闹闹的,嬉笑打闹声一阵又一阵,丁熹走进去,几人只是稍稍一愣,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男生烧火刷锅,女生揉面,何静娴也在里面聊的正开,看见丁熹过来,拍了拍手走过去,“丁熹,我们刚去合作社用粗粮换了细粮,要蒸馒头,一会我那份咋俩分开吃。” 第38章 我可是牢牢抓住你了 丁熹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在进女生宿舍的时候回头看了眼他们,她现在才意识到,何静娴也不是她独一人的朋友,她也有自己要适应和融入的圈子,那是她的生活。 进了房间,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个面包慢慢咬着,外面正热闹着呢,她也不想出去自讨没趣。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丁熹以为是他们要进来拿东西便没管,直到散发着热气的热腾腾的大包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肉香浓郁,正是国营饭店里卖的包子。 丁熹眼睛亮了亮,好久没吃国营饭店的包子了,这一闻,直接把馋虫勾出来了。 “哇!”她叫了一声,转头一看正是徐颂祁眼带着笑意的看着她,丁熹喊出去的声音慢慢的弱了下来。 “快吃吧,还热着呢,特意给你买的。” 丁熹不好意思去接,扭捏着问:“特意给我买的?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姑奶奶,咱气能消了吗?” 丁熹抿紧嘴唇不说话,敢情他还觉得自己在生他的气吗?她不解释,只是把小手慢慢的伸了出去,将肉包子接了过来,嗷呜就是一大口,腮帮子塞的满满的。 她边嚼边小声道:“好吧,” 徐颂祁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像是个小仓鼠一样在自己的面前一点点将肉包子咬下去,仿佛.....那咬的是自己,浑身上下都麻酥酥的。 丁熹转头,他便迅速的移开了视线,面上尽是不自然。 “你吃了吗?”手里抓了两个胖滚滚的包子,丁熹想要分给他一个。 徐颂祁看出她的意图,“不用,我已经吃了,这都是给你的。” 丁熹这心里像是被蜜浇了一样,到处都甜滋滋黏糊糊的。 空气中似乎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味道,暧昧似乎融入在这空气里,抽丝剥茧的发酵扩散开来。 什么时候这小妮子变白了不少,脸上也长了些肉,整个人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徐颂祁正认真看着她呢,丁熹那边又突然转过了头,“对了...”,却是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两人皆是一顿,同时偏头把视线移开。 丁熹两条腿有些激动的摆动着:“你....你干嘛要看我啊...” 徐颂祁没答,缓了会冷静的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想借你的自行车用用,去县城里拿教材课本。” “就你一个人吗?” 丁熹点头:“对。” “那我带你去。” “好.....什么?” 徐颂祁道:“我明天带你去,课本那么多,你一个人怕是拿不了。” 可是多了他一个人,自行车承载不就更大了吗?还不待丁熹反驳,徐颂祁顺手拿走她手边的垃圾,“行,就这说好了,明早咱们就出发。” *** 早上,丁熹意识正迷糊着,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她睁开眼睛一个翻身从炕上坐了起来,已经跟徐颂祁约好今天去县城里。 她穿了身不起眼的灰色衣服和黑色裤子她之前跟肉联厂的大叔约好下个周老地方再卖给他们些挂面,因为学校的事情耽误了一个周,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等着。 将昨晚收拾好的寄给父母的包裹带上,里面装了些她这几天晒的鱼干,野菜干,还有罐蜂蜜,在信里面说是跟老乡换的,其实就是从空间里拿的。 背上背了个这几天抽空缝的大号书包,用的家里面寄过来的布料,丁熹的针线活真是....不堪入目,只能看出来了书包的形状,黑线粗糙的缝在上面。 丁熹将东西挨个拿出去,也就不用再一趟趟的进屋子里了,洗漱完吃完早饭,两人便出发了。 徐颂祁正在门口等她,拿过她手里的包裹挂在车把上,弯腰奇怪的拽了拽她的书包,“这弄个什么?” 丁熹脸一红,转身不让他看:“这是书包,这你都看不出来。” 他憋着笑,“做的挺好啊,这书包带是书包带,书包是书包的。” 她才懒的理她,爬上了后车座,是真的用爬的,她个子不算高,而这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后车座不是一般的高,坐好后,她拍了拍车座,“看什么!快走!” 被吼了一嗓子的徐颂祁搓了把脑袋,长腿一迈便上去了,“坐好了啊,走了。” 这车轱辘大,骑起来也快,一开始丁熹还有些矜持只用手抓了他的衣角,等走到下坡路的时候,丁熹憋着呼吸,直接双手圈住了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徐颂祁低头看了看,风声将他的声音送进了她的耳朵里,“丁同志,可不允许借机耍流氓啊。” 丁熹埋头在他后背偷笑起来,尝试伸出一只手去触碰炎热的夏风,天上的云和路边的树木此刻好像都慢了下来,这感觉很奇妙,后轮不停追逐着前轮。 “做稳当点,别一会把你甩下去。” 徐颂祁意识到她的动作,在前面提醒她。 她抬眼看他,才发现他的肩膀比她想象的还要宽,“不会的!我可是牢牢的抓住你了的!” 徐颂祁神色不变,握着车把手的手掌紧了紧,嘴角却是不动声色的弯起来。 到了县城,丁熹跳下了车,“那我们就先在这里分开,三个小时后这里见?” 徐颂祁看了她两眼,“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领课本吗?” 丁熹打了个哈哈:“当然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你快去忙你自己的吧。” 她现在可不想弄清楚他到底都在县城干嘛,一心打发他走。 徐颂祁点头,“行。”骑上车子很快没了影子。 公安局门口,徐颂祁下了车,将车子推了进去,小马刚出了门要上个茅房就见徐颂祁推车走进来,他认得徐颂祁,跟他的师傅董梁有点关系,具体是什么关系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曾跟徐颂祁一起出去国营饭店吃饭,碰上个扒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徐颂祁便冲了出去动作利落的将人制服,没个五六年的身手不能这么快。 “祁哥,来啦,董叔出去办事去了。” 徐颂祁将车子停好,“不找他,找你。” 第39章 卖大米 小马顿住:“我?” 他上了台阶,伸手直接揽住小马往里走,“对,走进屋说。” 屋内,小马翻找着最近一个月内私自倒卖人的档案,“祁哥,你要这个干什么?” 他师傅私下跟他说过了,要是徐颂祁来要什么东西给他就是了,小马又不笨心里小九九翻腾着呢。 徐颂祁坐在桌前扔着笔玩,“看看,找着没有,找这近两三个周的也行。” 小马抽出一沓看看,拿出来几张,递到他面前:“那,祁哥,你先看着,我再给你找找。” 徐颂祁拿起来,上面详细的写着某人的详细信息,什么时候在某处偷偷贩卖什么东西,一张张的看下去,有买土鸡蛋的,有卖家里种的蔬菜的,还有卖编的筐子的,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徐颂祁手停了下来,卖没有包装的精细挂面。 “行了不用找了。” 他将这张抽出来,放在桌子上点了点,“这人啥情况。” 小马拿过来一看,“这人啊,在肉联厂工作,被人举报了私自贩卖粮食,包里装了些挂面说是吃不完拿出来卖,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跟人讨价还价呢。” 其实这种私下买卖的不少,大家都知道,毕竟谁日子好过呢,只要别太过分就成。 徐颂祁手轻点了桌面,“这人从哪弄的挂面。” “说是肉联厂给从南方拉来的精细面条,他买的多,吃不完。” “行,我知道了,谢了。”徐颂祁起身摆手就要走。 小马跟在他后面:“祁哥不留下在食堂吃饭啊,师傅他中午就回来了。” “不了,替我问董叔声好,等下次来聚。” 徐颂祁去墙角拿过自行车骑上就走。 另一边丁熹把给父母的包裹寄走后,跑到巷子胡同里拿出来两小袋大米放进了背包里,往肉联厂的方向走,光吃面条也不行啊,得给人换换口味。 一进去,没找到原来的大叔,丁熹问了问旁边的女人,那女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就朝着里面喊人,“王同志,有人找!” 没一会,那熟悉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丁熹那一霎那他有些愣,随即神色慌张起来,但也就几瞬的功夫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哎,又来了,上次买的排骨吃的怎么样,现在还来点不?” 丁熹一看他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心里也有些谎,她抿了抿嘴唇:“行,大叔,麻烦您这次多给我点排骨,上次回去做的老香了。” 在旁边一直盯着他们的女人兴致缺缺的将目光收回,还以为能抓到点什么呢,上次跟她同一个岗位的谢红英举报李留良去私自售卖粮食,可得了一个大红花呢,到现在还在她眼前得瑟的乱晃。 丁熹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她眼睛看着大叔手利落的割肉称重,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肯定不能再卖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查没查到她这里。 称完肉,丁熹接过来的时候,那大叔余光看了看周围,凑过来低声道:“同志你别在这里卖了,上次买你挂面的那小年轻拿买的挂面去卖被抓啦。” 果然是她想着这样,丁熹定了定心神,接过排骨,对着大叔点了点头,交了钱和肉票后麻溜的离开了这里。 那年轻人怎么被抓的,丁熹不知道,但这段时间她大手大脚的花钱,天天去村里合作社买小零食吃,现在合作社售货员看见她进来就早早的把布掀开为她敞开了。 现在她能动的小存款已经花了一小半了。 丁熹用手颠了颠后面的袋子,现在遍地都是需求,就缺她这个饵,况且以后学校开学了,肯定会比较忙,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县城了,这次她必须的多卖点钱。 绕着县城逛了几圈,她锁定了一个偏僻的工厂,靠近城郊的位置,不显眼,没有门卫,就连保卫科也锁着门。 丁熹在外面等了好一会,眼睛观察着四周,确定一切安全后,走到了一个穿着和面色都不错的女同志身边。 “同志,要不要大米,品质绝对好,香糯可口,晶莹剔透。” 女同志愣了愣,反应过后双眼放光,拉着丁熹到了墙角,同她一样小声说:“大米吗?什么样的?” 丁熹将后背上的包拿下来背在了胸前,拉开拉链给她看里面的大米,“绝对是上好的精米,一块钱一斤,票的什么都行,我都收,按价值跟你换。” 精细大米在这里不常见,一般都是吃面粉为主,尤其还是她这种品质好的大米,供销社应该比她卖的便宜点,但那限量还得靠抢,她这一块钱卖的不贵。 女同志用手摸了摸,用沾了粒放在嘴里尝了尝,眼睛里的亮光更亮了,“好香的精米!” 前些日子隔壁邻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精细挂面,几乎是白的发光,两家关系好,邻居煮了一小碗拿过来给孩子吃,那味道到现在都记得。 更别提大米了,大米的供应北方本来就少,有时候他的爱人出差去南方总想着拿着全国粮票去买几斤,家里粮本上的粮食指标几乎都是摆设,因为压根在供销社买不到大米吃,不止她一家,每家都是这样,一听到供销社有大米了,都天不亮拿着粮票粮本就去排队。 而且这还不用非得粮票才能买。 女同志激动的手都开始颤抖了,她拉着丁熹生怕人跑了,“这包里的我都要了,你还有吗?” 丁熹点头,“有,你要多少。” 女同志算了算,家里又攒下来的糖票,油票,布票,肥皂票,火柴票等等,她和爱人都是工厂里的工人一个月发下来的票有很多,但这火柴票和肥皂票却是用不少多少的。 “那你去拿,有多少都拿来吧,工厂里还有其他的工人也要的,我先去问问她们,再回家给你拿票,你别着急哈。” 女同志握了几下丁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 丁熹直接扛了五十斤大米来,先前的女同志一口气就买了三十斤,剩下的二十斤又被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买走了。 她又跑了几家工厂,卖了能有两百多斤大米,票据和钱撑的她钱夹子都拉不上拉链了,丁熹捧着直乐。 第40章 我没摸到 只是在角落将大米袋子装进书包里的时候,一阵风刮过,小沙子眯住了她的眼,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手里的米袋子少了一个。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钱,当然是往供销社跑啦,江米条,鸡蛋糕,桃酥,饼干,丁熹一样称了三斤,这个年代的添加剂没那么多,吃着完全放心,更何况这味道吃起来不比现在卖的差。 售货员手脚麻利的用油打包,看丁熹气质好,出手又这么大方,直接从下面拿出一叠光面大红纸,上面印着糕点图案和写上了北京高级糕点这几个字,包装的那叫一个高大上。 丁熹接过来想着给大队长家送一包正合适。 她肥皂,红糖白糖,牙刷,牙膏,洗发露之类的零零散散的买了不少,通通装进书包里,随后又去了教育局领了课本,这时候书本也比较紧缺,丁熹只领了一半的书回来,只能两个孩子看一本,她又领了些黑板擦粉笔等,满满当当的一大袋子。 她扛着书,后面书包里又背着吃的,简直要将她整个人压趴下,还好不是以前的她,现在这小身板看着瘦弱,其实劲大着呢。 远远的就看见徐颂祁站在树下等她,丁熹忙喊人:“徐颂祁!快!救命啊!” 听到声音的男人看向她这边,只是丁熹手里抱着抱着几乎比她人还高的课本艰难的往这边走。 他走过去接过来一只手轻轻松松的提着,又去问她要她身后的背包:“需要我帮你拿吗?” 丁熹看了看,问:“你还能拿的上吗?” 徐颂祁轻笑一声,直接给她拽了下来,“看不起谁呢?” 身上的东西没了,一下就轻松了不少,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丁熹终于能喘口气了,她舒展着腰身,“看不起我自己咯。” 他将东西提到自行车旁边,把书本绑在了后车座上,又将那个丑的过分的包提在了车把手上。 “坐前面吧。”徐颂祁伸手拍了拍二八自行车大杠。 “这怎么能坐人啊。”她走过去摸了摸,硬邦邦的,这屁股能放下嘛。 “能坐啊。”话音刚落,他胳膊圈住了她的腰身,直接将人提到了大杠上。 丁熹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上去了,她手死死的握住了他的胳膊,生怕自己掉下去。 徐颂祁靠近了些让她好好握住自己的胳膊,挑了挑眉头,眼里满是碎光,“看,这不是坐上去了。” “可是,一会这自行车要动的,这不安全。” 她十分不信任的看着他,要是路上碰上块石头,自己不直接掉下去了。 “没事,你扛摔。” 丁熹:“.......” 他伸手弹了弹她长肉的小脸蛋,长腿一迈跨了上去,双臂将人圈在了中间,男人气息瞬间将丁熹笼罩起来,浓烈的荷尔蒙的味道中夹杂着点淡淡的苦涩香烟味。 丁熹脸一红,坐前面....好像也挺不错的。 徐颂祁脚在地上一撑,自行车动了起来,坐前面和坐后面的感觉不一样,丁熹心情十分愉悦,小手抓住车把的正中间,身体却是在慢慢的往后靠,一点一点的贴上了他的胸膛。 哦吼!热乎乎的呢。 丁熹心里更美了,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干嘛呢。” 男人开口连带着胸腔都在震动。 丁熹脑袋一缩,“没干什么呀,这路不稳,你好好骑车好吗?你要保证我们俩的安全。” 他轻笑一声,“往前点,别乱动歪心思。” 丁熹哼了声,小声嘟囔着:“真小气。” 一路上,丁熹便哼着小曲,便看着沿路的景色,别说这时候的,未被人处理过的风景更有一种狂野之意,夏风拂过,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炎热中夹杂着凉爽轻柔的风飘散而去,每一步都踏在了这自然旋律中,每一息都在吸允着生命的芬芳。 她不免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只要人一辈子钓过一次鲈鱼,或者在秋天见过一次鸫鸟南飞,那他就不能做一个城里人,他会一直到死都苦苦的盼望着自由的生活。】 没有人不热爱大自然。 没有生命不热爱大自然。 丁熹如今真真的体会到了,如今她穿梭在乡间丛林里,鼻息间不是各种尾气的味道,是风带来的花香和草木香,耳边不是喧闹的车喇叭声,而是喳喳的鸟叫声依旧夏天的声音。 现在她的生活不也挺好的,何必天天把自己困在如何回城的想法里,命运把自己送到哪里,就到哪里。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身体又自己往后靠了靠,直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徐颂祁低头看了她一眼,丁熹这时猛的拍着他的胳膊,“诶,前面有狗!” 这里正是下坡,很不好控制速度,徐颂祁握住车闸,长腿踩在地上。 前面的正在过着马路的褐色的母狗受了惊,嘴里叼着小狗慌乱的躲进了路边的草丛里,远远地看着他们。 丁熹受惯性作用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她就说嘛!这不安全! 一只手横了过来,从她的小腹处穿过肩膀,猛的往后一拖,直接丁熹拖在了他的怀里。 丁熹脑袋磕在他肩膀处坚硬的骨头上,磕的她脑袋发蒙,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 “你没事吧。”男人有些紧张。 丁熹喘了几口气,“没事。” 这时,她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么的亲密,她几乎是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前胸,而他的手直横在自己的乃乃上。 徐颂祁也意识到了,手忙松开了,微窘迫的抓了抓脑袋,“呃....我没摸到。” 丁熹羞的手足无措,什么....什么叫没摸到.... 她只敢在他“不省人事”的时候耍宝,丁熹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哦..没事....那下次...” 她在说什么呀!救命! “小狗呢?”她从车上跳下来,笨拙着转移话题。 徐颂祁将车子立好,低头藏住了眼里的笑意,“在山上草丛里。” 母狗看到他们下来,往山上跑了跑,随后又停下来看他们的动作。 丁熹:“这狗还叼着一只小狗呢,那小狗怎么不动?” 徐颂祁站在丁熹身旁,四下打量着,“或许死了吧。” 第41章 小狗崽子 丁熹有些难过的看着,从背包里拆开点心,拿出来了两个桃酥,两个鸡蛋糕小心的走过去。 母狗看她过来,又往后退了退。 她举着鸡蛋糕道:“别怕,别怕,给你点吃的我们就走。” 丁熹将东西放在它原来站的草丛的地方,慢慢的往后退,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们走吧。” 徐颂祁低头看着她,笑了起来,声音极其温柔:“好。” 两人往前又走了段路,直到快到了青山大队,要从这些县城的大路拐到小路上的时候,丁熹往旁边顺了眼,却看到在路上碰到那条母狗一直追在两人身后。 丁熹不可思议的看着,拍了拍徐颂祁的胳膊:“停下来。” 徐颂祁停下车子,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只见一直跟在身后的母狗在这时也停了下来,直离着他们有差不多十米的距离。 它将口小黑狗放在了地上,抬起小脑袋看了他们几眼,随后掉头往山上跑。 “诶,你的崽子!”丁熹往前追了两步,那母狗停了下来,站在山头上看他们。 丁熹跑到小狗崽子身边,躺在地上的小黑狗呜咽的叫了几声,声音极虚弱,小胸脯还在费力的上下起伏着,右后腿有一道及深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上面的血渍已经干涸,因为天气炎热隐隐还有要烂掉的趋势。 丁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用手揉了揉小黑狗的脑袋,再抬头时候,山坡上的狗妈妈已经不见了踪影。 “它应是把狗崽子交给你了。”徐颂祁也走了过来,蹲下身轻抬起小狗的腿看了看,“应该是被捕兽夹夹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挣脱的。” 丁熹看着小黑狗黑漆漆的小豆眼,担心的问:“哪里能治啊。” “村里的老大夫就能治,打上个消炎针,把腿上的腐肉割掉,好吃好喝的养着,没什么问题。” 他捏着小狗脖子就把它提起来,丁熹连忙伸手去拦,“你别碰它,你太粗鲁了。” 徐颂祁无奈的收回了手,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将脏兮兮的小狗抱在了怀里,就连站起来走路都是极其小心的。 嘶....行吧,反正是她的狗,她说了算。 一路上,丁熹不断催促着徐颂祁快点骑,她怀里的小黑狗虚弱的连叫都不叫了,丁熹生怕下一秒小狗就没了呼吸。 一路直奔卫生室,刚停下车子,丁熹就跳了下来,抱着小狗跑进了卫生室,“大夫,大夫!快看看!” 老大夫正给何婶子用针灸治疗她的腿呢,听到这小姑娘着急的喊着忙站起来起来,“怎么了?” 走进一看却见丁熹怀里抱着个小黑狗只往他眼前凑,老大夫松了一口气,推了推老花镜,“从哪弄的小黑狗,还是个五黑犬。” 丁熹急了一脑门汗,“老大夫你快给看看,这小狗感觉不行了!” 徐颂祁在她后面慢悠悠的走进来,“老大夫,这狗被捕兽夹给夹到了,您先给打个消炎针就行,等一会再处理。” 丁熹这才看到了后面还在针灸的何婶子。 何婶子的膝盖疼,她也知道,其实就是膝盖磨碎的严重,腿都有些变形,这种情况一般的动手术换个关节就好,但在现在的条件,这种手术是不用想了。 何婶子见丁熹看过来笑了笑,“丁知青真是有爱心啊,捡了个小狗还给治,要是遇到那种没好心肝的直接就给烤了吃了。” 丁熹被何婶子说的心凉飕飕的,抱紧了怀里的小狗崽子。 小狗崽子一直没什么精神,就连打针的时候也只惨兮兮的哼叫了几声,丁熹看的心疼,从老大夫那要了点水喂给它。 小狗伸出黑色的小舌头乖乖的舔了几口,无辜的雾蒙蒙的小眼睛只看着丁熹,现在它也知道了丁熹对自己没有恶意,且是这里唯一对它好的人。 徐颂祁走过来,凑过来看了看趴在丁熹腿上的小狗,“绝对没有事,能活,你给起个名,以后就是你的狗了。” 丁熹摸了摸小狗的小脑瓜子,“就叫小黑吧,贱名好养活,以后也不用生病了。” 得,当孩子养了。 老大夫给何婶子针灸完后,便拿着烧红的刀过来了。 小黑看到直往丁熹怀里缩,丁熹只好把它抱了出来,放在了床上,“乖呀小黑,这是给你治病呢,疼过就好了。” 徐颂祁上前将蹲在地上直掉眼泪的丁熹提了起来,“我来摁着它,别让它咬着你。” 丁熹只好换了个地方蹲,大眼睛眨呀眨直往下掉眼泪,何婶子也没走,站到了几人边上,“哎呦,丁知青啊,别哭了,一只狗而已,给狗治治就好了。” 眼看着老大夫要下狗刀,丁熹忙问,“怎么不上麻药就动刀呢?” 老大夫一愣,“是麻沸散吗?” 徐颂祁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现在麻醉剂这种奢侈品只有在大城市的医院里才有,在乡村里一般都是用麻沸散,一种吸入性麻醉剂。 “有乙醚,不过女娃娃,这东西也精贵着呢,得两块钱。” 一听价钱旁边的何婶子先哎呦一声,“真贵啊,能割好几斤肉了。” 丁熹知道乙醚,这种东西吸入后便是全身麻醉,有浓烈的刺鼻气味,易燃易爆,使用时候十分不安全,吸入过多甚至会昏迷和死亡。 可这小狗才这么小,感觉出生也才一个多月,哪能承受的住剔骨剜肉之苦,丁熹想了一会便道:“用,老大夫麻烦注意下用量,这小狗还很小。” 这会老大夫犹豫起来,“我以前也只给人用过,给狗是真没用过麻沸散,这用量....” 徐颂祁这时接话,“没事,老大夫,我来看。”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便点了点头,从里屋药柜深处拿出来一个棕瓶来,又找了个干净的抹布给徐颂祁,徐颂祁站起来接过,倒了一点便将棕瓶还给了老大夫,自己蹲下去将抹布捂在了小黑的口鼻处。 几乎就是一会,小黑的小豆豆眼便闭了起来。 * 第42章 养小狗 许久,老大夫起来擦了擦汗,“行了,抱回去好好养着吧。” 躺在床上的小狗崽子腿部被包上一层厚厚的纱布,周围还有些血渍,丁熹从口袋里掏出小帕给擦了擦,小心的抱了起来,要去拿口袋里的钱包才发现够不到,她侧了侧身体,让旁边的徐颂祁帮她。 徐颂祁干咳一声,抬头果真看到了何婶子八卦的眼神,他直接把小黑抱过来了,“我帮你抱着,你自己拿。” 丁熹神经大条,完全没觉得有什么,把手放进口袋里才注意到自己的小钱包现在鼓的像是充气的河豚。 手不自在的僵硬下来,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亮出她的巨款吗? 徐颂祁视线一瞥,淡淡的说:“你的钱不是放在自行车上的包里吗?” 她一愣,忙接口,“对对对对,我说怎么找不到了。”说着忙走了出去。 何婶子在后面拍着大腿,“我说你俩心也太大了,就这么把钱放外面,哎呦。” 她边说边摇头,只是除了摇头外,多少还有点心酸,啥人能把钱不当钱呐,那肯定是不缺钱的人。 何婶子拖着酸痛的腿慢慢的往外挪,丁熹将钱给了老大夫后,便要跟徐颂祁回知青点了,她走到自行车后面将后车座上的大包裹卸下来放在了老大夫的卫生室里。 徐颂祁看到莫名道:“干嘛呢,你要扛着回去?” 丁熹白了他一眼,跟老大夫交代了一声,走过去,从他怀里把小黑接了过来,抬手指了指前面还在慢悠悠走着的何婶子,“何婶子家离得远,你去把她送回去吧,送完你再回来帮我把书搬回知青点。” 徐颂祁侧头看了眼,挑了挑眉:“哟,你这还是命令起来我了?” “那你不去吗?”丁熹生气的皱起眉头。 “傻样。”他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赶着自行车往何婶子那处走。 丁熹冲着他的背影呲了呲牙,这人最近怎么总喜欢揉她的脑袋,好好的发型都被弄乱了,自己早上要花费至少十分钟才能弄出来了个头包脸的麻花辫发型。 不远处的何婶子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就这么几步的距离,走着就回去了,我这衣服脏,可别弄脏了你这自行车。” 徐颂祁,“婶子衣服干净着,我载你能快点,上来吧。” 丁熹也走了过去,“何婶子,你这膝盖我以前家里旁边的邻居老太太也是这样的,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是关节磨损,想要不疼就得少一些剧烈活动,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了身体还是少上工的好,不能再当年轻那会拼命干了。” 何婶子诶了两声,还是忍不住偏头擦了擦眼角,她生了四个儿子,现在都已娶妻生子了,自己这腿疼也有个两三年了,家里哪有人跟自己说这么个知心的话,连关心都不曾说过两句,虽说有儿媳妇,但家里哪些事不用自己操心,她这一辈子都给老刘家了,到头来还不如外人。 丁熹同徐颂祁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好孩子,婶子谢谢你们了。” 何婶子转头对着两人笑了笑,手把着车座,看着眼前的稀罕玩意,挪着身体几乎绕着转了个圈,才终于上了后车座。 果真是个好东西,这坐起来还挺舒服的。 徐颂祁见何婶子坐好了,才伸腿上去,“坐稳当了婶子,要走了。” “诶,好好。”何婶子忙伸手握住了后车座边缘,丁熹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块糖塞在了何婶子的布兜里,“婶子吃块糖舔舔嘴。” 她也只能给点这种安慰了。 “哎呦,你这孩子,快留着自己吃吧,我都这个岁数了还吃什么糖啊。”她说着就要拿出来还给她,徐颂祁却已经骑了出来。 急的何婶子直摆手。 走到半路,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才从口袋里拿出糖来,拆开,奶黄黄的,她张口含入,隔了这么多年,她再次尝到了糖的滋味,几乎要甜到了她的心里去。 * 丁熹回知青点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众人早已经吃完饭躺着休息了,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何静娴从床上抬起头来,“丁熹,你抱了个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丁熹找了块布出来,垫在了自己的床铺旁边,把小黑放了下来,“是只小狗,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因为它受伤了,狗妈妈送给了我。” 小黑总够就有她两个巴掌那么大,躺在床边几乎不占什么地方。 何静娴翻身起来,“哇,它好小啊,估计也就刚断奶,这小狗怎么睡这么死吗?” “不是,我带它去卫生室处理了伤口,给用了麻沸散,还没醒呢。”丁熹喜欢的揪了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何静娴也伸出手来摸了摸,“好软呢,还热乎乎的。” 小女孩哪能拒绝毛绒绒的小动物呢。 两人正头对头一下一下的摸着呢,炕另一边的温近雪翻过了身,“丁熹,这小狗你要养吗?你给他洗澡了吗?可别让疼乱跑啊,跑到我们这来,要是身上有些什么虫子怎么办?” 丁熹直起身体认真的回答她:“你放心,我会让它乖乖听话不乱跑的,要是真跑到你那边了,床单我给你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温近雪撑起来身体,“毕竟我们都住在一起,你养小狗有些事也得提前说,比如这小狗在炕上拉屎尿尿,你可得及时处理了,不然屋子里都是味道,还有它会乱叫嘛,我们也不像你工作那么轻松,晚上可都是要好好睡觉的,还有,它会乱咬人吗?要是万一不听话咬到了我们怎么办呢?” 丁熹听着没有插话,直到温近雪说完。 “我的狗我会负责到底,大家都是住在一起,这相当于大家的空间,当然谢谢你们能接纳它,关于拉尿的问题,我不会让他在屋里的,就算他拉了我也会及时处理并且训练它,还有晚上叫不叫的问题,若是它叫了我会把它抱出去,不让它在屋子里睡,它现在小,牙齿也不锋利,不会咬伤人的,它跟我们在一个屋檐下长大,以后也不会咬人的,若是真的咬人了,我会道歉,医药费之类的也会全权负责。” 第43章 你这么喜欢我? 她说了这么长一串倒是把温近雪说愣了,想补充说点什么也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张嘴道:“你知道就好。” 说完又躺了下去。 一直没说话的刘荷荷翻身仰躺着,哼笑了一声,张嘴就是怼人:“温近雪你也太没有爱心了吧,好歹大家也都是读过书的,爱护动物你不知道吗,这小狗才这么大点你就各处挑毛病,你心眼是有多小,连个小狗都容不下。” 温近雪握紧拳头忍了忍,凉凉道:“你可真是会充好人。” “哼,那也比你假惺惺的强。” 刘荷荷又冲哪边丁熹说:“我可不是帮你说话,只是我看不惯某人的娇柔作态而已。” 丁熹眨了眨眼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对着何静娴吐了吐舌头, 两人相视一笑。 没过一会,徐颂祁也载着书回来了,他把书扛在肩上送到了女知青宿舍门口,等丁熹出来交给了她。 丁熹捏着衣角眼神黏黏糊糊的粘在他身上,“谢谢你啊小祁,你真厉害,没有你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颂祁听她这么说突然被呛了下,“你叫我什么?” 她抬头眨巴眨巴眼,“小祁呀,你也可以叫我小熹。”她小手指勾呀勾,伸出去拽住了他的衣角往自己这边拖。 惊讶的徐颂祁的眼睛立马睁大,他干咳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她拽开,“别别别,丁知青这样不太好。” 丁熹反手向上握住他的手,小鹿眼亮晶晶的,“原来你是想跟我握手。” 他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了一起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妮子的手变白了许多,小小软软的一小团在自己的掌心里,他好怕一用力就能握断了。 徐颂祁勾唇笑了起来,手慢慢的用力,“怎么,你这么喜欢我?”说着就要伸手去搂她的腰。 这还在知青点呢!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再说了,没确认关系前,她可不想被他占便宜,就算占那也应该是她占对方才行。 丁熹立马松手跳开,慌张的看着他。 手掌一下就空了下来,温软乍失,他蜷了蜷手指,收回了插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回屋了,你自己把书搬进去吧,下午要是搬去学校,叫我一声。” 丁熹乖乖的点头。 徐颂祁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回了屋子。 下午去了学校,丁熹还把小黑带上了,在书包里垫了一层厚厚的棉布,实在不放心这小狗留在知青点,到现在小黑也没有醒,丁熹有点担心,要是下午再不醒,她怕是又要去找一趟老大夫了, 刘春妮见她带来一只小狗过来,稀罕的不得了,家里的大黄是她的小侄女英子捡来的,家里剩余的粮食也不多,人都不够吃,哪有舍得给狗吃的,小时候都瘦成了皮包骨,还好大黄的生命力顽强,她偷摸拿点饭菜去喂喂,好不容易能长大了。 她用手摸了摸还在沉睡的小狗崽子脑袋,它身下垫着的是柔软的平棉布,人都不够舍不得穿,丁姐姐直接给小狗崽垫了这么厚的一层,身上干干净净的,腿上的伤口也被处理的很好,旁边是满脸爱惜的捏着小狗爪子的主人,这小狗崽已经改了命了,以后都会享福的。 两人看完小黑,便在一起去教室打扫卫生了,将教室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又画上了黑板报,教室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两人满足的看着她们一手打造出来的教室。 刘春妮这时候转头对丁熹说:“咱们后天学校就开学了,我爸说明天上午在广场上开个社员大会,把大家召集起来,正好也快秋天了,讲讲接下来的安排还有咱小学的事情。” 丁熹点头,“行啊。” 刘春妮又说:“到时候我们俩也要上去讲两句的。” 丁熹眨了眨眼睛,“....好吧。” 还要上台演讲一下,那自己得穿体面点,还好她妈给她新寄了两身衣服。 丁熹又看了看手里学生的名单,后天就要开学了,可是却没有阳阳的名字,她脑海里又浮现出来那天小孩趴在窗前,黑漆漆的眸子直盯着她的样子。 刚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小狗崽子奶呼呼哼唧哼唧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丁熹眼睛一亮,就见小黑三条腿立着,拖着那条伤腿哼唧的想要跳下来。 小黑豆眼看到有人来了慌乱的又摇屁股又想找地藏起来。 丁熹忙小跑过去,将小黑赶到桌子里面,她不该把小黑独自一狗放在办公室的,要是摔下去,刚救起的小命又要没了。 小黑似乎是记得丁熹,小尾巴晃的更厉害了,简直像螺旋桨,丁熹摸了摸小黑的黑脑瓜子,惹得小狗哼的更大声了,黑色的小舌头激动的伸出来舔着丁熹的手掌,身下湿乎乎的尿了出来。 丁熹看的笑了出来,“小黑,这桌子倒是让你先用上了。” 她一点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眼睛湿润了,她会好好照顾小黑的,不会让狗妈妈失望。 小狗很乖。 小狗只会爱人。 刘春妮也走了过来,瞅着小黑笑,“它还挺精神的呢,小黑的眼睛和舌头都是黑的诶,要是在晚上说不定都看不见它。” “是啊,老大夫说它是五黑犬。” “五黑犬,我听我妈说过。”刘春妮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什么人才低声道,“听说是能辟邪呢。” 丁熹用手戳了戳她的小脑瓜子,“你还挺迷信的嘛。” 她哼了一声,“现在的人都太较真了,老祖宗一代代留下来的总被一些人说成糟粕,这禁那禁的,要是坏东西还能让我们知道吗?” 丁熹嘘了一声,“这些话你可不能在外面说啊,咱俩说说就得了。” 刘春妮点头,“我知道的。” 桌上的小黑见两人说个不停,清脆的小奶音汪汪叫着,丁熹立马揉揉了它小脑瓜子,“饿了吧小黑,先给你吃饭。” 她将中午单独煮的一块猪肉撕成小条,又拿了个桃酥用水泡软,将猪肉条放进去,小黑早就闻到香味了,哼哼唧唧的直接往她身边凑。 第44章 知青里最可恶的就是你了 丁熹一将小碗放在桌子上,小黑直接将小脑袋伸了进去呱唧呱唧的狂吃。 旁边的刘春妮舔了舔嘴唇,这小狗吃的可真好啊。 一块黄灿灿的桃酥递到她的面前,“给你的,快吃。” 她顺着胳膊往上看,看到丁熹笑眯眯的看着她,刘春妮摇头,“不...我不要,我不能白吃你的东西。” “没事,姐姐照顾给你吃的。” 刘春妮还是摇头,“我已经可以挣钱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两分钱给了丁熹,才心安理得的接过来。 丁熹看着手里的两分钱,又从糕点袋子里拿出来一块鸡蛋糕,“一分钱一块。” 刘春妮甜甜的笑起来,嗯了声,接了过来。 * 晚上,见到小黑醒了过来,何静娴激动的抱了怀里揉了好一会,还将自己前两天做的白面馍馍掰下来一块喂给了小黑。 小黑埋头吃完了,扭动着小屁股走到了丁熹旁边,蜷成一条团,叹了一口气。 何静娴恨恨的看着,“好啊,你个小家伙,白吃了我的白馍,这就转头不认人了。” 丁熹揉了把小狗头,“没办法咯,我们小黑已经认主咯。” 门外徐颂祁正坐在小矮凳上摘豆角,虽然丁熹前些日子跟他一再保证两人一定要分工明确,她来做饭,其他的事交给他,可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后,她便忘了前些日子的豪言壮语了,事情开始一点点的甩给他。 比如她将菜拿出来看他进来后,便殷勤的招手让他过来,像是托付什么伟大的重任一本正经的交给他,让他帮忙一次。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有次她偷偷趴在墙角被他发现了,她谄媚的笑了笑,徐颂祁可不会跟她客气,直接将人抓过来,摁在了还未切完的菜前。 丁熹撇撇嘴,拿起刀子乖巧的切菜。 他怎么不知道她这么懒呢,还想把活全扔给给他干。 徐颂祁摘着豆角想起她那谄媚的笑勾了勾唇角,旁边一道人影落下,他以为是丁熹良心发现了来接手了,“这我可给你弄了一半...” 抬头却是于清站在他眼前。 徐颂颂止了话头,“于知青,有什么事吗?” 于清抿了抿唇,在他旁边蹲下,垂头不敢看他,将手中的小白包裹往前递了递:“徐知青,刚做的白面馍馍,你尝尝,我知道这点东西或许你都看不上,可...这算是我最好的东西了,你别嫌弃,我吃着还挺香的。” 徐颂祁看了她两眼笑着回道:“怎么会,只是这馍馍太珍贵了,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于清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徐知青为什么不吃,这很干净的,我都是刚出炉的时候就给包好了的,你尝尝看。”她将小包裹打开,拿了一个就往他嘴巴边递。 “不用。”徐颂祁往后躲,伸手挡住,不知道怎么拉扯间,于清手中的白面馍馍掉到了地上,往前滚了两圈,雪白的馒头上面沾满了泥土。 于清停下动作,眼圈立马就红了起来,“徐知青若是不喜欢也不用这么浪费粮食吧。” 徐颂祁表情丰富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将馒头捡了起来,“没事,只是外面沾了点泥而已,还能吃,这样我赔你一个,或者我给你钱?” 她擦了擦眼角,“可是我觉得这个馍馍很好吃,用钱买不了的,这样吧徐知青,你能陪我一起再做一次吗?” “他陪不了你!” 丁熹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视线凉凉的扫过于清,最后落在徐颂祁身上,眼神危险的眯起来。 徐颂祁莫名感觉后背发凉。 “就把馍馍掉在地上了,怎么还让你陪你做,是用你的面粉呢还是用我们的。” 丁熹特意咬字在我们上,她刚才分明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的,徐颂祁根本手都没有碰上,是她自己手滑,白馍馍才掉下去的。 于清低头,随后站了起来,从徐颂祁手中夺过那个沾了泥的馒头,声音哽咽,“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不就是看我穷,什么都没有吗?” “我可没这么想过,大家都是来下乡做知青的,谁同谁都是一样的,以前我也是认真的跟着一起上工,大家都累的时候,我付出了更多,老师的名额是我应该得到的,我从来就没有欺负过你。”丁熹皱眉反驳。 她哼了一声,“谁知道呢,你仗着你条件好,各种炫耀,现在又来欺负我了,丁熹,这知青里最可恶的就是你了。” 丁熹简直被震惊到了,她从来不知道一向不爱说话的于清心里是这样想她的。 家里条件好是她的错吗?她的父母辛勤工作,赚得钱也是正确渠道也是合理的,只不过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她条件才比其他人好了些,这也要被人仇视吗? “你.....” 于清不再说话,她提着包袱从两人身边掠过。 “等等。”丁熹在后面喊她。 她快速从自己和徐颂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大馒头,足足有刚才她掉的白面馍馍的两倍大。 丁熹走过去塞进了她的手,“我从来不欠人的。” 于清拿着馒头,又哼了一声,却是诚实的将馒头放在了自己的包袱里。 看着她进了屋子,丁熹才抱怨的跺了跺脚,“什么人呢。” 一只大手揉上了她的脑袋,“行了,别生气了,今中午的饭我全包了。” 丁熹拍掉了他的手掌,伸手发泄的拍在了他的胸膛上,“都怪你!” 徐颂祁装模作样的嘶了声,“下手真黑啊你。” 她才不信他的表演呢,两只手轮番的上阵。 等她拍够了,徐颂祁才敢伸手替自己被拍麻的胸膛揉了两下。 “今天我的衣服你也得帮我洗!” 徐颂祁深吸一口气。 “你前两天还保证的,说什么以后我的衣服你也包了,没想到你说话不算话!” 他伸手捏住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软嘟嘟的脸,“是,姑奶奶,保证洗的干干净净的。” 第45章 踏在了他的心坎上 次日,丁熹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呢,她便轻手轻脚的下了炕,虽说她昨日答应刘春妮答应的极其痛快,但毕竟在全村社员面前那也得正儿八经的好好的“演讲”一番的。 不知怎么的,丁熹现在包袱更重了,或许是知青点其他人总是在质疑她,让丁熹忍不住总想做的更好。 她找两件新衣服,一件女士白色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涤纶半身长裙,要说以前这两件衣服她真是瞧不上眼,现在在这里倒是一等一的好衣服。 将纸笔等各种东西都收拾好放在包里,炕上正睡着的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晃着小屁股站在炕沿,试探的想要往下跳。 丁熹忙过去抱住它,摸了摸它的小脑瓜,也将它一起放在了包里,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凌晨五点,外面天还是黑的,一道亮光穿透凌晨的晨雾,像是要把这昼夜替换给撕裂开。 六点钟,陆陆续续就有人往谷子场走了,早点开完会还不耽误大家上工,社员们来的早的汉子们聚在一起抽旱烟,说着这块地谷子收成今年怎么样,大队上养的猪哪个又养多少斤了,以及啥时候走夜路听到苞米地里的那啥那啥了。 女人们到了则是坐在一起块聊着谁家闺女想看了什么人家,合作社里什么东西又便宜了。 翠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个头道:“大队长家的春妮不是都当上小学老师呢嘛,怎么我还听说她前些日子家里给相看了在县城机械厂的工人。” “真有这事啊。”王淑芬搬着小板凳过来,听翠婶子这么说啧啧出声,“春妮真要嫁到县城里那可是享福吧,在这里当老师有啥好的,不还得迟早嫁人。” 一张嘴就巴巴的说个不停。 “行了行了,快别说了,孙桂英来了。” 就见不远处孙桂英一大家子往这里走,走在她旁边的是穿了一身崭新衣裳的刘春妮。 刘春妮正是二八年华,尽管个子不高,长得也不算亮眼,但背脊挺的直直的,眼睛发亮,如行走在黑夜里明亮的一颗星星。 那边知青点的众人也一起来了,脸上多少都带着点困倦。 孙跃进抱怨,“一天天干不完的活,现在还得来开会,小学开学又不关我们的事。” 温近雪视线关切的看向魏书诚,劳动一日重复一日,众人除了上工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她也知道这里日子苦,可没办法,魏书诚告诉她,让她好好表现,万一下次还有什么名额,说不定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她现在也就这点念想。 魏书诚察觉到她的视线,安慰的对着她笑了笑,可心里却是忿忿。 徐颂祁落在最后,他下意识的转头四下寻找着,一大早上的就没了人影,莫非是紧张的躲起来了?他想到丁熹逞强的小模样,很快将这个念头打消。 一道白亮的身影从小路上走过来,徐颂祁几乎是立马就看到了她,等她越走越近,心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女人上半身是一件质感极好的白衬衫,下摆扎进黑色的裙子里,不像是现在人买的衣服不是大一号就是小一号,丁熹身上的板板正正,正贴合她的身体,腰是腰,胸是胸的,将女人优美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了。 她下半身是一条到小腿的黑色长裙,版型挺阔,像是一波波荡起的浪花,腿上穿了双白的发光的袜子,脚蹬一双黑色小皮鞋。 但更夺目是她的脸,皮肤白皙,眉毛被修剪的整齐又好看,弯弯的好看极了,眼睛大而明亮,里面仿佛盛满了星河,鼻头小巧又精致,嘴唇丰满亮嘟嘟的。 让人一打眼就知道是丁熹,却又觉得变好看了不少,又说不上来哪里变好看了。 徐颂祁看着她走过来,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了他的心坎上,他忽然觉得喉咙干涩的难受,想要大口大口的喝水。 丁熹还在背发言稿呢,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声音小了一半下去。 “丁姐姐!”前面不远处刘春妮激动的朝着她招手,丁熹回神也同她招了招手,快步走了过去。 刘春妮眼睛发亮,“丁姐姐,你今天真好看啊,感觉比画报上的人还好看!” 丁熹被夸的脸蛋红红,“春妮也好看,特别是辫子,编的真巧。” 刘春妮五官长的普通,但这大黑辫子又长又亮,跟墨染的呢。 她垂头摸了摸头发,“是我大嫂帮我编的,她手可灵活了,什么花样都会弄。” 刘春妮好奇的打量着丁熹的脸蛋,“丁姐姐,你的怎么一下感觉变白了,你的眉毛真好看,弯弯的像小山。” 她丝毫没有嫉妒打趣的意味,满都是欣赏和好奇。 女人爱美简直就是天性,不管是什么年龄段,她们总有去追逐漂亮的本能。 丁熹眼睛一弯,“这是化妆化的,春妮要不要我帮你化一个?” 刘春妮睁大了眼睛,“我也能变的漂亮吗?” “你底子本来就好啊,轻而易举的事情。” 再过个几十年,网络上化妆简直是大变活人的程度,现在这点算什么。 刘春妮看向旁边的孙桂英,孙桂英笑笑,“去吧,你爸还得一会呢,来的急。” 丁熹便把包中的化妆品拿出来,小黑正待在包里直哼哼呢,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想要从包里跳出来好好撒撒欢。 丁熹早上给他喂了两小罐肉罐头还有小袋泡软的狗粮,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丁熹再一次感慨她真是太富有了,超市里狗狗零食和狗粮摆满了一面墙,至少够小黑吃上了好几年的。 她抬头在人群里四处看了看,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后面角落的徐颂祁,他个高,气质又比较出众,很明显。 丁熹扬起笑,抱着小黑小跑过去。 徐颂祁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或者不是说落在她身上,是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见她突然转身对着他笑,徐颂祁一愣,刚平稳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 第46章 春妮本来就是个小美女 “小祁祁,你帮我照看会小黑,我得去帮春妮化个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小黑往徐颂祁怀里塞。 小黑对徐颂祁有些害怕,哼哼唧唧的想要回到丁熹的怀里。 丁熹揉了两把它的小狗头,再一次嘱咐:“好好照顾小黑啊,让它下来跑会,注意别让人踩着它了。” 徐颂祁的视线还黏在她的脸上,根本就移不开,她....好漂亮,脸蛋粉扑扑的像一朵盛开的小桃花。 “你听到没有啊。”丁熹皱了皱眉,忍不住轻拍了下他的胳膊。 “嗯。”徐颂祁沉沉的回答。 不远处知青点几人有些吃惊的看着又跑远的丁熹。 刘荷荷揉了揉眼睛,“那是丁熹嘛?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实在不愿说出丁熹变得漂亮这种事情,虽然丁熹条件好,但刘荷荷常常用她长得丑来安慰自己,上天一定是公平的,可现在丁熹不仅仅是性格变了,就连人也变了。 而旁边的温近雪脸都绿了,只是不去上工了两个周,脸就可以变的这么嫩,若是她可以....温近雪摸了摸自己变得粗糙的皮肤,尽管再怎么遮怎么擦,还是不能好好的保护她的脸。 “应该...是吧,卧槽,丁熹原来是长这样的吗?”陈泽民震惊的叹出了声来。 于清在一旁凉凉出声:“昨天还不是这样呢,一看就是假的,也不知道涂了多少东西在脸上,这种化出来的有什么好吃惊。” “这样吗?”陈泽民挠了挠头,“不过这涂得什么呀,这么神奇,你们女同志都有吗?怎么不见你们平时像丁熹这样打扮打扮。” 他说的无意,但却犹如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她们的心里,她们有吗? 她们没有,就连瓶雪花膏都要省着点用,像是丁熹那种化妆品,只有在大城市才能买到,她们也只远远在橱窗上看过,更别说用了。 何静娴倒是没什么反应,她虽然和丁熹是朋友,但现在她还在这个集体里生活,装也得装出和睦来,此时她只淡淡道:“丁熹原本就长得好看,你们没发现而已。” 后面孙跃进靠近何静娴,悄悄在下面勾了勾她的手指,“丁熹抹脸上变漂亮那东西是啥啊,雪花膏吗?” 丁熹也曾经拿出来要给她用的,何静娴知道这些东西老贵了,死活也不用,橱柜里的价格几乎都要顶工人半个月工资了,她可不敢用。 “很多的,画眉毛的,画眼睛的,还有画嘴唇的,抹上去能让你的五官更好看。” 孙跃进想了想,“这玩意哪有卖的?” “百货商店吧,但我们这县城里没有的。” “那你雪花膏用完没?” 何静娴害羞的扯着自己的衣角,“还没用完呢,你不是前几天才刚买嘛?这东西贵,我买蛤蜊用也行。” “那哪行,听丁熹说雪花膏比蛤蜊油好用多了,估计丁熹那张脸就是涂雪花膏擦的,都擦白了不少,你用就成,我还能连个雪花膏都买不起吗?” 孙跃进跟个大公鸡一样昂着头。 何静娴看着笑了出来,手指忍不住将他缠的更紧了。 * 丁熹将刘春妮带到了草垛后面,现在妆容也没那么复杂,她给春妮杂乱无形的浓黑的眉毛修剪整齐,修剪成适合她长脸型的一字眉,用遮瑕将她脸上晒的斑点和一些痘印遮盖住,融合了下肤色,画上裸色淡淡的眼影,睫毛和眼线都安排上,又涂了个和她一样的口红颜色。 这一看,跟原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丁熹将小镜子放在她眼前,示意她睁眼,刘春妮慢慢的睁开眼睛,随即呆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她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镜子里的皮肤像是没有瑕疵一样,眼睛不知道怎么弄的,直接放大了一倍,这...好像法术啊。 “真...好看。” 丁熹搂住她的肩膀晃了晃,笑眯眯道:“那当然咯,我们春妮本来就是个小美女呀。” 小美女嘛? 刘春妮翘起的嘴角慢慢的放了下来,那为什么同她相亲的男人要一遍遍的说她丑,她身材样貌确实不好... 丁熹察觉到旁边小女孩的情绪一下落了下来,低头问道:“怎么了?” 刘春妮下意识咬唇,突然意识到自己嘴上涂了亮晶晶,忙停下动作摇了摇头,“没事,丁姐姐,我从来不知道我还能长成这个样子,只是...这也不是我本来的样子。” “她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啊。”丁熹摸了下她的大辫子,“就像我们想写字就发明了笔和纸,你在泥地上用木棍子写的和你在纸上写的一样吗?那你能说你泥地上的字和纸上的字哪个不是你写的字吗?不,那都是你的字。” “所以。”丁熹摆正她的脸让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化了妆的你不化妆的你都是你的样子,你已经长大了,工作也有了,慢慢的什么都会有的。” 刘春妮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丁姐姐谢谢你。” 两人出来,孙桂英看到自己的女儿眼睛一亮,惊的直叹声,“丁知青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手艺,春妮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好看。” 家里的几个嫂子也凑了过来,拉着刘春妮左边看右边看,稀奇的不行。 “我记得春妮眼下这周围还有些小淡斑点的怎么没了。” “何止啊,你看看这睫毛长的,跟个小扇子似的,别说这睫毛一长就是好看啊。” 几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最前面,大队长手撑在桌子上干咳一声,敲了敲旁边的铜锣,“好了好了,现在都安静安静,开会了。” 刘国庆先就着春夏社员们的劳动做了下总结,夸了哪几个小队做的好,那几个小队做的不好,又讲一下大队养殖猪场的情况,最后又点到了秋天农忙,大家伙的工作做了预计情况和分工。 第47章 大直男 最后他说,“行了,我要讲的也就这么多了,还有一件事,明天我们小学就正式开学了,这次通过刘春妮同志和丁熹同志的努力一共招收了八十名学生,大家积极性都不错,保持下去,若是明年学生更多的话,大队上会考虑再招老师。” 此话一出,下面社员们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了,尤其是站在最后面的知青们,激动的脸都红了,再招老师,很有可能是他们! 大队长又敲了敲锣示意大家安静,“行了,下面由刘春妮同志和丁熹同志上来发言。” 台下安静下来。 丁熹和刘春妮一起走上台去。 能听到台下社员们隐隐的吸气声,有几个半大小伙子脸色发红,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两个女同志。 真好看,跟两朵迎着光盛开的小花,说不上来的好看,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徐颂祁视线扫过这些人,又看台上笑的正开心的丁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毛。 刘春妮先开口说话,等她讲完后,丁熹再上前。 “各位社员们大家早上好,我是丁熹,很荣幸我被选为了学校老师,作为老师,我深知接下来自己的身上肩负着培养下一任的重任,孩子是祖国的花朵也是祖国的未来,所以少年强则国强,学习文化知识并不是大家想的没什么用,若是真的没用,为什么文字会流传千年到至今,我希望能在大家能力范围呢,能让孩子读书就读书,我们老师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付出的时间和金钱。” 两人讲完后,台下小孩子们欢呼的叫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有趣的生活而高兴。 婶子们一个接一个的说:“桂英,你家春妮真是长大了,瞧着说的多好,还有这丁知青,看着有文化着呢。” “怎么感觉你家春妮长漂亮不少,没想着相看两个啊,我手里可是有不少优秀的小伙子的。” “我原本不知道这丁知青长这么漂亮呢,桂英啊,你知道她有没有打算在咱们找个对象,听说她家里父母都是职工,条件好着呢,是不是真的。” 一道道打听的围在孙桂英的耳边,她脸上挂着笑,一一推拒了给两人说亲的人,她闺女前些日子被她娘家妹妹给介绍了个城里的工人,自从想看后,她闺女就一直心情不太好,问她也不说,怕是那人是个坏的,气的她上了娘家找了她四姨就臭骂了一顿,现在可不敢给闺女乱说对象了。 至于丁知青,她哪里做的了主,再说了,丁知青这条件谁不眼馋,这十里八乡能相配的有几个,况且....孙桂英转头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徐颂祁,这俩孩子她看好! 相比于前面的热闹,后面知青那边就清冷了许多,大家见着跟自己同样来下乡的丁熹,如今风光的站在台上激情发言,心里都不是个滋味,若老师是他们的,现在站在台上的就不会是丁熹了。 魏书诚从台上收回视线,“行了,会开完了,大家就走吧,别耽误了上工。” 会议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的往外走,丁熹眼尖,立马在人群里看见了牵着阳阳的刘白凤,她小跑过去喊着:“白凤姐,你等等。” 远处的徐颂一直看着她,见她跑了,立马直起了身体,等看到她跑到了刘白凤面前不知在说些什么时候,他又松懈下来,脚边的小黑狗已经跟他熟悉了,正咬着他的裤脚左右拉扯撕咬着。 徐颂祁抬起脚:“倒是跟你‘妈‘一样疯。” 刘白凤看着突拦住她去路的丁熹皱了皱眉头,握紧了阳阳的小手。 “有什么事吗?丁知青。” 丁熹双手举了起来,“白凤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要想跟你说两句话。” 两人旁边乖巧又安静的小男孩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仿佛对周围一切都不感兴趣。 “白凤姐,明天小学就正式开学了,村里跟阳阳这么大的孩子几乎有一半都会去上学,白天在村里玩的小孩子就更少了,阳阳是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的小男孩,你或许可以尝试跟他谈谈心。” 刘白凤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她看,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防着她。 丁熹后退一步,“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阳阳不怎么爱说话,话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小孩子,白凤姐你爱孩子也得注意着点他的心理。” 她脸色变了变,担心的看着一直低头的阳阳。 刘白凤只是精神错乱了,她又不傻,不会不知道自己孩子的情况。 说完丁熹也不多留,她若是不能让这孩子走出来上学,也该提点一下刘白凤多注意下孩子的健康,未来这种心理不健康的孩子太多了,多是从小家庭环境影响。 她想着往前走,身旁一道人影落至,黑乎乎的小东西落在自己眼前,撒娇的哼唧哼唧的,“你不要你儿子了?” 丁熹抬眼便跟小黑的豆豆眼对视上,“小黑!” 她刚想刘白凤的事情就给忘了.... 抬手接过来,小黑小屁股甩的直晃,哼哼唧唧的在她的怀里乱拱,将丁熹胸前弄的乱糟糟的,起伏的山丘更加明显。 徐颂祁看了两眼才慢慢的挪开了视线。 待小黑冷静下来,丁熹才将它放在斜挎包里,暗戳戳的看着还走在自己旁边的男人。 \"你觉得我刚才讲的好吗?\" 徐颂祁目视前方,面不改色,“很好,把我说的都想去上学了,只是这身衣服不好。” “啊?”丁熹愣愣的,用手摸了两下自己的衬衫,这不挺好的吗,干净整洁还显身材比例,刚才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夸她了,都问她在哪做的,哪个裁缝手艺这么好。 “这..哪里不好啊?” 他叹息一声,“这腰勒的太紧了,按照你的胃口,不好吃饭。” ..... 丁熹无语,两人继续往前走,她想着越来越生气,在他眼里看不见自己的美是吗,全关注自己的饭量去了。 她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胳膊,“你真大真男!” 徐颂祁捂住胳膊后退一步,“这又什么词按我身上来了。” 丁熹哼了一声,“你今天不要跟我说话了,不想理你。”她小腿蹬的飞快,踏踏踏的往前走。 第48章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喂,分明是你打我。”他在后面看着她越跑越快越跑越远,忍不住抬腿追了上去,他贱兮兮用手摁了下她的脑袋,“真生气了?怪不得长得不高呢。” 丁熹拽着他的胳膊下来张嘴就咬了上去,让他嘴贫!一天到晚的挖苦她,她怎么原来不知道他这么讨厌! 她咬的不重,除了牙齿刺入皮肤外,带给他更多的是湿润温热的感觉,像小蚂蚁在身上爬,酥麻感从手臂处延伸至全身,他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住了心里的燥热。 “嘶....跟你儿子学会了是吧。”徐颂祁用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丁熹才慢慢松开了嘴,挑衅的看着他,“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别轻易惹我。” 他弯了弯唇,“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了,能放开我了吗?” 紧实的小臂上印着一排清晰的深深的牙印,丁熹看的又有些心疼,自己刚才好像咬的有点狠了,手轻轻摸了上去,“真的疼吗?” 好痒,痒的的心麻酥酥的。 徐颂祁舔了舔唇,“当然,你刚才咬了多大劲你不知道?” 丁熹低头看了看,忽的低头吹了两下,“这样能好些了吗?” 她眨眼看他,亮晶晶的眸子满是关切和疼惜。 喉结颤抖的滚了滚,徐颂祁避开了她的目光,猛的抽回了手,声音低沉沙哑,“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没学过这个道理吗?”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只是这背影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只留下在原地的丁熹抽了抽嘴角,她对他又有了新的概念。 他有病。 * 走出去好远,胳膊上那酥麻的感觉仿佛还在,徐颂祁甩了甩,低头上面的牙印还清晰的印在上面,他烦躁的摸了摸脑袋,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来根点上。 尼古丁让他处于亢奋的精神慢慢的平缓下来,只是烟雾弥漫开来,总有一双鹿眼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徐颂祁无奈的勾起嘴角笑了声,抬手将烟雾驱散,看来是时候给在a市的老头打个电话了,这事也早该结束了。 一根烟燃尽,他抬起手臂看了看,上面的牙印依旧存在, “咬的够狠啊。” * 第二日,随着小学内铛铛铛的敲锣声,青山大队在这一个平常的早晨重新迎来了孩子们的读书声。 早上从七点半开始,孩子们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孩子头上身上还沾了些草屑,一看就是在家里干完活出来的,八十个孩子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在陆续一帮一帮进入学校的时候看的让人心里高兴。 甚至有些疼爱孩子或者想看热闹的家长也跟了过来,聚在门口说说笑笑。 八十多个孩子聚在同一个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他们乖巧的坐着,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好奇,打量着教室,打量着墙上的黑板报。 丁熹和刘春妮要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些亮色。 两人拿了半上午的时间来跟大家认识,丁熹和刘春妮先介绍了自己,随后让下面的学生挨个站起来自我介绍。 在他们的到现在的小世界里,除了在家跟父母做做家务就是跟其他孩子在田野里疯玩,像是这么多孩子聚在一起开始介绍自己的名字还是第一次。 大多数孩子还很羞涩,放不开,站起来的时候声音跟蚊子一样,但被以大虎为代表的这类调皮活泼的小孩的带领下,孩子们很快就玩开了,介绍自己的时候越说越多,把家里有几个亲戚,自己有几个秘密基地都说出来了。 丁熹怕时间忙抬手制止,带孩子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介绍完后,丁熹顶着孩子们好奇的目光,从包里搬出一摞书来,甚至还有几本画图。 她挨个展示在他们面前,将小小的孩子们激动的惊呼声一阵大过一阵。 丁熹笑眯眯的放下,“老师答应你们的也做到了,每周五下午咱们都抽出两个小时来讲故事,直到你们能识字后,这些书一周发一本,让你们轮流看。” 孩子们发出欢呼声来。 该讲的都讲完后,丁熹让大家下课自由活动十五分钟,下节课由她来上第一节历史课。 刘春妮在后面坐着一边旁听一边维持着课堂秩序,在快下课的时候,刘春妮走出教室,偷偷站在门旁边的小人影惊慌的抬起头来,看见刘春妮的那一瞬间便想逃走。 “梅梅。” 刘春妮追了两步喊住了她。 刘梅梅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两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挥舞着小胖拳头和小胖腿,将小姑娘瘦弱的肩背压的弯了下去。 她停下脚步,垂头像做错了的孩子,“春妮姐....” 刘春妮走过去摸了摸小女孩枯黄的头发,“乖孩子,若是爱学习,以后来门外旁听不用逃走,我和丁老师允许你在外面旁听。” 刘梅梅嘴唇微张,惊讶的抬头,但想到了什么又羞涩的红了脸,“可是...可是我没有交学费。” “那就别让别的孩子发现。” 她笑了笑,冲刘梅梅嘘了根手指。 “嗯!” 一天在孩子们的吵闹和朗读声中结束了,丁熹又累又满足,坐在椅子上时,睡了饱饱一觉的小黑从包里爬出来哼唧哼唧的蹭着她的小腿。 丁熹伸手将它抱了起来,点了点他湿润的小鼻头,“你倒是会享福哈。” 揉搓了一顿小黑,丁熹身上的疲惫尽散,她看着地上的被当成狗窝的书包转了转眼珠。 今晚“骚扰”徐颂祁的理由又有了哎! 在县城里的徐颂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啧,最近打喷嚏的次数有点多啊。 办公室里对面坐着的老董捧着个陶瓷缸吸溜吸溜的喝着泡好的茶,“感冒了?我说你们年轻人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那小马每次出去回来捧着那冰凉的水就灌,你说说那能好吗?坐下来静下心来慢慢的喝口茶,这才是日子啊。” 徐颂祁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双脚则是搭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闲散的像是没骨头一样,“知道了,老董,快把电话拖过来,我给老头打个电话。” 第49章 他还没回来吗 老董他手边的电话线拉长,电话线抻开,拖到了徐颂祁手边,话头便又挑起来了,“颂祁不是我说,老首长把路都给你铺好了,你说说你,非得来这里找苦吃,怎么以前吃的苦还不够多?” “留a市没意思。”他收回脚,坐起身来拿起电话拨出了熟悉的号码。 “你小子,来这穷乡僻壤有意思是吧,你说说你,真是。”老董恨铁不成钢的用手点了他两下。 徐颂祁无所谓冲老董挑了挑眉。 电话那边嘟嘟了两声,很快被人接了起来,一道柔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你好,找谁呀?” “伯母,是我,我想找下爷爷。” “颂祁啊,最近还好吗?怎么这么久也不来个电话。”对面女人温柔的询问。 “一切都好伯母。” 电话那边传来道苍老却极中气十足的声音,“文心,是那小兔崽子来电话了吗?给我吧。” 电话换了个人接,徐老爷子卯足了劲冲电话那头大骂道:“兔崽子你还知道打电话来!是不是都忘了家里还有人了,天高皇帝远以为我管不着你了是吧。” 徐颂祁笑弯了眼睛:“没有啊,老头,气那么大干嘛,不是刚来这边的时候打过一次电话了吗?” “你自己算算那隔了多久了,你还有脸说!” “我一大男人天天往家里打电话成什么样子,老头你年轻的时候不也这样?” 徐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徐颂祁安慰两句,“别生气了老头,气大了怕是床都要下不来了,到时候回去了,你追的上我吗?” “兔崽子,我再老个十岁也比你强!” 徐颂祁笑着应答:“当然,徐通海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号,老头跟你说个事。” 对面简文心扶着徐老爷子坐到了沙发上,倒了杯热茶到老爷子手边,每次老爷子跟徐颂祁在一起都是鸡飞狗跳的,哪次老爷子都吵吵的要打死这小子,哪次也没下去手,说是生气可眼里却是带笑的。 徐老爷子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沙发上,声音也缓了下来,“说说吧,什么事?” “给我准备些枪支,这段时间我已经摸清楚了,每天下午台子县(青山大队所在的县城)东南边都会在五点十五从团结路出去,我要去趟边境。” 徐老爷子脸色一变,声音如一道惊雷响起:“不行!我不同意!” “老头,我可是国安,这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滚蛋!狗屁的,谁允许你去做这国安的,老老实实滚回来过日子!” 徐颂祁依旧是那副闲散的样子,“这事我必须做,这仇我必须报。” 徐老爷子背脊瞬间垮了下来,像是一下苍老许多,声音也带上了颤抖,“孩子,我知道,可太远了,我手够不到那么长,登达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闭眼下去跟登达怎么交代。” 简文心眉毛皱起,伸手给徐老爷子捋顺心气:“爸,别激动,有事跟颂祁好好说说。” 不知什么时候,徐颂祁表情阴沉下来,眉眼中透出一股狠戾,“老头,我背太久了,想卸下来轻松轻松,若折那了,也是我本来的命,我爸妈 把我送出来,现在我也该回去接他们了,若是回来了,我听你的,以后好好过日子。” 电话那边许久都没有回复,只有一阵缓过一阵的绵长的呼吸声。 一个老人对命运的妥协。 “罢了,我叫大伯给你准备,你....一定要回来啊。”最后的音节都带上了哽咽。 徐颂祁笑了,“当然了,老头你还没见到我娶媳妇呢。” 电话挂断,徐老爷子静坐了片刻,慢吞吞的起身往楼上走,“文心啊,叫徐滔回来。” “好的,爸。” 简文心坐到了电话前,来回搓弄着手心,最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另一边徐颂祁挂断电话后,抬手跟老董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老董沉默的起身送他,临到了大门口,老董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徐颂祁摆手打断,“老董,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 老董沉默的点头,“你小子之前答应我要请客喝酒的,别忘记了。” “知道,记着呢。” * 另一边丁熹抱着小黑兴冲冲的回家,却没在家里看到人,这两天他不是回来的挺早的吗? 丁熹给小黑喂完饭后,便放它院子里玩了,自己开始做饭,做到一半的时候,知青点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见到在院子里扑蝴蝶的小黑,陈泽民停下了脚步,“这是丁熹养那小狗?不是腿伤的要死了吗?怎么现在就能跑这么利索了?” 刘春生回道:“因为那是丁熹养的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都没有一条狗吃的好哦。” 陈泽民啧了声,长叹了口气,“老天啊,让我变成一条狗也行啊。” 走在前面的魏书诚脚步顿了顿,视线瞥过不远处的小狗,幽深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了厨房,果然又是满屋子的香气,众人早已见怪不怪的,挨个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将口水吞进肚子里默默的回屋。 饭做好了,丁熹回屋备课,这一低头就忘了时间,直到柔软的一小团在自己脚边撒欢,丁熹才书本里抬起脑袋,一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 他还没回来吗? 丁熹将小黑抱起来拢在怀里,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为了省蜡烛一般天黑到看不见就睡下了,但丁熹不想睡的时候会点一个蜡烛,蜡烛的光不大,只能照亮很小的一块范围,整个屋子还是昏昏暗暗的。 像今天她要备课,靠蜡烛这点光,简直是累眼睛,可打手电筒的光又太强了,宿舍又不是她一个人住。 丁熹抱着小黑转身的时候才发现炕上的人竟然都没有睡,一个个借着烛光缝补着衣服呢。 温近雪看到丁熹站起来,将手里的衣服团成一团,放在了枕头旁边,翻身躺下了。 第50章 想抱着人哄一哄 刘荷荷翻了个白眼,跟着丁熹丝毫不客气,“丁熹,反正你蜡烛也点着呢,我们借着补补衣服。” “哦.....”丁熹抓了抓脑袋,也没去吹灭蜡烛,拿着手电筒抱着小黑出去了。 一根蜡烛而已,虽然平时她们不对付,但总归是这个吃人的时代闹的。 知青点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丁熹打开手电筒靠在灶火旁边,扒开小黑的嘴巴,一颗颗的数着它的牙齿,数完后,又去一根根的数它的睫毛,等来来回回数到第三遍的时候,篱笆门嘎哒一声被打开了。 丁熹眼睛一亮,放下小黑起身一看,果真是徐颂祁回来了。 她拿起手电筒忙冲出去迎上去,“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黑暗中一道光直射了过来,紧接着软香兜头罩了下来,一下将他从冰冷的世界拉了出来,胳膊被人攥住轻轻晃了两下,又轻又甜的嗓音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徐颂祁,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丁熹歪着脑袋看他,往常的徐颂祁总是收敛着的,眼中是懒散,现在却是整个人都在放开,阴沉着脸,有些可怕。 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或许是养了小黑,丁熹现在总觉得有些母爱泛滥,他像是被人欺负了,摆出一副可怕的样子,她总想抱着人哄一哄。 徐颂祁表情柔和下来,声音都放轻了,“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扮贼吗?” ....... 好嘛,她就不该心疼他。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这么晚回来,怕你在外面出什么事了,你不知道,这几个小时我是怎么过来的,脑补了各种可能,你以后要这样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啊。” 丁熹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边走边碎碎念着。 听着她的话,徐颂祁脑海中一阵阵的轰隆轰隆的响,没有人这么直白的跟他表达过想他,担心他,就算是他家里的老头,也是含蓄的。 心里酸酸涨涨的,如同被一只小手来回扯着挤弄,将在他溺死在一个名叫丁熹的蜜糖罐里。 徐颂祁深吸了口气,“不是告诉你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吗?你是不是傻?” 丁熹小脸生气的鼓了起来,“我知道啊,但我也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我试了,栽了跟头我也认,下一次我就会学聪明了。” 徐颂祁看着她第一次说不出话来,夜晚总是能将人的情绪放的更大,他的心不知不觉中早已软的一塌糊涂。 进了屋子,徐颂祁才发现两人后面一直跟着的小黑,小黑扭着屁股晃到他脚边转了两圈,发泄似的的咬了两下他的裤角,似乎埋怨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然后又扭着屁股晃到丁熹周围亲昵的跟着她。 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后,丁熹也坐了下来,捧了个白面馒头,张嘴大口咬了下去。 徐颂祁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你还没吃?” 丁熹点头,“我想等你一起吃啊。” 喉结上下剧烈的滚了滚,他破天荒的跟她解释起来,“我有一些事情要做,接下来这几天也是这样,你不用管我,自己先吃。” “那我把饭给你温着,你回来记得吃饭啊。” 徐颂祁低头咬了口香软的馒头,轻轻的应了声。 * 上课下课成为日常生活后,日子开始重复起来,接下来的几天,生活有了新的规律,丁熹很满足,不知不觉日子便过的飞快,日出日落之间五六天便过去了。 中午放学,丁熹照常往知青点走,小黑的伤势大好,腿上的纱布已经拆下来,只留了个可怕的像是蜈蚣一样的疤痕在上面,后腿上除了脚掌和大腿根处其余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看着格外的好笑。 小黑也不再需要抱着了,自己就跟在了丁熹身后。 她刚走到两排低矮房子中间的小路时,一只大手伸出来拽住了她往墙那边摁,丁熹心下一惊,该不会遇到村里的老光棍了吧,她可是听何婶子跟她说过,村里有些老男人说不上亲,半夜翻墙偷鸡,去捣鸡屁股去了!结果被守院的大黄狗发现了,一口咬掉了命根子! 丁熹呲牙咧嘴的听完了,真是...骇人听闻啊!! 真是有个洞就行。 她惊的立马就要大叫出声,男人凑近她耳边,“别叫啊,姑奶奶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丁熹身体放松下来,却还是忍不住用手肘怼了他一下,“你干嘛呀!” 徐颂祁将人拉到角落,丁熹这才看前面男人,一身黑色劲装,腰身用腰带勒住,脚下蹬了双皮质军靴,冷酷又危险。 丁熹微微张大了嘴巴,“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跟她玩制服y吗? 还挺会玩的嘛.... 徐颂祁只是看着她,“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去县城公安局找老董,他是我家里的一位长辈,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 “你要去哪?要去多久?” 丁熹听完愣了愣,不舍的拽住了他的腰带,不会是要跑了吧,别呀,她对他现在还是很有兴趣的,尤其是看到了他今天这一身打扮后。 徐颂祁没回答,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蛋,又很快的放下了,眼中是她看不透的浓雾。 “你这人太笨,一点心眼不留着,知青点的其他人再怎么不好,总归是一个集体,若真有什么事发生,他们也是能第一个朝你伸手的,别闹的太僵,还有,财不外露的道理你应该知道,以后避着点人。” 以前他想着看她吃亏,看她怎么应付,现在却一万个不放心,总想让她的变得更聪明点。 丁熹听着皱起眉毛,“什么意思,我们俩不是在搭伙吗?” “是啊,我这不是有点事要先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当然,你也太小瞧我了。”丁熹小拳头捶了下他的肩膀,十分有底气的样子。 徐颂祁轻笑一声,“好,那我先走了。” 第51章 阳阳来上学了 说完脚步却没动,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眸色如点漆,深邃的眼睛一点点的像要把她吞下去。 丁熹不明所以,她歪了歪脑袋,“是想要个抱抱吗?” “傻样。”他伸手在她面前点了点,声音变得很轻,“等我回来吧。” 丁熹没听清,“什么?” 徐颂祁望着她笑了,“说你长漂亮了。” 他挪着步子慢慢的往后退,转身背对着丁熹招手,“快回去吧,隔这么远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 丁熹捂着肚子生气的跺了跺脚,他真是讨厌! 自从徐颂祁走后,日子过的就更快了,两点一线,学校和知青点之间来回奔波,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刘白凤送阳阳来上学了。 很普通的一天上午,刘白凤牵着阳阳来到了办公室,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把钱交上了,“刘阳的学费。” 丁熹和刘春妮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将表拿出来跟阳阳登记信息,然后带着人去了教室了。 孩子们已经上学两个多周了,彼此之间已经很熟悉了,此时正是早上还没上课的时,一个个蹲在一起玩石子,见到丁老师带了个新的小朋友进来,放下手中的石子,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咦,这不是傻子家的小傻子吗?” “傻子也能来上学吗?” 丁熹皱了皱眉头,将刚才那两个孩子叫了出来,“刘大虎,刘小五,你俩出来。” 两个小男孩站了出来,一脸不解的看着丁熹。 “刘阳以后就是你们的同学了,老师之前教你们的同学要怎样?” 两人异口同声道:“同学之间要相互尊重,团结友爱。” “那你们刚才的做法对吗?” 两个小男孩羞愧的垂下了脑袋,“不应该。” 丁熹放缓了语气,“所以你们要怎么做?” “对不起...”两人排着队挨个上前跟刘阳道歉。 丁熹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真棒,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阳阳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从刚才他们骂自己,到现在他们跟自己道歉。 丁熹蹲下去,“阳阳,他们给你道歉你接受吗?” 刘阳漆黑的瞳孔转了转,视线聚焦在丁熹的面上,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也不清楚阳阳有没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只能慢慢的观察他了,丁熹牵着他的手将他安排在了靠墙的位置,她曾经在书上读过,这种位置对心理薄弱的孩子更有安全感。 在快上课的时候,刘白凤却突然闯进了教室,她手里提着个小板凳,自顾自的坐在了教室后面。 孩子们见到立马交头接耳起来,阳阳只回头看了看,随后安静的坐在了位子上,跟周围的孩子形成两个世界。 第一节课是刘春妮的课,她苦恼的撑了撑额头,走下讲台,“白凤姐,你不能在教室里,现在是孩子们的上课时间。” 刘白凤无动于衷,“怎么不能,我们也是交了钱的了,再说我也不听课,只在这坐着。” “可你坐在这里会打扰到孩子们的学习。” “我怎么打扰孩子们了!”刘白凤情绪激动起来,“我是挡在他们眼前了,还是大喊大叫吵到他们了!” 听到声音的丁熹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到两人面前,将刘春妮拉开了,对着她摇了摇头,“白凤姐,你坐这就行,但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为了对的起社员们交的学费,白凤姐你不要在上课起来乱走动和发出声音来。” 刘白凤重新靠在墙壁上,不耐的冲着两人摆摆手,“我知道,当谁没上过学吗?” 丁熹和刘春妮对视一眼,从各自眼里看出来无奈。 不过还好,刘白凤只跟了阳阳两天,或许她是在确保阳阳的安全,在第三天的时候她便没有再来了。 而阳阳还是跟原来一样,上课坐在位子上,下课也坐在位子上,基本不跟其他的小朋友玩耍。 丁熹找过他谈过几次话,皆是没什么进展。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一眨眼大半个月过去,丁熹每看到墙上的日历撕下一页,便会想到徐颂祁。 忙什么事情呢,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早知道让他留个能联系到他的地址,或者电话号码,若是一个月再没回来,她也好写封信问问,毕竟他离开的时候,可不是要一走了之的样子。 周五下午,给孩子们讲完故事后,丁熹去大队长分给知青点的自留地看了看,每家社员都会有一小块自留地,留着家里种点自己吃的蔬菜之类的,知青点一开始就有,只是大家下了工后累的根本没工夫去想这种事。 丁熹也是问了大队长才知道,她绕着自留地看了看,选中了一块上沿角落的位置,等徐颂祁回来,她就拉着他来看,再让他把地翻翻好把种子种下去。 等回了知青点,天已经擦黑了,正巧碰上从河里洗衣服回来的何静娴。 何静娴端着盆走到来,丁熹看到里面还有几件男式衣服,这日子看来过的红红火火的呀。 何静娴干咳了两声,将手里的盆往身后藏了藏,“徐颂祁走了好像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提起这个丁熹就蔫了,“我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跟我说有事情要去办。” 何静娴想了想,“他事还挺多哈。” 丁熹直接笑了出来,“可不是吗?人也麻烦,这不让碰,那不让碰,一碰就撂脸色。” “不能吧。”她微微讶异,“男人不都那啥吗?” “不会...不行吧。”何静娴看着丁熹谨慎的问了出来。 不可能! 他那家伙事,她见过,老那啥了。 丁熹抓了抓脸,“看着不像,或许比较古板呢?” “可能吧,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孙跃进看起来多老实,怎知道那事的时候那么猴急。 进了院子,丁熹帮着她把衣服晾晒好,两人又说说笑笑的一起回屋。 丁熹脱鞋上了炕,刚准备打开柳条箱子拿出点吃的出来,手却是一顿。 她记得清楚早上走的时候箱子分明是对着墙面里面的,而现在却是对着外面。 第52章 偷东西 “怎么了?”正放下盆的何静娴见她不动了奇怪的问道。 “我这箱子好像被人动过了...” 何静娴听着不对,眉头皱起来,走到她身边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少没少东西。” 箱子里最下面是放着的是布料,在上面是一些丁熹现在穿不上的衣服,此时是被翻的乱七八糟,最上面的罐头,糖果,糕点和肉干之类的早已消失了大半,剩下的东倒西歪,糕点碎屑撒了出来,撒的箱子里哪都是。 一看就是被人偷过了。 “这....这...”何静娴看的说不出话来,知青点怎么能遭贼呢,她忙跑到炕尾,将压在柳条箱子上被子拿开,打开了自己的箱子,箱子整整齐齐的,她从最底下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数了数,见一张没少才松了口气。 屋里现在只有丁熹和何静娴,半睡着的刘荷荷听到动静坐了起来,迷糊的问:“怎么了?什么被翻了?” 何静娴道:“我们屋子里遭贼了,丁熹的柳条箱子被翻了,好多东西都被偷了!” “什么!”刘荷荷顿时精神起来,一个跃起把自己的柳条箱翻了出来,打开看了看,“我的什么也没丢啊。” 闻言何静娴看向丁熹,她的东西和钱也没丢,所以只有丁熹的被动了,那么....这个小偷应该就是知青点的人。 丁熹气的脸色发黑,被剩下的糕点那小偷不拿走,反而捏碎,现在吃也不能吃了,还沾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油渍,也太欺负人了! “丁熹,你有放钱和票在里面吗?快看看这些少没少?”何静娴挪过来,将剩下的几个完整的糕点和肉干给包在了油纸袋里。 丁熹摇了摇头,“这些我没放在箱子里。” 还好她前些日子去县城大赚了一笔,放在箱子里总是不放心,连带着把箱子里的零零散散的钱全部拿了出来,现在她无时无刻不随身带着。 旁边的刘荷荷见自己没什么损失也放松下来了,她靠在墙上有闲心的开始看起戏来,“诶,我下工的时候看见于清从屋子里出来,偷偷摸摸的往后面的那小山里去了,你们等一会问问她去呗。” 刘荷荷也不并不是想帮着某一帮,只是现在她巴不得她们闹的越大越好,吵的越凶越棒,自己过的不如意总是不想看着对方也好过。 “这....”何静娴看向旁边的丁熹,平常虽然于清看起来低头哈腰,鬼鬼祟祟的,可大家毕竟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伙伴,做了这种事情很快就能被人查出来,而且为什么她偏偏只针对丁熹呢,她什么时候跟丁熹结上仇了。 丁熹紧了紧手掌,冷静的说道:“我去找她问问。” 何静娴在后面跺脚,“怎么能偷东西呢!”她紧跟着丁熹气冲冲的出去了。 炕上的刘荷荷见有戏看,忙从炕上下来,匆忙的连着鞋后脚跟也没来的及提紧跟着上去。 丁熹刚出屋子就看见于清推开栅栏门进了院子,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还在不停的擦着嘴角。 “于清!”丁熹喊了她一声,大踏步的走到了她面前,“我问你,你是不是偷翻我的箱子了?” 于清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僵硬了片刻,见她走过来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视线在空中乱飘,“你在乱说什么?你可不要乱污蔑人。” 丁熹本就压抑着火气,见她这种赖皮的样子气的七窍生烟,就差从嘴里喷出一股火来将面前的人烧掉。 “我这就给你找证据!”她冷哼一声,转身又往屋子里走,她就不信了,她那么多东西,就这么一两个小时,于清能全部吃掉! 何静娴刚出来,便见到丁熹又气冲冲的回屋子了,她一时间搞不清什么状况,院子里的于清却是突然反应过来,她拍着大腿忙喊道:“丁熹!你给我站住!” 丁熹进了屋子,一个跃步上了炕,掀开了于清的被子,又去把她的藤条箱踹了出来。 于清一进屋子,便看到自己的床铺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被子底下藏着的罐头和糖果被翻了出来,被踢到的藤条箱被踹翻,里面的藏着的肉干散落了一地。 她心疼的不得了,忙低头去捡。 丁熹冷哼一声,“这就是证据!你偷我东西的证据!” 进来的何静娴和刘荷荷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于清还真敢偷啊。 于清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将手里的肉干扔进自己的藤条箱子里,抱在了怀里,“这是我的!这都是我的!丁熹你怎么证明这些东西是你的!” 丁熹简直要被气笑了,这种人简直在颠倒黑白! 何静娴看不下去了,“于清,你可别在这里无理取闹了!这分明都是丁熹家里人寄来的,你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你快东西还给丁熹吧,跟她道歉!”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能有这些东西,你别看不起人!” 一直围绕在丁熹旁边的小黑这时候突然冲了上去,咬住了于清的衣袖就撕扯起来。 于清尖叫一声,“该死的畜生!该咬坏我的衣服!” 她一把拽住了小黑的前腿直接往地上一甩,小黑摔在地上哼唧了两声,慢慢的不动了。 “小黑!” 丁熹目眦欲裂,她一把推开于清,直冲到小黑身边,也不敢伸手碰它,生怕碰到了什么伤口。 “小黑....呜...小黑!” 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流,丁熹又气又恨,她现在恨不得掐死于清。 “于清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只小狗!” 何静娴生气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是这个畜生先咬我的!”她用力往后拉自己的胳膊想要挣脱出来,奈何何静娴的手劲太大,丝毫挣脱不开。 躺在地上的小黑可怜巴巴的哼了两声,小腿费力的蹬了两下,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往丁熹屁股底下钻。 丁熹抹掉眼泪忙把小黑抱了起来,查看他的情况,见他还是活蹦乱跳的,安抚的额摸了两下他的脑袋,将他放在了自己的柳条箱子里。 第53章 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她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胸膛剧烈的起伏,怒火已经烧到了她的嗓子眼里,丁熹转身直冲向了于清,拽住了她的头发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你个不要脸的!偷了我的东西不承认还敢打我的狗!我今天非打的你承认不行!” “啊啊啊!丁熹你个王八!别以为你跟大队长家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敢打我,我要往县城里去告你!” “c你爹的,你个小偷还有理了!” 两人撕扯在一起打的昏天黑地。 何静娴站在一边急的团团转,她想伸手将两人拽来,怎么也找不到地方下手。 “别打了!于清,这次你真的做的不对,趁事情没闹大,快松手吧!” 刘荷荷却在一旁拍手笑了起来,“打呀,用力的打!”以前那个挨打的是她,现在她却成了在一边看戏的了,反正这俩人她都不喜欢,谁吃亏了她都高兴。 隔壁屋子的男知青听到动静冲出来,见到女知青扭打在一起已经见怪不怪的,他们上前熟练的将两人分开,丁熹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来,在分开之前猛拽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将她本就少的头发生生的扯下一撮来。 于清疼的龇牙咧嘴,“丁熹!你个贱人!臭婊\/子!就会勾引人!浪货!” 她身体往下坠想要挣脱开后面男知青的禁锢,冲上去撕扯丁熹的头发。 孙跃进和陈泽民一边拽一个,两个女人还不甘心的彼此对骂着。 这时候魏书诚带着温近雪走了进来,见到这混乱的场面冷脸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场面瞬间便安静下来,徐颂祁不在,没人给她撑腰,丁熹也不敢多放肆。 魏书诚走进来,看了看凌乱的床铺问道:“怎么回事?” 丁熹忙上前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是她偷我的东西,还把我的小狗摔在了地上!她现在不承认。” 魏书诚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着旁边的刘荷荷说:“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上次魏书诚对刘荷荷的求助视而不见,刘荷荷现在已经对他放弃了,到现在也没说上句话,现在他问她,刘荷荷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的也不多,丁熹东西没了,从于清哪里翻出来了,于清不承认,两人就打起来了,哦,还有丁熹的那条狗冲上去咬住了于清的衣袖,被她甩开了。” 魏书诚又看了眼散落一炕的肉干罐头和糕点,这东西确实是丁熹的不错。 “既然这样,于清就快点把东西还给丁熹吧,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丁熹眼里都冒出了火星子,“为什么算了!她偷东西不承认,还故意的捏碎往我的衣服上倒,更何况她还吃了我好多,怎么就能算了呢!她这人就是思想有问题!更何况她还把我的小狗摔了,就得赔!必须将她送到公安局去!让人治治,改改她这毛病!” 于清听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抿了抿唇,强撑着,“你...别唬人....你没证据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可别诬赖我,到时候在大队里闹的咱知青点难看。” 魏书诚眼睛闪了闪。 站在旁边的何静娴也十分生气,“于清,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错!这东西分明就是你偷丁熹的,亏的我原先还觉得你不至于,现在来看你真是不知悔改!” 砰的一声,魏书诚大力的啪了下门,“都给我闭嘴!” 场面又安静下来,魏书诚疲惫的摘下眼镜揉了揉脑袋,“于清,把东西都还给丁熹。” 于清梗着脖子不动。 “快点!难道你想我让人以偷盗罪名把你抓起来送去批斗吗?!” 一提批斗,众人脸色都难看起来,他们在下乡乃至现在都看到过批斗的场面,抓资产阶级,抓犯了错的,拉着游街,往人身上泼冷水泼大粪,把人的头发剪的乱七八糟,侮辱他们的尊严,什么折磨人的法子都有。 于清慌张起来,她忙爬上炕,将所有东西整理好,往丁熹那边一推,哆哆嗦嗦说:“都...都在这里了,都还给你。” 丁熹哼了一声。 于清求救的看向魏书诚。 魏书诚叹了口气,“下来道个歉,这事就完了。” 她忙下来,双手合十不停的拜着,“对不清丁熹,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偷你东西了。” 丁熹忙避开她的“三跪九叩”,不可思议的看着魏书诚,“这就完了?她打了我的小狗,弄脏了我的衣服,还吃了我那么多东西。” 何静娴皱了皱眉头想要上前说两句,被身后的孙跃进拉着回去,看着她摇了摇头,何静娴张开的嘴巴又闭了起来。 魏书诚神色淡淡,“要不然还要怎么弄,想捅到大队上,告到县城里?丁熹,你别忘了,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个集体,于清偷窃这事闹了出去,给我们所有人都蒙上了羞耻布,你现在有了稳定工作安定的领着工资, 我们还要在地里跟社员们一起干活,你想让我们都收到排挤吗?” 空气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丁熹心里又涨又委屈,她红着眼眶看着他们,嘴唇嗫嚅了几下,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合着就让她一人哑巴吃黄莲,他们难过,她怎么就不难过了!可魏书诚说的她承认也确实在理,可....可凭什么亏全都是她吃了。 丁熹吸了吸鼻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魏书诚:“可于清吃掉我的东西得赔,我少了一瓶水果罐头,两瓶肉罐头,还有一些肉干和糕点,按照市场价她该赔我五块钱,看大家都是知青的份上,肉票我就不要了。” “丁熹你这是抢钱!”于清愤愤的说。 “不给钱,我就去公安局报案!” 于清瞬间便安静下来。 魏书诚看了她两眼,转头对于清道:“把钱赔给她。” 于清:“我...我没那么多钱。” “有多少拿多少。” 她慢慢的挪到了自己的箱子处,把自己的装钱的小手绢拿了出来,丁熹一见,飞快的上去从她手中夺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零零散散的票和小数额的钱。 她将票撇出去,将钱全部攥进了手里。 第54章 忘记买票了 于清疯了般从她手里夺过来自己的小手绢,气的眼泪都掉了出来,“你....你简直是在抢钱!” 丁熹跳下来炕,数起来手里零散的毛票,“早知道这样,何必要去偷我的东西,你难道就不是在抢我的钱吗?” 手里的毛票一沓,数到最后却只有两块三毛钱。 丁熹从箱子里把小黑抱了出来,冷哼道:“小黑的医药费还没让你赔呢,就两块三毛钱,你自己偷着乐吧。” “就tm的一个畜生而已,也就只有你当个宝了。”于清见自己没理了,又开始从这边挖苦她。 丁熹停了下来,声音冰冷至极:“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畜生。” * 她抱着小黑又去了卫生室找老大夫了,丁熹现在不仅是合作社的常客,也是卫生室的常客,要是现在有什么会员制,她铁定办两个。 老大夫做了四十多年的赤脚大夫,现在硬生生让丁熹转了行业,做成了半吊子的兽医。 他拿着听诊器在小黑肚子上听来听去,在用望闻问切的方式探索了一番,老大夫直起腰来想了想:“应当没什么大碍,回去观察着吧。” 丁熹向老大夫道谢,抱着小黑慢吞吞的往知青点走。 怀中的小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低落的心情,一个劲的往上窜去舔丁熹的脸。 丁熹被弄的没法子,两只手拉住了它,被它这么一搞,坏心情就被她先放到了一边去,她找了小溪边坐下,忽的想起了徐颂祁走之前跟她说的话,当初丁熹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想或许早就惹了于清的眼了,想着刚才魏书诚的眼神,怕是自己“夺”了他的老师的位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视自己为眼中钉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竟混成了这副鬼样子,没一个人待见自己的,她不是没注意到何静娴的孙跃进的动作,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魏书诚说的的都对。 可是....谁不想有人能无条件站在自己身旁呢。 “汪汪!”坐在旁边的小黑抬着小脑袋看着丁熹,又叫了几声。 丁熹笑了起来,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子,“对哦,还有你呢小黑。” 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一罐肉罐头打开在小黑的面前,自己则是捧了根火腿肠吃了起来,“不怕,我们有粮有钱,什么都不用怕!” 两人在外面吃完午饭,丁熹直接抱着小黑去上课了,连知青点也不回去了。 等到晚上她磨磨唧唧在教室里批改作业实在是看天黑透了,丁熹才起身回去。 知青点漆黑一片,大家吃了饭都上炕休息了,丁熹也不管,直接开门进去,将亮着的手电筒往桌上一放,拿着盆又出去洗漱,等再回来的时候,睡在边上的于清烦躁的啧了声。 丁熹翻了个白眼,也学起来了温近雪那一套,“啧什么啧,白天吃肉吃咸了吧,张嘴伸舌头在地上喇喇就好了。” 炕上的人瞬间安静了。 丁熹又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几乎把眼白都翻了出来,现在谁都别来惹她,谁来惹她,她就冲谁开炮! 她躺下去平复心情闭眼睡觉,旁边的何静娴动了动,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丁熹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道:“没事,不关你的事情。” 她虽是真的没有怪她,但心里到底是离着何静娴疏远了些,丁熹现在是看清了,一旦真的有什么大事了,大家都是想着的自己的,不管她以前对谁有多么多么好,关键时刻没一个人出来帮自己说话的。 何静娴还想说点什么,见丁熹闭上了眼,又讪讪的闭了嘴巴。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一日一日的过去了,转眼离着徐颂祁离开已经一个月了,丁熹心里已十分着急,她前两天去了公安局找了那个姓董的老公安。 老公安五十多岁的年纪,国字脸,十分符合丁熹心中对公安的印象。 她问这个警察叔叔徐颂祁现在在哪,老公安只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几眼,随即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丁熹一脸便秘的表情,瞧瞧他说的是人话吗? 她又泄气的回去了,等到了十月一,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探亲的时候,丁熹才猛的反应过来,她还没买火车票! 男色误人啊! 跟知青点的人闹僵后,这里基本都成了她睡觉的地方,等他们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何静娴见她愣愣的才问她,“你怎么不收拾东西?你不回家吗?” 丁熹呆呆的回道:“我....我忘记买票了。” “啊??那...现在去买还有票吗?” “应该没有了。”孙跃进走过来将何静娴的包裹提起要放在自己那边,他们两人已经商量好了,这次回去她跟着自己去家里见父母,两人也算是过了明路,再看看这两年的情况,不行就在村里先把婚结了。 他看着呆愣愣的丁熹有些愧疚,祁哥走之前还让他多帮着丁熹,他自然是答应了,可那时候他没想太多,他跟魏书诚想的一样,甚至想的更多,自己的静娴若是真的在乡下结了婚,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城了,要是被知青偷窃的罪名,那以后他在村里怎么能抬起头来,所以他也希望丁熹能不要把这件事闹大。 可现在看她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又觉得可怜。 “要不...你明天先上车,看看能补票?” 丁熹回神摇了摇头,能不能补票是一回事,自己现在满心满腔都想着徐颂祁,也不知道那家伙给她喝了什么迷魂汤。 男狐狸精!还是个壮的浑身冒肌肉的狐狸! “不用了,我留在这,等过年再回去吧。” 两人互相看看没再说话。 晚上丁熹吃完饭先躺下了,旁边的几人还在叽叽喳喳欢快的说个不停,仿佛以前的隔阂都不存在,因为要回家,大家难得都兴奋起来。 于清瞥了眼旁边躺着的丁熹,从被子底下掏出来把小锁,将自己的箱子锁死了。 其他人顿了顿,何静娴皱了皱眉头,将东西一收,躺了下来。 第55章 他回来了 她犹豫着,还是转过了身来,“丁熹,你这几天睡觉都记得把门锁死,手边上也放个棍子,多留着个心眼,不然...让刘春妮来陪你两天。” 丁熹眨了眨眼睛,偏头去看她,躺在丁熹脖颈间正睡着的小黑被她这么一动醒了过来,仰头打了个哈欠,歪头看了看面前的人类,又挪着身体往前凑了凑,将嘴筒子放在丁熹的肩膀上。 小黑被丁熹养了一个多月,长的十分壮实,黑色的皮毛也蓬松起来,小耳朵尖尖的立着,活像是一只黑色的小熊。 “好,谢谢....” 丁熹说完又不知道说什么,一些知心的话现在也不再跟她说了,两人静了片刻,各自安静的睡觉了。 第二天天不亮,大家就起来了,丁熹也不好再睡着,看着他们各自提着包裹往外走,她将何静娴送出门去,何静娴回头看了眼丁熹,小姑娘孤零零的站在门口,水灵灵的眸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动了动腿想要过去说点什么,孙跃进拉住了她,“该走了,再晚赶不上火车了。” 何静娴只好跟着他走了。 等人全部走光,知青点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风刮过都带着响动,丁熹乐的清净,将门一锁,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等醒过来已经中午了,她给自己和小黑准备了饭菜,下午便骑着徐颂祁留下来的自行车去县城里寄信和包裹去了,将这段时间晒的野菜干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土特产连带着封信一起寄了过去,又去邮局借了电话先打了过去,告诉她亲爱的父亲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家。 刚出来邮局,丁熹骑上车子准备去供销社看看,前面路上突然冲出来辆军用吉普车,这在这小县城那可是少见,比她在现代突然看见大马路上突然出现一辆坦克还要稀奇。 她刚要放下脚停下来,哪知道自己的腿太短,一下没稳住,眼看就要往大路上倒,而那辆吉普车车速太快,直冲过来。 这一瞬间,丁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把着自行车唰的一下直接提了起来,吉普车将将的从她的身边直擦过去,然后猛的一个急刹,轮胎剐蹭着地面吱呀吱呀的响。 丁熹屏住的一口气终于是喘了出来,她吞了吞口水,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差一点点,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吉普车车窗摇了下来,开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明显憋着一股气,声音有些冷硬,“小姑娘,自己要看着点路啊。” 这时候车门被打开,一个瘦高身影从车内下来,男人穿了身灰绿色军装长袍,身姿修长,眉眼中带着从容,如同一个挺拔的青松。 他走到丁熹面前,上下看了看她以及她的自行车,“没事吧。” 声音也是极淡的。 丁熹摇了摇头,“没事,刚才对不起啊,我一不小没控制好。” 男人轻应了声,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张纸,低头唰唰的在写些什么。 车内这时候又从后车窗探出来颗脑袋,“少校,病人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我们得快点去医院!” 男人手下的速度加快,将纸递给了丁熹,和缓的声音里终于是带上点急,“若是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说完大踏步上了车,吉普车直接窜了出去,留下了一路的车尾气。 丁熹这才看向自己手中的纸条, 徐绍,和一串电话号码。 * 丁熹也没把这当回事,回了知青点收拾了下东西,给自己做了顿丰盛的饭菜,扛着锄头又去了菜园子里,徐颂祁一直不回来,她也不能一直等着。 哼哧哼哧刨地三个小时,才把自己那一点点小菜地刨完,看天快黑了立马扛着锄头回去了,一点也不委屈自己。 学校放假了,二点一线便从学校改成菜园子,这样日子直到持续到第三天。 这天晚上,丁熹吃完饭便给自己烧了锅热水,一桶桶端进了浴室里,刚洗完头发,往身上泼水的时候,突然间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丁熹动作立马停了下来,连呼吸都屏住了,侧耳仔细的听着。 确实是脚步声,从院门口的篱笆门处传来,慢慢的越来越清晰。 丁熹连忙从旁边的凳子上拿过衣服胡乱的穿上,左右看看没什么趁手的武器,直接抄起凳子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不是流氓就是小偷! 不过丁熹却忘了,小黑还在外面,而且从脚步声响起到现在它也没叫一声。 脚步声更近了,他似乎停在了厨房门口,丁熹继续等着。 静了一会,那脚步声直接冲着她这边过来了! 丁熹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紧紧握住凳子,身上的汗毛全部立了起来。 她吞了吞口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极度的紧张下,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错乱了,不然怎么觉得这脚步声有点熟悉呢。 熟悉? 熟悉!!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男人挑眉,眉眼中是熟悉的漫不经心,“哟,这么久不见了,你就用这种方式欢迎我?” 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跟个二世祖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丁熹扔下凳子,张嘴没什么形象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她飞扑进男人的怀里,紧紧抱着不放手,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她哭的声音太大,完全忽视了徐颂祁在她扑过来一瞬间的闷哼声。 “坏蛋坏蛋!你知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留个地址和电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找你!呜....你回来还故意吓我...” 丁熹越哭越伤心,将自己委屈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徐颂祁在她脑袋顶上呲牙咧嘴的好一会,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了起来,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样,又痒又麻,一直空缺慌乱的心脏此刻才平稳下来,然后被填满。 他干咳了一声,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佯装的去推她,“喂喂喂,快放开我,咱俩又没什么关系,别破坏了我们干净的革命友谊。” 第56章 你不后悔就成 丁熹更气了,手更勒紧了他的腰,她眼巴巴的等了他一个多月,就换了他这句革命友谊!! 他就装傻吧! 徐颂祁没忍住轻嘶了一声,这次被丁熹听见了。 她脸上挂着眼泪和鼻涕抬起头看他,“怎么了?我勒着你了吗?你怎么出去一趟变得这么脆弱了。” 徐颂祁抬手丝毫不嫌弃的抹掉她的眼泪和鼻涕,用手弹了两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呢,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丁熹瞪了他一眼,她成他妈了是吧。 她用手在他梆硬的臀部拧了一把,“叫声妈来听听,妈去给你做饭。” 徐颂祁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他张嘴又合上,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弯起漂亮的眼睛十分谄媚,“熹妈,我饿了,麻烦给做顿饭呗。” 这会又轮到丁熹表情奇怪欲言又止了,她看了他两眼,吐槽道:“别叫了,我慎得慌。” 厨房里也没别的东西,只有她刚腌的黄瓜咸菜,丁熹盛出来一下碗来,又忙叨叨的去屋里拿出来肉罐头打开推到他面前,“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徐颂祁拿过来突然冒出来句谢谢,把丁熹说的一愣。 她舔了舔嘴唇,笑的脸颊两边的酒窝浮现出来,“真要感谢我呀?” 尾音是上翘的,像是一把小钩子,无形的线拉扯着他全身的心肝。 徐颂祁将目光移开,粗糙的大手来回搓动着,一向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人如今倒也是自愿低下了头来。 “当然,我说的话一向好使。” 丁熹笑眯眯的靠近他,屁股一挪一挪的往他身边靠:“那你亲亲我?” 她撅起嘴巴啵啵的了两声。 徐颂祁勾了勾唇,笑意几乎从眼里溢出来,他用手捏住了她撅起来的嘴巴,“撅着个猪嘴,让谁亲呢,涂了什么,怎么这么红。” 他用指头在轻擦了一下,一抹红染上了他的指头。 丁熹哀怨的看着他,啪的一下拍掉了他的手:“你会后悔的。” 现在的他对她爱搭不理,以后让他高攀不起。 徐颂祁拿起旁边的肉罐头大口吃了起来,“你不后悔就成。” 丁熹也听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冲他哼了声,然后又帮他去下面条去了。 今晚刚做出来的手擀面,打算明早下一碗,这下全便宜给徐颂祁了,丁熹将面条全放进去煮出来,又做了个西红柿鸡蛋卤,一端上桌子,他便大口吃了起来,等缓过去那股劲来,徐颂祁抬头问她,“怎么没回家?” 提着这个丁熹就来气,她手指轻点着桌面,“因为你喽,担心你没心思回家。” 徐颂祁神色怔愣了片刻,垂眼头又往下埋了埋,过了会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个项链,两边是用小型白色珍珠串起来,项链中间是块超大的祖母绿。 他将项链推到她面前,“送你了。” 丁熹拿起来,来回打量着,这祖母绿也太绿了,“这是真的吗?不是玻璃做的吗?” 徐颂祁无奈,“真的,家里留下来的。” “那...那为什么给我呀?”丁熹微微讶异,又颇为惊喜,家里留下来的都能给她,那说明什么! “留我这也没用。” 丁熹简直要被吊成了翘嘴,她看着手中的祖母绿项链越来越喜欢,“那..你给我了,你家里人会同意吗?” 徐颂祁微微有些出神,“父母都不在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丁熹耳朵里像是被敲了一闷棍,她放下手中的项链,走过去弯下腰给了男人一个熊抱,“你想的话,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少女软嫩馨香的躯体将他半拢住,温香软玉扑了满怀,两具年轻热血的身体紧贴着,胸腔里是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砰砰的相互撞击着。 丁熹等了他许久也没等到他的一句准话,她免不了有些气馁,但想着如果徐颂祁不喜欢她,现在肯定也说不出来什么,总归得慢慢的来吧。 等徐颂祁吃完,丁熹黏在他身后跟着他,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徐颂祁拖着丁熹这个小尾巴,丁熹又拖着小黑这个小尾巴,跟那老母鸡带着小鸡仔似的。 等他刷完碗,收拾了厨房,才推着丁熹回了屋子,丁熹依依不舍的跟他道了晚安,等她一关上门,徐颂祁脸上才露出些痛色。 他回了屋子,掀开衣摆,包扎好的刀口上又渗出来一滩血迹,他微皱了下眉,将纱布换下,重新消了毒绑上了块新的。 徐颂祁拿起那块染了血的纱布在眼前晃了晃,“手劲不少啊。” 忽的视线转到了被丁熹口红染了一小块的指头上,他扔了纱布,低头凑近闻了闻,很香很甜的桃子味,口中突然干涩起来。 徐颂祁目光发深,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甜的,粘的,像她这个人一样。 他本想解决了那边的事,将自己身上背的血海深仇卸下来回来便同她在一起,可是他去了边境,将曾经折辱他父母的仇人亲手杀死后,没看住又逃了几个敌特,敌特一跑就如同鱼儿进入了大海,再想抓住就难了。 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会回来找他的,他怎能现在跟丁熹在一起,这不是将她一起拉入火坑吗?至少现在不能。 青山大队离着边境并不算远,怎么也得等丁熹和他安全回城才行。 徐颂祁想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着这一块香甜可口的小蛋糕成天在自己眼前晃,还时时刻刻找机会勾引他,实在是折磨人。 *** 因着徐颂祁回来,丁熹高兴的早早就起床了,这简直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大家都不在,只有她和徐颂祁两人在知青点,孤男寡女,夜深人静,总该会发生点什么的! 她起床下去做了早饭,又带着小黑跑了一圈,等回来的时候,男知青宿舍还是静悄悄的。 丁熹看了看手表,已经早上七点半了,还没起床?出去一趟把他累成这样了? 这小年轻看着壮实,其实也不太行啊。 她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里面安安静静的。 丁熹这才觉得不对,她立马将门打开,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炕边上一角,男人睡的很沉稳。 她迈步走进去,试探的喊了一声,“徐颂祁?” 没人应。 第57章 狰狞的伤口 炕上,徐颂祁面色潮红,眉头紧皱在一起,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痛苦。 丁熹踢了爬上炕里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这至少得有四十度了。 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男人眼睫动了动,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丁熹正苦着一张小脸担心的看着他。 徐颂祁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伸手摸上了她的脸,动作温柔,无比怜惜,“怎么小脸皱成这样了?” 这温柔又怜惜的语气打的丁熹措手不及,像是突然被喂了口甜滋滋的糖,她脸蛋靠在他的手上蹭了蹭:“你生病了.....” \"唔.....确实有点热....还有点冷。\" 丁熹忙扯了被子给他盖上,看他那么那么大个人可怜兮兮的缩成了一团,忙又回自己的屋里,把她的被子也拿了过来盖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睛因为高温湿漉漉的,茶色的眼眸因为水光透出琉璃般的光芒,丁熹看的心疼不已。 她摸着他的脑袋轻声哄着:“乖乖,没事了,我去找大夫来,很快就好了。” 丁熹下床拿了湿毛巾给他的脸和手擦了擦,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在了他的脑门上,捧着他的脑袋蹭了蹭,“我马上就回来。” 她穿了鞋子拿上了钱,骑着自行车就冲了出去。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躺在炕上的男人费力的睁开了眼,不舍的看着紧闭上的屋门,看了好一会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丁熹冲进医疗室的时候老大夫正在配草药,见到丁熹头一句话就是,“你那小狗又受伤了?” “不是不是,这会是人了。” 丁熹急的团团转,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是徐颂祁,今早起来,不知道怎么他就发烧了,还烧的厉害,都有些昏迷,老大夫快跟我去看看吧!” 老大夫想了想,拿了几包草药出来塞进了他的木头箱子里,“走吧,去看看。” 丁熹见人动了直接抓住了老大夫的胳膊往自行车上拖,“快点快点!老大夫咱们尽量快一点,再等一会徐颂祁怕是要烧傻了!” “哎哟,女娃娃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比你们年轻人了哟。” 丁熹骑着自行车将人带回来的时候,徐颂祁还在昏睡着。 老大夫放下箱子给他量了个体温已经四十一度了,这温度丁熹看着就感到害怕,老大夫皱了皱眉毛,放下温度计,掀开了他的被子在他身上摸索着。 丁熹奇怪,但也只上了炕帮老大夫把两床被子往旁边拨开,老大夫在摸到他腹部的时候顿住,手一掀,一块浸了血的纱布出现在眼前。 很长的一道纱布绕缠在他劲瘦的腰上,而在他靠近左腹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浸透,丁熹看的深吸了一口气,“这....这...” 老大夫倒是淡定许多,“应是伤口发炎了导致了他现在的高烧。” 他将纱布打开,里面是一道长长的被缝成蜈蚣形状的刀口,黑色的线缠绕在上面,周围是一些可怖的淤青,刀口处一些撕裂,鲜血正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丁熹看的心一阵阵的抽痛,他就是拖着这样的身体回来的吗?昨晚...昨晚她还那么用力的勒他这里。 老大夫摇头,也不好奇这狰狞可怖的伤口是怎么来的,“这刀口分明是刚缝上的,应该静躺几日养着啊,你们年轻人呐,真是不把身体当回事,等老了就知道咯。” 人上了年纪后总是喜欢感慨,感慨年轻的时候的不懂事,感慨岁月匆匆,时间过的匆忙,感慨以前的自己分明还在眼前,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个样子。 老大夫让丁熹帮忙把徐颂祁的侧过来,伸手指了指他的裤子,“你帮他把裤子脱下一半来,屁股露出来,我先给他打个退烧针。” 丁熹脸蛋红起来,“打胳膊上不行吗?” 老大夫慢悠悠的说:“打屁股比打胳膊上见效快。” “哦....好。”丁熹双手拽住他的腰身随即往下一拽,男人挺翘的臀便露了出来。 紧致蜜色的,不是那种像是她的软绵成一团的,是那种梆硬梆硬。 丁熹感觉靠在他明显胯骨处的手指都灼烧起来。 老大夫速度很快,针起针落,不到五秒就完事了,丁熹立马给他提好裤子,还贴心的用被子给他盖住了屁股。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要控制不住她邪恶的爪子了! 老大夫又打开了箱子,这次他十分熟练的将麻沸散倒出来捂在了徐颂祁的口鼻上,徐颂祁皱了皱眉头,几乎是立刻握住了老大夫的手腕,睁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面前的人。 他握住的力道太大,老大夫忍不住哎呦哎呦的叫出声来。 丁熹见状忙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老大夫给你治病呢,徐颂祁把手松开。”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眼睛动了动,眼珠转动过来,有点呆。 “把手松开好不好?就睡一觉,一觉醒来身体就舒服了。”她低下头去,凑在他眼前亲昵的说,不断的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嗯....”沙哑的嗓子应了声,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 徐颂祁慢慢的松开了手,脑袋还是偏转向她这边的,丁熹这才感觉有些尴尬,旁边还有老大夫在呢! 可老大夫不是普通的老头,他连见刚才狰狞的刀口眉头都不眨一下,更别提现下小情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了。 他重新拿起了那块沾了乙醇的布,捂在了徐颂祁的口鼻处,小可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丁熹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感觉他跟几个月前的小黑没什么区别。 老大夫给他把裂开的伤口重新缝了下,消毒处理完后,又重新给贴了块纱布,最后交给了丁熹几包草药。 “这是消炎的,你早晚煎一副给他喝下去,这是三天的量,等三天后来卫生室我看看,再配些新的药给你。” 他又从小箱子扣出来两颗胶囊状的白色不明物体,连带着一个体温计:“这是放在他*眼里的,若是再烧起来,就放一颗进去,还有这几日不能碰水,最好也少下来活动,要是再裂开,发炎可就得去县城里大医院了。” 第58章 热吻 老大夫说的太直白,丁熹浑身都烧起来,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好给男人放这种东西呢。 虽是这样想的,手却是诚实的接了过来。 送走老大夫后,丁熹打了一盆热水又爬上了炕,摸了摸他开始的出汗的脑袋,将毛巾浸湿,在他额头,脖子,腋下还有腿窝处来回擦着降温。 看了人的屁股和前面,丁熹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早就说过了她是个极其负责的大女人,如今照顾病人这种事做起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水凉了后她又蹬蹬的跑下去换热水,来回这么几次,徐颂祁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缓下来,想来已经舒服了。 丁熹捧着他干净的小脸蛋啵啵的亲了几口,“乖乖,我这么用心对你,你好了后可不要忘恩负义哟。” 在徐颂祁睡着的时候,丁熹下去给他做营养餐了,空间里什么补的东西都拿出来,炖了个土豆牛肉,又蒸一大碗的鸡蛋糕,看徐颂祁流了那么多血,丁熹想也没想拿出来了红豆,红枣,黑米,糯米,枸杞洗干净用院子里的堆砌起来的小泥灶给炖上了。 等忙活完后,丁熹又去屋子看了看他,徐颂祁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只露出来个脑袋,没了平日的戾气以及少了那唬人的身材和身高,此刻的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正对着她,丁熹看了会,觉得他现在十分像正等着她去吻醒的睡美人。 丁熹用指甲抠了抠木门,指甲缝隙里都是木门屑,她咬了咬嘴唇,还是那句话!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她踮着脚,挪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挪到了炕沿边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就窜上了炕。 她枕在他的枕头上,离着他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 丁熹肯定自己是十分喜欢他的,甚至是非常非常多的生理性喜欢,不然为什么连他生病的样子都只觉得可爱和怜惜呢? 李夫人病笃,上自临候之,夫人蒙被谢曰,妾久寝病,形貌毁坏,不可以见帝。 丁熹伸手戳了戳他干燥起皮的唇瓣,声音的低低的询问:“你会是李夫人吗?” 她凑近,将自己的湿润的唇印了上去,徐颂祁的嘴唇确实很干,胡茬子都冒了出来,喇的她的脸都有些疼。 软乎乎的小舌探出来,先是舔了舔他干涩的嘴唇,等到湿润了以后才张开了嘴巴小心翼翼的将他的下唇包了起来含住,像是舔棒棒糖一样又舌头舔完再用牙齿磨。 面前的男人突然哼了一声,丁熹动作顿住,还含着他的下唇仰头上去看他。 男人眉头皱起,似是疑惑嘴唇上为什么会有什么东西在咬他。 长睫快速的煽动了几下,他慢慢的睁开眼睛,茶色的眼眸和丁熹的眼睛对视上。 丁熹现在心中仿佛有两个“她”在打架,一个让她冲上去,一个让她退下来,趁人生病占便宜本来就是不对的,更何况他现在还不喜欢她。 丁熹眨了眨眼睛,趁着他现在还迷糊着,慢慢的松开了他的下唇。 一只大手却在这时揽上了她的腰身,将她往前一拽,丁熹直接扑进了他的被子里。 好热。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前胸,如焰火般的灼热几乎要将她融化在他的怀抱里。 丁熹还记得他身上有伤,挪着屁股想要远离他,“等....等,你身上...” 剩下的话却被他的唇舌堵了回去,男人如同小山般朝着她覆盖过来,浓烈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温将她团团包住,吻重重落下。 他的唇舌很热,仿佛带着电流,辗转的覆盖在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的开拓,徐颂祁将她的下巴扣住,身体紧压住她,像是凶猛的猛兽咬住了猎物脆弱的脖子,舌尖敲开她的牙关用力的往里探,不让她有半点退缩的余地。 徐颂祁一点一点将滚烫至极的气息喂进了她的嘴里。 “唔....”丁熹浑身软成一片,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无力的张开嘴巴任由他索取搅弄。 水声一时间停不下来。 渐渐的丁熹开始沉迷,她忍不住轻轻的回应他。 小心肝正扑通扑通跳着呢,身上的男人唇舌突然不动了,脑袋一低直接埋在了她的脖颈里。 嗯? 丁熹脑袋上冒出三个大问号,她勾了勾酸麻肿胀的舌头,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小乖乖?” “徐颂祁?” 丁熹呼吸一滞,该不会死了吧。 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在他的鼻尖探了探。 “呼....” 还是有呼吸的。 所以他这是亲到一半晕过去了? 丁熹气鼓鼓的,想要伸手捶他又不舍得,只疯狂的揉了两下他的脑袋发泄出来。 徐颂祁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再次落下,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头有些涨,他抬手拍了两下脑门,才注意到他上半身是光着的,脖子上还挂了条有些湿的粉色毛巾。 “不是吧。” 他有些慌,迅速掀开被子往自己身下看去。 见到自己裤子穿的好好的又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有些丢人,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现在变得娘们唧唧的,还怕那小妮子强上了他不成。 门咔嗒一声被打开,丁熹小脑袋探了进来,看到他坐了起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来,“你醒啦!” 中午做的土豆牛肉和鸡蛋糕一直给他放在锅里温着呢,土灶上的粥早已炖的软烂,她下午喝了一碗,香甜着呢。 她开门进来,利落的脱鞋,腿一抬,一个跃身就跳了上去,十分熟练,一看今天就没少进出。 她把小手贴在他脑门上贴了好一会,才犹豫着说:“好像应该退烧了吧。” 她弯下腰,背部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从徐颂祁这边看刚好能看到她漂亮的腰线以及被紧紧包裹住的臀部。 喉咙上下滚动几番,徐颂祁艰难的移开视线。 丁熹弯腰从地上的小凳子上拿起来那盛药的小包来,将温度计拿出来抬起他的胳膊就要戳到他的腋下。 “等..等..” 徐颂祁握住了她的手腕,冲她一笑,“这就不劳烦姑奶奶了。” 第59章 你闻闻 他接过来自己放在了腋下,两人面面相对,丁熹的视线开始不老实起来,滑过他的眼,他的唇,又开始往他光裸着的上半身上移去。 徐颂祁慢慢的将两条胳膊抬了起来,将自己胸膛前的重要部位遮挡住。 丁熹却是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涩和躲闪,她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问他,“你....还记得你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眼眸一闪,他摇头,“不怎么记得了,好像隐约记得你带了老大夫过来,丁同志,我们真是革命的好伙伴!危难时刻不丢下伙伴,我一定亲自缝个大红花给你!” 丁熹脸色却慢慢臭了起来,她拿起来他的枕头往他脑袋上敲,“真是讨厌死你了!” 这时候的枕头是用荞麦壳和稻草之类的填充进去的,打起人来还是很疼的,徐颂祁呲牙咧嘴的躲开,“姑奶奶,你好不容易把我救活了,不至于这么快又要把我弄死吧。” “谁稀罕救你!”丁熹气鼓鼓的扔下枕头,甩着大辫子扭头跳下了炕。 徐颂祁在后面喊他:“你别走啊,我这体温计还量着呢,你不管我了?” 丁熹没理会,将门摔的震天响,泥土墙扑簌簌的往下掉渣。 他担忧往房顶上看了两眼,勾了勾唇,转头看着被关紧的门有些失落,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记得清清楚楚,她照顾他,心疼他,安慰他,动作很温柔,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的父母还在身边的。 在丁熹刚舔上了他的唇时,他便已经醒了过来,他没有动,甚至很紧张,手心里直冒汗,软乎乎的小唇如小猫般在他唇上乱嘬,鬼知道他忍成什么样了,他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不把人摁在怀里狠狠蹂躏。 但接下来她更过分,含住了他的嘴唇,像是吸棒冰一样,吸的他浑身乱哆嗦。 一个男人能有多大的自制力,他的大兄弟都有了隐隐抬头的趋势,他要装傻,他扑了上去,含住了这片软乎乎的勾人的红唇。 没过一会,门又被打开了。 徐颂祁从倚靠着墙的失神落魄的样子一下就精神起来了。 丁熹用木托盘托着饭菜进来了,她撩开他的被子,爬上来推到了他的面前,屁股却还是坐在徐颂祁的铺位上的。 旁边也不知道是谁的铺位,床单和枕头都是油乎乎的,凑近还有一股怪味,反观徐颂祁的倒是干净许多,忽略他破的补了不少布丁,乱七八糟的一块一块的床单和被套的话。 这样看她自己粉色纯棉的小被子像是一下落进了大粪池里,小被子子被搓的乱七八糟的现在正围在他的腰间。 丁熹视线往他还光裸着上半身瞥了两眼,她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穿上件衣服,小气的不让自己看,倒是把衣服穿上啊,穿上她不就看不到了。 徐颂祁舔了舔唇,身体往前靠,长的过分的腿从被子里探出来放在了她背后,跟小船一样的大脚怼了怼她的腰,“别生气了,我也不想啥也不记得啊,要不你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她生气的小模样就想逗弄逗弄,尤其是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看的他牙痒痒,好想一口咬下去。 丁熹讨厌的挪了挪身体,“你别用你的臭脚蹭我!” “我脚不臭,我昨天刚洗了,不信你闻闻。”说着他把脚抬了起来,在她面前乱晃。 一只跟船一样的大脚几乎就要贴上了她的脸,丁熹瞪圆了眼睛大叫一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脚背上,“我不要闻!你快拿开!” 徐颂祁只好把脚收了回来,却是把脚放在了她粉色的小花被子上,丁熹看的心痛。 “你怎么能给我闻你的脚!” 徐颂祁不以为意,“那怎么了,我也可以闻闻你的。” 丁熹一时说不出话来,跟着他大眼瞪小眼。 徐颂祁笑了笑,直接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小脚一拖就到了眼前,低头鼻子碰到了她的脚心,细细的嗅闻起来。 “你...\"丁熹另一只脚趾抓被,太羞耻了。 他嗅了一会便抬起了脑袋,手却是没有放开,捏着她的小脚搓了搓,“小脚丫子怎么胖乎乎的着,这几天是不是又长肉了?” 他声音带着宠溺,这样的语气竟然是对着她说的,不是不喜欢她嘛? 不想负责任的坏男人!! 丁熹想的心酸酸的,将脚抽了出来,“你应该饿了吧,先吃饭吧。” 看着他的手又说了句,“我去给你端盆水洗洗手。” 徐颂祁手还放在半空中,看着她突然拉拢下来的眉眼有些无措,是不喜欢这样吗?他还是太过分了吧,毕竟现在也没确定关系。 “哦....好。” 丁熹端来水给他洗了手,徐颂祁一直在暗戳戳的看她,等丁熹回来把饭菜往他前面推了推,他才敢端起碗来吃饭。 炖煮软烂又香甜的粥入口,味蕾一下就打开了,他大口大口的喝着,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她,丁熹忽略他的目光,把牛肉往前推了推,“多吃点肉,你流了那么多的血。” 牛肉,多难买啊,现在就摆在他面前了,一大盘。 徐颂祁握住碗的手掌紧了紧,眸中闪着莫名的暗光,跟着丁熹捡到的面粉袋子还被他收了起来,那白面袋子他看了数百遍,尤其是左下角。 生产日期:2025.1.08 丁熹见他不动,奇怪的问,“怎么不吃,不喜欢牛肉嘛?” 徐颂祁回神,挑眉勾唇笑了出来,“没有,我在想我伙食费交的好像不太够啊,天天吃你的,成小白脸了。” “你可以啊!跟我在一起,我能养你。” 丁熹情急之下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就红了脸,含羞带怯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徐颂祁笑容固在脸上,他不是没女人死皮赖脸的追过,尤其是住在爷爷家里的那一段时间,莫名那段时间来上门拜访的街坊邻居多了起来,有次他回去的时候,自己屋子里甚至坐了个女人。 他毫不客气的提着人的领子把人送了出去,那女人甚至跪在了他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 第60章 我这是为了你好 徐颂祁那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好像是极度的厌恶,连她说出来的话也厌恶。 可现在看着面前的小人着急又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表白,徐颂祁心里高兴,也为自己不能回应而感到心痛。 他垂眼,开玩笑道:“我一大男人怎么能做小白脸呢,不成不成的。” 丁熹眼中的光彩一点点的黯淡,如同余晖下的玫瑰悄无声息地凋零,只剩下颜色渐变的沉静美。 她知道了他的意思,心底的失望像是密云下山峦,默默累积,终归不见天日。 她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咯,本来就被拒绝了很多次,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徐颂祁看着面前小人失望的小脸,放在下面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臂上绷起了青筋,他好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哄一哄,可胳膊却始终没有伸出去。 只是他不知道,没伸出去的胳膊在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内,伸出去也不会有人来抱了。 丁熹心里难受了一会,很快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来,她好像就有这么个优点,心大的什么也不会放在心上,记得快,忘的也快。 见他吃完了,丁熹把碗筷接过来,然后凶巴巴的说:“你不能下床,好好在床上躺着养伤。” 徐颂祁刚退下烧来,浑身没啥力气,被她按在床头,人就不起来了,手里抓着她粉红色的小花被子,像是自己的似得,一抖盖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丁熹张了张嘴,看着被丢在一旁的他自己的破被子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算了,他现在是病人,有特权! 她满意的撸了两下他的脑门,转身离开。 快走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的低沉沉的声音:“谢谢你...丁熹。” 丁熹脚步顿住,撇撇嘴,真是个坏蛋,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就把她打发了。 没门。 * 徐颂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次他是被尿憋醒的,已经一天没尿了,这会都要憋炸了。 他嘶哈嘶哈的叫着,捂着肚子坐起来就要下炕。 也不知道丁熹在哪里听到了动静啪的一下将门打开,眯起眼睛看他,“你要去哪里?” 脚边小黑也伸了个脑袋进来,吐出舌头哈哈的,大豆眼睛一眨一眨兴奋的看着他。 “呃...”徐颂祁抓了抓脑袋,“我去上个厕所。” 丁熹啪一下将门完全打开了,从地上拿了个盆出来,“我给你都准备好了,就在屋子里上吧。” 她将盆放在他面前。 徐颂祁看了那盆好一会,“不至于不至于,我的腿和手都好好的,不至于在屋子里。” “不行。”丁熹毫无商量的余地,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老大夫都说了,让你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地,要是伤口再裂开了,咱们就得去医院了,你就在屋子里解决三天的生理问题,第三天你就自由了,好不?” 她像是哄小孩一样,声音柔的不成样子。 徐颂祁皱着眉毛,目光在她脸上巡视,“那你一会要帮我倒了?” “当然。” 不倒掉,还放在屋子里发酵吗? “傻姑娘。”他声音很轻,是浅浅的细语。 丁熹没有听清,满脸疑问的反问:“什么?” 徐颂祁只摇了摇头,“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她重重的的点头,“我这是为了你好。” 好么经典的句子,丁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来,甚至是对着她喜欢的人说的。 真是奇妙。 “行。” 徐颂祁拿起来陶瓷盆看了看,“这是你洗脸的吗?” 丁熹无语,“这是我洗脚的,送给你了。” 她弯腰抱着小黑便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告诉他,“你好了,叫我一声就行。” 等丁熹出去了,徐颂祁忙活活的解了腰带,对准她的陶瓷盆却是怎么也出不来。 眼前总浮现出来她光着白嫩嫩的小胖脚丫在他胯下对着的陶瓷盆里洗脚的场面。 没出来倒是立起来了。 徐颂祁暗骂一声,回想着软乎乎的嘴唇碰上来的感觉,粗喘声一声重过一声。 ....... 感觉过了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屋内的人才喊了她。 丁熹进去的时候,徐颂祁已经躺下了,还是盖着她的粉被子,紧闭着眼,眼尾还有些红。 屋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丁熹吸动了几下鼻子,搞不明白这味道是哪里来的。 看着他睡着也没多打扰,端了盆就出去了。 ** 徐颂祁在床上躺了两天,浑身骨头躺的嘎吱嘎吱的响,他第三天实在躺不住了,趁着丁熹不注意就溜出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丁熹抽了个木棍眯着眼睛堵在了门口。 徐颂祁从远处过来,如同垂下尾巴的大狗,小心翼翼的垂头走过来,还没等丁熹出声,他先一步卖起惨来。 “丁熹,我这两天都吃你的喝你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生怕你嫌弃我,这不我去水库那边跟人买了条鱼回来,是你最喜欢的鳜鱼,咱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丁熹眯着眼睛上下扫视着他,“伤口有事吗?” “没事。”徐颂祁冲着她眨眨眼睛,“进屋里给你看看。” 他拖着人刚进了厨房,一进去直接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掀了起来,“看吧,啥事也没有,可别让我天天躺炕上了。” 紧实的腹部上排列着一排排的的肌肉块,像是一摆巧克力,纱布上一点点血迹也没有了,丁熹每天都给他换新的。 丁熹看着那腹肌直咽口水,心里却是奇怪,这人不同意他做她对象,平常却是时不时的就来诱惑她,不是她进屋的时候,他正在换衣服,要不是就是这样,时不时的不经意间撩开衣服,给她看伤口,要不就让她看自己后背上刚长出来的痣。 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有多难受请问他知道吗!! 丁熹没好气的拽下他的衣摆,“行了知道了。”不耐烦的摆摆手,“自己回屋躺着吧。” 第61章 可是你什么也帮不了 徐颂祁摸了摸鼻子,赖着不走,“我帮你,不是你之前让我全负责做这些吗?” “那不是因为你现在受伤了吗?” 丁熹手里正搅着蛋羹,她这次又开发了新样式,在鸡蛋糕上面撒些肉罐头的肉沫沫,鸡蛋糕加上肉沫的咸香,吃起来的口感极好。 徐颂祁仍旧在丁熹眼前瞎晃悠,丁熹被晃烦了,他现在啥也干不了,就知道碍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冲,“能不能别晃了呀,回屋躺着不行吗?” 徐颂祁身形立马僵了下来,愣在了原地,他是头一次听到丁熹对他是这种态度,是这两天照顾他照顾烦了吗? 他眼神闪烁着,手指无意识的攥住了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面上却仍然保持着云淡风轻,“我想留在这里帮你。” 丁熹皱了皱眉头,“可是你什么也帮不了。” 她心里确实烦着呢,不让亲,不让碰,还一天到晚在自己眼前晃,他就捏死了她吃他这一款,快回屋歇着去吧,眼不见,心不乱。 她不耐的声音不停的在他耳边回荡,像一把锋利的刀,割的他心头生疼,对上了丁熹的目光,他快速的移开了,生怕从那双熟悉的眸子里看到失望也厌烦。 胸口闷的发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徐颂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好,好,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回到屋中,他强忍着自己不跑回去问问清楚,一个跨步直接上了炕,愤怒的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发现是丁熹的被子后,又扔的老远,直接扔到了旁边人的铺子上,过了一会他又认命的爬起来,重新拾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拍拍上面的沾的东西,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边角都给塞的严严实实的。 饭刚做完,丁熹正端着衣服在院子里洗呢,孙桂英急匆匆的来了,见到丁熹忙拍大腿,“丁知青哟,你去我家里劝劝春妮吧,她去了一趟县城,回来就跑到自己的屋子里哭,我和他爸轮番着进去安慰也不开口,想着她平常跟你好,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 “别急啊,婶子我这就跟你去。”丁熹忙起来擦了擦手,跟着孙桂英就要走才想起来屋子里还躺着个人呢。 “婶子你等等,徐颂祁发烧了,还在屋子里呢,我跟他说一声。” “诶!好好好。” 丁熹推开门的时候,男人正背对着她这边,也不知道睡没睡。 “徐颂祁?” 她喊了两人,人没应。 外面的婶子还等着呢,她也没来的急多想,走到炕边上推了他两下,等他动了动便道:“有点事情,我要去大队长家里一趟,饭都在锅里呢,你饿了自己去拿。” 还没等他回应,丁熹便匆匆忙忙的跑掉了,留下了一脸哀怨的男人。 * 到了大队长家里的时候,院子里站了不少人,几个哥哥站在院子里抽旱烟,嫂子们轮番进去又出来,几个小孩子不明所以的趴在窗台上往里面看。 要说这大队长家里对女娃的态度真是独树一帜,跟刘梅梅比那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大家上了一天工,回来看见自己小妹躲在屋子里哭,也顾不得吃饭,着急的想要问出原因来。 孙桂英一到家里就问她的大儿媳妇,“咋样啊,春妮还哭着呢?” “是啊,妈,我们几个进去春妮也不理我们。” 孙桂英长叹了口气,“这到底是咋了,莫不是在城里受欺负了不成?” 她看到旁边还站着的丁熹,忙抓住了她的手,“丁知青,你跟她要好,你去劝劝,出什么事了,好歹跟我们说一声。” 丁熹拍了拍婶子的手,让她放心,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屋子比较简陋,但收拾的整齐干净,窗户上面还挂了几个用碎布缝制的小花,充满着少女心。 屋子的主人正躺在炕上,背对着门这边,身体时不时的抽噎两声。 其实丁熹并没把握让刘春妮说出心里话来,毕竟她最亲的家里人都没有办法,她只能尽量扮好一个知心大姐姐的角色。 她走到炕沿边坐下,静了会说:“你饿了吗?听婶子说你从上午去县城到现在也没吃饭,哭累了要不出去吃点东西?” 刘春妮吸了吸鼻子,腿动了两下,从炕上撑坐起来,少女的声音蔫哒哒的,“有点。” 丁熹笑了笑,“那出去吃饭吧,婶子和大队长都没吃呢,先把难过的事放下,心情好了看那些难过的事也不算事了。” 她应了声,带着浓厚鼻音的嗓子问丁熹:“我不想说可以吗?” “可以。”丁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但出去给家里人说明白,让他们别担心了。” 门打开,院子的人齐刷刷的往他们这边看,一时间没人出声。 刘春妮垂头别扭的搅动着衣摆,“妈,我饿了,想吃饭。” 孙桂英上前捶了下她的肩膀,骂道:“你个死孩子,嘴让葫芦锯上了,这么长时间连句话也不说。” 她扯着刘春妮的胳膊往厨房走,转头又要去拉丁熹,“丁知青,留在我们家里吃饭吧,刚煮好的地瓜饭,热乎着呢。” 丁熹摆手拒绝,“不了,婶子,我也做好饭了,回去吃。” “那你明早来拿点咸菜回去吃,刚从菜地里摘的新鲜小黄瓜,脆生脆生的,嫩着呢。” 丁熹还是拒绝,“不用了婶子。” “你看你这个孩子,这么跟婶子见外。”孙桂英啧了声,上前就要拉丁熹,“要不就今晚留这里吃饭。” 丁熹哭笑不得,只好应下来,“好吧,婶子,我明早来拿。” 出了大队长家里,丁熹才注意到这个天有多么的黑了,来的时候有孙婶子陪着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只觉得哪哪都看着可怖,路边用来垫地基不知道古代哪家人的墓碑,路边破旧的木门上贴着的哗啦哗啦响半旧春联,风一吹过,到处都在呼啦呼啦的响。 丁熹汗毛根根的都竖了起来,低着头也不敢到处看,两条小腿飞速的往前捣腾。 第62章 我害怕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听到了呲啦呲啦刮动落叶的声音,丁熹大气不敢出,往前跑的更快了。 但身后呲啦呲啦的声音紧接着也跟了上来,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是脚步声,丁熹侧耳听了听,是陌生的脚步声,好像还是个跛脚。 这个时候了丁熹也不敢耽误,直接撒丫子跑了起来,大晚上的一个瘸子跟在自己身后能有什么好事,难不成是让她给指个路的吗? 但丁熹着实没想到,一个瘸子能跑的比她还要快,男人呼哧的粗喘声几乎就贴在了她的耳边,鼻息间很快充满了不经常刷牙的恶习口臭气息。 她几乎都要呕出来了,她大口喘着肺都要炸开了,丁熹丝毫不敢放松的停下来,再过去这段偏僻的小胡同,上了大路就好了。 到时候她大喊一声,周围住着的人也能及时出来。 一只粗糙的大手在这时伸过来紧紧的攥住了她的胳膊,那一霎间,丁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甩着手,大叫起来,“放开我!你个老鳖孙,要是敢对我动手,我饶不了你!” 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手紧紧的抓住,哼哧哼哧的平复的呼吸,要说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别实在是大,他就这么一拽,轻轻松松的就把丁熹拽的一踉跄,再也挣脱不了,只能跟着他往回走。 丁熹这才心觉不好,她一边抓挠着他的手臂,一边大喊着救命。 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来,两只手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她,身体往她那边靠,像是要劈晕她。 丁熹脸色煞白,这会儿看清了面前的人的样子,是住在黄天生家旁边的吴铁柱,听村里人说,早年吴铁柱过的也不错,只是偶然一次从山上摔下来后就成了跛脚,脾气就大了起来,喝酒抽烟那是经常的事情,喝完猫尿就喜欢打骂自己的婆娘和孩子,他老婆终于是受不了了,带着孩子和他断了,回娘家去了,没过几年,吴铁柱的父母也相继离世,家里的东西全让他喝酒吃烟吃没了,搬到了黄天生家旁边,盖着了草棚子凑活过。 丁熹平常跟这个人接触的并不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吴铁柱竟盯上了自己。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丁熹咬紧牙,手脚并用开始剧烈挣扎,边挣扎边尖叫,吴铁柱也没意识到她现在还有力气,一时间没抓住,让她钻了空子,挣脱了出去。 他暗骂句臭婊子,朝地上咳了口痰,这次他可得好好给这不识趣的婊子点颜色看看。 丁熹手脚都软了下来,她能想象到被吴铁柱抓到手的下场,要是这样....要是这样,她拼了命也要弄死这人。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丁熹睁圆了眼睛,连忙招手大喊:“救命!救命呀!” 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近,急促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身后的吴铁柱一见不好,忙掉头跑掉。 临到近了,丁熹才发现过来的人是徐颂祁,他脚步匆匆,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 他上前一把将靠在墙边上的丁熹扯进了怀里,看到面色惨白,浑身哆嗦的丁熹理智瞬间崩塌,他双眼充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是谁?” 丁熹还记得他腹部的伤口,挪了挪避开了,双手攀在他的后背上,腿止不住的发软。 “好像是吴铁柱....” 徐颂祁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颤抖而温柔,“没事了,我会处理的。” 丁熹低低的应了声,抱了他许久才慢慢松开,她揉了把自己的小脸,“刚才你跑过来,伤口没事吧。” 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摆里,“你摸。” 冰凉的手指触碰上火热的肌肤,丁熹刚平息下的心跳又开始猛烈跳动起来。 从回来后,他好像变了许多。 丁熹抬眼看他,紧接着视线又落在下面,衣服遮盖住了下面两人相贴的手,也藏住了各自说不出口的心事。 “回去吧?” 他带着丁熹的手出来,却没有松开。 她点头。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手却是紧紧的相交在一起。 回了知青点,徐颂祁将饭端出来,连白面馒头都给她掰好放在了她的手心里,怕是就差喂进她的嘴里。 丁熹握着馒头奇怪徐颂祁对自己没那方面的心思,为何又对她这样体贴,她虽然不聪明,但父母教养的道理让她慢慢树立起自己的三观,感情是要忠诚的,待人是要宽容的,万事是不可以强求的。 像徐颂祁这样,不喜欢一个女孩,却对她体贴关心以及触碰是不对的,可...丁熹现在喜欢他,而他做这一切的对象是她,这让她忽略掉这些,就像她知道人痛苦的根源是想太多,想太多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不放过自己,自己折腾自己。 她甩掉所有念头,啊呜一口咬了大半馒头。 对面的徐颂祁看着她认真吃饭的样子,嘴角勾着笑,几乎是吃一口,抬头看她一眼,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能看上许久,一顿饭下来,忙的不行。 * 晚上。 徐颂祁正背着手躺在炕上想事情,没关严实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丁熹拿着烛台,探了个脑袋进来。 她眨了眨眼睛,怯生生的,“我害怕....” 其实压根一点也不怕,全是接近他的借口。 徐颂祁撑着手臂坐起来,瞳孔在模糊的黑夜中看不分明。 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又沙哑,“过来吧。” 丁熹勾唇一笑,抱着枕头像小牛犊一样冲了进去,蹬掉鞋子一个翻身上去了,她光着脚丫子踩着他的铺上,低头同他对视着。 他似乎刚洗了头,脑袋上还有热气,冷冽的下颌线柔和了许多,少了些拒人千里的冷意,多了点....纯。 丁熹用脚踢了踢他肌肉分明的胳膊,“往那边靠靠。” 徐颂祁挑眉低头看到了她瓷白的小脚,圆润粉白的脚趾修剪的整整齐齐,喉结滚动两下,声音越发的沙哑,“你睡我这?” “你不想啊?”丁熹抓了抓脑袋,为难的看着旁边的铺面,“那我睡...孙跃进的行吗?我把我的被子搬过来。” 说着她就要跳下去重新回去拿被子。 第63章 钻被窝 徐颂祁伸手拉住了她,“不用了,你来我这。” 他重新躺下,挪着身体往墙那边靠,尽管他身体已经紧贴在墙面上了,但奈何他身高腿长,肩膀又那么宽,只留出来那么一小点的位置来。 丁熹却是满意的,她躺下来,白色软软呼呼的小胳膊轻贴在了他的臂膀上,小手一勾,将他身上的粉被子扯了下来,将脚边他原本的破被子踢给他。 徐颂祁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柔光。 一团软乎乎的小东西。 丁熹晚上刚洗了头发,发尾还有点湿,正好贴在了他的脖颈处,痒的他心燥不已。 他忍不住伸手捏下来,可两人隔着这么近,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她。 丁熹睁开眼睛,转头问他:“怎么了?” 女人的馨香迎面扑来,徐颂祁喉咙紧了紧,他挪着腿换了个姿势,声音沙哑极了:“你头发还是湿的。” “唔....没事。” 丁熹从他手里抽出来自己的头发,双手将头发全部散在枕头上面,此刻她弓起腿来,膝盖正好隐隐的顶在了他的小腹处。 徐颂祁觉得更难受了,体内仿佛有一团火要将他烧尽。 他又往后挪了挪。 丁熹兴致勃勃,嘿嘿笑了两声:“我给你讲鬼故事,你听不听?” 他忙不迭的点头,管他什么故事都行,快来救救他,让他转移下注意力。 “这个故事叫床下的声音。” “有一个小男孩跟父母搬进了新家,他总说自己的床下有声音,父母以为他在编故事,一天晚上,父母听到孩子的房间里传来尖叫声,冲进去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丁熹吞了吞口水,将脑袋往被子藏了藏,本想着能吓一吓徐颂祁的,倒是把自己越说越害怕了。 “小男孩的父母立马掀开床板,却是发现下面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洞内传来孩子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一股冷风袭了进来。 丁熹浑身瞬间冒起来鸡皮疙瘩,她惊呼一声,掀了徐颂祁的被子直接钻了进去,抱住了他的腰直往他怀里钻,好像要融进他的身体里。 动作间免不了触碰到,徐颂祁神色扭曲,在丁熹不经意小腿踢上去的一瞬,他抱住了人,脸贴在她的头顶,浑身哆嗦,咬着牙齿粗重的闷哼了一声。 丁熹还是浑身打哆嗦,脸贴在徐颂祁光裸的胸口上,声音颤颤巍巍,“你...你看看门...那有什么呀?” 他们知青点也属于偏僻地方,不像大队长家里四周都是邻居,知青点是单独的房子,后面紧靠着山,有时候经常看到山里的小松鼠溜下来到院子里偷粮吃。 徐颂祁缓了会,直到身体内的血液不再沸腾的燃烧,他舔了舔唇,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揉了两下,挪动着发僵的下半身探头去地上看。 地下一团黑乎乎的黑影两个爪子趴在炕边上吐着舌头兴奋的往炕上瞅。 “是小黑。” “嗯?”丁熹唰的一下把脑袋探出被子,跟吐着舌头的小黑的豆豆眼正好对上。 她满脸黑线,正要起身去揍它的小屁股,手从男人的光裸着的后脊背上划过,丁熹意识到什么猛然僵住,她....她....她就这么钻了男人的被窝? 天地良心,这次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还得等她反应过来给人道歉,男人倒是先她一步从被窝里窜了出来,动作间难得带了点狼狈。 “怎么了?”丁熹也忙从他的被窝里爬出来,盘腿坐在炕边上看他。 “没事。”徐颂祁整个人都背对着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他挪着步子背对人一点点挪到门口,“你先睡吧,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闪身飞速的逃走了。 炕下面的小黑汪汪叫了几声,也跟着他冲了出去。 丁熹抓了抓脸,一时搞不明白,也不多想,躺回了自己那处,左等右等他还没回来,自己却是先睡着了。 另一边徐颂祁直接冲进了洗澡的屋子,耳朵红了红,不争气的仍旧精神抖擞,他舔了舔唇,将裤子换下来,换上了外面晾衣绳上刚洗干净的裤子。 他拿起裤子凑近闻了闻,一股清香的肥皂味,是丁熹给他洗的。 徐颂祁换上,靠在了门边上点燃了一根烟。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大概是不自觉的陷入仿徨,明知不能,还是忍不住靠近。 夜晚长出来果实,暮色还没发芽。 在这个秋天,他的心落在密封住的罐子里,被人紧贴在怀里放好。 一个烟燃尽,小黑坐在他的脚边,仰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徐颂祁蹲下,扯着后脖子上的皮提起来,视线往他的身下瞥了两眼,随后啧了两声,“原来你还是个公的。” 小黑呜咽的哼了两声,不明所以的的看着面前的人类。 他用手点了点小黑的脑壳,“要是我能活着回去,你妈以后可就是我的了,我以后就是你爸。” 一人一狗对视了许久,他将小黑放下,摁了摁小狗头,“听懂了吧,你听话,以后你找小母狗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 第二天早上,丁熹先是跟徐颂祁去了卫生室,让老大夫看看伤口长的怎样了。 老大夫看后点了点头,又抓了几副药,嘱咐了七天后过来拆线,丁熹接过来药,自然的付钱。 徐颂祁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心道这做小白脸的滋味也挺不错的。 两人又一块去了村里的合作社,丁熹买了几块大棒骨准备回去炖骨头汤喝。 回到知青点,丁熹去给他煎药,徐颂祁则是在洗大棒骨,又用斧头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进了锅里,自己蹲在下面将火点燃,放进去了几块大木头进去。 第64章 你是不是傻 等丁熹进来的时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着她进来了屋子。 他从一个凳子上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沓叠整齐的钱,最外面是十几张大团结,中间是零散的碎钱,紧接着他又从下面拿出来另一件衣服,从口袋里又拿出来一沓票来,几乎什么票都有就连自行车和缝纫机的票都有。 丁熹怀里捧着一沓票和钱有些飘飘然,然后又不可置信的问:“你就把你这么多钱和票放在衣服里,不怕被人偷吗?” 徐颂祁耸耸肩:“知青点怎么会有人偷,也没人敢偷。” 丁熹撇撇嘴,怎么没有,她不就刚被偷过,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给我这些干嘛?向我展示你的财富吗?” 他勾唇笑起来,“我会这么无聊吗?这都是给你的。” “这....这么可能!”她眼睛瞬间睁大,瞳孔微微收缩,“这么多的钱和票你就给我?” 丁熹突然觉得十分烫手,忙要还给他。 “我不要。” 徐颂祁往后轻退了一步,“你是不是傻,钱你不要?” 丁熹脸蛋红起来,“我也不能白拿你的钱。” 徐颂祁表情奇怪,这妮子不是爱他爱的不得了吗,这会他给她钱,她怎么不要。 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女孩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礼物。 “也不是白拿,我这吃药还有吃饭的不是都是买的吗?这还你钱你还不要,你傻不傻。” 丁熹小声嘟囔:“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徐颂祁手痒痒,忍不住捏住她的脸蛋来回揉搓着,“我又不是散财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你还不要?” 她的脸在他的手里跟团面团呢,扯的嘴巴都变了形,她呜啦呜啦的不清楚的说:“若是我给你弄丢了呢?” “那就揍你屁股。”徐颂祁舌尖抵上自己的牙,脸微往下压,凑近她耳边道。 丁熹浑身都烧起来了,徐颂祁他果真变了! 她将钱和票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慌张的推开他,视线在空中乱瞟,“我....我不跟你说了...我....我得去大队长家一趟。” * 丁熹将他给的钱和票单独放在一个钱包里,这会背着包出门,心里总是慌慌的,徐颂祁的钱加上自己的钱一共得有五六百块!这可是笔巨款。 一路上,她手始终不敢从包上拿下来,直到进了大队长家的门,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院子里,刘春妮正抱着英子识字,见丁熹来了,将书本合上抬手招呼着,“丁姐姐,你咋才来呀,我妈今早就念叨着,给你装了两瓶子咸菜,这会她去河里洗衣服去了。” 丁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上赶着早早的去你家要吃的。” “这有什么。”刘春妮不以为意,她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一如乡野间再常见不过的杂草,却是极其坚韧不拔的。 丁熹跟着刘春妮进了厨房,灶台上正正摆放着两瓶被擦的干干净净的塑料瓶子,瓶子里装的是腌制的黄瓜辣椒咸菜,刘春妮一手捧一个就要往丁熹包里装。 丁熹忙把包里的装的两包糕点拿出来,“给孩子们吃的。” 刘春妮皱着眉,“丁姐姐,两罐不值钱的咸菜而已,又不是图你的糕点,快拿回去。” “不不不,春妮,一码是一码。” 就在两人又上演着拉扯大戏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他婶子,在家不?” 厨房内两人停下动作,一起走到门口往外看。 门口站着一个利索的老人,丁熹没见过,刘春妮却是一看脸色就发白。 这是她三嫂娘家的二奶,也就是她给介绍的城里的对象。 这孙二奶今天咋来了。 刘春妮收拾好表情刚要上前,半掩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妇女走了进来,一进来她就看着刘家的大院四处打量,视线在院子角落的自行车上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转开,放在了刘春妮身上,紧接着一个男人在这妇女面前出现,刘春妮脸色唰的一下彻底白了个彻底。 孙红兵.... 她的那个相亲对象。 丁熹看着刘春妮脸色突然白了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着重的看了几眼那个男人,三角眼,眼窝下陷,眼白多于眼黑,眉毛稀疏而短促,鼻头肥大又红润,感觉有些粗俗猥琐。 孙二奶笑起来,上前拉着刘春妮的手,“这孩子,你咋不说你跟大兵已经谈对象呢,这是好事啊,你看我今儿带着大兵和他妈来了,叫你爸妈回来,咱先把婚事定下来。” 孙红兵妈眼神挑剔的看着刘春妮,上次她儿子过来相看,说是家里条件还行,就是人长的不太好,想着还有另一个村的女孩得相看相看就没着急,哪知道另一个女孩还赶不上这个。 昨天孙红兵去了趟县城正好碰上了在供销社买东西的刘春妮,本来也不打算上去打招呼的,怎想一下听到了刘春妮在他们村当小学老师呢!这可是个好职位,娶进门了她自己能挣工资不说,等怀了孕,不能去教书,把这职位让下来给她闺女也行啊,反正两村离的不远,为了能让红兵去县城的厂子里面上班,家底都被掏空了一半,也没钱给小姑娘安排工作。 真是瞌睡了送来枕头。 可现在管她长什么样子,都比不上有一个工作, 孙红兵一进院子便看到站在边上的丁熹,目光热辣的很,一直在丁熹身上来回打量。 丁熹现在早已不是她刚穿过来的那会豆芽样,经过她不停的吃肉蛋奶还有保养,身体胖了不少,已经是正常体重了,头发也更黑亮,就算不化妆,站在那也是一朵漂亮的小花。 她自然感觉到了孙红兵的目光,厌恶的皱着眉头,要跟跟老太太说的那样,刘春妮跟孙红兵好上了,她可是万万不信的。 刘春妮读了这么多书,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至于眼光差成这样。 刘春妮嗫嚅了几下,突然把手抽了出来,情绪激动起来:“他不是我对象!” 孙二奶不知所措,“这...这,可大兵说你俩已经谈上了,连手都牵过了啊。” 第65章 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 这时候孙红兵推开赵二奶上前,“咋不是了,你昨天在供销社里亲口说的是我对象,咋今天就不是了。” 刘春妮有些着急的辩解,“那是因为你逼的,你在供销社乱嚷嚷还拉扯我,那么多人都围过来,我不这么说人家怎么看我们!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诶,你这小姑娘嘴巴干净点。”孙红兵的妈有些不满的说。 孙红兵忍住心中的暴虐,装出一脸可怜样,“可当时你都答应我了,怎么现在能反悔呢,你对感情就是这样不负责任的吗?” 旁边的孙二奶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也忙劝着,“春妮啊,看来这事都在县城里传开了,咋还能改呢,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啊,再说你之前不是也跟大兵相看过吗,他条件不错,小伙子长得也精神,跟谁过不是得过,这不正好了。” 刘春妮气的脸色涨红,手都哆嗦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丁熹走到趴在门口的英子身边,低头跟她说让她去地头上找她爷爷和她爸去,等英子一溜烟跑走了后,丁熹才走上前去一把将刘春妮拉到身后。 “奶奶,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日子怎么能跟谁过的都一样呢,要都这样也不用挑了,也不用相亲了,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就结婚不得了,春妮这事不着急,得大队长和婶子来家里再说呗。” 孙二奶瞪着眉来,她这把年纪了还没有什么小辈敢反驳她,她抬手就戳上了丁熹的脑门,“你这女娃娃哪家的怎么这么不尊重长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在院子里几人说话间,路过大队长家门口的人不少,纷纷停下来围在了院门口,连墙上都爬了几个半大的小子看热闹。 人群中的王淑芬喊了出来,“春妮啊,这就是你前些日子相看的对象吗?这么快女婿就上门了?” 丁熹探头笑眯眯的:“王婶子,刘长宇小同学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交作业了,说是您在家把他作业本当引火草烧了,是这么回事吗?” 王淑芬咬着牙,“这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抽不抽死他的。” 孙红兵见周围人多了起来,声音更大了起来,“刘春妮你可不不能突然变卦啊,昨天都在县城里说好了,让我今天带着人就上门把亲事定下来,昨天我回家就张罗着三转一响还有八十块钱的彩礼,你怎么到今天就变了个说法了。” 人群中议论声更大了。 “三转一响,还有八十块钱的彩礼,这家里条件不错啊。” “是啊,这么个条件春妮咋还不干呢。” “大队长家的小姑娘当上小学老师没多久,要是嫁过去了,这位子是不是空下来了。” “空下来也轮不到你啊,说不定就给婆家咯。” 议论中夹杂了各种揣测,这个时代总归是对女人不好的,一发生点什么事,男人美美隐身,矛头全指向女人了。 刘春妮气的眼圈都红了,“我没有说这种话!我也没叫他来我家,他全部都在胡说八道!” 丁熹握紧了她哆嗦的手,仰头质问孙红兵,“你说春妮跟你说好了,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就嘴巴一张就在这里造谣,是不是不把大队家里人都放在眼里!要是假的,大队长家能饶的了你吗?就算是告到公安局里我们也是有理由的,你空口无凭就造谣你负的起责任吗?” 她这么一说,不少人清醒过来,这可是大队长家的事,万一自己起哄,让大队长记恨上了,以后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人群一时间又安静下来,专门看起戏来。 孙红兵妈不满起来,她叉起腰,伸手去拨丁熹,“你这丫头从一开始就在这里搅弄是非,这有你啥事,去去,一边去。” 刘春妮看着这愈发慌乱的场面,十分的手足无措,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分明....什么也没做啊。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干了吗?” 人群外大队长扛着锄头身后带着三个儿子回来了,看热闹的人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 大队长刘国庆冷着脸走到了几人面前,看向眼含热泪,浑身乱哆嗦的刘春妮,目光顿时变得冰冷无比。 落在最后的刘家大儿媳妇也就是刘春妮的大嫂,连忙上前抱住了哆嗦着嘴唇,神情恍惚的刘春妮,“没事了,没事了。” 刘春妮却还是死死的握住了丁熹的手不放。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春妮的二哥已经把大门关上了,隔绝了一部分外面人群想看热闹的目光,院子内孙红兵妈讪笑了两声,“亲家,这是做啥呢,咱是来结亲的又不是来结仇的。” 刘国庆皮笑肉不笑,咣当一声,一锄头锄在地面上,“你们孙家生产队的人能耐了,敢来招惹我们刘家的姑娘!是当我们家没人了吗?” 孙红兵不说话了,耸着腰缩在角落。 赵二奶这时候出来开始和稀泥,“哎哟,国庆,你还当不当我是你赵婶子了,两个小的看对眼了,我们过来说亲,你这弄锄头是做什么!是要打在我这把老骨头上吗?” 刘国庆皱眉,“赵婶子,就因为你跟家里带着亲,我才像现在耐着性子跟你说,我家春妮跟这姓孙的小子没关系,以后不要再来,不然我可是带着人去你们孙家大队上评评理的。” “叔,我跟春妮真是...” \"闭嘴!!\" 刘春妮情绪激动的冲了出来,用尽力气推了孙红兵一把,这一下竟把孙红兵推的一踉跄。 她大口喘息着,脑子在这时格外的清楚,一字一顿的说:“你说我们俩谈对象简直是放屁!昨天上午十点多,我在供销社买东西,你突然跳出来同我拉拉扯扯,说前些日子跟我相看的事情,惹得周围人指指点点,还有红袖章上来盘问,我无奈,只好先应下了咱俩是对象的事情,可一会出来你就纠缠上来了,我说了很多遍了,你都装作听不明白,我怎么知道你今天竟然上门纠缠上来了!” 第66章 你懂的挺多啊 刘春妮说的激动起来,“你...你真是不要脸!我若真的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关系,就叫我永远说不上亲!” 这时候门啪的一下被人打开,孙桂英举着洗衣服的棒槌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张嘴就是一系列的国粹:“我**你大爷,***你爹的**你个熊样,欺负人欺负到我闺女头上来了!” 她举着棒槌就要去打孙红兵,孙红兵妈忙冲上去躲着她手中的棒槌,“你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命!!” 孙桂英身后的几个儿子见状忙上前帮忙,刘春妮这边人这么多,孙红兵很快落入下方。 赵二奶瘫软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拍着地面:“杀人啦,杀人啦,好好的亲事怎么黄了....” 最后还是大队长刘国庆,回屋拿了两个铁盆铛铛的敲在一起,“都给我住手!!” 孙红兵半抱着他妈往后撤,身上干净的蓝色工人装被踹了好几个大脚印。 刘家老二将门打开,拿起扫帚去赶人,“走走走,快走,我们家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两人抱着头窜了出去,孙红兵不甘心还回头骂着:“你们青山大队长,仗势欺人,敢殴打正儿八经的工人!你等着的!” 刘家老二举着扫帚追了出来,“嘿,皮子还痒是吧。” 孙红兵狼狈的往前跑了两步,等跑远后才回头暗骂一声,咳了口痰到地面上。 大队长家里狼狈一片,只有赵二奶还瘫软在地上哼唧的哭着,想着都是别人的家事,丁熹也不好多待,背着自己的包跟大队长和孙婶子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孙婶子抹掉眼角的眼泪,“好孩子,这次谢谢你了,你说说你帮了我家春妮这么多,婶子改天好好做顿饭让你来吃。” 丁熹也不过多说,只点了点头。 周围看戏的人群也渐渐的散了,还有几个婶子想上来问问院里的情况,丁熹笑着连扯带哄将事情扯远了。 等回了知青点,丁熹才觉得肩膀处酸痛不已,刚在院子里她们打架的时候,她不小心被扯了进去,也不知道肩膀被谁打了下。 这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原来也只是去拿个咸菜而已。 丁熹放下书包,先去男知青宿舍敲了敲门,没人应,不知道徐颂祁又跑哪去了,伤一好就跟松了绳的狗一样,一溜烟就跑没了。 回了自己屋,丁熹将红花油拿出来,将衣服半褪下来,对着镜子看到了背后落在肩头的一道淤青,跟旁边白皙的皮肤相比更显可怖。 丁熹往手上倒了些红花油,最近这是怎么了,不是徐颂祁受伤,就是她自己受伤,一个轮着一个来是吧。 她能勾到的地方有限,只能大体的往后胡乱的涂抹了两下算完事,她放下红花油,伸手要勾起来衣服的时候,一只灼热的大手贴在了她的背脊上。 “这是怎么回事?” 丁熹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生生打了个哆嗦,她有些羞,缩着肩膀,声音跟蚊子似得:“春妮的相亲对象,上门来闹事了,孙婶子回来跟他们打起来了,我不小心挨了一棍。” 他轻轻叹了口气,倒了满手的红花油,搓热轻摁压在了肿起来的淤青部分,“窝里横就算了,出去看见人打架第一时间要离的的远一点知道吗?” 他摁的劲挺大的,丁熹被他搓揉的呲牙咧嘴,她转头惨兮兮的求饶:“轻点呀,你摁的我好疼。” 徐颂祁身体僵住,耳朵那片迅速红起来,这小妮子一冲他这样说话,他就受不住,手便放轻了些,滑腻如软玉的皮肤被他搓磨到通红,染上了他的体温。 丁熹抓住他另一条手臂稳住自己的身形,“你说,这些奇葩的人还真是挺多的哈,那男的就看中了春妮有个好工作,就死皮赖脸的粘上来了,那啥...赵二奶也是,刘春妮好歹也算是跟她沾亲带故的,也不多了解下那叫孙卫兵的,就这么把刘春妮推出去,要是过的不好,不还得离吗?” 徐颂祁垂着眼,仍旧卖力的给她揉搓着,“你懂得挺多啊。” “还行吧,多少知道一点,两人在成对象之前得磨合一些,成了对象后还得磨合一段时间才能决定结不结婚,等结婚后,那事就更多了,要是不合适的话就分开各自过各自的。” 他手一顿,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那不想结婚,还谈什么对象,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关系都是耍流氓,你不知道?” 徐颂祁没忍住赏了她个爆栗。 丁熹捂着脑袋一脸控诉的看着他,“你不和对象谈长一点时间,你怎么知道对方会不会是适合你的人。” “那在谈对象之前不就是确定下来了吗?” 丁熹眨了眨眼睛,“哎呀,这不一样,跟你说不明白。” 徐颂祁沉下来脸来,从鼻间哼出一股气来,学着她之前生气的样子一扭脖子,用后脑勺对着人,“原来你是这种人,所以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 她说什么话了,丁熹抓了抓脸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了自己前两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告白,好像说的是跟她在一起,她能养着他之类的。 但他这不是没答应吗?还管她说的是不是开玩笑。 丁熹扯了扯他的胳膊,笑嘻嘻的:“你别多想,我前两天说的就是认真的,这不是你没同意吗。再说了咱们现在都在下乡呢,连彼此家里人都没见过,结婚这事天高皇帝远的。” 她一贯用她现代人思维去碰撞如今七十年代的徐颂祁,在她这里,结婚是慎之又慎的决定,而在徐颂祁的眼里,人行,他喜欢,在哪都能结,置办点东西,给她彩礼,摆一桌酒席,这婚就成了,至于父母那边,他家里老头肯定是美滋滋的,丁熹的父母他也有十足的把握搞定,所以对他来说,确定了他的命还是好好的在此之外,没什么是要发愁的。 丁熹见他脸色还是很臭,忙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上去哪里?又去县城了嘛?” 第67章 吴铁柱被抓了 她知道徐颂祁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她不会多问,人哪有没有秘密的,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得有自己的空间,丁熹清楚的知道那条线在哪里,就像她,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唔...”徐颂祁回头勾了勾唇角,手提着她的衣服拉了上来,低头将她的纽扣一颗颗的系好,“替你出气去了。” 出气,出什么气? 丁熹刚想问清楚,徐颂祁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厨房里走,“饿啊,饿啊,肚子饿啊,没人给病人做顿饭嘛?” * 下午,丁熹照常去菜园里给自己的小菜地拔草,要不是看着徐颂祁还大病初愈,她一定是要把他拉过来好好干干苦力的。 不知道怎的,今个青山大队格外的热闹,从早上大队长家闹那么一出后,热闹就没停下来过。 她侧耳听了两句,感觉没什么意思,也不再多听,戴上手套就开始拔草。 只是她不听,不代表别人不说,丁熹正拔着草呢,便听见下面地头上的两个婶子道。 “是今天中午十点半的时候!我那时候刚给娃喂完奶时间记得清楚着呢!一辆警车就从家门口过去了,哎呦还真是警车呢,这辈子也算见着警车了。” “吴铁柱到底是犯了啥事啊,怎么都有警车来抓人。” “他犯的事可不少,不知道被谁捅出来了,直接举报到上面去了,顶头直接下来抓人呢!” “你可没看见,好几个穿制服的从车上下来,看那场面我都有些害怕。” “你怕啥,你又没做啥亏心事。” “去去去,我这是感慨,一个好好的家现在弄成这四分五裂的样子,图啥啊。” 图啥,谁知道呢。 丁熹起身,走到正聚在一块聊天的婶子面前,“婶子,吴铁柱真的被抓走了?” 那婶子一看有新人过来了,又可以从头再讲一遍了,她拍着大腿十分亢奋,“可不是呢!大银铐子都带上了,我家里有亲戚在公安局的食堂里做活,中午回家吃晌饭的时候就把这事说了,听说直接市里面下来人抓的,抓了就...” 她用手比了个手势。 旁边的另一个婶子吓了一跳,“这么严重吗?吴铁柱不就是小偷小摸,好赌一点吗?” “可不止这些呢?听我家那亲戚说他糟蹋了好几个女娃娃呢!” 几个婶子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反应过来随后骂道:“老不死的!都多大年纪了,还想那事!管不好身下的二两肉,真该给他剁了去!” 说的尽兴的婶子冲着还在愣神的丁熹道:“丁老师,你没事吧?” “我?我什么事?”丁熹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那天开大会,吴铁柱就在下面直勾勾的看着你,我们都盯着他呢,看你走了他也走了,我和你何婶子追出去,看见你们知青点那混混跟你走在一块,吴铁柱从小路上走了,我们才放下了心,谁能想到吴铁柱现在被抓走了。” 没想到,那时候她就被盯上了,丁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往自己的那块小地里走,所以这件事是徐颂祁做的?他....能力这么大吗?他的家庭又是什么样子的? 她对他了解的实在太少了。 下午回去的时候,知青点已经有人回来了,是何静娴和孙跃进。 何静娴见丁熹回来了,忙招手,仿佛忘记了两人之前的隔阂,她将两袋芝麻饼敞开放在了她的面前,“尝尝我家里那边卖的特色,浓香浓香的芝麻味。” 丁熹坐过去,手捻起一片腰下来尝了尝,点头夸赞道:“很香,很脆。” 她顿时生出一股与有荣焉的表情,“那是,我们那就做这东西出名,这都给你的,你都拿去自己吃。” 丁熹被她的热情糊了一脸,收好她给的芝麻饼,问起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去孙跃进家里了吗?” 一提起这个,何静娴的情绪就淡了下来,她从打结大布包里拿出来自己的衣服叠好,“去了。” 丁熹抓了抓脑袋:“难道你们家长不同意?” “没有。”何静娴笑了笑,笑中带着苦涩,“只是感觉不是一类人了,我在地里天天对着太阳,脸黑了也瘦了,自己觉得没什么大变化,回家跟我那几个妹妹一对比,我就跟那黑炭里出来似的,父母也就问了几句,再没别的话了,去了孙跃进家里也是这么个情况。” 她摇了摇头,“不回去了,回家里倒像是去做客一样。” 丁熹也哑口无言,她想到了自己,她毕竟不是原身,要是回家了能跟父母好好相处吗?她又害怕自己的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会惹的原主父母起疑。 这样看来,国庆没回家倒也是件好事。 晚上,四个人聚在了一起,孙跃进十分大方的把家里带来的卤肉拿了出来给大家伙吃。 丁熹和何静娴在屋子里准备晚饭,徐颂祁和孙跃进则是在院子中劈柴。 孙跃进拿了肉,何静娴拿了几个超大号的白面馍馍,丁熹这边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她准备做道肉末茄子,酸辣土豆丝,和一盆排骨玉米汤。 徐颂祁尤其对这肉末茄子十分喜欢,丁熹之前做过,他虽然没说,但她观察过,他下筷子的手速明显的加快了,他那一边都被夹空了。 她将茄子洗干净,切成条,加入一勺盐腌制十分钟后,洗去多余的盐分,再加上了一勺淀粉裹匀。 何静娴在旁边切土豆丝,见丁熹将一桶油咚咚的倒入锅中,丝毫不心疼的样子,她偏头又去看了正在院中砍柴的高大男人,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羡慕哪个。 在她刚要收回目光时,徐颂祁抬眸朝着这边看过来,对上何静娴的视线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在她旁边的人身上流连的转了几圈。 何静娴眨眨眼睛,笑容印在了脸上,她侧头暧昧的问:“你和徐颂祁...你俩是不是好上了?” 第68章 你是我的谁呢 丁熹正忙着炸茄子呢,听她这一句话,手一哆嗦,哀怨的看着她,“没有....还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何静娴有些不可思议,不能啊,刚才那一眼她分明看的是清清楚楚,郎有情妾有意的,咋还没在一起,不会是跟魏书诚那家伙一样吧。 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在何静娴看来,两人若是都有那么点意思,这么久了也该进行到下一步了,说起来这种事到底都是女孩子家吃亏,徐颂祁要是还没同意的话,不是他想吊着人玩,就是可能已经有了家室。 不管哪一种对丁熹来说都不是好的。 何静娴犹豫着还是打算先给丁熹上个心眼,“你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吗?有几口人?兄弟姐妹多吗?房子有吗?” 丁熹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都没问过。” 何静娴一口气憋在心里,“那他知道你家的情况吗?” 丁熹点头,“知道啊,我都跟他说过了。” “你你你!”何静娴点了点她的脑瓜子,“看人不能光看外表,你还得看他的家庭,他家庭什么样,他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什么样的,你老想着跟着他,你也得给自己长个心眼啊,万一....他在城里已经结婚了怎么办!” “不能吧...”丁熹将炸好的茄子捞出来,油舀了出来用了个干净的盆装着,将早已准备好的葱姜辣椒下锅爆香,烟冒了出来,呛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不像是那种人。” 当然这也只是说给何静娴听的,丁熹心里对他家庭大概有点谱,父母双亡,手上不缺钱和票,给她的项链就是祖母绿,还有权力,在现在这个年代,不是祖上从军就是从政。 只是丁熹没想明白这样的公子哥下乡来干嘛了,还莫名其妙的肚子上破了个口子。 何静娴对她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十分的恼怒:“丁熹!你不能这么糊涂,你改天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聊聊,就算他不是那种家里有家室的人,那他这总吊着你是几个意思,拖拖拉拉的这不是耽误人吗?” 这倒是说到丁熹的心坎里去了。 “聊什么呢?” 男人弯腰跨步走了进来,阴影罩住了丁熹,厨房一下就变得逼仄起来,他靠着丁熹很近,近到胳膊都贴在了一起。 何静娴干咳一声,“没什么啊,女同志之间的悄悄话你也要听?” 徐颂祁弯了弯唇,将自己背脊弯曲下来,歪着脑袋凑近她问:“是吗?真不能让我听?” 丁熹睨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也是女的?” 身后被堵住的孙跃进莫名的叫着:“祁哥,在这里堵着干嘛?” 徐颂祁直起腰来,从丁熹手上,夺过铲子:“做饭呢,没瞧见啊,去去去,进去帮忙去。” 两个男人一进来,厨房里就更放不下了,徐颂祁炒菜的功夫还不忘挥手让她回屋:“屋待着去,”饭好了叫你。 丁熹乐的自在,何静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十分迷惑,这看起来没像是不在一起了啊。 饭桌上,孙跃进拿出来瓶二锅头来,拉着徐颂祁就聊了起来,聊她回家,家里人给他脸色看,聊以后他要做什么一定要挣大钱,让家里人都好好瞧瞧,何静娴在一旁看的牙痒痒,伸手夺走了他的酒碗。 孙跃进眼睛一瞪,待看清面前的人是何静娴后又嘿嘿的笑了起来,“我对象,哈哈,我也是有对象的人,我和我对象在乡下怎么了?我们攒攒钱盖一间大红砖房照样日子过的好!” 说着他握住了徐颂祁的胳膊道起歉来,“对不起啊,祁哥,我没帮你照顾好丁熹,害她被人偷东西也不敢闹出来,被魏书诚那孙子压的死死的,我.....我...” 徐颂祁脸色变了变,放下筷子,手指在桌子上轻点,“被谁偷了?” 孙跃进大着舌头,“于...于清啊。”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何静娴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隐藏着的不对劲,伸手拍了下孙跃进,“他喝醉了,我扶着他进去休息。” 孙跃进懵懵的转头,“我...我没喝醉啊?” 何静娴在底下掐了他一下,他嗷一嗓子出来,再不敢多话。 徐颂祁见人走了,直接大跨步的坐在了丁熹的身边,“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丁熹咽下嘴里的饭菜,用小抹布擦了擦手,“事情都过去了呀。” 他伸手将人掰过来,茶色的瞳孔的倒映着她的模样,“就算过去了你也该告诉我,你受了委屈怎么能不跟我说?” 丁熹仰头,嘴角扯出抹调皮的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谁呀?你说?” 徐颂祁被她往后仰,用手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不似抗拒更像是欲拒还应。 “知青点还有别人在呢。” 丁熹哼了一声,又扭回了身体,想着他的态度十分生气,勾住了他的脖子,直接亲在了他的侧脸上。 徐颂祁身体僵住,反应过来摸了摸脸,又看了看关严实的男宿舍的门,最后干咳一声,“别太过分了。” 丁熹不理人了,推开椅子就要走,徐颂祁在后面喊住她,“你要是不想在知青点住,我在村里找个空房子你住进去。” 她转身:“那你呢?” “我当然还在这里。” 丁熹撇撇嘴,“那我也在这里。” 徐颂祁拼命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手伸到嘴边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不用,咱俩还搭伙呢,我吃饭肯定得去找你去。” 这会儿丁熹却还是摇头,“算了吧,不搞特殊了。” ** 隔天,徐颂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贴墙放的木头柜子,一路用自行车驮回来的,直接扛着放在了丁熹的铺边上。 丁熹绕着绕着左转转右转转,又用手敲了几下,质量挺好啊,她转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徐颂祁,“你从哪弄来的呀?” 徐颂祁这会儿挺直了腰板,将高大威猛的形象树立在她面前,一脸深不可测:“山人自有妙计。” 丁熹一脸汗颜,“这柜子得花不少钱吧,多少我给你。” 徐颂祁皱眉看了她两眼,随手摊开了手,“一百。” 第69章 白凤姐的表妹 “这么贵?!!” 徐颂祁挑了挑眉头。 “还能退吗?” 他咬着牙,手下毫不留情的去蹂躏她的脸蛋,“你傻不傻?” 这么一折腾,丁熹就把给钱这一回事扔在了脑后,钱不行,吃的上面补吧,她乐颠颠的研究她的新柜子去了,打开柜子,柜子里还放着三把锁,丁熹拿起来笑弯了眼睛。 那边魏书诚几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魏书诚和温近雪是一起回来的,他刚打开院子,院中就有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出来了,一见是徐颂祁,他也懒得打招呼,低头提着两人的行李就要进去。 可院中的人好像跟不长眼似的,肩膀直接就撞了上来。 魏书诚被他撞的一踉跄,转头怒道:“你做什么!” 徐颂祁眯起眼睛,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双手插在口袋里,头微微的歪着:“哎,不小心,没看见啊,对不起咯。”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魏书诚握紧拳头,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 徐颂祁嗤笑一声,“是又怎样?不服气吗?”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下来,魏书诚咬紧牙:“你别太欺负人!” 旁边的温近雪连忙拦住他,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算了算了,别和这种无赖一般见识,要是打了人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魏书诚推了推眼镜,冷哼一声,“说的是,这种无赖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徐颂祁确是丝毫不恼,反倒是笑眯眯的,“您说的是,若是以后升官发财了,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号的小人物。” 魏书诚懒得搭理他,拽着温近雪的手便进了屋子。 等人走了后,徐颂祁懒懒散散的拍了拍肩膀,叹息着:“啧,没打起来啊。” 节后,日子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除了在旁人眼里,丁熹和徐颂祁关系改变,几乎就是一对了,但两人真正的关系只有丁熹知道是怎么回事。 徐颂祁在跟人说话的时候会不经意间搭上她的肩膀,把她当成拐杖一样,人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两人一起走的时候,他欠揍的手时不时就过来捏她一下,等她恼的时候,又笑嘻嘻的跳走了。 肢体确实更亲密了些,但她要的也是灵魂! 灵魂的交流! 每次她拐弯抹角的打听他家里的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嬉皮笑脸扯东扯西把话题绕远,每次都这样,丁熹也就懒得问了。 此时她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走,铛铛铛的锣声被敲响,丁熹侧头看了看手表,已经下课了。 门被打开,刘春妮拿着书走进来,看见丁熹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拉着凳子往她旁边一坐,问:“你咋啦,这几天怎么都这样?” 前些日子大队长刘国庆带着族里的一大帮子人闹到孙家生产队里去了,听说两边都快打起来了,最后不知道达成什么协议,孙红兵家赔了两百块钱才完事。 估计跟孙红兵那工作有关系。 刘春妮现在简直神清气爽,赔的那两百块钱全部进到她兜里了,丁熹连吃了五天刘春妮请客吃的肉包子。 这会丁熹挪过脑袋,声音闷闷的,“看上了一个男人,但这男人....感觉没认真。” 刘春妮学着她的姿势趴了下来,眼睛亮闪闪的:“谁呀谁呀?” 丁熹努努嘴嘟囔出一个名字:“徐颂祁。” 刘春妮愣了愣,唰的坐起来了,“是你们知青点那个长得最高最凶的吗?” “是啊,是啊。” 她表情奇怪起来,“丁姐姐.....你知道阳阳家里新来了个女的吗?听说是白凤姐的表妹,来他们家住一段时间。” 丁熹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啊,怎么了?” 刘春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难以开口,“上次....也就昨天吧,我看他在后面跟着那个女的进了玉米地里....” 丁熹脸色难看起来,她还记得自己刚来这里时,徐颂祁也是跟一个女人在玉米地不知道在干什么,虽然他当时解释了,但现在想想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她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气愤,这该死的徐颂祁!! 刘春妮没有看人脸色这种本事,她自顾自说着:“那女的好像叫什么...吴檀香,也不知道是吴婶子家里什么亲戚,长得妖妖娆娆的,她刚来的时候是坐驴车来的,当时地里好多汉子都往她身上瞅呢,我三嫂说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但我接触的不多也不了解,没想到丁姐姐你...” 在她看到丁熹发红的眼圈的时候,她才住了嘴,“丁姐姐...我...不是的,说不定他们是真的有事呢,别的地方也不好聊天,只能去玉米地里...” 刘春妮发觉自己越说抹的越黑,索性闭上的嘴巴。 丁熹完全是气的眼圈红了,想不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种渣男,她眼光怎么这样差,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她还以为两人这段时间关系真的亲密了不好,他都把他的钱给她了呢,结果到现在看,她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根本没往心里去。 丁熹沉默下来。 刘春妮自觉说错了话,也不再说了,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极了。 门被人敲响了两下,刘春妮过去看门,刘阳正站在门口仰头望她。 刘春妮惊奇:“阳阳,怎么了,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要知道刘阳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们,甚至连教室都不怎么出来的。 阳阳低头沉默了一会,用手指了指正趴在丁熹脚边的小黑:“我想找小黑玩。” 小黑听到有人叫它,抬起脑袋动了动耳朵。 丁熹也看了过来,摸了两把小黑的脑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去吧,跟阳阳小朋友玩会。” 小黑听话的站起来,绕着丁熹转了两圈,然后撒欢的跑了出去。 刘阳也没多待,跟着小黑一道走了。 刘春妮直起腰来嘟囔着:“这孩子,不喜欢和人玩,喜欢和狗玩。” 第70章 她有什么资格去问 丁熹直到回知青点都在想这件事,她开始思考自己和徐颂祁的关系,对她而言,这已经是她坚持最长的一段时间了,有多久了呢,好像都有三个多月了,她追个星都没追过这么长时间,也不能说她三分钟热度了吧。 她这样给人做饭,讨好他,安慰他,真的是值得吗?万一他真的就是在逗自己玩,玩够了转头跟自己说一声,我们只是朋友,这样看来她真是个大傻瓜。 丁熹踢开脚边的石头,想着自己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得让徐颂祁知道自己不是傻子,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他的。 若还是没结果,那她就该考虑要不要放弃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在前面走的魏书诚和温近雪,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互相说笑着打打闹闹,丁熹看着,免不了脑子里有又想起了一些男女主的故事情节来,但她这本书毕竟没有看完,只看到了男主得到回城名额想办法把女主也带了回去,这样看人家的感情也挺稳定的,看来至少比她强,人家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在一起了。 要是徐颂祁比她先回城了,会想办法把她带上吗? 丁熹越想越凄凉,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知青点的时候,众人还在忙活着做晌饭,丁熹也没心情做饭,跟小黑在院子里面扔棍子玩。 扔到第十次的时候,门口传来声音,丁熹循声去看,门口正站了两个人,男的是徐颂祁,女的她不认识,但想到刘春妮上午跟她说的,也能想到这人的身份,吴檀香。 吴檀香人梳了一个大辫子,眉眼带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妩媚,身材高挑,身上的衣服紧紧的勒住身上,将女人的完美的曲线展露无疑。 丁熹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怪不得徐颂祁会喜欢呢,她也喜欢啊。 厨房里做饭的众人自然也看到了,孙跃进踮着脚看,“这女的是谁啊,咋从来没见过,不会是看上祁哥了吧。” 身后的何静娴使劲的拧了他一下,“看看看,这能看见吗?去跟前看呗。” 孙跃进嘿嘿笑了声,“我没看,我就是好奇,祁哥不是跟丁熹一直走的挺近的吗?这人突然哪冒出来的。” 旁边的温近雪抱胸凉凉道:“你们怕是不了解徐颂祁这个人吧,可都是劝过丁熹了,她自己执迷不悟的,可不能怪的了别人。” 于清冷笑了几声,跟看好戏一样,讽刺的看向院中坐着的女人。 那边徐颂祁跟人说完转身便看到院子坐着的丁熹,他摸了摸后脑勺,顿感苦恼。 他咳嗽了两声,蹲在了小黑的旁边冲着丁熹吐舌头,“汪汪!” 旁边的小黑用豆豆眼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挪着屁股往前走了两步,像是跟他比较一样,叫的更大声了。 “汪汪汪汪!” 丁熹翻了个白眼,将棍子收了起来,起身就要离开。 徐颂祁眼急手快,长腿一迈,起身将人重新按了下去,坐在了她的旁边,“上哪啊,咱俩聊会天。” 丁熹皱了皱眉,伸手拍开了他搭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什么事?” “看你这小脸沉的,我跟那女的没关系。” 丁熹低头玩着手中的木棍,声音淡淡的,“我什么也没问。” “哪没问,你这表情就说明了一切。”他弯腰低头,用手去挑丁熹的下巴,“那女的掉泥巴地里去了,我路过,顺手把她捞上来了,我长的这样你也知道,她粘上来我也甩不掉。” 丁熹其实想问的有很多,玉米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掉她掉泥巴地里偏偏你看见了,周围没有别人帮她吗?虽说这样说有些不道德,但丁熹就是这样想的,当初他也不是把她送到了卫生室,两人不就这样开始了。 可话憋在心里她吐不出来,两人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对象关系,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这些。 所以丁熹也只是点了点头,“你做的对,我知道,这跟你没关系。”她摸了摸肚子,冲着他一笑:“饿了,做饭去了。” “丁熹。”徐颂祁在身后喊了她一声,丁熹全当没听见,他叹了口气,这让他怎么解释呀。 转头看到小黑正咬着那根木棍热切的看着他,徐颂祁皱眉指着它脑袋叹息:“都怪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 做饭的时候,其他的人都看出来了丁熹和徐颂祁闹别扭了,丁熹站在灶台边上炒菜,徐颂祁时不时的就用手逗逗人,不是惹来个白眼就是惹得离他远远。 让人惊讶,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像是对换了一样,何静娴倒是气定神闲,他这样就活该! 当徐颂祁对上丁熹无奈又烦躁的目光时,他便会安静的垂下头,老老实实的在灶台前烧他的火。 吃饭的时候,丁熹也是安静的不发一言,仿佛对面没人存在似的。 晚上,孙跃进拉徐颂祁出去抽烟,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祁哥,不是我说,你这怎么回事,丁熹不挺好的吗?又给你做饭,对你又大方,听说你生病的时候她还贴身照顾你,干嘛又跟别的女的扯上了关系。” 徐颂祁吐出一口烟来,淡淡道:“你不懂。” 他一个有对象了的人不比他懂得多?像是丁熹这种条件好,性格好,还有好工作,还死心塌地的对你好,这种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孙跃进忍不住动手捶了他一下,“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对人女同志怎么就这么拖拖拉拉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啊,给人家个准话,我跟你讲,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徐颂祁心里烦着呢,想起刚才丁熹对他那冷漠的态度,心里跟扎了根针一样难受,他见不得她这种模样对自己。 孙跃进见他不动,又捶了他一下。 徐颂祁轻啧一声,抬脚踹他:“你小子打上瘾来了是吧。” 孙跃进嘿嘿一笑,忙逃走了。 留下徐颂祁一人站在夜里,脚边落了一堆的烟头。 第71章 这是哥们我的活 金秋十月,正是农忙的时候,就连学校也开始让小孩子们先放假,回家帮忙去,让大家伙全部投入劳动中。 丁熹也免不了加入劳动,好久没干农活了,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但没等她弯腰干多久,周围一些她不怎么熟悉的汉子围了上来。 “丁老师,你不能这么直接扯花生,你得先用锄头把地给刨松了,这样花生轻轻松松的就出了,再抖抖上面的土就行。” 丁熹看着人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汉子黝黑的脸有些害羞,低头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那...我帮你把这一块刨完,你在后面捡就成。” 丁熹来不及制止,另一个汉子憨笑了两声,上前跟着说:“丁老师,这花生我帮你抖掉土,摞成一堆,你坐那拔下来就成。” “那怎么好意思,这本来都是应该我干的话。” 旁边的那汉子说:“不打紧,你这么一小块地,我们半个小时就弄完了,总比你一上午都费在这里强。” 丁熹根本拦不住两个汉子的热情,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能帮忙的地方少之又少。 站在不远处的徐颂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手攥紧,心里大股大股的酸水涌入喉间,浸的满嘴都是苦涩。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孙跃进在他后背凉凉的说:“我早就说过了。” 徐颂祁皱了皱眉头,伸手捶在了他的脸上。 一上午丁熹都坐在地尾上摘花生,虽然还是热,但总比其他人好多了,她将花生全部放在了编织袋里,起身舒展了几下腰。 帮丁熹的汉子见状忙放下手里的活要过去帮忙,哪知道徐颂祁更快,他从地沿上直接冲下来,推开前面的两个汉子,直接跑到丁熹面前夺过她手中的编织袋扛在肩头上就往回走。 路过那两个汉子挑衅的看了他俩一眼,驱赶着人,“走走走,这是哥们我的活。” 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把丁熹装好的花生搬运完成。 有人帮着干活,丁熹自然乐的自在,她摘下套袖拍了拍身上和腿上的泥土,悠闲的往回走。 旁边的何婶子乐的直拍手,“我就说嘛,这种时候就找个对象就好了。” 何静娴也干完了,剩下的交给孙跃进就成了,今儿是她值日,她得赶快回去做饭。 她跟丁熹走在一处看着后面巴巴望着的徐颂祁,小声的问:“你俩现在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看他表现。” 虽是这么说,眉毛却还是皱了起来。 何静娴也大概明白丁熹是什么意思了,人正儿八经的,能过就继续过,不行也就拉倒吧。 “诶?小黑呢?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吗?” 丁熹也四下看了看,摇头道:“这几天老往外跑,或许村里哪条小母狗发情了吧。” 现在小黑已经变成一条青少年狗了,身姿矫健,肌肉流畅,展现出一种力量和敏捷的完美结合,更何况小黑还格外的聪明,丁熹不怎么担心它。 何静娴哼了声:“瞧瞧,小黑都知道要追媳妇。” 丁熹捂嘴笑起来。 另一边,徐颂祁将花生搬完,去了水库边,想买条鱼给丁熹吃,却没想到在路上碰见了吴檀香。 吴檀香正站在树荫处往他这边看,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见他走过来羞涩的搅着自己的发尾。 “徐知青,你可真是让我好等。” 徐颂祁微勾起唇角,视线在周围警惕的扫视着,手插进裤兜里慢悠悠的走过去。 但明显能看到他步伐稳健,不似平常那般懒散,后背也是绷紧了的。 “哦?等我做什么?” “你还说呢,不是我跟你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城里看电影吗?” 徐颂祁笑了几声,“没看见忙着呢,秋收地里的活不干了?” 吴檀香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挑眉甜蜜蜜的说:“我当然看见了,你...在帮那个叫丁熹的女知青干活,怎么你喜欢她呀,你前两天还说喜欢我,夸我长得漂亮呢。” 他脸色变了变,走到吴檀香身边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说什么呢,我就是喜欢你,丁熹哪有你长得好看呢,这不是她帮我做饭,我怎么的也得帮帮她。” 吴檀香羞涩的捶了他一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电影啊。” “现在去呗,走,哥请你看电影去。” 两人身影渐渐走远,不远处正在山上捡柴火的于清按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又是极致的兴奋和爽意。 丁熹回了知青点,将饭烧好,见徐颂祁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吃完刷了碗筷,回屋躺在了床上,耳朵却是一直竖着的。 没一会何静娴也吃完进来了,她坐在桌前,给自己擦脸,自从看见丁熹变白变漂亮后,孙跃进国庆回家去了百货商店给自己买了套护肤品,整整花了八块钱呢! 何静娴虽然心疼钱,但不妨碍她用的开心,她深深嗅了嗅,觉得自己满脸都是金钱的味道。 她爬上炕给丁熹闻了闻自己的手,“香吧。” 丁熹回神嗅了嗅,是奶香奶香的味道,“好香啊,擦的什么?” “雅霜还有友谊,这俩我使着都挺好使的,不比雪花膏差。” “呦呦呦,孙跃进买的?” 何静娴一挑眉,嘴都弯成括号了。 “对了,我刚看见徐颂祁进来拿自行车了,他又去县城了?” 丁熹懵了懵,“我不知道啊。” 何静娴刚想说什么,女生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温近雪和于清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期间于清隐晦的看了眼丁熹。 两人坐在桌前,于清突然凑近温近雪神秘的小声道:“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虽是小声,但房间里所有人都能听见。 温近雪惊讶,“什么呀?搞得人还怪紧张的。” “我看见....徐颂祁和吴檀香在一处。” “这有什么的,昨天不就是那姑娘把人送回来的吗?” “这次不一样。” 两人一唱一和,炕上的何静娴脸色有些难看,整个屋子里只有丁熹仍旧那副淡淡的样子。 她一开始看见徐颂祁和别的女同志走在一起,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第72章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这次我看见了徐颂祁都和吴檀香抱在一块了,两人现在一块骑自行车去县城看电影了呢!” “什么!?”温近雪惊讶的叫出了声来,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屋中有人又把声音降了下去,“这是真的啊?可徐颂祁他不是...” “当然真的了,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我还听见徐颂祁跟那吴檀香说他跟某人只是交易关系....说那长得不如她好看....” 丁熹无语,翻身坐了起来,“要说说大声点啊,当谁听不见呢,直接对着我耳朵说不行吗?” 凑在一起的两人迅速分开,各做各的事情。 丁熹又重新躺下,何静娴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没事,早就想过了,再说了,我怎么也得当面问问他。” 直到下午,徐颂祁才回来,他躺在炕上搓了搓脸,疲惫的叹息一声,想着眯一会,结果直接睡了过去。 朦胧间他听到门外有人从缸里舀水的声音,他眨了眨眼,醒了过来,起身开门便看到丁熹端了个盆,里面泡着是脏衣服。 徐颂祁下意识伸手去拿过来,“我给你洗。” 丁熹却不看他,只端着盆往旁边躲了躲。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丁熹攥紧了盆边缘,抬头对他露出来个笑,“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徐颂祁沉默的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屋子后面的房檐下,那处离洗衣服的地近。 丁熹先开口,“中午的时候于清回来说了你的事,说你跟那个叫吴檀香的女同志一起去看电影去了,你还跟那女同志说了我的坏话。” 旁边的男人轻笑一声,手里从裤兜里掏出来盒香烟,没抽,只是放在手心里一直把玩着。 “她说什么你都信,就是不信我?” 丁熹蹙了蹙眉头,“所以我现在在问你,这些日子我们俩也算熟悉了,我知道你性格散漫,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想法了,不行就算了,我也不强求,我....” 话还没说完,他手中的烟啪的一下掉落在地,随后男人覆了上来,手撑在墙壁上将丁熹困在他的身下,他弯腰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笑道:“你还挺能说的。” 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分开了她的嘴唇,将食指伸了进去,摸上了她的牙齿,“嗯....牙齿也挺锋利。” 丁熹眼里几乎喷出火苗来,对着他伸进来的手指就狠狠的咬下去,男人轻嘶一声,弹了弹她的脑袋,“真狠的下心去啊你。” 丁熹呸呸的吐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对他挥拳头,“我是认真在跟你说话!” “我也是。”徐颂祁舔了舔唇,弯眼笑起来,“小模样真惹人疼,乖...”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嘴唇随即压了下去,吻落下,强烈的占有欲像是把她碾碎,吻人的力道像是带着攻击性,粗野至极,几乎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丁熹一开始激烈反抗,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招呼,什么人呐,刚跟另一个人去看电影,现在又来亲她,渣男!渣男!渣男! 她手成了九阴白骨爪直接往他脸上挠,徐颂祁无奈的推开,控制她两只手拉到了下面,像狗一样在她脸上舔吻:“乖乖,打人别打脸呀,往下面打,随便打。” 丁熹脸羞愤成一片红霞,她狠狠的踩上了他的脚,眼圈红通通的,眼泪随即落了下来。 “别哭啊,乖乖,一会跟你解释...”徐颂祁捧着她的脑袋吻上了她的眼睛,舔掉了她的眼泪,一路向下又吻上了她的嘴唇,勾着她回应自己。 鼻尖微微错开和她相抵,用力环住她的腰,舌头的力道带着狂风骤雨的野性,坚硬的手臂和胸膛像铁丝网包裹着丁熹。 秋季的微风轻拂过,银杏树的黄色叶子随风摆动,残阳为银杏叶镀上最后一层琥珀釉色,簌簌飘落的的碎金里藏着风的韵脚,某片叶子正巧跌在靠在屋檐下亲吻的情人脚边,蜷成半枚蜷缩的月亮,树影在地上延出蜿蜒的墨迹。 有些误会看似解开了,却没想到到后面却越缠越深,成为死结后,再解开怕是需要费些功夫了。 * 何静娴下了工边往知青点赶,后面的孙跃进去仓库还了农具,小跑的追了上去,扯着她的袖子,“干啥呢,这急匆匆的,平时也没见轮到你值日的时候这么着急呐。” 她甩开他手,想着中午于清说的那些话,她听了都难受,更别提丁熹了,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怎么能这么混蛋呢。 何静娴突然停下来,面色不善的看向孙跃进。 孙跃进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他不禁后退一步,“干....干嘛?” “你要是跟徐颂祁一样,我饶不了你!” 说完气汹汹的走了。 “什么呀。”孙跃进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虽是不解却仍追了上去。 回到了知青点,院中,徐颂祁站在院南边劈柴,丁熹坐在院北边洗刚摘下来的小白菜。 两人隔的距离实在太远,按照往常,不是徐颂祁黏在丁熹后面,就是丁熹跟在徐颂祁身后,现在看这情况估计两个人闹崩了。 怕惹丁熹伤心,何静娴走过去也没多说什么,看着她刚洗出来的水灵灵的小白菜,要了一片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丁熹起身回屋,何静娴也跟着回屋。 “你跟着我干嘛?” 何静娴拿起来一个玉米叶子擦着灶台上的水渍,“那啥....以后让孙跃进帮你挑水,砍柴吧,反正他一天到晚精力多的很。” 丁熹想了会点头,“行,那我做了吃的分你们些。” 何静娴以为她会难过伤心好一会,毕竟她之前多喜欢徐颂祁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没想到现在这么洒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她心安了一大半,试探的问:“那徐....” 丁熹摆了摆手,“我跟他闹掰了,我俩以后都没关系,也不搭伙了,锅碗盆这些东西,我们俩轮流着用。” 要说在知青点谈对象,拉到了难堪呢,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分开了连锅还得一起用呢。 第73章 他俩根本就没在一起过 第二天下了工后,丁熹拎了个小锄头在前面走,徐颂祁挑着两桶水的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两人之间相隔着能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刘荷荷正蹲在地头上倒鞋子里的泥,视线在两人的背影处来回的看,何静娴正巧从她身边经过,刘荷荷一把抓住了她裤角,“问你个事,丁熹和徐颂祁真掰了?” 何静娴纠正她:“他俩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 “也差不多。”刘荷荷摆摆手,“那他俩现在真拉到了。” “嗯。”她粗气粗声应了句,“徐颂祁就是个渣人!” 刘荷荷啧啧两声,“前些日子看他们俩那么好还真的以为能走到一块去呢。” 丁熹到了菜地里,地里种的小白菜正绿着,露在外面的绿萝卜和白萝卜叶子也是越长越大,豌豆苗也是露出了芽。 目光忽的瞟向旁边,看着约莫有三分地被收拾了一下,杂草和碎石都被清出去了,地也被重新翻整了一下。 这一大块地都是队里割给知青点的,用来随便种点农副产品,前几天看老样子,也不知道这是知青点谁弄的。 丁熹用锄头将周围的草锄掉,还没锄到一半,地头上的脚步声一声声传了回来。 徐颂祁挑着水过来,两人各干各的没看对方一眼。 将草锄弯,丁熹便扛着小锄头走了,蹲在地头上抽烟男人呢立马将烟头扔掉,提着两桶水下去,弯腰给菜地浇水。 回了知青点,热了两个馒头又炒了一盘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不用做徐颂祁那份简直是轻松多了,正吃着,何静娴也下工回来了,丁熹招手让她过来,递了个馒头给她。 现在丁熹的用水和柴火都是孙跃进早起或者下工回来给弄的,何静娴吃起来倒也没那么有负罪感。 “我刚去菜地里看,你们也开始收拾地准备种菜了吗?你们啥时候买的种子?” 何静娴咬着嘴里的馒头顿住:“没有啊,我和孙跃进都没去菜地里种菜啊。” 丁熹也懵了:“不是你?那....” 何静娴有些愤愤:“肯定是魏书诚和温近雪他们,自己去弄菜地了,说着我们合伙一起的,结果他们现在又自己偷偷的去弄了,干脆大家都分开,各过各的好了。” ** 魏书诚下工回来,在院子里洗手的时候,便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蔬菜炒熟了的鲜咸香辣的味道。 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是啃着地瓜面馒头就着点咸菜,是人就受不了。 魏书诚进了厨房,看到丁熹和何静娴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块雪白雪白的大馒头,面前还有一道茄子土豆,和一碟脆黄瓜咸菜。 他垂下眼,直接进了房间。 屋内,陈泽民靠在墙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纸卷的烟,这烟还是村里社员自家种的,晒开碾碎装进烟袋里,老烟民手里有一根不知道从哪代传下来的烟杆,他们这种小子就只能用烟纸卷了。 “这徐颂祁和丁熹也拉到了,早就看出来了,徐颂祁那家伙心眼坏着呢,估计就是想让丁熹给他做饭。” 温近雪也赞同,自从她真的和魏书诚在一起后,就越发的看徐颂祁不顺眼了,“我早就跟丁熹说过了,她长那样,哪有人真的会喜欢她。” 刘春生挠了挠头,“可是我觉得丁熹现在长得挺好看的啊。” 话刚说完,惹的温近雪狠瞪了他一眼。 孙跃进一拍手掌:“现在他俩分开过了,咱们把丁熹弄过不来不就成了!” 刘春生也赞同。 于清淡淡道:“你们是看上丁熹的条件了吧。” 孙跃进脸色微红,“那...又怎样,谁不想过的好一点,魏哥,你看怎么样?” 魏书诚思索了一会,“我一会去找她说说,要是她愿意的话,可以让她回来。” 丁熹吃完正刷碗呢,从宿舍里出来的魏书诚沉着声音开口道:“丁熹,你跟我出来一下。” 丁熹愣了一下,她从上次在门口被魏书诚阴阳了一番,到现在也没说上一句话,他现在找她干嘛呀。 魏书诚走到门口见她还没跟上来,扭头又重复了一遍:“我有事跟你说。” 丁熹擦干净手,试探的问出口:“有什么事情咱们在这里说不行吗?” “这里说不太方便,还是出去说吧。” 丁熹想着再怎么也是书中的男主,也不会做出什么ooc的事情,便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她跟着魏书诚一路走到了院子后面,前面就是小溪了,丁熹看旁边的还在落叶的银杏树,暗道原来所有人谈话都来这个地方啊。 魏书诚在前面停下步子,转头对丁熹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看你跟徐颂祁闹僵了,现在要不要回来跟我们搭伙,我们人多也不用你天天做饭,你能轻快点。” 丁熹不喜的皱了皱眉,“我跟于清和温近雪闹翻了,我们待不在一块。” “我跟她们说清楚了,她们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的。” 丁熹抿了抿唇:“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魏书诚不死心:“有什么好的,自己孤立在集体之外,有什么事也没人帮你,以后在知青点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确实说的对,但丁熹回去不就成冤大头了吧,一帮人等着她奶呢。 不远处,徐颂祁挑着水回来远远的便看见了丁熹和魏书诚一前一后的从屋子后面走出来。 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的几乎要落下水来。 丁熹从他面前经过,也没抬头,径直走了过去。 魏书诚从后面看见直接笑了出来,他走到徐颂祁身边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徐颂祁哈出来声来,他把水桶放下,挑眉看他,“找揍吗?” 魏书诚摊了摊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子,对他来说这简直是下乡后最爽的一天。 第74章 等你很久了 最忙的两个周过去,学校便又开始上课了。 丁熹看着课堂上的学生觉得他们小小年纪脸上竟呈现出疲惫的样子,恐怕她现在也是这样,头两节课,丁熹专门拿来给他们讲故事,上午第三节课才开始上课。 丁熹正在提问放假前教的几个字怎么读,下面的小孩子们踊跃的举起手来,她在下面一扫,看到坐在角落的刘阳正低着头。 “刘阳,你来回答。” 刘阳依旧低着头。 旁边的他的同桌推了推他,刘阳才慢慢的抬起来头。 丁熹手撑着桌子:“刘阳,上课不可以走神的。” 刘阳低头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丁熹皱了皱眉:“下课你来趟我办公室。” 刘阳还是点了点头。 下了课,丁熹回到办公室等了一会,门便被人敲响。 “进来。” 刘阳慢吞吞的走进来。 丁熹将刘春妮批改完的假期作业放在他面前,“你看,假期里老师就布置练一篇字,你为什么没写呢?” 刘阳:“对不起。” “这不是对不起的问题,这....”丁熹看着他的脖颈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在小男孩的脖子上赫然有两道红痕,显然不是挠出来的,更像是被什么打的,从脖颈处一直连接到下面被衣服遮盖的地方。 刘阳侧过身,伸手将自己的作业本拿了回来:“老师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作业我会补上的。” 说完他便小跑着出去了。 丁熹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刘阳那红痕一看就是被打的,可是白凤姐那么疼孩子,怎么可能打刘阳呢?她想着明天得去刘阳家里走一趟了。 回了知青点,丁熹吃完饭,将小黑的小狗窝洗了洗,现在小黑也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跟她睡在炕上了,她便在炕下面给他弄了个小狗床。 将小黑的饭弄好后,丁熹在篱笆门朝外十分有中气喊了几声,然后便回屋去了。 等到了七点,天已经黑透了,小黑还是没有回来。 夏天的时候,小黑出去玩一般在七点左右天将将擦黑的时候便回来了,现在天变短了,它会在六点左右便回来了。 丁熹又等了十五分钟,见小黑还没回来,便拿着手电筒在知青点周围找了找,还是没有。 丁熹心里便着急了,她想找何静娴和自己一块去村里找找。 刚走到篱笆门处,徐颂祁便披着衣服出来了,“怎么了?小黑找不到了?” 丁熹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在,便点了点头。 徐颂祁接过她的手电筒,“走,我和你出去。” “你....” 徐颂祁转身拉住她的手:“没事,走吧。” 两人便一起绕着村到处找。 丁熹心里越来越害怕:“不会被人抓了吃肉吧。” 徐颂祁握紧她的手:“不会的,现在村里人都不会吃这种五黑犬。” 丁熹点头,一遍遍的喊着小黑的名字,村里的狗听到声音此起彼伏的吠叫起来。 在走到前大街的时候,丁熹突然停下下来,目光看向左边漆黑的胡同里。 “这是小黑的声音。” 徐颂祁将手电关上,“没听错?” “没听错,我知道小黑的叫声是什么样子。” 徐颂祁打量了下四周,“小黑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丁熹想了想:“白天跟我在学校里,刘阳经常带着小黑玩。” “你回去。” “什么?” 丁熹不可思议,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行,我在外面给你打内应。” 徐颂祁笑了起来,“一个小偷而已,我还能解决。” “可是....” \"乖啦。\"他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在这里我还碍手碍脚的,说不定这小偷还有团伙呢。” “那你应该叫你在县城里公安局的那个董叔。” “人家那么大年纪了,你咋让他人家冒这种险。” 丁熹撇撇嘴:“那你也不是公安啊,凑什么热闹。” “行了行了,保证给你把小黑带回来。”徐颂祁把手电筒塞在她的手里推着她往前走。 视线回到那天下午两人在树下热吻。 徐颂祁气喘吁吁的松开身下的小人,伸手碰了碰她的滚烫的脸颊,“好了,跟你说,那吴檀香是个小偷,我在董叔那看到了她的资料,是个扒手团伙,我竟不知道她还是刘白凤的表妹,我这是特意接近她的,咱俩假装闹掰了,让吴檀香知道好放松警惕,到时候我带她去县城,董叔带着人一起把她的团伙全抓了。” 傻乎乎的丁熹又一次相信了。 丁熹被她推着往前走,她一步一回头,身后的徐颂祁仍站在原地,等人走远了,他转过身,身周的气势一下就变了,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里,棱角分明,气势凌人的脸晶亮的吓人,身体里似乎藏了头野兽,仿佛随时准备出动。 他将别在腰间的枪掏出来,查看了弹夹里面的子弹,利落的上膛,握住枪慢慢的走到刘白凤家。 刘白凤家里大门紧闭,只有小黑时不时的从里面叫出声来,从外面依稀能看到房间里蜡烛的光亮。 徐颂祁手攀上土墙,一跃无声的落地,簌簌的泥土灰落下,他控制着呼吸贴着院墙移动。 院中小黑正被系在鸡棚子那,看见徐颂祁出现,汪汪的叫了好几声。 徐颂祁竖起一根手指,小黑歪了下脑袋,蹲坐在地上。 他过去抽出腿间的匕首快速的给小黑格割掉了绳子。 得到自由的小黑甩了甩身上的毛,欢快的绕着徐颂祁转了两圈,他弯腰想要将它抱出去,面色突然一变。 咔哒。 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黑暗中传来女人沙哑的低笑:“等你很久了,徐颂祁,真想不到一条狗还真能把你引来。” 手枪带着消音器,噗的一声,徐颂祁立马扑向堆在右边的柴火,弹丸擦着耳廓飞过,火辣辣的疼。 他翻滚着躲在了水缸后面。 “别躲了,咱们也该算算账了。”吴檀香的脚步声在泥地上拖曳,\"我知道你在水缸后面。\" 徐颂祁屏住呼吸,听见枪管划过土墙的声响。 第75章 枪声 突然,隐藏在黑暗里的小黑冲上去对着女人的腿疯狂的撕咬,徐颂祁抓住机会跃出掩体。 两人撞在一起时,徐颂祁闻到了浓重的火药味和汗酸味。女人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手里的枪被撞了出去,徐颂祁快速握住了吴檀香的枪,手枪在他们之间来回拉扯,徐颂祁的右手臂被枪管烫得生疼,左手死死扣住吴檀香的手腕。 灶台边的铁锅被撞翻,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去死吧!\"她突然松开枪,从后腰抽出一把砍柴刀。 徐颂祁侧身闪避,他顺势抓住吴檀香的手腕往墙上撞,砍柴刀脱手飞出,钉在了木门上。 月光突然从云层中透出,照亮了女人狰狞的面容,趁机将她按倒在地,但吴檀香曲起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腹部。 剧痛让徐颂祁眼前发黑,女人趁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她的手指掐住徐颂祁的脖子,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徐颂祁感觉肺部火辣辣的疼,视线开始模糊。就在这时,他的右手摸到了刚才被打掉的自己的手枪。 砰! 枪声在村里宁静夜空的上方回荡,村里的狗吠叫的更大声了,左右两边的屋子点燃了蜡烛,社员们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两边传来。 徐颂祁将瘫软在地的女人抗了起来,开了大门快速从黑夜中掠出,后面小黑紧紧的跟了上去,徐颂祁转头只看了一眼,小黑便停了下来。 男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只有被吵醒的青山村整个夜晚都无法平静下来。 * 丁熹在往知青点走的时候,心神总是不定,她走到知青点门口,手握住篱笆门却始终不肯进去,她舔了舔嘴唇,心道这样不行,她得找更多的人帮忙。 丁熹打开手电筒快步的往大队长家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枪响。 她不可思议的面对枪声的方向,脸色苍白,眼神惶恐,嘴唇嗫嚅了几下,怎么会有枪声,徐颂祁?还是别人? 丁熹脚步踉跄着,疯狂的往刘白凤家里跑,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不敢想到底是谁开的枪,到底是谁中枪了,她迎着风,眼眶慢慢的发热。 远处的黑夜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没等丁熹看清,小黑汪汪汪的叫声便传了过来。 丁熹激动的叫了出来:“小黑!” “汪汪!” 小黑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直到它扑到自己的腿上,丁熹才发现了它,她抱起激动的乱哼叫的小黑,小黑伸出舌头不停的在她脸上舔着。 丁熹随便摸了它两下安慰了几句,也顾不得什么,忙抱着往前跑。 等快要到刘白凤家里的时候,便看到已经有几个村民拿着烛台出来了,都是离的近的左右邻居。 何婶子和住在这附近她和她男人以及两个儿子出来了,身上也就披了个外套,鞋还没提上脚后跟呢。 何婶子:“哎呦,刘怀仁家这是咋啦,大晚上不睡觉咋还有鞭炮声呢。” 拿着烛台进去打探情况的男人惊叫一声,“有血!有血!!” 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慌张的指着院子:“院子里好多血啊...” 何婶子惊叫起来,“什么血,谁的血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队长到了,“行了,都安静!”他指了几个身高体壮的汉子随他一起进去。 丁熹稳住慌乱的心跳,舔了舔嘴唇,也随着一起进去了,院子里凌乱无比,在水缸的旁边有一大摊血,血迹随着门口不知蜿蜒到哪里去。 丁熹看着手都在发抖,这是谁的血? 大队长眉头紧皱在一块,额头上的川字深的吓人,眼里一片深沉,这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今年咋这么不安分。 大队长刘国庆指了几个人:“你们去屋子里看看刘怀仁一家子都在哪,你们随着血迹找过去看看,拿着家伙事去。” 他吩咐的时候才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丁熹,“丁知青,你怎么过来了,这不是小姑娘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丁熹嘴里发苦,“我...我的狗今晚没回来,我出来找找它。” 刘国庆摆摆手:“找到了快回去吧。”他指着旁边站着的刘光豪,也就是何婶子的儿子,“你去把丁知青送回去。” 刘光豪应了声,走到丁熹旁边,“走吧,丁知青。” 丁熹看着地上的那滩血,嘴唇嗫嚅了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吴檀香是个小偷,但她也是个女人,就能把徐颂祁一个一米九的身高体强的男人给制服吗? 而现在徐颂祁又不见了踪影,要么是他自己走了,要么是他把吴檀香带走了。 丁熹手心里冰凉一片,她点了点头,跟着刘光豪一起回知青点。 走之前院子里传来声音:“找到了!刘怀仁和她老婆姑娘孙子都被人迷晕了在偏房地上躺着呢!” 路上刘光豪见丁熹惨白了一张小脸,以为她被吓着了,有心宽慰几句,但丁熹心里乱着随便应了几句,刘光豪便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知青点,其他人都起来了,围在院子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丁熹转头对着刘光豪道谢,刘光豪不以为意,摆摆手走了。 院子里的人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她。 “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是什么声音,是....枪吗?” “别胡说,现在哪还有枪。” “哪没有,村里的老猎户就有。” “别吓人了,说的怪害怕的。” 丁熹光听着也没回答,只把怀里的小黑放在了地上。 魏书诚上前问道:“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丁熹:“找小黑。” 他低头看了眼绕着大家伙身边的狗,“徐颂祁呢?你看见他去哪了吗?” 丁熹抿了抿唇:“半下午的时候看见他往县城里走,说是在县城里的叔叔叫他去喝酒。” “哦?那为什么不骑着他的自行车去非要走着去?” 魏书诚指着墙角的自行车道。 丁熹神色不变,“因为明天我也要去趟县城,他把自行车留给我骑。” 第76章 你太自私了 何静娴忍不住推开挡在丁熹面前的魏书诚,“干嘛呀,跟审犯人一样,人去哪里有你什么事啊,你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自己出去看看呗。” 温近雪挡在魏书诚前面十分不屑:“问问怎么了,她这不是正好出去了吗?再说了我们都知道徐颂祁是个混混,听声音就知道外面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他现在又不在,很难不把事情往他身上联想啊。” 何静娴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抓住丁熹的便往屋子里走,“大晚上不睡觉,就别打扰别人睡觉!” 直到躺在了床上,丁熹还有些恍惚,脑海中一会出现徐颂祁捏自己脸让自己回去的画面,一会又出现院中那一大摊血迹的画面。 想到他离开一个月肚子上带着个大口子回来,想到那一声枪响,丁熹想来想去,越想越糊涂,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感情。 心里乱糟糟的,好像什么都想了一遍却又一个都没想明白。 她迷糊中睡过去,又迷糊的醒过来,直到天亮。 丁熹一大早便起床了,她今天真的要去县城,她要去找公安局,去找那董叔。 她正在院子里刷牙,孙跃进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一进来便大声嚷嚷,“真是发生大事了!你们猜怎么着,吴檀香不是刘怀仁家里的亲戚,她在路上遇到了刘怀仁老婆,拿着刀逼她跟着她到了家,在家里控制住了刘白凤,不让他们一家子说出去。” 说着他猛灌一茶缸水。 陈泽民等不及,催着他说:“然后呢,然后呢!” 孙跃进缓了口气:“然后,昨天晚上,吴檀香把他们一家老小全用迷药给迷晕了,也不知道做了,直到今早上蒙蒙亮才醒过来,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院子里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吴檀香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大队长派人顺着血迹追过去,到了村后山的那棵老槐树上就没了,现在他们都在商量着这事要不要去报警。” “那肯定得报啊,这都出人命了。”刘荷荷在一旁道。 孙跃进摊手:“谁的命没了?谁看见了?村里就那莫名出现的吴檀香不见了。” 丁熹刷完牙洗完脸,进屋拿了包,跟何静娴道:“你能帮我今天帮我去学校请个假吗?” 何静娴点头:“当然了。” 丁熹笑了笑,出门骑上自行车便走了。 日子已十一月下旬,天气已转凉,风吹在脸上慢慢的开始像小刀割一样。 她起的飞快,风吹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鼻子冻的通红,一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徐颂祁到底会如她所想的去了县城。 她心里实在是着急。 远处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要是往常为了安全起见,丁熹肯定会下来等着让路,可今她实在时间,她飞速的和吉普车擦肩而过,丝毫没看车里的人。 车的声音远了,但很快又近了,丁熹皱了皱眉毛,扭头去看,便见那辆吉普车倒退回来,车子内徐颂祁探出脑袋来,十分欠揍冲她大喊:“一晚上不见,你这车技见长啊,轱辘都踩出火星子了吧。” 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丁熹脸上出现空白,她机械的停下来自行车,看着他从车上下来,跟副驾驶的董叔说了两句,董叔看了丁熹一眼,车子很快又开走了。 徐颂祁在呆愣住的丁熹面前晃了晃手,含笑道:“本来就笨,这会更傻了。” 丁熹一瘪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徐颂祁捏住她的脸晃了晃,“呦呦呦,看看,哭的好丑啊,鼻子都皱在一起了,嗯...没有笑起来好看。” 丁熹拉长音调哭的更大声了,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招呼去。 徐颂祁就站在原地不动,让她打了自己一会,指甲都给自己脖子上划出来了几道血痕,他嘴角却始终带笑,见她打累了,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拽住了丁熹的手腕,将人拖进了怀里。 他埋在她的脖颈上深深的嗅闻了一口,满足的叹息一声,手托在她的腰往自己的身上压,声音沙哑带着宠溺,“是不是担心我?放心,我命大着呢,绝对死不了。” 丁熹还在用手捶着他的后背,“你真是混蛋!你太自私了!你都不会考虑别人是什么个心情,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抱着人的胳膊僵了僵,徐颂祁抿了抿唇:“对不起...乖乖,宝贝,让你担心了。” 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攀上他的后背,感受他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心跳,渐渐的平息下来。 徐颂祁抱着人给人顺着呼吸,手开始不老实,一会捏捏她肚子上的小肉,一会去挠她的痒痒。 原本温情的怀抱霎时就变了味,真会破坏气氛。 丁熹用力掐了他一把,男人轻嘶了一声,“昨晚没被人身上打上伤,今却被你掐了个淤青。” 丁熹推开他,质问道:“你老实交代,昨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地上有一摊血?” 徐颂祁摸了摸鼻子,“昨晚我进去后,被那吴檀香发现了,她手里有枪,我俩打斗间不小心开枪射中了她的胳膊,然后我就把她敲晕了,我怕留在村里生什么事端,便扛着她去了县城里,交给了公安局,现在人好好的在医院了躺着呢。” 其实他一枪打在了人的脑壳上,吴檀香当场就死了,他扛着具尸体去了公安局,给老头子打了个电话,就算老头再不愿意自己大孙留在那,可现在事已经闹大了,他也必须留在这里解决剩下的小尾巴。 “真的?”丁熹狐疑的盯着他。 徐颂祁忙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随后他晃着丁熹的肩膀控诉,“你怎么都不先关心我呢,这是你喜欢一个男人的态度吗?” 丁熹汗颜,“那你有受伤吗?” “当然没有,一个女人我还弄不了?”他笑着掩盖住表情下的扭曲。 其他腹部被吴檀香昨晚踹了块淤血出来,现在活动大了点,这还一阵阵的抽痛呢。 第77章 期待减低 丁熹看着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却最后只闷在了肚子里,对于这段感情,她很努力也很真诚,而一个女人真正想要的也不过是安全感。 她看着面前笑眯眯的男人,此刻却觉得他什么也不懂,她这一次心里慢慢开始动摇,还不放手的原因应该还是舍不得吧。 “怎么了?小脸还是苦巴巴的。”徐颂祁扯了扯她的嘴角想要它翘起来。 丁熹顺着他的力道勉强的上扬了下嘴角,“我们先回去吧。” 徐颂祁松开手,莫名心里有些不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不经意间离他而去。 两人到了村子里的时候,在村头的停下的吉普车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大圈的人。 丁熹对这些事情也不怎么再感兴趣了,跟徐颂祁打了个招呼便去学校了。 徐颂祁将自行车停在了大队院里,推门进去的时候,老董,小马还有从市里来的几个警察以及大队长刘国庆围着坐着正在谈论着什么。 刘国庆看到徐颂祁进来的时候,心里一咯噔,暗道果然,从昨晚他就觉得不对,估计跟徐小子有关系,他犹豫着到现在也没去报案,现在看来他去报了也没有什么用。 老董瞪了他一眼,徐颂祁没脸没皮的拉了个凳子坐下。 老董就着刚才的话说:“大队长,徐颂祁是我们所里一名优秀的警察,市里有一个非常猖狂的偷窃团伙最近在我们县里这附近的几个村落里出现,其中一个就是昨晚的吴檀香,正巧被徐颂祁同志给抓到了,哪知道她手里竟还有把猎枪,昨晚争斗中,徐同志不小心射中了吴檀香的胳膊,现在正被我们看守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徐颂祁同志会继续隐藏在咱们村,还希望大队长能对他的身份保密,还有这正是农忙时节,大队长跟社员们交代的时候,可别让他们分了心。” 大队长连连点头,管那吴檀香黑的白的,不给他们村里抹黑就成。 众人围着又说了几句,徐颂祁见没自己的事,跟老董说了声,起身便先走了。 大队院对面就是学校,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在门口停下,推了门就进去了,还没走到教室门口,便听到了丁熹抑扬顿挫的声音。 他停下,视线穿过破烂的木门,看向正在讲台上讲课的女人。 教室里,丁熹站在讲台上,一袭碎花布衣衬得她格外清丽,她纤细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工整的字迹,阳光从破旧的窗棂间漏进来,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发梢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河边摇曳的柳枝。 徐颂祁看得入了神。 秋风忽起,卷起一地枯叶哗啦啦作响,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身影,她转身时裙摆轻扬,低头时睫毛轻颤,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移不开眼。 他勾唇摇头笑了起来,他为现在的丁熹而深深着迷,着迷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如今徐颂祁竟只想早早了却这边的事情,然后好好的守在她身边。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丁熹的头发, 她伸手将碎发捋到耳后,看向外面时候,早已没了人,她垂眸继续给小朋友们念着诗。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 进入深秋后,一场秋雨一场凉,农忙进入了尾声,老天便开始下起了雨来,连下了两天的雨,吹着风过来,骨头缝都泛起来凉意。 丁熹便把夏天她家里给寄来的毛衣穿上了,又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去一趟县城里,她现在也不用卖空间里的东西换钱和票了,她当老师一个月十块钱,还有肉票和粮票,在村里也没什么太大的开销根本就花不完。 原本昨天徐颂祁答应跟她一块去县城,结果他下午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也不敢看她,直接抱着她撒娇,说自己明天有事,不能陪她去了。 丁熹心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失望了,或许是慢慢的把期待值降低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扯了扯他的耳朵,轻应了一声。 徐颂祁见她有点不开心,抱着她装疯卖傻了好一会,从口袋里直接拿出十张大团结哄她。 这人简直不把钱当钱。 丁熹骑着他的车子去了邮局,将给她爸妈的包裹寄过去,在犹豫犹豫了一会,最后用了邮局的电话,把电话拨去了她爸妈所在的工厂。 电话嘟嘟响了一会,然后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您好,这里是京市红旗罐头厂,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丁熹清了清嗓子,“您好,我找丁义康同志。” “好的,那您稍等。” 没一会,电话那边重新传来一道憨厚又惊喜的声音:“小熹!是你嘛?” 原本丁熹以为自己不会怎么样的,但一下听到熟悉的声音,或者是原身亦或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丁熹鼻头一酸,眼圈立马红了起来,哽咽的喊了一声:“爸爸....” 电话那头连应三声,“小熹,咋点电话过来了,是在那边受什么欺负了嘛?是不是钱花的不够了,爸再给你寄过去些。” 丁熹将喉头的哽咽咽下,“没有,我没有受欺负,我钱也够了,我之前在信里写我在这里当了老师,一个月十块钱的工资呢,够花,我就是想你们了....不知道你们身体怎么样?干活别干太累了。” 另一边的丁仪康心里酸涩不已,觉得自己姑娘真是长大了,现在都知道关心他们了,又有些心疼,果然是吃了不少苦,现在才能长大,心里暗暗的给她找岗位,好把闺女早点接回身边来。 “我和你妈都好着呢,倒是你,小熹啊,天冷了自己注意点,还有啊,你国庆节没回来,过年可一定得回来啊,爸妈一年都没见着你了,也不知道你胖了还是瘦了,长高了没有,你妈天天在家里念着你呢。” 丁熹伸手揉了揉眼睛,“爸,我过年一定回去的。” “好好好,也别给家里寄什么东西了,家里都有,你自己留着吃,你上上次寄来的蜂蜜你妈还藏着不让我吃呢....”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排在丁熹后面的人不耐的啧了两声。 现在这电话都紧张着呢,丁熹也不敢占太长时间,跟丁义康互相告别,便挂了电话。 交了电话费便出去了。 第78章 他是谁啊 丁熹去了供销社又买了些东西,便骑着车往回走,哪知半路上自行车掉链子了,丁熹下来捣鼓了好一阵时间,也没弄好,还反而弄了一手的黑污。 不凑巧的是这会天又开始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丁熹哀叹一声,将包里的糕点往书包最下面藏了藏,自己推着自行车慢吞吞的往前走。 淅沥沥的小雨中隐约传来丁零零清脆的车铃声,丁熹眼睛一亮,该不会是徐颂祁来接她了吧! 回头看,雨幕中果然有个披着雨衣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往这边走,走到跟前,丁熹看清男人的脸,不免有些失望,不是徐颂祁,而且她也不认识。 男人却停了下来,“同志,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丁熹打量了他几眼,没开口。 男人笑了起来,“同志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铁口生产队的下乡知青,我叫陈卓君。” 青山大队往东走离着不远处确实有个铁口生产队,丁熹忙冲人笑笑,“抱歉,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叫丁熹是青山大队的知青,我的自行车的车链子掉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陈卓君将身上的雨衣脱下来,递给丁熹。 丁熹摆手拒绝,“不不不,你穿着吧。” 陈卓君手依旧伸着,“没事,丁同志,我一个大男人淋点雨也没什么,现在天凉,女同志要是淋感冒可麻烦了。” 丁熹只好接了过来,不停的冲着他道谢。 陈卓君无所谓的摆摆手,蹲下来给她弄车链子。 丁熹站在旁边用雨衣给两人遮着,陈卓君是属于秀气的那种类型,长得也还行,偏瘦。 不到一分钟,陈卓君就给她弄好了,把丁熹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抬头看着头顶的雨衣已经发愣的女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站起来,用道路两旁的枯草擦了擦手。 让丁熹把雨衣穿好,随后道:“丁同志,我送你回青山大队,然后你再把雨衣给我行吧?” 丁熹连连点头。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知青大队赶,还好这雨一直下不大,不过两人到知青点的时候,陈卓君已经淋的透透的了。 丁熹看着十分抱歉,她把雨衣脱下来给他,拉住他的车把手:“你别走啊,你在等会我,不然我可要去铁口生产队找你的。” 陈卓君无奈的笑了笑。 远处,徐颂祁同样淋着雨回来了,昨天去公安局,小马跟他说水洼村有几个面生的人出现,还鬼鬼祟祟的,他今立马便过去了,等到了水洼子村一了解,原来是村里一个妇女的娘家人过来抓奸情的,他无功而返还让丁熹自己去了县城,等他再去公安局的,要把这小马好好修理一顿。 到知青点门口的时候,徐颂祁便看到了陌生的陈卓君,他打量了他两眼,也没多管,便踏进了院子。 这边丁熹忙跑回了屋子,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点糖和红枣,又拿了个一个肉罐头一个水果罐头,又去厨房拿了块姜,一起装在了个小包里,打着雨伞匆匆出去了。 徐颂祁正好看见打着伞出来的丁熹,刚要开口说话,丁熹便匆匆掠过了他。 “给你这个拿着,里面有姜红糖和红枣,你回去煮上一碗水喝去去寒气,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陈卓君推拒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这样。” “这对我来说就是大事,快拿着快拿着,不然我就送到你们知青点了。” 陈卓君接过来,“行,谢谢你了丁知青,有空来我们大队玩,或者你想要去县城,我可以骑车带你去,也不用怕掉链子了。” 丁熹听着笑了起来。 院中的徐颂祁茶色的眸子冷冷的看着门口说笑的两人,心头发涩,手慢慢收紧。 陈卓君走后,丁熹便打着伞回来了,徐颂祁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语气有些不太好,“他是谁啊。” 丁熹看了他一眼,“路上碰到的隔壁大队的知青,他送我回来。” “不是,他为什么送你回来?你为什么要给他东西?” 徐颂祁心里不舒服,丁熹同样心里也不舒服,进了屋子收起了伞,这些日子忍着的脾气也上来了,“他见我一个人去县城里,怕我一个女同志回来不安全,送送我怎么了?我感激他送他些东西又怎么了?” 徐颂祁搓了搓脑袋,原地焦躁的转了个圈。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了你又不去,让你一个人冒着雨回来,但丁熹,咱们能不能跟一些男同志分开些距离呢?他送你回来,你可以回来跟我说啊,我去帮你谢谢他,咱也不缺这点东西,送啥也行。” 丁熹眼眶红了起来,从一开始他的大男子主义,到现在丝毫没变,也是,她怎么能去奢求去改变一个人这么久的习惯。 “徐颂祁,这是我的事,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为什么要你去替我道谢呢?” 徐颂祁冰凉的脸容上隐约带了些气,“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我吗?” 丁熹直接笑了出来,“所以呢,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抿着嘴唇不回答。 “那你就别管我。” 她转身便往女宿舍走。 女宿舍的门已经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人见她要进来,心虚的忙又上了炕躺了回去。 徐颂祁拉住她的手腕:“我们还没说清楚。” 丁熹紧皱起了眉头,想要甩开他的手:“你放开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回去换衣服!” 他一把将人扯了过来,直接扛在了肩膀上,抬脚往外面的洗澡的房间走,“我帮你换。” 洗澡的房间收着这几天下雨没在外面晾晒干净的衣服,丁熹的衣服都是徐颂祁洗的,干没干他再清楚不过。 “你疯了!这都有人!”丁熹在他肩膀上疯狂挣扎起来,手不停的去捶打他的后背。 徐颂祁咬了咬牙,一巴掌甩在他的屁股上,“老实点,老子就帮你换个衣服而已。” “混蛋,你混蛋.....呜呜...都被人听见了我还怎么做人。”她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小脸上满是眼泪和泪水。 第79章 争吵 进了洗澡的房间,徐颂祁将人放下,粗鲁的擦着她的眼泪,“我对你负责,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咱俩处对象,现在立刻马上就处,现在就去扯证结婚也行,怎么都行!” 他也忍不了,这些日子心里也憋的慌,为了几个躲在暗处的敌特,老婆都快被人拐走了。 “我不要!”丁熹情绪有些失控。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点也不会为她考虑,他散漫惯了,对待两人的感情也这么散漫,结婚?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结婚呢。 “我不要跟你结婚,我也不想跟你处对象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累了,就这样算了吧。” 每天猜来猜去的真的好累,想着他的行踪,想着他喜欢吃什么,想的他说不出口的原因。而这么长时间了,他却只跟自己说过自己父母去世了,其他的全是她自己来猜测的。 或许他真的有苦衷,但丁熹觉得这感情处起来真的很累。 徐颂祁没说话,脑门上的青筋爆出来一跳一跳,他扭头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怒,“都把我看光了,你还能说出这种话,以前说的什么一定对我负责都是屁话是吗?” 丁熹听的瞪圆了眼睛,“你....你...你知道?” “你以为呢?一瓶二锅头就能把我灌倒?”他沉着脸走到她面前,大掌捏着她的脸迫使她仰头看自己,“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丁熹双手抵在他胸口处,眼泪盈满了眼眶,“所以....你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装醉,你分明那时候也不喜欢我?” 徐颂祁拇指擦掉她的眼泪,弯腰双手捧住她的脸,目光如烈焰般灼烧着她,“现在喜欢,现在我很喜欢。” 下一秒他俯身吻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吻急切又狂热,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又或是宣泄内心的焦灼,每一次唇舌交缠中都带着占有欲。 “唔.....唔...”丁熹扭头想要躲开,可他却死死的焊住了她的身体,一点也动弹不得,这根本不算是亲吻,这是他单方面的宣泄和啃食。 她的嘴唇全都被他咬的发麻发痛。 “你....停下来....我不要...” 徐颂祁不答,将人摁在墙面上,握住自己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撞,两条腿挤进去,男人的灼热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丁熹被吓到了,双腿胡乱的踢他:“你疯了!!” 徐颂祁心里憋着一股气,手探进她的衣服里,一片滑腻,他忍不住摸的更用力,想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啪的一声清脆。 男人的脑袋被扇到一边,侧脸印上去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丁熹衣服凌乱,衣服扣在被他咬开几颗,她喘息着狠狠的看着他:“你清醒了吗?” 男人舌头顶了顶侧脸,笑了出来,偏头看到她怨恨的表情,心里如同被针扎一样刺痛,他举起双手,慢慢的往后退。 “对不起,丁熹,我们都冷静冷静,你衣服在这里,自己换上吧。” 他将挂绳上的几件衣服往前扯了扯,最后又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开门出去了。 丁熹擦掉眼角的泪,自己拿过衣服,一件件的换好,等要将脏衣服放进盆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盆和他的脸盆整齐的摞在一起放在角落,旁边还有自己前几天下雨走泥地被弄脏的帆布鞋,当时她踩着泥鞋回去抱怨给他听,他低头将鞋子给她脱了下来, 丁熹那时候也就没再管。 现在看到它被刷的干干净净的放在一旁,难过的情绪将她吞噬,丁熹没忍住当即就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掉下来,砸在了地面上。 她蹲下身,抱住了膝盖哭的无声无息。 ** 日子还是照常的过,那天两人闹的还挺大的,知青点的人没有不知道的,现在看他俩一句话也不说,也没什么意外的,魏书诚继续给丁熹抛“橄榄枝”,丁熹全都忽略,偶尔于清和温近雪刺她两句,丁熹也当作听不见。 转眼就进入冬天,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在北方真的很冷,十二月初便迎来了初月,丁熹那时候还在教室里改作业,看到雪花走到窗前静静的看了一会,从刚来到这里的不适应,到如今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 小黑躺在火炉旁边,见丁熹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走到了她的脚边,仰头看她。 丁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回到了座位上继续批改作业。 徐颂祁自从那一天后,基本上很少回知青点,两人偶尔也在知青点打个碰面,对视上一眼,双双都把视线移开了,丁熹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总归跟她也没关系了。 下了雪后,大队长便安排工作,挖渠,清雪,把秋天家家户户种的大白菜收起来往公社的菜站里送,这也是一笔不少的副业收入。 丁熹帮忙清点数量的时候曾远远的看过徐颂祁,他那会正在把地里的白菜扛到仓库里,能有快一个月两人没有见面了,他好像瘦了不少,脸上表情愈发的冷冽。 他像是没看见她似的,扛着白菜从她身边经过。 丁熹垂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盘算着白菜的数量。 白菜忙活了几天全收完后,这雪又下了起来,有几天雪大的时候,走在路上都能没过她的小腿,前两天她和刘春妮一起把小学的期末试卷出出来了,孩子们考完试便放假了,丁熹和刘春妮每天还要踩着雪去学校把试卷批改出来。 等一天下来,这腿上的外裤都冻着梆硬,棉鞋上也是厚厚的一层冰,这会她也不管什么美不美观了,什么厚衣服都往身上套,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她放在门口的鞋已经化了一滩水。 她站在原静了片刻,随后才上前拿着鞋子出去清理去了。 第80章 回家 何静娴曾问过她,两人现在是真的掰了吗?毕竟之前因为吴檀香那事,她还以为那次两人就掰了,结果过两天就又好了,可这次,已经一个月了。 丁熹想了想点头跟她说是真的。 她这段时间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而已,她在现代网络上看过多少惊天动地的感情,结果到最后还是那样,她热烈的不参杂过任何东西去喜欢过徐颂祁,她拥有过这段感情已经很好了。 何静娴听到她这么说叹息了一声,“看你俩黏糊那样,还以为你俩最后能走到一起呢,罢了,好小伙子不少,依照你的条件肯定能找到好的。” 丁熹笑了笑。 何静娴又接着说:“我打算明年就跟孙跃进结婚了,我们俩手里都攒了些钱,到时候村里摆上几桌,看大队能不能给我们批个房子,不能我们就盖一个。” 丁熹想说点什么,想让他们再等等,可一想现在才1970年,离着高考恢复还有七年,离知青大规模返乡还有八年的时间,而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虚无缥缈,丁熹也跟刘春妮打听过,听说县里公社一年只有两个名额,这两个名额还是这下面十几个大队一年轮流着得到一个名额,青山大队在前年刚得了一个,给村里大队书记的儿子了,不过人大队书记儿子确实聪明,人又灵活,给人也没什么异议。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下一个名额可能得三四年后了,名额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轮到自己。 所以对于何静娴和孙跃进打算结婚这事,确实也是对的,总不能在知青点过个七八年吧,一些下乡早的老知青也是在村里结婚了,孩子都满地跑了。 所以命运也就那么回事,可能在一瞬间改变也可能随着时代洪流走下去,永远也不变。 丁熹看着旁边还在絮絮叨叨的何静娴,想起来刚见到她那会她那泼辣样子,顿觉的时间过的真的很快,她探过身轻轻抱住了她,“以后小何同志就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咯。” 何静娴笑了出来,“小丁同志可别舍不得我,咱俩还在一个村,等我有了新房,你天天来找我玩。” 丁熹现在的用水和柴火基本都是孙跃进帮忙弄的,丁熹想给他钱,孙跃进态度坚决,死活不肯要。 有时候她出门洗衣服的时候,能看见孙跃进和徐颂祁正站在一起抽烟,他抬眼望过来的时候,茶色的眸子平静异常,带着几分幽深。 等丁熹走远,孙跃进叹息一声,“你说你俩闹的,你给她砍柴挑水,非得说是我弄的,你这还有感情不赶快低个头,示个软,等要是丁熹心真的硬了,看你后不后悔。” 徐颂祁轻啧一声,那天她扇他那一巴掌是真的下了狠劲,脸肿了三天才消下去,他天天躲在老董那不敢出门,他也是有骨气的好吧,还能任由一个小妮子随便玩弄? 他吐了口烟,去踹他,“去,快把后山砍好的柴火给她搬回来,等我会县城里拿盒大前门给你抽。” 日子就这么过着,临到一月的时候,气温又降了几分,丁熹现在穿的跟个球一样,外面几乎是隔着几天就要下场大雪,整个村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知青点的人还要上工,学校放假了,丁熹跟着去过一次,实在是冻的受不了便跑了回来,这天冻感冒可不是开玩笑的。 跟徐颂祁分开过后,她便再也没有给他做过饭,也没有用他的面粉和油,自己去村里合作社买了些面粉和油,平常自己再偷偷摸摸的从空间里拿出来些,可这雪大了,村里合作社也没有人来送了,村里人都是大队上发下来的粮食,丁熹这种不上工的自然没有。 她也不好凭空拿出来一袋子,只能去县城里买了。 如今她不好意思再拿徐颂祁的自行车骑,去大队长家里借的时候,家里的自行车正好轮胎被扎了个钉子进去,还没来的及补。 丁熹想起隔壁大队的陈卓君,便去找他帮忙,陈卓君二话不说骑着自行车就带着她去县城了。 要说陈卓君这小伙子也挺好的,可丁熹看的出来,他对她不感冒,而她对他也不感冒,两人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纯洁的革命友谊。 去供销社买了一个月的米面后,丁熹想了想又想去给自己的爸妈打个电话,一月二十八号正好从这边走,大概三天就能回到京市,到时让丁义康去接她,丁熹脑子里对回家的路线已经模糊了。 刚走到邮局,便看到经常下乡送件的邮差正推着自行车准备走,看到丁熹来又停下来了,对着她招招手,“有你的一封信,正好这会给你,我就不用往你们大队跑了。” 整个青山大队就丁熹寄信寄的勤,邮差早就认识她了。 丁熹接过来,直接打开,信封里有两张纸,丁熹先看了信,看完后恍惚的愣在原地。 孙卓君在旁边等她,看她还不过来,推着车子上前问道:“怎么了?” 丁熹将另一张纸打开,一是邮局临时电报员单位接收函,她将两张纸叠好放在口袋里,“我....家里想让我回去,给我找了个临时工。” “挺好的,我看你也是被家里宠的长大的,来下乡当知青家里人肯定很着急,回去也好,女同志陪在父母身边也挺好的。” 丁熹点了点头,放在口袋里的信像是一把火烫的那块的皮肤都烧了起来。 回到知青点,丁熹将一些糕点送给了他,孙卓君笑道:“我又不是图你的东西。” “拿着吧,我....可能也就回家了,也就给你这么一两次了。” 孙卓君接过来,“也对,若是以后有缘还能见面,可别认不出我来。” 回了厨房,丁熹将面粉收好,站在厨房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拿出那封信又仔细看了一遍,是她爸写的,信里写道他花了些钱给她找了个邮局发电报的工作,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家里也不缺钱,也只是个让她能回城的理由罢了。 让丁熹把重要的一些东西收拾收拾,剩下的也就不要了,等过年回去,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第81章 没有理由留下 丁熹握着手中的信,看着周围一时有些恍惚。 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在这里待个几年,没想到时候到了,说走就走。 要走吗?丁熹心里酸酸的,毕竟她在这里有了工作,还有了朋友,难免有感情。 可不走又留下来干什么?跟徐颂祁也闹掰了,何静娴明年也搬出去嫁人了,她在这里跟其他人关系也不好,所以留下来干什么呢。 心中涌现出一股凄凉,这片土地上,她留下的理由都没有。 * 既然要走,丁熹就得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了,首先便是她的工作,还好这一学期已经结束了,说起来她还有些不舍得,尤其是看了一学期的孩子们,从他们什么字也不认识的,到如今已经能磕磕绊绊的念下来一首诗了。 丁熹第二天先去大队长家里把这事跟他说了,他大队长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听丁熹这么说只点了点头,他知道丁熹家的条件,她回城来说只是早晚的事情,并没什么好吃惊的,只不过比他预想的要早了一些,原来还以为是徐小子能先回去呢。 “成,明年开春了,我再选个老师。” 对于老师替补位这事,刘国庆并不发愁,毕竟只是教一个小学而已,村里的读到高中的也有,再说还有知青呢。 倒是刘春妮听到丁熹要走,握着她的手掉眼泪。 孙桂英拿出来一小篮子自己腌的咸鸭蛋,“丁知青,婶子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家里的腌的,还流黄,吃着香,你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丁熹死活不要,将咸鸭蛋放在地上便跑了。 回了宿舍,丁熹坐在炕头,拿着信又看了一遍,心里还是酸酸的,她头一次不喜欢自己感情这么的充沛。 回来的何静娴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丁熹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这事也不好跟她说,说了倒是真的惹人红眼,而且她还得在这里待上小半个月。 她将信放在了被子底下,没看到旁边床铺上的于清和温近雪默契的对视一眼。 这个时候知青下乡户籍就跟着改到了所在的大队上,想要迁走的就得拿着城里单位的接受函去大队上办迁出地手续。 丁熹拿着这个下午又去了大队上一趟,现在知青回乡探亲有一定的时间,不能太长,长了还要被遣送回来,这个时代所有的事都很苛刻,既不能做生意,也不能上学,只有老老实实的成为一个打工人。 在大队上办理完后,又拿到了介绍信,几张轻薄的纸就决定了她是哪里的人。 她将所有资料收好,决定下个周就去买火车票,她得带小黑回家,也得去了解一下这时候的火车如何托运小狗。 回了知青点的时候,却看见了孙卓君站在院子门口等她。 丁熹小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他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来本书来,‘闪闪的红星’,他将书递过去,“好歹认识了一场,你还送了我那么多吃的,不回点礼心里过意不去,你说你在村小学当老师,我想你肯定是个爱书爱进步的好青年,这书送给你,里面还有我的一些解析。” 丁熹接过来,书本一点没有折损,一看被人好好的保护过的,丁熹放在怀里,“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的爱护它的。” 孙桌君笑了笑,跨上自行车朝着她招手:“再见了丁同志。” “再见!” 回到院子的时候,却看见许久未见的徐颂祁正靠在屋门口抽烟,脚下已经有了几个烟头,他面无表情的对着这边,看向她的目光竟带着些凉。 丁熹低头装看不见,往屋子里走。 哪知道这人却动了,抬起胳膊拦住了她,嘴角挂着讽刺,“怎么一个月没见,这么快就跟那人好了?” 丁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心里只是酸酸的,“不是,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徐颂祁放下胳膊扭头看向另一边,脸色有些白,眼下还有未休息好的青灰。 丁熹闷头往里走。 后面的男人突然出声,“丁熹,你对我服个软不行吗?” 丁熹顿了顿,没说话,直接进了女宿舍。 她把包里的文件一一打开,又伸手去摸被子底下的信,拿到信的一瞬间她便觉得不对劲了,丁熹皱了皱眉,扭头去看她们:“你们又是谁动我的东西了?” 炕上正缝衣服的何静娴咬断线头,“又丢东西了吗?” 丁熹摇头,“不是,只是我的信好像被人偷看了。” “估计又是那于清,下午出去的时候也就她探头探脑的往你那边看。” 这时候,门被人从外打开,于清恰好走进来,见到丁熹手里拿着那一封信,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丁熹真是疲惫了,她晃了晃手里信,对着于清道:“你是不是偷看我信了?” “谁偷看你信了?不要因为上次的时候,你就认为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丁熹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上次的事情,还真是不长记性,手脚就是痒是吧。” 不知道怎么于清突然站起来将门打开,手指着外面道:“你敢说你没有事情瞒着我们!你看看你信里都写的什么,你要回城了怎么不跟大家说?不敢说吗?” 丁熹笑了声,“所以这关你什么事,让你爸妈也给你弄回城里去啊。” 厨房内正在做饭的人纷纷停下了动作看着女知青宿舍里争吵的两人,魏书诚表情僵了一瞬,他做梦都想回去,哪曾想又是丁熹。 他手紧了紧,要是之前跟丁熹好了的话..... 温近雪看着魏书诚的表情有些慌,她连忙问丁熹:“你要回城了,那小学的工作怎么办?” 丁熹垂眼不紧不慢道:“我已经跟大队长说了,明年开春他会新选老师的。” 魏书诚表情变了变,那么这次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直站在门口徐颂祁指尖有些颤抖,唇瓣抿的紧紧的,眼底像是染上血色一样,变得通红,眉眼之间有戾气也有沉痛。 第82章 那我呢? 那边于清被她这种态度激恼了,她忍不住啜泣起来,“凭什么啊!凭什么好事都落在了你身上,我分明也很努力的干活了!怎么这么不公平!” 丁熹抿唇不再说话,她安静的将信重新叠好和拿回来的文件一起锁进了柜子里。 外面徐颂祁扔下烟头,大踏步进了屋子,直接闯进了女宿舍,拉着丁熹的手就往外走。 丁熹被他拖的踉跄了两步,随后才慢慢的跟上了他的脚步,倒也没挣扎,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两人闹了许久也该把话说开了。 徐颂祁拉着她到了后院,两人相对而立,一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丁熹只低头捏着她的衣袖。 “真的要回城了?” 丁熹松开手,点了点头,“我爸妈给我找了个临时工。” 徐颂祁目光贪恋的在她脸上游移,“那我呢?你还喜欢我吗?” 沉稳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他捏紧手掌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丁熹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你....应该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也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耽误我自己,现在我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靠着一腔热意就能解决所有,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太多了,对恋爱的观点也不一样,再磨下去只会将这些感情都磨没了,还是...彼此分开比较好。” 他伸手揉了把脸,面前的世界仿佛一瞬间崩塌,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只剩下她那轻飘飘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还是....彼此分开比较好。” 自从父母在他眼前被人杀害后,他再也没有这么痛过了,他不在意所有,活到现在靠着心里中的恨,靠着压在身上的重担,可是丁熹突然出现,往他身体里注入了新的活力,让他冰冷的内心也变得暖洋洋的。 迷上一个人就是如此的简单。 如今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石子,砸在他的胸口,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所有的色彩都被抽离,只剩下灰白的一片。她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清晰得刺眼,可她的淡漠沉静的眼神却冷漠得让他陌生,那种冷漠,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吹得他浑身发冷,连骨头都在颤抖。 徐颂祁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崩溃,“怎么这么容易就不喜欢了呢?” 丁熹抿了抿唇:“或许还是不合适吧,我们拉扯了这么久,也没个好结果。” 他轻笑一声,“你家在京市?” 丁熹扭头看他,点了点头。 徐颂祁对上她的视线,眼里满是侵略性。 京市?很好,他也在。 不喜欢他? 也没关系,他爱她就够了。 徐颂祁盘算着时间,最多也就两个月,他也能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 丁熹奇怪他为什么问她这个,但还是说了出来:“还没买票,下个周一去车站买。” “行,我和你一块去。” 丁熹下意识摇头就要拒绝,徐颂祁又道:“怎么?想走着去,还是让那个男的送你?” 她咬了咬唇,“那...谢谢你了。” 他看着她这疏离的样子,磨了磨牙,“等回城再谢我吧。” 什么?丁熹奇怪的看着他。 徐颂祁却只是笑笑并未作答。 回了屋子,知青点已经平静下来了,躺在床上的于清面前着墙面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 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反倒是刘荷荷坐了起来,冲着丁熹说:“恭喜你啊,要回城了,我心里其实隐隐能感觉到你肯定不可能在这久呆的,看在大家都住在一起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你别计较以前的那些事,你....回城后要是有什么新动向或者政策下来,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志。”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微发红。 丁熹眨了眨眼睛,“行...” 近几年是不可能有什么新的动向了,真要等也得等到七年后了。 何静娴扯了扯丁熹的袖子,“是真的要回去了?” “嗯,我爸妈让我回去。” 她微叹了口气,“真羡慕你有个好爸妈。” 丁熹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还有个好对象呢。” 何静娴羞涩的笑起来,她双腿立起来抱着膝盖,“大家果然都在往前走啊,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见着。” 丁熹坐上了炕边,目光看着前面发愣,“是啊,时间往前走,日子就得往前过。” * 剩下这几天,丁熹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柳条箱还有及一些脸盆和暖瓶全部留给了何静娴。 想着何静娴结婚她都不在,丁熹又拿出来块新的水红色棉布给她,“你别嫌弃,这块布我一直没用,正好你结婚的时候做个新的小衫穿穿,这棉布料子比的确良舒服着呢。” 何静娴接过来摇头,“我都没给你什么东西,你这...” “行了,别你的我的,你这结婚可是人生的大事。” 何静娴眼泪汪汪的抱住了她:“丁熹....你回城好好工作,找个新对象,日子一定过的火旺旺的。” 丁熹眼睛也红了起来,“嗯,我会的。” 一些棉被还有衣服,丁熹便用编织袋装了起来,准备去县里邮局寄回去。 等到周一的时候,徐颂祁果然在门口等着她了,看见她提了大包裹出来,起身上前接过来,绑在了后车座上。 “还有什么东西吗?” 丁熹摇了摇头。 “成,那上来,我们走吧。” 她看着自行车前面二八大杠上绑着的棉布坐垫,撇撇嘴,现在倒是知道给她弄个坐垫了。 孩子哭了你知道奶了,鸭子飞了你知道找了,一切都晚了。 第83章 你多保重 丁熹上了车座,身体往前探去,避免的跟他有什么接触,徐颂祁看她那样子轻笑一声,但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往常那个动不动就要往他身上靠的女人,现在倒是巴不得离她远一点。 他心中忍不住产生恶意,特意走到那路面不平的地方,车子碾过石头,来回晃悠着,丁熹死死的抓住屁股下面的坐着的二八大杠,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身前人的倔强模样,徐颂祁觉得自己现在没意思极了,幼稚到低级,接下来的路,他稳稳当当的骑着自行车,没再乱晃。 丁熹先去将包裹寄了,又去车站买了车票,去找了工作人员交涉能不能带狗上车的时候,死活也过不去,丁熹无奈只好出去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托运狗的方式,要不然她去打个电话问问她爸吧。 徐颂祁见她出来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将自行车往她面前一放,“看着。” 随后自己便进了火车站。 丁熹也没管他,自己站在原地还在想着如何能如何把小黑弄回去。 等了没一会,徐颂祁便出来了,把手里一张纸给她。 丁熹奇怪的接过来看,竟是戳了印的证件,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是刚才那个车站工作人员写的。 “你....你从怎么弄到的?” 徐颂祁重新从她手里接过来车子,冲着人笑了笑:“都说了山人自有妙计。” 丁熹抿了抿唇,小声道:“谢谢....” 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小姑娘,徐颂祁很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蛋,手在裤缝上磨了又磨才忍住了这股痒意。 他淡着声音道:“没事,回去吧。” 剩下的日子几乎是一晃而过,丁熹这些天总是不舍,可真到离开这一天了,却只匆匆忙忙的提着包裹,牵着小黑去赶火车。 离开这天,丁熹天不亮就起来了,小黑甩了甩身上的毛,不太适应的用爪子去拨弄自己脖子上系的绳子。 丁熹身上穿着一个军大衣,脑袋上还扣了个棉帽,她费力的蹲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给它喂了点吃的,自己也拿出昨晚放在外面的桃酥泡着热水吃了两块。 她剩下的米面粮食都给了何静娴,徐颂祁给自己打的柜子,丁熹把钥匙还给了他,让他搬走,他手摩挲了几下钥匙,转头给了孙跃进,“你都不要了我还留着干什么?” 丁熹悄悄地关上了屋门,走出院子的时候,才发现了站在路上的徐颂祁,他半坐自行车上正抽着烟,见她出来,将烟头往地上一扔,踩灭后,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包裹,“走吧,我送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成。”丁熹忙上前去夺,被徐颂祁灵活的避开了,固执的将包裹系在车把手上。 丁熹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 小黑绕着两人激动的转来转去,一会嗅嗅这个,一个闻闻那个的,对它来说,这两人都算的上它的主人,丁熹有段时间忙学校的事,全是徐颂祁帮忙喂的,几乎那时候一人一狗形影不离。 丁熹俯身把小黑抱了起来,还好五黑犬不是什么大型狗,不然以小黑这能吃能拉的,丁熹现在还真抱不动。 两人出了门,骑着车子还有十分钟天还没亮,丁熹抬头看着在自己前面蹬车的高大背影,咬了咬嘴唇,“你回来后记得自己煮个姜汤喝喝,别感冒了。” “嗯。”男人沉默的回应。 周围安静的过分,只有车子滚在雪地上的吱呀吱呀声,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的去了县城火车站。 徐颂祁提着包裹将人送了进去,两人和一条狗站在站台上,小黑乍一下来到陌生的地方,在四周不停的嗅闻着做标记。 没等一会,火车就呼啦呼啦的开过来了,丁熹将小黑拉过来,转头去接他手里自己的包裹。 徐颂祁没递过去,只抬手将她歪了的帽子扶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里面是浓稠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软着声音:“回去好好的,去工作也别累着,自己注意点人际关系,别再傻不愣登的,不管自己在哪都长个心眼,别乱相信人,在外面注意点言行举止,也别着急找对象....” 他最多两个月就能去找她了。 丁熹本来听的好好的,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皱了皱眉头,她都回去了怎么还不能找对象了。 她从他手里夺过包裹,闷声闷气:“知道了,你回去吧。” 丁熹毫不留恋的转身要上火车。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徐颂祁心头却突然染上一股恐慌,城里接触的人多,世界也更大,他...有些害怕 他迈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丁熹被他一拽奇怪的回头看他。 徐颂祁脸色有些白,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前面的检票员招呼着:“没上车的快上车了啊。” 徐颂祁呼吸了几瞬,声音很轻:“路上注意着安全,行李自己随身放着。” 丁熹鼻子有些酸,她转头掩盖过去,“知道了,你....多保重。” 男人放开了手,丁熹从口袋里掏出车票和证件带着小黑上了火车。 小黑走两步往后看看,等上了车见徐颂祁还在下面站着,汪汪叫了两声。 丁熹拽了拽它的狗绳,小黑便安静下来,只是目光一直看着车外的人。 丁熹却没有回头去看,“走吧。” * 丁熹的家在京市,祖国的首都。 她一开始还兴奋了一会,首都呢,虽然现在还没发展起来,可到以后那绝对是质的飞跃,早一点在周围买点房,那以后不就躺着收租了吗? 丁熹带着狗,一般人都离的远远的,小黑自上了火车耳朵就没垂下过,谨慎的看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火车晃晃悠悠的开了几天,才终于到了京市,京市的火车站虽然也比较简陋,但比县里的要好太多,至少规模比较大。 丁熹牵着狗下了火车,随着人流往外走,这几天饭菜都是吃的凉的,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吹的肚子都是凉的。 火车站门口等着许多人,都是穿着黑灰绿三种颜色,黑压压的一大片。 第84章 城里的家庭 丁熹在四周找着她爸,不远处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小熹——这里——” 一个推着自行车有些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他的脸冻的红扑扑的,但眼睛却是发亮。 丁熹脑海中的模糊记忆和眼前的人对上,眼眶一下就红了,“爸.....” 丁义康接过她手里包裹,整个人笑呵呵的看着他闺女,“高了,胖了,小熹终于回来了。” 丁熹点头,声音闷闷的,“当初是我不好,你们不让我去下乡,我偏要去,现在还要你们费心费力的给我搞回来,爸....”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都不提了,回来就好,你妈在家包猪肉大葱饺子呢,回家去热乎的饺子去!” “嗯!” 丁熹揉了揉眼眶,小黑见丁熹往前走,才站起来跟着走到前面。 “这就是你信里说的小黑吧,这长的还机灵。” 说起小黑,丁熹有些自豪,“当然啦,爸你不知道,小黑可乖了可聪明了....” 丁熹一路上和丁父说说笑笑,她将发生在些山大队发生的所有有趣的事情都讲了一遍,看着周围自行车车来车往的景象,丁熹有些恍若隔世,不知道自己在青山大队是一场梦,还是突然来这里是一场梦。 等到了平安胡同,记忆深处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丁熹这才觉得心落了地。 这会儿正是傍晚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胡同里面没几个熟悉的人影,丁父骑着车子一路到了院子门口。 丁熹从后车座上跳下来,打量着面前的院子,院子很有以前她看清代剧的感觉,门口的两扇大木门是朱红色的,两旁蹲着两个石狮子。 这是一座传统的小院子,呈口字形状,院子三面都有屋子,把中间的院子围了起来,颇有种四合院的感觉。 丁熹家是在坐北朝南的正屋,是这三间房里最大的正房,两边是偏房,分别各住了两户人家,已经住在一块快有二十年了。 东边是一家姓李,一家八口人住在了两间房子里,因为太过拥挤,屋子门口堆满了各种杂物。 另一边是姓严,只住着一家四口。 丁父将自行车推进院子里,锁在了门口面的一个铁柱子上,旁边还有一辆自行车。 他将车把手上的行李卸下来,“走,回家去!” 丁母苏冠英从屋子里出来,见到丁熹忙下台阶急冲冲的过去抱住了丁熹,“小熹啊,终于回来了,小熹,以后可别走了,这一年都没回来了。” 丁熹轻拍着苏冠英的后背,“妈,不会了。” “好好好。”苏冠英连说几个好,牵着丁熹的手往屋子里走,“这天冷,咱们回家暖和暖和,妈给你钩了两件新毛衣,你穿上试试,长个子也不知道袖子短不短。” 一家人进了屋子里。 东边那户人家窗户上正趴着个人,见人都进去了,才把窗帘重新关上,重新回了饭桌上,一大家子人都围在了桌子上吃饭。 李玉寒眼疾手快的抢走了饭盆里最后一块馒头,“妈你趴着窗那看啥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也不上学了,赶快出去找个工作!”吴香琴用筷子敲了敲光秃秃的饭盆。 李玉寒瘪瘪嘴,“妈,你又是不知道城里工作有多难找,哪里是一时半会能找的到的,你怎么不说说我哥,我哥也不上学了呀。” 李玉寒说的是她的二哥李文洲,和她一样,念完了初中便没再读书。 吴香琴骂道:“你哥跟着你爸去火车站扛货,能跟你一样,就在家里吃白饭!” 李玉寒哼了声没再说话。 李家一共三个孩子,老大李修远在钢铁厂里炼制钢,也算是好正儿八经的工作,老大下面有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才刚一岁多,老大媳妇也没工作,平常就在家里跟吴香琴糊纸盒子。 老二李文洲,老三李玉寒都没有工作,老二有时候会跟他爸李兴去火车站扛货物,一家人有固定工作的也没几个,孩子倒是一个个的出来了,全部得张嘴吃饭。 吴香琴:“隔壁丁义康的闺女回来了,你说真是闲的,好好日子不过,非得去那乡下受那苦,现在还给她找了个工作弄回来了。”她用手肘怼了怼旁边沉默的一家之主李兴,“等明天你去问问丁义康,给丁熹怎么找的那工作,咱也去试试。” 李兴沉默的咬着硬邦邦的馍:“老丁托关系,花了一百块,你要是有这钱,咱也能去试试。” 吴香琴收回手哼了声:“都是快要嫁人的姑娘了,还给她身上花这些钱,到时候全便宜婆家了。” 说着她眼珠转了转,对着二儿子说:“你跟丁熹初中玩的挺好的,这会她也回来了,你明去找她叙叙旧。” 李文洲有些不耐,“妈,初中毕业我们关系就淡了,没什么话题聊。” “没话题就找话题啊。” 他直接切断他妈的心思:“你别想了,我不喜欢丁熹,我对她那种的没兴趣。” “你小子,还想找个什么样子的!难不成还想娶个天仙回来不成。” * 另一边丁熹进了屋子,先去自己的卧室换衣服去了,因为知道丁熹今天回来,苏冠英给她换了刚晒好的新被褥,就连窗户上也换上了个新的小粉色的窗帘。 床上摆放着给她新做的衣裳。 丁熹一进屋子满足的猛吸一大口气,是清新的皂荚香。 刘冠英从后面跟了进来,把床上的衣服展开给她看,一件浅褐色的毛衣,一件白底小粉花穿在里面的小棉袄,还有一件新打的在外面穿的大棉衣。 “穿上这两件衣服看看袖子合不合适。” 刘冠英先把那件毛衣给她,丁熹穿上去一伸手,袖子往上缩了缩,确实有些小了。 另一件小棉袄倒是很合适。 刘冠英让她转了个圈,啧啧出声,“果真是长大了,有大姑娘家的样子了,隔壁胡同里有几家孩子回来,不是瘦的不成样子,就是黑的跟碳一样,跟闹饥荒似的,到是你,咋变得又白又胖,就连那狗也养的光滑水溜的,一点也没饿着的样子。” 第85章 梦境 丁熹傲娇的扬起了小脑袋,那是,谁让她有个空间超市呢。 她将自己带回来的包裹打开,从里面一件件的往外拿:“这是我晒的红薯干和土豆干,青山大队的红薯干和土豆干长的可好了,这是...” 丁熹手一顿,滑腻冰凉的触感,她从包里拿出来,祖母绿项链缠绕在她的手掌上。 刘冠英倒吸一口气,抓着她的手按回去了包里,起身将窗帘拉上了。 “小熹,这是从哪弄的,现在这些东西可不能随便往外拿,一看就是资本主义带的东西,可别让人看见了。” 丁熹抿了抿唇,她记得已经还给徐颂祁了,怎么又在她的包里。 “知青点有个同志让我给他保存一下。” 刘冠英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咋这么糊涂,这种东西能给别人随便保存的吗?那人也是,这样的东西说给你就给你了,也不怕我们昧下,啥时候能过来取他这东西。” 丁熹喉咙有发涩,“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丁父拿着个勺子走进来,“都聊什么呢,饺子好了,出来吃饭。” 刘冠英朝着他招了招手,“老丁,你过来。” “咋了,这么神秘?” 一家三口蹲在地上,对着地上的包大眼瞪小眼。刘冠英将包打开,露出里面祖母绿项链的一角,“你看,小熹同志帮她帮忙保存的。” 丁义康哎哟哎哟的惊叹出声,“这东西可不是咱们普通人家能有的,你那同志是资本家的孩子?” “我...不知道。” 丁熹装傻,徐颂祁如果是资本家的孩子,也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刘冠英在闺女的面上狐疑的转了两圈,推了推旁边的丁父,“别说了,这东西咱给人家好好收着,等人来拿吧,你快去把饺子捞出来,一会我们就出去吃饭。” 等丁义康走后,刘冠英把丁熹拉起来坐到了床上,试探的问道:“小熹啊....是不是在乡下谈对象了?” 丁熹瞳孔睁大,脑袋僵硬的摇了摇,“没....没有啊。” 刘冠英哼了一声,“还想骗过你妈?你看看你跟你那蠢爸爸一样,连撒谎也不会。” 丁熹垂了脑袋,手搅着衣摆,“也不算谈,只对彼此有好感而已,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就...没结果了。” “那也是跟人家没缘分,那这项链也是他给你的?” 丁熹点了点头。 “那你等联系联系他,以后给人还回去。” “好....” 刘冠英看她那失魂落魄的小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小熹,既然回来了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咱不能去学别人搞那啥只在信里谈恋爱,找男人能在你身边知冷知热的,等妈给你挑两个好的。”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丁熹赶了一整天的路,丁父丁母也便没再拉着她多聊,让她赶紧洗洗去睡觉。 丁熹不放心的指了指躺在地上甩尾巴的小黑。 刘冠英撵着她走,“放心吧,你这小狗机灵着呢,我们也给你弄的好好的。” 结果就是等丁熹回屋子去后,小黑摇着尾巴又躺在了丁熹房间门口,任由丁父丁母如何驱赶去客厅给它建的小狗窝,就是不动,无奈,只好又弄了个窝放在了丁熹屋子的门口。 回了屋后,丁熹行李也没急着收拾,直接刷牙洗漱洗个澡,上床睡觉。 躺在香喷喷的床上,盖着香喷喷的被子,丁熹满足的滚了个身,没过一会,便睡着了。 梦里,丁熹出现在一栋小洋楼里,小洋楼很是有民国时代的感觉,米黄色的外墙在岁月的侵蚀下略显斑驳,却增添了几分古朴韵味,墙面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丁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她好奇地往前面走,洋楼的大门是厚重的实木材质,漆着深棕色的漆,上面镶嵌着精致的铜质把手和锁具。 她推开大门玄关处,映入眼帘的是地面铺设着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砖,天花板上,一盏复古的水晶吊灯垂下,尽管有些水晶已经微微泛黄,依然折射出动人的光芒。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有些熟悉。 丁熹抬头去看,徐颂祁正从上面走下来,他这会不同在知青点那时候尖锐锋利,他头发长长了些,此时正凌乱的翘起,身上还穿着套粉色的睡衣。 他走过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是不是趁我睡觉又出去偷吃了?张嘴给老公闻闻都吃了什么?” 他走过来自然的环住了丁熹的腰,捏住她的小脸亲了亲,又用鼻子嗅了嗅,微皱起了鼻子:“又去买牛奶冰棍了?不是前两天才给你吃了吗?又馋了?” “不听话了是吧,给老公拍拍小屁股。” 丁熹拍开他的手,后退两步震惊的看着他。 她做梦直接梦到徐颂祁?她是有多么舍不得他。 男人挑了挑眉,“生气了?不是不让你吃,你这不是怀着宝宝的吗?咱俩是不是约法三章来着,这可是你不守信用的,老公打你屁股也不是冤枉你啊。” 一只大手轻揉的摸在了她的肚子上。 什.....什么宝宝? 丁熹低下去,便看见自己的肚子跟个大西瓜一样,从上面往下看根本看不到脚尖。 怀孕了?她吗? 谁的孩子,徐颂祁的? 丁熹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弹坐起来,喉咙干涩无比,梦里的场景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着。 她这是疯了吧。 丁熹捶了捶脑袋,看向外面,天色早已大亮,她甩掉脑海中的画面,便起床了。 今天虽然不需要去邮局报到,但她要办的事情也不少,要拿材料去办户口,把户口落回到家里,然后再去粮管所办理粮食供应手续。 起床后快速整理好被褥扎好头发,丁父丁母早就上班去了,桌子上给她留个纸条,饭菜都温在锅里呢。 丁熹看完,去拿牙刷挤了牙膏,然后把毛巾和刷牙的搪瓷缸子刚到洗脸盆里,去院子里洗漱。 第86章 变得这么漂亮 城里用的是自来水,但并没有通到每家屋里。 院子里不管住几户人家,水管都只通到了院子里,在院子里接了几个水龙头,水龙头旁边又砌几个石槽,每家都在这里洗漱洗菜洗衣服之类的。 丁熹拿着洗漱用品出来的时候,院子里没有其他人。 她到石槽边放下洗脸盆,打开水龙头接水,先漱个口刷牙。 刷完牙正接水准备洗脸的时候,忽听到对面有人语气犹疑叫了她一声:“丁熹?” 丁熹抬头去看,是住在西屋的严家的小姑娘,严文秀,比丁熹小两岁,现在应该在上高中吧。 严家人口简单,严父严伟光严母夏泽兰,下面有一儿一女,严子坤,严文秀都在上高中。 严父是某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严母也是街道办事处的,一家人对孩子的学习很看重,不然也不能这个还乱着的时候,还让家里的儿子女儿念到高中。 丁熹点头,“是,好久不见。” 严文秀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丁熹笑了笑:“可能只是变样子了吧。” 但心里无疑是高兴的,她就知道她日夜护肤的努力成果不会白费! 严文秀眼睛仍旧黏在她的身上,这可不是变样子这么简单,皮肤白了,头发黑了多了,连五官也跟着变了,说不上哪里变了,就是变好看了,这简直大变模样。 丁熹见她还在看自己,便低调的说:“女大十八变,可能一年没见了,变化就大了些。” 这样吗?严文秀摸了摸自己的枯黄的头发。 丁熹又跟她聊了两句便要回屋了,小黑不知道去哪里逛了,这会昂着小脑袋颠颠的回来了,丁熹敲了敲它的脑壳,“这里可不比乡下,你别在这被各种车给撞了,知道不知道?” 小黑仰头舔了舔她的手。 锅里放着她父母给她温着的肉包子,一碗豆腐脑和咸菜,丁熹边吃边看起了报纸。 另一边严文秀回了屋子,就直接奔着她哥那屋子里去了,严子坤正在看书,他比严文秀大一岁,是哥哥。 “哥,哥,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严子坤也没抬头,应付的回:“谁啊?” 今年是他就高中毕业了,高中毕业后就不能再往上读了,要不去下乡,要不去参军,要不就只能去一些招工的工厂当工人。 他自己是想去参军的,可严父严母却不同意,严父现在正在想办法把儿子也弄去机关单位。 “丁熹!她从乡下回来了!” 严子坤从书中抬起了脑袋,“她不是刚去了一年吗?” “是啊,估计是丁叔叔把她给弄回来了,原本我还以为下乡有多苦呢,看她那样子,又觉得她是去享福了,她去哪个地方插队了,哥你知道吗?” 严子坤想了想,“好像是东北那边的,其他的不太清楚,她怎么了?” 严子坤虽然跟丁熹也只差了一岁,但两人却不熟,严父严母自从他和妹妹上了初中后,便不怎么让他们跟院里的孩子玩了。 “变样子了长漂亮了!皮肤也白了,头发又黑又亮,还长高长胖了不少,感觉一下就变了不少。” 严子坤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哥你是没看见,东北那边这么养人的吗?” 严子坤转过身来,敲了敲她的脑壳,“你可别想着自己跑过去,妈能打断你的腿。” 严文秀气鼓鼓的,“谁说我要去了!” 他轻轻瞥了她一眼,又转了过身,中性笔在他指尖来回翻滚,“是,你胆子小,做不出这种事来。” 严文秀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气鼓鼓的出去了。 丁熹吃完饭去把碗筷洗了,这会儿东边门被打开了,李家老大李修远媳妇王蓉端着一大盆碗筷也出来了,见到在正屋洗碗的丁熹愣了愣。 丁熹抬头见到了人,便打招呼:“大嫂。” “小熹?” “长这么好看啦。” 丁熹脸上又扯上抹低调的笑。 “啧啧,真是长开模样了。”王蓉打量着她身上崭新的白底粉花小棉袄,心里一时间不是个滋味,也不知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衣服,这会跟天仙一样,她嫁过来这几年,也就刚结婚那一年做过一套衣服,现在孩子生了两个,连块新布匹也没在摸到过。 没过一会,吴香琴又拿了几块抹布出来,见到丁熹也吓了一跳,昨晚天黑,她没看清人,这会看着人眼睛直发亮。 丁熹跟人打了招呼便匆匆回屋子里去了。 吴香琴还不舍的看着人的背影。 她低头跟旁边的大儿媳妇说:“小熹配咱家文洲怎么样?” 王蓉心里腹诽,也不看看家里的条件,丁叔和刘姨能舍得把姑娘嫁过来吗? 嘴里却说:“这个也得看两个孩子能不能有感情,也不能光看大人的意愿。” “咱文洲长的也不差,让他回来多去找找小熹,说不定就有感情了。” * 丁熹回屋收拾收拾,将小黑锁在了屋子里,便拿着资料出门了,她先去了街道办事处,把自己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办下来了,等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又想起了那个梦来。 她甩了甩脑袋,走到了胡同里,见周围没人,从空间超市里拿出一根奶油雪糕,她偏要吃。 等吃完后才从胡同里出去了,她捂着棉衣打了个寒战,大冬天吃雪糕还真挺受罪的。 丁熹中午回了家做了饭跟小黑一起吃后,下午又带小黑在京城里逛了逛。 她家这里算是京城的中心位置,也就是西城区,那在以后那可是倍有面的位置,像周边的这些海淀,丰台,大兴还都未被完全开发出来,一些村庄不要的老房子都有,这丁熹眼里这可都是钱呢。 她盘算着自己的存款,现在只有两百多块,等等到手里有千八百的时候,她就去周围找房子买下来。 晃晃悠悠一天就过去了,丁熹回到家的时候,丁义康和刘冠英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 丁熹走过去,捏起盘子中的一根火腿,又给下面的小黑扔了一块。 第87章 真的嫁还得嫁的近一点 “妈,咱今晚吃什么啊?” 刘冠英笑着说:“今晚咱们吃顿好的,炒四个菜,两个荤两个素,荤的爆三样和京酱肉丝,素的炒个青椒藕片和青椒土豆丝。” 丁熹点头,撸了撸袖子:“成,那今天我就给你们露一手,我来炒。” “你?” 刘冠英惊讶的看着她,以前不是连厨房都不进的吗。 “当然,在乡下我都自己做饭,做的还行,你们今晚尝尝看。” 刘冠英转身抹了抹眼角,以前的孩子连锅都没碰过,现在都能做一手好菜了,到底是受苦了。 丁熹动作麻利地切鲜猪肝、鲜腰花,切完肥肠又切肉丝儿。 在她利落的在腰花上改花刀的时候,刘冠英有些看傻了,这做的比她还利索。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刘冠英没忍住感慨出声:“小熹真是长大了,都能做上一手好菜了,以前都不敢想,能闻着味妈都觉得开心。” 旁边帮忙切菜的丁义康也哈哈笑起来,“咱闺女就是厉害。” 丁熹小虚荣心腾腾的往上涨,菜刀切在菜板上嘎达嘎达响,手上准备的更加利落。 三人在小厨房里嘻嘻哈哈的边说边准备晚饭。 丁父把所有的配料和食材都准备好,准备工作也都做好,然后丁熹起锅烧油。 油温烧至六成热,把备好的腰花猪肝下到锅里滑油。 腰花下锅时滋的一声响,瞬间烫成一根根卷起来的花穗。 肥肠和配菜在下到油锅里烫一下,全部滤油捞出。 主菜配菜全部捞出后,在锅底留一点底油,随后放入蒜末爆香,再把主菜倒入,浇上提前配好的碗汁…… 厨房里弥漫起香味。 香味随锅里的青烟飘出厨房,飘到院子里。 这会儿严子坤和严文秀正放学回来,一进院子,严文秀猛吸了吸鼻子,感叹道:“真香啊!” 严子坤也闻到了,稍微深吸一口气闻了下,然后和严文秀一起看向香味飘来的方向——丁叔叔家的厨房。 严文秀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都快走到丁熹家门口了,又被严子坤拉了回去,“再走就去人家屋里了。” 严文秀哭唧唧的,“我只在外面闻闻,只闻闻而已。” 严家家教很严,严文秀也没反抗,任由着她哥把她拉回了屋子里,要是真让她妈知道了自己趴在窗口闻丁熹家饭菜的香味,估计要用柳条抽她。 李家的小孙子李星正在门口踩着雪水玩,闻见这味道一溜烟跑到丁熹家门口,趴在她家厨房的窗台上往里瞅,“刘奶奶,你做啥好吃的了,这么香,我也要吃。” 一张小脸上花花绿绿的,嘴巴周围满是流下来干在皮肤上的鼻涕疙,一块一块的。 刘冠英笑着:“奶奶家做饭呢,还没做好。” 李星小手一指,“桌子上有火腿肠啊,我想吃个火腿肠。” 丁熹看刘冠英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用手碰了碰她,“妈,给他拿一个,让他吃了走吧。” 刘冠英转身瞪了她闺女一眼,丁熹不在家也不了解这小兔崽子,是越长越歪,见着大院里人吃什么,都得上去闻闻,说没有还得去掏人的口袋,刘冠英有时候烦的不得了,又碍着两家人的十几年的邻居情分,也不好说什么。 她转身从盘子里捏了块火腿肠,还没等递给他,就被这小崽子夺过去,塞进了嘴巴里,“好吃!刘奶奶你家饭真好吃,我一会能不能去你家吃饭。” “家里是饿着你这兔崽子了吗?给我回家去!” 吴香琴揪着大孙的耳朵往家那边一扯,“快回家去,你小姑又藏好吃的了,晚了都叫她吃光了。” 李星大叫一声,忙往家里跑。 吴香琴见他跑回去了,便往丁熹家里走,边对着厨房里的人笑着道:“家这是来客了,做的这么香,闻着肉可不少。” 刘冠英从厨房里走出来:“哪里是来客,这不小熹刚回来,在乡下过了这么长时间艰苦日子,好容易回了家,怎么也得多吃几顿好的。” 吴香琴将拿来的荠菜疙瘩放在桌子上:“正好,给你家添一道菜,可别嫌弃。” “哪能嫌弃,家里吃啦?” “没呢,文洲和他爸还没回来,说是下午火车拉了批货,正忙着搬货呢。”说着吴香琴就坐在了饭桌上。 刘冠英一看愣了愣,倒是不好赶人便也坐了下来,“文洲现在跟着他爸也能挣钱了,过两年再娶个媳妇,日子也就过上来了。” 吴香琴眼睛转了转,“文洲天天跟着他爸去搬货,哪有时间认识小姑娘哟,倒是小熹,有对象没?” “这才从乡下回来,咋可能有,不着急,想留她在身边几年。” 吴香琴这会笑了出来,语气带着羡慕:“这么水灵的姑娘,要是我姑娘,我也不愿意嫁出去,要真的嫁还得嫁的近一点,到时候也能经常见着。” 刘冠英只是笑。 这会儿丁熹端了菜从厨房里出来,见到人喊了一声。 “哎哟,这都是小熹你做的啊,谁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又说了两句,吴香琴见丁义康也摘了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了,到底是不好多待,只聊了几句便起身走了,只是走之前视线又往桌子上瞄了好几眼。 等吴香琴走后,刘冠英叹了口气,从厨房里拿出来个盘子一样菜拨了一点进去,递给丁熹,“给你吴婶子送过去吧,人还送了个芥菜过来,也不好不回过去。” 丁熹答应,端着盘子要过去的时候,刘冠英又喊住了她,“等等,让你爸送,你以后少往你婶子家去。” 她哼笑了几声,“估计是看上你了,以后她要是拉着你说这些事,别搭理她。” 丁熹乖巧的点头。 第二日清晨,丁熹利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今天她要去邮局报到。 丁义康和刘冠英也早早的起来,跟在姑娘身边不停的跟她讲着一些职场上的事情,生怕姑娘被人欺负了。 丁熹将碎碎念的两人推开,“我都一个人在乡下呆一年了,这点事能办好的。” 她洗漱完吃完老妈给做的丰盛早饭,背上书包赶着去单位报到。 第88章 邮局上班 丁义康和刘冠英工作的地方离家都比较近,骑车稍快一些,但走路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家里的自行车让给了丁熹骑。 打了一路招呼,骑着车出胡同的时候,丁熹在心里盘算着还是先挣钱买一辆自行车,有机会看看怎么弄张票。 丁熹的工作是邮局里的电报员,敲键盘打字发电报的,因为是临时工所以每个月只有十八块钱的工资,这种临时工享受的待遇并没有那么好,真正的好工作不能只看工资,还有工种级别。 粮食关系和户口挂钩,也和工作单位有关。 普通工人的级别有八档,学徒工的门槛是最低的,只有十八块的生活费,对,是生活费,不是工资。 临时工也是归到这一档的。 再往上,一级工的工资是三十三块,每月定额粮食二十八斤;二级工的工资是四十块,定额粮食三十二斤……依次递增。 像丁熹这种临时工来说一个月的定量粮食也只有二十一斤,也就大概二十几个大红薯,这要是放在别人家,那简直是得勒紧裤腰带喝凉水了,有钱都买不到粮食吃。 但总归家里也不缺丁熹这么一张嘴,主要就是给她找一个活而已。 丁熹经过昨天一天,已经了解到这个时代城市里面是怎么生活的了,完全是靠两个本,一个粮本,一个副食本。 肉蛋奶,糕点,糖,布,甚至肥皂,牙刷牙膏都是限量的,以至于她摸着好几件新衣服,都想她爸妈是不是把家里的这几年的布票全扯布给她用了。 邮电局在市中心,还好离家也不是太远,骑着自行车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她把自行车停到了门口锁好,看着她转身望向四周,灰蒙蒙的街道,低矮的青砖瓦房,大字号的红色标语,无一不是古旧泛黄的历史。 丁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她要在个时代真的站稳脚跟。 一进大门,便看到一个带着眼镜,头发半变白,穿着深蓝色有些精明的中年男人,这应该就是她爸说的邮电局主任,陈主任了。 丁熹连忙上前打招呼:“陈主任,我是丁熹,今天来这里报到了。” 对方闻言抬起头打量了她几眼,随后笑着道:“你就是老丁的姑娘啊,真是看不出来,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没路边的自行车高呢。” 两人说话间,在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目光直溜溜地望了过来。 丁熹尴尬点头,冲着她们笑了一下。 陈主任给她介绍:“这位是文虹同志,去年招进来的电报员,以后你跟着她一起工作,要学的地方多着呢。” “这位是丁熹同志。” “丁熹同志,你好。”文虹笑眯眯打招呼。 “你好。”丁熹也笑。 陈主任领着她去办公室,开了两张临时工的证明条子,又是签名又是戳手印,不一会儿便办完了手续。 丁熹全程迷迷糊糊,最后还是被文虹拉着坐到工位上,前面是拍电报的设备,右侧面就是低矮的办事窗口。 “以后我就坐在这里工作了?”丁熹高兴的摸着自己的办公桌,觉得自己可太厉害了,昨天好像还在当老师呢,今天就开始做电报员了,她简直是人才。 文虹声音有些闷,见陈主任走了,说起话来也开始轻飘飘的,“是啊,你和我邻桌,刚才陈主任说了,暂时让你来负责这个窗口的业务。” 丁熹心情很好,懒得计较她话里的锋芒,摸着发旧的键盘,抬头望了一圈。 毕竟哪个公司没有点鸡飞狗跳,她又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万一真的有同事故意为难,丁熹这个暴脾气,谁和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她低下头,也不去问左边窗口的文虹,自己摸索着电报机的用法。 电报机并不复杂,由电键、印码机构和纸条盘构成,跟后来的电脑也差不多,只是键盘更大一点。 丁熹胆子大,试探地摁了一下电键,当即发出了“嘀”的一声。 耳边这会儿有人道:“长按就是‘嗒’的一声。” 她听着下意识长按,果然是这样。 丁熹高兴的抬头,看见了一张年轻漂亮的脸。 对方年纪跟她差不多,白色衬衫搭配工装裤,衣服也是崭新的,梳着两根麻花辫,唇红齿白的,还挺漂亮,气质也很好,一看就是优秀的条件好的家庭里养出来的。 女人笑着伸手:“丁熹同志,你好,我也是电报员,我叫潘兴珠,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 丁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善意,连忙站起来同她握手,两个女人手交握着好一会才松开,“谢谢你,潘同志。” 潘兴珠捂嘴笑了会,“丁同志,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可爱,拍电报不难的,很简单的,凡是读过书的,脑子不笨的,几分钟的就能上手了!” 潘兴珠说完,视线飘过去给对面的文虹翻了个白眼。 文虹顿了一下,偏过身去,全然装作没看见。 丁熹笑容在脸上,看来这两个女人之间有过节, 文虹对她态度平平,对自己有敌意,很明显,丁熹选择跟潘兴珠交好,在上班第一天,她就找到了自己该去的小圈子,可别说她现实,这可是社会! 至于文虹为什么讨厌她,她心里也大概有点想法,或许是因为她老爹花钱把她塞进来的原因。 丁熹才不管这些呢,钱都花进去了,怎么她也得给赚回来,更何况她还只是个临时工,连正式的就职手续都没有办,只简单地开了两个证明条子,签字画押,然后就没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其实算不上邮电局的员工,充其量就是一个打杂的,还是随时可以打发的那种。 还在她继续思考着她现在的工作的时候,潘兴珠搬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她跟前,热情地指导拍电报的流程。 字母a,电报码是:嘀、嘀、答,两长一短,二十六个字母,每一个字母都有事先约定的电报码。 第89章 你想他了? 丁熹捋捋一遍,仍旧还有些懵。 短时间内,她当然不可能记住这么多的电报码,更别提这些嘀嗒嘀嗒的编码几乎长得差不多。 很快,潘兴珠交给她一张纸,上面把每个字母的电报码写得清清楚楚,堪称傻瓜式说明书了。 丁熹满含热泪接过了这张说明书。 潘兴珠笑着冲她眨眨眼:“你刚来,我就对你有好感,可不像某些人,虚假的很。” 丁熹只能卑微地嗯嗯点头,随后小心的反问:“好感?” “对啊,你长得多可爱的,白嫩嫩的,还看起来懵懵的,一看就很好骗的样子。” 丁熹:“........” 这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吗? 紧接着,潘兴珠又兴冲冲的给她指导发电报的操作。 发电报主要是利用电键拍发信号,“嘀”的一声代表点,“嗒”的一声代表杠,手抬起来不按电键就代表间隔。 这样就可以区分不同电报,方便收报那一端的工作人员抄录。 整个过程的操作都不难,很容易上手,只要记住字母编码,还有嘀-嗒-嘀的作用,再学着拍两次电报,基本上就能立刻走马上任了。 有了潘兴珠给的字母电报码说明,丁熹表示一切都不是事嘛。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丁熹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拍电报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神情有些难过,她将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儿,你爹扛不住了,速归家中。” 丁熹将手中的纸条收紧,问道:“婶子要发普通电报还是加急的?” “加急的。” “好的,现在就给您发。” 丁熹把说明书放到一边,对照着上面的电报码,按键的手指灵活麻利,起初还有一些生涩,越到后面反而越熟练。 这会儿来邮电局发电报的人也多了,丁熹专注着发电报的时候,身后的隐隐约约传来潘兴珠兴奋的声音:“徐大哥!” 徐? 丁熹下意识转头过去看,见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姓徐的,便也没再关心,转过头来专心发着电报。 另一边徐绍自然注意到了刚才投过来的视线,他顺着看过去,便看到了柔软瓷白的脸蛋,红扑扑圆润润的,像瓷白的玉,更像是食堂刚解开的大白馒头,阳光照上去,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的细小白色的绒毛。 是在台子县,险些撞上的那个女人,原来她也在京城。 “徐大哥!” 徐绍回头,“怎么了?” 潘兴珠小声嘟囔:“我喊你两遍了,你在看什么呢这电报要普通还是加急?” “普通的就行。” 发完电报,潘兴珠问:“徐二哥什么回来啊。” 徐绍从钱包里掏出钱递过去,“怎么?你想他了?” 潘兴珠扯了扯嘴角,“鬼才会想他呢,我巴不得他在那呆一辈子呢!” 徐绍笑了笑,“恐怕你要失望了,昨天他给家里来了电话,说是再过个把月就能回来。” “啊———”潘兴珠拖了长长的音调,“这么快啊,我感觉他走了才没有多久。” 潘兴珠对这个徐家二哥没什么好感,天天阴沉个脸!还往她鞋子里放虫子,也就徐爷爷最喜欢他了,他哪有徐大哥好,徐大哥温柔还会给她带好吃。 忙忙碌碌的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午休时,丁熹把办公桌的抽屉锁好,拎着军绿色挎包,抬手冲潘兴珠招呼着,“要不要我中午请客去吃国营饭店请客吃肉包子?” 潘兴珠忙答应:“好啊,咱旁边的国营饭店的肉包子老大了,又大又香,油都能顺着包子皮漏出来。” 她说的丁熹直流口水,忙拽着潘兴珠就往国营饭店跑。 这会儿正是饭点,国营饭店乌央乌央的,丁熹咂舌,果然是大城市,在台子县国营饭店中午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 等了一会,终于是轮到她们俩了,丁熹豪爽的点了两个大肉包还有两盘菜,将钱和票交上去,就等着叫号了。 两人坐到角落的圆桌上,两人聊天间,丁熹知道了潘兴珠竟然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 妥妥的千金啊。 丁熹咽下口中的肉包子问道,“那你怎么在邮局上班啊?” 潘兴珠无所谓道:“我喜欢啊,我爸妈也不干涉我。” 丁熹点头,是她浅薄了,只是没想到一来邮局,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竟然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该说这京市真是卧虎藏龙吗? 两人絮絮叨叨的功夫,手里的肉包子全部被吃掉,就连盘子里的菜都刮的干干净净,两人满足的捧着肚子叹息一声。 两人在国营饭店门口告别,丁熹踩着自行车回家,她爸妈也已经回来了,小黑和她一样肚子滚圆圆的正躺在地上晒太阳呢,见她回家兴奋的冲上去摇尾巴。 丁熹抱着小黑稀罕了一阵,又去睡午觉了,睡了一个小时,刘冠英将她叫醒,丁熹又踩着自行车回去上班了。 短短一天,丁熹已经熟悉了在邮局拍电报的简单工作。 这年头拍电报的人不算多,毕竟一个字要三分钱,稍微多说几句,就得花费将近一块钱,还不如邮寄书信来得便宜呢。 只有碰到急事的时候,才会慌里慌张地跑来发电报,“父病危”、“母住院”或者“母子平安”,这些简短词汇才是最常见的电报内容。 工作也是时忙时松闲,当然也是松闲的时候更多,还真是一个养老的好工作。 很快一天就结束了,丁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潘兴珠相互道别后,背着军绿色的小包往外走,看着面前肃冷的世界,口中哈出一口白气来,她缩了缩脖子,从包里掏出手套,帽子和围巾,将自己完全包裹成一个小熊, 丁熹挪到自行车旁边,刚把车锁打开站起来,自己肩上的包又掉了下去,她啧了声,艰难的俯身又去捡包。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横在了她的面前,轻而易举的将地上的包捡了起来,递给她。 丁熹用手将脑袋上的帽子蹭上去点,便看到一个身姿挺拔,嘴角微微带着笑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啊.....谢谢。” 第90章 你不记得我了 她接过来,忙道谢,背上包后却发现这人还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丁熹手抠了抠车座,试探的问道:“要不....我请你吃饭?” 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你不记得我了。” “啊?” 她懵懂的眨了眨眼睛,这会儿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男人来。 男人穿了个绿色军大衣,却仍旧身高腿长,姿势挺拔,脊背挺拔的跟用尺子量出来的似的。 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来一道模糊的身影,丁熹眼睛亮起来:“你是....你是那个吉普车上的人!” 男人笑出声音来,笑的长长的睫毛似乎都在颤抖,他伸手出来,“你好,我叫徐绍。” 丁熹脱了手套矜持的伸手过去握了握他手指,很快又松开了,“你好,我叫丁熹。” 徐绍收回手来,手指上仿佛仍旧存留着她柔软的触感,他将手放下,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你也是京市人?” 丁熹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解释道:“我原来是去那里插队去了。” 他微微挑了挑眉:“真巧。” “什么?” 丁熹没明白他的意思。 徐绍只微微摇了摇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他伸手指了指后面的吉普车。 非亲非故的,怎么会想送她回家?丁熹狐疑的看了他两眼。 男人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所以...” 丁熹这会子才放松的笑了出来,“没事,那应该是我的错才对,我不该在路上乱骑着车子,我家就在附近,骑着车子一会就到了。” 徐绍没再强求,只点了点头,看着她像一只小熊艰难的爬了上去,他还在后面用手帮她推了一把自行车。 车子很快骑走了,只留下一路歪歪扭扭的雪地上的印记。 不远处的吉普车驾驶座下来一个人,走到了徐绍的面前,“指导员,我们该走了,政委还在等着呢。” 徐绍微点了点头,跟着长腿一迈便上了车。 回了家后,丁熹便将刚才遇到的小插曲放在脑后了,在她的想法里,这只是一段偶然间的相遇罢了。 刚一回到院子,便看到她爸妈丁义康,刘冠英以及隔壁的李兴,吴香琴正站在树下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丁熹将自行车停好,问了一句,“爸妈你们在聊什么呢。” 刘冠英没回答,只是冲着丁熹招手,她转身跟旁边的两人说了什么,便拽着丁义康回家了。 丁熹见状也忙回家了,一踏进家门,刘冠英便将房门给关上了,她拉着丁熹坐下,“下班的时候,路过街道办事处,看见门口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要给咱社区两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她点了点头,“所以这名额是大家推举出来的吗?” 刘冠英点点头,“是,咱这几个胡同的人每个人都会去推举几个人,要政治思想好、身体健康、具有三年以上实践经验和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工人、农民、解放军战士和青年干部,这些你都符合,会汇总名额送到领导那。” 丁熹手托着下巴道:“所以....真正是谁还是得看领导那吧。” 刘冠英憋了口气,点了点头,他们家里又没有这层关系,想要让丁熹去上学,恐怕又得去送礼,但能送礼的又不止她这一家,谁不知道去送礼。 丁熹无所谓道:“没事啊妈,咱就顺其自然就行,我对这大学生又没那么执着,现在邮电局干着,等我看看开春能不能考进去,考进去当个正式工,咱家又不缺吃穿。” 丁义康在旁边也十分赞同,“小熹说的对,这么些合适的孩子能轮谁头上也不一定,咱就放平心态,该给咱小熹投票就投票,轮不到咱,咱也别有什么失望的心思,该干啥干啥。” 另一边,严文秀托着下巴看着还在写作业的哥哥严子坤。 她用小腿踢了踢他的小腿,“哥哥你想去上大学吗?” 他们的写字桌放在窗户底下,院子里人说的话,他们自然也都能听见。 严子坤视线紧盯在了课本上,头都没有抬起,“这大学难道是想上就能去上的吗?” 严文秀晃着脚继续去蹭他的小腿,“依咱爸妈那性子肯定得给你弄上去。” 严子坤轻笑一声,“那你呢,秀秀你想去吗?” 她顿了顿,“我啊,无所谓咯,我倒是希望你能去,这样......你也不会离开家了。” 严子坤又笑了声,“可我们迟早会离开家的,不仅我会,你也会。” “那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如此孩子气的一句话。 严子坤从书中抬起了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哥哥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严文秀生气的扭过了头去,这个家里也只有哥哥会真心实意的关心她喜欢她。 “反正我不管。” 又是孩子气的一句话,她狠狠踩了下严子坤的脚,生气的跑了出去。 严子坤嘶了声,仰靠在椅背上,思维渐渐发散,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 ** 这个仿佛对丁家没什么变化,丁熹照常上班,照常和潘兴珠一起聊天,闲的的时候也会去看看看看邮电局里的报纸。 倒是让她发现了个新的赚钱路子,投稿。 几乎所有青年报纸边沿都会有一则通知——征文启事。 ————为了更好地满足人民文化需求,青年报刊热烈欢迎广大有志之士寄信投稿,不拘题材形式,稿件一经刊用,即会按照规定支付稿酬。 丁熹眼睛一亮,立马从抽屉里拿出纸张,把这则征文启事抄录了下来。 趁着上班空闲,丁熹翻阅了几篇常见文章,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1970年风气紧张,各种资本主义,甚至以前跟资本沾边的,或者说错话的知识分子都被送到偏远农场接受劳动教育了。 第91章 徐同志,你是喜欢我吗 在这种环境下,丁熹绝对不敢乱写其他内容,敏感题材也不能碰,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斟酌推敲。 但是描写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比如一家之主在工厂上班,勤勤恳恳艰苦奋斗,由此歌颂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歌颂工人精神,一颗红心向太阳……这样的题材一定不会触碰敏感底线。 有了思路,丁熹开始试着动笔写稿,绞尽脑汁,努力憋出一个流畅感人的故事,还好以前她看的故事书多,写一个故事根本也不怎么费劲。 开篇就是平凡的工人生活琐事,后面大量堆积华丽词藻,变着花样儿歌颂,号召学习工人精神,全心全意爱国爱家。 临近下班,丁熹断断续续的终于写完了这篇稿子,累得甩甩手腕,又低头反复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欢天喜地去旁边贴了票寄了出去。 只是今儿下班的时候,又看到了站在邮电局这条路拐角处的徐绍同志,她这两天碰见他的次数也太多了,要一直说是碰巧,丁熹可不敢相信。 可刚结束完一段糟糕的感情,丁熹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她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的大路想着要不要直接装做看不见过去呢。 可站在路边的男人却好像先一步看出了她的心思,徐绍笑着抬手打招呼,“丁同志,好巧啊,又碰见了。” 丁熹无奈只好停下了车子,目光在他的脸上犹疑的打量,一开始对他初印象只有有礼貌很温柔的男人,现在却只有一个想法,爱笑的假面狐狸,这种男人心眼子贼多。 徐绍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轻柔:“我脸上有东西吗?” 丁熹摇了摇头,“徐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徐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两张票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单位发了两张票,没人看,丁同志要不要赏脸一起?” 她小脸纠结了一会,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说:“徐同志,你是喜欢我吗?” 徐绍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一向无懈可击的始终挂着温和得体笑容的脸,此刻变得有些错愣。 他张了张嘴最后笑了出来,“如果这么说确实对,我对丁同志有不一样的感觉,我想和你多接触接触。” 他说的太真诚,丁熹来这里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告白,脸不禁有些红,“可....我们不是才见了几次吗?而且你都不了解我....” 徐绍又笑了笑,“一次就够了,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徐绍,今年24岁,在陆军连队里做指导员,一个月一百二十块钱的工资,六十斤的精细粮食,家里父母身体健康,父亲也在机关单位工作,母亲在家做全职夫人,上面还有个爷爷,下面还有个弟弟。” 丁熹听的愣了愣,这徐同志的条件还真好啊,他说的低调,但丁熹又不是傻白甜,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指导员的位子,应该是个官二代。 刚交了好朋友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现在又冒出来个徐绍又是个官二代,她这什么运气。 这样的人怎么能看上自己。 丁熹这样想着也问了出来。 徐绍收回视线,眼睛看向周围,街道上周围三三两两,大多都是下班的工人,灰头土脸,穿的是一水的灰绿黑,没有生气,只有她这么缕亮色,强势的扎入了他的眼里,如此朝气蓬勃,如此有生气,像一朵迎风恣意摇摆的花,怎么能让他不关注,不...心动。 他转过头来神秘的笑了笑,“这是秘密。” 丁熹闭上了嘴巴,犹豫着接着说,“可是我....” 徐绍打断她,“我知道你刚回京市,我也不着急,我们也可以从朋友先相处,毕竟....你也是要找对象的是吗?可以先看看我,或许先考量考量我,无论合不合适,我不会纠缠。” 丁熹有些被说动了,她确实得找对象,要是她现在跟父母说自己以后的不婚论,说不定要被当成脑子不正常了,而且她妈也正给她找合适的相亲对象,再怎么合适也应该不会比面前的这位条件要好了。 更何况......他长得也挺好看的.... 重度颜控的丁熹心慢慢动摇起来,她舔了舔嘴唇,偷瞄了他好几眼,唔...腿长,腰细,个子高,脸也长得挺好的,深深的眼窝都能养鱼了。 她也该看看别的男人不是吗? 她犹豫的点了点头。 徐绍嘴角翘起,眼里笑意更浓,“那....可以邀请你去看电影吗?” 丁熹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 这会徐绍高兴的低头笑起来,他往前一步,试探的接过她的自行车,“那我们走吧。” 丁熹唰的一下把手收了回来,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去了。 她爬上了后车座,拘谨握住车座前面,连徐绍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徐绍骑的很稳,完全没有徐颂祁那个混蛋骑的歪歪扭扭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他,丁熹甩了甩脑袋,把这想法抛到脑后。 电影院不大,墙上贴着陈旧发黄的画报,包着头巾的男人把胳膊横在胸前,眼神坚毅,目视前方。 画报最底下写着电影名——险战芦苇荡。 也是,现在哪可能有别的电影可以看,全都是打仗的。 徐绍将电影票递给窗口检票的人,两人便进去了。 这会儿的电影院很小,就是一个全黑封闭的小房间,也没有现代电影院的那些一号二号三号放映厅的区分。 播放电影的设备也非常的古老,一个不大不小的白幕,一个投影机,这些丁熹只在书里见过,这一下倒是开了眼界。 两人走进来时,前方的幕布上正播放着战火纷飞的场景,黑白色的单调画面。 他们并排的坐在下面的小板凳上,徐绍偏头看她,电影的柔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目光专注,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好乖。 徐绍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变成来个油纸包,“尝尝?” 丁熹这才把视线收回来,落在他的手上,是正儿八经的老北京糕点,她老妈想给她买来尝尝的,去了副食品商店排了个长队,结果快到她的时候就告知售罄了。 她抿着嘴唇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吃吧。” 第92章 不是对象 徐绍看着她那小模样,心都忍不住化了,“可惜了,我家里也没人喜欢吃这些,拿回去放久了怕是也要扔掉。”他像是真苦恼的抓了抓脑袋。 丁熹忍住扭头继续把目光放在电影上。 旁边的男人没把油纸包收起来,只是一直拿在手里,似是真的发愁的啧了声。 丁熹做为一个乐于助人的小姑娘,她抓了抓衣袖,试探的问,“要不然....我买了?” 徐绍眼角绽出笑来,“好啊。” 丁熹心里偷偷乐,瞧她多机灵,她拽过小包要拿出钱来,徐绍抬手摁住,“这里黑,等出去再给我也行,你先吃吧。” 她舔了舔唇,说的也是,这么黑,钱要是掉地上可不好找,她接过他手里的油纸包,冲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捏起一块漂亮的小糕点放进了嘴巴里。 对一个糕点最高的评价是不甜,却好吃,不愧是这个网络不发达的时候还这么有名的糕点,丁熹满足的眯起眼睛,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徐绍虽面朝前方看着电影,但余光却一直是看着丁熹的,看她吃的眉眼都弯起来了,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见她吃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个军绿色的保温杯,“喝点水,这保温杯没人用过。” 丁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她这怎么还连吃带喝的。 徐绍又往前递了递,“没事,喝吧。” 丁熹道谢这才接过来,保温杯里的水是温热的,这么冷的天,喝进去一口,肚子暖洋洋的。 她小幅度的斜眼去打量旁边的人,还挺体贴的,这样的人真的可以试试看的。 丁熹手握紧保温杯,心态开始慢慢的摆正,便认真的了解一下吧。 两人看完电影天已经黑了,徐绍提出送她回家,丁熹没拒绝。 她坐在后车座给他指着路,徐绍骑很稳,她很快就到了胡同口,丁熹便让他停下来了,徐绍伸手给她支撑着身体跳下来,丁熹站稳后,跺了跺脚,将保温杯夹在胳膊底下,扭身去包里拿钱。 “今晚,谢谢你了,这保温杯的钱我也给你吧。” “不用了。” 丁熹:“什么?”她将自己的小钱包拿出来,摘掉手套想要去拿钱。 “明天等你下班请我去吃饭吧,我在老位置等你。” 徐绍从她的胳膊底下抽出保温杯连着她手里的钱包一起塞进她的包里,“别忘了啊,不然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他冲她笑了笑,“快回去,天冷。” “哦.....” 丁熹慢吞吞的应着,看着他走远了又转身示意她快回去,她咬了咬嘴唇,心里竟有些暖。 等回家的时候,丁义康和刘冠英正在客厅里守着炉子,一个看报纸一个织毛衣,丁熹嘶哈嘶哈着哆嗦进了屋子,刘冠英放下手中的毛衣,给她脱下外套,拽到火炉旁坐下,“快烤烤,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丁熹将手靠在火炉旁,“唔....跟新认识的同事去看电影去了。” “听你说过几次这个同事,人挺好的呀。” “是啊,我刚去的时候就是她帮我的,上班的时候还会给我一些小零食吃。” “哎呦,可不能老占人家的便宜,你明天带几个罐头过去给你同事分着吃。” 丁熹点头,“行,明天....我俩约好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晚上...我会晚点回来的。” 刘冠英:“去吃吧,但别回来太晚了,要不让你爸去接你。” “不用啦,妈,我吃完就回来了。” * 第二天刚到下班的点,丁熹收拾着东西便要走,潘兴珠在后面喊住她,“丁熹,你今天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妈今天做了酱牛肉,她老听我说你,叫你去呢。” 丁熹抿了抿唇,转身不好意思道:“那个....抱歉啊兴珠,我今天有事。” 潘兴珠眯起眼睛,凑近她嗅了嗅,“不对劲,你很不对劲,说!” 她抓着她的胳膊大有她不交代,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丁熹鼓了鼓脸。 “我知道了!你谈对象了!” 她声音大的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丁熹忙去捂她的嘴,“不是,不是对象,我还在接触中呢,以后还不知道呢。” 潘兴珠眼里爆亮,她伸手搓了搓丁熹的脸,“这人眼光不错嘛,看上了我们丁熹同志,要是这人对你不好,我一定带着人揍过去!” 丁熹嗯嗯了好几声,面前的人长长叹息一声,“小姑娘都有对象了,我还是单身!!” 丁熹在她长吁短叹的时候,便溜了出去,骑着自行车便往老地方赶,昨晚徐绍说的对她很有压力啊,今天这顿饭她非请不可了。 骑了十分钟果然看到站在那的青年男人,他跟周围的人仿佛有壁似的,丁熹皱了皱鼻子,姓徐的男人都长成这么逆天的模样? 徐绍见到来人笑了出来,从口袋里拿出来个泥塑小马,“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给你拿着玩。” 丁熹握住活灵活现的小马,小声道,“这多不好意思...”手却在小马的脑袋上摸来摸去。 男人笑了笑,“你不是还要请我吃饭吗?一个小马不值什么钱。” 徐绍带着人去了一家规模较大的国营饭店,丁熹想着自己要请客吃饭,便先询问他要吃什么,她拍着胸脯让他随便点,徐绍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丁熹一愣,微不可察的躲了躲。 徐绍收回手,没再有什么动作,点了碗面条,又点了个女孩子喜欢的糖醋里脊。 丁熹见他就点了那么点,又添了两道肉菜,主食给自己买的玉米糕。 两人面对面坐着,她矜持的小口小口吃着,夹菜也只夹自己这边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在乡下狼吞虎咽的样子。 徐绍挑了挑眉,没说话。 丁熹将玉米糕吃完捂着嘴巴小小的打了个嗝,放下了筷子。 徐绍柔声问道:“吃饱了吗?” 丁熹点头,两人一时间安静下来。 手指在桌子底下搅动着,丁熹抿了抿唇,开口,“我还没介绍一下我自己,我今年19岁,现在在邮电局做临时工,一个月十八块钱工资,二十一斤粮食,父母在罐头厂做职工,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没有兄弟姐妹。” * 第93章 我好想你 原本丁熹还觉得自己的条件挺好的,但跟徐绍一比,那简直低的不能看了,但还好丁熹没有什么攀比或者什么羞耻感,多大的人就用多大的碗呗,反正她就这样。 徐绍也放下了筷子,“很上进。” 丁熹看了他一眼,男人嘴角明显是带着笑的,他是从哪里看出她上进的。 日子又有规律的进行下去了,丁熹上班时跟潘兴珠说说笑笑,有一次看着她拿来毛线勾,丁熹也起了兴致,打算给她爸妈一人勾一条围巾,然后再....给徐绍勾一个吧,自从第一次两人一起吃过饭后,剩下的都是他付的钱,还时不时的给她一些小玩意,要是贵重的,丁熹肯定会还回去的,但他今天送两个发夹,明天送几个苹果橘子,她也不好总是推拒来推拒去,只好找些地方来补。 正勾着毛衣呢,耳朵便听到周围的同事大姐呱啦呱啦的聊起天来,听说陈主任家的女儿谈对象了,那对象听说家里条件不行,没个正经工作不说,他妈还是个药罐子。” “那估计没戏了。” 年纪大的妇女说话一针见血,“就咱陈主任这种现实的,怎么可能让闺女嫁过去。” 其他老大姐都明白,陈主任就是个掉钱眼里的人。 话头一转,又说到今天又请假去医院的另一个怀孕的女同事。 丁熹昨天还见过她,今天没看到她也没在意,原来是请假去医院了。 这女同事家里条件也很好,父母都是小学老师,家底丰厚,不缺吃不缺穿,和铁路局的一个年轻科长谈对象,去年开春才结婚的。 小两口第一次有孩子,肚子有点什么动静三天两天往医院跑,每次陈主任都大方的放人,请一天就没这天的工资,但永远不会开除,这可是铁饭碗。 丁熹眼馋这铁饭碗,要是成为正式工,工资不仅翻倍,粮食也翻倍,还有好待遇,工农兵大学生,丁熹想都没想过,还不如准备准备明年开春邮电局统一招工。 有个大姐开始说风凉话,“小年轻就是毛躁,就怀个孕而已,以前我快要生的时候,八个多月的肚子,照样忙里忙外,挑两担水都不在话下。现在的女娃哟,就是矫情!谈对象还要嫌这嫌那的,有男人娶就不错了!” 整个屋子都没人说话。 说风凉话的妇女是何大姐,五十来岁,在邮电局算是老资历了,按理说生活应该不错。 可惜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又矮又丑,天天跑出去喜欢赌,没有工作没有工资,二十几岁还在家里啃老。 哪个女孩子想跟着这种男人谈对象结婚? 何大姐腆着脸找媒婆说了好几次,结果没一个人看得上她儿子,后来又瞅着去年刚进来的潘兴珠,厚着脸皮介绍了一次。 潘兴珠哪里看得上这种人,厌恶的两天都没来上班。 总之邮电局的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么拼老资历,要么像潘兴珠一样背景过硬谁都不怕,要么和文虹一样默默无闻,聪明地不当出头鸟。 何大姐一句话得罪了在场的所有年轻女性,潘兴珠当即踢了桌子一脚,毫不客气冷哼翻白眼。 文虹不出声,装作没听见,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丁熹织毛衣也装作听不见。 哪知道这话头就调到她身上来了,何大姐隔着工位问她:“小丁啊,有对象吗?” 丁熹抿了抿唇,还没张口回答拒绝呢。 何大姐眼睛一亮,“没有是吧,大姐有个儿子,人长得不错,也勤快,你俩相看相看。” 她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何大姐,我现在不考虑这些事情。” “现在年龄正好,这时候不考虑以后老了就没人要咯。” 丁熹抽了抽嘴角,正好她那窗口来了人,她忙转过身去给人办理业务去了,等完事情后,何大姐还想上来说什么,被过来的潘兴珠挤开了。 她冲着何大姐翻了个白眼,何大姐不敢惹潘兴珠这个教育局局长的女儿,悻悻的走了。 潘兴珠拍拍丁熹的肩膀,“她这人就是这样不要脸,她儿子什么样她完全看不见,就想嚯嚯我们这些小姑娘,等她再想给你介绍,你就说你有对象了,话说回来,你跟吃饭那男人还了解着呢,这都快一个月了。” 丁熹抓了抓脸,思考起来,确实已经了解的够多了,徐绍这人很好,有礼貌,也很绅士,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举动,还很体贴,会给她准备小礼物,再了解下去也没什么,就算自己现在还没什么感觉。或许两人接着往下再近一步,成了对象就培养出感情来了。 她点了点头,“等他回来吧,听他说他隔壁市开会去了,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一下的。” “哦?这么巧,我有个邻居家的哥哥也去隔壁市了,咱俩还真的有缘份啊。” 潘兴珠高兴的拍拍她的肩膀。 丁熹的棉衣都被她拍的噗噗响,她傻乎乎的嘿嘿笑了几声。 下了班,丁熹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过完年后,天已经开始慢慢变长了,雪还是过两天就下一次,丁熹搞不明白七十年代哪里来的这么多雪。 走到家附近的拐角处,突然从旁边胡同里窜出来的个人,丁熹还没见人什么样子,就被人连带自行车一起拽下了车,这条胡同住的人不多,路也不好走,更多人都是这处对面的大路的,这会正好没什么人。 丁熹大惊,天子脚下还敢直接贩卖妇女!她张嘴直接咬在了那人的手上。 男人嘶了一声,自行车被扔在了墙边,男人的气息覆了上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急切又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小熹....四十三天没见了,想不想我,我好想你....” 丁熹眼睛瞪圆,徐....颂祁? 第94章 咱俩就算了 滚烫的吻落在侧脸,顺着侧脸一路滑向下面,她能听见到徐颂祁激动的喘息声。 在他的吻印上她的唇之前,丁熹猛的转了脑袋,徐颂祁顿了顿,手撑在墙壁上抬起脑袋看她,“怎么了?” 丁熹咬牙,“你真恶心。” 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嘴唇嗫嚅着,“什....什么?” 这一个月以来,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她,这种想念超出了他的可控制范围内,每每踏进知青点,他总会下意识的去找她,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身影,身体里像空了一块似的,越到后来,他越是无法忍受。 所以后来那些天,他几乎没再踏进知青点,日夜在外面游走找那两个还没抓到的敌*特,等抓到后,将后面的事情处理干净,他又是马不停蹄的买了去京市的票,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就要走。 孙跃进那家伙还抓着他的手不停的流眼泪,徐颂祁却只有一心只有找媳妇,敷衍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一会,去跟大队长家告别,便匆匆的上了火车。 下了火车后,他也没回家,找了个招待所洗了个澡换了个干净衣服就在她家附近等着她了。 可现在他一腔溢出来的思念和爱意被她轻飘飘的一句“你真恶心”给浇灭了。 丁熹转过头来,眼睛里溢出小火苗,“我们都已经结束了!你这是在耍流氓!” 徐颂祁咬牙,双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肩膀,额头上的青筋蹦出,“没结束,我没同意。” 丁熹看着他,忍不住冷笑出声,“你发什么疯呢,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合适就该及时放手,咱们已经互相磨了很长时间了,现在别耽误彼此了不好吗?你根本就不会顾及我的感受,在一块了又有什么用。” 他看着她,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里早就没了对他的依赖和喜爱,迸发出来的只有愤怒和讨厌。 是啊,她现在讨厌他。 这小家伙一向吃软不吃硬的。 徐颂祁蜷了蜷冻僵的手指,声音软了下来,“宝贝....别这样好吗?咱俩再来一次,之前我是....是因为一些原因的。” 他垂着脑袋,丁熹仰头正好能看到他眼下的青灰,他好像又瘦了,轮廓愈发分明,却也尽显憔悴。 丁熹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来京市?” 男人隐约勾了勾唇,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家也在京市。” 她皱眉,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当初她给徐颂祁说自己家里的情况时,他根本也没回答关于他家里的事。 想起这个,丁熹心里又有些堵,还好....对她来说都过去了。 “那你快回家吧,我也该回家了,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 她低头推了推他没推动。 丁熹又叹了口气,仰头去看他,这人现在更讨厌了。 “徐颂祁,我们真没可能了,你看京市这么多漂亮姑娘,你再去看看别人行吗?” “不行....” 他拽住了她的胳膊,凌厉的凤眼直望进了她的眼里,“我徐颂祁就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我就想娶你做我媳妇,我以前确实干了些混蛋事,你原谅我这一次,这次咱俩好好的重新开始。” 丁熹抿了抿唇,平静的回答:“不行了,晚了,我已经跟别人谈对象了。” 徐颂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跟谁?丁熹,你别骗我了。”手掌攥紧了她的手臂,眼睛发红。 丁熹轻轻拨开他的手,“没必要骗你,回来后接触的,人挺好的。” 徐颂祁的心像被重重捶了一下,他踉跄后退几步,眼里是酸涩的刺痛,喉咙也堵的无法呼吸,他伸出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喉咙里发出一丝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这样吗.....” 丁熹深吸一口气,扭头不去看他,缓缓说道:“嗯,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咱俩就算了。” 她走到墙角扶起了自己的自行车,看着他还愣愣的站在那里:“快回家吧,我走了。” 车轮吱呀吱呀的骑走了,丁熹走到拐角时还是没忍住回后看了一眼,男人还是原来的那个姿势,呆愣愣的对着墙面,她这才发现他只是穿了两件单衣。 不行!丁熹你不能再心软了,已经决定向前看了就别回头! 回了家后,丁父丁母已经做好饭菜了,见丁熹回来忙叫她洗手吃饭。 饭桌上,刘冠英给丁熹手边倒了杯温水,问道:“怎么了?今天上班不顺利,怎么小脸皱成这个样子。” 丁熹放下筷子摸了摸脸,“没有啊,只是风太冷了把我的脸都冻麻了。” “确实这两天有点冷,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过完年了,这雪还是一直下个不停。” 她说着又给闺女碗里多夹了些肉,“多吃点,多长点肉能抗寒。” 丁熹哭笑不得,“妈,我回来都胖了六斤了,你看我脸圆的,你和我爸多吃点肉。” 刘冠英不以为意,“胖点好,有福气,你看你爸肚子大的,去年去医院,医生都说他有脂肪肝,你说说在这时,你爸得了个什么富贵病,还脂肪肝。” 丁义康不答,只嘿嘿的笑着。 紧接着刘冠英又说,“我们厂子里,有个你婶子家里妹妹的儿子比你大一岁,在机械厂当工人,你婶子说她这个侄子人老实本分,也脚踏实地的干活,家里也就他一个孩子,父母人也是工人,你去相看相看?” 丁熹将口中的饭菜嚼完,犹豫着,还是说了,“不用了妈,我....这段时间跟一个男同志也相处着,觉得人还不错....” 她话音刚落,桌上的丁父丁母皆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互相对视一眼,丁义康冲着刘冠英挤挤眼。 刘冠英干咳一声,声音轻的不得了,“是...你邮电局的同事?” “......不是。” “那是谁啊?” 丁熹也放下了筷子,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遍。 第95章 你安稳下来 听完刘冠英和丁义康又沉默了。 刘冠英说:“听你这么说,这小伙子确实不错,但是....家里的条件应该很好吧,小熹,咱们家里条件也行,所以咱不必低嫁,也别高攀,找一个跟咱条件差不多是最合适的。” “你这话说的。”丁义康在一旁忍不住出声,“小伙子人品好才是最先考虑的,就因为人条件好,你就把人所有的其他的品德都给忽略了,你这...你这跟以前那些迂腐的人没差别。” 刘冠英扭头狠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就希望小熹以后到婆家不受欺负。” “那你咋知道你给小熹介绍的就好了,说不定还一样呢,两个孩子互相喜欢才是好。” “这事哪能说稳了,这不是要是嫁了个差不多的,小熹过去受了委屈,我还能过去闹一闹。” 丁义康啧了一声,“啥呀,小熹去哪受委屈了,咱做父母的就是孩子的后盾,管他啥家庭呢,欺负家里的媳妇就是不对,走哪都是有理的。” “得得得。”刘冠英摆手,“我跟你说不明白。” 丁熹从她爸妈开始开始争吵的时候,就自顾自的吃饭了,等她快要吃饱了,她爸妈才吵完。 刘冠英又跟丁熹说:“妈....不反对你跟那同志谈对象,咱又不是那封建的,谈的不好,妈再给你找。” 丁熹点头,冲着刘冠英笑起来。 * 徐家老宅。 徐老爷子徐通海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个报纸,视线却没放在上面,时不时的就去看墙上挂着的摆钟。 一直等到了六点,徐老爷子皱眉干咳一声,“徐滔,你去打个电话去火车站,问问这火车是不是晚点了。” 徐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闻言挺直了腰背,“爸,我半个小时前打过电话了,颂祁坐的那班火车没晚点。” 同样在沙发上坐着的徐滔的小女儿徐珂柔声道:“爷爷,你别着急,或许二哥有什么事耽误了。” 徐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报纸放在桌子上,刚要说什么,大门被人打开。 客厅里所有人皆往门口看去。 徐颂祁走进来,挑眉举起手,“好久不见啊,大家。” 徐老爷子激动的站起来,手拿起来旁边拐棍,几步就到了徐颂祁的面前。 隐隐看去眼里还有泪光,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的他。 徐颂祁勾唇,“哟,老头,一年不见,你这腿脚更利索了,吃啥灵丹妙药了?” 徐老爷子用拐棍虚打了他一下,“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在乡下没饭吃吗?” 徐颂祁摇头:“不是,这不忙的没时间吃吗?” 后面徐滔也走过来,满脸笑意的看着徐颂祁,“爸,别担心,颂祁回来了就好,咱再给他养回来。” 徐老爷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先在家里多待两天,去军队报到的事情往后拖拖。” 徐颂祁跟徐滔和旁边的简文心打了个招呼,随后搓了把脑袋,“老头,你别跟我弄了,我没打算去军队。” “不去军队去哪里!!”徐老爷子用拐杖激动的点着地面,“又要去干你的国安!我老头子还有几年活头!你安稳下来,别折腾了,让我别跟着你提心吊胆的行不行?” “行行行。” 徐颂祁妥协,伸手扶着徐老爷子,“当然行了,老头你看着安排吧,我老实的就在京城,哪也不去了。” 将徐老爷子扶到沙发上,徐颂祁就势也坐了下来,徐珂站起来喊了声二哥,徐颂祁点头,视线在客厅扫视一圈,“大哥呢?怎么不见大哥。” 简文心笑着说:“他去了隔壁市开会去了,过两天就回来了,颂祁今晚想吃什么?我跟你王婶做给你吃。” 王婶是徐家请的一个阿姨,但现在是不允许私自雇人的,对外只说是家里的亲戚来帮忙,徐老爷子一开始还不同意,等看着大儿媳忙里忙外操劳一大家子,后来到底是没说什么了。 徐颂祁笑着道谢:“什么都行,麻烦大伯母了。” 简文心笑笑,“一家人哪用说这样的话。” 徐颂祁坐在客厅和徐老爷子,徐大伯聊着天,等吃完饭后,徐颂祁早早上了楼,一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他脸上挂着的笑便消失不见,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抬眼看着镜子里面的人。 镜子中的男人沉着脸,面上不带一丝笑,墙壁上大理石的光芒映着他的茶色的眼睛,更加狠戾,仿佛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 徐颂祁试着勾了勾唇,镜子里的人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懒散的样子,他不断练习着勾唇,微笑,一遍又一遍,怎么能笑的更加温和,更加讨人喜。 直到了练习了近一个小时,徐颂祁才展开一个令自己满足的笑来,他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出卫生间,瘫倒在了床上。 * 接下来的两天,丁熹都没有看见徐颂祁,心里多少是松了一口气,三条围巾也已经织好了,她爸妈看见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天天围在脖子上带出去。 剩下的那一条,丁熹还特意去百货商店买了包装纸和袋子,总归能让这看上去好看点。 这天她下班回家,还没进院子里便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丁熹提起自行车进去,便看到东屋的吴香琴和西屋的夏泽兰(严妈)站在院子里骂起来了。 丁熹很少和西面屋子的夏泽兰夏大嫂说话,这夏大嫂除了在街道办事处工作,回来便回了屋子里,听她妈说天天回去看着两个孩子写作业的。 吴香琴插着腰正骂的起劲呢,“你咋就说是我们小星拿的,你回来就把蛋糕放在院子的桌子上说不定是别的胡同的人偷拿去吃掉了,没有证据你就诬赖我们小星,我还要报警告你什么什么的诽谤!” 夏泽兰冷呵一声,“我亲眼看见了,我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回单位上处理个事,回来便看见李星嘴角上还挂着个奶油呢,平常要是个糕点什么的吃了就吃了,这可是我特意去提前一个周预定,去外宾饭店里买的,花了十块钱!你必须赔给我。” 第96章 小黑你是不是胖了 吴香琴眼神闪躲了一下,她舔了舔唇,依旧硬气道:“不能光说你看见了,就能证明是我们小星干的。” 她走到院子角落将小男孩拉了过来,“你说,你吃王婶子的蛋糕了吗?” 王星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没有...我没吃...” “看吧,我们小星都说没吃了,你一个孩子能撒什么谎!” 这时候去上班和上学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刘冠英见院子里站着直冒火气的两人,笑呵呵的打浑道:“这咋了,咋都不回家去做饭呢。” 顺手扯了下旁边还站着的闺女,从后面推了推她,让她赶紧回屋,一个小姑娘家看这些事干啥。 丁熹皱了皱鼻子,只好听她妈的乖乖回家, 进了自己的屋子却撩开了窗帘从窗户那偷看。 夏泽兰翻着白眼,“咋了,还能咋了,对面不要脸的偷我买的蛋糕吃,还不承认,这样的孩子长大了手脚也是不干净的。” 李家的人神色都难看起来,男人们碍着面子不好说什么,吴香琴大声叫起来,唾沫星子喷出来老远:“你这个贱婆娘,说什么呢!看老娘撕不撕烂你的嘴!” 她尖叫着就要扑过去,被严伟光(严父)抓着胳膊拦下来,他大声呵斥道:“老李!管管你媳妇!” 院里的人格外的对严伟光有不一样的敬重,一是因为他学历高,在高考还没废除掉之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上过大学的,二则是因为他是机关单位的,尽管现在也不停的在说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但思想是深深的扎根在每个人的心里的,根本无法拔除,就连丁父丁母对严伟光说话也是带着小心的。 李兴沉着脸走过来抓住了吴香琴的胳膊往后拉,“闹什么闹!回来就看见你在院子里大吵大闹,能不能消停点!” “什么叫我消停点!李兴你个怂货!这娘们污蔑咱们小星偷吃她的蛋糕!” 李兴步子一停,冷冽的目光看向她,李兴平时是个不管事的,家里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事都由着妻子做主,并不怎么出声,但这不表示他在李家没有话语权,甚至于吴香琴所有的行为都是被李兴默许的。 吴香琴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李家大儿子李修远见父亲生了气,忙去墙角找了根树条拽过躲在门后面的李星出来就开始抽他的屁股,“到底有没有吃你夏大嫂的蛋糕!说!不说就打死你个兔崽子!” 院子里小崽子鬼哭狼嚎的大叫起来,“妈!妈快救救我!” 王蓉看的心都揪起来,她拉着丈夫李修远的胳膊,“别打了,儿子都要被你打死了!他才这么大点,能知道什么呀。” 夏泽兰在一旁凉飕飕道:“就这么大点才得好好打一顿,不然长大了可了不得了。” 严文秀忍不住小声道:“一个蛋糕而已,我跟哥哥不吃了,没必要大家闹成这样。” 夏泽兰视线扫过来,严文秀脖子缩了缩想要躲在哥哥的身后,却被夏泽兰先一步拽了出来,“没良心的,我给你们买的蛋糕,你说这种风凉话,你要有你哥懂事的一半,我也不用操这么多的心了,脸上的皱纹都是让你气出来的,赶快回屋写作业去!这次考试要是还考不进班级前十名,你也不用学了。” 严文秀低着头,“我本来就不适合学习,我就是学不进去....” “你说什么!” 夏泽兰抬起手巴掌就要甩过去,严子坤将严文秀拽到身后,“妈,你别生气,秀秀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这几天也是学累了。” 夏泽兰一看见大儿子的脸,气顿时消了一半,“还是我儿子听话,子坤带你妹回屋写作业去,妈明天再你们买蛋糕去。” 严子坤点头,拉着还不情愿的妹妹回了屋子。 那边,李星在他爸的棍棒教育之下,终于是承认了,“是我...呜呜....是我偷吃的蛋糕....我没见过蛋糕,你们也不给买,我想吃....呜呜呜...” 李修远收了手,将李星扔到地上,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忙过去道歉,“严哥,对不住,孩子嘴馋,没教育好,这蛋糕多钱,我赔给你们!” 夏泽兰道:“十块钱,还有一斤的蛋糕票,看我们都是邻居,我就不给你加我排队这些工时费了。” “是是是。”李修远忙点头,“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钱和票。” 丁熹见这事完了,才将脑袋从窗上挪开,撸了两把躺在地上小黑肥嘟嘟的脑袋,怎么感觉....小黑这两天又变胖了不少。 她蹲下去,握住它的前爪将它抬了起来,用手去摸他的腹部,肉嘟嘟的,果真是胖了不少,丁熹戳了戳它的小脑瓜,“这几天你是不是吃的太好了,城里不像乡下那样,让你到处疯跑,这肉都变成肥肉了。” 小黑被主人揉搓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它无措的哼唧两声,脑袋几乎在主人手里被团成了球。 等丁父丁母回了屋,丁熹才松了手出去帮忙做饭了,厨房里,丁熹好奇的问刘冠英,“妈,怎么夏大嫂和吴婶子吵的这么厉害,以前也不这样啊。” 刘冠英手里忙活着,“也没啥,你也知道你着夏嫂子,就喜欢学习好的孩子,你说光看她家那两个还不够,见雨寒不上学,也没工作,天天在家里,她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两句叫你吴婶子听见了,两人就叽歪起来了,以后有点小事,就吵吵,一直吵吵到现在。” 丁熹:“现在这情况,夏嫂子还这么看重学习呢?” 该说不说,夏泽兰这思想觉悟真是超越一般人。 “你这夏嫂子本就是什么...书香门第,学习是好,但也得有个度,你看看秀秀让她逼的,我看她写作业都跟上刑呢,孩子能好好长大,品德好就挺好的,你也不能啥都要求她好。” 在两人说话间,小黑灵活的用脑袋拱开了门缝,窜进了黑暗里。 第97章 他这个堂弟 胡同口,小黑蹲在男人脚下,馋的哈喇子都滴了下来,徐颂祁手里抛着肉干,蹲下来撸了把它的油乎乎的脑袋,“你妈不给你饭吃,给你馋成这样?” 他伸手,“握手。” 小黑将爪子递给他,徐颂祁捏了捏,“另一只。” 小黑放下,又伸出另一只爪子。 “乖啊,比你妈听话多了。” 他将肉干喂给它,看小黑叼着肉干满足的咬着,徐颂祁小声道:“听说你要有后爸了?我跟你讲,后爸可不好,哪能比的上亲爸啊,以后有了后爸,这肉干可别想吃了,要是后爸不喜欢你,说不定还能把你杀了宰肉吃,你知不知道?” 徐颂祁用手捏了捏它的耳朵,“要不然跟你亲爸走吧,让你妈来找你,行吧,今晚就走。” 小黑将肉干吃完,又抬头看他。 徐颂祁点了点下巴,“还想吃啊,跟你爸走。” “小黑——” 胡同里传来声音。 丁熹站在大门口喊着它,这不听话的小狗,天黑了还往外跑,“小黑——” 胡同拐角处,小黑着急的来回跺着脚丫子,又想回去,又想吃徐颂祁的肉干,听见丁熹又在喊它,着急的往回跑了两步,又转头过来看他。 徐颂祁挥了挥手,赶它回去,小黑便撒丫子的往回跑。 胡同深处,传来女人碎碎念的声音,“嘴里嚼啥呢,小黑!你不会出去偷吃屎了吧!你别过来啊,我不想碰你....啊——你别过来!” 徐颂祁靠在墙角,嘴角不自主的勾起了笑,真是中毒了,现在光是听听她的声音都觉得开心。 ** 徐绍在周一的时候便从隔壁市回来了,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碰上要往外走的徐颂祁,两人见面一愣,徐绍先伸手捶了下他的肩膀,“好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徐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堂弟一直是可怜的心态。 对,就是可怜。 徐颂祁刚来徐家的时候才七岁,整个人比猴都瘦,黑的不成样子,一双茶色的眼睛里映满了复杂的感情,麻木,愤怒,警惕,和悲伤。 他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弦,警惕的看着周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蹭满了泥土和机油,头发上还有头虱在爬,跟站在楼梯上光亮干净的徐绍天差地别。 徐绍看着从来喜形不外露的爷爷抱着他这个突然冒出来堂弟一边掉眼泪,一边碎碎念着,他这会才明白了,他这个堂弟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还从那种地方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 他开始像关爱妹妹一样,关爱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对二叔二婶的印象少的可怜,在他仅仅八岁的岁月中,也只见过一两次,每次都是一家人吃个饭,二叔二婶便匆匆走了。 徐绍暗暗下定决心会让自己这个弟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的。 但很显然徐颂祁并不这么认为,在上学的时候,能住校就住校,住不了校的也很少在家里待,更别提他从高中毕业后,更是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人影,徐绍丝毫不怀疑,若不是爷爷还在,他怕是只能在过年的时候见这个堂弟一面。 至于为什么徐颂祁不想回家,徐绍苦涩的笑了笑,他究竟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徐颂祁在面对大哥的时候,没有往常的嬉皮笑脸,只是点了点头,“对,爷爷让我去军队里,我过两天会去报到的。” 徐绍换了鞋往里走,“行,你也该安稳下来了,爷爷给你安排了什么岗位?” 徐颂祁这才脸色变了变,跟苦瓜似的,“.....情报员。” 徐绍嘴角挂上了笑,“爷爷也是想你安稳段时间,等过个半年一年的,你心定下来了,估计也就放任你去了。” 徐颂祁点头,“那我先出去了,大哥。” “又要去哪?应该也快吃午饭了。” 徐颂祁犹豫了会,“不了,我中午有点事,晚上我会早点回来的。” 徐绍无奈的摇了摇头。 徐颂祁出去是买房子的,他现在也不小了,老住在徐家老宅也不像那回事,更何况他以前听过丁熹说过,她说自己喜欢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可以种花,当然现在种花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多让她种点菜,他回来这几天托了几个老友,终于在秋如路找到一个二层的小洋楼。 只不过小洋楼的墙表面有些破烂,估计是以前ge\/\/命刚开始的时候,人冲进去又抢又砸的,里面住着一家五口,因为家里的老子和儿子工作同时变迁到南方,家里人要跟着一起过去,才把这小洋楼卖掉的。 小洋楼占地面积不大,周围环境不错,洋楼面前的路也宽敞,徐颂祁前两天过去看了,那会人家里还没收拾,开口要两千五,徐颂祁心里挺满意的但却没显露出来,说再去看看别的房子。 结果昨天给他找房的那个朋友找到他同他说那家人又降了五百块钱,让他来问问两千行不行。 徐颂祁便今天来提房了。 小洋楼已经被收拾干净,家里的东西都被搬走了,这家大儿子正等着徐颂祁,见他来忙迎了上来,“你看我这房子都给你收拾出来,听刘小哥说两千块钱你同意了?” 小洋楼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体大概有一百二十平,大理石的地板,整仿羊皮壁纸,红棕色的壁挂炉,都保护得好好的,能看出来房子的主人很爱护。 这人看徐颂祁打量忙夸起来:“我们这房子好着呢,在这房子里走路都是轻轻的,墙上连个钉子都没砸进去过,我妈也是个爱干净的,家里就没有有落灰的地方,要不是工作原因真不舍的卖啊,可我们这一大家去南方也得找地方住,手里实在没那么多钱,两千块钱可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再低的话,我们就不卖了。” 徐颂祁的手摸了摸楼梯上的木栏杆,“行,两千,现在就去房管所过手续。” 这人见徐颂祁这么爽快,一拍手答应下来,“行!” * 第98章 金童云女 潘兴珠背着包着急的邮局里出来,她妈这两天不知道脑子想啥呢总做好吃的,她得赶回家吃饭,走出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邮局门口的徐绍,她惊讶的喊了声,“徐大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徐绍转头,冲着她笑了笑,“今天刚回来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我来接我的吧。”潘兴珠有些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巴,这...是什么意思.... 徐绍笑了出来,刚要说什么,便看到从邮局出来的小人,他忙举手打招呼,“丁熹!” 潘兴珠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就见丁熹挪着身体转过来,她微微抬起下巴,将白嫩嫩的小脸从厚厚的围巾里拔出来,眼里又呆又愣,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的转。 潘兴珠张大嘴巴,同样的不可思议,徐大哥怎么认识丁熹,突然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发出一声爆呵:“你!!!你就是丁熹说的那个男人!!” 徐绍挑眉,有些感兴趣的问了一句:“哦?她说我什么?” 丁熹这会子已经走了过来,她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眼中除了好奇仍旧没有其余的情绪,她没有开口先问。 徐绍接过她垮在肩膀上几乎要垂落到地上的包,“之前没跟你说,这是我邻居家里的妹妹。” 丁熹抿了抿嘴唇,点头,怪不得两人都是官二代,原来人家本来就是在一个圈子里。 旁边的潘兴珠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她简直不能想象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起了,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你生气了吗?”徐绍弯腰,忍不住攥紧他手中的书包带子。 “啊??没有呀。”丁熹睁圆了眼睛,摇头解释着,这点小事她怎么可能会生气。 “不是,不是,你两个现在是对象吗?” 潘兴珠捧着凌乱的脑袋,看着面前的两人,男的斯文俊秀,女的呆萌漂亮,两人往那一站简直就跟一道风景线一样,也就是她妈经常说的金童玉女。 丁熹顿了片刻,摇头道:“不是,现阶段还是朋友。” 徐绍只是笑,也没解释太多,“我送你回家吧。” “好。”丁熹跟潘兴珠招手,“那我先走啦,明天再见。” 潘兴珠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啧啧的摇了两下头,好看的人果然就该找好看的人,这样一看真是养眼啊,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搂紧了自己的棉衣往家里走,还是赶回家吃她妈妈做的饭吧。 徐绍将丁熹送到胡同门口便停下来,他将自行车停稳,从怀里拿出一块粉蓝色格子的手帕,“这是我出差的时候买的,你留着平时擦个手什么的。” 丁熹接过来,手帕是纯棉的很柔软摸着很柔软,“谢谢,我也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说完,她转身忙往家里跑。 徐绍在后面喊着:“慢点跑,别摔着了!” 到家的时候,丁父丁母已经回来了,见到丁熹一下跃起连跳了三个台阶,刘冠英忍不住说:“毛毛躁躁的,你小心点,这地上的雪还没化完呢。” “知道啦!” 丁熹跑进屋子里,打开柜子将早就包装好的盒子拿了出来,又忙跑了回去。 “小熹,又要上哪去啊,该吃饭了!”丁义康见她跑出去忍不住往前追了两步,后面的刘冠英拉了他一把,朝着他挤了挤眼。 “咋了?”丁义康不解。 “还能咋了,没看见小熹怀里抱着啥啊,估计她说的那小伙子在外面。” 丁义康皱紧眉头,“这还没成对象呢,就开始送东西了,两人也不能在外面站太久,别被那些死脑筋的hongwei兵看见,我得出去把小熹叫回来。” “行了吧你。”刘冠英白了他一眼,“这大晚上的谁能看见,小年轻有自己的方式,你少管这些,老迂腐。” “这咋是迂腐不迂腐的事,你没看大街上带红袖章的人大摇大摆的啥也不怕,我也是为咱小熹考虑。” “知道你说话声还这么大,不怕被红袖章听见呢....” “你不是说大晚上没红袖章的人吗....” ....... 丁熹跑回去的时候,徐绍将自行车又往前赶了赶,见她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笑道:“慢点,不着急,我又不会走。” 她跑的脸蛋红扑扑,白里透着红润,徐绍怀疑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丁熹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这是我织的一条围巾,送给你。” 徐绍瞳孔微微一亮,目光如水般的柔和,掩盖不住的喜悦溢于言表,“真的?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她红着脸点头,在徐绍要拆开的时候,又伸手按在了盒子上面,“那个....第一次织,可能织的不太好....” “怎么会,你能给我织我就很开心了。” 盒子里躺着一条灰色的羊柔线围巾,能看出来切确实是第一次织,针脚有些粗糙,徐绍拿出来展开,“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将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几圈,问她:“怎么样?” 丁熹点头,“好看。”她抿了抿唇,用手指了指,“你可以把那头穿过去围,那样会暖和一点。” “嗯?这样?”徐绍按照她说的那样弄了一下。 “不是这样。”丁熹踮起脚忍不住上手给他整理,男人身体微微僵住,低头看着离着自己不到三寸的小圆脸蛋,近到他能闻到她的发香。 “这样啊,这样才对。” 丁熹满足的拍了拍,抬眼便对上了男人灼热的视线。 她愣了愣,条件反射般的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徐绍抬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丁熹....我....” 丁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她要答应吗?可她没道理再拒绝了不是吗。 胡同深处突然传出来汪汪的狗吠声,丁熹刚回头看,一团隐约的黑影便直冲她过来,兴奋的扑到丁熹身上舔着。 “干嘛呀,小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丁熹被扑的往后退,徐绍上前帮忙拉开,却被小黑刺着牙低吼一声。 “小黑!”丁熹拍了下它的脑袋,“不准对着人呲牙!” 第99章 你有对象了! 小黑被打了,撒娇的呜咽了两声,徐绍无奈的笑了笑,“没事,这小家伙或许不太喜欢我。” 丁熹揪着它的耳朵骂:“你这家伙,你吃了人家多少东西,你还在这里呲牙,那你把东西吐出来还给人家。” 她掰着小黑的嘴筒子不断的让它吐。 徐绍哭笑不得,“算了,以后慢慢来,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 丁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小黑赶了回去,又去推自行车,走了两步回头招手,“那我们...明天见?” “好。” 等这条胡同重新陷入安静后,在尽头的石墙后走了个人影。 徐颂祁低垂着头,手紧紧的攥住,长长睫毛的阴影投在有些苍白的脸上,仿佛一层无形的阴霾。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眼底隐隐泛着红,脸颊微微凹陷,皮肤紧绷,显得格外冷峻,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沉重的寂静中,仿佛连呼吸都带着苦涩。 他站在原地许久,久到街道上连一个说话声都没了,他才挪动了发麻发僵的脚,一步步的离开了这里。 * 他推开大门,热气将他完全笼罩起来,冰冷的躯体开始慢慢的回暖,徐颂祁呼出一口冷气,调整了几下表情,才走了进去。 “你这小子,又去哪混去了,你看看都几点了,全家就等你了。”一卷卫生纸朝着他飞过来,徐颂祁伸手接过来,在手上来回抛着,“老头,你也知道我刚回来,这几个朋友总是找我,我不能不去啊。” 徐老爷子哼了声,“就你那几个狐朋狗友不见也罢。” 简文心起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颂祁回来了,去洗洗手吧,咱马上就吃饭了。” 徐颂祁笑了笑,“大伯母,我先回屋换个衣服。” 在他上楼回自己的屋子的时候,正巧碰上从屋子里出来的徐绍,徐颂祁身体一顿,嘴角扬起一个笑:“大哥一下午都都在家里?” 徐绍微挑了挑眉,徐颂祁可是很少问起他的行程的。 “没有,出去了一趟,怎么了?” “没事,看大哥的气色不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莫不是捡钱了?” 徐绍笑了出来,“别贫了,我先下去了。”他伸手拍了拍徐颂祁的肩膀,往楼下走。 徐颂祁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搓了把自己的脸,心里堵闷的让他烦躁不已,他舔了舔嘴唇,眼里的光芒明明灭灭。 他可能把看中的媳妇拱手让人吗?就算是他大哥也不行。 饭桌上,徐老爷子拉着徐颂祁絮絮叨叨,“你下周一再去军队里报到,我跟老黄都讲好了,让你干情报员也不是委屈你,这活干起来可细致了,可马虎不得,你得把重要的信息都筛选出来,漏掉一条可麻烦了,你到了有不会的就去问,要有不耻下问的心态....” “知道了老头,我也不是傻子。”徐颂祁夹了块鸡肉放在他的碗里,“食不言寝不语,你知不知道。” “你这混小子!”徐老爷子骂了他一句,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鸡肉吃了,“等你工作稳定了,再给我领个孙媳妇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徐颂祁将口中的饭咽下去,“老头,孙媳妇的事你不用管了,今年我肯定能把人给你领回来。” 徐老爷子眼睛一亮,有些激动:“你有对象了!哪的人呢?在乡下谈的?乡下谈的也行,人好品德好就行,领回来,爷爷给孙媳妇包个大红包。” 这话一说,饭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简文心也笑了起来,“一眨眼,颂祁都到了领媳妇回家的年纪了,小绍,你弟弟都有对象了,你可也要抓紧啊。” 徐绍放下筷子,无奈的看着简文心,“妈,这事怎么还得比一下,有合适的我会留意的。” 简文心摇了摇头,“你今年都二十岁了,老姜的儿子跟你同岁,他孙子都能走了,现在连你弟弟都有对象了,你说说你,光把心放工作上。” 徐滔道:“行了,孩子都有自己的主意。” “什么主意,你们爷俩一个样,小绍你要不着急,妈给你找几个,你先相看相看,我看兴珠就挺好的,性格开朗也机灵。” 徐绍无奈,“我从小看她就是妹妹,再说人家也看不上我。” 徐颂祁笑了两声,“大伯母说的是潘兴珠那丫头,我觉得倒是可以,一动一静很般配啊。” “我也觉得不错,兴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来就亲,亲上加亲更好。” 徐绍瞪了徐颂祁一眼,“你就别掺和了,先给爷爷带回来他想要的孙媳妇吧。” 徐颂祁勾唇:“一定。” ** 今个周末,丁熹也不用上班,躺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在床上坐了一会,掀开被子的时候看见肚子堆了一层白白的小肉,心里一时不知道是甜蜜更多还是痛苦更多,谁能成想一年前她还是个黑瘦的猴子模样,如今身上不仅白了,还达到了营养过剩的的地步,她走出去,看到躺在狗窝里肥嘟嘟的小黑的时候,心里竟奇怪的平衡起来了。 这么爱运动的小黑都胖了,更何况她呢。 丁熹刷完牙洗完脸就坐下吃饭了,丁父丁母在早上的时候就告诉她,他们一大早去供销社抢菜去了,周六早上有一批新鲜的土豆,从凌晨就开始有人排队了。 小黑见丁熹起来,趴在了她脚下,丁熹顺势用脚踩上去轻揉着它的肚子。 刚发了工资的丁熹昨晚算了笔账,她这一个月去国营饭店吃饭,又去百货商店各种买,一个月十八块钱的工资只剩了五块钱,大城市果然诱惑多,这根本就存不下钱,怎么还买房子,连自行车都买不起。 在家住着,也不能自己偷偷拿肉和菜出来吃,连零食拿出来吃完她都不知道把垃圾扔哪里,她妈妈的鼻子堪比小黑,她上次就吃了包辣条,刘冠英同志嘀咕了一个星期。 反正仓库里的粮食也吃不完,不如拿出来卖一些,自己偷偷的先买一个小房子,被以后房价搞得,丁熹对房子有格外的执念。 第100章 徐绍是我大哥 索性今天是周末,丁熹不用上班,她盘点了一下的自己空间里的物资,决定卖掉一堆她吃不完的精细白面粉,说干就干,她将小黑关在屋子里,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才去大街上晃悠了起来,晃悠了变天,她锁定了几个人少的工厂,像以前一样跟工厂的人谈好,然后再把面粉用小推车推过来,忙活了整个两天的时间,丁熹手里终于存够了第一个一千块!! 周末下午,丁熹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家里走,虽累但心里还是高兴的!她终于可以买房子了!虽然也不住,但放那也开心啊,在等个几年,等到拆迁了,她就可以稳稳地收钱了。 只是在快到家胡同的时候,却见到了许久没见的徐颂祁正站在电线杆子旁边,丁熹皱了皱眉毛,装作没看见,径直的从他身边掠过。 “你要是不想在大街上跟我拉拉扯扯,就乖乖的跟我走。” 丁熹的脸色变了变,转身气鼓鼓的瞪着他,眼睛里喷射出数道小火苗。 这人太过分了!完全就是流氓做派。 两人隔着一条街静静的对视着。 良久丁熹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去哪?要干什么!” 徐颂祁未说话,只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跟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随后便转身走了。 丁熹虽然不情愿,但看他走远了,还是咬了咬牙齿跟了上去,她倒是要看看这家伙还能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徐颂祁在前面东拐西拐,丁熹跟在后面隔着五米多的距离,两人顺着人潮走,不仔细看根本在像一起同行的。 走了能有二十多分钟,丁熹渐渐不耐烦了,要不是足够了解徐颂祁,还真是以为他要把她拐到什么地方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几乎是蹭在地面上走了。 徐颂祁似乎是能感受到她的不耐烦,回头看了她一眼,“快了,马上就到了。” 丁熹皱了皱鼻子,只好又跟上了他。 在她转了五个弯弯曲曲的小巷后,,转得丁熹都快晕了,徐颂祁终于停下了,最后走进一个小院子。 推开门,一个简单又普通的小院子,院落里有辆小推车,车上放着两只铁皮桶,盖着破旧的高粱篦子,遮得严严实实。 “王叔。” 房间里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头发半白,眼睛锐利有神,猛地看见徐颂祁,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小祁来了啊。” 老头转头看见旁边的丁熹,眼神更是惊喜。 徐颂祁摸了摸头发介绍:“我的一个朋友,丁熹。” 丁熹虽然对徐颂祁态度不好,但对人老人家还是乖乖巧巧的有礼貌。 “您好,王叔,我叫丁熹。” 王老头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惊喜,小祁还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而且还是个女同志,能有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也乐的陪小子演戏。 “哎,好,好,好啊。” 王老头肉眼可见地高兴,从屋子里拿出几个红扑扑的苹果来,还贴心的给丁熹切成了小块。 又拿出自己的看家手艺,打开旁边的两个保温铁桶,打上来两碗卤煮,闻着看着便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王老头将两碗卤煮放在了桌子上,笑呵呵道:“姑娘,尝尝,我老头做这个可没人能比的上。” 桌子上是一碗热腾腾的卤煮,以猪肠、猪肺、火烧为主料,搭配炸豆腐片等,在卤汁中炖煮而成,上面还加上了一圈蒜汁、酱豆腐汁、香菜等调料,味道醇厚,香气扑鼻。 丁熹还真的好这一口,她吞了吞口水,笑着对王老头道:“谢谢王叔。” 王老头看着丁熹这样越发的喜欢,白白胖胖的,还爱笑,气质也很好,看起来性情不错,心思单纯,一眼就能看透,正好能中和中和这臭小子的性子。 他跟着徐父徐登达出生入死,几乎是看着徐颂祁长大的,因为徐登达和夫人因为di\/\/特的事情双双殉职,颂祁还这么小,他也只能将人送回徐家,自己在这里买了个小房子,偷摸的做点小买卖混个温饱守着徐颂祁,本来还愁着小祁的婚事,现在倒好,不用发愁了。 王老头打量丁熹,越看越觉得适合徐颂祁,一个精明能干,另一个毫无心机,傻点好,正好互补了嘛。 “姑娘吃,吃不够再喊我老头子。”说完他便了屋子,把空间让给了院子里的小年轻。 等王老头进了屋子,丁熹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这家伙什么意思,带她走这么远,就为了吃一个藏在胡同里的卤煮?! 徐颂祁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只屈指敲了敲桌子,“吃完再说。” 丁熹将问号吞进肚子里,当然吃了,吃多少他的东西,她都不觉得占他的便宜,谁叫她以前那么笨,往他身上投了多少东西。 丁熹先吃了一块甜甜的西瓜,端着卤煮便吃了起来。 一入口,眼睛一亮,这味道国营饭店的根本没法子比!她满足的吞下去后,便大口大口的将脑袋埋进了大海碗里。 直到全部吃干净,丁熹舔了舔嘴唇,满足的拍着肚子,又拿起来一块苹果咔哧咔哧的啃了起来。 “吃完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对面传来。 吃饱的丁熹懒洋洋的点了点脑袋。 徐颂祁垂眸,等了一会道:“徐绍是我大哥。” “噗————” 丁熹一口将刚咬下来的苹果吐了出来,正好喷到了徐颂祁的脸上,她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满是不可置信,下巴不受控制地向下坠,整个人呆立原地,好似被施了定身咒。 “你说什么?!” 丁熹整个人都混乱了,徐绍是徐颂祁的哥哥?!对他们都姓徐,但不会这么巧吧,偏偏就让她碰上了,这是多小的概率,还是说她运气有多差。 “不对,你以前说过你父母离世....” 相比于丁熹的惊讶,徐颂祁的表情就淡定的许多,还能泰然的将喷过来掉在他衣服上的苹果拿起来给吃掉了。 丁熹表情皱起来,“喂!!” 第101章 别跟着我 “徐绍是我大伯家的,我还有一个爷爷,退休前是首长,我父母去世后便回到了徐家老宅,我还有个大伯和姑姑,大伯也在京市,姑姑嫁到到南方去了,除此之外还有个上高中的妹妹,也就是徐绍的亲妹妹。” 丁熹一脸便秘的表情的听完,以前她巴不得听他讲这些,现在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戳聋,她怎么就夹在了这俩兄弟之间,本来她都打算好了,等下次再跟徐绍见面,就给他提一提两人的关系,可现在.... 她唰的一下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丝毫他身上找不到跟徐绍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哪哪都长的不一样,所以一开始她压根就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这时候告诉我?” 徐颂祁见她警惕的样子,心紧了紧,嘴角勾出个苦涩的笑容,“偶然碰见看到了,现在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你被他带回家时候,见到我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 丁熹没回答,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缓了会,她的目光重新聚拢,落在了徐颂祁身上,“行,那谢谢你告诉了我,天不早了,我先走了。” 在经过徐颂祁的时候,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他仍旧坐在椅子上,视线也没落在她的身上,“你现在讨厌我,厌烦我,恨我吗?” 丁熹微微愣住,“没有,不至于,徐颂祁,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男人眼角的的泪光,等她再一眨眼,又没了。 “好。” *** 回家的路上,丁熹反复想着徐绍是徐颂祁的哥哥,徐颂祁是徐绍的弟弟。 哥哥,弟弟,哥哥,弟弟。 丁熹想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但她好歹从要炸开的脑子里顺出一条清晰的思路,那便是哥哥,弟弟她都不要。 若以后真的跟徐绍结婚了,那几乎要天天在家里碰见徐颂祁,那多尴尬,更别提两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心里肯定是有点不舒服的,日子天天有根针戳着,哪能过的好。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满大街都是。 只是....想起徐绍那张温和的脸,丁熹心里就一阵烦乱,她本来是抱着跟人好好处的心态,才彼此拖沓了一个多月,现在她要怎么跟他说啊。 “干啥呢,走路不看路。” 刘冠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丁熹的耳边,她吓得身上一哆嗦,刘冠英被自家闺女这反应逗笑了,“想啥呢,这么入神,你这两天都去哪了,天天不着家。” 丁熹拍了拍自己被吓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没去哪,就跟你说的那个同事,她天天拉着我出去转。” 刘冠英点了点她的小脑瓜,“你别做出点什么事情让我抓到,看我揍不揍你。” 回家了这么长时间了,她亲爱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喜欢她了,早已没了她刚回家的时候的嘘寒问暖了。 丁熹抱着她妈妈的胳膊撒娇,“刘女士,我怎么可能做什么坏事,今天抢上韭菜了啊,晚上包韭菜盒子吃呗。” ** 虽然难以跟徐绍说这件事情,但丁熹还是做好了准备,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耽误人的时间了,她打算在周一下班的时候便和徐绍说清楚。 哪知道在周一早上,潘兴珠就扔个了黄色的信封过来,她打着哈欠,靠着丁熹的椅子打了个哈欠,“徐绍哥在昨晚不知道什么事情又走了,他大晚上的跑到我家让我把这封信给你,我说小熹熹,你们以后结婚可得让我做主桌啊。” 丁熹不轻不重的打了下她的胳膊,“别胡说,我现在跟他不是对象关系。” 潘兴珠耸耸肩,在她眼里跟是也没什么区别了,毕竟她徐绍哥长得好,条件好,性格好,根本就挑不出来错,要是丁熹不跟他在一起,潘兴珠都要打开她的脑瓜子看看她里面都在想什么。 等潘兴珠走后,丁熹才把这封信打开。 看了一遍,内容大概就是因为单位的某些不能说的事情,他不得以再回去一趟,大概得需要两三周的时间,等他回来一定会跟她好好赔罪。 丁熹看完边将信放了起来,等徐绍忙完回来也来的及。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丁熹跟潘兴珠打过招呼便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等走了一段距离才发觉不对劲,她回头看,徐颂祁正慢悠悠的跟在自己的身后,他的目光如饿狼盯上猎物,带着原始的野性与侵略性,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那炽热又凶狠。 丁熹打了个哆嗦,停了下来,皱眉看着他骑到自己身边停了下来,“你跟我做什么?你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徐颂祁的视线在她费力垫脚支撑这辆对她来说过于大的自行车上划过,开口声音懒懒散散却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谁规定的不能跟着你,我就想跟着,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我也是刚下班就过来等你的。” 丁熹仍旧皱着眉头,心中满是无奈与疑惑,“你等我做什么?别跟着我,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她试图再次蹬动自行车,可因为心烦意乱,动作比平时显得更加笨拙,车子歪歪斜斜,差点失去平衡。 徐颂祁见状,急忙伸手扶住车后座,稳住了车身,“你别急,我就想送你回家,没别的意思,你没听过最近公安局抓了好几个人贩子吗?” 他的声音低沉,在傍晚的微风中带着一丝蛊惑,眼中的占有欲却丝毫未减,像是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丁熹挣了一下,徐颂祁便松开了手,她无语的看着他,说着不着调的话又来骗他。 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着急和生气泛起红晕,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动人。 徐颂祁像是没看见她的抵触,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仿佛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珍贵宝物,“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行不行?” 他语气里的撒娇意味更浓了,可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强硬的内心。 丁熹没管他,上了自行车一脚便蹬了出去,速度明显比刚才要快多了。 第102章 又白又胖 女人在前面跑,野狼在后面追。 丁熹听着紧跟在后面的车轱辘声,眉头越皱越深,这家伙脸皮简直比驴皮都厚了。 “慢点,看着车和人啊!” 徐颂祁在身后喊着。 丁熹哼了哼,没搭理他,用了比平常一半的时间便回了家,她下了车提着自行车就要回院子里,恰巧碰见了往外走的吴香琴,吴香琴被自行车车头一怼,往后退了两步,她拍着衣服不耐的说道:“哎呦,看着点啊。” 等她抬头看见是丁熹神色又变了个样子,亲切的将路给让了出来,“小熹下班回来了啊,正巧,文洲也在家呢,来我家玩会。” 丁熹将车子锁在门口的铁架子上,笑着拒绝道:“不用了婶子,这么晚了也不好去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来婶子家里怎能叫打扰。”吴香琴拉着丁熹的胳膊就往家里的走。 丁熹甩了甩手,没甩开,她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多希望她亲爱的妈妈能突然出现啊。 她也不好剧烈的挣脱开,只能任由着吴香琴把她拽进了屋子里。 李家的房子比她家里的要小一些,客厅被隔出了一块地方当卧室是李家老大一家四口住的地方,里面的一间卧室被隔成了两半,一半是李父和二儿子,一半是李母和小姑娘。 吴香琴拉着丁熹往卧室走,“文洲在里面刻木头呢,这小子就喜欢玩这个,你进去看看。” 丁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用力将胳膊从吴香琴手里挣脱出来,“这不太好婶子,我在客厅坐一会就好了。” 吴香琴笑了笑,“也行,小熹你现在坐坐,婶子给你拿花生吃。” 她进了卧室里,在里面待了能有五分钟,一个有些黑的男人跟在吴香琴的后面出来了,表情明显写的不愿意。 丁熹站了起来,笑着说:“李文洲,好久不见了。” 从丁熹回来这么久了,基本和李文洲碰不上几次,基本上是远远的看见,两人连招呼都没打过。 李文洲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两圈,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一屁股坐下下来。 丁熹微不可察的抽了嘴角。 “坐坐坐,小熹,婶子给你去拿花生吃。” “谢谢婶子。” 丁熹也坐了下来,吴香琴便进了厨房,一双眼睛不停的往客厅那边看。 丁熹看了看手表,估计也就五六分钟后她爸妈就回来了,她也就在这里客气的坐个五六分钟而已。 她动了动脚尖,犹豫着还是先开口了,“听说你现在跟着李伯伯一起工作。” 李文洲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随后又安静了下来,丁熹也不打算再主动说话了,反正她礼数也已经做齐了。 “丁熹,你现在怎么长成这样了?” 旁边的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丁熹愣了愣:“什么样子?” “又白又胖,跟头猪一样。” ......... 丁熹呵呵的笑了声,“可能因为我妈天天大鱼大肉的做给我吃,而且我还不用晒太阳,自然就白了胖了,不像你还跟以前一样,瘦的跟猴一样。” 李文洲唰的一下坐直了,“臭丫头你说什么呢,我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可死了这条心吧。” 丁熹嘴角又不自主的抽动起来。 正巧这时候,院子里传来刘冠英的声音,“自行车在家,小熹呢?” 丁熹忙站起来,“妈,我在这呢。” 这会儿吴香琴急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了一盘花生,“小熹,再坐坐啊,吃点花生再回去。” “不用了,婶子,我妈喊我了。” 丁熹提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吴香琴踢了踢的儿子,“快去送送小熹。” 李文洲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也不动,丁熹早就出了李家门,吴香琴看着,将花生放在了桌子上苦口婆心道:“儿啊,妈还能害你不成,丁家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又没儿子。娶了丁熹,到时候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李文洲不为所动,“妈,我不喜欢她那样的,你看她现在胖的。” “小熹那还叫胖?普通人家都吃不出来这白白嫩嫩的,现在得有条件才能吃成这样,你说说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 他思考起来,“想找一个文文静静,十分甜美的,最好是什么都等着我帮她,完全都靠我的。” 吴香琴越听越不对劲,媳妇娶回来不就是干活的吗?这啥也不能干,弄回来干啥,当祖宗供着吗? 院子里,刘冠英看着她从李家出来奇怪的问:“你进他家干啥了。” 丁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凑近刘冠英小声道:“让我跟李文洲在坐一块聊天呢。” 刘冠英皱紧了眉头,“这人真是,还给你拉家去了,话说跟你一直处的那男同志啥时候带来家看看,对象可不能处久了,处个半年一年的就得给我结婚。” 丁熹扣着她妈的衣服,“我跟他没成对象,而且我也不打算给他成对象,都断了。” “什么?!” 刘冠英就屋门关上,“啥意思啊,咋说断就断了。” 丁熹去洗手,满不在乎的道:“就是不适合,既然不合适就早点结束吧。” 她看着自家闺女的背影也不好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断了就断了吧,妈给你找。” ** 邮电局内,潘兴珠正织着毛衣,时不时的从口袋里掏出个瓜子嗑着,丁熹见没什么人了,拖着个凳子到了潘兴珠旁边。 潘兴珠将手中的毛衣放下,抓了把瓜子放在了两人中间,“来唠嗑?” 丁熹点了点头,凑到她跟前小声道:“你知道哪里有卖房子的吗?不要太贵的。” “干啥,你要买房子?” “....不是我,是我妈厂子里有个人家里人太多了,想买个房子,来问我妈,我妈也不知道,我想着你应该知道。” 潘兴珠傲娇的挺了挺小胸膛,十分赞同的拍了拍丁熹的肩膀,她可是京城通,啥事来找她错不了。 “你等着明天我给你写张纸,我爸那有认识的人,专门给外地人过来租房看房的。” 丁熹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潘同志,今天请你吃肉包子。” 第103章 笨拙的讨好 当天下班,丁熹又看见了徐颂祁,她这会也不搭理他了,两条腿踩的飞快,将他落在了身上,她看着越来越小的影子,满足的哼哼了两声,估计他也是一时兴起,等过几个周他就不跟了,或者等徐绍回来,看他还敢不敢跟,又本事他们就一块来,反正她也不怕,到时候尴尬的是他们。 第二天上班,潘兴珠就把纸条给她,“这人手里有很多卖房子的消息,而且人也靠谱,你去找他就行了,当然...” 她用手在丁熹面前比了个手势。 丁熹一把抓住了潘兴珠的手,“我明白的。” 等下班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徐颂祁,但这次他没有远远的跟在后面,几乎是很轻松的就追了上来,丁熹憋了口气,脚用力的踩。 “行了,别费劲了,我就给你个东西。” 徐颂祁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个一袋已经被酱好的充满着香气的鸭子,一投就投进了自行车的车篮子里,“这鸭子香,今晚回去吃了。” 丁熹摁紧车闸将自行车停下,自己去捞车篮子的鸭子,“我不要,你别给我。” “不给你给谁。” 徐颂借着衣服挡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朵玫瑰花,冲着她眨眨眼,“好看吧,放包里,在外面可别拿出来。” 那娇俏的小脸勾的他心里一直痒酥酥,想碰碰又怕从她眼里看出厌恶来,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来讨好她。 丁熹看着被衣服挡着的那朵漂亮的玫瑰花,还是花苞状的,明显是刚开的,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她咬了咬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索性移开目光不去看了。 她将手里的鸭子塞进他的怀里,连带着挡住了那朵玫瑰,“我都不要,你拿回去吧,以后也不要给我这些东西。” 徐颂祁用手护好那玫瑰,“怎么不要,给你的就是你的。” “不要就是不要!” 丁熹不管不顾的将鸭子塞回在他的怀里,徐颂祁顾着这个,手里的花没顾上,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几片花瓣碎了开来。 他忙俯身将地上的花瓣一起捡起来,免得叫人看见,整朵玫瑰都被揉坏了在他的手心里。 丁熹心虚的往四周看看,见没什么人关注这边才松了一口气,忙倒打一耙:“都是你,非要给我,我说不要。” 她睨了他一眼,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嘶.....”徐颂祁看着她离开,牙齿格外的痒,“这大宝贝脾气真见长了。” 丁熹一口气骑回了家里,在家里等了一会,想着应该不会再碰上徐颂祁了跟她爸妈说了说,便又骑着车子出去了。 根据纸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开门的是个女人,丁熹告知她来意后,便将自己的丈夫叫了出来。 男人四十来岁,国字脸,看人的时候笑呵呵的,互相介绍,丁熹知道了他姓常,在一家工厂上班,给介绍房子也是赚个外快,听了丁熹的要求,常大哥拍着胸脯保证绝对给她找个好的地方。 丁熹便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终于迎来了去看房子的日子。 周六上午,常大哥便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了,一看到丁熹那包裹严实的样子,就笑了,“丁妹子,你这是干啥,看起来咱们这像是去偷东西的。” 丁熹整个脑袋都捂的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了双眼睛出来。 她小声对着常大哥道:“我这么个年纪去买房还是注意点。” 那确实是,一般都是一家子,或者男人出面,哪有小姑娘揣着一大笔钱去买房的,家里人也真是放心。 不过他也不多管闲事,他也就赚几块钱的介绍费,费那心干啥。 两人骑车往乡下走,现在是乡下是乡下,以后那可都是写字楼!! 在两人骑车去往乡下去的路上,常大哥跟丁熹说:“这个院子挺大的,东西和北面都盖了砖瓦房,加起来总共有六间房,门前有一片菜园子,我看了很符合你提的要求,不喜欢也没事,咱下周再去看别的。” 丁熹问:“那是家里人都搬走了?” 常大哥保持同速跟在她身边,“家里人早就到城里住了,只有老头一直住在村里不愿意走,说是今年身体实在太差,只能去镇上跟儿子儿媳一起住,院子这就空下来了。乡下那地方以后不回去了,放着也没什么用,他们听说有人要买可高兴坏了。” 丁熹看他一眼又问:“有没有问一下想要多少钱?” 常大哥道:“没有说,说是回去商量一下。” 二十公里的路程,两人没着急,花了两个小时骑车到了目的地。 丁熹看了看位置大概就是以后的tong州区。 丁熹和常大哥到院子门外停好车,敲一敲院门,没一会便见一对中年夫妻从正屋里出来了。 男的戴着一顶灰旧的雷锋帽,女的穿着深灰色的大棉袄。 夫妻俩认识常大哥,见了面忙都客气地笑着打招呼。 别的话没说,先让常大哥赶紧进屋坐。 常大哥带着丁熹一起进去,到屋里坐下来喝了口热茶暖身子,放下茶碗后开口介绍丁熹,跟他们夫妻二人说:“这位就是我那个朋友,就是她要买你们家这个院子。” 听到这话,夫妻两人同步愣了一下。 他们一起又看了看丁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男人开口道:“您别逗了,你说你要买我还勉强能相信,你说她要买,这……我不相信。” 这还是个小姑娘,虽被口罩和帽子挡的严严实实,但从眼睛也看起来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张脸嫩生生的,没事来买乡下的房子干什么?再说了,她能掏得出这么多钱来买吗? 虽说乡下的房子不如城里的值钱,那也要不少钱的。 这年头上,真没什么人能随随便便掏出那么多钱来,国家穷,大家也都一个赛一个的都穷。 丁熹手里端着茶碗暖手,并不生气,微微笑着说:“您不相信我也买。” 男人看她片刻,又认真说:“我这院子可不便宜。” 第104章 手里一套房 丁熹直接问:“您打算要多少钱?” 男人看着她竖起三根手指来,“院子加外面的菜园子,得要一千二。” 确实是不便宜,丁熹转头往屋子里看看,出声问:“我能到处看看吗?” 房子当然随便看,男人起身道:“你想看随便看。” 丁熹这便放下茶碗起身,到每个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出去看了看外面的菜地,用自己的步子大概丈了一下院子加菜地这块土地有多大。 离那对夫妻远了一些,常大哥问她:“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转了不少地方,这个院子是最大的,房子也不错,没有旧到不能接受。就是这一千二,确实有点贵。” 确实贵,毕竟丁熹手里也只有一千呢!! 丁熹小声跟他说:“我也觉得不错,你觉得能不能还点?” 常大哥清一清嗓子,“试试吧。” 两人嘀咕完回到院子里去,和那对夫妻进屋再次坐下来。 男人问丁熹:“你看了觉得怎么样?” 丁熹说:“勉强还不错,就是这价钱上,咱们能不能再谈谈?” 这对夫妻是真想卖这个房子,没有直接拒绝,看着丁熹又问:“你能出多少?” 丁熹摆出思考的神情来,片刻竖起右手食指说:“最多一千。” 男人立马道:“一千不行,你一下砍了我两百。” 城里人普通人的一年的工资也就三百多。 丁熹看着他说:“城里像样的四合院也就一两万,你这乡下村里的房子,你要一千二,是不是有点太贵了?一千我能接受,再多我就接受不了了。” 男人犹豫片刻,“那你再加点,要不一千一,你看怎么样?” 丁熹没说话,和常大哥对视一眼,默契地站起身。 起身后丁熹对谢东洋说:“那要不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吧,你不是说还有一家跟这差不多,就是菜园子小点,但只要八百嘛?” 常大哥点头道:“对,那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 看丁熹和那姓常的要走,女人连忙伸手碰了男人一下。 这年头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到乡下来买房子啊,这房子总之以后也没人住了,放这有什么用。一千块钱呢,够他们挣上好几年的,这要是错过了,那这房子可就砸手里了! 可两人都没有犹豫,径直就往外走。 出了院门推上自行车,但还没把支腿踢起来,就看那夫妻俩追了出来。 男人急声对丁熹说:“等等等等,你们今天带钱了没有?带钱了就再聊聊。” 丁熹停住踢支腿的动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钱倒是带了,就怕你们不愿意卖呀。” 男人道:“我们愿意!快进来吧,再聊聊再聊聊。” 丁熹和常大哥对视一眼,松开自行车把手,又进院子到屋里坐下。 坐下后又聊了十来分钟,这对夫妻同意一千块把院子卖给丁熹。 丁熹这便从书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一沓钱,放到桌子上说:“这里是一千块钱,你们数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们把钥匙给我,我们再签份买卖合同。” 夫妻俩心思都在那沓钱上,看着钱的时候两眼放光,别的没管,忙把钱拿到手里去数。男人数完了又给女人数,正正好好一百张大团结,一千块钱。 数完以后女人直接迫不及待把钱往兜里揣,男人则把钥匙送到丁熹面前。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成,夫妻两人心里和表情都美得很,又笑着夸了几句丁熹眼光好有钱什么的,催促着一块去村大队登记一下房屋手续。 但他们还没站起来,丁熹就抬手叫住了他们。 让他们坐着先别急走,丁熹低头从书包里掏出两张印字的纸,然后又掏出一支钢笔和一盒印泥,对夫妻两人说:“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签个合同吧,然后再去村大队。” 男人有些意外地笑笑,“唉哟姑娘,我们还能反悔不成?这房子我们早就不想要了,一直空在这里没人住,真没想到会有人愿意买,签这纸有啥用,都得去大队上登记的。” 丁熹笑笑道:“反正都是签,这样我们都安心。” 现在他们确实觉得一千块钱是发了大财,绝对不会反悔,但等过上几年,墙上喷上个大大的“拆”字,到那时反不反悔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眼下这一时期房屋买卖并不多见,也可以说非常非常少,所以政策上没有什么限制,买卖比较自由。虽然有了“两权分离”的笼统概念,“宅基地使用权”作为独立的概念开始被重视,但没有具体和细致的规范,尤其是乡下,村里的社员只要卖掉自己的房子,对应的宅基地便自动以“地随房走”的方式流转,宅基地的使用权直接转移到新房主的手里。 如果房子和地一直不升值倒是没事,买卖双方全都满意且自愿,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就怕房子突然升值价钱暴涨,卖房子的人到时候再眼红反悔过来扯皮。 所以,该有的交易证明还是得留下来。 说完话丁熹便拿起钢笔,在纸页上留出来的空行里面,把所有该填的信息全部填上去,然后自己先签字按个手指印,又让男人签字按个手指印。 签完合同一人一份,丁熹把自己的这份叠起来装进书包里。 几人便一同起身往村大队处走。 兜里揣了厚厚的一沓钱,走出院门的时候夫妻俩脸上喜意更加重,完全就没想到老家这破房子能卖这么多钱。倒不是觉得不值,而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愿意买。 若是没人买,这个院子除了放在这里荒废长草,完全没有别的用处,而且房子都已经很旧了,突然卖了这么多钱,属于意外之喜,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丁熹跟常大哥跟在夫妻俩的身后,“妹子你可真是仔细,还带个什么合同过来签,乡下这破房子卖一千块,他们肯定不会反悔的。” 丁熹神秘的伸出个手指晃了晃,“保险嘛。”随后她从口袋豪爽的掏出来五块钱来给他,“中介费。” 第105章 这是榜上大款了 常大哥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来,介绍费一般都是两边看着给的,但也不能太低,刚才他就收到了那对夫妻的,两块钱,算是平常的中间价格,那成想这妹子直接给了他五块钱。 虽说赚了钱,他非常的开心,但丁熹在他的眼里,人傻钱多的标签已经死死的烙印在她的身上了。 丁熹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虽然有些事情她干不好,但看房的事情她还能不知道?她买下的这栋房子在未来很快就会被拆掉,她看着面前这一个村,不太满足的舔了舔嘴唇,要是都是她的..... 不能想不能想.....想想就容易让人血液倒流。 成功买了一个房子的丁熹美滋滋,等她明年考个正式工,再多赚些钱,就能接着买房子啦! 美滋滋的骑着车子回家了,却又在家胡同口处看到了徐颂祁,丁熹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就要跑回家。 “我知道你家在哪?你跑了也没用。” 丁熹吱的一下停下了车子,气鼓鼓的回头去瞪他:“你又要干什么?!” 这会儿正是周末,胡同来往的可有不少人。 她将车头调转,“我们去别的地方说话,别在这里杵着。” 徐颂祁哼笑了一声,“怎么,我是长得丑,见不得人是吧。” “不是不是,咱们不能站在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丁熹骑车到他身边,才发现他旁边的自行车好像又换了一辆,崭新崭新的,浅灰色,有点小。 丁熹没有多想,扯着他的胳膊拽了拽,催促着:“走走走!” 男人低头去看,白白嫩嫩的小手拽紧了他的袖子,指骨处泛起了白,他光看就能想象那只手有多么的软,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只小手,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狼。 “小熹?你在那干啥呢。” 刘冠英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丁熹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嗖的一下将手收了回来,眼睛疯狂的眨巴着冲着徐颂祁示意。 男人恶劣的勾了勾唇角。 “小熹?” “妈......” 丁熹转身便看到刘冠英将手中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刘冠英打量着闺女身边身高腿长,气质不凡,还长得格外俊俏的男人,这....不会是小熹跟他们说的那个男同志吧,看这俩人的架势应该还没结束,估计跟她说的那时候,是两人闹矛盾了。 她打量完,脸上挂上了满足的笑,不错不错,比她工厂里同事的儿子强。 徐颂祁长腿轻而易举的从挡在面前的小人的夹缝中迈过,礼貌的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阿姨你好,我叫徐颂祁。”态度谦逊又真诚,跟平常完全是两个样子。 丁熹在后面偷偷的瞪了他好几眼。 “好好好。”刘冠英越发的满意了,“这都中午了,来家里吃顿饭吧,小熹她爸正好在家做饭呢,也就添一双筷子的事情。” “妈!”丁熹忙挤上前面,干笑几声,把徐颂祁往自行车那边推,“人家还有事呢,怎么能留咱家吃饭,他也不好意思啊。” 被推开的徐颂祁也不恼,嘴角始终微微笑着。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刘冠英眉头一瞪,伸手扯着丁熹的耳朵,“啥时候学的这么不讲理,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后面的徐颂祁上前轻轻的拉开了丁熹,侧着身体把她护在身后,“阿姨,确实我也是不太好意思,第一次上门就讨饭吃。” “这有啥,姨家又不是缺你一顿饭,走走走,回家去。” 徐颂祁笑了笑,“那就打扰了。” 丁熹在后面揉着耳朵腹诽:死绿茶!绿茶男!! 院子里,正是家家户户做午饭的时间时候,丁义康站在门口的水池处洗菜,旁边的是站着正在抽烟的严伟光,两人时不时的聊上两句,东边屋子窗户敞开着,从里面传来叮叮铛铛的炒菜声和叫骂声,屋门口李星正在捡石头玩,李雨寒接过她妈的话,正在沾纸盒,相比之下西边就安静多了,严家的两个孩子上学中午也不回来,夏泽兰正一个人在屋子里煮面条。 “这就是了,快进来快进来。” 伴随着说话声,红色的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高大的男人弯腰低头,两个胳膊一遍一个自行车,健壮的小臂崩紧,微用力的时候,撑得月匈肌都涨了起来。 院子的人看向大门口突然出现的男人都愣了愣,刘冠英从后面进来,她热情的指着门口旁边的铁架子,“小徐啊,把车子停这里就成了。” 丁义康有些懵,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了过去,“这是....” 刘冠英:“这是小熹的朋友,刚在门口碰见了,我喊他来咱家吃饭。” 丁义康顿了两秒,随后才反应过来,用岳父挑女婿的眼光在他身上乱转,光这么看着确实....还行,大高个,利利索索的,看起来也有劲。 徐颂祁十分恭敬的弯腰,“叔叔你好,我叫徐颂祁。” 院子里的动静,将东西两屋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吴香琴抻着脑袋看,“这谁啊,老丁家的客?” 旁边的大儿媳妇王蓉淡淡道:“估计是小熹谈的对象吧。” 吴香琴神色变了变,手下的刀子用力的切在菜板上,嘴里嘟囔着,“这才回来多久啊,连对象都领来家里了,女孩子家的怎么这么不自爱。” 而西屋的夏泽兰则看的认真多了,男人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脚下穿了双有些灰白色运动鞋,夏泽兰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运动服是梅花牌的,鞋子是某力的,光他这一身就得七八十块钱。 她撇撇嘴,小熹这丫头是傍上大款了。 当事人之一的丁熹一脸菜色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幽怨的小眼神像刀子一样唰唰的往他后背上刺,徐颂祁这一来,她以后该怎么解释他不是她对象这件事。 第106章 叛徒 “老丁这是家里来客人啦。” 严伟光将烟头扔在脚下踩灭,目光隐晦的去打量徐颂祁。 对除了丁熹家里以外的人徐颂祁就没那么多的耐心,目光闲闲散散的看过来,戾气毫不遮掩。 严伟光一愣,移开了目光。 丁义康拿起旁边洗干净菜篮子,点头道:“是啊。” 也没多说便进了屋子。 屋内,刘冠英是又倒茶水又拿水果,桃酥,糕点,将桌子都给堆满了。 “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你叔叔进厨房做饭去了,咱们一会就能开饭。” 说话间眼睛还是直盯在徐颂祁的脸上,似乎想从他表面看到内里,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谢谢阿姨,我去帮帮叔叔吧。” 徐颂祁微微笑着,起身就往厨房走。 “小徐,你也太客气了,哪有让客人去的道理。”刘冠英忙拉着他让他坐下。 “没事,阿姨,正好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丁熹在一旁边磕瓜子边白了一眼装模作样的男人,虚伪,以前让在知青点做饭的时候,还得让她好话说个遍,撒娇卖萌,人才肯动一下。 (她选择特意遗忘一些.....) 徐颂祁的目光正好扫过来,丁熹非但没有收回去,反而去瞪他,没脸没皮的家伙,吃完饭赶快走。 刘冠英拉不动执意要进厨房的小徐,满足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丁熹旁边,扯了扯还在激情啃瓜子的闺女,“小徐看起来不错,你前几天咋说要跟他断了,我看人不错,平常耍耍小脾气行,但也别闹得太厉害了。” 丁熹愣了愣,才明白了刘冠英说的是什么,\"妈,他不是我说的那人,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刘冠英不信,“没什么关系,你俩眉来眼去的,你当你妈瞎啊,再说小徐还能一叫就来咱家吃饭了?” 丁熹将手里的瓜子捏的咔哧咔哧的响,无赖道:“反正我没关系。” 刘冠英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姑娘。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赶快握在手里,傻。 不知道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丁义康出来的时候笑呵呵的,拉着徐颂祁小徐长小徐短的,就连他泡了三年的人参酒都掀开红布拿出来了。 饭桌上唯独丁熹垂着脸,闷头扒饭。 桌下不知道谁的脚轻轻碰了下她的腿,丁熹将腿收了回来,让了让。 只是没想到桌下的腿不依不饶,用脚踝处极具挑\/\/\/逗意味的轻轻的蹭了蹭丁熹的小腿肉。 丁熹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还好她扭头够快,不然这一桌子的饭菜就要全被她糟蹋了。 “这么大了人了,吃饭都不能好好吃。”刘冠英拿了块手帕给她,又递给了丁熹一杯水,转头对徐颂祁道:“小徐啊,小熹平常不这样的,她平常也是个很乖巧很懂礼数的。” 徐颂祁脸上始终挂着善解人意的笑,桌子底下却是他的劣根性,他丝毫没觉得哪里做的不对,脚踝处一直往上蹭,从小腿肚处蹭到了膝盖,再往上就是大腿处.... \"丁熹....她很活泼,很少有她这样的天真开朗又善良的,这样就很好” 说的刘冠英满意极了。 丁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甩又甩不掉他的腿,将筷子一放,“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就吃这么点饭,昨天不还能吃两碗的吗?” 丁熹脚步一顿,深呼吸一口气,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屋后,丁熹发泄的捶着自己的枕头,徐颂祁这个贱人!!真是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呢?她爸妈都叫他的那张脸皮给糊弄了!! 捶完枕头,丁熹突然想起来那条还没还给他的祖母绿项链,她打开抽屉里的一个小铁盒子,项链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丁熹拿出来摸了摸,凉飕飕的,她还记得第一次收到这项链时的喜悦,晚上甚至躲在被窝里摸了一晚上,项链和以前一样,人却是变了。 她拿起项链晃了晃,阳光折射在上面,发出别样的光,晃的她眼前光芒斑斑 外面又吃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响起要走的声音,丁熹的屋子被敲响,刘冠英站在外面说:“小熹,出来,小徐要走了,出来送送人。” 丁熹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出去的时候,丁义康还不舍的拉着徐颂祁的胳膊站在门口一个劲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丁熹撇撇嘴,走过去不耐道:“不是要走吗,快走吧。” 徐颂祁也不恼,“叔叔阿姨打扰了,下次我再来好好拜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丁熹跟在他后面也不说话。 刘冠英手里提着一袋东西出来,“小徐啊,这是阿姨今早包的饺子,你拿回去和家里人吃,猪肉大葱馅的呢,香着呢。” 徐颂祁也没推拒,便接着了。 丁熹哼了声,厚脸皮。 这会儿从院子外突然冲进来团黑影子,直冲向徐颂祁,待刘冠英看清楚,忙呵斥道:“小黑!” 小黑速度降了降,屁股几乎扭成陀螺了,哼哼唧唧的趴在他的腿上,想要往徐颂祁身上窜。 刘冠英愣了愣,“小黑.....还挺喜欢你的....” 丁熹眯起眼睛,紧绷着小脸看着面前人慈狗孝的这一场面,心里拔凉拔凉的,叛徒!!都是个叛徒!!! 徐颂祁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小黑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掌,随后晃着屁股走到了丁熹脚下。 丁熹才不想挨着这个叛徒呢,往旁边一走躲开了,小黑的尾巴不摇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往她身边走。 刘冠英眼神奇怪的在这两人一狗身上转。 徐颂祁忍住笑,对刘冠英道:“那阿姨,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徐颂祁点头,转身就踏出了院子,把刘冠英看的又一愣,忙又喊他,“小徐,你自行车还在这呢。” “给丁熹买的,让她骑着上班吧。” 刘冠英愣住,这自行车可是个大家伙,多少家里得攒一年的钱才能买个自行车,咋能说送人就送人。 第107章 跪了下来 丁熹皱眉,小跑出去,拉着人出了院子,躲在了门口的石狮子后面,“干嘛呀你,你今天想干什么!我不要你的自行车!” 徐颂祁摸了摸鼻子,“没干什么呀,这不是碰上了阿姨了吗,这叫我吃饭我也不好推拒。” “少来。” 丁熹从口袋里拿出那条项链,然后迅速的塞进了他的手里,“你的东西还给你。” “什么?”徐颂祁感受着手里的触感,表情变了变,“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我不要,还有你的自行车,你快去拿出来。” 丁熹蹙起小眉头,不耐的催促他。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眉梢微微下垂,眼神中满是落寞,那抹苦涩的微笑,跟脚边那根枯枝一样,孤独又凄凉。 “我只是想送你些东西。” 声音又低又沉,还带着些落寞。 丁熹受不了他这样,她握了握手掌,“你不应该送我这些的,你留着给下一个人吧。” 徐颂祁轻轻笑了笑,身姿笔挺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僵硬,眉心处挤出一道浅浅的川字,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可我就喜欢你。” 丁熹跟他说不明白,推开他往外走。 胳膊却被男人拉着。 “又要干嘛呀。” 徐颂祁不答,牵着她往胡同里面走,丁熹也不敢剧烈挣扎,怕在大街上闹出来笑话。 小黑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石狮子后面的两人,看见它爹拉着他娘走了,小尾巴悠闲的晃了晃,转身准备回家吃饭,却顶上了旁边刘冠英炙热的目光。 小狗爪子一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速的跑回了屋子。 徐颂祁将人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便松开了手,丁熹晃动着手腕,不满道:“干嘛呀你,不要一直拉拉扯扯的。” 面前高大的人影没说话,却是噗通一下给她跪了下来。 丁熹吓了一跳,忙往旁边躲,“你干嘛,快起来,你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她慌慌张张的要去拉他,男人就跟钉在地上了,死活不站起来,把丁熹急的满头是汗。 徐颂祁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即使是跪着的,仍旧能到丁熹的胸口,他握住了她的胳膊,眼角泛红,“丁熹....你给我一个平等的机会就好,在青山大队,我以前因为我父母的事情.....我不能那么随便的答应你,你现在让我放下,我真的做不到,你给我一个机会就好....好吗?” 他言辞恳切,声泪俱下,看的丁熹心头一软。 她软了声音,“你先起来呀,起来我们再说....” 徐颂祁摇头,“不起,除非你答应我。” ............ “哎呀,答应你就是了,你犯不着这样....” “真的?你不会反悔?” 丁熹点头,“真的真的,快起来吧。” 徐颂祁笑了出来,脚一迈便起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晃了晃,直接往丁熹身上倒过去。 又软又香,手抱着她的腰收紧,软的好像是要陷进去了,怎么能这么软,徐颂祁痴迷的往她的脖颈处拱,嘴角绽出一个得逞又欠揍的笑来。 丁熹被他弄的脸红,特别的是他整个身体都压了下来,挤的她月匈疼,以前也不这样啊,果然是胖了不少。 “你快起来,这附近都有人。” 男人不舍的又嗅了嗅,才慢慢的将人松开。 丁熹忙蹦了出去,那感觉仿佛还在身上,她不知所措的来回挪动着脚步,“那....我先回去了。” 徐颂祁又拉住了她。 “又干嘛?” 男人没说话,将手中项链展开,挂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是我外婆给我妈的,我妈死前留给了我,以后不要随便还给我了。” 丁熹咬紧嘴唇,低头不敢去看他,“那你也不应该给我...” 徐颂祁满意的看了看,将项链塞进了她的毛衣里,手指留恋的停在衣领处,划过一道令人心颤的弧线,“就是给你的。” 丁熹的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忙推开了他,一路跑回了家里。 直到跑回了院子里,脸还是一阵阵的发烫,脖子上带着的玉石像是块火山石一样,源源不断的往她身体里传着热度。 她走到铁架子旁边,那辆崭新的灰色自行车还被锁在那里,跟旁边粗狂的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对比,这个明显精细多了,车座子是软乎乎的,车铃是圆团团的一个,前面的车篮子都是可爱的,丁熹比划了一下,自己绝对能踩到地面。 她哼了两声,手拍了拍软乎乎的自行车座,是徐颂祁一直要塞给她的,可不是她非要要的。 推开门,屋子里正坐着吴香琴,见丁熹回来笑道:“小熹回来了,刚婶子看见你带对象回来了,你对象啥条件啊,你妈还抠的不跟我说呢。” 刘冠英隐隐的翻了个白眼,冲着丁熹挤眼。 丁熹笑着搬着凳子坐下,“他也没干什么,就普通人,我妈这是不好意思说。” 丁熹可不会这时候给自己老妈拆台,刘冠英可要面呢, “这还没什么呢,我可看见了,院子里放了个新的自行车呢,是小熹对象给的吧,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刘冠英和丁熹对视一眼,笑着道:“真没啥,他婶子,小徐就....在军队里干什么员来着,我们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军队啊。” 吴香琴眼睛瞬间睁大,眼中满是惊讶,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这小熹从哪里找到的对象呢,我们家小雨也到年龄了,不如让小熹的对象给介绍一个。” “说什么呢,小雨才多大就要找对象,这么小你也留在身边两年。” “小啥啊,明年就十八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可都怀了一个,你可得给我们小雨介绍个好的,也是你看着她长大的,不能不管啊。” 刘冠英不耐,把往外赶:“哪有你这样的,小雨还没成年呢,不说了,我家还有事情呢。” 吴冠英被推出去仍旧不死心的喊着,“咱都是多少年的邻居了,给介绍个对象而已,看把你抠的。” 刘冠英啪的一下将门给关上了,“什么人呐。” 第108章 他爷爷是首长 门关上,屋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丁熹打了个哈欠,忙活到现在可把她累坏了,她懒懒的的起身,“妈,我回屋睡会了。” “你等等。” 刘冠英板着脸,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的拍在自己的手心,目光直射向丁熹。 丁熹莫名感到冷风阵阵,她吞了吞口水:“妈.....怎么了?” 刘冠英坐在椅子上,笑了声,“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你?” 丁熹低头扣了扣自己的手指,“说....说什么呀。” 她啪的一下将鸡毛掸子拍在桌子上,“你跟小徐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还跟我撒谎!!” 刘冠英一声怒吼,将躺着睡觉的小黑都吼了起来,他眨着黑豆豆眼,无辜的看向两人。 丁熹心虚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丁义康从厨房里刷完碗筷出来,“咋了这是,小熹咋又惹你妈生气了?” 刘冠英吼了一声气顺了不少,“我问你,小徐是不是你在乡下认识的那个男的。” 丁熹没想到她妈能这么灵敏,心里一咯噔,小眼睛四处乱瞟。 旁边的丁义康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最后笑呵呵的走到中间,“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这小徐不也上门了吗?” 丁熹揪着衣服小声道:“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丁熹!你要气死我是吧!都被你领回家了,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刘冠英的火气又噌噌的冒上来了。 “好了好了,孩子知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丁义康拦着她,不停的给丁熹使眼色。 丁熹垂头,眼睛酸酸涩涩的,她也不想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的,真要和徐颂祁在一块,丁熹又觉得委屈,没有觉得他人不好,就是替自己感到委屈。 丁义康一直朝着刘冠英使颜色,刘冠英瞪他,回头看丁熹那委屈样,又将鸡毛掸子扔在了椅子上,“小熹,你现在年龄小,虽然说谈了几个对象也没什么,但你也得擦亮眼睛,一些咱能不去招惹也别去招惹,先是前头那个条件挺好的男同志,又是这个小徐,是,小徐是不错,但家里是资本....” 丁熹愣了愣,抬起头,“他不是啊,他爷爷以前还是首长呢。” 这会子轮到夫妻俩愣住了,丁义康眼睛睁大,他跟小徐在厨房里聊的时候,只知道他父母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实在没想到他还有这个首长爷爷! 刘冠英想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喃喃道:“那你....得对人家好点,跟原来的那个男同志该断就断了吧。” 好什么,另一个也是同一个首长爷爷。 *** “丁熹,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潘兴珠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将一个黄皮纸信封扔在了她的桌子上,“今早邮递员过来时放的信,你还没来,我给你收了。” 我的信件?”丁熹摸了摸这个黄皮纸袋子疑惑的问。 “对,上海发来的。” 封了口的牛皮纸袋,还挺厚,寄件人是上海青年报刊! 那不就是她第一次投稿的那家报刊吗? 丁熹有些激动。 潘兴珠正拿着小镜子照自己的新剪的短发,随口问:“谁寄的信啊?” 丁熹顿了会,才道:“帮我们大院里的人寄出去的信,收到回信了。” 潘兴珠哦了一声,也没再好奇追问,将镜子放下,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朵拉头,“怎么样,好看吗?上海新兴的发型呢。” “好看!你长得好看,啥样的发型都能驾驭。” 潘兴珠眉毛高高挑起,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脸,“小嘴真甜,怪不得徐大哥这么喜欢你呢,要我是男的我也喜欢你。” 听到徐绍的名字,丁熹忍不住问:“你知道徐绍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徐大哥经常出差的,一次走一两个周也正常。” 丁熹握着的信封的兴奋劲都淡了许多,她真不想夹在两个兄弟之间,也怪她这人道德感太强,要是放在以后她看的那些漫画里,三人那啥那啥都是最基本的。 咳.....丁熹也只敢的yy一下了。 “丁熹,今晚来我家吃饭咋样,我妈这两天做饭做的可好了。”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潘兴珠又揪了揪她软嫩嫩的小脸蛋,“我上次找你你就拒绝了我,这次可不准再拒绝了。” 丁熹只好点头,“那我下班先回家跟我妈说一声。” “行。” 等潘兴珠走后,丁熹松口气,捏紧信封,又看向另一边的文虹同志,对方困得趴在桌上打瞌睡,没有丝毫抬头的趋势。 牛皮纸袋放进抽屉里,丁熹抓心挠肺,忍不住,悄悄摸摸拆开纸封,抽出了一个小小的信封,还有一份青年报纸,再没别的东西了。 再悄悄拆信封,一张五块钱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丁熹乐得差点原地蹦起。 打开信件,只有简短的一段通知。 “丁小小同志,感谢您的踊跃来稿,稿件已被青年报刊录用,最新报刊随信附上。” 右下角署名是青年报刊编辑部。 信件底部还有一句口号标语,“响应祖国号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丁熹欢欣雀跃,低头看着寄来的青年报纸,当初写的稿件被刊登在报纸的一个角落版块,位置很偏,但拿出去也足够吹牛了。 可惜她要低调,不能随便说出去,毕竟五块钱的稿费也不少了。 怪不得说知识分子容易赚钱呢。 当初投稿的时候,丁熹专门强调了刊登要用笔名——丁小小。 这样就不用担心周围的人知道自己投稿赚钱了。 丁熹按捺住喜悦,算了算上海寄信的来回时间,将近半个多月,速度未免太慢了。 转念又想到这个年代的交通条件,算了,信件走得慢也是情有可原。 她手里还有三份写好的稿子,明天一口气寄出去!! 正想着,办公室管账的会计出来吆喝,“发工资了啊,大家过来领一下。” “啊,终于能领工资了!”潘兴珠第一个蹦起来。 第109章 亲她 “小文啊,别睡了,快醒醒。”会计推了推她,然后喊道: “潘兴珠。” “来了来了。” 会计继续喊人:“文虹。” 文虹笑眯眯地领了三十三块的工资。 …… 挨个喊名字,最后才轮到了丁熹,热乎乎的十八块钱。 后面又开始发放单位福利。 奶粉票被结了婚的妇女老大姐争抢,工业券,肥皂块,散装糖,还有俄式小面包……也是人人争抢。 潘兴珠跳得最欢,“那个小面包,我要吃这个。” 老大姐戳她脑门,“只能挑一样,拿了工业券就不能要小面包。” “那我不要工业券了。” 文虹挑了实用的肥皂块,至于丁熹……挑什么挑,这些福利压根没她的份。 丁熹领到稿费和工资的双倍好心情瞬间没了,丧丧地回到工位上,低头生闷气。 临时工真的没人权! 连福利都不给!气死了! 忽然,一个圆溜溜的俄式小面包滑到了桌上。 丁熹忍不住斜眼去看。 潘兴珠捏捏嗓子,宣布道:“丁熹同志,为了我们深厚的革命友情,两个小面包,给你分一个。” “真的分啊?” “吃呗,下个月我还能领呢。” 丁熹噗嗤而笑,“今晚还要去你家蹭饭多不好意思。” 话虽这么说,手却诚实的将小面包打开了。 下了班后,丁熹和潘兴珠一起往外走,潘兴珠一眼就看见了锁在邮电局门口的灰色自行车。 “这谁买的自行车啊。”潘兴珠好好打量了一下,“没见过这种的呀,哪个牌子的自行车。” 丁熹抿了抿唇,默默的从包里拿出钥匙来,“这是我的自行车。” “你的?丁熹你啥时候换了自行车了?” 听见是丁熹的,潘兴珠也不客气了,将车子赶出来,自己先骑上去溜了一圈,“这自行车骑的舒服哎,在哪里买的?我让我爸给我买辆。” 丁熹心虚的搓了搓手,“家里的一个表哥给做的.....” 潘兴珠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舍的将自行车还给了她,“好吧....那你一会千万记得去我家啊,我跟小区的警卫早就说好了,你跟他说一下你是来找我的,他就放你进来了。” 丁熹点头,跟潘兴珠分别,路上的时候,眼睛余光隐隐的往四周去看,徐颂祁还会跟着她吗?想到自己在想什么,丁熹甩了甩脑袋,不行!!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了! “干嘛呢,大路上也不好好骑车。”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骑着车追到了她的旁边,给她挡在了马路里面。 丁熹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丁熹,不能这样昂,你昨个跟我说的什么你都忘了?” 她哼了一声,“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了?” 徐颂祁眯起眼睛,嘴角弯起:“是吗?正好,我还穿的昨天的裤子,你停下来,我现在再给你跪一遍,好让你回忆回忆。” “你神经病啊!”丁熹寒毛竖起,忙加快了速度,只是她自行车车轮小,自己的力气又不大,很快就叫人给追上了。 男人在旁边喊着:“丁熹同志,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别说了!” 他不觉得臊人,她还觉得呢。 两人很快就到了丁熹家门口,丁熹下车,挥手赶人:“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我一会还有事呢。” 徐颂祁将车子支撑好,从自行车后车座卸下来一大袋大米,还有两盒酒和茶叶,“正好我进去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他将大米往肩膀上一扛,一手提着酒水和茶叶就往里面走。 “你干嘛?”丁熹忙拉住他的衣摆不让他进去,“你这是又要干什么?” 徐颂祁挑了挑眉,“给我老丈人家送点东西。” “你!!我不是!!”丁熹气的脸都红了,这人蹬鼻子上脸! 徐颂祁无辜起来,“可你昨天都答应了。” “昨天答应咱俩关系缓和,给你一个....机会而已!!” 她往前跑了两步,气鼓鼓的瞪着他,张开手臂拦着他。 徐颂祁看着这两根小肉胳膊,笑了笑,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眼睛在周围看了看,见没人低头亲在了她嘟起来的嘴巴上,“别气了,明天带你出去吃好的。” 丁熹猝不及防被亲,忙捂住了嘴巴,让开了位置,看着男人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很快传来声音,“小徐啊这是干啥。” “不行不行,快拿回去,姨不能收。” 丁熹手背用力的擦了几下嘴巴,气的回去狠狠地踢了两下他的自行车,等回到院子后,丁父丁母和徐颂祁已经是一副温馨祥和的画面了,仿佛他们才是一家子。 丁熹冷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妈,我今晚要去同事家里吃饭,可能会晚点回来。” 说完就进了屋子。 刘冠英瞪了她一眼,转头对徐颂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熹,她平常不这样的....她这几天脑子不好,你别介意啊。” 自从知道徐颂祁是首长的孙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现在看小徐完全是看女婿的心态了,一般的富裕家庭,她还得考虑考虑合不合适,要是首长的家庭,刘冠英就有种中了大奖的感觉。 这个年代对军人可是绝对的信任,就是那种说要看她家存折,她都能给人全拿出来的。 丁熹回屋子换了身衣服,又去厨房将她妈周末去抢的苹果和香蕉装了起来,准备带过去。 出了门,徐颂祁往她那看了一眼,跟刘冠英和丁义康道别,“叔叔阿姨,我也走了,我把丁熹送过去。” “好好好,小徐,麻烦你了啊。” 等两人出了院子,刘冠英感叹,“老丁啊,咱真的要跟首长家结亲了吗?” 丁义康擦了擦脑门的汗,“或许吧....” 刚出了院子,徐颂祁提着丁熹的后衣领将人提到自己身前,“大晚上的你要去谁家吃饭?男的女的?” “关你什么事。”丁熹使力晃着身体想要摆脱掉他的手,男人松开手,握住她的肩膀直接将人转了过来,大手捏住她的小圆脸,将她的嘴巴捏的都嘟了起来。 “说。” 第110章 别叫人看见了 说什么!! 狗改不了吃屎,强势就是他的代名词! 丁熹瞪着他,就是不说话。 徐颂祁根本拿她没办法,低头又亲了一口,才松开,软着声音道:“宝宝....你说嘛,你不都给我机会了嘛。” 丁熹被恶心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伸手去打他,“叫谁宝宝呢!别这么叫我!!我不是!!” 男人上前两步,凑近她,眼里闪着别样的光芒,“你是,也只有你是。” 丁熹浑身的鸡皮疙瘩扑簌簌的往下掉,她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我要去潘兴珠家,你知道吧,听徐绍说你们是邻居呢。” 徐颂祁皱起眉头,忍着心里翻滚的醋意,“潘兴珠也在邮电局上班?” “对啊,你不知道吗?徐绍都知道。”丁熹嘚瑟的说。 他见不惯她这样,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我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就缠着你了,我怎么会知道。” 丁熹又被恶心了一把,拍掉他的手,忙骑车走了。 徐颂祁追了上去,一直跟在她的左后方,两人很快就到了单位家属院,这里面是一栋栋的独立小楼,干净敞亮,门口还设了几个持枪的军人。 丁熹停下车子,上前要跟门口的军人说点什么,徐颂祁就拉住了他的手。 守在门口的军人见到徐颂祁敬了个礼,徐颂祁抬手打了个招呼,牵着丁熹走过去,“王值,这是我对象。” 声音中颇有几分嘚瑟。 丁熹都能看出他们眼中的嫌弃。 “是。” 丁熹勉强牵起嘴角,跟门口的军人打招呼,等进去了,忙把手松开,这狗男人跟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身上就甩不下来了。 男人收紧了空荡的手掌,“丁熹,你知道潘兴珠家在哪吗?不让我牵着你能找到吗?” 丁熹四处打量着,“当然,兴珠都跟我说过了,45号。” 兴珠?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宇,一个同事而已,叫这么亲密。 丁熹在前面走,徐颂祁就跟在后面,没一会丁熹就找到了,也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院子里收拾的整齐干净。 她回头看果然徐颂祁还在,她伸手推了推他,“你快回家啊,别让人看见了。” 他皱起眉,什么叫别让人看见了,他是见不得人咋了,真想将人好好“教训”一顿,但总归也急不得,他低下头,声音醇厚勾人,“那你亲亲我,我就走。” 丁熹磨着牙伸手去掐他胳膊上的肉,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想着这事情,以前为什么就装的和孙子一样。 “快点啊,丁同志,再耽误下去,就有人出来看见了。” “那你闭上眼睛!” 徐颂祁笑起来,乖乖的闭上眼睛,然后将脸伸了过去,丁熹做贼似得左右看了看,忙垫脚亲在了他的嘴巴上,然后飞速移开。 “行....行了吧,你快走吧。” 徐颂祁睁开眼睛,脸上笑开了花,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闪烁着熠熠光芒,“嗯....我原本只想让你亲在脸上的,没想丁同志喜欢亲嘴巴。” 丁熹唰的一下脸色爆红,脸颊鼓了又鼓,狠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再搭理他。 “别生气,宝宝,是我喜欢亲嘴,我臭不要脸非缠着你亲嘴。” 丁熹睨了他一眼,“你走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吃完饭等我送你回家昂。” 徐颂祁也敢过分惹人生气,忙推着自行车去了隔壁,丁熹顺着看过去,隔壁的小楼比潘兴珠家的要大些,窗户框刷着深绿色的油漆,尽管不少地方已经斑驳脱落,却依旧不减庄重之感。 院子里是由厚实的青石板铺就,边角被无数次的踩踏磨得圆润,却依旧稳稳当当,楼门是厚重的实木材质,颜色暗沉,门上的铜把手被擦拭得锃亮,整体看起来更庄严一些,院子里一个未铺青石板的地方还开辟了一块地方种着零散的蔬菜。 丁熹收回视线,敲了敲身前的院门,门很快被人打开,潘兴珠跑了出来,兴奋道:“丁熹!!” 她打开门,忙将丁熹迎进来,“我看了我妈今天做了鸡翅,足足有一锅呢!” 屋门前一个年轻妇人走了出来,“珠珠别挡在门口,快叫客人进来。” 妇人穿着一身素色上衣,下面是简单的黑色长裤,简约的款式勾勒出她温婉的身形。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自然垂落在脸颊旁,说话轻声细语,浑身上下都透着优雅与端庄。 丁熹看了看潘兴珠的妈妈,再看看潘兴珠,天差地别。 “走走走,进我家里玩。” 潘兴珠拉着丁熹火急火燎的往里走,走到妇人面前,丁熹忙打招呼,“阿姨好,我叫丁熹。” 楚素梅点点头,笑着道:“好好好,快进来吧。” “丁熹,快进来!” 这时候,隔壁院子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徐绍微微上扬着的带着惊讶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丁熹。” *** 时间来到五分钟前 徐颂祁乐滋滋的将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嘴里哼着小曲去开门,等徐绍回来,自己媳妇也能到手了,那时候他可得牵着丁熹好好在徐绍面前转一圈。 开了门,换了鞋刚要进去,抬头便看见徐绍从楼上下来,徐颂祁愣住,“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绍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胳膊上还一条灰色围巾,闻言他看向门口,“刚回来,回来换个衣服。” 说话间就来到了门口,徐绍见徐颂祁站在门口不动,问道:“怎么?不进来吗?” 徐颂祁视线看向徐绍胳膊上的围巾,目光灼热的几乎要烧出来个洞,“大哥要去哪?” “见个朋友。”徐绍狐疑的看了两眼徐颂祁,感觉他有些怪异。 徐颂祁轻抬眉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悠悠的道:“天都这么热了,大哥还带围巾呢。” 这声音像是裹了一层薄冰,冷飕飕的,听得人心里直冒寒气。 徐绍哭笑不得,“你怎么回事,好好说话不行吗?你先让开,我得出去。” 徐颂祁费劲的把目光从围巾上移开,抬手揽住徐绍的肩膀,“咱也好久没见了,今晚在家好好聊聊怎么样。” “徐颂祁,你不对劲。” 徐绍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潘星珠的大嗓门:“丁熹,快进来!” 第111章 兄弟俩 徐绍往前走了两步,身体几乎贴在了围墙边上,笑着看着对面站在屋门口的女孩:“你怎么来这里了,我还想着去找你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丁熹愣了愣,抬眼瞬间眼睛瞪的滚圆,徐绍!紧接着她的目光从徐绍身上又移到慢慢从门内飘出来徐颂祁身上。 丁熹脸上已经不能被称作惊讶了,简直能被叫做惊恐。 关键时刻楚素梅出声问道:“小绍回来啦,要不要来阿姨家吃饭啊。” 徐绍看了看丁熹,然后笑着道:“好,那麻烦阿姨了。” 潘兴珠捂住嘴巴偷笑出声,冲着丁熹使劲挤把着眼睛。 “楚阿姨,你怎么光请大哥,不请我啊。”徐颂祁从徐绍身后走出来,手撑着两家的墙壁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中带着几分不羁与玩世不恭,他微微挑眉,冲楚素梅眨了眨眼。 楚素梅对徐家这个小孙子印象比较少,几年也见不到一次,更别提能来她家里吃饭了,眼下见他来搭话还有些惊讶,“怎么不请,阿姨巴不得你们过来呢。” 身后潘兴珠拽了拽丁熹的胳膊,凑近她耳朵小声嘀咕,“这人是徐绍的弟弟,叫徐颂祁,他人可坏了,脾气也不好,你来的话,你把他当空气就行。” 丁熹点点头,也凑近了她问,“那你讨厌他嘛?” 潘兴珠罕见的犹豫了会,“我.....不知道。” 那边,徐绍已经出了门,徐颂祁却手撑着墙头直接跳了过来,楚素梅笑骂道:“慢点你,可别把你自己摔坏了。” 潘兴珠手插着腰气汹汹的站出来,“喂,徐颂祁,就你搞特殊,你就不能跟徐大哥一样好走门吗?你要把墙弄塌了怎么办?” 徐颂祁应付道:“塌了我给你重新建。”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丁熹。 丁熹垂眼,躲开了他的视线。 徐颂祁眉头皱起。 “抱歉,我走的有些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徐绍几步就到了丁熹面前,温和带有的歉意的同她说,“这周末我们去游湖好吗?那边风景不错。” 丁熹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徐绍对自己一直是温和有礼貌的,说话也不疾不徐,像极了书中古代温文尔雅的文官,这种人,丁熹对他一点也不会讨厌,若是没有徐颂祁,她想自己真的会和徐绍好好的走下去。 “好饿,好饿啊!” 徐颂祁长腿一迈,跨上了三个台阶,动作间不经意的将门口说话的两人隔开了,“大哥,别在这跟人家小姑娘说话了,快进去看看楚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推开屋门一间宽敞明亮的客厅,地面铺着深褐色的木质地板,虽有些陈旧,但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枣红色的实木方桌,周围搭配着几把把椅子、 客厅的另一边,摆放着一台黑白电视机,再旁边是一个收音机,潘兴珠家里条件确实很好,至少丁熹家里没电视机。 “楚阿姨,潘叔叔不在家吗?”出声的是徐绍,他这会正将外套和围巾摘下来,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另一只手伸手去接丁熹的包。 丁熹只犹豫了一会,便把手中的包给他了,徐绍却伸手连带着她手里的水果一起拿了过来。 “没呢,他还在单位,咱不管他,我们先吃。” 徐绍笑道:“那可别让潘叔叔饿了肚子了。”他走进厨房将丁熹带来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楚阿姨,丁熹带来的水果。” “小熹,你说你来阿姨家吃个饭还带什么水果。” “阿姨,那我也不好白蹭饭啊。”丁熹正好脱下衣服要挂起来,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来抢了过去,先一步挂在了另一边,紧接着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她的旁边正好隔开她和徐绍的衣服。 丁熹扭头看他。 徐颂祁眉毛高高挑起,脸上写满了不满,眼中透出一丝嫉妒和委屈,像是一只被抢走玩具的小狗。 丁熹用眼神示意他。 ——在这里别跟我说话,离我远一点。 ——那你离徐绍远一点,也别跟徐绍说话。 徐绍转头便看到这两人站在门口,面对面的看着彼此,他怔愣了片刻,“颂祁,你们认识?” 徐颂祁还未答话,丁熹先开了口,“不认识。” “嗯,不认识。” 徐颂祁垂下头,将徐绍给丁熹挂好的书包又重新拿了起来,放在了一个新的位置,光明正大,在徐绍的面前。 “你们在说什么呀?怎么都不坐下?”潘兴珠端着一盘子裹满酱汁的鸡翅出来,“丁熹,快来!” 丁熹忙过去,撸起袖子道:“还有什么我也帮忙。” “哪用你帮忙,就几道菜端出来就好了。”楚素梅手里一盘肉沫炖豆腐,一盘干锅花菜,走了出来,看见前面笔直直站的两个男人,笑着道:“你们兄弟俩罚站呢,还不坐下。” 徐颂祁率先转过了身,“楚阿姨,这饭菜闻着可真香,吃完可别跟我抢洗碗啊。” 楚素梅将菜放在桌子上,笑了笑,“你这孩子,行了过来吃饭吧。” 丁熹屏蔽掉所有外界信号,一心一意的将全部心思放在了桌上,潘兴珠又端着两个菜出来,便拉着丁熹坐下了,手利落的往丁熹碗里夹菜,“吃吃吃,丁熹你快吃。” 没一会丁熹的碗里的被堆的满满的,丁熹虎躯一震,忙制止,“好了好了,兴珠,我够了。” 出门做客的时候,丁熹最怕饭菜剩在碗里,可肚子却像是跟她作对似得,每到去别人家吃饭,两碗饭的饭量就会减少到一碗饭,丁熹将面前的腕挪了又挪,生怕旁边的潘兴珠再给她夹。 徐家兄弟俩,紧接着也跟着坐下了,两人皆是坐在丁熹的对面,不用抬头,丁熹就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要是换做在以前,两个大帅哥都喜欢自己,丁熹只会觉得自己牛逼极了,出去都得好好吹一顿的程度,可现在这两个大帅哥碰面,还是兄弟俩,现在还同她坐下一张桌子上,丁熹只能泪水往肚子里咽,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这场闹剧赶快结束。 第112章 装作不认识 丁熹埋头吃饭,视线只看着面前的几道菜,余光最多也只扫到前面两个男人的前胸,其他的根本不敢多看。 她戳着碗中的鸡翅,心里恨恨,都怪徐颂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过来。 “小熹,多吃点菜。” 楚素梅用公筷夹了些菜进丁熹的碗中,“别跟阿姨客气,就当自己家里,珠珠每天下班回来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你们邮电局的事情,听珠珠说,小熹你还去下乡插队做知青了?你这么小就这么有魄力了,我们让珠珠抬个水,她都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干,真该让她也好好去乡下历练历练。” “妈!我才不去呢!” 潘兴珠立马冲着楚素梅甩脸色,那小脾气蹭蹭的就上来了。 丁熹将口中的鸡翅咽下,心里被说的有些怪怪的。 “楚阿姨,下乡插队做知青哪能就算的上有魄力,这也就算得上号召国家响应,体现我们的爱国情怀而已,真正有魄力的还是一直站在最前线的士兵们,这种才是个顶个的有魄力。”徐颂祁慷慨激昂的演讲一番,说到最后甚至连筷子都放下了,拉着楚素梅就要好好的给她科普一番。 楚素梅笑呵呵的摆手,“我又不懂你们这些,颂祁赶快吃饭,不然菜要凉了。” 徐颂祁可惜的摇了摇头,这才作罢。 潘兴珠奇奇怪怪的看着徐颂祁,他以前是这种爱说话的人吗?不是吧,就说前年过年,她爸带着她去徐老爷爷家拜年,他坐那只起身给自己的爸妈拜了个年,至于她自己也就被施舍了几个眼神,连嘴巴都没有张开,可看他现在,一张口一串话就出来了,下个乡就改变这么大吗。 徐颂祁感受到她的视线,轻飘飘的看了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干嘛? 潘兴珠红了脸,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心虚的低下头。 徐颂祁眉头皱起,视线转向旁边的丁熹,见她脸都埋进碗里了,眉头松了松又皱了起来。 一顿饭在奇怪的氛围中结束,其他人差不多都吃完了,就只剩下丁熹和潘兴珠了,潘兴珠还在激情的啃着鸡翅,丁熹则是碗里还剩下半碗饭,死活吃不进去,正一粒米一粒米的往自己嘴巴里塞。 潘兴珠啃完最后一块鸡翅,满足的叹息一声,去拿旁边的纸巾,顺手给丁熹拿了一块。 丁熹摇头,从口袋里拿出那自己的手帕,“我有手帕。” 潘兴珠顺手将纸擦到了自己的嘴巴上,看了看那手帕道:“你这手帕还挺漂亮的,是自己做的吗?” “啊.....”丁熹握紧手帕,下意识的看向徐绍,而对方已经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笑着跟潘兴珠解释,“是我送的。” 潘兴珠长长的哦了一声,端着自己的碗筷往厨房走,临到厨房,还探出头来跟徐颂祁道:“喂,你说了你要刷碗的哦———” 徐颂祁黑着脸摆摆手,屁股仍旧黏在椅子上。 徐绍视线不经意的划过面前两人,起身走到丁熹身边,弯腰对着人道:“吃不下算了,给我吧。” 丁熹抬头,心虚的往厨房那边看,对着徐绍小幅度的摇头,“不用的,我马上就吃完了。” 徐绍笑了笑,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行。” 说完他就将自己的碗筷送进了厨房。 结果人一进厨房,丁熹手中的碗就被对面的人抢了过去,徐颂祁手端着她的小碗,几下就把她没吃完的半碗饭呼啦呼啦的全吃了进去。 丁熹震惊的看着他。 徐颂祁吃完将碗筷放在了桌子上,抬手抹了把嘴巴,眼中是各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全从眼神里传给她了。 丁熹垂眼装作看不见,小爪子伸过去,将自己的碗迅速的拿了过来,然后噔噔噔的去了厨房。 徐绍看见她拿了个空碗回来,笑道:“这么快就吃完了?” 丁熹心虚的点点头。 最后堆积起来的碗筷还是徐颂祁给洗完了。 隔壁徐家,徐老爷子上了桌,看了看桌上的人奇怪的问:“徐绍不是回来了吗?还有那个兔崽子都去哪了?” 简文心脸上几乎都笑开了花,“爸,他俩去隔壁潘家了,估计是兴珠叫他俩过去吃饭了。” 徐老爷子奇怪道:“那小兔崽子也去了?怎么潘家的饭是格外的好吃咋的。” 王婶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顺口道:“我瞧见有一个眼生的小姑娘进了潘家,颂祁那眼睛都黏在那小姑娘身上了 。” 徐老爷子浑浊的眼神一亮,莫非是他的孙媳妇过来了?现在也不好贸然过去瞅一眼,也不知道他孙媳妇到底长什么样子。 另一边丁熹吃完饭又坐了一会,便打算回家了,她起身跟楚素梅告别,她先开门出去,身后紧跟着徐绍和徐颂祁。 三人出了院子,丁熹撒丫子忙骑着自行车要跑,徐绍拦住她,“等我一会,我送你回去。” 丁熹犹豫了一会,点头了,正好她也有事情要跟徐绍说。 两人身后的徐颂祁,双手环胸,嘴唇紧紧的抿着,下颌绷紧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从窗内透出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映出他一脸的失落和不悦。 徐绍回去推自行车了,徐颂祁走上前,刚扭头,丁熹就低声道:“拜托拜托,你先别跟我说话,咱俩就装作不认识。” 徐颂祁轻嗤一声,装作不认识?装给谁看,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他朝着人重重的哼了声,才走过去。 屋内,潘兴珠肚子平了些便拿着自己的鸡毛毽子在客厅里踢,看见楚素梅从楼上下来,将毽子收了起来,高兴的问:“妈,丁熹是不是很可爱,我看她第一眼就喜欢她,她现在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楚素梅看着自己的傻姑娘摇了摇头,“小熹是跟徐家哪个小子谈对象了?” 潘兴珠嘟起嘴巴,“什么哪个,她是跟徐大哥啊,妈你眼神是不是不好使。” 她闺女才是真正的眼神不好使,她和老潘脑袋都挺灵活的,怎么生了个闺女就这样。 第113章 我就让你这一次 “珠珠啊,你喜欢徐家的老二?” “妈!你说什么呢!”潘兴珠脸一红,羞愤的跺了下脚,“妈你别胡说。” 楚素梅拉着自己只知道吃的笨姑娘坐到沙发上,语重心长,“珠珠啊,徐家这个老二,从小父母就没了,虽说还有徐老爷子,但总归比不上亲父母的,说句难听的话,等老爷子过去,也没人能给徐家老二撑腰,一切都得靠他自己,而且没父没母,他这个性子到底也是个野的,过日子得找体贴的。” 更何况这徐家老二心里早有人了,哪里还有她家的珠珠的事情,珠珠这样不白遭罪吗。 “妈!”潘兴珠不满的控诉,“你怎么能这说,我们家跟徐家关系还这么好,再说徐颂祁是赶不上徐大哥,但也没你说的这么不好吧。” “你也知道他比不上徐绍,那你换成徐绍不行吗?” 潘兴珠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徐绍和丁熹是一对,你说这.....你这没三观啊。” 楚素梅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给她闺女。 “反正你不准去招惹那小子,不然我把你零花钱给断了。” “妈!!!” ** 外面,没一会徐绍便推着自行车就出来了,丁熹同他一起往外走。 路上两人安静极了,直到到了丁熹家的胡同口。 丁熹跳下了自行车,抿了抿唇,手不自觉的揪着衣角,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徐绍.....” “嗯?怎么了?”徐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对她的无限包容。 “对不起.....谢谢你的喜欢....我们可能走不到一起,还是算了吧。” 徐绍嘴角僵硬了片刻,眼中划过失落,但他仿佛早有预料似得,重新拾起自己的态度,“好,没关系,你不用自责,感情这回事本来就勉强不了,一开始我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不管怎么,我都希望你能开心幸福,能认识你,这段时间我已经很幸福了。” 他抬手轻揉了两下她的发顶,动作轻柔极了,“好了,快回去吧。” “嗯.....” 丁熹声音闷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往回走了。 等她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徐绍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试图压抑内心的痛苦,在睁眼的时候,眼中满是空洞,脸上的苦涩越发的浓烈,嘴唇轻轻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差了一点。 徐绍自嘲的笑了笑。 ** 回到徐家老宅,徐绍抬眼,徐颂祁果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换了鞋走进去,将衣服脱下,“去后院聊聊?” “嗯。”徐颂祁起身,跟着徐绍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后院,徐颂祁刚一停下,朝着脸迎面来了道厉风,徐颂祁下意识的想要躲过,却生生的顿住在原地,接下了这一拳。 徐颂祁被徐绍这一拳打的后退几步,他抬手轻碰了下嘴角,笑了声抬起头道:“这样就解气了?” 徐绍没答,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好久没练练了,试试?” 徐颂祁恶劣的弯起嘴角,“行啊,今儿正好不舒服着呢。” 他脚一蹬便猛的冲了上去,右手高高扬起,带着呼呼的风声,丝毫不留情面的打下去,徐绍眼睛一眯躲了过去,徐颂祁就等着他躲呢,左腿直揣向他的腹部。 徐绍反应过来忙往后后退,但还是被他正踢中腹部,闷哼一声,脸上肌肉绷紧,踉跄的后退几步,“好小子,身法渐长啊。” 徐颂祁朝着他招了招手,“再来啊,大哥。” 两人扭打在一起,拳头你来我往,周围杂物被碰的乱七八糟,徐绍拽着徐颂祁的衣领,徐颂祁别着他的腿。 屋子里的一楼和二楼的窗前都站了人。 一楼是简文心和王婶。 二楼是徐老爷子和徐滔。 王婶看着这俩孩子挥一拳头就呦呵一声,“这因为啥事打这么厉害啊。” 简文心啧啧摇头,“大事,肯定是大事,瞧瞧小绍,多爱干净的一个人,现在跟颂祁也在地上打滚呢。” 二楼,徐老爷子也是连连摇头,“动作太慢了,徐绍这出腿速度太慢,是头猪也能躲过去,徐颂祁速度够快,但顾虑太多,扔在以前的战场上,分分钟没命。” 徐滔笑道,“爸,现在哪能跟以前比,现在国家安稳多了。” 徐老爷子用拐杖点着地面,“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后院里,两人衣服凌乱,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两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双双累的瘫倒在草坪上。 徐绍坐在地上,抬手将自己脑袋上的草屑摘下,“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徐颂祁则是仰面躺在草坪上,发愣的看着天上一点一点的繁星,出声道:“我跟丁熹都在青山大队,一年前我们就认识了。” 徐绍手里捏着摘下的草屑,轻声应了声。 “所以大哥,是我先认识她的,要不是你,她现在早就成了我媳妇了。” 徐绍笑了声,“活该。” 徐颂祁将脑袋转向他这边,声音坚定,“我不会放手的。” 徐绍牵了牵嘴角,苦涩从嘴角蔓延到心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草屑扔掉,不甘统统的咽进肚子里,“徐颂祁,我就让你这一次。” 他是徐颂祁,他那可怜的弟弟。 那个倔强的却又在深夜偷偷哭泣的弟弟。 徐绍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站了起来,往屋里走。 徐颂祁也坐了起来,朝着徐绍喊道:“你不让我,我也能抢过来。” 徐绍没答,身影消失在门口。 ***** 气温渐渐回暖,不再是冬日的彻骨严寒,暖阳轻柔的洒下,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这座古老的城市。 叮铃铃———— 丁熹骑着自行车欢快的进了胡同里,长长的黑色头发编成了两股黑亮亮的麻花辫,上面穿着一件蓝色小袄,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裙,尽管七十年代的风气还很苛刻,能穿的也很少,但丁熹还是在有限的地方,多给自己找点快乐。 尤其是解决完徐绍,又躲着徐颂祁,心里舒坦了不是一点半点,果然男人就是你所有痛苦的源头。 第114章 录取通知书 火红的夕阳洒在四合院的青瓦屋檐上。 放学了的孩子背着书包,成群结伴,在胡同里跑着滚铁圈玩。 下班的大人回来了,招呼声四起。 各家人进各家院子的门,在院子里聊起闲天做晚饭。 刘冠英正坐在院子里和李家大儿媳坐在一块摘菜,见丁熹抬起自行车进来,打了声招呼,“小熹回来啦。” “是,嫂子摘菜呢。” 丁熹笑了笑,弯腰将自行车锁在门口,腰身弯下去纤细的腰身毫无保留的展露,估计一只手就能轻松环绕,包裹在裙下的臀部,挺翘圆润。 王蓉艳羡的看了两眼,到底是过来人,清楚那衣服底下包了个什么身材,能勾的男人下不来床的。 她低头问旁边的刘冠英,“小熹跟她对象这是稳定了?啥时候结婚呢。” 刘冠英将韭菜摘好,准备晚上包三鲜饺子给丁熹,闻言含糊道:“不知道呢,两人现在都有自己的工作,暂时没想法。” 其实刘冠英根本就从丁熹嘴里敲出来任何的消息,一问她这个,她就堵着耳朵不听,要不然就自己锁在房里不出来,到现在刘冠英也不想问了,她自己的事随她去吧,况且小徐看着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人,而且还是首长家里的,能在一块她自然高兴,不能在一块也算是没缘分。 王蓉看出刘冠英的敷衍,可她没打算放弃,要是真像吴香琴说的那样,能给小姑子介绍个军人对象,她也能跟着沾光。 “那小熹的对象真的是个军人?” 刘冠英摇了摇头,“哪是,就是在军队里干个活计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能在军队上干活哪还能简单,王蓉不死心还想再问问,就听到门口一阵喧闹声,两人齐齐的往院门口看去。 刘主任带着居委会的几个大妈从门口进来了,其中就有在居委会工作的夏泽兰,满脸都是喜色。 居委会的人后面还跟了许多胡同里的其他邻居,到院子里刘主任便停了下来。 院里的人纷纷出来瞧热闹,吴香琴站在门口擦手,“刘主任,您咋来我们这院子了,咱还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是有啥喜事吗?” 刘主任呵呵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黄皮纸袋子:“是啊,上面的两个工农兵名额下来了,其中就有咱们平安胡同的!” 这一出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视线纷纷放在出来的严伟光和夏泽兰身上。 院子里的人没人不知道,这夫妻俩为了大儿子跑了后门,送了多少礼,动用的多少人给他家拉票。 估计就是严子坤的了。 夏泽兰脸上几乎是笑开了花,她在居委会工作,收到这录取通知书,并且写的是他们院子里的时候,她几乎肯定就断定了是她家子坤的,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她家子坤就跟他爸一样是吃公家饭的人了!! 严伟光上前笑着说:“怎么是刘主任您过来送录取通知书啊?” 刘主任说话嗓门大,笑着道:“是邮递员送的,咱们街道出了a大的大学生,咱们能不过来贺贺喜吗?” 听到a大两个字,严伟光和夏泽兰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a大啊,没想到这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竟是a大的!这次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王蓉啧啧两声,凑近刘冠英小声嘀咕着,“等看着吧,以后这两人走路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刘冠英也眼馋这a大的名额,可她跟老丁能力也有限,认识的人也少,能帮上自己闺女的地方太少了,她叹了口气,盘算着等丁熹结婚给她多弄点嫁妆。 东屋的李兴,李修远,李文州等人也出来在屋子前面的台阶下没有走过来,隔了一段距离看着。 就连在屋子里的看报纸的丁义康,也摘了眼镜从屋里探出头来。 这边刘主任笑着说:“好了,这就把录取通知书交到你们手里,你们赶紧拆开,让我们都看看,a大的录取通知书长什么样。” 说完他便把手里的牛皮纸信封,送到了严伟光的手里。 严伟光笑着接下来,立马撕开了信封,将红彤彤的金灿灿的能亮瞎人的a大录取通知书拿了出来。 严伟光心情荡漾,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站在屋檐下面的严子坤,他没培养错人,他的儿子会成为第二个他的。 将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打开,看见名字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旁边的夏泽兰见严伟光的表情,奇怪的问:“咋啦?” 她一把拿过录取通知书看到上面的名字也愣住了。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星这小崽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跟着上面的名字一字一顿的念着:“丁.......熹....” “咦?是丁姐姐,不是严哥哥的名字。” 听到李星的话,周围人一愣,丁熹?那个刚从乡下回来的丁家的姑娘? 丁熹?! 居委会刘主任伸手从严伟光手里一把扯过录取通知书,上面金灿灿的名字赫然是丁熹。 他往上报的时候,分明报了严子坤的名字,怎么就变成了丁熹呢? 还在摆弄韭菜的刘冠英,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烟花,猛的从凳子上窜起来,眼睛发出别样的亮光,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一溜烟的跑到刘主任身边,将录取通知书夺了过来,嘴角咧开个巨大的笑容来。 “真的!真的!天呐!!天呀!!老丁你快出来看!!真是咱们闺女,咱们小熹!!” 丁义康胖胖的身体,跟一阵风一样卷了出来,拖鞋都被他甩飞掉一只。 他脸上满是潮红,真是他家丁熹的名字,咋是他家丁熹呢?底下的老祖宗莫不是在暗暗使力? 夫妻俩抱在一起激动的掉眼泪,屋内的丁熹头发乱糟糟的从窗户内探出头来,看见她爸妈的样子奇怪道:“爸妈,你们干嘛呢!” 坐在她家门口摘菜的王蓉也反应过来了,将菜扔下大喊道:“小熹,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落你头上来了,还是a大哩。” 人和人之间真是不能比,小熹才回来多久啊,对象也有了,还是军队里面的,现在还上了a大,丁家这是过的什么好日子。 王蓉轻叹了口气。 第115章 你给我弄的? 丁熹还有些发懵,“我?a大?” 那个传说中的a大? 丁熹忙穿好衣服出去,从他爸手里接过录取通知书来,上面的的确确写的是她的名字,丁熹忍不住抬手掐了自己一把。 疼的。 这是真的,这好比就像是有个巨大的蛋糕凭空落在了自己的头上,砸的又懵又甜。 “这是真的吗?妈,真是我啊。” 刘冠英抹了把眼泪,上前抱住丁熹,“是你,小熹....真是你。” 跟这边喜悦相比,那边气氛就暗沉多了,严伟光和夏泽兰脸色难看极了,严伟光转头怒瞪着刘主任,他送了多少礼给刘主任,怎么到头来变成了丁熹。 刘主任躲开目光,笑呵呵道:“看来上面的领导还是十分欣赏能下乡建设乡村的同志们啊,以后大家可别对知青下乡抱有抵触的心理了。” 不愧是在居委会给人做思想工作的刘主任,这会儿还不忘宣传一波。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有哄笑的,也有说趁这机会想要下乡报名的,更有想看严家热闹的。 夏泽兰从没丢过这种人,冲着刘主任没什么好奇,“刘主任以后您看名字能不能看的仔细些,都不知道是谁,就拿着上门了,这不是让我们家闹笑话吗?” 说完气冲冲的进了屋子。 刘主任拿了人的东西,没给人办成事,此刻仍旧保持着笑盈盈的样子,十分好脾气,“是是是,这种错误以后绝不会犯。” 估计也没机会再犯,a大的录取通知书又不是大白菜,天天往他们这里送。 西屋树下,严文秀担心的扯了扯严子坤的袖子,“哥.....” 严子坤回头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冲她笑了笑,“哥没事,说实话,我还真松了一口气,你知道的,我对爸爸的职位没什么兴趣,现在变成了丁姐姐,我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哥,你想做什么?” 严子坤放下手,只笑不说话。 那边热闹还没结束,周围的邻居围了上来,这人一句,那人一句的说着,等天色彻底黑透了院子才平静下来。 一家三口回到屋中,各捧着一杯水猛灌,三人围坐在桌前静静沉思着。 刘冠英先开了口,“老丁,咱们叫了多少人给小熹投票?” 丁义康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还有几个老哥们,加起来六个,你呢。” 刘冠英沉思,“我让工厂内没孩子的几个小年轻给我投了,也就是十二个,这一共才十八个,难道隔壁比我们投还少?” 丁义康摆手,“你快拉到吧,你没见着,老丁送的那些礼啊,就咱们胡同就有不止三十个投子坤的。” 刘冠英舔了舔唇,“那这是咋回事,莫非真是上面的领导看上咱家丁熹下乡做过知青?” “.....或许吧。” 丁熹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的看,上面写着四月二十五号去a大报到,现在是三月中旬,也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准备这段时间考进邮电局呢。 “妈,那我去了,邮电局的工作不就没了?” “要不呢,这可是a大,你从这里出来就是当干部吃国家饭的。” 说着刘冠英心里痛快极了,从a大出来的,说出去多有面。 丁熹点头,确实,这a大搁以前她也只有进去观光的份。 就是邮电局的潘兴珠,她有些不舍,她刚交的好朋友啊。 **** 第二日,去了邮电局,丁熹便将潘兴珠拉到一旁说了这事,潘兴珠一脸震惊。 “真的!那我以后就有a大的朋友了!” 丁熹扯了扯她示意她小声些,“那你怎么不去上大学?” 一个教育局局长的女儿,想要上个大学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潘兴珠连连摇头,“不了,我不喜欢读书,一看字我都头晕恶心,还是上班更自在,你好好去念书,以后出来你罩着我走。” 丁熹跟着她笑起来。 当天下午丁熹便去了陈主任办公室,跟他说要这个月底辞职的事情。 陈主任将自己的老茶缸子关上,不解的看着丁熹,“咋干的好好的就要走了呢,这邮电局今天这马上就要招人考试了,我还打算把你招进来做正式工呢。” 丁熹笑了笑,“不用了,陈主任,家里有些别的事。” “啥事能比这工作重要,老丁知道吗?” 丁熹点头,“知道的,我爸妈都同意。” 陈主任还是摇头,“不行,这事我得给你爸聊聊,这可不是小事。” 丁熹无奈只好道:“不用了,陈主任,其实是我要去上大学了,我们那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落我头上了。” 陈主任端茶的水顿住,“真的啊,这可是好事啊,怪不得得辞职呢,去哪上大学啊。” “.....a大。” 办公室安静了片刻,陈主任笑道,“你们老丁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下班后,丁熹长吸一口气,真好,来这七十年代日子跟过山车一样,跌跌宕宕起起伏伏,但事情总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叮铃铃————” 清脆的车铃铛声在丁熹身后响起,丁熹扭头,就见徐颂祁跟个二流子一样靠在墙上冲她挥手。 丁熹沉默一瞬,装作没看见,往前去找自己的自行车。 徐颂祁脸上忍不住笑,忙走上去,伸出胳膊拦在她的身前,“怎么帮你这么个大忙,不请我吃顿饭?” “什么?”丁熹皱起眉头奇怪的看着他。 徐颂祁挑挑眉,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不是在乡下的时候,总想要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吗?” “是你!你给我弄的?!” 丁熹震惊的看着他,她就说吗,这种大馅饼不会无缘无故的落在了她的头上,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徐颂祁给她弄来的,这让她看着他都不好意思骂他了。 “是啊。”徐颂祁低下头,笑眯眯的凑到她身前,宛如一只邀功的大狗狗。 第116章 手帕呢 丁熹往后退了两步,手握紧自行车的把手,声音低低的,是不好意思,“谢.....谢你,但你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把她弄进去了,会不会挤掉旁人的名额或者什么? 徐颂祁笑了笑,“宝贝,你知道关心其他人,不知道关心关心我?我给你弄这个名额可费了不少人情。” 嗯....也没有弄人情,他在这京城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也不少,不至于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弄不到。 丁熹咬了咬嘴唇,“那....我请你吃饭?” “行啊,走吧。”男人就等她这句话呢,将她手中的书包接过来,两人并排的往前走。 在两人身后,潘兴珠一脸愣愣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男人垂头表情温柔的说些什么,女人表情别扭,微微跟他分开了些距离,结果又被男人追了上去,不要脸皮劲和温柔的劲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潘兴珠垂眼伸脚踹了踹旁边的墙面,扭头走了。 进了国营饭店,丁熹本想去点菜的,被男人强势的摁在座位上,手绕到后面,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捏了捏她的软乎乎的小腰。 真他娘的带劲,软的想要圈住怀里....捏碎,从刚才这腰这屁股就一直在自己的眼前扭,晃着勾引他。 丁熹脸蛋红起来,伸手拍在他胳膊上。 这人最近跟个发青的狗一样,一不留神就贴上来了。 徐颂祁收回手,摸了两下她的脑袋, “乖乖等着。” 没过一会,他手里端着几道菜就过来,还给丁熹买了她最喜欢吃的大肉包子,在丁熹啃包子的时候,徐颂祁用筷子夹了块肉递到她的嘴边,“张嘴,吃。” 丁熹扭头,“我有手。” 徐颂祁笑眯眯的,“我帮你,你就不用动手了。” “不要。” 丁熹瘪嘴强烈拒绝,腻歪死了,她以前最瞧不起吃个饭还腻腻歪歪的在一起的小情侣。 等等,小情侣?她跟他才不是! 可筷子仍旧执拗的喂到她的嘴边,大有她不吃下去就不收回去的架势。 丁熹无奈只好张嘴咬了下去,对面男人饿狼般的眼睛亮的吓人,他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手忙活着不停的给她投喂,丁熹欲哭无泪,张嘴一口口的吃下去了。 “手帕呢?” 丁熹嚼着嘴里的饭菜,疑惑的问:“什么?” 徐颂祁戳了戳她的脸,“嘴上有酱汁。” 她这才反应过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就要擦向嘴角,被男人拦下,伸手将她手中的手帕夺下来,轻轻在她嘴角处蹭了蹭,然后才收回手,“好了。” 丁熹被他刚才轻柔的动作弄的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她抿了抿唇,伸手问他要自己的手帕。 男人眼中暗芒闪过,“脏了,我回去帮你洗洗。” 桌子底下的手却是收紧,恨不得将手帕给捏碎了。 自己的女人怎么能用别的男人的东西,丁熹从头到脚都该是他给的。 他又重新拿起筷子开始不停的投喂的过程,直到丁熹的摇头说自己吃不下了,手里还剩下了一小半包子,徐颂祁拿过来,就着桌上丁熹吃剩下的饭菜几口就吃完了。 在徐颂祁吃饭的时候,丁熹也在打量他。 两人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有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聊聊天,男人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没有刚回城那么吓人了,或是是生活安稳了些,浑身的气势收敛了些,吃饭的时候腮帮子一动一动,连带着脸上的筋,丁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吃饭的时候就只有脸上的肉跟着动。 其实现在丁熹还是不太愿意就这么跟他在一起的,首先就是他身上改不过来的傲娇的大男子主义,封建传统的思想,男人是天,女人就该依附于男人,其次就是徐绍,虽说她拒绝了徐绍,但以后跟徐颂祁一起,以弟媳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但她也清楚,人怎么可能没有缺点,总的来说徐颂祁的优点是大于缺点的,有钱,有能力,有魄力,处处想着她,丁熹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欢,这种喜欢是不可能她说拒绝,他就能放弃的。 丁熹苦恼,没发现自己已经盯着人好一会了。 徐颂祁嘴角带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吃完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走吧,送你回家。” “哦.....” 两人往外走,徐颂祁借机凑到她身边低声道:“我好看吗?” 丁熹知道他是指刚才的事情,脸上摆起羞愤的表情好久,最后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从嘴角蔓延至眼底,眼眸里满是细碎的光,高挺的鼻梁在这暖笑中更显英气,挺直的线条勾勒出刚毅轮廓,盛满了阳光与朝气 ,不再是以往阴沉沉的样子。 她泄了气,诚实的点头,“好看。” 反倒是男人愣了愣,他笑出了声,胸腔震动,胸肌都快从衬衫里绷出来了,徐颂祁伸手捂住眼抬头喘了口气,缓缓道:“丁熹,我真他娘的爱你。” **** 剩下的时间,丁熹照常的上班,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潘兴珠不知道怎么的,不爱跟她说话了,以前没什么事就往她这边跑,现在也不怎么过来了,就连丁熹过去找她的时候,潘兴珠也只是嗯嗯的应付着。 丁熹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为什么潘兴珠怎么突然性子变了,但她也没有死贴上去,站在原地看了会便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一封寄给自己的信,是青山大队寄过来的。 丁熹脸上一喜忙拆开看,是何静娴写的。 过年的时候,丁熹往她那边寄了些年货啥的,过了十五,何静娴回给她一些山里的特产,两人偶尔也会给对方写写信。 第117章 直男审美 这次何静娴信上说,她跟孙跃进的房子已经上梁了,过个一个月就能住进去了,到时候在新房子里办几桌酒席,前几天大队长重新招老师,魏书诚进去了,还有村里的一个初中毕业的姑娘,但不知道怎么的,魏书诚和温近雪三天两头的吵架,而且前段时间女宿舍的一些吃的不知道被谁都偷吃了,虽然她认为是于清干的,但没证据,更何况于清说她自己的东西被人偷吃了,还好她的房子已经建起来了,要不然真的没法过这日子。 丁熹将信看完,握住这封信感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没有告诉何静娴自己的要去a大上学,她就是不想告诉,每个人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就不会有多余的烦恼。 往常丁熹还觉得一天在邮电局的时间挺长,可真的要走了,又变得飞快,三月底最后一天,也是丁熹在邮电局最后一天上班,邮电局的人基本都知道丁熹要去a大上学了,还得因为陈主任的大嘴巴,有羡慕的也有怀疑的,最后一天不少人都过来和丁熹打招呼,还有给她抓一把花生,抓一把瓜子,或者送个小饼干的。 丁熹一一道谢,整个邮电局除了文虹和潘兴珠都来了,丁熹看了眼潘兴珠犹豫着走过去了,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长方形的小纸袋子,她将小纸袋放在了潘兴珠的面前,这里面装的是她从自己的超市拿来的一条真丝波点丝巾,她将丝巾上的水洗标仔仔细细的全给剪去了。 潘兴珠低着头没动也没说话。 丁熹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下就跟自己远了,但总归她来邮电局这么长时间也多亏了潘兴珠的帮忙。 “兴珠,这个送给你,谢谢你的帮助。” 丁熹也没多说什么,将丝巾送给她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直到下班,潘兴珠也没过来找她说过话,丁熹也没什么过多的心情。 日子上了三月便快了起来,丁熹一边在家里准备自己要上学的东西,一边又在京城里各处闲逛,虽说没发现黑市,但这不代表在京城里黑市不存在,她大超市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筷子勺子叉子,还有各种圆珠笔,本子,煎锅刀具等等等,她一个人根本用不过来,放在空间里浪费还不如拿出来卖掉,她就找黑市卖掉。 天色渐暗,晚霞的余晖把街道都染成了暖橘色,丁熹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绕来绕去,在一个胡同拐角的时候,一个身形瘦弱的小男人从胡同另一边急速冲了出来,尽管丁熹紧急的刹住了自行车,还是难免和这小男孩发生了剐蹭,小男孩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怀里扑簌簌的掉下来几个红薯。 丁熹忙停稳车子,下车去查看,“小朋友,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姐姐带你去医院看看。” 小男孩十三四岁的年纪,浑身脏兮兮的,三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冷,可这小男孩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脚上是一双凉拖鞋,黑色的脚趾上生满了冻疮。 他迅速的将红薯捡起来抱在怀里,看都不看丁熹一眼,飞速的逃走了。 “你......” 丁熹往前追了两步没追上,就停了下来,要不说七十年代大家都淳朴呢,要是搁在以后,她撞了孩子,或者老头老太太,不得赔个裤衩子都不剩。 丁熹骑着自行车呀又满大街的逛了一圈,还是没有在自己家附近这片区域找到任何关于黑市的一点点踪迹。 也是毕竟是皇城脚下,这些东西都得外注意着点。 直到丁熹离开后,从一个墙的房顶上跳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人,矮个子看了街尾好一会道:“这不是祁哥做的那辆自行车吗?” 高个子说:“就是这辆。” 矮个子:“这不是祁哥对象吧,她在这胡同里乱转....不会是在找黑市吧.....” 高个子:“跟祁哥说一下吧。” ** 三月份某天一早,丁熹刚醒过来,就看到了床头就放了两个用粉花小布包抱起来的东西,丁熹迷糊着随手拿过来,两个小布包松开,里面的崭新的钱散落了一床,丁熹一愣,奇怪的将钱拿起来,大早上,她爸妈放钱在她的床头干什么。 她穿好衣服拿着钱出去,“妈,你这钱咋回事?” 就见客厅桌子上放了一个粉色硬纸壳的蛋糕盒子,刘冠英端着碗面条出来,“小熹,今过生日快来吃面条。” 丁熹反应过来才想道到今天是几号,原来这个世界的“丁熹”是三月十号过生日,她穿书这么久,久到她现在认为自己就是丁熹,可从今天,她又意识到,她这是穿越,她在一本书里。 “咋了,过糊涂了?” 丁熹笑了笑,“是啊,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我都忘了我今天过生日。” 刚穿过来那会饿的时候哪能想象自己的现在这样。 她走到桌前扬了扬手中的票子,“这是你和我爸给我的?” 刘冠英低头看了眼,“留着给你当零花钱的,你以后要去上学了,手里也得有些钱,但可不能乱花啊。” 是啊,以后她没工作了,就没有金钱的来源了,这可不行呐。 “妈,这是你买的蛋糕吗?听夏阿姨说这蛋糕可不便宜呢。” 刘冠英坐在丁熹的旁边,“这哪是我买的,小徐买的,” 小徐.....徐颂祁? 丁熹抽了抽嘴角,她爸妈已经被糖衣炮弹给腐蚀干净了。 她将蛋糕盒子打开,里面也是粉粉嫩嫩的一个十寸的蛋糕,做的很厚实,上面都是粉色的小花和绿色的小叶子,除此之外还有些彩色的糖豆和糖粒,扑面而来的年代感。 “呀,这真好看,小徐这眼光真不错。” 丁熹又抽了抽嘴角,直男审美。 丁义康拿着报纸也从沙发上过来了,听着十分认同的点头,“小徐是个不错的。” 这一天丁熹过的有滋有味,今天她最大,她爸妈也乐意哄着她,不怪她在这里越来越适应这个身份,这个家庭和这个环境,有时候她都忘记了这里还是一本书,她只是书中的路人甲,可那又怎么样,路人甲也得好好过日子。 晚上吃完饭,丁熹和刘冠英出去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站在夜色中的徐颂祁。 刘冠英眼中带笑,她抻着胳膊往前走,“我走了这么一阵都困了,你们小年轻出去玩吧。” 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第1章 穿进昨晚看的年代文里 1970年,夏, 青山大队的小路上。 天色昏暗,道路两旁的玉米地,花生地随着晚风稀稀拉拉地响着,村子里回荡着男人的说话声和女人们喊自己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一只沾满湿泥巴的小手啪的一声,按在了泥土路面上,紧接着另一只也攀了上来,一个浑身沾满泥土,脑袋流血的女人艰难又狼狈的爬了上来。 丁熹呸呸的吐出口中的泥巴,浑身肮脏粘腻的感觉让她发狂。 她醒过来自己就躺在湿漉漉的淤泥里了,她不是上一秒还在自己的席梦思大床垫上悠哉悠哉的看着不可描述的小说吗?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旁边的玉米地里随风隐约传来几道男女说话声,随后又响起一道女人能酥掉人骨头的娇软喘息声,玉米地才渐渐平息下来。 丁熹头皮发麻,她这是碰上人在外面“办事”了? 就在这玉米地吗? 好狂野的作风。 这种时候,她还是别多打扰了,将这地方交给人家的好。 丁熹手撑着地面刚要爬起来,这会儿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灰扑扑,脏兮兮的还补上了个补丁。 怎么回事,她的真丝睡衣呢! 前面的玉米地在这时又动了起来,脚步掠过野草地的声音此刻格外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极度惊慌下,人的身体软的根本无法有什么动作。 丁熹睁圆了眼睛,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点点的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走出来的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脊背挺直,穿了件黑色粗布背汗衫,将鼓囊囊的肌肉完美的展现出来,往上看去他留着个短寸头,狭长的丹凤眼,眉眼中有丝狠戾,却被他做出的温和表情淡化了些,汗珠随着他的下巴滑下去,流过滚动的喉结上。 他看到丁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撑在地面上,眉毛往上挑了挑,他闲散的走到她面前,弯腰研究了一下,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丁同志?搁这练武呢?” 丁同志? 一霎那记忆如开闸了般的往她的脑袋里涌来,“她”是丁熹,七十年代一个刚下乡的知青,面前的男人是知青点的一个男知青,名叫徐颂祁。 这.....这是她昨晚刚熬夜看到一半的小说呀! 她像是被抽掉全身的力气,啪的一声摔倒在地面上。 “嚯。”徐颂祁往回退了两步,避开她溅起来的泥点子,“丁知青,你这是练成功力了吗?这么不要命的。” 丁熹愣愣的抬头看面前的男人,“徐...颂祁?” 男人狭长的眼尾往她那看了眼,“怎么?第一天认识我?” “啊!!!!” 丁熹突然捧着脑袋尖叫起来,声音大到旁边林子里鸟都被惊的飞了起来。 原主丁熹,极其具有上进意识的好青年,在国家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她便收拾自己的小包裹去建设乡村。 只是她父母不舍得她去,因为根本用不着她去,父母都是罐头厂的职工,祖上三代都根正苗红,在丁熹高中毕业后,托关系送礼给找了个工作,哪知道还没去上班呢,就开始号召下乡了。 这不一身正气,坚决拥护主席命令的丁熹连工作也不要了,只想下乡。 父母在家里千说万说,丁熹也听不进去,老两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她去受苦的,就这样看着她关在家里将近一年的时间,最后还是被她钻了空子,让社区盖了章,跑到东北边的青山大队了。 故事就在这里开始了。 原主就是个路人甲,跟在男女主身边做小狗腿,时不时发表一句,嗯,啊,好的。 在知青点就是个透明人,而且原主的为人说好听点就是无私奉献,说难听点就是蠢笨如猪,手里有点好东西都拿出去分享了,导致下乡这几个月,从原本秀气的小姑娘现在就成了一根枯灰色的豆芽菜。 书中男主魏书诚,儒雅的翩翩公子,一表人才,性格温和,一来就收到了所有女知青的关注,他本人也十分努力,下乡后做了村里学校的老师,后来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连带着女主一起回了城。 女主温雪近,女二刘荷荷,在书的前半部分,除了男主的事业线外,其余的全篇都在讲这三人的爱恨纠葛。 她是有多倒霉啊,穿到了一本大男主书里,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七十年代! “丁同志?你....中邪了?” 男人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丁熹这才回神,同样端详起他来。 书中对徐颂祁并没有太多的描写,同她一样是个路人甲,知青点或者村里有什么事,他都会伸手帮一把,但也没见他同什么人走的十分亲近,独来独往的,按照原主的记忆,好像这男人脾气比较坏,像个流氓混混。 怪不得刚才在玉米地里做那种事。 她垂下头,“没...没有。” 丁熹手撑着地面想要再爬起来,可这具身体已累到极致,头疼,胳膊疼,腿也疼,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从泥地里爬起来,直接把自己滚成个小泥人。 徐颂祁看不下去了,这小姑娘也太磕碜了,他伸手轻轻一提,就将人从泥地里拔了出来。 丁熹眼含惊恐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个什么脏东西似的。 徐颂祁十分不满她这种眼神,他摊开被她身上泥沾上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瞧瞧,这都是你身上的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丁熹脸蛋红了起来,她垂眼脏兮兮的小手搅着同样脏兮兮的衣摆,“对不起....” 男人哼了一声,直起身体,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你脑袋被磕破了,去卫生室看看吧。” 他又上下打量她两下,总感觉她今天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他对丁熹的印象只有一个, 傻子。 丁熹点头,“好的,谢谢你。” 徐颂祁摆摆手,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丁熹见他走了,才敢抬头打量他,男人长得很高,背影像座小山。 她叹了口气,刚抬脚迈出去,扑通一声又摔倒在了地面上,这次脸朝着地,嘴巴直接啃在了泥地里。 丁熹摔懵了,反应过来后,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不说生活富裕,但也算小康,更何况父母疼爱,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人生中最可怕的事情了。 从憋着嘴巴抽抽噎噎到放声痛哭,就在几秒之间。 浑身都被摔疼了,丁熹只侧了身,把脸从泥地里拯救了出来,她不敢乱擦,怕手上的细菌沾到伤口,虽然说脸上早就不成样子了。 男人的脚步声再一次接近,徐颂祁低头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果真把脑子摔坏了,傻子也会哭了。 他蹲下身,捡起旁边的小树枝戳了戳她,“还能起来吗?” 丁熹边哭边摇头。 徐颂祁啧了声,“卫生室没多远,这么点距离也不能坚持?” 女人的哭声更大了,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呀!她都成这个样子,拿什么去坚持,梁静茹给的勇气吗? 第2章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 徐颂祁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人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掉,他没有安慰过女同志的经验,只能无措的挥着手,一个劲说别哭了。 见人哭个不停,他烦躁的摸了把脸,“我背你行了吧。” 丁熹闭上嘴巴,不再嚎了,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声。 变脸速度着实让人惊叹。 徐颂祁磨了磨后槽牙,半蹲在她面前,“上来吧,记得离我远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懂吧。” 丁熹不屑的切了声,搞笑呢,她怎么也算的大美女吧,还上赶着倒贴他不成?再说了他刚才还跟女人在玉米地里哼哼哈哈的,这会倒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这样想着,嘴巴比脑袋快,先一步问了出来。 徐颂祁手掌握成拳头,让她的大腿搁在自己臂腕里,正将人背起来呢,听她这么说,脚步一顿,哼笑出声,“人不大想的倒是不少,你可别乱诽谤,那女人缠上我,我受不了踹了她一脚而已,到你这直接给我按了个流氓的罪名。” 丁熹脸蛋更红了,虽然被泥糊满了看不出来什么。 “对不起....” 徐颂祁没再应,他步子迈的很大,没一会就到了村里的卫生所,村里的人大多都已经回家,路上也没多少人,再加上卫生所的距离也不远,也没什么人瞧见。 将人放下后,徐颂祁松了一口气,别被人瞧见,她再赖上自己,隔壁几个大队里有知青跳下水救人被人瞧见,都得被迫舆论压力成亲,他是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小丁,小徐,这..是咋啦?” 卫生所是一个村里的一个老中医开的,很简单的摆设,昏黄的房间,凹凸不平的干泥地,前面是掉色的柜子,柜子里是各种药品,屋子往里面走另一个房间里有两张铺了几层蛇皮袋的铁架床。 连床被子也没有。 “丁同志她摔了一跤,把脑袋摔破了个口子,老大夫您给瞧一瞧。” 老大夫从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走近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女娃娃快把脸洗洗吧。” 丁熹过去,在红色的铁瓷盆里将自己的脸洗了洗,盆里的水很快就浑浊下来,她想再洗一遍的,看着旁边黑色的大缸里没剩下多少水,叹了口气,算了,等回去再好好洗洗吧。 老大夫简单的给消了消毒,又在上面贴了个类似于创可贴的白色布条。 “好了娃娃,这几天别碰水,一角钱。” 丁熹局促的摸了摸口袋,她好像没带钱啊.... 老大夫自然看出来了,摆摆手,“行了,下次记得顺手捎给我。” 站在旁边的徐颂祁拿出了一角钱给了大夫,“我这带着的呢。”怕人误会又添了一句:“丁同志回去别忘了还给我。” 丁熹垂头耷脑拖长了语气:“知道啦。” 徐颂祁掏了掏耳朵,轻啧一声,他咋不记得这丫头说话拖这么长的调,跟吃了两斤冰糖一样,听的人发齁,能不能好好说话。 丁熹自小就是家里最宠爱的一个,求人办事矮一头时,不自主的就撒起娇来,这方法百试百灵。 就比如现在,她又用拖长了的语调,“徐同志,你要不好人做到底,再把我背回知青点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丁熹扶着卫生所门口的大树,宛如林黛玉捂着胸口一脸哀切。 站在远处的徐颂祁一脸嫌弃,他挑了挑眉,流里流气:“你不会是看上了我吧。” 她瞪圆了眼睛:“什么!徐同志你真不是一般的自信。” 丁熹还想回城呢,可不想在这里谈一段注定要分手的恋爱。 “你最好是啊,别对我起什么歪心思,也别赖上我。”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前,背过身要去背她。 丁熹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将他踹了一个趔趄,“我才不用你背呢,我自己走回去!”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她这么漂亮,有气质又善良的美女不知道拒绝过多少追求者,现在反过来倒被人嫌弃了。 “喂。” 徐颂祁嫌弃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看你是个病号,这一脚就不跟你计较了。” 丁熹晃晃悠悠如同一个幽魂飘到知青点的时候,天色早就黑透了,只有身后始终跟着的明明灭灭的猩红的烟头还在亮着。 刘荷荷将盆里洗衣服的脏水泼到了垄在篱笆后面的地上,带着一点点泡沫的浑水一点点的陷进了泥土里,她转身看见丁熹浑身脏污的走了进来,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喂,丁熹,今天是你和孙跃进做饭,你下工去哪了也不知道回来做饭,还是书城哥帮你做的,你记得明天补个他。” “啊?”她如同老妪般的嘎吱嘎吱的转过脑袋,一脸懵逼的看着朝着她吼叫的刘荷荷,她说话带着一股奇怪的口音,不像是徐颂祁c、ch发音发的很标准,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刘荷荷对她的态度很不满,往常她跟她这么说的时候,丁熹早就低头给她道歉了,有时候还会拿出点吃的来补偿她。 她大步走过去,就差指尖怼上她的脑门了:“啊什么啊!我说话你没听见吗?你怎么这么懒,你这是逃避劳动!” 丁熹耳朵嗡嗡的响,她看着面前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像只苍蝇一样围绕在她的耳边,她又累又饿又痛,只想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她将指尖放在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太吵了。” “你!” 刘荷荷哪里受过她这种态度,接受惯了她低三下气,小声讨好,现在她这种态度极度的让她极为火大,她冲上去就要扯着丁熹好好的说说。 第3章 借给你的东西怎么就成你的了 徐颂祁扔掉烟头踩灭,喊道:“刘荷荷。” 刘荷荷身体一僵,讷讷的转身:“怎么了?” 她捏了捏掌心,徐颂祁分明从来没为难过自己,甚至谁有什么事情都会帮一把,可她就是很害怕他,不止是她,知青点的女知青都害怕他。 “粮袋里的玉米面好像少了...” \"徐知青!\"刘荷荷打断他,身体却微微发颤,“你....有什么要求?” 她真的是太饿了,黑乎乎的麦麸馍她实在吃的嗓子疼,她就想尝尝细粮的味道,下乡以来,为了够吃饱,大部分的细粮都换成粗粮了,只有那么一小点还得逢年过节才能做一次,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粮袋里还有自己的一份,可她就这么偷偷的拿出去做了吃了总也算得上偷窃了,偷粮可是大事.... 徐颂祁笑了,他走过去声音低沉,“不想别人为难你,你就别太为难别人。” 说完他手插着兜,吹了声口哨晃悠的进了男知青宿舍。 刘荷荷在后面捏的手嘎吱嘎吱的响,丁熹这个贱人,什么时候跟徐颂祁关系这么好了,她平常不是比自己还要害怕吗? 丁熹踏进知青点的房间,顿时感觉生无可恋,这是一间低矮的泥土房,朦胧昏暗,地面和墙面都是凹凸不平的,入眼就是一个大通炕,上面铺了四个被窝,每个被窝脚下或者旁边都堆着箱子或者衣物,在炕的对面是一条简单的长条桌子,同样上面分成了四个区域,桌子下面摆放着脸盆,尼龙袋,鞋子等杂物。 屋子内还散发着土腥味和潮湿的味道,丁熹长叹出一口气。 屋子里有两个女同志在,一个坐在地下的凳子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书,见她进来头也没抬,丁熹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是书中女主:温雪近。 那柔美又秀丽的面庞一眼就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另一个坐在炕边缝补着衣裳,见她进来,抬头惊道:“丁熹,你头这是怎么了!” 这是同她一样是书中的路人甲,何静娴,别听她的名字这么优雅,其实人一点也不沾边,高挑的身材,模样清秀,脸上有点雀斑,火辣的性子,跟个小辣椒一样。 这是知青点唯一对自己比较好的人。 “呀,你这身上也都是泥,怎么搞成了这样?” 何静娴拉着她的胳膊左右看了看。 丁熹随着她的动作转身,“唔...没事,只是摔了一跤,我已经去卫生室里看过了。” 她听着叹了口气,“下工了你就不要再在地里干了,都收工了多干也没多少工分可拿,以后咱俩一起走。” 丁熹点了点头,“好,现在有热水吗?我想先洗个澡。” “有呢,刚烧好的。” 温雪近这时候抬起头来,用柔柔的声音说:“丁熹,你今天回来晚了,是魏大哥帮你烧了饭,你要用记得明天早点回来,替魏大哥当值。” 丁熹无奈,“我知道了。” 何静娴叉腰柳眉一竖:“温近雪,你阴阳怪气什么呢,丁熹是今天摔了才回来晚了,你可别忘了当初她帮你们当值了多少次,她就拉下了这一次,就算她不补也没什么的,你们早该还给她了。” 温近雪咬着唇,颇有些委屈:“我也没说什么呀,你们怎么对我凶起来了。” 经何静娴这么一提,丁熹才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回来早的时候,被知青点的其他人一拜托,她就屁颠屁颠的去灶台边上做饭去了,其中帮这个温近雪和刘荷荷次数格外多。 她学着何静娴的姿势一插腰,昂起头瞪着眼,“对!我想起来了,你们也该还了,这次就当魏书诚还了,明天我也不做饭。” 何静娴惊讶的回头看她,这还是丁熹吗?她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了,连温雪近也有些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她。 丁熹像是一只斗胜的大公鸡从她们面前经过,走到长条桌子的边上,她的床铺也在最边上,靠着土墙的位置。 她在桌子打眼一看,实在是磕碜,上面只有剩了一半的镜片,断了的梳子,以及快用完的蛤蜊油。 丁熹记得自己来的时候是有一把完整的梳子和镜子的,她视线往旁边扫去。 温近雪面前有一个圆形,边框是铁,后面印了一朵牡丹的镜子,那是原主的妈妈特意买给她的。 温近雪察觉到她的视线,侧着身挡了挡。 丁熹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就把镜子抢了过来,又在刘荷荷的地方翻找出另一半的梳子,“我记得这是我借给你们的,现在我要收回来!” 温近雪被她一推,扶着门才稳住了身体,她眼泪当即就出来了,“丁熹,你别太过分了!” 刘荷荷这会也进来了,她见丁熹怀里的东西当即就冲过去抢,“你拿我东西做什么!” 丁熹躲过去,“什么你的!这分明是我的,刘荷荷你要点脸吧,借给你的东西怎么就成你的了!” “你!” 刘荷荷跺了下脚,狠瞪着她。 “就是,你们拿了丁熹多少东西,到现在也没还,不会真当成自己了吧,村里的二蛋都知道借了队里的东西要还的,你们这么大的人了,连二蛋都不如。” 二蛋是村里刘寡妇的儿子,今年才七岁,日子过得苦极了,但二蛋这么小孩子却被刘寡妇教的很好,懂礼貌,见了人就喊,也不爱拿别人的东西。 刘荷荷不说话了,只是眼睛瞪着她像是要活剥了丁熹似的。 丁熹也不害怕,把自己的东西锁进自己床边的柳条箱子里,拿着脸盆毛巾,还有一小块黄色的肥皂就往外走。 “你要洗澡,我们可不会等你吃饭了!” 丁熹摆了摆手:“不用等我你们吃吧。” 何静娴提高嗓门对着刘荷荷说:“放心吧,丁熹我会给你留着呢,不让这些不要脸的人给你吃了。” 何静娴白了她们一眼,她是真的对刘荷荷,温近雪不喜欢,前者太吵,后者太装,就那些不明是非的男人喜欢这一套。 知青点是四间房,呈l形,分别是男宿舍,中间是厨房,女宿舍,剩下的一块是洗澡的地方和厕所。 厕所分男女,洗澡的地方就不会分了,里面也没有淋浴的也没有浴桶,自己端着盆水进去,擦擦洗洗就行了。 丁熹有两个盆,这会子都装满了水,她听到里面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只能蹲在一旁等着。 第4章 这日子太苦了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徐颂祁脖子上搭着一条要几乎要打缕的毛巾,发间滴落着着水珠,眉眼拉拢的走了出来。 丁熹盯着那条毛巾看了好一会,这还能用吗?这不都成碎布了。 徐颂祁顺着她的目光着自己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在她面前挥了挥,“你要用?” “不不不,谢谢,我不用。” 丁熹忙摆着手拒绝,她之前用来擦脚的毛巾都比这好上百倍。 “哦。” 他收回,提拉着拖鞋往前走,心里却是微微诧异,这时候还没人会把谢谢挂在嘴边的,往常的丁熹是这样的吗。 丁熹看着他的背影尽量想着书中的描写,徐颂祁有这么穷的? 她快速的将自己冲洗了一遍,脏衣服换下来直接扔在了盆里,她连手都抬不起来了,丁熹端着自己的脸盆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始吃饭了。 知青点总共十个人,五男五女,男生除了魏书诚和徐颂祁以外还有孙跃进,陈泽民,刘春生,女生还有个跟在温近雪身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于清。 见人进来,何静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丁熹快来吃饭!” “好。” 丁熹将盆放进了屋子出来坐到了何静娴身边,魏书诚见她头上贴了块白布,询问道:“丁熹,你脑袋受伤了吗?” 她抬手摸了摸,刚才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洗完澡后又贴了上去,倒还是干燥的,她真是不愿意拿下来,这屋子里多少尘土啊,万一不小心感染了怎么办。 “是,不严重,谢谢你的关心。”顿了会又说道:“你今晚是替我做了晚饭,我记得我之前帮你了好几次,当我好心打个折,你这一次全抵了吧。” 噗呲一声,坐在长条桌子最边上的,跟丁熹是斜对角的徐颂祁笑了出来,他放下碗筷,漆黑的眼眸看向她。 丁熹莫名其妙。 魏书诚身体僵硬片刻,低头笑了笑:“好,是我之前因为农忙给忘了。” 刘荷荷不开心的啪的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有些人啊,心眼太小,喜欢把什么都算的清楚,那缸里的水,柴火不都是书诚哥哥他们挑来的,砍来的吗?要这样算,某些人这些都别用了。” “荷荷,好了,吃饭吧。”魏书诚制止道。 刘荷荷哼了一声,重新拿起了筷子:“书诚哥哥,就你心眼好,不跟这些人计较。” 何静娴瞪着眼就要理论理论,丁熹拉住她,跟这种人吵架是吵不完的,还不如装作听不见。 何静娴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脑袋,丁熹嘿嘿傻笑,心里却认真的开始打算起来。 刘荷荷说的不全无道理。 她想着事低头这才瞧见晚上吃的是啥,一人一碗野菜汤,里面连点油花也没有,旁边还有个黑乎乎的窝头,以及八个人中间摆着一碗黑色的咸菜,每个人的筷子都在不停的往里探。 她好像看见筷子上不知道谁的口水甩了进去。 丁熹扯了扯嘴角,拿起有拳头大小的窝头敲了敲,梆硬,她掰下来一小块放在口中。 放进嘴巴里根本就嚼着不成团,她伸着脖子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里面还有稻谷的皮,拉的嗓子眼都疼。 这日子也太苦了啊。 丁熹看着桌子上的人都把窝头掰开泡在野菜汤里,搅和搅和呼啦啦的吃了。 旁边的何静娴已经吃完了,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 丁熹将自己的推了过去:“没吃饱吃我的吧,我今晚不太想吃饭。” 何静娴连忙给她推回去,现在粮食多金贵啊,哪能从别人嘴巴里扣饭啊。 “这怎么行,你不吃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丁熹摇了摇头:“我今天受伤了,不想吃这个了。” 何静娴听懂了她的意思,受伤的人当然是想吃点好的,丁熹刚来的时候,带了好多精贵吃的,可大部分都被她送给知青点其他人了,现在手里应该也还有些吃的。 她不再推拒了,她干了一下午的活,就这点东西根本填不饱肚子,“等哪天用精粮做了白面馒头,我把我的分你一半。” 丁熹笑了笑点头,起身回了屋子。 刘荷荷在旁边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温近雪则是用余光去看丁熹的背影。 丁熹确实有好多精贵东西,桃酥,脆米饼,水果糖,牛轧糖,她之前也尝过,但家里孩子多,她下面更有几个弟弟,这些东西都进了弟弟们都嘴里,自己只能尝了个味。 可她在丁熹那边却吃了好多。 她舔了舔嘴唇,等了一会放才下了碗筷,“我吃完了,魏大哥,我先回去休息了。” 魏书诚对着她笑了笑:“好,明天早上我等你。” 温近雪羞涩的低头笑着。 把旁边的刘荷荷看的气鼓鼓,待温近雪进屋后,他才回头对刘荷荷说:“明天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她的气立马消了下去,开心的应了声。 对于这两个向他示好的女同志,他采取的是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但同时也得给两人适当的回应,当然他的第一顺位是温近雪,她高中毕业,性格温柔,家庭条件也不错,但...还是得等等。 温近雪进了房间果然看到丁熹坐在床边一手拿着个大桃酥,一手拿着个军用水壶,她不自主的吞了几下口水,记忆里桃酥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她走到桌前坐下,把自己的麻花辫散下来用手拨开,抿着嘴唇说道:“丁熹,你今天怎么了?脾气变得这么大,往常的你脾气很好的,从来没有急眼过。” 丁熹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喝了口水将嘴巴里的桃酥咽下去,箱子里就剩下了四块桃酥,她今晚吃两块,留了两块明早吃,这桃酥放久了味道变了很多,松松软软的也不酥脆,她吃桃酥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等她长大了也不怎么喜欢吃这东西,油大,还爱掉渣。 可放在现在还真是个精贵东西。 第5章 她竟然有金手指 “我只是突然醒悟了而已,施舍给村子里的大黄狗,还知道见到我摇摇尾巴呢,给你们了真是白费粮食,温近雪,我以后都这样,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们互相不要打扰彼此。” 温近雪嘴巴僵硬了一瞬间,又恢复成原样:“你说什么呢,我们都住在一块哪里能互相不打扰呢,大家下乡都是要互相帮忙才对呀,我看你不喜欢今晚的饭菜,可也没办法,现在哪里有人能吃的饱,就算我胃口小,也还饿着肚子呢。” 温近雪捂着肚子轻叹一声。 丁熹自然看出来她的意思,想问她要吃的呗。 温近雪蹙了蹙眉头,往常她这么说,丁熹早就关心的把吃的送过来了,怎么一下午就变成这样了。 “丁熹,你还有桃酥吗?我买你两块行吗?” “行啊,两毛钱一块。” 温近雪生气的将断尺的梳子拍在桌子上:“你抢劫呢,桃酥才五毛钱一斤,你一块两毛!” 丁熹三两口咽下食物,“没钱就别吃。”买桃酥还需要点心票呢,她还没问她要票呢。 她生气的扭过身体:“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呢。” 吃完两块桃酥,丁熹就下床翻出自己的牙刷和牙膏出去刷牙去了,刘荷荷在厨房陪着魏书诚刷碗,瞧见了嘟囔了一句:“就她穷讲究。” 魏书诚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丁熹确实是知青点条件最好的女知青,也是高中毕业,但他看了几眼她蹲在房檐下单薄的背影,样貌不太好,还又瘦又黑,现在跟温近雪和刘荷荷差的太远了。 等丁熹刷完牙起身要回去的时候,徐颂祁拖拉着拖鞋,拿着牙刷牙粉也出来了。 “徐颂祁。” “嗯?” 他叼着牙刷挑眉,侧身偏头去看她,痞里痞气的。 “还你钱。” 丁熹从口袋里掏出一毛钱给他。 “行。” 他接过也不看直接塞进口袋里。 丁熹别扭的说:“傍晚那会谢谢你。” 徐颂祁也懒得转头了,他摆摆手,含着牙刷口齿不清:“不客气。” 晚上丁熹躺在床上,身上的疲惫感才完全松懈下来,还好原主也是个干净的,被子整齐干净也没什么异味,就是有些发霉,明天可以拿出去晒晒。 等人完全上床后,煤油灯就被吹灭了,她的身旁睡的是何静娴,她躺下没两分钟,小小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丁熹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心里感慨万千,真的在这里生活了啊,天天去地里刨食可不行,她这小身板迟早刨死在这黄土地里,现在必须得换一个轻松的活才行,这样每日每夜的干活她是受不了的,还有吃的,她不想每天都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在沉思中她闭上了眼睛。 眼前白光一闪,面前出现了家门口的那个人人悦超市,只是这里什么人也没有,格外的安静,只能听到水产区的水声。 一进去是连着十几排的货架,上面放着各样的零食,连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她都能看见。 奇怪,她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记得这么深了。 丁熹随手拿了块巧克力,突然,放在被窝里的手中多了一块东西。 她心下一跳,瞬间睁开了眼睛,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丁熹不敢多动,怕一动,梦就散了,她平复着心跳,慢慢的将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手中的突然出现的东西。 真的是一块巧克力!! 跟在她在超市里拿的那块一模一样! 她激动的浑身都开始颤动起来,天呐,这都是吃的呀! 丁熹又闭上了眼睛,回到了超市,她放下巧克力,在超市内激动的逛了起来,食品区,日用品区,生鲜区,果菜品区,肉食品区,熟食区,服装鞋帽区,美容护肤区。 这就是金手指吗?!! 丁熹简直想尖叫,要知道她家门口的人人悦超市可是她那城市里最大,品类最多的大型超市。 她平复下呼吸,这些东西足够她吃和用十年的了。 丁熹再次睁开眼睛,恢复了平静,她手指捻着被子思考起来,知青点的粮食是四月份去领的,现在已经七月份了,本来大队上就三个月一发粮食,很快就要去领接下来的粮食了。 她决定跟知青点的人分开吃,这样自己偷摸的还能做点好吃的给自己补补。 现在这小身板就是缺肉缺的。 想好后,丁熹闭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 清晨,天刚雾蒙蒙的刚亮起来,屋内就窸窸窣窣的响起声音。 丁熹翻了个身,蒙上被子继续沉沉的睡过去。 屋内的三人皆是讶异的看着丁熹,往常起的最早的就是她了,何静娴穿好衣裳,梳好头发,回头看丁熹还躺在床上。 再不起来,上工要迟到了。 她过去小声的喊道:“丁熹,该起床了。” 丁熹费力的睁开眼睛,哑着嗓子说:“静娴,我今天不去上工了,麻烦你去跟大队长说下一下。” 何静娴虽惊讶,但也能理解,往常最卖力的就是她了,一天十二个公分,只有村里的壮劳力能赚上十二个,女人也就七八个公分,而丁熹却能拼命的挣上十个。 她早该歇歇了,累坏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行,你好好休息,大队长能理解的。” 正在扎头发的刘荷荷不满的嘟囔:“她旷工一天,就少挣一天的工分,到时候吃的可不能平分了。” 何静娴插着腰不客气的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一天最多就赚个六个工分,要是平分,指不定谁才是最少的。” 刘荷荷哼了一声,甩着两条大辫子出去了。 厨房内,知青点的人一个个起来,洗漱的洗漱,做饭的做饭,徐颂祁正用他那破烂毛巾擦脸呢,孙跃进搓了搓手,走到他身边:“祁哥,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后山抓兔子啊,咱们这都一个月没吃上油水了。” 上次几人在后山砍柴,冒出一窝兔子来,速度快的没人能追的上,哪知道徐颂祁掏出来了弹弓,捡起两块石头,嗖嗖两声,就射中了两只肥兔子。 可让知青点的人吃了好一顿肉菜,那滋味香的现在他还记得。 徐颂祁擦完脸,甩了甩毛巾,慢悠悠的说:“不能去的太频,村里人都看着呢。” 孙跃进有些着急:“我知道,这不都过去一个月了吗,咱也没经常去。” “行吧,今晚下工后,咱就去后山逮兔子去。” “好嘞。” 第6章 关于徐颂祁 早上吃的是玉米面粥,外加上昨晚一样的黑窝窝头,不过徐颂祁吃的是两个掺白面的面菜团。 桌上只有他吃的不一样,主要是那一大袋白面都是徐颂祁的。 徐颂祁上工也是闲闲散散,常常干几个小时就没了人影,大队长村支书这些人都知道,一开始还会去说两句,见没什么用也不去管了,反正不上工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饿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徐颂祁就没饿过,知青点是统一吃饭,每次他都把自己的那份扛回来,有时候还是精细粮,也没人敢在明面上偷工减料,都知道徐颂祁打起架来厉害着呢。 这事村里人都知道,他来青山大队一个多月的时候,把村里的王狗子打了一顿,说是当时那个惨哟,满地都是血,徐颂祁跟个煞神一样,浑身沾满血把人的脑袋往地上磕,王狗子的牙都掉了一地。 这事越传越邪乎,毕竟现在哪有人还敢明目张胆的把人往死里揍,有人说他祖上就是土匪,还有人说他自己就杀了人这才下乡来避一避。 尽管后来这事真相大白,是这王狗子不安好心就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孩往草垛里拉,让徐颂祁瞧见了这才把人揍了一顿。 但这事毕竟没人看见,小女孩的家长为了姑娘的名声也死不承认,所以这事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徐颂祁去了城里公安局一趟,还囫囵个出来了,更没人敢惹了。 魏书诚推了推眼镜,问道:“丁熹还没有起床吗?” 何静娴呼啦呼啦的喝完玉米面粥,擦了擦嘴巴:“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一会替她跟大队长请假。” 魏书诚倒是没再说话,孙跃进稀奇道:“铁娘子竟然会请假了,莫不是摔了一下,把脑子摔坏了。” 何静娴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孙跃进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的脑子才坏了呢。” 他小眼睛弯起,偏头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是我嘴欠,您说的没错儿,是我脑子摔坏了,您可别生气。” 何静娴白了他一眼,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带着草帽集合上工去了。 厨房里的人慢慢的都走了,孙跃进走之前拍了拍徐颂祁的肩膀,“祁哥,别忘了咱的事儿。” “去去去。” 徐颂祁赶苍蝇般的挥了挥手。 他不紧不慢的吃完饭,将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随便洗了两下晾在了院子里,回厨房看着放在橱柜上的唯一的钟表,那还是他从黑市淘来的。 已经六点了,天色早就大亮,女知青宿舍的门还是关的严严实实,他挑了挑眉头,这脑子一摔,性子还能完全就转变了? 太奇怪了。 丁熹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身上还是酸痛疲惫,她闭眼从空间超市摸出块巧克力,坐在床边慢慢吃了起来,现在她可不怕长胖了,猛吃就行了,先把肉给涨回来,什么热量大,她吃啥。 吃了两块巧克力,一包牛奶,一小袋威化饼干,腻到不行她才停了下来,收拾好垃圾直接去厨房,放在灶台里烧掉。 洗漱完后,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回房间拿出镜子,待她看清镜子里的人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太丑了,但这丑中仍能认出自己的模样。 原主跟自己有八分相像,她现在的样子很像昨晚在橱柜里盖着的晒黑黄的地瓜干,瘦的两颊凹陷,颧骨凸出,嘴唇发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黢黑黢黑的,能比非洲的同志好上那么一点。 只有一对鹿眼圆而亮,如同荧荧光火,像是被注入了灵魂。 人还能瘦成这样?! 她从空间里掏出一堆护肤品,不要钱的往自己的脸上抹,这脸一看就是缺水,缺保养。 这些花花绿绿瓶瓶罐罐的也不能直接就放在桌面上,她在自己的箱子里翻了翻,找出来了原主用完的蛤蜊油的盒子,挨个装了一些摆在了桌面上。 她又翻出来了原主的钱包,把零零散散的钱一整理,总共有三十二块八毛五分,还有点肉票,布票,糖票。 三十二块钱,也不算少,相当于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从来不为钱担忧的丁熹却觉得这点钱少的可怜,她想买的东西可太多了,首先就是雪花膏,为了自己能变漂亮,皮肤变白,得用上雪花膏遮人耳目。 村里人靠赚工分赚钱,工分用来换粮食,多余的工分则可以最后换算成钱,而粮票肉票各类票据,也是用工分换或者择选优秀的人发放。 她想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可能了,得找条别的路子赚钱赚票子才行。 丁熹将原主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整理了一遍,又将被子拿出去晒了晒,洗了昨晚的衣服,一切收拾好后已经十点多了,得赶在知青点的人回来之前自己先吃完。 她进入空间,直接奔向熟食区,拿了个卤肘子,两块大熏鱼,又拿了碗炒面,便躲在屋子里吃了起来。 丁熹的厨艺也还行,但对于现在只要油多,肉多,那绝对就是好东西了,吃完后,她又拿出来一大袋饼干,拆了包装用报纸装分装好,骨头和饼干包装袋全部埋在后土坡里。 等做完这一切,知青点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何静娴推开门,丁熹正躺在床上拉伸四肢,她走过去,上炕在炕边上坐下:“你咋样了,我跟大队长说了,大队长说你下午接着休息也成。” 有这好事,丁熹肯定不去。 她放下腿,从炕上爬了起来:“行,那我下午也不去了。”她装模作样的捶了捶自己的胳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月真是把我累坏了,总感觉胳膊腿不如往常灵活。” 何静娴跟着她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城。” 经她这么一提醒,丁熹想起来了,现在是1970年,高考是1977年恢复的,知青大规模返乡是1979年,至少还有七年的时间,她今年十九岁,如果不靠别的方法,她得二十六岁才能回城! 这可不行! 第7章 要跟徐颂祁搞好关系 想要回城对她来说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父母将工作退下来自己接过去,二是通过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去上学,三是病退。 明显她选第二条路走。 那就得好好表现啊,让村书记,大队长等人对自己满意才行。 丁熹又蔫了下来。 何静娴:“先出去吃饭吧,我看早上给你留的饭你也没吃,你不饿吗?” 她摇了摇头,从竹条箱里拿出来两块饼干塞在她的手里,“我吃了两块桃酥和饼干,知青点的饭我真的是吃够了。” 何静娴都能闻到手中饼干的香甜气息,她咽了咽口水,又塞回她的手里,“我不要,这精贵的东西别随便给人吃。” “你是我的朋友啊,给你也不是随便,你早上还帮我请假了呢,可不能让你白走一趟。” 何静娴垂头揪着被角,她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是临时工,母亲没有工作,只能在家粘盒子挣个几毛钱,她作为家里的老大,从小就让着弟弟妹妹,其实真的要说,她觉得下乡比在城里好,至少在乡下能吃饱,可周围人都想回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日子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她自认为欠了丁熹很多,她条件好,自己也不是为了她的那些东西跟她好的,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丁熹的时候,她小小软软的,还比自己小,一笑起来侧边还有个大大的酒窝,很讨人喜欢。 深入了解后,她觉得丁熹更好了,性格开朗,为人大方,永远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可知青点的人都喜欢温近雪,她觉得丁熹是被蒙上灰尘的明珠,他们这些人有眼无珠。 她什么也不能给丁熹,怎么还好意思拿她的吃的。 丁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直接将饼干塞进她的手心里,“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肯定是有剩余的才给你,你现在是我在这里的唯一朋友,以后你有什么好吃的,我不会跟你客气的,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上工的时候帮帮我。” 她转头奇怪的看着丁熹:“.....往常上工都是你帮我的....” 两人相顾无言。 何静娴咬了咬牙:“晚上,徐颂祁他们抓了兔子回来,我把我那份兔肉分你一半。” “去哪里捉兔子?” “后山啊,上次不就是徐颂祁抓来的,他做的可香了。”她吞了吞口水,咬了一口手中的饼干,顿时睁大了眼睛,好香!好脆,这也太好吃了! “丁熹这是什么饼干,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丁熹面不改色的编糊话:“国外的,我爸妈给我带的。” 旁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她什么也没听见去,徐颂祁这个人书中描写非常少,可从昨天的相处来看,莫名觉得这个人可靠,是知青点值得交往的人。 她现在只有何静娴一个朋友,多交个朋友,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还能帮上忙。 午饭做好后,依旧是和昨晚一样的干巴窝窝头和野菜汤,吃了香喷喷的肘子,现在看着野菜汤真的难以下咽。 她屏着呼吸,将野菜汤喝了,一个黑馍,掰了一点放在嘴里咬着,半天也没咽下去。 桌上的人都忙着吃饭,好趁中午这点时间回去休息休息,没人注意到她,只有坐在她对角的男人,三两口咽下饭菜,用余光盯着她的动作。 等丁熹午睡睡醒后,屋子里人早就上工去了,她看了会书,又进空间拿了些零食出来吃,她捏了捏肚子上薄薄的一层肉,又拿出来个奶油小蛋糕吃了。 等天色渐晚,她收拾收拾,背着小布包往地里走。 她要去找徐颂祁。 丁熹想跟徐颂祁打好关系,她未来要在青山大队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她想跟知青点的人分开过,她需要有一个能帮忙砍柴,挑水的朋友站在她这边。 路上,人们陆陆续续的往家里走,丁熹一一看过去,只觉得凄惨,个个饿的面黄肌瘦,衣服补满了补丁依旧破破烂烂,每个人的身上都像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吃不饱穿不暖,还有这压抑的环境。 迎面走来的是大队长刘国庆的媳妇孙桂英,她见到丁熹,走过来关心的询问:“小丁啊,你没事吧,我听我那口子说你脑袋昨晚摔坏了,哎哟,瞧瞧这脑袋,实在不行再歇息两天,你往常也太拼命了,比个老爷们还能干。” 这下乡来的几个知青里,她最喜欢这小姑娘,小小的身子,确是个能吃苦的还不矫情,哪像另外几个女知青,干点活要死要活的。 陪长辈们聊天,丁熹最会了,在家里她就哄的她爸和她妈乐颠颠,豪爽的给她打钱。 她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婶子,我这伤不要紧,歇息了一天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去上工,建设美好乡村,为国家出一份力,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丁熹捂着脑袋有些苦恼,“我这一伤才发现我这身体越来越弱了,到底是不能比得上从前了,为了能够长久的建设美丽乡村,在基层的广阔天地奉献青春热血,我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样拼命干了。” 说完,丁熹作出一副惋惜受伤的表情,再配上她湿漉漉的大眼睛,如何让人不能相信她的话。 孙桂英愣住反应过来,“你这女娃子确实不能这么猛干,你这年龄还小,现在受苦了,等上了年纪可有你的罪受,小丁啊,婶子等让你叔给你留意下有什么轻快的活。” 丁熹眼睛一亮,着实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谢谢婶子的好意了,若是真的有,我一定好好谢谢婶子,若是没有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是来下来建设乡村,挥洒汗水的。” 孙桂英听不懂她那一套一套的,就是觉得原来清清秀秀的小姑娘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怪心疼的。 跟孙桂英分开后,丁熹心情雀跃的不得了,不管事成不成,她都会好好谢谢大队长家,跟大队长搞好关系,只有好没有坏。 她到了地里的时候,知青点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要下工了,何静娴见她来颇有些惊讶,挥挥手喊道:“丁熹,你来做什么?” 听见喊声,周围的人纷纷的朝着她看过来,丁熹有些紧张和不自在,奇了怪了,往常在学校时候做主持人,面对几千人都不见慌张的,现在竟出现了这种情绪。 第8章 送你绿豆糕吃 丁熹干咳两声,挺起瘦弱的小身板,昂首挺胸的走过去。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抓兔子。” 她转头视线划过站在田垄上的男人。 徐颂祁挑了挑眉头,同她对视着。 “行啊,你想去就跟着我们去吧,何静娴你要不要一起去?”孙跃进回应道。 “我才不去呢,干了一天的活,累死人了。”她甩了甩脚上的泥,走到丁熹身旁,“去了就跟在他们身后就行了,刚下了雨,后山还滑着呢,小心点。” 丁熹点点头。 旁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些人说身体不好不上工,却有力气上山抓兔子。” 刘荷荷扯了扯自己的麻花辫子,扭着腰从两人身旁经过。 丁熹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她要被这人烦死了。 “我今天没上工,总共赚的公分也比你多,你一个一天只赚四个公分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刘荷荷转过身来,用手指指着她。 “你什么你,别用你的脏手指我,没礼貌。” 丁熹嫌弃的拍开她的手指。 刘荷荷气急败坏的跺脚:“你这个丑八怪,你才是没礼貌!” 丁熹一愣,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骂过丑八怪,乍一听还有些恍惚,这人是在骂她? “谁丑呢,丁熹只是被晒黑了,你才丑呢!你心里更丑!”何静娴气的追上去骂人。 后面的男知青对这样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从第一天起,就开始吵,每个人排列组合的吵,只不过往常丁熹都是闷声挨骂的那个,现在也开始支棱起来了。 丁熹是真被这招一击致命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里有不爱美的,爱美就是女人的天性,从前她不敢说是人群中最漂亮的,那也算是比较出众的,丑八怪这个词从来没有跟她搭上边。 “丁熹,走了。” 徐颂祁见她在原地发愣,喊了一声。 “哦.....来了。” 她恍惚的跟何静娴告别,走到了徐颂祁的身边。 徐颂祁皱了皱眉,怎么蔫儿吧唧的样子,“不服输你就是上手揍她。” 丁熹睁圆了眼睛看他,嘴巴撅起能翘起整个地球。 “我没有怕她!我只是....”她轻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丑吗?” 徐颂祁噎住,没想到她能问出这种问题来,他从来都没注意过,摸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她。 嗯.....有点瘦,这小下巴尖的都能扎破气球,还有点黑,不过五官还是不错的。 “还行,多吃点补回来就好了。” 丁熹知道了,他的意思就是不好看呗。 心碎成了一片片。 她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跟着两人往后山的方向走。 后山算是青山村的财富了,村里经验老道的猎人,会挑几个好日子带着人进入深山里,运气好的时候会猎到头鹿或者野猪。 山边边上能吃的早就被人采摘完了,更别说野兔这种东西了。 丁熹可不管能不能抓到野兔,重点是要跟徐颂祁成为朋友。 她追上徐颂祁,拽了拽他的衣袖。 “怎么了?”他抬起被抓的衣袖晃了晃,打量了下她的表情,这家伙不是看抓兔子的啊,明显是有话对自己说。 “你饿不饿?” 他摸了把自己的寸头:“什么?” “我这里有糕点你要不要吃。” 她从包里拿一袋用报纸包裹的绿豆糕,这绿豆糕口感细腻,丁熹很喜欢,她将包装拆了用旧报纸包裹了六块。 徐颂祁奇怪的看着她,这傻子脑子还没摔好吗?还是.....真想赖上他? 他盯着人看了好久,丁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他的目光太厉,隐隐还有种要把她吃掉的感觉。 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徐颂祁接了过来,打开拿起一个直接塞进了嘴里,口感细腻,松软,一点也不渣。 他挑了挑眉,偏头问她:“这是从哪里买的,村里合作社有品质这么好的糕点。” 又来了,那种无形的压力。 丁熹垂头不去看他,声音软着:“不是合作社买的,是我刚下乡时我爸妈给我带的。” 徐颂祁简直不想戳穿她,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别别扭扭的,摆明了她在撒谎。 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那你保存的挺好,放这么久了,味道还这么好。” 丁熹讷讷道:“你喜欢就都吃了吧。” 徐颂祁将手中的东西重新合拢,塞回了她的怀里,“这东西精贵,你一个小姑娘自己留着吃。” “啊....”,她捧着手里的东西无措又疑惑,他都吃了一个了,怎么还给了自己,她可从来没吃过别人剩下的东西。 “不要,给你了就是给你了。” 徐颂祁摇了摇头,不去接,摘了旁边的狗尾巴草叼在口中,“不用,说吧,送我吃的想干什么?” 丁熹强装镇定,摇着头:“没有,我没想要你帮我做什么。” 知青点明摆着各自为营,抱团在一起,她怎么能直白的说想让他站自己这边呢,做自己的朋友,这多丢份,再说了友情这种东西,都是要慢慢培养的,怎么可能跟一见钟情一样突然就爱上了,所以只有爱情才会格外脆弱,而友情却格外长久和坚韧。 “行吧。”徐颂祁不去管她想要做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自己的眼底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诶,你们俩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孙跃进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着,嘴巴一弯就嘿嘿笑起来,“你们俩....不会....” 徐颂祁一脚踹了过去:“滚滚滚,别说瞎话。” 他斜眼看向旁边的小丫头,见她眨巴着眼睛,滴溜溜的像是看什么有趣的事情,一个羞意也没有。 他想错了?这家伙根本对自己没意思。 “丁熹,你这拿着什么啊。” 孙跃进眼睛小,但眼尖啊,一眼便看见了她手中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刚才她还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是绿豆糕,你要吃吗?” 虽是问人,但手却伸出去递给他。 “绿豆糕!这精贵东西真给我啦?”孙跃进弯眼一笑,眼睛小的连条缝都没有了,黝黑的脸上简直要绽放出一朵花来。 丁熹被他逗笑,“当然。” 这东西拿回去她也不打算吃了,她现在可是有一仓库的零食!!现在这区区一小包,她还真是没放在眼里。 想起这个她就心酸,她丁熹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为一袋绿豆糕算来算去。 “丁熹,你真大方!” 第9章 你要不要跟我搭伙吃饭 徐颂祁冷眼在一旁看着,见他伸手要去接,忙把东西抢了过来,“这东西不是给我的吗?” 两人的手皆僵硬在半空中。 丁熹簇起细眉:“你不是不要吗?” 他眼神瞥过去:“我什么说不要了,我的意思是先放在你这。” “祁哥,不带你这样的。” 孙跃进委屈控诉,他根本就不缺这点吃的,他不上工的时候他都看见了,祁哥去县城里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徐颂祁握住,眼神一瞥,“行了,多给你抓只兔子,留着自己的吃。” 孙跃进开心了,点心跟肉相比自然是肉更香咧。 “给你也抓一只?”徐颂祁看着手中报纸上的字,黑乎乎的一片,一目十行看过去,什么也没有进脑子里 丁熹意识到是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摇头拒绝了。 给她抓一只干啥,杀也不敢杀,养也不能养,她就适合跟在人后直接吃现成的。 三人很快到了后山上,徐颂祁走在最前面,绕着山路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片茂密的树丛下。 他找到了一个可以遮挡住他们的土坡,几人蹲在了土坡后面。 丁熹不懂,她疑惑的问:“我们不是抓兔子吗?蹲在这里做什么?” 徐颂祁斜眼睨了她一眼,露出来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孙跃进嘿嘿两声,“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成语叫做守株待兔,我们现在就在等兔子呢。” 丁熹抽搐了两下嘴角,这成语好像是个贬义呢,所有他们在学宋人,等兔子自己撞死在树干上? 徐颂祁折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学的什么成语,这附近有几个兔子窝,我们等兔子出来再抓。” 孙跃进又嘿嘿两声:“对,就是等兔子出来。” 他不爱学习,只上到了小学,守株待兔不就是字面的意思等着兔子吗?要说这些文字真是麻烦,动不动就这一个成语,那一个成语,古人不说成语是不是就不会说话了。 丁熹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垫在屁股底下,坐下,下巴支在膝盖上,就看着徐颂祁那修长的手指在几根狗尾巴草里翻飞着。 他的手真好看啊。 手指修长而又有力,指腹上有一层茧,手背上青筋爆出,莫名有点涩... 都说有手控,颜控,声控,丁熹是哪哪都控,哪好看她控哪。 一只用狗尾巴草编出来的小兔子就出现在他的掌心,他捏起来,左右看着,然后递到她的眼前:“诺,看你眼馋那样,要吗?” 丁熹欢喜的接过来:“给我哒?谢谢你。” 他编的是真好看,活灵活现的,也不知道这么个糙人怎么手这么巧。 徐颂祁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 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有什么好谢的。 身后窸窸窣窣的出现响动,徐颂祁耳朵竖起,孙跃进也一动不动,只有丁熹还在玩着手中编出来的小兔子。 徐颂祁突然站起来,拿出口袋里的弹弓,嗖嗖的射了几发出去,外面传来些慌乱声,随后又停了下来。 丁熹也站了起来,“兔子出来了?” 孙跃进笑着,高兴的从土堆后面跳了出来,颠颠的去捡兔子了。 徐颂祁双手抱胸,低头唇边也带了些笑意:“今晚多吃点肉。” 他一共打了四只兔子,孙跃进拿出三只来今晚大家伙一起吃,剩下的一只叫他藏了起来。 等三人回到知青点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刘荷荷边在门口洗着衣服边伸长脖子往外看。 见孙跃进手里拿着三只兔子,眼睛一亮,扔下盆里面的衣服就跑了过来。 “是三只兔子啊,太棒了,徐颂祁今晚你做吧。” 她还记得上次徐颂祁做的兔子肉,椒麻咸香,好吃的要把舌头吞下去。 她吞了吞口水,眼里光芒亮的吓人。 徐颂祁:“行,那你们把兔子处理了。” 刘荷荷接过兔子,小跑进厨房里,走之前还不忘说:“对了,我们这次的粮食下来了,能吃到秋收,徐颂祁你看你的粮食...” 他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会把自己的粮食搬过来。” 孙跃进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祁哥,其实自己单拎出来吃也行,你拿那些细粮,有一半都进了他们的肚子里。” 徐颂祁颇不在乎,“没事,我懒得做饭。” 他是真不在乎,每三个月一袋面而已,他又不是真的在这里扎根做知青的,怎么省事怎么来吧。 旁边听着的丁熹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或许她可以跟徐颂祁搭伙做饭啊,他拿的都是细粮,自己也不吃亏,她也不会让他吃亏的,偷摸的补贴点什么给他,而且搭火了,挑水砍柴什么的都有人帮自己做了,还能培养下革命友谊。 太妙了! 她拉住正在往前走的男人的衣摆,“徐颂祁,我有话对你说。” 徐颂祁心慢跳了半拍,暗道来了,她果真对自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苦恼啊,怎么委婉的拒绝她呢,直接告诉她自己现在不打算谈对象? 他边跟她往前走,边想着如何说才能不惹的小姑娘哭。 丁熹将他拉到知青点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两人同时开口。 “你要不要和我搭伙吃饭。” “我现在不想谈对象。” 丁熹眨了几下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徐颂祁干咳一声,镇定自若的回她:“没什么,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她奇怪的看了他几眼,迅速换了副神情,眨着亮闪闪的眼睛问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搭伙吃饭,我不想跟知青点的人一起吃了,放心我不多吃你的,咱们公平算,要是你认为不公平可以跟我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多吃你一点的。” 徐颂祁挑了挑眉,“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吃,你怎么不跟何静娴一起呢。” 她肯定不会跟自己的,何静娴总觉得自己多吃了她的,而且何静娴是个女同志,一些体力活还得她俩分工一起干,再自私一点的说,丁熹不想吃粗粮。 她能力也没多大,只能管好自己。 “何静娴不会同意的,做饭我都来,你刷碗,挑水砍柴,怎么样?” 丁熹凑近他,不断给他提着建议。 “嘶....你不怕被其他人说闲话?” “什么闲话?” 徐颂祁挑眉:“笨呐,一男一女还能说什么闲话。” “徐同志,现在是新时代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何况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的事情怕人说什么。” 他摊开手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行吧,那我们就搭火吧。” 第10章 书诚哥哥,你说句话呀 丁熹捂着脸嘿嘿傻笑起来,她拍拍徐颂祁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徐颂祁:“好啊。” 进了厨房,众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晚上的这一顿饭,毕竟是肉菜。大家伙便都忙了起来。 孙跃进正挨在何静娴的身边,热切在她身边打着下手,何静娴一副不耐烦又不好驱赶他的样子。 丁熹干咳一声,伸手捅了捅他的后背,意思让他开口。 徐颂祁回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两步,“我有话想对大家说。” 众人停下动作,都看向门口的两个人。 温近雪洗了洗手,从地上站起来,“徐颂祁,谢谢你打来的三只兔子,你要跟我们说什么呀。” 她语气温温柔柔,甚至还带了些崇拜。 正在烧火的魏书诚抬头瞧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又低下了头。 “正好这次发粮,我跟大家说一声,以后我就不跟大家吃了。” 众人神色一变,刘荷荷脸色难看,语气也有些冲:“我们都是一体的,怎么能分开吃。” 一直在知青点不怎么说话的陈泽民也应和着:“对啊,你不跟我们在一起吃,每次下工回来还得单独做饭,多麻烦,还浪费柴火。” 温近雪上前两步:“徐颂祁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呢。” 孙跃进皱着眉头开口:“你们是舍不得祁哥那点细粮吧,再说没什么好麻烦的,祁哥每次在知青点吃的次数也不多。” “孙跃进!你不要破坏我们知青之间的友谊!”刘荷荷插着腰吼道,随后又低头温声对魏书诚说:“书诚哥哥,你说句话呀。” 魏书诚也站了起来,不急不躁:“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徐颂祁挑眉瞥了他一眼:“知青点的饭吃的不好,以后我跟丁熹单独出来吃。” 众人又是一愣,何静娴反问了一句:“丁熹?” 丁熹从徐颂祁身后走出来:“我也单拎出来吃,麻烦把我那份粮食分给我。” 刘荷荷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丁熹,又是你,你自己出去没人有意见,为什么还得叫徐颂祁跟你出去。” 丁熹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他是个成年人,他要是不想,我怎么会叫的动。” 魏书诚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想好了?” 徐颂祁抖了抖肩:“当然。” 魏书诚:“行,那把你们的粮食分给你们。” “书城哥哥!”刘荷荷嘟着嘴巴不满的哼道。 “好了荷荷。”魏书诚不耐烦的皱着眉,“陈泽民,你去将他们的粮食分给他们。” 陈泽民应了一声过去打开今天下午刚分来的粮食。 丁熹连忙跟过去看,可别想缺了她一点粮食。 分来的粮食大部分都是粗粮,红薯,玉米面,掺杂着麸皮的面粉,还有高粱米。 丁熹拿着分发下来记录每个人分的多少斤的本子,跟陈泽民一点点的对完,再分好自己自己和徐颂祁的那份。 厨房里安静一片,等分完,丁熹将自己和徐颂祁的那份放在橱柜的最下层。 何静娴拉着她走到一边,“你怎么想出来单吃?而且你现在都不怕徐颂祁了?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你别多想,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我自己出来单吃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吃,徐颂祁只是临时加进来的。” 何静娴羡慕的晃了晃脑袋:“挺好的,我看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自己单出来说不定还能将你掉下去的肉再长回来。” 丁熹扯了扯她的衣袖:“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算了吧,跟你一起这不是干吃你和徐颂祁的东西了吗,你和他条件都好,还能互相补,我才不做这种没脸皮的事呢。” 她推了何静娴一把:“说啥呢,咱不是朋友吗?” “就是因为是朋友才不能这样啊,行了,我又不是没饭吃。” 丁熹只好作罢。 晚上大家照常在一起吃,兔子肉被徐颂祁炒的椒麻酥脆,他给所有平等分下去,何静娴将自己碗里的分了一半给丁熹。 孙跃进瞧见,又将自己碗里的分了一些给何静娴,惹的何静娴直瞪他。 丁熹边吃边瞧着两人打闹,别说,这孙跃进还真挺好的,没脸没皮,还知道疼人,何静娴脾气爆,他也乐颠颠的受着,真在一起了也挺好的。 不知怎么她将视线移到了斜对角的徐颂祁身上。 他大口吃着饭,却不显急切,动作规整,几乎没怎么发出声音。 意识到有人看自己,咽下口中的饭菜徐颂祁抬头看向视线的尽头。 丁熹被人抓包也不羞,傲娇的偏头。 徐颂祁是真的搞不明白丁熹的想法,这家伙从昨晚开始就经常看自己,不是他自恋,因为昨晚的事情,她突然对自己的态度就转变的这么快,现在都想跟自己搭火吃饭了。 日子还长,总能抓到她的小辫子。 次日随着公鸡的打鸣,丁熹也随着众人爬了起来,今天要上工,她还得早起做饭。 她利落的收拾完自己,背对着人用瓶子里的护肤品,又悄悄的抹了一层防晒霜。 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更黑,她昨晚拆了件衣裳给自己做了套防晒装备,类似于脸基尼那种,套上去只能看见一双眼睛,连带防晒袖也也做了一对。 她出去快速抢了个好烧的锅,知青点总共有两个锅,另一个锅常年不怎么用不太好烧。 丁熹才不管呢,她也是知青点的一份子,这锅也该她用。 今天是温近雪做饭,她出来晚了,看见丁熹抢了锅,摔摔打打的。 丁熹今天打算做玉米饼吃,她用温水和了玉米面,又去屋内的藤条箱子里从空间里拿出一袋白糖来,跟不要钱似的撒了进去,惹的温近雪往这边偏头看了好几眼。 灶台是用泥巴砌出来的土灶台,底下往里填柴火,旁边的还有个拉杆,是风箱,可以让火烧的更旺盛,丁熹认得这东西,她太姥姥家里就用的这个。 她去外面捧了一捆柴进来,这时候用的柴火,大多都是从山上捡来的树枝,还有些就是农作物的废料,比如玉米杆子,玉米棒子,花生鞍子,秸秆等。 第11章 温和有礼的魏书诚 丁熹从灶洞旁边拿出火柴来,上面还有字迹,写的菏泽火柴,人见人爱,十分有年代痕迹,她将玉米叶引火点燃,由于是第一次做这个,引了四五次,才将火引燃,她忙掰了几个小树枝放进去让火烧的大一些。 热好锅后,就倒上了油,油是徐颂祁的,丁熹也不省,倒了一大勺进去,等油热好后就倒入玉米糊糊。 香气四溢。 “做的啥呀,怎么这么香。” 刘荷荷嗅着鼻子出来,见是丁熹那锅出来的,不舒服的冷哼,“用别的人东西真是不知道节省,吃到最后看你还吃什么。” 丁熹也学着她冷哼:“有本事你也找个人单出来做饭啊。”她直起腰,挥了挥铲子,“难道你想要的人不愿意跟你一起?要我是你,就好好改改自己的脾气。” 刘荷荷一张脸红了又白,往旁温近雪那看了好几眼,最后生气的出去了。 丁熹做完一盘子玉米饼后,又用高粱米熬了两碗粥,偷摸的从空间里拿出几袋芥菜咸菜来倒进了碗里,一顿早饭就做好了。 还好知青点有两张桌子,另一张比较小一点,但坐下两人是不成问题的,丁熹将做好的早饭端在桌子上,在何静娴出来的时候,塞了张玉米饼给她。 等徐颂祁打着哈欠出来,丁熹早就在桌子上乖乖等着了,她眨着眼睛紧盯着男宿舍的门。 见他出来,呆滞的眸子亮起来,她抬手招呼着:“快收拾完吃饭了。” 徐颂祁愣了愣,喉咙竟有些发紧,心里满满如热浪滚烫,他狼狈的移开视线。 很久了....很久没有人在饭桌前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了。 他蜷了蜷手指,清了清嗓子,再看她时仍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不错啊,闻着挺香的。” 丁熹自信的挺了挺胸膛,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徐颂祁的手指更痒了。 旁边的大桌子上吃的照样是玉米面粥和菜窝头,昨晚才吃了一顿肉,早上吃点清淡的大家都没有意见,可看到旁边两人吃的,金灿灿的玉米饼子,还有干净鲜香的芥菜咸菜,心里怎么也不平衡了。 温近雪暗暗的看了好几眼,她以前也知道徐颂祁条件好,但听说是混混,长得也很凶,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魏书诚这样的,可现在看丁熹大口吃饭的样子,又觉得现在没有什么比吃饱饭更重要的了。 徐颂祁大口咬了一块玉米饼,甜香软糯,配上块芥菜咸菜,食欲一下就打开了。 对面的丁熹眉眼弯弯小口小口的咬着饼子,别说现在的玉米面还真的挺香的。 “油还有吗?” 丁熹舔了舔嘴唇:“还有半瓶呢。” 徐颂祁应了一声:“其他的还需要什么,我去县城买回来。” 丁熹竖起耳朵:“你什么时候去县城?” “就这两天吧。”他掀开眼皮,“怎么,你也要去?” “我有封信要寄回家里,想要去县城邮局寄出去。” 其实她主要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黑市,她现在手里有粮,完全可以卖出去。 徐颂祁点了点头:“行,那我去的时候喊你一声。” 吃完饭,丁熹不忘凑到他跟前提醒他刷碗。 他磨了磨牙,忍住想要按着她脑袋的冲动,“祖宗,我中午回来刷。”但还是抬手拽了拽她脑袋上的布,“这是什么,你要是不出声站我眼前,我还真认不出来人。” 丁熹拍掉他的手掌,“你懂什么。” 徐颂祁点头正经的说:“我确实不懂。” 丁熹跟何静娴一起走,到了大队上先点名,人到齐后,先是跟队长喊两句口号,什么“劳动最光荣”,什么“理想境界的实现还是要靠我们的辛勤劳动”,喊完口号后再分配任务,拿好工具去地里干活,今天分给她的活是除玉米田里面的草。 夏季气温高,降雨也多,正是农作物生长的关键时刻,这时候的草也长的格外茂盛。 她看着满山的地,一眼也望不到头,还要弯着腰在大太阳底下拔草,丁熹想想就蔫了。 何静娴扯了扯她,“快干活吧,干完这一亩地才能拿上六个工分。” 丁熹这人懒但若是真是自己的活了非给干个漂漂亮亮的才行,所以她必须得换个工作!! 她带好手套,开始认命的干活,太阳升起来马上就热了起来,汗水从额间流下,满脸都是汗,浑身黏哒哒的,跟蒸桑似的。 就这样丁熹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头巾拿下来,浑身上下藏的严严实实的没有露出来半点,其实拔草这活还真是挺轻松的,她扶着旁边的玉米杆子晃了两下,想着恐怕到时候摘玉米的时候恐怕更受罪。 忙了一上午,十一点半大家下工,走的时候,丁熹腰都直不起来了,这样的日子她还得坚持好几年,简直是太可怕了。 回到知青点的时候,徐颂祁正在洗碗,丁熹惊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他无所谓道:“我溜了。” 丁熹一噎,行吧,人家任性啊。 回屋拿了盆去院子里打水洗了洗脸,知青点的其他人便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刘荷荷经过她时哼了好几声,丁熹也没惯着她,直起腰来比她哼的更大声。 魏书诚却是停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道:“丁知青,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孩子脾气,就算你现在和徐颂祁分出去了,但我们在青山大队里仍旧是一个团体,我们要拧成一股绳,力气都往一处使力。” 他算是知青点的老大,至少以前除了徐颂祁以外大家都听他的,除了他学历最高外,还有一部分性格的问题。 丁熹不可否认,人家说的这一大串,温和又有礼,实在是挑不出来错处。 她点了点头,“魏同志,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刘荷荷总是先找我茬,我没办法啊,不然你先去劝劝她吧。” 魏书诚推了推眼镜,“我会同她说的。”随后像是不经意提起,“徐知青....他脾气有些不好,你若是和他以后发生摩擦了,我们还是欢迎你回来的。” 第12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一对 魏书诚这个人,丁熹一开始看书的时候还是挺喜欢的,文质彬彬,待人谦逊温和,但看到一半丁熹对他的好感度便下降了,总感觉这人很假,就像是一个人再怎么完美,他也会是有各种坏毛病的,可魏书诚这人却是让人挑不处来。 丁熹不打算跟这本书的气运之子多接触。 她乖巧的点头,“好的。” 魏书诚还要说什么被突然冒出来的温近雪打断,“魏大哥,你能进来帮我倒个水吗?” “来了。”他对着丁熹点了点头,朝着屋内走去。 等丁熹洗完回屋的时候,徐颂祁已经在灶台前坐好烧火了,见到她进来,十分不客气的招手,“过来做饭。” 要说她跟徐颂祁之间的关系吧相熟,但又没那么熟,毕竟对于丁熹本人来说,认识了他也就两天,但她对这种阳光猛男俗称体育生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总的来说她就是俗。 谁会拒绝跟一个帅哥交朋友呢。 她干咳了两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后背,“你过去点,我得进去拿东西。” 徐颂祁也没瞅她,只往前挪了挪。 这会知青点的人都在,丁熹也不好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来,她走到柜子前,从最下面拿出那一小袋精米和红薯来,她是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 徐颂祁看了眼,什么也没说,继续烧他的柴火。 精良米和红薯洗干净,一起放进锅里,添水煮,就等徐颂祁烧滚就可以吃了,她站在原地见没她什么事了,就要回屋子里,徐颂祁突然出声:“下午我要去趟县城,你去不去?” “去!” 她正愁怎么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呢,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旁边同他们一样煮饭的魏书诚和温近雪什么也没说,都把彼此当空气。 饭煮好后,两人面对面吃完,徐颂祁呼噜呼噜的很快吃好了,将碗筷洗了后,在知青点进进出出忙活了一阵,看看柜子里剩余的粮食,进屋又拿了几个布袋子出来,丁熹便嚼便看着他的忙活的背影。 这人,做家务还挺利索的。 丁熹吃完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扔,走到何静娴身边,让她帮忙跟队长请个假,回屋里换了一身体面点的衣服,拿好自己的钱包出了门。 屋门口,徐颂祁正靠在桌子前等她,抬眼看了她一眼,用手敲了敲桌子,“你的碗,还没刷。” 丁熹撇撇嘴,这人真是,怎么一点便宜也让她占,还以为他有多大方呢。 “回来再刷啊,你早上的不是中午才刷的吗?” 他轻嘶一声,索性闭眼不去看。 直到两人出了门,刘荷荷才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这丁熹真是找了金大腿。” 一直埋头吃饭的于清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何静娴皱眉,“刘荷荷,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怎么不当徐颂祁的面说这话。” 刘荷荷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狗腿子。” “你!”何静娴将筷子摔了,起身就要跟她理论理论,坐在首位的魏书诚拍了拍桌子:“行了,吃饭都少说两句。” 他看了何静娴一眼,又低头对刘荷荷道:“你安静一点。” 刘荷荷瘪嘴哼了两声。 孙跃进有眼色的拿了双新筷子给何静娴,何静娴满脸怒气,还有些委屈,她接过来小声道:“谢谢。” 他嘿嘿笑起来,也垂下来了头,“没事,下工后,哥领你去吃烤兔子。” 何静娴睁圆了眼睛,脸上染上红霞,无措的拽了拽衣角,转身不理他了。 出了知青点后,丁熹背着个小布包跟在徐颂祁身后,走了一会她问道:“我们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吗?” 徐颂祁嘴里正叼了个狗尾巴草,听这话他偏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交通工具,没有,以前你不都是走着去的吗?” 丁熹一噎,踢着脚边的石子不说话了。 连走了十几分钟才到村口,村口的槐树下停了辆驴车,车头上坐了个老大爷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呢。 徐颂祁从怀里掏出盒大前门来,抽出根递了过去,“陈大爷,尝尝我这个。” 陈大爷眼睛一眯,接过来闻了两下,用卡了痰的破锣嗓子道:“你这小子,好东西真不少。” “这不用来孝敬您的吗?” 陈大爷将烟插在耳朵上,用手拍了拍驴车,“上来吧,还有你几个婶子没来,到了我们就走。” 驴车也就是几个木板子搭出来的,连轱辘都是木头的,车板子上铺了一层稻草,散发着驴屎味的清香。 丁熹皱了皱鼻子,难闻就难闻吧!总比要用她的两条腿走强! 那边徐颂祁已经上了驴车,一腿支在车上,另一条轻而易举的能踩在地面上。 他看着丁熹犹豫的样子,心中的猜疑更甚,这人怎么突然变得一股资本主义的做派。 没等多久,几个婶子就来了,她们见到两人打了声招呼,上了驴车后,一路上拉着两人东扯西扯,丁熹十分熟练的跟着婶子们天南地北的聊,转头便看见徐颂祁正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她。 丁熹心里咯噔一下,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原主不会做的事了,角色ooc了。 她心虚的挪开目光,缩了缩脖子,少说话了。 驴车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县城,说是县城,丁熹感觉就比村里好上那么一点,房子整齐了点,马路上宽了些,到处还是灰扑扑的样子。 下了车,徐颂祁走到她跟前摊开手勾了勾,她奇怪的看着他,“什么?” “拿钱啊,你以为驴车是白坐的。” 丁熹连哦了几声,从包里翻出钱夹子来,“多少钱啊。” 徐颂祁看着她那用皮革做的水粉色小钱夹子道:“一分钱。” 她抽出一分钱给他,等他朝着陈大爷走过去后才发现那老爷子就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从大腿下面是空的,用一块被磨的光滑的粗木棍子绑在腿上。 丁熹看的揪心,心里有些酸酸的。 等徐颂祁走回来,她低声问:“陈大爷怎么才一条腿啊。” “打鬼子的时候没得。” 第13章 你要挂面不要 丁熹心里更酸了,生活在现代的她,打鬼子这种事也知道书本上和电视上见到过,现在乍一看到真从那个如地狱般的时代里挣扎出来的人,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她又重新拿出她的小钱夹子,从里面拿出三块钱来塞给徐颂祁,“你去把这钱给大爷吧。” 徐颂祁挑眉,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肩膀的小豆芽菜,她又带着个奇形怪状的帽子,浑身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大眼睛来,这眼睛现在还红通通的,盛满了水光。 看的他心里一软,瞧瞧这小可怜的样子。 他将钱又塞回到了钱夹子里,“行了,你陈大爷不缺你这点钱,你这小辈自己留着花吧。” 徐颂祁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一点二十,四点半在这里集合,来晚了可没人等你昂。” 丁熹乖巧的点头,转身先去了邮局,给原身的爸妈写了封信,让他们放心,自己会找机会回城的。 徐颂祁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眯了眯眼,抬脚往公安局的方向去了。 从邮局出来,丁熹便直奔国营饭店去,既来了县城,当然是要尝尝这个时代真正“美食”的味道,中午吃的那顿饭只吃了个六分饱,要说为什么还不是看徐颂祁的胃口大,她这种小仙女只能大方的把食物让给他吃咯。 咳咳,其实她是特意吃这么少的,为的就是来县城啊! 她进国营饭店要了一大盘饺子,经典的白菜猪肉馅的,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人不算多,没等多久就叫到她号了,满满的一大盘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没吃饱,还是这个时候的食材新鲜无污染,丁熹吃的大快朵颐,简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饺子了,比她妈做的还香。 吃了饺子,丁熹也不耽误,绕着县城到处溜达,她这趟来主要是看看那传说中的黑市在哪里,只可惜她溜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先去肉联厂买了五斤猪肉,几根排骨还有一些便宜的猪下水,等到要离开的时候,丁熹又犹豫了,给她割肉的中年男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同志,你怎么了?” 丁熹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问道:“同志,要挂面吗?” 中年男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很快的恢复了平静,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同样压低了声音:“怎么卖的?” 丁熹心下松了一大半,她也知道自己这行为有些鲁莽了,可她得赚钱呢!撑死胆大了,饿死胆小的,理就是这么个理。 “一斤挂面,六毛钱,外加四两粮票。” 中年男人沉思起来,城里过的未必就比乡下好,每月得的粮票有限,更别提供销社的精粮都要靠抢,一大家子的人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顿精良饭。 除去这四两粮票,六毛钱能买一斤挂面呢!在家煮怎么也能一家子好好吃一顿,国营饭店里一碗面条还要两粮票和两毛五呢。 他有些激动:“我要,你有多少挂面?” 丁熹眼珠子转了起来:“我这有二十斤,都在我那同伴呢,你都要的话,我就去给你背过来。” “要!我们都要了,小姑娘你给我背来,我这就去给你凑钱和粮票去。” 中年男人说完,肉也不剁了,回去找人去了。 丁熹走出肉联厂,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从超市里拿出二十斤挂面来,又从里面拿出来个十分不起眼的虽崭新,但看起来灰扑扑的大包来,将挂面全部装了进去,背着往回走。 刚走到肉联厂门口就看见原来的中年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丁熹面前。 年轻的男人更为谨慎,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到里面去再打开。” 丁熹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进了肉联厂,在一条背影的胡同里将包打开了。 “这是精白粉的挂面!”中年男人惊呼一声。 在这里面粉分为三个等级,上等的叫精白粉,很白有韧劲儿,擀面条包饺子最香,在春节时候,每人能用细粮指标买二斤,不过市里已经好几年没供应过了,能有富强粉就不错了。 富强粉稍差一些,比精白粉要黑,没韧劲,做烙饼馒头也是好吃,得等到年底春节时候才给供应,今年能不能供应上还不好说。 最次等的就是普通粉,做馒头面条都比较黑,尤其是蒸馒头,放的碱少了发不起来,要是不小心碱大了,那馒头蒸出来黑不溜秋硬邦邦的跟石头似得,掰都掰不开。 现在国营饭店里头卖的面条包子大多是普通粉做的,富强粉都少见,中年男人想都没想到自己这回买的面条居然是精白粉!就连一直冷静的年轻男人,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面条。 “这面条我们都要了,小姑娘你那还有多少?”年轻男人声音略有些颤抖,眼里闪闪发光,盯着丁熹故作镇定说道。 他是农村出来的,上了高中托个各种关系才在这肉联厂找了个工作,肉是不愁吃了,但这精白粉做出来的挂面却是一年也吃不到一次的,更别提乡下了,这年月家家户户都打饥荒,他爹娘哥嫂跟弟弟妹妹顿顿都吃不饱。 在厂子里听到中年男人说门口有卖面条的,要凑粮票,他还不信,这年头,粮食就是命,哪还有多余的面条拿出来的卖,想归想,等中年男人凑够粮票后,他还是忍不住跟过来看。 丁熹看了他一会才说道:“现在没有了,等下个周这时候我再过来,你们要就提前把粮票和钱准备好。” 两人连连点头,她这才将包中的面条给了他们。 手里一下多了十二块钱和十斤粮票,丁熹拿着这一笔巨款在手里底气顿时就足了,有钱了当然是买买买! 她朝着县里的供销社奔去,县里的供销社有两层高,门头刷着红色的漆,两个镶着玻璃的木头门却是绿色的,十分有年代感。 往里走里面大概有十个柜台四周排开,每个柜台上面都挂了个木牌,上面用粉笔写着:食品部,针织部,日常用品部。 第14章 咱们偷偷吃肉包子 丁熹绕着转了一圈,去日常用品部买了几个发圈,蛤蜊油,雪花膏,尤其是雪花膏,她直接买了五瓶,丁熹打算直接当作身体乳用。 食品部东西较多,柜台上面摆放着一排的糕点,江米条,鸡蛋糕,饼干,桃酥。 每种几毛钱不等,每斤还要收六两粮票。 丁熹小手一挥,每样都买了一斤,这时候的东西也没添加剂之类的,纯正的老式糕点。 她又称了些红糖,白糖,以及各种做饭用的调料。 买完东西,丁熹的双手被挂的满满的,她着东西悠哉悠哉的往回走,陈大爷还在原地,他坐在驴车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丁熹将东西放在驴车上,拆了包用油纸包的鸡蛋糕递过去,“陈大爷,吃这个。” 陈大爷眯眼看了看,摆了摆手,“都是小姑娘爱吃的,我没兴趣。” 丁熹眨了眨眼,还是将鸡蛋糕推了过去,“这东西又香又软,好吃着呢!” 他呼出了口烟,直接将鸡蛋糕扔了回去,“看不起我这老爷子吗?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嘿,这犟老头! 丁熹从鼻尖哼了两声,把鸡蛋糕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几个婶子也来了,手里多多少少的提了点东西,但跟丁熹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几个人收回垂涎的目光,心里暗叹,这小丁知青家里条件还真是不错。 徐颂祁是最后一个来的,他背上扛了一大袋子面粉,手里还提着一桶油,走到马车前砰的一声将面粉卸在驴车上。 几个婶子探头去看,想说两句话打趣打趣,又想着徐颂祁的名声,不敢多废话。 只好对着丁熹调侃两句酸溜溜的话,“城里人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哈,这买起东西来大手笔,跟不要钱似的。” 丁熹也不是泥团捏的,“说哪的话呢,婶子,我爷爷那一辈也是村里人,这哪里还分城里和乡村,再说,我们这不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建设美丽乡村来了,婶子你再说这话,可不就是打我们领导人的脸吗?” 那婶子抻着脖子硬气着回了几句:“我可没这个意思,你自己在那胡咧咧什么。”说完她也不理了,直接钻进了婶子堆里,不理人了。 陈大爷将烟袋嗒嗒的磕 在了车架子上,“人都到齐了吗?到齐就走了。” 驴车哒哒哒的重新发动起来,丁熹手把住车栏,脑袋却是歪成了一百二十度,直往徐颂祁那边凑。 “干嘛呢?”他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脑袋又弹了回去。 丁熹撇撇嘴,嘟囔着:“真小气。”随后十分大方的将自己买的东西拿过来敞开在他的面前。 她一遍介绍,一遍拿出来展示,将买来的饼干,桃酥,鸡蛋糕塞满了徐颂祁满手。 “你尝尝看,好吃不?” 对她来说,现在就是把徐颂祁当成自己人了,对于自己人,丁熹不仅仅是大方,还有护崽子的情怀。 徐颂祁看着满手的零食,又偏头看了跟小傻子一样的女人几眼,他去公安局调出了她的档案,上面写着她家里的情况,父母都是罐头厂的职工,祖上也没有什么出国或者接纳外人的情况,是清清白白的家世。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敌特,可又怎么解释,她最近性子天翻地覆的变化。 莫非是被夺舍了? 徐颂祁啧了一声,现在正是破四旧的时候,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丁熹看他不吃,伸手推了他两下,“你不喜欢吃?” 他拿过她手中的油纸袋将东西重新放了回去,“这东西太甜,吃不惯。” 丁熹小小的翻了个白眼:矫情。 回了知青点,丁熹将糕点这些东西收拾收拾放在了柳条箱子里,她做贼似的往后看了几眼,手飞速的从空间里掏出来些饼干,沙琪玛和火腿肠,然后将箱子锁好。 等到了厨房,见徐颂祁不在,她又从空间里面掏出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来。 这样的做红烧肉最好吃不过了。 她看着摆了一桌子的东西,掰着手指细细算着,今天晚上要吃红烧肉和肉包子,明天吃饺子和油饼,后天吃卤肥肠,这样算下来,伙食也不错嘛。 丁熹兴冲冲的开始动手做了起来。 没一会,徐颂祁挑着两桶水回来了,他将那挨着大水缸的小缸倒满,歪头看了眼丁熹在做什么,看到满满的一盆肉时,讶异的微挑了几下眉毛,他倒是没注意她买这么多肉,这妮子为这一口吃的钱花的挺猛啊。 “今晚我们吃肉!” 徐颂祁给面得拍了两下掌,“厉害。” 丁熹得意的挺了两下胸膛。 “我去砍柴了。” 她追上去喊了两声,“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啊,咱们偷偷吃肉包子。” 徐颂祁脚步一踉跄,偷偷吃肉包子还说的这么大声,该不该说她是缺心眼。 丁熹看了眼时间,抓紧时间去做饭,她先去做红烧肉,将五花肉洗干净,加入葱姜蒜放入锅中焯水,等水沸腾后再捞出,去去肉的腥味。 再在锅中倒入油,白糖,熬成浓郁的糖浆,放入五花肉煸炒出香,再放各种调料和水,水一定要没过红烧肉。 趁煮熟的时间,丁熹又去包包子,她对包子情有独钟,尤其是喜欢芸豆馅的,但知青点没有种蔬菜,只有在院子里零零散散的种了些大葱和蒜,丁熹奇怪,该说知青点应该得种菜的,怎么没见人种呢? 她将这事放在了心上,手却是不停的,丝毫不客气的从徐颂祁背来的面袋子里挖出来一大瓢精细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随后用手揪出合适的面团,就算是合适的面团,也比平常大上一些。 包子馅料是猪肉和大葱的,将猪肉和大葱剁碎,再打上了几个鸡蛋,将各种调味料放入,就算是生的,丁熹也觉得香气扑鼻。 红烧肉做好后,丁熹将圆滚滚胖嘟嘟的十个大包子放进锅里蒸。 蒸包子的时候,徐颂祁就回来了,她将红烧肉分出满满的一碗给他,“快吃,肉包子一会就好,别让他们看见。” 第15章 小心肝扑通扑通跳起来 块头极大的红烧肉肥瘦相间,上面挂满了晶莹的汤汁,肉香味扑鼻,比国营饭店做的还要好。 除了性格变了,这厨艺也跟着变好了。 徐颂祁拿了双筷子直接坐在灶台外面的门坎上,夹了块肥肉进嘴里,一咬开,肉汁四溅进嘴巴里,还伴着甜滋滋的味道。 这肉还是咸甜味的。 徐颂祁偏头挑眉夸赞道:“丁熹,这肉做的不错啊,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丁熹表面冷静,心里却道他吃个肉而已,问题怎么这么多,要不是看在他脸蛋长得符合她心意,身材也不错,丁熹才懒得同他解释那么多呢。 要不说长得好看的人能靠脸吃饭呢。 “我爸做饭做的厉害着呢,跟他学的,刚来知青点那会也没去县城供销社买过这么多肉啊。” 徐颂祁轻嗯一声,没再说话闷头大口的吃肉,等碗里的肉吃光了,包子也正好熟了,一揭锅,热气腾腾,整个厨房都是精白面和肉的香气。 大包子圆圆滚滚的有她两个拳头那么大,一摁凹下去两个可爱的小窝。 徐颂祁站起来,拨开眼前的白雾,就见满满一锅的大白胖包子,他敲了敲碗筷,“这卖相挺好。” “不仅卖相好,尝起来也好着呢!” 她从从锅边上挑起一包子拿起来,丁熹低估的这烫度,低呼了一声,手刷的一下缩了回来,包子从手中脱落,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旁边的男人眼疾手快的将包子拿起来放在灶台上,握住丁熹的手腕拉到水缸边,舀起碗凉水往上面冲。 丁熹咬唇轻嘶了两声,等缓过那股劲来才注意的徐颂祁的大手正握在自己的手腕上,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灼热,以及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汗味。 她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起来,丁熹暗骂自己没出息,但眼睛却诚实的暗戳戳的往他那边瞟。 芜湖,好高的鼻子呢,睫毛也好长呢,好像比她的还要长,再往下嘴唇看起来红润润的,一个大男人长这么红的嘴唇干什么,这不是引诱人犯罪嘛! 徐颂祁冲完水,捉着她的手看了看,手指上并没有起泡,只有红红的一小片。 “没什么事,自己注意点。” 他低头注意到旁边人看自己的眼神里发着光,只是这光...怎么觉得是充满饿意的绿光?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丁熹干咳两声,红了耳垂,装作模样的抽回来手背到了身后,“你小子反应很快嘛。” 徐颂祁嘶了一声,抬手撸了把自己的短寸的脑袋,这妮子,有时候还真是欠揍。 将包子拾了满满一竹筐,丁熹给两人一人分了两个大肉包,又拿了一个用油纸包着藏进了被子下面,剩下的全部锁进了厨柜里了。 等两人吃完,徐颂祁又出去了,丁熹用蒲扇在厨房里到处扇风,将肉味散去了些。 哪怕是扇了风,其他人下工回来仍旧是闻到了肉味,人干了一下午的活,靠中午没什么油水的野菜汤和黑窝窝头哪里顶用。 香喷喷的肉啊。 就连一向情绪不露于外的魏书诚都忍不住咽口水。 闻着味走进了厨房,进去一看,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在空气中未散去的肉香。 孙跃进和何静娴还比较平静,两人半下午溜出去,将孙跃进藏起来的野兔烤了吃了,两人肚子里刚吃了油水,对着空气里面的残留的肉香没什么太大反应,各自回屋里拿了盆出来洗衣服的洗衣服,洗漱的洗漱。 刘荷荷看着空荡荡的厨房脸色有些差,进了屋子见丁熹正躺在床上,更没什么好脸色了,将门关的震天响。 丁熹也不理她,只躺着慢悠悠的扇着扇子。 刘荷荷脱了鞋子直接上了土炕,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里饿的咕噜咕噜响,厨房里肉味浓,怎么房间里肉味还这么浓。 另一边,何静娴洗完衣服回了屋子,也爬上了床,刚躺下,手里就被塞进了热滚滚软乎乎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个大包子,抬头便见丁熹笑着同她挤眼。 何静娴脸蛋红了起来,想要还回去,可手里这软乎乎的东西怎么也放不下,今下午刚吃了孙跃进的兔子肉,她还想怎么还回去呢,她握住收进了袖子里,下了炕从自己的小铁盒里拿出来一根新的红色头绳,上面还有朵粉色的小花,这是她原本买给自己的妹妹的。 她将头绳拿给了丁熹,才握着包子出了门。 丁熹手里翻看着这个粉色头绳轻叹了口气,她给何静娴一个肉包子对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也是因为何静娴在知青点算是不多能和自己说上几句话的,可没想到她这么要强,什么也不愿白拿。 她将头绳塞在了枕头底下,转头一看另一边最边上的于清正半撑着身子阴恻恻的看向她这边。 于清见丁熹看着她,立马躺了回去。 丁熹奇怪的皱了皱眉,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于清这个人跟原主在知青点都没什么存在感,不过于清好像是跟温近雪处的挺好的,于清的家里条件是最差的,衣服上不仅打满了补丁,更是短了一大截,整天弓着腰垂着头,让人看不见脸,何静娴曾跟她说过,这丁清整日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像是偷油的老鼠。 这宿舍生活,艰难啊。 等了好一会,于清撩开被子下了土炕,厨房里,魏书诚正在灶前烧火,温近雪则是用盆揉面,要贴几个饼子。 她将条筐里面的野菜拾起来,走到温近雪旁边,边摘野菜边同她说:“我刚看见了,丁熹藏了个包子给何静娴吃,她肯定包了很多,应该都藏在了厨柜里。” 温近雪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们不如她家里条件好呢,不过以前丁熹还算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不知怎么最近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跟徐颂祁走的太近,被他影响了?” 第16章 你来当老师 于清手指用力啪的一下将野菜根折断,她低头说道:“怎么可能呢,徐颂祁这个人太凶了,没人能接近他的,丁熹跟他也只搭伙吃饭而已,不知什么时候就散了。” 温近雪勾唇讽刺一笑,意味深长的说:“这样啊,但你对徐颂祁的意见好像也太大了,他是凶了点,但对我们也没怎么样啊,你看他不跟丁熹处的挺好的吗?两人下午还一块去县城了呢。” 于清不说话了,将手中的野菜一扔,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她走后,温近雪从鼻间哼出一声气,“傻缺。” 晚上知青点吃饭的时候,徐颂祁还没有回来,丁熹也不是特意去注意的,怪就怪他的存在感太强,总是想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丁熹抱着自己刚换下来的衣服要去知青点后面的小溪里洗衣服,说起在小溪里洗衣服,丁熹一开始是感到乐趣的,小溪两旁弄了几块光滑的石板,在上面搓一搓,再用棒槌打一打,跟小游戏一样,丁熹干劲十足,但洗了那么两次,她就烦了,她衣服多,一天一换,每天都得抱着去洗,再抱着回来,再怎么好玩的东西也玩够了。 厨房内一群人围着桌子吃饭,刘荷荷看着桌子上的清汤寡水,脸色不太好看:“怎么没有肉。” 今天做饭的温近雪低头安静的吃饭,趁众人愣神的时间,从盘子里快速夹了两筷子沾了油水的野菜进自己的碗里,又夹了两筷子给在她旁边坐着的魏书诚。 桌上一时间没人再说话,都暗戳戳的把视线投向在院子里收拾衣服的丁熹,总有一部分人认为就算丁熹现在脱离了他们,但以前的习惯还是改不了的,往常有什么好吃的,她哪次没有放在桌子上大家一起吃。 丁熹冷哼一声,将衣服甩在盆里,抬头往厨房里看,刘荷荷那张理直气壮的脸正好对着她。 她心里发笑,以前白吃她的东西还给她吃出毛病来了。 她视线在桌上扫视一圈,除了何静娴和孙跃进不在桌上,其他人都在,没有一个帮她说话的,以前那些糕点,糖都喂了狗了吧。 丁熹笑出来了声来:“怎么,想吃肉啊,自己花钱去买啊,不想去县城供销社,村里合作社也有啊,想白吃肉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刘荷荷脸色难看起来,抬眼狠狠瞪了她一眼。 一向安静不说话的于清突然开口说话了,“谁知道你肉哪里来的,说不定是徐知青买的。” 刘荷荷诧异的看了于清一眼,随即拍着手附和道:“对呀,这里谁不知道徐知青条件好,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看上了徐知青的条件了啊,真是不要脸,白吃人家的东西。” 听到这些话丁熹并不生气,她插着腰扬起小下巴,“是啊,我就是看上徐知青的条件了,有本事你们也问他要肉吃啊,一个个的光想吃白饭,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跟这种人是说不定明白话的,你越说是自己的,他们越不信,丁熹翻了个白眼抱着盆出了门。 刚回来站在土墙后面的徐颂祁苦恼的摸了摸鼻子,他就知道这小妮子看上了自己。 坐在桌上的众人只闷头吃饭,脸上尴尬不已,其实在一开始在徐颂祁和丁熹中午去县城的时候,他们便是期待了一下午,徐颂祁大方,跟他们在一块的时候,吃了他的精细面也不介意,还常常带回来些肉炖着一块吃,丁熹就更是不用说了,怎么想晚上也应该有好吃的,只是没想到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毕竟大家都是知青,怎么说也是一个团体。 ** 无边的旷野上,翠绿色的玉米苗和麦苗子随着微风左右摇摆。 眼下正是追肥的季节,地里面忙碌着高矮不一的身影。 丁熹大半张脸都藏在纱巾里,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快要升到正头顶,她直起腰来脱下手套擦了擦汗。 旁边地里的何婶子也见她站了起来,夸她:“丁知青累就歇歇吧,小姑娘家也别这么拼命。” 丁熹笑着回头应着。 两人话刚说完,地头上大队长刘国庆背着手走了过来,他招呼了丁熹一声,走到旁边地垄上等着。 丁熹摘了纱巾抬头走到大队长面前。 刘国庆看了她一眼问道:“徐颂祁呢?” 闻言,丁熹往旁边那几块地里看了看,摇了摇头,早上上工的时候还看见他了,现在又没影了,真不知道他一天都去哪了。 “这兔崽子!”刘国庆张口就骂,虽然是骂人的话,但丁熹却听出了里面的熟络和亲意。 大队长和徐颂祁看起来好像很熟啊。 刘国庆骂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他看了看面前瘦了吧唧的小姑娘,“我们村决定把村小学重新开建起来,这小学原本在闹革命那几年关掉了,村里的孩子也不能不读书,去县城公社或者别的大队里又太远了,正好你们知青在这,大队上想着把学校再开起来,昨个我们开了个会,一致决定让你来当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丁熹被这突然来的惊喜砸昏了脑袋,她眨了眨眼愣乎乎的,随后忙冲大队长傻笑着,“大队长,谢谢你!我一定会干好这个工作的!” 当老师啊,这可真是个好事,风吹不着,太阳也晒不着的,每个月还有固定工资可以领。 刘国庆点头,“行,那你下午就不用去上工了,直接来我家,让春妮带你去学校看看,她也去当老师,你俩好好相处,不懂的地方互相讨论。” 刘春妮是刘国庆的小女儿,学校要建起来了,这种好事怎么能不给自己家人留一个。 丁熹此刻心里无比庆幸原主原来是多么努力的上工,才让大队长注意到了她。 大队长走后,丁熹接着回去拔草去了,毕竟已经给村里人都留下了一个努力向上积极劳动好印象了,而且还靠这好印象获得了个工作,怎么装也得接着装这半天。 第17章 你过来点我跟你说 拔着草的时候,丁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小说里好像也有这么一回事,路人甲丁熹得到了一个工作,但知青点的人知道后,都不同意她去当老师,因为原主太木讷,怕是教不好这学,大家投票表决,最后让丁熹把这个名额让给了魏书诚。 丁熹想起来一阵心塞。 中午回去的时候,丁熹去跟旁边的何婶子家去买了几根茄子西红柿土豆还有鸡蛋,何婶子卖出去钱高兴的合不拢嘴,丁熹借她要个竹条篓子用的时候,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她将买来的蔬菜和鸡蛋放进了篓子里,然后上面用她的围巾盖上,将手伸了进去,从空间里拿出一些鸡蛋和肉,这样若是被徐颂祁问起来,她也有借口了。 回知青点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回来了,丁熹探头往男宿舍看了眼,没见到徐颂祁在,她便放下东西开始做饭,在锅里热了几个昨晚包的肉包子,丁熹又炒了西红柿炒蛋,和土豆烧肉。 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惹得知青点其他人路过的时候频频把视线往她锅里瞅。 什么条件啊,这天天吃肉的,要把人香死。 徐颂祁在丁熹炒第二道菜的时候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用草绳捆着的鱼,看到灶台上炒好的西红柿炒蛋脚步顿了顿,他将鱼拿出来个盆装好,回了屋子,没一会又出来了,直接坐在灶台下面烧火。 他这几天也看出来了,丁熹现在是个娇气且嘴巴叼的,黑面饼子不吃,野菜汤不喝,天天资本主义作风,吃肉吃白面,要是只要她一个人住的爱怎么吃怎么吃,可这在这知青点,这样下去迟早惹了人的眼。 他抬眼看了看正美滋滋炒菜的女人,低头什么话也没说。 他想看看现在的她会怎么处理这种事。 丁熹将土豆烧肉端上了桌,洗了手捎带着给两人拿了碗筷,她看着面前男人的脸,想了好久要不要把自己去学校当老师这件事告诉他。 徐颂祁大口咬着包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开口道:“看着我干什么?大姑娘不要把视线一直放在男人的身上。” 丁熹戳了块糜烂的土豆慢慢吃着,闻言轻嗤一声,“什么嘛?凭什么只准男人看女人,不准女人看男人。” 他挑了挑眉盯着面前人几瞬,突然就笑了出来,“说的不错,妇女已经能挡半边天了,你个小丫头喜欢看大男人也是正常的。” “什么嘛!我什么时候喜欢看啦!”丁熹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气鼓鼓的瞪着他,小公主本主只有被人捧着的份,什么时候会喜欢看臭烘烘的男人。 徐颂祁手撑着额头看她那张牙舞爪的小模样,逗弄逗弄还挺有意思的。 “怎么不是,那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丁熹搅弄着衣角,脸上染上红霞,本来看他也没觉得心虚,现在被他点出来还真有点不自在,她握紧小拳头挺胸抬头给自己打气,“我看你是....是....有事问你。” “什么事?” 丁熹四下看看,知青点其他人早已吃完回去歇着了,她舔了舔唇,对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的点,我跟你说。” 他奇怪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夸张的身体往后仰,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你不会骗我要对我做点什么吧?” 什么嘛!这人也太自恋了点吧!就算她承认他长得是挺符合她心意的,但她也不至于饥渴到这种地步! 丁熹气恼的拍了拍桌子,“你到底听不听!!” 徐颂祁的眉眼弯了起来,身体往前靠近,冲着她眨了眨眼:“听。” 丁熹睁圆了眼睛,小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她吞了吞口水,该死的!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表情,凶凶的还有点萌。 犯规犯规! 他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干嘛呢,又发愣。” 丁熹回神,深呼吸了一口气,跟蚊子似的嗡嗡道:“大队长要把村小学重新开起来,让我去当老师。” 闻言,徐颂祁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挺好,记得给大队长买点东西送过去。” 丁熹自然知道这个,她已经把礼备好了,两包红糖还有去县城买的还没拆封的桃酥。 他敲了敲桌子,忽然转头问她,“你不会想把这名额交出去吧。” “当然不会!是大队长选中了我,自然是我有这个能力,我为什么要交出去!我又不是傻。” “.....嗯,不好说。” 丁熹气的小脸又鼓起来了。 “这事除了我,你还跟别人说过吗?” 丁熹摇头,她怎么可能说呢,这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是要闹翻了天了,再说,她知道书中的内容,要是说出来,这名额也不一定最后是她的了。 “那就别其他人说了,等事情真的定下来,你去报到了再说也不迟。” 徐颂祁说起来,忍不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等转头看到旁边的小姑娘眼睛越来越亮,跟大灯泡似的直照着他。 嘶....糟糕,分明知道她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自己怎么就忍不住跟她说了这么多。 他干咳一声,坐直了身体,“行了,这事你自己注意着点。” 丁熹吃完饭将碗筷扔给了他,自己回屋去了,屋里其他人都趁着中午着点时间多睡会,丁熹轻手轻脚的搬了凳子坐在桌前,拿起镜子打量着镜中的人。 或许是这些日子她猛猛吃,脸上已经不再是吓人的尖瘦了,两边多了点肉,整张脸还是黑黑的,要捂回来恐怕得需要点时间,其实她五官长得还是挺好看的,特别是现在有了精气神,一整个给人感觉都是向上的。 所以愁眉苦脸真的显老,丁熹想起自己在原来世界的奶奶,她的奶奶是个情绪向下的人,有点事就唉声叹气,没当她这样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好像深了不少,皮肉都往下拉拢,给人一种突然间老了十岁的感觉。 第18章 去大队长家吃饭 想起这个丁熹心情有些差,她这都穿书了,还能回家吗? 她将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拽出来,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女孩一张小脸上,眼睛是最出彩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晨露中的小鹿,总是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迷茫,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嘴唇粉嫩饱满,笑起来时候嘴角上扬,露出两边的小梨涡,跟原来的丁熹一样。 她丁熹怎么能长得丑呢!就算是生病,她都要爬起来给自己打扮一番的。 丁熹回头看了后面炕上的人,悄悄的拿出美白精华,直接挤出半手掌丝毫不心疼往脸上脖子上擦。 下午上工的时候,丁熹没去。 何静娴问她的时候,丁熹心虚的撒谎称大队长有事找自己。 确实有事找她,找她把去大队上登记她的信息,以后她就算是青山大队的村小学老师了。 在大队上,丁熹见到了她的同事,刘春妮。 刘春妮今年十七,初中毕业,长得比丁熹矮一点,倒是和丁熹差不多黑,五官也只能算端正,性格倒是开朗,一见到丁熹便是自来熟的打招呼。 “丁知青,我知道你,我爹说你这些知青里态度最端正的一个,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要互相帮助啊。” 丁熹也笑起来,“好啊。” 新同事看起来不错,丁熹很满意。 领了钥匙,两人相伴着往学校走,学校就在离大队几百米的地方,学校对面就是合作社,村里一些重要的地方都建在这附近。 学校大门上两扇大铁门,一把生锈的锁锁住了两扇铁门。 丁熹打开,学校总共是三排屋子,第一排是老师办公室和小学一二年级,第二排是三四五年级,南边靠墙的那一排是厕所,学校围着墙种了一排的合欢树,正是开花的时候,粉白一片煞是好看。 这里许久未有人来打理了,教室前面的空地以及升国旗的小操场都长满了杂草。 刘春妮绕着学校走了一圈,“丁知青,你恐怕还不太了解我们大队上现在的情况,自从革命开始,上课的学生是越来越少,我还是去公社上的学,这附近的几个大队,只有卢家大队还开着小学,青山大队去卢家大队上小学的也没几个,我们不仅要把学校收拾回来,还要招生,让村里的适龄的孩子都来上学。” 丁熹听到沉思起来,现在正是废除高考的时候,大多人都以为学习没有出路,还是白费钱,要想说动一些家长还真得费些心思。 但这总比下地干活好啊,就算再难,她也得干! 丁熹握紧小拳头十分热血:“没问题!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 刘春妮也是这样想的,她是想念书的,要不然也不能读完初中,只是公社现在高中实在太乱了,也没有几个老师在了,全都被拉去批斗了,不得以她没有继续念下去,刘春妮总觉得学习是有用的,就算现在看起来花钱读书是一件蠢事,但一辈子这么长,谁敢保你现在读的书没什么用呢,她爸也是这样想的,这才把她弄来了学校。 两人聚在一起规划,决定今天下午和明后两天把学校收拾出来,再把村里适龄要上学的家庭标记出来。 说好计划,两人便开始开干,冲劲十足的一人一边拔草。 直到刘春妮的妈妈孙桂英来了,两人才从拔草那股劲里缓回来。 “这都六点多了,你俩歇歇吧。”孙桂英嘴角含笑看着面前两个脸蛋热的红扑扑的两个小姑娘,她是大队长的媳妇自然知道丁熹家里什么情况,独生女,家里父母都是职工,住着商品房,好家庭养的孩子也好。 她笑着上前拉着丁熹的手:“丁知青,今晚来我们家吃饭吧,以后还得让你多教教春妮。” 丁熹摇头拒绝,现在粮食多精贵啊,“不用了婶子,我回知青点吃就成。” “你看你客气的,家里又不缺你一双筷子,饭都在锅里蒸上了,你回去洗洗就过来,你要是不过来,我可是让春妮去叫你的。” 丁熹推拒不过只好答应了。 回到知青点,丁熹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拿了出来,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两袋大白兔奶糖来,总不能白吃人家一顿饭吧,洗了洗脸,换了身衣服,拎着就去了大队长家里。 大队长家在村南头,知青点在村的东北头,这一路上要经过几个低矮的小胡同,走过去大概也得十几分钟,丁熹拿着老式铁皮手电筒,还是原主的爹给收拾的,里面是换大电池用的,一照能照出去老远。 一路上,丁熹快走着,这时候村里也没通电,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房子老旧的很,黑夜看两眼格外的吓人。 直到到了大路上,听到人声,丁熹的心才定下来。 大队长家的木头门正开着,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丁熹走过去用手背敲了敲门,“叨扰了。” 村里这时候还没通上电,但这时候的月亮是又圆又亮,倒是照的院子里亮堂堂的,院子中间摆了个桌子,桌子两边一边摆了一个红蜡烛。 院子里分明有很多人,但丁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徐颂祁,他今天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版型挺括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根香烟,坐着一个矮马扎,修长的双腿屈起来,脚上踩着皮鞋,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深邃的眼睛泛着琥珀色的光芒。 他看着丁熹挑了挑眉头,微薄的嘴唇吐出烟雾,转过头去继续跟坐在首位的大队长说着什么。 “丁知青来啦,快进来坐。”孙桂英一只手上粘了些白面粉走出来,她小心翼翼的用另一只手垫在下面,接着要掉下来的面渣渣。 大队长刘国庆家里一共六个孩子,三男三女,三个男的都已经成家,三个女的就只剩了最小的刘春妮没有结婚。 院子里小孩子这一小堆,那一小堆,热闹的很,这时候生孩子也没什么成本,孩子越多,家族越壮大。 第19章 这小子头上有人 几个胆子大的小豆丁围着丁熹好奇的瞧着,视线频频往她的手里看,却是没有一个来上前抢的。 她将手中的的东西放在院子的窗台上,“带了点东西东西给孩子们尝尝,婶子别嫌弃。” 鼓囊囊的好几个袋子,孙桂英视线一瞥就知道里面的好东西不少,心里熨帖了不少,“干啥呀丁知青,来吃个家常便饭还带着东西来,春妮,快还给你丁姐姐。” 刘春妮忙把东西从窗台上拿下来还回去,两人夺把来夺把去,周围围了一圈孩子,看着在两人手里来回转的东西。 最后丁熹直接提着东西去了厨房放在了灶台上,出来摊手无奈道:“婶子别跟我客气,你不收下,我可是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饭的,带着也不是贵重东西,给孩子甜甜嘴的。” 孙桂英笑呵呵的,“行,那婶子就收下了,以后丁知青常来我们家吃饭啊。” 她转身进了厨房,又喊刘春妮进去端菜。 刘春妮进了厨房,就见她那几个侄子侄女早就把她妈给围起来来,一个个伸长了脑袋往里面看。 她走过去揉了两把小豆丁们的脑袋,“客人都还没走呢,就吃上人家带来的东西了。” 孙桂英将丁熹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桃酥她认得是在县城供销社买的,这绵密精细的红糖她没见过,更别提一看就昂贵的奶糖了。 她稀奇的拿起块奶糖,“这是啥糖啊。” 刘春妮看了看,“好像是大白兔奶糖,我在公社读书的时候,班里有人拿来过这种糖,听说五毛钱一斤呢。” “娘耶,都快赶上肉的价钱了!”孙桂英忙拿了几块出来,其他的东西收拾起来,锁进了柜子里。 几个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奶奶手里的糖,孙桂英将手里的糖一刀切成两块塞进了几个孩子的嘴里,“都给我慢点吃,好好咂摸咂摸味。” 她手里剩了一颗给了春妮,春妮拿在手里看看,这奶糖上面画着的大白兔怎么跟班里那吃的不一样呢,但想到丁知青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也就没在意了,她掰开两半,一个直接塞进了孙桂英的嘴里。 外面丁熹看了看桌子上的人员分布,选择坐在了徐颂祁的身边,这里面她最熟悉的人就是他的,坐在他身边多多少少有点安全感。 徐颂祁偏头看了她一眼,丁熹迅速将目光移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等他再转回了头去,她跟没上弦的钟一样,咔吃咔吃的一点点的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很快孙桂英带着她几个儿媳妇把菜端了上来,四荤四素总共八个菜,还有一大盆面片汤,就算人多也是够了。 丁熹不会自恋到大队长家为了她准备了这一大桌子菜,她又将目光放在了徐颂祁身上,这家伙搞的还挺神秘。 一顿饭算是吃的宾主尽欢,大队长拉着徐颂祁天南地北的扯,扯当年如何从鬼子手里逃了出来,又如何英勇的回去杀了几个鬼子,最后嘬了一口小酒,感叹道,现在的日子就算不怎么够吃,但也饿不死了,往年闹饥荒连土都吃,哪像现在逢年过节还能吃点肉。 丁熹听的也在心里叹息,现在猪肉是好东西,再过个几十年,人人都赶着吃有机蔬菜了,每年浪费的粮食都超3500吨,这日子不比不知道,一比真是吓一跳啊,她拿起旁边给倒的没动的高粱酒猛喝了一口。 一口下肚,喉咙里跟火烧似的,丁熹不是没喝过酒,但这么烈的白酒还是很少喝的,她端起酒杯看看,没忍住又抿了一小口。 嘶哈....这酒咬人。 她放下酒杯对上了旁边男人的眼睛,丁熹眯了眯眼,手撑着脑袋先一步转回了脑袋,等了两瞬,再猛的一转头,这男人还在看她。 丁熹心中洋洋得意,说是不喜欢姐,这不还是趁姐不注意的时候看姐。 一张小脸上布满了红霞,她乖巧的坐在小马扎上,脑袋晕晕乎乎的,看着周围人说笑打闹,她醉了吗?不能啊,就喝了几口口高粱酒而已,她在家陪老爸吹四瓶啤酒还能站的直直的。 她捏了把自己的胳膊,触感是瘦瘦的,不再是胖乎乎的软软的,才迟钝的意识到,她穿书了。 丁熹身体垮了下去,继续发愣,直到出现一只大手在自己眼前晃动。 她顺着这只手脑袋左右晃动着,直到头顶传来声轻笑声:“小酒鬼喝蒙了?” 丁熹顺着声音抬头看,男人弯腰含笑站在她的面前,神色懒懒散散还有点倦意。 她眨了眨眼睛,喉咙间叹了声:“你长得挺漂亮啊。” 徐颂祁表情奇怪的看了她两眼,还真是有人第一次用漂亮这个词语来形容他的,他直起腰来抬着下巴点了点,“能站起来走吗?该回去了。” “唔...”丁熹反映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能啊。” 他指了指大门,“那走吧。” “嗯!”丁熹乖乖的转身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外走。 “哎呦小徐你可看着她点,别让她摔了。”孙桂英手里提着个袋子从厨房里出来,“炖的肉还剩了些,明早你们热热吃了。” 徐颂祁直接摆手,“不用了,婶子,留给孩子们吃吧。”他说着大踏步出了院子。 “哎哎!”孙桂英往前追了两步没追上,手在空中虚拍了两下,“你说这俩孩子。” 她回头一看,刘国庆还坐在桌边嘬嘬的喝着他那小酒。 “当家的,小徐帮了咱村这么大的忙,直接解决了猪苗的问题,你就请他吃顿饭?” 刘国庆摇头晃脑,“别的他不稀罕。” “你没给,你怎么知道人家不稀罕,你看看也给小徐弄个什么别的活计干干。” “你不了解这小子。”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指了指天,“这小子上头有人,你还真以为他是来下放当知青的啊,要是他真想要个轻松活,啥样的他要不了。” 孙桂英深吸了一口气,“没看出来啊,小徐什么来头啊?” “谁知道呢,反正他想干什么随着他去吧。” * 第20章 你乖一点 丁熹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总是有道光不听话的动来动去,她歪着脑袋看,踉跄着快走了几步想要去踩一踩,那光却突然的移开了。 她哼了一声继续追。 “喂,慢点走,你想再栽沟里一次?” 丁熹挠了挠头,这声音….好听。 醉酒的小姑娘还想着要看看声音的主人。 她顺着声音回头,徐颂祁跟在自己的身后只有四五步远的距离。 徐颂祁走到她面前,见她又不动了,用手电筒在她面前晃了晃,“走啊酒鬼,原以为你有多能喝,三口就倒啊。” 他越过她继续往前走,衣袖却是突然被人捉住,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停顿了几秒问:“干嘛呀?” 丁熹傻笑几声,“你今天这样穿还挺好看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徐颂祁清了清嗓子,转头看路两边的树,黑夜遮住了他微微发红的耳朵。 “老子当然知道。” 他脚尖一转,皮鞋对准了女人脚下的小白鞋,徐颂祁伸手指了指她的脑门,“你还真是不知羞呢,不是看男人,就是夸男人,怎么以前不见你这样,最近被狐狸精上身了?” 丁熹被他戳的脑袋往后一歪,自己又慢吞吞的移了回来,“没有啊,因为你长的真的很好看。” 然后….. 她伸出罪恶的小爪子,摸上了面前的男人的肱二头肌,眼里发出了光,“哇!好结实!” 徐颂祁微微愣住,这胆子变得也太大了,这还是以前那个见着他就低头躲的远远的丁熹吗? 他垂眸看她的小爪子在自己的胳膊上摸来摸去,又挑眉去看她,“丁熹,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知道,知道,我在摸你的肌肉,呼呼,好大块哦。” 丁熹摸的很满足,手不老实的渐渐的往他胸上移。 “嘶....”徐颂祁皱眉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她越来越过分的动作,不许她再摸,“别耍流氓。” 被人握住了手腕,丝毫动弹不得,这让丁熹不满的嘟起嘴巴,无助勾了勾手指,“为什么不能摸啊?” “你说为什么,咱俩什么关系?是能干这种事的吗?” “那.....就变成能干这种事的关系啊。” 徐颂祁眉头皱的更深了,“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我跟你说不清楚。” 他握着丁熹的手臂拽着往前走。 丁熹被拽的一踉跄,哽咽声就从嗓子里溢出来了,“呜....你好粗鲁,我不喜欢你了,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我这就在带你回家。” “呜...不要你,给我手机,我要让我爸来接我....” 徐颂祁停下脚步,偏头看她,“手机....是什么?” “手机就是手机,你个土冒连手机都不知道,我要回家!!”丁熹哭的更大声了,对着男人的手又掐又打。 “行了大小姐,这只有我,委屈你了只能我把你送回去,再不听话把扔后山里喂狼吃。” 他加重了语气,单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让她不再乱活动。 丁熹被吓住,睁着盛满泪水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时不时的还抽噎两声。 徐颂祁看着她那小可怜样勾了勾唇,粗鲁的用手给她擦掉了眼泪,声音却是软了下来,“你乖一点,我们马上就能到家了,行吗?” 兴许是闹累了,丁熹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 第二日,窗外鸟叫声喳喳一会扑棱在窗前,一会又离开,来来去去,着实有些吵闹。 丁熹挠了挠脸颊,烦躁的嘟囔了两句,一个转身将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好一会,她意识到什么,猛的将脑袋上的被子拽了下来,翻身坐了起来。 她睁圆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屋子里早就没人在了,她捶了下脑袋哀嚎一声在床上打滚。 昨晚真的是太丢人了! 谁能想这具身体两杯就倒呢。 还不是醉的不省人事,完全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徐颂祁将她送回来后,她拽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松开,活像一副被人抛弃的样子,惹得知青点人都起来看热闹。 丁熹扯着被子又哀叫了两声,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刘荷荷看到不知道还要怎么取笑她。 她在床上翻滚了两次发泄了几下最后选择不去想,主打一个不想这事,这事就没发生的心态。 她麻溜的穿衣服起床,学校还有一堆活等着呢。 只是还没等到丁熹准备好重新拾起脸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知青点的人因为丁熹当老师这一回事就已经闹开了。 这事还是刘荷荷先发现的,她注意到丁熹好几次都没去上工起了疑心,去打听了才知道她早就被大队上选中当老师了。 她气愤的冲回知青点对其他人说:“丁熹一早就被大队长选中当老师了,我说她怎么三天两头往大队长家里跑,原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故意瞒着我们这么多天!” 话一出,大家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下乡在泥地里刨食,面朝黄土背朝天,谁也不比谁强,这下出来个当老师的,还是一向不爱说话没存在感的丁熹,众人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 陈泽民和刘春生一向是魏书诚的拥护者,两人纷纷开始抱不平,“大队长怎么选的人,怎么也不能是丁熹啊,书诚这么有才华,队里的人都瞎了眼吗?” 魏书诚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何静娴心里虽然也有些不舒服,毕竟也被瞒了这么久,但听到所有人一股脑的指责丁熹,忍不住说:“大队长选人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觉得不公平去找大队长闹。” “呵。”于清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丁熹走了后门才得到了这个名额。” 孙跃进有些听不下去,“于清你说话注意点,这事都不一定。” 于清低头不说话了。 刘荷荷嗓音拔高,“怎么不一定了,大队上都定下来了,村小学要开了,一个是丁熹一个是大队长的女儿,丁熹要是心里没鬼,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房间里一时吵吵闹闹。 直到徐颂祁走进来,他肩上搭了个毛巾,头发还有些湿,听到众人的吵闹声皱了皱眉头。 一直安静的温近雪站起来柔柔的出声,“徐知青,丁熹要去村小学当老师这事,你知道吗?” 徐颂祁将肩上的毛巾拿下来擦了擦头,声音淡淡:“知道。” 刘荷荷这时候也不怕他了,一拍桌子愤怒出声:“那徐知青你说,丁熹是不是送礼给大队长了,才得到了这个名额。” 第21章 你真的要去村小学教书了? 他笑了一声,“能送礼得到这个名额也是一种本事,你不服,你也去大队长送礼。” “你!”刘荷荷被噎住脸顿时红了起来,送礼也得有拿得出手的礼啊,现在连点精粮都吃不上,哪还有礼去送。 “话不能是这样说的。”魏书诚在一旁突然出声,“既然是要做村小学的老师,自然是要对学生负责,若是没有能力,怎么能担起这个责任,小学老师不应该这样糊糊涂涂的定下来。” 徐颂祁转身看他,他自然知道知青点的所有人都以魏书诚马首是瞻,对知青点这些事,他不愿意过多参与,对魏书诚这个人,他也没什么看法。 可现在,徐颂祁却觉得他这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事。 他甩了甩毛巾,微挑眉毛:“所以...你是在质疑大队长的能力?”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没有就闭嘴。” 陈泽民看不下去了,“徐颂祁你什么意思!” 魏书诚伸手拦住了他。 “我什么意思?”他舌头顶了顶脸腮,“看不惯你们一群人搁在编排一个小姑娘咯。” 他抬着下巴不屑的点了点陈泽民,“你不服气,那就来啊。” “好了,好了,大家都住在一起,互相退一步。”孙跃进上来把徐颂祁拉开,他对着魏书诚说,“你们要是实在不认同就去找找大队长吧,在这说也说不出来个什么。” 尽管他认为找大队长也没什么用,刘国庆当了近十年的青山大队的大队长,他又不是个软柿子。 还在学校除草打扫卫生的丁熹对知青点因为她而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她哼哧哼哧的干的起劲呢,虽然她没当过老师,但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丁熹作为一名准大学生,对老师上课的套路那可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她上高中那会,老师们为了学生上课不睡觉,认真听课,喜欢听课,那可是花样百出,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收拾完那一小块,丁熹跟刘春妮告别,往知青点走,她回去的算是晚的了,其他人都已经吃完饭了,她进了厨房掀开锅一看,里面还留着给她的包子和菜。 丁熹看着心里突然就甜滋滋的。 啧,还知道留饭给她。 吃完,丁熹洗漱一番,就回了屋子,她将脸保养一番爬上了床,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学校的事情。 学校收拾完了后,就该招生了,也不知道能招到多少学生,她跟春妮怎么安排教书,还有自己这几天得去县里公社领课本回来,抓紧时间学习一下。 何静娴看丁熹上了床,自己翻了好几个身,终于是忍不住,身体往丁熹那边挤了挤,戳了她两下,小声问道:“你真的要去村小学教书了?” 她心里知道这事一般是真的了,她是羡慕的,但首先自己初中都没读完这事肯定轮不上自己,再者大队长能选丁熹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自己再羡慕也没有用,还不如放平心态。 何静娴唯一在意的就是丁熹瞒着这事不告诉她,她们不是朋友吗? 丁熹点了点头,她捏了捏何静娴的手,“但是这事我也是昨才知道的,你别生气,村小学能不能办起来还是一回事呢,大队长让我和春妮招生,要是招不够人数,这学校肯定也不能开了,要是我提前告诉你,要是最后不成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何静娴心里好受多了,只要是丁熹不故意瞒着她就好。 她将中午知青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丁熹。 丁熹早就想到了他们知道自己当老师肯定会闹一闹,她可不怕,反正大队上老师的名字早已写上她的了。 只是没想到徐颂祁这家伙还出面维护她了,看不出来是个面冷心热的。 丁熹从被子底下拿出块油纸包的核桃酥,轻轻的掀开,往前递了递,“谢谢你帮我说话,给你吃。” 何静娴脸红了起来,她刚才还在心里猜忌她,为她说两句话也是顺口的事,没想图她的东西。 “吃就行了,朋友之间你来你往也是应该的呀。”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一起躲进被窝里咔吃咔吃的啃起了核桃酥。 **** 太阳斜挂在天边,田地里,温近雪跟在魏书诚身后,她左手捂住口鼻,右手拿着个粪勺,往麦苗里浇粪。 这已经是很轻松的活了,温近雪还是干的十分痛苦,浇几下粪便就要跑地头上呼吸下新鲜空气。 不远处刘荷荷弯腰拔草,时不时的站起来往他们那处看,在心中腹诽,就浇个粪而已,看把她矫情的,书诚哥哥给她换这个工作也不容易,不能好好干就别干了。 她看了看自己沾满黄泥的手,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魏书诚在她从地头上过来时从她手中夺过粪勺,“干不完就别干了,去地头上歇着吧,你的活我帮你干。” 说着他惆怅的自责起来,“也怪我没本事,没让你有轻松的活,要是....你能去当老师就好了。” 温近雪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听这话感动的稀里哗啦,“魏大哥别这么说,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比我厉害,老师这名额也应该是你才对。”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这已经是丁熹的了,说白了我就是没有个好家世。” 温近雪见不到心上人郁郁不得志的样子,“要不...我去和丁熹说说,看看她能不能把这名额让给你。” “这....这能行吗?丁熹肯让出来吗?” “跟她好好说说,讲讲道理,毕竟她不如你这是事实。” 魏书诚迟疑的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捂在胸口,“谢谢你近雪,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温近雪又羞又感动,含情的看着面前斯文的男人:“我也是。” 下午,丁熹打扫完卫生早早的就回了知青点,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串葡萄,边做饭边往嘴里炫,因为中午徐颂祁帮了自己,她决定今晚给他做顿好的。 第22章 把这个名额让给魏大哥 她从徐颂祁那靠在墙角一大袋子精细面挖出来一瓢,准备烙肉饼,面粉中加入油盐还有酵母,揉成面团发酵。 在等面团的时候,她开始准备肉馅,从空间里拿出来块新鲜肉,剁碎加葱花馅料搅拌,搅拌好了,丁熹又去处理昨天徐颂祁带来的一条鲤鱼。 也不怕做多了,毕竟徐颂祁的肚子跟个无底洞似的,每次她放下筷子吃饱了,他都把剩下的菜全部包圆,盘中都用白面馍馍刮的干干净净。 在她蹲在院子里处理鱼的时候,知青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刘荷荷看也不看丁熹直接进了厨房,倒是看到灶台上的肉馅和发的精细面停下了脚步。 她撇撇嘴嘟囔了两句,又嫉妒又心酸的进了屋子。 丁熹怎么就能天天吃肉,她连吃个细粮都得挑着日子,她坐在了炕沿上捶打着自己的枕头,她累死累活了一天回来还只能喝野菜汤和喇嗓子的黑面馍,凭什么呀。 温近雪回屋在凳子上坐了一会,打开自己铁皮盒子看了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发夹,想了想放了回去,重新拿出来个半新的两根头绳,攥在手心里出去了。 外面,丁熹已经处理完鱼了,正在厨房里给鱼涂调味料。 温近雪看着那条大鱼咽了咽口水,“晚上要做鱼吃呢。” 丁熹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鱼你们两个人能吃完吗?” 丁熹手顿了顿,觉得她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能啊,我吃的多,徐颂祁吃的更多。” 温近雪柔柔的干笑起来,“那是,徐知青当然要多吃点了,不然可亏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难听呢,丁熹没什么好气的开始赶人,“温知青有什么事吗?没事请让一让,我得赶快做饭了。” 她撸了撸袖子,“要不然我来帮你吧,我在家里的时候鱼都是我做的,我做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说着她就要去抢她手里的鱼。 丁熹侧身躲过去,“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你要是想做饭,今天你帮其他人做吧。” 她收回尬在半空的手,嘴边还是挂着笑,“好吧。”她站在一旁也不走,跟丁熹拉起了家常,“我还记得你刚来那会对每个人都很热情,总想着帮知青点的人都做些什么,我们也都记得你的好,知青点就是一个大家庭,我们从城里来到这里,没有别人可以依靠,我们只能抱团取暖,有什么帮的上的地方大家都得互相帮忙。” 丁熹不说话,只低头揉面,包肉馅。 温近雪看着她继续说,“你觉得现在用不上我们,等到时候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帮你的只有我,你别轴了,去告诉魏大哥回来和我们一起过,我们也都会接纳你。”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两根头绳塞进的丁熹的口袋里,“看你没什么头绳,给你的。” 丁熹手里揉着面也不好手探进去拿着还给她,只侧着身把口袋露出来,“我不要,你快拿回去。” “不用,我还有,你就留着就行了。” 温近雪换了个姿势,抿了抿唇说:“我听说....村里开小学要让你去当老师?” 丁熹动作停了下来,抬眼看她,心道:果然来了。 温近雪继续说:“这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们都统一认为你不适合当这个老师,你虽然干农活干的好,但这不代表你能做好老师,你性子木讷,话也说不明白,怎么能教好学生,我们这里面只有魏大哥适合,他书看的多,见识的也多,我们一致认为他更合适这个职位,所以....你看把这个职位让给魏大哥怎么样?” 丁熹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听的那是目瞪口呆。 她笑了两声,刚要出口说话,温近雪又接着说:“反正学校还没开课,你们不是还在准备招生吗?你和刘春妮两个女孩不好出头,明天你就去跟大队长说说,你让给了魏大哥,让魏大哥出头去招生,一定可以招到很多学生的。” “不好。” 丁熹板着脸,直接拒绝。 温近雪一愣,“什么?” 丁熹走到旁边把手洗了洗,从口袋里拿出她给的两根头绳塞回了给她,看着她认真道:“不好,这个是我的职位,我为什么要让给别人,我不让,魏知青也是,竟然让你来当说客,他怎么不把这个名额给你呢?” 她懵了一瞬,随即反驳:“是我自己想的,丁熹,你既然做不好这个老师,为什么不现在把这个名额让出来呢。” “谁说我做不好的。” 丁熹看着她目光坚定,“试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好,温近雪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也是正儿八经高中毕业的,我自认为不比魏书诚差在哪里。” “你...你...”温近雪被反驳的说不出来话来,转身进了屋子里。 两人的说话声并不小,知青点的屋子又不是很大,几乎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男生宿舍里,陈泽民冷哼一声:“丁熹现在可真是自大,这种话都说的出来,要我说,魏哥你就该出去跟她比一比,好好锉锉她的锐气。” 魏书诚无奈的笑了下,“算了吧,她年纪小还是个女孩子,要真比不是欺负她吗?” “那这名额真的让给她了?”刘春生也在一旁抱不平。 说的好像这名额本来就是他们的一样。 魏书诚摇头:“算了吧,大队上已经定了是她。” 其实他比所有人都明白,找大队长根本就没用,在大队里的印象,丁熹无疑是最好的,大队长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现在去闹对他只有坏处,更何况他真正想要的是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他不能坏了在队里的印象。 旁边躺在炕上的孙跃进听的五官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啧,以前怎么没感觉出来这些人这么二呢。 徐颂祁回来的时候,丁熹正好做完了饭,一摞肉饼,一条红烧鱼,一盘土豆炖茄子。 他洗了手走过来:“哟,今什么情况,这挺丰盛啊。” 第23章 嘴巴张大 丁熹脸上笑眯眯,心里却是看见他还有些不自在,她可是还没忘了昨晚的事情,太丢人了。 “嗯....感谢你昨晚把我送回来,还有今天中午帮我说话。” 徐颂祁坐下听着她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那你确实得好好感谢我,喝醉了的你可真是难搞。” “咳咳...”丁熹干咳两声,“别说了快吃饭吧。” 两人面对面吃饭,丁熹咬了一口肉饼,酥香满口,油水在口中迸发出来,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真香啊....怎么在这里吃饭就格外的香呢。 她跟个小仓鼠一样将肉饼一点点的全部吃完,这才去夹桌子上菜,土豆茄子炖的软烂,十分下饭,红烧鱼的肉质鲜嫩,鲜味十足,她抬眼看对面的男人,男人大口咬着肉饼,一看就是吃的十分满足。 感受到丁熹的视线,徐颂祁挑眉看她,眼神分明询问她又看他干嘛? 丁熹嘿嘿的摇头笑了起来。 他垂眸勾唇,傻眼,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乐什么。 对面突然几声咳嗽,他抬头就见她苦着一张小脸,手摸在自己的脖颈上十分难受的哼着:“呜呜...鱼刺...鱼刺卡在嗓子里了....呜呜...” 她又干咳了两声,想要把鱼刺咳嗦出来。 徐颂祁放下筷子,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腰,“张嘴我看看。” 丁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嗯....没看到。”徐颂祁只能看到她整齐的一排牙和不老实乱动的小舌头。 “你这样能看到什么呀。”她委屈的跺着脚,“你得用手电筒照着,用镊子夹!” 以前她也被鱼刺卡过,什么热门的法子比如:喝热水,喝醋,喝可乐,吃馒头之类的都没有用,还是特意去医院挂了急诊才弄了出来。 徐颂祁直起身来,搓了两把自己扎人的脑袋,“我帮你夹?” “当然啦,不然还有谁来。”她根本没意识到夹鱼刺这种行为有多么亲密,更没意识到她下意识就让徐颂祁去做这种事,或许是从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各种难堪意外的时候,都是他帮自己处理的。 徐颂祁无奈的吸了口气:“行。” 他进了屋子没一会又出来了,手里拿着昨晚丁熹的手电筒,两根干净的铁丝,还有胶带。 丁熹嫌弃的看着那两根铁丝,“这什么呀,能夹出来吗?它干净吗?我想要镊子。” “你当我百宝箱啊,镊子这种东西我怎么会有,我现在给你做一个。”他拉着凳子坐在她旁边,粗糙的大手对着铁丝上弯下弯再用胶带缠了几圈,一个酷似镊子的东西便出现了。 丁熹拿出来,手指根本控制不好这细细的绕在一起的铁丝,“这不行呀,根本捏不住呀。” 徐颂祁哼了一声,从她手中拿过来,在她眼前展示着自己如何让这两根铁丝听话的开合,“看见了没,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可这也不干净,这是要进我嘴巴里的东西。” 他抿唇认命的点头,“我给你洗洗。” 徐颂祁洗了好几遍,回来在她面前甩了甩,“怎么样,可以了吧,小事精。” 根本就不可以,丁熹还是嫌弃,她空间超市里有镊子,可徐颂祁在这,她根本没法拿。 丁熹为难点了点头。 “行,那张嘴吧。” 他拿着手电筒对着她晃了晃。 丁熹仰头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啊....” \"不够,再长大点。\" 丁熹从鼻尖哼出来口气,嘴巴张的更大了。 光照视线里,徐颂祁能清楚地看到红润湿热的口腔,黑漆漆的喉咙以及...那条不听话的小舌头,他眯起眼,眸中满是幽深。 丁熹腮帮子都张的酸了,可他还是没有动作,她用脚踢了踢他的腿,催促着,“快点呀。” “嗯。”他的声音哑了起来。 脸颊突然被他的捏住,丁熹皱了皱眉头,这人的手也太糙了,磨的她脸疼。 她头仰着根本看不见身前男人的危险眼神。 冰凉的镊子探入了她的口中,她感觉到尖锐的触感碰上了她的上颌,丁熹不敢说话,怕戳到了自己,她只哼哼了两声。 “镊子”在她口中戳来戳去,许久,她感觉自己的口水要流下来了,她又踢了踢他的小腿,“好了吗?” “嗯。”又是一个单音字。 冰凉的镊子离开了自己的嘴巴,丁熹立马要闭上嘴巴,可这口水最后还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直接滴到了他的手上。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安静。 丁熹吞了吞口水,干笑了几声,“呵呵,对不起啊。”她忙用袖子给他擦掉,才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 原本以为他要板脸臭骂自己一顿,可徐颂祁确是什么都没说,只把手收了回来,把夹出来的鱼刺在她眼前晃了晃,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回来对面,安静吃饭。 丁熹也没在意,只歪头看了看卡住自己的鱼刺,“哇,这么长呢,徐颂祁你还挺会夹鱼刺的吗?要是我以后被鱼刺再卡住了,还找你夹。” 他拿筷子的手停顿下来,弯唇轻笑了一声。 ** 第二天早上,丁熹早早就起来了,今天把教室收拾出来后,还要跟刘春妮列出来适龄的名额。 等她洗漱完回房间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丁熹只跟何静娴打了个招呼,便坐在镜子前梳头发。 刘荷荷下地穿鞋的时候,朝丁熹那边瞥了一眼,哼道:“再怎么打扮也是这个样子。” 丁熹啪的一下将梳子拍在了桌子上,站起来瞪着她:“你说谁呢!” 刘荷荷背过身去站在炕头叠着被子,“还能说谁啊,你这不是先站起来承认了吗?”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不惹事并不代表我怕事!” 刘荷荷直接甩了被子,“丁熹!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怎么惹事了!你这种人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我说你两句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嘴是长蛆了吗?这么臭!你不就嫉妒我吗,看我吃的好,又得到了小学老师的名额,你心里快嫉妒死我了吧,可惜啊,你这种小心呀,怨天尤人的人只会站在原地打圈,你怕是连我的影子都追不上!” 第24章 这是打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丁熹!”刘荷荷被说破防了,捂住耳朵尖叫起来,她喘着粗气,眼睛瞪得老大,简直要把她活剥了,“我要撕烂你的嘴!” 她一个猛扎扑向了丁熹。 丁熹也不是吃素的小白兔,她也对刘荷荷恨的不行,这次就是主动惹她先动手,后面也好占理。 她磨着牙吼了一声,手对着冲过来的女人就扯上了头发。 两人纠缠在一起互相扯着头发,尖叫声此起彼伏。 何静娴一瞧,立马也加入了战局,拽着刘荷荷的腰就要把她摔倒,刘荷荷尖叫起来:“啊啊啊!救命啊!于清,温近雪快来帮我!!” 温近雪和于清对视一眼也冲了上去。 于清是因为丁熹最近跟徐颂祁走的近,心里早就恨上了她,温近雪则是被昨晚丁熹的话刺激到了。 五个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起来,声音几乎要穿透房顶。 隔壁刚起床的几个男人听见这声音还懵着呢,徐颂祁皱了皱眉头,一个迈步从床上跃下,大踏步的出了屋子。 孙跃进随后反应过来,拍了下手:“我的天呐,这是打起来了。”他连鞋都顾不得穿,跟在徐颂祁后面,剩下三人也跟着冲了出去。 徐颂祁打开女宿舍的门,便看见纠缠在一起的五个女人,每个人手里都揪着一嘬不知道是谁的头发,他看见丁熹小身体压着刘荷荷,脚还在不停的踹着于清。 看着这徐颂祁直接笑了出来,真想不到这小不点还挺厉害的。 没吃亏就行。 身后几人跟了上来,孙跃进脑袋拱了进来,直接爆粗口,“我操,打这么厉害!” 听到他说的,魏书诚直接推开了两人,进了屋子试图分开缠在一起的几人,“大早上都在闹什么!都松手!” 温近雪先松开了手,可头发还在何静娴手里,她委屈的哼着:“魏大哥!她们欺负我!” 魏书诚轻啧一声,就要动手去掰何静娴的手腕。 “诶?”孙跃进见状跳了进来,拦住他,“她们女知青打架,我们也不动手啊,让她们分开就成。” 魏书诚眯眼看他,冷声道:“你看她们是要松手的样子吗?” 这时候后面的徐颂祁用手拍了两下门,“行了啊,再打下去赶不上上工了昂。” 几个女知青才陆陆续续的松开了手。 丁熹整理几下自己的头发,扬着小脑袋不服输的看着她们,她没什么大碍,只有衣服和头发被扯乱了而已。 反观刘荷荷和于清就惨多了,刘荷荷头发被薅下来一大撮,她低着头震惊的看自己手里的头发,于清则是衣服被扯烂了一大块,不怪何静娴手劲大,于清的衣服洗洗缝缝了很多次了,几乎都是用布片拼起来的,脆的跟纸一样,经不起拽。 于清双手挡住自己的被扯开的地方,脑袋都要垂到地上了,被头发盖住的眼睛却燃着恨意。 “呜呜...丁熹!我饶不了你...”刘荷荷抖着手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她越哭越大声,直接坐在了地上,“你们都不管管她!让她赔我头发!!” 丁熹双手环胸,十分不屑,“不要把脏水都泼在我身上,今早分明是你先骂我,也是你先动手的,我只是处于正当防卫而已,再说了,我也被你拽了头发下来,怎么你就先委屈上了?” “这能一样吗?!”刘荷荷抖着手里的头发给她看:“我拽了你多少!你拽了我多少!” “呵,打架这事还得商量着公平来吗?就算你闹到大队长那,闹到县里的公安局我也是不怕的!” 徐颂祁抬眼轻轻的看了她一眼,“行了,打都打了,都收拾收拾该做饭的做饭,该挑水的挑水。” 魏书诚还在安慰躲在怀里的温近雪,听见这抬头看他:“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闹到大队长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徐颂祁几乎捏死了魏书诚的死穴。 他眼皮子一颤,不动声色的移开眼,“行了,都别闹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是知青,都互相退一步。” 刘荷荷哭声一下就停了下来,她抽噎着委屈的看着魏书诚,似乎没想到他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魏书诚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刘荷荷太蠢了,相比之下温近雪就很乖,也很懂事,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刘荷荷像是明白什么,自己乖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头发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今早出门的时候丁熹和何静娴一起走的,何静娴感叹一声:“刘荷荷嘴是挺臭的,但看她那样也挺可怜的,自己死心塌地的对魏书诚好,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想到这她又叹了一口气,“我们户口都迁到青山大队了,要是没什么意外恐怕要在这里扎根一辈子了,许多老知青都在这结婚生子了,有时候我想着在这里结婚也没什么不好,还有个对象一起过日子,攒攒钱在这里建个房子,要是回城里了哪有我住的地方。” 丁熹问她:“难道你想这地里干一辈子的活吗?” \"....不想,可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啊。\"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一辈子这么长,你才过了二十年,以前的朝代更迭,不也是各种变化吗?先等等,至少结婚这种事等一等。” 何静娴迷茫的看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随后又用手肘怼了怼她:“那你...不想找个对象吗?徐颂祁挺好的。” “....什么?”丁熹懵了。 “真的挺好的。”何静娴开始给她分析起来,“你看啊,我们至少还得在这待很长一顿时间,有个对象日子会有趣容易一点,去个县城什么的还有人陪你,生病还有人照顾,你当了老师以后下课晚了,还能有人去接你,这不挺好的吗?至少在这痛苦的日子是个安慰。” 丁熹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她对何静娴笑了笑:“这么说来,你想找对象了?” 第25章 来报名的学生 何静娴没扭捏直接点了点头,“对,孙跃进跟我说让我做他对象,我现在还在观察他,若是真的不错,我就跟他在一块。” 丁熹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惊愕,“哇...他行动挺快啊。” 何静娴笑了笑,难得带了些羞涩,“我也没想到,他突然就跟我说了,还去县城里买了肉包子和糕点给我,糕点我那还留了些,回去给你尝尝。” 丁熹想了一路何静娴说的话,到了学校后就不再想这个事了,她和刘春妮一起将几个教室打扫干净,两人坐在老师办公室想着如何招生。 丁熹手撑着下巴:“我们得先写个招生稿子,让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们要招生了。” 刘春妮点头,“一些想上学的肯定会来,但那种不想让孩子上学的就我们也得去说。” “那我们今天就招生稿子和适合读小学的人家写出来,先去大队上广播一下,看看明天来报到的人有多少。” 两人一拍即合,丁熹写招生稿子,刘春妮列表格。 写完稿子,丁熹就带着去大队了,没一会大队的喇叭就传来了大队长刘国庆的声音。 “咳咳,各位社员请注意,各位社员请注意,大家先放下手中的活,听我说两句,大队上前两天商量,打算今年把村小学开起来,学校老师暂定两位,一位是今年年初来的知青,丁熹,丁知青,另一位是初中毕业但掌握了一部分高中知识的刘春妮同志,请各位家长带着家里适龄的孩子或者想要学习认字的孩子去学校办公室报名,报名时间截止到明天下午五点。” “咳咳,我个人再说两句话,学习是有用的,大家不要心疼一年那几块钱,就断了孩子学习的路,认字啊,算数啊,在我们生活中都用的上,孩子还小正是可以抓起来的时候,大家都积极点。” 丁熹从大队上出来就和刘春妮在办公室里等着了,临近中午头,办公室才等来了第一位来报名的人。 另两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位来的竟是家里条件不怎么好的刘寡妇。 刘寡妇搓了搓手,“是在这里报名吧。” 丁熹站起来忙欢迎,“对,是在这里。”她将桌前的凳子挪开,“您来这边坐,登记一下学生信息。” “诶,好。”她坐在凳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小白手绢,“我是来给我儿子二蛋报名的,他今年七岁,可以上小学了吧。” “当然可以。”刘春妮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丁熹在后面记,等把学生的信息登记完成后,刘寡妇问道:“这...学费一年多少啊。” “一块五。” 刘寡妇咬了咬牙重重的的点头,“行。” 直到中午,便再也没人来了。 丁熹将笔合上,奇怪的问道:“怎么就一个人来报名了?再少也不能这么少吧。” 刘春妮:“或许是大家都在上工,我感觉下午上工前会来一些人,等咱们下午早点来。” “行。” 中午,丁熹在知青点吃了饭便往学校走,果然在门口已经有等着的人了,她开了门,将人请了进去,一一登记好,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些,丁熹同刘春妮合计了下,来给孩子报名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条件还不错的。 第二天来的人就更少了,零零散散时不时的就来几个,卡在五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打开了。 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十几岁的大男孩站在门口,他局促的握住自己的衣角,视线在半空中乱飘,“那个...我想来报名...我可以吗?” 男孩名叫黄天生,是跟着奶奶住在村养牛那边的草棚里的,因为祖辈上是地主,所以是最差的成份,其实往上数几辈子,整个青山村都是黄家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少爷,不过现在黄家那可是黑五类家庭,人人都可以吐一口唾沫的。 黄天生的父母也被斗死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缠了小脚行动不方便的奶奶和黄天生两个相依为命。 丁熹点头,“当然,谁都可以来报名上学的。” 黄天生舔了舔嘴唇,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脚趾头沾满黄泥的鞋子,家里现在只有他这么一个劳力,他每天都要拼命在地里刨食吃。 “老师...我就不进去了,我报名上学,再把学费交了。” 丁熹和刘春妮对视一眼,刘春妮直接起来把黄天生拉了进来,“地本来就是用来踩的,你咋还不舍得踩啊。” 她看了看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心里叹了口气,“天生,你来上学,你奶奶知道吧。” 黄天生点头,“知道,奶奶叫我来的,她说...我不能做个文盲。” 黄天生的奶奶在那时候也是个享福的大小姐,刘春妮听她妈说过,老人家是真真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恐怕是前小半辈子把福都享完了,后面才会过的这么凄苦,送走了老伴,又送走了儿子儿媳,只剩下了个孙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已经整理好的皱皱巴巴的一叠钱,全是一分一分的,“老师...这是学费...我们什么时候上课?” 丁熹看着那厚厚的一沓被叠整齐的钱,心里一揪一揪的,“下个周一开课,到时候八点直接来上课。” 黄天生点头,随后站了起来,“那老师...我先走了。” 看着男孩瘦削的身体以及微微弯曲的后背,丁熹心里跟堵了块大石头一样呼吸不过来。 “会好的,日子会慢慢变好的。”刘春妮将钱整理好放了起来,“我们不会一直这样的。” 丁熹点头,“是的,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两人看了看报名的人数,总共才不到三十个学生,青山村也算是个大村了,一共差不多一千户人家,家里有合适上小学的忽略统计就有二百多家,这报名上学的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上学对于天天在山里跑的孩子们一点吸引力也没有,更何况七八岁的年纪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了,村里人也没有看出来读书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在家里割几筐猪草,去地里赚几个工分来的实在。 两人统计完人数,对着一些条件还可以的但也没来报名的家庭着重圈了起来,打算明天就挨家挨户的去劝,劝家长,让他们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第26章 走访 第二天上午,两人收拾妥帖,就挨家挨户的走访起来,她们先去了一些家庭条件好点的,一些脸皮薄的人家经过两人三寸不烂之舌的不断劝说,大部分都给自己孩子交钱上学了。 两人来到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家,王淑芬家。 刚一进门就听到女人尖锐的辱骂声:“刘梅梅,你个赔钱货,敢打碎老娘的碗!你还能干什么...” 一个稚嫩的女孩子哭着祈求的声音传来出:“妈....我错了....你别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丁熹知道现在重男轻女十分严重,但她穿书前后都是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对这种现象只听说过,没有见过,现在乍一听见这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旁边的刘春妮倒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她十分中气的朝着屋内喊道:“王婶子,我来看你啦。” 没等一会,王淑芬就从门里出来了,她上下打量了站在门口的刘春妮和丁熹:“哟,这不是大队长家的老小还有丁知青吗?你们俩小姑娘来我这里干啥呀。” 刘春妮笑了笑自己推门进去了,丁熹忙跟在她身后,“王婶子,这不是学校办小学了吗?我看我妹子梅梅也到年纪了,让她来上学呗。” 王淑芬倚在门上没好气的说:“她不去了,她还要干活呢。” 丁熹皱了皱眉头,“她一个小姑娘能干多少活,现在正是孩子认字学习的时候,不要因为眼前这点耽误了孩子一辈子。” 王淑芬听着直接笑出声来,“你可真逗丁知青,你从城里来是不知道我们乡下人的苦啊,她要是上学去了,谁带着她两个弟弟,家里活一大堆呢。” 听她这么说,丁熹也不生气继续耐心劝:“可是你现在只看到了她能带两个孩子,看不到她学习以后会有更大的出息,能挣更多的钱。” “得得得,你别跟我扯这些,女孩到一定年纪就嫁人了,她有多大出息娘家能沾多少光。” 刘春妮再接再厉:“这样,婶子,你把梅梅叫出来给我们看看。” 王淑芬不耐烦的啧了声:“梅梅,听见没,有人想见见你,还不出来?” 一个瘦巴巴头发枯黄的女孩子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畏畏缩缩,头也不敢抬起来。 王淑芬嫌弃的瞅了眼:“能不能好好走!” 刘梅梅瑟缩一下,头埋的更低了。 “看她那样,以后会有大出息鬼才信呢。” 刘春妮皱了皱眉:“就是因为婶子你老是打骂她,梅梅才会这样。” “呵,那我两儿子也不这样啊。” ....... 丁熹翻了翻自己记录的本子,刘梅梅今年十一岁,刘长宇也就是王淑芬的二儿子今年七岁。 “那刘长宇也该上小学了。” 王淑芬嘟囔了两句:“才七岁呢,着什么急,我大哥家的儿子也才八岁上的学。” “二蛋也是七岁,刘婶子第一个给他报了名。” 王淑芬一跺脚,急道:“不行,我儿子那也得上学。”她进屋拿了钱出来,要给丁熹之前又犹豫了两下:“交了钱,你们可得好好教我儿子啊,不然我可得去闹的。” 丁熹直接伸手夺过去,“刘长宇都上学了,也不差刘梅梅的了,正好姐弟俩来一起来还能作伴。” “丁知青我还是那句话,一个丫头片子上学她没用。” 丁熹不服输:“你咋知道没用,那春妮不也是因为上了学,初中毕业才能当上老师吗?当了老师不也挣了工分了。” “不上学,梅梅下地也能挣工分。” 刘春妮说:“那下地她才挣几个工分啊,有了文化当了老师不挣得更多吗?” “那是人人能当老师吗?大家都去学习了,有多少的职位给你。” 丁熹:“除了老师还有别需要文化人的职位。” 王淑芬被说烦了,“我们家钱又不是多的花不完,我儿子能好好就行了,哪能三个孩子都供,走走走,你们快走吧,我得做晌饭了。” 两人被王淑芬赶了出来,门啪的一声被关在眼前。 丁熹气冲冲的说:“什么人啊,男孩能读书,女孩就不能了,女孩就不是人了吗!” 刘春妮叹了口气,“现在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儿子才是最后能给你摔盆的人。” 两人互看了一眼,往回走,不远处一个小豆丁小炮仗一样冲过来,“小姑小姑!奶奶让你现在回家!家里来客人啦!” 刘春妮身体僵了僵,转头对丁熹道:“我得先走了,今天上学就先这样,我们下午再接着去。” 丁熹点头,“行,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先回学校整理整理。” 回了知青点的路上,丁熹总想着这事,该怎么让村里的人都能意识到学文化的重要,让大家都能积极的报名。 刚走到知青点门口迎面就碰上了要出去的徐颂祁,他用手戳开撞上来的丁熹,“想什么呢?连人都没看见。” 丁熹被他戳的往后一仰,声音闷闷的:“想招生的事啊。”她看了看穿的又是人模狗样的男人,反问道:“你...要出门?” 徐颂祁拽了拽自己的衬衫:“....没有啊,等吃了午饭我再出去。” 丁熹绕过他往里面走,“我有一件事情非常好奇,徐知青你能为我解答吗?” “说说看。”他双手交叉合在脑后,跟着丁熹往里走。 “你经常去县里干什么呀,你跟大队长什么关系,怎么他请你吃饭?” 徐颂祁勾了勾唇,“怎么,你对我感兴趣?告诉你,我可是不好追的,而且我现在可是没有找对象的打算。” 丁熹红了脸,“说什么呢,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 过了一会她又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没有找对象的打算?” 徐颂祁停了下来,眯起眼半真半假道:“因为....我很危险。” 呃..... 丁熹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油腻的发言。 第27章 包裹 “丁熹,你家里给你寄包裹了,刚才你不在,我给你收了。”何静娴听到声音从女生宿舍伸了个脑袋出来。 进了宿舍,丁熹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包裹在自己的床上,自己一个周前才给父母寄了封信过去,恐怕还没走到,她亲爱的爸爸妈妈又寄了东西过来。 何静娴在旁边十分羡慕,“你有个这么疼你的爸妈真好,我爸妈只把好东西全给我弟吃,从我下乡到现在只寄了一次东西给我。” 在场的人谁不是这样的,哪家里没有五六个孩子,东西都是掰开一分再分,城里过的也不富裕,只有丁熹这个独生子女还能享受到父母全部的爱。 丁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这咱们一块吃。” 于清躺在被窝里,眼睛死死的看着那个大包裹,她从来没有收到过家里寄来的东西,甚至得了粮食还得寄回去,人和人的区别为什么会这么大。 丁熹察觉到她的视线,抱着包裹去了地上,直接背对着她们。 包裹是用两层尼龙袋包起来的,还挺沉,上面用胶带缠了好几道,丁熹用剪刀剪开,里面一下就蹦出来个厚实的棉被。 软乎乎的,一看里面就是塞了不少棉花,丁熹心里感动,这还在夏天呢,她爸妈就给准备了棉被,她将棉被拿出来放在炕上,包裹下面是被棉被包起来的各种罐头。 她爸妈就是罐头厂的员工,各种水果罐头,肉罐头塞的满满的,丁熹拿出来一一排整齐摆在了她的柳条箱里,还好她的柳条箱够大。 除了罐头,还有些她妈妈晒的牛肉干,猪肉干,一大袋子,最下面是几件夏天的确良衬衫和裙子还有一件灰色的棉袄,丁熹将棉袄拿出来的时候从中掉出来一封信。 她打开看,里面夹了一百块钱还有各种票,信上面写了些零零碎碎的日常,还写道若是后悔了想回来,丁熹的妈妈退下来,让她接了她的工作去。 看完丁熹眼眶酸酸的,心里一阵阵的难过,不止是她本人看难受,更好像是这具身体难受,她现在就是原主丁熹,丁熹就是她。 她将信和钱收起来,其他的东西放在自己的位子上,又坐在桌前写了封信,想要告诉他们自己过的很好,不用妈妈的职位,会在乡下磨练两年,到时候会自己想办法回去。 炕上刘荷荷躺在被窝里看着丁熹崭新的棉被和衣服已经可以平淡的接受了,没办法,人和人就是不同的,她再是眼红也没用,看多了只能让自己难受,自己和于清比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外面的温近雪开门进来叫大家吃饭,看着炕上的东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声音轻轻的说:“饭做好了。”出去前余光却一直看着那几件颜色漂亮的的确良。 她今年到现在也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 丁熹快速的写完信,将被子和衣服收好,拿着几个罐头出去了,外面徐颂祁正在锅前炒菜,见她出来说道:“今天没肉吃,吃豆角和土豆。” 北方的夏天也就土豆,豆角,茄子,西红柿这么几样菜来回换,丁熹其实很知足了,毕竟...刚开始的时候连这些都吃不上。 她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不去县城里或者去村里社员家里买了两个种子,怎么还基本天天野菜汤。 她曾问过何静娴,何静娴用一种十分不知民间疾苦的眼神看她,“买种子不需要花钱吗?现在年中,年底才能发钱,大家手里都没多少钱,魏书诚不提,大家谁会主动提,再说了,下工后累死累活还得去菜地里,集体的大家都不会太上心的。” 丁熹不解:“那你也得吃菜啊。” 何静娴左右看看凑近她说:“我吃了,我都是直接花点钱让村里的人给我做一盘,自己一个人吃的舒服。” 丁熹竖起大拇指。 将肉罐头放到桌子上后,她走过去给徐颂祁烧火,“抱歉啊,我出来晚了,让你一个人做饭。”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饭桌上,孙跃进看见那几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啧啧了两声,“徐颂祁也沾了丁熹不少光啊,这种大方的人不能凑到一起,该分开才对。” 桌下何静娴踢了他一脚,孙跃进屏息转头看她,看见她眯起了眼睛,立马闭嘴乖乖吃饭。 丁熹将一罐猪肉罐头打开,放在了两人中间,其余的全推在徐颂祁面前,“给你吃。” 徐颂祁拿起来看了看,“这么大方呢?” “当然了,都说了不会亏了你的。” 他哼笑了声,又给她推了回去,“看你瘦的。自己留着吃,多长点肉出来。” “我还有呢!这就是给你的。” “我不要,吃女人的东西算什么。” 丁熹皱了皱眉头,“吃女人的东西怎么了?是你心里的大男主义作祟。” “大男子主义?” 这是啥词? “对啊,是一种强调男性优越性和权威的思维方式,通常表现在对女性的歧视,对男性的期望高于女性,对弱势群体的压迫!” 徐颂祁直起腰不可思议的对面的人,“我就拒绝了你的罐头,你就说我是这什么压迫,什么歧视?” 另一边桌上的人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孙跃进心里暗想,那这样说他已经吃了何静娴的东西,就不算是那什么的主义了? 丁熹戳了戳罐头,“大概,或许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啦,反正你吃了就行,我们应该是一样的,我吃了你的,你也应该吃我的。” 徐颂祁嘶了一声,看了两眼面前的犟种,拖了两罐肉罐头过来,“那我吃你这两罐,那水果太甜了,我真吃不下,你听话啊,自己留着吃。” 她愣了愣,不喜欢吃就不喜欢吃嘛,说什么你听话啊,她又不是小孩,还说自己不是大男子主义,处处透露着大男子的气息。 哼,无理的蛮横的男人。 因为下午还要走访几家,丁熹中午也没睡觉,就坐在桌前整理着村里社员各家的信息,隐约间她听到院子中小孩子的叫声,“丁知青,丁知青...\" 怎么会有小孩子来找她? 丁熹放下笔撩门出去,就看门口果然有个小孩往里面探头,走近一些,她才看出来这小孩是大队长家里老三家二闺女,叫英子。 “英子?你怎么来啦?” 丁熹打开院子的篱笆门,蹲下去揉了揉这个刚六岁小孩的脑袋。 第28章 社员们的故事 英子大眼睛眨呀眨,“丁知青姐姐,小姑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她下午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这样呐,我知道了,英子真乖啊。”丁熹弹了弹她圆滚滚的小脸蛋,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块酥糖,“谢谢你来给我告诉我,这个给你吃。” 英子眼巴巴的看着丁熹手里的糖,她舔了舔嘴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妈妈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这不是随便拿,这是因为英子做小信差应得的,妈妈不会说什么的。” 英子别扭的一下,慢慢的点了点头,小小的手里握着两块酥糖开口道:“丁知青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姑是因为下午在家里相亲呢,才没来的。” 呃... 真是个容易收买的好孩子。 丁熹笑了两声,“行,我知道了,你能自己回去吗,丁姐姐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不用啦,我跑回去就用十分钟。”说着她就要演示给丁熹看,踩着藤条编的凉鞋,小腿倒腾的飞快。 “诶,你慢点啊。” * 下午,丁熹收拾收拾便自己去“家访”了,她去的是住在村顶上的刘志平家,他家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孙子辈的孩子已经到了适合上学的年纪,可刘志平的一个也没来。 丁熹站在院门口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在家吗?” 刘志平的媳妇叶书翠,翠婶子开门走出来,“谁呀?” “翠婶子,是我,丁知青。” “丁知青啊,快进来快进来。”翠婶子笑呵呵忙将人迎进来。 丁熹开门一进去,嚯,不大的房子里面都是人,炕上坐着家里的几个媳妇,几乎人人手里都抱着个不大的婴儿,地上则是些半大的孩子。 除了男人和一些能去干活的女人不在家,其余的孩子和几个还在月子里的媳妇以及伺候的人都围在狭小的房间里。 翠婶子把放尿布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凳子搬了过来,用袖子给擦了擦,“来,丁知青,坐吧,别嫌弃。” 丁熹笑笑,“没有。” 坐下后,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眼睛都放在她的身上,丁熹干咳一声,直接表明来意,“是这样的婶子,我看咱家有几个孩子都到了该上学的年纪里,不送去学校读读书,学学知识吗?” 炕上的几个儿媳低头的低头,弄孩子的弄孩子,都是不说话。 坐在炕边上的翠婶子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们不送他们去上学,丁知青你看看我们家的情况,这么多孩子,你送这个去上学,也得送那个去上学,可哪有那么多的钱呐,我们这房子也不够住了,想先攒攒钱建两个新屋子。” 丁熹点头:“我理解婶子,谁家里都有点情况,可再怎么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生了孩子不就是要对他负责的吗?” 翠婶子看着底下几个八九岁的孩子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慢慢道:“再等几年吧,先顾着眼前再说吧。” 翠婶子这么说了,丁熹也不好再留下来,起身道别。 第一家失败告终。 丁熹转头往下走,去村大街上刘怀仁家里,刘怀仁和媳妇吴芳舒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刘白凤,而刘白凤有个八岁的儿子。 说起来这刘白凤也是痴情的可怜女人,其实说痴情也是往好听的说,丁熹认为就是傻,脑子糊涂。 八年前刘白凤和邻村的一个无父无母的青年自由恋爱结了婚,其实村里人都暗暗的流传出来是因为这刘白凤被搞大了肚子,刘怀仁两口子才不得已把闺女嫁给了这穷小子,也不能说嫁算是入赘吧,那时候更没有结婚证这一说法了,两人在村里办了个酒席就算两口子了。 如果日子这样过下去也好,但过了两年,这青年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城里临时工的名额,自己想着去城里赚钱,等赚了大钱就把刘白凤娘俩带过去。 可等了几个月也没等到那青年的消息,刘白凤着了急,去大队上打这青年当初留下的电话,根本没打通,刘白凤便和刘怀仁揣了钱去这城里找,找了好几趟都没到找,慢慢的刘白凤也就死了心。 到这里也行,可就在三年前一次刘白凤带着儿子去县城里的时候,远远的就碰见了那青年身边还有一个穿的极为体面的女人还有个两岁的孩子。 刘白凤带着儿子上前认亲,结果那青年像是根本就不认识她一样,骂她是疯子,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指指点点,从那时候开始刘白凤精神就不太正常了,像是把这事给忘了,记忆回到了青年刚去城市打工的那段时间。 丁熹在听完刘春妮给自己讲完后,心里真不知道什么个滋味,这不就是现实版的薛平贵与王宝钏吗?若是她遇到这种事,她非搅的那男的不得安生,带着家里的亲戚找上门去,抽他丫的几个大嘴巴子,让他知道重新做人的滋味。 刘春妮听丁熹这么说也只是笑了笑,“丁知青依你这样的性格这辈子也遇不到这种事的,只能说凤姐她立不起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性格决定命运,思想决定行为。” 丁熹刚刚来到刘白凤家门前,便瞧见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捡拾着小石子玩耍。那孩子十分机灵,一看到丁熹朝这边走来,赶忙将手中紧握着的石子一股脑儿地全扔到了一旁,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撒开脚丫子径直冲进了屋里头去。 这小男孩身上穿着的衣裳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那张脸蛋更是白白嫩嫩的,犹如刚剥壳的鸡蛋似的,让人一眼就能瞧得出来他被照顾得很好。 丁熹见状,微微一笑,迈步走进了院子里,扬声喊道:“白凤姐,您在家吗?”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回应声:“在呢。” 紧接着,房门缓缓打开,只见一名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妇人出现在了丁熹眼前。这妇人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精心地盘在了脑后,身形略显瘦削,脸色微微泛黄,不过单从外表来看,着实难以察觉出她存在任何精神方面的问题。 丁熹小心地斟酌着自己要说的话,开口说道:“你好我是知青点的丁熹,目前在咱们这儿的小学做老师。” 第29章 自行车 刘白凤就站在屋门口看着她,也不说话,也没叫她进去。 丁熹只好继续道:“我看咱家孩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里,是不是该送上学校去学学知识呢?” “你是想把阳阳从我身边抢走吗?” “什么?”丁熹愣了愣,“我是想让孩子去上学。” “你们这些坏人!!”刘白凤突然开始扯着自己的头发叫起来,“都想把人从我这里抢走!!我告诉你们没门,你们休想再带走阳阳!” 她喘息了两声,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她跑到墙角拿起铁锨就要往丁熹身上招呼。 “白凤啊,这是丁知青,只是来叫阳阳上学的呀。”刘白凤的妈吴芳舒突然出现,抓住了刘白凤的胳膊。 “丁知青不是要来带走阳阳,没人要带走阳阳。”吴芳舒一边拉着自己的女儿一边用手招呼丁熹走,“丁知青你快走吧,白凤她是不能允许阳阳离开她的,她这么个情况阳阳根本也上不了学。” 丁熹眉头紧皱着:“对不起啊,婶子,我也不知道白凤姐会是这样的情况,给你添麻烦了,我先走了。”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到趴在窗前的小男孩,他对这种情况早已熟悉了,已经不再害怕,黑漆漆的眸子只静静地看着丁熹。 第二家也以失败告终。 丁熹出了门,看着村大街桥下哗啦啦流水小河长叹了口气,这也太难了,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孩子不去上学都是难以攀登的现实问题,可是真的要因为这些而就此耽误孩子的一辈子吗?尤其是她这种已经知道过个几年就要恢复高考了。 七十年代大学生可不是遍地开花的,那是真真的少,而且考上了就算是大专,那也是人才,国家包分配工作和房子的,那真是鲤鱼跃龙门啊。 所以她怎么能看着有这样的机会,能让这些人家有了光,有了希望却又抓不住呢。 丁熹又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步子往知青点走。 “铃铃铃铃铃。” 清脆的车铃声在身后响起来,丁熹以为自己挡了路,往旁边挪了挪,哪知道这车铃声就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徐颂祁长腿一迈,支住了身体,“想什么呢?瞧你那丧气样。” 丁熹看着身旁的男人,又看了看他骑着的崭新的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惊的合不拢嘴,“哇....你这哪来的自行车?” 她好奇盯着自行车上看下看,不怪她土包子,她见过自行车的样子都是大街上小蓝或者小黄那样的共享单车,看见个车轮这么大,这么高的自行车还真是晃了眼。 徐颂祁被她那样逗笑了,“买的呀,怎么没见过自行车?” 丁熹收回视线,仰了仰脑袋,“怎么可能没见过,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呢,连自行车都买上了。”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 她不屑的轻嗤一声,“你要回知青点吗?把我带上呗。” “带你?”徐颂祁挑了挑眉。 “嗯嗯嗯。”丁熹快速眨了眨眼睛装可爱。 “当然....不行啊,现在都是下工的时候,让大家看见我骑车带你怎么想,我还要不要我的名声了。” 他嘴角一勾,脚一蹬将身后还在风中凌乱的丁熹落在身后。 “你自己走回去吧!” 丁熹牙齿,将手攥的咯吱咯吱响,该死的,她怎么会对这种人有好感。 嗯?有好感.... 丁熹,这个傲娇的小仙女挫败的捶了下自己的脑门,丧气的哎了声,是啊,就怪她是个情感丰富的女人,还总有一些少女情怀,总是拒绝不了英雄救美和雪中送炭的俗套剧情。 骑着自行车回去的徐颂祁自然得到了知青点一众人的注意,孙跃进小跑过去,摁着自行车这看看那摸摸,这可是凤凰牌的自行车呀,不仅是乡下,城里也是很少买呀。 他握着自行车把手晃了晃,“祁哥,我能骑一下吗,保证不给你碰着磕着。” 徐颂祁双手环胸站在旁边,听他这么说一笑:“骑呗,买的自行车不就留着骑的吗?我不用的时候你随便骑。” “祁哥,你真是我亲哥!”孙跃进双颊泛红,两眼炯炯有神,推着自行车脚一抬边骑了上去,一边在院子里骑一边对着正站在门口看的一些人招手,“静娴!我骑完一圈熟练了就回来带你兜风去!” 何静娴红着脸啐了一声:“没脸没皮,别给人家弄坏了!” “知道,小心着呢!” 站在后面的刘春生酸溜溜的说:“有什么了不起了,买了个自行车了不得了。” 孙泽民叹息:“可就不是了不得,你看青山大队有几个有自行车的,五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那自行车票可真是不好弄,也不知道他怎么弄来了的。” 刘春生不屑:“他不是混混吗?人脉广,弄个自行车票还不简单?不干活天天往县城里跑,这种也是混日子,魏哥你说是不是?” 魏书诚从前面女知青一个个羡慕的看着自行车那收回视线,面上装作不在意,“别跟我说他的事,这些都与我没关系。” 尽管他表面上再怎么装不在意,眼底还是布满了浓密的阴云,最近这几个周,徐颂祁处处跟自己作对,还抢净了自己的风头,他心里堵着的气一直在不停断的膨胀,简直要把他整个人炸开。 气息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知青点的女知青都听到了后面男知青说的话,温近雪垂眸转过身来,“魏大哥,要不要出去走走?” 魏书诚板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出去的时候正好在路上碰上了回来的丁熹,魏书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停了下来,对着丁熹道:“徐颂祁刚骑着自行车回来你没看见吗?” 丁熹正纳闷着呢,这书中的主角怎么突然跟自己说这种话:“看到了啊。” 他嘴角勾起讽刺:“那他怎么不骑着自行车带你回来好好风光风光?看来还是不把你当回事啊,他也就仗着你给他做饭,给他做肉吃,可别起了别了心思,到时候人财两空。” 说完他也不管丁熹什么反应大踏步的往前走了。 温近雪十分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跟了上去。 第30章 干瓶红星二锅头 什....什么? 嘿,她这暴脾气,这男女主都对着她发什么癫呢,看她好欺负吗?! 丁熹冲着他们的背影呲牙,把脚下的石头踹出去老远,十分憋闷的进了院子。 另一边,魏书诚和温近雪并排往前走着。 温近雪转头看了会旁边的男人,“心情不好?” 他勉强的笑了笑:“没有,只是...我很唾弃自己没能力,没能给你好的条件。” “别...别这么说。”刚才因为徐颂祁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的崇拜加羡慕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眼眶发涩,“就算你什么也没有,我也跟着你。” “近雪...”魏书诚停下来,一下就抓住了温近雪的手。 温近雪慌张的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装样抽了抽手,羞着脸低头小声道:“你疯啦,这是外面。” “我魏书诚发誓一定会对温近雪一直一直好的,否则....” \"诶。\"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温柔道:“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 丁熹从做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不是把糖当成盐放,就是直接把锅铲扔进锅里,徐颂祁一脸无语的看着她,直接把她轰走了,哪知她吃饭的时候还是一副丢了魂了样子,戳了碗里的大白米饭好久也往嘴里送。 徐颂祁看不下去了,用筷子敲了敲盘子,“好好吃饭,你这是怎么了?就因为回来我没载你?实在是因为这个,咱们俩现在就出去骑车溜一圈。” “不是。”丁熹白了他一眼,低头安静的吃饭。 过了会实在是忍不住了,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将对面的人吓了一跳。 徐颂祁碾起落在桌上的米粒,“咱们是不是不能好好吃饭了。” “你!”她眯眼伸指了指他。 徐颂祁学着她的动作,用自己的手指着自己,“我。” “吃完饭,陪我去院子里聊聊....”说到这,她气势一下就落了下来,小鹿眼可怜兮兮的眨呀眨。 徐颂祁忍着笑,“行啊,多大点事。” 等到知青点其他人都吃完饭了,丁熹才掀开被子从炕上下来,何静娴坐起来打趣道:“出去谈情说爱啊?” “什么呀,我是真有事情呐。”丁熹皱着鼻子,拖着嗓音拉长音调。 何静娴学着她说话的调调重复了一遍,接着突然咦了一声,“丁熹,你好像长漂亮了。” 话刚落,坐在凳子上梳头的温近雪轻嗤了一声。 何静娴看向温近雪的眼神带着不悦,“喂,温近雪你切什么切,刘荷荷不惹事了,你又开始了是吧。” 躺在炕上的刘荷荷什么也没说,只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温近雪转过头,十分无辜,“我刚才是拽断了根头发,并没有表示什么呀。” 丁熹翻了个白眼,“你最好是,别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到处欺负人。” 她十分不屑,“我哪有欺负人啊,刚才那真的不是对你发出来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 丁熹哼了声,甩了两个大辫子打开自己的藤条箱,手在里面摸出来两个绿玻璃瓶的红星二锅头塞进了怀里走了出去。 刚出来,她便看到坐在院子角落石头台上的黑色身影,指尖猩红一点,火舌舔过烟头,周身烟雾飘渺,让人看不真切。 丁熹走过去干咳了两声,“诶?吸烟可是对身体不好。” 徐颂祁不动,只吐出来个烟圈,声音慵懒又沉稳:“天天吃肉对身体也不好。” 他话虽是这么说,在丁熹坐下前却将烟头扔到了地上抬脚碾灭。 “说吧,想让我开导你点什么?” 丁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上扬,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小表情神秘又逗趣,“铛铛!!喝两杯不?” “哟。”他看着丁熹手中的两瓶二锅头,冰冷的凤眼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红星二锅头啊,你还真有些东西。” 他要伸手去接,丁熹率先塞给了他一瓶,“那是,我特意去合作社买的呢。” 不是,是她特意在空间里拿的,自己的这瓶却是被用某知名英文字母的荔枝味的鸡尾酒代替了。 她馋这口酸酸甜甜又带着酒味的好久了,终于让她逮着机会喝一口了! 徐颂祁眸光一闪,打量着手中的二锅头,“怎么把标撕了呢。” “嗯....我...走路的时候闲的无事就撕了咯。”丁熹一脸平静的编造着理由。 很好!丁熹!你撒谎越来越流畅了! 他点了点头:“确实挺闲的,不过...你这特意买给我的?” “对哦。” “这样啊。”他声音很淡很沉,脸上没表情的时候,眉眼漠然冰冷,清隽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冷硬无比,像是只藏于暗中的黑色的豹子,“我也不好白吃你的东西,我不要了。” 刚打开喝了一口的丁熹愣住,舔了舔嘴唇,“为什么呀,我这不是找你帮忙给我出出主意嘛,不算白吃。” 徐颂祁目光不经意的从她开了的酒瓶上划过,落在了她湿润的唇上,鼻尖微微翕动。 不是二锅头的味道,倒像是....汽水? 他脸懒散的眯着眼,似乎是考虑也像是探究,“也行,但干喝酒也没劲啊,你那有花生米吗,就着酒喝才是滋味。” 丁熹爽快的应答:“有啊。” 别说花生米了,麻辣味的,五香味的,香甜味的,她统统能给他拿出来!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拿。”丁熹将酒放在地上,像只兔子欢脱的跑进了屋子。 徐颂祁见她走了,快速伸手将她的“二锅头”拿起来,倒出来了点在自己的指尖,伸出舌头尝了尝,脸有些沉了下来,国外的酒,她从哪里弄来的? 他又打开自己的那瓶尝了尝,是红星二锅头,没有加别的东西。 丁熹回来的时候,徐颂祁已经喝上了,她嘿嘿笑起来,将用塑料袋包起来的五香味花生米递给他,“喝上了呀,好喝吗?” 徐颂祁勾着嘴角,下巴点了点地上那瓶:“你不是喝过了吗?” 第31章 耍流氓! 她笑容有些僵硬,眼睛快速的眨着,手指不停的拨弄腕上的头绳,“嗯....我是喝过了,这不是问你喝的怎么样吗?” 徐颂祁转头,碾起一颗花生米送进口中,都懒得拆穿她,“这花生米也不错,哪买的?” 丁熹早准备好了借口:“我妈寄给我的。” “阿姨自己做的还是买的?” “买的呀。” “寄过来就是这样的?也没个包装袋。” “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吃你的花生米!”她佯装恼怒,气势汹汹,张牙舞爪。 徐颂祁点头,不再问下去。 她轻轻嘘了口气,赶快喝了口酒压压惊。 “酒也给我喝上了,花生米也给我吃上了,说说吧,准备了这么久,到底要给我说出个什么来。” 丁熹托腮,一副忧伤的愤青样,她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他摇了摇头,“你不懂。” 徐颂祁认真的点头,“我确实不懂,但你可以大概试着让我了解一下。” 她又叹了口气,“好吧。” 丁熹便将这两天招生和她家访的事情跟他说了说,说完又闷了一口酒,对着月亮哀叹,“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没办法。” 徐颂祁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膝盖,“孩子的监护人是他们的父母,你一个外人再怎么插手也是多管闲事。”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想尽力去做一下嘛,总不能看着这些孩子以后连字都不会认,万一里面有会什么天赋异禀的学神学霸呢。”丁熹缩着脖子声音软软糯糯的,却想着尽量去帮一帮这些没书读的孩子。 徐颂祁看着,心在看不见的角落塌陷了下去。 他垂眸移开目光,“也不是没办法。” 丁熹听了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家长那攻克不了,就从孩子那入手,孩子比家长好弄,你去让这群孩子知道上学的乐趣,比去地里干活,山上割猪草有意思。” “嗯....”丁熹摸索着小下巴,怎么让孩子感到有意思呢?孩子喜欢做什么呢? 孩子喜欢吃甜的东西,喜欢玩游戏,喜欢听故事。 丁熹眼睛慢慢亮起来,让他们知道上学有故事听,有好吃的不就行了! “我知道了!”她激动的拍了拍徐颂祁的肩膀,“不错,不错,酒没白给你喝。” 他勾了勾唇角,撩开眼皮看她一眼,漆黑的眸色无比深沉。 丁熹嘻嘻哈哈在旁边说了好一会,低头却见他手里的瓶子已经喝到底了,她别过脑袋狡黠的笑起来,心里痒痒的,她调整好面部表情,“哦?你都喝完了?这酒度数可大着呢,你不会晕吧。” 徐颂祁眸光闪了闪,从胸口里喘出口气来,他用手撑着额头,“有点,但还好。” “一瓶都喝完了你还只是还好?” “嗯,只是有点晕。”他不动声色,“怎么了?” 她摆了摆手,“没...没什么啊,那你还要喝嘛?我那还有。” “还有?”徐颂祁心里暗笑,看来还真是想把他灌醉,“行啊,正好我再陪你喝会。” 新的一瓶打开,丁熹几乎是隔一会就看看他,这酒喝多了也不好,要是再不醉,她就要拦着他不让喝了。 徐颂祁心里好笑,没喝两口,便仰头靠在后面的墙上。 “你喝醉了?”丁熹凑过去小声的问道。 徐颂祁没回答她,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喂。”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见他真的没什么反应,双手握拳深深呼吸给自己做着建设,小心脏跳的几乎要从心脏里跳出来。 天呐,她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不是耍流氓吗?她丁熹竟要对男人做出这种事情?! 她又深呼吸了几次,猛的站起来在前面的空地里来回转圈,这么做真的不好吧,可她对徐颂祁起了不一样的心思,以后要追到手做她的人的,不先验验货,万一不行呢? 爱情不仅是心的靠近,更是肉体的结合,丁熹在现代可是个爱看小那啥文的十级选手,灵肉合一方是无上大道。 她咬了咬牙给自己打气,没事哒,若是可以她会对徐颂祁很好很好的,若是不可以.....那她再考虑考虑.... 丁熹转身,身上仿佛都发着光,虽然是绿光,小身板挺的直直的犹如幻化成全副武装,天生为战斗而生的雅典娜,她蹲在男人身边,伸出了颤巍巍的小手,额头流下了两滴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就看看,不做什么,放心好了小祁祁,我会对你负责的,你的未来就交给我了,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小手探到男人的腰间,夏天的衣服薄,丁熹立马感受到了那硬邦邦的结实感,她小声的哇了声,小手指在上面勾了勾,摸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向下。 这个时候的裤子都是腰很大,用绳子系着的,穿上去肥肥大大,一点形状都没有,还好原主也不喜欢,都是让妈妈给改成松紧腰的。 撩开了男人的衣服下摆,丁熹没想到他穿的是要系扣的裤子,这种裤子一般都是成品裤子,在供销社卖的可不便宜。 手指刚摸上去,男人的大腿颤了颤,丁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她往上看,男人闭着眼睛,凌厉的脸庞放松下来,呼吸深沉且有规律,只是她没看到在黑夜中早已红透了耳朵。 丁熹吞了吞口水,心里默念了几遍对不起,然后利落的解开了裤子。 “哇...\" 丁熹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小声的惊叹起来。 可以诶! “嘿嘿嘿嘿嘿嘿嘿。”她咯咯咯痴汉似的笑了起来,歪着脑袋看了会,又给他关上了大门。 她起身坐在了他的旁边,单手撑着侧脸看着男人的睡颜,“没想到你还挺有本钱嘛,我不会白看你的,一定会对你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我有钱也有粮,父母在罐头厂工作,只有我一个女儿,家里只有一套商品房,但你放心我会赚钱的,会买我们的房子,我们也不会一直在青山大队做知青的,跟了我你就享福行了。” 第32章 给孩子们讲故事 想了想她又补充,“虽然我现在黑点,瘦点,但我以后就不是这样了,我五官还是不错的,女人六分靠打扮,再加上我不错的五官,那就是十分了,配的上你的。” 说着丁熹叹了口气,想当年她还是大美女呢,拒绝了多少想吃她这块天鹅肉的男人,现如今倒是她成了癞蛤蟆了。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凑上前啵的一声亲在了他的脸上,“反正以后都是我的人了,提前使用我的权利嘛。” 丁熹都想好了,徐颂祁现在对自己没那意思,那她就慢慢的一点点的对他好,让他喜欢上自己,然后她再一告白,两人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再过段时间,她争取到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回城,回去再想办法把徐颂祁也带出来,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看了一会,回屋叫醒了孙跃进让他帮忙把徐颂祁带进去,把剩下没喝完的二锅头给了他。 孙跃进眼神一亮,忙藏进了衣服里,扛着人就回去了。 忙碌了一天的知青点彻底安静下来了,本来喝醉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抬手摸了摸被丁熹亲过的地方,到现在眸中还带着震惊,面上带有十分不合适的羞愤,过了良久,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 次日,丁熹早早的起床了,她炸了油条和糖糕,给徐颂祁蒸了一大碗鸡蛋糕,又用白菜香菜和花生米拌了道凉菜,毕竟昨晚看了人家的锥锥,可得对人家好点。 徐颂祁刚出屋门,便看到站在门口殷勤看着自己的丁熹,他心下一跳,慌乱的移开了目光,干咳了两声:“起这么早?” 丁熹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声音格外的温柔:“是啊,昨天谢谢你的建议,我特意炸了油饼给你吃。” 徐颂祁转头便看到了桌子上足足一盆的油条和油饼,直接笑了出来,随后反应过来,将笑收了回去,“那...做的还挺多,咳咳,我先去洗脸。” 提起步子几乎是落荒而逃,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会绊住他的脚步。 “啧啧。”何静娴在后面感慨,“好一幅温馨的画面,丁熹,我要是男的就好了,不用你对我示好,我自己贴上去。” 丁熹捂住嘴偷笑起来,“你是女的也行啊,我管你吃。” * 吃了饭后,丁熹回屋偷偷的将两袋大白兔奶糖装进了书包里,又去自己的炕边上翻了几本故事书,这还是当初下乡原主从家里带来了,都是些民间故事。 革命开始后,很多书籍都被同一个封掉了,这几本还是近几年才文艺出版社恢复出版的。 去了学校,刘春妮已经在教室等着了,见到丁熹来忙跟她解释昨天的事情。 丁熹小手一挥,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她拉着刘春妮说了自己的计划,“我们总想着去劝家长,其实也可以从孩子那入手,比如诱惑他们,让他们知道上学的好处,让自己回家求父母让他们上学,毕竟一些家长也在犹豫中,就像本来就犹豫的翠婶子,还有爱孩子的白凤姐。” 刘春妮点头,“那怎么让孩子对上学感兴趣呢。” 丁熹笑了笑,将书包里两袋大白兔奶糖和民间故事书拿了出来:“简单,告诉他们只要上学就能有一颗奶糖吃,先让他们对上学有向往,再讲几个故事吊着他们,告诉他们认字的重要性。” “这好啊!”刘春妮赞成的拍了拍手,看着丁熹手中的奶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两毛钱来,“这糖的钱我出一部分。” 丁熹也不跟她扭捏,直接接了过来。 两人便收拾了东西出门找孩子去了。 * 村子晒麦子的空旷地带一直是孩子的游乐场所,这里堆积着一些麦草还有玉米杆,孩子们把这当成了“游乐场”,爬草垛,钻草垛,从草垛上往下面跳,滚一身泥土,玩的不亦乐乎。 丁熹和刘春妮到的时候,草垛上有几个半大的小子正在上面跳,地上还有一群孩子在玩泥巴,还有几个女孩子在旁边用石头捶草玩过家家。 丁熹拍了拍手,“孩子们,我们要在这里讲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翠婶子家的孙子大虎从草垛上滑了下来,他胆子比较大,直接跑到丁熹面前问:“你要讲什么故事啊?” 丁熹笑了笑:“花木兰从军,讲一个女子替父上战场的故事,听过没?” 大虎摇了摇头,“没有,你现在讲吗?” 丁熹把他头上的草屑摘下来:“当然啦,你去告诉孩子们,我跟刘老师在这里讲故事给你听。” 大虎忙回去把这事告诉了还在草垛上蹦的孩子,很快就有十几个孩子乖乖的坐在了泥地上听两人讲故事。 离这处不远的小溪有几个妇人正在洗衣服,何婶子端着盆走到了河边,对着旁边的妇人说:“我来的时候,看见丁知青和春妮在谷子场给孩子们讲故事呢,我听了一会,哎呦讲那个好啊,是什么女人从军的故事,要不还得是城里人呢,知道的就是多。” 自从丁熹在何婶子家里买鸡蛋和菜,她对丁熹就极为顺眼,几乎是见着人就夸。 何婶子探头看了看在刘白凤旁边玩石子的阳阳喊了一句,“白凤,丁知青和春妮在谷子场讲故事呢,让阳阳去听会呗,看你家阳阳都不怎么跟村里的孩子玩,话都不爱说,哪像八岁小子正闹挺的时候,反正也不远,几步就到了,在这河边直起腰来就能看见。” 正在洗衣服的刘白凤顿了顿,对着何婶子说:“知道了,婶子,我问问阳阳。” 她转头看着身后低头一直在搓石头的儿子,“阳阳,你要去听故事吗?” 阳阳抬起了头,抿着嘴唇:“妈妈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 刘白凤到底是当妈的,再说她是实打实的疼爱儿子:“没事,妈让你去,她们讲完故事你就快点回来就成。” 阳阳乖巧的点了点头,扔了手上的石头,往谷子场走去。 第33章 你身后沾了点东西 这边丁熹正讲的投入着呢,讲花木兰如何女扮男装替父从军进了军营,又是如何立了军功,听的小孩子们一个个认真的睁大了眼睛。 丁熹余光看到阳阳慢慢的靠近这边,却没有上前只是站在离这里的十米远处的草垛旁边。 “我看到有新的小朋友来,要不要从头再讲一遍?” 下面小孩子齐声声回答:“要!” 刘春妮便上前将故事大概又讲一遍,孩子们意犹未尽的巴巴的看着,希望能接着讲下去。 大虎率先出声:“丁姐姐,春妮姐,再讲一遍吧,我们还想听。” 几个胆子大的跟着附和。 丁熹便将民间故事这本书拿出来,上前展示给孩子们看,“我们这里不仅仅有花木兰从军的故事,还有杨家将,唐伯虎点秋香,鲁班造石桥等等等许多的故事,我和春妮姐姐呢一开始也是不知道这些故事的,但是我们都上了学,都识得了字,才会读书,读故事,你们也可以,只要识了字就会读书,想看什么故事就看什么。” “我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书,每周给你们讲一个故事,直到你们认了字可以自己读故事。” 底下的孩子安静下来,大虎抓了抓脑袋,“可是我奶奶不让我上学啊。” 刘春妮干咳两声,“大人是不知道现在学习对你们的重要,你们作为孩子,作为他们的下一代,更应该明辨是非,懂得什么要做什么不要做。” 丁熹觉得现在像是一个小型的“诈骗”现场,只不过对象从老年人变成了孩子。 她从包里掏出来那两袋糖果来,“只要来报名上学的,我都会给你们一颗糖,这是大白兔奶糖,不知道有没有小朋友吃过,绝对好吃!” “我吃过!”下面有一个穿着体面,衣服上没有打太多补丁的小男孩举起了手,丁熹认得他,家里条件不错,父母已经给他报了名。 “我小叔从县城里给我带回来的,又甜又香!”说着他骄傲的仰起了头。 其他的小朋友投过去羡慕的目光,大虎站起来大声的说:“真的不骗人吗?去就给块奶糖吃。” 看来奶糖的吸引力比故事更要强啊。 “当然了。”丁熹说:“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师,怎么会骗人呢。” 大虎:“那我现在就回去求我奶让我上学。”他挪着小身体一溜烟的跑了,还有几个男孩也跟着他一起回家了,有几个女孩还在犹豫,有的带着弟弟走了,有的还留在这里想要继续听故事。 丁熹将奶糖收起来,往草垛那看的时候阳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一整个下午,丁熹和刘春妮都在谷子场讲故事,送走了一波一波来听故事的孩子,只到太阳快要落山了,还有几个不愿意走的,两人讲这些孩子哄走,带一次提醒他们,想要听故事就来上学。 人都走后,两人齐齐松了口气,讲了一下午的故事嗓子都冒烟了,丁熹擦了把额头的汗,叹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啊,明天会有报名的人吗?” 刘春妮坚定的点了点头,“会有的。” 希望她们讲了一下午的故事能起点作用吧。 晚上回到知青点,其他人还都没回来,丁熹一下午累的够呛,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各处都酸酸的,腰格外的疼,她从空间里拿出了几个水果洗了,吃完果核全让她埋进地里去了,她也想拿几个给徐颂祁尝尝,可现在水果可真是个精贵东西,她也没法解释这水果从哪里弄的。 朦胧间她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搓了搓眼睛,起身看其他人已经回来了,刘荷荷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精气神,虽然比平时收敛了许多,但看丁熹还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坐在凳子上,弯腰正在脱鞋,嘴里小声嘀咕着,“大家都是下乡来当知青的,怎么就你们搞特殊,一个当了老师,一个让别人替自己干话。” 她声音不大,但知青点的人都听见了。 温近雪站在刘荷荷身旁,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肩膀:“刘知青,你能起来吗?” 刘荷荷刷的一下抬起了脑袋:“我在脱鞋呢,你没看见吗?” 温近雪捂住了鼻子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看到了,这么大味道,不能去外面脱吗?这里是睡觉的屋子,你起来,我要在这里梳头。” “你说谁味大呢!”刘荷荷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她气急败坏的为自己辩解:“我在屋子里脱鞋怎么了!你们的鞋子也在屋子里啊!难道你们鞋就没味,我就坐在这里拖鞋,这凳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再怎么梳头你也那样,看你那样皮肤都黑了。” “你!”温近雪生气的跺着脚,呜呜的哭起来,甩着辫子夺门而出。 刚醒来就看到这么一出大戏,丁熹心情都变好了,她下了床,突然感觉到腰又开始酸了起来,她在床边坐了一会,缓和了点才出去做饭。 厨房没人在,何静娴和孙跃进不知道去哪里了,温近雪跑出去了,估计男主正追着哄呢,其他人应该还在屋子里休息,丁熹从徐颂祁刚背的一袋大米里挖出来些,又加进去些高粱米,刚在锅台上洗米,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丁熹回头看,就见徐颂祁弯腰进来,知青点的这个门框对他来说太矮了,每次都要垂下脑袋。 她现在一看见他就能想起来他的,脸一下就红了,先移开视线后娇着声音:“你回来啦,今晚吃辣椒炒鸡蛋怎么样?” 徐颂祁站在门口怔住,视线从她的脸移到她的身下,脸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变得跟丁熹一样红,两人活脱脱的两个红红的西红柿。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僵硬的走了进去,一向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烁着几丝无措的羞意:“你...身后粘了点东西....” 丁熹停下动作奇怪的扭头去看自己的身后,“什么呀?” 然后她便看到了自己的裤子上沾上了一大片红色的印记,明晃晃的直招人眼睛,隐约间还能闻到血腥味道。 第34章 恭喜你们啊 丁熹身体像是被点了死穴一动不动,小肚子沉甸甸的,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她能感觉到正在顺着自己的腿往下流。 救命.....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徐颂祁见她不动,无措的舔了舔嘴唇,很是小心翼翼的问:“你....不进去处理处理?” 丁熹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进了屋子里,徐颂祁在后面能清楚的看到湿掉的裤子紧贴在她的屁股上,一扭一扭的,他拍了拍额头,心里却想这小妮子是不是长胖了。 一进了屋子丁熹就将门关上,去床边拿了裤子,又去竹条框里拿了月事带和卫生纸跑进了女生宿舍专门用来换衣服挂的帘子后面。 月事带是妈妈缝的,丁熹仔细研究了两下,是用透气的棉布做成的长方形布条,下面可以放卫生纸,上面用腰带固定在腰部,丁熹试着弄一弄,最后还是放弃了,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卫生巾换上了,大不了她再偷偷的背着人埋起来,这次埋的深一点。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丁熹奇怪原主这身体瘦了吧唧的,竟然肚子一点也不疼,想着原来的自己不仅腰痛胸胀,肚子痛的要死,她还得床上躺一天。 从帘子后面出来,丁熹看着弄脏的裤子,直接扔进了盆里,她对自己在徐颂祁面前来这种事情并没有羞涩,只是懊恼,毕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谁都想保持一个漂亮干净又优秀的形象。 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就跟人要上厕所是一样的,该羞耻的不该是女性,该是用这打趣女性的那群人。 她看着盆里的脏裤子,没打算洗,毕竟现在还是少碰凉水,要是生了病,现在的医疗条件她可不敢赌。 出去的时候,徐颂祁已经把饭放进锅里面煮了,见她过来咳了两声,“这几天我做饭吧,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躺着吧。” 丁熹心里的甜滋滋的,躺着哪有坐在他身边舒服呀。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他旁边,撑着下巴黏黏黏糊糊的看他。 徐颂祁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他现在除了苦恼心里隐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隐隐能察觉到这是什么,只可惜他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 他来青山大队是带着任务来的,命还别在裤腰带上呢。 “别在这坐着了,快回屋歇着吧,今晚不吃尖椒盖饭了,吃个茄子吧。”他用烧火棍捅了捅火,漫不经心的说。 丁熹才不去在乎他这冷飕飕的态度,追男人就得舍下去脸皮,她凑挪着屁股又往他那边靠了靠:“为什么呀,我在这陪你不好吗?” 小腿轻轻的贴上了徐颂祁的大腿,她面色如常,眨着大眼睛等着他回话,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动作。 徐颂祁垂眸看了眼两人相贴的腿,紧接着他站了起来,“那你在这里烧吧,我先回去收拾收拾。” 丁熹震惊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人.....这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种话! 她这是什么眼光嘛,看上这个人。 她气鼓鼓的抓着小木头往灶火里面扔。 还好徐颂祁不是真的不做人,他进去换了身衣服又出来了,丁熹看见连忙位置让出来,跑进了屋子里, 他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勾了勾唇,心里却隐隐的有些空落,他轻啧一声,伸手搓了两下自己的脑门。 丁熹躺在床上认真的思考着自己的追男人计划,首先得让自己变好看,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长了点肉的小脸蛋叹了口气,人都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了才会对他有想了解的可能。 她就是这样,要不是徐颂祁长得好看,她也不想着总往他身边凑,也不会发现他这人做事又细心又妥帖,霸道又无礼的面孔下还有点温柔。 当然了,肯定要对他好的,偏心他,即使她不说出来,也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要跟他客气,不然客气来客气去就成了哥们,小情侣之间当然要腻腻歪歪的了。 丁熹起身看着地上那盆衣服若有所思。 女生宿舍的门被推开,何静娴红着脸进来,奇怪的看着床头老是支撑着一个动作的丁熹,她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丁熹回神,撑手爬了起来,“我没想什么呀。”说着她看到了到现在还红着脸的何静娴,眯了眯眼睛,“你脸怎么这么红?” 何静娴用手背贴了贴脸,转过身屁股挪上了炕,有些羞,“跑回来热的。” 她丁熹看爱情剧无数,能信这种话才怪。 贼兮兮的凑近她,就差那眼睛怼着她的脸看了,“奉劝何同志从实招来,不要逼我动刑。” “哎呀,你真讨厌。”何静娴推了她一把,脱了鞋子快速的躲进了被窝里。 丁熹不死心,伸手拽着她的被子:“好啊你,竟然瞒着我,是不是跟孙跃进有什么进展了。” 何静娴抵不过,将她拉到她旁边,“我跟孙跃进好上了,他刚才....亲我,没想到亲吻是这种感觉。” 她把自己说的浑身红了一片,也不敢看丁熹是什么反应,用手捂住了脸。 丁熹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喜悦到现在的酸溜溜,“真是恭喜你们啊,进度这么快,你也脱单了,兄弟我还在革命路上呢。” 何静娴手指岔开,从指头缝里看她,“徐颂祁看起来却是不好搞定呢,总感觉他不像是那种会疼媳妇的,老是混头,没什么能进他眼里的,丁熹...你要不要....换个目标呢?” 她是真的为她好,一个小小糯糯爱撒娇又蠢又可爱,一个又凶又无力,怎么看丁熹都是会被欺负那个。 “不换!我肯定能弄到手。”丁熹握紧小拳头,眼里燃起熊熊烈火,她一个翻身从炕上跳了下去,端起地上盛满脏衣服的盆往外走。 “你要去洗衣服吗?” 丁熹哼笑了两声,“去追人。” 第35章 生气 “哗啦。” 冰凉的泉水被舀进了盆里,丁熹直起腰来扭了两下腰,目光斜斜的瞥向旁边还坐着烧火的男人,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腰好痛啊,可是还得洗衣服。” 徐颂祁一动不动。 丁熹哎呦哎呦的将盆端起来往院子里走,“听说女人来事都不能碰凉水呢,容易宫寒,哎,我本来就体弱,要是碰上这么一会肚子要痛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徐颂祁一动不动。 步子迈的小小的,可是再怎么小也就这么几步距离,丁熹已经迈出了门槛,她又叹息一声:“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高大威猛品貌非凡风度翩翩才貌双气宇轩昂的男人来帮帮忙?” 徐颂祁一动不动。 丁熹斜眼看他,委屈的嘟起嘴巴。 “真的没有吗?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这种人了吗?” 徐颂祁一动不动。 真讨厌! 丁熹吸了吸鼻子,用手摁了几下自己还酸着腰身,现在回去不洗了也太丢人了!不就是洗衣服吗?求人不如求己,她自己洗! 她脚步跺的重重的,发泄着心里的不舒服。 尽管徐颂祁现在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丁熹早已把他看成了自己人,更何况还是她喜欢的人,向来没受什么苦的,家里人宠着的小公主,怎么能接受这种被人忽视的情况。 心里简直委屈死了,眼圈红了起来,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决定要单方面跟徐颂祁冷战一段时间。 身后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追了出来,一只大手伸在她的面前,夺过了她手里盆,徐颂祁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看着手里的衣服低头哑笑,眸中似有温柔伴着宠溺蔓延开来,“你可真是会夸人啊,这么想让我帮你洗衣服?” 托着瓷盆的手收紧,徐颂祁抬眼看她,却发现丁熹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眼里含着泪水,嘴角还在微微颤抖的,见他看过来,丁熹狼狈的移开视线,倔强的哼着:“不用你帮我,我自己会洗。” 把人惹哭了。 看着她将要掉下的小眼泪,心突然像是被狠狠攥住,好奇怪的感觉,徐颂祁无措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怎么,你刚还不是说要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帮你洗衣服吗?我这就走的慢了点,我帮你洗,保证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的。” 丁熹揉了揉眼睛,倔脾气也上来了,伸手就要去夺他手里的盆:“不用。” “诶,谁跟我抢,我跟谁急啊。”他将盆抬高也不让她碰到,低头凑到她眼前,勾唇小意哄着:“刚跟你开完笑呢,别生气,我不知道你这么不经逗,以后不开了,你的衣服我全包圆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她,丁熹气汹汹的瞪着他:“你爱洗就洗吧,洗完我不要了!” 说完她甩了下大辫子,掉头冲进了屋子里。 “不是....我又怎么了。”徐颂祁愣愣的站在原地,无措的张了张手。 丁熹冲进了屋子里,提了鞋子就爬上了炕,何静娴正准备出去吃饭呢,被她这动作搞得一愣,“怎么了。” 褥子上跟扎了钉子似乎,丁熹一躺下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咬着牙凶巴巴的说:“我要跟徐颂祁断交!我再也不理他了。” 何静娴抓了两下脑袋,刚才不还兴冲冲的样子嘛,怎么这出去一趟变天了,她趴在炕边上探着脑袋问她:“你们俩吵架了?” “嗯。”丁熹揉了揉眼睛,余光看到孙跃进正站在门口往里看,奇怪何静娴怎么还不出来吃饭。 她用手推了推何静娴几下:“你快吃去吃饭吧,你对象等你呢。” 何静娴回头看了眼,冲他摆了摆手,转头揉了把丁熹的脑袋:“不用,我陪你一会。” 丁熹可不想耽误人家谈恋爱,伸长手臂阻止她上来,“不用啦,我想自己待会儿。” “那你不出去吃饭吗?” 丁熹拍了拍自己的柳条箱:“放心,这里都是吃的,饿不着我。” 何静娴又重新穿上了鞋子,走之前拍了拍她的脑袋:“想要人陪就喊我一声,别的没有,这个管够。” 丁熹忍着泪点了点头。 等何静娴出了门,她小脑袋缩进被子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从穿书到现在的委屈一股脑都的出来了,在现实生活里,她有疼爱她的父母,相互打闹的朋友,以及悠闲自在不愁吃穿的生活,可现在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本书里,尽管知道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但也从不唉声叹气。 可现在她真的很委屈,为什么是她呀,因为她的福气太多了,现在要让她受点苦吗? 怎么能让她什么都没有了呢。 丁熹咬住被角呜呜咽咽的哭了好久。 直到她哭的有些缺氧她才把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手够到箱子里拿出卷卫生纸来给自己擦了擦眼泪,这卫生纸还是红色的,村里的合作社只有这种卫生纸有的卖,擦在脸上喇的皮肤都疼,她看着又想哭了。 丁熹哭累了自己从柳条箱里拿出来罐父母寄过来的桃罐头,边吃边发呆,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叩叩叩。” 宿舍的门被人敲响,丁熹扭头看了一眼,没管继续发她的呆。 徐颂祁站在门外,抬手又小心的又敲了几下,“丁熹,出来吃饭吧。” 在厨房吃饭的人都竖起耳朵听他们这的动静,几人都有些震惊,什么时候这徐颂祁这么好脾气了。 他刚把衣服给她洗完,干干净净的晾晒在院子里,鬼知道他洗她的裤子有多烫手,在河边洗的时候生怕被人看见他在洗女人来事的衣服。 丁熹腮帮子塞的满满的,机械的嚼着嘴里的桃子,吃了个甜的果然心情好了许多。 她清了清嗓子喊着:“我没胃口,你自己先吃吧。”想了想又说:“今天是你做的饭,你吃完饭把碗放在哪,我洗碗。” 现在想想徐颂祁其实没做错什么,自己耍赖皮让他洗她的衣服,人家不洗,你就翻脸子,也太无理了,她又轻轻的叹了口气,追男人也太难了,她这种人受点打击都得缩一缩,猴年马月才能追到手。 第36章 我看丁熹人不错 徐颂祁皱了皱眉,直接伸手打开了屋门,和盘腿靠墙的丁熹正对上了眼。 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怔了怔,喉头有些发涩,“先出来吃饭吧,吃罐头也不顶饿。” 丁熹低头用小铁勺搅了搅罐头瓶,声音闷闷:“谢谢,我是真的没胃口,只想吃点小甜水,刚才.....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以后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这有什么的,我又没当回事。”他神色有些恍惚,用力攥了攥手:“真不吃了?” 丁熹点了点头。 “行,碗不用你刷,早点休息吧。” 他声音轻轻,还带了哄人的小心翼翼。 徐颂祁将门带上,自己揭开锅端了饭去桌上。 另一边桌上,孙跃进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何静娴,何静娴又怼了回去,瞪眼示意他老实点。 于清看着独自吃饭的男人好一会,才慢悠悠的将目光转向女宿舍门,讽刺的无声的笑了笑。 村里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安静,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过路人的说话声,银白色的月光如银纱从木窗照进来,照在了还没睡熟的人的身上。 徐颂祁双手垫在脑后,一条腿支着,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孙跃进都睡了一觉了,被尿憋醒了,刚要坐起来就看到了旁边还醒着的徐颂祁,他抓了把睡成鸡窝头的脑袋,“怎么还没睡啊。” “嗯。”徐颂祁应了声。 他坐起来踢了踢他的腿:“出去抽根烟?” “行。” 他利落的坐起来,长腿一迈就下来了床。 ?的一声,火柴蹭着盒边上的红鳞燃了起来,红色的火光照在两人脸上,孙跃进手伸过去给徐颂祁点着,又转了回来把自己衔在嘴里的烟点着,火已经烧到火柴屁股上了,他忙甩开了手扔在了地上,深吸口烟,又慢慢的吐了出来。 烟气模糊了他的眼睛,也模糊了他眼前的世界。 孙跃进感叹:“别说啊,这么看咱青山大队还挺好看的。” 徐颂祁轻笑一声,“开始产生感情了?” 他嘿嘿了两声,小眼睛完成了一条缝,“怎么说我也来了快一年呢,这处久了不都有感情了吗,这些天,我下了工和静娴在村里乱逛,真是发现了不少好看的地方,就说往南坡上走的那条道上有条河,河边上长了黄花婆,好看着呢。” “跟何知青处的挺好啊。” 孙跃进抓了抓脑袋,笑的更开朗了,“那是,我眼光好,静娴虽看着泼,但其实温柔着呢,刚下乡那会真是觉得苦死了,又累又饿,还没个奔头,现在谈了对象倒是改了想法,多干点活就多赚两个工分,给她买点雪花膏,小纱巾的,要是以后真的回不去了,我们俩就在这里建个房子定下来,要是能回城,我们俩就回去见各自的父母,把事办了,这日子这样看来也挺好的。” 徐颂祁伸手捶了两下他的肩膀:“把人追到手里好好对人家。” “那必须的。” 孙跃进搓了搓鼻子,咳嗽了两声:“祁哥,你是怎么想的?” 他乌黑的眸子一沉,顿了片刻,不经意的反问:“什么怎么想的?” “对未来的打算,说实话,别看咱俩这么熟了,我有些时候还是觉得你还是离我们有距离,你看大家都是下乡,干点活赚工分,在这片大地上尽可能的去找到属于我们的位置,可是你没有,赚不赚工分对你来说没什么,和我们这些下乡的知青和青山大队的社员们处不处好关系对你来说也无所谓,那祁哥你下乡为了什么?” 徐颂祁慢慢吐出一口烟来,他看着眼前浓重如巨大幕布的黑夜,声音沉沉:“别多想,我只是家里没什么人了,待在城里没什么意思,来下乡看看。” “那不找个对象吗?丁熹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知青点的人可没人不知道的。” 他微勾了下唇角:“你小子找着对象了,还想着给所有人找个对象?” 孙跃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祁哥,你这就误会我了,我这不是看丁熹人不错嘛,而且对你也很好,我觉得你俩在一块也挺好的。” “去去去。”徐颂祁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别操这些心了,多睡会觉吧,嫌白天不够累了是吧。” 孙跃进在他身后一脸无奈,什么呀,他分明是看他大晚上的不睡觉,特意陪他出来聊聊天呢。 * 当一缕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的时,整个清水大队都醒了过来,一户户家里的大门打开,鸭子成群结队的往河里走,大黄狗汪汪叫了几声,屋顶的炊烟一点点的升了起来。 雾气消散,一个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丁熹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了家里给寄来的新的的确良面料的淡青色裙子,的确良就是现在大家所知道聚酯纤维材料,丁熹对这没那么喜欢,这东西哪有纯棉舒服啊,冬天穿了还容易起静电。 下床将头发侧编了个马尾,端着盆就出去洗漱了。 刚从缸里舀了一盆水,熟悉的脚步声就朝着她走了过来,丁熹耳朵一向很好使,能清晰的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声,甚至现在连大队长家的大黄狗的叫声都能在一堆狗里面分辨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徐颂祁。 对于昨晚的事情,丁熹现在已经非常冷静了,当时她脾气上来了确实非常无可理喻,现在只觉得非常尴尬。 她低头端着盆往外走,站在外侧的人正好堵住了她的路。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丁熹看了他一眼又飞速的低下了头。 “你要说什么?”徐颂祁先开口问她,同时自己往后撤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丁熹动了动嘴唇,声音讷讷的:“没什么,谢谢。” 见她要走,徐颂祁嘴巴的动作先一步脑子,“昨晚,抱歉了,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或者说的不对的地方,我是无意的。” 丁熹摇了摇头,“没有,你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是我太过分了。” 说完她几乎是逃开了厨房。 第37章 八十个学生! 到了院子里,放下脸盆,她一整个难堪,听徐颂祁跟自己道歉简直像是把她在火盆上烤,有种无理取闹的感觉。 她跺了跺脚,幽幽的叹了口气。 等她洗漱完进屋子里的时候,徐颂祁已经把锅前做饭了,丁熹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抢铲子:“你放下吧,我来做饭就行。” 他将铲子举高,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早已换上了副温柔的表情;“你还在生气吗?” 见抢不到,丁熹也不再踮脚去勾,旁边是于清和陈泽民在做饭,她怕他们听到,小声道:“没有,我真的没有生气,只是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做饭,其他的事情你来嘛。” 徐颂祁满不在乎:“没事,这不是你不方便吗?” 要是在昨晚之前,丁熹乐的让他做,但昨晚那件事之后,她才意识到或许太过分了反而适得其反。 或许现在他还处在跟自己没有太熟,连朋友都算不上,纯粹搭火的革命同志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丁熹整个人都萎了。 “我还好,可以做饭,给我吧。” 徐颂祁看她这么坚持,将手中的铲子递给了她,锅里刚放下有两碗的白米饭,丁熹用铲子搅了搅,又去拿了个红薯切了进去,再从篓子里拿出来四个鸡蛋,做了两碗鸡蛋羹。 在丁熹看来极为简陋的早饭,殊不知在旁边的人看来已经是豪华盛宴了,一顿就吃四个鸡蛋,攒起来去卖也能卖个几分钱呢。 吃早饭的时候,丁熹安安静静的,腮帮子快速咀嚼,视线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总往徐颂祁那边撇,只是低头认真的吃着自己的饭,几乎要把脑袋都埋进去了。 没有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徐颂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看了眼对面的人,“招到学生了吗?” 他是指那天晚上丁熹同他说的事情。 丁熹抿了抿嘴唇,“还不知道,今天去学校等等看。” 徐颂祁点头,两人之间又是一阵的安静。 丁熹将碗中的大米粥吃干净,起身将碗筷放好,转身对徐颂祁道:“那个,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进屋拿着自己的小包,一溜烟的逃走了。 徐颂祁看着她逃跑的背影无措的揉了揉额头,这明显还在生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就是觉得胸口那里莫名的发闷。 一路小跑到学校,丁熹心里才松了口气,她是不知道徐颂祁的心里活动,要是知道,真的要大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只是难以面对,就像是跟老板请假或者跟老板要报销钱的时候,她总会把手机扔掉,去干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不去看自己发过去的信息或者忘掉。 刚踏入校门就看到老师办公室门口围着许多社员,丁熹眼睛一亮,忙小跑过去。 办公室里围着十几个家长,孩子们好奇的对着办公室打量,见到丁熹来欢快的招手:“丁老师!我们要来报名上学。” 丁熹笑着:“好哦,欢迎你们。” 家长拉过闹的最欢的那个孩子,伸手拍了他一下:“老实点。”随后又不好意思的对丁熹笑笑:“昨晚回家那可是了不得的呀,撒泼打滚就是要上学,我们还以为他是那种不爱学习的呢。” 刘春妮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入学申请表,对着大家招了招手:“各位叔叔婶婶我们大家自觉排成一队,挨个来这录信息。” 村里的社员们还有些稀奇,互相说个不停。 排在第一位的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看着刘老师写字,眼睛又转向旁边坐着的丁老师,眨巴眨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丁老师,真的有大白兔奶糖吗?” 丁熹:“当然咯,你们都来报名了,我们当老师的怎么可能食言呢。”她从包里拿出三袋子大白兔奶糖,拆开拿出来一块给他:“不仅有奶糖吃,以后考试谁表现的好,谁考试进了前三名,还有别的奖赏呢。” 小男孩抓着那颗奶糖,眼睛瞬间睁大了,他兴奋的跳起来,“是奶糖!”拿着在后面小孩眼前甩了甩,跑出去跟别的小孩得瑟去了。 “丁知青。”翠婶子带着大虎和家里的另一个小男孩到了丁熹面前,“我们家大虎子回去老说你故事讲的好,头被他吵的不行啊,先送两个孩子来上学试试。” 丁熹看了看站在翠婶子一左一右的两个男孩,两个孩子相比于家里的其他孩子衣服上的补丁能少些,看来也是家里受宠的孩子,名单上翠婶子家里有五个适龄的孩子,丁熹也不能干预他们家长对哪个偏心或者提着苦口婆心的劝解他们孩子要一视同仁,现在能多两个孩子能上学已经很好的。 “翠婶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教导孩子们念书的。” 一上午陆陆续续有来了不少的家长来了,两人直忙到中午才歇下来,丁熹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名单,心里竟有种自豪感,“春妮,你猜我们招了多少学生。” 刘春妮脸上同样挂着笑:“已经超过六十了吧。” “八十个学生!” 丁熹眉毛都兴奋的跳了起来。 “这么多啊!就我们俩行吗?” “嗯....试试吧,咱俩分开教。” 两人在一块商量了下各自的特长,最后丁熹负责教语文,历史,地理,刘春妮负责教算术,思想政治,和体育活动。 商量好了就该去拿教材了,丁熹提议她去县城里拿教材之类的,刘春妮留在学校继续等家长来报名,刘春妮自然答应。 这一上午过去,丁熹都过的充实无比,尤其是看着这群孩子踊跃报名,不管他们是因为故事书还是糖果。 直到回到知青点,厨房里热热闹闹的,嬉笑打闹声一阵又一阵,丁熹走进去,几人只是稍稍一愣,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男生烧火刷锅,女生揉面,何静娴也在里面聊的正开,看见丁熹过来,拍了拍手走过去,“丁熹,我们刚去合作社用粗粮换了细粮,要蒸馒头,一会我那份咋俩分开吃。” 第38章 我可是牢牢抓住你了 丁熹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在进女生宿舍的时候回头看了眼他们,她现在才意识到,何静娴也不是她独一人的朋友,她也有自己要适应和融入的圈子,那是她的生活。 进了房间,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个面包慢慢咬着,外面正热闹着呢,她也不想出去自讨没趣。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丁熹以为是他们要进来拿东西便没管,直到散发着热气的热腾腾的大包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肉香浓郁,正是国营饭店里卖的包子。 丁熹眼睛亮了亮,好久没吃国营饭店的包子了,这一闻,直接把馋虫勾出来了。 “哇!”她叫了一声,转头一看正是徐颂祁眼带着笑意的看着她,丁熹喊出去的声音慢慢的弱了下来。 “快吃吧,还热着呢,特意给你买的。” 丁熹不好意思去接,扭捏着问:“特意给我买的?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姑奶奶,咱气能消了吗?” 丁熹抿紧嘴唇不说话,敢情他还觉得自己在生他的气吗?她不解释,只是把小手慢慢的伸了出去,将肉包子接了过来,嗷呜就是一大口,腮帮子塞的满满的。 她边嚼边小声道:“好吧,” 徐颂祁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像是个小仓鼠一样在自己的面前一点点将肉包子咬下去,仿佛.....那咬的是自己,浑身上下都麻酥酥的。 丁熹转头,他便迅速的移开了视线,面上尽是不自然。 “你吃了吗?”手里抓了两个胖滚滚的包子,丁熹想要分给他一个。 徐颂祁看出她的意图,“不用,我已经吃了,这都是给你的。” 丁熹这心里像是被蜜浇了一样,到处都甜滋滋黏糊糊的。 空气中似乎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味道,暧昧似乎融入在这空气里,抽丝剥茧的发酵扩散开来。 什么时候这小妮子变白了不少,脸上也长了些肉,整个人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徐颂祁正认真看着她呢,丁熹那边又突然转过了头,“对了...”,却是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两人皆是一顿,同时偏头把视线移开。 丁熹两条腿有些激动的摆动着:“你....你干嘛要看我啊...” 徐颂祁没答,缓了会冷静的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想借你的自行车用用,去县城里拿教材课本。” “就你一个人吗?” 丁熹点头:“对。” “那我带你去。” “好.....什么?” 徐颂祁道:“我明天带你去,课本那么多,你一个人怕是拿不了。” 可是多了他一个人,自行车承载不就更大了吗?还不待丁熹反驳,徐颂祁顺手拿走她手边的垃圾,“行,就这说好了,明早咱们就出发。” *** 早上,丁熹意识正迷糊着,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她睁开眼睛一个翻身从炕上坐了起来,已经跟徐颂祁约好今天去县城里。 她穿了身不起眼的灰色衣服和黑色裤子她之前跟肉联厂的大叔约好下个周老地方再卖给他们些挂面,因为学校的事情耽误了一个周,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等着。 将昨晚收拾好的寄给父母的包裹带上,里面装了些她这几天晒的鱼干,野菜干,还有罐蜂蜜,在信里面说是跟老乡换的,其实就是从空间里拿的。 背上背了个这几天抽空缝的大号书包,用的家里面寄过来的布料,丁熹的针线活真是....不堪入目,只能看出来了书包的形状,黑线粗糙的缝在上面。 丁熹将东西挨个拿出去,也就不用再一趟趟的进屋子里了,洗漱完吃完早饭,两人便出发了。 徐颂祁正在门口等她,拿过她手里的包裹挂在车把上,弯腰奇怪的拽了拽她的书包,“这弄个什么?” 丁熹脸一红,转身不让他看:“这是书包,这你都看不出来。” 他憋着笑,“做的挺好啊,这书包带是书包带,书包是书包的。” 她才懒的理她,爬上了后车座,是真的用爬的,她个子不算高,而这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后车座不是一般的高,坐好后,她拍了拍车座,“看什么!快走!” 被吼了一嗓子的徐颂祁搓了把脑袋,长腿一迈便上去了,“坐好了啊,走了。” 这车轱辘大,骑起来也快,一开始丁熹还有些矜持只用手抓了他的衣角,等走到下坡路的时候,丁熹憋着呼吸,直接双手圈住了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徐颂祁低头看了看,风声将他的声音送进了她的耳朵里,“丁同志,可不允许借机耍流氓啊。” 丁熹埋头在他后背偷笑起来,尝试伸出一只手去触碰炎热的夏风,天上的云和路边的树木此刻好像都慢了下来,这感觉很奇妙,后轮不停追逐着前轮。 “做稳当点,别一会把你甩下去。” 徐颂祁意识到她的动作,在前面提醒她。 她抬眼看他,才发现他的肩膀比她想象的还要宽,“不会的!我可是牢牢的抓住你了的!” 徐颂祁神色不变,握着车把手的手掌紧了紧,嘴角却是不动声色的弯起来。 到了县城,丁熹跳下了车,“那我们就先在这里分开,三个小时后这里见?” 徐颂祁看了她两眼,“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领课本吗?” 丁熹打了个哈哈:“当然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你快去忙你自己的吧。” 她现在可不想弄清楚他到底都在县城干嘛,一心打发他走。 徐颂祁点头,“行。”骑上车子很快没了影子。 公安局门口,徐颂祁下了车,将车子推了进去,小马刚出了门要上个茅房就见徐颂祁推车走进来,他认得徐颂祁,跟他的师傅董梁有点关系,具体是什么关系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曾跟徐颂祁一起出去国营饭店吃饭,碰上个扒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徐颂祁便冲了出去动作利落的将人制服,没个五六年的身手不能这么快。 “祁哥,来啦,董叔出去办事去了。” 徐颂祁将车子停好,“不找他,找你。” 第39章 卖大米 小马顿住:“我?” 他上了台阶,伸手直接揽住小马往里走,“对,走进屋说。” 屋内,小马翻找着最近一个月内私自倒卖人的档案,“祁哥,你要这个干什么?” 他师傅私下跟他说过了,要是徐颂祁来要什么东西给他就是了,小马又不笨心里小九九翻腾着呢。 徐颂祁坐在桌前扔着笔玩,“看看,找着没有,找这近两三个周的也行。” 小马抽出一沓看看,拿出来几张,递到他面前:“那,祁哥,你先看着,我再给你找找。” 徐颂祁拿起来,上面详细的写着某人的详细信息,什么时候在某处偷偷贩卖什么东西,一张张的看下去,有买土鸡蛋的,有卖家里种的蔬菜的,还有卖编的筐子的,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徐颂祁手停了下来,卖没有包装的精细挂面。 “行了不用找了。” 他将这张抽出来,放在桌子上点了点,“这人啥情况。” 小马拿过来一看,“这人啊,在肉联厂工作,被人举报了私自贩卖粮食,包里装了些挂面说是吃不完拿出来卖,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跟人讨价还价呢。” 其实这种私下买卖的不少,大家都知道,毕竟谁日子好过呢,只要别太过分就成。 徐颂祁手轻点了桌面,“这人从哪弄的挂面。” “说是肉联厂给从南方拉来的精细面条,他买的多,吃不完。” “行,我知道了,谢了。”徐颂祁起身摆手就要走。 小马跟在他后面:“祁哥不留下在食堂吃饭啊,师傅他中午就回来了。” “不了,替我问董叔声好,等下次来聚。” 徐颂祁去墙角拿过自行车骑上就走。 另一边丁熹把给父母的包裹寄走后,跑到巷子胡同里拿出来两小袋大米放进了背包里,往肉联厂的方向走,光吃面条也不行啊,得给人换换口味。 一进去,没找到原来的大叔,丁熹问了问旁边的女人,那女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就朝着里面喊人,“王同志,有人找!” 没一会,那熟悉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丁熹那一霎那他有些愣,随即神色慌张起来,但也就几瞬的功夫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哎,又来了,上次买的排骨吃的怎么样,现在还来点不?” 丁熹一看他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心里也有些谎,她抿了抿嘴唇:“行,大叔,麻烦您这次多给我点排骨,上次回去做的老香了。” 在旁边一直盯着他们的女人兴致缺缺的将目光收回,还以为能抓到点什么呢,上次跟她同一个岗位的谢红英举报李留良去私自售卖粮食,可得了一个大红花呢,到现在还在她眼前得瑟的乱晃。 丁熹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她眼睛看着大叔手利落的割肉称重,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肯定不能再卖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查没查到她这里。 称完肉,丁熹接过来的时候,那大叔余光看了看周围,凑过来低声道:“同志你别在这里卖了,上次买你挂面的那小年轻拿买的挂面去卖被抓啦。” 果然是她想着这样,丁熹定了定心神,接过排骨,对着大叔点了点头,交了钱和肉票后麻溜的离开了这里。 那年轻人怎么被抓的,丁熹不知道,但这段时间她大手大脚的花钱,天天去村里合作社买小零食吃,现在合作社售货员看见她进来就早早的把布掀开为她敞开了。 现在她能动的小存款已经花了一小半了。 丁熹用手颠了颠后面的袋子,现在遍地都是需求,就缺她这个饵,况且以后学校开学了,肯定会比较忙,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县城了,这次她必须的多卖点钱。 绕着县城逛了几圈,她锁定了一个偏僻的工厂,靠近城郊的位置,不显眼,没有门卫,就连保卫科也锁着门。 丁熹在外面等了好一会,眼睛观察着四周,确定一切安全后,走到了一个穿着和面色都不错的女同志身边。 “同志,要不要大米,品质绝对好,香糯可口,晶莹剔透。” 女同志愣了愣,反应过后双眼放光,拉着丁熹到了墙角,同她一样小声说:“大米吗?什么样的?” 丁熹将后背上的包拿下来背在了胸前,拉开拉链给她看里面的大米,“绝对是上好的精米,一块钱一斤,票的什么都行,我都收,按价值跟你换。” 精细大米在这里不常见,一般都是吃面粉为主,尤其还是她这种品质好的大米,供销社应该比她卖的便宜点,但那限量还得靠抢,她这一块钱卖的不贵。 女同志用手摸了摸,用沾了粒放在嘴里尝了尝,眼睛里的亮光更亮了,“好香的精米!” 前些日子隔壁邻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精细挂面,几乎是白的发光,两家关系好,邻居煮了一小碗拿过来给孩子吃,那味道到现在都记得。 更别提大米了,大米的供应北方本来就少,有时候他的爱人出差去南方总想着拿着全国粮票去买几斤,家里粮本上的粮食指标几乎都是摆设,因为压根在供销社买不到大米吃,不止她一家,每家都是这样,一听到供销社有大米了,都天不亮拿着粮票粮本就去排队。 而且这还不用非得粮票才能买。 女同志激动的手都开始颤抖了,她拉着丁熹生怕人跑了,“这包里的我都要了,你还有吗?” 丁熹点头,“有,你要多少。” 女同志算了算,家里又攒下来的糖票,油票,布票,肥皂票,火柴票等等,她和爱人都是工厂里的工人一个月发下来的票有很多,但这火柴票和肥皂票却是用不少多少的。 “那你去拿,有多少都拿来吧,工厂里还有其他的工人也要的,我先去问问她们,再回家给你拿票,你别着急哈。” 女同志握了几下丁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 丁熹直接扛了五十斤大米来,先前的女同志一口气就买了三十斤,剩下的二十斤又被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买走了。 她又跑了几家工厂,卖了能有两百多斤大米,票据和钱撑的她钱夹子都拉不上拉链了,丁熹捧着直乐。 第40章 我没摸到 只是在角落将大米袋子装进书包里的时候,一阵风刮过,小沙子眯住了她的眼,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手里的米袋子少了一个。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钱,当然是往供销社跑啦,江米条,鸡蛋糕,桃酥,饼干,丁熹一样称了三斤,这个年代的添加剂没那么多,吃着完全放心,更何况这味道吃起来不比现在卖的差。 售货员手脚麻利的用油打包,看丁熹气质好,出手又这么大方,直接从下面拿出一叠光面大红纸,上面印着糕点图案和写上了北京高级糕点这几个字,包装的那叫一个高大上。 丁熹接过来想着给大队长家送一包正合适。 她肥皂,红糖白糖,牙刷,牙膏,洗发露之类的零零散散的买了不少,通通装进书包里,随后又去了教育局领了课本,这时候书本也比较紧缺,丁熹只领了一半的书回来,只能两个孩子看一本,她又领了些黑板擦粉笔等,满满当当的一大袋子。 她扛着书,后面书包里又背着吃的,简直要将她整个人压趴下,还好不是以前的她,现在这小身板看着瘦弱,其实劲大着呢。 远远的就看见徐颂祁站在树下等她,丁熹忙喊人:“徐颂祁!快!救命啊!” 听到声音的男人看向她这边,只是丁熹手里抱着抱着几乎比她人还高的课本艰难的往这边走。 他走过去接过来一只手轻轻松松的提着,又去问她要她身后的背包:“需要我帮你拿吗?” 丁熹看了看,问:“你还能拿的上吗?” 徐颂祁轻笑一声,直接给她拽了下来,“看不起谁呢?” 身上的东西没了,一下就轻松了不少,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丁熹终于能喘口气了,她舒展着腰身,“看不起我自己咯。” 他将东西提到自行车旁边,把书本绑在了后车座上,又将那个丑的过分的包提在了车把手上。 “坐前面吧。”徐颂祁伸手拍了拍二八自行车大杠。 “这怎么能坐人啊。”她走过去摸了摸,硬邦邦的,这屁股能放下嘛。 “能坐啊。”话音刚落,他胳膊圈住了她的腰身,直接将人提到了大杠上。 丁熹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上去了,她手死死的握住了他的胳膊,生怕自己掉下去。 徐颂祁靠近了些让她好好握住自己的胳膊,挑了挑眉头,眼里满是碎光,“看,这不是坐上去了。” “可是,一会这自行车要动的,这不安全。” 她十分不信任的看着他,要是路上碰上块石头,自己不直接掉下去了。 “没事,你扛摔。” 丁熹:“.......” 他伸手弹了弹她长肉的小脸蛋,长腿一迈跨了上去,双臂将人圈在了中间,男人气息瞬间将丁熹笼罩起来,浓烈的荷尔蒙的味道中夹杂着点淡淡的苦涩香烟味。 丁熹脸一红,坐前面....好像也挺不错的。 徐颂祁脚在地上一撑,自行车动了起来,坐前面和坐后面的感觉不一样,丁熹心情十分愉悦,小手抓住车把的正中间,身体却是在慢慢的往后靠,一点一点的贴上了他的胸膛。 哦吼!热乎乎的呢。 丁熹心里更美了,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干嘛呢。” 男人开口连带着胸腔都在震动。 丁熹脑袋一缩,“没干什么呀,这路不稳,你好好骑车好吗?你要保证我们俩的安全。” 他轻笑一声,“往前点,别乱动歪心思。” 丁熹哼了声,小声嘟囔着:“真小气。” 一路上,丁熹便哼着小曲,便看着沿路的景色,别说这时候的,未被人处理过的风景更有一种狂野之意,夏风拂过,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炎热中夹杂着凉爽轻柔的风飘散而去,每一步都踏在了这自然旋律中,每一息都在吸允着生命的芬芳。 她不免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只要人一辈子钓过一次鲈鱼,或者在秋天见过一次鸫鸟南飞,那他就不能做一个城里人,他会一直到死都苦苦的盼望着自由的生活。】 没有人不热爱大自然。 没有生命不热爱大自然。 丁熹如今真真的体会到了,如今她穿梭在乡间丛林里,鼻息间不是各种尾气的味道,是风带来的花香和草木香,耳边不是喧闹的车喇叭声,而是喳喳的鸟叫声依旧夏天的声音。 现在她的生活不也挺好的,何必天天把自己困在如何回城的想法里,命运把自己送到哪里,就到哪里。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身体又自己往后靠了靠,直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徐颂祁低头看了她一眼,丁熹这时猛的拍着他的胳膊,“诶,前面有狗!” 这里正是下坡,很不好控制速度,徐颂祁握住车闸,长腿踩在地上。 前面的正在过着马路的褐色的母狗受了惊,嘴里叼着小狗慌乱的躲进了路边的草丛里,远远地看着他们。 丁熹受惯性作用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她就说嘛!这不安全! 一只手横了过来,从她的小腹处穿过肩膀,猛的往后一拖,直接丁熹拖在了他的怀里。 丁熹脑袋磕在他肩膀处坚硬的骨头上,磕的她脑袋发蒙,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 “你没事吧。”男人有些紧张。 丁熹喘了几口气,“没事。” 这时,她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么的亲密,她几乎是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前胸,而他的手直横在自己的乃乃上。 徐颂祁也意识到了,手忙松开了,微窘迫的抓了抓脑袋,“呃....我没摸到。” 丁熹羞的手足无措,什么....什么叫没摸到.... 她只敢在他“不省人事”的时候耍宝,丁熹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哦..没事....那下次...” 她在说什么呀!救命! “小狗呢?”她从车上跳下来,笨拙着转移话题。 徐颂祁将车子立好,低头藏住了眼里的笑意,“在山上草丛里。” 母狗看到他们下来,往山上跑了跑,随后又停下来看他们的动作。 丁熹:“这狗还叼着一只小狗呢,那小狗怎么不动?” 徐颂祁站在丁熹身旁,四下打量着,“或许死了吧。” 第41章 小狗崽子 丁熹有些难过的看着,从背包里拆开点心,拿出来了两个桃酥,两个鸡蛋糕小心的走过去。 母狗看她过来,又往后退了退。 她举着鸡蛋糕道:“别怕,别怕,给你点吃的我们就走。” 丁熹将东西放在它原来站的草丛的地方,慢慢的往后退,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们走吧。” 徐颂祁低头看着她,笑了起来,声音极其温柔:“好。” 两人往前又走了段路,直到快到了青山大队,要从这些县城的大路拐到小路上的时候,丁熹往旁边顺了眼,却看到在路上碰到那条母狗一直追在两人身后。 丁熹不可思议的看着,拍了拍徐颂祁的胳膊:“停下来。” 徐颂祁停下车子,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只见一直跟在身后的母狗在这时也停了下来,直离着他们有差不多十米的距离。 它将口小黑狗放在了地上,抬起小脑袋看了他们几眼,随后掉头往山上跑。 “诶,你的崽子!”丁熹往前追了两步,那母狗停了下来,站在山头上看他们。 丁熹跑到小狗崽子身边,躺在地上的小黑狗呜咽的叫了几声,声音极虚弱,小胸脯还在费力的上下起伏着,右后腿有一道及深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上面的血渍已经干涸,因为天气炎热隐隐还有要烂掉的趋势。 丁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用手揉了揉小黑狗的脑袋,再抬头时候,山坡上的狗妈妈已经不见了踪影。 “它应是把狗崽子交给你了。”徐颂祁也走了过来,蹲下身轻抬起小狗的腿看了看,“应该是被捕兽夹夹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挣脱的。” 丁熹看着小黑狗黑漆漆的小豆眼,担心的问:“哪里能治啊。” “村里的老大夫就能治,打上个消炎针,把腿上的腐肉割掉,好吃好喝的养着,没什么问题。” 他捏着小狗脖子就把它提起来,丁熹连忙伸手去拦,“你别碰它,你太粗鲁了。” 徐颂祁无奈的收回了手,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将脏兮兮的小狗抱在了怀里,就连站起来走路都是极其小心的。 嘶....行吧,反正是她的狗,她说了算。 一路上,丁熹不断催促着徐颂祁快点骑,她怀里的小黑狗虚弱的连叫都不叫了,丁熹生怕下一秒小狗就没了呼吸。 一路直奔卫生室,刚停下车子,丁熹就跳了下来,抱着小狗跑进了卫生室,“大夫,大夫!快看看!” 老大夫正给何婶子用针灸治疗她的腿呢,听到这小姑娘着急的喊着忙站起来起来,“怎么了?” 走进一看却见丁熹怀里抱着个小黑狗只往他眼前凑,老大夫松了一口气,推了推老花镜,“从哪弄的小黑狗,还是个五黑犬。” 丁熹急了一脑门汗,“老大夫你快给看看,这小狗感觉不行了!” 徐颂祁在她后面慢悠悠的走进来,“老大夫,这狗被捕兽夹给夹到了,您先给打个消炎针就行,等一会再处理。” 丁熹这才看到了后面还在针灸的何婶子。 何婶子的膝盖疼,她也知道,其实就是膝盖磨碎的严重,腿都有些变形,这种情况一般的动手术换个关节就好,但在现在的条件,这种手术是不用想了。 何婶子见丁熹看过来笑了笑,“丁知青真是有爱心啊,捡了个小狗还给治,要是遇到那种没好心肝的直接就给烤了吃了。” 丁熹被何婶子说的心凉飕飕的,抱紧了怀里的小狗崽子。 小狗崽子一直没什么精神,就连打针的时候也只惨兮兮的哼叫了几声,丁熹看的心疼,从老大夫那要了点水喂给它。 小狗伸出黑色的小舌头乖乖的舔了几口,无辜的雾蒙蒙的小眼睛只看着丁熹,现在它也知道了丁熹对自己没有恶意,且是这里唯一对它好的人。 徐颂祁走过来,凑过来看了看趴在丁熹腿上的小狗,“绝对没有事,能活,你给起个名,以后就是你的狗了。” 丁熹摸了摸小狗的小脑瓜子,“就叫小黑吧,贱名好养活,以后也不用生病了。” 得,当孩子养了。 老大夫给何婶子针灸完后,便拿着烧红的刀过来了。 小黑看到直往丁熹怀里缩,丁熹只好把它抱了出来,放在了床上,“乖呀小黑,这是给你治病呢,疼过就好了。” 徐颂祁上前将蹲在地上直掉眼泪的丁熹提了起来,“我来摁着它,别让它咬着你。” 丁熹只好换了个地方蹲,大眼睛眨呀眨直往下掉眼泪,何婶子也没走,站到了几人边上,“哎呦,丁知青啊,别哭了,一只狗而已,给狗治治就好了。” 眼看着老大夫要下狗刀,丁熹忙问,“怎么不上麻药就动刀呢?” 老大夫一愣,“是麻沸散吗?” 徐颂祁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现在麻醉剂这种奢侈品只有在大城市的医院里才有,在乡村里一般都是用麻沸散,一种吸入性麻醉剂。 “有乙醚,不过女娃娃,这东西也精贵着呢,得两块钱。” 一听价钱旁边的何婶子先哎呦一声,“真贵啊,能割好几斤肉了。” 丁熹知道乙醚,这种东西吸入后便是全身麻醉,有浓烈的刺鼻气味,易燃易爆,使用时候十分不安全,吸入过多甚至会昏迷和死亡。 可这小狗才这么小,感觉出生也才一个多月,哪能承受的住剔骨剜肉之苦,丁熹想了一会便道:“用,老大夫麻烦注意下用量,这小狗还很小。” 这会老大夫犹豫起来,“我以前也只给人用过,给狗是真没用过麻沸散,这用量....” 徐颂祁这时接话,“没事,老大夫,我来看。”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便点了点头,从里屋药柜深处拿出来一个棕瓶来,又找了个干净的抹布给徐颂祁,徐颂祁站起来接过,倒了一点便将棕瓶还给了老大夫,自己蹲下去将抹布捂在了小黑的口鼻处。 几乎就是一会,小黑的小豆豆眼便闭了起来。 * 第42章 养小狗 许久,老大夫起来擦了擦汗,“行了,抱回去好好养着吧。” 躺在床上的小狗崽子腿部被包上一层厚厚的纱布,周围还有些血渍,丁熹从口袋里掏出小帕给擦了擦,小心的抱了起来,要去拿口袋里的钱包才发现够不到,她侧了侧身体,让旁边的徐颂祁帮她。 徐颂祁干咳一声,抬头果真看到了何婶子八卦的眼神,他直接把小黑抱过来了,“我帮你抱着,你自己拿。” 丁熹神经大条,完全没觉得有什么,把手放进口袋里才注意到自己的小钱包现在鼓的像是充气的河豚。 手不自在的僵硬下来,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亮出她的巨款吗? 徐颂祁视线一瞥,淡淡的说:“你的钱不是放在自行车上的包里吗?” 她一愣,忙接口,“对对对对,我说怎么找不到了。”说着忙走了出去。 何婶子在后面拍着大腿,“我说你俩心也太大了,就这么把钱放外面,哎呦。” 她边说边摇头,只是除了摇头外,多少还有点心酸,啥人能把钱不当钱呐,那肯定是不缺钱的人。 何婶子拖着酸痛的腿慢慢的往外挪,丁熹将钱给了老大夫后,便要跟徐颂祁回知青点了,她走到自行车后面将后车座上的大包裹卸下来放在了老大夫的卫生室里。 徐颂祁看到莫名道:“干嘛呢,你要扛着回去?” 丁熹白了他一眼,跟老大夫交代了一声,走过去,从他怀里把小黑接了过来,抬手指了指前面还在慢悠悠走着的何婶子,“何婶子家离得远,你去把她送回去吧,送完你再回来帮我把书搬回知青点。” 徐颂祁侧头看了眼,挑了挑眉:“哟,你这还是命令起来我了?” “那你不去吗?”丁熹生气的皱起眉头。 “傻样。”他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赶着自行车往何婶子那处走。 丁熹冲着他的背影呲了呲牙,这人最近怎么总喜欢揉她的脑袋,好好的发型都被弄乱了,自己早上要花费至少十分钟才能弄出来了个头包脸的麻花辫发型。 不远处的何婶子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就这么几步的距离,走着就回去了,我这衣服脏,可别弄脏了你这自行车。” 徐颂祁,“婶子衣服干净着,我载你能快点,上来吧。” 丁熹也走了过去,“何婶子,你这膝盖我以前家里旁边的邻居老太太也是这样的,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是关节磨损,想要不疼就得少一些剧烈活动,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了身体还是少上工的好,不能再当年轻那会拼命干了。” 何婶子诶了两声,还是忍不住偏头擦了擦眼角,她生了四个儿子,现在都已娶妻生子了,自己这腿疼也有个两三年了,家里哪有人跟自己说这么个知心的话,连关心都不曾说过两句,虽说有儿媳妇,但家里哪些事不用自己操心,她这一辈子都给老刘家了,到头来还不如外人。 丁熹同徐颂祁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好孩子,婶子谢谢你们了。” 何婶子转头对着两人笑了笑,手把着车座,看着眼前的稀罕玩意,挪着身体几乎绕着转了个圈,才终于上了后车座。 果真是个好东西,这坐起来还挺舒服的。 徐颂祁见何婶子坐好了,才伸腿上去,“坐稳当了婶子,要走了。” “诶,好好。”何婶子忙伸手握住了后车座边缘,丁熹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块糖塞在了何婶子的布兜里,“婶子吃块糖舔舔嘴。” 她也只能给点这种安慰了。 “哎呦,你这孩子,快留着自己吃吧,我都这个岁数了还吃什么糖啊。”她说着就要拿出来还给她,徐颂祁却已经骑了出来。 急的何婶子直摆手。 走到半路,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才从口袋里拿出糖来,拆开,奶黄黄的,她张口含入,隔了这么多年,她再次尝到了糖的滋味,几乎要甜到了她的心里去。 * 丁熹回知青点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众人早已经吃完饭躺着休息了,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何静娴从床上抬起头来,“丁熹,你抱了个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丁熹找了块布出来,垫在了自己的床铺旁边,把小黑放了下来,“是只小狗,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因为它受伤了,狗妈妈送给了我。” 小黑总够就有她两个巴掌那么大,躺在床边几乎不占什么地方。 何静娴翻身起来,“哇,它好小啊,估计也就刚断奶,这小狗怎么睡这么死吗?” “不是,我带它去卫生室处理了伤口,给用了麻沸散,还没醒呢。”丁熹喜欢的揪了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何静娴也伸出手来摸了摸,“好软呢,还热乎乎的。” 小女孩哪能拒绝毛绒绒的小动物呢。 两人正头对头一下一下的摸着呢,炕另一边的温近雪翻过了身,“丁熹,这小狗你要养吗?你给他洗澡了吗?可别让疼乱跑啊,跑到我们这来,要是身上有些什么虫子怎么办?” 丁熹直起身体认真的回答她:“你放心,我会让它乖乖听话不乱跑的,要是真跑到你那边了,床单我给你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温近雪撑起来身体,“毕竟我们都住在一起,你养小狗有些事也得提前说,比如这小狗在炕上拉屎尿尿,你可得及时处理了,不然屋子里都是味道,还有它会乱叫嘛,我们也不像你工作那么轻松,晚上可都是要好好睡觉的,还有,它会乱咬人吗?要是万一不听话咬到了我们怎么办呢?” 丁熹听着没有插话,直到温近雪说完。 “我的狗我会负责到底,大家都是住在一起,这相当于大家的空间,当然谢谢你们能接纳它,关于拉尿的问题,我不会让他在屋里的,就算他拉了我也会及时处理并且训练它,还有晚上叫不叫的问题,若是它叫了我会把它抱出去,不让它在屋子里睡,它现在小,牙齿也不锋利,不会咬伤人的,它跟我们在一个屋檐下长大,以后也不会咬人的,若是真的咬人了,我会道歉,医药费之类的也会全权负责。” 第43章 你这么喜欢我? 她说了这么长一串倒是把温近雪说愣了,想补充说点什么也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张嘴道:“你知道就好。” 说完又躺了下去。 一直没说话的刘荷荷翻身仰躺着,哼笑了一声,张嘴就是怼人:“温近雪你也太没有爱心了吧,好歹大家也都是读过书的,爱护动物你不知道吗,这小狗才这么大点你就各处挑毛病,你心眼是有多小,连个小狗都容不下。” 温近雪握紧拳头忍了忍,凉凉道:“你可真是会充好人。” “哼,那也比你假惺惺的强。” 刘荷荷又冲哪边丁熹说:“我可不是帮你说话,只是我看不惯某人的娇柔作态而已。” 丁熹眨了眨眼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对着何静娴吐了吐舌头, 两人相视一笑。 没过一会,徐颂祁也载着书回来了,他把书扛在肩上送到了女知青宿舍门口,等丁熹出来交给了她。 丁熹捏着衣角眼神黏黏糊糊的粘在他身上,“谢谢你啊小祁,你真厉害,没有你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颂祁听她这么说突然被呛了下,“你叫我什么?” 她抬头眨巴眨巴眼,“小祁呀,你也可以叫我小熹。”她小手指勾呀勾,伸出去拽住了他的衣角往自己这边拖。 惊讶的徐颂祁的眼睛立马睁大,他干咳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她拽开,“别别别,丁知青这样不太好。” 丁熹反手向上握住他的手,小鹿眼亮晶晶的,“原来你是想跟我握手。” 他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了一起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妮子的手变白了许多,小小软软的一小团在自己的掌心里,他好怕一用力就能握断了。 徐颂祁勾唇笑了起来,手慢慢的用力,“怎么,你这么喜欢我?”说着就要伸手去搂她的腰。 这还在知青点呢!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再说了,没确认关系前,她可不想被他占便宜,就算占那也应该是她占对方才行。 丁熹立马松手跳开,慌张的看着他。 手掌一下就空了下来,温软乍失,他蜷了蜷手指,收回了插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回屋了,你自己把书搬进去吧,下午要是搬去学校,叫我一声。” 丁熹乖乖的点头。 徐颂祁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回了屋子。 下午去了学校,丁熹还把小黑带上了,在书包里垫了一层厚厚的棉布,实在不放心这小狗留在知青点,到现在小黑也没有醒,丁熹有点担心,要是下午再不醒,她怕是又要去找一趟老大夫了, 刘春妮见她带来一只小狗过来,稀罕的不得了,家里的大黄是她的小侄女英子捡来的,家里剩余的粮食也不多,人都不够吃,哪有舍得给狗吃的,小时候都瘦成了皮包骨,还好大黄的生命力顽强,她偷摸拿点饭菜去喂喂,好不容易能长大了。 她用手摸了摸还在沉睡的小狗崽子脑袋,它身下垫着的是柔软的平棉布,人都不够舍不得穿,丁姐姐直接给小狗崽垫了这么厚的一层,身上干干净净的,腿上的伤口也被处理的很好,旁边是满脸爱惜的捏着小狗爪子的主人,这小狗崽已经改了命了,以后都会享福的。 两人看完小黑,便在一起去教室打扫卫生了,将教室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又画上了黑板报,教室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两人满足的看着她们一手打造出来的教室。 刘春妮这时候转头对丁熹说:“咱们后天学校就开学了,我爸说明天上午在广场上开个社员大会,把大家召集起来,正好也快秋天了,讲讲接下来的安排还有咱小学的事情。” 丁熹点头,“行啊。” 刘春妮又说:“到时候我们俩也要上去讲两句的。” 丁熹眨了眨眼睛,“....好吧。” 还要上台演讲一下,那自己得穿体面点,还好她妈给她新寄了两身衣服。 丁熹又看了看手里学生的名单,后天就要开学了,可是却没有阳阳的名字,她脑海里又浮现出来那天小孩趴在窗前,黑漆漆的眸子直盯着她的样子。 刚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小狗崽子奶呼呼哼唧哼唧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丁熹眼睛一亮,就见小黑三条腿立着,拖着那条伤腿哼唧的想要跳下来。 小黑豆眼看到有人来了慌乱的又摇屁股又想找地藏起来。 丁熹忙小跑过去,将小黑赶到桌子里面,她不该把小黑独自一狗放在办公室的,要是摔下去,刚救起的小命又要没了。 小黑似乎是记得丁熹,小尾巴晃的更厉害了,简直像螺旋桨,丁熹摸了摸小黑的黑脑瓜子,惹得小狗哼的更大声了,黑色的小舌头激动的伸出来舔着丁熹的手掌,身下湿乎乎的尿了出来。 丁熹看的笑了出来,“小黑,这桌子倒是让你先用上了。” 她一点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眼睛湿润了,她会好好照顾小黑的,不会让狗妈妈失望。 小狗很乖。 小狗只会爱人。 刘春妮也走了过来,瞅着小黑笑,“它还挺精神的呢,小黑的眼睛和舌头都是黑的诶,要是在晚上说不定都看不见它。” “是啊,老大夫说它是五黑犬。” “五黑犬,我听我妈说过。”刘春妮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什么人才低声道,“听说是能辟邪呢。” 丁熹用手戳了戳她的小脑瓜子,“你还挺迷信的嘛。” 她哼了一声,“现在的人都太较真了,老祖宗一代代留下来的总被一些人说成糟粕,这禁那禁的,要是坏东西还能让我们知道吗?” 丁熹嘘了一声,“这些话你可不能在外面说啊,咱俩说说就得了。” 刘春妮点头,“我知道的。” 桌上的小黑见两人说个不停,清脆的小奶音汪汪叫着,丁熹立马揉揉了它小脑瓜子,“饿了吧小黑,先给你吃饭。” 她将中午单独煮的一块猪肉撕成小条,又拿了个桃酥用水泡软,将猪肉条放进去,小黑早就闻到香味了,哼哼唧唧的直接往她身边凑。 第44章 知青里最可恶的就是你了 丁熹一将小碗放在桌子上,小黑直接将小脑袋伸了进去呱唧呱唧的狂吃。 旁边的刘春妮舔了舔嘴唇,这小狗吃的可真好啊。 一块黄灿灿的桃酥递到她的面前,“给你的,快吃。” 她顺着胳膊往上看,看到丁熹笑眯眯的看着她,刘春妮摇头,“不...我不要,我不能白吃你的东西。” “没事,姐姐照顾给你吃的。” 刘春妮还是摇头,“我已经可以挣钱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两分钱给了丁熹,才心安理得的接过来。 丁熹看着手里的两分钱,又从糕点袋子里拿出来一块鸡蛋糕,“一分钱一块。” 刘春妮甜甜的笑起来,嗯了声,接了过来。 * 晚上,见到小黑醒了过来,何静娴激动的抱了怀里揉了好一会,还将自己前两天做的白面馍馍掰下来一块喂给了小黑。 小黑埋头吃完了,扭动着小屁股走到了丁熹旁边,蜷成一条团,叹了一口气。 何静娴恨恨的看着,“好啊,你个小家伙,白吃了我的白馍,这就转头不认人了。” 丁熹揉了把小狗头,“没办法咯,我们小黑已经认主咯。” 门外徐颂祁正坐在小矮凳上摘豆角,虽然丁熹前些日子跟他一再保证两人一定要分工明确,她来做饭,其他的事交给他,可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后,她便忘了前些日子的豪言壮语了,事情开始一点点的甩给他。 比如她将菜拿出来看他进来后,便殷勤的招手让他过来,像是托付什么伟大的重任一本正经的交给他,让他帮忙一次。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有次她偷偷趴在墙角被他发现了,她谄媚的笑了笑,徐颂祁可不会跟她客气,直接将人抓过来,摁在了还未切完的菜前。 丁熹撇撇嘴,拿起刀子乖巧的切菜。 他怎么不知道她这么懒呢,还想把活全扔给给他干。 徐颂祁摘着豆角想起她那谄媚的笑勾了勾唇角,旁边一道人影落下,他以为是丁熹良心发现了来接手了,“这我可给你弄了一半...” 抬头却是于清站在他眼前。 徐颂颂止了话头,“于知青,有什么事吗?” 于清抿了抿唇,在他旁边蹲下,垂头不敢看他,将手中的小白包裹往前递了递:“徐知青,刚做的白面馍馍,你尝尝,我知道这点东西或许你都看不上,可...这算是我最好的东西了,你别嫌弃,我吃着还挺香的。” 徐颂祁看了她两眼笑着回道:“怎么会,只是这馍馍太珍贵了,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于清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徐知青为什么不吃,这很干净的,我都是刚出炉的时候就给包好了的,你尝尝看。”她将小包裹打开,拿了一个就往他嘴巴边递。 “不用。”徐颂祁往后躲,伸手挡住,不知道怎么拉扯间,于清手中的白面馍馍掉到了地上,往前滚了两圈,雪白的馒头上面沾满了泥土。 于清停下动作,眼圈立马就红了起来,“徐知青若是不喜欢也不用这么浪费粮食吧。” 徐颂祁表情丰富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将馒头捡了起来,“没事,只是外面沾了点泥而已,还能吃,这样我赔你一个,或者我给你钱?” 她擦了擦眼角,“可是我觉得这个馍馍很好吃,用钱买不了的,这样吧徐知青,你能陪我一起再做一次吗?” “他陪不了你!” 丁熹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视线凉凉的扫过于清,最后落在徐颂祁身上,眼神危险的眯起来。 徐颂祁莫名感觉后背发凉。 “就把馍馍掉在地上了,怎么还让你陪你做,是用你的面粉呢还是用我们的。” 丁熹特意咬字在我们上,她刚才分明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的,徐颂祁根本手都没有碰上,是她自己手滑,白馍馍才掉下去的。 于清低头,随后站了起来,从徐颂祁手中夺过那个沾了泥的馒头,声音哽咽,“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不就是看我穷,什么都没有吗?” “我可没这么想过,大家都是来下乡做知青的,谁同谁都是一样的,以前我也是认真的跟着一起上工,大家都累的时候,我付出了更多,老师的名额是我应该得到的,我从来就没有欺负过你。”丁熹皱眉反驳。 她哼了一声,“谁知道呢,你仗着你条件好,各种炫耀,现在又来欺负我了,丁熹,这知青里最可恶的就是你了。” 丁熹简直被震惊到了,她从来不知道一向不爱说话的于清心里是这样想她的。 家里条件好是她的错吗?她的父母辛勤工作,赚得钱也是正确渠道也是合理的,只不过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她条件才比其他人好了些,这也要被人仇视吗? “你.....” 于清不再说话,她提着包袱从两人身边掠过。 “等等。”丁熹在后面喊她。 她快速从自己和徐颂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大馒头,足足有刚才她掉的白面馍馍的两倍大。 丁熹走过去塞进了她的手,“我从来不欠人的。” 于清拿着馒头,又哼了一声,却是诚实的将馒头放在了自己的包袱里。 看着她进了屋子,丁熹才抱怨的跺了跺脚,“什么人呢。” 一只大手揉上了她的脑袋,“行了,别生气了,今中午的饭我全包了。” 丁熹拍掉了他的手掌,伸手发泄的拍在了他的胸膛上,“都怪你!” 徐颂祁装模作样的嘶了声,“下手真黑啊你。” 她才不信他的表演呢,两只手轮番的上阵。 等她拍够了,徐颂祁才敢伸手替自己被拍麻的胸膛揉了两下。 “今天我的衣服你也得帮我洗!” 徐颂祁深吸一口气。 “你前两天还保证的,说什么以后我的衣服你也包了,没想到你说话不算话!” 他伸手捏住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软嘟嘟的脸,“是,姑奶奶,保证洗的干干净净的。” 第45章 踏在了他的心坎上 次日,丁熹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呢,她便轻手轻脚的下了炕,虽说她昨日答应刘春妮答应的极其痛快,但毕竟在全村社员面前那也得正儿八经的好好的“演讲”一番的。 不知怎么的,丁熹现在包袱更重了,或许是知青点其他人总是在质疑她,让丁熹忍不住总想做的更好。 她找两件新衣服,一件女士白色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涤纶半身长裙,要说以前这两件衣服她真是瞧不上眼,现在在这里倒是一等一的好衣服。 将纸笔等各种东西都收拾好放在包里,炕上正睡着的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晃着小屁股站在炕沿,试探的想要往下跳。 丁熹忙过去抱住它,摸了摸它的小脑瓜,也将它一起放在了包里,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凌晨五点,外面天还是黑的,一道亮光穿透凌晨的晨雾,像是要把这昼夜替换给撕裂开。 六点钟,陆陆续续就有人往谷子场走了,早点开完会还不耽误大家上工,社员们来的早的汉子们聚在一起抽旱烟,说着这块地谷子收成今年怎么样,大队上养的猪哪个又养多少斤了,以及啥时候走夜路听到苞米地里的那啥那啥了。 女人们到了则是坐在一起块聊着谁家闺女想看了什么人家,合作社里什么东西又便宜了。 翠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个头道:“大队长家的春妮不是都当上小学老师呢嘛,怎么我还听说她前些日子家里给相看了在县城机械厂的工人。” “真有这事啊。”王淑芬搬着小板凳过来,听翠婶子这么说啧啧出声,“春妮真要嫁到县城里那可是享福吧,在这里当老师有啥好的,不还得迟早嫁人。” 一张嘴就巴巴的说个不停。 “行了行了,快别说了,孙桂英来了。” 就见不远处孙桂英一大家子往这里走,走在她旁边的是穿了一身崭新衣裳的刘春妮。 刘春妮正是二八年华,尽管个子不高,长得也不算亮眼,但背脊挺的直直的,眼睛发亮,如行走在黑夜里明亮的一颗星星。 那边知青点的众人也一起来了,脸上多少都带着点困倦。 孙跃进抱怨,“一天天干不完的活,现在还得来开会,小学开学又不关我们的事。” 温近雪视线关切的看向魏书诚,劳动一日重复一日,众人除了上工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她也知道这里日子苦,可没办法,魏书诚告诉她,让她好好表现,万一下次还有什么名额,说不定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她现在也就这点念想。 魏书诚察觉到她的视线,安慰的对着她笑了笑,可心里却是忿忿。 徐颂祁落在最后,他下意识的转头四下寻找着,一大早上的就没了人影,莫非是紧张的躲起来了?他想到丁熹逞强的小模样,很快将这个念头打消。 一道白亮的身影从小路上走过来,徐颂祁几乎是立马就看到了她,等她越走越近,心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女人上半身是一件质感极好的白衬衫,下摆扎进黑色的裙子里,不像是现在人买的衣服不是大一号就是小一号,丁熹身上的板板正正,正贴合她的身体,腰是腰,胸是胸的,将女人优美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了。 她下半身是一条到小腿的黑色长裙,版型挺阔,像是一波波荡起的浪花,腿上穿了双白的发光的袜子,脚蹬一双黑色小皮鞋。 但更夺目是她的脸,皮肤白皙,眉毛被修剪的整齐又好看,弯弯的好看极了,眼睛大而明亮,里面仿佛盛满了星河,鼻头小巧又精致,嘴唇丰满亮嘟嘟的。 让人一打眼就知道是丁熹,却又觉得变好看了不少,又说不上来哪里变好看了。 徐颂祁看着她走过来,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了他的心坎上,他忽然觉得喉咙干涩的难受,想要大口大口的喝水。 丁熹还在背发言稿呢,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声音小了一半下去。 “丁姐姐!”前面不远处刘春妮激动的朝着她招手,丁熹回神也同她招了招手,快步走了过去。 刘春妮眼睛发亮,“丁姐姐,你今天真好看啊,感觉比画报上的人还好看!” 丁熹被夸的脸蛋红红,“春妮也好看,特别是辫子,编的真巧。” 刘春妮五官长的普通,但这大黑辫子又长又亮,跟墨染的呢。 她垂头摸了摸头发,“是我大嫂帮我编的,她手可灵活了,什么花样都会弄。” 刘春妮好奇的打量着丁熹的脸蛋,“丁姐姐,你的怎么一下感觉变白了,你的眉毛真好看,弯弯的像小山。” 她丝毫没有嫉妒打趣的意味,满都是欣赏和好奇。 女人爱美简直就是天性,不管是什么年龄段,她们总有去追逐漂亮的本能。 丁熹眼睛一弯,“这是化妆化的,春妮要不要我帮你化一个?” 刘春妮睁大了眼睛,“我也能变的漂亮吗?” “你底子本来就好啊,轻而易举的事情。” 再过个几十年,网络上化妆简直是大变活人的程度,现在这点算什么。 刘春妮看向旁边的孙桂英,孙桂英笑笑,“去吧,你爸还得一会呢,来的急。” 丁熹便把包中的化妆品拿出来,小黑正待在包里直哼哼呢,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想要从包里跳出来好好撒撒欢。 丁熹早上给他喂了两小罐肉罐头还有小袋泡软的狗粮,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丁熹再一次感慨她真是太富有了,超市里狗狗零食和狗粮摆满了一面墙,至少够小黑吃上了好几年的。 她抬头在人群里四处看了看,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后面角落的徐颂祁,他个高,气质又比较出众,很明显。 丁熹扬起笑,抱着小黑小跑过去。 徐颂祁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或者不是说落在她身上,是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见她突然转身对着他笑,徐颂祁一愣,刚平稳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 第46章 春妮本来就是个小美女 “小祁祁,你帮我照看会小黑,我得去帮春妮化个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小黑往徐颂祁怀里塞。 小黑对徐颂祁有些害怕,哼哼唧唧的想要回到丁熹的怀里。 丁熹揉了两把它的小狗头,再一次嘱咐:“好好照顾小黑啊,让它下来跑会,注意别让人踩着它了。” 徐颂祁的视线还黏在她的脸上,根本就移不开,她....好漂亮,脸蛋粉扑扑的像一朵盛开的小桃花。 “你听到没有啊。”丁熹皱了皱眉,忍不住轻拍了下他的胳膊。 “嗯。”徐颂祁沉沉的回答。 不远处知青点几人有些吃惊的看着又跑远的丁熹。 刘荷荷揉了揉眼睛,“那是丁熹嘛?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实在不愿说出丁熹变得漂亮这种事情,虽然丁熹条件好,但刘荷荷常常用她长得丑来安慰自己,上天一定是公平的,可现在丁熹不仅仅是性格变了,就连人也变了。 而旁边的温近雪脸都绿了,只是不去上工了两个周,脸就可以变的这么嫩,若是她可以....温近雪摸了摸自己变得粗糙的皮肤,尽管再怎么遮怎么擦,还是不能好好的保护她的脸。 “应该...是吧,卧槽,丁熹原来是长这样的吗?”陈泽民震惊的叹出了声来。 于清在一旁凉凉出声:“昨天还不是这样呢,一看就是假的,也不知道涂了多少东西在脸上,这种化出来的有什么好吃惊。” “这样吗?”陈泽民挠了挠头,“不过这涂得什么呀,这么神奇,你们女同志都有吗?怎么不见你们平时像丁熹这样打扮打扮。” 他说的无意,但却犹如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她们的心里,她们有吗? 她们没有,就连瓶雪花膏都要省着点用,像是丁熹那种化妆品,只有在大城市才能买到,她们也只远远在橱窗上看过,更别说用了。 何静娴倒是没什么反应,她虽然和丁熹是朋友,但现在她还在这个集体里生活,装也得装出和睦来,此时她只淡淡道:“丁熹原本就长得好看,你们没发现而已。” 后面孙跃进靠近何静娴,悄悄在下面勾了勾她的手指,“丁熹抹脸上变漂亮那东西是啥啊,雪花膏吗?” 丁熹也曾经拿出来要给她用的,何静娴知道这些东西老贵了,死活也不用,橱柜里的价格几乎都要顶工人半个月工资了,她可不敢用。 “很多的,画眉毛的,画眼睛的,还有画嘴唇的,抹上去能让你的五官更好看。” 孙跃进想了想,“这玩意哪有卖的?” “百货商店吧,但我们这县城里没有的。” “那你雪花膏用完没?” 何静娴害羞的扯着自己的衣角,“还没用完呢,你不是前几天才刚买嘛?这东西贵,我买蛤蜊用也行。” “那哪行,听丁熹说雪花膏比蛤蜊油好用多了,估计丁熹那张脸就是涂雪花膏擦的,都擦白了不少,你用就成,我还能连个雪花膏都买不起吗?” 孙跃进跟个大公鸡一样昂着头。 何静娴看着笑了出来,手指忍不住将他缠的更紧了。 * 丁熹将刘春妮带到了草垛后面,现在妆容也没那么复杂,她给春妮杂乱无形的浓黑的眉毛修剪整齐,修剪成适合她长脸型的一字眉,用遮瑕将她脸上晒的斑点和一些痘印遮盖住,融合了下肤色,画上裸色淡淡的眼影,睫毛和眼线都安排上,又涂了个和她一样的口红颜色。 这一看,跟原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丁熹将小镜子放在她眼前,示意她睁眼,刘春妮慢慢的睁开眼睛,随即呆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她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镜子里的皮肤像是没有瑕疵一样,眼睛不知道怎么弄的,直接放大了一倍,这...好像法术啊。 “真...好看。” 丁熹搂住她的肩膀晃了晃,笑眯眯道:“那当然咯,我们春妮本来就是个小美女呀。” 小美女嘛? 刘春妮翘起的嘴角慢慢的放了下来,那为什么同她相亲的男人要一遍遍的说她丑,她身材样貌确实不好... 丁熹察觉到旁边小女孩的情绪一下落了下来,低头问道:“怎么了?” 刘春妮下意识咬唇,突然意识到自己嘴上涂了亮晶晶,忙停下动作摇了摇头,“没事,丁姐姐,我从来不知道我还能长成这个样子,只是...这也不是我本来的样子。” “她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啊。”丁熹摸了下她的大辫子,“就像我们想写字就发明了笔和纸,你在泥地上用木棍子写的和你在纸上写的一样吗?那你能说你泥地上的字和纸上的字哪个不是你写的字吗?不,那都是你的字。” “所以。”丁熹摆正她的脸让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化了妆的你不化妆的你都是你的样子,你已经长大了,工作也有了,慢慢的什么都会有的。” 刘春妮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丁姐姐谢谢你。” 两人出来,孙桂英看到自己的女儿眼睛一亮,惊的直叹声,“丁知青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手艺,春妮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好看。” 家里的几个嫂子也凑了过来,拉着刘春妮左边看右边看,稀奇的不行。 “我记得春妮眼下这周围还有些小淡斑点的怎么没了。” “何止啊,你看看这睫毛长的,跟个小扇子似的,别说这睫毛一长就是好看啊。” 几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最前面,大队长手撑在桌子上干咳一声,敲了敲旁边的铜锣,“好了好了,现在都安静安静,开会了。” 刘国庆先就着春夏社员们的劳动做了下总结,夸了哪几个小队做的好,那几个小队做的不好,又讲一下大队养殖猪场的情况,最后又点到了秋天农忙,大家伙的工作做了预计情况和分工。 第47章 大直男 最后他说,“行了,我要讲的也就这么多了,还有一件事,明天我们小学就正式开学了,这次通过刘春妮同志和丁熹同志的努力一共招收了八十名学生,大家积极性都不错,保持下去,若是明年学生更多的话,大队上会考虑再招老师。” 此话一出,下面社员们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了,尤其是站在最后面的知青们,激动的脸都红了,再招老师,很有可能是他们! 大队长又敲了敲锣示意大家安静,“行了,下面由刘春妮同志和丁熹同志上来发言。” 台下安静下来。 丁熹和刘春妮一起走上台去。 能听到台下社员们隐隐的吸气声,有几个半大小伙子脸色发红,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两个女同志。 真好看,跟两朵迎着光盛开的小花,说不上来的好看,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徐颂祁视线扫过这些人,又看台上笑的正开心的丁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毛。 刘春妮先开口说话,等她讲完后,丁熹再上前。 “各位社员们大家早上好,我是丁熹,很荣幸我被选为了学校老师,作为老师,我深知接下来自己的身上肩负着培养下一任的重任,孩子是祖国的花朵也是祖国的未来,所以少年强则国强,学习文化知识并不是大家想的没什么用,若是真的没用,为什么文字会流传千年到至今,我希望能在大家能力范围呢,能让孩子读书就读书,我们老师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付出的时间和金钱。” 两人讲完后,台下小孩子们欢呼的叫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有趣的生活而高兴。 婶子们一个接一个的说:“桂英,你家春妮真是长大了,瞧着说的多好,还有这丁知青,看着有文化着呢。” “怎么感觉你家春妮长漂亮不少,没想着相看两个啊,我手里可是有不少优秀的小伙子的。” “我原本不知道这丁知青长这么漂亮呢,桂英啊,你知道她有没有打算在咱们找个对象,听说她家里父母都是职工,条件好着呢,是不是真的。” 一道道打听的围在孙桂英的耳边,她脸上挂着笑,一一推拒了给两人说亲的人,她闺女前些日子被她娘家妹妹给介绍了个城里的工人,自从想看后,她闺女就一直心情不太好,问她也不说,怕是那人是个坏的,气的她上了娘家找了她四姨就臭骂了一顿,现在可不敢给闺女乱说对象了。 至于丁知青,她哪里做的了主,再说了,丁知青这条件谁不眼馋,这十里八乡能相配的有几个,况且....孙桂英转头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徐颂祁,这俩孩子她看好! 相比于前面的热闹,后面知青那边就清冷了许多,大家见着跟自己同样来下乡的丁熹,如今风光的站在台上激情发言,心里都不是个滋味,若老师是他们的,现在站在台上的就不会是丁熹了。 魏书诚从台上收回视线,“行了,会开完了,大家就走吧,别耽误了上工。” 会议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的往外走,丁熹眼尖,立马在人群里看见了牵着阳阳的刘白凤,她小跑过去喊着:“白凤姐,你等等。” 远处的徐颂一直看着她,见她跑了,立马直起了身体,等看到她跑到了刘白凤面前不知在说些什么时候,他又松懈下来,脚边的小黑狗已经跟他熟悉了,正咬着他的裤脚左右拉扯撕咬着。 徐颂祁抬起脚:“倒是跟你‘妈‘一样疯。” 刘白凤看着突拦住她去路的丁熹皱了皱眉头,握紧了阳阳的小手。 “有什么事吗?丁知青。” 丁熹双手举了起来,“白凤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要想跟你说两句话。” 两人旁边乖巧又安静的小男孩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仿佛对周围一切都不感兴趣。 “白凤姐,明天小学就正式开学了,村里跟阳阳这么大的孩子几乎有一半都会去上学,白天在村里玩的小孩子就更少了,阳阳是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的小男孩,你或许可以尝试跟他谈谈心。” 刘白凤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她看,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防着她。 丁熹后退一步,“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阳阳不怎么爱说话,话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小孩子,白凤姐你爱孩子也得注意着点他的心理。” 她脸色变了变,担心的看着一直低头的阳阳。 刘白凤只是精神错乱了,她又不傻,不会不知道自己孩子的情况。 说完丁熹也不多留,她若是不能让这孩子走出来上学,也该提点一下刘白凤多注意下孩子的健康,未来这种心理不健康的孩子太多了,多是从小家庭环境影响。 她想着往前走,身旁一道人影落至,黑乎乎的小东西落在自己眼前,撒娇的哼唧哼唧的,“你不要你儿子了?” 丁熹抬眼便跟小黑的豆豆眼对视上,“小黑!” 她刚想刘白凤的事情就给忘了.... 抬手接过来,小黑小屁股甩的直晃,哼哼唧唧的在她的怀里乱拱,将丁熹胸前弄的乱糟糟的,起伏的山丘更加明显。 徐颂祁看了两眼才慢慢的挪开了视线。 待小黑冷静下来,丁熹才将它放在斜挎包里,暗戳戳的看着还走在自己旁边的男人。 \"你觉得我刚才讲的好吗?\" 徐颂祁目视前方,面不改色,“很好,把我说的都想去上学了,只是这身衣服不好。” “啊?”丁熹愣愣的,用手摸了两下自己的衬衫,这不挺好的吗,干净整洁还显身材比例,刚才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夸她了,都问她在哪做的,哪个裁缝手艺这么好。 “这..哪里不好啊?” 他叹息一声,“这腰勒的太紧了,按照你的胃口,不好吃饭。” ..... 丁熹无语,两人继续往前走,她想着越来越生气,在他眼里看不见自己的美是吗,全关注自己的饭量去了。 她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胳膊,“你真大真男!” 徐颂祁捂住胳膊后退一步,“这又什么词按我身上来了。” 丁熹哼了一声,“你今天不要跟我说话了,不想理你。”她小腿蹬的飞快,踏踏踏的往前走。 第48章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喂,分明是你打我。”他在后面看着她越跑越快越跑越远,忍不住抬腿追了上去,他贱兮兮用手摁了下她的脑袋,“真生气了?怪不得长得不高呢。” 丁熹拽着他的胳膊下来张嘴就咬了上去,让他嘴贫!一天到晚的挖苦她,她怎么原来不知道他这么讨厌! 她咬的不重,除了牙齿刺入皮肤外,带给他更多的是湿润温热的感觉,像小蚂蚁在身上爬,酥麻感从手臂处延伸至全身,他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住了心里的燥热。 “嘶....跟你儿子学会了是吧。”徐颂祁用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丁熹才慢慢松开了嘴,挑衅的看着他,“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别轻易惹我。” 他弯了弯唇,“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了,能放开我了吗?” 紧实的小臂上印着一排清晰的深深的牙印,丁熹看的又有些心疼,自己刚才好像咬的有点狠了,手轻轻摸了上去,“真的疼吗?” 好痒,痒的的心麻酥酥的。 徐颂祁舔了舔唇,“当然,你刚才咬了多大劲你不知道?” 丁熹低头看了看,忽的低头吹了两下,“这样能好些了吗?” 她眨眼看他,亮晶晶的眸子满是关切和疼惜。 喉结颤抖的滚了滚,徐颂祁避开了她的目光,猛的抽回了手,声音低沉沙哑,“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没学过这个道理吗?”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只是这背影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只留下在原地的丁熹抽了抽嘴角,她对他又有了新的概念。 他有病。 * 走出去好远,胳膊上那酥麻的感觉仿佛还在,徐颂祁甩了甩,低头上面的牙印还清晰的印在上面,他烦躁的摸了摸脑袋,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来根点上。 尼古丁让他处于亢奋的精神慢慢的平缓下来,只是烟雾弥漫开来,总有一双鹿眼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徐颂祁无奈的勾起嘴角笑了声,抬手将烟雾驱散,看来是时候给在a市的老头打个电话了,这事也早该结束了。 一根烟燃尽,他抬起手臂看了看,上面的牙印依旧存在, “咬的够狠啊。” * 第二日,随着小学内铛铛铛的敲锣声,青山大队在这一个平常的早晨重新迎来了孩子们的读书声。 早上从七点半开始,孩子们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孩子头上身上还沾了些草屑,一看就是在家里干完活出来的,八十个孩子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在陆续一帮一帮进入学校的时候看的让人心里高兴。 甚至有些疼爱孩子或者想看热闹的家长也跟了过来,聚在门口说说笑笑。 八十多个孩子聚在同一个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他们乖巧的坐着,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好奇,打量着教室,打量着墙上的黑板报。 丁熹和刘春妮要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些亮色。 两人拿了半上午的时间来跟大家认识,丁熹和刘春妮先介绍了自己,随后让下面的学生挨个站起来自我介绍。 在他们的到现在的小世界里,除了在家跟父母做做家务就是跟其他孩子在田野里疯玩,像是这么多孩子聚在一起开始介绍自己的名字还是第一次。 大多数孩子还很羞涩,放不开,站起来的时候声音跟蚊子一样,但被以大虎为代表的这类调皮活泼的小孩的带领下,孩子们很快就玩开了,介绍自己的时候越说越多,把家里有几个亲戚,自己有几个秘密基地都说出来了。 丁熹怕时间忙抬手制止,带孩子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介绍完后,丁熹顶着孩子们好奇的目光,从包里搬出一摞书来,甚至还有几本画图。 她挨个展示在他们面前,将小小的孩子们激动的惊呼声一阵大过一阵。 丁熹笑眯眯的放下,“老师答应你们的也做到了,每周五下午咱们都抽出两个小时来讲故事,直到你们能识字后,这些书一周发一本,让你们轮流看。” 孩子们发出欢呼声来。 该讲的都讲完后,丁熹让大家下课自由活动十五分钟,下节课由她来上第一节历史课。 刘春妮在后面坐着一边旁听一边维持着课堂秩序,在快下课的时候,刘春妮走出教室,偷偷站在门旁边的小人影惊慌的抬起头来,看见刘春妮的那一瞬间便想逃走。 “梅梅。” 刘春妮追了两步喊住了她。 刘梅梅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两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挥舞着小胖拳头和小胖腿,将小姑娘瘦弱的肩背压的弯了下去。 她停下脚步,垂头像做错了的孩子,“春妮姐....” 刘春妮走过去摸了摸小女孩枯黄的头发,“乖孩子,若是爱学习,以后来门外旁听不用逃走,我和丁老师允许你在外面旁听。” 刘梅梅嘴唇微张,惊讶的抬头,但想到了什么又羞涩的红了脸,“可是...可是我没有交学费。” “那就别让别的孩子发现。” 她笑了笑,冲刘梅梅嘘了根手指。 “嗯!” 一天在孩子们的吵闹和朗读声中结束了,丁熹又累又满足,坐在椅子上时,睡了饱饱一觉的小黑从包里爬出来哼唧哼唧的蹭着她的小腿。 丁熹伸手将它抱了起来,点了点他湿润的小鼻头,“你倒是会享福哈。” 揉搓了一顿小黑,丁熹身上的疲惫尽散,她看着地上的被当成狗窝的书包转了转眼珠。 今晚“骚扰”徐颂祁的理由又有了哎! 在县城里的徐颂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啧,最近打喷嚏的次数有点多啊。 办公室里对面坐着的老董捧着个陶瓷缸吸溜吸溜的喝着泡好的茶,“感冒了?我说你们年轻人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那小马每次出去回来捧着那冰凉的水就灌,你说说那能好吗?坐下来静下心来慢慢的喝口茶,这才是日子啊。” 徐颂祁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双脚则是搭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闲散的像是没骨头一样,“知道了,老董,快把电话拖过来,我给老头打个电话。” 第49章 他还没回来吗 老董他手边的电话线拉长,电话线抻开,拖到了徐颂祁手边,话头便又挑起来了,“颂祁不是我说,老首长把路都给你铺好了,你说说你,非得来这里找苦吃,怎么以前吃的苦还不够多?” “留a市没意思。”他收回脚,坐起身来拿起电话拨出了熟悉的号码。 “你小子,来这穷乡僻壤有意思是吧,你说说你,真是。”老董恨铁不成钢的用手点了他两下。 徐颂祁无所谓冲老董挑了挑眉。 电话那边嘟嘟了两声,很快被人接了起来,一道柔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你好,找谁呀?” “伯母,是我,我想找下爷爷。” “颂祁啊,最近还好吗?怎么这么久也不来个电话。”对面女人温柔的询问。 “一切都好伯母。” 电话那边传来道苍老却极中气十足的声音,“文心,是那小兔崽子来电话了吗?给我吧。” 电话换了个人接,徐老爷子卯足了劲冲电话那头大骂道:“兔崽子你还知道打电话来!是不是都忘了家里还有人了,天高皇帝远以为我管不着你了是吧。” 徐颂祁笑弯了眼睛:“没有啊,老头,气那么大干嘛,不是刚来这边的时候打过一次电话了吗?” “你自己算算那隔了多久了,你还有脸说!” “我一大男人天天往家里打电话成什么样子,老头你年轻的时候不也这样?” 徐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徐颂祁安慰两句,“别生气了老头,气大了怕是床都要下不来了,到时候回去了,你追的上我吗?” “兔崽子,我再老个十岁也比你强!” 徐颂祁笑着应答:“当然,徐通海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号,老头跟你说个事。” 对面简文心扶着徐老爷子坐到了沙发上,倒了杯热茶到老爷子手边,每次老爷子跟徐颂祁在一起都是鸡飞狗跳的,哪次老爷子都吵吵的要打死这小子,哪次也没下去手,说是生气可眼里却是带笑的。 徐老爷子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沙发上,声音也缓了下来,“说说吧,什么事?” “给我准备些枪支,这段时间我已经摸清楚了,每天下午台子县(青山大队所在的县城)东南边都会在五点十五从团结路出去,我要去趟边境。” 徐老爷子脸色一变,声音如一道惊雷响起:“不行!我不同意!” “老头,我可是国安,这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滚蛋!狗屁的,谁允许你去做这国安的,老老实实滚回来过日子!” 徐颂祁依旧是那副闲散的样子,“这事我必须做,这仇我必须报。” 徐老爷子背脊瞬间垮了下来,像是一下苍老许多,声音也带上了颤抖,“孩子,我知道,可太远了,我手够不到那么长,登达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闭眼下去跟登达怎么交代。” 简文心眉毛皱起,伸手给徐老爷子捋顺心气:“爸,别激动,有事跟颂祁好好说说。” 不知什么时候,徐颂祁表情阴沉下来,眉眼中透出一股狠戾,“老头,我背太久了,想卸下来轻松轻松,若折那了,也是我本来的命,我爸妈 把我送出来,现在我也该回去接他们了,若是回来了,我听你的,以后好好过日子。” 电话那边许久都没有回复,只有一阵缓过一阵的绵长的呼吸声。 一个老人对命运的妥协。 “罢了,我叫大伯给你准备,你....一定要回来啊。”最后的音节都带上了哽咽。 徐颂祁笑了,“当然了,老头你还没见到我娶媳妇呢。” 电话挂断,徐老爷子静坐了片刻,慢吞吞的起身往楼上走,“文心啊,叫徐滔回来。” “好的,爸。” 简文心坐到了电话前,来回搓弄着手心,最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另一边徐颂祁挂断电话后,抬手跟老董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老董沉默的起身送他,临到了大门口,老董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徐颂祁摆手打断,“老董,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 老董沉默的点头,“你小子之前答应我要请客喝酒的,别忘记了。” “知道,记着呢。” * 另一边丁熹抱着小黑兴冲冲的回家,却没在家里看到人,这两天他不是回来的挺早的吗? 丁熹给小黑喂完饭后,便放它院子里玩了,自己开始做饭,做到一半的时候,知青点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见到在院子里扑蝴蝶的小黑,陈泽民停下了脚步,“这是丁熹养那小狗?不是腿伤的要死了吗?怎么现在就能跑这么利索了?” 刘春生回道:“因为那是丁熹养的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都没有一条狗吃的好哦。” 陈泽民啧了声,长叹了口气,“老天啊,让我变成一条狗也行啊。” 走在前面的魏书诚脚步顿了顿,视线瞥过不远处的小狗,幽深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了厨房,果然又是满屋子的香气,众人早已见怪不怪的,挨个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将口水吞进肚子里默默的回屋。 饭做好了,丁熹回屋备课,这一低头就忘了时间,直到柔软的一小团在自己脚边撒欢,丁熹才书本里抬起脑袋,一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 他还没回来吗? 丁熹将小黑抱起来拢在怀里,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为了省蜡烛一般天黑到看不见就睡下了,但丁熹不想睡的时候会点一个蜡烛,蜡烛的光不大,只能照亮很小的一块范围,整个屋子还是昏昏暗暗的。 像今天她要备课,靠蜡烛这点光,简直是累眼睛,可打手电筒的光又太强了,宿舍又不是她一个人住。 丁熹抱着小黑转身的时候才发现炕上的人竟然都没有睡,一个个借着烛光缝补着衣服呢。 温近雪看到丁熹站起来,将手里的衣服团成一团,放在了枕头旁边,翻身躺下了。 第50章 想抱着人哄一哄 刘荷荷翻了个白眼,跟着丁熹丝毫不客气,“丁熹,反正你蜡烛也点着呢,我们借着补补衣服。” “哦.....”丁熹抓了抓脑袋,也没去吹灭蜡烛,拿着手电筒抱着小黑出去了。 一根蜡烛而已,虽然平时她们不对付,但总归是这个吃人的时代闹的。 知青点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丁熹打开手电筒靠在灶火旁边,扒开小黑的嘴巴,一颗颗的数着它的牙齿,数完后,又去一根根的数它的睫毛,等来来回回数到第三遍的时候,篱笆门嘎哒一声被打开了。 丁熹眼睛一亮,放下小黑起身一看,果真是徐颂祁回来了。 她拿起手电筒忙冲出去迎上去,“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黑暗中一道光直射了过来,紧接着软香兜头罩了下来,一下将他从冰冷的世界拉了出来,胳膊被人攥住轻轻晃了两下,又轻又甜的嗓音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徐颂祁,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丁熹歪着脑袋看他,往常的徐颂祁总是收敛着的,眼中是懒散,现在却是整个人都在放开,阴沉着脸,有些可怕。 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或许是养了小黑,丁熹现在总觉得有些母爱泛滥,他像是被人欺负了,摆出一副可怕的样子,她总想抱着人哄一哄。 徐颂祁表情柔和下来,声音都放轻了,“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扮贼吗?” ....... 好嘛,她就不该心疼他。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这么晚回来,怕你在外面出什么事了,你不知道,这几个小时我是怎么过来的,脑补了各种可能,你以后要这样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啊。” 丁熹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边走边碎碎念着。 听着她的话,徐颂祁脑海中一阵阵的轰隆轰隆的响,没有人这么直白的跟他表达过想他,担心他,就算是他家里的老头,也是含蓄的。 心里酸酸涨涨的,如同被一只小手来回扯着挤弄,将在他溺死在一个名叫丁熹的蜜糖罐里。 徐颂祁深吸了口气,“不是告诉你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吗?你是不是傻?” 丁熹小脸生气的鼓了起来,“我知道啊,但我也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我试了,栽了跟头我也认,下一次我就会学聪明了。” 徐颂祁看着她第一次说不出话来,夜晚总是能将人的情绪放的更大,他的心不知不觉中早已软的一塌糊涂。 进了屋子,徐颂祁才发现两人后面一直跟着的小黑,小黑扭着屁股晃到他脚边转了两圈,发泄似的的咬了两下他的裤角,似乎埋怨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然后又扭着屁股晃到丁熹周围亲昵的跟着她。 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后,丁熹也坐了下来,捧了个白面馒头,张嘴大口咬了下去。 徐颂祁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你还没吃?” 丁熹点头,“我想等你一起吃啊。” 喉结上下剧烈的滚了滚,他破天荒的跟她解释起来,“我有一些事情要做,接下来这几天也是这样,你不用管我,自己先吃。” “那我把饭给你温着,你回来记得吃饭啊。” 徐颂祁低头咬了口香软的馒头,轻轻的应了声。 * 上课下课成为日常生活后,日子开始重复起来,接下来的几天,生活有了新的规律,丁熹很满足,不知不觉日子便过的飞快,日出日落之间五六天便过去了。 中午放学,丁熹照常往知青点走,小黑的伤势大好,腿上的纱布已经拆下来,只留了个可怕的像是蜈蚣一样的疤痕在上面,后腿上除了脚掌和大腿根处其余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看着格外的好笑。 小黑也不再需要抱着了,自己就跟在了丁熹身后。 她刚走到两排低矮房子中间的小路时,一只大手伸出来拽住了她往墙那边摁,丁熹心下一惊,该不会遇到村里的老光棍了吧,她可是听何婶子跟她说过,村里有些老男人说不上亲,半夜翻墙偷鸡,去捣鸡屁股去了!结果被守院的大黄狗发现了,一口咬掉了命根子! 丁熹呲牙咧嘴的听完了,真是...骇人听闻啊!! 真是有个洞就行。 她惊的立马就要大叫出声,男人凑近她耳边,“别叫啊,姑奶奶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丁熹身体放松下来,却还是忍不住用手肘怼了他一下,“你干嘛呀!” 徐颂祁将人拉到角落,丁熹这才看前面男人,一身黑色劲装,腰身用腰带勒住,脚下蹬了双皮质军靴,冷酷又危险。 丁熹微微张大了嘴巴,“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跟她玩制服y吗? 还挺会玩的嘛.... 徐颂祁只是看着她,“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去县城公安局找老董,他是我家里的一位长辈,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 “你要去哪?要去多久?” 丁熹听完愣了愣,不舍的拽住了他的腰带,不会是要跑了吧,别呀,她对他现在还是很有兴趣的,尤其是看到了他今天这一身打扮后。 徐颂祁没回答,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蛋,又很快的放下了,眼中是她看不透的浓雾。 “你这人太笨,一点心眼不留着,知青点的其他人再怎么不好,总归是一个集体,若真有什么事发生,他们也是能第一个朝你伸手的,别闹的太僵,还有,财不外露的道理你应该知道,以后避着点人。” 以前他想着看她吃亏,看她怎么应付,现在却一万个不放心,总想让她的变得更聪明点。 丁熹听着皱起眉毛,“什么意思,我们俩不是在搭伙吗?” “是啊,我这不是有点事要先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当然,你也太小瞧我了。”丁熹小拳头捶了下他的肩膀,十分有底气的样子。 徐颂祁轻笑一声,“好,那我先走了。” 第51章 阳阳来上学了 说完脚步却没动,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眸色如点漆,深邃的眼睛一点点的像要把她吞下去。 丁熹不明所以,她歪了歪脑袋,“是想要个抱抱吗?” “傻样。”他伸手在她面前点了点,声音变得很轻,“等我回来吧。” 丁熹没听清,“什么?” 徐颂祁望着她笑了,“说你长漂亮了。” 他挪着步子慢慢的往后退,转身背对着丁熹招手,“快回去吧,隔这么远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 丁熹捂着肚子生气的跺了跺脚,他真是讨厌! 自从徐颂祁走后,日子过的就更快了,两点一线,学校和知青点之间来回奔波,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刘白凤送阳阳来上学了。 很普通的一天上午,刘白凤牵着阳阳来到了办公室,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把钱交上了,“刘阳的学费。” 丁熹和刘春妮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将表拿出来跟阳阳登记信息,然后带着人去了教室了。 孩子们已经上学两个多周了,彼此之间已经很熟悉了,此时正是早上还没上课的时,一个个蹲在一起玩石子,见到丁老师带了个新的小朋友进来,放下手中的石子,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咦,这不是傻子家的小傻子吗?” “傻子也能来上学吗?” 丁熹皱了皱眉头,将刚才那两个孩子叫了出来,“刘大虎,刘小五,你俩出来。” 两个小男孩站了出来,一脸不解的看着丁熹。 “刘阳以后就是你们的同学了,老师之前教你们的同学要怎样?” 两人异口同声道:“同学之间要相互尊重,团结友爱。” “那你们刚才的做法对吗?” 两个小男孩羞愧的垂下了脑袋,“不应该。” 丁熹放缓了语气,“所以你们要怎么做?” “对不起...”两人排着队挨个上前跟刘阳道歉。 丁熹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真棒,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阳阳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从刚才他们骂自己,到现在他们跟自己道歉。 丁熹蹲下去,“阳阳,他们给你道歉你接受吗?” 刘阳漆黑的瞳孔转了转,视线聚焦在丁熹的面上,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也不清楚阳阳有没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只能慢慢的观察他了,丁熹牵着他的手将他安排在了靠墙的位置,她曾经在书上读过,这种位置对心理薄弱的孩子更有安全感。 在快上课的时候,刘白凤却突然闯进了教室,她手里提着个小板凳,自顾自的坐在了教室后面。 孩子们见到立马交头接耳起来,阳阳只回头看了看,随后安静的坐在了位子上,跟周围的孩子形成两个世界。 第一节课是刘春妮的课,她苦恼的撑了撑额头,走下讲台,“白凤姐,你不能在教室里,现在是孩子们的上课时间。” 刘白凤无动于衷,“怎么不能,我们也是交了钱的了,再说我也不听课,只在这坐着。” “可你坐在这里会打扰到孩子们的学习。” “我怎么打扰孩子们了!”刘白凤情绪激动起来,“我是挡在他们眼前了,还是大喊大叫吵到他们了!” 听到声音的丁熹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到两人面前,将刘春妮拉开了,对着她摇了摇头,“白凤姐,你坐这就行,但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为了对的起社员们交的学费,白凤姐你不要在上课起来乱走动和发出声音来。” 刘白凤重新靠在墙壁上,不耐的冲着两人摆摆手,“我知道,当谁没上过学吗?” 丁熹和刘春妮对视一眼,从各自眼里看出来无奈。 不过还好,刘白凤只跟了阳阳两天,或许她是在确保阳阳的安全,在第三天的时候她便没有再来了。 而阳阳还是跟原来一样,上课坐在位子上,下课也坐在位子上,基本不跟其他的小朋友玩耍。 丁熹找过他谈过几次话,皆是没什么进展。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一眨眼大半个月过去,丁熹每看到墙上的日历撕下一页,便会想到徐颂祁。 忙什么事情呢,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早知道让他留个能联系到他的地址,或者电话号码,若是一个月再没回来,她也好写封信问问,毕竟他离开的时候,可不是要一走了之的样子。 周五下午,给孩子们讲完故事后,丁熹去大队长分给知青点的自留地看了看,每家社员都会有一小块自留地,留着家里种点自己吃的蔬菜之类的,知青点一开始就有,只是大家下了工后累的根本没工夫去想这种事。 丁熹也是问了大队长才知道,她绕着自留地看了看,选中了一块上沿角落的位置,等徐颂祁回来,她就拉着他来看,再让他把地翻翻好把种子种下去。 等回了知青点,天已经擦黑了,正巧碰上从河里洗衣服回来的何静娴。 何静娴端着盆走到来,丁熹看到里面还有几件男式衣服,这日子看来过的红红火火的呀。 何静娴干咳了两声,将手里的盆往身后藏了藏,“徐颂祁走了好像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提起这个丁熹就蔫了,“我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跟我说有事情要去办。” 何静娴想了想,“他事还挺多哈。” 丁熹直接笑了出来,“可不是吗?人也麻烦,这不让碰,那不让碰,一碰就撂脸色。” “不能吧。”她微微讶异,“男人不都那啥吗?” “不会...不行吧。”何静娴看着丁熹谨慎的问了出来。 不可能! 他那家伙事,她见过,老那啥了。 丁熹抓了抓脸,“看着不像,或许比较古板呢?” “可能吧,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孙跃进看起来多老实,怎知道那事的时候那么猴急。 进了院子,丁熹帮着她把衣服晾晒好,两人又说说笑笑的一起回屋。 丁熹脱鞋上了炕,刚准备打开柳条箱子拿出点吃的出来,手却是一顿。 她记得清楚早上走的时候箱子分明是对着墙面里面的,而现在却是对着外面。 第52章 偷东西 “怎么了?”正放下盆的何静娴见她不动了奇怪的问道。 “我这箱子好像被人动过了...” 何静娴听着不对,眉头皱起来,走到她身边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少没少东西。” 箱子里最下面是放着的是布料,在上面是一些丁熹现在穿不上的衣服,此时是被翻的乱七八糟,最上面的罐头,糖果,糕点和肉干之类的早已消失了大半,剩下的东倒西歪,糕点碎屑撒了出来,撒的箱子里哪都是。 一看就是被人偷过了。 “这....这...”何静娴看的说不出话来,知青点怎么能遭贼呢,她忙跑到炕尾,将压在柳条箱子上被子拿开,打开了自己的箱子,箱子整整齐齐的,她从最底下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数了数,见一张没少才松了口气。 屋里现在只有丁熹和何静娴,半睡着的刘荷荷听到动静坐了起来,迷糊的问:“怎么了?什么被翻了?” 何静娴道:“我们屋子里遭贼了,丁熹的柳条箱子被翻了,好多东西都被偷了!” “什么!”刘荷荷顿时精神起来,一个跃起把自己的柳条箱翻了出来,打开看了看,“我的什么也没丢啊。” 闻言何静娴看向丁熹,她的东西和钱也没丢,所以只有丁熹的被动了,那么....这个小偷应该就是知青点的人。 丁熹气的脸色发黑,被剩下的糕点那小偷不拿走,反而捏碎,现在吃也不能吃了,还沾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油渍,也太欺负人了! “丁熹,你有放钱和票在里面吗?快看看这些少没少?”何静娴挪过来,将剩下的几个完整的糕点和肉干给包在了油纸袋里。 丁熹摇了摇头,“这些我没放在箱子里。” 还好她前些日子去县城大赚了一笔,放在箱子里总是不放心,连带着把箱子里的零零散散的钱全部拿了出来,现在她无时无刻不随身带着。 旁边的刘荷荷见自己没什么损失也放松下来了,她靠在墙上有闲心的开始看起戏来,“诶,我下工的时候看见于清从屋子里出来,偷偷摸摸的往后面的那小山里去了,你们等一会问问她去呗。” 刘荷荷也不并不是想帮着某一帮,只是现在她巴不得她们闹的越大越好,吵的越凶越棒,自己过的不如意总是不想看着对方也好过。 “这....”何静娴看向旁边的丁熹,平常虽然于清看起来低头哈腰,鬼鬼祟祟的,可大家毕竟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伙伴,做了这种事情很快就能被人查出来,而且为什么她偏偏只针对丁熹呢,她什么时候跟丁熹结上仇了。 丁熹紧了紧手掌,冷静的说道:“我去找她问问。” 何静娴在后面跺脚,“怎么能偷东西呢!”她紧跟着丁熹气冲冲的出去了。 炕上的刘荷荷见有戏看,忙从炕上下来,匆忙的连着鞋后脚跟也没来的及提紧跟着上去。 丁熹刚出屋子就看见于清推开栅栏门进了院子,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还在不停的擦着嘴角。 “于清!”丁熹喊了她一声,大踏步的走到了她面前,“我问你,你是不是偷翻我的箱子了?” 于清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僵硬了片刻,见她走过来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视线在空中乱飘,“你在乱说什么?你可不要乱污蔑人。” 丁熹本就压抑着火气,见她这种赖皮的样子气的七窍生烟,就差从嘴里喷出一股火来将面前的人烧掉。 “我这就给你找证据!”她冷哼一声,转身又往屋子里走,她就不信了,她那么多东西,就这么一两个小时,于清能全部吃掉! 何静娴刚出来,便见到丁熹又气冲冲的回屋子了,她一时间搞不清什么状况,院子里的于清却是突然反应过来,她拍着大腿忙喊道:“丁熹!你给我站住!” 丁熹进了屋子,一个跃步上了炕,掀开了于清的被子,又去把她的藤条箱踹了出来。 于清一进屋子,便看到自己的床铺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被子底下藏着的罐头和糖果被翻了出来,被踢到的藤条箱被踹翻,里面的藏着的肉干散落了一地。 她心疼的不得了,忙低头去捡。 丁熹冷哼一声,“这就是证据!你偷我东西的证据!” 进来的何静娴和刘荷荷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于清还真敢偷啊。 于清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将手里的肉干扔进自己的藤条箱子里,抱在了怀里,“这是我的!这都是我的!丁熹你怎么证明这些东西是你的!” 丁熹简直要被气笑了,这种人简直在颠倒黑白! 何静娴看不下去了,“于清,你可别在这里无理取闹了!这分明都是丁熹家里人寄来的,你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你快东西还给丁熹吧,跟她道歉!”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能有这些东西,你别看不起人!” 一直围绕在丁熹旁边的小黑这时候突然冲了上去,咬住了于清的衣袖就撕扯起来。 于清尖叫一声,“该死的畜生!该咬坏我的衣服!” 她一把拽住了小黑的前腿直接往地上一甩,小黑摔在地上哼唧了两声,慢慢的不动了。 “小黑!” 丁熹目眦欲裂,她一把推开于清,直冲到小黑身边,也不敢伸手碰它,生怕碰到了什么伤口。 “小黑....呜...小黑!” 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流,丁熹又气又恨,她现在恨不得掐死于清。 “于清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只小狗!” 何静娴生气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是这个畜生先咬我的!”她用力往后拉自己的胳膊想要挣脱出来,奈何何静娴的手劲太大,丝毫挣脱不开。 躺在地上的小黑可怜巴巴的哼了两声,小腿费力的蹬了两下,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往丁熹屁股底下钻。 丁熹抹掉眼泪忙把小黑抱了起来,查看他的情况,见他还是活蹦乱跳的,安抚的额摸了两下他的脑袋,将他放在了自己的柳条箱子里。 第53章 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她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胸膛剧烈的起伏,怒火已经烧到了她的嗓子眼里,丁熹转身直冲向了于清,拽住了她的头发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你个不要脸的!偷了我的东西不承认还敢打我的狗!我今天非打的你承认不行!” “啊啊啊!丁熹你个王八!别以为你跟大队长家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敢打我,我要往县城里去告你!” “c你爹的,你个小偷还有理了!” 两人撕扯在一起打的昏天黑地。 何静娴站在一边急的团团转,她想伸手将两人拽来,怎么也找不到地方下手。 “别打了!于清,这次你真的做的不对,趁事情没闹大,快松手吧!” 刘荷荷却在一旁拍手笑了起来,“打呀,用力的打!”以前那个挨打的是她,现在她却成了在一边看戏的了,反正这俩人她都不喜欢,谁吃亏了她都高兴。 隔壁屋子的男知青听到动静冲出来,见到女知青扭打在一起已经见怪不怪的,他们上前熟练的将两人分开,丁熹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来,在分开之前猛拽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将她本就少的头发生生的扯下一撮来。 于清疼的龇牙咧嘴,“丁熹!你个贱人!臭婊\/子!就会勾引人!浪货!” 她身体往下坠想要挣脱开后面男知青的禁锢,冲上去撕扯丁熹的头发。 孙跃进和陈泽民一边拽一个,两个女人还不甘心的彼此对骂着。 这时候魏书诚带着温近雪走了进来,见到这混乱的场面冷脸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场面瞬间便安静下来,徐颂祁不在,没人给她撑腰,丁熹也不敢多放肆。 魏书诚走进来,看了看凌乱的床铺问道:“怎么回事?” 丁熹忙上前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是她偷我的东西,还把我的小狗摔在了地上!她现在不承认。” 魏书诚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着旁边的刘荷荷说:“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上次魏书诚对刘荷荷的求助视而不见,刘荷荷现在已经对他放弃了,到现在也没说上句话,现在他问她,刘荷荷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的也不多,丁熹东西没了,从于清哪里翻出来了,于清不承认,两人就打起来了,哦,还有丁熹的那条狗冲上去咬住了于清的衣袖,被她甩开了。” 魏书诚又看了眼散落一炕的肉干罐头和糕点,这东西确实是丁熹的不错。 “既然这样,于清就快点把东西还给丁熹吧,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丁熹眼里都冒出了火星子,“为什么算了!她偷东西不承认,还故意的捏碎往我的衣服上倒,更何况她还吃了我好多,怎么就能算了呢!她这人就是思想有问题!更何况她还把我的小狗摔了,就得赔!必须将她送到公安局去!让人治治,改改她这毛病!” 于清听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抿了抿唇,强撑着,“你...别唬人....你没证据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可别诬赖我,到时候在大队里闹的咱知青点难看。” 魏书诚眼睛闪了闪。 站在旁边的何静娴也十分生气,“于清,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错!这东西分明就是你偷丁熹的,亏的我原先还觉得你不至于,现在来看你真是不知悔改!” 砰的一声,魏书诚大力的啪了下门,“都给我闭嘴!” 场面又安静下来,魏书诚疲惫的摘下眼镜揉了揉脑袋,“于清,把东西都还给丁熹。” 于清梗着脖子不动。 “快点!难道你想我让人以偷盗罪名把你抓起来送去批斗吗?!” 一提批斗,众人脸色都难看起来,他们在下乡乃至现在都看到过批斗的场面,抓资产阶级,抓犯了错的,拉着游街,往人身上泼冷水泼大粪,把人的头发剪的乱七八糟,侮辱他们的尊严,什么折磨人的法子都有。 于清慌张起来,她忙爬上炕,将所有东西整理好,往丁熹那边一推,哆哆嗦嗦说:“都...都在这里了,都还给你。” 丁熹哼了一声。 于清求救的看向魏书诚。 魏书诚叹了口气,“下来道个歉,这事就完了。” 她忙下来,双手合十不停的拜着,“对不清丁熹,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偷你东西了。” 丁熹忙避开她的“三跪九叩”,不可思议的看着魏书诚,“这就完了?她打了我的小狗,弄脏了我的衣服,还吃了我那么多东西。” 何静娴皱了皱眉头想要上前说两句,被身后的孙跃进拉着回去,看着她摇了摇头,何静娴张开的嘴巴又闭了起来。 魏书诚神色淡淡,“要不然还要怎么弄,想捅到大队上,告到县城里?丁熹,你别忘了,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个集体,于清偷窃这事闹了出去,给我们所有人都蒙上了羞耻布,你现在有了稳定工作安定的领着工资, 我们还要在地里跟社员们一起干活,你想让我们都收到排挤吗?” 空气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丁熹心里又涨又委屈,她红着眼眶看着他们,嘴唇嗫嚅了几下,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合着就让她一人哑巴吃黄莲,他们难过,她怎么就不难过了!可魏书诚说的她承认也确实在理,可....可凭什么亏全都是她吃了。 丁熹吸了吸鼻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魏书诚:“可于清吃掉我的东西得赔,我少了一瓶水果罐头,两瓶肉罐头,还有一些肉干和糕点,按照市场价她该赔我五块钱,看大家都是知青的份上,肉票我就不要了。” “丁熹你这是抢钱!”于清愤愤的说。 “不给钱,我就去公安局报案!” 于清瞬间便安静下来。 魏书诚看了她两眼,转头对于清道:“把钱赔给她。” 于清:“我...我没那么多钱。” “有多少拿多少。” 她慢慢的挪到了自己的箱子处,把自己的装钱的小手绢拿了出来,丁熹一见,飞快的上去从她手中夺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零零散散的票和小数额的钱。 她将票撇出去,将钱全部攥进了手里。 第54章 忘记买票了 于清疯了般从她手里夺过来自己的小手绢,气的眼泪都掉了出来,“你....你简直是在抢钱!” 丁熹跳下来炕,数起来手里零散的毛票,“早知道这样,何必要去偷我的东西,你难道就不是在抢我的钱吗?” 手里的毛票一沓,数到最后却只有两块三毛钱。 丁熹从箱子里把小黑抱了出来,冷哼道:“小黑的医药费还没让你赔呢,就两块三毛钱,你自己偷着乐吧。” “就tm的一个畜生而已,也就只有你当个宝了。”于清见自己没理了,又开始从这边挖苦她。 丁熹停了下来,声音冰冷至极:“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畜生。” * 她抱着小黑又去了卫生室找老大夫了,丁熹现在不仅是合作社的常客,也是卫生室的常客,要是现在有什么会员制,她铁定办两个。 老大夫做了四十多年的赤脚大夫,现在硬生生让丁熹转了行业,做成了半吊子的兽医。 他拿着听诊器在小黑肚子上听来听去,在用望闻问切的方式探索了一番,老大夫直起腰来想了想:“应当没什么大碍,回去观察着吧。” 丁熹向老大夫道谢,抱着小黑慢吞吞的往知青点走。 怀中的小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低落的心情,一个劲的往上窜去舔丁熹的脸。 丁熹被弄的没法子,两只手拉住了它,被它这么一搞,坏心情就被她先放到了一边去,她找了小溪边坐下,忽的想起了徐颂祁走之前跟她说的话,当初丁熹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想或许早就惹了于清的眼了,想着刚才魏书诚的眼神,怕是自己“夺”了他的老师的位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视自己为眼中钉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竟混成了这副鬼样子,没一个人待见自己的,她不是没注意到何静娴的孙跃进的动作,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魏书诚说的的都对。 可是....谁不想有人能无条件站在自己身旁呢。 “汪汪!”坐在旁边的小黑抬着小脑袋看着丁熹,又叫了几声。 丁熹笑了起来,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子,“对哦,还有你呢小黑。” 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一罐肉罐头打开在小黑的面前,自己则是捧了根火腿肠吃了起来,“不怕,我们有粮有钱,什么都不用怕!” 两人在外面吃完午饭,丁熹直接抱着小黑去上课了,连知青点也不回去了。 等到晚上她磨磨唧唧在教室里批改作业实在是看天黑透了,丁熹才起身回去。 知青点漆黑一片,大家吃了饭都上炕休息了,丁熹也不管,直接开门进去,将亮着的手电筒往桌上一放,拿着盆又出去洗漱,等再回来的时候,睡在边上的于清烦躁的啧了声。 丁熹翻了个白眼,也学起来了温近雪那一套,“啧什么啧,白天吃肉吃咸了吧,张嘴伸舌头在地上喇喇就好了。” 炕上的人瞬间安静了。 丁熹又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几乎把眼白都翻了出来,现在谁都别来惹她,谁来惹她,她就冲谁开炮! 她躺下去平复心情闭眼睡觉,旁边的何静娴动了动,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丁熹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道:“没事,不关你的事情。” 她虽是真的没有怪她,但心里到底是离着何静娴疏远了些,丁熹现在是看清了,一旦真的有什么大事了,大家都是想着的自己的,不管她以前对谁有多么多么好,关键时刻没一个人出来帮自己说话的。 何静娴还想说点什么,见丁熹闭上了眼,又讪讪的闭了嘴巴。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一日一日的过去了,转眼离着徐颂祁离开已经一个月了,丁熹心里已十分着急,她前两天去了公安局找了那个姓董的老公安。 老公安五十多岁的年纪,国字脸,十分符合丁熹心中对公安的印象。 她问这个警察叔叔徐颂祁现在在哪,老公安只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几眼,随即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丁熹一脸便秘的表情,瞧瞧他说的是人话吗? 她又泄气的回去了,等到了十月一,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探亲的时候,丁熹才猛的反应过来,她还没买火车票! 男色误人啊! 跟知青点的人闹僵后,这里基本都成了她睡觉的地方,等他们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何静娴见她愣愣的才问她,“你怎么不收拾东西?你不回家吗?” 丁熹呆呆的回道:“我....我忘记买票了。” “啊??那...现在去买还有票吗?” “应该没有了。”孙跃进走过来将何静娴的包裹提起要放在自己那边,他们两人已经商量好了,这次回去她跟着自己去家里见父母,两人也算是过了明路,再看看这两年的情况,不行就在村里先把婚结了。 他看着呆愣愣的丁熹有些愧疚,祁哥走之前还让他多帮着丁熹,他自然是答应了,可那时候他没想太多,他跟魏书诚想的一样,甚至想的更多,自己的静娴若是真的在乡下结了婚,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城了,要是被知青偷窃的罪名,那以后他在村里怎么能抬起头来,所以他也希望丁熹能不要把这件事闹大。 可现在看她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又觉得可怜。 “要不...你明天先上车,看看能补票?” 丁熹回神摇了摇头,能不能补票是一回事,自己现在满心满腔都想着徐颂祁,也不知道那家伙给她喝了什么迷魂汤。 男狐狸精!还是个壮的浑身冒肌肉的狐狸! “不用了,我留在这,等过年再回去吧。” 两人互相看看没再说话。 晚上丁熹吃完饭先躺下了,旁边的几人还在叽叽喳喳欢快的说个不停,仿佛以前的隔阂都不存在,因为要回家,大家难得都兴奋起来。 于清瞥了眼旁边躺着的丁熹,从被子底下掏出来把小锁,将自己的箱子锁死了。 其他人顿了顿,何静娴皱了皱眉头,将东西一收,躺了下来。 第55章 他回来了 她犹豫着,还是转过了身来,“丁熹,你这几天睡觉都记得把门锁死,手边上也放个棍子,多留着个心眼,不然...让刘春妮来陪你两天。” 丁熹眨了眨眼睛,偏头去看她,躺在丁熹脖颈间正睡着的小黑被她这么一动醒了过来,仰头打了个哈欠,歪头看了看面前的人类,又挪着身体往前凑了凑,将嘴筒子放在丁熹的肩膀上。 小黑被丁熹养了一个多月,长的十分壮实,黑色的皮毛也蓬松起来,小耳朵尖尖的立着,活像是一只黑色的小熊。 “好,谢谢....” 丁熹说完又不知道说什么,一些知心的话现在也不再跟她说了,两人静了片刻,各自安静的睡觉了。 第二天天不亮,大家就起来了,丁熹也不好再睡着,看着他们各自提着包裹往外走,她将何静娴送出门去,何静娴回头看了眼丁熹,小姑娘孤零零的站在门口,水灵灵的眸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动了动腿想要过去说点什么,孙跃进拉住了她,“该走了,再晚赶不上火车了。” 何静娴只好跟着他走了。 等人全部走光,知青点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风刮过都带着响动,丁熹乐的清净,将门一锁,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等醒过来已经中午了,她给自己和小黑准备了饭菜,下午便骑着徐颂祁留下来的自行车去县城里寄信和包裹去了,将这段时间晒的野菜干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土特产连带着封信一起寄了过去,又去邮局借了电话先打了过去,告诉她亲爱的父亲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家。 刚出来邮局,丁熹骑上车子准备去供销社看看,前面路上突然冲出来辆军用吉普车,这在这小县城那可是少见,比她在现代突然看见大马路上突然出现一辆坦克还要稀奇。 她刚要放下脚停下来,哪知道自己的腿太短,一下没稳住,眼看就要往大路上倒,而那辆吉普车车速太快,直冲过来。 这一瞬间,丁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把着自行车唰的一下直接提了起来,吉普车将将的从她的身边直擦过去,然后猛的一个急刹,轮胎剐蹭着地面吱呀吱呀的响。 丁熹屏住的一口气终于是喘了出来,她吞了吞口水,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差一点点,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吉普车车窗摇了下来,开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明显憋着一股气,声音有些冷硬,“小姑娘,自己要看着点路啊。” 这时候车门被打开,一个瘦高身影从车内下来,男人穿了身灰绿色军装长袍,身姿修长,眉眼中带着从容,如同一个挺拔的青松。 他走到丁熹面前,上下看了看她以及她的自行车,“没事吧。” 声音也是极淡的。 丁熹摇了摇头,“没事,刚才对不起啊,我一不小没控制好。” 男人轻应了声,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张纸,低头唰唰的在写些什么。 车内这时候又从后车窗探出来颗脑袋,“少校,病人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我们得快点去医院!” 男人手下的速度加快,将纸递给了丁熹,和缓的声音里终于是带上点急,“若是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说完大踏步上了车,吉普车直接窜了出去,留下了一路的车尾气。 丁熹这才看向自己手中的纸条, 徐绍,和一串电话号码。 * 丁熹也没把这当回事,回了知青点收拾了下东西,给自己做了顿丰盛的饭菜,扛着锄头又去了菜园子里,徐颂祁一直不回来,她也不能一直等着。 哼哧哼哧刨地三个小时,才把自己那一点点小菜地刨完,看天快黑了立马扛着锄头回去了,一点也不委屈自己。 学校放假了,二点一线便从学校改成菜园子,这样日子直到持续到第三天。 这天晚上,丁熹吃完饭便给自己烧了锅热水,一桶桶端进了浴室里,刚洗完头发,往身上泼水的时候,突然间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丁熹动作立马停了下来,连呼吸都屏住了,侧耳仔细的听着。 确实是脚步声,从院门口的篱笆门处传来,慢慢的越来越清晰。 丁熹连忙从旁边的凳子上拿过衣服胡乱的穿上,左右看看没什么趁手的武器,直接抄起凳子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不是流氓就是小偷! 不过丁熹却忘了,小黑还在外面,而且从脚步声响起到现在它也没叫一声。 脚步声更近了,他似乎停在了厨房门口,丁熹继续等着。 静了一会,那脚步声直接冲着她这边过来了! 丁熹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紧紧握住凳子,身上的汗毛全部立了起来。 她吞了吞口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极度的紧张下,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错乱了,不然怎么觉得这脚步声有点熟悉呢。 熟悉? 熟悉!!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男人挑眉,眉眼中是熟悉的漫不经心,“哟,这么久不见了,你就用这种方式欢迎我?” 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跟个二世祖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丁熹扔下凳子,张嘴没什么形象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她飞扑进男人的怀里,紧紧抱着不放手,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她哭的声音太大,完全忽视了徐颂祁在她扑过来一瞬间的闷哼声。 “坏蛋坏蛋!你知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留个地址和电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找你!呜....你回来还故意吓我...” 丁熹越哭越伤心,将自己委屈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徐颂祁在她脑袋顶上呲牙咧嘴的好一会,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了起来,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样,又痒又麻,一直空缺慌乱的心脏此刻才平稳下来,然后被填满。 他干咳了一声,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佯装的去推她,“喂喂喂,快放开我,咱俩又没什么关系,别破坏了我们干净的革命友谊。” 第56章 你不后悔就成 丁熹更气了,手更勒紧了他的腰,她眼巴巴的等了他一个多月,就换了他这句革命友谊!! 他就装傻吧! 徐颂祁没忍住轻嘶了一声,这次被丁熹听见了。 她脸上挂着眼泪和鼻涕抬起头看他,“怎么了?我勒着你了吗?你怎么出去一趟变得这么脆弱了。” 徐颂祁抬手丝毫不嫌弃的抹掉她的眼泪和鼻涕,用手弹了两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呢,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丁熹瞪了他一眼,她成他妈了是吧。 她用手在他梆硬的臀部拧了一把,“叫声妈来听听,妈去给你做饭。” 徐颂祁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他张嘴又合上,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弯起漂亮的眼睛十分谄媚,“熹妈,我饿了,麻烦给做顿饭呗。” 这会又轮到丁熹表情奇怪欲言又止了,她看了他两眼,吐槽道:“别叫了,我慎得慌。” 厨房里也没别的东西,只有她刚腌的黄瓜咸菜,丁熹盛出来一下碗来,又忙叨叨的去屋里拿出来肉罐头打开推到他面前,“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徐颂祁拿过来突然冒出来句谢谢,把丁熹说的一愣。 她舔了舔嘴唇,笑的脸颊两边的酒窝浮现出来,“真要感谢我呀?” 尾音是上翘的,像是一把小钩子,无形的线拉扯着他全身的心肝。 徐颂祁将目光移开,粗糙的大手来回搓动着,一向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人如今倒也是自愿低下了头来。 “当然,我说的话一向好使。” 丁熹笑眯眯的靠近他,屁股一挪一挪的往他身边靠:“那你亲亲我?” 她撅起嘴巴啵啵的了两声。 徐颂祁勾了勾唇,笑意几乎从眼里溢出来,他用手捏住了她撅起来的嘴巴,“撅着个猪嘴,让谁亲呢,涂了什么,怎么这么红。” 他用指头在轻擦了一下,一抹红染上了他的指头。 丁熹哀怨的看着他,啪的一下拍掉了他的手:“你会后悔的。” 现在的他对她爱搭不理,以后让他高攀不起。 徐颂祁拿起旁边的肉罐头大口吃了起来,“你不后悔就成。” 丁熹也听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冲他哼了声,然后又帮他去下面条去了。 今晚刚做出来的手擀面,打算明早下一碗,这下全便宜给徐颂祁了,丁熹将面条全放进去煮出来,又做了个西红柿鸡蛋卤,一端上桌子,他便大口吃了起来,等缓过去那股劲来,徐颂祁抬头问她,“怎么没回家?” 提着这个丁熹就来气,她手指轻点着桌面,“因为你喽,担心你没心思回家。” 徐颂祁神色怔愣了片刻,垂眼头又往下埋了埋,过了会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个项链,两边是用小型白色珍珠串起来,项链中间是块超大的祖母绿。 他将项链推到她面前,“送你了。” 丁熹拿起来,来回打量着,这祖母绿也太绿了,“这是真的吗?不是玻璃做的吗?” 徐颂祁无奈,“真的,家里留下来的。” “那...那为什么给我呀?”丁熹微微讶异,又颇为惊喜,家里留下来的都能给她,那说明什么! “留我这也没用。” 丁熹简直要被吊成了翘嘴,她看着手中的祖母绿项链越来越喜欢,“那..你给我了,你家里人会同意吗?” 徐颂祁微微有些出神,“父母都不在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丁熹耳朵里像是被敲了一闷棍,她放下手中的项链,走过去弯下腰给了男人一个熊抱,“你想的话,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少女软嫩馨香的躯体将他半拢住,温香软玉扑了满怀,两具年轻热血的身体紧贴着,胸腔里是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砰砰的相互撞击着。 丁熹等了他许久也没等到他的一句准话,她免不了有些气馁,但想着如果徐颂祁不喜欢她,现在肯定也说不出来什么,总归得慢慢的来吧。 等徐颂祁吃完,丁熹黏在他身后跟着他,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徐颂祁拖着丁熹这个小尾巴,丁熹又拖着小黑这个小尾巴,跟那老母鸡带着小鸡仔似的。 等他刷完碗,收拾了厨房,才推着丁熹回了屋子,丁熹依依不舍的跟他道了晚安,等她一关上门,徐颂祁脸上才露出些痛色。 他回了屋子,掀开衣摆,包扎好的刀口上又渗出来一滩血迹,他微皱了下眉,将纱布换下,重新消了毒绑上了块新的。 徐颂祁拿起那块染了血的纱布在眼前晃了晃,“手劲不少啊。” 忽的视线转到了被丁熹口红染了一小块的指头上,他扔了纱布,低头凑近闻了闻,很香很甜的桃子味,口中突然干涩起来。 徐颂祁目光发深,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甜的,粘的,像她这个人一样。 他本想解决了那边的事,将自己身上背的血海深仇卸下来回来便同她在一起,可是他去了边境,将曾经折辱他父母的仇人亲手杀死后,没看住又逃了几个敌特,敌特一跑就如同鱼儿进入了大海,再想抓住就难了。 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会回来找他的,他怎能现在跟丁熹在一起,这不是将她一起拉入火坑吗?至少现在不能。 青山大队离着边境并不算远,怎么也得等丁熹和他安全回城才行。 徐颂祁想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着这一块香甜可口的小蛋糕成天在自己眼前晃,还时时刻刻找机会勾引他,实在是折磨人。 *** 因着徐颂祁回来,丁熹高兴的早早就起床了,这简直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大家都不在,只有她和徐颂祁两人在知青点,孤男寡女,夜深人静,总该会发生点什么的! 她起床下去做了早饭,又带着小黑跑了一圈,等回来的时候,男知青宿舍还是静悄悄的。 丁熹看了看手表,已经早上七点半了,还没起床?出去一趟把他累成这样了? 这小年轻看着壮实,其实也不太行啊。 她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里面安安静静的。 丁熹这才觉得不对,她立马将门打开,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炕边上一角,男人睡的很沉稳。 她迈步走进去,试探的喊了一声,“徐颂祁?” 没人应。 第57章 狰狞的伤口 炕上,徐颂祁面色潮红,眉头紧皱在一起,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痛苦。 丁熹踢了爬上炕里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这至少得有四十度了。 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男人眼睫动了动,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丁熹正苦着一张小脸担心的看着他。 徐颂祁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伸手摸上了她的脸,动作温柔,无比怜惜,“怎么小脸皱成这样了?” 这温柔又怜惜的语气打的丁熹措手不及,像是突然被喂了口甜滋滋的糖,她脸蛋靠在他的手上蹭了蹭:“你生病了.....” \"唔.....确实有点热....还有点冷。\" 丁熹忙扯了被子给他盖上,看他那么那么大个人可怜兮兮的缩成了一团,忙又回自己的屋里,把她的被子也拿了过来盖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睛因为高温湿漉漉的,茶色的眼眸因为水光透出琉璃般的光芒,丁熹看的心疼不已。 她摸着他的脑袋轻声哄着:“乖乖,没事了,我去找大夫来,很快就好了。” 丁熹下床拿了湿毛巾给他的脸和手擦了擦,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在了他的脑门上,捧着他的脑袋蹭了蹭,“我马上就回来。” 她穿了鞋子拿上了钱,骑着自行车就冲了出去。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躺在炕上的男人费力的睁开了眼,不舍的看着紧闭上的屋门,看了好一会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丁熹冲进医疗室的时候老大夫正在配草药,见到丁熹头一句话就是,“你那小狗又受伤了?” “不是不是,这会是人了。” 丁熹急的团团转,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是徐颂祁,今早起来,不知道怎么他就发烧了,还烧的厉害,都有些昏迷,老大夫快跟我去看看吧!” 老大夫想了想,拿了几包草药出来塞进了他的木头箱子里,“走吧,去看看。” 丁熹见人动了直接抓住了老大夫的胳膊往自行车上拖,“快点快点!老大夫咱们尽量快一点,再等一会徐颂祁怕是要烧傻了!” “哎哟,女娃娃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比你们年轻人了哟。” 丁熹骑着自行车将人带回来的时候,徐颂祁还在昏睡着。 老大夫放下箱子给他量了个体温已经四十一度了,这温度丁熹看着就感到害怕,老大夫皱了皱眉毛,放下温度计,掀开了他的被子在他身上摸索着。 丁熹奇怪,但也只上了炕帮老大夫把两床被子往旁边拨开,老大夫在摸到他腹部的时候顿住,手一掀,一块浸了血的纱布出现在眼前。 很长的一道纱布绕缠在他劲瘦的腰上,而在他靠近左腹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浸透,丁熹看的深吸了一口气,“这....这...” 老大夫倒是淡定许多,“应是伤口发炎了导致了他现在的高烧。” 他将纱布打开,里面是一道长长的被缝成蜈蚣形状的刀口,黑色的线缠绕在上面,周围是一些可怖的淤青,刀口处一些撕裂,鲜血正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丁熹看的心一阵阵的抽痛,他就是拖着这样的身体回来的吗?昨晚...昨晚她还那么用力的勒他这里。 老大夫摇头,也不好奇这狰狞可怖的伤口是怎么来的,“这刀口分明是刚缝上的,应该静躺几日养着啊,你们年轻人呐,真是不把身体当回事,等老了就知道咯。” 人上了年纪后总是喜欢感慨,感慨年轻的时候的不懂事,感慨岁月匆匆,时间过的匆忙,感慨以前的自己分明还在眼前,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个样子。 老大夫让丁熹帮忙把徐颂祁的侧过来,伸手指了指他的裤子,“你帮他把裤子脱下一半来,屁股露出来,我先给他打个退烧针。” 丁熹脸蛋红起来,“打胳膊上不行吗?” 老大夫慢悠悠的说:“打屁股比打胳膊上见效快。” “哦....好。”丁熹双手拽住他的腰身随即往下一拽,男人挺翘的臀便露了出来。 紧致蜜色的,不是那种像是她的软绵成一团的,是那种梆硬梆硬。 丁熹感觉靠在他明显胯骨处的手指都灼烧起来。 老大夫速度很快,针起针落,不到五秒就完事了,丁熹立马给他提好裤子,还贴心的用被子给他盖住了屁股。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要控制不住她邪恶的爪子了! 老大夫又打开了箱子,这次他十分熟练的将麻沸散倒出来捂在了徐颂祁的口鼻上,徐颂祁皱了皱眉头,几乎是立刻握住了老大夫的手腕,睁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面前的人。 他握住的力道太大,老大夫忍不住哎呦哎呦的叫出声来。 丁熹见状忙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老大夫给你治病呢,徐颂祁把手松开。”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眼睛动了动,眼珠转动过来,有点呆。 “把手松开好不好?就睡一觉,一觉醒来身体就舒服了。”她低下头去,凑在他眼前亲昵的说,不断的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嗯....”沙哑的嗓子应了声,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 徐颂祁慢慢的松开了手,脑袋还是偏转向她这边的,丁熹这才感觉有些尴尬,旁边还有老大夫在呢! 可老大夫不是普通的老头,他连见刚才狰狞的刀口眉头都不眨一下,更别提现下小情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了。 他重新拿起了那块沾了乙醇的布,捂在了徐颂祁的口鼻处,小可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丁熹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感觉他跟几个月前的小黑没什么区别。 老大夫给他把裂开的伤口重新缝了下,消毒处理完后,又重新给贴了块纱布,最后交给了丁熹几包草药。 “这是消炎的,你早晚煎一副给他喝下去,这是三天的量,等三天后来卫生室我看看,再配些新的药给你。” 他又从小箱子扣出来两颗胶囊状的白色不明物体,连带着一个体温计:“这是放在他*眼里的,若是再烧起来,就放一颗进去,还有这几日不能碰水,最好也少下来活动,要是再裂开,发炎可就得去县城里大医院了。” 第58章 热吻 老大夫说的太直白,丁熹浑身都烧起来,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好给男人放这种东西呢。 虽是这样想的,手却是诚实的接了过来。 送走老大夫后,丁熹打了一盆热水又爬上了炕,摸了摸他开始的出汗的脑袋,将毛巾浸湿,在他额头,脖子,腋下还有腿窝处来回擦着降温。 看了人的屁股和前面,丁熹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早就说过了她是个极其负责的大女人,如今照顾病人这种事做起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水凉了后她又蹬蹬的跑下去换热水,来回这么几次,徐颂祁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缓下来,想来已经舒服了。 丁熹捧着他干净的小脸蛋啵啵的亲了几口,“乖乖,我这么用心对你,你好了后可不要忘恩负义哟。” 在徐颂祁睡着的时候,丁熹下去给他做营养餐了,空间里什么补的东西都拿出来,炖了个土豆牛肉,又蒸一大碗的鸡蛋糕,看徐颂祁流了那么多血,丁熹想也没想拿出来了红豆,红枣,黑米,糯米,枸杞洗干净用院子里的堆砌起来的小泥灶给炖上了。 等忙活完后,丁熹又去屋子看了看他,徐颂祁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只露出来个脑袋,没了平日的戾气以及少了那唬人的身材和身高,此刻的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正对着她,丁熹看了会,觉得他现在十分像正等着她去吻醒的睡美人。 丁熹用指甲抠了抠木门,指甲缝隙里都是木门屑,她咬了咬嘴唇,还是那句话!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她踮着脚,挪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挪到了炕沿边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就窜上了炕。 她枕在他的枕头上,离着他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 丁熹肯定自己是十分喜欢他的,甚至是非常非常多的生理性喜欢,不然为什么连他生病的样子都只觉得可爱和怜惜呢? 李夫人病笃,上自临候之,夫人蒙被谢曰,妾久寝病,形貌毁坏,不可以见帝。 丁熹伸手戳了戳他干燥起皮的唇瓣,声音的低低的询问:“你会是李夫人吗?” 她凑近,将自己的湿润的唇印了上去,徐颂祁的嘴唇确实很干,胡茬子都冒了出来,喇的她的脸都有些疼。 软乎乎的小舌探出来,先是舔了舔他干涩的嘴唇,等到湿润了以后才张开了嘴巴小心翼翼的将他的下唇包了起来含住,像是舔棒棒糖一样又舌头舔完再用牙齿磨。 面前的男人突然哼了一声,丁熹动作顿住,还含着他的下唇仰头上去看他。 男人眉头皱起,似是疑惑嘴唇上为什么会有什么东西在咬他。 长睫快速的煽动了几下,他慢慢的睁开眼睛,茶色的眼眸和丁熹的眼睛对视上。 丁熹现在心中仿佛有两个“她”在打架,一个让她冲上去,一个让她退下来,趁人生病占便宜本来就是不对的,更何况他现在还不喜欢她。 丁熹眨了眨眼睛,趁着他现在还迷糊着,慢慢的松开了他的下唇。 一只大手却在这时揽上了她的腰身,将她往前一拽,丁熹直接扑进了他的被子里。 好热。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前胸,如焰火般的灼热几乎要将她融化在他的怀抱里。 丁熹还记得他身上有伤,挪着屁股想要远离他,“等....等,你身上...” 剩下的话却被他的唇舌堵了回去,男人如同小山般朝着她覆盖过来,浓烈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温将她团团包住,吻重重落下。 他的唇舌很热,仿佛带着电流,辗转的覆盖在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的开拓,徐颂祁将她的下巴扣住,身体紧压住她,像是凶猛的猛兽咬住了猎物脆弱的脖子,舌尖敲开她的牙关用力的往里探,不让她有半点退缩的余地。 徐颂祁一点一点将滚烫至极的气息喂进了她的嘴里。 “唔....”丁熹浑身软成一片,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无力的张开嘴巴任由他索取搅弄。 水声一时间停不下来。 渐渐的丁熹开始沉迷,她忍不住轻轻的回应他。 小心肝正扑通扑通跳着呢,身上的男人唇舌突然不动了,脑袋一低直接埋在了她的脖颈里。 嗯? 丁熹脑袋上冒出三个大问号,她勾了勾酸麻肿胀的舌头,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小乖乖?” “徐颂祁?” 丁熹呼吸一滞,该不会死了吧。 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在他的鼻尖探了探。 “呼....” 还是有呼吸的。 所以他这是亲到一半晕过去了? 丁熹气鼓鼓的,想要伸手捶他又不舍得,只疯狂的揉了两下他的脑袋发泄出来。 徐颂祁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再次落下,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头有些涨,他抬手拍了两下脑门,才注意到他上半身是光着的,脖子上还挂了条有些湿的粉色毛巾。 “不是吧。” 他有些慌,迅速掀开被子往自己身下看去。 见到自己裤子穿的好好的又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有些丢人,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现在变得娘们唧唧的,还怕那小妮子强上了他不成。 门咔嗒一声被打开,丁熹小脑袋探了进来,看到他坐了起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来,“你醒啦!” 中午做的土豆牛肉和鸡蛋糕一直给他放在锅里温着呢,土灶上的粥早已炖的软烂,她下午喝了一碗,香甜着呢。 她开门进来,利落的脱鞋,腿一抬,一个跃身就跳了上去,十分熟练,一看今天就没少进出。 她把小手贴在他脑门上贴了好一会,才犹豫着说:“好像应该退烧了吧。” 她弯下腰,背部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从徐颂祁这边看刚好能看到她漂亮的腰线以及被紧紧包裹住的臀部。 喉咙上下滚动几番,徐颂祁艰难的移开视线。 丁熹弯腰从地上的小凳子上拿起来那盛药的小包来,将温度计拿出来抬起他的胳膊就要戳到他的腋下。 “等..等..” 徐颂祁握住了她的手腕,冲她一笑,“这就不劳烦姑奶奶了。” 第59章 你闻闻 他接过来自己放在了腋下,两人面面相对,丁熹的视线开始不老实起来,滑过他的眼,他的唇,又开始往他光裸着的上半身上移去。 徐颂祁慢慢的将两条胳膊抬了起来,将自己胸膛前的重要部位遮挡住。 丁熹却是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涩和躲闪,她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问他,“你....还记得你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眼眸一闪,他摇头,“不怎么记得了,好像隐约记得你带了老大夫过来,丁同志,我们真是革命的好伙伴!危难时刻不丢下伙伴,我一定亲自缝个大红花给你!” 丁熹脸色却慢慢臭了起来,她拿起来他的枕头往他脑袋上敲,“真是讨厌死你了!” 这时候的枕头是用荞麦壳和稻草之类的填充进去的,打起人来还是很疼的,徐颂祁呲牙咧嘴的躲开,“姑奶奶,你好不容易把我救活了,不至于这么快又要把我弄死吧。” “谁稀罕救你!”丁熹气鼓鼓的扔下枕头,甩着大辫子扭头跳下了炕。 徐颂祁在后面喊他:“你别走啊,我这体温计还量着呢,你不管我了?” 丁熹没理会,将门摔的震天响,泥土墙扑簌簌的往下掉渣。 他担忧往房顶上看了两眼,勾了勾唇,转头看着被关紧的门有些失落,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记得清清楚楚,她照顾他,心疼他,安慰他,动作很温柔,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的父母还在身边的。 在丁熹刚舔上了他的唇时,他便已经醒了过来,他没有动,甚至很紧张,手心里直冒汗,软乎乎的小唇如小猫般在他唇上乱嘬,鬼知道他忍成什么样了,他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不把人摁在怀里狠狠蹂躏。 但接下来她更过分,含住了他的嘴唇,像是吸棒冰一样,吸的他浑身乱哆嗦。 一个男人能有多大的自制力,他的大兄弟都有了隐隐抬头的趋势,他要装傻,他扑了上去,含住了这片软乎乎的勾人的红唇。 没过一会,门又被打开了。 徐颂祁从倚靠着墙的失神落魄的样子一下就精神起来了。 丁熹用木托盘托着饭菜进来了,她撩开他的被子,爬上来推到了他的面前,屁股却还是坐在徐颂祁的铺位上的。 旁边也不知道是谁的铺位,床单和枕头都是油乎乎的,凑近还有一股怪味,反观徐颂祁的倒是干净许多,忽略他破的补了不少布丁,乱七八糟的一块一块的床单和被套的话。 这样看她自己粉色纯棉的小被子像是一下落进了大粪池里,小被子子被搓的乱七八糟的现在正围在他的腰间。 丁熹视线往他还光裸着上半身瞥了两眼,她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穿上件衣服,小气的不让自己看,倒是把衣服穿上啊,穿上她不就看不到了。 徐颂祁舔了舔唇,身体往前靠,长的过分的腿从被子里探出来放在了她背后,跟小船一样的大脚怼了怼她的腰,“别生气了,我也不想啥也不记得啊,要不你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她生气的小模样就想逗弄逗弄,尤其是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看的他牙痒痒,好想一口咬下去。 丁熹讨厌的挪了挪身体,“你别用你的臭脚蹭我!” “我脚不臭,我昨天刚洗了,不信你闻闻。”说着他把脚抬了起来,在她面前乱晃。 一只跟船一样的大脚几乎就要贴上了她的脸,丁熹瞪圆了眼睛大叫一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脚背上,“我不要闻!你快拿开!” 徐颂祁只好把脚收了回来,却是把脚放在了她粉色的小花被子上,丁熹看的心痛。 “你怎么能给我闻你的脚!” 徐颂祁不以为意,“那怎么了,我也可以闻闻你的。” 丁熹一时说不出话来,跟着他大眼瞪小眼。 徐颂祁笑了笑,直接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小脚一拖就到了眼前,低头鼻子碰到了她的脚心,细细的嗅闻起来。 “你...\"丁熹另一只脚趾抓被,太羞耻了。 他嗅了一会便抬起了脑袋,手却是没有放开,捏着她的小脚搓了搓,“小脚丫子怎么胖乎乎的着,这几天是不是又长肉了?” 他声音带着宠溺,这样的语气竟然是对着她说的,不是不喜欢她嘛? 不想负责任的坏男人!! 丁熹想的心酸酸的,将脚抽了出来,“你应该饿了吧,先吃饭吧。” 看着他的手又说了句,“我去给你端盆水洗洗手。” 徐颂祁手还放在半空中,看着她突然拉拢下来的眉眼有些无措,是不喜欢这样吗?他还是太过分了吧,毕竟现在也没确定关系。 “哦....好。” 丁熹端来水给他洗了手,徐颂祁一直在暗戳戳的看她,等丁熹回来把饭菜往他前面推了推,他才敢端起碗来吃饭。 炖煮软烂又香甜的粥入口,味蕾一下就打开了,他大口大口的喝着,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她,丁熹忽略他的目光,把牛肉往前推了推,“多吃点肉,你流了那么多的血。” 牛肉,多难买啊,现在就摆在他面前了,一大盘。 徐颂祁握住碗的手掌紧了紧,眸中闪着莫名的暗光,跟着丁熹捡到的面粉袋子还被他收了起来,那白面袋子他看了数百遍,尤其是左下角。 生产日期:2025.1.08 丁熹见他不动,奇怪的问,“怎么不吃,不喜欢牛肉嘛?” 徐颂祁回神,挑眉勾唇笑了出来,“没有,我在想我伙食费交的好像不太够啊,天天吃你的,成小白脸了。” “你可以啊!跟我在一起,我能养你。” 丁熹情急之下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就红了脸,含羞带怯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徐颂祁笑容固在脸上,他不是没女人死皮赖脸的追过,尤其是住在爷爷家里的那一段时间,莫名那段时间来上门拜访的街坊邻居多了起来,有次他回去的时候,自己屋子里甚至坐了个女人。 他毫不客气的提着人的领子把人送了出去,那女人甚至跪在了他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 第60章 我这是为了你好 徐颂祁那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好像是极度的厌恶,连她说出来的话也厌恶。 可现在看着面前的小人着急又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表白,徐颂祁心里高兴,也为自己不能回应而感到心痛。 他垂眼,开玩笑道:“我一大男人怎么能做小白脸呢,不成不成的。” 丁熹眼中的光彩一点点的黯淡,如同余晖下的玫瑰悄无声息地凋零,只剩下颜色渐变的沉静美。 她知道了他的意思,心底的失望像是密云下山峦,默默累积,终归不见天日。 她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咯,本来就被拒绝了很多次,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徐颂祁看着面前小人失望的小脸,放在下面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臂上绷起了青筋,他好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哄一哄,可胳膊却始终没有伸出去。 只是他不知道,没伸出去的胳膊在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内,伸出去也不会有人来抱了。 丁熹心里难受了一会,很快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来,她好像就有这么个优点,心大的什么也不会放在心上,记得快,忘的也快。 见他吃完了,丁熹把碗筷接过来,然后凶巴巴的说:“你不能下床,好好在床上躺着养伤。” 徐颂祁刚退下烧来,浑身没啥力气,被她按在床头,人就不起来了,手里抓着她粉红色的小花被子,像是自己的似得,一抖盖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丁熹张了张嘴,看着被丢在一旁的他自己的破被子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算了,他现在是病人,有特权! 她满意的撸了两下他的脑门,转身离开。 快走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的低沉沉的声音:“谢谢你...丁熹。” 丁熹脚步顿住,撇撇嘴,真是个坏蛋,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就把她打发了。 没门。 * 徐颂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次他是被尿憋醒的,已经一天没尿了,这会都要憋炸了。 他嘶哈嘶哈的叫着,捂着肚子坐起来就要下炕。 也不知道丁熹在哪里听到了动静啪的一下将门打开,眯起眼睛看他,“你要去哪里?” 脚边小黑也伸了个脑袋进来,吐出舌头哈哈的,大豆眼睛一眨一眨兴奋的看着他。 “呃...”徐颂祁抓了抓脑袋,“我去上个厕所。” 丁熹啪一下将门完全打开了,从地上拿了个盆出来,“我给你都准备好了,就在屋子里上吧。” 她将盆放在他面前。 徐颂祁看了那盆好一会,“不至于不至于,我的腿和手都好好的,不至于在屋子里。” “不行。”丁熹毫无商量的余地,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老大夫都说了,让你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地,要是伤口再裂开了,咱们就得去医院了,你就在屋子里解决三天的生理问题,第三天你就自由了,好不?” 她像是哄小孩一样,声音柔的不成样子。 徐颂祁皱着眉毛,目光在她脸上巡视,“那你一会要帮我倒了?” “当然。” 不倒掉,还放在屋子里发酵吗? “傻姑娘。”他声音很轻,是浅浅的细语。 丁熹没有听清,满脸疑问的反问:“什么?” 徐颂祁只摇了摇头,“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她重重的的点头,“我这是为了你好。” 好么经典的句子,丁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来,甚至是对着她喜欢的人说的。 真是奇妙。 “行。” 徐颂祁拿起来陶瓷盆看了看,“这是你洗脸的吗?” 丁熹无语,“这是我洗脚的,送给你了。” 她弯腰抱着小黑便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告诉他,“你好了,叫我一声就行。” 等丁熹出去了,徐颂祁忙活活的解了腰带,对准她的陶瓷盆却是怎么也出不来。 眼前总浮现出来她光着白嫩嫩的小胖脚丫在他胯下对着的陶瓷盆里洗脚的场面。 没出来倒是立起来了。 徐颂祁暗骂一声,回想着软乎乎的嘴唇碰上来的感觉,粗喘声一声重过一声。 ....... 感觉过了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屋内的人才喊了她。 丁熹进去的时候,徐颂祁已经躺下了,还是盖着她的粉被子,紧闭着眼,眼尾还有些红。 屋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丁熹吸动了几下鼻子,搞不明白这味道是哪里来的。 看着他睡着也没多打扰,端了盆就出去了。 ** 徐颂祁在床上躺了两天,浑身骨头躺的嘎吱嘎吱的响,他第三天实在躺不住了,趁着丁熹不注意就溜出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丁熹抽了个木棍眯着眼睛堵在了门口。 徐颂祁从远处过来,如同垂下尾巴的大狗,小心翼翼的垂头走过来,还没等丁熹出声,他先一步卖起惨来。 “丁熹,我这两天都吃你的喝你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生怕你嫌弃我,这不我去水库那边跟人买了条鱼回来,是你最喜欢的鳜鱼,咱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丁熹眯着眼睛上下扫视着他,“伤口有事吗?” “没事。”徐颂祁冲着她眨眨眼睛,“进屋里给你看看。” 他拖着人刚进了厨房,一进去直接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掀了起来,“看吧,啥事也没有,可别让我天天躺炕上了。” 紧实的腹部上排列着一排排的的肌肉块,像是一摆巧克力,纱布上一点点血迹也没有了,丁熹每天都给他换新的。 丁熹看着那腹肌直咽口水,心里却是奇怪,这人不同意他做她对象,平常却是时不时的就来诱惑她,不是她进屋的时候,他正在换衣服,要不是就是这样,时不时的不经意间撩开衣服,给她看伤口,要不就让她看自己后背上刚长出来的痣。 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有多难受请问他知道吗!! 丁熹没好气的拽下他的衣摆,“行了知道了。”不耐烦的摆摆手,“自己回屋躺着吧。” 第61章 可是你什么也帮不了 徐颂祁摸了摸鼻子,赖着不走,“我帮你,不是你之前让我全负责做这些吗?” “那不是因为你现在受伤了吗?” 丁熹手里正搅着蛋羹,她这次又开发了新样式,在鸡蛋糕上面撒些肉罐头的肉沫沫,鸡蛋糕加上肉沫的咸香,吃起来的口感极好。 徐颂祁仍旧在丁熹眼前瞎晃悠,丁熹被晃烦了,他现在啥也干不了,就知道碍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冲,“能不能别晃了呀,回屋躺着不行吗?” 徐颂祁身形立马僵了下来,愣在了原地,他是头一次听到丁熹对他是这种态度,是这两天照顾他照顾烦了吗? 他眼神闪烁着,手指无意识的攥住了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面上却仍然保持着云淡风轻,“我想留在这里帮你。” 丁熹皱了皱眉头,“可是你什么也帮不了。” 她心里确实烦着呢,不让亲,不让碰,还一天到晚在自己眼前晃,他就捏死了她吃他这一款,快回屋歇着去吧,眼不见,心不乱。 她不耐的声音不停的在他耳边回荡,像一把锋利的刀,割的他心头生疼,对上了丁熹的目光,他快速的移开了,生怕从那双熟悉的眸子里看到失望也厌烦。 胸口闷的发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徐颂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好,好,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回到屋中,他强忍着自己不跑回去问问清楚,一个跨步直接上了炕,愤怒的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发现是丁熹的被子后,又扔的老远,直接扔到了旁边人的铺子上,过了一会他又认命的爬起来,重新拾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拍拍上面的沾的东西,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边角都给塞的严严实实的。 饭刚做完,丁熹正端着衣服在院子里洗呢,孙桂英急匆匆的来了,见到丁熹忙拍大腿,“丁知青哟,你去我家里劝劝春妮吧,她去了一趟县城,回来就跑到自己的屋子里哭,我和他爸轮番着进去安慰也不开口,想着她平常跟你好,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 “别急啊,婶子我这就跟你去。”丁熹忙起来擦了擦手,跟着孙桂英就要走才想起来屋子里还躺着个人呢。 “婶子你等等,徐颂祁发烧了,还在屋子里呢,我跟他说一声。” “诶!好好好。” 丁熹推开门的时候,男人正背对着她这边,也不知道睡没睡。 “徐颂祁?” 她喊了两人,人没应。 外面的婶子还等着呢,她也没来的急多想,走到炕边上推了他两下,等他动了动便道:“有点事情,我要去大队长家里一趟,饭都在锅里呢,你饿了自己去拿。” 还没等他回应,丁熹便匆匆忙忙的跑掉了,留下了一脸哀怨的男人。 * 到了大队长家里的时候,院子里站了不少人,几个哥哥站在院子里抽旱烟,嫂子们轮番进去又出来,几个小孩子不明所以的趴在窗台上往里面看。 要说这大队长家里对女娃的态度真是独树一帜,跟刘梅梅比那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大家上了一天工,回来看见自己小妹躲在屋子里哭,也顾不得吃饭,着急的想要问出原因来。 孙桂英一到家里就问她的大儿媳妇,“咋样啊,春妮还哭着呢?” “是啊,妈,我们几个进去春妮也不理我们。” 孙桂英长叹了口气,“这到底是咋了,莫不是在城里受欺负了不成?” 她看到旁边还站着的丁熹,忙抓住了她的手,“丁知青,你跟她要好,你去劝劝,出什么事了,好歹跟我们说一声。” 丁熹拍了拍婶子的手,让她放心,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屋子比较简陋,但收拾的整齐干净,窗户上面还挂了几个用碎布缝制的小花,充满着少女心。 屋子的主人正躺在炕上,背对着门这边,身体时不时的抽噎两声。 其实丁熹并没把握让刘春妮说出心里话来,毕竟她最亲的家里人都没有办法,她只能尽量扮好一个知心大姐姐的角色。 她走到炕沿边坐下,静了会说:“你饿了吗?听婶子说你从上午去县城到现在也没吃饭,哭累了要不出去吃点东西?” 刘春妮吸了吸鼻子,腿动了两下,从炕上撑坐起来,少女的声音蔫哒哒的,“有点。” 丁熹笑了笑,“那出去吃饭吧,婶子和大队长都没吃呢,先把难过的事放下,心情好了看那些难过的事也不算事了。” 她应了声,带着浓厚鼻音的嗓子问丁熹:“我不想说可以吗?” “可以。”丁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但出去给家里人说明白,让他们别担心了。” 门打开,院子的人齐刷刷的往他们这边看,一时间没人出声。 刘春妮垂头别扭的搅动着衣摆,“妈,我饿了,想吃饭。” 孙桂英上前捶了下她的肩膀,骂道:“你个死孩子,嘴让葫芦锯上了,这么长时间连句话也不说。” 她扯着刘春妮的胳膊往厨房走,转头又要去拉丁熹,“丁知青,留在我们家里吃饭吧,刚煮好的地瓜饭,热乎着呢。” 丁熹摆手拒绝,“不了,婶子,我也做好饭了,回去吃。” “那你明早来拿点咸菜回去吃,刚从菜地里摘的新鲜小黄瓜,脆生脆生的,嫩着呢。” 丁熹还是拒绝,“不用了婶子。” “你看你这个孩子,这么跟婶子见外。”孙桂英啧了声,上前就要拉丁熹,“要不就今晚留这里吃饭。” 丁熹哭笑不得,只好应下来,“好吧,婶子,我明早来拿。” 出了大队长家里,丁熹才注意到这个天有多么的黑了,来的时候有孙婶子陪着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只觉得哪哪都看着可怖,路边用来垫地基不知道古代哪家人的墓碑,路边破旧的木门上贴着的哗啦哗啦响半旧春联,风一吹过,到处都在呼啦呼啦的响。 丁熹汗毛根根的都竖了起来,低着头也不敢到处看,两条小腿飞速的往前捣腾。 第62章 我害怕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听到了呲啦呲啦刮动落叶的声音,丁熹大气不敢出,往前跑的更快了。 但身后呲啦呲啦的声音紧接着也跟了上来,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是脚步声,丁熹侧耳听了听,是陌生的脚步声,好像还是个跛脚。 这个时候了丁熹也不敢耽误,直接撒丫子跑了起来,大晚上的一个瘸子跟在自己身后能有什么好事,难不成是让她给指个路的吗? 但丁熹着实没想到,一个瘸子能跑的比她还要快,男人呼哧的粗喘声几乎就贴在了她的耳边,鼻息间很快充满了不经常刷牙的恶习口臭气息。 她几乎都要呕出来了,她大口喘着肺都要炸开了,丁熹丝毫不敢放松的停下来,再过去这段偏僻的小胡同,上了大路就好了。 到时候她大喊一声,周围住着的人也能及时出来。 一只粗糙的大手在这时伸过来紧紧的攥住了她的胳膊,那一霎间,丁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甩着手,大叫起来,“放开我!你个老鳖孙,要是敢对我动手,我饶不了你!” 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手紧紧的抓住,哼哧哼哧的平复的呼吸,要说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别实在是大,他就这么一拽,轻轻松松的就把丁熹拽的一踉跄,再也挣脱不了,只能跟着他往回走。 丁熹这才心觉不好,她一边抓挠着他的手臂,一边大喊着救命。 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来,两只手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她,身体往她那边靠,像是要劈晕她。 丁熹脸色煞白,这会儿看清了面前的人的样子,是住在黄天生家旁边的吴铁柱,听村里人说,早年吴铁柱过的也不错,只是偶然一次从山上摔下来后就成了跛脚,脾气就大了起来,喝酒抽烟那是经常的事情,喝完猫尿就喜欢打骂自己的婆娘和孩子,他老婆终于是受不了了,带着孩子和他断了,回娘家去了,没过几年,吴铁柱的父母也相继离世,家里的东西全让他喝酒吃烟吃没了,搬到了黄天生家旁边,盖着了草棚子凑活过。 丁熹平常跟这个人接触的并不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吴铁柱竟盯上了自己。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丁熹咬紧牙,手脚并用开始剧烈挣扎,边挣扎边尖叫,吴铁柱也没意识到她现在还有力气,一时间没抓住,让她钻了空子,挣脱了出去。 他暗骂句臭婊子,朝地上咳了口痰,这次他可得好好给这不识趣的婊子点颜色看看。 丁熹手脚都软了下来,她能想象到被吴铁柱抓到手的下场,要是这样....要是这样,她拼了命也要弄死这人。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丁熹睁圆了眼睛,连忙招手大喊:“救命!救命呀!” 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近,急促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身后的吴铁柱一见不好,忙掉头跑掉。 临到近了,丁熹才发现过来的人是徐颂祁,他脚步匆匆,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 他上前一把将靠在墙边上的丁熹扯进了怀里,看到面色惨白,浑身哆嗦的丁熹理智瞬间崩塌,他双眼充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是谁?” 丁熹还记得他腹部的伤口,挪了挪避开了,双手攀在他的后背上,腿止不住的发软。 “好像是吴铁柱....” 徐颂祁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颤抖而温柔,“没事了,我会处理的。” 丁熹低低的应了声,抱了他许久才慢慢松开,她揉了把自己的小脸,“刚才你跑过来,伤口没事吧。” 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摆里,“你摸。” 冰凉的手指触碰上火热的肌肤,丁熹刚平息下的心跳又开始猛烈跳动起来。 从回来后,他好像变了许多。 丁熹抬眼看他,紧接着视线又落在下面,衣服遮盖住了下面两人相贴的手,也藏住了各自说不出口的心事。 “回去吧?” 他带着丁熹的手出来,却没有松开。 她点头。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手却是紧紧的相交在一起。 回了知青点,徐颂祁将饭端出来,连白面馒头都给她掰好放在了她的手心里,怕是就差喂进她的嘴里。 丁熹握着馒头奇怪徐颂祁对自己没那方面的心思,为何又对她这样体贴,她虽然不聪明,但父母教养的道理让她慢慢树立起自己的三观,感情是要忠诚的,待人是要宽容的,万事是不可以强求的。 像徐颂祁这样,不喜欢一个女孩,却对她体贴关心以及触碰是不对的,可...丁熹现在喜欢他,而他做这一切的对象是她,这让她忽略掉这些,就像她知道人痛苦的根源是想太多,想太多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不放过自己,自己折腾自己。 她甩掉所有念头,啊呜一口咬了大半馒头。 对面的徐颂祁看着她认真吃饭的样子,嘴角勾着笑,几乎是吃一口,抬头看她一眼,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能看上许久,一顿饭下来,忙的不行。 * 晚上。 徐颂祁正背着手躺在炕上想事情,没关严实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丁熹拿着烛台,探了个脑袋进来。 她眨了眨眼睛,怯生生的,“我害怕....” 其实压根一点也不怕,全是接近他的借口。 徐颂祁撑着手臂坐起来,瞳孔在模糊的黑夜中看不分明。 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又沙哑,“过来吧。” 丁熹勾唇一笑,抱着枕头像小牛犊一样冲了进去,蹬掉鞋子一个翻身上去了,她光着脚丫子踩着他的铺上,低头同他对视着。 他似乎刚洗了头,脑袋上还有热气,冷冽的下颌线柔和了许多,少了些拒人千里的冷意,多了点....纯。 丁熹用脚踢了踢他肌肉分明的胳膊,“往那边靠靠。” 徐颂祁挑眉低头看到了她瓷白的小脚,圆润粉白的脚趾修剪的整整齐齐,喉结滚动两下,声音越发的沙哑,“你睡我这?” “你不想啊?”丁熹抓了抓脑袋,为难的看着旁边的铺面,“那我睡...孙跃进的行吗?我把我的被子搬过来。” 说着她就要跳下去重新回去拿被子。 第63章 钻被窝 徐颂祁伸手拉住了她,“不用了,你来我这。” 他重新躺下,挪着身体往墙那边靠,尽管他身体已经紧贴在墙面上了,但奈何他身高腿长,肩膀又那么宽,只留出来那么一小点的位置来。 丁熹却是满意的,她躺下来,白色软软呼呼的小胳膊轻贴在了他的臂膀上,小手一勾,将他身上的粉被子扯了下来,将脚边他原本的破被子踢给他。 徐颂祁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柔光。 一团软乎乎的小东西。 丁熹晚上刚洗了头发,发尾还有点湿,正好贴在了他的脖颈处,痒的他心燥不已。 他忍不住伸手捏下来,可两人隔着这么近,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她。 丁熹睁开眼睛,转头问他:“怎么了?” 女人的馨香迎面扑来,徐颂祁喉咙紧了紧,他挪着腿换了个姿势,声音沙哑极了:“你头发还是湿的。” “唔....没事。” 丁熹从他手里抽出来自己的头发,双手将头发全部散在枕头上面,此刻她弓起腿来,膝盖正好隐隐的顶在了他的小腹处。 徐颂祁觉得更难受了,体内仿佛有一团火要将他烧尽。 他又往后挪了挪。 丁熹兴致勃勃,嘿嘿笑了两声:“我给你讲鬼故事,你听不听?” 他忙不迭的点头,管他什么故事都行,快来救救他,让他转移下注意力。 “这个故事叫床下的声音。” “有一个小男孩跟父母搬进了新家,他总说自己的床下有声音,父母以为他在编故事,一天晚上,父母听到孩子的房间里传来尖叫声,冲进去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丁熹吞了吞口水,将脑袋往被子藏了藏,本想着能吓一吓徐颂祁的,倒是把自己越说越害怕了。 “小男孩的父母立马掀开床板,却是发现下面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洞内传来孩子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一股冷风袭了进来。 丁熹浑身瞬间冒起来鸡皮疙瘩,她惊呼一声,掀了徐颂祁的被子直接钻了进去,抱住了他的腰直往他怀里钻,好像要融进他的身体里。 动作间免不了触碰到,徐颂祁神色扭曲,在丁熹不经意小腿踢上去的一瞬,他抱住了人,脸贴在她的头顶,浑身哆嗦,咬着牙齿粗重的闷哼了一声。 丁熹还是浑身打哆嗦,脸贴在徐颂祁光裸的胸口上,声音颤颤巍巍,“你...你看看门...那有什么呀?” 他们知青点也属于偏僻地方,不像大队长家里四周都是邻居,知青点是单独的房子,后面紧靠着山,有时候经常看到山里的小松鼠溜下来到院子里偷粮吃。 徐颂祁缓了会,直到身体内的血液不再沸腾的燃烧,他舔了舔唇,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揉了两下,挪动着发僵的下半身探头去地上看。 地下一团黑乎乎的黑影两个爪子趴在炕边上吐着舌头兴奋的往炕上瞅。 “是小黑。” “嗯?”丁熹唰的一下把脑袋探出被子,跟吐着舌头的小黑的豆豆眼正好对上。 她满脸黑线,正要起身去揍它的小屁股,手从男人的光裸着的后脊背上划过,丁熹意识到什么猛然僵住,她....她....她就这么钻了男人的被窝? 天地良心,这次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还得等她反应过来给人道歉,男人倒是先她一步从被窝里窜了出来,动作间难得带了点狼狈。 “怎么了?”丁熹也忙从他的被窝里爬出来,盘腿坐在炕边上看他。 “没事。”徐颂祁整个人都背对着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他挪着步子背对人一点点挪到门口,“你先睡吧,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闪身飞速的逃走了。 炕下面的小黑汪汪叫了几声,也跟着他冲了出去。 丁熹抓了抓脸,一时搞不明白,也不多想,躺回了自己那处,左等右等他还没回来,自己却是先睡着了。 另一边徐颂祁直接冲进了洗澡的屋子,耳朵红了红,不争气的仍旧精神抖擞,他舔了舔唇,将裤子换下来,换上了外面晾衣绳上刚洗干净的裤子。 他拿起裤子凑近闻了闻,一股清香的肥皂味,是丁熹给他洗的。 徐颂祁换上,靠在了门边上点燃了一根烟。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大概是不自觉的陷入仿徨,明知不能,还是忍不住靠近。 夜晚长出来果实,暮色还没发芽。 在这个秋天,他的心落在密封住的罐子里,被人紧贴在怀里放好。 一个烟燃尽,小黑坐在他的脚边,仰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徐颂祁蹲下,扯着后脖子上的皮提起来,视线往他的身下瞥了两眼,随后啧了两声,“原来你还是个公的。” 小黑呜咽的哼了两声,不明所以的的看着面前的人类。 他用手点了点小黑的脑壳,“要是我能活着回去,你妈以后可就是我的了,我以后就是你爸。” 一人一狗对视了许久,他将小黑放下,摁了摁小狗头,“听懂了吧,你听话,以后你找小母狗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 第二天早上,丁熹先是跟徐颂祁去了卫生室,让老大夫看看伤口长的怎样了。 老大夫看后点了点头,又抓了几副药,嘱咐了七天后过来拆线,丁熹接过来药,自然的付钱。 徐颂祁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心道这做小白脸的滋味也挺不错的。 两人又一块去了村里的合作社,丁熹买了几块大棒骨准备回去炖骨头汤喝。 回到知青点,丁熹去给他煎药,徐颂祁则是在洗大棒骨,又用斧头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进了锅里,自己蹲在下面将火点燃,放进去了几块大木头进去。 第64章 你是不是傻 等丁熹进来的时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着她进来了屋子。 他从一个凳子上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沓叠整齐的钱,最外面是十几张大团结,中间是零散的碎钱,紧接着他又从下面拿出来另一件衣服,从口袋里又拿出来一沓票来,几乎什么票都有就连自行车和缝纫机的票都有。 丁熹怀里捧着一沓票和钱有些飘飘然,然后又不可置信的问:“你就把你这么多钱和票放在衣服里,不怕被人偷吗?” 徐颂祁耸耸肩:“知青点怎么会有人偷,也没人敢偷。” 丁熹撇撇嘴,怎么没有,她不就刚被偷过,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给我这些干嘛?向我展示你的财富吗?” 他勾唇笑起来,“我会这么无聊吗?这都是给你的。” “这....这么可能!”她眼睛瞬间睁大,瞳孔微微收缩,“这么多的钱和票你就给我?” 丁熹突然觉得十分烫手,忙要还给他。 “我不要。” 徐颂祁往后轻退了一步,“你是不是傻,钱你不要?” 丁熹脸蛋红起来,“我也不能白拿你的钱。” 徐颂祁表情奇怪,这妮子不是爱他爱的不得了吗,这会他给她钱,她怎么不要。 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女孩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礼物。 “也不是白拿,我这吃药还有吃饭的不是都是买的吗?这还你钱你还不要,你傻不傻。” 丁熹小声嘟囔:“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徐颂祁手痒痒,忍不住捏住她的脸蛋来回揉搓着,“我又不是散财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你还不要?” 她的脸在他的手里跟团面团呢,扯的嘴巴都变了形,她呜啦呜啦的不清楚的说:“若是我给你弄丢了呢?” “那就揍你屁股。”徐颂祁舌尖抵上自己的牙,脸微往下压,凑近她耳边道。 丁熹浑身都烧起来了,徐颂祁他果真变了! 她将钱和票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慌张的推开他,视线在空中乱瞟,“我....我不跟你说了...我....我得去大队长家一趟。” * 丁熹将他给的钱和票单独放在一个钱包里,这会背着包出门,心里总是慌慌的,徐颂祁的钱加上自己的钱一共得有五六百块!这可是笔巨款。 一路上,她手始终不敢从包上拿下来,直到进了大队长家的门,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院子里,刘春妮正抱着英子识字,见丁熹来了,将书本合上抬手招呼着,“丁姐姐,你咋才来呀,我妈今早就念叨着,给你装了两瓶子咸菜,这会她去河里洗衣服去了。” 丁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上赶着早早的去你家要吃的。” “这有什么。”刘春妮不以为意,她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一如乡野间再常见不过的杂草,却是极其坚韧不拔的。 丁熹跟着刘春妮进了厨房,灶台上正正摆放着两瓶被擦的干干净净的塑料瓶子,瓶子里装的是腌制的黄瓜辣椒咸菜,刘春妮一手捧一个就要往丁熹包里装。 丁熹忙把包里的装的两包糕点拿出来,“给孩子们吃的。” 刘春妮皱着眉,“丁姐姐,两罐不值钱的咸菜而已,又不是图你的糕点,快拿回去。” “不不不,春妮,一码是一码。” 就在两人又上演着拉扯大戏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他婶子,在家不?” 厨房内两人停下动作,一起走到门口往外看。 门口站着一个利索的老人,丁熹没见过,刘春妮却是一看脸色就发白。 这是她三嫂娘家的二奶,也就是她给介绍的城里的对象。 这孙二奶今天咋来了。 刘春妮收拾好表情刚要上前,半掩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妇女走了进来,一进来她就看着刘家的大院四处打量,视线在院子角落的自行车上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转开,放在了刘春妮身上,紧接着一个男人在这妇女面前出现,刘春妮脸色唰的一下彻底白了个彻底。 孙红兵.... 她的那个相亲对象。 丁熹看着刘春妮脸色突然白了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着重的看了几眼那个男人,三角眼,眼窝下陷,眼白多于眼黑,眉毛稀疏而短促,鼻头肥大又红润,感觉有些粗俗猥琐。 孙二奶笑起来,上前拉着刘春妮的手,“这孩子,你咋不说你跟大兵已经谈对象呢,这是好事啊,你看我今儿带着大兵和他妈来了,叫你爸妈回来,咱先把婚事定下来。” 孙红兵妈眼神挑剔的看着刘春妮,上次她儿子过来相看,说是家里条件还行,就是人长的不太好,想着还有另一个村的女孩得相看相看就没着急,哪知道另一个女孩还赶不上这个。 昨天孙红兵去了趟县城正好碰上了在供销社买东西的刘春妮,本来也不打算上去打招呼的,怎想一下听到了刘春妮在他们村当小学老师呢!这可是个好职位,娶进门了她自己能挣工资不说,等怀了孕,不能去教书,把这职位让下来给她闺女也行啊,反正两村离的不远,为了能让红兵去县城的厂子里面上班,家底都被掏空了一半,也没钱给小姑娘安排工作。 真是瞌睡了送来枕头。 可现在管她长什么样子,都比不上有一个工作, 孙红兵一进院子便看到站在边上的丁熹,目光热辣的很,一直在丁熹身上来回打量。 丁熹现在早已不是她刚穿过来的那会豆芽样,经过她不停的吃肉蛋奶还有保养,身体胖了不少,已经是正常体重了,头发也更黑亮,就算不化妆,站在那也是一朵漂亮的小花。 她自然感觉到了孙红兵的目光,厌恶的皱着眉头,要跟跟老太太说的那样,刘春妮跟孙红兵好上了,她可是万万不信的。 刘春妮读了这么多书,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至于眼光差成这样。 刘春妮嗫嚅了几下,突然把手抽了出来,情绪激动起来:“他不是我对象!” 孙二奶不知所措,“这...这,可大兵说你俩已经谈上了,连手都牵过了啊。” 第65章 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 这时候孙红兵推开赵二奶上前,“咋不是了,你昨天在供销社里亲口说的是我对象,咋今天就不是了。” 刘春妮有些着急的辩解,“那是因为你逼的,你在供销社乱嚷嚷还拉扯我,那么多人都围过来,我不这么说人家怎么看我们!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诶,你这小姑娘嘴巴干净点。”孙红兵的妈有些不满的说。 孙红兵忍住心中的暴虐,装出一脸可怜样,“可当时你都答应我了,怎么现在能反悔呢,你对感情就是这样不负责任的吗?” 旁边的孙二奶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也忙劝着,“春妮啊,看来这事都在县城里传开了,咋还能改呢,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啊,再说你之前不是也跟大兵相看过吗,他条件不错,小伙子长得也精神,跟谁过不是得过,这不正好了。” 刘春妮气的脸色涨红,手都哆嗦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丁熹走到趴在门口的英子身边,低头跟她说让她去地头上找她爷爷和她爸去,等英子一溜烟跑走了后,丁熹才走上前去一把将刘春妮拉到身后。 “奶奶,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日子怎么能跟谁过的都一样呢,要都这样也不用挑了,也不用相亲了,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就结婚不得了,春妮这事不着急,得大队长和婶子来家里再说呗。” 孙二奶瞪着眉来,她这把年纪了还没有什么小辈敢反驳她,她抬手就戳上了丁熹的脑门,“你这女娃娃哪家的怎么这么不尊重长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在院子里几人说话间,路过大队长家门口的人不少,纷纷停下来围在了院门口,连墙上都爬了几个半大的小子看热闹。 人群中的王淑芬喊了出来,“春妮啊,这就是你前些日子相看的对象吗?这么快女婿就上门了?” 丁熹探头笑眯眯的:“王婶子,刘长宇小同学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交作业了,说是您在家把他作业本当引火草烧了,是这么回事吗?” 王淑芬咬着牙,“这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抽不抽死他的。” 孙红兵见周围人多了起来,声音更大了起来,“刘春妮你可不不能突然变卦啊,昨天都在县城里说好了,让我今天带着人就上门把亲事定下来,昨天我回家就张罗着三转一响还有八十块钱的彩礼,你怎么到今天就变了个说法了。” 人群中议论声更大了。 “三转一响,还有八十块钱的彩礼,这家里条件不错啊。” “是啊,这么个条件春妮咋还不干呢。” “大队长家的小姑娘当上小学老师没多久,要是嫁过去了,这位子是不是空下来了。” “空下来也轮不到你啊,说不定就给婆家咯。” 议论中夹杂了各种揣测,这个时代总归是对女人不好的,一发生点什么事,男人美美隐身,矛头全指向女人了。 刘春妮气的眼圈都红了,“我没有说这种话!我也没叫他来我家,他全部都在胡说八道!” 丁熹握紧了她哆嗦的手,仰头质问孙红兵,“你说春妮跟你说好了,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就嘴巴一张就在这里造谣,是不是不把大队家里人都放在眼里!要是假的,大队长家能饶的了你吗?就算是告到公安局里我们也是有理由的,你空口无凭就造谣你负的起责任吗?” 她这么一说,不少人清醒过来,这可是大队长家的事,万一自己起哄,让大队长记恨上了,以后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人群一时间又安静下来,专门看起戏来。 孙红兵妈不满起来,她叉起腰,伸手去拨丁熹,“你这丫头从一开始就在这里搅弄是非,这有你啥事,去去,一边去。” 刘春妮看着这愈发慌乱的场面,十分的手足无措,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分明....什么也没做啊。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干了吗?” 人群外大队长扛着锄头身后带着三个儿子回来了,看热闹的人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 大队长刘国庆冷着脸走到了几人面前,看向眼含热泪,浑身乱哆嗦的刘春妮,目光顿时变得冰冷无比。 落在最后的刘家大儿媳妇也就是刘春妮的大嫂,连忙上前抱住了哆嗦着嘴唇,神情恍惚的刘春妮,“没事了,没事了。” 刘春妮却还是死死的握住了丁熹的手不放。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春妮的二哥已经把大门关上了,隔绝了一部分外面人群想看热闹的目光,院子内孙红兵妈讪笑了两声,“亲家,这是做啥呢,咱是来结亲的又不是来结仇的。” 刘国庆皮笑肉不笑,咣当一声,一锄头锄在地面上,“你们孙家生产队的人能耐了,敢来招惹我们刘家的姑娘!是当我们家没人了吗?” 孙红兵不说话了,耸着腰缩在角落。 赵二奶这时候出来开始和稀泥,“哎哟,国庆,你还当不当我是你赵婶子了,两个小的看对眼了,我们过来说亲,你这弄锄头是做什么!是要打在我这把老骨头上吗?” 刘国庆皱眉,“赵婶子,就因为你跟家里带着亲,我才像现在耐着性子跟你说,我家春妮跟这姓孙的小子没关系,以后不要再来,不然我可是带着人去你们孙家大队上评评理的。” “叔,我跟春妮真是...” \"闭嘴!!\" 刘春妮情绪激动的冲了出来,用尽力气推了孙红兵一把,这一下竟把孙红兵推的一踉跄。 她大口喘息着,脑子在这时格外的清楚,一字一顿的说:“你说我们俩谈对象简直是放屁!昨天上午十点多,我在供销社买东西,你突然跳出来同我拉拉扯扯,说前些日子跟我相看的事情,惹得周围人指指点点,还有红袖章上来盘问,我无奈,只好先应下了咱俩是对象的事情,可一会出来你就纠缠上来了,我说了很多遍了,你都装作听不明白,我怎么知道你今天竟然上门纠缠上来了!” 第66章 你懂的挺多啊 刘春妮说的激动起来,“你...你真是不要脸!我若真的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关系,就叫我永远说不上亲!” 这时候门啪的一下被人打开,孙桂英举着洗衣服的棒槌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张嘴就是一系列的国粹:“我**你大爷,***你爹的**你个熊样,欺负人欺负到我闺女头上来了!” 她举着棒槌就要去打孙红兵,孙红兵妈忙冲上去躲着她手中的棒槌,“你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命!!” 孙桂英身后的几个儿子见状忙上前帮忙,刘春妮这边人这么多,孙红兵很快落入下方。 赵二奶瘫软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拍着地面:“杀人啦,杀人啦,好好的亲事怎么黄了....” 最后还是大队长刘国庆,回屋拿了两个铁盆铛铛的敲在一起,“都给我住手!!” 孙红兵半抱着他妈往后撤,身上干净的蓝色工人装被踹了好几个大脚印。 刘家老二将门打开,拿起扫帚去赶人,“走走走,快走,我们家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两人抱着头窜了出去,孙红兵不甘心还回头骂着:“你们青山大队长,仗势欺人,敢殴打正儿八经的工人!你等着的!” 刘家老二举着扫帚追了出来,“嘿,皮子还痒是吧。” 孙红兵狼狈的往前跑了两步,等跑远后才回头暗骂一声,咳了口痰到地面上。 大队长家里狼狈一片,只有赵二奶还瘫软在地上哼唧的哭着,想着都是别人的家事,丁熹也不好多待,背着自己的包跟大队长和孙婶子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孙婶子抹掉眼角的眼泪,“好孩子,这次谢谢你了,你说说你帮了我家春妮这么多,婶子改天好好做顿饭让你来吃。” 丁熹也不过多说,只点了点头。 周围看戏的人群也渐渐的散了,还有几个婶子想上来问问院里的情况,丁熹笑着连扯带哄将事情扯远了。 等回了知青点,丁熹才觉得肩膀处酸痛不已,刚在院子里她们打架的时候,她不小心被扯了进去,也不知道肩膀被谁打了下。 这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原来也只是去拿个咸菜而已。 丁熹放下书包,先去男知青宿舍敲了敲门,没人应,不知道徐颂祁又跑哪去了,伤一好就跟松了绳的狗一样,一溜烟就跑没了。 回了自己屋,丁熹将红花油拿出来,将衣服半褪下来,对着镜子看到了背后落在肩头的一道淤青,跟旁边白皙的皮肤相比更显可怖。 丁熹往手上倒了些红花油,最近这是怎么了,不是徐颂祁受伤,就是她自己受伤,一个轮着一个来是吧。 她能勾到的地方有限,只能大体的往后胡乱的涂抹了两下算完事,她放下红花油,伸手要勾起来衣服的时候,一只灼热的大手贴在了她的背脊上。 “这是怎么回事?” 丁熹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生生打了个哆嗦,她有些羞,缩着肩膀,声音跟蚊子似得:“春妮的相亲对象,上门来闹事了,孙婶子回来跟他们打起来了,我不小心挨了一棍。” 他轻轻叹了口气,倒了满手的红花油,搓热轻摁压在了肿起来的淤青部分,“窝里横就算了,出去看见人打架第一时间要离的的远一点知道吗?” 他摁的劲挺大的,丁熹被他搓揉的呲牙咧嘴,她转头惨兮兮的求饶:“轻点呀,你摁的我好疼。” 徐颂祁身体僵住,耳朵那片迅速红起来,这小妮子一冲他这样说话,他就受不住,手便放轻了些,滑腻如软玉的皮肤被他搓磨到通红,染上了他的体温。 丁熹抓住他另一条手臂稳住自己的身形,“你说,这些奇葩的人还真是挺多的哈,那男的就看中了春妮有个好工作,就死皮赖脸的粘上来了,那啥...赵二奶也是,刘春妮好歹也算是跟她沾亲带故的,也不多了解下那叫孙卫兵的,就这么把刘春妮推出去,要是过的不好,不还得离吗?” 徐颂祁垂着眼,仍旧卖力的给她揉搓着,“你懂得挺多啊。” “还行吧,多少知道一点,两人在成对象之前得磨合一些,成了对象后还得磨合一段时间才能决定结不结婚,等结婚后,那事就更多了,要是不合适的话就分开各自过各自的。” 他手一顿,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那不想结婚,还谈什么对象,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关系都是耍流氓,你不知道?” 徐颂祁没忍住赏了她个爆栗。 丁熹捂着脑袋一脸控诉的看着他,“你不和对象谈长一点时间,你怎么知道对方会不会是适合你的人。” “那在谈对象之前不就是确定下来了吗?” 丁熹眨了眨眼睛,“哎呀,这不一样,跟你说不明白。” 徐颂祁沉下来脸来,从鼻间哼出一股气来,学着她之前生气的样子一扭脖子,用后脑勺对着人,“原来你是这种人,所以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 她说什么话了,丁熹抓了抓脸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了自己前两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告白,好像说的是跟她在一起,她能养着他之类的。 但他这不是没答应吗?还管她说的是不是开玩笑。 丁熹扯了扯他的胳膊,笑嘻嘻的:“你别多想,我前两天说的就是认真的,这不是你没同意吗。再说了咱们现在都在下乡呢,连彼此家里人都没见过,结婚这事天高皇帝远的。” 她一贯用她现代人思维去碰撞如今七十年代的徐颂祁,在她这里,结婚是慎之又慎的决定,而在徐颂祁的眼里,人行,他喜欢,在哪都能结,置办点东西,给她彩礼,摆一桌酒席,这婚就成了,至于父母那边,他家里老头肯定是美滋滋的,丁熹的父母他也有十足的把握搞定,所以对他来说,确定了他的命还是好好的在此之外,没什么是要发愁的。 丁熹见他脸色还是很臭,忙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上去哪里?又去县城了嘛?” 第67章 吴铁柱被抓了 她知道徐颂祁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她不会多问,人哪有没有秘密的,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得有自己的空间,丁熹清楚的知道那条线在哪里,就像她,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唔...”徐颂祁回头勾了勾唇角,手提着她的衣服拉了上来,低头将她的纽扣一颗颗的系好,“替你出气去了。” 出气,出什么气? 丁熹刚想问清楚,徐颂祁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厨房里走,“饿啊,饿啊,肚子饿啊,没人给病人做顿饭嘛?” * 下午,丁熹照常去菜园里给自己的小菜地拔草,要不是看着徐颂祁还大病初愈,她一定是要把他拉过来好好干干苦力的。 不知道怎的,今个青山大队格外的热闹,从早上大队长家闹那么一出后,热闹就没停下来过。 她侧耳听了两句,感觉没什么意思,也不再多听,戴上手套就开始拔草。 只是她不听,不代表别人不说,丁熹正拔着草呢,便听见下面地头上的两个婶子道。 “是今天中午十点半的时候!我那时候刚给娃喂完奶时间记得清楚着呢!一辆警车就从家门口过去了,哎呦还真是警车呢,这辈子也算见着警车了。” “吴铁柱到底是犯了啥事啊,怎么都有警车来抓人。” “他犯的事可不少,不知道被谁捅出来了,直接举报到上面去了,顶头直接下来抓人呢!” “你可没看见,好几个穿制服的从车上下来,看那场面我都有些害怕。” “你怕啥,你又没做啥亏心事。” “去去去,我这是感慨,一个好好的家现在弄成这四分五裂的样子,图啥啊。” 图啥,谁知道呢。 丁熹起身,走到正聚在一块聊天的婶子面前,“婶子,吴铁柱真的被抓走了?” 那婶子一看有新人过来了,又可以从头再讲一遍了,她拍着大腿十分亢奋,“可不是呢!大银铐子都带上了,我家里有亲戚在公安局的食堂里做活,中午回家吃晌饭的时候就把这事说了,听说直接市里面下来人抓的,抓了就...” 她用手比了个手势。 旁边的另一个婶子吓了一跳,“这么严重吗?吴铁柱不就是小偷小摸,好赌一点吗?” “可不止这些呢?听我家那亲戚说他糟蹋了好几个女娃娃呢!” 几个婶子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反应过来随后骂道:“老不死的!都多大年纪了,还想那事!管不好身下的二两肉,真该给他剁了去!” 说的尽兴的婶子冲着还在愣神的丁熹道:“丁老师,你没事吧?” “我?我什么事?”丁熹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那天开大会,吴铁柱就在下面直勾勾的看着你,我们都盯着他呢,看你走了他也走了,我和你何婶子追出去,看见你们知青点那混混跟你走在一块,吴铁柱从小路上走了,我们才放下了心,谁能想到吴铁柱现在被抓走了。” 没想到,那时候她就被盯上了,丁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往自己的那块小地里走,所以这件事是徐颂祁做的?他....能力这么大吗?他的家庭又是什么样子的? 她对他了解的实在太少了。 下午回去的时候,知青点已经有人回来了,是何静娴和孙跃进。 何静娴见丁熹回来了,忙招手,仿佛忘记了两人之前的隔阂,她将两袋芝麻饼敞开放在了她的面前,“尝尝我家里那边卖的特色,浓香浓香的芝麻味。” 丁熹坐过去,手捻起一片腰下来尝了尝,点头夸赞道:“很香,很脆。” 她顿时生出一股与有荣焉的表情,“那是,我们那就做这东西出名,这都给你的,你都拿去自己吃。” 丁熹被她的热情糊了一脸,收好她给的芝麻饼,问起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去孙跃进家里了吗?” 一提起这个,何静娴的情绪就淡了下来,她从打结大布包里拿出来自己的衣服叠好,“去了。” 丁熹抓了抓脑袋:“难道你们家长不同意?” “没有。”何静娴笑了笑,笑中带着苦涩,“只是感觉不是一类人了,我在地里天天对着太阳,脸黑了也瘦了,自己觉得没什么大变化,回家跟我那几个妹妹一对比,我就跟那黑炭里出来似的,父母也就问了几句,再没别的话了,去了孙跃进家里也是这么个情况。” 她摇了摇头,“不回去了,回家里倒像是去做客一样。” 丁熹也哑口无言,她想到了自己,她毕竟不是原身,要是回家了能跟父母好好相处吗?她又害怕自己的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会惹的原主父母起疑。 这样看来,国庆没回家倒也是件好事。 晚上,四个人聚在了一起,孙跃进十分大方的把家里带来的卤肉拿了出来给大家伙吃。 丁熹和何静娴在屋子里准备晚饭,徐颂祁和孙跃进则是在院子中劈柴。 孙跃进拿了肉,何静娴拿了几个超大号的白面馍馍,丁熹这边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她准备做道肉末茄子,酸辣土豆丝,和一盆排骨玉米汤。 徐颂祁尤其对这肉末茄子十分喜欢,丁熹之前做过,他虽然没说,但她观察过,他下筷子的手速明显的加快了,他那一边都被夹空了。 她将茄子洗干净,切成条,加入一勺盐腌制十分钟后,洗去多余的盐分,再加上了一勺淀粉裹匀。 何静娴在旁边切土豆丝,见丁熹将一桶油咚咚的倒入锅中,丝毫不心疼的样子,她偏头又去看了正在院中砍柴的高大男人,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羡慕哪个。 在她刚要收回目光时,徐颂祁抬眸朝着这边看过来,对上何静娴的视线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在她旁边的人身上流连的转了几圈。 何静娴眨眨眼睛,笑容印在了脸上,她侧头暧昧的问:“你和徐颂祁...你俩是不是好上了?” 第68章 你是我的谁呢 丁熹正忙着炸茄子呢,听她这一句话,手一哆嗦,哀怨的看着她,“没有....还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何静娴有些不可思议,不能啊,刚才那一眼她分明看的是清清楚楚,郎有情妾有意的,咋还没在一起,不会是跟魏书诚那家伙一样吧。 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在何静娴看来,两人若是都有那么点意思,这么久了也该进行到下一步了,说起来这种事到底都是女孩子家吃亏,徐颂祁要是还没同意的话,不是他想吊着人玩,就是可能已经有了家室。 不管哪一种对丁熹来说都不是好的。 何静娴犹豫着还是打算先给丁熹上个心眼,“你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吗?有几口人?兄弟姐妹多吗?房子有吗?” 丁熹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都没问过。” 何静娴一口气憋在心里,“那他知道你家的情况吗?” 丁熹点头,“知道啊,我都跟他说过了。” “你你你!”何静娴点了点她的脑瓜子,“看人不能光看外表,你还得看他的家庭,他家庭什么样,他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什么样的,你老想着跟着他,你也得给自己长个心眼啊,万一....他在城里已经结婚了怎么办!” “不能吧...”丁熹将炸好的茄子捞出来,油舀了出来用了个干净的盆装着,将早已准备好的葱姜辣椒下锅爆香,烟冒了出来,呛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不像是那种人。” 当然这也只是说给何静娴听的,丁熹心里对他家庭大概有点谱,父母双亡,手上不缺钱和票,给她的项链就是祖母绿,还有权力,在现在这个年代,不是祖上从军就是从政。 只是丁熹没想明白这样的公子哥下乡来干嘛了,还莫名其妙的肚子上破了个口子。 何静娴对她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十分的恼怒:“丁熹!你不能这么糊涂,你改天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聊聊,就算他不是那种家里有家室的人,那他这总吊着你是几个意思,拖拖拉拉的这不是耽误人吗?” 这倒是说到丁熹的心坎里去了。 “聊什么呢?” 男人弯腰跨步走了进来,阴影罩住了丁熹,厨房一下就变得逼仄起来,他靠着丁熹很近,近到胳膊都贴在了一起。 何静娴干咳一声,“没什么啊,女同志之间的悄悄话你也要听?” 徐颂祁弯了弯唇,将自己背脊弯曲下来,歪着脑袋凑近她问:“是吗?真不能让我听?” 丁熹睨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也是女的?” 身后被堵住的孙跃进莫名的叫着:“祁哥,在这里堵着干嘛?” 徐颂祁直起腰来,从丁熹手上,夺过铲子:“做饭呢,没瞧见啊,去去去,进去帮忙去。” 两个男人一进来,厨房里就更放不下了,徐颂祁炒菜的功夫还不忘挥手让她回屋:“屋待着去,”饭好了叫你。 丁熹乐的自在,何静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十分迷惑,这看起来没像是不在一起了啊。 饭桌上,孙跃进拿出来瓶二锅头来,拉着徐颂祁就聊了起来,聊她回家,家里人给他脸色看,聊以后他要做什么一定要挣大钱,让家里人都好好瞧瞧,何静娴在一旁看的牙痒痒,伸手夺走了他的酒碗。 孙跃进眼睛一瞪,待看清面前的人是何静娴后又嘿嘿的笑了起来,“我对象,哈哈,我也是有对象的人,我和我对象在乡下怎么了?我们攒攒钱盖一间大红砖房照样日子过的好!” 说着他握住了徐颂祁的胳膊道起歉来,“对不起啊,祁哥,我没帮你照顾好丁熹,害她被人偷东西也不敢闹出来,被魏书诚那孙子压的死死的,我.....我...” 徐颂祁脸色变了变,放下筷子,手指在桌子上轻点,“被谁偷了?” 孙跃进大着舌头,“于...于清啊。”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何静娴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隐藏着的不对劲,伸手拍了下孙跃进,“他喝醉了,我扶着他进去休息。” 孙跃进懵懵的转头,“我...我没喝醉啊?” 何静娴在底下掐了他一下,他嗷一嗓子出来,再不敢多话。 徐颂祁见人走了,直接大跨步的坐在了丁熹的身边,“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丁熹咽下嘴里的饭菜,用小抹布擦了擦手,“事情都过去了呀。” 他伸手将人掰过来,茶色的瞳孔的倒映着她的模样,“就算过去了你也该告诉我,你受了委屈怎么能不跟我说?” 丁熹仰头,嘴角扯出抹调皮的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谁呀?你说?” 徐颂祁被她往后仰,用手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不似抗拒更像是欲拒还应。 “知青点还有别人在呢。” 丁熹哼了一声,又扭回了身体,想着他的态度十分生气,勾住了他的脖子,直接亲在了他的侧脸上。 徐颂祁身体僵住,反应过来摸了摸脸,又看了看关严实的男宿舍的门,最后干咳一声,“别太过分了。” 丁熹不理人了,推开椅子就要走,徐颂祁在后面喊住她,“你要是不想在知青点住,我在村里找个空房子你住进去。” 她转身:“那你呢?” “我当然还在这里。” 丁熹撇撇嘴,“那我也在这里。” 徐颂祁拼命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手伸到嘴边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不用,咱俩还搭伙呢,我吃饭肯定得去找你去。” 这会儿丁熹却还是摇头,“算了吧,不搞特殊了。” ** 隔天,徐颂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贴墙放的木头柜子,一路用自行车驮回来的,直接扛着放在了丁熹的铺边上。 丁熹绕着绕着左转转右转转,又用手敲了几下,质量挺好啊,她转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徐颂祁,“你从哪弄来的呀?” 徐颂祁这会儿挺直了腰板,将高大威猛的形象树立在她面前,一脸深不可测:“山人自有妙计。” 丁熹一脸汗颜,“这柜子得花不少钱吧,多少我给你。” 徐颂祁皱眉看了她两眼,随手摊开了手,“一百。” 第69章 白凤姐的表妹 “这么贵?!!” 徐颂祁挑了挑眉头。 “还能退吗?” 他咬着牙,手下毫不留情的去蹂躏她的脸蛋,“你傻不傻?” 这么一折腾,丁熹就把给钱这一回事扔在了脑后,钱不行,吃的上面补吧,她乐颠颠的研究她的新柜子去了,打开柜子,柜子里还放着三把锁,丁熹拿起来笑弯了眼睛。 那边魏书诚几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魏书诚和温近雪是一起回来的,他刚打开院子,院中就有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出来了,一见是徐颂祁,他也懒得打招呼,低头提着两人的行李就要进去。 可院中的人好像跟不长眼似的,肩膀直接就撞了上来。 魏书诚被他撞的一踉跄,转头怒道:“你做什么!” 徐颂祁眯起眼睛,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双手插在口袋里,头微微的歪着:“哎,不小心,没看见啊,对不起咯。”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魏书诚握紧拳头,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 徐颂祁嗤笑一声,“是又怎样?不服气吗?”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下来,魏书诚咬紧牙:“你别太欺负人!” 旁边的温近雪连忙拦住他,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算了算了,别和这种无赖一般见识,要是打了人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魏书诚推了推眼镜,冷哼一声,“说的是,这种无赖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徐颂祁确是丝毫不恼,反倒是笑眯眯的,“您说的是,若是以后升官发财了,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号的小人物。” 魏书诚懒得搭理他,拽着温近雪的手便进了屋子。 等人走了后,徐颂祁懒懒散散的拍了拍肩膀,叹息着:“啧,没打起来啊。” 节后,日子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除了在旁人眼里,丁熹和徐颂祁关系改变,几乎就是一对了,但两人真正的关系只有丁熹知道是怎么回事。 徐颂祁在跟人说话的时候会不经意间搭上她的肩膀,把她当成拐杖一样,人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两人一起走的时候,他欠揍的手时不时就过来捏她一下,等她恼的时候,又笑嘻嘻的跳走了。 肢体确实更亲密了些,但她要的也是灵魂! 灵魂的交流! 每次她拐弯抹角的打听他家里的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嬉皮笑脸扯东扯西把话题绕远,每次都这样,丁熹也就懒得问了。 此时她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走,铛铛铛的锣声被敲响,丁熹侧头看了看手表,已经下课了。 门被打开,刘春妮拿着书走进来,看见丁熹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拉着凳子往她旁边一坐,问:“你咋啦,这几天怎么都这样?” 前些日子大队长刘国庆带着族里的一大帮子人闹到孙家生产队里去了,听说两边都快打起来了,最后不知道达成什么协议,孙红兵家赔了两百块钱才完事。 估计跟孙红兵那工作有关系。 刘春妮现在简直神清气爽,赔的那两百块钱全部进到她兜里了,丁熹连吃了五天刘春妮请客吃的肉包子。 这会丁熹挪过脑袋,声音闷闷的,“看上了一个男人,但这男人....感觉没认真。” 刘春妮学着她的姿势趴了下来,眼睛亮闪闪的:“谁呀谁呀?” 丁熹努努嘴嘟囔出一个名字:“徐颂祁。” 刘春妮愣了愣,唰的坐起来了,“是你们知青点那个长得最高最凶的吗?” “是啊,是啊。” 她表情奇怪起来,“丁姐姐.....你知道阳阳家里新来了个女的吗?听说是白凤姐的表妹,来他们家住一段时间。” 丁熹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啊,怎么了?” 刘春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难以开口,“上次....也就昨天吧,我看他在后面跟着那个女的进了玉米地里....” 丁熹脸色难看起来,她还记得自己刚来这里时,徐颂祁也是跟一个女人在玉米地不知道在干什么,虽然他当时解释了,但现在想想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她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气愤,这该死的徐颂祁!! 刘春妮没有看人脸色这种本事,她自顾自说着:“那女的好像叫什么...吴檀香,也不知道是吴婶子家里什么亲戚,长得妖妖娆娆的,她刚来的时候是坐驴车来的,当时地里好多汉子都往她身上瞅呢,我三嫂说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但我接触的不多也不了解,没想到丁姐姐你...” 在她看到丁熹发红的眼圈的时候,她才住了嘴,“丁姐姐...我...不是的,说不定他们是真的有事呢,别的地方也不好聊天,只能去玉米地里...” 刘春妮发觉自己越说抹的越黑,索性闭上的嘴巴。 丁熹完全是气的眼圈红了,想不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种渣男,她眼光怎么这样差,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她还以为两人这段时间关系真的亲密了不好,他都把他的钱给她了呢,结果到现在看,她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根本没往心里去。 丁熹沉默下来。 刘春妮自觉说错了话,也不再说了,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极了。 门被人敲响了两下,刘春妮过去看门,刘阳正站在门口仰头望她。 刘春妮惊奇:“阳阳,怎么了,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要知道刘阳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们,甚至连教室都不怎么出来的。 阳阳低头沉默了一会,用手指了指正趴在丁熹脚边的小黑:“我想找小黑玩。” 小黑听到有人叫它,抬起脑袋动了动耳朵。 丁熹也看了过来,摸了两把小黑的脑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去吧,跟阳阳小朋友玩会。” 小黑听话的站起来,绕着丁熹转了两圈,然后撒欢的跑了出去。 刘阳也没多待,跟着小黑一道走了。 刘春妮直起腰来嘟囔着:“这孩子,不喜欢和人玩,喜欢和狗玩。” 第70章 她有什么资格去问 丁熹直到回知青点都在想这件事,她开始思考自己和徐颂祁的关系,对她而言,这已经是她坚持最长的一段时间了,有多久了呢,好像都有三个多月了,她追个星都没追过这么长时间,也不能说她三分钟热度了吧。 她这样给人做饭,讨好他,安慰他,真的是值得吗?万一他真的就是在逗自己玩,玩够了转头跟自己说一声,我们只是朋友,这样看来她真是个大傻瓜。 丁熹踢开脚边的石头,想着自己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得让徐颂祁知道自己不是傻子,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他的。 若还是没结果,那她就该考虑要不要放弃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在前面走的魏书诚和温近雪,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互相说笑着打打闹闹,丁熹看着,免不了脑子里有又想起了一些男女主的故事情节来,但她这本书毕竟没有看完,只看到了男主得到回城名额想办法把女主也带了回去,这样看人家的感情也挺稳定的,看来至少比她强,人家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在一起了。 要是徐颂祁比她先回城了,会想办法把她带上吗? 丁熹越想越凄凉,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知青点的时候,众人还在忙活着做晌饭,丁熹也没心情做饭,跟小黑在院子里面扔棍子玩。 扔到第十次的时候,门口传来声音,丁熹循声去看,门口正站了两个人,男的是徐颂祁,女的她不认识,但想到刘春妮上午跟她说的,也能想到这人的身份,吴檀香。 吴檀香人梳了一个大辫子,眉眼带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妩媚,身材高挑,身上的衣服紧紧的勒住身上,将女人的完美的曲线展露无疑。 丁熹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怪不得徐颂祁会喜欢呢,她也喜欢啊。 厨房里做饭的众人自然也看到了,孙跃进踮着脚看,“这女的是谁啊,咋从来没见过,不会是看上祁哥了吧。” 身后的何静娴使劲的拧了他一下,“看看看,这能看见吗?去跟前看呗。” 孙跃进嘿嘿笑了声,“我没看,我就是好奇,祁哥不是跟丁熹一直走的挺近的吗?这人突然哪冒出来的。” 旁边的温近雪抱胸凉凉道:“你们怕是不了解徐颂祁这个人吧,可都是劝过丁熹了,她自己执迷不悟的,可不能怪的了别人。” 于清冷笑了几声,跟看好戏一样,讽刺的看向院中坐着的女人。 那边徐颂祁跟人说完转身便看到院子坐着的丁熹,他摸了摸后脑勺,顿感苦恼。 他咳嗽了两声,蹲在了小黑的旁边冲着丁熹吐舌头,“汪汪!” 旁边的小黑用豆豆眼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挪着屁股往前走了两步,像是跟他比较一样,叫的更大声了。 “汪汪汪汪!” 丁熹翻了个白眼,将棍子收了起来,起身就要离开。 徐颂祁眼急手快,长腿一迈,起身将人重新按了下去,坐在了她的旁边,“上哪啊,咱俩聊会天。” 丁熹皱了皱眉,伸手拍开了他搭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什么事?” “看你这小脸沉的,我跟那女的没关系。” 丁熹低头玩着手中的木棍,声音淡淡的,“我什么也没问。” “哪没问,你这表情就说明了一切。”他弯腰低头,用手去挑丁熹的下巴,“那女的掉泥巴地里去了,我路过,顺手把她捞上来了,我长的这样你也知道,她粘上来我也甩不掉。” 丁熹其实想问的有很多,玉米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掉她掉泥巴地里偏偏你看见了,周围没有别人帮她吗?虽说这样说有些不道德,但丁熹就是这样想的,当初他也不是把她送到了卫生室,两人不就这样开始了。 可话憋在心里她吐不出来,两人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对象关系,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这些。 所以丁熹也只是点了点头,“你做的对,我知道,这跟你没关系。”她摸了摸肚子,冲着他一笑:“饿了,做饭去了。” “丁熹。”徐颂祁在身后喊了她一声,丁熹全当没听见,他叹了口气,这让他怎么解释呀。 转头看到小黑正咬着那根木棍热切的看着他,徐颂祁皱眉指着它脑袋叹息:“都怪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 做饭的时候,其他的人都看出来了丁熹和徐颂祁闹别扭了,丁熹站在灶台边上炒菜,徐颂祁时不时的就用手逗逗人,不是惹来个白眼就是惹得离他远远。 让人惊讶,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像是对换了一样,何静娴倒是气定神闲,他这样就活该! 当徐颂祁对上丁熹无奈又烦躁的目光时,他便会安静的垂下头,老老实实的在灶台前烧他的火。 吃饭的时候,丁熹也是安静的不发一言,仿佛对面没人存在似的。 晚上,孙跃进拉徐颂祁出去抽烟,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祁哥,不是我说,你这怎么回事,丁熹不挺好的吗?又给你做饭,对你又大方,听说你生病的时候她还贴身照顾你,干嘛又跟别的女的扯上了关系。” 徐颂祁吐出一口烟来,淡淡道:“你不懂。” 他一个有对象了的人不比他懂得多?像是丁熹这种条件好,性格好,还有好工作,还死心塌地的对你好,这种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孙跃进忍不住动手捶了他一下,“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对人女同志怎么就这么拖拖拉拉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啊,给人家个准话,我跟你讲,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徐颂祁心里烦着呢,想起刚才丁熹对他那冷漠的态度,心里跟扎了根针一样难受,他见不得她这种模样对自己。 孙跃进见他不动,又捶了他一下。 徐颂祁轻啧一声,抬脚踹他:“你小子打上瘾来了是吧。” 孙跃进嘿嘿一笑,忙逃走了。 留下徐颂祁一人站在夜里,脚边落了一堆的烟头。 第71章 这是哥们我的活 金秋十月,正是农忙的时候,就连学校也开始让小孩子们先放假,回家帮忙去,让大家伙全部投入劳动中。 丁熹也免不了加入劳动,好久没干农活了,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但没等她弯腰干多久,周围一些她不怎么熟悉的汉子围了上来。 “丁老师,你不能这么直接扯花生,你得先用锄头把地给刨松了,这样花生轻轻松松的就出了,再抖抖上面的土就行。” 丁熹看着人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汉子黝黑的脸有些害羞,低头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那...我帮你把这一块刨完,你在后面捡就成。” 丁熹来不及制止,另一个汉子憨笑了两声,上前跟着说:“丁老师,这花生我帮你抖掉土,摞成一堆,你坐那拔下来就成。” “那怎么好意思,这本来都是应该我干的话。” 旁边的那汉子说:“不打紧,你这么一小块地,我们半个小时就弄完了,总比你一上午都费在这里强。” 丁熹根本拦不住两个汉子的热情,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能帮忙的地方少之又少。 站在不远处的徐颂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手攥紧,心里大股大股的酸水涌入喉间,浸的满嘴都是苦涩。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孙跃进在他后背凉凉的说:“我早就说过了。” 徐颂祁皱了皱眉头,伸手捶在了他的脸上。 一上午丁熹都坐在地尾上摘花生,虽然还是热,但总比其他人好多了,她将花生全部放在了编织袋里,起身舒展了几下腰。 帮丁熹的汉子见状忙放下手里的活要过去帮忙,哪知道徐颂祁更快,他从地沿上直接冲下来,推开前面的两个汉子,直接跑到丁熹面前夺过她手中的编织袋扛在肩头上就往回走。 路过那两个汉子挑衅的看了他俩一眼,驱赶着人,“走走走,这是哥们我的活。” 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把丁熹装好的花生搬运完成。 有人帮着干活,丁熹自然乐的自在,她摘下套袖拍了拍身上和腿上的泥土,悠闲的往回走。 旁边的何婶子乐的直拍手,“我就说嘛,这种时候就找个对象就好了。” 何静娴也干完了,剩下的交给孙跃进就成了,今儿是她值日,她得赶快回去做饭。 她跟丁熹走在一处看着后面巴巴望着的徐颂祁,小声的问:“你俩现在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看他表现。” 虽是这么说,眉毛却还是皱了起来。 何静娴也大概明白丁熹是什么意思了,人正儿八经的,能过就继续过,不行也就拉倒吧。 “诶?小黑呢?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吗?” 丁熹也四下看了看,摇头道:“这几天老往外跑,或许村里哪条小母狗发情了吧。” 现在小黑已经变成一条青少年狗了,身姿矫健,肌肉流畅,展现出一种力量和敏捷的完美结合,更何况小黑还格外的聪明,丁熹不怎么担心它。 何静娴哼了声:“瞧瞧,小黑都知道要追媳妇。” 丁熹捂嘴笑起来。 另一边,徐颂祁将花生搬完,去了水库边,想买条鱼给丁熹吃,却没想到在路上碰见了吴檀香。 吴檀香正站在树荫处往他这边看,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见他走过来羞涩的搅着自己的发尾。 “徐知青,你可真是让我好等。” 徐颂祁微勾起唇角,视线在周围警惕的扫视着,手插进裤兜里慢悠悠的走过去。 但明显能看到他步伐稳健,不似平常那般懒散,后背也是绷紧了的。 “哦?等我做什么?” “你还说呢,不是我跟你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城里看电影吗?” 徐颂祁笑了几声,“没看见忙着呢,秋收地里的活不干了?” 吴檀香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挑眉甜蜜蜜的说:“我当然看见了,你...在帮那个叫丁熹的女知青干活,怎么你喜欢她呀,你前两天还说喜欢我,夸我长得漂亮呢。” 他脸色变了变,走到吴檀香身边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说什么呢,我就是喜欢你,丁熹哪有你长得好看呢,这不是她帮我做饭,我怎么的也得帮帮她。” 吴檀香羞涩的捶了他一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电影啊。” “现在去呗,走,哥请你看电影去。” 两人身影渐渐走远,不远处正在山上捡柴火的于清按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又是极致的兴奋和爽意。 丁熹回了知青点,将饭烧好,见徐颂祁没回来,便自己先吃了,吃完刷了碗筷,回屋躺在了床上,耳朵却是一直竖着的。 没一会何静娴也吃完进来了,她坐在桌前,给自己擦脸,自从看见丁熹变白变漂亮后,孙跃进国庆回家去了百货商店给自己买了套护肤品,整整花了八块钱呢! 何静娴虽然心疼钱,但不妨碍她用的开心,她深深嗅了嗅,觉得自己满脸都是金钱的味道。 她爬上炕给丁熹闻了闻自己的手,“香吧。” 丁熹回神嗅了嗅,是奶香奶香的味道,“好香啊,擦的什么?” “雅霜还有友谊,这俩我使着都挺好使的,不比雪花膏差。” “呦呦呦,孙跃进买的?” 何静娴一挑眉,嘴都弯成括号了。 “对了,我刚看见徐颂祁进来拿自行车了,他又去县城了?” 丁熹懵了懵,“我不知道啊。” 何静娴刚想说什么,女生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温近雪和于清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期间于清隐晦的看了眼丁熹。 两人坐在桌前,于清突然凑近温近雪神秘的小声道:“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虽是小声,但房间里所有人都能听见。 温近雪惊讶,“什么呀?搞得人还怪紧张的。” “我看见....徐颂祁和吴檀香在一处。” “这有什么的,昨天不就是那姑娘把人送回来的吗?” “这次不一样。” 两人一唱一和,炕上的何静娴脸色有些难看,整个屋子里只有丁熹仍旧那副淡淡的样子。 她一开始看见徐颂祁和别的女同志走在一起,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第72章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这次我看见了徐颂祁都和吴檀香抱在一块了,两人现在一块骑自行车去县城看电影了呢!” “什么!?”温近雪惊讶的叫出了声来,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屋中有人又把声音降了下去,“这是真的啊?可徐颂祁他不是...” “当然真的了,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我还听见徐颂祁跟那吴檀香说他跟某人只是交易关系....说那长得不如她好看....” 丁熹无语,翻身坐了起来,“要说说大声点啊,当谁听不见呢,直接对着我耳朵说不行吗?” 凑在一起的两人迅速分开,各做各的事情。 丁熹又重新躺下,何静娴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没事,早就想过了,再说了,我怎么也得当面问问他。” 直到下午,徐颂祁才回来,他躺在炕上搓了搓脸,疲惫的叹息一声,想着眯一会,结果直接睡了过去。 朦胧间他听到门外有人从缸里舀水的声音,他眨了眨眼,醒了过来,起身开门便看到丁熹端了个盆,里面泡着是脏衣服。 徐颂祁下意识伸手去拿过来,“我给你洗。” 丁熹却不看他,只端着盆往旁边躲了躲。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丁熹攥紧了盆边缘,抬头对他露出来个笑,“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徐颂祁沉默的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屋子后面的房檐下,那处离洗衣服的地近。 丁熹先开口,“中午的时候于清回来说了你的事,说你跟那个叫吴檀香的女同志一起去看电影去了,你还跟那女同志说了我的坏话。” 旁边的男人轻笑一声,手里从裤兜里掏出来盒香烟,没抽,只是放在手心里一直把玩着。 “她说什么你都信,就是不信我?” 丁熹蹙了蹙眉头,“所以我现在在问你,这些日子我们俩也算熟悉了,我知道你性格散漫,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想法了,不行就算了,我也不强求,我....” 话还没说完,他手中的烟啪的一下掉落在地,随后男人覆了上来,手撑在墙壁上将丁熹困在他的身下,他弯腰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笑道:“你还挺能说的。” 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分开了她的嘴唇,将食指伸了进去,摸上了她的牙齿,“嗯....牙齿也挺锋利。” 丁熹眼里几乎喷出火苗来,对着他伸进来的手指就狠狠的咬下去,男人轻嘶一声,弹了弹她的脑袋,“真狠的下心去啊你。” 丁熹呸呸的吐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对他挥拳头,“我是认真在跟你说话!” “我也是。”徐颂祁舔了舔唇,弯眼笑起来,“小模样真惹人疼,乖...”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嘴唇随即压了下去,吻落下,强烈的占有欲像是把她碾碎,吻人的力道像是带着攻击性,粗野至极,几乎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丁熹一开始激烈反抗,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招呼,什么人呐,刚跟另一个人去看电影,现在又来亲她,渣男!渣男!渣男! 她手成了九阴白骨爪直接往他脸上挠,徐颂祁无奈的推开,控制她两只手拉到了下面,像狗一样在她脸上舔吻:“乖乖,打人别打脸呀,往下面打,随便打。” 丁熹脸羞愤成一片红霞,她狠狠的踩上了他的脚,眼圈红通通的,眼泪随即落了下来。 “别哭啊,乖乖,一会跟你解释...”徐颂祁捧着她的脑袋吻上了她的眼睛,舔掉了她的眼泪,一路向下又吻上了她的嘴唇,勾着她回应自己。 鼻尖微微错开和她相抵,用力环住她的腰,舌头的力道带着狂风骤雨的野性,坚硬的手臂和胸膛像铁丝网包裹着丁熹。 秋季的微风轻拂过,银杏树的黄色叶子随风摆动,残阳为银杏叶镀上最后一层琥珀釉色,簌簌飘落的的碎金里藏着风的韵脚,某片叶子正巧跌在靠在屋檐下亲吻的情人脚边,蜷成半枚蜷缩的月亮,树影在地上延出蜿蜒的墨迹。 有些误会看似解开了,却没想到到后面却越缠越深,成为死结后,再解开怕是需要费些功夫了。 * 何静娴下了工边往知青点赶,后面的孙跃进去仓库还了农具,小跑的追了上去,扯着她的袖子,“干啥呢,这急匆匆的,平时也没见轮到你值日的时候这么着急呐。” 她甩开他手,想着中午于清说的那些话,她听了都难受,更别提丁熹了,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怎么能这么混蛋呢。 何静娴突然停下来,面色不善的看向孙跃进。 孙跃进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他不禁后退一步,“干....干嘛?” “你要是跟徐颂祁一样,我饶不了你!” 说完气汹汹的走了。 “什么呀。”孙跃进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虽是不解却仍追了上去。 回到了知青点,院中,徐颂祁站在院南边劈柴,丁熹坐在院北边洗刚摘下来的小白菜。 两人隔的距离实在太远,按照往常,不是徐颂祁黏在丁熹后面,就是丁熹跟在徐颂祁身后,现在看这情况估计两个人闹崩了。 怕惹丁熹伤心,何静娴走过去也没多说什么,看着她刚洗出来的水灵灵的小白菜,要了一片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丁熹起身回屋,何静娴也跟着回屋。 “你跟着我干嘛?” 何静娴拿起来一个玉米叶子擦着灶台上的水渍,“那啥....以后让孙跃进帮你挑水,砍柴吧,反正他一天到晚精力多的很。” 丁熹想了会点头,“行,那我做了吃的分你们些。” 何静娴以为她会难过伤心好一会,毕竟她之前多喜欢徐颂祁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没想到现在这么洒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她心安了一大半,试探的问:“那徐....” 丁熹摆了摆手,“我跟他闹掰了,我俩以后都没关系,也不搭伙了,锅碗盆这些东西,我们俩轮流着用。” 要说在知青点谈对象,拉到了难堪呢,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分开了连锅还得一起用呢。 第73章 他俩根本就没在一起过 第二天下了工后,丁熹拎了个小锄头在前面走,徐颂祁挑着两桶水的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两人之间相隔着能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刘荷荷正蹲在地头上倒鞋子里的泥,视线在两人的背影处来回的看,何静娴正巧从她身边经过,刘荷荷一把抓住了她裤角,“问你个事,丁熹和徐颂祁真掰了?” 何静娴纠正她:“他俩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 “也差不多。”刘荷荷摆摆手,“那他俩现在真拉到了。” “嗯。”她粗气粗声应了句,“徐颂祁就是个渣人!” 刘荷荷啧啧两声,“前些日子看他们俩那么好还真的以为能走到一块去呢。” 丁熹到了菜地里,地里种的小白菜正绿着,露在外面的绿萝卜和白萝卜叶子也是越长越大,豌豆苗也是露出了芽。 目光忽的瞟向旁边,看着约莫有三分地被收拾了一下,杂草和碎石都被清出去了,地也被重新翻整了一下。 这一大块地都是队里割给知青点的,用来随便种点农副产品,前几天看老样子,也不知道这是知青点谁弄的。 丁熹用锄头将周围的草锄掉,还没锄到一半,地头上的脚步声一声声传了回来。 徐颂祁挑着水过来,两人各干各的没看对方一眼。 将草锄弯,丁熹便扛着小锄头走了,蹲在地头上抽烟男人呢立马将烟头扔掉,提着两桶水下去,弯腰给菜地浇水。 回了知青点,热了两个馒头又炒了一盘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不用做徐颂祁那份简直是轻松多了,正吃着,何静娴也下工回来了,丁熹招手让她过来,递了个馒头给她。 现在丁熹的用水和柴火都是孙跃进早起或者下工回来给弄的,何静娴吃起来倒也没那么有负罪感。 “我刚去菜地里看,你们也开始收拾地准备种菜了吗?你们啥时候买的种子?” 何静娴咬着嘴里的馒头顿住:“没有啊,我和孙跃进都没去菜地里种菜啊。” 丁熹也懵了:“不是你?那....” 何静娴有些愤愤:“肯定是魏书诚和温近雪他们,自己去弄菜地了,说着我们合伙一起的,结果他们现在又自己偷偷的去弄了,干脆大家都分开,各过各的好了。” ** 魏书诚下工回来,在院子里洗手的时候,便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蔬菜炒熟了的鲜咸香辣的味道。 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是啃着地瓜面馒头就着点咸菜,是人就受不了。 魏书诚进了厨房,看到丁熹和何静娴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块雪白雪白的大馒头,面前还有一道茄子土豆,和一碟脆黄瓜咸菜。 他垂下眼,直接进了房间。 屋内,陈泽民靠在墙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纸卷的烟,这烟还是村里社员自家种的,晒开碾碎装进烟袋里,老烟民手里有一根不知道从哪代传下来的烟杆,他们这种小子就只能用烟纸卷了。 “这徐颂祁和丁熹也拉到了,早就看出来了,徐颂祁那家伙心眼坏着呢,估计就是想让丁熹给他做饭。” 温近雪也赞同,自从她真的和魏书诚在一起后,就越发的看徐颂祁不顺眼了,“我早就跟丁熹说过了,她长那样,哪有人真的会喜欢她。” 刘春生挠了挠头,“可是我觉得丁熹现在长得挺好看的啊。” 话刚说完,惹的温近雪狠瞪了他一眼。 孙跃进一拍手掌:“现在他俩分开过了,咱们把丁熹弄过不来不就成了!” 刘春生也赞同。 于清淡淡道:“你们是看上丁熹的条件了吧。” 孙跃进脸色微红,“那...又怎样,谁不想过的好一点,魏哥,你看怎么样?” 魏书诚思索了一会,“我一会去找她说说,要是她愿意的话,可以让她回来。” 丁熹吃完正刷碗呢,从宿舍里出来的魏书诚沉着声音开口道:“丁熹,你跟我出来一下。” 丁熹愣了一下,她从上次在门口被魏书诚阴阳了一番,到现在也没说上一句话,他现在找她干嘛呀。 魏书诚走到门口见她还没跟上来,扭头又重复了一遍:“我有事跟你说。” 丁熹擦干净手,试探的问出口:“有什么事情咱们在这里说不行吗?” “这里说不太方便,还是出去说吧。” 丁熹想着再怎么也是书中的男主,也不会做出什么ooc的事情,便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她跟着魏书诚一路走到了院子后面,前面就是小溪了,丁熹看旁边的还在落叶的银杏树,暗道原来所有人谈话都来这个地方啊。 魏书诚在前面停下步子,转头对丁熹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看你跟徐颂祁闹僵了,现在要不要回来跟我们搭伙,我们人多也不用你天天做饭,你能轻快点。” 丁熹不喜的皱了皱眉,“我跟于清和温近雪闹翻了,我们待不在一块。” “我跟她们说清楚了,她们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的。” 丁熹抿了抿唇:“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魏书诚不死心:“有什么好的,自己孤立在集体之外,有什么事也没人帮你,以后在知青点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确实说的对,但丁熹回去不就成冤大头了吧,一帮人等着她奶呢。 不远处,徐颂祁挑着水回来远远的便看见了丁熹和魏书诚一前一后的从屋子后面走出来。 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的几乎要落下水来。 丁熹从他面前经过,也没抬头,径直走了过去。 魏书诚从后面看见直接笑了出来,他走到徐颂祁身边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徐颂祁哈出来声来,他把水桶放下,挑眉看他,“找揍吗?” 魏书诚摊了摊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子,对他来说这简直是下乡后最爽的一天。 第74章 等你很久了 最忙的两个周过去,学校便又开始上课了。 丁熹看着课堂上的学生觉得他们小小年纪脸上竟呈现出疲惫的样子,恐怕她现在也是这样,头两节课,丁熹专门拿来给他们讲故事,上午第三节课才开始上课。 丁熹正在提问放假前教的几个字怎么读,下面的小孩子们踊跃的举起手来,她在下面一扫,看到坐在角落的刘阳正低着头。 “刘阳,你来回答。” 刘阳依旧低着头。 旁边的他的同桌推了推他,刘阳才慢慢的抬起来头。 丁熹手撑着桌子:“刘阳,上课不可以走神的。” 刘阳低头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丁熹皱了皱眉:“下课你来趟我办公室。” 刘阳还是点了点头。 下了课,丁熹回到办公室等了一会,门便被人敲响。 “进来。” 刘阳慢吞吞的走进来。 丁熹将刘春妮批改完的假期作业放在他面前,“你看,假期里老师就布置练一篇字,你为什么没写呢?” 刘阳:“对不起。” “这不是对不起的问题,这....”丁熹看着他的脖颈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在小男孩的脖子上赫然有两道红痕,显然不是挠出来的,更像是被什么打的,从脖颈处一直连接到下面被衣服遮盖的地方。 刘阳侧过身,伸手将自己的作业本拿了回来:“老师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作业我会补上的。” 说完他便小跑着出去了。 丁熹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刘阳那红痕一看就是被打的,可是白凤姐那么疼孩子,怎么可能打刘阳呢?她想着明天得去刘阳家里走一趟了。 回了知青点,丁熹吃完饭,将小黑的小狗窝洗了洗,现在小黑也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跟她睡在炕上了,她便在炕下面给他弄了个小狗床。 将小黑的饭弄好后,丁熹在篱笆门朝外十分有中气喊了几声,然后便回屋去了。 等到了七点,天已经黑透了,小黑还是没有回来。 夏天的时候,小黑出去玩一般在七点左右天将将擦黑的时候便回来了,现在天变短了,它会在六点左右便回来了。 丁熹又等了十五分钟,见小黑还没回来,便拿着手电筒在知青点周围找了找,还是没有。 丁熹心里便着急了,她想找何静娴和自己一块去村里找找。 刚走到篱笆门处,徐颂祁便披着衣服出来了,“怎么了?小黑找不到了?” 丁熹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在,便点了点头。 徐颂祁接过她的手电筒,“走,我和你出去。” “你....” 徐颂祁转身拉住她的手:“没事,走吧。” 两人便一起绕着村到处找。 丁熹心里越来越害怕:“不会被人抓了吃肉吧。” 徐颂祁握紧她的手:“不会的,现在村里人都不会吃这种五黑犬。” 丁熹点头,一遍遍的喊着小黑的名字,村里的狗听到声音此起彼伏的吠叫起来。 在走到前大街的时候,丁熹突然停下下来,目光看向左边漆黑的胡同里。 “这是小黑的声音。” 徐颂祁将手电关上,“没听错?” “没听错,我知道小黑的叫声是什么样子。” 徐颂祁打量了下四周,“小黑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丁熹想了想:“白天跟我在学校里,刘阳经常带着小黑玩。” “你回去。” “什么?” 丁熹不可思议,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行,我在外面给你打内应。” 徐颂祁笑了起来,“一个小偷而已,我还能解决。” “可是....” \"乖啦。\"他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在这里我还碍手碍脚的,说不定这小偷还有团伙呢。” “那你应该叫你在县城里公安局的那个董叔。” “人家那么大年纪了,你咋让他人家冒这种险。” 丁熹撇撇嘴:“那你也不是公安啊,凑什么热闹。” “行了行了,保证给你把小黑带回来。”徐颂祁把手电筒塞在她的手里推着她往前走。 视线回到那天下午两人在树下热吻。 徐颂祁气喘吁吁的松开身下的小人,伸手碰了碰她的滚烫的脸颊,“好了,跟你说,那吴檀香是个小偷,我在董叔那看到了她的资料,是个扒手团伙,我竟不知道她还是刘白凤的表妹,我这是特意接近她的,咱俩假装闹掰了,让吴檀香知道好放松警惕,到时候我带她去县城,董叔带着人一起把她的团伙全抓了。” 傻乎乎的丁熹又一次相信了。 丁熹被她推着往前走,她一步一回头,身后的徐颂祁仍站在原地,等人走远了,他转过身,身周的气势一下就变了,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里,棱角分明,气势凌人的脸晶亮的吓人,身体里似乎藏了头野兽,仿佛随时准备出动。 他将别在腰间的枪掏出来,查看了弹夹里面的子弹,利落的上膛,握住枪慢慢的走到刘白凤家。 刘白凤家里大门紧闭,只有小黑时不时的从里面叫出声来,从外面依稀能看到房间里蜡烛的光亮。 徐颂祁手攀上土墙,一跃无声的落地,簌簌的泥土灰落下,他控制着呼吸贴着院墙移动。 院中小黑正被系在鸡棚子那,看见徐颂祁出现,汪汪的叫了好几声。 徐颂祁竖起一根手指,小黑歪了下脑袋,蹲坐在地上。 他过去抽出腿间的匕首快速的给小黑格割掉了绳子。 得到自由的小黑甩了甩身上的毛,欢快的绕着徐颂祁转了两圈,他弯腰想要将它抱出去,面色突然一变。 咔哒。 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黑暗中传来女人沙哑的低笑:“等你很久了,徐颂祁,真想不到一条狗还真能把你引来。” 手枪带着消音器,噗的一声,徐颂祁立马扑向堆在右边的柴火,弹丸擦着耳廓飞过,火辣辣的疼。 他翻滚着躲在了水缸后面。 “别躲了,咱们也该算算账了。”吴檀香的脚步声在泥地上拖曳,\"我知道你在水缸后面。\" 徐颂祁屏住呼吸,听见枪管划过土墙的声响。 第75章 枪声 突然,隐藏在黑暗里的小黑冲上去对着女人的腿疯狂的撕咬,徐颂祁抓住机会跃出掩体。 两人撞在一起时,徐颂祁闻到了浓重的火药味和汗酸味。女人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手里的枪被撞了出去,徐颂祁快速握住了吴檀香的枪,手枪在他们之间来回拉扯,徐颂祁的右手臂被枪管烫得生疼,左手死死扣住吴檀香的手腕。 灶台边的铁锅被撞翻,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去死吧!\"她突然松开枪,从后腰抽出一把砍柴刀。 徐颂祁侧身闪避,他顺势抓住吴檀香的手腕往墙上撞,砍柴刀脱手飞出,钉在了木门上。 月光突然从云层中透出,照亮了女人狰狞的面容,趁机将她按倒在地,但吴檀香曲起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腹部。 剧痛让徐颂祁眼前发黑,女人趁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她的手指掐住徐颂祁的脖子,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徐颂祁感觉肺部火辣辣的疼,视线开始模糊。就在这时,他的右手摸到了刚才被打掉的自己的手枪。 砰! 枪声在村里宁静夜空的上方回荡,村里的狗吠叫的更大声了,左右两边的屋子点燃了蜡烛,社员们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两边传来。 徐颂祁将瘫软在地的女人抗了起来,开了大门快速从黑夜中掠出,后面小黑紧紧的跟了上去,徐颂祁转头只看了一眼,小黑便停了下来。 男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只有被吵醒的青山村整个夜晚都无法平静下来。 * 丁熹在往知青点走的时候,心神总是不定,她走到知青点门口,手握住篱笆门却始终不肯进去,她舔了舔嘴唇,心道这样不行,她得找更多的人帮忙。 丁熹打开手电筒快步的往大队长家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枪响。 她不可思议的面对枪声的方向,脸色苍白,眼神惶恐,嘴唇嗫嚅了几下,怎么会有枪声,徐颂祁?还是别人? 丁熹脚步踉跄着,疯狂的往刘白凤家里跑,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不敢想到底是谁开的枪,到底是谁中枪了,她迎着风,眼眶慢慢的发热。 远处的黑夜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没等丁熹看清,小黑汪汪汪的叫声便传了过来。 丁熹激动的叫了出来:“小黑!” “汪汪!” 小黑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直到它扑到自己的腿上,丁熹才发现了它,她抱起激动的乱哼叫的小黑,小黑伸出舌头不停的在她脸上舔着。 丁熹随便摸了它两下安慰了几句,也顾不得什么,忙抱着往前跑。 等快要到刘白凤家里的时候,便看到已经有几个村民拿着烛台出来了,都是离的近的左右邻居。 何婶子和住在这附近她和她男人以及两个儿子出来了,身上也就披了个外套,鞋还没提上脚后跟呢。 何婶子:“哎呦,刘怀仁家这是咋啦,大晚上不睡觉咋还有鞭炮声呢。” 拿着烛台进去打探情况的男人惊叫一声,“有血!有血!!” 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慌张的指着院子:“院子里好多血啊...” 何婶子惊叫起来,“什么血,谁的血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队长到了,“行了,都安静!”他指了几个身高体壮的汉子随他一起进去。 丁熹稳住慌乱的心跳,舔了舔嘴唇,也随着一起进去了,院子里凌乱无比,在水缸的旁边有一大摊血,血迹随着门口不知蜿蜒到哪里去。 丁熹看着手都在发抖,这是谁的血? 大队长眉头紧皱在一块,额头上的川字深的吓人,眼里一片深沉,这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今年咋这么不安分。 大队长刘国庆指了几个人:“你们去屋子里看看刘怀仁一家子都在哪,你们随着血迹找过去看看,拿着家伙事去。” 他吩咐的时候才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丁熹,“丁知青,你怎么过来了,这不是小姑娘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丁熹嘴里发苦,“我...我的狗今晚没回来,我出来找找它。” 刘国庆摆摆手:“找到了快回去吧。”他指着旁边站着的刘光豪,也就是何婶子的儿子,“你去把丁知青送回去。” 刘光豪应了声,走到丁熹旁边,“走吧,丁知青。” 丁熹看着地上的那滩血,嘴唇嗫嚅了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吴檀香是个小偷,但她也是个女人,就能把徐颂祁一个一米九的身高体强的男人给制服吗? 而现在徐颂祁又不见了踪影,要么是他自己走了,要么是他把吴檀香带走了。 丁熹手心里冰凉一片,她点了点头,跟着刘光豪一起回知青点。 走之前院子里传来声音:“找到了!刘怀仁和她老婆姑娘孙子都被人迷晕了在偏房地上躺着呢!” 路上刘光豪见丁熹惨白了一张小脸,以为她被吓着了,有心宽慰几句,但丁熹心里乱着随便应了几句,刘光豪便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知青点,其他人都起来了,围在院子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丁熹转头对着刘光豪道谢,刘光豪不以为意,摆摆手走了。 院子里的人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她。 “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是什么声音,是....枪吗?” “别胡说,现在哪还有枪。” “哪没有,村里的老猎户就有。” “别吓人了,说的怪害怕的。” 丁熹光听着也没回答,只把怀里的小黑放在了地上。 魏书诚上前问道:“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丁熹:“找小黑。” 他低头看了眼绕着大家伙身边的狗,“徐颂祁呢?你看见他去哪了吗?” 丁熹抿了抿唇:“半下午的时候看见他往县城里走,说是在县城里的叔叔叫他去喝酒。” “哦?那为什么不骑着他的自行车去非要走着去?” 魏书诚指着墙角的自行车道。 丁熹神色不变,“因为明天我也要去趟县城,他把自行车留给我骑。” 第76章 你太自私了 何静娴忍不住推开挡在丁熹面前的魏书诚,“干嘛呀,跟审犯人一样,人去哪里有你什么事啊,你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自己出去看看呗。” 温近雪挡在魏书诚前面十分不屑:“问问怎么了,她这不是正好出去了吗?再说了我们都知道徐颂祁是个混混,听声音就知道外面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他现在又不在,很难不把事情往他身上联想啊。” 何静娴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抓住丁熹的便往屋子里走,“大晚上不睡觉,就别打扰别人睡觉!” 直到躺在了床上,丁熹还有些恍惚,脑海中一会出现徐颂祁捏自己脸让自己回去的画面,一会又出现院中那一大摊血迹的画面。 想到他离开一个月肚子上带着个大口子回来,想到那一声枪响,丁熹想来想去,越想越糊涂,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感情。 心里乱糟糟的,好像什么都想了一遍却又一个都没想明白。 她迷糊中睡过去,又迷糊的醒过来,直到天亮。 丁熹一大早便起床了,她今天真的要去县城,她要去找公安局,去找那董叔。 她正在院子里刷牙,孙跃进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一进来便大声嚷嚷,“真是发生大事了!你们猜怎么着,吴檀香不是刘怀仁家里的亲戚,她在路上遇到了刘怀仁老婆,拿着刀逼她跟着她到了家,在家里控制住了刘白凤,不让他们一家子说出去。” 说着他猛灌一茶缸水。 陈泽民等不及,催着他说:“然后呢,然后呢!” 孙跃进缓了口气:“然后,昨天晚上,吴檀香把他们一家老小全用迷药给迷晕了,也不知道做了,直到今早上蒙蒙亮才醒过来,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院子里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吴檀香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大队长派人顺着血迹追过去,到了村后山的那棵老槐树上就没了,现在他们都在商量着这事要不要去报警。” “那肯定得报啊,这都出人命了。”刘荷荷在一旁道。 孙跃进摊手:“谁的命没了?谁看见了?村里就那莫名出现的吴檀香不见了。” 丁熹刷完牙洗完脸,进屋拿了包,跟何静娴道:“你能帮我今天帮我去学校请个假吗?” 何静娴点头:“当然了。” 丁熹笑了笑,出门骑上自行车便走了。 日子已十一月下旬,天气已转凉,风吹在脸上慢慢的开始像小刀割一样。 她起的飞快,风吹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鼻子冻的通红,一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徐颂祁到底会如她所想的去了县城。 她心里实在是着急。 远处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要是往常为了安全起见,丁熹肯定会下来等着让路,可今她实在时间,她飞速的和吉普车擦肩而过,丝毫没看车里的人。 车的声音远了,但很快又近了,丁熹皱了皱眉毛,扭头去看,便见那辆吉普车倒退回来,车子内徐颂祁探出脑袋来,十分欠揍冲她大喊:“一晚上不见,你这车技见长啊,轱辘都踩出火星子了吧。” 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丁熹脸上出现空白,她机械的停下来自行车,看着他从车上下来,跟副驾驶的董叔说了两句,董叔看了丁熹一眼,车子很快又开走了。 徐颂祁在呆愣住的丁熹面前晃了晃手,含笑道:“本来就笨,这会更傻了。” 丁熹一瘪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徐颂祁捏住她的脸晃了晃,“呦呦呦,看看,哭的好丑啊,鼻子都皱在一起了,嗯...没有笑起来好看。” 丁熹拉长音调哭的更大声了,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招呼去。 徐颂祁就站在原地不动,让她打了自己一会,指甲都给自己脖子上划出来了几道血痕,他嘴角却始终带笑,见她打累了,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拽住了丁熹的手腕,将人拖进了怀里。 他埋在她的脖颈上深深的嗅闻了一口,满足的叹息一声,手托在她的腰往自己的身上压,声音沙哑带着宠溺,“是不是担心我?放心,我命大着呢,绝对死不了。” 丁熹还在用手捶着他的后背,“你真是混蛋!你太自私了!你都不会考虑别人是什么个心情,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抱着人的胳膊僵了僵,徐颂祁抿了抿唇:“对不起...乖乖,宝贝,让你担心了。” 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攀上他的后背,感受他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心跳,渐渐的平息下来。 徐颂祁抱着人给人顺着呼吸,手开始不老实,一会捏捏她肚子上的小肉,一会去挠她的痒痒。 原本温情的怀抱霎时就变了味,真会破坏气氛。 丁熹用力掐了他一把,男人轻嘶了一声,“昨晚没被人身上打上伤,今却被你掐了个淤青。” 丁熹推开他,质问道:“你老实交代,昨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地上有一摊血?” 徐颂祁摸了摸鼻子,“昨晚我进去后,被那吴檀香发现了,她手里有枪,我俩打斗间不小心开枪射中了她的胳膊,然后我就把她敲晕了,我怕留在村里生什么事端,便扛着她去了县城里,交给了公安局,现在人好好的在医院了躺着呢。” 其实他一枪打在了人的脑壳上,吴檀香当场就死了,他扛着具尸体去了公安局,给老头子打了个电话,就算老头再不愿意自己大孙留在那,可现在事已经闹大了,他也必须留在这里解决剩下的小尾巴。 “真的?”丁熹狐疑的盯着他。 徐颂祁忙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随后他晃着丁熹的肩膀控诉,“你怎么都不先关心我呢,这是你喜欢一个男人的态度吗?” 丁熹汗颜,“那你有受伤吗?” “当然没有,一个女人我还弄不了?”他笑着掩盖住表情下的扭曲。 其他腹部被吴檀香昨晚踹了块淤血出来,现在活动大了点,这还一阵阵的抽痛呢。 第77章 期待减低 丁熹看着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却最后只闷在了肚子里,对于这段感情,她很努力也很真诚,而一个女人真正想要的也不过是安全感。 她看着面前笑眯眯的男人,此刻却觉得他什么也不懂,她这一次心里慢慢开始动摇,还不放手的原因应该还是舍不得吧。 “怎么了?小脸还是苦巴巴的。”徐颂祁扯了扯她的嘴角想要它翘起来。 丁熹顺着他的力道勉强的上扬了下嘴角,“我们先回去吧。” 徐颂祁松开手,莫名心里有些不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不经意间离他而去。 两人到了村子里的时候,在村头的停下的吉普车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大圈的人。 丁熹对这些事情也不怎么再感兴趣了,跟徐颂祁打了个招呼便去学校了。 徐颂祁将自行车停在了大队院里,推门进去的时候,老董,小马还有从市里来的几个警察以及大队长刘国庆围着坐着正在谈论着什么。 刘国庆看到徐颂祁进来的时候,心里一咯噔,暗道果然,从昨晚他就觉得不对,估计跟徐小子有关系,他犹豫着到现在也没去报案,现在看来他去报了也没有什么用。 老董瞪了他一眼,徐颂祁没脸没皮的拉了个凳子坐下。 老董就着刚才的话说:“大队长,徐颂祁是我们所里一名优秀的警察,市里有一个非常猖狂的偷窃团伙最近在我们县里这附近的几个村落里出现,其中一个就是昨晚的吴檀香,正巧被徐颂祁同志给抓到了,哪知道她手里竟还有把猎枪,昨晚争斗中,徐同志不小心射中了吴檀香的胳膊,现在正被我们看守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徐颂祁同志会继续隐藏在咱们村,还希望大队长能对他的身份保密,还有这正是农忙时节,大队长跟社员们交代的时候,可别让他们分了心。” 大队长连连点头,管那吴檀香黑的白的,不给他们村里抹黑就成。 众人围着又说了几句,徐颂祁见没自己的事,跟老董说了声,起身便先走了。 大队院对面就是学校,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在门口停下,推了门就进去了,还没走到教室门口,便听到了丁熹抑扬顿挫的声音。 他停下,视线穿过破烂的木门,看向正在讲台上讲课的女人。 教室里,丁熹站在讲台上,一袭碎花布衣衬得她格外清丽,她纤细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工整的字迹,阳光从破旧的窗棂间漏进来,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发梢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河边摇曳的柳枝。 徐颂祁看得入了神。 秋风忽起,卷起一地枯叶哗啦啦作响,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身影,她转身时裙摆轻扬,低头时睫毛轻颤,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移不开眼。 他勾唇摇头笑了起来,他为现在的丁熹而深深着迷,着迷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如今徐颂祁竟只想早早了却这边的事情,然后好好的守在她身边。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丁熹的头发, 她伸手将碎发捋到耳后,看向外面时候,早已没了人,她垂眸继续给小朋友们念着诗。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 进入深秋后,一场秋雨一场凉,农忙进入了尾声,老天便开始下起了雨来,连下了两天的雨,吹着风过来,骨头缝都泛起来凉意。 丁熹便把夏天她家里给寄来的毛衣穿上了,又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去一趟县城里,她现在也不用卖空间里的东西换钱和票了,她当老师一个月十块钱,还有肉票和粮票,在村里也没什么太大的开销根本就花不完。 原本昨天徐颂祁答应跟她一块去县城,结果他下午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也不敢看她,直接抱着她撒娇,说自己明天有事,不能陪她去了。 丁熹心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失望了,或许是慢慢的把期待值降低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扯了扯他的耳朵,轻应了一声。 徐颂祁见她有点不开心,抱着她装疯卖傻了好一会,从口袋里直接拿出十张大团结哄她。 这人简直不把钱当钱。 丁熹骑着他的车子去了邮局,将给她爸妈的包裹寄过去,在犹豫犹豫了一会,最后用了邮局的电话,把电话拨去了她爸妈所在的工厂。 电话嘟嘟响了一会,然后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您好,这里是京市红旗罐头厂,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丁熹清了清嗓子,“您好,我找丁义康同志。” “好的,那您稍等。” 没一会,电话那边重新传来一道憨厚又惊喜的声音:“小熹!是你嘛?” 原本丁熹以为自己不会怎么样的,但一下听到熟悉的声音,或者是原身亦或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丁熹鼻头一酸,眼圈立马红了起来,哽咽的喊了一声:“爸爸....” 电话那头连应三声,“小熹,咋点电话过来了,是在那边受什么欺负了嘛?是不是钱花的不够了,爸再给你寄过去些。” 丁熹将喉头的哽咽咽下,“没有,我没有受欺负,我钱也够了,我之前在信里写我在这里当了老师,一个月十块钱的工资呢,够花,我就是想你们了....不知道你们身体怎么样?干活别干太累了。” 另一边的丁仪康心里酸涩不已,觉得自己姑娘真是长大了,现在都知道关心他们了,又有些心疼,果然是吃了不少苦,现在才能长大,心里暗暗的给她找岗位,好把闺女早点接回身边来。 “我和你妈都好着呢,倒是你,小熹啊,天冷了自己注意点,还有啊,你国庆节没回来,过年可一定得回来啊,爸妈一年都没见着你了,也不知道你胖了还是瘦了,长高了没有,你妈天天在家里念着你呢。” 丁熹伸手揉了揉眼睛,“爸,我过年一定回去的。” “好好好,也别给家里寄什么东西了,家里都有,你自己留着吃,你上上次寄来的蜂蜜你妈还藏着不让我吃呢....”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排在丁熹后面的人不耐的啧了两声。 现在这电话都紧张着呢,丁熹也不敢占太长时间,跟丁义康互相告别,便挂了电话。 交了电话费便出去了。 第78章 他是谁啊 丁熹去了供销社又买了些东西,便骑着车往回走,哪知半路上自行车掉链子了,丁熹下来捣鼓了好一阵时间,也没弄好,还反而弄了一手的黑污。 不凑巧的是这会天又开始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丁熹哀叹一声,将包里的糕点往书包最下面藏了藏,自己推着自行车慢吞吞的往前走。 淅沥沥的小雨中隐约传来丁零零清脆的车铃声,丁熹眼睛一亮,该不会是徐颂祁来接她了吧! 回头看,雨幕中果然有个披着雨衣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往这边走,走到跟前,丁熹看清男人的脸,不免有些失望,不是徐颂祁,而且她也不认识。 男人却停了下来,“同志,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丁熹打量了他几眼,没开口。 男人笑了起来,“同志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铁口生产队的下乡知青,我叫陈卓君。” 青山大队往东走离着不远处确实有个铁口生产队,丁熹忙冲人笑笑,“抱歉,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叫丁熹是青山大队的知青,我的自行车的车链子掉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陈卓君将身上的雨衣脱下来,递给丁熹。 丁熹摆手拒绝,“不不不,你穿着吧。” 陈卓君手依旧伸着,“没事,丁同志,我一个大男人淋点雨也没什么,现在天凉,女同志要是淋感冒可麻烦了。” 丁熹只好接了过来,不停的冲着他道谢。 陈卓君无所谓的摆摆手,蹲下来给她弄车链子。 丁熹站在旁边用雨衣给两人遮着,陈卓君是属于秀气的那种类型,长得也还行,偏瘦。 不到一分钟,陈卓君就给她弄好了,把丁熹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抬头看着头顶的雨衣已经发愣的女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站起来,用道路两旁的枯草擦了擦手。 让丁熹把雨衣穿好,随后道:“丁同志,我送你回青山大队,然后你再把雨衣给我行吧?” 丁熹连连点头。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知青大队赶,还好这雨一直下不大,不过两人到知青点的时候,陈卓君已经淋的透透的了。 丁熹看着十分抱歉,她把雨衣脱下来给他,拉住他的车把手:“你别走啊,你在等会我,不然我可要去铁口生产队找你的。” 陈卓君无奈的笑了笑。 远处,徐颂祁同样淋着雨回来了,昨天去公安局,小马跟他说水洼村有几个面生的人出现,还鬼鬼祟祟的,他今立马便过去了,等到了水洼子村一了解,原来是村里一个妇女的娘家人过来抓奸情的,他无功而返还让丁熹自己去了县城,等他再去公安局的,要把这小马好好修理一顿。 到知青点门口的时候,徐颂祁便看到了陌生的陈卓君,他打量了他两眼,也没多管,便踏进了院子。 这边丁熹忙跑回了屋子,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点糖和红枣,又拿了个一个肉罐头一个水果罐头,又去厨房拿了块姜,一起装在了个小包里,打着雨伞匆匆出去了。 徐颂祁正好看见打着伞出来的丁熹,刚要开口说话,丁熹便匆匆掠过了他。 “给你这个拿着,里面有姜红糖和红枣,你回去煮上一碗水喝去去寒气,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陈卓君推拒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这样。” “这对我来说就是大事,快拿着快拿着,不然我就送到你们知青点了。” 陈卓君接过来,“行,谢谢你了丁知青,有空来我们大队玩,或者你想要去县城,我可以骑车带你去,也不用怕掉链子了。” 丁熹听着笑了起来。 院中的徐颂祁茶色的眸子冷冷的看着门口说笑的两人,心头发涩,手慢慢收紧。 陈卓君走后,丁熹便打着伞回来了,徐颂祁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语气有些不太好,“他是谁啊。” 丁熹看了他一眼,“路上碰到的隔壁大队的知青,他送我回来。” “不是,他为什么送你回来?你为什么要给他东西?” 徐颂祁心里不舒服,丁熹同样心里也不舒服,进了屋子收起了伞,这些日子忍着的脾气也上来了,“他见我一个人去县城里,怕我一个女同志回来不安全,送送我怎么了?我感激他送他些东西又怎么了?” 徐颂祁搓了搓脑袋,原地焦躁的转了个圈。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了你又不去,让你一个人冒着雨回来,但丁熹,咱们能不能跟一些男同志分开些距离呢?他送你回来,你可以回来跟我说啊,我去帮你谢谢他,咱也不缺这点东西,送啥也行。” 丁熹眼眶红了起来,从一开始他的大男子主义,到现在丝毫没变,也是,她怎么能去奢求去改变一个人这么久的习惯。 “徐颂祁,这是我的事,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为什么要你去替我道谢呢?” 徐颂祁冰凉的脸容上隐约带了些气,“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我吗?” 丁熹直接笑了出来,“所以呢,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抿着嘴唇不回答。 “那你就别管我。” 她转身便往女宿舍走。 女宿舍的门已经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人见她要进来,心虚的忙又上了炕躺了回去。 徐颂祁拉住她的手腕:“我们还没说清楚。” 丁熹紧皱起了眉头,想要甩开他的手:“你放开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回去换衣服!” 他一把将人扯了过来,直接扛在了肩膀上,抬脚往外面的洗澡的房间走,“我帮你换。” 洗澡的房间收着这几天下雨没在外面晾晒干净的衣服,丁熹的衣服都是徐颂祁洗的,干没干他再清楚不过。 “你疯了!这都有人!”丁熹在他肩膀上疯狂挣扎起来,手不停的去捶打他的后背。 徐颂祁咬了咬牙,一巴掌甩在他的屁股上,“老实点,老子就帮你换个衣服而已。” “混蛋,你混蛋.....呜呜...都被人听见了我还怎么做人。”她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小脸上满是眼泪和泪水。 第79章 争吵 进了洗澡的房间,徐颂祁将人放下,粗鲁的擦着她的眼泪,“我对你负责,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咱俩处对象,现在立刻马上就处,现在就去扯证结婚也行,怎么都行!” 他也忍不了,这些日子心里也憋的慌,为了几个躲在暗处的敌特,老婆都快被人拐走了。 “我不要!”丁熹情绪有些失控。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点也不会为她考虑,他散漫惯了,对待两人的感情也这么散漫,结婚?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结婚呢。 “我不要跟你结婚,我也不想跟你处对象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累了,就这样算了吧。” 每天猜来猜去的真的好累,想着他的行踪,想着他喜欢吃什么,想的他说不出口的原因。而这么长时间了,他却只跟自己说过自己父母去世了,其他的全是她自己来猜测的。 或许他真的有苦衷,但丁熹觉得这感情处起来真的很累。 徐颂祁没说话,脑门上的青筋爆出来一跳一跳,他扭头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怒,“都把我看光了,你还能说出这种话,以前说的什么一定对我负责都是屁话是吗?” 丁熹听的瞪圆了眼睛,“你....你...你知道?” “你以为呢?一瓶二锅头就能把我灌倒?”他沉着脸走到她面前,大掌捏着她的脸迫使她仰头看自己,“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丁熹双手抵在他胸口处,眼泪盈满了眼眶,“所以....你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装醉,你分明那时候也不喜欢我?” 徐颂祁拇指擦掉她的眼泪,弯腰双手捧住她的脸,目光如烈焰般灼烧着她,“现在喜欢,现在我很喜欢。” 下一秒他俯身吻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吻急切又狂热,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又或是宣泄内心的焦灼,每一次唇舌交缠中都带着占有欲。 “唔.....唔...”丁熹扭头想要躲开,可他却死死的焊住了她的身体,一点也动弹不得,这根本不算是亲吻,这是他单方面的宣泄和啃食。 她的嘴唇全都被他咬的发麻发痛。 “你....停下来....我不要...” 徐颂祁不答,将人摁在墙面上,握住自己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撞,两条腿挤进去,男人的灼热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丁熹被吓到了,双腿胡乱的踢他:“你疯了!!” 徐颂祁心里憋着一股气,手探进她的衣服里,一片滑腻,他忍不住摸的更用力,想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啪的一声清脆。 男人的脑袋被扇到一边,侧脸印上去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丁熹衣服凌乱,衣服扣在被他咬开几颗,她喘息着狠狠的看着他:“你清醒了吗?” 男人舌头顶了顶侧脸,笑了出来,偏头看到她怨恨的表情,心里如同被针扎一样刺痛,他举起双手,慢慢的往后退。 “对不起,丁熹,我们都冷静冷静,你衣服在这里,自己换上吧。” 他将挂绳上的几件衣服往前扯了扯,最后又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开门出去了。 丁熹擦掉眼角的泪,自己拿过衣服,一件件的换好,等要将脏衣服放进盆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盆和他的脸盆整齐的摞在一起放在角落,旁边还有自己前几天下雨走泥地被弄脏的帆布鞋,当时她踩着泥鞋回去抱怨给他听,他低头将鞋子给她脱了下来, 丁熹那时候也就没再管。 现在看到它被刷的干干净净的放在一旁,难过的情绪将她吞噬,丁熹没忍住当即就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掉下来,砸在了地面上。 她蹲下身,抱住了膝盖哭的无声无息。 ** 日子还是照常的过,那天两人闹的还挺大的,知青点的人没有不知道的,现在看他俩一句话也不说,也没什么意外的,魏书诚继续给丁熹抛“橄榄枝”,丁熹全都忽略,偶尔于清和温近雪刺她两句,丁熹也当作听不见。 转眼就进入冬天,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在北方真的很冷,十二月初便迎来了初月,丁熹那时候还在教室里改作业,看到雪花走到窗前静静的看了一会,从刚来到这里的不适应,到如今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 小黑躺在火炉旁边,见丁熹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走到了她的脚边,仰头看她。 丁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回到了座位上继续批改作业。 徐颂祁自从那一天后,基本上很少回知青点,两人偶尔也在知青点打个碰面,对视上一眼,双双都把视线移开了,丁熹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总归跟她也没关系了。 下了雪后,大队长便安排工作,挖渠,清雪,把秋天家家户户种的大白菜收起来往公社的菜站里送,这也是一笔不少的副业收入。 丁熹帮忙清点数量的时候曾远远的看过徐颂祁,他那会正在把地里的白菜扛到仓库里,能有快一个月两人没有见面了,他好像瘦了不少,脸上表情愈发的冷冽。 他像是没看见她似的,扛着白菜从她身边经过。 丁熹垂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盘算着白菜的数量。 白菜忙活了几天全收完后,这雪又下了起来,有几天雪大的时候,走在路上都能没过她的小腿,前两天她和刘春妮一起把小学的期末试卷出出来了,孩子们考完试便放假了,丁熹和刘春妮每天还要踩着雪去学校把试卷批改出来。 等一天下来,这腿上的外裤都冻着梆硬,棉鞋上也是厚厚的一层冰,这会她也不管什么美不美观了,什么厚衣服都往身上套,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她放在门口的鞋已经化了一滩水。 她站在原静了片刻,随后才上前拿着鞋子出去清理去了。 第80章 回家 何静娴曾问过她,两人现在是真的掰了吗?毕竟之前因为吴檀香那事,她还以为那次两人就掰了,结果过两天就又好了,可这次,已经一个月了。 丁熹想了想点头跟她说是真的。 她这段时间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而已,她在现代网络上看过多少惊天动地的感情,结果到最后还是那样,她热烈的不参杂过任何东西去喜欢过徐颂祁,她拥有过这段感情已经很好了。 何静娴听到她这么说叹息了一声,“看你俩黏糊那样,还以为你俩最后能走到一起呢,罢了,好小伙子不少,依照你的条件肯定能找到好的。” 丁熹笑了笑。 何静娴又接着说:“我打算明年就跟孙跃进结婚了,我们俩手里都攒了些钱,到时候村里摆上几桌,看大队能不能给我们批个房子,不能我们就盖一个。” 丁熹想说点什么,想让他们再等等,可一想现在才1970年,离着高考恢复还有七年,离知青大规模返乡还有八年的时间,而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虚无缥缈,丁熹也跟刘春妮打听过,听说县里公社一年只有两个名额,这两个名额还是这下面十几个大队一年轮流着得到一个名额,青山大队在前年刚得了一个,给村里大队书记的儿子了,不过人大队书记儿子确实聪明,人又灵活,给人也没什么异议。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下一个名额可能得三四年后了,名额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轮到自己。 所以对于何静娴和孙跃进打算结婚这事,确实也是对的,总不能在知青点过个七八年吧,一些下乡早的老知青也是在村里结婚了,孩子都满地跑了。 所以命运也就那么回事,可能在一瞬间改变也可能随着时代洪流走下去,永远也不变。 丁熹看着旁边还在絮絮叨叨的何静娴,想起来刚见到她那会她那泼辣样子,顿觉的时间过的真的很快,她探过身轻轻抱住了她,“以后小何同志就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咯。” 何静娴笑了出来,“小丁同志可别舍不得我,咱俩还在一个村,等我有了新房,你天天来找我玩。” 丁熹现在的用水和柴火基本都是孙跃进帮忙弄的,丁熹想给他钱,孙跃进态度坚决,死活不肯要。 有时候她出门洗衣服的时候,能看见孙跃进和徐颂祁正站在一起抽烟,他抬眼望过来的时候,茶色的眸子平静异常,带着几分幽深。 等丁熹走远,孙跃进叹息一声,“你说你俩闹的,你给她砍柴挑水,非得说是我弄的,你这还有感情不赶快低个头,示个软,等要是丁熹心真的硬了,看你后不后悔。” 徐颂祁轻啧一声,那天她扇他那一巴掌是真的下了狠劲,脸肿了三天才消下去,他天天躲在老董那不敢出门,他也是有骨气的好吧,还能任由一个小妮子随便玩弄? 他吐了口烟,去踹他,“去,快把后山砍好的柴火给她搬回来,等我会县城里拿盒大前门给你抽。” 日子就这么过着,临到一月的时候,气温又降了几分,丁熹现在穿的跟个球一样,外面几乎是隔着几天就要下场大雪,整个村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知青点的人还要上工,学校放假了,丁熹跟着去过一次,实在是冻的受不了便跑了回来,这天冻感冒可不是开玩笑的。 跟徐颂祁分开过后,她便再也没有给他做过饭,也没有用他的面粉和油,自己去村里合作社买了些面粉和油,平常自己再偷偷摸摸的从空间里拿出来些,可这雪大了,村里合作社也没有人来送了,村里人都是大队上发下来的粮食,丁熹这种不上工的自然没有。 她也不好凭空拿出来一袋子,只能去县城里买了。 如今她不好意思再拿徐颂祁的自行车骑,去大队长家里借的时候,家里的自行车正好轮胎被扎了个钉子进去,还没来的及补。 丁熹想起隔壁大队的陈卓君,便去找他帮忙,陈卓君二话不说骑着自行车就带着她去县城了。 要说陈卓君这小伙子也挺好的,可丁熹看的出来,他对她不感冒,而她对他也不感冒,两人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纯洁的革命友谊。 去供销社买了一个月的米面后,丁熹想了想又想去给自己的爸妈打个电话,一月二十八号正好从这边走,大概三天就能回到京市,到时让丁义康去接她,丁熹脑子里对回家的路线已经模糊了。 刚走到邮局,便看到经常下乡送件的邮差正推着自行车准备走,看到丁熹来又停下来了,对着她招招手,“有你的一封信,正好这会给你,我就不用往你们大队跑了。” 整个青山大队就丁熹寄信寄的勤,邮差早就认识她了。 丁熹接过来,直接打开,信封里有两张纸,丁熹先看了信,看完后恍惚的愣在原地。 孙卓君在旁边等她,看她还不过来,推着车子上前问道:“怎么了?” 丁熹将另一张纸打开,一是邮局临时电报员单位接收函,她将两张纸叠好放在口袋里,“我....家里想让我回去,给我找了个临时工。” “挺好的,我看你也是被家里宠的长大的,来下乡当知青家里人肯定很着急,回去也好,女同志陪在父母身边也挺好的。” 丁熹点了点头,放在口袋里的信像是一把火烫的那块的皮肤都烧了起来。 回到知青点,丁熹将一些糕点送给了他,孙卓君笑道:“我又不是图你的东西。” “拿着吧,我....可能也就回家了,也就给你这么一两次了。” 孙卓君接过来,“也对,若是以后有缘还能见面,可别认不出我来。” 回了厨房,丁熹将面粉收好,站在厨房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拿出那封信又仔细看了一遍,是她爸写的,信里写道他花了些钱给她找了个邮局发电报的工作,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家里也不缺钱,也只是个让她能回城的理由罢了。 让丁熹把重要的一些东西收拾收拾,剩下的也就不要了,等过年回去,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第81章 没有理由留下 丁熹握着手中的信,看着周围一时有些恍惚。 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在这里待个几年,没想到时候到了,说走就走。 要走吗?丁熹心里酸酸的,毕竟她在这里有了工作,还有了朋友,难免有感情。 可不走又留下来干什么?跟徐颂祁也闹掰了,何静娴明年也搬出去嫁人了,她在这里跟其他人关系也不好,所以留下来干什么呢。 心中涌现出一股凄凉,这片土地上,她留下的理由都没有。 * 既然要走,丁熹就得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了,首先便是她的工作,还好这一学期已经结束了,说起来她还有些不舍得,尤其是看了一学期的孩子们,从他们什么字也不认识的,到如今已经能磕磕绊绊的念下来一首诗了。 丁熹第二天先去大队长家里把这事跟他说了,他大队长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听丁熹这么说只点了点头,他知道丁熹家的条件,她回城来说只是早晚的事情,并没什么好吃惊的,只不过比他预想的要早了一些,原来还以为是徐小子能先回去呢。 “成,明年开春了,我再选个老师。” 对于老师替补位这事,刘国庆并不发愁,毕竟只是教一个小学而已,村里的读到高中的也有,再说还有知青呢。 倒是刘春妮听到丁熹要走,握着她的手掉眼泪。 孙桂英拿出来一小篮子自己腌的咸鸭蛋,“丁知青,婶子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家里的腌的,还流黄,吃着香,你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丁熹死活不要,将咸鸭蛋放在地上便跑了。 回了宿舍,丁熹坐在炕头,拿着信又看了一遍,心里还是酸酸的,她头一次不喜欢自己感情这么的充沛。 回来的何静娴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丁熹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这事也不好跟她说,说了倒是真的惹人红眼,而且她还得在这里待上小半个月。 她将信放在了被子底下,没看到旁边床铺上的于清和温近雪默契的对视一眼。 这个时候知青下乡户籍就跟着改到了所在的大队上,想要迁走的就得拿着城里单位的接受函去大队上办迁出地手续。 丁熹拿着这个下午又去了大队上一趟,现在知青回乡探亲有一定的时间,不能太长,长了还要被遣送回来,这个时代所有的事都很苛刻,既不能做生意,也不能上学,只有老老实实的成为一个打工人。 在大队上办理完后,又拿到了介绍信,几张轻薄的纸就决定了她是哪里的人。 她将所有资料收好,决定下个周就去买火车票,她得带小黑回家,也得去了解一下这时候的火车如何托运小狗。 回了知青点的时候,却看见了孙卓君站在院子门口等她。 丁熹小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他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来本书来,‘闪闪的红星’,他将书递过去,“好歹认识了一场,你还送了我那么多吃的,不回点礼心里过意不去,你说你在村小学当老师,我想你肯定是个爱书爱进步的好青年,这书送给你,里面还有我的一些解析。” 丁熹接过来,书本一点没有折损,一看被人好好的保护过的,丁熹放在怀里,“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的爱护它的。” 孙桌君笑了笑,跨上自行车朝着她招手:“再见了丁同志。” “再见!” 回到院子的时候,却看见许久未见的徐颂祁正靠在屋门口抽烟,脚下已经有了几个烟头,他面无表情的对着这边,看向她的目光竟带着些凉。 丁熹低头装看不见,往屋子里走。 哪知道这人却动了,抬起胳膊拦住了她,嘴角挂着讽刺,“怎么一个月没见,这么快就跟那人好了?” 丁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心里只是酸酸的,“不是,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徐颂祁放下胳膊扭头看向另一边,脸色有些白,眼下还有未休息好的青灰。 丁熹闷头往里走。 后面的男人突然出声,“丁熹,你对我服个软不行吗?” 丁熹顿了顿,没说话,直接进了女宿舍。 她把包里的文件一一打开,又伸手去摸被子底下的信,拿到信的一瞬间她便觉得不对劲了,丁熹皱了皱眉,扭头去看她们:“你们又是谁动我的东西了?” 炕上正缝衣服的何静娴咬断线头,“又丢东西了吗?” 丁熹摇头,“不是,只是我的信好像被人偷看了。” “估计又是那于清,下午出去的时候也就她探头探脑的往你那边看。” 这时候,门被人从外打开,于清恰好走进来,见到丁熹手里拿着那一封信,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丁熹真是疲惫了,她晃了晃手里信,对着于清道:“你是不是偷看我信了?” “谁偷看你信了?不要因为上次的时候,你就认为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丁熹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上次的事情,还真是不长记性,手脚就是痒是吧。” 不知道怎么于清突然站起来将门打开,手指着外面道:“你敢说你没有事情瞒着我们!你看看你信里都写的什么,你要回城了怎么不跟大家说?不敢说吗?” 丁熹笑了声,“所以这关你什么事,让你爸妈也给你弄回城里去啊。” 厨房内正在做饭的人纷纷停下了动作看着女知青宿舍里争吵的两人,魏书诚表情僵了一瞬,他做梦都想回去,哪曾想又是丁熹。 他手紧了紧,要是之前跟丁熹好了的话..... 温近雪看着魏书诚的表情有些慌,她连忙问丁熹:“你要回城了,那小学的工作怎么办?” 丁熹垂眼不紧不慢道:“我已经跟大队长说了,明年开春他会新选老师的。” 魏书诚表情变了变,那么这次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直站在门口徐颂祁指尖有些颤抖,唇瓣抿的紧紧的,眼底像是染上血色一样,变得通红,眉眼之间有戾气也有沉痛。 第82章 那我呢? 那边于清被她这种态度激恼了,她忍不住啜泣起来,“凭什么啊!凭什么好事都落在了你身上,我分明也很努力的干活了!怎么这么不公平!” 丁熹抿唇不再说话,她安静的将信重新叠好和拿回来的文件一起锁进了柜子里。 外面徐颂祁扔下烟头,大踏步进了屋子,直接闯进了女宿舍,拉着丁熹的手就往外走。 丁熹被他拖的踉跄了两步,随后才慢慢的跟上了他的脚步,倒也没挣扎,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两人闹了许久也该把话说开了。 徐颂祁拉着她到了后院,两人相对而立,一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丁熹只低头捏着她的衣袖。 “真的要回城了?” 丁熹松开手,点了点头,“我爸妈给我找了个临时工。” 徐颂祁目光贪恋的在她脸上游移,“那我呢?你还喜欢我吗?” 沉稳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他捏紧手掌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丁熹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你....应该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也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耽误我自己,现在我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靠着一腔热意就能解决所有,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太多了,对恋爱的观点也不一样,再磨下去只会将这些感情都磨没了,还是...彼此分开比较好。” 他伸手揉了把脸,面前的世界仿佛一瞬间崩塌,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只剩下她那轻飘飘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还是....彼此分开比较好。” 自从父母在他眼前被人杀害后,他再也没有这么痛过了,他不在意所有,活到现在靠着心里中的恨,靠着压在身上的重担,可是丁熹突然出现,往他身体里注入了新的活力,让他冰冷的内心也变得暖洋洋的。 迷上一个人就是如此的简单。 如今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石子,砸在他的胸口,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所有的色彩都被抽离,只剩下灰白的一片。她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清晰得刺眼,可她的淡漠沉静的眼神却冷漠得让他陌生,那种冷漠,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吹得他浑身发冷,连骨头都在颤抖。 徐颂祁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崩溃,“怎么这么容易就不喜欢了呢?” 丁熹抿了抿唇:“或许还是不合适吧,我们拉扯了这么久,也没个好结果。” 他轻笑一声,“你家在京市?” 丁熹扭头看他,点了点头。 徐颂祁对上她的视线,眼里满是侵略性。 京市?很好,他也在。 不喜欢他? 也没关系,他爱她就够了。 徐颂祁盘算着时间,最多也就两个月,他也能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 丁熹奇怪他为什么问她这个,但还是说了出来:“还没买票,下个周一去车站买。” “行,我和你一块去。” 丁熹下意识摇头就要拒绝,徐颂祁又道:“怎么?想走着去,还是让那个男的送你?” 她咬了咬唇,“那...谢谢你了。” 他看着她这疏离的样子,磨了磨牙,“等回城再谢我吧。” 什么?丁熹奇怪的看着他。 徐颂祁却只是笑笑并未作答。 回了屋子,知青点已经平静下来了,躺在床上的于清面前着墙面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 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反倒是刘荷荷坐了起来,冲着丁熹说:“恭喜你啊,要回城了,我心里其实隐隐能感觉到你肯定不可能在这久呆的,看在大家都住在一起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你别计较以前的那些事,你....回城后要是有什么新动向或者政策下来,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志。”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微发红。 丁熹眨了眨眼睛,“行...” 近几年是不可能有什么新的动向了,真要等也得等到七年后了。 何静娴扯了扯丁熹的袖子,“是真的要回去了?” “嗯,我爸妈让我回去。” 她微叹了口气,“真羡慕你有个好爸妈。” 丁熹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还有个好对象呢。” 何静娴羞涩的笑起来,她双腿立起来抱着膝盖,“大家果然都在往前走啊,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见着。” 丁熹坐上了炕边,目光看着前面发愣,“是啊,时间往前走,日子就得往前过。” * 剩下这几天,丁熹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柳条箱还有及一些脸盆和暖瓶全部留给了何静娴。 想着何静娴结婚她都不在,丁熹又拿出来块新的水红色棉布给她,“你别嫌弃,这块布我一直没用,正好你结婚的时候做个新的小衫穿穿,这棉布料子比的确良舒服着呢。” 何静娴接过来摇头,“我都没给你什么东西,你这...” “行了,别你的我的,你这结婚可是人生的大事。” 何静娴眼泪汪汪的抱住了她:“丁熹....你回城好好工作,找个新对象,日子一定过的火旺旺的。” 丁熹眼睛也红了起来,“嗯,我会的。” 一些棉被还有衣服,丁熹便用编织袋装了起来,准备去县里邮局寄回去。 等到周一的时候,徐颂祁果然在门口等着她了,看见她提了大包裹出来,起身上前接过来,绑在了后车座上。 “还有什么东西吗?” 丁熹摇了摇头。 “成,那上来,我们走吧。” 她看着自行车前面二八大杠上绑着的棉布坐垫,撇撇嘴,现在倒是知道给她弄个坐垫了。 孩子哭了你知道奶了,鸭子飞了你知道找了,一切都晚了。 第83章 你多保重 丁熹上了车座,身体往前探去,避免的跟他有什么接触,徐颂祁看她那样子轻笑一声,但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往常那个动不动就要往他身上靠的女人,现在倒是巴不得离她远一点。 他心中忍不住产生恶意,特意走到那路面不平的地方,车子碾过石头,来回晃悠着,丁熹死死的抓住屁股下面的坐着的二八大杠,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身前人的倔强模样,徐颂祁觉得自己现在没意思极了,幼稚到低级,接下来的路,他稳稳当当的骑着自行车,没再乱晃。 丁熹先去将包裹寄了,又去车站买了车票,去找了工作人员交涉能不能带狗上车的时候,死活也过不去,丁熹无奈只好出去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托运狗的方式,要不然她去打个电话问问她爸吧。 徐颂祁见她出来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将自行车往她面前一放,“看着。” 随后自己便进了火车站。 丁熹也没管他,自己站在原地还在想着如何能如何把小黑弄回去。 等了没一会,徐颂祁便出来了,把手里一张纸给她。 丁熹奇怪的接过来看,竟是戳了印的证件,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是刚才那个车站工作人员写的。 “你....你从怎么弄到的?” 徐颂祁重新从她手里接过来车子,冲着人笑了笑:“都说了山人自有妙计。” 丁熹抿了抿唇,小声道:“谢谢....” 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小姑娘,徐颂祁很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蛋,手在裤缝上磨了又磨才忍住了这股痒意。 他淡着声音道:“没事,回去吧。” 剩下的日子几乎是一晃而过,丁熹这些天总是不舍,可真到离开这一天了,却只匆匆忙忙的提着包裹,牵着小黑去赶火车。 离开这天,丁熹天不亮就起来了,小黑甩了甩身上的毛,不太适应的用爪子去拨弄自己脖子上系的绳子。 丁熹身上穿着一个军大衣,脑袋上还扣了个棉帽,她费力的蹲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给它喂了点吃的,自己也拿出昨晚放在外面的桃酥泡着热水吃了两块。 她剩下的米面粮食都给了何静娴,徐颂祁给自己打的柜子,丁熹把钥匙还给了他,让他搬走,他手摩挲了几下钥匙,转头给了孙跃进,“你都不要了我还留着干什么?” 丁熹悄悄地关上了屋门,走出院子的时候,才发现了站在路上的徐颂祁,他半坐自行车上正抽着烟,见她出来,将烟头往地上一扔,踩灭后,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包裹,“走吧,我送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成。”丁熹忙上前去夺,被徐颂祁灵活的避开了,固执的将包裹系在车把手上。 丁熹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 小黑绕着两人激动的转来转去,一会嗅嗅这个,一个闻闻那个的,对它来说,这两人都算的上它的主人,丁熹有段时间忙学校的事,全是徐颂祁帮忙喂的,几乎那时候一人一狗形影不离。 丁熹俯身把小黑抱了起来,还好五黑犬不是什么大型狗,不然以小黑这能吃能拉的,丁熹现在还真抱不动。 两人出了门,骑着车子还有十分钟天还没亮,丁熹抬头看着在自己前面蹬车的高大背影,咬了咬嘴唇,“你回来后记得自己煮个姜汤喝喝,别感冒了。” “嗯。”男人沉默的回应。 周围安静的过分,只有车子滚在雪地上的吱呀吱呀声,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的去了县城火车站。 徐颂祁提着包裹将人送了进去,两人和一条狗站在站台上,小黑乍一下来到陌生的地方,在四周不停的嗅闻着做标记。 没等一会,火车就呼啦呼啦的开过来了,丁熹将小黑拉过来,转头去接他手里自己的包裹。 徐颂祁没递过去,只抬手将她歪了的帽子扶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里面是浓稠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软着声音:“回去好好的,去工作也别累着,自己注意点人际关系,别再傻不愣登的,不管自己在哪都长个心眼,别乱相信人,在外面注意点言行举止,也别着急找对象....” 他最多两个月就能去找她了。 丁熹本来听的好好的,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皱了皱眉头,她都回去了怎么还不能找对象了。 她从他手里夺过包裹,闷声闷气:“知道了,你回去吧。” 丁熹毫不留恋的转身要上火车。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徐颂祁心头却突然染上一股恐慌,城里接触的人多,世界也更大,他...有些害怕 他迈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丁熹被他一拽奇怪的回头看他。 徐颂祁脸色有些白,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前面的检票员招呼着:“没上车的快上车了啊。” 徐颂祁呼吸了几瞬,声音很轻:“路上注意着安全,行李自己随身放着。” 丁熹鼻子有些酸,她转头掩盖过去,“知道了,你....多保重。” 男人放开了手,丁熹从口袋里掏出车票和证件带着小黑上了火车。 小黑走两步往后看看,等上了车见徐颂祁还在下面站着,汪汪叫了两声。 丁熹拽了拽它的狗绳,小黑便安静下来,只是目光一直看着车外的人。 丁熹却没有回头去看,“走吧。” * 丁熹的家在京市,祖国的首都。 她一开始还兴奋了一会,首都呢,虽然现在还没发展起来,可到以后那绝对是质的飞跃,早一点在周围买点房,那以后不就躺着收租了吗? 丁熹带着狗,一般人都离的远远的,小黑自上了火车耳朵就没垂下过,谨慎的看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火车晃晃悠悠的开了几天,才终于到了京市,京市的火车站虽然也比较简陋,但比县里的要好太多,至少规模比较大。 丁熹牵着狗下了火车,随着人流往外走,这几天饭菜都是吃的凉的,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吹的肚子都是凉的。 火车站门口等着许多人,都是穿着黑灰绿三种颜色,黑压压的一大片。 第84章 城里的家庭 丁熹在四周找着她爸,不远处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小熹——这里——” 一个推着自行车有些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他的脸冻的红扑扑的,但眼睛却是发亮。 丁熹脑海中的模糊记忆和眼前的人对上,眼眶一下就红了,“爸.....” 丁义康接过她手里包裹,整个人笑呵呵的看着他闺女,“高了,胖了,小熹终于回来了。” 丁熹点头,声音闷闷的,“当初是我不好,你们不让我去下乡,我偏要去,现在还要你们费心费力的给我搞回来,爸....”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都不提了,回来就好,你妈在家包猪肉大葱饺子呢,回家去热乎的饺子去!” “嗯!” 丁熹揉了揉眼眶,小黑见丁熹往前走,才站起来跟着走到前面。 “这就是你信里说的小黑吧,这长的还机灵。” 说起小黑,丁熹有些自豪,“当然啦,爸你不知道,小黑可乖了可聪明了....” 丁熹一路上和丁父说说笑笑,她将发生在些山大队发生的所有有趣的事情都讲了一遍,看着周围自行车车来车往的景象,丁熹有些恍若隔世,不知道自己在青山大队是一场梦,还是突然来这里是一场梦。 等到了平安胡同,记忆深处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丁熹这才觉得心落了地。 这会儿正是傍晚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胡同里面没几个熟悉的人影,丁父骑着车子一路到了院子门口。 丁熹从后车座上跳下来,打量着面前的院子,院子很有以前她看清代剧的感觉,门口的两扇大木门是朱红色的,两旁蹲着两个石狮子。 这是一座传统的小院子,呈口字形状,院子三面都有屋子,把中间的院子围了起来,颇有种四合院的感觉。 丁熹家是在坐北朝南的正屋,是这三间房里最大的正房,两边是偏房,分别各住了两户人家,已经住在一块快有二十年了。 东边是一家姓李,一家八口人住在了两间房子里,因为太过拥挤,屋子门口堆满了各种杂物。 另一边是姓严,只住着一家四口。 丁父将自行车推进院子里,锁在了门口面的一个铁柱子上,旁边还有一辆自行车。 他将车把手上的行李卸下来,“走,回家去!” 丁母苏冠英从屋子里出来,见到丁熹忙下台阶急冲冲的过去抱住了丁熹,“小熹啊,终于回来了,小熹,以后可别走了,这一年都没回来了。” 丁熹轻拍着苏冠英的后背,“妈,不会了。” “好好好。”苏冠英连说几个好,牵着丁熹的手往屋子里走,“这天冷,咱们回家暖和暖和,妈给你钩了两件新毛衣,你穿上试试,长个子也不知道袖子短不短。” 一家人进了屋子里。 东边那户人家窗户上正趴着个人,见人都进去了,才把窗帘重新关上,重新回了饭桌上,一大家子人都围在了桌子上吃饭。 李玉寒眼疾手快的抢走了饭盆里最后一块馒头,“妈你趴着窗那看啥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也不上学了,赶快出去找个工作!”吴香琴用筷子敲了敲光秃秃的饭盆。 李玉寒瘪瘪嘴,“妈,你又是不知道城里工作有多难找,哪里是一时半会能找的到的,你怎么不说说我哥,我哥也不上学了呀。” 李玉寒说的是她的二哥李文洲,和她一样,念完了初中便没再读书。 吴香琴骂道:“你哥跟着你爸去火车站扛货,能跟你一样,就在家里吃白饭!” 李玉寒哼了声没再说话。 李家一共三个孩子,老大李修远在钢铁厂里炼制钢,也算是好正儿八经的工作,老大下面有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才刚一岁多,老大媳妇也没工作,平常就在家里跟吴香琴糊纸盒子。 老二李文洲,老三李玉寒都没有工作,老二有时候会跟他爸李兴去火车站扛货物,一家人有固定工作的也没几个,孩子倒是一个个的出来了,全部得张嘴吃饭。 吴香琴:“隔壁丁义康的闺女回来了,你说真是闲的,好好日子不过,非得去那乡下受那苦,现在还给她找了个工作弄回来了。”她用手肘怼了怼旁边沉默的一家之主李兴,“等明天你去问问丁义康,给丁熹怎么找的那工作,咱也去试试。” 李兴沉默的咬着硬邦邦的馍:“老丁托关系,花了一百块,你要是有这钱,咱也能去试试。” 吴香琴收回手哼了声:“都是快要嫁人的姑娘了,还给她身上花这些钱,到时候全便宜婆家了。” 说着她眼珠转了转,对着二儿子说:“你跟丁熹初中玩的挺好的,这会她也回来了,你明去找她叙叙旧。” 李文洲有些不耐,“妈,初中毕业我们关系就淡了,没什么话题聊。” “没话题就找话题啊。” 他直接切断他妈的心思:“你别想了,我不喜欢丁熹,我对她那种的没兴趣。” “你小子,还想找个什么样子的!难不成还想娶个天仙回来不成。” * 另一边丁熹进了屋子,先去自己的卧室换衣服去了,因为知道丁熹今天回来,苏冠英给她换了刚晒好的新被褥,就连窗户上也换上了个新的小粉色的窗帘。 床上摆放着给她新做的衣裳。 丁熹一进屋子满足的猛吸一大口气,是清新的皂荚香。 刘冠英从后面跟了进来,把床上的衣服展开给她看,一件浅褐色的毛衣,一件白底小粉花穿在里面的小棉袄,还有一件新打的在外面穿的大棉衣。 “穿上这两件衣服看看袖子合不合适。” 刘冠英先把那件毛衣给她,丁熹穿上去一伸手,袖子往上缩了缩,确实有些小了。 另一件小棉袄倒是很合适。 刘冠英让她转了个圈,啧啧出声,“果真是长大了,有大姑娘家的样子了,隔壁胡同里有几家孩子回来,不是瘦的不成样子,就是黑的跟碳一样,跟闹饥荒似的,到是你,咋变得又白又胖,就连那狗也养的光滑水溜的,一点也没饿着的样子。” 第85章 梦境 丁熹傲娇的扬起了小脑袋,那是,谁让她有个空间超市呢。 她将自己带回来的包裹打开,从里面一件件的往外拿:“这是我晒的红薯干和土豆干,青山大队的红薯干和土豆干长的可好了,这是...” 丁熹手一顿,滑腻冰凉的触感,她从包里拿出来,祖母绿项链缠绕在她的手掌上。 刘冠英倒吸一口气,抓着她的手按回去了包里,起身将窗帘拉上了。 “小熹,这是从哪弄的,现在这些东西可不能随便往外拿,一看就是资本主义带的东西,可别让人看见了。” 丁熹抿了抿唇,她记得已经还给徐颂祁了,怎么又在她的包里。 “知青点有个同志让我给他保存一下。” 刘冠英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咋这么糊涂,这种东西能给别人随便保存的吗?那人也是,这样的东西说给你就给你了,也不怕我们昧下,啥时候能过来取他这东西。” 丁熹喉咙有发涩,“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丁父拿着个勺子走进来,“都聊什么呢,饺子好了,出来吃饭。” 刘冠英朝着他招了招手,“老丁,你过来。” “咋了,这么神秘?” 一家三口蹲在地上,对着地上的包大眼瞪小眼。刘冠英将包打开,露出里面祖母绿项链的一角,“你看,小熹同志帮她帮忙保存的。” 丁义康哎哟哎哟的惊叹出声,“这东西可不是咱们普通人家能有的,你那同志是资本家的孩子?” “我...不知道。” 丁熹装傻,徐颂祁如果是资本家的孩子,也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刘冠英在闺女的面上狐疑的转了两圈,推了推旁边的丁父,“别说了,这东西咱给人家好好收着,等人来拿吧,你快去把饺子捞出来,一会我们就出去吃饭。” 等丁义康走后,刘冠英把丁熹拉起来坐到了床上,试探的问道:“小熹啊....是不是在乡下谈对象了?” 丁熹瞳孔睁大,脑袋僵硬的摇了摇,“没....没有啊。” 刘冠英哼了一声,“还想骗过你妈?你看看你跟你那蠢爸爸一样,连撒谎也不会。” 丁熹垂了脑袋,手搅着衣摆,“也不算谈,只对彼此有好感而已,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就...没结果了。” “那也是跟人家没缘分,那这项链也是他给你的?” 丁熹点了点头。 “那你等联系联系他,以后给人还回去。” “好....” 刘冠英看她那失魂落魄的小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小熹,既然回来了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咱不能去学别人搞那啥只在信里谈恋爱,找男人能在你身边知冷知热的,等妈给你挑两个好的。”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丁熹赶了一整天的路,丁父丁母也便没再拉着她多聊,让她赶紧洗洗去睡觉。 丁熹不放心的指了指躺在地上甩尾巴的小黑。 刘冠英撵着她走,“放心吧,你这小狗机灵着呢,我们也给你弄的好好的。” 结果就是等丁熹回屋子去后,小黑摇着尾巴又躺在了丁熹房间门口,任由丁父丁母如何驱赶去客厅给它建的小狗窝,就是不动,无奈,只好又弄了个窝放在了丁熹屋子的门口。 回了屋后,丁熹行李也没急着收拾,直接刷牙洗漱洗个澡,上床睡觉。 躺在香喷喷的床上,盖着香喷喷的被子,丁熹满足的滚了个身,没过一会,便睡着了。 梦里,丁熹出现在一栋小洋楼里,小洋楼很是有民国时代的感觉,米黄色的外墙在岁月的侵蚀下略显斑驳,却增添了几分古朴韵味,墙面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丁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她好奇地往前面走,洋楼的大门是厚重的实木材质,漆着深棕色的漆,上面镶嵌着精致的铜质把手和锁具。 她推开大门玄关处,映入眼帘的是地面铺设着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砖,天花板上,一盏复古的水晶吊灯垂下,尽管有些水晶已经微微泛黄,依然折射出动人的光芒。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有些熟悉。 丁熹抬头去看,徐颂祁正从上面走下来,他这会不同在知青点那时候尖锐锋利,他头发长长了些,此时正凌乱的翘起,身上还穿着套粉色的睡衣。 他走过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是不是趁我睡觉又出去偷吃了?张嘴给老公闻闻都吃了什么?” 他走过来自然的环住了丁熹的腰,捏住她的小脸亲了亲,又用鼻子嗅了嗅,微皱起了鼻子:“又去买牛奶冰棍了?不是前两天才给你吃了吗?又馋了?” “不听话了是吧,给老公拍拍小屁股。” 丁熹拍开他的手,后退两步震惊的看着他。 她做梦直接梦到徐颂祁?她是有多么舍不得他。 男人挑了挑眉,“生气了?不是不让你吃,你这不是怀着宝宝的吗?咱俩是不是约法三章来着,这可是你不守信用的,老公打你屁股也不是冤枉你啊。” 一只大手轻揉的摸在了她的肚子上。 什.....什么宝宝? 丁熹低下去,便看见自己的肚子跟个大西瓜一样,从上面往下看根本看不到脚尖。 怀孕了?她吗? 谁的孩子,徐颂祁的? 丁熹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弹坐起来,喉咙干涩无比,梦里的场景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着。 她这是疯了吧。 丁熹捶了捶脑袋,看向外面,天色早已大亮,她甩掉脑海中的画面,便起床了。 今天虽然不需要去邮局报到,但她要办的事情也不少,要拿材料去办户口,把户口落回到家里,然后再去粮管所办理粮食供应手续。 起床后快速整理好被褥扎好头发,丁父丁母早就上班去了,桌子上给她留个纸条,饭菜都温在锅里呢。 丁熹看完,去拿牙刷挤了牙膏,然后把毛巾和刷牙的搪瓷缸子刚到洗脸盆里,去院子里洗漱。 第86章 变得这么漂亮 城里用的是自来水,但并没有通到每家屋里。 院子里不管住几户人家,水管都只通到了院子里,在院子里接了几个水龙头,水龙头旁边又砌几个石槽,每家都在这里洗漱洗菜洗衣服之类的。 丁熹拿着洗漱用品出来的时候,院子里没有其他人。 她到石槽边放下洗脸盆,打开水龙头接水,先漱个口刷牙。 刷完牙正接水准备洗脸的时候,忽听到对面有人语气犹疑叫了她一声:“丁熹?” 丁熹抬头去看,是住在西屋的严家的小姑娘,严文秀,比丁熹小两岁,现在应该在上高中吧。 严家人口简单,严父严伟光严母夏泽兰,下面有一儿一女,严子坤,严文秀都在上高中。 严父是某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严母也是街道办事处的,一家人对孩子的学习很看重,不然也不能这个还乱着的时候,还让家里的儿子女儿念到高中。 丁熹点头,“是,好久不见。” 严文秀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丁熹笑了笑:“可能只是变样子了吧。” 但心里无疑是高兴的,她就知道她日夜护肤的努力成果不会白费! 严文秀眼睛仍旧黏在她的身上,这可不是变样子这么简单,皮肤白了,头发黑了多了,连五官也跟着变了,说不上哪里变了,就是变好看了,这简直大变模样。 丁熹见她还在看自己,便低调的说:“女大十八变,可能一年没见了,变化就大了些。” 这样吗?严文秀摸了摸自己的枯黄的头发。 丁熹又跟她聊了两句便要回屋了,小黑不知道去哪里逛了,这会昂着小脑袋颠颠的回来了,丁熹敲了敲它的脑壳,“这里可不比乡下,你别在这被各种车给撞了,知道不知道?” 小黑仰头舔了舔她的手。 锅里放着她父母给她温着的肉包子,一碗豆腐脑和咸菜,丁熹边吃边看起了报纸。 另一边严文秀回了屋子,就直接奔着她哥那屋子里去了,严子坤正在看书,他比严文秀大一岁,是哥哥。 “哥,哥,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严子坤也没抬头,应付的回:“谁啊?” 今年是他就高中毕业了,高中毕业后就不能再往上读了,要不去下乡,要不去参军,要不就只能去一些招工的工厂当工人。 他自己是想去参军的,可严父严母却不同意,严父现在正在想办法把儿子也弄去机关单位。 “丁熹!她从乡下回来了!” 严子坤从书中抬起了脑袋,“她不是刚去了一年吗?” “是啊,估计是丁叔叔把她给弄回来了,原本我还以为下乡有多苦呢,看她那样子,又觉得她是去享福了,她去哪个地方插队了,哥你知道吗?” 严子坤想了想,“好像是东北那边的,其他的不太清楚,她怎么了?” 严子坤虽然跟丁熹也只差了一岁,但两人却不熟,严父严母自从他和妹妹上了初中后,便不怎么让他们跟院里的孩子玩了。 “变样子了长漂亮了!皮肤也白了,头发又黑又亮,还长高长胖了不少,感觉一下就变了不少。” 严子坤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哥你是没看见,东北那边这么养人的吗?” 严子坤转过身来,敲了敲她的脑壳,“你可别想着自己跑过去,妈能打断你的腿。” 严文秀气鼓鼓的,“谁说我要去了!” 他轻轻瞥了她一眼,又转了过身,中性笔在他指尖来回翻滚,“是,你胆子小,做不出这种事来。” 严文秀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气鼓鼓的出去了。 丁熹吃完饭去把碗筷洗了,这会儿东边门被打开了,李家老大李修远媳妇王蓉端着一大盆碗筷也出来了,见到在正屋洗碗的丁熹愣了愣。 丁熹抬头见到了人,便打招呼:“大嫂。” “小熹?” “长这么好看啦。” 丁熹脸上又扯上抹低调的笑。 “啧啧,真是长开模样了。”王蓉打量着她身上崭新的白底粉花小棉袄,心里一时间不是个滋味,也不知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衣服,这会跟天仙一样,她嫁过来这几年,也就刚结婚那一年做过一套衣服,现在孩子生了两个,连块新布匹也没在摸到过。 没过一会,吴香琴又拿了几块抹布出来,见到丁熹也吓了一跳,昨晚天黑,她没看清人,这会看着人眼睛直发亮。 丁熹跟人打了招呼便匆匆回屋子里去了。 吴香琴还不舍的看着人的背影。 她低头跟旁边的大儿媳妇说:“小熹配咱家文洲怎么样?” 王蓉心里腹诽,也不看看家里的条件,丁叔和刘姨能舍得把姑娘嫁过来吗? 嘴里却说:“这个也得看两个孩子能不能有感情,也不能光看大人的意愿。” “咱文洲长的也不差,让他回来多去找找小熹,说不定就有感情了。” * 丁熹回屋收拾收拾,将小黑锁在了屋子里,便拿着资料出门了,她先去了街道办事处,把自己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办下来了,等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又想起了那个梦来。 她甩了甩脑袋,走到了胡同里,见周围没人,从空间超市里拿出一根奶油雪糕,她偏要吃。 等吃完后才从胡同里出去了,她捂着棉衣打了个寒战,大冬天吃雪糕还真挺受罪的。 丁熹中午回了家做了饭跟小黑一起吃后,下午又带小黑在京城里逛了逛。 她家这里算是京城的中心位置,也就是西城区,那在以后那可是倍有面的位置,像周边的这些海淀,丰台,大兴还都未被完全开发出来,一些村庄不要的老房子都有,这丁熹眼里这可都是钱呢。 她盘算着自己的存款,现在只有两百多块,等等到手里有千八百的时候,她就去周围找房子买下来。 晃晃悠悠一天就过去了,丁熹回到家的时候,丁义康和刘冠英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 丁熹走过去,捏起盘子中的一根火腿,又给下面的小黑扔了一块。 第87章 真的嫁还得嫁的近一点 “妈,咱今晚吃什么啊?” 刘冠英笑着说:“今晚咱们吃顿好的,炒四个菜,两个荤两个素,荤的爆三样和京酱肉丝,素的炒个青椒藕片和青椒土豆丝。” 丁熹点头,撸了撸袖子:“成,那今天我就给你们露一手,我来炒。” “你?” 刘冠英惊讶的看着她,以前不是连厨房都不进的吗。 “当然,在乡下我都自己做饭,做的还行,你们今晚尝尝看。” 刘冠英转身抹了抹眼角,以前的孩子连锅都没碰过,现在都能做一手好菜了,到底是受苦了。 丁熹动作麻利地切鲜猪肝、鲜腰花,切完肥肠又切肉丝儿。 在她利落的在腰花上改花刀的时候,刘冠英有些看傻了,这做的比她还利索。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刘冠英没忍住感慨出声:“小熹真是长大了,都能做上一手好菜了,以前都不敢想,能闻着味妈都觉得开心。” 旁边帮忙切菜的丁义康也哈哈笑起来,“咱闺女就是厉害。” 丁熹小虚荣心腾腾的往上涨,菜刀切在菜板上嘎达嘎达响,手上准备的更加利落。 三人在小厨房里嘻嘻哈哈的边说边准备晚饭。 丁父把所有的配料和食材都准备好,准备工作也都做好,然后丁熹起锅烧油。 油温烧至六成热,把备好的腰花猪肝下到锅里滑油。 腰花下锅时滋的一声响,瞬间烫成一根根卷起来的花穗。 肥肠和配菜在下到油锅里烫一下,全部滤油捞出。 主菜配菜全部捞出后,在锅底留一点底油,随后放入蒜末爆香,再把主菜倒入,浇上提前配好的碗汁…… 厨房里弥漫起香味。 香味随锅里的青烟飘出厨房,飘到院子里。 这会儿严子坤和严文秀正放学回来,一进院子,严文秀猛吸了吸鼻子,感叹道:“真香啊!” 严子坤也闻到了,稍微深吸一口气闻了下,然后和严文秀一起看向香味飘来的方向——丁叔叔家的厨房。 严文秀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都快走到丁熹家门口了,又被严子坤拉了回去,“再走就去人家屋里了。” 严文秀哭唧唧的,“我只在外面闻闻,只闻闻而已。” 严家家教很严,严文秀也没反抗,任由着她哥把她拉回了屋子里,要是真让她妈知道了自己趴在窗口闻丁熹家饭菜的香味,估计要用柳条抽她。 李家的小孙子李星正在门口踩着雪水玩,闻见这味道一溜烟跑到丁熹家门口,趴在她家厨房的窗台上往里瞅,“刘奶奶,你做啥好吃的了,这么香,我也要吃。” 一张小脸上花花绿绿的,嘴巴周围满是流下来干在皮肤上的鼻涕疙,一块一块的。 刘冠英笑着:“奶奶家做饭呢,还没做好。” 李星小手一指,“桌子上有火腿肠啊,我想吃个火腿肠。” 丁熹看刘冠英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用手碰了碰她,“妈,给他拿一个,让他吃了走吧。” 刘冠英转身瞪了她闺女一眼,丁熹不在家也不了解这小兔崽子,是越长越歪,见着大院里人吃什么,都得上去闻闻,说没有还得去掏人的口袋,刘冠英有时候烦的不得了,又碍着两家人的十几年的邻居情分,也不好说什么。 她转身从盘子里捏了块火腿肠,还没等递给他,就被这小崽子夺过去,塞进了嘴巴里,“好吃!刘奶奶你家饭真好吃,我一会能不能去你家吃饭。” “家里是饿着你这兔崽子了吗?给我回家去!” 吴香琴揪着大孙的耳朵往家那边一扯,“快回家去,你小姑又藏好吃的了,晚了都叫她吃光了。” 李星大叫一声,忙往家里跑。 吴香琴见他跑回去了,便往丁熹家里走,边对着厨房里的人笑着道:“家这是来客了,做的这么香,闻着肉可不少。” 刘冠英从厨房里走出来:“哪里是来客,这不小熹刚回来,在乡下过了这么长时间艰苦日子,好容易回了家,怎么也得多吃几顿好的。” 吴香琴将拿来的荠菜疙瘩放在桌子上:“正好,给你家添一道菜,可别嫌弃。” “哪能嫌弃,家里吃啦?” “没呢,文洲和他爸还没回来,说是下午火车拉了批货,正忙着搬货呢。”说着吴香琴就坐在了饭桌上。 刘冠英一看愣了愣,倒是不好赶人便也坐了下来,“文洲现在跟着他爸也能挣钱了,过两年再娶个媳妇,日子也就过上来了。” 吴香琴眼睛转了转,“文洲天天跟着他爸去搬货,哪有时间认识小姑娘哟,倒是小熹,有对象没?” “这才从乡下回来,咋可能有,不着急,想留她在身边几年。” 吴香琴这会笑了出来,语气带着羡慕:“这么水灵的姑娘,要是我姑娘,我也不愿意嫁出去,要真的嫁还得嫁的近一点,到时候也能经常见着。” 刘冠英只是笑。 这会儿丁熹端了菜从厨房里出来,见到人喊了一声。 “哎哟,这都是小熹你做的啊,谁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又说了两句,吴香琴见丁义康也摘了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了,到底是不好多待,只聊了几句便起身走了,只是走之前视线又往桌子上瞄了好几眼。 等吴香琴走后,刘冠英叹了口气,从厨房里拿出来个盘子一样菜拨了一点进去,递给丁熹,“给你吴婶子送过去吧,人还送了个芥菜过来,也不好不回过去。” 丁熹答应,端着盘子要过去的时候,刘冠英又喊住了她,“等等,让你爸送,你以后少往你婶子家去。” 她哼笑了几声,“估计是看上你了,以后她要是拉着你说这些事,别搭理她。” 丁熹乖巧的点头。 第二日清晨,丁熹利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今天她要去邮局报到。 丁义康和刘冠英也早早的起来,跟在姑娘身边不停的跟她讲着一些职场上的事情,生怕姑娘被人欺负了。 丁熹将碎碎念的两人推开,“我都一个人在乡下呆一年了,这点事能办好的。” 她洗漱完吃完老妈给做的丰盛早饭,背上书包赶着去单位报到。 第88章 邮局上班 丁义康和刘冠英工作的地方离家都比较近,骑车稍快一些,但走路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家里的自行车让给了丁熹骑。 打了一路招呼,骑着车出胡同的时候,丁熹在心里盘算着还是先挣钱买一辆自行车,有机会看看怎么弄张票。 丁熹的工作是邮局里的电报员,敲键盘打字发电报的,因为是临时工所以每个月只有十八块钱的工资,这种临时工享受的待遇并没有那么好,真正的好工作不能只看工资,还有工种级别。 粮食关系和户口挂钩,也和工作单位有关。 普通工人的级别有八档,学徒工的门槛是最低的,只有十八块的生活费,对,是生活费,不是工资。 临时工也是归到这一档的。 再往上,一级工的工资是三十三块,每月定额粮食二十八斤;二级工的工资是四十块,定额粮食三十二斤……依次递增。 像丁熹这种临时工来说一个月的定量粮食也只有二十一斤,也就大概二十几个大红薯,这要是放在别人家,那简直是得勒紧裤腰带喝凉水了,有钱都买不到粮食吃。 但总归家里也不缺丁熹这么一张嘴,主要就是给她找一个活而已。 丁熹经过昨天一天,已经了解到这个时代城市里面是怎么生活的了,完全是靠两个本,一个粮本,一个副食本。 肉蛋奶,糕点,糖,布,甚至肥皂,牙刷牙膏都是限量的,以至于她摸着好几件新衣服,都想她爸妈是不是把家里的这几年的布票全扯布给她用了。 邮电局在市中心,还好离家也不是太远,骑着自行车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她把自行车停到了门口锁好,看着她转身望向四周,灰蒙蒙的街道,低矮的青砖瓦房,大字号的红色标语,无一不是古旧泛黄的历史。 丁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她要在个时代真的站稳脚跟。 一进大门,便看到一个带着眼镜,头发半变白,穿着深蓝色有些精明的中年男人,这应该就是她爸说的邮电局主任,陈主任了。 丁熹连忙上前打招呼:“陈主任,我是丁熹,今天来这里报到了。” 对方闻言抬起头打量了她几眼,随后笑着道:“你就是老丁的姑娘啊,真是看不出来,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没路边的自行车高呢。” 两人说话间,在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目光直溜溜地望了过来。 丁熹尴尬点头,冲着她们笑了一下。 陈主任给她介绍:“这位是文虹同志,去年招进来的电报员,以后你跟着她一起工作,要学的地方多着呢。” “这位是丁熹同志。” “丁熹同志,你好。”文虹笑眯眯打招呼。 “你好。”丁熹也笑。 陈主任领着她去办公室,开了两张临时工的证明条子,又是签名又是戳手印,不一会儿便办完了手续。 丁熹全程迷迷糊糊,最后还是被文虹拉着坐到工位上,前面是拍电报的设备,右侧面就是低矮的办事窗口。 “以后我就坐在这里工作了?”丁熹高兴的摸着自己的办公桌,觉得自己可太厉害了,昨天好像还在当老师呢,今天就开始做电报员了,她简直是人才。 文虹声音有些闷,见陈主任走了,说起话来也开始轻飘飘的,“是啊,你和我邻桌,刚才陈主任说了,暂时让你来负责这个窗口的业务。” 丁熹心情很好,懒得计较她话里的锋芒,摸着发旧的键盘,抬头望了一圈。 毕竟哪个公司没有点鸡飞狗跳,她又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万一真的有同事故意为难,丁熹这个暴脾气,谁和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她低下头,也不去问左边窗口的文虹,自己摸索着电报机的用法。 电报机并不复杂,由电键、印码机构和纸条盘构成,跟后来的电脑也差不多,只是键盘更大一点。 丁熹胆子大,试探地摁了一下电键,当即发出了“嘀”的一声。 耳边这会儿有人道:“长按就是‘嗒’的一声。” 她听着下意识长按,果然是这样。 丁熹高兴的抬头,看见了一张年轻漂亮的脸。 对方年纪跟她差不多,白色衬衫搭配工装裤,衣服也是崭新的,梳着两根麻花辫,唇红齿白的,还挺漂亮,气质也很好,一看就是优秀的条件好的家庭里养出来的。 女人笑着伸手:“丁熹同志,你好,我也是电报员,我叫潘兴珠,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 丁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善意,连忙站起来同她握手,两个女人手交握着好一会才松开,“谢谢你,潘同志。” 潘兴珠捂嘴笑了会,“丁同志,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可爱,拍电报不难的,很简单的,凡是读过书的,脑子不笨的,几分钟的就能上手了!” 潘兴珠说完,视线飘过去给对面的文虹翻了个白眼。 文虹顿了一下,偏过身去,全然装作没看见。 丁熹笑容在脸上,看来这两个女人之间有过节, 文虹对她态度平平,对自己有敌意,很明显,丁熹选择跟潘兴珠交好,在上班第一天,她就找到了自己该去的小圈子,可别说她现实,这可是社会! 至于文虹为什么讨厌她,她心里也大概有点想法,或许是因为她老爹花钱把她塞进来的原因。 丁熹才不管这些呢,钱都花进去了,怎么她也得给赚回来,更何况她还只是个临时工,连正式的就职手续都没有办,只简单地开了两个证明条子,签字画押,然后就没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其实算不上邮电局的员工,充其量就是一个打杂的,还是随时可以打发的那种。 还在她继续思考着她现在的工作的时候,潘兴珠搬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她跟前,热情地指导拍电报的流程。 字母a,电报码是:嘀、嘀、答,两长一短,二十六个字母,每一个字母都有事先约定的电报码。 第89章 你想他了? 丁熹捋捋一遍,仍旧还有些懵。 短时间内,她当然不可能记住这么多的电报码,更别提这些嘀嗒嘀嗒的编码几乎长得差不多。 很快,潘兴珠交给她一张纸,上面把每个字母的电报码写得清清楚楚,堪称傻瓜式说明书了。 丁熹满含热泪接过了这张说明书。 潘兴珠笑着冲她眨眨眼:“你刚来,我就对你有好感,可不像某些人,虚假的很。” 丁熹只能卑微地嗯嗯点头,随后小心的反问:“好感?” “对啊,你长得多可爱的,白嫩嫩的,还看起来懵懵的,一看就很好骗的样子。” 丁熹:“........” 这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吗? 紧接着,潘兴珠又兴冲冲的给她指导发电报的操作。 发电报主要是利用电键拍发信号,“嘀”的一声代表点,“嗒”的一声代表杠,手抬起来不按电键就代表间隔。 这样就可以区分不同电报,方便收报那一端的工作人员抄录。 整个过程的操作都不难,很容易上手,只要记住字母编码,还有嘀-嗒-嘀的作用,再学着拍两次电报,基本上就能立刻走马上任了。 有了潘兴珠给的字母电报码说明,丁熹表示一切都不是事嘛。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丁熹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拍电报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神情有些难过,她将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儿,你爹扛不住了,速归家中。” 丁熹将手中的纸条收紧,问道:“婶子要发普通电报还是加急的?” “加急的。” “好的,现在就给您发。” 丁熹把说明书放到一边,对照着上面的电报码,按键的手指灵活麻利,起初还有一些生涩,越到后面反而越熟练。 这会儿来邮电局发电报的人也多了,丁熹专注着发电报的时候,身后的隐隐约约传来潘兴珠兴奋的声音:“徐大哥!” 徐? 丁熹下意识转头过去看,见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姓徐的,便也没再关心,转过头来专心发着电报。 另一边徐绍自然注意到了刚才投过来的视线,他顺着看过去,便看到了柔软瓷白的脸蛋,红扑扑圆润润的,像瓷白的玉,更像是食堂刚解开的大白馒头,阳光照上去,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的细小白色的绒毛。 是在台子县,险些撞上的那个女人,原来她也在京城。 “徐大哥!” 徐绍回头,“怎么了?” 潘兴珠小声嘟囔:“我喊你两遍了,你在看什么呢这电报要普通还是加急?” “普通的就行。” 发完电报,潘兴珠问:“徐二哥什么回来啊。” 徐绍从钱包里掏出钱递过去,“怎么?你想他了?” 潘兴珠扯了扯嘴角,“鬼才会想他呢,我巴不得他在那呆一辈子呢!” 徐绍笑了笑,“恐怕你要失望了,昨天他给家里来了电话,说是再过个把月就能回来。” “啊———”潘兴珠拖了长长的音调,“这么快啊,我感觉他走了才没有多久。” 潘兴珠对这个徐家二哥没什么好感,天天阴沉个脸!还往她鞋子里放虫子,也就徐爷爷最喜欢他了,他哪有徐大哥好,徐大哥温柔还会给她带好吃。 忙忙碌碌的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午休时,丁熹把办公桌的抽屉锁好,拎着军绿色挎包,抬手冲潘兴珠招呼着,“要不要我中午请客去吃国营饭店请客吃肉包子?” 潘兴珠忙答应:“好啊,咱旁边的国营饭店的肉包子老大了,又大又香,油都能顺着包子皮漏出来。” 她说的丁熹直流口水,忙拽着潘兴珠就往国营饭店跑。 这会儿正是饭点,国营饭店乌央乌央的,丁熹咂舌,果然是大城市,在台子县国营饭店中午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 等了一会,终于是轮到她们俩了,丁熹豪爽的点了两个大肉包还有两盘菜,将钱和票交上去,就等着叫号了。 两人坐到角落的圆桌上,两人聊天间,丁熹知道了潘兴珠竟然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 妥妥的千金啊。 丁熹咽下口中的肉包子问道,“那你怎么在邮局上班啊?” 潘兴珠无所谓道:“我喜欢啊,我爸妈也不干涉我。” 丁熹点头,是她浅薄了,只是没想到一来邮局,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竟然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该说这京市真是卧虎藏龙吗? 两人絮絮叨叨的功夫,手里的肉包子全部被吃掉,就连盘子里的菜都刮的干干净净,两人满足的捧着肚子叹息一声。 两人在国营饭店门口告别,丁熹踩着自行车回家,她爸妈也已经回来了,小黑和她一样肚子滚圆圆的正躺在地上晒太阳呢,见她回家兴奋的冲上去摇尾巴。 丁熹抱着小黑稀罕了一阵,又去睡午觉了,睡了一个小时,刘冠英将她叫醒,丁熹又踩着自行车回去上班了。 短短一天,丁熹已经熟悉了在邮局拍电报的简单工作。 这年头拍电报的人不算多,毕竟一个字要三分钱,稍微多说几句,就得花费将近一块钱,还不如邮寄书信来得便宜呢。 只有碰到急事的时候,才会慌里慌张地跑来发电报,“父病危”、“母住院”或者“母子平安”,这些简短词汇才是最常见的电报内容。 工作也是时忙时松闲,当然也是松闲的时候更多,还真是一个养老的好工作。 很快一天就结束了,丁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潘兴珠相互道别后,背着军绿色的小包往外走,看着面前肃冷的世界,口中哈出一口白气来,她缩了缩脖子,从包里掏出手套,帽子和围巾,将自己完全包裹成一个小熊, 丁熹挪到自行车旁边,刚把车锁打开站起来,自己肩上的包又掉了下去,她啧了声,艰难的俯身又去捡包。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横在了她的面前,轻而易举的将地上的包捡了起来,递给她。 丁熹用手将脑袋上的帽子蹭上去点,便看到一个身姿挺拔,嘴角微微带着笑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啊.....谢谢。” 第90章 你不记得我了 她接过来,忙道谢,背上包后却发现这人还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丁熹手抠了抠车座,试探的问道:“要不....我请你吃饭?” 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你不记得我了。” “啊?” 她懵懂的眨了眨眼睛,这会儿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男人来。 男人穿了个绿色军大衣,却仍旧身高腿长,姿势挺拔,脊背挺拔的跟用尺子量出来的似的。 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来一道模糊的身影,丁熹眼睛亮起来:“你是....你是那个吉普车上的人!” 男人笑出声音来,笑的长长的睫毛似乎都在颤抖,他伸手出来,“你好,我叫徐绍。” 丁熹脱了手套矜持的伸手过去握了握他手指,很快又松开了,“你好,我叫丁熹。” 徐绍收回手来,手指上仿佛仍旧存留着她柔软的触感,他将手放下,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你也是京市人?” 丁熹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解释道:“我原来是去那里插队去了。” 他微微挑了挑眉:“真巧。” “什么?” 丁熹没明白他的意思。 徐绍只微微摇了摇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他伸手指了指后面的吉普车。 非亲非故的,怎么会想送她回家?丁熹狐疑的看了他两眼。 男人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所以...” 丁熹这会子才放松的笑了出来,“没事,那应该是我的错才对,我不该在路上乱骑着车子,我家就在附近,骑着车子一会就到了。” 徐绍没再强求,只点了点头,看着她像一只小熊艰难的爬了上去,他还在后面用手帮她推了一把自行车。 车子很快骑走了,只留下一路歪歪扭扭的雪地上的印记。 不远处的吉普车驾驶座下来一个人,走到了徐绍的面前,“指导员,我们该走了,政委还在等着呢。” 徐绍微点了点头,跟着长腿一迈便上了车。 回了家后,丁熹便将刚才遇到的小插曲放在脑后了,在她的想法里,这只是一段偶然间的相遇罢了。 刚一回到院子,便看到她爸妈丁义康,刘冠英以及隔壁的李兴,吴香琴正站在树下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丁熹将自行车停好,问了一句,“爸妈你们在聊什么呢。” 刘冠英没回答,只是冲着丁熹招手,她转身跟旁边的两人说了什么,便拽着丁义康回家了。 丁熹见状也忙回家了,一踏进家门,刘冠英便将房门给关上了,她拉着丁熹坐下,“下班的时候,路过街道办事处,看见门口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要给咱社区两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她点了点头,“所以这名额是大家推举出来的吗?” 刘冠英点点头,“是,咱这几个胡同的人每个人都会去推举几个人,要政治思想好、身体健康、具有三年以上实践经验和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工人、农民、解放军战士和青年干部,这些你都符合,会汇总名额送到领导那。” 丁熹手托着下巴道:“所以....真正是谁还是得看领导那吧。” 刘冠英憋了口气,点了点头,他们家里又没有这层关系,想要让丁熹去上学,恐怕又得去送礼,但能送礼的又不止她这一家,谁不知道去送礼。 丁熹无所谓道:“没事啊妈,咱就顺其自然就行,我对这大学生又没那么执着,现在邮电局干着,等我看看开春能不能考进去,考进去当个正式工,咱家又不缺吃穿。” 丁义康在旁边也十分赞同,“小熹说的对,这么些合适的孩子能轮谁头上也不一定,咱就放平心态,该给咱小熹投票就投票,轮不到咱,咱也别有什么失望的心思,该干啥干啥。” 另一边,严文秀托着下巴看着还在写作业的哥哥严子坤。 她用小腿踢了踢他的小腿,“哥哥你想去上大学吗?” 他们的写字桌放在窗户底下,院子里人说的话,他们自然也都能听见。 严子坤视线紧盯在了课本上,头都没有抬起,“这大学难道是想上就能去上的吗?” 严文秀晃着脚继续去蹭他的小腿,“依咱爸妈那性子肯定得给你弄上去。” 严子坤轻笑一声,“那你呢,秀秀你想去吗?” 她顿了顿,“我啊,无所谓咯,我倒是希望你能去,这样......你也不会离开家了。” 严子坤又笑了声,“可我们迟早会离开家的,不仅我会,你也会。” “那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如此孩子气的一句话。 严子坤从书中抬起了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哥哥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严文秀生气的扭过了头去,这个家里也只有哥哥会真心实意的关心她喜欢她。 “反正我不管。” 又是孩子气的一句话,她狠狠踩了下严子坤的脚,生气的跑了出去。 严子坤嘶了声,仰靠在椅背上,思维渐渐发散,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 ** 这个仿佛对丁家没什么变化,丁熹照常上班,照常和潘兴珠一起聊天,闲的的时候也会去看看看看邮电局里的报纸。 倒是让她发现了个新的赚钱路子,投稿。 几乎所有青年报纸边沿都会有一则通知——征文启事。 ————为了更好地满足人民文化需求,青年报刊热烈欢迎广大有志之士寄信投稿,不拘题材形式,稿件一经刊用,即会按照规定支付稿酬。 丁熹眼睛一亮,立马从抽屉里拿出纸张,把这则征文启事抄录了下来。 趁着上班空闲,丁熹翻阅了几篇常见文章,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1970年风气紧张,各种资本主义,甚至以前跟资本沾边的,或者说错话的知识分子都被送到偏远农场接受劳动教育了。 第91章 徐同志,你是喜欢我吗 在这种环境下,丁熹绝对不敢乱写其他内容,敏感题材也不能碰,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斟酌推敲。 但是描写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比如一家之主在工厂上班,勤勤恳恳艰苦奋斗,由此歌颂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歌颂工人精神,一颗红心向太阳……这样的题材一定不会触碰敏感底线。 有了思路,丁熹开始试着动笔写稿,绞尽脑汁,努力憋出一个流畅感人的故事,还好以前她看的故事书多,写一个故事根本也不怎么费劲。 开篇就是平凡的工人生活琐事,后面大量堆积华丽词藻,变着花样儿歌颂,号召学习工人精神,全心全意爱国爱家。 临近下班,丁熹断断续续的终于写完了这篇稿子,累得甩甩手腕,又低头反复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欢天喜地去旁边贴了票寄了出去。 只是今儿下班的时候,又看到了站在邮电局这条路拐角处的徐绍同志,她这两天碰见他的次数也太多了,要一直说是碰巧,丁熹可不敢相信。 可刚结束完一段糟糕的感情,丁熹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她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的大路想着要不要直接装做看不见过去呢。 可站在路边的男人却好像先一步看出了她的心思,徐绍笑着抬手打招呼,“丁同志,好巧啊,又碰见了。” 丁熹无奈只好停下了车子,目光在他的脸上犹疑的打量,一开始对他初印象只有有礼貌很温柔的男人,现在却只有一个想法,爱笑的假面狐狸,这种男人心眼子贼多。 徐绍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轻柔:“我脸上有东西吗?” 丁熹摇了摇头,“徐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徐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两张票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单位发了两张票,没人看,丁同志要不要赏脸一起?” 她小脸纠结了一会,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说:“徐同志,你是喜欢我吗?” 徐绍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一向无懈可击的始终挂着温和得体笑容的脸,此刻变得有些错愣。 他张了张嘴最后笑了出来,“如果这么说确实对,我对丁同志有不一样的感觉,我想和你多接触接触。” 他说的太真诚,丁熹来这里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告白,脸不禁有些红,“可....我们不是才见了几次吗?而且你都不了解我....” 徐绍又笑了笑,“一次就够了,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徐绍,今年24岁,在陆军连队里做指导员,一个月一百二十块钱的工资,六十斤的精细粮食,家里父母身体健康,父亲也在机关单位工作,母亲在家做全职夫人,上面还有个爷爷,下面还有个弟弟。” 丁熹听的愣了愣,这徐同志的条件还真好啊,他说的低调,但丁熹又不是傻白甜,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指导员的位子,应该是个官二代。 刚交了好朋友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现在又冒出来个徐绍又是个官二代,她这什么运气。 这样的人怎么能看上自己。 丁熹这样想着也问了出来。 徐绍收回视线,眼睛看向周围,街道上周围三三两两,大多都是下班的工人,灰头土脸,穿的是一水的灰绿黑,没有生气,只有她这么缕亮色,强势的扎入了他的眼里,如此朝气蓬勃,如此有生气,像一朵迎风恣意摇摆的花,怎么能让他不关注,不...心动。 他转过头来神秘的笑了笑,“这是秘密。” 丁熹闭上了嘴巴,犹豫着接着说,“可是我....” 徐绍打断她,“我知道你刚回京市,我也不着急,我们也可以从朋友先相处,毕竟....你也是要找对象的是吗?可以先看看我,或许先考量考量我,无论合不合适,我不会纠缠。” 丁熹有些被说动了,她确实得找对象,要是她现在跟父母说自己以后的不婚论,说不定要被当成脑子不正常了,而且她妈也正给她找合适的相亲对象,再怎么合适也应该不会比面前的这位条件要好了。 更何况......他长得也挺好看的.... 重度颜控的丁熹心慢慢动摇起来,她舔了舔嘴唇,偷瞄了他好几眼,唔...腿长,腰细,个子高,脸也长得挺好的,深深的眼窝都能养鱼了。 她也该看看别的男人不是吗? 她犹豫的点了点头。 徐绍嘴角翘起,眼里笑意更浓,“那....可以邀请你去看电影吗?” 丁熹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 这会徐绍高兴的低头笑起来,他往前一步,试探的接过她的自行车,“那我们走吧。” 丁熹唰的一下把手收了回来,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去了。 她爬上了后车座,拘谨握住车座前面,连徐绍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徐绍骑的很稳,完全没有徐颂祁那个混蛋骑的歪歪扭扭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他,丁熹甩了甩脑袋,把这想法抛到脑后。 电影院不大,墙上贴着陈旧发黄的画报,包着头巾的男人把胳膊横在胸前,眼神坚毅,目视前方。 画报最底下写着电影名——险战芦苇荡。 也是,现在哪可能有别的电影可以看,全都是打仗的。 徐绍将电影票递给窗口检票的人,两人便进去了。 这会儿的电影院很小,就是一个全黑封闭的小房间,也没有现代电影院的那些一号二号三号放映厅的区分。 播放电影的设备也非常的古老,一个不大不小的白幕,一个投影机,这些丁熹只在书里见过,这一下倒是开了眼界。 两人走进来时,前方的幕布上正播放着战火纷飞的场景,黑白色的单调画面。 他们并排的坐在下面的小板凳上,徐绍偏头看她,电影的柔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目光专注,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好乖。 徐绍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变成来个油纸包,“尝尝?” 丁熹这才把视线收回来,落在他的手上,是正儿八经的老北京糕点,她老妈想给她买来尝尝的,去了副食品商店排了个长队,结果快到她的时候就告知售罄了。 她抿着嘴唇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吃吧。” 第92章 不是对象 徐绍看着她那小模样,心都忍不住化了,“可惜了,我家里也没人喜欢吃这些,拿回去放久了怕是也要扔掉。”他像是真苦恼的抓了抓脑袋。 丁熹忍住扭头继续把目光放在电影上。 旁边的男人没把油纸包收起来,只是一直拿在手里,似是真的发愁的啧了声。 丁熹做为一个乐于助人的小姑娘,她抓了抓衣袖,试探的问,“要不然....我买了?” 徐绍眼角绽出笑来,“好啊。” 丁熹心里偷偷乐,瞧她多机灵,她拽过小包要拿出钱来,徐绍抬手摁住,“这里黑,等出去再给我也行,你先吃吧。” 她舔了舔唇,说的也是,这么黑,钱要是掉地上可不好找,她接过他手里的油纸包,冲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捏起一块漂亮的小糕点放进了嘴巴里。 对一个糕点最高的评价是不甜,却好吃,不愧是这个网络不发达的时候还这么有名的糕点,丁熹满足的眯起眼睛,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徐绍虽面朝前方看着电影,但余光却一直是看着丁熹的,看她吃的眉眼都弯起来了,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见她吃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个军绿色的保温杯,“喝点水,这保温杯没人用过。” 丁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她这怎么还连吃带喝的。 徐绍又往前递了递,“没事,喝吧。” 丁熹道谢这才接过来,保温杯里的水是温热的,这么冷的天,喝进去一口,肚子暖洋洋的。 她小幅度的斜眼去打量旁边的人,还挺体贴的,这样的人真的可以试试看的。 丁熹手握紧保温杯,心态开始慢慢的摆正,便认真的了解一下吧。 两人看完电影天已经黑了,徐绍提出送她回家,丁熹没拒绝。 她坐在后车座给他指着路,徐绍骑很稳,她很快就到了胡同口,丁熹便让他停下来了,徐绍伸手给她支撑着身体跳下来,丁熹站稳后,跺了跺脚,将保温杯夹在胳膊底下,扭身去包里拿钱。 “今晚,谢谢你了,这保温杯的钱我也给你吧。” “不用了。” 丁熹:“什么?”她将自己的小钱包拿出来,摘掉手套想要去拿钱。 “明天等你下班请我去吃饭吧,我在老位置等你。” 徐绍从她的胳膊底下抽出保温杯连着她手里的钱包一起塞进她的包里,“别忘了啊,不然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他冲她笑了笑,“快回去,天冷。” “哦.....” 丁熹慢吞吞的应着,看着他走远了又转身示意她快回去,她咬了咬嘴唇,心里竟有些暖。 等回家的时候,丁义康和刘冠英正在客厅里守着炉子,一个看报纸一个织毛衣,丁熹嘶哈嘶哈着哆嗦进了屋子,刘冠英放下手中的毛衣,给她脱下外套,拽到火炉旁坐下,“快烤烤,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丁熹将手靠在火炉旁,“唔....跟新认识的同事去看电影去了。” “听你说过几次这个同事,人挺好的呀。” “是啊,我刚去的时候就是她帮我的,上班的时候还会给我一些小零食吃。” “哎呦,可不能老占人家的便宜,你明天带几个罐头过去给你同事分着吃。” 丁熹点头,“行,明天....我俩约好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晚上...我会晚点回来的。” 刘冠英:“去吃吧,但别回来太晚了,要不让你爸去接你。” “不用啦,妈,我吃完就回来了。” * 第二天刚到下班的点,丁熹收拾着东西便要走,潘兴珠在后面喊住她,“丁熹,你今天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妈今天做了酱牛肉,她老听我说你,叫你去呢。” 丁熹抿了抿唇,转身不好意思道:“那个....抱歉啊兴珠,我今天有事。” 潘兴珠眯起眼睛,凑近她嗅了嗅,“不对劲,你很不对劲,说!” 她抓着她的胳膊大有她不交代,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丁熹鼓了鼓脸。 “我知道了!你谈对象了!” 她声音大的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丁熹忙去捂她的嘴,“不是,不是对象,我还在接触中呢,以后还不知道呢。” 潘兴珠眼里爆亮,她伸手搓了搓丁熹的脸,“这人眼光不错嘛,看上了我们丁熹同志,要是这人对你不好,我一定带着人揍过去!” 丁熹嗯嗯了好几声,面前的人长长叹息一声,“小姑娘都有对象了,我还是单身!!” 丁熹在她长吁短叹的时候,便溜了出去,骑着自行车便往老地方赶,昨晚徐绍说的对她很有压力啊,今天这顿饭她非请不可了。 骑了十分钟果然看到站在那的青年男人,他跟周围的人仿佛有壁似的,丁熹皱了皱鼻子,姓徐的男人都长成这么逆天的模样? 徐绍见到来人笑了出来,从口袋里拿出来个泥塑小马,“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给你拿着玩。” 丁熹握住活灵活现的小马,小声道,“这多不好意思...”手却在小马的脑袋上摸来摸去。 男人笑了笑,“你不是还要请我吃饭吗?一个小马不值什么钱。” 徐绍带着人去了一家规模较大的国营饭店,丁熹想着自己要请客吃饭,便先询问他要吃什么,她拍着胸脯让他随便点,徐绍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丁熹一愣,微不可察的躲了躲。 徐绍收回手,没再有什么动作,点了碗面条,又点了个女孩子喜欢的糖醋里脊。 丁熹见他就点了那么点,又添了两道肉菜,主食给自己买的玉米糕。 两人面对面坐着,她矜持的小口小口吃着,夹菜也只夹自己这边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在乡下狼吞虎咽的样子。 徐绍挑了挑眉,没说话。 丁熹将玉米糕吃完捂着嘴巴小小的打了个嗝,放下了筷子。 徐绍柔声问道:“吃饱了吗?” 丁熹点头,两人一时间安静下来。 手指在桌子底下搅动着,丁熹抿了抿唇,开口,“我还没介绍一下我自己,我今年19岁,现在在邮电局做临时工,一个月十八块钱工资,二十一斤粮食,父母在罐头厂做职工,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没有兄弟姐妹。” * 第93章 我好想你 原本丁熹还觉得自己的条件挺好的,但跟徐绍一比,那简直低的不能看了,但还好丁熹没有什么攀比或者什么羞耻感,多大的人就用多大的碗呗,反正她就这样。 徐绍也放下了筷子,“很上进。” 丁熹看了他一眼,男人嘴角明显是带着笑的,他是从哪里看出她上进的。 日子又有规律的进行下去了,丁熹上班时跟潘兴珠说说笑笑,有一次看着她拿来毛线勾,丁熹也起了兴致,打算给她爸妈一人勾一条围巾,然后再....给徐绍勾一个吧,自从第一次两人一起吃过饭后,剩下的都是他付的钱,还时不时的给她一些小玩意,要是贵重的,丁熹肯定会还回去的,但他今天送两个发夹,明天送几个苹果橘子,她也不好总是推拒来推拒去,只好找些地方来补。 正勾着毛衣呢,耳朵便听到周围的同事大姐呱啦呱啦的聊起天来,听说陈主任家的女儿谈对象了,那对象听说家里条件不行,没个正经工作不说,他妈还是个药罐子。” “那估计没戏了。” 年纪大的妇女说话一针见血,“就咱陈主任这种现实的,怎么可能让闺女嫁过去。” 其他老大姐都明白,陈主任就是个掉钱眼里的人。 话头一转,又说到今天又请假去医院的另一个怀孕的女同事。 丁熹昨天还见过她,今天没看到她也没在意,原来是请假去医院了。 这女同事家里条件也很好,父母都是小学老师,家底丰厚,不缺吃不缺穿,和铁路局的一个年轻科长谈对象,去年开春才结婚的。 小两口第一次有孩子,肚子有点什么动静三天两天往医院跑,每次陈主任都大方的放人,请一天就没这天的工资,但永远不会开除,这可是铁饭碗。 丁熹眼馋这铁饭碗,要是成为正式工,工资不仅翻倍,粮食也翻倍,还有好待遇,工农兵大学生,丁熹想都没想过,还不如准备准备明年开春邮电局统一招工。 有个大姐开始说风凉话,“小年轻就是毛躁,就怀个孕而已,以前我快要生的时候,八个多月的肚子,照样忙里忙外,挑两担水都不在话下。现在的女娃哟,就是矫情!谈对象还要嫌这嫌那的,有男人娶就不错了!” 整个屋子都没人说话。 说风凉话的妇女是何大姐,五十来岁,在邮电局算是老资历了,按理说生活应该不错。 可惜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又矮又丑,天天跑出去喜欢赌,没有工作没有工资,二十几岁还在家里啃老。 哪个女孩子想跟着这种男人谈对象结婚? 何大姐腆着脸找媒婆说了好几次,结果没一个人看得上她儿子,后来又瞅着去年刚进来的潘兴珠,厚着脸皮介绍了一次。 潘兴珠哪里看得上这种人,厌恶的两天都没来上班。 总之邮电局的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么拼老资历,要么像潘兴珠一样背景过硬谁都不怕,要么和文虹一样默默无闻,聪明地不当出头鸟。 何大姐一句话得罪了在场的所有年轻女性,潘兴珠当即踢了桌子一脚,毫不客气冷哼翻白眼。 文虹不出声,装作没听见,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丁熹织毛衣也装作听不见。 哪知道这话头就调到她身上来了,何大姐隔着工位问她:“小丁啊,有对象吗?” 丁熹抿了抿唇,还没张口回答拒绝呢。 何大姐眼睛一亮,“没有是吧,大姐有个儿子,人长得不错,也勤快,你俩相看相看。” 她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何大姐,我现在不考虑这些事情。” “现在年龄正好,这时候不考虑以后老了就没人要咯。” 丁熹抽了抽嘴角,正好她那窗口来了人,她忙转过身去给人办理业务去了,等完事情后,何大姐还想上来说什么,被过来的潘兴珠挤开了。 她冲着何大姐翻了个白眼,何大姐不敢惹潘兴珠这个教育局局长的女儿,悻悻的走了。 潘兴珠拍拍丁熹的肩膀,“她这人就是这样不要脸,她儿子什么样她完全看不见,就想嚯嚯我们这些小姑娘,等她再想给你介绍,你就说你有对象了,话说回来,你跟吃饭那男人还了解着呢,这都快一个月了。” 丁熹抓了抓脸,思考起来,确实已经了解的够多了,徐绍这人很好,有礼貌,也很绅士,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举动,还很体贴,会给她准备小礼物,再了解下去也没什么,就算自己现在还没什么感觉。或许两人接着往下再近一步,成了对象就培养出感情来了。 她点了点头,“等他回来吧,听他说他隔壁市开会去了,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一下的。” “哦?这么巧,我有个邻居家的哥哥也去隔壁市了,咱俩还真的有缘份啊。” 潘兴珠高兴的拍拍她的肩膀。 丁熹的棉衣都被她拍的噗噗响,她傻乎乎的嘿嘿笑了几声。 下了班,丁熹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过完年后,天已经开始慢慢变长了,雪还是过两天就下一次,丁熹搞不明白七十年代哪里来的这么多雪。 走到家附近的拐角处,突然从旁边胡同里窜出来的个人,丁熹还没见人什么样子,就被人连带自行车一起拽下了车,这条胡同住的人不多,路也不好走,更多人都是这处对面的大路的,这会正好没什么人。 丁熹大惊,天子脚下还敢直接贩卖妇女!她张嘴直接咬在了那人的手上。 男人嘶了一声,自行车被扔在了墙边,男人的气息覆了上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急切又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小熹....四十三天没见了,想不想我,我好想你....” 丁熹眼睛瞪圆,徐....颂祁? 第94章 咱俩就算了 滚烫的吻落在侧脸,顺着侧脸一路滑向下面,她能听见到徐颂祁激动的喘息声。 在他的吻印上她的唇之前,丁熹猛的转了脑袋,徐颂祁顿了顿,手撑在墙壁上抬起脑袋看她,“怎么了?” 丁熹咬牙,“你真恶心。” 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嘴唇嗫嚅着,“什....什么?” 这一个月以来,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她,这种想念超出了他的可控制范围内,每每踏进知青点,他总会下意识的去找她,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身影,身体里像空了一块似的,越到后来,他越是无法忍受。 所以后来那些天,他几乎没再踏进知青点,日夜在外面游走找那两个还没抓到的敌*特,等抓到后,将后面的事情处理干净,他又是马不停蹄的买了去京市的票,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就要走。 孙跃进那家伙还抓着他的手不停的流眼泪,徐颂祁却只有一心只有找媳妇,敷衍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一会,去跟大队长家告别,便匆匆的上了火车。 下了火车后,他也没回家,找了个招待所洗了个澡换了个干净衣服就在她家附近等着她了。 可现在他一腔溢出来的思念和爱意被她轻飘飘的一句“你真恶心”给浇灭了。 丁熹转过头来,眼睛里溢出小火苗,“我们都已经结束了!你这是在耍流氓!” 徐颂祁咬牙,双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肩膀,额头上的青筋蹦出,“没结束,我没同意。” 丁熹看着他,忍不住冷笑出声,“你发什么疯呢,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合适就该及时放手,咱们已经互相磨了很长时间了,现在别耽误彼此了不好吗?你根本就不会顾及我的感受,在一块了又有什么用。” 他看着她,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里早就没了对他的依赖和喜爱,迸发出来的只有愤怒和讨厌。 是啊,她现在讨厌他。 这小家伙一向吃软不吃硬的。 徐颂祁蜷了蜷冻僵的手指,声音软了下来,“宝贝....别这样好吗?咱俩再来一次,之前我是....是因为一些原因的。” 他垂着脑袋,丁熹仰头正好能看到他眼下的青灰,他好像又瘦了,轮廓愈发分明,却也尽显憔悴。 丁熹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来京市?” 男人隐约勾了勾唇,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家也在京市。” 她皱眉,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当初她给徐颂祁说自己家里的情况时,他根本也没回答关于他家里的事。 想起这个,丁熹心里又有些堵,还好....对她来说都过去了。 “那你快回家吧,我也该回家了,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 她低头推了推他没推动。 丁熹又叹了口气,仰头去看他,这人现在更讨厌了。 “徐颂祁,我们真没可能了,你看京市这么多漂亮姑娘,你再去看看别人行吗?” “不行....” 他拽住了她的胳膊,凌厉的凤眼直望进了她的眼里,“我徐颂祁就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我就想娶你做我媳妇,我以前确实干了些混蛋事,你原谅我这一次,这次咱俩好好的重新开始。” 丁熹抿了抿唇,平静的回答:“不行了,晚了,我已经跟别人谈对象了。” 徐颂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跟谁?丁熹,你别骗我了。”手掌攥紧了她的手臂,眼睛发红。 丁熹轻轻拨开他的手,“没必要骗你,回来后接触的,人挺好的。” 徐颂祁的心像被重重捶了一下,他踉跄后退几步,眼里是酸涩的刺痛,喉咙也堵的无法呼吸,他伸出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喉咙里发出一丝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这样吗.....” 丁熹深吸一口气,扭头不去看他,缓缓说道:“嗯,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咱俩就算了。” 她走到墙角扶起了自己的自行车,看着他还愣愣的站在那里:“快回家吧,我走了。” 车轮吱呀吱呀的骑走了,丁熹走到拐角时还是没忍住回后看了一眼,男人还是原来的那个姿势,呆愣愣的对着墙面,她这才发现他只是穿了两件单衣。 不行!丁熹你不能再心软了,已经决定向前看了就别回头! 回了家后,丁父丁母已经做好饭菜了,见丁熹回来忙叫她洗手吃饭。 饭桌上,刘冠英给丁熹手边倒了杯温水,问道:“怎么了?今天上班不顺利,怎么小脸皱成这个样子。” 丁熹放下筷子摸了摸脸,“没有啊,只是风太冷了把我的脸都冻麻了。” “确实这两天有点冷,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过完年了,这雪还是一直下个不停。” 她说着又给闺女碗里多夹了些肉,“多吃点,多长点肉能抗寒。” 丁熹哭笑不得,“妈,我回来都胖了六斤了,你看我脸圆的,你和我爸多吃点肉。” 刘冠英不以为意,“胖点好,有福气,你看你爸肚子大的,去年去医院,医生都说他有脂肪肝,你说说在这时,你爸得了个什么富贵病,还脂肪肝。” 丁义康不答,只嘿嘿的笑着。 紧接着刘冠英又说,“我们厂子里,有个你婶子家里妹妹的儿子比你大一岁,在机械厂当工人,你婶子说她这个侄子人老实本分,也脚踏实地的干活,家里也就他一个孩子,父母人也是工人,你去相看相看?” 丁熹将口中的饭菜嚼完,犹豫着,还是说了,“不用了妈,我....这段时间跟一个男同志也相处着,觉得人还不错....” 她话音刚落,桌上的丁父丁母皆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互相对视一眼,丁义康冲着刘冠英挤挤眼。 刘冠英干咳一声,声音轻的不得了,“是...你邮电局的同事?” “......不是。” “那是谁啊?” 丁熹也放下了筷子,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遍。 第95章 你安稳下来 听完刘冠英和丁义康又沉默了。 刘冠英说:“听你这么说,这小伙子确实不错,但是....家里的条件应该很好吧,小熹,咱们家里条件也行,所以咱不必低嫁,也别高攀,找一个跟咱条件差不多是最合适的。” “你这话说的。”丁义康在一旁忍不住出声,“小伙子人品好才是最先考虑的,就因为人条件好,你就把人所有的其他的品德都给忽略了,你这...你这跟以前那些迂腐的人没差别。” 刘冠英扭头狠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就希望小熹以后到婆家不受欺负。” “那你咋知道你给小熹介绍的就好了,说不定还一样呢,两个孩子互相喜欢才是好。” “这事哪能说稳了,这不是要是嫁了个差不多的,小熹过去受了委屈,我还能过去闹一闹。” 丁义康啧了一声,“啥呀,小熹去哪受委屈了,咱做父母的就是孩子的后盾,管他啥家庭呢,欺负家里的媳妇就是不对,走哪都是有理的。” “得得得。”刘冠英摆手,“我跟你说不明白。” 丁熹从她爸妈开始开始争吵的时候,就自顾自的吃饭了,等她快要吃饱了,她爸妈才吵完。 刘冠英又跟丁熹说:“妈....不反对你跟那同志谈对象,咱又不是那封建的,谈的不好,妈再给你找。” 丁熹点头,冲着刘冠英笑起来。 * 徐家老宅。 徐老爷子徐通海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个报纸,视线却没放在上面,时不时的就去看墙上挂着的摆钟。 一直等到了六点,徐老爷子皱眉干咳一声,“徐滔,你去打个电话去火车站,问问这火车是不是晚点了。” 徐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闻言挺直了腰背,“爸,我半个小时前打过电话了,颂祁坐的那班火车没晚点。” 同样在沙发上坐着的徐滔的小女儿徐珂柔声道:“爷爷,你别着急,或许二哥有什么事耽误了。” 徐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报纸放在桌子上,刚要说什么,大门被人打开。 客厅里所有人皆往门口看去。 徐颂祁走进来,挑眉举起手,“好久不见啊,大家。” 徐老爷子激动的站起来,手拿起来旁边拐棍,几步就到了徐颂祁的面前。 隐隐看去眼里还有泪光,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的他。 徐颂祁勾唇,“哟,老头,一年不见,你这腿脚更利索了,吃啥灵丹妙药了?” 徐老爷子用拐棍虚打了他一下,“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在乡下没饭吃吗?” 徐颂祁摇头:“不是,这不忙的没时间吃吗?” 后面徐滔也走过来,满脸笑意的看着徐颂祁,“爸,别担心,颂祁回来了就好,咱再给他养回来。” 徐老爷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先在家里多待两天,去军队报到的事情往后拖拖。” 徐颂祁跟徐滔和旁边的简文心打了个招呼,随后搓了把脑袋,“老头,你别跟我弄了,我没打算去军队。” “不去军队去哪里!!”徐老爷子用拐杖激动的点着地面,“又要去干你的国安!我老头子还有几年活头!你安稳下来,别折腾了,让我别跟着你提心吊胆的行不行?” “行行行。” 徐颂祁妥协,伸手扶着徐老爷子,“当然行了,老头你看着安排吧,我老实的就在京城,哪也不去了。” 将徐老爷子扶到沙发上,徐颂祁就势也坐了下来,徐珂站起来喊了声二哥,徐颂祁点头,视线在客厅扫视一圈,“大哥呢?怎么不见大哥。” 简文心笑着说:“他去了隔壁市开会去了,过两天就回来了,颂祁今晚想吃什么?我跟你王婶做给你吃。” 王婶是徐家请的一个阿姨,但现在是不允许私自雇人的,对外只说是家里的亲戚来帮忙,徐老爷子一开始还不同意,等看着大儿媳忙里忙外操劳一大家子,后来到底是没说什么了。 徐颂祁笑着道谢:“什么都行,麻烦大伯母了。” 简文心笑笑,“一家人哪用说这样的话。” 徐颂祁坐在客厅和徐老爷子,徐大伯聊着天,等吃完饭后,徐颂祁早早上了楼,一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他脸上挂着的笑便消失不见,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抬眼看着镜子里面的人。 镜子中的男人沉着脸,面上不带一丝笑,墙壁上大理石的光芒映着他的茶色的眼睛,更加狠戾,仿佛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 徐颂祁试着勾了勾唇,镜子里的人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懒散的样子,他不断练习着勾唇,微笑,一遍又一遍,怎么能笑的更加温和,更加讨人喜。 直到了练习了近一个小时,徐颂祁才展开一个令自己满足的笑来,他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出卫生间,瘫倒在了床上。 * 接下来的两天,丁熹都没有看见徐颂祁,心里多少是松了一口气,三条围巾也已经织好了,她爸妈看见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天天围在脖子上带出去。 剩下的那一条,丁熹还特意去百货商店买了包装纸和袋子,总归能让这看上去好看点。 这天她下班回家,还没进院子里便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丁熹提起自行车进去,便看到东屋的吴香琴和西屋的夏泽兰(严妈)站在院子里骂起来了。 丁熹很少和西面屋子的夏泽兰夏大嫂说话,这夏大嫂除了在街道办事处工作,回来便回了屋子里,听她妈说天天回去看着两个孩子写作业的。 吴香琴插着腰正骂的起劲呢,“你咋就说是我们小星拿的,你回来就把蛋糕放在院子的桌子上说不定是别的胡同的人偷拿去吃掉了,没有证据你就诬赖我们小星,我还要报警告你什么什么的诽谤!” 夏泽兰冷呵一声,“我亲眼看见了,我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回单位上处理个事,回来便看见李星嘴角上还挂着个奶油呢,平常要是个糕点什么的吃了就吃了,这可是我特意去提前一个周预定,去外宾饭店里买的,花了十块钱!你必须赔给我。” 第96章 小黑你是不是胖了 吴香琴眼神闪躲了一下,她舔了舔唇,依旧硬气道:“不能光说你看见了,就能证明是我们小星干的。” 她走到院子角落将小男孩拉了过来,“你说,你吃王婶子的蛋糕了吗?” 王星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没有...我没吃...” “看吧,我们小星都说没吃了,你一个孩子能撒什么谎!” 这时候去上班和上学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刘冠英见院子里站着直冒火气的两人,笑呵呵的打浑道:“这咋了,咋都不回家去做饭呢。” 顺手扯了下旁边还站着的闺女,从后面推了推她,让她赶紧回屋,一个小姑娘家看这些事干啥。 丁熹皱了皱鼻子,只好听她妈的乖乖回家, 进了自己的屋子却撩开了窗帘从窗户那偷看。 夏泽兰翻着白眼,“咋了,还能咋了,对面不要脸的偷我买的蛋糕吃,还不承认,这样的孩子长大了手脚也是不干净的。” 李家的人神色都难看起来,男人们碍着面子不好说什么,吴香琴大声叫起来,唾沫星子喷出来老远:“你这个贱婆娘,说什么呢!看老娘撕不撕烂你的嘴!” 她尖叫着就要扑过去,被严伟光(严父)抓着胳膊拦下来,他大声呵斥道:“老李!管管你媳妇!” 院里的人格外的对严伟光有不一样的敬重,一是因为他学历高,在高考还没废除掉之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上过大学的,二则是因为他是机关单位的,尽管现在也不停的在说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但思想是深深的扎根在每个人的心里的,根本无法拔除,就连丁父丁母对严伟光说话也是带着小心的。 李兴沉着脸走过来抓住了吴香琴的胳膊往后拉,“闹什么闹!回来就看见你在院子里大吵大闹,能不能消停点!” “什么叫我消停点!李兴你个怂货!这娘们污蔑咱们小星偷吃她的蛋糕!” 李兴步子一停,冷冽的目光看向她,李兴平时是个不管事的,家里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事都由着妻子做主,并不怎么出声,但这不表示他在李家没有话语权,甚至于吴香琴所有的行为都是被李兴默许的。 吴香琴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李家大儿子李修远见父亲生了气,忙去墙角找了根树条拽过躲在门后面的李星出来就开始抽他的屁股,“到底有没有吃你夏大嫂的蛋糕!说!不说就打死你个兔崽子!” 院子里小崽子鬼哭狼嚎的大叫起来,“妈!妈快救救我!” 王蓉看的心都揪起来,她拉着丈夫李修远的胳膊,“别打了,儿子都要被你打死了!他才这么大点,能知道什么呀。” 夏泽兰在一旁凉飕飕道:“就这么大点才得好好打一顿,不然长大了可了不得了。” 严文秀忍不住小声道:“一个蛋糕而已,我跟哥哥不吃了,没必要大家闹成这样。” 夏泽兰视线扫过来,严文秀脖子缩了缩想要躲在哥哥的身后,却被夏泽兰先一步拽了出来,“没良心的,我给你们买的蛋糕,你说这种风凉话,你要有你哥懂事的一半,我也不用操这么多的心了,脸上的皱纹都是让你气出来的,赶快回屋写作业去!这次考试要是还考不进班级前十名,你也不用学了。” 严文秀低着头,“我本来就不适合学习,我就是学不进去....” “你说什么!” 夏泽兰抬起手巴掌就要甩过去,严子坤将严文秀拽到身后,“妈,你别生气,秀秀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这几天也是学累了。” 夏泽兰一看见大儿子的脸,气顿时消了一半,“还是我儿子听话,子坤带你妹回屋写作业去,妈明天再你们买蛋糕去。” 严子坤点头,拉着还不情愿的妹妹回了屋子。 那边,李星在他爸的棍棒教育之下,终于是承认了,“是我...呜呜....是我偷吃的蛋糕....我没见过蛋糕,你们也不给买,我想吃....呜呜呜...” 李修远收了手,将李星扔到地上,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忙过去道歉,“严哥,对不住,孩子嘴馋,没教育好,这蛋糕多钱,我赔给你们!” 夏泽兰道:“十块钱,还有一斤的蛋糕票,看我们都是邻居,我就不给你加我排队这些工时费了。” “是是是。”李修远忙点头,“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钱和票。” 丁熹见这事完了,才将脑袋从窗上挪开,撸了两把躺在地上小黑肥嘟嘟的脑袋,怎么感觉....小黑这两天又变胖了不少。 她蹲下去,握住它的前爪将它抬了起来,用手去摸他的腹部,肉嘟嘟的,果真是胖了不少,丁熹戳了戳它的小脑瓜,“这几天你是不是吃的太好了,城里不像乡下那样,让你到处疯跑,这肉都变成肥肉了。” 小黑被主人揉搓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它无措的哼唧两声,脑袋几乎在主人手里被团成了球。 等丁父丁母回了屋,丁熹才松了手出去帮忙做饭了,厨房里,丁熹好奇的问刘冠英,“妈,怎么夏大嫂和吴婶子吵的这么厉害,以前也不这样啊。” 刘冠英手里忙活着,“也没啥,你也知道你着夏嫂子,就喜欢学习好的孩子,你说光看她家那两个还不够,见雨寒不上学,也没工作,天天在家里,她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两句叫你吴婶子听见了,两人就叽歪起来了,以后有点小事,就吵吵,一直吵吵到现在。” 丁熹:“现在这情况,夏嫂子还这么看重学习呢?” 该说不说,夏泽兰这思想觉悟真是超越一般人。 “你这夏嫂子本就是什么...书香门第,学习是好,但也得有个度,你看看秀秀让她逼的,我看她写作业都跟上刑呢,孩子能好好长大,品德好就挺好的,你也不能啥都要求她好。” 在两人说话间,小黑灵活的用脑袋拱开了门缝,窜进了黑暗里。 第97章 他这个堂弟 胡同口,小黑蹲在男人脚下,馋的哈喇子都滴了下来,徐颂祁手里抛着肉干,蹲下来撸了把它的油乎乎的脑袋,“你妈不给你饭吃,给你馋成这样?” 他伸手,“握手。” 小黑将爪子递给他,徐颂祁捏了捏,“另一只。” 小黑放下,又伸出另一只爪子。 “乖啊,比你妈听话多了。” 他将肉干喂给它,看小黑叼着肉干满足的咬着,徐颂祁小声道:“听说你要有后爸了?我跟你讲,后爸可不好,哪能比的上亲爸啊,以后有了后爸,这肉干可别想吃了,要是后爸不喜欢你,说不定还能把你杀了宰肉吃,你知不知道?” 徐颂祁用手捏了捏它的耳朵,“要不然跟你亲爸走吧,让你妈来找你,行吧,今晚就走。” 小黑将肉干吃完,又抬头看他。 徐颂祁点了点下巴,“还想吃啊,跟你爸走。” “小黑——” 胡同里传来声音。 丁熹站在大门口喊着它,这不听话的小狗,天黑了还往外跑,“小黑——” 胡同拐角处,小黑着急的来回跺着脚丫子,又想回去,又想吃徐颂祁的肉干,听见丁熹又在喊它,着急的往回跑了两步,又转头过来看他。 徐颂祁挥了挥手,赶它回去,小黑便撒丫子的往回跑。 胡同深处,传来女人碎碎念的声音,“嘴里嚼啥呢,小黑!你不会出去偷吃屎了吧!你别过来啊,我不想碰你....啊——你别过来!” 徐颂祁靠在墙角,嘴角不自主的勾起了笑,真是中毒了,现在光是听听她的声音都觉得开心。 ** 徐绍在周一的时候便从隔壁市回来了,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碰上要往外走的徐颂祁,两人见面一愣,徐绍先伸手捶了下他的肩膀,“好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徐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堂弟一直是可怜的心态。 对,就是可怜。 徐颂祁刚来徐家的时候才七岁,整个人比猴都瘦,黑的不成样子,一双茶色的眼睛里映满了复杂的感情,麻木,愤怒,警惕,和悲伤。 他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弦,警惕的看着周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蹭满了泥土和机油,头发上还有头虱在爬,跟站在楼梯上光亮干净的徐绍天差地别。 徐绍看着从来喜形不外露的爷爷抱着他这个突然冒出来堂弟一边掉眼泪,一边碎碎念着,他这会才明白了,他这个堂弟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还从那种地方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 他开始像关爱妹妹一样,关爱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对二叔二婶的印象少的可怜,在他仅仅八岁的岁月中,也只见过一两次,每次都是一家人吃个饭,二叔二婶便匆匆走了。 徐绍暗暗下定决心会让自己这个弟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的。 但很显然徐颂祁并不这么认为,在上学的时候,能住校就住校,住不了校的也很少在家里待,更别提他从高中毕业后,更是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人影,徐绍丝毫不怀疑,若不是爷爷还在,他怕是只能在过年的时候见这个堂弟一面。 至于为什么徐颂祁不想回家,徐绍苦涩的笑了笑,他究竟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徐颂祁在面对大哥的时候,没有往常的嬉皮笑脸,只是点了点头,“对,爷爷让我去军队里,我过两天会去报到的。” 徐绍换了鞋往里走,“行,你也该安稳下来了,爷爷给你安排了什么岗位?” 徐颂祁这才脸色变了变,跟苦瓜似的,“.....情报员。” 徐绍嘴角挂上了笑,“爷爷也是想你安稳段时间,等过个半年一年的,你心定下来了,估计也就放任你去了。” 徐颂祁点头,“那我先出去了,大哥。” “又要去哪?应该也快吃午饭了。” 徐颂祁犹豫了会,“不了,我中午有点事,晚上我会早点回来的。” 徐绍无奈的摇了摇头。 徐颂祁出去是买房子的,他现在也不小了,老住在徐家老宅也不像那回事,更何况他以前听过丁熹说过,她说自己喜欢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可以种花,当然现在种花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多让她种点菜,他回来这几天托了几个老友,终于在秋如路找到一个二层的小洋楼。 只不过小洋楼的墙表面有些破烂,估计是以前ge\/\/命刚开始的时候,人冲进去又抢又砸的,里面住着一家五口,因为家里的老子和儿子工作同时变迁到南方,家里人要跟着一起过去,才把这小洋楼卖掉的。 小洋楼占地面积不大,周围环境不错,洋楼面前的路也宽敞,徐颂祁前两天过去看了,那会人家里还没收拾,开口要两千五,徐颂祁心里挺满意的但却没显露出来,说再去看看别的房子。 结果昨天给他找房的那个朋友找到他同他说那家人又降了五百块钱,让他来问问两千行不行。 徐颂祁便今天来提房了。 小洋楼已经被收拾干净,家里的东西都被搬走了,这家大儿子正等着徐颂祁,见他来忙迎了上来,“你看我这房子都给你收拾出来,听刘小哥说两千块钱你同意了?” 小洋楼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体大概有一百二十平,大理石的地板,整仿羊皮壁纸,红棕色的壁挂炉,都保护得好好的,能看出来房子的主人很爱护。 这人看徐颂祁打量忙夸起来:“我们这房子好着呢,在这房子里走路都是轻轻的,墙上连个钉子都没砸进去过,我妈也是个爱干净的,家里就没有有落灰的地方,要不是工作原因真不舍的卖啊,可我们这一大家去南方也得找地方住,手里实在没那么多钱,两千块钱可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再低的话,我们就不卖了。” 徐颂祁的手摸了摸楼梯上的木栏杆,“行,两千,现在就去房管所过手续。” 这人见徐颂祁这么爽快,一拍手答应下来,“行!” * 第98章 金童云女 潘兴珠背着包着急的邮局里出来,她妈这两天不知道脑子想啥呢总做好吃的,她得赶回家吃饭,走出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邮局门口的徐绍,她惊讶的喊了声,“徐大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徐绍转头,冲着她笑了笑,“今天刚回来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我来接我的吧。”潘兴珠有些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巴,这...是什么意思.... 徐绍笑了出来,刚要说什么,便看到从邮局出来的小人,他忙举手打招呼,“丁熹!” 潘兴珠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就见丁熹挪着身体转过来,她微微抬起下巴,将白嫩嫩的小脸从厚厚的围巾里拔出来,眼里又呆又愣,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的转。 潘兴珠张大嘴巴,同样的不可思议,徐大哥怎么认识丁熹,突然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发出一声爆呵:“你!!!你就是丁熹说的那个男人!!” 徐绍挑眉,有些感兴趣的问了一句:“哦?她说我什么?” 丁熹这会子已经走了过来,她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眼中除了好奇仍旧没有其余的情绪,她没有开口先问。 徐绍接过她垮在肩膀上几乎要垂落到地上的包,“之前没跟你说,这是我邻居家里的妹妹。” 丁熹抿了抿嘴唇,点头,怪不得两人都是官二代,原来人家本来就是在一个圈子里。 旁边的潘兴珠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她简直不能想象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起了,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你生气了吗?”徐绍弯腰,忍不住攥紧他手中的书包带子。 “啊??没有呀。”丁熹睁圆了眼睛,摇头解释着,这点小事她怎么可能会生气。 “不是,不是,你两个现在是对象吗?” 潘兴珠捧着凌乱的脑袋,看着面前的两人,男的斯文俊秀,女的呆萌漂亮,两人往那一站简直就跟一道风景线一样,也就是她妈经常说的金童玉女。 丁熹顿了片刻,摇头道:“不是,现阶段还是朋友。” 徐绍只是笑,也没解释太多,“我送你回家吧。” “好。”丁熹跟潘兴珠招手,“那我先走啦,明天再见。” 潘兴珠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啧啧的摇了两下头,好看的人果然就该找好看的人,这样一看真是养眼啊,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搂紧了自己的棉衣往家里走,还是赶回家吃她妈妈做的饭吧。 徐绍将丁熹送到胡同门口便停下来,他将自行车停稳,从怀里拿出一块粉蓝色格子的手帕,“这是我出差的时候买的,你留着平时擦个手什么的。” 丁熹接过来,手帕是纯棉的很柔软摸着很柔软,“谢谢,我也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说完,她转身忙往家里跑。 徐绍在后面喊着:“慢点跑,别摔着了!” 到家的时候,丁父丁母已经回来了,见到丁熹一下跃起连跳了三个台阶,刘冠英忍不住说:“毛毛躁躁的,你小心点,这地上的雪还没化完呢。” “知道啦!” 丁熹跑进屋子里,打开柜子将早就包装好的盒子拿了出来,又忙跑了回去。 “小熹,又要上哪去啊,该吃饭了!”丁义康见她跑出去忍不住往前追了两步,后面的刘冠英拉了他一把,朝着他挤了挤眼。 “咋了?”丁义康不解。 “还能咋了,没看见小熹怀里抱着啥啊,估计她说的那小伙子在外面。” 丁义康皱紧眉头,“这还没成对象呢,就开始送东西了,两人也不能在外面站太久,别被那些死脑筋的hongwei兵看见,我得出去把小熹叫回来。” “行了吧你。”刘冠英白了他一眼,“这大晚上的谁能看见,小年轻有自己的方式,你少管这些,老迂腐。” “这咋是迂腐不迂腐的事,你没看大街上带红袖章的人大摇大摆的啥也不怕,我也是为咱小熹考虑。” “知道你说话声还这么大,不怕被红袖章听见呢....” “你不是说大晚上没红袖章的人吗....” ....... 丁熹跑回去的时候,徐绍将自行车又往前赶了赶,见她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笑道:“慢点,不着急,我又不会走。” 她跑的脸蛋红扑扑,白里透着红润,徐绍怀疑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丁熹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这是我织的一条围巾,送给你。” 徐绍瞳孔微微一亮,目光如水般的柔和,掩盖不住的喜悦溢于言表,“真的?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她红着脸点头,在徐绍要拆开的时候,又伸手按在了盒子上面,“那个....第一次织,可能织的不太好....” “怎么会,你能给我织我就很开心了。” 盒子里躺着一条灰色的羊柔线围巾,能看出来切确实是第一次织,针脚有些粗糙,徐绍拿出来展开,“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将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几圈,问她:“怎么样?” 丁熹点头,“好看。”她抿了抿唇,用手指了指,“你可以把那头穿过去围,那样会暖和一点。” “嗯?这样?”徐绍按照她说的那样弄了一下。 “不是这样。”丁熹踮起脚忍不住上手给他整理,男人身体微微僵住,低头看着离着自己不到三寸的小圆脸蛋,近到他能闻到她的发香。 “这样啊,这样才对。” 丁熹满足的拍了拍,抬眼便对上了男人灼热的视线。 她愣了愣,条件反射般的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徐绍抬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丁熹....我....” 丁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她要答应吗?可她没道理再拒绝了不是吗。 胡同深处突然传出来汪汪的狗吠声,丁熹刚回头看,一团隐约的黑影便直冲她过来,兴奋的扑到丁熹身上舔着。 “干嘛呀,小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丁熹被扑的往后退,徐绍上前帮忙拉开,却被小黑刺着牙低吼一声。 “小黑!”丁熹拍了下它的脑袋,“不准对着人呲牙!” 第99章 你有对象了! 小黑被打了,撒娇的呜咽了两声,徐绍无奈的笑了笑,“没事,这小家伙或许不太喜欢我。” 丁熹揪着它的耳朵骂:“你这家伙,你吃了人家多少东西,你还在这里呲牙,那你把东西吐出来还给人家。” 她掰着小黑的嘴筒子不断的让它吐。 徐绍哭笑不得,“算了,以后慢慢来,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 丁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小黑赶了回去,又去推自行车,走了两步回头招手,“那我们...明天见?” “好。” 等这条胡同重新陷入安静后,在尽头的石墙后走了个人影。 徐颂祁低垂着头,手紧紧的攥住,长长睫毛的阴影投在有些苍白的脸上,仿佛一层无形的阴霾。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眼底隐隐泛着红,脸颊微微凹陷,皮肤紧绷,显得格外冷峻,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沉重的寂静中,仿佛连呼吸都带着苦涩。 他站在原地许久,久到街道上连一个说话声都没了,他才挪动了发麻发僵的脚,一步步的离开了这里。 * 他推开大门,热气将他完全笼罩起来,冰冷的躯体开始慢慢的回暖,徐颂祁呼出一口冷气,调整了几下表情,才走了进去。 “你这小子,又去哪混去了,你看看都几点了,全家就等你了。”一卷卫生纸朝着他飞过来,徐颂祁伸手接过来,在手上来回抛着,“老头,你也知道我刚回来,这几个朋友总是找我,我不能不去啊。” 徐老爷子哼了声,“就你那几个狐朋狗友不见也罢。” 简文心起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颂祁回来了,去洗洗手吧,咱马上就吃饭了。” 徐颂祁笑了笑,“大伯母,我先回屋换个衣服。” 在他上楼回自己的屋子的时候,正巧碰上从屋子里出来的徐绍,徐颂祁身体一顿,嘴角扬起一个笑:“大哥一下午都都在家里?” 徐绍微挑了挑眉,徐颂祁可是很少问起他的行程的。 “没有,出去了一趟,怎么了?” “没事,看大哥的气色不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莫不是捡钱了?” 徐绍笑了出来,“别贫了,我先下去了。”他伸手拍了拍徐颂祁的肩膀,往楼下走。 徐颂祁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搓了把自己的脸,心里堵闷的让他烦躁不已,他舔了舔嘴唇,眼里的光芒明明灭灭。 他可能把看中的媳妇拱手让人吗?就算是他大哥也不行。 饭桌上,徐老爷子拉着徐颂祁絮絮叨叨,“你下周一再去军队里报到,我跟老黄都讲好了,让你干情报员也不是委屈你,这活干起来可细致了,可马虎不得,你得把重要的信息都筛选出来,漏掉一条可麻烦了,你到了有不会的就去问,要有不耻下问的心态....” “知道了老头,我也不是傻子。”徐颂祁夹了块鸡肉放在他的碗里,“食不言寝不语,你知不知道。” “你这混小子!”徐老爷子骂了他一句,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鸡肉吃了,“等你工作稳定了,再给我领个孙媳妇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徐颂祁将口中的饭咽下去,“老头,孙媳妇的事你不用管了,今年我肯定能把人给你领回来。” 徐老爷子眼睛一亮,有些激动:“你有对象了!哪的人呢?在乡下谈的?乡下谈的也行,人好品德好就行,领回来,爷爷给孙媳妇包个大红包。” 这话一说,饭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简文心也笑了起来,“一眨眼,颂祁都到了领媳妇回家的年纪了,小绍,你弟弟都有对象了,你可也要抓紧啊。” 徐绍放下筷子,无奈的看着简文心,“妈,这事怎么还得比一下,有合适的我会留意的。” 简文心摇了摇头,“你今年都二十岁了,老姜的儿子跟你同岁,他孙子都能走了,现在连你弟弟都有对象了,你说说你,光把心放工作上。” 徐滔道:“行了,孩子都有自己的主意。” “什么主意,你们爷俩一个样,小绍你要不着急,妈给你找几个,你先相看相看,我看兴珠就挺好的,性格开朗也机灵。” 徐绍无奈,“我从小看她就是妹妹,再说人家也看不上我。” 徐颂祁笑了两声,“大伯母说的是潘兴珠那丫头,我觉得倒是可以,一动一静很般配啊。” “我也觉得不错,兴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来就亲,亲上加亲更好。” 徐绍瞪了徐颂祁一眼,“你就别掺和了,先给爷爷带回来他想要的孙媳妇吧。” 徐颂祁勾唇:“一定。” ** 今个周末,丁熹也不用上班,躺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在床上坐了一会,掀开被子的时候看见肚子堆了一层白白的小肉,心里一时不知道是甜蜜更多还是痛苦更多,谁能成想一年前她还是个黑瘦的猴子模样,如今身上不仅白了,还达到了营养过剩的的地步,她走出去,看到躺在狗窝里肥嘟嘟的小黑的时候,心里竟奇怪的平衡起来了。 这么爱运动的小黑都胖了,更何况她呢。 丁熹刷完牙洗完脸就坐下吃饭了,丁父丁母在早上的时候就告诉她,他们一大早去供销社抢菜去了,周六早上有一批新鲜的土豆,从凌晨就开始有人排队了。 小黑见丁熹起来,趴在了她脚下,丁熹顺势用脚踩上去轻揉着它的肚子。 刚发了工资的丁熹昨晚算了笔账,她这一个月去国营饭店吃饭,又去百货商店各种买,一个月十八块钱的工资只剩了五块钱,大城市果然诱惑多,这根本就存不下钱,怎么还买房子,连自行车都买不起。 在家住着,也不能自己偷偷拿肉和菜出来吃,连零食拿出来吃完她都不知道把垃圾扔哪里,她妈妈的鼻子堪比小黑,她上次就吃了包辣条,刘冠英同志嘀咕了一个星期。 反正仓库里的粮食也吃不完,不如拿出来卖一些,自己偷偷的先买一个小房子,被以后房价搞得,丁熹对房子有格外的执念。 第100章 徐绍是我大哥 索性今天是周末,丁熹不用上班,她盘点了一下的自己空间里的物资,决定卖掉一堆她吃不完的精细白面粉,说干就干,她将小黑关在屋子里,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才去大街上晃悠了起来,晃悠了变天,她锁定了几个人少的工厂,像以前一样跟工厂的人谈好,然后再把面粉用小推车推过来,忙活了整个两天的时间,丁熹手里终于存够了第一个一千块!! 周末下午,丁熹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家里走,虽累但心里还是高兴的!她终于可以买房子了!虽然也不住,但放那也开心啊,在等个几年,等到拆迁了,她就可以稳稳地收钱了。 只是在快到家胡同的时候,却见到了许久没见的徐颂祁正站在电线杆子旁边,丁熹皱了皱眉毛,装作没看见,径直的从他身边掠过。 “你要是不想在大街上跟我拉拉扯扯,就乖乖的跟我走。” 丁熹的脸色变了变,转身气鼓鼓的瞪着他,眼睛里喷射出数道小火苗。 这人太过分了!完全就是流氓做派。 两人隔着一条街静静的对视着。 良久丁熹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去哪?要干什么!” 徐颂祁未说话,只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跟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随后便转身走了。 丁熹虽然不情愿,但看他走远了,还是咬了咬牙齿跟了上去,她倒是要看看这家伙还能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徐颂祁在前面东拐西拐,丁熹跟在后面隔着五米多的距离,两人顺着人潮走,不仔细看根本在像一起同行的。 走了能有二十多分钟,丁熹渐渐不耐烦了,要不是足够了解徐颂祁,还真是以为他要把她拐到什么地方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几乎是蹭在地面上走了。 徐颂祁似乎是能感受到她的不耐烦,回头看了她一眼,“快了,马上就到了。” 丁熹皱了皱鼻子,只好又跟上了他。 在她转了五个弯弯曲曲的小巷后,,转得丁熹都快晕了,徐颂祁终于停下了,最后走进一个小院子。 推开门,一个简单又普通的小院子,院落里有辆小推车,车上放着两只铁皮桶,盖着破旧的高粱篦子,遮得严严实实。 “王叔。” 房间里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头发半白,眼睛锐利有神,猛地看见徐颂祁,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小祁来了啊。” 老头转头看见旁边的丁熹,眼神更是惊喜。 徐颂祁摸了摸头发介绍:“我的一个朋友,丁熹。” 丁熹虽然对徐颂祁态度不好,但对人老人家还是乖乖巧巧的有礼貌。 “您好,王叔,我叫丁熹。” 王老头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惊喜,小祁还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而且还是个女同志,能有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也乐的陪小子演戏。 “哎,好,好,好啊。” 王老头肉眼可见地高兴,从屋子里拿出几个红扑扑的苹果来,还贴心的给丁熹切成了小块。 又拿出自己的看家手艺,打开旁边的两个保温铁桶,打上来两碗卤煮,闻着看着便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王老头将两碗卤煮放在了桌子上,笑呵呵道:“姑娘,尝尝,我老头做这个可没人能比的上。” 桌子上是一碗热腾腾的卤煮,以猪肠、猪肺、火烧为主料,搭配炸豆腐片等,在卤汁中炖煮而成,上面还加上了一圈蒜汁、酱豆腐汁、香菜等调料,味道醇厚,香气扑鼻。 丁熹还真的好这一口,她吞了吞口水,笑着对王老头道:“谢谢王叔。” 王老头看着丁熹这样越发的喜欢,白白胖胖的,还爱笑,气质也很好,看起来性情不错,心思单纯,一眼就能看透,正好能中和中和这臭小子的性子。 他跟着徐父徐登达出生入死,几乎是看着徐颂祁长大的,因为徐登达和夫人因为di\/\/特的事情双双殉职,颂祁还这么小,他也只能将人送回徐家,自己在这里买了个小房子,偷摸的做点小买卖混个温饱守着徐颂祁,本来还愁着小祁的婚事,现在倒好,不用发愁了。 王老头打量丁熹,越看越觉得适合徐颂祁,一个精明能干,另一个毫无心机,傻点好,正好互补了嘛。 “姑娘吃,吃不够再喊我老头子。”说完他便了屋子,把空间让给了院子里的小年轻。 等王老头进了屋子,丁熹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这家伙什么意思,带她走这么远,就为了吃一个藏在胡同里的卤煮?! 徐颂祁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只屈指敲了敲桌子,“吃完再说。” 丁熹将问号吞进肚子里,当然吃了,吃多少他的东西,她都不觉得占他的便宜,谁叫她以前那么笨,往他身上投了多少东西。 丁熹先吃了一块甜甜的西瓜,端着卤煮便吃了起来。 一入口,眼睛一亮,这味道国营饭店的根本没法子比!她满足的吞下去后,便大口大口的将脑袋埋进了大海碗里。 直到全部吃干净,丁熹舔了舔嘴唇,满足的拍着肚子,又拿起来一块苹果咔哧咔哧的啃了起来。 “吃完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对面传来。 吃饱的丁熹懒洋洋的点了点脑袋。 徐颂祁垂眸,等了一会道:“徐绍是我大哥。” “噗————” 丁熹一口将刚咬下来的苹果吐了出来,正好喷到了徐颂祁的脸上,她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满是不可置信,下巴不受控制地向下坠,整个人呆立原地,好似被施了定身咒。 “你说什么?!” 丁熹整个人都混乱了,徐绍是徐颂祁的哥哥?!对他们都姓徐,但不会这么巧吧,偏偏就让她碰上了,这是多小的概率,还是说她运气有多差。 “不对,你以前说过你父母离世....” 相比于丁熹的惊讶,徐颂祁的表情就淡定的许多,还能泰然的将喷过来掉在他衣服上的苹果拿起来给吃掉了。 丁熹表情皱起来,“喂!!” 第101章 别跟着我 “徐绍是我大伯家的,我还有一个爷爷,退休前是首长,我父母去世后便回到了徐家老宅,我还有个大伯和姑姑,大伯也在京市,姑姑嫁到到南方去了,除此之外还有个上高中的妹妹,也就是徐绍的亲妹妹。” 丁熹一脸便秘的表情的听完,以前她巴不得听他讲这些,现在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戳聋,她怎么就夹在了这俩兄弟之间,本来她都打算好了,等下次再跟徐绍见面,就给他提一提两人的关系,可现在.... 她唰的一下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丝毫他身上找不到跟徐绍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哪哪都长的不一样,所以一开始她压根就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这时候告诉我?” 徐颂祁见她警惕的样子,心紧了紧,嘴角勾出个苦涩的笑容,“偶然碰见看到了,现在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你被他带回家时候,见到我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 丁熹没回答,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缓了会,她的目光重新聚拢,落在了徐颂祁身上,“行,那谢谢你告诉了我,天不早了,我先走了。” 在经过徐颂祁的时候,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他仍旧坐在椅子上,视线也没落在她的身上,“你现在讨厌我,厌烦我,恨我吗?” 丁熹微微愣住,“没有,不至于,徐颂祁,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男人眼角的的泪光,等她再一眨眼,又没了。 “好。” *** 回家的路上,丁熹反复想着徐绍是徐颂祁的哥哥,徐颂祁是徐绍的弟弟。 哥哥,弟弟,哥哥,弟弟。 丁熹想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但她好歹从要炸开的脑子里顺出一条清晰的思路,那便是哥哥,弟弟她都不要。 若以后真的跟徐绍结婚了,那几乎要天天在家里碰见徐颂祁,那多尴尬,更别提两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心里肯定是有点不舒服的,日子天天有根针戳着,哪能过的好。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满大街都是。 只是....想起徐绍那张温和的脸,丁熹心里就一阵烦乱,她本来是抱着跟人好好处的心态,才彼此拖沓了一个多月,现在她要怎么跟他说啊。 “干啥呢,走路不看路。” 刘冠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丁熹的耳边,她吓得身上一哆嗦,刘冠英被自家闺女这反应逗笑了,“想啥呢,这么入神,你这两天都去哪了,天天不着家。” 丁熹拍了拍自己被吓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没去哪,就跟你说的那个同事,她天天拉着我出去转。” 刘冠英点了点她的小脑瓜,“你别做出点什么事情让我抓到,看我揍不揍你。” 回家了这么长时间了,她亲爱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喜欢她了,早已没了她刚回家的时候的嘘寒问暖了。 丁熹抱着她妈妈的胳膊撒娇,“刘女士,我怎么可能做什么坏事,今天抢上韭菜了啊,晚上包韭菜盒子吃呗。” ** 虽然难以跟徐绍说这件事情,但丁熹还是做好了准备,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耽误人的时间了,她打算在周一下班的时候便和徐绍说清楚。 哪知道在周一早上,潘兴珠就扔个了黄色的信封过来,她打着哈欠,靠着丁熹的椅子打了个哈欠,“徐绍哥在昨晚不知道什么事情又走了,他大晚上的跑到我家让我把这封信给你,我说小熹熹,你们以后结婚可得让我做主桌啊。” 丁熹不轻不重的打了下她的胳膊,“别胡说,我现在跟他不是对象关系。” 潘兴珠耸耸肩,在她眼里跟是也没什么区别了,毕竟她徐绍哥长得好,条件好,性格好,根本就挑不出来错,要是丁熹不跟他在一起,潘兴珠都要打开她的脑瓜子看看她里面都在想什么。 等潘兴珠走后,丁熹才把这封信打开。 看了一遍,内容大概就是因为单位的某些不能说的事情,他不得以再回去一趟,大概得需要两三周的时间,等他回来一定会跟她好好赔罪。 丁熹看完边将信放了起来,等徐绍忙完回来也来的及。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丁熹跟潘兴珠打过招呼便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等走了一段距离才发觉不对劲,她回头看,徐颂祁正慢悠悠的跟在自己的身后,他的目光如饿狼盯上猎物,带着原始的野性与侵略性,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那炽热又凶狠。 丁熹打了个哆嗦,停了下来,皱眉看着他骑到自己身边停了下来,“你跟我做什么?你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徐颂祁的视线在她费力垫脚支撑这辆对她来说过于大的自行车上划过,开口声音懒懒散散却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谁规定的不能跟着你,我就想跟着,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我也是刚下班就过来等你的。” 丁熹仍旧皱着眉头,心中满是无奈与疑惑,“你等我做什么?别跟着我,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她试图再次蹬动自行车,可因为心烦意乱,动作比平时显得更加笨拙,车子歪歪斜斜,差点失去平衡。 徐颂祁见状,急忙伸手扶住车后座,稳住了车身,“你别急,我就想送你回家,没别的意思,你没听过最近公安局抓了好几个人贩子吗?” 他的声音低沉,在傍晚的微风中带着一丝蛊惑,眼中的占有欲却丝毫未减,像是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丁熹挣了一下,徐颂祁便松开了手,她无语的看着他,说着不着调的话又来骗他。 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着急和生气泛起红晕,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动人。 徐颂祁像是没看见她的抵触,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仿佛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珍贵宝物,“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行不行?” 他语气里的撒娇意味更浓了,可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强硬的内心。 丁熹没管他,上了自行车一脚便蹬了出去,速度明显比刚才要快多了。 第102章 又白又胖 女人在前面跑,野狼在后面追。 丁熹听着紧跟在后面的车轱辘声,眉头越皱越深,这家伙脸皮简直比驴皮都厚了。 “慢点,看着车和人啊!” 徐颂祁在身后喊着。 丁熹哼了哼,没搭理他,用了比平常一半的时间便回了家,她下了车提着自行车就要回院子里,恰巧碰见了往外走的吴香琴,吴香琴被自行车车头一怼,往后退了两步,她拍着衣服不耐的说道:“哎呦,看着点啊。” 等她抬头看见是丁熹神色又变了个样子,亲切的将路给让了出来,“小熹下班回来了啊,正巧,文洲也在家呢,来我家玩会。” 丁熹将车子锁在门口的铁架子上,笑着拒绝道:“不用了婶子,这么晚了也不好去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来婶子家里怎能叫打扰。”吴香琴拉着丁熹的胳膊就往家里的走。 丁熹甩了甩手,没甩开,她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多希望她亲爱的妈妈能突然出现啊。 她也不好剧烈的挣脱开,只能任由着吴香琴把她拽进了屋子里。 李家的房子比她家里的要小一些,客厅被隔出了一块地方当卧室是李家老大一家四口住的地方,里面的一间卧室被隔成了两半,一半是李父和二儿子,一半是李母和小姑娘。 吴香琴拉着丁熹往卧室走,“文洲在里面刻木头呢,这小子就喜欢玩这个,你进去看看。” 丁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用力将胳膊从吴香琴手里挣脱出来,“这不太好婶子,我在客厅坐一会就好了。” 吴香琴笑了笑,“也行,小熹你现在坐坐,婶子给你拿花生吃。” 她进了卧室里,在里面待了能有五分钟,一个有些黑的男人跟在吴香琴的后面出来了,表情明显写的不愿意。 丁熹站了起来,笑着说:“李文洲,好久不见了。” 从丁熹回来这么久了,基本和李文洲碰不上几次,基本上是远远的看见,两人连招呼都没打过。 李文洲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两圈,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一屁股坐下下来。 丁熹微不可察的抽了嘴角。 “坐坐坐,小熹,婶子给你去拿花生吃。” “谢谢婶子。” 丁熹也坐了下来,吴香琴便进了厨房,一双眼睛不停的往客厅那边看。 丁熹看了看手表,估计也就五六分钟后她爸妈就回来了,她也就在这里客气的坐个五六分钟而已。 她动了动脚尖,犹豫着还是先开口了,“听说你现在跟着李伯伯一起工作。” 李文洲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随后又安静了下来,丁熹也不打算再主动说话了,反正她礼数也已经做齐了。 “丁熹,你现在怎么长成这样了?” 旁边的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丁熹愣了愣:“什么样子?” “又白又胖,跟头猪一样。” ......... 丁熹呵呵的笑了声,“可能因为我妈天天大鱼大肉的做给我吃,而且我还不用晒太阳,自然就白了胖了,不像你还跟以前一样,瘦的跟猴一样。” 李文洲唰的一下坐直了,“臭丫头你说什么呢,我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可死了这条心吧。” 丁熹嘴角又不自主的抽动起来。 正巧这时候,院子里传来刘冠英的声音,“自行车在家,小熹呢?” 丁熹忙站起来,“妈,我在这呢。” 这会儿吴香琴急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了一盘花生,“小熹,再坐坐啊,吃点花生再回去。” “不用了,婶子,我妈喊我了。” 丁熹提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吴香琴踢了踢的儿子,“快去送送小熹。” 李文洲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也不动,丁熹早就出了李家门,吴香琴看着,将花生放在了桌子上苦口婆心道:“儿啊,妈还能害你不成,丁家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又没儿子。娶了丁熹,到时候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李文洲不为所动,“妈,我不喜欢她那样的,你看她现在胖的。” “小熹那还叫胖?普通人家都吃不出来这白白嫩嫩的,现在得有条件才能吃成这样,你说说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 他思考起来,“想找一个文文静静,十分甜美的,最好是什么都等着我帮她,完全都靠我的。” 吴香琴越听越不对劲,媳妇娶回来不就是干活的吗?这啥也不能干,弄回来干啥,当祖宗供着吗? 院子里,刘冠英看着她从李家出来奇怪的问:“你进他家干啥了。” 丁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凑近刘冠英小声道:“让我跟李文洲在坐一块聊天呢。” 刘冠英皱紧了眉头,“这人真是,还给你拉家去了,话说跟你一直处的那男同志啥时候带来家看看,对象可不能处久了,处个半年一年的就得给我结婚。” 丁熹扣着她妈的衣服,“我跟他没成对象,而且我也不打算给他成对象,都断了。” “什么?!” 刘冠英就屋门关上,“啥意思啊,咋说断就断了。” 丁熹去洗手,满不在乎的道:“就是不适合,既然不合适就早点结束吧。” 她看着自家闺女的背影也不好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断了就断了吧,妈给你找。” ** 邮电局内,潘兴珠正织着毛衣,时不时的从口袋里掏出个瓜子嗑着,丁熹见没什么人了,拖着个凳子到了潘兴珠旁边。 潘兴珠将手中的毛衣放下,抓了把瓜子放在了两人中间,“来唠嗑?” 丁熹点了点头,凑到她跟前小声道:“你知道哪里有卖房子的吗?不要太贵的。” “干啥,你要买房子?” “....不是我,是我妈厂子里有个人家里人太多了,想买个房子,来问我妈,我妈也不知道,我想着你应该知道。” 潘兴珠傲娇的挺了挺小胸膛,十分赞同的拍了拍丁熹的肩膀,她可是京城通,啥事来找她错不了。 “你等着明天我给你写张纸,我爸那有认识的人,专门给外地人过来租房看房的。” 丁熹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潘同志,今天请你吃肉包子。” 第103章 笨拙的讨好 当天下班,丁熹又看见了徐颂祁,她这会也不搭理他了,两条腿踩的飞快,将他落在了身上,她看着越来越小的影子,满足的哼哼了两声,估计他也是一时兴起,等过几个周他就不跟了,或者等徐绍回来,看他还敢不敢跟,又本事他们就一块来,反正她也不怕,到时候尴尬的是他们。 第二天上班,潘兴珠就把纸条给她,“这人手里有很多卖房子的消息,而且人也靠谱,你去找他就行了,当然...” 她用手在丁熹面前比了个手势。 丁熹一把抓住了潘兴珠的手,“我明白的。” 等下班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徐颂祁,但这次他没有远远的跟在后面,几乎是很轻松的就追了上来,丁熹憋了口气,脚用力的踩。 “行了,别费劲了,我就给你个东西。” 徐颂祁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个一袋已经被酱好的充满着香气的鸭子,一投就投进了自行车的车篮子里,“这鸭子香,今晚回去吃了。” 丁熹摁紧车闸将自行车停下,自己去捞车篮子的鸭子,“我不要,你别给我。” “不给你给谁。” 徐颂借着衣服挡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朵玫瑰花,冲着她眨眨眼,“好看吧,放包里,在外面可别拿出来。” 那娇俏的小脸勾的他心里一直痒酥酥,想碰碰又怕从她眼里看出厌恶来,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来讨好她。 丁熹看着被衣服挡着的那朵漂亮的玫瑰花,还是花苞状的,明显是刚开的,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她咬了咬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索性移开目光不去看了。 她将手里的鸭子塞进他的怀里,连带着挡住了那朵玫瑰,“我都不要,你拿回去吧,以后也不要给我这些东西。” 徐颂祁用手护好那玫瑰,“怎么不要,给你的就是你的。” “不要就是不要!” 丁熹不管不顾的将鸭子塞回在他的怀里,徐颂祁顾着这个,手里的花没顾上,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几片花瓣碎了开来。 他忙俯身将地上的花瓣一起捡起来,免得叫人看见,整朵玫瑰都被揉坏了在他的手心里。 丁熹心虚的往四周看看,见没什么人关注这边才松了一口气,忙倒打一耙:“都是你,非要给我,我说不要。” 她睨了他一眼,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嘶.....”徐颂祁看着她离开,牙齿格外的痒,“这大宝贝脾气真见长了。” 丁熹一口气骑回了家里,在家里等了一会,想着应该不会再碰上徐颂祁了跟她爸妈说了说,便又骑着车子出去了。 根据纸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开门的是个女人,丁熹告知她来意后,便将自己的丈夫叫了出来。 男人四十来岁,国字脸,看人的时候笑呵呵的,互相介绍,丁熹知道了他姓常,在一家工厂上班,给介绍房子也是赚个外快,听了丁熹的要求,常大哥拍着胸脯保证绝对给她找个好的地方。 丁熹便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终于迎来了去看房子的日子。 周六上午,常大哥便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了,一看到丁熹那包裹严实的样子,就笑了,“丁妹子,你这是干啥,看起来咱们这像是去偷东西的。” 丁熹整个脑袋都捂的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了双眼睛出来。 她小声对着常大哥道:“我这么个年纪去买房还是注意点。” 那确实是,一般都是一家子,或者男人出面,哪有小姑娘揣着一大笔钱去买房的,家里人也真是放心。 不过他也不多管闲事,他也就赚几块钱的介绍费,费那心干啥。 两人骑车往乡下走,现在是乡下是乡下,以后那可都是写字楼!! 在两人骑车去往乡下去的路上,常大哥跟丁熹说:“这个院子挺大的,东西和北面都盖了砖瓦房,加起来总共有六间房,门前有一片菜园子,我看了很符合你提的要求,不喜欢也没事,咱下周再去看别的。” 丁熹问:“那是家里人都搬走了?” 常大哥保持同速跟在她身边,“家里人早就到城里住了,只有老头一直住在村里不愿意走,说是今年身体实在太差,只能去镇上跟儿子儿媳一起住,院子这就空下来了。乡下那地方以后不回去了,放着也没什么用,他们听说有人要买可高兴坏了。” 丁熹看他一眼又问:“有没有问一下想要多少钱?” 常大哥道:“没有说,说是回去商量一下。” 二十公里的路程,两人没着急,花了两个小时骑车到了目的地。 丁熹看了看位置大概就是以后的tong州区。 丁熹和常大哥到院子门外停好车,敲一敲院门,没一会便见一对中年夫妻从正屋里出来了。 男的戴着一顶灰旧的雷锋帽,女的穿着深灰色的大棉袄。 夫妻俩认识常大哥,见了面忙都客气地笑着打招呼。 别的话没说,先让常大哥赶紧进屋坐。 常大哥带着丁熹一起进去,到屋里坐下来喝了口热茶暖身子,放下茶碗后开口介绍丁熹,跟他们夫妻二人说:“这位就是我那个朋友,就是她要买你们家这个院子。” 听到这话,夫妻两人同步愣了一下。 他们一起又看了看丁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男人开口道:“您别逗了,你说你要买我还勉强能相信,你说她要买,这……我不相信。” 这还是个小姑娘,虽被口罩和帽子挡的严严实实,但从眼睛也看起来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张脸嫩生生的,没事来买乡下的房子干什么?再说了,她能掏得出这么多钱来买吗? 虽说乡下的房子不如城里的值钱,那也要不少钱的。 这年头上,真没什么人能随随便便掏出那么多钱来,国家穷,大家也都一个赛一个的都穷。 丁熹手里端着茶碗暖手,并不生气,微微笑着说:“您不相信我也买。” 男人看她片刻,又认真说:“我这院子可不便宜。” 第104章 手里一套房 丁熹直接问:“您打算要多少钱?” 男人看着她竖起三根手指来,“院子加外面的菜园子,得要一千二。” 确实是不便宜,丁熹转头往屋子里看看,出声问:“我能到处看看吗?” 房子当然随便看,男人起身道:“你想看随便看。” 丁熹这便放下茶碗起身,到每个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出去看了看外面的菜地,用自己的步子大概丈了一下院子加菜地这块土地有多大。 离那对夫妻远了一些,常大哥问她:“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转了不少地方,这个院子是最大的,房子也不错,没有旧到不能接受。就是这一千二,确实有点贵。” 确实贵,毕竟丁熹手里也只有一千呢!! 丁熹小声跟他说:“我也觉得不错,你觉得能不能还点?” 常大哥清一清嗓子,“试试吧。” 两人嘀咕完回到院子里去,和那对夫妻进屋再次坐下来。 男人问丁熹:“你看了觉得怎么样?” 丁熹说:“勉强还不错,就是这价钱上,咱们能不能再谈谈?” 这对夫妻是真想卖这个房子,没有直接拒绝,看着丁熹又问:“你能出多少?” 丁熹摆出思考的神情来,片刻竖起右手食指说:“最多一千。” 男人立马道:“一千不行,你一下砍了我两百。” 城里人普通人的一年的工资也就三百多。 丁熹看着他说:“城里像样的四合院也就一两万,你这乡下村里的房子,你要一千二,是不是有点太贵了?一千我能接受,再多我就接受不了了。” 男人犹豫片刻,“那你再加点,要不一千一,你看怎么样?” 丁熹没说话,和常大哥对视一眼,默契地站起身。 起身后丁熹对谢东洋说:“那要不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吧,你不是说还有一家跟这差不多,就是菜园子小点,但只要八百嘛?” 常大哥点头道:“对,那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 看丁熹和那姓常的要走,女人连忙伸手碰了男人一下。 这年头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到乡下来买房子啊,这房子总之以后也没人住了,放这有什么用。一千块钱呢,够他们挣上好几年的,这要是错过了,那这房子可就砸手里了! 可两人都没有犹豫,径直就往外走。 出了院门推上自行车,但还没把支腿踢起来,就看那夫妻俩追了出来。 男人急声对丁熹说:“等等等等,你们今天带钱了没有?带钱了就再聊聊。” 丁熹停住踢支腿的动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钱倒是带了,就怕你们不愿意卖呀。” 男人道:“我们愿意!快进来吧,再聊聊再聊聊。” 丁熹和常大哥对视一眼,松开自行车把手,又进院子到屋里坐下。 坐下后又聊了十来分钟,这对夫妻同意一千块把院子卖给丁熹。 丁熹这便从书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一沓钱,放到桌子上说:“这里是一千块钱,你们数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们把钥匙给我,我们再签份买卖合同。” 夫妻俩心思都在那沓钱上,看着钱的时候两眼放光,别的没管,忙把钱拿到手里去数。男人数完了又给女人数,正正好好一百张大团结,一千块钱。 数完以后女人直接迫不及待把钱往兜里揣,男人则把钥匙送到丁熹面前。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成,夫妻两人心里和表情都美得很,又笑着夸了几句丁熹眼光好有钱什么的,催促着一块去村大队登记一下房屋手续。 但他们还没站起来,丁熹就抬手叫住了他们。 让他们坐着先别急走,丁熹低头从书包里掏出两张印字的纸,然后又掏出一支钢笔和一盒印泥,对夫妻两人说:“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签个合同吧,然后再去村大队。” 男人有些意外地笑笑,“唉哟姑娘,我们还能反悔不成?这房子我们早就不想要了,一直空在这里没人住,真没想到会有人愿意买,签这纸有啥用,都得去大队上登记的。” 丁熹笑笑道:“反正都是签,这样我们都安心。” 现在他们确实觉得一千块钱是发了大财,绝对不会反悔,但等过上几年,墙上喷上个大大的“拆”字,到那时反不反悔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眼下这一时期房屋买卖并不多见,也可以说非常非常少,所以政策上没有什么限制,买卖比较自由。虽然有了“两权分离”的笼统概念,“宅基地使用权”作为独立的概念开始被重视,但没有具体和细致的规范,尤其是乡下,村里的社员只要卖掉自己的房子,对应的宅基地便自动以“地随房走”的方式流转,宅基地的使用权直接转移到新房主的手里。 如果房子和地一直不升值倒是没事,买卖双方全都满意且自愿,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就怕房子突然升值价钱暴涨,卖房子的人到时候再眼红反悔过来扯皮。 所以,该有的交易证明还是得留下来。 说完话丁熹便拿起钢笔,在纸页上留出来的空行里面,把所有该填的信息全部填上去,然后自己先签字按个手指印,又让男人签字按个手指印。 签完合同一人一份,丁熹把自己的这份叠起来装进书包里。 几人便一同起身往村大队处走。 兜里揣了厚厚的一沓钱,走出院门的时候夫妻俩脸上喜意更加重,完全就没想到老家这破房子能卖这么多钱。倒不是觉得不值,而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愿意买。 若是没人买,这个院子除了放在这里荒废长草,完全没有别的用处,而且房子都已经很旧了,突然卖了这么多钱,属于意外之喜,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丁熹跟常大哥跟在夫妻俩的身后,“妹子你可真是仔细,还带个什么合同过来签,乡下这破房子卖一千块,他们肯定不会反悔的。” 丁熹神秘的伸出个手指晃了晃,“保险嘛。”随后她从口袋豪爽的掏出来五块钱来给他,“中介费。” 第105章 这是榜上大款了 常大哥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来,介绍费一般都是两边看着给的,但也不能太低,刚才他就收到了那对夫妻的,两块钱,算是平常的中间价格,那成想这妹子直接给了他五块钱。 虽说赚了钱,他非常的开心,但丁熹在他的眼里,人傻钱多的标签已经死死的烙印在她的身上了。 丁熹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虽然有些事情她干不好,但看房的事情她还能不知道?她买下的这栋房子在未来很快就会被拆掉,她看着面前这一个村,不太满足的舔了舔嘴唇,要是都是她的..... 不能想不能想.....想想就容易让人血液倒流。 成功买了一个房子的丁熹美滋滋,等她明年考个正式工,再多赚些钱,就能接着买房子啦! 美滋滋的骑着车子回家了,却又在家胡同口处看到了徐颂祁,丁熹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就要跑回家。 “我知道你家在哪?你跑了也没用。” 丁熹吱的一下停下了车子,气鼓鼓的回头去瞪他:“你又要干什么?!” 这会儿正是周末,胡同来往的可有不少人。 她将车头调转,“我们去别的地方说话,别在这里杵着。” 徐颂祁哼笑了一声,“怎么,我是长得丑,见不得人是吧。” “不是不是,咱们不能站在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丁熹骑车到他身边,才发现他旁边的自行车好像又换了一辆,崭新崭新的,浅灰色,有点小。 丁熹没有多想,扯着他的胳膊拽了拽,催促着:“走走走!” 男人低头去看,白白嫩嫩的小手拽紧了他的袖子,指骨处泛起了白,他光看就能想象那只手有多么的软,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只小手,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狼。 “小熹?你在那干啥呢。” 刘冠英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丁熹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嗖的一下将手收了回来,眼睛疯狂的眨巴着冲着徐颂祁示意。 男人恶劣的勾了勾唇角。 “小熹?” “妈......” 丁熹转身便看到刘冠英将手中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刘冠英打量着闺女身边身高腿长,气质不凡,还长得格外俊俏的男人,这....不会是小熹跟他们说的那个男同志吧,看这俩人的架势应该还没结束,估计跟她说的那时候,是两人闹矛盾了。 她打量完,脸上挂上了满足的笑,不错不错,比她工厂里同事的儿子强。 徐颂祁长腿轻而易举的从挡在面前的小人的夹缝中迈过,礼貌的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阿姨你好,我叫徐颂祁。”态度谦逊又真诚,跟平常完全是两个样子。 丁熹在后面偷偷的瞪了他好几眼。 “好好好。”刘冠英越发的满意了,“这都中午了,来家里吃顿饭吧,小熹她爸正好在家做饭呢,也就添一双筷子的事情。” “妈!”丁熹忙挤上前面,干笑几声,把徐颂祁往自行车那边推,“人家还有事呢,怎么能留咱家吃饭,他也不好意思啊。” 被推开的徐颂祁也不恼,嘴角始终微微笑着。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刘冠英眉头一瞪,伸手扯着丁熹的耳朵,“啥时候学的这么不讲理,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后面的徐颂祁上前轻轻的拉开了丁熹,侧着身体把她护在身后,“阿姨,确实我也是不太好意思,第一次上门就讨饭吃。” “这有啥,姨家又不是缺你一顿饭,走走走,回家去。” 徐颂祁笑了笑,“那就打扰了。” 丁熹在后面揉着耳朵腹诽:死绿茶!绿茶男!! 院子里,正是家家户户做午饭的时间时候,丁义康站在门口的水池处洗菜,旁边的是站着正在抽烟的严伟光,两人时不时的聊上两句,东边屋子窗户敞开着,从里面传来叮叮铛铛的炒菜声和叫骂声,屋门口李星正在捡石头玩,李雨寒接过她妈的话,正在沾纸盒,相比之下西边就安静多了,严家的两个孩子上学中午也不回来,夏泽兰正一个人在屋子里煮面条。 “这就是了,快进来快进来。” 伴随着说话声,红色的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高大的男人弯腰低头,两个胳膊一遍一个自行车,健壮的小臂崩紧,微用力的时候,撑得月匈肌都涨了起来。 院子的人看向大门口突然出现的男人都愣了愣,刘冠英从后面进来,她热情的指着门口旁边的铁架子,“小徐啊,把车子停这里就成了。” 丁义康有些懵,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了过去,“这是....” 刘冠英:“这是小熹的朋友,刚在门口碰见了,我喊他来咱家吃饭。” 丁义康顿了两秒,随后才反应过来,用岳父挑女婿的眼光在他身上乱转,光这么看着确实....还行,大高个,利利索索的,看起来也有劲。 徐颂祁十分恭敬的弯腰,“叔叔你好,我叫徐颂祁。” 院子里的动静,将东西两屋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吴香琴抻着脑袋看,“这谁啊,老丁家的客?” 旁边的大儿媳妇王蓉淡淡道:“估计是小熹谈的对象吧。” 吴香琴神色变了变,手下的刀子用力的切在菜板上,嘴里嘟囔着,“这才回来多久啊,连对象都领来家里了,女孩子家的怎么这么不自爱。” 而西屋的夏泽兰则看的认真多了,男人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脚下穿了双有些灰白色运动鞋,夏泽兰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运动服是梅花牌的,鞋子是某力的,光他这一身就得七八十块钱。 她撇撇嘴,小熹这丫头是傍上大款了。 当事人之一的丁熹一脸菜色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幽怨的小眼神像刀子一样唰唰的往他后背上刺,徐颂祁这一来,她以后该怎么解释他不是她对象这件事。 第106章 叛徒 “老丁这是家里来客人啦。” 严伟光将烟头扔在脚下踩灭,目光隐晦的去打量徐颂祁。 对除了丁熹家里以外的人徐颂祁就没那么多的耐心,目光闲闲散散的看过来,戾气毫不遮掩。 严伟光一愣,移开了目光。 丁义康拿起旁边洗干净菜篮子,点头道:“是啊。” 也没多说便进了屋子。 屋内,刘冠英是又倒茶水又拿水果,桃酥,糕点,将桌子都给堆满了。 “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你叔叔进厨房做饭去了,咱们一会就能开饭。” 说话间眼睛还是直盯在徐颂祁的脸上,似乎想从他表面看到内里,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谢谢阿姨,我去帮帮叔叔吧。” 徐颂祁微微笑着,起身就往厨房走。 “小徐,你也太客气了,哪有让客人去的道理。”刘冠英忙拉着他让他坐下。 “没事,阿姨,正好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丁熹在一旁边磕瓜子边白了一眼装模作样的男人,虚伪,以前让在知青点做饭的时候,还得让她好话说个遍,撒娇卖萌,人才肯动一下。 (她选择特意遗忘一些.....) 徐颂祁的目光正好扫过来,丁熹非但没有收回去,反而去瞪他,没脸没皮的家伙,吃完饭赶快走。 刘冠英拉不动执意要进厨房的小徐,满足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丁熹旁边,扯了扯还在激情啃瓜子的闺女,“小徐看起来不错,你前几天咋说要跟他断了,我看人不错,平常耍耍小脾气行,但也别闹得太厉害了。” 丁熹愣了愣,才明白了刘冠英说的是什么,\"妈,他不是我说的那人,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刘冠英不信,“没什么关系,你俩眉来眼去的,你当你妈瞎啊,再说小徐还能一叫就来咱家吃饭了?” 丁熹将手里的瓜子捏的咔哧咔哧的响,无赖道:“反正我没关系。” 刘冠英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姑娘。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赶快握在手里,傻。 不知道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丁义康出来的时候笑呵呵的,拉着徐颂祁小徐长小徐短的,就连他泡了三年的人参酒都掀开红布拿出来了。 饭桌上唯独丁熹垂着脸,闷头扒饭。 桌下不知道谁的脚轻轻碰了下她的腿,丁熹将腿收了回来,让了让。 只是没想到桌下的腿不依不饶,用脚踝处极具挑\/\/\/逗意味的轻轻的蹭了蹭丁熹的小腿肉。 丁熹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还好她扭头够快,不然这一桌子的饭菜就要全被她糟蹋了。 “这么大了人了,吃饭都不能好好吃。”刘冠英拿了块手帕给她,又递给了丁熹一杯水,转头对徐颂祁道:“小徐啊,小熹平常不这样的,她平常也是个很乖巧很懂礼数的。” 徐颂祁脸上始终挂着善解人意的笑,桌子底下却是他的劣根性,他丝毫没觉得哪里做的不对,脚踝处一直往上蹭,从小腿肚处蹭到了膝盖,再往上就是大腿处.... \"丁熹....她很活泼,很少有她这样的天真开朗又善良的,这样就很好” 说的刘冠英满意极了。 丁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甩又甩不掉他的腿,将筷子一放,“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就吃这么点饭,昨天不还能吃两碗的吗?” 丁熹脚步一顿,深呼吸一口气,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屋后,丁熹发泄的捶着自己的枕头,徐颂祁这个贱人!!真是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呢?她爸妈都叫他的那张脸皮给糊弄了!! 捶完枕头,丁熹突然想起来那条还没还给他的祖母绿项链,她打开抽屉里的一个小铁盒子,项链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丁熹拿出来摸了摸,凉飕飕的,她还记得第一次收到这项链时的喜悦,晚上甚至躲在被窝里摸了一晚上,项链和以前一样,人却是变了。 她拿起项链晃了晃,阳光折射在上面,发出别样的光,晃的她眼前光芒斑斑 外面又吃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响起要走的声音,丁熹的屋子被敲响,刘冠英站在外面说:“小熹,出来,小徐要走了,出来送送人。” 丁熹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出去的时候,丁义康还不舍的拉着徐颂祁的胳膊站在门口一个劲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丁熹撇撇嘴,走过去不耐道:“不是要走吗,快走吧。” 徐颂祁也不恼,“叔叔阿姨打扰了,下次我再来好好拜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丁熹跟在他后面也不说话。 刘冠英手里提着一袋东西出来,“小徐啊,这是阿姨今早包的饺子,你拿回去和家里人吃,猪肉大葱馅的呢,香着呢。” 徐颂祁也没推拒,便接着了。 丁熹哼了声,厚脸皮。 这会儿从院子外突然冲进来团黑影子,直冲向徐颂祁,待刘冠英看清楚,忙呵斥道:“小黑!” 小黑速度降了降,屁股几乎扭成陀螺了,哼哼唧唧的趴在他的腿上,想要往徐颂祁身上窜。 刘冠英愣了愣,“小黑.....还挺喜欢你的....” 丁熹眯起眼睛,紧绷着小脸看着面前人慈狗孝的这一场面,心里拔凉拔凉的,叛徒!!都是个叛徒!!! 徐颂祁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小黑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掌,随后晃着屁股走到了丁熹脚下。 丁熹才不想挨着这个叛徒呢,往旁边一走躲开了,小黑的尾巴不摇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往她身边走。 刘冠英眼神奇怪的在这两人一狗身上转。 徐颂祁忍住笑,对刘冠英道:“那阿姨,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徐颂祁点头,转身就踏出了院子,把刘冠英看的又一愣,忙又喊他,“小徐,你自行车还在这呢。” “给丁熹买的,让她骑着上班吧。” 刘冠英愣住,这自行车可是个大家伙,多少家里得攒一年的钱才能买个自行车,咋能说送人就送人。 第107章 跪了下来 丁熹皱眉,小跑出去,拉着人出了院子,躲在了门口的石狮子后面,“干嘛呀你,你今天想干什么!我不要你的自行车!” 徐颂祁摸了摸鼻子,“没干什么呀,这不是碰上了阿姨了吗,这叫我吃饭我也不好推拒。” “少来。” 丁熹从口袋里拿出那条项链,然后迅速的塞进了他的手里,“你的东西还给你。” “什么?”徐颂祁感受着手里的触感,表情变了变,“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我不要,还有你的自行车,你快去拿出来。” 丁熹蹙起小眉头,不耐的催促他。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眉梢微微下垂,眼神中满是落寞,那抹苦涩的微笑,跟脚边那根枯枝一样,孤独又凄凉。 “我只是想送你些东西。” 声音又低又沉,还带着些落寞。 丁熹受不了他这样,她握了握手掌,“你不应该送我这些的,你留着给下一个人吧。” 徐颂祁轻轻笑了笑,身姿笔挺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僵硬,眉心处挤出一道浅浅的川字,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可我就喜欢你。” 丁熹跟他说不明白,推开他往外走。 胳膊却被男人拉着。 “又要干嘛呀。” 徐颂祁不答,牵着她往胡同里面走,丁熹也不敢剧烈挣扎,怕在大街上闹出来笑话。 小黑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石狮子后面的两人,看见它爹拉着他娘走了,小尾巴悠闲的晃了晃,转身准备回家吃饭,却顶上了旁边刘冠英炙热的目光。 小狗爪子一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速的跑回了屋子。 徐颂祁将人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便松开了手,丁熹晃动着手腕,不满道:“干嘛呀你,不要一直拉拉扯扯的。” 面前高大的人影没说话,却是噗通一下给她跪了下来。 丁熹吓了一跳,忙往旁边躲,“你干嘛,快起来,你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她慌慌张张的要去拉他,男人就跟钉在地上了,死活不站起来,把丁熹急的满头是汗。 徐颂祁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即使是跪着的,仍旧能到丁熹的胸口,他握住了她的胳膊,眼角泛红,“丁熹....你给我一个平等的机会就好,在青山大队,我以前因为我父母的事情.....我不能那么随便的答应你,你现在让我放下,我真的做不到,你给我一个机会就好....好吗?” 他言辞恳切,声泪俱下,看的丁熹心头一软。 她软了声音,“你先起来呀,起来我们再说....” 徐颂祁摇头,“不起,除非你答应我。” ............ “哎呀,答应你就是了,你犯不着这样....” “真的?你不会反悔?” 丁熹点头,“真的真的,快起来吧。” 徐颂祁笑了出来,脚一迈便起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晃了晃,直接往丁熹身上倒过去。 又软又香,手抱着她的腰收紧,软的好像是要陷进去了,怎么能这么软,徐颂祁痴迷的往她的脖颈处拱,嘴角绽出一个得逞又欠揍的笑来。 丁熹被他弄的脸红,特别的是他整个身体都压了下来,挤的她月匈疼,以前也不这样啊,果然是胖了不少。 “你快起来,这附近都有人。” 男人不舍的又嗅了嗅,才慢慢的将人松开。 丁熹忙蹦了出去,那感觉仿佛还在身上,她不知所措的来回挪动着脚步,“那....我先回去了。” 徐颂祁又拉住了她。 “又干嘛?” 男人没说话,将手中项链展开,挂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是我外婆给我妈的,我妈死前留给了我,以后不要随便还给我了。” 丁熹咬紧嘴唇,低头不敢去看他,“那你也不应该给我...” 徐颂祁满意的看了看,将项链塞进了她的毛衣里,手指留恋的停在衣领处,划过一道令人心颤的弧线,“就是给你的。” 丁熹的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忙推开了他,一路跑回了家里。 直到跑回了院子里,脸还是一阵阵的发烫,脖子上带着的玉石像是块火山石一样,源源不断的往她身体里传着热度。 她走到铁架子旁边,那辆崭新的灰色自行车还被锁在那里,跟旁边粗狂的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对比,这个明显精细多了,车座子是软乎乎的,车铃是圆团团的一个,前面的车篮子都是可爱的,丁熹比划了一下,自己绝对能踩到地面。 她哼了两声,手拍了拍软乎乎的自行车座,是徐颂祁一直要塞给她的,可不是她非要要的。 推开门,屋子里正坐着吴香琴,见丁熹回来笑道:“小熹回来了,刚婶子看见你带对象回来了,你对象啥条件啊,你妈还抠的不跟我说呢。” 刘冠英隐隐的翻了个白眼,冲着丁熹挤眼。 丁熹笑着搬着凳子坐下,“他也没干什么,就普通人,我妈这是不好意思说。” 丁熹可不会这时候给自己老妈拆台,刘冠英可要面呢, “这还没什么呢,我可看见了,院子里放了个新的自行车呢,是小熹对象给的吧,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刘冠英和丁熹对视一眼,笑着道:“真没啥,他婶子,小徐就....在军队里干什么员来着,我们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军队啊。” 吴香琴眼睛瞬间睁大,眼中满是惊讶,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这小熹从哪里找到的对象呢,我们家小雨也到年龄了,不如让小熹的对象给介绍一个。” “说什么呢,小雨才多大就要找对象,这么小你也留在身边两年。” “小啥啊,明年就十八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可都怀了一个,你可得给我们小雨介绍个好的,也是你看着她长大的,不能不管啊。” 刘冠英不耐,把往外赶:“哪有你这样的,小雨还没成年呢,不说了,我家还有事情呢。” 吴冠英被推出去仍旧不死心的喊着,“咱都是多少年的邻居了,给介绍个对象而已,看把你抠的。” 刘冠英啪的一下将门给关上了,“什么人呐。” 第108章 他爷爷是首长 门关上,屋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丁熹打了个哈欠,忙活到现在可把她累坏了,她懒懒的的起身,“妈,我回屋睡会了。” “你等等。” 刘冠英板着脸,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的拍在自己的手心,目光直射向丁熹。 丁熹莫名感到冷风阵阵,她吞了吞口水:“妈.....怎么了?” 刘冠英坐在椅子上,笑了声,“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你?” 丁熹低头扣了扣自己的手指,“说....说什么呀。” 她啪的一下将鸡毛掸子拍在桌子上,“你跟小徐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还跟我撒谎!!” 刘冠英一声怒吼,将躺着睡觉的小黑都吼了起来,他眨着黑豆豆眼,无辜的看向两人。 丁熹心虚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丁义康从厨房里刷完碗筷出来,“咋了这是,小熹咋又惹你妈生气了?” 刘冠英吼了一声气顺了不少,“我问你,小徐是不是你在乡下认识的那个男的。” 丁熹没想到她妈能这么灵敏,心里一咯噔,小眼睛四处乱瞟。 旁边的丁义康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最后笑呵呵的走到中间,“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这小徐不也上门了吗?” 丁熹揪着衣服小声道:“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丁熹!你要气死我是吧!都被你领回家了,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刘冠英的火气又噌噌的冒上来了。 “好了好了,孩子知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丁义康拦着她,不停的给丁熹使眼色。 丁熹垂头,眼睛酸酸涩涩的,她也不想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的,真要和徐颂祁在一块,丁熹又觉得委屈,没有觉得他人不好,就是替自己感到委屈。 丁义康一直朝着刘冠英使颜色,刘冠英瞪他,回头看丁熹那委屈样,又将鸡毛掸子扔在了椅子上,“小熹,你现在年龄小,虽然说谈了几个对象也没什么,但你也得擦亮眼睛,一些咱能不去招惹也别去招惹,先是前头那个条件挺好的男同志,又是这个小徐,是,小徐是不错,但家里是资本....” 丁熹愣了愣,抬起头,“他不是啊,他爷爷以前还是首长呢。” 这会子轮到夫妻俩愣住了,丁义康眼睛睁大,他跟小徐在厨房里聊的时候,只知道他父母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实在没想到他还有这个首长爷爷! 刘冠英想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喃喃道:“那你....得对人家好点,跟原来的那个男同志该断就断了吧。” 好什么,另一个也是同一个首长爷爷。 *** “丁熹,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潘兴珠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将一个黄皮纸信封扔在了她的桌子上,“今早邮递员过来时放的信,你还没来,我给你收了。” 我的信件?”丁熹摸了摸这个黄皮纸袋子疑惑的问。 “对,上海发来的。” 封了口的牛皮纸袋,还挺厚,寄件人是上海青年报刊! 那不就是她第一次投稿的那家报刊吗? 丁熹有些激动。 潘兴珠正拿着小镜子照自己的新剪的短发,随口问:“谁寄的信啊?” 丁熹顿了会,才道:“帮我们大院里的人寄出去的信,收到回信了。” 潘兴珠哦了一声,也没再好奇追问,将镜子放下,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朵拉头,“怎么样,好看吗?上海新兴的发型呢。” “好看!你长得好看,啥样的发型都能驾驭。” 潘兴珠眉毛高高挑起,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脸,“小嘴真甜,怪不得徐大哥这么喜欢你呢,要我是男的我也喜欢你。” 听到徐绍的名字,丁熹忍不住问:“你知道徐绍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徐大哥经常出差的,一次走一两个周也正常。” 丁熹握着的信封的兴奋劲都淡了许多,她真不想夹在两个兄弟之间,也怪她这人道德感太强,要是放在以后她看的那些漫画里,三人那啥那啥都是最基本的。 咳.....丁熹也只敢的yy一下了。 “丁熹,今晚来我家吃饭咋样,我妈这两天做饭做的可好了。”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潘兴珠又揪了揪她软嫩嫩的小脸蛋,“我上次找你你就拒绝了我,这次可不准再拒绝了。” 丁熹只好点头,“那我下班先回家跟我妈说一声。” “行。” 等潘兴珠走后,丁熹松口气,捏紧信封,又看向另一边的文虹同志,对方困得趴在桌上打瞌睡,没有丝毫抬头的趋势。 牛皮纸袋放进抽屉里,丁熹抓心挠肺,忍不住,悄悄摸摸拆开纸封,抽出了一个小小的信封,还有一份青年报纸,再没别的东西了。 再悄悄拆信封,一张五块钱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丁熹乐得差点原地蹦起。 打开信件,只有简短的一段通知。 “丁小小同志,感谢您的踊跃来稿,稿件已被青年报刊录用,最新报刊随信附上。” 右下角署名是青年报刊编辑部。 信件底部还有一句口号标语,“响应祖国号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丁熹欢欣雀跃,低头看着寄来的青年报纸,当初写的稿件被刊登在报纸的一个角落版块,位置很偏,但拿出去也足够吹牛了。 可惜她要低调,不能随便说出去,毕竟五块钱的稿费也不少了。 怪不得说知识分子容易赚钱呢。 当初投稿的时候,丁熹专门强调了刊登要用笔名——丁小小。 这样就不用担心周围的人知道自己投稿赚钱了。 丁熹按捺住喜悦,算了算上海寄信的来回时间,将近半个多月,速度未免太慢了。 转念又想到这个年代的交通条件,算了,信件走得慢也是情有可原。 她手里还有三份写好的稿子,明天一口气寄出去!! 正想着,办公室管账的会计出来吆喝,“发工资了啊,大家过来领一下。” “啊,终于能领工资了!”潘兴珠第一个蹦起来。 第109章 亲她 “小文啊,别睡了,快醒醒。”会计推了推她,然后喊道: “潘兴珠。” “来了来了。” 会计继续喊人:“文虹。” 文虹笑眯眯地领了三十三块的工资。 …… 挨个喊名字,最后才轮到了丁熹,热乎乎的十八块钱。 后面又开始发放单位福利。 奶粉票被结了婚的妇女老大姐争抢,工业券,肥皂块,散装糖,还有俄式小面包……也是人人争抢。 潘兴珠跳得最欢,“那个小面包,我要吃这个。” 老大姐戳她脑门,“只能挑一样,拿了工业券就不能要小面包。” “那我不要工业券了。” 文虹挑了实用的肥皂块,至于丁熹……挑什么挑,这些福利压根没她的份。 丁熹领到稿费和工资的双倍好心情瞬间没了,丧丧地回到工位上,低头生闷气。 临时工真的没人权! 连福利都不给!气死了! 忽然,一个圆溜溜的俄式小面包滑到了桌上。 丁熹忍不住斜眼去看。 潘兴珠捏捏嗓子,宣布道:“丁熹同志,为了我们深厚的革命友情,两个小面包,给你分一个。” “真的分啊?” “吃呗,下个月我还能领呢。” 丁熹噗嗤而笑,“今晚还要去你家蹭饭多不好意思。” 话虽这么说,手却诚实的将小面包打开了。 下了班后,丁熹和潘兴珠一起往外走,潘兴珠一眼就看见了锁在邮电局门口的灰色自行车。 “这谁买的自行车啊。”潘兴珠好好打量了一下,“没见过这种的呀,哪个牌子的自行车。” 丁熹抿了抿唇,默默的从包里拿出钥匙来,“这是我的自行车。” “你的?丁熹你啥时候换了自行车了?” 听见是丁熹的,潘兴珠也不客气了,将车子赶出来,自己先骑上去溜了一圈,“这自行车骑的舒服哎,在哪里买的?我让我爸给我买辆。” 丁熹心虚的搓了搓手,“家里的一个表哥给做的.....” 潘兴珠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舍的将自行车还给了她,“好吧....那你一会千万记得去我家啊,我跟小区的警卫早就说好了,你跟他说一下你是来找我的,他就放你进来了。” 丁熹点头,跟潘兴珠分别,路上的时候,眼睛余光隐隐的往四周去看,徐颂祁还会跟着她吗?想到自己在想什么,丁熹甩了甩脑袋,不行!!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了! “干嘛呢,大路上也不好好骑车。”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骑着车追到了她的旁边,给她挡在了马路里面。 丁熹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丁熹,不能这样昂,你昨个跟我说的什么你都忘了?” 她哼了一声,“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了?” 徐颂祁眯起眼睛,嘴角弯起:“是吗?正好,我还穿的昨天的裤子,你停下来,我现在再给你跪一遍,好让你回忆回忆。” “你神经病啊!”丁熹寒毛竖起,忙加快了速度,只是她自行车车轮小,自己的力气又不大,很快就叫人给追上了。 男人在旁边喊着:“丁熹同志,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别说了!” 他不觉得臊人,她还觉得呢。 两人很快就到了丁熹家门口,丁熹下车,挥手赶人:“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我一会还有事呢。” 徐颂祁将车子支撑好,从自行车后车座卸下来一大袋大米,还有两盒酒和茶叶,“正好我进去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他将大米往肩膀上一扛,一手提着酒水和茶叶就往里面走。 “你干嘛?”丁熹忙拉住他的衣摆不让他进去,“你这是又要干什么?” 徐颂祁挑了挑眉,“给我老丈人家送点东西。” “你!!我不是!!”丁熹气的脸都红了,这人蹬鼻子上脸! 徐颂祁无辜起来,“可你昨天都答应了。” “昨天答应咱俩关系缓和,给你一个....机会而已!!” 她往前跑了两步,气鼓鼓的瞪着他,张开手臂拦着他。 徐颂祁看着这两根小肉胳膊,笑了笑,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眼睛在周围看了看,见没人低头亲在了她嘟起来的嘴巴上,“别气了,明天带你出去吃好的。” 丁熹猝不及防被亲,忙捂住了嘴巴,让开了位置,看着男人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很快传来声音,“小徐啊这是干啥。” “不行不行,快拿回去,姨不能收。” 丁熹手背用力的擦了几下嘴巴,气的回去狠狠地踢了两下他的自行车,等回到院子后,丁父丁母和徐颂祁已经是一副温馨祥和的画面了,仿佛他们才是一家子。 丁熹冷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妈,我今晚要去同事家里吃饭,可能会晚点回来。” 说完就进了屋子。 刘冠英瞪了她一眼,转头对徐颂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熹,她平常不这样的....她这几天脑子不好,你别介意啊。” 自从知道徐颂祁是首长的孙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现在看小徐完全是看女婿的心态了,一般的富裕家庭,她还得考虑考虑合不合适,要是首长的家庭,刘冠英就有种中了大奖的感觉。 这个年代对军人可是绝对的信任,就是那种说要看她家存折,她都能给人全拿出来的。 丁熹回屋子换了身衣服,又去厨房将她妈周末去抢的苹果和香蕉装了起来,准备带过去。 出了门,徐颂祁往她那看了一眼,跟刘冠英和丁义康道别,“叔叔阿姨,我也走了,我把丁熹送过去。” “好好好,小徐,麻烦你了啊。” 等两人出了院子,刘冠英感叹,“老丁啊,咱真的要跟首长家结亲了吗?” 丁义康擦了擦脑门的汗,“或许吧....” 刚出了院子,徐颂祁提着丁熹的后衣领将人提到自己身前,“大晚上的你要去谁家吃饭?男的女的?” “关你什么事。”丁熹使力晃着身体想要摆脱掉他的手,男人松开手,握住她的肩膀直接将人转了过来,大手捏住她的小圆脸,将她的嘴巴捏的都嘟了起来。 “说。” 第110章 别叫人看见了 说什么!! 狗改不了吃屎,强势就是他的代名词! 丁熹瞪着他,就是不说话。 徐颂祁根本拿她没办法,低头又亲了一口,才松开,软着声音道:“宝宝....你说嘛,你不都给我机会了嘛。” 丁熹被恶心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伸手去打他,“叫谁宝宝呢!别这么叫我!!我不是!!” 男人上前两步,凑近她,眼里闪着别样的光芒,“你是,也只有你是。” 丁熹浑身的鸡皮疙瘩扑簌簌的往下掉,她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我要去潘兴珠家,你知道吧,听徐绍说你们是邻居呢。” 徐颂祁皱起眉头,忍着心里翻滚的醋意,“潘兴珠也在邮电局上班?” “对啊,你不知道吗?徐绍都知道。”丁熹嘚瑟的说。 他见不惯她这样,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我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就缠着你了,我怎么会知道。” 丁熹又被恶心了一把,拍掉他的手,忙骑车走了。 徐颂祁追了上去,一直跟在她的左后方,两人很快就到了单位家属院,这里面是一栋栋的独立小楼,干净敞亮,门口还设了几个持枪的军人。 丁熹停下车子,上前要跟门口的军人说点什么,徐颂祁就拉住了他的手。 守在门口的军人见到徐颂祁敬了个礼,徐颂祁抬手打了个招呼,牵着丁熹走过去,“王值,这是我对象。” 声音中颇有几分嘚瑟。 丁熹都能看出他们眼中的嫌弃。 “是。” 丁熹勉强牵起嘴角,跟门口的军人打招呼,等进去了,忙把手松开,这狗男人跟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身上就甩不下来了。 男人收紧了空荡的手掌,“丁熹,你知道潘兴珠家在哪吗?不让我牵着你能找到吗?” 丁熹四处打量着,“当然,兴珠都跟我说过了,45号。” 兴珠?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宇,一个同事而已,叫这么亲密。 丁熹在前面走,徐颂祁就跟在后面,没一会丁熹就找到了,也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院子里收拾的整齐干净。 她回头看果然徐颂祁还在,她伸手推了推他,“你快回家啊,别让人看见了。” 他皱起眉,什么叫别让人看见了,他是见不得人咋了,真想将人好好“教训”一顿,但总归也急不得,他低下头,声音醇厚勾人,“那你亲亲我,我就走。” 丁熹磨着牙伸手去掐他胳膊上的肉,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想着这事情,以前为什么就装的和孙子一样。 “快点啊,丁同志,再耽误下去,就有人出来看见了。” “那你闭上眼睛!” 徐颂祁笑起来,乖乖的闭上眼睛,然后将脸伸了过去,丁熹做贼似得左右看了看,忙垫脚亲在了他的嘴巴上,然后飞速移开。 “行....行了吧,你快走吧。” 徐颂祁睁开眼睛,脸上笑开了花,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闪烁着熠熠光芒,“嗯....我原本只想让你亲在脸上的,没想丁同志喜欢亲嘴巴。” 丁熹唰的一下脸色爆红,脸颊鼓了又鼓,狠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再搭理他。 “别生气,宝宝,是我喜欢亲嘴,我臭不要脸非缠着你亲嘴。” 丁熹睨了他一眼,“你走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吃完饭等我送你回家昂。” 徐颂祁也敢过分惹人生气,忙推着自行车去了隔壁,丁熹顺着看过去,隔壁的小楼比潘兴珠家的要大些,窗户框刷着深绿色的油漆,尽管不少地方已经斑驳脱落,却依旧不减庄重之感。 院子里是由厚实的青石板铺就,边角被无数次的踩踏磨得圆润,却依旧稳稳当当,楼门是厚重的实木材质,颜色暗沉,门上的铜把手被擦拭得锃亮,整体看起来更庄严一些,院子里一个未铺青石板的地方还开辟了一块地方种着零散的蔬菜。 丁熹收回视线,敲了敲身前的院门,门很快被人打开,潘兴珠跑了出来,兴奋道:“丁熹!!” 她打开门,忙将丁熹迎进来,“我看了我妈今天做了鸡翅,足足有一锅呢!” 屋门前一个年轻妇人走了出来,“珠珠别挡在门口,快叫客人进来。” 妇人穿着一身素色上衣,下面是简单的黑色长裤,简约的款式勾勒出她温婉的身形。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自然垂落在脸颊旁,说话轻声细语,浑身上下都透着优雅与端庄。 丁熹看了看潘兴珠的妈妈,再看看潘兴珠,天差地别。 “走走走,进我家里玩。” 潘兴珠拉着丁熹火急火燎的往里走,走到妇人面前,丁熹忙打招呼,“阿姨好,我叫丁熹。” 楚素梅点点头,笑着道:“好好好,快进来吧。” “丁熹,快进来!” 这时候,隔壁院子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徐绍微微上扬着的带着惊讶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丁熹。” *** 时间来到五分钟前 徐颂祁乐滋滋的将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嘴里哼着小曲去开门,等徐绍回来,自己媳妇也能到手了,那时候他可得牵着丁熹好好在徐绍面前转一圈。 开了门,换了鞋刚要进去,抬头便看见徐绍从楼上下来,徐颂祁愣住,“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绍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胳膊上还一条灰色围巾,闻言他看向门口,“刚回来,回来换个衣服。” 说话间就来到了门口,徐绍见徐颂祁站在门口不动,问道:“怎么?不进来吗?” 徐颂祁视线看向徐绍胳膊上的围巾,目光灼热的几乎要烧出来个洞,“大哥要去哪?” “见个朋友。”徐绍狐疑的看了两眼徐颂祁,感觉他有些怪异。 徐颂祁轻抬眉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悠悠的道:“天都这么热了,大哥还带围巾呢。” 这声音像是裹了一层薄冰,冷飕飕的,听得人心里直冒寒气。 徐绍哭笑不得,“你怎么回事,好好说话不行吗?你先让开,我得出去。” 徐颂祁费劲的把目光从围巾上移开,抬手揽住徐绍的肩膀,“咱也好久没见了,今晚在家好好聊聊怎么样。” “徐颂祁,你不对劲。” 徐绍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潘星珠的大嗓门:“丁熹,快进来!” 第111章 兄弟俩 徐绍往前走了两步,身体几乎贴在了围墙边上,笑着看着对面站在屋门口的女孩:“你怎么来这里了,我还想着去找你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丁熹愣了愣,抬眼瞬间眼睛瞪的滚圆,徐绍!紧接着她的目光从徐绍身上又移到慢慢从门内飘出来徐颂祁身上。 丁熹脸上已经不能被称作惊讶了,简直能被叫做惊恐。 关键时刻楚素梅出声问道:“小绍回来啦,要不要来阿姨家吃饭啊。” 徐绍看了看丁熹,然后笑着道:“好,那麻烦阿姨了。” 潘兴珠捂住嘴巴偷笑出声,冲着丁熹使劲挤把着眼睛。 “楚阿姨,你怎么光请大哥,不请我啊。”徐颂祁从徐绍身后走出来,手撑着两家的墙壁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中带着几分不羁与玩世不恭,他微微挑眉,冲楚素梅眨了眨眼。 楚素梅对徐家这个小孙子印象比较少,几年也见不到一次,更别提能来她家里吃饭了,眼下见他来搭话还有些惊讶,“怎么不请,阿姨巴不得你们过来呢。” 身后潘兴珠拽了拽丁熹的胳膊,凑近她耳朵小声嘀咕,“这人是徐绍的弟弟,叫徐颂祁,他人可坏了,脾气也不好,你来的话,你把他当空气就行。” 丁熹点点头,也凑近了她问,“那你讨厌他嘛?” 潘兴珠罕见的犹豫了会,“我.....不知道。” 那边,徐绍已经出了门,徐颂祁却手撑着墙头直接跳了过来,楚素梅笑骂道:“慢点你,可别把你自己摔坏了。” 潘兴珠手插着腰气汹汹的站出来,“喂,徐颂祁,就你搞特殊,你就不能跟徐大哥一样好走门吗?你要把墙弄塌了怎么办?” 徐颂祁应付道:“塌了我给你重新建。”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丁熹。 丁熹垂眼,躲开了他的视线。 徐颂祁眉头皱起。 “抱歉,我走的有些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徐绍几步就到了丁熹面前,温和带有的歉意的同她说,“这周末我们去游湖好吗?那边风景不错。” 丁熹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徐绍对自己一直是温和有礼貌的,说话也不疾不徐,像极了书中古代温文尔雅的文官,这种人,丁熹对他一点也不会讨厌,若是没有徐颂祁,她想自己真的会和徐绍好好的走下去。 “好饿,好饿啊!” 徐颂祁长腿一迈,跨上了三个台阶,动作间不经意的将门口说话的两人隔开了,“大哥,别在这跟人家小姑娘说话了,快进去看看楚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推开屋门一间宽敞明亮的客厅,地面铺着深褐色的木质地板,虽有些陈旧,但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枣红色的实木方桌,周围搭配着几把把椅子、 客厅的另一边,摆放着一台黑白电视机,再旁边是一个收音机,潘兴珠家里条件确实很好,至少丁熹家里没电视机。 “楚阿姨,潘叔叔不在家吗?”出声的是徐绍,他这会正将外套和围巾摘下来,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另一只手伸手去接丁熹的包。 丁熹只犹豫了一会,便把手中的包给他了,徐绍却伸手连带着她手里的水果一起拿了过来。 “没呢,他还在单位,咱不管他,我们先吃。” 徐绍笑道:“那可别让潘叔叔饿了肚子了。”他走进厨房将丁熹带来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楚阿姨,丁熹带来的水果。” “小熹,你说你来阿姨家吃个饭还带什么水果。” “阿姨,那我也不好白蹭饭啊。”丁熹正好脱下衣服要挂起来,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来抢了过去,先一步挂在了另一边,紧接着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她的旁边正好隔开她和徐绍的衣服。 丁熹扭头看他。 徐颂祁眉毛高高挑起,脸上写满了不满,眼中透出一丝嫉妒和委屈,像是一只被抢走玩具的小狗。 丁熹用眼神示意他。 ——在这里别跟我说话,离我远一点。 ——那你离徐绍远一点,也别跟徐绍说话。 徐绍转头便看到这两人站在门口,面对面的看着彼此,他怔愣了片刻,“颂祁,你们认识?” 徐颂祁还未答话,丁熹先开了口,“不认识。” “嗯,不认识。” 徐颂祁垂下头,将徐绍给丁熹挂好的书包又重新拿了起来,放在了一个新的位置,光明正大,在徐绍的面前。 “你们在说什么呀?怎么都不坐下?”潘兴珠端着一盘子裹满酱汁的鸡翅出来,“丁熹,快来!” 丁熹忙过去,撸起袖子道:“还有什么我也帮忙。” “哪用你帮忙,就几道菜端出来就好了。”楚素梅手里一盘肉沫炖豆腐,一盘干锅花菜,走了出来,看见前面笔直直站的两个男人,笑着道:“你们兄弟俩罚站呢,还不坐下。” 徐颂祁率先转过了身,“楚阿姨,这饭菜闻着可真香,吃完可别跟我抢洗碗啊。” 楚素梅将菜放在桌子上,笑了笑,“你这孩子,行了过来吃饭吧。” 丁熹屏蔽掉所有外界信号,一心一意的将全部心思放在了桌上,潘兴珠又端着两个菜出来,便拉着丁熹坐下了,手利落的往丁熹碗里夹菜,“吃吃吃,丁熹你快吃。” 没一会丁熹的碗里的被堆的满满的,丁熹虎躯一震,忙制止,“好了好了,兴珠,我够了。” 出门做客的时候,丁熹最怕饭菜剩在碗里,可肚子却像是跟她作对似得,每到去别人家吃饭,两碗饭的饭量就会减少到一碗饭,丁熹将面前的腕挪了又挪,生怕旁边的潘兴珠再给她夹。 徐家兄弟俩,紧接着也跟着坐下了,两人皆是坐在丁熹的对面,不用抬头,丁熹就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要是换做在以前,两个大帅哥都喜欢自己,丁熹只会觉得自己牛逼极了,出去都得好好吹一顿的程度,可现在这两个大帅哥碰面,还是兄弟俩,现在还同她坐下一张桌子上,丁熹只能泪水往肚子里咽,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这场闹剧赶快结束。 第112章 装作不认识 丁熹埋头吃饭,视线只看着面前的几道菜,余光最多也只扫到前面两个男人的前胸,其他的根本不敢多看。 她戳着碗中的鸡翅,心里恨恨,都怪徐颂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过来。 “小熹,多吃点菜。” 楚素梅用公筷夹了些菜进丁熹的碗中,“别跟阿姨客气,就当自己家里,珠珠每天下班回来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你们邮电局的事情,听珠珠说,小熹你还去下乡插队做知青了?你这么小就这么有魄力了,我们让珠珠抬个水,她都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干,真该让她也好好去乡下历练历练。” “妈!我才不去呢!” 潘兴珠立马冲着楚素梅甩脸色,那小脾气蹭蹭的就上来了。 丁熹将口中的鸡翅咽下,心里被说的有些怪怪的。 “楚阿姨,下乡插队做知青哪能就算的上有魄力,这也就算得上号召国家响应,体现我们的爱国情怀而已,真正有魄力的还是一直站在最前线的士兵们,这种才是个顶个的有魄力。”徐颂祁慷慨激昂的演讲一番,说到最后甚至连筷子都放下了,拉着楚素梅就要好好的给她科普一番。 楚素梅笑呵呵的摆手,“我又不懂你们这些,颂祁赶快吃饭,不然菜要凉了。” 徐颂祁可惜的摇了摇头,这才作罢。 潘兴珠奇奇怪怪的看着徐颂祁,他以前是这种爱说话的人吗?不是吧,就说前年过年,她爸带着她去徐老爷爷家拜年,他坐那只起身给自己的爸妈拜了个年,至于她自己也就被施舍了几个眼神,连嘴巴都没有张开,可看他现在,一张口一串话就出来了,下个乡就改变这么大吗。 徐颂祁感受到她的视线,轻飘飘的看了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干嘛? 潘兴珠红了脸,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心虚的低下头。 徐颂祁眉头皱起,视线转向旁边的丁熹,见她脸都埋进碗里了,眉头松了松又皱了起来。 一顿饭在奇怪的氛围中结束,其他人差不多都吃完了,就只剩下丁熹和潘兴珠了,潘兴珠还在激情的啃着鸡翅,丁熹则是碗里还剩下半碗饭,死活吃不进去,正一粒米一粒米的往自己嘴巴里塞。 潘兴珠啃完最后一块鸡翅,满足的叹息一声,去拿旁边的纸巾,顺手给丁熹拿了一块。 丁熹摇头,从口袋里拿出那自己的手帕,“我有手帕。” 潘兴珠顺手将纸擦到了自己的嘴巴上,看了看那手帕道:“你这手帕还挺漂亮的,是自己做的吗?” “啊.....”丁熹握紧手帕,下意识的看向徐绍,而对方已经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笑着跟潘兴珠解释,“是我送的。” 潘兴珠长长的哦了一声,端着自己的碗筷往厨房走,临到厨房,还探出头来跟徐颂祁道:“喂,你说了你要刷碗的哦———” 徐颂祁黑着脸摆摆手,屁股仍旧黏在椅子上。 徐绍视线不经意的划过面前两人,起身走到丁熹身边,弯腰对着人道:“吃不下算了,给我吧。” 丁熹抬头,心虚的往厨房那边看,对着徐绍小幅度的摇头,“不用的,我马上就吃完了。” 徐绍笑了笑,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行。” 说完他就将自己的碗筷送进了厨房。 结果人一进厨房,丁熹手中的碗就被对面的人抢了过去,徐颂祁手端着她的小碗,几下就把她没吃完的半碗饭呼啦呼啦的全吃了进去。 丁熹震惊的看着他。 徐颂祁吃完将碗筷放在了桌子上,抬手抹了把嘴巴,眼中是各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全从眼神里传给她了。 丁熹垂眼装作看不见,小爪子伸过去,将自己的碗迅速的拿了过来,然后噔噔噔的去了厨房。 徐绍看见她拿了个空碗回来,笑道:“这么快就吃完了?” 丁熹心虚的点点头。 最后堆积起来的碗筷还是徐颂祁给洗完了。 隔壁徐家,徐老爷子上了桌,看了看桌上的人奇怪的问:“徐绍不是回来了吗?还有那个兔崽子都去哪了?” 简文心脸上几乎都笑开了花,“爸,他俩去隔壁潘家了,估计是兴珠叫他俩过去吃饭了。” 徐老爷子奇怪道:“那小兔崽子也去了?怎么潘家的饭是格外的好吃咋的。” 王婶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顺口道:“我瞧见有一个眼生的小姑娘进了潘家,颂祁那眼睛都黏在那小姑娘身上了 。” 徐老爷子浑浊的眼神一亮,莫非是他的孙媳妇过来了?现在也不好贸然过去瞅一眼,也不知道他孙媳妇到底长什么样子。 另一边丁熹吃完饭又坐了一会,便打算回家了,她起身跟楚素梅告别,她先开门出去,身后紧跟着徐绍和徐颂祁。 三人出了院子,丁熹撒丫子忙骑着自行车要跑,徐绍拦住她,“等我一会,我送你回去。” 丁熹犹豫了一会,点头了,正好她也有事情要跟徐绍说。 两人身后的徐颂祁,双手环胸,嘴唇紧紧的抿着,下颌绷紧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从窗内透出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映出他一脸的失落和不悦。 徐绍回去推自行车了,徐颂祁走上前,刚扭头,丁熹就低声道:“拜托拜托,你先别跟我说话,咱俩就装作不认识。” 徐颂祁轻嗤一声,装作不认识?装给谁看,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他朝着人重重的哼了声,才走过去。 屋内,潘兴珠肚子平了些便拿着自己的鸡毛毽子在客厅里踢,看见楚素梅从楼上下来,将毽子收了起来,高兴的问:“妈,丁熹是不是很可爱,我看她第一眼就喜欢她,她现在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楚素梅看着自己的傻姑娘摇了摇头,“小熹是跟徐家哪个小子谈对象了?” 潘兴珠嘟起嘴巴,“什么哪个,她是跟徐大哥啊,妈你眼神是不是不好使。” 她闺女才是真正的眼神不好使,她和老潘脑袋都挺灵活的,怎么生了个闺女就这样。 第113章 我就让你这一次 “珠珠啊,你喜欢徐家的老二?” “妈!你说什么呢!”潘兴珠脸一红,羞愤的跺了下脚,“妈你别胡说。” 楚素梅拉着自己只知道吃的笨姑娘坐到沙发上,语重心长,“珠珠啊,徐家这个老二,从小父母就没了,虽说还有徐老爷子,但总归比不上亲父母的,说句难听的话,等老爷子过去,也没人能给徐家老二撑腰,一切都得靠他自己,而且没父没母,他这个性子到底也是个野的,过日子得找体贴的。” 更何况这徐家老二心里早有人了,哪里还有她家的珠珠的事情,珠珠这样不白遭罪吗。 “妈!”潘兴珠不满的控诉,“你怎么能这说,我们家跟徐家关系还这么好,再说徐颂祁是赶不上徐大哥,但也没你说的这么不好吧。” “你也知道他比不上徐绍,那你换成徐绍不行吗?” 潘兴珠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徐绍和丁熹是一对,你说这.....你这没三观啊。” 楚素梅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给她闺女。 “反正你不准去招惹那小子,不然我把你零花钱给断了。” “妈!!!” ** 外面,没一会徐绍便推着自行车就出来了,丁熹同他一起往外走。 路上两人安静极了,直到到了丁熹家的胡同口。 丁熹跳下了自行车,抿了抿唇,手不自觉的揪着衣角,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徐绍.....” “嗯?怎么了?”徐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对她的无限包容。 “对不起.....谢谢你的喜欢....我们可能走不到一起,还是算了吧。” 徐绍嘴角僵硬了片刻,眼中划过失落,但他仿佛早有预料似得,重新拾起自己的态度,“好,没关系,你不用自责,感情这回事本来就勉强不了,一开始我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不管怎么,我都希望你能开心幸福,能认识你,这段时间我已经很幸福了。” 他抬手轻揉了两下她的发顶,动作轻柔极了,“好了,快回去吧。” “嗯.....” 丁熹声音闷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往回走了。 等她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徐绍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试图压抑内心的痛苦,在睁眼的时候,眼中满是空洞,脸上的苦涩越发的浓烈,嘴唇轻轻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差了一点。 徐绍自嘲的笑了笑。 ** 回到徐家老宅,徐绍抬眼,徐颂祁果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换了鞋走进去,将衣服脱下,“去后院聊聊?” “嗯。”徐颂祁起身,跟着徐绍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后院,徐颂祁刚一停下,朝着脸迎面来了道厉风,徐颂祁下意识的想要躲过,却生生的顿住在原地,接下了这一拳。 徐颂祁被徐绍这一拳打的后退几步,他抬手轻碰了下嘴角,笑了声抬起头道:“这样就解气了?” 徐绍没答,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好久没练练了,试试?” 徐颂祁恶劣的弯起嘴角,“行啊,今儿正好不舒服着呢。” 他脚一蹬便猛的冲了上去,右手高高扬起,带着呼呼的风声,丝毫不留情面的打下去,徐绍眼睛一眯躲了过去,徐颂祁就等着他躲呢,左腿直揣向他的腹部。 徐绍反应过来忙往后后退,但还是被他正踢中腹部,闷哼一声,脸上肌肉绷紧,踉跄的后退几步,“好小子,身法渐长啊。” 徐颂祁朝着他招了招手,“再来啊,大哥。” 两人扭打在一起,拳头你来我往,周围杂物被碰的乱七八糟,徐绍拽着徐颂祁的衣领,徐颂祁别着他的腿。 屋子里的一楼和二楼的窗前都站了人。 一楼是简文心和王婶。 二楼是徐老爷子和徐滔。 王婶看着这俩孩子挥一拳头就呦呵一声,“这因为啥事打这么厉害啊。” 简文心啧啧摇头,“大事,肯定是大事,瞧瞧小绍,多爱干净的一个人,现在跟颂祁也在地上打滚呢。” 二楼,徐老爷子也是连连摇头,“动作太慢了,徐绍这出腿速度太慢,是头猪也能躲过去,徐颂祁速度够快,但顾虑太多,扔在以前的战场上,分分钟没命。” 徐滔笑道,“爸,现在哪能跟以前比,现在国家安稳多了。” 徐老爷子用拐杖点着地面,“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后院里,两人衣服凌乱,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两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双双累的瘫倒在草坪上。 徐绍坐在地上,抬手将自己脑袋上的草屑摘下,“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徐颂祁则是仰面躺在草坪上,发愣的看着天上一点一点的繁星,出声道:“我跟丁熹都在青山大队,一年前我们就认识了。” 徐绍手里捏着摘下的草屑,轻声应了声。 “所以大哥,是我先认识她的,要不是你,她现在早就成了我媳妇了。” 徐绍笑了声,“活该。” 徐颂祁将脑袋转向他这边,声音坚定,“我不会放手的。” 徐绍牵了牵嘴角,苦涩从嘴角蔓延到心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草屑扔掉,不甘统统的咽进肚子里,“徐颂祁,我就让你这一次。” 他是徐颂祁,他那可怜的弟弟。 那个倔强的却又在深夜偷偷哭泣的弟弟。 徐绍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站了起来,往屋里走。 徐颂祁也坐了起来,朝着徐绍喊道:“你不让我,我也能抢过来。” 徐绍没答,身影消失在门口。 ***** 气温渐渐回暖,不再是冬日的彻骨严寒,暖阳轻柔的洒下,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这座古老的城市。 叮铃铃———— 丁熹骑着自行车欢快的进了胡同里,长长的黑色头发编成了两股黑亮亮的麻花辫,上面穿着一件蓝色小袄,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裙,尽管七十年代的风气还很苛刻,能穿的也很少,但丁熹还是在有限的地方,多给自己找点快乐。 尤其是解决完徐绍,又躲着徐颂祁,心里舒坦了不是一点半点,果然男人就是你所有痛苦的源头。 第114章 录取通知书 火红的夕阳洒在四合院的青瓦屋檐上。 放学了的孩子背着书包,成群结伴,在胡同里跑着滚铁圈玩。 下班的大人回来了,招呼声四起。 各家人进各家院子的门,在院子里聊起闲天做晚饭。 刘冠英正坐在院子里和李家大儿媳坐在一块摘菜,见丁熹抬起自行车进来,打了声招呼,“小熹回来啦。” “是,嫂子摘菜呢。” 丁熹笑了笑,弯腰将自行车锁在门口,腰身弯下去纤细的腰身毫无保留的展露,估计一只手就能轻松环绕,包裹在裙下的臀部,挺翘圆润。 王蓉艳羡的看了两眼,到底是过来人,清楚那衣服底下包了个什么身材,能勾的男人下不来床的。 她低头问旁边的刘冠英,“小熹跟她对象这是稳定了?啥时候结婚呢。” 刘冠英将韭菜摘好,准备晚上包三鲜饺子给丁熹,闻言含糊道:“不知道呢,两人现在都有自己的工作,暂时没想法。” 其实刘冠英根本就从丁熹嘴里敲出来任何的消息,一问她这个,她就堵着耳朵不听,要不然就自己锁在房里不出来,到现在刘冠英也不想问了,她自己的事随她去吧,况且小徐看着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人,而且还是首长家里的,能在一块她自然高兴,不能在一块也算是没缘分。 王蓉看出刘冠英的敷衍,可她没打算放弃,要是真像吴香琴说的那样,能给小姑子介绍个军人对象,她也能跟着沾光。 “那小熹的对象真的是个军人?” 刘冠英摇了摇头,“哪是,就是在军队里干个活计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能在军队上干活哪还能简单,王蓉不死心还想再问问,就听到门口一阵喧闹声,两人齐齐的往院门口看去。 刘主任带着居委会的几个大妈从门口进来了,其中就有在居委会工作的夏泽兰,满脸都是喜色。 居委会的人后面还跟了许多胡同里的其他邻居,到院子里刘主任便停了下来。 院里的人纷纷出来瞧热闹,吴香琴站在门口擦手,“刘主任,您咋来我们这院子了,咱还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是有啥喜事吗?” 刘主任呵呵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黄皮纸袋子:“是啊,上面的两个工农兵名额下来了,其中就有咱们平安胡同的!” 这一出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视线纷纷放在出来的严伟光和夏泽兰身上。 院子里的人没人不知道,这夫妻俩为了大儿子跑了后门,送了多少礼,动用的多少人给他家拉票。 估计就是严子坤的了。 夏泽兰脸上几乎是笑开了花,她在居委会工作,收到这录取通知书,并且写的是他们院子里的时候,她几乎肯定就断定了是她家子坤的,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她家子坤就跟他爸一样是吃公家饭的人了!! 严伟光上前笑着说:“怎么是刘主任您过来送录取通知书啊?” 刘主任说话嗓门大,笑着道:“是邮递员送的,咱们街道出了a大的大学生,咱们能不过来贺贺喜吗?” 听到a大两个字,严伟光和夏泽兰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a大啊,没想到这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竟是a大的!这次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王蓉啧啧两声,凑近刘冠英小声嘀咕着,“等看着吧,以后这两人走路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刘冠英也眼馋这a大的名额,可她跟老丁能力也有限,认识的人也少,能帮上自己闺女的地方太少了,她叹了口气,盘算着等丁熹结婚给她多弄点嫁妆。 东屋的李兴,李修远,李文州等人也出来在屋子前面的台阶下没有走过来,隔了一段距离看着。 就连在屋子里的看报纸的丁义康,也摘了眼镜从屋里探出头来。 这边刘主任笑着说:“好了,这就把录取通知书交到你们手里,你们赶紧拆开,让我们都看看,a大的录取通知书长什么样。” 说完他便把手里的牛皮纸信封,送到了严伟光的手里。 严伟光笑着接下来,立马撕开了信封,将红彤彤的金灿灿的能亮瞎人的a大录取通知书拿了出来。 严伟光心情荡漾,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站在屋檐下面的严子坤,他没培养错人,他的儿子会成为第二个他的。 将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打开,看见名字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旁边的夏泽兰见严伟光的表情,奇怪的问:“咋啦?” 她一把拿过录取通知书看到上面的名字也愣住了。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星这小崽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跟着上面的名字一字一顿的念着:“丁.......熹....” “咦?是丁姐姐,不是严哥哥的名字。” 听到李星的话,周围人一愣,丁熹?那个刚从乡下回来的丁家的姑娘? 丁熹?! 居委会刘主任伸手从严伟光手里一把扯过录取通知书,上面金灿灿的名字赫然是丁熹。 他往上报的时候,分明报了严子坤的名字,怎么就变成了丁熹呢? 还在摆弄韭菜的刘冠英,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烟花,猛的从凳子上窜起来,眼睛发出别样的亮光,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一溜烟的跑到刘主任身边,将录取通知书夺了过来,嘴角咧开个巨大的笑容来。 “真的!真的!天呐!!天呀!!老丁你快出来看!!真是咱们闺女,咱们小熹!!” 丁义康胖胖的身体,跟一阵风一样卷了出来,拖鞋都被他甩飞掉一只。 他脸上满是潮红,真是他家丁熹的名字,咋是他家丁熹呢?底下的老祖宗莫不是在暗暗使力? 夫妻俩抱在一起激动的掉眼泪,屋内的丁熹头发乱糟糟的从窗户内探出头来,看见她爸妈的样子奇怪道:“爸妈,你们干嘛呢!” 坐在她家门口摘菜的王蓉也反应过来了,将菜扔下大喊道:“小熹,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落你头上来了,还是a大哩。” 人和人之间真是不能比,小熹才回来多久啊,对象也有了,还是军队里面的,现在还上了a大,丁家这是过的什么好日子。 王蓉轻叹了口气。 第115章 你给我弄的? 丁熹还有些发懵,“我?a大?” 那个传说中的a大? 丁熹忙穿好衣服出去,从他爸手里接过录取通知书来,上面的的确确写的是她的名字,丁熹忍不住抬手掐了自己一把。 疼的。 这是真的,这好比就像是有个巨大的蛋糕凭空落在了自己的头上,砸的又懵又甜。 “这是真的吗?妈,真是我啊。” 刘冠英抹了把眼泪,上前抱住丁熹,“是你,小熹....真是你。” 跟这边喜悦相比,那边气氛就暗沉多了,严伟光和夏泽兰脸色难看极了,严伟光转头怒瞪着刘主任,他送了多少礼给刘主任,怎么到头来变成了丁熹。 刘主任躲开目光,笑呵呵道:“看来上面的领导还是十分欣赏能下乡建设乡村的同志们啊,以后大家可别对知青下乡抱有抵触的心理了。” 不愧是在居委会给人做思想工作的刘主任,这会儿还不忘宣传一波。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有哄笑的,也有说趁这机会想要下乡报名的,更有想看严家热闹的。 夏泽兰从没丢过这种人,冲着刘主任没什么好奇,“刘主任以后您看名字能不能看的仔细些,都不知道是谁,就拿着上门了,这不是让我们家闹笑话吗?” 说完气冲冲的进了屋子。 刘主任拿了人的东西,没给人办成事,此刻仍旧保持着笑盈盈的样子,十分好脾气,“是是是,这种错误以后绝不会犯。” 估计也没机会再犯,a大的录取通知书又不是大白菜,天天往他们这里送。 西屋树下,严文秀担心的扯了扯严子坤的袖子,“哥.....” 严子坤回头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冲她笑了笑,“哥没事,说实话,我还真松了一口气,你知道的,我对爸爸的职位没什么兴趣,现在变成了丁姐姐,我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哥,你想做什么?” 严子坤放下手,只笑不说话。 那边热闹还没结束,周围的邻居围了上来,这人一句,那人一句的说着,等天色彻底黑透了院子才平静下来。 一家三口回到屋中,各捧着一杯水猛灌,三人围坐在桌前静静沉思着。 刘冠英先开了口,“老丁,咱们叫了多少人给小熹投票?” 丁义康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还有几个老哥们,加起来六个,你呢。” 刘冠英沉思,“我让工厂内没孩子的几个小年轻给我投了,也就是十二个,这一共才十八个,难道隔壁比我们投还少?” 丁义康摆手,“你快拉到吧,你没见着,老丁送的那些礼啊,就咱们胡同就有不止三十个投子坤的。” 刘冠英舔了舔唇,“那这是咋回事,莫非真是上面的领导看上咱家丁熹下乡做过知青?” “.....或许吧。” 丁熹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的看,上面写着四月二十五号去a大报到,现在是三月中旬,也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准备这段时间考进邮电局呢。 “妈,那我去了,邮电局的工作不就没了?” “要不呢,这可是a大,你从这里出来就是当干部吃国家饭的。” 说着刘冠英心里痛快极了,从a大出来的,说出去多有面。 丁熹点头,确实,这a大搁以前她也只有进去观光的份。 就是邮电局的潘兴珠,她有些不舍,她刚交的好朋友啊。 **** 第二日,去了邮电局,丁熹便将潘兴珠拉到一旁说了这事,潘兴珠一脸震惊。 “真的!那我以后就有a大的朋友了!” 丁熹扯了扯她示意她小声些,“那你怎么不去上大学?” 一个教育局局长的女儿,想要上个大学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潘兴珠连连摇头,“不了,我不喜欢读书,一看字我都头晕恶心,还是上班更自在,你好好去念书,以后出来你罩着我走。” 丁熹跟着她笑起来。 当天下午丁熹便去了陈主任办公室,跟他说要这个月底辞职的事情。 陈主任将自己的老茶缸子关上,不解的看着丁熹,“咋干的好好的就要走了呢,这邮电局今天这马上就要招人考试了,我还打算把你招进来做正式工呢。” 丁熹笑了笑,“不用了,陈主任,家里有些别的事。” “啥事能比这工作重要,老丁知道吗?” 丁熹点头,“知道的,我爸妈都同意。” 陈主任还是摇头,“不行,这事我得给你爸聊聊,这可不是小事。” 丁熹无奈只好道:“不用了,陈主任,其实是我要去上大学了,我们那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落我头上了。” 陈主任端茶的水顿住,“真的啊,这可是好事啊,怪不得得辞职呢,去哪上大学啊。” “.....a大。” 办公室安静了片刻,陈主任笑道,“你们老丁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下班后,丁熹长吸一口气,真好,来这七十年代日子跟过山车一样,跌跌宕宕起起伏伏,但事情总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叮铃铃————” 清脆的车铃铛声在丁熹身后响起,丁熹扭头,就见徐颂祁跟个二流子一样靠在墙上冲她挥手。 丁熹沉默一瞬,装作没看见,往前去找自己的自行车。 徐颂祁脸上忍不住笑,忙走上去,伸出胳膊拦在她的身前,“怎么帮你这么个大忙,不请我吃顿饭?” “什么?”丁熹皱起眉头奇怪的看着他。 徐颂祁挑挑眉,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不是在乡下的时候,总想要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吗?” “是你!你给我弄的?!” 丁熹震惊的看着他,她就说吗,这种大馅饼不会无缘无故的落在了她的头上,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徐颂祁给她弄来的,这让她看着他都不好意思骂他了。 “是啊。”徐颂祁低下头,笑眯眯的凑到她身前,宛如一只邀功的大狗狗。 第116章 手帕呢 丁熹往后退了两步,手握紧自行车的把手,声音低低的,是不好意思,“谢.....谢你,但你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把她弄进去了,会不会挤掉旁人的名额或者什么? 徐颂祁笑了笑,“宝贝,你知道关心其他人,不知道关心关心我?我给你弄这个名额可费了不少人情。” 嗯....也没有弄人情,他在这京城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也不少,不至于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弄不到。 丁熹咬了咬嘴唇,“那....我请你吃饭?” “行啊,走吧。”男人就等她这句话呢,将她手中的书包接过来,两人并排的往前走。 在两人身后,潘兴珠一脸愣愣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男人垂头表情温柔的说些什么,女人表情别扭,微微跟他分开了些距离,结果又被男人追了上去,不要脸皮劲和温柔的劲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潘兴珠垂眼伸脚踹了踹旁边的墙面,扭头走了。 进了国营饭店,丁熹本想去点菜的,被男人强势的摁在座位上,手绕到后面,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捏了捏她的软乎乎的小腰。 真他娘的带劲,软的想要圈住怀里....捏碎,从刚才这腰这屁股就一直在自己的眼前扭,晃着勾引他。 丁熹脸蛋红起来,伸手拍在他胳膊上。 这人最近跟个发青的狗一样,一不留神就贴上来了。 徐颂祁收回手,摸了两下她的脑袋, “乖乖等着。” 没过一会,他手里端着几道菜就过来,还给丁熹买了她最喜欢吃的大肉包子,在丁熹啃包子的时候,徐颂祁用筷子夹了块肉递到她的嘴边,“张嘴,吃。” 丁熹扭头,“我有手。” 徐颂祁笑眯眯的,“我帮你,你就不用动手了。” “不要。” 丁熹瘪嘴强烈拒绝,腻歪死了,她以前最瞧不起吃个饭还腻腻歪歪的在一起的小情侣。 等等,小情侣?她跟他才不是! 可筷子仍旧执拗的喂到她的嘴边,大有她不吃下去就不收回去的架势。 丁熹无奈只好张嘴咬了下去,对面男人饿狼般的眼睛亮的吓人,他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手忙活着不停的给她投喂,丁熹欲哭无泪,张嘴一口口的吃下去了。 “手帕呢?” 丁熹嚼着嘴里的饭菜,疑惑的问:“什么?” 徐颂祁戳了戳她的脸,“嘴上有酱汁。” 她这才反应过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就要擦向嘴角,被男人拦下,伸手将她手中的手帕夺下来,轻轻在她嘴角处蹭了蹭,然后才收回手,“好了。” 丁熹被他刚才轻柔的动作弄的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她抿了抿唇,伸手问他要自己的手帕。 男人眼中暗芒闪过,“脏了,我回去帮你洗洗。” 桌子底下的手却是收紧,恨不得将手帕给捏碎了。 自己的女人怎么能用别的男人的东西,丁熹从头到脚都该是他给的。 他又重新拿起筷子开始不停的投喂的过程,直到丁熹的摇头说自己吃不下了,手里还剩下了一小半包子,徐颂祁拿过来,就着桌上丁熹吃剩下的饭菜几口就吃完了。 在徐颂祁吃饭的时候,丁熹也在打量他。 两人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有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聊聊天,男人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没有刚回城那么吓人了,或是是生活安稳了些,浑身的气势收敛了些,吃饭的时候腮帮子一动一动,连带着脸上的筋,丁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吃饭的时候就只有脸上的肉跟着动。 其实现在丁熹还是不太愿意就这么跟他在一起的,首先就是他身上改不过来的傲娇的大男子主义,封建传统的思想,男人是天,女人就该依附于男人,其次就是徐绍,虽说她拒绝了徐绍,但以后跟徐颂祁一起,以弟媳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但她也清楚,人怎么可能没有缺点,总的来说徐颂祁的优点是大于缺点的,有钱,有能力,有魄力,处处想着她,丁熹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欢,这种喜欢是不可能她说拒绝,他就能放弃的。 丁熹苦恼,没发现自己已经盯着人好一会了。 徐颂祁嘴角带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吃完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走吧,送你回家。” “哦.....” 两人往外走,徐颂祁借机凑到她身边低声道:“我好看吗?” 丁熹知道他是指刚才的事情,脸上摆起羞愤的表情好久,最后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从嘴角蔓延至眼底,眼眸里满是细碎的光,高挺的鼻梁在这暖笑中更显英气,挺直的线条勾勒出刚毅轮廓,盛满了阳光与朝气 ,不再是以往阴沉沉的样子。 她泄了气,诚实的点头,“好看。” 反倒是男人愣了愣,他笑出了声,胸腔震动,胸肌都快从衬衫里绷出来了,徐颂祁伸手捂住眼抬头喘了口气,缓缓道:“丁熹,我真他娘的爱你。” **** 剩下的时间,丁熹照常的上班,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潘兴珠不知道怎么的,不爱跟她说话了,以前没什么事就往她这边跑,现在也不怎么过来了,就连丁熹过去找她的时候,潘兴珠也只是嗯嗯的应付着。 丁熹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为什么潘兴珠怎么突然性子变了,但她也没有死贴上去,站在原地看了会便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一封寄给自己的信,是青山大队寄过来的。 丁熹脸上一喜忙拆开看,是何静娴写的。 过年的时候,丁熹往她那边寄了些年货啥的,过了十五,何静娴回给她一些山里的特产,两人偶尔也会给对方写写信。 第117章 直男审美 这次何静娴信上说,她跟孙跃进的房子已经上梁了,过个一个月就能住进去了,到时候在新房子里办几桌酒席,前几天大队长重新招老师,魏书诚进去了,还有村里的一个初中毕业的姑娘,但不知道怎么的,魏书诚和温近雪三天两头的吵架,而且前段时间女宿舍的一些吃的不知道被谁都偷吃了,虽然她认为是于清干的,但没证据,更何况于清说她自己的东西被人偷吃了,还好她的房子已经建起来了,要不然真的没法过这日子。 丁熹将信看完,握住这封信感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没有告诉何静娴自己的要去a大上学,她就是不想告诉,每个人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就不会有多余的烦恼。 往常丁熹还觉得一天在邮电局的时间挺长,可真的要走了,又变得飞快,三月底最后一天,也是丁熹在邮电局最后一天上班,邮电局的人基本都知道丁熹要去a大上学了,还得因为陈主任的大嘴巴,有羡慕的也有怀疑的,最后一天不少人都过来和丁熹打招呼,还有给她抓一把花生,抓一把瓜子,或者送个小饼干的。 丁熹一一道谢,整个邮电局除了文虹和潘兴珠都来了,丁熹看了眼潘兴珠犹豫着走过去了,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长方形的小纸袋子,她将小纸袋放在了潘兴珠的面前,这里面装的是她从自己的超市拿来的一条真丝波点丝巾,她将丝巾上的水洗标仔仔细细的全给剪去了。 潘兴珠低着头没动也没说话。 丁熹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下就跟自己远了,但总归她来邮电局这么长时间也多亏了潘兴珠的帮忙。 “兴珠,这个送给你,谢谢你的帮助。” 丁熹也没多说什么,将丝巾送给她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直到下班,潘兴珠也没过来找她说过话,丁熹也没什么过多的心情。 日子上了三月便快了起来,丁熹一边在家里准备自己要上学的东西,一边又在京城里各处闲逛,虽说没发现黑市,但这不代表在京城里黑市不存在,她大超市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筷子勺子叉子,还有各种圆珠笔,本子,煎锅刀具等等等,她一个人根本用不过来,放在空间里浪费还不如拿出来卖掉,她就找黑市卖掉。 天色渐暗,晚霞的余晖把街道都染成了暖橘色,丁熹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绕来绕去,在一个胡同拐角的时候,一个身形瘦弱的小男人从胡同另一边急速冲了出来,尽管丁熹紧急的刹住了自行车,还是难免和这小男孩发生了剐蹭,小男孩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怀里扑簌簌的掉下来几个红薯。 丁熹忙停稳车子,下车去查看,“小朋友,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姐姐带你去医院看看。” 小男孩十三四岁的年纪,浑身脏兮兮的,三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冷,可这小男孩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脚上是一双凉拖鞋,黑色的脚趾上生满了冻疮。 他迅速的将红薯捡起来抱在怀里,看都不看丁熹一眼,飞速的逃走了。 “你......” 丁熹往前追了两步没追上,就停了下来,要不说七十年代大家都淳朴呢,要是搁在以后,她撞了孩子,或者老头老太太,不得赔个裤衩子都不剩。 丁熹骑着自行车呀又满大街的逛了一圈,还是没有在自己家附近这片区域找到任何关于黑市的一点点踪迹。 也是毕竟是皇城脚下,这些东西都得外注意着点。 直到丁熹离开后,从一个墙的房顶上跳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人,矮个子看了街尾好一会道:“这不是祁哥做的那辆自行车吗?” 高个子说:“就是这辆。” 矮个子:“这不是祁哥对象吧,她在这胡同里乱转....不会是在找黑市吧.....” 高个子:“跟祁哥说一下吧。” ** 三月份某天一早,丁熹刚醒过来,就看到了床头就放了两个用粉花小布包抱起来的东西,丁熹迷糊着随手拿过来,两个小布包松开,里面的崭新的钱散落了一床,丁熹一愣,奇怪的将钱拿起来,大早上,她爸妈放钱在她的床头干什么。 她穿好衣服拿着钱出去,“妈,你这钱咋回事?” 就见客厅桌子上放了一个粉色硬纸壳的蛋糕盒子,刘冠英端着碗面条出来,“小熹,今过生日快来吃面条。” 丁熹反应过来才想道到今天是几号,原来这个世界的“丁熹”是三月十号过生日,她穿书这么久,久到她现在认为自己就是丁熹,可从今天,她又意识到,她这是穿越,她在一本书里。 “咋了,过糊涂了?” 丁熹笑了笑,“是啊,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我都忘了我今天过生日。” 刚穿过来那会饿的时候哪能想象自己的现在这样。 她走到桌前扬了扬手中的票子,“这是你和我爸给我的?” 刘冠英低头看了眼,“留着给你当零花钱的,你以后要去上学了,手里也得有些钱,但可不能乱花啊。” 是啊,以后她没工作了,就没有金钱的来源了,这可不行呐。 “妈,这是你买的蛋糕吗?听夏阿姨说这蛋糕可不便宜呢。” 刘冠英坐在丁熹的旁边,“这哪是我买的,小徐买的,” 小徐.....徐颂祁? 丁熹抽了抽嘴角,她爸妈已经被糖衣炮弹给腐蚀干净了。 她将蛋糕盒子打开,里面也是粉粉嫩嫩的一个十寸的蛋糕,做的很厚实,上面都是粉色的小花和绿色的小叶子,除此之外还有些彩色的糖豆和糖粒,扑面而来的年代感。 “呀,这真好看,小徐这眼光真不错。” 丁熹又抽了抽嘴角,直男审美。 丁义康拿着报纸也从沙发上过来了,听着十分认同的点头,“小徐是个不错的。” 这一天丁熹过的有滋有味,今天她最大,她爸妈也乐意哄着她,不怪她在这里越来越适应这个身份,这个家庭和这个环境,有时候她都忘记了这里还是一本书,她只是书中的路人甲,可那又怎么样,路人甲也得好好过日子。 晚上吃完饭,丁熹和刘冠英出去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站在夜色中的徐颂祁。 刘冠英眼中带笑,她抻着胳膊往前走,“我走了这么一阵都困了,你们小年轻出去玩吧。” 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第118章 做我对象 徐颂祁跟刘冠英打了个招呼,便朝着丁熹走过来,他伸手扯了扯她用红绳绑着的麻花辫,“打扮这么漂亮呢,在脑门上点个点就跟个年画娃娃一模一样,今过得开心吗?蛋糕好吃吗?” 丁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头发,低头小声道:“太甜了,齁得的人嗓子疼。” “是吗?我让人少放糖了。”徐颂祁弯腰凑近她,眼里满是笑,“我尝尝” “蛋糕在家呢,你等着我给你拿吧。” 丁熹绕开他要往家里走,男人却伸手拦住她,“哪用那么麻烦。” 他捏着她光嫩嫩的小脸蛋,对着她微张的小嘴连嘬带吸了两口,然后起身认真回味着,“果真太甜。” 丁熹就知道他要来这一出,她伸手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只可惜他身上的肉也是硬邦邦的,根本就掐不起来,只能掐起他的衣服来。 男人见她着急,将自己的衣服给撩了起来,握住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腰上放,“来,掐,用力掐。” 丁熹脸蛋红起来,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忙把他的衣服放下来,凑近他低声道:“你疯了!” “我这是爱你爱的发疯。” 丁熹身体抖了三抖,手却是诚实在他身上捏了几把,捏的男人闷闷的笑了起来。 这不要脸的说话越来越恶心了。 丁熹将手撤了出来,就被男人用手握住,骨节分明又粗大的手指和她的十指相扣,“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她往外走。 “去哪啊。”丁熹跟在他身旁,莫名的问道。 不会....要去开房吧。 虽然她思想开放,但......也不能白白便宜徐颂祁了。 两人走了好久,到了一个空旷的河边,丁熹左右看了看,不会要....野战吧,她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徐颂祁揉了她的脑袋,凑近她小声道:“一会给你看个东西。” 丁熹被他搞的莫名其妙的,两人站定在河边,他抬手吹了个绵长的口哨。 河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道刺目的光亮划破天空,如一颗流星飞速的冲向高空,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似沉闷的战鼓在天地间回响,那束烟花在高空中轰然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五彩斑斓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1971年,在这电还没有普及的时候,整个京城几乎有一半还在黑暗里,一束巨大的烟花将城市照亮,丁熹仰头去看,仿佛置身于浪漫的童话里,天空被烟花的彩光照亮,她也一同被照亮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又一道烟花直冲向黑夜,这次炸开的是大片大片的红色,热烈又奔放,像是燃烧的火焰,将夜空都染成了绯色,红的吓人,像他的心一样。 这烟花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一朵接着一朵,放个不停,这附近的住的居民纷纷走出家门看着天上的难得一见的美景。 河对岸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蹲在草丛里,仰头看着头顶的烟花。 矮的那个叫项超,高的那个叫张康年,两人都是初中的时候认识的徐颂祁,都在这四九城的胡同里住,这会的初中也很乱,两人自小认识,从徐颂祁上学第一天就盯上了他,无他,因为他穿的最干净。 结果....被徐颂祁打趴下了,然后老老实实的跟着徐颂祁混了,有这徐颂祁给指路,两人在四九城倒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日子也能红红火火的过下去。 项超啧啧两声,“泡个妞,祁哥要这么大的手笔。” 张康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抠抠搜搜的。”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但这花的也太多了。”他竖起五根手指晃了晃,“这个数,祁哥真是把老婆本都拿出来了。” 最后一束烟花烧尽,天地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徐颂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了过来,他身上的清新的皂角味道夹杂着空气的硝烟味将丁熹浓浓的包围住,心脏在胸腔里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一下又一下,震的她几乎眩晕。 “好看吗?”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来。 “好看....” 很震撼,这让丁熹想起来以前在网络上看到不知道哪个富二代送了一车的鲜花,或者是用无人机在空中表白,哪个女人不喜欢浪漫呢,哪个不为浪漫而感动呢。 这狗男人给她准备了这么个惊喜,她当然要表达了自己的喜欢,好让他再接再厉。 丁熹用力点头,“太好看了,我真的很喜欢......” 她转过身来,眼里还藏着未燃尽的烟花。 徐颂祁笑起来,眼里没有烟花,全是她的身影,他抬手替她捋了捋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手指碰到她滚烫的脸颊,丁熹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心跳越发的急促。 “那我要点奖励。” 男人低头,脑袋贴上她的,高耸的鼻子将她小翘鼻子都给压弯了,这是鼻子之间的霸凌,丁熹不服输的去顶他。 他伸手紧紧的抱住她的腰,低声道:“我想要亲你。”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丁熹捏了捏他的肩膀,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就开始装哑巴。 男人也不急,他哄着人,“那你亲亲我吧,嗯?乖宝贝,用你漂亮的小嘴巴亲亲我。” 丁熹抬眼正撞进他的深邃的眼眸中,“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要脸的话,你现在就成徐绍的媳妇了。” 她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你媳妇。” 男人勾起嘴角,“你喜欢我,丁熹做我对象,我会给你所有所有一切的最好的。” 丁熹沉默了一会,才哼道,“可是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那会儿....” 还没等她说完,男人一口咬在了她的脸上,叼着她的脸颊肉吸了吸。 “哎呀,你属狗的吗?就喜欢咬人。” 丁熹去用力去薅他的头发,拽下来好几根来,也没有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男人没松口,直到将她脸上咬出来两个清晰的又深刻的牙印来,漂亮的白嫩的小脸蛋就这么被畜生给毁了。 她用力的擦了擦被他糊了一脸**的脸,气汹汹的瞪着他。 第119章 好想把你吃下去 “说,做我对象,好不好,你说了我带你天天去国营饭店,想要新衣服也给你买,头花,发卡,雪花膏,想要多少有多少,行不?” 徐颂祁连哄带骗的让人松口。 丁熹抿着嘴唇去看他,男人的目光像是一团火,灼热又含着青欠欲,像是要将她紧紧的吸进去。 她垂眼,有些难过,“我.....我觉得我答应了你会显得我一点骨气都没有,我之前那么贴你,你都不同意,现在分开,你回来对着我招招手,我就忘记了以前的事情,重新要跟你在一起,我....” 丁熹苦着个小脸,睫毛不安的眨巴着。 徐颂祁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吞咽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看着她垂着脸可怜的小模样,心里仿佛被千万根细针扎着,密密麻麻的疼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对不起宝贝.....是我的错。”徐颂祁抬起了她的小脸亲在了她的嘴角,声音恳求着,“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行吗?” 若是因为丁熹说的这一番话,让他放手或者等待,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死都不可能放手,他必须将人锁在身边,时时刻刻。 丁熹只静静地垂眼,只看着他衣服上的扣子。 “丁熹....宝贝...小熹....宝宝,跟我说说话...”他低头不停的亲着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一下一下,不厌其烦。 丁熹长叹了口气,双手举起来抱住了他的腰,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徐颂祁愣了会,随后抱住了人紧紧的拥进了怀里,黑夜中嘴角弧度勾的极其不易被察觉。 过了一会,丁熹才道:“那我们试试吧,三个月的适应期,这三个月内咱俩俩可以随时反悔,过了三个月咱们就开始正儿八经的谈对象。” 三个月,不多不少,若是自己真的不能忍受他这强势的性格,两人再分开也来的及。 “还有啊,徐绍....我跟你在一起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事你别同他说。” 本来就听三个月不满意的男人,这会儿听到徐绍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意思,咱们的事情怎么还见不得人了,为什么不能跟他说,你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你看你看。”丁熹从他身上起来,用手指指着他,“你又这么凶。” 徐颂祁噎住,他张嘴咬了咬她的这根手指,声音又往下降了几个声调,跟夹着尾巴的狗一样,“没凶,没凶,咱俩都是对象咋还能不告诉别人,这我不干。” 这谈了个对象,本就是要拿出去炫耀的,他都打算好了,等过两天就带着丁熹回家,然后在徐绍面前好好的炫耀一番。 “不是不告诉别人,就是....先别跟徐绍说啊,等过过这段时间。” 她刚拒绝徐绍,转头跟他弟好上了,这算怎么回事。 徐颂祁眯起眼睛,声音凉飕飕的,“你是不是喜欢徐绍?” “没有!你别胡说!” “那你亲我,要舍头的那种。” 丁熹红了脸蛋,这人说话真是....她伸手去搅他的衣摆,小声道,“你低下头来。” 男人听话的乖乖的将嘴送到她面前,虽脸上还是说冷酷的,但是却是迫不及待的将嘴巴给撅了起来。 她看笑了,用手摸了摸他的脸,硬邦邦的,骨头硬,肉也硬,就连人也是硬的。 忍不住用手摸了两下他这明显的喉结,看着喉结随着她的手上下滑动,直到男人投来急不可耐的目光,才将唇贴了上去。 轻柔柔的,软软的,像是最软的棉花,小心翼翼的又带着温柔,小刺猬探出了它柔软的肚皮。 徐颂祁眼睛发暗,心脏在不可控的跳动起来,紧贴着她的心跳,这是一种澎湃又满足的感觉,从内而外,比喝了最烈的酒还要醉人,这是他的女人。 月光如水,洒在了河边相拥的两人身上,丁熹搂着他脖子承接着他炽热的渴望,她渐渐迷倒在这个亲吻里,徐颂祁好会亲,亲的她的浑身都麻酥酥的,原来书中所描写的被人亲亲就软了腿是这样的感觉。 她忍不住轻哼了几声。 男人呼吸重了起来,用力的咬了下她的唇,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不准叫。” 丁熹粉嫩的小嘴巴被亲的红润润的,“干嘛呀。” 她也是忍不住的好吗? 徐颂祁又低头亲了上去,“你叫的我好想把你吃下去。” 他也只是个二十多岁刚开了荤的毛头小子,看着怀里白白嫩嫩的小对象,真是忍不住,想贴着她,挂在她身上一刻也不下来。 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丁熹抬腿踹他,费力的将他从自己身上拔下来,“不要了,我得回家了。” 徐颂祁叹了声,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喘息着,“咱什么时候结婚啊。” “想的美!!” 第二天起床在院子里洗脸刷牙的时候,东边的吴香琴将要粘的纸盒子拿了出来,借着外面的太阳和大儿媳妇一起干点手工活。 “也不知道谁昨晚放的那么大的烟花,不知道那是在干啥。” 王蓉点头,“是,从来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花,估计家里是有什么喜事吧。” “看那方向是护城河那边的,离咱们也不远。” 吴香琴抬眼便看见,丁熹站在水池边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头发也没好好梳,乱糟糟的,可这张小脸就是白嫩的招人眼,更何况现在又是个大学生了。 “小熹,昨天你和你妈出去溜达没看见烟花啊,看着离咱们这挺近的,也不知道是哪家放的。” 丁熹回神,“看见了,确实挺漂亮的。” “那你又看见是谁放的吗?” “没呢,我们没往那边走。”丁熹迅速的将牙刷完,跟吴香琴和丁蓉打了声招呼,便回屋子里,回到屋子里摸了摸自己的发烫的脸,心里甜滋滋的,自己以后就是有对象的人了....还是个长得帅帅的混蛋。 第120章 你这对象找的不错 今天a大这一批工农兵大学生的正式开学到校报到,为了这个事,丁义康和刘冠英今天都请了假,夫妻俩一起送丁熹去学校报到。 走在胡同里碰上邻居,少不得笑着跟人打几声招呼。 听说丁熹今天去学校报到,邻居羡慕着笑着说:“小熹这是要去上大学啦,等丁熹读完大学毕业,你们就跟着享福啦。” 跟在丁家后面出来的夏泽兰身体僵硬了两瞬,沉着脸从丁家旁边挤过去了,自从发生那个乌龙事,夏泽兰很少在大家面前出现了,就连在他们的大院里也很少跟丁家说话了。 刘冠英笑着回应:“大学还得读四年呢,毕业后谁知道什么样。” 邻居们嗐了声,“能是什么样?读最好的大学,分配最好的工作,享最大的福。” 丁熹还要赶着去学校报到,丁父丁母闲话也没多说,寒暄几句便走了。 因为学校离得比较远,骑自行车正常速度骑下来恐怕要两个小时,所以丁义康,刘冠英和丁熹坐公共汽车过去,省时间也省力气。 坐公共汽车也得要五十来分钟。 坐在车上的时候,丁义康比丁熹还要紧张焦心,一直竖着耳朵听前面的售票员喊站点,生怕不小心坐过了站,耽误了丁熹去学校报到。 刘冠英则是来着丁熹絮絮叨叨的说:“学校离家有点远,平时就别来回跑了,上学肯定赶不及,就住在学校宿舍里,周末有空的时候再回家来。我和你爸都不在身边了,自己一个人住在学校里要照顾好自己,花钱不用省……” 看刘冠英紧张的这状态,丁熹忍不住笑,“妈,我又不是高中刚毕业,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忘了啊?我自己在乡下过了一年年呢,什么应付不过来?” 刘冠英是紧张得忘了这茬了,但还是说:“那妈也不能完全放心。” 丁熹笑着抱上她妈妈的胳膊,“行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反正离家近嘛,我要是有事,立马坐车回来找你们。” 坐在车上的时候丁熹倒没觉得有什么。 但等到站下车,往学校去,尤其是看到学校大门的时候,她心跳也开始控制不住加速,不自觉紧张兴奋了起来。 学校大门门口,丁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的高大男人,她心里一喜,嘴角就带上了笑。 徐颂祁看见她忙大踏步的走过来,自然的接过丁义康手里的大包裹,跟丁父丁母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 刘冠英笑眯眯的,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跟自己闺女成了,“小徐也来啦,正好,我跟她爸去学校转转,你俩去宿舍。” “好。” 等丁义康和刘冠英走后,徐颂祁就去抓丁熹的手,“想我了吗?” 才分开了几天,想什么呢。 丁熹斜睨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在徐颂祁眼里却是含情带俏的,勾的他麻酥酥的。 二十多岁的男人,再克制,脑子里也全都是对异性身体里渴望,尤其是现在他还有对象的情况下,那简直是恶狼嘴边的一块肉,没有一刻不想吃下去的,更何况还是他对象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小东西。 软软的,发起火来凶巴巴恶狠狠地,在往里扒,又娇又色,性子里有些豪爽还有些决绝,跟外表相差太远,总是反复无常的非常迷人。 丁熹才不知道旁边男人脑袋这一会想了多少东西,她光顾着打量a大这所学校了。 而进入学校大门以后,看到印着“迎新站”三个大字的红底横幅,一切就都具体了起来。 开学第一天,忙的自然都是杂事。 拿着录取通知书报到以后,领生活用品找宿舍,找到宿舍再收拾打扫一番铺好床铺,也便算是简单安顿下来了。 她们宿舍总共住了八个人,随着其他人陆续背着行李进来,大家也就陆陆续续互相打招呼认识了一下。 大部分人都是自己来的,毕竟是工农兵大学生,大家都来自天南地北,各种条件也是参差不齐的,有些家里条件不错的,都是是父母或者亲人来送,不好的,便自己一个人扛着包袱过来,也有个甚至还带着还在襁褓里的孩子来了。 丁熹来的比较早,选了个靠窗的下铺,徐颂祁洗了抹布回来,一一的给她擦干净床铺,丁熹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给他递个东西过去,十分心安理得,当然了,徐颂祁也没有什么异议。 旁边带娃来的是隔壁市里下面的大队上的,她是下乡知青,跟当地的社员结了婚,本以为就扎根在乡下了,那成想自己还有这种机遇,来之前婆家的一些人是不希望她来上这个大学的,毕竟城里人回城里抛弃家里人的不少,他们怕她来上学心野了,就把家和孩子给扔了,是她丈夫不顾众人反对,带着她来了。 谭成玉抱着孩子笑道:“同志,你丈夫眼里有话,不像我家这个,还得告诉他一声,他才能去动弹。” 话中虽说是埋怨,但能听出来其中的幸福和亲昵。 丁熹将自己的枕头扔给徐颂祁,对谭成玉说:“不是,他是我对象。” “对象?”谭成玉捂着嘴笑起来,“你找这对象不错。” 徐颂祁听见眉头挑起来,偷偷伸手去碰她的胳膊,眼睛对着她眨呀眨。 丁熹伸手拍掉他的胳膊,坐在徐颂祁已经整理好的地方,跟谭成玉聊天,“我叫丁熹,同志你叫什么?你选的什么专业?” “我叫谭成玉,选了农学专业,婆家人种的麦子比较多,而且还有梨地,我学这个再怎么样也能帮帮家里。” 丁熹点头,“我选的中文系,以前我也是知青,在村小学里当过语文老师,对这方面还挺有兴趣的。” 宿舍里其他人也纷纷说了起来,每个人都报的不一样,有历史系,图书馆系,更多的选的是机械系和化工系,现在国家正缺这种人才。 在a大里,不管选的什么专业,都能学的好东西。 等徐颂祁都整理完床铺的时候,丁熹还没跟人聊完,徐颂祁也没催,坐在丁熹的旁边,拉过她的小手把玩着,还时不时的跟他的比划着。 第121章 大学生活 丁熹转过头去,看着他,生怕从他口里说出那句经典名言:你的手好小啊。 徐颂祁用眼神询问她,聊完天了? 丁熹看着他那样,竟觉得他格外的可爱,从前可不会这么想的,只觉得他脸皮长得看好,霸道底下会有些小温柔,也仅此而已。 她点点头,“我们出去逛逛吧。” 徐颂祁没犹豫,跟宿舍其他的人打过招呼,就跟丁熹一起出去了。 他看着走在前面丁熹苗条的身影,心里旖旎纷纷,他想着自己的房子都买好了,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慢慢的往那边搬了,什么时候能把丁熹弄过去。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想象她在家里进进出去的样子,深夜,客厅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台灯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隐隐约约照出客厅的轮廓,他走过去,看见她窝进沙发里,像是猫一样无声无息,一小团,却把他心给占满了,这是属于他的唯一,也是他的家。 “徐颂祁?”丁熹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答应,她噔噔噔的跑回去,伸手拍了他一下,“又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徐颂祁破天荒的耳朵有些红,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想你这个懒虫,以后娶了你是不是家里的活也不干,咋俩得一人一半昂。” 丁熹瘪嘴,伸出自己的手给他看,“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男人捏了捏,“猪蹄。” 她啧了一声,伸手拍他,“这是我细长的白嫩的小手,我养了很久才养成这样,你知道吗,有一种说法,就算这个男的长得再丑,再没钱,但他领出去的媳妇白白嫩嫩,漂亮又贵气,那外人就会觉得这个男的不一样,女人三分靠本身,七分靠打扮,要是他媳妇穿的不好,很沧桑,那外人就会觉得这男人没本事,徐颂祁,你是想当有本事的男人,还是没本事的男人。” 徐颂祁捏捏她的小手,看着面前的人,这会人眼里带笑,眉眼清丽又澄澈,仔细看还有撒娇的意味,完全不排斥他,不像是一月前那凶巴巴讨厌他的小眼神。 爱死了她现在这个样子。 他喉结滚动,忍不住握紧,“行,都我来,不过....你这是想好了要跟我一块生活了?” 丁熹脸一红,忙把手抽了出来,“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我这是比如...比如好吗。” 两人绕着学校转圈,这会儿学校人还挺多的,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的样子,过了会学校的广播通知全体师生召开了新生会议。 徐颂祁摸了摸她的脸蛋,“行了,回宿舍找你的同学去吧,等晚上我再过来,咱俩一块吃饭。” 丁熹拉着他的手竟然不舍起来,她拉着他躲到了一个小池塘后面的建筑旁边,徐颂祁不懂她要什么,又捏了捏她的小脸。 她咬着唇看着他,然后拽了拽他的衣摆。 徐颂祁眼睛一亮,忙弯腰低头下去,等着她亲上来。 丁熹搂住他的脖子跟他交换了湿漉漉的亲吻。 吻完,她趴待在他的怀里气喘吁吁。 徐颂祁亲着她的额头,声音含糊黏黏,“亲这么多次了,你不会用鼻子呼吸吗?” 丁熹掐了他一下。 男人笑起来,“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要不然我们就早点结婚,我向上打结婚报告,天天就能天天见面了。” “想的美!” 丁熹从他怀里爬出来,谈恋爱多好啊,又自由又有人陪,“行了,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跟徐颂祁分别后,丁熹便回了宿舍,和宿舍的人一起去大礼堂。 新生会议不过就是认识一下他们彼此之间的老师,通过认识老师先大致了解一下他们系各自的的情况,然后再是分班级分小组这些具体事务。 而在认识他们专业老师的时候,每了解完一个老师,大家都会忍不住发出长长的赞叹声,并下意识使劲鼓掌。 而了解完基础情况,认识完所有专业老师以后,大一系的主任也跟大家一起畅想了一下以后的校园生活。 校园是学习的地方,畅想的自然也就是学习生活。 大家都是经历过艰苦时代的人,也都是喜爱学习,畅享美好未来的,如今进了这大学,走进了校园,有了这样的机会,当然都是要好好学习的。 在这里,除了学习,其他的事情全都不重要。 感情充沛又激情地说完这些,最后主任也说了说校规校纪。 不管是在哪里,人多便需要规矩纪律来约束,没有规矩那就是一盘散沙。 这些纪律规矩里,除了一些软纪律,比如说住宿要讲究卫生、穿戴要整齐、平时要文明有礼貌之类的,还有一些铁律。 刚才说别的还是声情并茂的,说到这里,系主任的脸色便完全严肃了起来,语气认真道:“打架斗殴、考试抄袭……这都是学校里不允许犯的铁律,只要犯了,处罚从重,严重开除,都能记住吧?” “都能记住!” 这些纪律在大家听来那都不是事。 本来大家的名额都是来之不易的,来汲取知识丰富自己的,不让他们学习他们得急,不让他们干这些事,那是一点毛病也没有。 丁熹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一同跟旁边的人呐喊出来。 新生会议结束,大家都往外走的时候,丁熹在人群里仿佛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后面的人将她挤到一边,当她再抬眼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 是她看错了吗? 怎么会看到陈卓君? “丁熹你看啥呢?”谭成玉在旁边拽她。 丁熹回神,“没事,咱们去食堂吃饭去!” 大家的大学生活也就正式开始了。 这一天杂事琐事忙了整整一天,晚上大家也没再做别的。 洗漱完以后,宿舍里八个人坐在一块聊了聊天,都说下自己家里的事情,整个宿舍就只有丁熹一个本地的,每个人都说了说自己家乡是哪里的,来上学之前都是干什么的。 第122章 我不敢结婚 因为赶来报到折腾得很累,尤其是家里很远坐了好几天火车赶过来的,所以她们也没有聊得太晚,差不多就上床睡觉了。 在宿舍关了灯以后,她听到其他人陆续睡着后呼吸变得深沉而均匀,丁熹想着这一天,又想着徐颂祁的脸,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这会出去还能跟他打个电话,她用手撸了两把晚上时候徐颂祁从百货商店买给她的布偶丑兔子,很快也就睡着了。 次日凌晨,丁熹被上铺许琪下床的动静吵醒。 她迷糊中翻个身,听到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宿舍楼层并不高,所以还是听的挺清楚的。 丁熹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看到上铺的许琪已经洗漱完回来了,她带着鼻音小声说了句:“你起好早啊。” 许琪看着她说:“早?谭成玉都已经在外面背大半个小时的单词了。” 啊?? 丁熹看着周锦愣一下,从枕头旁边拿出手表来看,现在也刚刚六点半多,这么早!! 她伸手揉了把眼,这也太早了,以前这是实话她还在家里没起来呢,这怎么整的比以前的高三生涯还要艰苦,上辈子,丁熹混了个普通的本科上了上,大学四年就没愁过学习,考试和论文,都很简单轻松的过去了,以至于她从来没体验过头悬梁,锥刺股的感觉。 但现在,她看着宿舍的人都匆匆忙忙的收拾要去学习,丁熹这颗咸鱼的心也被带的开始向上奋进起来。 她忙着掀开被子,收拾一下被褥扎好头发便去洗漱。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丁熹每天都是这样的。 当然不止是她,她们宿舍,乃至整个班整个系整个学校,全都是这样的。 大家都疯狂的读书上课,在图书馆学习,都要把这个特殊时期极少能看到的书,全部记进自己的脑子里。 丁熹表示理解和赞同,但这不代表她不哭唧唧,这一个周下来,脑袋全部被知识占满了,两点一线除了上课就往图书馆跑,大家都学习,早上天不亮就起床,读书背单词,绕着学校跑两圈。 如无特殊情况,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只干读书学习和锻炼这两件事,丁熹自然不想被甩在后面。 所以等徐颂祁来找她的时候,她表现的比平常更加的粘人,她抱着人的腰哼唧个不停,只有摸着对象的大肌肉才会重新好起来。 徐颂祁揪着她的粉白色的小耳朵,“那就跟我结婚。” 丁熹皱了皱鼻子,又是结婚,怎么结婚在他那就跟喝水吃饭一样,说结就结。 “我才刚过二十岁的生日呢,不能结婚。” “为什么不能?你不愿意?”他狠狠咬了她一口。 丁熹疼得抽他脑袋,“二十岁!!咱俩就不能多享受几年谈恋爱的时光吗?” “结婚也能谈恋爱。” 徐颂祁捧着她的脸,认真道:“结婚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就是咱俩住一起了而已,我现在写结婚申请,交给组织审批,可能要等一个星期才能批下来,到时候我们一块去领证,买完三转一响,酒席会办的低调些…这个时候也不能太大张旗鼓。” 丁熹摇头拒绝:“不行,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和我领证?你怕什么?”他耐心诱哄。 丁熹看着这只妄图骗她结婚的大尾巴狼,咬唇说:“我觉得,你要再等等,我从来没有想那么远,更不敢结婚。” 她最多是喜欢,但这些喜欢,不足以让她义无反顾地跟着徐颂祁踏入婚姻。 徐颂祁听完脸色就臭了起来,任丁熹怎么说好话都没用,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丁熹头一晚上还记得,但因为繁忙的课业,第二天便忘记了。 她忙忙碌碌的,起床后便和其他人一样借着这点时间往图书馆里冲。 而这样每天早上在图书馆外面候着的可不是哪一个人,而是一堆人。 能不能在开门后抢到位置,那纯属是看运气。 今天丁熹运气就不好。 等她跟在人群后进了图书馆,里面的座位已经被人占差不多了。 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找到,丁熹便呼口气准备走人了。 然后她转身走了没几步,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她微惊地回头,见到面前的人,她眼睛蓦地一亮,半天都说不出来话来。 陈卓君站在她面前,眼中含笑,一瞬间仿佛就把丁熹拉到了去年冬天那个雨天,他帮着自己修理自行车。 “怎么?不认识我了?不是说再遇见要请我吃饭的吗?” “陈卓君!”丁熹叫了一声,才意识到这是图书馆忙捂住了嘴巴小声道:“你也在a大?” 陈卓君点头,“是,凑巧,我也得了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凑巧也是a大,凑巧你也在这里。” 丁熹仍旧觉得有些梦幻,反应了一会才问:“你读的什么系啊。” “机械系。” 陈卓君又低声说一句:“过来。” 她没有多问,忙迈开步子跟上陈卓君,不一会便跟着他到了两个用书占了的空座位旁。 陈卓君拿起左边座位上的书,叫她:“坐吧,原来是帮我舍友占的,但他因为有事没来。” 丁熹道谢后二话不说立马坐到座位上放下书。 图书馆内需要保持安静。 其他人已经翻开书拿起笔进入学习状态了。 丁熹和陈卓君然也没再说话,同样翻开书快速进入学习状态。 期间除了起来到书架间找书回来看,或者去上个厕所,剩下时间都坐在桌子边埋头看书学习,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心无旁骛的时候,时间也是会忽略的。 丁熹完全没注意自己在图书馆里坐了多久,又一次结合资料琢磨思考新概念的时候,忽有一张纸条落在了她面前。 纸条上写着:【吃饭?】 丁熹看完纸条,转头看一眼陈卓君,又看向外面,才发现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这会儿正是饭点,图书馆里也有其他人起身出去。 早上早饭吃得早,一提吃饭也明显感觉肚子饿了。 于是丁熹收回目光,冲他点一下头,然后合起书本把书和笔都收进书包里,和他一起轻着动作起身,出图书馆往食堂去。 第123章 你能不能也疼疼我 出了图书馆就不用再保持安静了。 有些人即便是走路吃饭,手里也都拿着单词本。 丁熹和陈卓君一边走一边聊着彼此的近况,聊了些乡下的事情,还有些专业学习上的事情,两人很快就到了食堂。 a大的食堂堪比国营饭店的菜品,丁熹不容陈卓君拒绝,直接伸手给他付了钱,陈卓君也没推辞,笑了笑坦然接受了,毕竟当初也是她说的。 丁熹和陈卓君吃完饭,便分开了。 等到周末的时候,丁熹才发现徐颂祁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自己了。 就因为她不同意结婚的事情?这男人真是小心眼。 丁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去找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末,他也不去军队里上班,在徐家老宅吗? 丁熹不太想去。 但都出来了,丁熹也不好不想回去,便骑着自行车满大街的乱晃。 这自行车还是徐颂祁在她上学的第二天给她从她家里骑到学校给她的,丁熹又想起了他,心里忍不住有些难过,他真行,这么久了也不来找她。 在晃到一个胡同的时候,丁熹眼尖的看见一个男孩背着一个脏兮兮的包裹往胡同深处走,丁熹停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意识到这是上次来找黑市结果撞到了小男孩的地方。 她忙骑着车子赶上去,对着小男孩喊着:“欸,你等等!!” 小男孩还在往前走着,直到丁熹将自行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小男孩才意识到刚才是在叫他,他抱着自己的包,警惕的看着她,那眼神又凶狠又谨慎。 丁熹看了眼他仍旧穿着的脏兮兮的鞋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一些,“别怕,我不抢你的东西,你记不记得大概一个月前,我从这里经过,把你剐蹭到地上了,当时你还拿了几个红薯。” 小男孩扫了她一眼,低低应了声。 “那你有伤到哪里吗?现在怎么样了?” 丁熹不是烂好心泛滥,但看这小男孩警惕又脏乱的样子,就知道他受了不少苦,丁熹自觉现在还算是有点能力,对着这么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子能帮就帮一点。 小男孩不说话了,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丁熹又试探的往前走两步,“我只想问问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小男孩突然抬起头来,眼中仍旧是谨慎,但也有点小心翼翼,“我....腿磕破了,还有我的裤子也被你刮破了,你能赔给我钱吗?” 丁熹愣了愣,随即点头,“可以,本来就是我装的,你要多少,要不然我带你再去买条裤子去?” 说着她又看了看他的脚趾,“再买双鞋吧。” 小男孩终于意识到窘迫,将脚趾往里缩了缩,试探的说:“三块钱.....” 三块钱,要的并不多。 丁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了三块钱给他。 小男孩不可思议的接过来,手用力的搓了搓,似乎是在确定是不是真的。 “你...真的给我了?” 丁熹用力的嗯了声。 小男孩忙把钱放回了口袋里,略过丁熹往胡同深处跑去,等跑了几步,他又跑了回来,从自己的脏兮兮的包里,拿出一个颗小小的,却干净的小白菜,放进来丁熹的车筐里,便又跑走了。 丁熹走过去拿起那棵白菜,微微的叹了口气。 走出这个胡同,丁熹便回了家,在家里待着两天,徐颂祁仍旧没有来找自己,这会儿丁熹便有些着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吧,也忘了问他要个他家里的电话号码。 “小熹,来来,把这些卤煮的花生带回去给你的同学们尝尝。”刘冠英走出来,看着丁熹正坐在桌前发呆,她过去推了推她,“想啥呢,快走吧,别天黑赶不回去学校。” 丁熹接过来,轻轻的哦了一声。 推着自行车往学校走的时候,心里还是想着他的,她想要是徐颂祁明天再不来找自己,她就去徐家问问,想着想着又生起气来,这算什么嘛,刚谈了多久恋爱,动不动的就消失,还结婚,结个大头鬼。 丁熹回到学校,天还未全黑下来,太阳已完全落山,余晖仍旧眷恋着天空,与青灰色的暮霭缠绵交融,将校园里学生的身影拉的又长又细。 她锁好车子,提着刘冠英给她装好的花生往女生宿舍走。 宿舍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身穿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下半身也是黑色的长裤,余晖从他的脚边便断开了,将他割裂在黑暗中,他低着头,手里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烟灰从他的手中掉落。 他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偏头往她这边看过来,两人视线撞上,一时间都没有动。 很久很久以后,丁熹仍旧记的这个场景,因为两人那会都太骄傲了,都不服输,碰就碰呗,一有点意见不同的地方,各自的脾气就上来了。 丁熹站着没动。 徐颂祁将烟头丢了踩灭,起身一步步的走过来。 “对不起,那天我脾气急了点。” 丁熹仰头去看他,男人的表情在夜中晦暗不明。 喜欢面前这个人吗?答案是肯定的。 不论是前辈子还是这辈子,徐颂祁都让她心颤不已,人一辈子能有几次心颤,颤到浑身冒汗。 “三次。” 徐颂祁看着她。 丁熹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这样的情况,超过三次,我们俩就分手吧。” 徐颂祁垂眸,情绪低落下来,“那你怎么不去找我,军队和徐家的地址你都知道,你怎么不去找我,我也只是想跟你结婚而已,宝宝,你能不能也疼疼我。” 那天吵完架,他走了后,便后悔了,等回去找她的时候,便看到了她跟那个叫谭成玉的说说笑笑,胸腔里像是被灌满了酸楚的苦水,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他,吵架了也只有他一个人在难过而已。 丁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看着他绷紧的下颌,良久伸出了手,去牵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了,徐颂祁,我也是想跟你认真开始的,情侣之间肯定会有吵架和磨合,有些不对的地方我会改,但你也要改。” 第124章 你爱我吗 徐颂祁得到了她的台阶,暗淡的眼神渐渐地有亮光,他拉过丁熹的胳膊,将脑袋埋进她的头发里深深的嗅了嗅,“好了,我原谅你了,宝宝,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丁熹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应了一声。 她渐渐地发现徐颂祁是一个极其缺少安全感的,他会试着来试探她,以退为进,想要慢慢的全部掌握她,甚至是驯服,这并不明显,但丁熹敏感的察觉出来了。 她撸了两把他扎手的头发,目光发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抱了一会伸手推了推他,“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徐颂祁被推开没动,垂眼静静地看着她,“你还在生气?” 丁熹愣了一会摇了摇头,生气,没有,吵架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只是她对徐颂祁这有些窒息的爱有些恍惚,在她的想法里,爱一个人就该是傻乎乎的,害羞的,胆小又笨拙的,可徐颂祁对自己的爱里却充满了技巧,他手掌控着,运筹帷幄,好像....她不是他的爱人,是手中要耐心引导的棋子。 这让她感到难受。 徐颂祁还是没说话,他伸手紧紧的牵住了丁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丁熹被他拉着往前走,徐颂祁没说话,将她锁好的车子重新赶了出来,将人抱在了后车座上,两人出了校园。 路上大概骑了半个小时,车子渐渐地进了居民区域,丁熹抱着徐颂祁的腰身往周围看,这里都是一栋栋的小洋楼,因为天黑,也没太看清楚,直到车子停了下来。 徐颂祁又伸手将丁熹抱了下来,一手牵住她的手,另一手从裤子口袋拿出一串钥匙,将门口的大铁门打开,院子里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但靠着月光依稀能看出院子的大体的样子的。 院子到门口是一条鹅卵石小路,两旁是泥土地,很明显刚被人翻整过,院子墙边垒了一长条篱笆,院子里便没有多余的装饰了,但很怪,这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徐颂祁拿出钥匙将屋门打开,打开旁边的灯的开关,屋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丁熹看清愣了愣。 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砖,米色的墙壁,天花板上的吊灯...... 这跟她那个梦一模一样。 徐颂祁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这是我买下来的,我们俩的家。” 丁熹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松开徐颂祁的手,绕着这栋小洋楼转,一楼是一个大客厅,门口右手边摆了个沙发,沙发前面是个还未撕开包装的黑白电视机,左边是一个小房,还有个卫生间,楼梯下面还有个房间,看起来应该是个杂物间。 她楼下看完又跑上了楼上,楼上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朝南一个朝北,朝南的是个大房间,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已经被铺好了被褥,还带着个卫生间。 完全是可以拎包入住的程度。 丁熹看完又噔噔噔的跑下了楼。 这会徐颂祁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听到声音转头朝着丁熹看去。 丁熹心里慢慢消化着,消化着他这么快就把房子买好了,也消化着自己竟然梦到这样的场景,是凑巧,还是..... “过来,宝宝。” 丁熹听话的走过去,男人伸手拉着她的手将人抱在了他的腿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处轻轻的蹭了蹭她的侧脸。 “我爸叫徐登达,我妈叫姜佑,两人都是军人,经常在外执行任务,但自我出生起,他们俩就从没有把我扔下,每周能见到一两次,他们忙,我算是自己在军属大院里自己长到了七岁。”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 丁熹偏头看他,顺带着亲了亲他的脸。 男人又接着道,“七年那一年....军属大院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被人抓走了,我爸妈知道了便去救我,然后...也被捉住了,他们拼了命将我送了出来,然后我就被接到了徐家。” “说句没良心的,我没把那当家,七岁年纪已经不小,大伯家是大伯家,爷爷是爷爷,所以丁熹,我一直想要有个自己的家。” 他说的时候省略了很多,比如军属大院被敌\/\/特里应外合,趁这一些人出任务,闯了进来,拿重要的文件,无差别的猎杀,再比如,他亲眼看见他的父母在自己的面前被人剔了光头,拔了牙齿,砍断手指。 七岁后他的世界便是浓浓的血红色,骇人的红,是仇恨让他走到了现在。 徐颂祁偏头,茶色的眼中有恨有委屈有渴望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水翻滚着,最后又被他压了下去,海面恢复了平静。 他贴着丁熹呼吸了几瞬,“宝宝,我只想要和你有个家而已。” 丁熹这会心早就软的乱七八糟了,刚才那点小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她听的眼睛都红了起来,伸出手捧着他的脸乱七八糟的亲着。 啵啵啵啵啵啵。 都不知道徐颂祁小时候有这么惨。 “小祁祁....别难过了,都过去了,我好好疼你,不再让你受委屈....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徐颂祁闭着眼睛,接受着她的亲吻,等她亲到自己的脖子,他才伸手抱住了人,手指在她后背流连,“你会对我好吗?” 声音轻的飘在空气中。 “会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怎么对我好?” 丁熹停下动作,捧着他的脸认真道,“以后会让着你,好吃的分给你一半,不会随便打你骂你,什么事都跟你说。” 徐颂祁不满足,“还有呢?” 丁熹想了一会,“会以结婚为目的跟你谈对象。” “再呢?” 还有? 丁熹想不出来。 男人起身咬了下她的嘴唇,“你爱我吗?”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徐颂祁不满的眉毛皱起来,丁熹垂眸,摸了摸他的手臂,“爱的。” 但这并不能抚顺一个现在极度敏感的大狗。 “为什么要犹豫。” 第125章 给我点好处 丁熹重新抬眼看他,“因为你是我第一个这么爱的人,在我这里仔细想想,是跟我爸妈一样的重量,甚至接下去会更重要,因为你是会陪伴我一生的,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严肃很需要很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像走独木桥,我需要落脚稳了,才敢走下一步。” 徐颂祁忍不住用手描绘起来她的眉眼,从眉间滑到下巴。 丁熹忍不住痒,用手捉住了他的手指,“那你爱我吗?不掺杂任何的爱,你就单纯的爱我这个人吗?” 男人笑起来,眼中是绵绵情意,“小傻妞.....我的小傻妞....” 他捏着她的下巴凑上去吻住她的嘴唇,细细的啄吻,丁熹跨坐在她身上渐渐被吻的迷情乱意。 她抓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声音娇软极了,“你还没说呢?” 徐颂祁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那目光仿佛能将人吃下去,“爱....爱死你了丁熹,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你去扯结婚证。” 丁熹微微叹了口气,“这个....能不能再等等,我们才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 两人因为这个吵架,现在又绕了回来。 徐颂祁勾了勾唇角,“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宝宝得给我点好处。”,他看着她用牙齿慢慢的咬开了她的扣子。 丁熹脸蛋一红。 大色狗! 大色狗露出了他柔软的肚皮结果换来了饱餐一顿。 ................ 丁熹躺在柔软的床上,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坏蛋!手真黑。 她翻了个身,正好门被人打开了,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身下换了条军绿色迷彩裤,眉眼中都是餍足的。 他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床头柜上。 蹲下来将人抱起来,坐在床边,顺手擦掉了她挂在眼睛的可怜的小眼泪,“下了碗面条,吃了刷完牙再睡。” 丁熹瞪了他一眼,惹得男人又起身亲了她一口。 才将碗拿过来,筷子夹起来,吹凉再送到她嘴边。 丁熹吃下去,味道不错,里面还窝着两个荷包蛋呢。 她轻轻的晃动着小腿,问他:“这是你自己买的房子?” 徐颂祁应了一声,又夹了块荷包蛋跟她,“刚回京城就买了,想着以后有了媳妇和媳妇住。” 丁熹踢了他一脚,“那你现在住在这里吗?” “没有,偶尔会过来。” 丁熹捧着碗喝了口面汤,看着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真好。” 徐颂祁挑眉,果真是个傻妞,说两句软话,就乖的让人弄,还反过来说他好,真是....让他忍不住更加狠狠地欺负。 “知道我好,就要好好对我知道吗?要把我当成你男人。” 丁熹乖乖的点头,心里纠结了一会,慢慢道:“其实....我也买了个房子,在大南村,你知道这个村吗?离我们也不算太远也就二十多公里吧。” “在那买房子干什么?” 见丁熹摇头不吃了,徐颂祁起身坐在了床边,将她剩下的面条和鸡蛋全部给吃了。 “....我喜欢买房子。”丁熹手扣着床单,低头不去看他。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心虚或者慌张撒谎的时候,手里就喜欢扣点什么,不是扣自己的衣服就是扣他的衣服。 “那叔叔阿姨知道吗?” 丁熹摇了摇头。 徐颂祁眉眼上燃起喜悦,将碗筷放在床头柜上,又将人抱了起来,“那你怎么告诉我了?” 她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你可怜,而且什么也告诉我了,我不告诉你也太地道。” 男人脸上笑容肆意蔓延,原本冷峻的面容此刻是藏不住的甜蜜,“真乖....我的小宝贝....” 说着他又要去亲她。 丁熹躲开,捂住自己的嘴巴,“刚吃了面条,嘴里有味道。” 徐颂祁将她的手里,“我也吃了,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又是一个热吻,两人亲完后,跟连体婴一样,就连澡和牙都是徐颂祁帮忙洗刷的,丁熹还有些抗拒,可男人又露出那副我的童年很惨的样子。 丁熹便松了手。 洗完澡后,徐颂祁抱着人上了床。 软乎乎,香喷喷的小对象在怀里,简直闻不够,他满足的叹息一声,“你怎么长这么软,比发出来的大白面馒头还软。” 肚子软,**软,**也软。 一个女人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 丁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因为我长胖了好多。” “不胖,再胖点也没事,抱着正舒服。” 徐颂祁收紧了手臂,丁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在她头顶说,“我把这屋子的钥匙给你,以后你经常过来好不好,我想跟你在一块,你每天都要上课学习,只有晚上那点时间陪我,也只是吃了顿饭,咱俩又要分开了。” 丁熹揪了下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粘人呀~~” 男人拱在她脖颈里撒娇,“我想跟你在一块啊,好不好嘛,宝宝.....” 丁熹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了,太像是大狗狗了,比小黑还要粘人,“知道啦,课不多的时候,我就过来,对了,你能不能给我徐家或者你们军区部队的电话号码,我想找你都不知道怎么找。” 她伸手拍了拍他赤裸着的肩膀。 “嗯......”男人应了一声,声音低低的,脑袋埋在她的怀里,呼吸逐渐均匀起来。 丁熹手指在他后背上的疤痕上轻轻的抚摸着,听着他的呼吸声,自己慢慢的也睡着了。 轰隆轰隆——呜呜———— 是火车的到站鸣笛声。 丁熹睁眼迷糊着看着拥挤的四周,刘冠英和丁义康正挡在自己的两边,防止人撞到自己。 “小熹啊,你小心着点,你这还大着肚子,妈就不该让你出来,你瞅瞅这些人,小徐回来也不差这一会....” 刘冠英在她念叨着,身体却紧紧的护着她。 丁熹手自己的肚子,比上次那个梦更大了,应该快要生了吧.... 火车上不停地往下走着人,丁义康在旁边道:“小徐咋还不下来,唉,真是,你都这么大月份了,他咋一走就走了将近两个月,再重要能有....” 旁边刘冠英掐了他一把,丁义康又叹了口气。 第126章 是梦吗 等人流慢慢的少了,一个软卧车厢里,徐绍从里面下来,丁熹一眼就看见了,脚步不自主的朝着那边走过去。 徐绍也看见了她,低头身体往旁边让了让,紧接着一根拐杖从车内探出来,她再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男人双手拄着拐,身形消瘦了大半,他身下一条裤腿空荡荡的正随着车站的风飘荡。 徐颂祁看见丁熹愣了片刻,随即有些慌乱的往后躲,发现无处可躲后,才僵硬的抬头挤出来一丝笑容。 丁熹看着他,眼泪不自主的就流了出来,“徐颂祁......” **** “醒醒.....醒醒....小熹?” 丁熹呜咽着被人拍醒过,醒来看到徐颂祁的脸,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在哪里,她猛的坐起来看着他,眼里是惊恐和不可置信。 “怎么了?做噩梦了?”徐颂祁用被子把她包裹住,擦干她脸上泪痕。 是梦...... 丁熹手在被子下摸索着,摸到了他的两条腿,完整的温热还长满腿毛的腿,她在他的右腿上从上到下摸索了一遍,确定了它还是好好的长在徐颂祁的身上。 “怎么了?”男人莫名,整条腿都被她拽出了被子,她抱着自己的腿表情格外的认真,然后丁熹放下了他的腿,猛的朝着他扑过来,整个人都紧紧的抱住了他。 这力道大的,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徐颂祁伸手轻拍了她的后背,“虽然我挺喜欢你这么抱我,但要是再不起床,你可是要迟到了。” 丁熹抱着人缓了一会,才从他怀里离开,“我....梦到你受伤了.....我有点害怕。” 男人勾了勾她的小鼻子,“那只是梦而已,梦跟现实不都是相反着吗?别害怕,我身体好着呢。” 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催促她起床,“好了,快起床,自己穿衣服洗脸去,我出去买个早饭。” 说完他长腿一迈下了床,拿起掉在床边的裤子,低头系着腰带,这是还是昨晚丁熹让他脱光光的,因为抱着舒服。 这会儿她看着面前身材比例极好,身高腿长的男人,不敢想象他失去一条腿后的样子 真的只是一场巧合的梦,还是梦见了未来。 等丁熹下楼的时候,徐颂祁已经去附近的国营饭店买完了早饭,丁熹咬着油条,视线还一直流连在他的身上。 徐颂祁干咳了一声,啧,有点粘人。 吃完早饭,徐颂祁便载着她往学校走,丁熹扯着他的衣摆问他,“你现在的工作有危险性吗?” “没有啊,一个情报员而已,也不用出任务,在军队里不会有危险。” 现在没有可不代表以后没有,那会她都怀孕了,肯定是三四年以后了,那会谁知道他还是不是情报员。 “那以后呢,你是要一直做这个情报员吗?” “嗯.....大概不会的。” “那你要做什么?” 丁熹忙问道。 徐颂祁笑起来,“这么快就到管家婆的位置上了?” 两人到了学校,徐颂祁将人送进去,又把车子锁好,捏了捏她的小脸,“别想那么多,一个噩梦而已,你男人命大着呢。” 丁熹扯着他的衣摆,“你不准去做危险的事情,若是背着我去干这些事情,我就不跟你好了。” 听她这么说,男人板着脸,严肃的教训小对象,“不跟你好,分手这种事情以后不能再说了,再让我听到,''家法''伺候。” 日子平稳的度过,丁熹在家里,学校还有两人的小洋楼里来回的转,小洋楼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像是一个家的样子,只是每次她想弄点文艺小情趣的东西,比如插个花,或者在院子里画上个幅画就会被徐颂祁毁掉,她气不过想要找他算账,就被男人抢先一步关在屋内教训,然后苦口婆心的教导她,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低调,日子咱们关起来偷偷的过。 丁熹委屈,这操蛋的时代,把她的小资情调都给毁了,毁了结果就是她抱着男人啃,抓,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记,徐颂祁跟个慵懒的雄狮一样,卧躺着,任由着她在自己身上胡闹。 这周,丁熹没去小洋楼,回了家,正是半下午没人的时候,刚进院门便看到严家的严子坤和严文秀正站在院子角落不知道说些什么,严文秀眼睛红红的,扯着严子坤的胳膊不放手,严子坤则是一脸怒色,听到声音他朝着门口看过去,看到了丁熹在停放自行车那处,猛地甩开了严文秀的手,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 严文秀呆呆的站在院角,泪珠哗啦啦的往下流。 丁熹还从没看见过严子坤这么生气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他一向是个很疼爱妹妹,有礼貌,知道上进的好小伙。 犹豫了一会,她走过去,拿出自己的手帕给严文秀。 说起手帕,丁熹又是一阵恼怒,之前那手帕徐颂祁说了给自己洗,结果她问他要的时候,他又说没有,然后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五六条来,任由着她选。 严文秀道了声谢,接过来擦了擦眼泪。 “跟你哥吵架了?亲兄妹吵架是正常的,别难过,谁错了就道个歉,事就过去了。” 严文秀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木木的,“不会的,我哥不会原谅我的.....” 不能呀....丁熹觉得严子坤不是那种人。 她看小姑娘跟丢了魂一样,“要不你来我家里玩会?我爸妈不在家出去买东西了。” 严文秀抬起哭花的小脸,小心翼翼的问,“不会打扰你吗?” “不会啊,我又不做什么。” 丁熹开了门,让她进了自己的屋子,去倒了水,拿了两块糕点过来。 严文秀乖乖的坐在屋中的椅子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熹进去,又抽出了两本书过来,放在了她面前,“看会书?还是想跟我聊聊?”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丁姐姐,我想一个人思考一会。” 第127章 兄妹俩 丁熹也不再打扰,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兜毛线来,开始给人织围巾,这也是徐狗要求的,上个周末也不知道怎么聊到这个了,徐颂祁凉飕飕的说了句,你给徐绍织了围巾,我没有..... 她屁股一痛,果然挨了一巴掌。 她笑嘻嘻的拱进他怀里撒娇,“好嘛好嘛,别生气,我给你织两条。” 徐颂祁得寸进尺,“还要织个毛衣。” “......行。” 真是嫌她还不够忙。 屋中安静一片,只有丁熹很小的扯毛线的声音。 许久后,严文秀出声问道:“丁姐姐,你在给你对象织吗?” 丁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是。” “你们感情真好啊.....” “也就最近才好起来。”丁熹见她没刚才那么死气沉沉了,便同她聊起来,“以前我们可不好了,我跟他也是插队的时候认识的,那会儿他可拽了,我看中了他,想让他当我对象,他不愿意,后来我就回来了,结果他还是巴巴的追上来了。” “这样吗....”严文秀眼中渐渐有光亮起。 “嗯...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我能猜出来他是一开始就喜欢我,但因为一些事情不好跟我说,我们俩应该算是从那会就对眼了。” 徐颂祁还瞒着她,其实她早就猜出来了,哼,还以为她笨呢。 严文秀又安静下来了,丁熹便低头织自己的毛衣。 过了一会,严文秀又开口,“丁姐姐,我能跟你说说心里话吗?我不知道该跟谁说。” 丁熹把手中的毛线放下,“行啊。” 严文秀便拖着椅子过去了,她想一会才开口,“我....自认为我爸妈不喜欢我,或许你们会说我白眼狼,可我就是从未在他们身上感受到父母的爱意,我妈...从来不会关心我爱吃什么,穿的冷不冷,舒不舒服,她问过我最多的话就是成绩成绩,我爸更不用说,他们只在乎我哥,就连上次那个蛋糕也是给我哥买的,要不是我和我哥同一天生日,我是吃不上的,小时候我也恨过我哥,狠他把父母的爱都夺走了,我偷偷报复他,往他床上倒水,把他作业藏起来,我哥都知道,但他没教训过我,把妈妈给他的吃的偷偷给我,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便跟妈妈说他喜欢吃,小时候上下学也是他接我的,他给了我所有我享受不到的爱。” “在我这里我,我只有我哥。” 丁熹一直都是独生子女,不太能了解她这种感情,\"你哥他确实很好,如果你觉得你父母不喜欢你也没有关系,人到了一定时候,首先要认清的时候父母没有那么爱自己,看来你很早就认清了,这没关系,以后自己爱自己就行了。\" 严文秀抿了抿唇,“我....我恐怕以后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我哥也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 她摇了摇头,“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不想在家里了....” 丁熹皱了皱眉,“你这么小,不在家里还能去哪里?” 严文秀抬起头,“我不小了,丁姐姐,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高中也念完了,要出去赚钱了。” “那夏嫂子给你找工作了?你不喜欢所以不想在家里了?” 严文秀摇了摇头,“没有,他们给我哥找了,但我哥不太想去,要把机会给我,我也不想去。” 丁熹想,或许这就是兄妹俩吵架的原因,这算啥,一个让一个的。 严文秀又坐了会,听到门口的丁义康和刘冠英的声音便起身走了。 刘冠英看着严文秀走,转头问从屋子里送人出来的丁熹,“文秀这是怎么了?看着像哭过一样。” “跟她哥吵架了。” 丁义康叹道:“兄妹俩感情那么好还能吵架啊。” 三人说了两句便不再说了。 刘冠英问道:“是不是很忙啊?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一趟。” 丁熹有些心虚,她现在把时间又分给了徐颂祁一些,回家的次数自然的少了些。 她点点头:“是有些很忙,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大家又都那么努力,我也不能拉下,而且图书馆里的书很多,外面都买不到的,都去图书馆里看书,学习新的知识,时间根本不够用,就差把睡觉的时间都挤出来了。” 刘冠英听了这话有些心疼,“累不累呀?” 丁熹看向她笑着道:“那个氛围在那里,大家全都很有激情,学习和探讨也都让人非常有成就感,感觉不到累。” 刘冠英还是说:“那咱也得适当休息休息,还有也不能把小徐冷落了,也得抽时间多陪陪人家。” 丁熹抽了抽嘴角:“行,他一般都是下午来找我的,我们俩会去吃顿饭。” 刘冠英又问:“那有没有说带你回去见见家里人,听小徐说家里除了爷爷还有个大伯,就是家里父母都没了。” 说着有些惋惜。 丁熹道:“他跟我说想跟我结婚,我想再等等,妈,我觉得他没父母也没什么,他一个人就够了,而且没父母,婆媳什么的关系我也不用去处理的。” 刘冠英打了她一下,“结婚挺好的,别谈太长时间,该结就得结。” 话题又聊到了学习这方面。 丁义康随便又问了问:“有没有当什么干部啊?” 丁熹听到这话摇头,“根本轮不到我,我们班年龄最大的三十二岁,都有两个孩子了。很多人在上大学前就是干部,有的做过好多年的工厂厂长,有的在他们省委工作,有的在他们市的教育局当科长,还有在咱们附近的一个村里当大队女书记的…” 说着耸一下肩,“我连个小组长都够不上。” 丁义康也不过就随口问问。 他又说:“没事儿,咱们赚个年龄小,好好学习就是了。” 丁熹冲他点点头应:“嗯!” 在家了一晚,这个周末也不用去小洋楼,丁熹决定再骑车子去找找黑市,她得赚钱呢,谈恋爱就是费钱,而且她还想给小洋楼添置好多东西呢,徐颂祁给她的钱,她都没动,就放在手里攥着攒起来,给自己积累小金库。 第128章 我打算来摆摊 说是找黑市的存在,但丁熹在大街上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她便一会去百货大楼转转,一会又去供销社看看,没发现黑市,倒是买了不好东西,眼看已经快要中午了,她想着最后再转一圈,正慢悠悠的在胡同里乱转呢。 一个小黑影子窜了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丁熹这会子用力的握住了刹车夹器,她脚撑着地面呼出一口气,抬头就看见面前是那个之前的小男孩。 “是你??” 小男孩这会比以前看的干净的了许多,但身上衣服仍旧是破破烂烂的,“你在找黑市吗?” 丁熹愣了愣,没说话。 小男孩也没在意,“你要找我可以带你去。” “你....你怎么知道?” 他偏头不去看她,“你别管了,你去不去吧。” 丁熹犹豫着,看了他好一会,才道:“去。” 她刚说完小男孩就在前面带路,丁熹推着车子跟在他后面,就见他左拐右拐,路线复杂的堪比迷宫,然后在一个破旧的木门前停下来了,小男孩在木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等了一会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带着帽子的汉子,视线在丁熹转了两圈,落下小男孩身上,伸手拍了两下脑袋,让开了位置让他们进去了。 里面并不是院子和屋子,竟是一条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街道,像是打通了这一处房子连接起来的,而这个街道唯一的出入口就是这被人把守住的门。 好隐秘,怪不得她找不到..... 这长长的街道两旁都是摆摊的人,买东西的人没多少,但丁熹看了一会便发现,买东西的人一出手就是巨量,就像是过年囤货一样。 小男孩见她看的入神,给她讲解:“敢来黑市的人不多,而买家若是真的来了,一般是像是工厂来采购的,或者一下买很多屯着,要不就是帮左邻右舍带的,在这里大家的嘴巴都很严,说话也不会太大声。” 丁熹小小的赞叹了一声,太奇妙了,有需求就有市场,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些踩在法律边缘试探的,风险和机遇永远是并存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转头问小男孩。 小男孩抿了抿唇,“我叫辛良。” 要不是妹妹说这个人靠谱,还是他们的贵人,他才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 丁熹笑了笑,“谢谢你,帮我找了这个地方我,你可以叫我丁姐姐。” 辛良低低的应了一声。 丁熹随后便观察起来街道两旁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米面粮油,还有些卖鸡蛋,猪肉,牛羊肉,还有菜的,也有卖布料的,很少有卖生活用品的,基本上都是吃的,逛了一圈,丁熹十分满意,心里简直蠢蠢欲动,巴不得现在就摆摊卖。 看着丁熹空手,辛良奇怪的问,“你不买东西吗?” 丁熹眼睛转了转,“我打算来摆摊,你.....” 她低头看着小男孩,“你现在上学吗?” 辛良脸蛋红了红,摇头,“我爸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出意外死了,现在只有我和妹妹,我们没钱上学。” 她抬手摸了摸脑袋,“那你识的字,会算数吗?” “会,我读了两年小学。” 丁熹又看了他一会,还是决定暂时相信面前这个小孩。 “那....你帮姐姐干活怎么样?” 辛良呆住,“干什么活?” 两人正说着呢,面前的有人喊着,“良子。” 丁熹顺着声音过去看,是一个年轻的瘦高男人,留着个顺毛发型,身上是一件洗的发白的衬衫,尤其是肩部和手肘处磨的发亮,但他却没有瘦骨嶙峋的感觉,面色红润,一看就吃的好。 辛良叫道:“张哥。”又喊了旁边一个较矮,微微有些胖的男人,“超哥。” 两人应了声,那个张哥说:“你小子,怎么很久没来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辛良挠了挠头,“哪有,妹妹最近感冒了。” “严重不?” “没事了,妹妹已经好了。” 张哥从自己面前的几个面袋子里挖出来一瓢玉米面装在布包里,“回去给萍子妹做个软乎乎的小饼子吃,别忘了把我这布包还给我。” 辛良摆手,“不用了,张哥,我现在手里还有点钱。” “你张哥给你的就拿着就行了,我们又不缺这点。”旁边那个叫超哥的摊位上是卖一些山里的干货,他抓了些白菜干,香菇还有些黑木耳给他,“快快快,收着吧。” 辛良推拒不过,只好收下了,不停的跟着两人道谢。 那个超哥视线落在了旁边一直安静观察的丁熹身上,“超子,这是.....” 辛良介绍起来,“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姐姐,他想来黑市买点东西。” 张哥站起来笑道,“妹子,你好,我叫张康年。” 超哥见状也赶忙站起来,“妹子,我叫项超。” 心里腹诽,叫什么妹子啊,都该叫嫂子的。 丁熹笑眯眯,“你们好,我叫...丁熹。” 她看着刚才两人不像是坏人,既然他们告诉了她真实姓名,自己总该也告诉他们。 “妹子想买什么?这一块我熟悉着呢。”项超问道。 “....我想买点新鲜猪肉,看了一圈眼睛都花了。”丁熹不好意思的说着。 “买老刘的,他家的猪肉现杀的,我们都经常在他家买。”项超说完对着左前面的一个男人找,“老刘给割点新鲜肉,便宜点啊。” 一个黑色围裙皮衣的男人应了一声,“得嘞。” 丁熹向他道谢,对面的老刘见她过来,指着一条漂亮的五花道:“姑娘这行不?” “行!” 老刘手起刀落,然后称了称,“六斤,姑娘是小超介绍过来的,算五毛钱一斤。” 丁熹问:“也不用肉票吗?” 老刘摆手,“不用,我们这一般都不用什么票,就是卖的比外面贵了点,外面猪肉价是多少,我们这里会涨个一两毛钱。” 丁熹点头,掏出三块钱给他。 老刘收下,“钱正好啊,姑娘,吃好下次再来。” 第129章 重生回来的辛萍 她应着,又跟项超和张康年打过招呼,便和辛良往外走。 看着丁熹离开的背影,项超啧啧了两声,同张康年道:“还真让小嫂子找到了黑市,还是良子带她来的,你说说咋就这么有缘分呢,非得让我们跟小嫂子认识。” 张康年瞥了他一眼,“祁哥让咱们别管,你可别多管闲事啊。” “哪能啊,我啥货色去管小嫂子的事情。” 丁熹和辛良刚出了黑市,丁熹便将辛良拉到一旁,“愿不愿意和我赚点小钱。” “什么?”辛良奇怪的问。 “这样的,我手里有些货,是以前家里亲戚开厂子倒闭剩下的,一直堆积在手里,我看这黑市也能卖东西,想着拿来卖,但我平常没时间,只有周六日有点空,你看平常你帮我卖,我给你开工资咋样。” 辛良眨巴眨巴眼,“丁姐姐,你这么放心我吗?要是我偷偷拿你的钱或者把卖的货没下咋办?” 丁熹也眨巴眨巴眼,这个....还真是没想过。 “你....你应该不会吧....” 她从来没有做过大生意,也没有招聘过员工,现在完全就是在摸索中。 辛良看了她一会,“丁姐姐,你跟我来。” 丁熹便去推自己的自行车和他一起往外走。 从黑市出来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两人又停在了一个小院子前,这小院子比较小,还有些旧,墙面上的已经有不少地方剥落,木门上干一块还缺了一角,倒是门口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辛良走过去开了门,“丁姐姐,这是我家。” 他开门邀请丁熹进去,丁熹便提着自行车进了屋子。 屋子里院子很小,但在现在的京城来说也算可以了,院子一角堆着几块煤块,放了两把烂木椅子,院子里晒了几件衣服。 走进屋子里,墙面满是发黄的水渍的剥落的墙皮,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坑坑洼洼的,窗户狭小,但玻璃倒是擦的干干净净的。 一个不大的小女孩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正在纳鞋底,她抬起头,看到两人进来愣了愣,尤其是看到丁熹,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激动,又有些恍惚。 辛良给丁熹介绍:“这是我妹妹,她叫辛萍,她是个聋哑人。” 丁熹的笑容僵在脸上,嘴唇微张,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看着面前秀气的小姑娘有些心疼,她又看看旁边的辛良,父母双亡,妹妹还是个聋哑人,这日子.... 辛良没在意,他见过太多这样的表情了,他用手比划着手语给妹妹。 【这就是那个你说的可能是我们的贵人,我今天带她去黑市了,她刚才跟我说她家里有一批货,想要在黑市卖,让我帮她,她给我开工资。】 自从妹妹前阵子发烧后,醒来像是变了个人,性子变的更加冷静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样经常哭哭啼啼了,现在倒像是她是‘哥哥’,几天前看他拿了三块钱回来,便让他交代清楚,然后让他在老位置等着,看着这个骑自行车的女人,带着她去黑市。 辛良不知道的是,辛萍还是辛萍,但不是原来的辛萍了,是二十年后的辛萍。 辛萍重生了,回到了二十年前,哥哥还没有因为误杀人进了局子,而自己也没有被人糟蹋。 她是聋哑人,父母早亡,自小跟哥哥在一起,因为残疾什么事都办不了,是哥哥护着她长大,日子虽艰苦,但也算活下来了,事故发生在辛良十六岁那年,也就是两年后,辛良在黑市跟着人一起倒卖米面,一群人突然找上家里,说是辛良卖的米吃死了人,要他赔钱,不赔钱就要拿辛萍还,动手间辛良失手打死了人,后来公安上了门把辛良带走了。 辛萍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也就是面前丁姐姐的对象,他来家里送了些吃的给她,写字告诉她还没成年,要带她去福利院,辛萍知道哥哥是进去了,她不想去福利院,便拒绝了。 哪知道她没去,她的噩梦也来了,那帮人中有个汉子半夜偷溜进家里,把她给糟蹋了,还威胁她不准报警,不然让辛良永远出不来,辛萍面如死灰,恍恍惚惚的最后看到了剪刀,直接割腕了,但她却没有死成,还是那个男人,他又来了把她送到医院。 等从医院出来,他又将她接回了家里,在那她认识了丁姐姐,丁姐姐很漂亮,也很活泼,她还是a大的学生,她能看出来,丁姐姐和徐哥哥感情非常好,两人也对她也很好,甚至丁姐姐还学会了手语和自己交流,她告诉她日子还长着呢,也不会一直坏下去,况且辛良是失手杀人,在里面好好表现,十几年就出来了,出来也就三十多岁,倒是她没了,辛良怎么办。 辛萍抱着丁熹大哭了一场,便把轻生的念头放下了。 后来丁姐姐送她去读了几年书,又给她找了个纺织女工的活计给她。 辛萍就这么过下去了,她时不时的就去看丁姐姐,可一年后,辛萍再去的时候,便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徐哥哥,他身形消瘦,少了一条腿,辛萍愣在原地,徐哥哥见她来,起身冲着她招了招手,拄着拐杖同她进了屋子。 屋子里丁姐姐的妈妈也在,丁姐姐刚生了孩子,是个小女孩,胖乎乎的,很可爱。 辛萍看了会孩子,抬眼看丁姐姐的时候,才发现她面容憔悴了许多,嘴角也不常带笑了,眼里是淡淡的悲伤。 跟丁姐姐聊天的时候,她才知道,徐哥哥是个军人,出任务的时候.....少了条腿,丁姐姐说着说着就掉了眼泪,辛萍心里也难受,等门口传来声音的时候,丁姐姐转头忙擦了眼泪,是徐哥哥笑着进来了。 辛萍便走了,走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屋子里面,徐哥哥正抱着丁姐姐轻拍着她的后背,两人的感情还是像原来一样好,可辛萍还是看的难受,分明是两个很好的人,为什么老天爷也要这么对他们,真的....不公平啊。 辛萍回去,一个周后她死了。 第130章 盘点物资 出门的时候,被楼上坠落的花盆给砸死了。 呵,你说这人生,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是来这世上走一遭受苦的吗? 在辛萍短短的十八年中,她想不明白。 不过还好她又回来了,哥哥没失手杀人,她也没有被人糟蹋,徐哥哥也没有失去一条腿,一切还都来的及。 辛萍伸手比着,【你答应她。】 辛良点头,转身对着丁熹道:“丁姐姐,我刚跟我妹妹商量了一下, 她不反对我做,若是丁姐姐觉得货物缺失了或者钱少了,都可以直接来家里找我们。” 感情这小子带她家里是因为这个啊,货跑了人跑了但家不能跑是吗? 丁熹抿唇笑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行,我今儿下午就拿一批杂货过来,明天咱们卖卖看,我一个月给你三十块钱的工资怎么样,就是没有什么票能给你....” 辛良睁圆了眼睛,三十块钱.....他和妹妹半年都赚不了这么多,而且票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毕竟可以在黑市买东西,也用不着什么票。 “这.....丁姐姐会不会给太多了...” 丁熹噗呲一声笑出来,屈手敲了敲他的脑壳,“人都是嫌少的,你怎么还觉得多呢?好好卖,卖完了这些,还有别的。” 三十块钱......辛良捂住脑袋傻乎乎的乐起来。 丁熹又转头看向旁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的小姑娘,小姑娘瘦瘦的,眼睛却是黑亮亮的,但...看进去总有种沧桑感,或许是从小吃了许多的苦的原因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蛋,小姑娘站着任由着她摸,然后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丁熹也不会手语,也只能跟着笑着。 临走时,丁熹把买的猪肉硬塞给了辛良,辛良推拒着不要,丁熹板着脸告诉他,今晚多吃一点,明天还有活等着他呢。 辛良便收下了,送走丁熹后,拿着猪肉回到了屋子里给辛萍看。 【妹妹!我们今晚吃肉!】 【嗯!】 【这个丁姐姐真是的个好人,等着我们有钱了,天天肉吃!】 辛萍微笑的点头,她也是重生回来后,仔仔细细的想了想,才发现原来早就见过丁姐姐,那时辛良刚跟黑市的一个人学着倒卖米面的时候,她去帮忙的也在黑市看到过丁姐姐,丁姐姐跟着超哥和张哥一起,她卖的东西质量好,还很漂亮很受欢迎,而且各种各样层出不穷,还没惹着别人的眼,想着应是徐哥哥在后面给丁姐姐撑腰。 这次她把握住先机,让辛良跟丁姐姐搭火,就不会碰上那个招揽哥哥一起倒卖米粮的光头了...... 光头,辛萍只知道哥哥叫他光头哥,不知道他真实姓名,辛萍捏紧手掌心,这一次,她不会让哥哥走老路了,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光头还有那个强迫了她的男人。 丁熹高兴的回了家,既高兴自己可以做小生意了,又高兴能帮助辛良和辛萍。 进了家,她就躲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还反锁上了门,闭眼,进入大超市。 自从可以自己赚钱后,丁熹便没怎么动用超市里面的东西,也就偶尔拿些小零食吃,她进去把超市从头盘点到尾,首先是米面粮油,因为是个大型超市,面粉囤货达到了1000多袋,其中5kg的能有400袋,10kg有400多袋,25kg能有300多袋,总共也就卖了一半,剩下还有一半,大米也是如此,食用油就更不用说了,各类品种以及份量足足有3000瓶,不盘点不知道,一盘点丁熹发现自己真是富有。 但卖油可真是个惹眼的生意,她打算把食用油先放一放。 又去盘点小件去了,毛巾若干拿出来一条看看,各式各样的筷子,勺子,铲子,漏勺,菜板,沥水篮,洗菜篮,削皮刀,各类肥皂,肥皂盒,牙刷,牙刷杯等等等.... 样数太多了,以至于丁熹每一样都拿出来的时候,整个地面都快被堆满了。 她检查着她选出来的质量,还有有没有商标什么的都给抠去,一下午连着忙到了大半夜,总算弄出来些明天要拿去卖的东西。 丁熹躺在床上抱着个垃圾桶,脑子还在想超市里剩下的东西,一堆洗发水和沐浴露还有洗洁精得换个包装卖,现在哪有专门洗头洗澡的,都是一块肥皂解决所有,还有那些漂亮的盘子和碗,也得拿出来卖了。 她又开始担忧,若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办,毕竟自己卖的这些东西不论是样子还是款式都格外的惹人眼,可别连累了辛良才好,又想起来自己的男朋友,要是真有人找事,就把徐颂祁弄来,反正是她男朋友,未来还可能是她老公呢,不用白不用。 睡过去迷糊又想,若是卖不出去咋办,卖不出去就给辛良开不了工资了,当个小老板真是苦恼。 心里有事,第二天天微微亮就醒过来了,丁熹乔装打扮了一番,自己也带了个大帽子,又拿了双套袖,趁着丁义康出去倒垃圾,刘冠英照镜子的时候,去外面堆杂物的柜子里翻出来几个原来下乡的时候刘冠英给做的盛放行李的大布袋子,偷溜溜的回了屋子。 全部准备好后,吃完早饭跟丁父丁母两人说了一声,便骑着车子出去了。 快走到辛良家里,丁熹闪身进了一个偏僻的胡同,从超市里拿出昨晚准备好的东西,足足塞了两大袋子,费力搬到自行车后座上,丁熹推着往辛良家里去。 敲了两下门,门立刻被人打开了。 辛良站在门口,忙迎着人进来。 两人将自行车推进来后,丁熹便将货先卸在了辛良家的院子里,辛萍也出来看。 打开包裹,丁熹一一拿出来给辛良展示,这会子完全没把人当成小孩,“按照你看,怎么样,会有人买吗?” 第131章 开单 辛良手里拿着一个圆形的不锈钢的圆形小勺,小勺子的另一边还弄了个可爱的猫咪,他喜爱的摸着,“丁姐姐,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在黑市里还没有人卖这些,但.....我觉得很好看,一定可以卖出去的。” 辛萍蹲下来,拿个粉色的肥皂闻了闻,也开心的点了点头。 丁熹这下子放心了,她将自己带来的两大包东西全倒了出来,留了一部分在徐良家里,剩下的各种各样的装了一袋子进去,又给辛良和辛萍拿了点货给他们用,便推着自行车和辛良一起往黑市去了。 走到破木屋前,三长一短的敲门,门被打开,还是原来的那个戴帽子的汉子,汉子看了看两人,又看向两人后面的袋子,将人放进来后问,“来卖货的?卖的啥呀,进来卖得交摊位费的。” 这丁熹知道,辛良早就跟她说过,交给昨天认识的张康年,张哥,一个月一块钱的摊位费,丁熹笑道,“我一会就去交摊位费,就是卖一些日常用品,大哥一会来捧场啊,我给大哥优惠。” 被一个长得甜甜美美的小姑娘喊大哥,汉子嘿嘿笑了起来,“行!” 好的位置基本早就被一些人给固定了,丁熹推着车子往最里面走。 一旁还在打瞌睡的项超被旁边的张康年伸手怼了一下立马清醒过来,眨巴眨巴眼看清楚面前的人立马站了起来,“嫂.....妹子,你这是....” 丁熹笑了笑掏出一块钱给旁边的张康年,“张哥,超哥,家里原先开工厂的,倒闭了还有些货没卖出去,我也来卖卖。” 张康年和项超对视一眼,张康年接下来这钱,“这样啊,妹子卖啥啊?” “一些日用品。” 项超十分有眼力劲的将自己的摊位往旁边挪了挪,又去踹旁边一个小伙子,“往那边挪挪 。” 那小伙子眼睛一瞪,十分委屈,“干嘛呀超哥。” “往那边去一点,哥到时候请你吃饭。” 小伙子这才卷着自己的东西往旁边挪了挪。 项超十分狗腿的上前帮丁熹后车座上的东西卸下来,“妹子,别跟哥客气,就在哥旁边卖。 ” 说实话丁熹有些意外,她认为张康年和项超在黑市还是有一点话语权的,不然为什么要把摊位费交给他们,把他们的定位放在认识的陌生大哥上面,哪想的到这两人对自己这么热情,丁熹偷偷的狐疑的盯着他们看,心里起了一个念头,莫非.....是看上了她? 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理由。 但这个可不行哇,家里还有个大醋包呢。 丁熹忙伸手去拦,“这倒是不麻烦超哥和张哥了,我们去别的地就成。” 项超速度更快,直接扛着包裹给人放在了地上,伸出一条胳膊去拦丁熹,“没啥麻烦的,妹子初次来,我们也就腾个地方,给你照顾照顾生意而已,这还麻烦啥,妹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哥俩。” “良子来,帮你姐把这摊位弄起来。” 辛良没丁熹那么有负担,已经交上摊位费了,在一个好的地方摆摊肯定更好了。 他拉了拉丁熹的袖子,“丁姐姐,就这吧,这位置好。” 丁熹只好点头。 天还早,来黑市的没几个,都是早早来摆摊的,都忙活完自己的后,视线都放在了新来的丁熹身上,一个白嫩嫩的小姑娘还有个父母双亡有个聋哑妹妹的半大小子,不吸引人才怪。 丁熹将包打开,先拿出来一块超级大的防水布来,就是野餐时的那种,她在超市里挑挑选选了好久才选选了一块低调又朴素的。 将防水布展开铺在了地面上,辛良就帮着往外摆放东西,丁熹没摆过摊,没卖过东西,就让他弄了。 像小件勺子筷子铲子,辛良一件件的摆放整齐,都放在前面,那些大件的,像是水杯,塑料饭盒,收纳篮,沥水篮,垃圾桶等都放在了后面。 一摆出来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因为丁熹这些东西花花绿绿的颜色多样,还有些亮的跟镜子一样反光,都是现在黑市没有的。 “嚯,妹子,你这些东西不错啊,这你家倒闭的工厂生产的?咋从来没见过。” 项超拿起一个红色的,造型像是苹果的一样的,上面还印有小熊的杯子,来回打量着,这是杯子吗?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就是那种杯子还能做成这样的?这不是像家里的那种放着好看的摆件吗? “是呀。”丁熹笑眯眯给他打开,“你看打开还有吸管呢。” 项超啧啧两声,“这是给小孩用的?” “大人小孩皆适宜哦。” 张康年也走了过来,他直接看上了那竹筷子,拿起来摸了摸很舒服,下窄上宽,做工精细,不像家里的那些老筷子,黑漆漆的,感觉下一秒就要长毛了。 他放下竹筷子,又拿起塑料筷子和不锈钢筷子,最后还是选了四双竹筷子,“妹子,这多钱?” 筷子在供销社卖一双也就一毛钱,她这个嘛.....丁熹想了想,“三毛钱一双。” “行,我要四双。” 张康年利落的交了一块二毛,将筷子直接装进兜里了。 丁熹捏着这一毛二有些兴奋,不错嘛,开了个好头! 项超见张康年买了筷子,自己也买了个不锈钢的饭铲,用手掰了两下,还挺结实的,心里更加奇怪了,小嫂子家里啥工厂啊,这啥也造,这事肯定得跟祁哥说一下了。 在人还没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在这黑市卖鸡蛋,卖布料的几个女同志过来了,因为丁熹摊位上的大部分都可爱又亮眼,还是家庭必备的,格外受女同志的喜爱,在摊位上看了好一会,丁熹一开始给她们介绍,等着旁边的到辛良都会后,丁熹便坐在了旁边的小马扎上收钱了。 卖鸡蛋的女同志买了两块肥皂,一块牛奶味的,一块草莓味的,另外一个女同志买了刚才项超拿的红色的苹果杯子给自己小孩用,她在这个苹果杯和另一个大号的保温杯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看中了颜值,反正就买一次,买回去给孩子开心开心。 第132章 下周叫小徐来家里吃饭 当阳光穿透云层,将暖烘烘的金色晖芒毫无保留的倾撒下来的时候,破旧木门吱呀响了又关,黑市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没有吆喝的,等有人走到自己的摊位上的时候,才会开口给人介绍介绍。 凡是路过丁熹摊位的,不管买没买都会停下来看一看,摊位前甚至出现了拥堵堵塞的情况,丁熹心里暗暗叹道,在这个贫瘠的年代,先迈出去一步,无论你做什么创新,都等于在捡钱。 如今丁熹也算是提前吃上螃蟹的人了,只不过这风险有点大而已。 忙忙活活一上午,丁熹发现自己勺子和筷子铲子这些卖的特别好,也是,这些都是家里的必需品,来黑市的大多都是男人,那些可爱的小杯子卖的比较少,不过只要是个年轻的女同志来,没有能逃的过香喷喷的肥皂诱惑。 七十年代的肥皂比较单一,大多都是那种方方正正的黄色长条状的臭皮皂,有腥味,加碱也多,自然洗涤能力也很强,洗手来说也只是用硫磺皂。 但丁熹卖这肥皂可是不简单了,各种牌子都有,像是舒肤佳,滴露,六神,花王,形状,大小造型各种各样的,每个女同志来买的时候,丁熹都将这些小香皂吹得天花乱坠的,像是里面含有甘油能保湿你的皮肤,椰子油能很好的清洁皮肤,动物油脂能皮肤保持柔软,还有维生素e啊,能防止皮肤衰老,说的来买的女同志们都听愣了,尽管听不懂,但感觉就是格外的牛逼。 更何况丁熹还拿自己的脸出来让他们看,这皮肤,这触感,就是用小肥皂洗的! 这一通操作下来,直接将旁边的人都看愣了,项超看着丁熹小嘴一张,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他感叹道:“祁哥找的这媳妇是能啊。” 张康年伸手怼了他一下,“小声些,别让小嫂子听见了。” 项超点头,做了个手拉拉链的手势。 忙忙活活一上午,丁熹和辛良一共卖了将近十五块钱,这都赶上她之前一个月赚的了,丁熹捧着一沓钱,真有种从天上掉钱的感觉,中午的时候,丁熹还没走,辛萍却来了,她来给辛良送饭,黄灿灿的玉米饼子,还有一道白菜猪肉炖粉条,黑市的人都知道辛萍是个什么情况,一个个跟她打招呼的,没有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丁熹没想到辛萍也给她带了饭,是用她早上随手给他们的饭盒。 丁熹不好意思吃,人家家里都这样了,她怎么好意思吃两个小孩的。 她摆手忙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走了。 给丁熹做的没吃,辛萍只好自己吃了,她也没走就坐在了辛良的旁边,同他一起吃午饭。 辛良有些惊讶,毕竟辛萍因为自己是聋哑人很自卑,很少走出去家门,更别说在外面吃饭这一回事了。 辛萍见哥哥不吃,一直在看自己,用手比划着,【怎么了?】 辛良傻笑着,【高兴!】 丁熹回了家,刘冠英早就做完饭了,就等她了,见她进来道:“一大早上就没人影了,去哪了?” “我......徐颂祁这家伙找我,我平常不能陪陪他,就只能周末的时候陪他了。” 听到和小徐一起出去,刘冠英就没管了,“那下周叫小徐来家里吃饭吧。” “啊.....人忙,不一定呢。” “忙啥忙,这不周六日成天的和你在一块吗?” 丁熹拿起筷子来,应付着,“那....说不定他下周有事呢,我也不敢保证他能来呀,再看再看吧.....” 她心虚的厉害,要是徐颂祁下周来,她的小生意怎么办,现在不能完全就当甩手掌柜吧。 吃完饭,丁熹也没在家里多待,又去了黑市,下午的人能比上午的人多一些,辛良已经完全上手了,根本不用她再做什么了,丁熹跟辛良打了声招呼,说是自己回家再拉些货过来,辛良边忙,边应着。 丁熹去了个偏僻的胡同里面,又装了三大包裹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她打算直到这些杂物都卖完,她再去补充新品卖。 托着这三大包东西,丁熹去了辛良家里,是辛萍给她开的门,丁熹将一大袋子一大袋子的扛进了屋里,然后跟辛萍大眼瞪小眼,糟糕,她不会手语啊。 辛萍回了屋子里,拿了个本子和铅笔出来,丁熹有些惊讶,辛萍竟还会认字。 丁熹一笔一划的慢慢的写着,防止她的草书让人看不懂。 【这些是货物,让辛良看着卖就成,我有事,只能下个周末过来,若是卖完了,也不用着急,等我周末再过来补货。】 辛萍看了看点点头。 丁熹又从口袋里拿出十五块钱来,在本子上写道,【辛良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我提前给你们预支十五块钱,让辛良去买吃的,再买两双鞋。】 辛萍抬眼静静地看了会丁熹,那目光里含着的东西太多,丁熹被这种目光看的有些愣。 她伸手接过来,郑重的写道,【谢谢。】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谢谢你拯救了过去的我,谢谢你如此的善良。 丁熹笑起来,摆了摆手,这有什么的,对她来说也说也是举手之劳。 出了辛良家,丁熹回到自己家,拿了书包又往学校赶。 丁熹上了大学已经四个多月了,学校的学习生活都逐步的走上了正轨,也开始慢慢的有了点上课学习以外的社团活动。 在这个新旧思想碰撞之际,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观点要表达要探讨,于是作为中文系的学生,丁熹自然也逃不掉。 文学系的学生们酝酿着准备创办报纸板块。 因他们是自己自发创办的杂志,没有系里的支持,条件非常有限,印刷用的是蜡纸钢板和油印机,稿件也都得自己写,所以忙起来后也没人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丁熹一开始还嫌麻烦,后来投入进去,竟比谁都积极。 夕阳落下树梢,教室昏暗下来,丁熹和其他人一起把他们这一天印刷出来的文稿收拾好。 领头的同学说,“今天就干到这里吧,大家都忙活了好几天,先休息休息,下周再接着干。” 第133章 是你对象吗 丁熹长叹了一口气,身体虚到不行,这几天全忙着这事,连徐颂祁来找她,她都出去远远的打发他走了。 她收拾了东西和系里的几个同学一起往楼下走,迎面撞上了从楼下往上走的陈卓君。 丁熹眼睛一亮,“好巧啊。” 陈卓君点头,“是啊,都在一个学校感觉好久没见了。” 丁熹忍不住抱怨,“别提了最近忙死了,我们系里还要出个报纸板块,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我感觉我都瘦了。” 系里的其他同学见丁熹跟人叙旧便打招呼走了。 陈卓君等她们互相打完招呼,问丁熹,“我也没吃饭,要不咱们一块出去吃个饭?” 丁熹犹豫了一会,同意了。 本来她打算去小洋楼找徐颂祁的,在周一的时候,徐颂祁来找她跟她说过,自己从徐家老宅搬到小洋楼了,小洋楼东西也齐全了,男主人也有了,就差她了。 但跟陈卓君许久也碰不上一次,丁熹想着跟朋友去一次饭也没什么。 两人便一同往外走。 陈卓君显然也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估计是机械系课程也不简单,既学理论知识还要实践。 “我前段时间偶然去了一家国营饭店,那家的门钉肉饼做的很好吃,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好啊。”对吃的这一方面丁熹无异议。 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往外走,丁熹这会才发现陈卓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买了个凤凰牌子的自行车,当初就觉得他家里的条件好,现在看能在a大生活的有滋有味,条件肯定不一般,至少比她家里好多了。 两人骑了能有三十多分钟,才到了陈卓君说的国营饭店,门头不大,但是....丁熹看着周围的建筑,怎么感觉好像徐家老宅那边的。 进了国营饭店,里面的人已经坐满了,两人在前面点了饭菜,四个门钉肉饼,一道荤菜一道素菜,丁熹又要去付钱,被陈卓君拦下来了,“上次你已经请过我了,这次让我来。” 丁熹不愿,“上次分明是之前就说好的,这次你付了,我这不又欠你了。” 陈卓君无奈的笑道:“那我们分开付。” 丁熹这才满意。 付完钱后,等了一会,才等到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的座位。 两人坐下,没过一会,便叫到号了,陈卓君过去拿。 丁熹托着下巴往门外看,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还真的让她在这里碰到了徐颂祁了,她起身刚要往外面走,陈卓君就端着饭菜过来了。 “怎么了?” 丁熹看着金灿灿的门钉肉饼,咽了咽口水,又坐下了,先吃完再说吧。 她拿起来一个,一咬,酥脆的饼皮和肉汁一起在嘴里迸发,简直要香迷糊了! 看丁熹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陈卓君说,“好吃吧,我上次来的时候也被这味道给惊到了,回去总想着再来吃一次。” 丁熹点头,“好吃!” 国营饭店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了,丁熹吃着随便瞥过去,便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她眼睛弯了起来,不愧是她的大大滴,帅帅滴的男朋友,跟她就是心有灵犀,这都能碰见。 她刚要抬手招呼徐颂祁过来,便见徐颂祁身后又跟着个人。 是潘兴珠。 丁熹愣住,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愣愣的看着前面并排的买饭的两人。 高挑漂亮的女孩脸上含羞带怯的抬头看旁边的男人,男人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排到他们的时候,男人偏头跟她说了什么,女孩连连点头,身体也靠近了些。 买完后,徐颂祁将东西递给了潘兴珠,自己先一步出去了。 丁熹还在发愣。 对面的陈卓君从丁熹发愣的时候,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个高个子男人,他很有印象,还在乡下插队的时候,他送丁熹回知青点,被这人看见了,男人脸阴沉的可怕,目光凶的像是要吃人。 没想到这人也在京城,也是,这种人物肯定不会是什么小地方的。 “是你对象吗?” 丁熹回神点了点头。 陈卓君没再说话,看丁熹那小模样,估计现在吃味吃的厉害,这俩人哈,还真有意思。 丁熹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 上次去潘兴珠家做客的时候,她便隐隐约约的有那么点感觉,但丁熹那会一时分不出来潘兴珠是喜欢徐绍还是徐颂祁,后来潘兴珠在邮电局不再理她,丁熹又思考了一下,但时候不对,她便也没多去想。 现在看来,原来潘兴珠是喜欢徐颂祁的啊。 这感觉有点奇怪,自己以前的好朋友喜欢上了自己的男朋友,估计这种感觉只有当初徐颂祁能感觉出来,自己的哥哥喜欢上了自己的女人。 丁熹觉得自己手里流油的肉饼都不香了。 她并没怀疑徐颂祁会出轨,但......心里就是不喜,她或许太小心眼了,她现在喜欢他,就想要他眼里心里全是自己,不想要他去看别的女人,谁都不行。 外面,徐颂祁揉了揉眉头,不耐道:“买完了,别再跟着我了。” 从徐家老宅出来,潘兴珠这丫头就一路的跟着她,怎么撵也撵不走,他对她心里那点道道清清楚楚,她没点明,他也乐的装糊涂,更何况自己的小媳妇跟她关系还不错,更想离她八百米远了。 潘兴珠捏着肉饼袋子,不满的撇撇嘴,“好歹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现在怎么对我这么不耐烦。” “我以前对你也这么不耐烦。” 徐颂祁睨了她一眼,懒得跟她说了,大踏步的往前走。 潘兴珠又追了上去,“你怎么最近都不回来了?你现在住在军队的宿舍吗?” 徐颂祁轻啧一声,眉头几乎要拧成个死结,“别跟着我了,你还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潘兴珠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会,“我.....我们能不能多接触接触,我对你有那方面的感觉.....”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但徐颂祁还是清楚的听见了。 第134章 我都看见了 “我有对象了,丁熹,你知道吧,她就是我对象。”他挺起胸脯来,还挺自豪 潘兴珠脸白了个彻底,“你们...你们这么快!” 徐颂祁轻啧了一声,快个屁啊,要是真的快,他现在就该跟丁熹连结婚证都领了,不至于现在,他娘的,三天都没有见面了,这小玩意也不想他,也不来找他。 他微挑了下巴,疏离又冷漠道:“对,我们还商量着结婚,所以你把你这点心思收回去,我可是有妇之夫,你这样,可是要挂牌子游街的。” “可是我先认识你的。”潘兴珠扬起煞白的小脸,倔强的说着,“是我先认识你的,我认识你了这么久,只是.....只是出手晚了些而已啊.......” 徐颂祁越听眉头皱的越深,那点耐心也全给磨没了,毕竟潘兴珠是跟他从小长到大的情分,这会子他才忍了她这么许久。 “行了,你说再多也是这样,别给别人找麻烦了。” 对待外人,他声音一向是冰冷的,眼皮耷拉下来,半掩着一双锐利的眼眸,整张脸都写着别来烦老子,跟丁熹在一块那撒娇打滚的大狗狗模样完全是两个样子。 潘兴珠看他那厌烦自己的样子,突然轻嗤一声,扬起下巴来,“徐颂祁,我潘兴珠长得好,家世好,工作也好,不选我是你的损失,不是我的。” 徐颂祁仍旧是那副死样子,“我媳妇长得更好,家里父母是思想先进,根正苗红的工人,她自己更是a大的学生,学历高,出来更不用说了,你说,她哪点比不上你,我不要她,才是老子天大损失。” 潘兴珠的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她这会子才意识到仅仅为了个男人,她的脸皮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静了一会,她忽的又笑了起来,“说出来我也没什么遗憾了,我并不觉得我跟你表达喜欢有什么不对的。” 徐颂祁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在前面的一棵树上,轻轻的应了声。 “那我就先走了。”潘兴珠耸了耸肩膀,抬眼最后看了眼面前这个她从八岁的时候,就格外关注的男人。 初次见他的时候,潘兴珠正在院子里玩球,小男孩一个翻越从隔壁直接跳了过来,正好落在了她的面前,在此之前她也仅仅是知道隔壁的徐爷爷家里另来了个小哥哥,一年多了也从未见过长什么样子。 小男孩臭着一张小脸,低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抬脚直接将她的球给踢走了,随后头也不转的从她家大门走了。 从那时候起,潘兴珠便时不时的会去关注他,他不像是徐大哥那样温和有礼貌,他甚至都懒得和她讲话,若是被她惹烦了,他会冲她扔泥巴,抓小虫子丢在她的身上,可就算这样,潘兴珠也做不到讨厌他。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 命运也是爱捉弄人的。 那边,丁熹没什么胃口吃掉了两个门钉肉饼,她原本打算再买两个回去给徐颂祁吃的,这会....丁熹勾唇冷呵一声,他吃屎去吧。 陈卓君看到她心里也有事,吃完饭也没多耽误,跟她在国营饭店门口分开。 丁熹心里憋着一股气,一路上骑着车子急速回了小洋楼,就算她心里信任徐颂祁,可女人的脑子总是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她一会想徐颂祁和潘兴珠出去,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开始抱着偷情,或者是徐颂祁意识到他最爱的还是他从小长大到的青梅竹马,她这个天降的根本毛都不放在心上。 越想越生气,咬的牙齿咯吱咯吱的响。 尽管这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可丁熹还是生气,若是徐颂祁不在小洋楼里,丁熹就要单方面跟他冷战! 到了小洋楼,丁熹将车子直接扔在了院子里,猛的推开了屋门。 听到声音的男人从二楼探下了个脑袋,见到人直接笑了起来,“哟,我宝回来啦。” 丁熹板着小脸,噔噔瞪的跑上了二楼,这才发现男人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光着膀子,下半身只穿了个大裤衩子。 “这咋了,气的跟小牛一样,谁惹你了?” 徐颂祁但挑起了眉毛,冲着人张开了手臂。 丁熹跳起来,直接将人撞倒在了床上,张嘴对着人的肩膀就压了下去,咬的狠狠的。 男人轻嘶了一声,手护在她腰身两侧,开始教妻,“谁教给你的毛病,回来啥也不说对着人就咬,我又惹你了?” 丁熹到底没舍得对人下狠的,只咬出来个牙印,她抬起头,瘪着嘴巴,“我都看见了!” 徐颂祁抬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捋顺,伸手摸着她冰凉的小脸,“看见什么了?” “怎么脸这么凉,又爱俊不穿衣服是吧。”说着他伸手从她的衣摆下方拱进去,他的手都比她被遮住的后背要热。 他拿起旁边的被子,直接让人从头罩了起来。 丁熹吸了吸鼻子,伸手拍了他的胸膛,“我看见你和潘兴珠在一块!” 徐颂祁脸色变了变,将人抱紧了些,“你也在那个国营饭店里?你怎么不叫我。” 她嘟起嘴巴,“叫你干嘛?看你和潘兴珠你来我往吗??” “冤枉呐,媳妇,我跟她啥也没有。” 丁熹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挪到了床尾坐着,用凄苦的‘瘦弱’的后背对着他,这时候就该给她放一首一剪梅的bgm。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谁知道呢,男人一向是受下半身控制的动物,嘴上一向说的好听,可真是怎么回事,谁又知道呢,毕竟你们认识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算什么呀,就算是个后来居上而已。” 徐颂祁轻笑一声,伸出他堪比小船的大脚来轻轻踢了踢他的后背,“行了哈,别演了,太拙劣了。” 丁熹往旁边挪了挪躲开,小船脚仍旧跟了上来,甚至还往她衣服里面拱。 她猛拍了一下床,转过身去瞪他。 徐颂祁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媳妇的眼睛已经红的像是个兔子一样。 第135章 我是你男人 他迅速坐起来,拉着她的胳膊轻轻的晃着,“宝贝,我跟她真的没什么,我都有你这个大宝了,给你又下跪又磕头,又交钱又交人的,啥都给你了,我再去惹别人干什么,我可没那么闲。” 丁熹低头看他骨节分明,粗长又有力的手掌,握着自己的胳膊,勒的她肉都出来了,小声嘟囔着,“你可没有给我磕头.....” 男人闷闷的笑起来,就势就要跪下来给她磕个头,“现在补给你?祖宗。” 丁熹忙拉住他,往他怀里一滚,“我可没有乱认孙子的习惯。” 徐颂祁伸手弹了个脑瓜崩给她,“我是你男人。” 手臂缩紧,就知道她心疼自己,不舍得让他下跪。 丁熹埋头进他的大胸肌肉里面深深的嗅了一口。 男麻麻的味道。 徐颂祁忍不住笑,她对自己胸肌好像格外的喜欢,也是,在知青点那会都不熟,就能胆子大到敢看小颂祁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敢的。 小流氓。 下巴杵在她的脑袋顶上轻磨了磨,“你怎么也去那的国营饭店吃饭了,也不喊我。” 丁熹想了想,还是别跟他说自己是陈卓君一起去的,在知青点那会他就恨不得把人活剥了,他本身还是个大醋王,要是说了她定要天天的疑心疑鬼了。 “是跟我们系里的一个同学去的,不喊你那不是因为你和潘兴珠在一块的吗?若是你俩真的有点什么,我上去这不是自取其辱。” “啧。” 徐颂祁捏了一把她软绵绵的小腰,“小脑袋瓜里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对你男人有点信任行不行?” “知道了.....” 丁熹拖着长长的调子应着。 男人抱着她一个卧倒,两人躺在了床上,他的大长腿自然而然的搭在了丁熹的腰上,丁熹被压的窒息了一瞬,手腕上摸索着掐住了他的脸拽了两下,“沉!” “嗯,多习惯习惯就好了。” “对了,你系里的一个同学是谁?” 丁熹埋在他怀里,心虚的小眼神乱瞟,“因为要办板报新认识的,你不知道,你还没见过呢。” 徐颂祁勾起她的一搓头发放在鼻尖轻嗅了嗅,“那你下次介绍给我认识不就行了。” “哎呀,大家都忙呢,哪有空啊,你认识我不就行了,干嘛要认识我身边所有人。” 男人放下她的头发,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她,“丁熹,你不对劲。” 丁熹心里一跳,这狗男人的有时候的直觉真是没法说。 她舔了舔嘴唇,*******,捏了******** 男人性感又低沉的闷哼一声,眼睛亮的吓人,“胆肥了啊,爪子不想要了?” “要要要!” 晚了。 徐颂祁对着她红彤彤水润润的小嘴巴就啃了下去。 (此处省略n千字。) *** 第二日一早,丁熹坐在桌前,乖乖的张嘴让徐颂祁给自己喂饭,昨晚手腕出了大力,今早起来更是连抬起都费劲。 徐颂祁伸手捏到她嘴角的饭粒,送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又挖了勺蒸的鲜嫩蛋羹给她。 “今天是周五,晚上过来?” 丁熹张开嘴巴接过来,鼓着腮帮子对他摇了摇头,咽下去才道:“不行啊,我妈想我了,让我回去呢。” 徐颂祁嘴角挂着个若有若无的笑,“是吗,不是上周才回去了吗?还不允许我去找你。” “是啊,那我妈又想了呗,等下下周我再过来陪你哈。”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徐颂祁看了她一会,颇有点语重心长的同她说,“大宝,你要知道,我是你男人,养你是应该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弄,咱们俩以后都是一体的,对丈夫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任和坦诚。” 啰嗦的男人又开始自大的教导起小对象了。 丁熹应付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看她的那样子,哪里是知道的样子,徐颂祁伸手掐了把她的脸。 这家伙瞒着他偷偷的去黑市里,还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惹人眼才怪了,哪能咋办,看她瞒的死死的样子,肯定是撬不开她的嘴了,只能跟在她身后面帮着擦屁股了。 吃完饭,男人又将人拽过来索吻了一遍,吻完咂吧咂吧嘴,“一股子鸡蛋味。” 丁熹伸手捶了他一下,鼓着脸生气道:“小仙女什么时候嘴巴里都是香香的!” 徐颂祁眼睛笑的胸膛一鼓一鼓的,“是谁以前说早上没刷牙不能亲嘴的。” 丁熹不屑的撇嘴,那时候刚谈恋爱,还矜持着呢,现在可不一样了,毕竟徐颂祁这个狗在床上放个屁还要用被子把她捂起来,她哪里能白白的受他欺负。 她抱着人的脑袋啃了好几下,啃的他满脸都是鸡蛋味,看他闭着眼睛一脸为难的样子,丁熹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嘴巴。 殊不知人家得意着呢。 两人闹腾了一会,徐颂祁收拾好,送丁熹去学校,送完自己再去上班。 情报员这工作,他干了小半年,在徐老爷子那表现的已经足够了,或是该是时候换工作了,只是丁熹时不时的就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教导他,有了媳妇,就该是好好的生活的,若是不考虑媳妇,还由着以前自己那样,那还要媳妇干什么,一个人过得了。 徐颂祁搓了把脸,他倒是也没想去干以前那事,但这....情报员着实让他待不住,这半年浑身都刺挠的跟长毛了一样,本就喜欢攀岩高山的人,是不会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的。 想起.....徐颂祁觉得自己可以去训练新兵蛋子,把自己身上这无处使的力气发泄在新兵蛋子身上。 那边丁熹上完一天的课,拖着疲惫的身体乘着夜色回了家。 还好自己现在年轻,要搁在以前,这么多事她干一件就累的要命。 胡同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 只是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西屋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夏嫂子的谩骂声一阵一阵的从房里传出来,其中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严文秀的哭泣声。 第136章 子坤走了 丁熹愣了愣,夏嫂子从之前的那个乌龙事件后,对自己仪态礼仪和人打交道等各方面就更加注意了,加倍的努力就想着要将自己严家的脸面给挣回来,就怕自己在外面落了势。 可现在,丁熹听着从西屋里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声,一时间有些迷糊,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将自行车停好,走进屋子里,便看到刘冠英和丁义康两人同趴在窗户前偷听隔壁的墙角,“爸,妈,你们干啥呢,夏嫂子家是咋了?” 刘冠英忙转头过来嘘了两声,“小声些,咱这隔音不好。” 丁熹无语,“夏嫂子家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事能把她惹成这样。” 刘冠英走过来,看丁熹热的一头汗,给她倒了杯水,“能把她惹成这样的,除了子坤那小子,也没谁了。” 丁熹更奇怪了,严子坤吗?可是子坤一向是最让人省心的和最懂事的孩子。 刘冠英低头忍不住很小声的道:“是啊,这孩子不动则已,一动简直惊人呐,你猜怎么着。” 丁熹等不及推了推刘冠英的手,“怎么了,你快说呀。” 丁义康走过来,给自己着急的闺女解惑,“子坤啊,跑到西藏那嘎达参军去咯,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弄的门路,头一天还在院子看见他了,第二天人就没了。” “啊.....” 丁熹都瞪圆了眼睛,也太不可思议了,那么个秀气的小男生怎么会想着去跑到西藏那参军,人还真是有两面性,谁能想到平日里安静又温柔的小男孩有着这么一颗狂野的心。 刘冠英啧啧了两声,“这夏泽兰也真是的,非把这事怪在秀秀身上,说秀秀挑拨的子坤去西藏参军,这样给子坤找的工作就能落在她的头上,你说说,秀秀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什么,秀秀平常跟子坤最要好,那子坤走了,秀秀能不难过吗。” 丁熹托着下巴脑中想起来上个周的时候,严文秀伤心难过到窒息的样子,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呢,哪里怪,丁熹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但总不能是严子坤跟严文秀吵架了,为了躲严文秀才跑出去的吧,那两人之间是结了多大的仇怨。 三人唏嘘了一会,丁义康打了门帘进了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丁义康和刘冠英都知道丁熹在学校和同学一起弄报纸板块。 吃着饭的时候也就问了问这个,问她弄完了没有。 丁熹摇摇头道:“手工刻字加手工印刷,速度太慢了,大家忙的都累的不行。” 说了几句学校的事情,刘冠英又跟丁熹说起东屋的事情。 丁熹一听又有瓜吃,忙竖起了耳朵来。 “李文州上周跟一个小姑娘相亲,听说处的不错,好像下个月就得结婚了。” 丁熹一口烧饼噎在嗓子眼里,喝了好几口水才咽了下去,“这么快?!” 当初和她聊的时候,那副挑剔的样子,还以为他要挑一阵呢,哪能想到这么快看中了,合着就是看不上她是吧。 刘冠英睨了丁熹一眼,“这也不快,两人见了面,互相感到合适不就在一起了,也相处了个把月,不结婚等什么,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丁熹干咳了一声,这个时代结婚就是快,她这种的在里面格外不入流,还好徐狗就算着急催她,但也不强迫,尊重她的意愿。 这样一想,徐颂祁简直是个这个时候的五好男人啊。 刘冠英又说:“他们双方家里都见过面了,吴香琴对这姑娘其实不满意,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挑了一堆的毛病,说是除了样子长得勉强凑合,其他什么都不好,家庭成分不好,也没有工作,看着也不像是会过日子会干活的,就靠着那种脸将她家里文州迷的五迷三道的。” 丁熹啧了一声,更想看看能治的了李文州那么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第二天一早,丁熹打了鸡血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今个她要去辛良家里,她趁这平常闲散的时间,又收拾出来一堆东西,其中还有些铅笔,中性笔,钢笔,和本子这些。 推了自行车出院子,正好看见严文秀白着一张小脸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丁熹皱眉,这么一大早,严文秀去哪了,她爸妈也不管管,不能儿子走了,连姑娘也不管了。 严文秀像是没看见丁熹似的,径直的往前走,丁熹拉住她的胳膊,将人拽了过来,“秀秀,你没事吧,大早上的去哪了?” 严文秀这才回过神来,她抬眼目光聚集在丁熹的脸上,轻摇了摇头,“没去哪里。” 丁熹皱眉,“秀秀,别听你妈胡说,你哥要走也是他自己想走,跟你没关系。” 严文秀苦涩的勾了勾唇,“不,丁姐姐,我妈说的对,我哥就是被我逼走的,他或许原本就有参军的想法,但跑了这么远,确实是因为我。” 她突兀的笑了声,“我哥真狠啊,跑这么远,真是一辈子也不想看见我了。” 严文秀说完,拖着疲惫的步子往院子里走。 丁熹看着小姑娘孤独的背影,脑海中似乎有道灵光划过,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了..... 她说不出话来,没有恶心,鄙夷,惊叹,只是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她不了解严文秀,也站不在至高的道德点去指责她,她只是有些心疼,西藏多远啊,那很难再见到了吧。 这无疑是个悲剧,对谁都是如此,对于望子成龙的严父严母,对于只心疼妹妹的严子坤,对于严文秀更是如此。 这让丁熹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直到到了辛良家里,是辛萍开的门。 丁熹看了眼,放在院子里的大布包已经空荡荡的了,看来已经是卖完了,丁熹将自行车座后面的两大包又卸了在了院子里,这会辛萍也拿着纸和笔出来了,本子上写着:【辛良在黑市,丁姐姐你的东西已经卖完了,超哥和张哥他们去南方新进了些剪刀刀具,我哥和他们一起搭伙干,这会还在黑市卖。】 第137章 怎么跟上辈子不一样 辛萍看了看丁熹,又翻了一页纸,【丁姐姐,你生气吗?】 丁熹奇怪,接过笔来写,【生什么气?】 【生气辛良又去干别的活计,还是卖的跟丁姐姐你一样的东西。】 丁熹笑了笑,她这个活计本就不是个长久的,等到要卖的东西都清完了,她也就不干了,更何况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辛良辛萍兄妹俩本就该找到自己的谋生之法。 她弯腰刮了下辛萍的小鼻子,摇了摇头,然后在本子上写道,【我要去找辛良,你要一起吗?】 辛萍将本子合上,点了点头。 丁熹便骑着车子载着辛萍去了黑市。 仅仅一周,黑市里的东西的花样明显就多了起来,尤其是丁熹之前卖的那些筷子和勺子之类的,甚至还有人批发了成衣过来卖,丁熹路过,忍不住剁手给自己买了一套,然后又看见了个黑色的男士衬衫。 徐颂祁白色,蓝色衬衫倒是挺多,就是没有黑色,要她说,黑色衬衫多好看呀,又性感,又神秘,尤其是徐颂祁这种肌肉块大的。 嘶哈.....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流口水了。 丁熹舔了舔嘴唇,直接买了那件黑衬衫,只是现在大家明面上玩的不花,要是有的话,丁熹好想给徐狗弄个狗狗项圈,再弄个尾巴,或者给他买个裙子穿穿,想着他黑着脸不情愿的娇羞模样,丁熹简直要兴奋了! 将黑衬衫放在书包里,丁熹又去自己的摊位前。 辛良见丁熹来,高兴的站了起来,“丁姐姐!” 丁熹笑起来,走过去便看到辛良摊位前东西的种类更多,碗筷,刀具,甚至还有女孩子带的发绳和发夹。 辛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丁姐姐....” 她倒是不至于这么小气,她也只是给提供了个思路而已,旁边项超搬了个小板凳给她,丁熹道谢接过,坐在了辛良的旁边,好奇的问他,“现在这个生意很好吗?” 辛良笑了笑,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刚开始那两天很好,张哥说这是因为货不供需,后来这两天卖的人多了就没前几天那么好卖了,不过也还可以。” 丁熹点头,低下头小声道:“我又拿了些新的东西来,是一些笔和本子。”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张小纸条,“我把他们的价格都写在上面了,等晚上收摊了,我跟你一起对一对。” 辛良眼睛又亮起来,接过小纸条点了点头。 丁熹在黑市里待了一天,买的人也有,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是有钱都要抢着买东西的时代,但也很明显没有上次人挤着人那样了。 她和辛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突然觉得旁边的小姑娘太安静了,尽管平常她也十分安静,但辛萍来守摊子的时候,手里总是忙个不停的,不是将地摊上的各种东西摆放整齐,就是纳鞋底,勾小花,勾小花还是前一阵子,丁熹教给她的。 丁熹转头便看到辛萍目光死死的盯住右前面,瘦弱的小脸紧绷着,煞白煞白的。 她顺着辛萍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比较壮的光头男人还有两个瘦一点的小青年,三人搬了五大袋子粮食,正忙活着摆摊。 丁熹看了一会,没什么特别的,转头回来的时候,辛萍已经移开目光里,丁熹也没在意。 却不知辛萍心里简直是惊涛骇浪,这跟上一辈子根本不一样,光头应该是在一年后才出现的,为什么他这么早就来黑市了,难道是因为这辈子她不一样了,所以就导致了后来这一系列就发生了改变吗? 辛萍收紧掌心,指甲深深的嵌在了肉里,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再让以前的悲剧重演。 傍晚收了摊子,丁熹和辛家兄妹俩一起回家,丁熹将各式的钢笔,铅笔和中性笔还有本子拿出来和辛良对名字和价格,辛良明显对这些笔和本子有着浓厚的兴趣,摸着根本不舍的放手。 丁熹看着他还像孩子气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兄妹俩的父母还在,这会子辛良也还在上学吧,不用小小的肩膀就扛起了责任。 辛良将上周卖的钱拿出来给丁熹,一共是一百八十二,握着厚厚的一沓钱,丁熹心里那个爽,堪比吃完了一顿火锅和烧烤,然后搂着裸男睡觉的感觉。 丁熹一开心就爱当个散财童子,她直接给两人发了“奖金”,一人五块钱。 辛良和辛萍不好意思拿,红着脸要还给丁熹。 丁熹摆手,她立志要当现阶段的世界第一好老板。 忙活完已经天黑了,丁熹同两人告别,骑着车子回了家。 这次还没到胡同呢,就听见乱哄哄的一片,自己院子门口围了不少人,甚至还有几个穿警服的公安。 丁熹一惊,这又是怎么了。 她忙推着自行车往里走,周围邻居知道丁熹,让出了路给她。 院子里,东屋西屋还有丁父丁母都站在院子里,夏泽兰青着一张脸,仔细看脸上还有未散尽的怒色。 严伟光同样铁青了一张脸,正在和民警不知道说什么。 站在旁边记笔录的民警看见丁熹走进来问道:“你是住在这院子里的?” 还没等丁熹回答,刘冠英先上前拉住了丁熹,“公安同志,这是我闺女,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也就中午回来吃了顿饭而已,这事可跟她没什么关系。” “有没有什么关系,得我们了解过后才能知道。” 民警将丁熹叫到了一旁,先出示自己的证件,“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民警,你们隔壁的严家在今下午发现丢了两百块,我们正在调查,想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丁熹乖乖的点头。 “这几天在附近有没有看见面生的人或者什么异常的动静。” 丁熹:“没有。” “除了住在这里的人会来院子里,还有什么人经常会过来。” 丁熹想了想,回答了几个人名,这几个都是跟东屋的吴香琴,或者刘冠英比较要好的几个小姐妹。 “你今天在哪里?” 丁熹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公安眼睛尖的直接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他停下了写字的动作,目光直射向面前的人。 第138章 她拿那么多钱干啥 丁熹这会已经调整好了,她仰头看面前的公安,脸不红,心不跳的,“我去找我对象来着,我对象住在秋如路88号。” 公安狐疑的看了她几眼,拿起笔唰唰的写了下来,“我们会去求证的,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发现旁的异常之处?” 别的异常之处,丁熹想了想刚要摇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对着公安道:“严文秀回来了吗?” 公安蹙了蹙眉头,转身问严伟光,“严文秀是谁?” 严伟光愣了愣,“是....是我闺女。” “在家里吗?” “不在。”严伟光又转头看夏泽兰,“文秀呢?她上哪去了?” 夏泽兰也有些懵,“我也...我也不知道啊,这死丫头这几天也不爱说话,成天板着张脸,天天也不见个人影,昨天也很晚回来的,这.....不能是她,她胆子小,不能干出这种事来。” 若是严文秀拿的,这情节会轻很多,公安将本子收起来,“孩子多大了?” 严伟光:“已经十八了。” 公安点头,“若是孩子回来好好跟孩子聊一聊,真是孩子拿的,看你们追不追究,若是追究,我们也会对孩子做出相应的处罚。” 围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们听到是严文秀拿的,唏嘘声一片。 “秀秀那孩子看着胆子小,平常也文文静静的,还能做出偷钱这种事来?” “谁说不是呢,一偷就偷两百多,她拿那么多钱干啥啊。” “严家这俩孩子平时看的乖乖巧巧的,这一下下的都是咋了。” “要我说,就是家里逼的太紧了,这孩子的性格被压迫了,这就容易产生那啥来着.....” \"逆反心理。\" “对,就是这个意思。” 夏泽兰听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嘴唇嗫嚅着说不出来话来。 旁边的公安对着院子外看热闹的人群摆手,“都别围在这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晚上都不回家做饭了啊。” 丁熹想着早上严文秀白着一张小脸的样子,有些担心的绕到公安面前,“警察叔叔,要不然你们去找找严文秀呢,我早上看见她状态有些不对。” 公安一脸无语的表情,自己也就比面前这人能大个七八岁,这样就得被人叫叔了? 夏泽兰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走上前将丁熹拉开,“找什么找!这丫头还能死外面不成,拿了我二百块钱,早就出去花天酒地了,把子坤弄走,现在还把家里的钱偷走了,我没她这样的闺女,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刘冠英见夏泽兰吼自己姑娘,自己过去挡在了丁熹面前,“你冲我闺女大吼什么!秀秀这样也跟你们脱不了关系,你们光管子坤,对秀秀就不闻不问,连自己闺女状态不对都不知道。” 夏泽兰被骂的脸都红了,“我管她吃管她穿,还让她上学,我做的还不够多!李家的几个孩子还没学上呢!” 李兴和吴香琴躺着也中枪。 吴香琴不服气,“说上我们家身上干什么,我们文洲和雨寒那是不想上学,现在上学有什么用,你们家的文秀念了这么多书还不是偷钱了。” 一人接着一句说的两个公安脑袋乱哄哄的,公安抬手制止,“行了行了,都安静一会。” 公安对着严伟光说:“等孩子回来好好说一说,做家长的对孩子要一视同仁,现在都是新时代了,重男轻女这种老思想收一收。” 严伟光连连点头。 “要是有什么问题再去**公安局找我们。” 等两个公安走了,严伟光重重的叹了口气,见夏泽兰还站在院子里,扯了她一下,“走吧,还站在这里,不嫌丢人呢。” 丁家也回了屋子里。 丁熹坐在椅子上想来想去,要真的是严文秀拿的钱.....她想干什么? 不会是要去西藏找夏子坤吧,她一个人跑过去吗? 刘冠英见丁熹皱了眉一副深思的样子,搬了个凳子也坐在了丁熹旁边,“小熹,你咋认为是秀秀偷拿的她家里的钱啊。” 丁熹回过神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心中想着措辞,“之前秀秀跟我说过,严叔叔和夏大嫂给子坤找了个工作,子坤他想把工作让给秀秀,秀秀不肯要,但子坤死活都要给,后来子坤这不是偷偷去西藏参军去了,秀秀就以为子坤这是为了把工作让给她,才跑出去当兵了,她心里不好受,我今早出门的时候碰见她了,那会子秀秀状态就不太对,说着她对不起子坤。” “这会子正好严叔叔家里又丢钱了,不会是....秀秀拿着钱去找子坤了吧。” 刘冠英哎呦一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要真是这样,这可糟了,秀秀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跑这么远,万一路上出了点事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得去严家好好说一说。” 丁义康拉住要走的刘冠英,“小熹也只是猜测而已,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还另说,你现在去严家,他们两口子能把你轰出来。” “那咋办!秀秀好歹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老丁,你真能看着不管?”刘冠英急的拍桌子。 丁义康思考了一会,“我们能管的不多,现在出去找找人还是可以的,咱三拿着手电去火车站还有火车站附近找找人。” 刘冠英听丁义康这么说了,忙去找了两个手电筒出来,给了丁熹一个,又嘱咐丁熹,“能找到人就拉回来,找不到人就算了,小熹你也注意点安全。” 丁熹点头。 等出了门,丁熹又走到严家拍了拍门,“严叔叔,夏嫂子,现在都七点半了,秀秀还没回来,你们出去找找吧,我和我爸妈帮你们去火车站找找。” 屋子内一片安静,丁熹只说了一声,便走了。 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力。 丁熹和丁义康各骑了个自行车,刘冠英坐在丁义康的后车座上。 三人骑着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便到了,丁义康和刘冠英在火车站附近找找,丁熹去了火车站里面。 第139章 我需要新的开始 就算是晚上快要八点了,火车站仍旧人声鼎沸,进车站出车站的人来来往往的,人挤着人。 丁熹问了车站的工作人员,去西藏的车次要在哪里等,得知在二楼,丁熹急飞奔到二楼。 去西藏的人倒是不多,大多还都是去支援或者下乡插队的年轻人。 丁熹一排排的确认,从尾找到了头,又转回去从头找到尾,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她猜错了?严文秀并没有想要去找严子坤,钱也不是她偷拿的。 丁熹离开这个候车厅,便想便往楼下走,这时候火车站的广播响起来:【从京城开往广州的d86次旅客列车就要开车了,还未上车的旅客请抓紧时间上车,送亲友的同志请站在白色安全线内。】 她转头不经意的往旁边一撇,一道显瘦的背影正背着一个灰色的书包从站台往里走。 丁熹一惊,忙喊道:“秀秀!严文秀!” 她边喊边往那处站台跑。 在检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看,也没阻止,便放人进去了,这种事情在这里每天都要发生个百八十遍的。 正要上火车的严文秀脚步顿了顿,刚要回头,便被冲过来的丁熹一把扯住、 丁熹心脏砰砰的跳,她喘着粗气看了看旁边的绿皮火车,开往广州的,严文秀要去广州! “干嘛呢你,不跟你爸妈说一声,你这去广州干啥呀。” 严文秀并没有丁熹想象般的那么激动或者失魂落魄,她现在平静极了,甚至还给丁熹露出来了个笑,“丁姐姐,我已经十八岁了,该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了。” 丁熹并不吃她这一套,“找工作跑那么远干什么,走,跟我回去。” 她扯着严文秀的胳膊往回拉,可严文秀的脚像是长在了地面上,怎么拽都拽不动。 严文秀静静道:“丁姐姐,你听我说。” 她声音很轻,但砸在丁熹心头却有千万斤的重,丁熹不自觉的就松了力道。 严文秀见她冷静下来,便说:“我拿了我爸妈两百块钱,他们这会应该已经发现了吧,或许也已经猜到了是我,我就更不能回去了,本来我想到了广州给他们寄一封信的,但丁姐姐你来了,麻烦你回去告诉我爸妈,这两百块钱算是我借他们的,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双倍还给他们的。” 丁熹眉头皱紧,她是来带她回去的,不是来给她当信鸽的。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回去了,我还会再跑的,丁姐姐,京城我是待不下去了,我留在他们身边,他们看到我,只会想到去西藏参军的哥哥,我不如出去磨练磨练闯一闯,而且.....我也需要新的开始。” 丁熹张了张嘴,干涩道:“可你还这么小,一个人去广州这么远....万一..” “没有万一,你不是也在十九岁一个人跑到东北那处插队了吗?这世界比我们想象的都大,也更加精彩,总得出去走一走吧。” 原主也是在十九岁的时候偷溜出去,她跟严文秀,大哥不说二哥,五十步笑百步。 严文秀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我知道,丁姐姐你也是这样想的,我总得出去不是吗?” “可是....可是,总得跟严叔叔和夏大嫂说一声。” 站在站台上的列车员催促道:“没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了啊,火车马上就要开走了。” 严文秀猛的抱住了丁熹,“谢谢你。” 谢谢你成为我这卑劣心思的唯一安静的看客。 严文秀松开丁熹,扭头便上了火车,丁熹没阻止,也没去抓她。 丁熹看着她踏进了火车,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严文秀从窗户那探头出来,跟丁熹摇手再见,“丁姐姐,等我安顿好,我也会给你写信的!我会有新生活的!” 丁熹也伸出手晃动着,少女懵懂青涩的心事,随着时光和微风静静的消散了空气中,或许多年后她再回来,再次见面,也能平和的打声招呼,那些未发芽的感情会化作岁月长河里的点点星光,只会偶尔的闪烁,让她突然想起品味一番。 广东和西藏隔着这么远,在这个信件很慢的时代,又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专门等待。 丁熹出了火车站正好碰见了找来的丁义康和刘冠英。 刘冠英急道,“我和你爸到处找了也没有,你这也没找到,这孩子还能去哪?” 丁熹轻拍了下刘冠英的胳膊,“我找到了,秀秀她上了火车,去广州的,她想去南方闯荡闯荡,她跟我说那两百块钱算是借的她爸妈的,一年内会还给他们双倍。” 刘冠英听了沉默下来,“出去闯闯也好,这话我去告诉严家,你不用去。” 丁熹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三人一片沉默。 等到了院里,西屋还亮着光,严伟光的自行车也好好的锁在门口,刘冠英摇了摇头,“这一家人,还真有意思,人一点也不着急,咱三急的要命。” 丁义康,“咱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 周末。 “叩叩叩叩。” 楼下的门被敲响,徐颂祁正卧在地面上做俯卧撑,听到敲门声挑了挑眉,一个跃起来,从旁边的懒人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裳,照头套上,说起这懒人沙发,徐颂祁也是头一次听过,是丁熹画了张图给他,大体给他讲了一遍,便让他去弄。 徐颂祁拿着这画东跑西跑找地给她做,第一次弄的太硬,丁熹不满意,第二次弄的太软,丁熹又嫌弃。 徐颂祁咬牙揪起她的耳朵。 丁熹抱着他的腰卖惨,可怜巴巴道:“这是我们以后得家,沙发也是以后我们小家的一份子,你真的不想把它弄的完美一点吗?” 徐颂祁松了手,乖乖的又去重新做了。 直到改了四五次,才让丁熹满意,如今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抱着丁熹躺在上面,下面软,上面也软。 穿了件衣服,徐颂祁便下了楼。 能敲门的绝对不是丁熹,丁熹有钥匙,没有钥匙的时候,她都会用两只手啪啪的拍门,边拍边大声叫他。 第140章 有了女人的家 徐颂祁开了门。 门外确实站着徐老爷子还有他许久没有见到的徐绍。 “老头?你怎么来了?” 徐老爷子用拐杖敲了下他的小腿,“我不来,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还有个爷爷!” 徐颂祁让开门口的位置,把人往里面请,“哪能啊,老头,我上周不是才回去了,当初搬出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每两周回去住几天。” 徐老爷子哼了两声,没去理他说的话,自顾自的走进来,徐颂祁跟徐绍打了声招呼,自从之前两人打了一架后,徐绍便经常出差,就连徐颂祁回去的时候都很少能见,他这知道徐绍这是避嫌,以前他不觉得有什么,人都是她的了,还在乎那些虚的干什么,可现在光看着徐绍,徐颂祁就有点来气。 徐老爷子还是第一次来徐颂祁的这个小洋楼里,好奇的来回打量着,一楼窗户上是用白色窗纱,两边用粉色的绳子绑了个蝴蝶结,窗台上养了几盆长势极好的绿色可爱的多肉,客厅里的沙发也是铺的粉色沙发套,上面摆了许多像小狗又像小猫说不上来的丑东西,旁边是一个用木头和纸糊的灯笼,墙上贴了很多用彩笔画的不知名的东西,楼梯上隔着一段距离就放绑着彩带编的蝴蝶结。 果真是个有了女人的家,粉粉花花的,他孙子天天住在这种地方,怪不得性格都柔和了起来。 徐绍目光只扫了一圈便收回了,这次碰巧周末回来,一回来就被老爷子抓住了,死活拖着他过来,他对丁熹肯定是不再惦记了,毕竟已经是徐颂祁的人了,他再有什么想法像什么样子,更何况最近外交的事情多的不得了,工作一忙起来就更少想起来了,只是他还是尽量少出现在他们面前,徐颂祁是个小心眼,别看他外表表现的那么大度,其实内心跟针眼一样小,他还是少打扰他们小情侣比较好。 徐老爷子拄着拐杖要走到沙发上坐下,等看到沙发夹缝里的东西时一愣,屁股没坐下去。 徐颂祁忙跳过去看,沙发夹缝里是丁熹给他做的两条狼尾巴,这丫头一脑子的花花废料,她说过他这种肌肉大的,皮肤是蜜色的最具有野性了,跟狼一样,徐颂祁被夸的飘飘然,等两条毛茸茸的尾巴出现的时候,他这才知道她要他干什么。 徐颂祁干咳一声,忙拿起来两条毛茸茸的尾巴藏在了抽屉里。 徐老爷子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孙子怎么还是个花花肠子。 徐颂祁简直冤枉,他最一本正经不过的。 徐老爷子坐下,又招呼了徐绍坐下,手中的拐杖在地面轻点了几下,“既然都跟人家小姑娘在一块住了,怎么还不带人回家来看看,你要是学外面的那些混账东西,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老爷子,想啥呢。” 徐颂祁去泡了两杯茶水过来,放在了茶几上,“我媳妇现在读大学,她们那系正忙着弄什么报纸版块,我一个周都见不了她几次,更别提其他的了,等她忙完这阵,年底我肯定会给你带回去。” 徐老爷子眼睛一亮,“孙媳妇还上大学呢,哪个大学啊,学的什么?” “在a大,学的中文。” “好啊好,孩子真有出息。”徐老爷子笑眯眯的说着,手里的拐杖一弯,就捶上了徐颂祁的小腿,“你媳妇都比你有出息,好好的情报员不干,又得去受苦受累的干什么教官,这个皮就是不老实,非得去打打杀杀不成。” 徐颂祁搓了把脑袋,“老头,这个又没什么危险,活动下筋骨就是了。” 徐老爷子长叹了一声,“你现在这是年轻,等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老胳膊老腿一动就酸疼的厉害。” “老头你年轻的时候我可不能跟你比,我现在这算是哪到哪里。” 徐老爷瞪了他一眼,他说一句,这兔崽子能顶回来十几句话来。 “你要是能有你大哥这么让人省心就好了。” 徐颂祁低头不说话了。 徐绍笑了笑,“爷爷,我这有什么好的,天天都跑的没有影了,颂祁能回来就很好了。” 徐老爷子抿了抿嘴唇,脸上的皱纹都深深的刻在身体里了,他叹息一声,“我已经老了,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们能成家,一个个的都不着急,就我这个老头子着急。” 两人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多说话。 这时候门砰砰的又被敲响,打破了这一室的安静,徐老爷子忙转头道:“是我孙媳妇来了?” 徐颂祁摇头,“不是,她有钥匙。” 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公安,徐颂祁挑了挑眉头。 公安拿出来证件,“我是**公安局的,来你这里是确定一些事情,你跟住在平安胡同的丁熹是什么关系?” 徐颂祁眉头紧皱起来,“我是她对象,她怎么了?” 公安:“没什么,昨天他们院里丢了钱,丁同志说她昨天都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来确认一下。” 徐颂祁放松下来,唇角微微勾起,“是,我们也快结婚了,她来新房布置了一天。” 公安看不惯他这副懒散的样子,严肃道:“同志还请你认真的回答。” 徐老爷子在后面好奇的冒出头来,“这是咋了?” 公安见到徐老爷子一愣,他是认识徐老爷子的,在他还在十多岁的,在京城南区参军,部队将老首长请回来演讲,老首长几句话就将他说的心潮澎湃,当天就被徐老爷子迷的不行。 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公安的脸都激动的红了起来,他挺直了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老首长!” 徐颂祁挑了挑眉,将身后的小老头推了出来,“你的粉丝。” 粉丝这一词语也是徐颂祁跟丁熹学的,跟她在一起久了,语言和行为越发的像了。 徐老爷子瞪着他,什么粉丝不粉丝的,他还粉条呢。 转头就换上了副和蔼的样子,“小同志叫什么名字啊,找我这孙子什么事呀?” 第141章 女人心猜不透 公安放下手来,行为还有些局促,“我...我叫赵宁强,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要找徐同志确认的。” “哦?确认什么事情?” “丁熹同志住的院子里的一户人家丢了钱,盘查到丁熹同志,来确认下丁熹同志的行程。” 公安心里激动,浑身颤抖个不停,比相亲那会还要让人激动。 徐颂祁在后面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无语的看着他,刚才他还牛气吼吼的教训他,换到老头这里就变成了顺毛了。 徐老爷子叹息一声,“你们真是辛苦了,不过我这孙媳妇肯定是干不出这个种事情的,她还是a大的学生呢。” 徐老爷子炫耀起自己家里人丝毫不脸红,这可是他现在唯一的孙子辈的媳妇。 赵宁强连忙点头,“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他擦了擦手心里的汗,“首长,我能跟您握个手吗?您一直都是我的目标。” 徐老爷子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赵小同志以后可要继续努力。” “我会的!” 赵宁强晕呼呼的出了院子,手心里仿佛还有那热感。 关了门,徐老爷子用拐杖点了几下地面,“孙媳妇那是什么情况。” 徐颂祁摇头,“没事,她住的那院子住了三户人家,平时会有些摩擦之类的。” 徐老爷子小眼睛眯起,“只有这个吗?你可别以为我老头子糊涂了。” 徐颂祁看着徐老爷子,平静道:“我心里有数。” 徐绍见情况不对,忙站在了两人中间,“爷爷,总归是人家小两口过日子,咱知道人人品好,没什么坏心眼就行了,颂祁都这么大了,他知道好坏,这都快中午了,在这里吃还是回家吃?” 徐老爷子哼了声,“回家吃,我可看不上这兔崽子的手艺。” 徐颂祁起身将两人送出门口的车上,徐老爷子先上了车,徐绍站在车前面拍了拍徐颂祁的肩膀,“爷爷也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 徐绍放下手,“有空就多回去,爷爷挺想你的。” 徐颂祁笑了笑点头。 在车子发动行驶出去的时候,徐颂祁轻敲了敲窗户,“老头,我下周就回去看你,记得跟我准备好好酒好菜。” 徐老爷子将头扭了过去不搭理人。 徐颂祁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车子,车子才开走了。 等小吉普开走后,徐颂祁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谁都不能说丁熹的一句不好的话,至于丁熹在黑市做小买卖,他也是不赞同的,但丁熹是他媳妇,她非得想做,他也会给她兜底。 丁熹因着给徐颂祁买了一件新的衬衫,立马憋不住的想要拿给他试一试,等去了小洋楼,却发现小洋楼没有开灯,丁熹停好车子微蹙了蹙眉,不是吧,徐狗不在家?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滴里当啷的钥匙来,开了门,丁熹用屁股将门顶开,她手里还提着两个红烧大鸡腿,这可是她今天在灶上闷了一下午的呢,她和丁义康,刘冠英一人一个,给徐颂祁可是留了两个呢。 要是徐狗不在,丁熹就打算自己吃了,一个也不给他留,让他后悔去吧。 摁了墙壁上的开关,客厅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丁熹一转头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高大身影,慌张的往后撤了几步,捂住乱跳的小心脏,“干嘛呀,大晚上坐在这里吓人,扮鬼吗?” 徐颂祁转头对她露出来个哀怨的表情,像是男人抓到了出轨回家的妻子。 丁熹抓了抓自己的脸,“干嘛呀,你怎么露出来这么的感情,被人欺负了?” 她走过去用手戳了戳他的脸,徐颂祁转过头去躲开了。 丁熹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这在他这里这可算是大事了,毕竟他平时表现的像是有肌肤饥渴症一样,她凑近了些他,将他的脑袋转了回来,“说说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男人茶色的瞳孔幽深的看着她,像一汪浅水,却足以溺濒她。 “徐绍。” 丁熹被自己的口水一呛,松开了人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徐颂祁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脸色有些委屈,“你还喜欢他是吗?” “你说什么呢!” 丁熹挥开了他的手臂,扯着人的衣领将人拽了过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徐颂祁用手点了点她心脏的位置,“女人心,猜不透.....” 丁熹长长的嘶了一声,小手抓住了他那根手指恨不得给他掰断,她猛的站起来,插着腰骂道:“我现在这样,你还怀疑我心中有别人,况且徐绍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了那时候我跟他没什么,只是互相了解了一下而已,你当初跟我好的时候,就该想到了呀,现在又开始翻这些烂账。” 丁熹一半是真生气,一半是假生气,真生气他竟然不相信自己,假生气这个时候就得倒打一耙,将自己的受害者的地位摆的明明白白的。 她拿起自己给他买的黑衬衫甩到了他的脑袋上,“太生气了!我今晚不在这里了,我要回去。” 丁熹重重的跺着脚,气急败坏的要出去。 徐颂祁将脑袋上的衣服抓下来,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他何尝又不知道她是在演戏呢,可他也不敢赌,就怕她最后变成真的生气。 “宝贝,我不是那个意思。”丁熹被拉住,小眼睛撇过去,见徐颂祁慌张又委屈,心里又软了,到底舍不得他委屈巴巴的。 她转身握住他的手,轻晃了几下,“那你是什么意思?” 徐颂祁拉着人重新坐下来,揉搓着她的小肉爪子,“今天老头和徐绍来找我了,老头说我还不带你回家的情况下就住在一起,将我骂了一顿,徐绍还在旁边看我笑话来着,毕竟他也知道咱们的事。” 他演的情真意切,说的好像他真的受委屈了似得。 丁熹抱着人的脑袋拽了下来,将人拽到了自己的怀里,“怎么会呢?我们的小祁祁最好了,我这是自己想跟你住在一块的,要不然我跟你回家见见爷爷吧。” 单纯的小白兔掉进了大灰狼的陷阱里。 第142章 看我看呆了? 徐颂祁嘴角微微扬起,又迅速压下去,假装镇定的在小对象的怀抱里蹭了蹭,心里却像是有只小雀在跳动。 “真的?你学校不忙了?” 丁熹手插进他的短发里,像是在给他按摩头皮一样,徐颂祁眯起眼睛,若他是只猫,现在肯定在她的怀里撒娇打滚了。 “还可以,但是跟你回家见父母的时间还是有的。” 大醋包醋成这样了,丁熹肯定是要哄的,爱情也是需要运营的,不能光是他一个人在付出,这也是双方各自都要给对方给予爱的,丁熹爱他,也想哄他开心,他对她好,她就对他好。 徐颂祁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好一会没说话,然后从她怀里起来,捧着丁熹的脑袋就亲了上去,他的呼吸急促而滚烫,颤抖的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拇指温柔摩挲着她的脸颊,眼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情绪。 眼眶微微泛红,像是承载了太多汹涌的爱意。 他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宝宝,我好爱你。” 话音未落,男人立马急切又小心翼翼地吻住了她。他的唇带着微微的颤抖,爱意如决堤洪水,他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厮磨,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生命。 丁熹手抬上去抱住了他脖子回应着他,软绵绵的一小团完全缩进了他的怀抱里,徐颂祁亲着人,手放在了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嘴巴都红红的。 丁熹眼睛充满了雾气,她躺在他的身上,小肉爪像小猫踩似得在他身上踩来擦去,捏来捏去,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待了片刻,享受着情人之间的亲昵。 徐颂祁将手边的那黑色衬衫拿了起来,“大宝,你还给我买衬衫了?你怎么这么体贴呀。” 男人低沉的声音拖的长长的,拼了命般的撒娇,丁熹原来看网络上猛男撒娇,十分油腻感十足,但现在徐颂祁撒娇起来,丁熹就觉得可爱极了,或者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丁熹伸手摸了摸他略微冒着胡茬的嘴巴,刚才和他亲亲的时候,他这些小胡茬子磨的她的下巴老疼了。 “对啊,我不给你给谁买?你衣柜里没有这个颜色的,不喜欢黑色吗?” 徐颂祁坐起来,将衬衫展开爱惜的左右看了看,“喜欢啊,你给我买什么我也喜欢,只是这黑色衬衫没白色和蓝色能穿的场合多,我也就买的少。” “你根本就没有买过。”丁熹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 徐颂祁将她的小手抓下来,咬了一大口,小半个爪子都被他咬了进去。 他挑眉,眼睛含笑的看着她,“你喜欢我穿黑色衬衫?” 丁熹也笑眯眯的道:“你穿什么我都喜欢。” 她对象简直像是人走的衣服架子,宽肩窄腰翘臀,随便一个动作就能把人帅的发疯,丁熹喜欢极了。 徐颂祁一副‘我懂’的样子,丁熹什么样,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一点点的脱下来。 丁熹眨巴眨巴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她买的黑色衬衫正正好好,恰到好处地贴合着徐颂祁宽阔而结实的肩膀,袖口随意挽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勾勒出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透着一股力量感。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来深可养鱼的锁骨,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性感。 男人穿好,低头含笑的看着她,细碎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为黑色衬衫添了几分光泽。 他抬手整理袖口,动作流畅自然,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从容。深邃的眼眸藏在浓密的睫毛下,微微眯起时,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丁熹仰头看着,光晕似乎都在他身上散开,竟有种童话故事里骑士的感觉。 徐颂祁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了?看我看呆了?” 丁熹诚恳的点点头,“是啊,你好帅啊......” 徐颂祁干咳一声,心里暗爽,早知道她这么喜欢他这么穿,在刚回京城的就是就该穿上这么一件去她的面前转悠,也不用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了。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徐颂祁还是穿着这一身,丁熹从卫生间出来脸上涂了一层面膜,到了卧室里便见他穿着黑衬衫拿着本书在台灯下装模做样的看。 丁熹抽了抽嘴角,“你不换衣服睡觉吗?” 徐颂祁抬眼,见她又涂上那黑黑的面膜,现在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直视她了。 “你涂这东西能起什么作用?” “清洁脸上的脏东西,补水保湿,能让皮肤qq弹弹的。” 徐颂祁下了书,仰面躺在了懒人沙发上,冲着她招手,“来你给我也试试。” 丁熹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之前还说过怕我弄这东西烂脸吗?” 徐颂祁的担心也情有可原,虽然他见过的女人不多,但就没见过有往自己涂这些东西的,不都是用个雪花膏吗?丁熹每天晚上都得涂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脸上揭掉一个,紧接着又涂上个新的,跟糊水泥一样,他在旁边都看呆了,着实为她的脸感到担忧,他每次都用清水一洗就完事,当个女人可真是麻烦。 徐颂祁笑起来,“我看你用的挺好的。” 丁熹重新回到卫生间,拿出来个脸盆。湿毛巾,自己挤出来的洗面奶清洁面膜,保湿面膜,还有刮黑头的。 她搬了小板凳在他的面前,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徐颂祁道:“我刚洗过脸了。” 丁熹捏住他的嘴唇,让他闭嘴,“你那不叫洗脸,那叫在水里滚了一圈。” 徐颂祁抿紧了嘴唇。 将他的脸完全洗干净,贴上了清洁面膜。 徐颂祁皱了皱鼻子,“太香了,怪不得你每天都那么香。” 丁熹撇嘴,她那是体香好吗?小仙女本来就是香的。 她伸手将他鼻子那处起来的地方重新捋平,“你说,我等着去你家,我提着点什么东西去啊。” 徐颂祁闭着眼睛,“买点水果就成。” 别说脸上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小家伙惯会享受的。 “那怎么成,这礼也太薄了,你爷爷还有你大伯,伯母,怎么也得给人都准备准备吧。” 第143章 怎么这么爱占人便宜 徐颂祁笑起来,“你是上门给人做媳妇的,又不是来娶我的。” 丁熹哼了一声,说的好像她卖给了他家一样。 他闭着眼,抬手摸索着,掐了把她的脸,“行了,你别想了,我给你准备就成,你好好弄你学校的事情就成,反正我知道老头他们喜欢什么。” “这东西是不是行了,要多少分钟来着?” “十五分钟,这才过了五分钟而已,你别乱动。” ............... 丁熹回到学校忙活了将近一个月,他们在青年报纸的板块才成功面世。 因为文章都是系里同学去年一年在校学习后的所思所想,非常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鸣,而且大胆地写了很多这个时期的敏感问题,比如包产到户到底是该支持还是该批判,按劳分配到底有没有问题等,所以受到了很多同学的欢迎。 影响进一步扩大以后,报纸板块也得到了系里的支持。 出到第三期,已经不再需要学生自己油印,而是由系里来打印。 青年报a大中文系那处两个月出一期,第三期出完,刚好到了八月开始放暑假。 而从第四期开始,报纸板块也不再由他们这一级学生主办,而是变成了系学生会领导下的各年级合办。 如此,丁熹他们也就没有办第一期的时候那么忙了。 出了报纸的第一期,刘冠英立刻就去买了,买了厚厚的一沓,不仅拿去了厂子里跟人炫耀,下班回来,也会坐在院子门口,来一个邻居就跟你唠两句,然后借机给人看看她闺女办的报纸板块,上面还写的丁熹的名字呢。 丁熹回家一墙的报纸,她不自在的抓了抓脸,这有点太夸张了。 她放下书包,出去将刘冠英拉了回来,刘冠英手里还抓着最新一期的报纸,“干啥啊,隔壁胡同那姓刘的就快要回来了,昨天她还在我面前炫耀她儿子干啥干啥的又被领导夸了,我非得把你这报纸怼在他面前不成。” 丁熹坐下,伸手敲了敲桌子,“刘冠英同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啥事啊。” “我后天跟徐颂祁去他家里了,他爷爷总说想见见我。” 刘冠英愣住,“去老首长家里啊。” 丁熹点了点头。 “呀....” 刘冠英慢慢的坐下了。 丁熹指甲扣了扣桌子,“妈,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那首长也不是个人吗?我这也是上门见男方家长。” “你懂什么。” 刘冠英白了她一眼,手握在一起捶了两下,“你这头一次上门,可得好好准备,我看看给你买点什么拿着去,还有你身上的那些破衣服都别穿了,咱们俩明天去百货大楼看看。” 丁熹抿了抿唇,“徐颂祁说他帮我准备了,不用我们买了,再说了我的衣服怎么了,我觉得都挺好的呀。” 这些衣服就叫她小小改动了一下,比如腰身弄的更收紧了点,裙子加长了些,裤子腰身收紧,裤脚放开,刘冠英看见了,非得说她弄的衣服不伦不类。 丁熹生气,她只是在可允许的范围内追求她的时尚而已。 “你这丫头。”刘冠英不满的微训斥她,“这种事你咋还让小徐帮你弄,这是去他家,又不是来咱家,咱又不是拿出来东西,快快快,你明天先去找他让他别弄了,然后你回来,咱俩再去百货大楼。” 丁熹摊开手耸了耸肩膀,“他说他已经买好了,我也不知道他买的什么。” 刘冠英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怼了怼她的脑袋,“你呀你,怎么这么爱占人的便宜。” 谁占谁的便宜啊。 她几乎天天都要被徐颂祁抱着啃,就算他有时候很晚才下班,他也得骑自行车赶过来跟她见见面,亲一嘴说说情话再走。 人都说感情有激情期,平淡期,稳定期,倦怠期,升华期,两人在一块都有一百二十多天雷,可这家伙每天搞的时时刻刻都在激情期。 丁熹甜蜜的叹息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丁熹都要睡了,两人在客厅里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从床上起来,搓了搓眼,打开门,“爸,妈,你们在干嘛呢?” 客厅里两人打着手电筒头对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刘冠英朝着丁熹招了招手,小声道:“过来过来。” 丁熹被这氛围弄的也缩起了脖子,轻步走过去也放低了声音,“怎么啦。” 丁义康手电照向两人身下的一个紫黑色盒子,紫檀木盒中装着一根肥硕的人参,它的主根粗硕,表皮细腻,泛着温润的淡黄色光泽,纹理细密而有序。 一股浓郁而独特的药香扑鼻而来,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丁熹长长的哇了一声,“爸,咱家还有这种好东西呢。” “这还是你太爷爷的时候,去深山里挖到了,你太爷爷吃了一根根须,你爷爷又吃了一根,轮到我这里了。” “你也吃了一根?” “说啥呢,我这身体棒棒的,吃啥呀,我和你妈拿出来,是想让你明天送给老首长的。” “啊.....” 丁熹并不是不舍的,只是这种好东西肯定想留着给让丁父,丁母吃。 她摸着紫檀木盒子不说话。 刘冠英见不得她这种小气样,“这给老首长的,也不是给外人,以后你也得叫老首长爷爷呢。” “不是,妈,这人参都从太爷爷那辈传下来了,这里面传承的可是感情,咱去百货大楼买点别的不成吗?就算买个电视机我都没问题。” 刘冠英无语的看着她,冲着她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这小孩不用管了,回去睡觉吧。” 丁熹乖乖的起身,走到自己屋前,扒着门框道:“要送的话,能不能让我爸也掰下来个根须来,太爷爷和爷爷都吃了,我爸不吃不合适啊。” 刘冠英起身去找鸡毛掸子,作势要去揍她。 丁熹嗖的一下躲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第144章 我就是过来看看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丁熹就被刘冠英拉了起来,两人直奔上百货大楼过去,先是给徐家的人买东西,刘冠英给徐颂祁的大伯母买了一条昂贵的真丝丝巾,给徐颂祁的大伯父买了条大前门的烟,又买了些点心之类的,点心一看就是华而不实的那种,最后刘冠英便带着丁熹去选衣服了。 商场里面一眼看过去都是的确良衬衫还有两用衫,的确良衬衫比两用衫能好看些,颜色丰富,上面还有印花呢。 刘冠英选了件白底小粉花的,起来更加能让人显得更加贤惠和温柔。 贤惠,丁熹讨厌这个词。 徐颂祁能不知道她啥样吗?早上的时候,都是他拽着她起床,连拍带哄的好一阵,丁熹还趴在他肩头流口水呢。 但为了不惹刘冠英同志讨厌,丁熹不发一言,乖乖当个工具人。 选了那么多,刘冠英到头还是选了那个她第一眼就看中的白底小粉花,下面的裤子她买了个中规中矩的黑色裤子,但总归没有那么肥,腰身也不是用绳子穿串起来的那种,中间是开了两个扣子。 丁熹心里腹诽,这个白色上衣就该搭配浅色系裤子,一条黑色的,多丑呀。 两人整整的在外面逛了一天,累的直接不想说话,两人骑着车子大包小包的回了家。 正在院子里从自行车上卸东西,夏泽兰从走了进来,进来院子里瞅都没往这边瞅,自己径直的回了屋子,啪的一声将屋门给关上了。 丁熹提着东西小声道:“妈,你跟夏嫂子说了吗?秀秀的事情。” 刘冠英无语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当然说了,这都过去多久了,我要是不说,这两口子不得找疯了。” “那严叔叔和夏嫂子是啥态度啊。” “还能啥态度,那秀秀都跑远了,再有啥手,也伸不过去那么远,就这样了。” 丁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一个在大西北,一个在最南边,还能见面吗?” 刘冠英不以为意,“都是一家人怎么见不到面。” 丁熹高深莫测的啧两声。 等两人大包小包的提着进家里的时候,就看到徐颂祁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客厅里跟丁义康边喝茶,边聊着天。 见人进来,徐颂祁忙站了起来,走过去先拿了丁熹手里的,然后又去接刘冠英手里的,笑眯眯的热切的喊着:“阿姨。” “哎。”刘冠英点头应到,看徐颂祁这小伙越看越顺眼,瞧瞧多精神。 刘冠英擦了擦汗,转头便看到两个小年轻视线你来我往,她抿了抿嘴唇,头一次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小徐,咋今天来了,明天不就是带小熹去你们家吗?” 徐颂祁最后冲着丁熹眨眨眼,逗她,然后才转过身回答:“对,阿姨,我就是过来看看她。” 刘冠英腻的脸上一言难尽,这有啥好看的,就一天而已,人又不是能变了样子。 丁义康却是笑眯眯的,这小子和他一样,看来也是个疼老婆的,徐颂祁将东西放下,像自己家一样,拿了个凳子过来放在了自己的旁边。 然后拍了拍,丁熹自然的坐下来,徐颂祁顺手拿了个橘子给人剥开,连白丝都给人摘干净了,黄滚滚的一颗塞在了丁熹的手里。 丁熹接过,心安理得的吃起来,把对面的丁义康和刘冠英都看愣了。 刘冠英不忍直视,怪不得觉得丁熹最近更懒了。 “小徐啊,小熹她有时候嘴比较笨,说出来的话可能都没动过脑子,明天要是她又犯病了,你们家里人别介意哈。” 徐颂祁摇头,笑着道:“没事,阿姨,丁熹跟我过日子,我不在乎这些,我还觉得她这样挺好的。” 丁熹歪嘴,控制自己的嘴角上扬,这家伙有时候的情话还挺戳人的。 刘冠英哑口无言,想说点什么又闭上了嘴巴,也是,毕竟最后还是他们小两口过日子。 徐颂祁又坐了一会才走,丁熹起身将他送出去,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徐颂祁往西屋看了眼。 丁熹疑惑的问他,“你看什么呢?” 徐颂祁搓了把脑袋,“以前不是西边那家不是还挺热闹的,怎么现在安安静静的?” 丁熹又不好详细的跟他说,怕污染率他在这个时代还干净的脑瓜子,只含糊道:“这家的哥哥去西藏参军去了,妹妹自己跑去广东了。” “妹妹跑去广东了?” “是啊。”丁熹低头扯着自己的大长辫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徐狗平常可不会这么关心别人的事,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离他远一点,少跟他扯上关系。 “你怎么回事?”她抬头皱眉看着他。 徐颂祁镇定道:“我怎么了?” 丁熹眯起眼睛,“你是不是认识秀秀?你怎么特意问起她来?” 男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想啥呢,那女孩才多大点。” 她抬手拍掉他的爪子,“别跟我俩嘻嘻哈哈的,我告诉你,女人的第六感是极其准确的,你绝对有问题。” 徐颂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种事情犯不着惹她不开心, 他拉着人走到院子外,伸手搓了搓她鼓起来的小脸,“我是认识这家的大儿子,那个叫严子坤的。” 丁熹握住他的手腕惊讶道:“你?” “严子坤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就守在军队外面,我每次出去都能看到他,一开始不想搭理他来着,可他天天都去门口蹲着,实在是太惹人烦了,我就问他要干什么。” “然后呢?” 徐颂祁扭头在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人,撅起了自己的嘴巴,“快点亲亲你男人,一会快来人了。” 丁熹啧了一声,捧着人的脸亲在了他的嘴巴上,又迅速撤开,“快说!” 男人满足的眯起眼睛,“然后他就说想去参军,说了一大堆理由来说服我,我见他还挺有意思的,我就同意了,把他安排在了我现在待的这地,可这人过两天又来了,说不想在京城了,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那我自然如他的愿了,给他安排去了西藏,他走之前又犹豫着拜托我,想让你多帮他看看他的妹妹,我没答应,他也没说什么。” 第145章 初上徐家 丁熹听完沉默了,原来这一切最后的推手都是这家伙,她就说,严子坤怎么突然找到门路跑那么远的地方了。 “倒是他这个妹妹,怎么突然间也跑到了广州去,看不出来这家孩子还都挺大胆的啊。” 丁熹懒得回答他,伸手掐了掐他的腰,“行了,快回去吧,明早记得来接我。” 没得到回答,徐颂祁也不在意,反正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重要的。 第二天一大早,丁熹就醒了,到底是两辈子第一次见家长,丁熹还是有点紧张的,她起床偷偷从空间里拿出化妆品,化了个嫩嫩的伪素颜妆,她在小洋楼里会躲在卫生间里化妆,有次她忘记锁门了,徐颂祁溜了进来,靠在镜子旁边看了她一会,丁熹动都不敢动,手都僵硬了。 徐颂祁拿起来她放在洗手台上的某大牌粉底液,上面一串的英文字母。 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丁熹紧张的吞口水声音。 徐颂祁轻笑了声,又放了下来,抬手揉搓了下她的脑袋,“在外面可不能这么随意,要是被人看见了,你知道下场的。” 丁熹知道,要是家里有本外国书或者报纸都能被某***给抓走,但丁熹从来没意识到危机,因为他给她足够的底气和安全感。 她在房间里偷偷的画好了妆,出屋子的时候惹得刘冠英和丁义康看了她好几眼,绕着她转了好几圈,“闺女,你这是弄啥了,咋变的这么好看,是不是妈给你买的衣服提亮,将你整个人都衬的更有气质了。” 丁熹傲娇的挑眉,“没呢,我之前在百货大楼买的化妆品呢,涂上能好看很多,让我爸给你买。” “真的?” “当然。” 虽然没有她用的化妆品好使,但也挺好的了,质朴,大量,无害,重要的是化妆人的手法,有她这个大师在,立刻让老妈年轻二十岁。 三人刚将早饭端上桌,徐颂祁就来了,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给她让她带去徐家的,也有买给丁父丁母的。 丁熹觉得他比她还要像刘冠英和丁义康的孩子。 刘冠英看徐颂祁买的东西唉了一声,这些东西买的比她还全面,买都买了,吃的又不能退回去,买多的丝巾刘冠英准备拿回去退,剩下的比量比量,一些她自己留着了,剩下让丁熹提着。 那紫檀木的人参,徐颂祁不要,刘冠英强势的给他塞进去了,在这个家里,刘冠英就是老大,没人敢顶撞她,徐颂祁也是。 现在她收徐颂祁的东西不再像是以前那么抗拒,毕竟已经把他当成了准女婿,都是一家人。 将东西放下招呼了他过来吃饭,吃完了,徐颂祁便带着丁熹走了。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因为要去潘兴珠家,现在却是跟着人来见家长了。 徐颂祁停在了院外,看着丁熹那紧张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就算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就够了。” 丁熹瞅了他一眼,抱怨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媳妇长这么漂亮,就是个仙女,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 丁熹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指着前面,“骑士先行。” 徐颂祁敬了个礼,“是!” 刚开了院子门,屋子门就被从内打开了,开门的是徐滔,他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衬衣和西裤,虽说有点发福了,但仍旧能看出他从前的英姿的。 徐滔的视线划过徐颂祁,落在了丁熹身上,笑道:“这就是小熹吧,快进来快进来。” 丁熹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忙跟人打招呼,“叔叔好,我是丁熹。” 徐颂祁停下自行车,一手提着东西,一手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进了门,便看到了一个很温柔知性的女人,能看出来她也化了妆,对着丁熹笑,“小熹,我是颂祁的大伯母。” 丁熹忙规规矩的喊人:“阿姨,您好。” 简文心也打量着丁熹,这女孩子乖乖巧巧很灵动的样子,确实很让人喜欢,在这屋子放眼看过去,一眼便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很抓人眼球。 简文心招呼着丁熹,“和爷爷坐一会,咱们一会就开饭。” 徐颂祁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简文心,“这是丁熹拿的给爷爷,大伯还伯母的礼物。” 一大袋子,简文心的手塞的满满的,“这....小熹,咋买这么多东西。” “阿姨,我初次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嘛。” “咳咳。” 坐在沙发上的徐老爷子等不及的咳嗽了一声,为了维持长辈的体面,徐老爷子忍着,没有回头去看,挺直了腰背端坐在沙发上。 徐颂祁将东西递过去后,拉着丁熹走到了徐老爷子面前,当看清了徐老爷子一身军绿色军装,军装上别满了各种的勋章的时候有些愣,倒也不必这么隆重...... 丁熹就更惊讶了。 她只在电视看到过这种耀眼的功勋章,现实生活中从未见过,更何况徐老爷子腰背挺直,脸色红润,气势骇人,更有那种大佬的感觉。 丁熹眼睛发亮,“哇,徐爷爷您的军装真帅气。” 徐老爷子后背更直了,这小丫头他喜欢,长的圆润又讨喜,还这么会说话,比他那个石头孙子要好太多了。 徐老爷子眉眼含笑,一副慈爱的样子,“小丫头快坐下。” 那样子简直没眼看。 徐颂祁带着丁熹坐下,直接黏在了丁熹的身边,徐老爷子有些稀奇看着,毕竟徐颂祁在他们面前都是一副生人勿扰,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看了一会,徐老爷子将视线重新放在了丁熹身上,看到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女娃,说话都忍不住放轻起来,“小熹,今天多大了?” “徐爷爷,我今年20岁了。” “20岁啊,颂祁比你大了三岁,大三岁好啊,会疼人,也会照顾人,而且颂祁身体结实,能扛能造的,有什么不满的直接上手打他都没事,他这人跟人熟了脾气也好。” 徐老爷子不停的跟丁熹说着徐颂祁的优点,生怕被退了货。 第146章 独苗苗 丁熹连连点头,她家的小徐同志当然是哪哪都好,她丁熹选男人的眼光能差到哪里去。 一老一小一唱一和的,把徐颂祁在旁边都看乐了。 徐老爷子越看越喜欢这丫头,抬手给丁熹倒了杯茶水,“喝水,丫头,这是我珍藏多年的金骏眉,旁人来我都不给喝的。” 丁熹喝茶很少,以前偏爱喝奶茶,后来来这里没有,会买牛奶自己煮,茶叶也是随便抓一小把徐颂祁的,把他放在柜子里没喝的那一小包全部给用了,以至于徐颂祁想起来,要去找出来送人的时候,就已经剩了个空袋子了。 徐颂祁眉毛皱起又松开,唇角扬起来又落下,丁熹端着杯热茶从他面前缓缓走过,眨巴眨巴眼,“怎么了?” 然后吸溜一下喝了口热奶茶。 徐颂祁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奶茶一口饮尽,咂巴咂巴嘴,吐出一个中庸的评价,“太甜了。” 丁熹端过那杯热茶,茶汤色泽金黄,有浓郁的花果香,蜜香,喝进口醇厚回甘,口感爽滑,不像丁义康喝的那样,涩嘴。 她抿了抿嘴唇,“好喝呢。” 徐老爷子笑的褶皱都皱在了一起,丫头识货,见她喝完,倒了一杯给她,“再来一杯,这可是好东西。” 简文心从厨房走出来,招呼道:“少喝点茶水,多留着肚子吃点饭。” “吃饭了,好好好,丫头走,跟爷爷去吃饭去。” 徐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往饭桌的方向走,徐颂祁在后面喊道:“老头,你穿着这身吃饭?不换下来?” 徐老爷子低头看了一眼,“对对,不能弄脏了。” 他转身对着丁熹慈爱道:“丫头先上桌吧,我先去换个衣服就来。” 丁熹点点头,拉着徐颂祁的衣角用眼神示意着。 【你不和爷爷一起?】 【你咋办?】 【我在你家还能丢了不成。】 徐颂祁抬手想要掐一掐她的脸蛋,被丁熹一巴掌拍了回来,男人收回手在空中掉了个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忘记了她化妆不能摸她的脸了。 他抬脚追着徐老爷子进了屋子里,徐老爷子掉头看了他一眼,没去搭理他。 徐老爷子将军装脱下,小心翼翼的放在手中,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功勋和荣耀。 徐颂祁打开柜子拿出来件中山装,“穿这件吗老头。” 徐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日子过的还真快啊,你七岁回到徐家的时候,感觉还在眼前,这一眨眼,你就得娶媳妇了。” 徐颂祁挑眉,将他手中的军装接过来装好在防尘袋子里,挂好,将手中的中山装递给他。 “这不是你天天念叨着要我娶媳妇吗?” 徐老爷子摇了摇头,展开手中的军山装穿上,“是啊,娶了媳妇就有自己的家了,这么多年了,你以后也就有了归处可去。” 徐颂祁勾起的嘴角僵了僵,“说什么呢,这不就是我的家吗?” 徐老爷子轻笑了一声,“别跟我装了,你这性子随了你爸,爱骗人,心里硬的跟块石头一样,不过现在确实能好了些,小熹那小丫头还挺厉害,我们这么多年没把你改过来,她这还不到半年,你就变了个样子。” “要是你爸妈知道了,肯定也像我一样能吓一跳。” 想起自己的二儿子,徐老爷子一阵感慨,对老二家实在是亏欠太多了,当初两个儿子他和老伴打算朝着一文一武这方面培养。 本以为老大好动,走武这条路子,结果招兵的时候,家里向着上面报上了个名额,结果老大当时又考上了当地的**大学,没法子,老二顶了上去。 对老二那时候就亏欠下来了,更何况以后还出了那种事,老二家破人亡,他这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一样的难受,刚开始那几天,他天天做梦,梦见老二和老二媳妇的惨厉死状,老二满脸血泪,哭着喊他爸,求他好好照顾他的儿子,徐老爷子半夜惊醒过来,满头大汗,人到老年,这失子之痛,无人能体会。 对于老二留下这根独苗苗,他是捧在手心里怕被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又怕教的不好,恩威并重,软硬皆施,哪知道人家根本不领情,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徐老爷子也不怪他,才七岁的年纪就经历的这种事情,有点提防心也是好的。 哪知道越长大心越硬,但好歹能把他的话听进去一点,还以为这孙子以后找不到媳妇了呢,哪知道动作这么快,比他大哥还要快。 徐颂祁没说话,关了衣柜门,身体依靠在墙上,神色有些恍惚,“我爸妈.....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日子过去太久了,都忘记了。” 徐老爷子轻叹一声整理下了衣服,“出去吃饭吧。” 一道道的菜被端到桌子上丁熹站在一旁还有些紧张和局促,徐颂祁不在,她就失了主一样,要她说,谈恋爱就是会让人失去独立性,以前她刚下乡那会可是女汉子。 丁熹搓了搓手想要上前帮忙,被简文心按在了椅子上,“你这第一次上门还用的着你动手?坐着等着吃就成了。” 一道道菜被端上来,称得上满汉全席了。 饭桌正中间是一只色泽红亮的烤鸭,油光在灯光下闪烁,外皮酥脆,泛着诱人的焦糖色,鸭肉被切成大小均匀的薄片,整齐码放,旁边还搭配着面皮、翠绿的葱段和甜面酱。 旁边一盆香气扑鼻的红烧肉色泽诱人,每一块肉都方方正正,炖煮得恰到好处,红亮的汤汁包裹着肉块,光是看着,丁熹就能想象到入口即化的美妙口感 。 另一边,是一条清蒸鲈鱼,鱼身处理得干净利落,葱丝与姜丝铺在鱼身上,淋上的热油激发出葱姜和鱼本身的鲜香,鱼眼突出且明亮,证明其新鲜程度。 还有清爽可口的各种炒菜,嫩绿的西兰花、金黄的玉米粒、火红的胡萝卜丁,色彩斑斓,让人食欲大增 。 汤品是乳白的排骨玉米汤,排骨炖煮得骨肉分离,玉米的香甜融入汤中,热气腾腾。 每道菜都被精美的盘子装着,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无一不透露着徐家人的重视与用心,丁熹心里有点小甜蜜。 第147章 自己的小家 简文心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带着歉意道:“我还有个儿子和闺女,闺女今天学校正好考试,她赶不回来,儿子又去外地出差去了,小熹你别介意哈,等下次你来的时候,我一定让他们好好在家里等着。” 就算是现在,她闺女也是个爱学习的,正好联考,她考完试吃个饭就到了下一场,她赶不回来也能理解,就是这个徐绍,本来都答应好了的,结果临到了昨天又说队里有事得去外地一趟,当天收拾了东西就走了,简文心拉都拉不住。 丁熹忙摇头,“没事的阿姨,等下次也行。” 说实话,丁熹还挺打怵碰见徐绍的,虽说两人也没什么,但丁熹就是会不自在,她当初就烦这件事,但想着徐颂祁前些日子大醋包的样子,就没在他面前提起过。 现在徐绍不在,丁熹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徐颂祁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小媳妇乖乖巧巧的坐桌前,视线也不乱瞟,只是含着笑的在跟简文心聊天。 他走过去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坐下,“跟大伯母聊啥呢。” 一见到人,丁熹微微嘟起嘴巴,像是见到‘妈妈’回来一样,小眼神委委屈屈的。 徐颂祁一看就乐了,凑近了她一些,低声耳语道:“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丁熹忙躲开,这还是他家呢,长辈还在,这是做什么,体面一点好吗? 桌上的人愣了愣,然后纷纷移开了目光,这小年轻,黏糊成这样。 徐老爷子坐在首位,干咳了一声,“大家都动筷吧。” 他率先夹了片烤鸭,其他人才纷纷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丁熹只敢夹面前的红烧茄子,毕竟还在徐家,也不敢放开了吃,也不敢没有体面的伸手去勾,最远也只敢夹离着她隔着两盘菜距离的那道红烧肉。 徐颂祁见她那样轻啧了一声,直接站了起来,夹了鸭肉和薄饼,给她包了几个,放在她旁边的盘子里,又去夹鱼肉,仔仔细细的挑完了鱼刺,将她的盘子堆着满满的,丁熹在桌子下面用力的掐着他的大腿,徐颂祁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任由着她掐,手上还是不停。 徐老爷子吃着,余光却是不停的往徐颂祁那边瞅,瞧瞧这弄的多仔细,他还从来没有受过他这种待遇。 简文心倒是在憋着笑,颂祁这小子还会跟人挑鱼刺呢,真是难得,果真是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 丁熹见阻止不了他,将脑袋垂的更低了,耳朵上都红了起来,筷子倒是诚实的夹住了他卷的卷饼,塞进了嘴巴里。 在这盘烤鸭一端上桌的时候,丁熹就馋的不行,可她又不太好意思的去勾,现在吃进去嘴里果真是香啊。 徐颂祁见她喜欢吃,又给她卷了几个,自己才拿起筷子吃饭。 一顿饭桌上都没怎么说话,不像丁熹家,吃个饭聊天跟打仗一样,呼呼哈哈的。 徐家果然是世家,规矩要多的多,在这种环境下,徐颂祁还能长这么歪,也是一种才能了。 吃过去,众人又去沙发的位置坐下,聊了会天,简文心期间回了一趟屋子,出来的时候从手里拿出了三个红包,其中一个格外的鼓。 简文心将红包塞在她的手里,“长辈们给你小辈的见面礼。” 丁熹接过这三个红包,挨个道谢。 她想到她第一次上门会收到徐家人给的红包,只是没想到这么的厚,尤其是那其中那包最厚的,感觉都能把红包给撑开。 丁熹坐到了四点,徐颂祁便带着人要走了。 徐老爷子也跟着送出来,对着丁熹不断的重复,“得空了就来这坐坐,爷爷每次都给你准备烤鸭吃。” 丁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在餐桌上一不小心给吃多了,足足吃了八个烤鸭卷饼,那小半鸭子都进了她的嘴里。 丁熹笑着应道,“好哦爷爷,到时候您可别嫌弃我来的频吃的多惹您烦了。” 两人迎着即将要落山的太阳,往属于他们自己小家的方向走,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像是一幅剪影画。 简文心看着,感叹了一声,“真好啊,颂祁以后也有自己的家了,也有伴了。” 徐滔低低应了声。 徐老爷子站在最前面,静静的看了好一会,直到两人的身影渐渐的看不见了。 “爸,回去吧。” 徐滔在后面喊着。 “欸,好。” 徐老爷子转身,仔细的看过去,老爷子眼角还有泪光。 他的可怜的孙子以后就有家了。 一回到小洋楼,丁熹甩了鞋子,直接扑上了沙发,将三个大红包从口袋里拿出来,仔细的摸了摸,里面都是亲爱的钱钱。 徐颂祁在后面关了门,自觉的将她踢掉的鞋子捡起来,摆放好。 走到沙发坐下,自己的小媳妇正抱着三个大红包傻乐呢。 “这么高兴呢,怎么平常我给你钱的时候你也没这反应。” 丁熹睨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你的不就是我的吗?可这个不一样。” 徐颂祁扯了扯她梳的整整齐齐的大黑辫子,“这有啥不一样,这笔钱本来也是你的。” 丁熹冲着他皱了皱鼻子,将最大的红包拿起来,“你说这是谁给的红包。” 男人只看了一眼,“还能有谁,当然是老头。” 拆开那个最厚的红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叠崭新的一沓大团结,粗略估计能有小一千,这才这时候可算是比巨款了,丁熹惊叹出声,“哇靠,这么多!” 徐颂祁将脑袋压在她的肩膀上,慢悠悠的道::“老头喜欢你,把他老本都拿出来给你了。” 丁熹摸了摸他的脸,“才不是呢,爷爷这是爱屋及乌。” 徐颂祁呼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在一堆大团结的最前面,是一张信纸。 展开信纸,刚劲有力,雄浑大气的手写体映入眼帘,【孩子,愿你们往后的日子,万事顺遂,和颂祁这孩子要相互扶持,共同奔赴美好的未来】 第148章 李家婚事 丁熹拿着这纸条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爷爷好用心呢,给了这么一大笔钱,还亲手给我写了小纸条。” 徐颂祁拿过小纸条低低应了一声,老头对他好,他自然知道,每次回来,哪次桌子上不都是他爱吃的,每次徐绍有的,老头也得给他买,徐颂祁刚回家那一段时间,对周围的人都有厌恶感和复杂的感情,排斥所有人的靠近,他有种感觉自己像是生病了,但却没有跟人说。 老头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既是疼爱,也是愧疚,有时候看他的时候总是恍惚,徐颂祁知道他这是想起徐登达了,说实话他对徐登达和姜佑的能想起来的很少,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但徐登达将他从栅栏里刨出来一个狭窄的小洞推出去,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摁在地上,像狗一样,那一幕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里。 徐颂祁手拿接过她手中的纸条,看了好几遍,慢慢的将这纸条合拢,“嗯,以后跟我经常去看看他。” 丁熹斜睨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直接住在老宅,还能在爷爷膝下尽孝。” 男人笑道:“你想住在老宅?” 丁熹诚实的摇了摇头。 徐家的老宅人太多了,远香近臭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还有要是住的久了,生活里肯定要有磕磕绊绊,自然还是两个人住着舒服。 徐颂祁敲了敲她的脑壳,“老头那你就别操心了,他一天可不寂寞,有大伯和大伯母陪着,还有他那些老战友不是喊着他出去下棋就是去公园遛弯,他这日子可比你滋润多了。” 丁熹捂着脑袋冲着他撇撇嘴,她当然知道了,她也想成为那个退休的,然后拿着退休工资悠闲的在公园逛的大妈。 她背过身去,又拆开了另外的两个红包,两个红包里各包了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也不少了,够现在普通家庭能娶三个媳妇了。 丁熹将这一千六百块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塞的满满的,整个人都像是陷入在了金钱的泡泡里。 见过了家长,就像是过了一道大坎,徐颂祁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将人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圈里,任由着小人在他的圈子里撒欢。 丁熹白天在小洋楼,晚上就回家去,毕竟现在已经暑假了,还没结婚就在小洋楼住着不太像样子。 刘冠英问丁熹去看了家长怎么样,丁熹什么也没说,财大气粗的拿出来这一沓的崭新的大团结在丁熹眼前晃了晃,刘冠英吃惊的看着这么厚的大团结。 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然后刘冠英什么没问,转身回屋子里盘算家里有多少存款,她婆家这么大气,她们家里也不能小里小气的,嫁妆啥的也得准备一下了,样样数数的都得给丁熹备上,估计结婚也快了,按照丁熹那尿性,最迟也是明年了。 丁熹的喜事还没到,隔壁李家的已经开始了。 一大早上,院子里早早就吵嚷热闹了起来,把丁熹给吵醒了。 被吵醒以后,舍不得这么早起来,丁熹又多赖了会床。 赖尽兴后爬起来,穿好衣服去倒水洗漱,洗漱完把头发扎起来,又去厨房里寻摸点吃的。 估计是对儿媳妇不满意,所以李家给这场婚事张罗得十分简单。 不止是没请什么人,也没有去外面的饭店里订桌子,而是请了厨师来院子里,就在家里烧饭做菜,中午简简单单摆上两桌。 就请了院儿里的邻居,被请到的人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所以今天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去上班,就连隔壁的严伟光和夏泽兰都给面的到场了。 丁义康,刘冠英,李兴,吴香琴,还有李家的大儿子大儿媳妇他们早上起来以后就跟着掺和忙活了,没什么要忙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嗑瓜子儿说说闲话。 院子里还有很多其他院儿里的孩子跑过来凑热闹,跟着李雨寒,李星闹哄哄地玩,蹭点瓜子花生和糖果。 新媳妇没到,丁熹也没去凑这些个热闹,默默在厨房里吃点东西垫了肚子,又默默回自己屋去,或看书或休息,又或者去盘点自己的小仓库,忙自个儿的去了。 直到临近十一点,院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小孩子们热切的欢呼着:“新媳妇来咯,新媳妇来咯。” 丁熹从窗外探出个头去,院子里两个穿着军绿色军装的一男一女,被人簇拥着站在中间,两个人身上各挂了一个大红花,丁熹看了眼新媳妇突然顿住,等想要仔细的看看的时候,视线又被另一个人挡住了,簇拥着进了屋子里。 不会吧,是她看错了吧,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 丁熹收回目光,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李家的大儿媳妇王蓉来她家屋里敲了她的房门。 房门上的花布帘子没有全拉上,丁熹回头看到王蓉站在门外,忙走过去开门问道:“大嫂,怎么了?” 王蓉道:“什么怎么了?大家进去了,一会就要开席了,就差你了,快跟我走。” 说完没等丁熹给出反应,便一把拉上她的手腕,拉着她出屋去了。 丁熹没把推辞的话说出来,出了北屋也就没再说了。 李家总共就请了她家和严家,院儿里的人都去吃喜宴了,只有她一个人不去的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合适。 屋子里一对新人已经拜完堂了,众人往外走,丁熹也没进去,刘冠英看着丁熹扯着她找了位置坐下,一桌除了坐他家三口人和严家的两口人,还有李家的两个孩子。 丁熹坐下后,探头往后看,看看新娘还不出来。 她刚才是看错了还是真的,丁熹有一种错觉感。 再不多一会,李文洲便领了新媳妇出来了。 丁熹见到了人,瞬间屏住了呼吸,真是刘荷荷,这世界也太小了!她怎么也回城了。 刘荷荷结婚,自然也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一身崭新的军装,辫子上扎了个小花,脚上踩着双红色的红凉鞋,脸上也擦了香粉和口红。 但比以前消瘦多了,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戾气,刘荷荷底子好,就算瘦了很多也展现出了一股清纯小白花的样子。 第149章 好久不见 丁熹也是没有想到。 再次和刘荷荷见面,会是在她的婚礼上。 刘荷荷也注意到了丁熹的视线,顺着往那边看,便看到了丁熹,刘荷荷没有丁熹那么淡定,双目睁圆,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丁熹?!你怎么也在这里?!” 丁熹对着她笑了笑,伸手对着她打了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我就住在这院里。” 李文洲皱眉扯了扯刘荷荷,“你认识她?” 刘荷荷合拢了嘴巴,换了声音,软声软气道:“是,我们之前都在青山大队上插队。” 李文洲想起丁熹确实是在东北那边,但在哪里去插队的却是不知道了,他低头凑近刘荷荷小声道:“以后你离她远一点,她这人不太好。” 丁熹抽了抽嘴角,以为听她听不见是吗,刘冠英也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这都是什么人呢。 人都到齐了,李兴站起来说点场面话,李文洲和刘荷荷之间又互诉了衷肠,然后大家就开始动筷子了。 本来也是要吴香琴说点话的,但吴香琴明显不高兴,拧着身子就是不愿意站起来。 免得气氛弄得尴尬,也就没让她说。 接下来大家在热闹的气氛中吃菜喝酒,谈天说地。 刘荷荷视线不时的就往丁熹这边瞅,丁熹比在乡下又白了些,胖了些,脸蛋红润极了,整个人都呈现一种‘富态’感,现在整个人好像经过了精雕细琢一般,精致漂亮得耀眼。 尤其是胸前鼓鼓囊囊的,将清新的小黄色衬衣都撑鼓起来。 刘荷荷心里格外不是滋味,本来今天就是应该她最风光,最漂亮,至少在见到丁熹前是这样认为的,她身上的这件女士军装还是她借遍了周围的亲戚的布票才攒出来了,让裁缝给做出来了,结果看到了丁熹身上这件,这做工一对比,就知道她的军装有多劣质。 她也想说,这世界太小了,怎么又遇见了丁熹。 她在青山大队,因为过度劳累,整个人虚脱,直接烧了好几天,村里的老大夫来了好几趟,她也不见好,高烧直逼四十度,老大夫治不了,怕人被烧傻了,忙叫知青点的其他人带着她去了县城里的医院,在县城医院住了几天也不好,又连着到了京城里,治了几天,烧是治好了,但她的存款也花光了。 好了些,她便出了院,因为生病,也不想回青山大队了,大队长直接将她的户口又转回来家里,刘荷荷买了车票回家,就在火车站,她遇到了李文洲。 那时候风大,直接她的围巾给吹掉了,她转身要去追,便看到了一个高瘦的男人捡起了她的围巾,走过来送给了她。 刘荷荷长的自然也不错,迷住一个男人轻而易举,她看懂了他眼中的惊艳感,低头羞涩的接过来围巾来,两人聊了几句,刘荷荷知道了他就是京城人,心里对他更满意了,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两人彼此之间通信了好久,李文洲一有空闲就坐着火车去找她。 在两人见了几次,确定了关系后,刘荷荷就委婉的表示自己到年纪了,父母也急着把她嫁出去,李文洲情色上头,直接跟人道,“那咋俩结婚吧。” 刘荷荷就这么嫁到了李家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丁熹也住在这里,要是知道丁熹也住在这里的话,刘荷荷也会嫁过来的,虽说李文洲家里人也多,能挪给他们住的地方也很小,但比她家里住的要好多了,还是个京城人。 爱情这种东西,她早就看透了,男人其实都是一个样,无知无趣,算计并不比女人少,反正最后都一个样,嫁谁不是嫁,嫁个比自己条件好的就行。 一堆新人先敬李家那一桌,爸爸妈妈、大哥大嫂,的时候感恩的话客套的话也都是要说上一番的。 敬完自己家里的人,又过来敬旁边这桌。 因着丁义康和刘冠英的年纪比严伟光和夏泽兰大,自然就是从丁义康和刘冠英敬起。 敬的时候又是一家一起敬。 丁义康,刘冠英和丁熹便端着酒杯一起站了起来。 李文洲和刘荷荷手里也端着酒杯。 李文洲给刘荷荷介绍着丁义康和刘冠英,指着丁熹道:“荷荷,这是谁,我就不用给你介绍了吧。” 刘荷荷乖顺的点头,视线略过丁熹后面正屋的房子,这房子比李家的房子大多了,知道丁熹的条件好,现在看看还真是羡慕,目光又在丁熹身上的干净漂亮的小衬衫上瞥过。 平常的衣服,丁熹还要说哪里哪里,都一样,但这件可是徐颂祁给她去百货大楼买的,就在她给他买了黑衬衫后,他又去给她买了一件,足足八块钱呢,就这么点小布料,要是做工还不好,丁熹就要去找人了。 丁熹便笑着先出声说了句:“文洲哥,荷荷嫂子,恭喜你们步入婚姻的殿堂,祝你们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她并不介意跟刘荷荷做邻居,说实话,刘荷荷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对她,丁熹没有对于清和温近雪那么讨厌,不过今天这么大的八卦,她回去可得好好的写一封信给何静娴说说。 吴香琴看着刘荷荷和丁熹站在一起这强烈的对比,刘荷荷瘦干巴的跟个小鸡仔一样,一看就不好干活,估计也不好生养,而且现在还没有工作,跟她给儿子找的丁熹差远了,吴香琴在旁边瞬间怄得心口都疼。 他儿子什么眼光,喜欢这种祖宗。 吴香琴连桌子上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刘荷荷笑咪咪道:“谢谢你,但是....丁熹你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有结婚吗?当时你在乡下还闹成那样,还以为你回来很快就嫁人了呢。” 李文洲在旁边挑了挑眉头,他就说丁熹看着不是个好的,原来作风还有问题,胸那么鼓一看就不正经。 第150章 你们俩结婚了? 丁熹抽了抽嘴角,刚还想着她好呢,现在这人就成了这个样子,她抿了抿唇角,笑呵呵道:“哦?是吗?我还以为你非那人不嫁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换了一个。” 这人非得不做人,也别怪她在她这大喜的日子惹事。 刘荷荷脸色变了变,整个身体都开始僵硬起来,本就惨白尖细的小脸更白了,眼中隐隐有泪水汇集,搞得丁熹好像是恶毒女配一样,她抬手轻点了几下下巴,其实做恶毒女配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女配都是貌美如花还有钱又优秀的女人,就是恶毒女配的下场会惨了一点,但是....她拿的‘角色’好像不是恶毒女配啊,她只是个路人甲,刘荷荷才这本书的恶毒女配哇。 丁熹又看了面前小白花一样的刘荷荷,这女配都嫁到京城了,恶毒女配的戏份还在吗?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女配都到京城了,那男女主还能差哪里去,男女主的修罗场不会很快就要在京城上演了吧。 李文洲皱眉道:“丁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不要添乱。” “添什么乱啊?” 门口突然传来道男人晴朗的声音。 众人抬眼看过去,就见徐颂祁双手提着东西站在门口,那深邃的双眸犹如寒潭,毫无波澜却又深不见底,只需轻轻扫过,便能让人感觉到寒意。 院里的人都认识他,知道丁熹谈的这个对象背景老硬了,人也狠,听说有旁边院子里的人想要借着机会攀上去,想要从他这里走走关系,这人啥也没说,带着人去了个空旷的地方,说是只要对方在他的手下过完三招,就给他搞定这事。 结果一招就把人打趴下了,那人直接鼻青脸肿的回家了,再有这种事情,大家都不会去轻易招惹他了。 刘冠英刚要站起来怼回去,见小徐来又坐了下去,同时眼神示意旁边的丁义康,到底是人家的婚宴,都邻里邻居的,可别闹得太难看。 丁义康眨巴眨巴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颂祁将手里提来的东西放在了刘冠英的脚步,站在了丁熹的身旁,手一伸直接将丁熹拉到了身后,视线在面前的李文洲和刘荷荷身上一转,嘴角扬起来个灿烂的微笑,“好久不见呐,刘荷荷。” 刘荷荷低低的应了一声,视线没敢往徐颂祁身上放,在知青点那会她就害怕徐颂祁,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该怕还是怕,没有任何的改变。 李文洲也有些耸,但还是坚定的挡在了刘荷荷面前,仰头对着比自己高一个男人道:“你.....你要干什么?” 徐颂祁仍笑的灿烂,“哪能干什么啊,今不知道是兄弟你的大喜日子,没准备什么礼物真是抱歉,等让我媳妇帮我补上。” 他抬手揉了把丁熹的脑袋。 刘荷荷抬起脑袋,“你....你们俩结婚了?” “没呢,不过也快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得来捧场啊,我媳妇这人嘴笨,而且柔柔弱弱的一推就倒,你们俩一看就是那种素质好的人,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可别欺负我媳妇啊。” 说着他转身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对不对啊?” “对!” “没错!” 有那么几个有眼力劲的连忙应着,再说刚才分明是这李家的新媳妇找的事情,人家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好话赖话都叫这人说了,李文洲还能说什么闷闷的应了声。 吴香琴在旁边看的脸色更臭了,她就说她看不上这新妇,头一天来家里就搅事,以后日子还能安分过吗? 她长长叹了一声,李兴在旁边皱眉道:“儿子大喜的日子,你叹什么气呢!” 吴香琴压低声音,“你说我叹什么气!你看看她那样,我瞅着来气,我当初怎么反对也没用,你们父子俩一唱一和的,就把事定了,现在还不允许我叹气了?!” 李兴拿起桌上的酒杯闷了一口酒,他当初为啥答应,还不是因为这姑娘家要的彩礼低,还不用凑够三转一响,这给他减轻了多少压力,况且儿子还喜欢,为啥不干。 对他来说,这媳妇能听话,能生育就成了,家里的家务也就那么多,能干活的人也不少,吴香琴和大儿媳妇王蓉不都能干吗? “行了,别念叨了,婚都结了,证也领了,还能怎么办?” 吴香琴也只是气不过而已,她甩了脸色,不再说话。 这一个小插曲过去,宴席继续,徐颂祁今天是回徐家老宅的,正好老头的一个老战友不知道从哪弄的新鲜螃蟹,吃完饭老爷子便叫徐颂祁给亲家也送一点,徐颂祁便来了,哪知道正看到小媳妇受人欺负呢。 刘冠英见这小两口有话要说,便让丁熹提着小徐送来的螃蟹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刘荷荷才把余光收回来,徐颂祁模样倒是没变,但周身的感觉却变了很多,更沉稳了,也更油头了,不得不说两人现在站在一起真是相配。 她想起还在乡下的魏书城和温近雪,魏书城当了小学老师,日子倒是好过了,但温近雪还是老样子啊,小学老师已经饱和了,魏书城也没把人弄进去,温近雪天天上工下工,哪还有她那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女样,魏书城放了学后还得去帮温近雪干活,日子长了也吃不消,矛盾也跟着来了,刘荷荷现在可认清了魏书城这个人,说有能力还是有的,不然那么多人去选老师,怎么就把他给选上了,但这人不靠谱,只会嘴上说的好听,还有一件事,她也慢慢的发现了。 这个男人外表越老实越斯文正经,但他心里的花花肠子最多了,尤其是这种男人,不可靠。 进了屋子,徐颂祁将螃蟹放进了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跟站在客厅的丁熹说,“今晚就吃了,这天热,放一晚就不能吃了。” 丁熹乖乖的点了点头。 徐颂祁舔了舔嘴唇拉着人进了她的房间,反手将门锁上了。 “干嘛呀,院子里还有人呢。” “又不做什么。” 第151章 无趣的男人 男人说着坐在了椅子上,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腿上,脑袋埋进()深深的吸了一口。 丁熹被他拱的身体往后仰,扯着他的头发保持平衡。 男人真是一个样。 徐颂祁吸够了自己的媳妇,便坐直了,眯着眼睛扯她的耳朵,“在我面前这么横,在别人面前怎么就跟面团一样,任由着人揉捏你。” “我才没有呢!我也顶回去了,你没看见而已。” 丁熹嘟囔着,他这说的她什么能力也没有,分明没有他,自己也可以过的很好,而且刚才要是徐颂祁不来,她也妥善处理的,她又不是小孩,可徐颂祁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她是需要他,依赖他的,这就是他以父权为中心的男人至上主义,跟他在一块这么久,丁熹早就摸的透透的了,可能是因为他爱她爱的很深,倒不会有太强烈的窒息感,比如今天要穿什么衣服,袜子要穿哪双,徐颂祁是不会干涉的,更会照着她的意愿来,但只是只要她在,徐颂祁总是缠着她要她帮他选衣服,分明他的衣柜里就那么几件衣服,黑白灰蓝三色,再穿还能穿出花来不成。 徐颂祁笑了笑,低头亲了两口香香的小嘴巴,“是吗?这么厉害呢。” 丁熹白了他一眼,手指甲在他结实的胳膊上磨来磨去,当磨爪子了,“欸,宝,你说这世界也太小了吧,怎么刘荷荷正好就嫁给李文洲了,咱们这又碰上了,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徐颂祁挑了挑眉头,“你想说什么?” 丁熹嘿嘿的笑了笑,“那你说魏书城和温近雪会不会也来京城?” 毕竟女配都来了,那女主男主也不会远了,原书的强大作用还是不可忽视的。 徐颂祁表情奇怪起来,“他们来不来,关我们什么事?” “你不好奇?” “不好奇。” 丁熹撇撇嘴,无趣的男人。 徐颂祁捏着她的脸,“别想这些了,还有,刘荷荷过来了,这院子里肯定不会太平,你要是嫌吵,就去小洋楼那住,我跟叔叔阿姨说。” 丁熹才不同意呢,这是她的家,她为什么要走。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徐颂祁掐着下午上班的时间走了。 院子里还在热闹的继续吃吃喝喝,李文洲一个姑家的姐姐李艳如笑着出声说:“刘婶,那是你家丁熹吗?刚才我看见了都不敢认,好多年不见了,这长成大姑娘了,长得也太漂亮了。” 李艳如说完,刘冠英还没接话,吴香琴又笑着说:“何止是长得漂亮了,还考上了a大,在a大上了半年的学了,这气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李艳如点点头应:“确实是不一样了,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严伟光也对读书人这话感兴趣,接着说:“要说什么能改变人的精神面貌,提升人的气质,还真就得是读书。这书读得多了,思想境界提升了,这精神面貌自然而然就改变了……”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话题从丁熹的长相上又带到了她的学问上。 刘荷荷坐在桌边默声不参与,她原本以为嫁到京城来,离着丁熹距离也不远了,哪知道她还考上了a大,以前分明都把自己劝好了,不能比,不能比,可现在还想着比一比。 李文洲见她沉默,往刘荷荷碗里夹了几块肉,小声道:“这我这里,你就是最好的。” 刘荷荷笑着点头,不跟别人比,日子过自己的就好,她已经比之前很好了,你看,她这都从乡下回来了,以前不是天天盼着能回城吗?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而旁边的吴香琴越听别人说丁熹这好那好,她心里就越难受,越憋得慌,要是自己这小儿子当初争点气,这这会子就是她儿子和丁熹的婚事了。 平时没喝酒的时候,她心里虽不舒服,但在外人面前也还能忍得住情绪,这会有酒精作祟,她听上一会竟抬手抹起眼泪来了。 看她突然哭起来了,李艳如忙道:“哟,大舅妈,这大喜的日子你干嘛呢?” 人家嫁闺女舍不得哭也就算了,她这娶媳妇怎么还哭上了。 吴香琴抽一把鼻子道,醉醺醺道:“什么大喜小喜的,我没觉着喜。” 光这话就已经是很难听了,再问下去说下去,那怕是要难堪了。 都是一院儿里的,虽然嘴上没明明白白地说过什么,但各家心里面想的什么,彼此之间多少也都能猜出来那么一些。 刘冠英忙打圆场笑着出声说:“这是欢喜懵了,文洲现在都成家了,以后就等着抱孙子享福了。” 吴香琴要是不往下接,大家也就哈哈一笑过去了。 偏吴香琴喝了酒控制不住自己,又接着说:“我有什么福可享,一家八口人,只有修远一个人有份稳定工作,我不愁死就算好的了,我能享到什么福?再生一个来,全家都喝西北风!” 她这话一说完,不相干的人脸上的笑意挂得勉强。 李家人脸上的笑意都没了,李文洲和刘荷荷两个人则是表情全垮黑了脸。 吴香琴说这些话,最难堪的当然就是刘荷荷。 刘荷荷知道她这婆婆难搅,本以为自己以后做小伏低,慢慢的也就好了,只是没想到,她这婆婆在结婚这天就给她脸色看。 一肚子的憋屈委屈发不出来,眼眶瞬间就湿透了。 再怎么说也是大喜的日子。 弄得太难看的话,以后叫胡同里的人笑话一辈子。 为了防止场面失控,李艳如和王蓉忙起身去到王翠英那边,一个搀扶着她,一个拉着她的胳膊小声说:“大舅妈,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扶您回屋歇会去。” 吴香琴不走,一把甩开李艳如的手。 她抽一把鼻子重声道:“我没喝多,我也不怕邻里邻居的看笑话!我今天就要在这桌子上说,文洲这婚结的我不满意!” 李艳如啧了一声,没再说话,你看这事你闹的,媳妇都娶了,这大舅妈还闹什么。 李文洲看着吴香琴,阴沉着脸开口道:“妈,你今天非得给我添这个堵是吧?” 在屋里躺着丁熹听到声音从窗外探头出去悄悄的看。 第152章 过不好了 院子里空气有些凝结,院子外面自行车的车铃声还有人声清晰的传进院子中,在场的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吴香琴猛拍一下桌子道:“文洲,你今天把话说清楚!到底你给我添堵,还是我给你添堵!你领结婚证经过我的同意没有!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还托人到处给你找对象,本来跟老王家的小姑娘处的挺好的,哪知道你都是给我装的!你现在突然给我领证,你是好了,我去给你向老王家赔礼道歉,你这么大人了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 吴香琴这么一说,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了,还以为这新媳妇就是文洲之前的相亲对象,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这么说,文洲这事做的还真是不道德,这不是拿人家老王家的老实闺女当傻子吗? 李文洲也猛拍一下桌子,“我都结婚了,还说这事有用吗?结婚证是我要领的!人是我要娶的,你有什么脾气你冲我来!” 吴香琴干脆从桌边站起来,指着李文洲吼:“你告诉我你急什么?你急什么?!你眼瞎了你挑了个这样的!” 李文洲还想再出声,李兴沉着脸忽又拍一下桌子站起来道:“都给我闭嘴!都吵吵什么!儿子结婚你来这种事,不嫌丢人,快给我滚回屋子里去!” 这样下去要吵成一锅粥了。 吴香琴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儿子跟她对着来,丈夫又不理解她,她在这个家里这么累死累活的,还不都是为了他们。 李艳如叹了一口气和王蓉一起把吴香琴拉去了屋里。 刘冠英和丁义康两人也分别一个人去劝吴香琴一个去劝李兴。 桌子上剩下的小辈们不敢掺和不敢说话,都绷着表情看着。 吴香琴被拉进了屋,嘴巴也没停,在屋里哭着说:“他但凡没把结婚证给领了,我是死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现在我是没办法了,可我这心里难受啊。” 刘冠英劝道:“大姐,儿孙自有儿孙福,建国后就提倡自由恋爱自由婚姻了,咱这还是皇城根下呢,更得响应国家的号召,儿女的事就随他们自己好了。只要他们自己喜欢,那不就是最好的吗?” 吴香琴这会见谁刺谁。 她看着刘冠英就说:“你别劝我这话,你是没体会过我这滋味,你家丁熹又上了大学,又找了个好对象,你还愁啥啊,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冠英:“……” 她擦一下额头呼口气,闭嘴不说话了。 这死老婆子,真是活该受气,谁爱劝谁劝。 刘冠英不说话了,王蓉又跟着劝:“妈,二弟这婚都结了,那咱就开开心心欢欢喜喜的,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吴香琴冲她摆手,“过不好了,过不好了。”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剩下的人道了喜后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好好的一个喜事,被弄成了一场闹剧。 在李兴的的示意下,李文洲带着刘荷荷去了客厅被隔出来的那个单间里。 因为是小两口新结婚,客厅那房间老大家搬出来了给李文洲当婚房,里面那屋子老大家住一边,另外一边住李兴吴香琴还有李雨寒。 刘荷荷眼睛红红的,李文洲也气,但还记得哄自己的媳妇,“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妈的脾气就是冲,她这是还没发现你的好,等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刘荷荷在板凳上坐下来,低着头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 她现在整个人还是懵的,完全没想到李文洲的母亲会是这样的。 这么粗鲁这么不分场合说话这么难听,和乡下那些妇人有什么区别。 她本来以为回到城里和李文洲结了婚,就算熬出头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她这才刚进李家的门,连婚宴都还没吃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家这场婚宴,吃成这样也就这样了。 厨师带着家伙事走了以后,吴香琴撒酒疯撒累了,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 西屋,严伟光和夏泽兰回了屋子,夏泽兰唏嘘了一声:“你说这个吴香琴,她乐不乐意这事都这样了,非要闹这么一出,真是不怕人家看笑话。” 严伟光道:“她是喝酒了,就不该让她喝酒。” 夏泽兰又小声:“你没看出来吗,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估计是惦记丁熹呢,一直堵着这个气呢。这也不能怪她憋屈,李文洲娶的这丫头,确实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丁熹。” 严伟光道:“这话说的,现在想找个比丁熹强的可不容易了,而且丁熹现在不都有对象吗?估计也快结婚了。” 夏泽兰叹了一声,这一家两家的人都成家了,他们家...... “也不知道子坤怎么样了,从他去到现在也就给我们来了一封信,那地艰苦着呢,不知道吃的好不好,瘦没瘦。” 严伟光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抽了起来,烟雾弥漫开来,他道:“给子坤寄点钱,票,在寄点肉干啥的。” 夏泽兰点点头,等了一会又道:“那....秀秀那边....” 话还没说完,严伟光唰的一下将烟盒子扔在了地上,厉声道:“以后别在这个家提起这个名字!那两百钱老子也不要,以后就跟她断了关系!” 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竟然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偷,还胆子这么大,家里人都不说一下就跑去了广州。 再吵成什么样子,日子还是要接着过,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八月的京城,像是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天空是一片毫无杂质的湛蓝,炽热的太阳高悬其中,肆意挥洒着光与热,刺得人睁不开眼。 街头的柳树像是害了病,叶子打着卷,蔫蔫地垂挂在枝头,毫无生气,枝条也懒得摆动一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丁熹早上从床上爬起来,身上都是汗,黏黏糊糊的一片,昨晚刚洗的澡,早上也懒得再去洗。 第153章 你怎么知道我有对象 身上穿着刘冠英给她做的棉麻套装,浅灰色的短袖和长裤,这样的料子夏天穿的能凉快,她端着个小盆子去院子里刷牙洗脸,正好也碰上了刘荷荷也在院子里洗脸,她看了她一眼,没打招呼。 刘荷荷自然也看见了丁熹,她用毛巾把脸擦干净,自然的走过去。 昨天她想了一晚上,觉得十分没有必要跟丁熹过不去,丁熹现在上了a大,毕业后出来肯定是有正式工作的,而且从昨天的那种情况看,徐颂祁在这京城定是也混的不错的,自己何必和他们结仇呢,这样的人脉,她已经把握住才对。 她走过去干咳了一声,丁熹刷着牙,满口泡沫的看着她,轻挑了挑眉头。 “那个昨天对不起啊,咱俩刚见面,我不应该那么说你的。” 丁熹略带诧异的看着刘荷荷,怎么一夜之间突然转性了,不会是昨天被吴香琴骂傻了吧。 她将口中的泡沫吐掉,“哦......没事。” 刘荷荷抿了抿唇角,又靠近了些,“那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叫我。” 丁熹离她远了点,然后点了点头。 这人......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洗完脸刷完牙,丁熹便回了屋子里,刘荷荷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才进了屋子,不出意料,东屋又内传出了吵闹声。 吃完早饭,收拾了一下,丁熹便出了门,前两天,她拖了一大堆东西去了辛良家里,超市里的东西都卖了小一半了,加上徐家给的钱,估计已经有五千块了。 五千块呢!! 她已经是个小富婆了,原来总想有钱,现在有钱了反而不知道要干什么,能干的也只有让钱生钱,这就是有钱人的苦恼吗? 炎热的夏天,地面都被烤的软绵绵的,脚踩上去,仿佛踩在一块巨大的麦芽糖上,黏糊糊的,就连路旁店铺门前的铜牌,也好像被晒得发软,似乎随时都会融化,丁熹骑着自行车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 到了辛良家里,她脸上已经出来满头的汗水,丁熹熟练的将东西卸下来堆在了院子里,然后直接骑着车子去了黑市。 不知道怎么的,辛萍这段时间都在黑市待着,难不成是辛萍对做生意这种事情也很感兴趣? 若是这样.....丁熹开始思考起来,若是辛萍真的喜欢做生意,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怎么跟人更好的交流。 等到了黑市里,丁熹一眼便看到了辛良摊位旁边还站着另外两人,一个光头,一个比较瘦的男人。 几人正聊的开心,丁熹走过去,说话声停了下来,几人朝着她看过来,光头眼睛一亮,“哟,妹子来啦。” 丁熹也认得这光头,应该说是整个黑市没有互相不认识的。 光头也认识丁熹,一个有钱又漂亮的女人,手里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货物,想着从辛良辛萍这里打听出来,结果这两个小崽子嘴巴跟胶水黏在一起似的,怎么也打听不出来。 丁熹点点头,刚要坐下,旁边的项超就先一步的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凳子让了出来,让丁熹坐在了他和张康年的中间,光头那人,不老实,老鼠眼,还经常给顾客们缺斤少两的,要不是就是去别的摊位上顺把瓜子或者抓把花生。 辛萍转过头对着丁熹笑了笑,从旁边的大箱子里翻出来个白,红色毛线钩织出来的包包,还是复古的那一款的,丁熹曾经给她讲解了一下用毛线勾出来的包包或者帽子和小毯子的样子,她总想帮帮这一对可怜的兄妹俩,怎么说丁熹也是从未来过来的,未来的社会各行各业已经饱和了,可现在不一样,现在只要能干,只要想干,就能得到回报。 而且辛萍脑袋特别灵活,丁熹只说个大概意思,她就明白了,比辛良聪明多了,丁熹叹了口气,这就是上天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定会给你打开扇窗吗? “哇,好漂亮。” 丁熹伸手接过,手里拿着小包来回打量着,小包勾的针脚绵密又细致,手柄还是木头的,整个精细极了。 她刚学了手语谢谢,丁熹伸手比划着。 辛萍笑的摇了摇头,辛良做为哥哥,夸起妹妹来毫不含糊,“辛萍做这个可认真的,而且做的也好看,她手勾的可快了,我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就勾好了,而且她做在这里勾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来问了,我想着等辛萍做出来一些,我们就卖!” 丁熹伸出大拇指。 “是啊,萍妹子手就是巧,小良做生意也诚恳,妹子,你不在的时候,这俩小朋友干活都可认真的。” 丁熹客气的笑了笑,“我知道,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 辛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光头哥在他来黑市的第一天的时候就来他的摊位上打招呼了,光头哥很热情,说话也有意思,而且见识也多,说了很多他的见地,还帮他搬货,辛良很崇拜他,要不是已经跟着丁姐姐和项大哥们干了,他肯定是去跟光头哥干的。 只是晚上回去的时候,辛萍告诉他不要跟他走的太近,只保持平常的关系就好了。 辛良现在几乎把辛萍的话当圣旨,只是他没跟光头哥走的近,辛萍到是走的近了,辛良搞不懂,到现在一直还是迷迷糊糊的。 光头起身要走到丁熹身边,被项超直接隔开了,不客气道:“欸,光头,你干啥呢,我告诉你啊,丁妹子可是有对象的。” 丁熹脑袋上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转过头眯眼看着项超:“你怎么知道我有对象?” 项超心里咯噔一声,眨巴眨巴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康年在旁边道:“是辛良告诉我们的,他说你有个厉害的对象,是啊辛良?” 辛良啊了一声,丁熹确实跟他说的她有对象,还是有一次天黑了,辛良想要送丁熹回家,丁熹拒绝了他,告诉他她跟对象约好了就在街对面,但是他不记得他跟项哥和张哥说过啊,难不成他忘记了。 他愣愣的点了点头,“对.....是我说的。” 丁熹这才收回狐疑的视线。 第154章 没有侥幸 项超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为啥徐哥要瞒着小嫂子,直接告诉小嫂子不好吗?那以后小嫂子在这黑市里不都横着走了。 这瞒来瞒去,两人以后成了两口子,哪里还能瞒的住。 光头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发光的脑袋:“超哥,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不丁妹子生意做的好吗?我寻思过来取取经来着。” 项超根本不听他的话,伸手摆了摆,“行了行了,别跟我扯这些,这生意好不好的,这不都是货的事吗?你看看这黑市里卖这些东西的不就我这妹子独一家吗?别跟我俩在这里攀亲戚。” 项超对他没什么好感直接挥手撵人。 光头尴尬的笑了两声,又坐了回去,坐下后,辛萍不知道写了什么给光头看,光头看了立马笑了起来,辛萍脸上也带着笑,只不过这嘴角是僵硬的向着上面勾起的,丁熹越看越觉得这场面诡异的很。 丁熹打了个寒战,辛萍这小丫头不会被光头给哄骗了吧,丁熹越想越有可能,什么少女交友不慎,竟踏入犯罪深渊,少女为赚钱误入歧途等等等等的标题,而且现在监控这么少的情况下,就更有可能了。 坐在摊位上一上午,旁边的辛萍一有什么动作,丁熹就赶忙扭头去看,要是她跟光头坐的近了,她还会指使着辛良将辛萍给拉过来,一开始辛萍还以为丁熹有事,乖乖的过去找她,等次数多了,她就知道了丁熹是什么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中午,辛良想着丁熹好不容易来一趟,况且自己手里现在还赚了点小钱,想要请丁熹下馆子。 丁熹现在妥妥的小富婆一个,哪里肯用辛良辛苦挣得钱,可辛良也是个死倔的孩子,一点也不愿意让步,非得拉着丁熹去。 辛萍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幼稚的你往前拉拉我,我往前拽拽你,你往后拽拽我的,最后唰唰的在本子上写出了她的建议,然后横在了两人面前。 【“要不丁姐姐去我们家,我们自己买菜回来做?】 丁熹和辛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同意了这个提议。 收了摊回了家,辛良就开始忙活起来,丁熹要跟他一起,辛良没同意,拉着妹妹和姐姐在屋子里坐下,给两人倒了杯水,拍着胸脯道:“丁姐姐,你瞧好吧,我做饭可好吃了。” 丁熹点头,又是心酸,又是欣慰,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辛萍两人的时候,丁熹将辛萍随身带着的小本子拿过来唰唰的写着:【那个光头是怎么回事啊?】 辛萍看着沉思起来,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丁熹,她清楚的知道后来徐大哥的事情,若是她直接告诉了丁熹,那基本有很大的几率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她告诉了丁熹她是重生回来的,丁姐姐能信吗?这么离奇的事情,要不是真的发生在她身上,她都不敢信。 丁熹在对面看着辛萍纠结犹豫的表情,心里就更加笃定了,你说这事整的,那光头样貌也一般,岁数也大了,更何况看起来也没什么钱,要是真的看上了这么个人,这不纯扯淡吗? 丁熹唰唰的又写下来几句话,【你要是有困难或者需要帮助可以跟我或者辛良说,可别一个人偷偷的做出什么决定来,你现在还小,完整的三观和世界观还没建立起来,正是需要大人帮助的时候。】 递到辛萍的面前,丁熹又去看她的反应,她刚认识辛萍的时候就知道她心思深,以前觉得是好事,能管的住辛良,可现在又觉得根本看不透。 辛萍犹豫了一会,然后拿起笔来唰唰的写了起来,写了好长时间,丁熹手撑在桌面上静静的等着,等了好一会,直到丁熹都觉得她要写一篇600字的论文时候,辛萍停下了。 她将本子推到了丁熹面前,丁熹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睁大了眼睛,慢慢的往下看的时候更是头昏眼花,手脚发软。 心脏扑通扑通的在胸腔里狂跳,看完后她吞了吞口水,倒不是因为辛萍是重生回来的,而是那徐颂祁断腿的梦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侥幸,没有万一。 他以后真的会断腿,丁熹不敢想象他那么骄傲又狂傲的人断了腿后会是怎么样子的,想起来,丁熹眼睛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手唰唰的在本子上写着,【是多久以后的事情?】 辛萍写道:【大概是两年后,但是我发现时间线有改变,要将近一年后才出现的光头在这时候就出现了,现在我也不能确定。】 丁熹理解,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而辛萍做出的一系列变化绝对比蝴蝶扇动翅膀的作用大。 辛萍见她着急忙又写道:【丁姐姐,你别着急,我们现在知道提前预防,一定可以避免的。】 丁熹冷静下来,点了点头,现在着急确实也没什么用。 【那你靠近光头是为了?】 【我不可能那么容易放过他的,就算是上辈子的事情,我也没法那么原谅他,知己知彼,我在等待一个时机,给他重重的一击,然后让他永远都爬不起来。】 【可你现在太小了,要不你先收手,等你大一些,或者我找人帮你。】 【不用了,丁姐姐,你帮我已经很多了,我有分寸的,这件事情我要自己来。】 辛萍现在身体里已经是个成年的女性了。 一顿饭吃的丁熹心不在焉,虽然没心思吃,但丁熹还是吃了一碗下去,只能说辛良做饭确实很好吃,这厨艺去国营饭店当厨师都行,比徐颂祁做的可好吃多了。 吃完饭,丁熹将自己带来的货物的价格跟辛良说了说,里面还有些各种的碗盘子等易碎的,丁熹让他拿的时候小心一点。 交代完,丁熹便骑着车子走了。 第155章 汗津津的拥抱 一路上将自行车的脚踏板几乎都擦出火星子了,丁熹浑身被太阳晒的滚烫一片,汗水从额头上流下,都滴到了她的眼睛里。 起了一个多小时,才骑到了京城西区的军营了,丁熹浑身都跟浇透了一样,真不敢想徐颂祁每天都要通勤这么长时间还有精力去训练新兵。 丁熹将车子停好,跟门口的哨兵说了一声,“你好,我想找一下新兵三排的徐排长。” 哨兵例行询问后,便打电话过去确认了,因为丁熹是第一次来这里找徐颂祁,哨兵难免问的仔细了些。 等得到电话对面的肯定后,哨兵便让丁熹去旁边的树荫下等着了,或许来找人的家属太多了,这里还甚至设立了排椅子。 丁熹坐下大概有分钟后,便看到里面徐颂祁穿着军绿色的汗衫和裤子匆匆的跑出来。 她也不知道来干什么,就是突然很想看看他。 徐颂祁没想到丁熹会来,他跟丁熹说过军营的位置,但也没想让丁熹来,因为太偏远了,她一个小姑娘骑着车子来确实不太安全。(只有徐颂祁是这样认为的) 但这并不耽误他因为丁熹来看他而感到高兴,门还未完全打开,徐颂祁就跳了出去,茶色的瞳孔亮闪闪的,好似带了星光。 丁熹也忙站起来跟他招手,视线从他的脸上滑到他下面的两条腿上。 如果他没有了腿,徐颂祁还能在军队里待着吗?他一些想做的事情就完不成了吧。 丁熹也往前跑了几步,一个猛扑扎进了他滚烫的怀抱里。 徐颂祁干咳一声,伸手轻推了些丁熹,“在外面注意点影响。” 丁熹这才松开了他。 等松开了人,徐颂祁也就看见了面前小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皱起眉头,抹了把她脑门上的汗:“你这是怎么弄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丁熹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想你了。” 徐颂祁嘴唇弯起来,心里一阵阵的窃喜。 “想我了.....” 这也不方便跟小媳妇聊天,徐颂祁抬手跟哨兵打了声招呼,带着人绕到了后面的树林里,等外面的人看不见后,男人弯腰拖着人的腿弯将人抱了起来,将人抵在树上,仰头就去亲她。 两人身上都是汗,湿津津的抱在一起,吻完,男人埋在她的脖颈哑着声音道:“我也是,一天没见了我也很想你。” 丁熹死死的抱住了人,等了一会道:“你以后要去哪里都要告诉我一声,还有什么危险的事情都不要去做,就算要做也得考虑一下自己,就算不考虑自己那你也应该先考虑考虑我,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或者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徐颂祁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听谁跟你胡说八道了,天天想这些没有影的事情,我这好着呢,你就开始咒我。” 丁熹严肃的看着他:“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男人跟她对视两眼,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小火苗,他慢慢的认真的点了点头:“好,我保证。” 就算这样,丁熹仍旧不放心,她来来回回的看了她好几遍,最后又一把将人抱住了。 徐颂祁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小对象好久没有这么主动了,能让她这么主动的来找他,还投怀送抱,实在是不太容易。 丁熹心里急,却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她又不能天天的把徐颂祁锁在家里,这东西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悬在她的脑袋上。 至少现在抱着人心里能够安定了一些,丁熹抱着人好一会,才松开了人,两人身上的汗都散了,丁熹从他身上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和腿,然后拍了拍他的脸,“好了,你回去上班吧。” “我先送你回去。” 徐颂祁伸手掐了一把她的小脸。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徐颂祁不听,“这么远的路以后别一个人来了,想我了就去小洋楼里乖乖等我,晚上我们就能见到了。” 丁熹跟着他在后面走,“那你送我回去,就这么离开不会被处罚吧?” 徐颂祁挑了挑眉头,“不会。” 让丁熹先在门口等着,徐颂祁进去打了个报告,直接遭到了连长的破口大骂。 他说现在走就现在走,有没有把纪律放在眼里!他拿着这里当什么,当过家家吗! 徐颂祁垂头乖乖的听着,不敢反驳一句。 连长也不是别人,正是徐颂祁的爹徐登达以前的战友:安大通。 安大通以前在军营里算是被徐登达罩着的,因为他家里贫穷,小时候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的,他十七八岁那会,国家还不稳定,征兵的也多,听说被征进去了,天天都能吃饱,安大通就去了,没想到还真成了,只是进去后,体侧往往都是拉在最后的那几个里面,这时候徐登达就出现了。 徐登达热情开朗,为人爽快,那次刚是10公里负重跑结束,安大通倒数第一名,被教官狠狠的批了一顿,他压力大,也不想老是最后几名,太丢人了,自己跑到土堆后面偷偷掉眼泪。 一瓶汽水从半空中扔了过来,安大通耳朵动了动,抬手稳稳的接住了。 徐登达笑了笑,靠在土堆上,仰头喝了冰冰凉凉的汽水,满足的叹息一声。 “真爽啊。” 他走到安大通旁边坐下,抬了抬下巴,“小瘦子,你听过志能填洼吗?” 安大通疑惑的摇了摇头。 “恒可破难?” 安大通摇头。 “勤能补拙?” 安大通还是摇头。 徐登达叹了一口气。 安大通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家里穷,没钱供我上学。” 徐登达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继续努力吧,混出个样子来给人看看。” 起身走的时候,他又伸手指了指他的耳朵,“你这听力不错,可以去跟排长说一下,正是缺人的时候,可不能让人才埋没了。” 从此以后安大通就跟着徐登达混了,体测成绩上来了,但也是刚刚及格的水平而已,但他的耳朵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听声辨位,能听到定时炸弹在哪里,亦或是敌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给队里带来了不少的方便。 他职位越升越高,直到了现在连长的位置。 第156章 商量结婚的事情 可昔日的友人却已物是人非。 对于徐颂祁,安大通是欣赏也是培养和爱护。 可这小子心思不正,虽天赋高,但一点往上爬的劲头都没有,仅仅在一个排长的位置就满足了,现在更是把纪律规则扔在脑后,他看着他那样心里就一阵来气。 安大通啪的一下将刚送来一沓资料扔在桌子上,“这有几个任务,都没什么危险,你挑个出去磨练磨练,回来我给你升职称。” 徐颂祁看着桌上的那一沓资料,本来他是打算出任务几次的,一是升的快,二是工资和各种票据也会多,但刚才丁熹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打消了他的念头。 找了个会撒娇的可怜巴巴的小对象能咋办,只能宠着了。 徐颂祁开口道:“连长,我现在不考虑这个。” “什么?!” 安大通猛的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晃了晃,黝黑瘦削的国字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不考虑这个?你打算一辈子都在小小的排长的位置上待着吗?你分明有能力为啥不往上爬,叫媳妇的糖衣炮弹给你甜怂了是吧。” “没有连长。”徐颂祁正经道:“我打算今年年底或者明年结婚,所以暂时不打算出任务。” 连长沉默下来,他坐在椅子上不耐的冲着徐颂祁摆摆手,“不是要走吗?滚滚滚,回来记得绕操场跑十公里。” 徐颂祁敬了个礼,然后退了出去。 等徐颂祁走后,安大通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和老首长的看法不一样,老首长想让他安稳的娶媳妇过日子,安大通却想让徐颂祁往前拼一拼,最好是越爬越高,男人不能只有家庭,也得有一番出色的事业才对,反正他会在下面托着他。 安大通又想起徐登达,若是他还在,会让徐颂祁走什么路。 自从上次去军营里找徐颂祁后,这男人黏人的劲的又起来了,一天必须得见一面,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丁熹开学的日子,在开学的第一天,徐颂祁就把丁熹接到了小洋楼里。 床吱呀吱呀了大半夜才停了下来,徐颂祁抱着人又跟她提过结婚的时候,丁熹盘算着确实也差不多到时候,跟他商量着过完年后的五六月份结。 虽然平常他的毛病也挺多的,有时候喜欢偷懒,她有段时间连着一个周没来小洋楼,进了小洋楼便看到卫生间里堆着一盆的衣服和袜子。 他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刷碗和洗衣服,徐颂祁觉得真都是女人做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做丢份,但在丁熹的淫威下,便不得不做,只要丁熹不在他也就松懈下来。 丁熹看见也不洗,把脏衣服拢在一起,放上肥皂和洗衣粉就端在屋子大门口。 等徐颂祁下班回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他视线顿时往上飘,就是不看脚下面的脏衣服。 他抓了抓头,“哦....我想起军营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一趟。” 丁熹:........ 她凉凉道:“不洗衣服以后就别进这个门了哦。” “小声点。”徐颂祁忙转头示意她放低声音,她说这么大声,左右邻居都能听见。 又要面子,又觉的洗衣服丢人,丁熹翻了个白眼,十分唾弃他的封建腐朽的思想。 不过,狗男人很有改造的空间,进步的潜力相当大。 丁熹走上前拍拍他小麦色肌肤的胳膊,“你自己穿完的衣服,你不洗?” 徐颂祁抿了抿嘴唇,小声道:“这里面还有你的呢.....” 丁熹哼了一声,做势要去拿自己的小包,“你不想洗,外面还有很多人想帮我洗呢,不洗就拉倒。” 徐颂祁神色变了变,忙放低了姿态去拉人,“别别别,宝,我刚才也只是说着笑的,没这个意思,我现在立马就去洗。”他将丁熹的小包夺下来,一甩,重新扔回了沙发里,转身拿起盆,然后顺手将门给锁死了。 这会子两人躺在床上,聊到明年五六月份结婚的事情。 徐颂祁想过完年就结,丁熹不想,那会子还冷呢,这时候冬天的棉衣哪有好看的,今年冬天,她打算收集一些鸭绒给自己和徐颂祁做个羽绒背心。 徐颂祁抿了抿,忍不住道:“结婚只能穿军装,别的你别想了。” ,,,,,,,, 丁熹皱着眉头,伸手狠狠的捶了下他的胸膛,她这两辈子第一次结婚啊!!她的充满鲜花和气球的婚礼啊!! 丁熹突然就没有那么想结婚了,她掰着手指碎碎念叨:“我没有很想着结婚啊,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颂祁扭过身体来看她,“早嫁晚嫁都一样,你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丁熹死不承认。 徐颂祁瞥了眼她紧张交握的双手,不怕是假的,紧张也是真的,这会子靠近又抱住了他的胳膊,一双眸子顾盼生辉,很明显惶恐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丁熹松口肯结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徐颂祁眯起眼睛开始了拐着花样的哄骗,把人抱到怀里,摸摸她的脸颊,声线低沉磁性。 “你老实和我说,你怕什么?” “和我结婚怎么了?这段时间同床共枕,我强迫你了吗?” “……有吧。”丁熹不满。 徐颂祁绝不承认平白无故扣上来的屎盆子,“我哪里强迫你了,你说!” 丁熹慢吞吞地说:“腿,还有手。” 徐颂祁:…… 想到刚才的旖旎,徐颂祁咳咳两声:“你还不是同我一样?” 丁熹艰涩地说:“这....这不是一码事,我这是单纯的欣赏,而你不同,你已经朝那个方向发展了,你这是不要脸皮。” 徐颂祁笑笑,对着她的唇咬了一口,“要脸能娶到媳妇儿吗?” 丁熹耳根发红,呸了他一声。 他又认真地说:“我想结婚,我都二十三了,好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想要生多多的孩子,家里热热闹闹的。” 被他这么一说,丁熹吓得更不敢结婚了。 结婚归结婚,但她没想生崽啊,还生那么多,当她母猪呢,“徐颂祁同志,你洗洗睡吧,我不嫁了。” 丁熹说完就想下床跑。 腰间一紧,又被男人拉了回去,稳稳当当的扑进他的怀里。 徐颂祁皱眉冷着声音,“跑什么?把话说清楚了!” 丁熹苦兮兮地解释:“我觉得,我还小,才二十岁,大好人生刚开始呢,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十八岁就能领证,不早,二十岁的年龄正是结婚的好时候。” 二十岁,干啥也是好时候啊,她就算捡垃圾也跑过别人。 第157章 都是没钱闹的 “那我也不想急着结婚,我还小呢,孩子……你想要孩子恐怕还得等好几年,我恐孕。” 徐颂祁挑眉:“……只有这个理由?” 丁熹点点头。 徐颂祁脸色瞬间由阴转晴,慢悠悠地说:“要么是怕结婚太早,要么是怕生闺女,还有其他理由没?” “没、没了吧?”丁熹谨慎思考。 “丁熹,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拒绝我,你是想嫁给我的。”他语气肯定。 “……” 徐颂祁耐心诱哄:“不想生孩子,那等过两年再生,我不着急。你要是肯当我媳妇儿,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我给你当马骑都成。” “还有,京城里有很多隐藏起来的小吃摊,没有我亲自带路,你连巷子都摸不清。” 说着他拍了拍她软绵绵的肚子。 “结婚以后,我的工资全都交给你,存折也给你,家里的钱财全部让你管,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他说的诚恳,丁熹听得耳朵发烧,眼睛亮闪闪的。 徐颂祁拍拍她脑袋,利落地问:“嫁不嫁?” ……丁熹没回答,伸出手指,一样一样地提前和他掰扯清楚,小声说:“咱俩分工的时候,轮到我做饭的时候,你也要帮我,起码得帮我洗菜淘米,帮我洗衣裳洗碗也是必须的,以后不能逼我去给你缝衣服织毛衣,要对我很好很好——” “哪来那么多要求?”徐颂祁敲了敲她的脑门。 丁熹默默看着他的脸,像是看一个毫无求生欲的狗头脑袋,“你想不想和我领证了?” “…………你慢慢说。” 两人商量好结婚的事情,最后定在了四月十二,还是徐颂祁爬起来翻看明年的日历找出来的日子,4月12日:一九七二年农历五年三月十五,宜搬家、装修、结婚、入宅、领证等。 这才一九七一年刚迈进十一月,就打算了明年四月份的事情了。 商量完后的第二天,丁熹就回家了,把这事告诉了刘冠英,刘冠英一拍手掌,也忙去翻日子,等看到是个好日子,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扭头看着丁熹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又叹了口气,“想着昨天你扎着两小辫,坐在床边啃一个比脸都大的包子,一眨眼就要嫁人了。” 丁熹:“妈,你要是不想我嫁,那我就不嫁了。” 刘冠英摆摆手,“.....还是嫁吧。” 她回屋子将自己这些年攒的布票都拿了出来,数出一部分给自己和老丁做身新衣裳,等着结婚的时候穿,剩下的全给丁熹,除了做衣服,还得做床新的大红被子,最好上面还是绣鸳鸯的。 院子里传来吴香琴尖细的嗓子声,“哟,还知道回来呢,谁家新媳妇总往外面跑啊。” 是李文洲带着刘荷荷出去玩回来了,听见吴香琴的指责声,将刘荷荷的挡在了身后面,“妈,是我要带着荷荷去附近的公园里逛逛的。” 吴香琴:“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家里不需要做饭吗?谁家媳妇不过日子啊,你自己出去玩就算了,天天带着她出去干啥,叫邻居们笑话。” 刘荷荷大约是忍了这么久了实在忍不住了,她哼了一声,没带什么情绪的声音:“媳妇不是人吗?你家儿子能玩,我怎么就不能玩?” 吴香琴:“诶?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李文洲也没料到一向像是小白兔一样的媳妇竟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侧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刘荷荷心里憋屈极了,在这几个月吴香琴有事没事就来刺她,从她口中就没说出一句好听的话来,不是赖床起晚了点,就被人闯进屋子里骂,做饭烧糊了也得骂,就连吃饭也是最后一个上桌的,儿媳妇在她就不是人了吗? 按照她以前的脾气肯定是要顶回去的,可现在做了人家的儿媳妇,就得忍着。 大嫂王蓉偷偷的劝慰过她,当人家的媳妇总是得在婆婆手底下被揉搓一番的,忍过去就好了。 刘荷荷感受到丈夫的目光深呼吸几口气,将心中的怨气压了下去,“没有,我没说什么。” 在这个家里,她唯一能仰仗的就只有李文洲了,也还好,李文洲现在也是爱护她,站在她这一边的。 吴香琴心里更来气了,手指伸出来差点就戳到了她的脑门上,“别以为老娘聋了,老娘刚才听的清清楚楚的,你要是不想留在这个家,趁早给我滚出去,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工作工作没有,就连做饭也做不好,哪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这是请了个祖宗回来。” 最后还是屋子里的李兴听不下去了,他在屋中大喊,“好了,都给我闭嘴,一天天的就知道吵吵,都有这精力能不能去干点别的事!” 院子里这才安静下来。 丁熹把脑袋从窗户那收回,凑到刘冠英面前小声道:“这都过去多久了,吴婶子还没看上刘荷荷呢。” 刘冠英睨了她一眼。“这事你可少掺和吭,就算那老二媳妇是你之前下乡一起的同志也不行,别到时候惹了一身骚上去。” 丁熹撇撇嘴,“你看我像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吗?我这不就是八卦一下吗?” 刘冠英叹了一口气,“这那是没看上啊,这是天天的都在吵,只要这老二媳妇在家,就没听过东屋安静过,这日子过的不闹心吗?” 丁熹十分赞同的点头,“这媳妇都娶到手里了,而且李文洲还那么喜欢,就安安稳稳的过呗,等把人撵跑了,吴婶子就后悔去吧。” “都是没钱闹的。” 第158章 大学生回来啦 刘冠英叹了一声,要有钱了,啥事也没有了,还好她和老丁这些年存了一些,姑娘出嫁的时候也不能太寒碜。 转眼,京城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细碎的雪花开始在夜空中飘零,起初稀稀落落,渐渐地,雪势大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借着风势,在空中肆意飞舞,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一夜之间,京城换上了洁白的盛装。 丁熹醒过来拉开窗帘尖叫一声,忙套上大衣跑了出去,在院子里留下一串串的白色脚印,徐颂祁听见下面小人发出的嘻嘻哈哈的尖叫声,嘴角扬起笑,也下了楼,进了院子里,看着撅着屁股在地上吭哧吭哧堆雪球的女人走过去直接将人抱起来,扔在了厚厚的雪堆里。 丁熹尖叫一声,从雪堆里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雪,抬眼便看到徐颂祁咧着嘴巴笑,笑的像是个傻子一样。 她很喜欢他这样,这样具有少年风气,热情开朗的,积极向上的。 丁熹在周末的时候回了趟家,胡同里,石板路被雪覆盖,变得平整而又光滑。胡同里面的邻居们小心翼翼地走着,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看见丁熹回来还打招呼,“哟,大学生回来啦。” 丁熹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等时间长了脸皮也厚了,邻居们的叔叔阿姨这么叫她,她也高兴的回应着。 踏进四合院,院中也被雪装点得别有一番风味。 院子里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丫上挂满了雪,沉甸甸地低垂着,偶尔一阵微风吹过,便有雪花簌簌落下,洒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院中的石桌上、石凳上也积了一层雪,丁熹家门口栽的几株腊梅在墙角悄然绽放,金黄的花瓣与洁白的雪相互交织,霎是好看。 就算是这么冷的天,院子里,刘冠英和吴香琴还坐在一起剥葱,这会子卖的葱已经是干巴巴的了,不再是新鲜的翠绿翠绿的。 王蓉则在石槽边洗衣服,热水不多,冻得两只手通红。 丁熹十分不了解刘冠英和吴香琴的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说是彼此看不上吧,还天天的凑在一起。 吴香琴手指上下着狠劲掐着葱把,嘴上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我摊上这样的儿媳妇。这半年你们也看到了,文洲到哪她到哪,好像离了文洲她就死了不能活了。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成天跟着文洲出去这玩那玩,成什么体统,她还有半点女人该有的样子?到现在也没找到工作,钱一分不挣,厚着个脸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家务叫做就伸手糊弄两下,要是说她两句,她眼泪马上哗啦啦往下掉,跟通了自来水似的。这个也不会那个也不会,逮到她让她糊点纸盒,刚糊上两三个,不是头疼腚疼就是腰要断了,再糊就要断气了……” 吴香琴说着说着自己也要上不来气断气了。 吴香琴和刘荷荷这都斗半年了,家里隔三差五就鸡飞狗跳的,一会这个骂破屋顶,一会那个哭得能淹了四九城,作为邻居早都习惯了。 刘冠英现在完全是看热闹,她忍着不笑,宽慰刘冠英说:“现在工作哪有那么好找,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家,又没什么门路,不是你一家都这样。” 吴香琴骂完刘荷荷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想到什么,压了压心里冒上来的酸意,语气低下来说:“丁熹那个对象,听说家里是什么军官家庭,官职大着呢,让他指缝流下来点,就算是看大门的,那也够普通家庭生活了。” 刘冠英道:“唉哟,谁传出来的,哪能是啊,那样的我们这普通家庭也攀不上啊,再说我们大人的事,哪有让孩子操心的?还有就是关系再好,我们也不爱给人添这种麻烦,更不想让人家觉着,咱们家是个麻烦。” 吴香琴:“你们这考虑得太多了。” 吴香琴刚说完这话,门口上传来丁熹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刘冠英,吴香琴和王蓉一起转头看过去。 见丁熹背着书包,自行车筐子里堆放的满满当当的,吴香琴出声问:“小熹这又买东西回来啦,放假在家住两天啊,真是孝顺啊。” 丁熹将自行车推进院子里,将买的肉和水果从车筐子里拿出来,应道:“是啊,周末嘛。” 刘冠英拍了拍手,走过去接过丁熹手中的东西,碎碎念道:“家里都有,我和你爸也能买,哪用你这大老远的带回来。” 两人走到门口,丁熹又跟吴香琴和王蓉打招呼:“婶子,大嫂。” 吴香琴和王蓉笑着应上一声。 自从李文洲结了婚,又听说丁熹也要结婚了,她们就对丁熹没那么热情了。 总归不是自己家的媳妇,而且还比自家的好多了,人的心里难免会比较,也会仇富。 丁熹顺手将刘冠英剥好的葱给提着回了屋子,将东西放下,丁熹回自己的屋子里收拾东西去了。 刘冠英本来打算今晚和老丁随便糊弄一顿的,结果现在丁熹回来,又买了这么多猪肉,正好就着刚才剥好葱一起剁剁肉馅包饺子吃。 刚把馅做好,丁义康满面红光的回来了。 刘冠英看着他笑着问:“怎样啊,去看的人多不多?” 丁义康猛的灌了一大杯水,情绪现在还是处于激动的状态,今日可是特殊的一天,是国家自主研发的第一艘导弹驱逐舰正式交付使用的日子,虽然老百姓也看不见啥,但大家都上街站着,就算听个声也是好的,每家每户的老爷们几乎都上街了。 丁义康夸张的比划着,“哎呀妈呀,那些人呐,怎么平时就没见过有这么多的人。” 刘冠英笑着应着,“一听就很热闹。” 丁义康连连点头,“国家是越来越好了。”,他接着又问:“今天怎么包饺子?” 刘冠英哦一声道:“丁熹回来了,买了一堆猪肉回来,我寻思包个饺子吃。” 第159章 一地鸡毛 丁永康撸起袖子,洗了洗手把盆接到自己手里,加调料进去,用筷子把馅料拌开,咸香味瞬间溢出来。 “你说闺女明年要结婚了,还真是舍不得她走。” 刘冠英含笑的看了他一眼,“那就让你闺一直在家里待着吧,你养她一辈子。” “要是闺女愿意,我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丁熹在房间里收拾好东西,这会来厨房里。 看到丁义康,她先叫上一句:“爸回来啦,出去看的开心吗?” 丁熹回来的时候,自然看到了大街上站的乌央乌央的人,雪天都阻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丁义康笑呵呵道:“开心呢,谁能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样的场景。” “爸,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还能看到更多呢。” 丁一康高兴的拍拍肚子,“我闺女嘴巴就是甜。” 丁义康和刘冠英没和丁熹又接着聊了几句,一家三口一起包饺子,又扯了些别的话题,聊了聊丁熹在学校里的事情。 因为包饺子耽误了时间,吃完饭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丁熹洗漱了一把,回房间里躺着看了看书。 丁义康刘冠英将家里的垃圾收拾了收拾,出门扔垃圾去了。 扔完垃圾回来,正好碰见了李文洲载着刘荷荷回来。 见面打了招呼。 刘冠英笑着问他们:“今天又去哪玩了,天天这么晚回来,吃饭都吃不热乎。” 要她说,这两娃娃也太潇洒了,天天骑着车子在外面晃,李文洲这都结婚了,怎么也得找个正式工作干干呀,要不然以后有孩子了,孩子难不成还让李兴两口子养吗? 丁义康,刘冠英和李文洲,刘荷荷一起进大门。 进了院里分了道,各回各的家去。 李文洲和刘荷荷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厨房里找吃的。 吴香琴和平时一样给他们留了吃的,但只有粗粮馒头和咸菜疙瘩,让人看到就十分没有食欲的东西。 但有的吃就不错了。 李文洲和刘荷荷直接在厨房里把饭给吃了,然后洗漱回屋准备睡一觉。 两人刚上床靠坐到床头,忽又有人敲他们房门。 然后便听到吴香琴的声音,“文洲你出来一下。” 李文洲只好又起身出去,跟吴香琴到客厅里。 吴香琴放了个白面馒头在他手里,叫他:“只剩这一个了,赶紧吃吧。” 李文洲笑一下说:“还是妈你对我好。” 说完便接了馒头,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看着李文洲吃馒头,吴香琴又问他:“工作的事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提起这个事情,吴香琴心里就一阵叹,前段时间,因为李文洲毛手毛手将货物撒了一地,再加上从前他总是旷工,就算看在李兴的面都不行,将李文洲给开了,这下子连临时工都没得干了,一大家子人又少了些收入。 李文洲吃着馒头说话含糊:“没有,现在什么情况您也知道,工作哪里有那么好找。” 吴香琴叹口气又说:“你以后能不能别带着她出去了?你自己出去找找工作办办事,还带着她干什么?胡同里的人都开始说闲话了。” 李文洲道:“这不是也帮她看看吗,还有我不是怕您跟她处不到一块,给您清净清净。” 吴香琴:“处不处得到一块,也没有这样做媳妇的。我现在把话跟你说明了,明天她要是还跟你出去,我不可能再让她有饭吃的。不行你就让她回娘家去吧,咱家要不起这样的媳妇。” 吴香琴说着说着又开始生气了。 李文洲吃完了馒头,忙扶上吴香琴的肩膀,跟她说:“您别又动气,我等会就跟她说。” 吴香琴:“你可别再糊弄我。” 李文洲:“不糊弄不糊弄。” 说完这话,李文洲和吴香琴就回屋去了。 李文洲进房间上床,刘荷荷靠坐在床头,看着他问:“说我什么了?” 李文洲坐下来道:“让你明天别再出去了。” 刘荷荷眨眨眼道:“那我留在家里干什么呀?” 李文洲:“妈和大嫂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呗。” 刘荷荷:“你知道我不会做那些东西。” 李文洲:“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妈不识字都会,你跟着学学吧,坐着动动手指也不累,你就当陪妈和大嫂聊聊天。” 刘荷荷:“你也知道你妈对我是什么态度,恨不得吃了我,我根本就没法和她在一块相处,怎么可能坐着聊天啊?” 李文洲声音里起了些情绪,“你跟我结了婚,她是我妈,也就是你妈,你总要跟她相处的,这都已经半年了,不是半个月,你也为我考虑考虑行不行,别总让我夹在中间为难。” 说实在的,一开始他还能护着她,但日子长了,心里难免都有些不舒服,更何况家里天天吵天天吵,连个安稳日子都没有了 婚前那些海誓山盟柔情蜜意,结完婚后都成了一地鸡毛。 刘荷荷在结婚之前,那是蜜罐一样的人,结婚后慢慢的他也就发现了,他这小白兔媳妇其实脾气也大着呢,以前根本没发现。 再说了那是他妈,她怎么就不能让着敬着呢? 他已经很护着她了,但她分毫不体谅他的处境和心情。 刘荷荷脸色也不好看了,仍道:“我说了我跟她相处不来。” 李文洲脸上的烦意更重了些,“大嫂怎么能相处得来?别人家的媳妇怎么相处得来?怎么就你相处不来?” 刘荷荷眼眶已经湿了,小脸惨白白的,可怜巴巴的道:“李文洲,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以前谁要是欺负她让她受委屈,他立马就会站出来帮她出头,也舍不得让她吃太多的苦,什么事都会帮她给扛了。 李文洲轻叹了一声,认命的过去抱着人,“婆媳哪里没有矛盾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做人家媳妇的,你也体谅体谅我好不好?我夹在你们中间也很难。” 刘荷荷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将他胸前的衣服打湿,声音闷闷的应了声。 第160章 明年再见 隔壁屋子里, 王蓉缝着手里的衣服,一直不停的叹气。 中午上班回来的李修远躺在床上一时间也没有睡着。 又听到王蓉叹一声气,他出声问:“想什么呢?” 王蓉默了一会,低声开口道:“我说出来怕你对我有意见。” 李修远大概猜得到她要说什么。 片刻道:“你说说看。” 既然这样,王蓉也就直说了:“我想让你向单位申请分房,咱们分家搬出去自己过。” 以李修远的工龄和贡献来说,他早就有资格申请单位的职工房了,只不过之前家里有房住,他没必要申请。 本来她也是没有想这件事的,一来李文洲刚结完婚,如今他和刘荷荷两个人都没工作,家里担子重,二来她也很愿意热热闹闹地住在胡同里,三来李修远单位的职工房,并不比现在的四合院好,申请住进去的话,每个月还要从李修远的工资里扣两块钱的房租。 李修远没出声,王蓉继续说:“这半年来,你过得不憋屈吗?反正我憋得不行了。这样下去,到底要让我们养到什么时候?如果文洲没有结婚,我拿他当弟弟,养着他我没有意见,可他现在成家了,媳妇也要我们养,以后生了孩子,难道也要我们养吗?养也就算了,你看他那媳妇对我们有起码的敬重和感恩吗?没有。她觉得好像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我们都欠她的,就该供她吃喝穿用,妈让她干点活,她就说这不会,那不会的,也没有人天生就会啊,她拿我们当什么,小星这段时间买支铅笔买个本子我都要肉疼一下。家里成天鸡飞狗跳的,孩子也得上小学了。” 本来看刘荷荷被吴香琴针对,她还可怜她,可现在那点心真是白白的喂了狗了,一开始她还装一装,现在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把活都扔给了她,没有大小姐的命,偏偏要当大小姐。 李修远又默了会,然后出声:“我们要是分家搬出去了,家里就全靠咱爸了,咱爸那么大年纪了,挣不了多少钱。” 王蓉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提。你知道我的,嫁过来十几年,和爸妈之间从来没有过矛盾,我把他们当亲父母一样,所以我之前也从来没有搬出去的想法。可是现在,我是真的受不了了。我们有自己的孩子,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的。” 这半年他家的日子是真的难过,李修远深深吸口气,没再说话。 王蓉知道他要想一想,所以也没再出声。 下午的时候,丁熹正在屋子里看书,忽的自己的窗户被人敲响,就见吴香琴正趴在她的窗前往里瞅,见丁熹看过来笑了笑,“小熹啊,外面有人找呢。” 丁熹将书合上,走出门去,便看到站在院子中的陈卓君。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丁熹忙迎上去。 陈卓君眼中带笑,“我问你的同寝室的人,这几天我在学校里总见不到你人影,这也快放寒假了,我也得回家过年了,明天的车票,你托我给你找的几本文学资料书,我这两天才找到,要是不给你,估计得明年了,怕你着急,就过来送给你。” 丁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要他帮自己忙找这两本书也是当时脑子快顺口提了一嘴而已,根本没想到他还真会找。 “谢谢你啊,真是太麻烦了,要不你回来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陈卓君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咱们这都算是多久了朋友,朋友帮个小忙而已,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 “也是。”丁熹也跟着笑起来。 吴香琴站在屋檐下啧啧了两声,这个小熹还真是看不出来,真是有手段呢,这个男同志也是看着一表人才的样子,一个还不够,非得弄两个。 院子中两人说了会话,陈卓君就让丁熹回去了,丁熹让他等一等,自己跑回家装了袋刘冠英中午煮出来剩下的饺子,又装了袋炸的萝卜丸子,出来的时候的给他,“你在火车上吃,用热水泡泡。” 陈卓君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吴香琴看着又啧了两声,这都熟成啥样子了,丁熹那对象知道吗? 丁熹将陈卓君送到胡同口,两人在胡同口分别,丁熹笑着道:“一路顺风啊,我就不去送你了,咱们明年再见了。” 陈卓君点头,“明年再见。” 说来也奇怪,两人之间的友情竟能持续到现在,已经两年了。 两年的时光,有时候丁熹也在夜深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想着,想着那些已经逝去的岁月,时光真是匆匆,还有....那深深藏在心里的自己的过去,她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在脑子里想一遍,她怕自己忘记了,因为现在的生活太幸福了,幸福到她都忘记了她到底是谁。 两人告别,丁熹轻叹了一口气,垂头提着脚下的雪往院子里走。 还没走到便听到头顶一道压抑的凉凉的声音,“是舍不得他吗?” 丁熹愣住,抬头便看到徐颂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脖子上围着的是她给他织的灰色围巾,脸色紧绷着,凌厉的眉毛也紧皱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来了?” 徐颂祁未答,睫毛轻颤了几下,“从你俩在院子里聊天的时候。” 他高兴的来找自己的小媳妇,临到院子门口却发现了个熟悉又刺目的身影,这身影对面,丁熹正对他笑的开心。 徐颂祁愣在原地,这男人是....是在隔壁大队的知青,为什么会在京城,丁熹看起来跟他认识了很久了,还从来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徐颂祁就愣愣的站在门口听着,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在两人出来的时候,徐颂祁下意识的往旁边躲,看着两人并排的走出去,又看到丁熹不舍的同这个陈卓君道别。 徐颂祁脑袋有发懵,脚步像是黏在了地上,又是这个人,上次在知青点就是这个人,她为什么下意识的就要瞒着他,他在她心里算什么? 第161章 我们彼此冷静一下 丁熹见他神色不对,拉了拉他的手腕,“你别想太多,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他也是a大的学生,我怕你多想就没告诉你。” 徐颂祁讽刺的勾了勾唇,“所以,你们已经联系了一年了,而我什么也不知道。” 丁熹哑口无言,可她真的跟陈卓君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啊,在系里也有跟别的男生有这样的关系,也没见徐颂祁有这样的情绪。 “我们回屋子说好不好,我好好解释给你听好吗?” 丁熹扯着他的胳膊轻晃着。 徐颂祁没说话,丁熹便拉着他往院子里走。 走进院子里时,徐颂祁脸色阴沉的吓人。 吴香琴眼睛亮起来,拍了拍手,走过去拦住他,嘴碎道:“小徐同志啊,你也该管管你对象了,刚刚我可是亲眼看见了,刚才那个男同志,两人说说笑笑,你送我东西,我送你东西的,这女人水性杨花的——” 听到这里,徐颂祁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冷咧,凉飕飕地盯着她。 仿佛盯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吴香琴吓得不敢再说下去,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不说了,不说了……总之你那对象,真该管管了,回去打一顿,保证乖了。” 徐颂祁冷道:“我打不打,关你屁事?” 管得倒挺宽的。 吴香琴怂恿不成,反而讨个没趣,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转身走了。 丁熹心里也不高兴,她只是跟一个男同学正常的聊天而已,她连个逾矩的行动都没有有过。 规矩都是女人给女人定的,丁熹也没出轨,也没去挑逗别人,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进了屋子,徐颂祁努力压住自己的暴躁情绪,坐在椅子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丁熹。 丁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同他对视了一会,然后慢慢道:“我知道因为之前在知青点的事,你可能对陈卓君有些误会和不满,但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他也是得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我也是在学校里偶然见到了他,我们俩也不常见面的。” 徐颂祁轻点了点头,脸上明显压抑着怒气,“丁熹,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在替他说话,谁现在是你对象,谁是要跟你结婚的人。” 丁熹愣住,摇头,“我没有啊,我只是在解释我跟他没关系。” 徐颂祁抿了抿唇,“你有把我放在你的心里吗?” 丁熹更懵,她怎么没把他放在心上了,徐颂祁又开始莫名吃醋了,一个大男人比她还没安全感。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抓了抓脸,在脑中组织着语句,可这在徐颂祁眼中就是不耐烦了。 他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着,然后突然站了起来,“我们先彼此冷静一下,这事过两天再说。” 丁熹不满,也跟着站起来忙道:“我们又没有吵架,冷静什么?不是,徐颂祁,我们到底在吵什么,就因为一个陈卓君,要不我答应你以后跟他少接触行吗?” 徐颂祁苦笑一声,“丁熹有时候你就像一个木头,我是你的男人!!” 丁熹愣愣的看着他走了,这人什么意思啊,她也道歉了,她也解释了也保证了,他咋还没消气,反而跑了,她根本搞不懂徐颂祁的脑回路。 她搞不懂他的,徐颂祁也搞不懂她的。 他只想要丁熹好好的哄一哄他,他相信她,但也被她的举动给伤到了,他可以在她吃醋生气的时候,放低姿态好好的撒娇装糊涂哄人,可他有时候不想她这么理智的跟他说。 要是丁熹知道徐颂祁心中所想,一定会狠狠的翻个白眼,一个大男人事真多。 徐颂祁走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丁熹。 过了两天,丁熹回了趟学校,将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也就放寒假了,她出了学校没去小洋楼,直接回了家里,徐颂祁这几天也没来找她,丁熹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冷静几天,也没敢再去惹他。 想着这事,丁熹回家的路上轻叹了口气,她是不是不该那么早的结婚,况且徐颂祁还是军人,虽说谁家两口子不吵架,但吵这么一次架还真是费心神,冷战这么几天,她吃饭吃不好,睡觉也睡不安稳,要是结婚后也这样,那她要是忍受不了,是不是还不能轻易的离婚呢。 骑车回到家,刘冠英看着丁熹拉长着脸,有些好笑道:“跟小徐吵架了?” 丁熹睁眼说瞎话,“没有啊,有什么好吵的。” 刘冠英笑着开导她,“牙齿上下都有磕到的时候,更别提两口子,两个性格不同的人,在一块难免有摩擦,但日子得过下去,也不能两个人都钻牛角尖,你让让我,我也让让你,这事也就过去了,总不能光指望一个人付出,你往前走走,我也往前走走,才能相携相伴的一起走下去。” 丁熹深呼吸一口气,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等明天吧,明天她就去找他,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吃过午饭,丁熹从家里收拾了一些刘冠英做的吃的,准备带去给辛良家里,已经有十几天没有过去了,主要是自己的超市里的零零散散的东西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米面粮油,零食饮料,生鲜水果这些,她打算留着以后自己吃的。 所以去辛良家里次数也就少了,也亏的辛良现在跟项超和张康年一起干,钱多多少少的也能赚一些,足够两兄妹日常的正常生活了。 丁熹提着东西到了辛良家门口的时候,刚停好自行车,门就被从内打开,辛良神色慌张的从门内急冲出来。 丁熹一愣,忙拉住了人,“哎?辛良,你怎么了?” 辛良被人拉住还不耐烦的想要挣脱开,等看到面前是谁才稍稍的冷静下来,“丁姐姐!我要去抓药,辛萍发烧了!” “她她她....她小时候就是这样发烧然后烧聋烧哑了....” 丁熹一听情况就不对,她松开人道:“还抓什么药啊,直接送人去医院。” 第162章 你是怎么想的 两人进到里屋里,床上隆起一个小包,辛萍缩在里面,脸蛋发红还有些冷的直打颤。 丁熹都不用摸,一看这样就是高烧,估计三十九度以上了。 她连带着人一起抱了起来,小姑娘轻轻的,跟床被子的重量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会骑自行车吗?” 辛良连忙点头。 丁熹便道:“那好,你去前面骑车子,我在后面抱着人。” 两人骑着自行车便匆匆的往医院走。 这会子正在供销社门口盘算着今天粮油价格的张康年目光从快速骑着自行车辛良身上收回,“估计是辛萍出什么事了,小嫂子也在。” 项超轻啧了声,“要不去告诉祁哥吧。” 张康年点了点头,“你去找祁哥,我跟上去看看。” 一路骑到了医院,下了自行车,丁熹就抱着人去了急诊,忙活一通后,辛萍已经挂上了吊瓶。 脸蛋仍旧被烧的红彤彤的,神情并没那么难受了,只是仍在熟睡着。 丁熹拉着辛良去走廊上坐着,辛良被吓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丁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辛萍就是受凉了,挂个吊瓶就好了。” 辛良愣了愣的点头,两只粗糙的小手紧紧的纠缠在一起,“都是我没有及时发现,她昨晚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叫她她也不出来,只说自己困了,我忙着黑市的事情也没在意,直到中午回来,我才发现不对劲,都是我.....” 辛良吸了吸鼻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都是我,这段时间我看辛萍性格好了许久,就对她少了关注,我忘了她身体不好,许多的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出来,要是我中午没有回来的话....” 辛良简直不敢想。 丁熹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要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也没有如果。” 顿了一会,丁熹问道:“昨天辛萍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发烧?” 辛良擦了擦眼泪,“我也不知道,她不告诉我,这几天她经常出去的,一般都在下午三四点钟就回来了,她见我问的烦了就会瞪我....” 丁熹在心中微微叹气,傻孩子哟,也不多长个心眼,怪不得上辈子的时候,被那光头坑惨了。 医院走廊尽头处传来几道脚步声,丁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一眼,徐颂祁身上还穿着套军绿色的制服,他匆匆的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的是项超和张康年。 丁熹愣了那么一瞬,随即又想笑,怪不得这张康年和项超谁也不怎么亲近,偏偏对新来黑市的她展露善意,原来是有徐颂祁这一层关系在啊。 倒也不是埋怨,只是唏嘘,徐颂祁这分明也有事情在瞒着她呀,怎么搞的就他这么一个受害者似的。 丁熹眨巴眨巴眼,有些哀怨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潜台词:你还知道来啊,以为你要躲着一辈子呢。 徐颂祁垂眸,声音淡淡,“她怎么样了?” 丁熹被噎了一下,将气憋了回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只是发烧了,在里面吊水呢。” “嗯。”徐颂祁应了一声,在丁熹旁边坐下,没挨着人。 旁边的辛良这时候可有眼力劲了,小脑瓜子滴溜溜的转,立马想清楚了里面的所以然,所以他能跟着张哥和超哥,都是借着丁姐姐的光了。 他站起来乖乖的喊人,“姐夫好!” 徐颂祁抬头,嘴唇微勾了下,“好。” “丁姐姐,我进去看看辛萍。”说完,他忙闪身进了病房里。 项超和张康年对视一眼,两人也忙道:“祁哥,我们出去吃饭了,要不要给你和小嫂子带点?” 徐颂祁摇头,“不用,一会我就回去了,给她还有里面的俩小孩一人带一份。” “好勒。” 两人走后,这一块便只剩下了徐颂祁和丁熹,两边的护士和医生忙的进进出出,衬托着坐在走廊长椅上的两人就显的安静多了。 丁熹用余光不断地瞥他,就是不开口说话,两人暗暗的较劲。 在徐颂祁那边,丁熹这几天都没有来小洋楼就算是她常说的冷暴力处理了,他又生气又难过,这连着几天心情都烦躁透了,还隐隐有种慌张感。 他费力的忍住,直到项超来军队找他,他不可避免的又请假了,自然得到了安大通的好一顿的骂,来之前他还想着,两人好好的说说话,就算过去了,可到这里来一看,丁熹仰着小脑袋不服输的看着他,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丁熹哪里能想到他是这样想的,天天一拍即合的两人,独独在吵架的时候想法南辕北辙。 丁熹看着他没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心里轻叹了口气,这时候又哑巴了,嘴巴里是放炸弹了不敢开口。 “又从军营里出来的吗?这里没什么事快回去吧。” 徐颂祁没抬头,手肘撑在双腿上,“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 他皱眉,起身抬头看她,“你不会忘了吧,下个周六,两家约好一起在饭店里吃个饭,约好商量下结婚的各项事宜的。” 丁熹没忘,只是不懂他刚才冒出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结婚的事情,确实她想往后放一放,尤其是在这个年代,离改革开放还有六七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离婚都是十恶不赦的,尤其是军婚,她为着自己的婚姻慎重考虑,她没觉得有错。 徐颂祁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想结了?” “不是.....”丁熹抬头看他,“能不能把结婚这件事往后放一放呢,下周的约能不能先取消?” 徐颂祁说不出话来,他早就告诉家里人了,老头甚至立马的就去请裁缝给全家所有人上下全套做了身衣服,就是为了给丁熹家里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现在老头几乎每天都要去柜子里看看自己做的新衣裳,每天掰着手指数日子。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都是受伤和不可思议。 第163章 我要去自首 丁熹看的心疼,她紧跟着站了起来,摆手道:“你别想多,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咱们再好好的想一想......” 可现在徐颂祁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害怕下一秒自己就要哭出来了,连忙转身,将眼中的涩意逼了回去,“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说完大踏步的离开了,脚步匆忙急了。 丁熹眼见他更委屈了,想要追上去,可这会一个小护士招手,“二十一床的家属,去门诊缴费去,你弟弟没带钱。” 丁熹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接过护士手中的缴费单子,“好的,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后,辛良的下脑袋从中冒了出来,内疚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丁姐姐,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是真的没有带够钱,等我回家就还给你......” 丁熹笑了笑,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没事。” 等丁熹在一楼缴完费后,再回到病房里时,辛萍已经醒了,桌子上放着三盒盒饭和两兜子水果 辛良解释道:“刚才超哥送过的,还给妹妹买了些水果。” 丁熹揉了把他的脑袋,“快吃吧,我给你妹妹说会子话。” 辛良点了点头,拿了最上面的饭盒,起身出了病房外面。 辛萍的小脸还是烧的红红的,嘴巴都干的起皮了,李阿曼倒了杯水在辛萍面前让她喝。 辛萍眼眶湿润起来,伸手比划着,【谢谢,谢谢你,所有的一切。】 丁熹看懂了,她轻摇了摇头。 她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来了本子,没有手机的日子,丁熹在辛萍这里体会到了用本子记事的方便,便也随身带了本子来记事情。 【你这是怎么回事?】 辛萍接过她手中的本子,开始写着。 她同光头相熟后,来往也密切了些,她从光头那边隐隐知道了,他其实是一个秘密放高利贷的一个组织里面的人,如今来这里,明面上是卖粮食的,其实暗地里是找人放款的。 这个时候对什么打压都比较严重,尤其是这高利贷,高利贷这种剥削性质的借贷行为与新社会的理念和政策完全相悖。 它不像是以后的社会上,高利贷上虽然恶劣,但仍旧有它的生存之道,但是在现在,就连女人穿个内衣要是垫垫子,都是不要脸,要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但这高利贷还能在七十年代存活,丁熹还真开了眼了,真是想赚钱的人就算是冒着砍头的处罚,仍旧知法犯法。 毕竟对这些人来说饿死穷死这一过程实在是漫长,哪有吃枪子来的痛快,砰的一声就结束了。 辛萍在知道光头是放高利贷的时候,心里是懵逼的,高利贷,那是什么? 她也不敢追问到底是什么,怕过度关注惹得光头注意。 辛萍先把高利贷这回事放在了脑后,先开始了她的计划。 因为她发现了超哥对光头也是不一般的厌烦,在一些悄悄的暗示中,项超心里对光头的感觉更不好了,慢慢的整个黑市都开始排挤光头,光头莫名,想要找人问一问,大家却通通的躲开了。 这黑市里,谁的话有分量,谁的话语权更大,大家心里都清楚极了。 无奈就连他卖的粮食慢慢的也没有人买了,原本在黑市里大家都是互帮互助的状态,现在开始排挤光头,自然生意也排挤他,有什么人来买,嘴快的就说两句,一个人还好,越来越多的人这样,来黑市的客人们就得掂量掂量了。 光头气不顺,去找项超和张康年好好的问一问,结果项超和张康年都懒得搭理他,光头收租的时候那都是被人捧着,敬着他的,那有像这两人这种态度,他火气蹭蹭的就冒了上来,想要撸起袖子好好的干一场,张康年十分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周围的汉子纷纷的拿起趁手的工具站了过来。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光头也不敢多放肆,讪讪地走了。 这会子就轮到了辛萍趁虚而入了,光头去国营饭店里喝了两杯,直到人家快关店了才走,辛萍陪着他喝了几杯水,光头感叹,这到头来还是个哑巴姑娘心疼自己。 两人绕着四九城转,辛萍一开始也没想怎么做,直到光头自己走到河边,他身体晃晃悠悠的,一歪,半只脚都踏进了河里。 辛萍心脏扑扑的跳起来,若是他醉酒溺水了.....若是他就死在了河里..... 她睁眼睁的大大的,没有提醒就这么看着...... 光头打了个酒嗝,察觉到脚上的凉意,疑惑的嗯了一声,抬起那只湿漉漉的脚看了看,还没等他看明白,身体不稳,彻底倒了下去。 这河是呈中间深两边浅的状态,中间是深深的凹陷下去的。 光头整个人面朝下的倒下去,脑袋直接栽进水里,他四肢在河里剧烈的挣扎起来,整个身体开始慢慢的往下滑动。 辛萍愣愣的看着没动,直到光头大半个身体都沉了下去,她僵硬的身体才开始动起来,她急急忙忙的踏入水中想要去拉光头一把,可拽住了他的裤脚却怎么也拉不动,还有一种把她拽下去的趋势。 辛萍不能为了这么个人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她松开手,身上湿漉漉的回到了岸上。 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人扑腾的力度越来越小,水花也渐渐的没了,直到彻底的看不见了。 辛萍在岸上站了好一会,才拖着身体慢慢的回家,回到家里当天夜里就发起的高烧。 然后就是现在了。 看她写完,丁熹满脸都是惊愕,将这一页纸撕下来,撕的粉碎,然后扔进去了厕所里冲了下去。 辛萍靠在床上静静的看着。 做完这些,丁熹沉默着重新坐下,她能理解辛萍,上辈子就是这个人导致自己家破人亡,如今看他亲眼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简直是大快人心,要是当时是她,丁熹也不敢保证把自己的命给豁出去下去救光头。 辛萍目光发怔,【我要去自首。】 丁熹愣住【这又不是你做的,你又没有杀人,去自首什么?】 第164章 偷偷的哭了 辛萍吸了吸鼻子,捂住了脸突然哭了起来。 丁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她握紧她的手安慰道:【别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若是想救人也得先考虑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不能到头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你想想辛良,辛良不无辜吗?他上辈子为什么要遭受那些事情呢,更何况酒是他喝的,路也是他要走的,怪不得你,你和辛良过的不容易,冷漠点没什么的。】 丁熹能做的也只是安慰安慰,也不知道这会子光头的尸体有没有被人发现,应该被人发现了吧,都过去一天了,丁熹有点犹豫,要不要去报警,报警又该怎么说? 这会子要是徐颂祁在就好了。 丁熹想到徐颂祁离开时候的眼神,心里一阵的发酸,脑子也乱糟糟的。 丁熹在屋子里又坐了一会,一直到辛良回来,丁熹把自行车留给了兄妹俩,辛良把丁熹送到了门口告诉丁熹明天就把钱送给她,丁熹点头便走了。 一路上,徐颂祁那张可怜巴巴的脸一直在脑海里回荡,她是爱徐颂祁的,但她更爱自己,两人在婚姻这件事的态度总是有些不同,在丁熹的观念里,婚姻是一个坎,经常有人说婚姻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更何况丁熹现在什么都有,婚姻更应该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 回到家后,丁熹闷闷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一会想到辛萍说的话,一会子又想徐颂祁说的话,想的她整个人都凌乱起来,她叹了一口气,用被子紧紧的捂住了自己。 临到吃饭的时间,刘冠英见丁熹还不出来吃饭,伸手去敲她房间的门:“小熹,出来吃饭了。” 丁熹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妈,今晚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刘冠英:“我进来了啊。” 刘冠英进屋子就看见床上的那一团,她走上前直接将她的被子掀了起来,“咋啦又,跟小徐还没和好呢。” 丁熹脸朝下,像条咸鱼一样一动也不动:“是啊….” 刘冠英挨着床坐下:“要不跟我说说看?” 她在床上蠕动了两下,然后翻身坐了起来,托着脸一脸丧样。 看着她这样子,刘冠英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拨开她凌乱的头发,“看把你愁的啊,结了婚你就知道了吵架的次数多着呢。” 丁熹听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结婚啊,真难啊….” “有什么可难的,谁不结婚。” 丁熹轻飘飘的看了她妈一眼,以后不结婚的人多了去了。 丁熹大概把事情给刘冠英讲了一遍,刘冠英听着,眉头微微皱起。 “小熹啊,你这是把和小徐的婚姻当用来衡量的买卖了?” 丁熹猛的愣住。 刘冠英又道:“虽说你考虑的没有错,但妈看那小徐是真心喜欢你的,有时候呢婚姻也不能算的太明白,啥事情都得考虑清楚,都要做的明白,那这还算两口子吗?谁又没有个缺点呢,其实小徐这人底色就是个好的,妈之所以能同意你们,也就是看中了小徐的为人。” 丁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想的确实很多,以至于在不经意间伤害到了徐颂祁,而徐颂祁好像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没有想过她身后的一些麻烦事,就连她去黑市他就算早就知道了也没有过问。 刘冠英见丁熹皱眉思考的小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还小,有些道理不懂也正常,男人比女人其实更娇气,更需要人哄着,你爹别看平常那样,其实背地里总是跟我俩哭鼻子呢。” 丁熹咬唇,猛的从床上窜了下来,她拿起椅子上的衣服穿上,“妈,今晚我去徐颂祁那里了,别等我了,我爸的自行车给我用用,我的借给别人了。” 说完便跑了出去。 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刘冠英跟在丁熹后面念叨着:“天快黑透了,让你爸送你去吧。” 丁熹摆手,“不用啦,我很快就到了!” 丁义康在后面疑惑道,“小熹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小徐那了。” 丁义康不赞同道:“这都没结婚呢,晚上在一块成什么样子。” 刘冠英无语的看着他,老丁年纪上来了,眼神也跟着不好使了,他是没看见小熹这半年来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 脖子上经常围了个围巾,她围围巾干啥,还不是欲盖弥彰。 一路上,丁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好像要跳出了嗓子眼,她两条腿蹬的飞快,冷风呼呼的往脸上刮。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他说,想要跟他道歉,想要告诉他真的很好,她也是真的很爱他。 一路骑到小洋楼,小洋楼里静悄悄的一片,丁熹停好自行车,用钥匙开了屋门,打开灯后,客厅里没有人。 丁熹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朝着楼上喊道:“徐颂祁?我的大宝贝?” 她抬脚轻轻的往楼上走,到了二楼开了房门,房间里也是黑漆漆的,隐约中能听到男人声音闷闷的抽噎声。 丁熹一愣,哭了?徐颂祁在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了? “徐颂祁?” 丁熹试探的喊了他一声。 床上的男人没应,倔强的用后背对着她。 丁熹浑身木木的,一时之间心里也难受极了,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混蛋,徐颂祁之前就跟她说过,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也有把她当成家了,可自己在下午的时候,却生生的撕碎了他想要的家。 “徐颂祁.....” 丁熹走过去,抬脚爬上了床,伸手轻晃了下他的胳膊。 男人不理会,抽出了胳膊,吸了吸鼻子,身体离她远了些。 “对不起嘛.....”丁熹猛的扑在了他的身上,软着声音跟他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也不该瞒着你....都是我的错.....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谈恋爱,有些地方弄不明白的,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徐颂祁不说话。 第165章 不愿意就算了 丁熹伸手去摸他的脸,男人抬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顿了会用沙哑的嗓子道:“丁熹你真没有心.....” 丁熹听着他的声音,心里酸涩难受,她的无意的言语,让徐颂祁难受了一下午,甚至都哭的嗓子都哑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竟这么坏过。 徐颂祁见她没回答,忙转头去看她,眼中带着慌张,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她来道歉..... 他这一转头,丁熹才看见,他漂亮的丹凤眼哭的都成了一个核桃了,一张脸都哭的红红的。 丁熹憋着嘴也想哭了,她捧着徐颂祁的脸,疼爱的亲了亲,“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徐颂祁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他欲拒还迎的微微侧头,像是要避开她的亲吻,“你才没错呢, 你多理直气壮啊,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了,我什么也不是。” “不是不是.....” 丁熹啵啵啵的亲他的脸,啃着他的下巴,“宝宝,我那会也是生气,那话就不经过脑子直接从口中出来了嘛,我和你结婚,我也只和你结婚,你想结,咱们随时都能结。” 徐颂祁这才转头看她,微挑了眉毛,扯动了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你确定?” 丁熹忙点头,“我说的。”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丁熹瞬间就睁圆了眼睛,“明天?” 徐颂祁表情又垮了下来,脸蛋可怜兮兮的,“你还是不愿意....你刚才还说随时都能结婚的。” “可....可....明天有没有点太着急了.....”丁熹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人薄弱的心理防线给击垮。 “可这结婚证不是迟早都得领吗?婚礼若你想,可以按照原来的日子办。” 话虽说的没错,但这也太突然了点。 徐颂祁倔强的扭过头去不去看她,“你不愿意就算了。” ........ 丁熹磨着牙齿,“愿意!明天就去领证!!” 徐颂祁眼睛唰的一下就亮起来,比她头顶的电灯泡还要亮,“明天一早,我跟你回去拿身份证和户籍信息。” 丁熹点点头,拖长了音调,“行。” 男人高兴的笑出来,整个人兴奋极了,胸腔震动,连带着趴在上面的丁熹也跟着动。 他伸手搂着人对着红嘟嘟的小嘴连亲了好几口,“媳妇....我的漂亮媳妇....” 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媳妇啊。 小嘴被亲的啧啧作响,丁熹也高兴,心里从内到外的高兴。 她会跟徐颂祁组成一个新的家,只有他们两人的小家。 丁熹紧贴着他,手捏住他的耳垂拽了拽,“你不生我气啦?消气啦?” 徐颂祁停住了笑,干咳了一声,“还在考量中。” “还考量什么?”她不解。 “你还有没有事瞒着我?” 丁熹有些心虚的视线乱瞟着。 徐颂祁说这话也只是试探她一下而已,他知道她瞒着他的事情多着呢,也知道....这些事不能轻易的跟他说。 丁熹没正面回答,反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跟项超和张康年认识呢?” “我说了,你还会去黑市吗?怕是早就吓的躲起来了吧。” 丁熹眨巴眨巴眼睛,嘴硬道:“谁说的,我胆子才没那么小呢。” 徐颂祁敲了敲她的脑壳,“这事可不能胆子大了就要去做的,这黑市还是我十几岁那会,一心想着赚点钱,正好张康年和项超也是如此,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就摸到了黑市,黑市管控的老大是个......是个挺厉害的大哥,说来也巧,我爹跟这个大哥也有点关系,所以我们才能在黑市站稳脚跟。” 说着徐颂祁晃了晃怀里的人,“所以你也能在黑市这么为所欲为,怎么样,这半年赚了不少钱吧,钱包都要撑裂了吧。” 也没有到撑裂的地步,撑涨肯定是有的。 倒是徐颂祁走到哪都有个好大哥,身后罩着他的人还真是不少,该说不说徐颂祁的父亲当年交的好友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丁熹伸手捏着他qq弹弹的月匈肌肉,想了一会,小声道:“你就不奇怪我的货物都是从哪里拿的吗?” 徐颂祁放在她后背的手停了下来,挑了挑眉没回答,他早就知道了,心里大概也有个估计,只是这种事情最好是不要说出来,谁也不能说,对她父母也不行。 但她要是跟自己说的话,徐颂祁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已经把他放在了第一位! 徐颂祁手顺着她滑腻的肌肤滑下去,停在她的腰窝处流连的,“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丁熹抬头眯眼瞧他,这家伙真的不好奇吗? 手在被窝里动了动,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被她从被窝里拿了出来。 徐颂祁大概能猜到,乍一下见到还真有些惊奇,他伸手接过,这苹果又大又红,品质是真的没话说。 “还挺新鲜。” 丁熹舔了舔嘴唇,手又重新缩回了被窝里,很快又从里面拿出来瓶黄澄澄的花生油来。 “嚯,你这东西够全的。” 徐颂祁视线在花生油的商标上转了一圈,然后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在了一边,揉搓着丁熹的脑袋,“就这么告诉我了?你是不是个妖精?我娶了个妖精做媳妇。” 丁熹偷偷的笑起来,“我厉不厉害?就算你不去上班,我也能养的起你。” 徐颂祁也笑出声来,“你还真是立志想让我吃上软饭呢,宝贝。” 手钻进她的衣服里,绕着滑嫩嫩的地方转了几圈,捏的丁熹面红耳赤。 “以后不能在旁人面前把这些东西随便拿出来知道吗?” 丁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拿出这些东西来,现在这样还不是为了哄他开心。 她化成了一滩水,软在了徐颂祁的怀里,双眼泛红,诱人极了。 徐颂祁心里跟燃了一把火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弄她,但又生生的忍住了,等明天扯完证的,扯完证就是自己的媳妇了,跑也跑不掉的那种。 拍了拍她的屁股,“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的吗?” 第166章 结婚证 丁熹撇撇嘴,事情肯定是有的,但是......这根本就说不得,怎么说,说她这个丁熹不是那个丁熹吗,还是说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可真是一本书吗? 真真假假的,早就分不清楚了。 还有一件事,辛萍是重生的,以及以后徐颂祁的腿会断掉的这件事情,始终在丁熹心里是个疙瘩,但她并不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她害怕事情会变得适得其反。 她挪着身体凑上去亲他的嘴唇,“有.....但是,我可以不说吗?” 男人笑起来,声音柔的不成样子,他摸着她的小脸点头,“当然,你不想说当然可以。” 他爱惨了她这种样子,心里眼里都是他,会为他考虑,会想着她也会什么话都跟他说, 他太幸运了,遇到了这么可爱又善良又真诚又温柔的小姑娘,他就知道他以前吃的苦没有白受,现在才苦尽甘来、 他搂着人喜爱的亲了好一会,两人嬉闹的在床上滚来滚去,衣裳都乱了。 丁熹看他越来越暗的眼神,忙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十分过来人的有佛性道:“心静自然凉,施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男人勾了勾唇,笑道:“那你的手先从我的衣服里抽出来。” 丁熹干咳了一声,手还是没抽出来,将人从自己身上拍下去,“我有事情跟你说。” 徐颂祁抬手摸了把自己现在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下午那会子是真的难过,跟他娘的天塌了一样,跟新兵蛋子训练的时候也是无精打采的,回到小洋楼里,看到屋子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心里更难受了,他从跟丁熹在一起后,就从没想过要分开,现在看着这个家,要是以后没有丁熹在,他根本就无法忍受。 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心里的酸楚竟一路蔓延到眼角,他抬手摁了摁想要憋回去,结果没摁回去,倒是直接眼泪飚出来了。 徐颂祁深感丢人急了,可又没办法,他是的真的很难过。 摁完眼睛,他将手枕在脑后,搂着人轻拍了两下:“什么事啊?” 丁熹手指扣扣他这,又扣扣他那,最后简单的将辛萍和那光头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其实很多都给简要的省略了,比如为什么辛萍要去靠近光头,还有为什么辛萍没有一开始就去提醒。 徐颂祁自然也知道她的隐瞒,但她不想说,他也不勉强,只是....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辛萍这个姑娘....有点看不透。 “我知道了,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还有....” 徐颂祁低头,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我不是想多干预,你这个小脑袋瓜别多想,只是这个辛萍,你可以给她帮助,但别走太近了,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丁熹拍掉他的手,才不是他想的那样呢,辛萍多活了一辈子,要是心还是那么单纯才不对劲呢。 两人在被窝里说了好一阵的悄悄话,然后才抱在一起沉沉交颈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徐颂祁就把人喊了起来,牙膏挤好,早饭做好端到她面前,吃完又推着人去桌子上,上面摆满了他从卫生间里给她拿出来的各种化妆品。 丁熹伸着手慢悠悠的谈叹了一声,“小祁子,帮本宫把那紫色的那两瓶水乳拿过来。” 在家里,徐颂祁也愿意陪她玩这种惯是资本的小游戏,若是出去了,她不经意的流露出这点意思,徐颂祁绝对要眯起眼睛来揍她。 他俯身喳了一声,忙给人拿了过来。 徐颂祁乖乖的在旁边等着,等着人都收拾完了,这才忙拉着人出门,一路上徐颂祁骑的飞快,直接载着人回了丁熹家里。 丁父丁母都上班去了,徐颂祁推着人进门,“去去去,把户口本找出来。” 丁熹冲着他撇撇嘴,这好像她是个失足少女,被小混混劝着去家里偷拿出户口本。 等丁熹找出户口本,徐颂祁便拉着人出门,正巧碰上东边屋子里吴香琴出来,见小两口牵着手亲亲密密的样子,顿时奇了,这丁熹到底有什么魔力,男人都追到家里了,这小徐现在还跟没事人一样。 “你俩这么匆忙的是要去哪里呀?” 吴香琴站在门口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到底是邻居,丁熹也不好不给面,“婶子,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可徐颂祁就不想操心无关紧要的事儿,拉着丁熹前往民政局。 民政局几乎没人,办公室坐着两个妇女,嗑着瓜子聊天。 见徐颂祁和丁熹一同进来,前面的妇女站起身,看向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了然道:“两位同志,恭喜恭喜。” 话还没说完,徐颂祁就从口袋里拿出四五颗牛奶糖递过来,妇女笑得嘴都歪了。 丁熹惊了,这人什么时候把糖都准备好了。 户口本交上去,又填了两张调查家庭资历的资料表,丁熹拿着笔乖乖的填好了,希望到时候刘冠英和丁义康知道了能少骂自己一点,要不她就直接把徐颂祁给推出来,反正都是他的错。 写完自己的丁熹又转头去看徐颂祁的。 在信息框的备用栏中,徐颂祁额外写了一句话:特殊情况,特此填写。 丁熹纳闷:“写这句干什么?” 徐颂祁神色自然,拿过她写的从头检查了一遍,伸手满足的拍了拍,解释道:“有些特殊情况,只能这么填了。” 丁熹小声切了声,装模做样。 她跟着他站在办事窗口前,看着他把两张表格交上去。 负责盖章的是另一个妇女,只见她从抽屉里拿出民政局公章,正准备低头戳章,猛地看见表格上的内容,愣了下,抬头看了眼徐颂祁,若无其事地继续盖章。 最后两人在证书上签字,摁手印,再戳上公章,一张大红奖状就到手了。 丁熹总觉得领证的过程平平无奇,毫无惊喜,仿佛领了一个假的结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丁熹低头打量大红色硬纸壳奖状,四周画着麦穗,中间写着油印的钢版字,字体很漂亮。 “兹有徐颂祁同志,和丁熹同志,双方申请于1971年12月12日成为夫妻,共同建设深厚的无产阶级革命爱情……” 不愧是1971年的结婚证,充满时代感的鲜明特征。 第167章 你真的不要脸 丁熹看完以后,内心毫无波动,只想把这个结婚证拿去垫桌脚,没啥好看的。 徐颂祁把结婚证夺过来,拍拍她脑门,“好好拿咱们得结婚证,咱一人可就这么一个。” 他爱惜的来回翻着看着,心里满意极了,他娶媳妇了! “咱们得结婚证就是好看。” “你这是有滤镜。”丁熹哼了一声,眉眼也带上了浓浓的笑意。 两人对视笑了一会,徐颂祁又说:“别磨蹭了,走吧,趁着时间还早,照相馆应该没关门。” “拍婚纱照?!!”丁熹激动的眼睛亮起。 徐颂祁轻嘶了一声,他听过丁熹说的婚纱照,现在怎么可能会有这种。 “也算吧.....” 徐颂祁拉着丁熹往军人服务社走,那边有商店,二楼就有一家照相馆。 丁熹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看来看去,她来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拍过照片呢,她也知道,现在的照片都是两人站一块,或者坐一块,咔嚓一声就拍好了,但她和徐颂祁都长的好啊,她相信就算是这种照片,她一样能拍的精彩绝伦。 老师傅一看两人紧紧牵着手,就知道是结婚新人来拍照片的。 “来来来,站到相机前面,笑一笑。” 丁熹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前方咔嚓一响,白光闪过,照片拍完了…… 徐颂祁也懵了,“师傅,你就拍了一张?” “是啊,到时候洗两张对比一下,留着当个纪念就行了。”老师傅一开口就是老江湖。 毕竟现在的人都这样,有个照片不错了。 “……我想多拍几张,拍好看点。” 老师傅瞅了他一眼,“你图啥?费钱嘞。” 徐颂祁:…… 丁熹也惊了,有钱还不愿意赚? 不愧是军人服务社的照相馆,勤俭节约好习惯,觉悟真高。 丁熹推开徐颂祁,挽起袖子亲自出场,眼泪汪汪道:“师傅,他是当兵的,我和他结了婚,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 “我……”丁熹哽咽,“我就想多拍几张不一样的照片,以后拿出来多看看,日子也能好过点。” 徐颂祁眼皮微抽。 老师傅果然吃一套,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哭什么?眼泪擦擦,笑一笑,往后面站站,我再给你们多拍几张。” 这回两人有了经验。 丁熹抓紧时间爬到徐颂祁背上,满脸笑意,双手比了一个心。 老师傅新奇:“这个好,拍出来挺好看。” “等等啊,师傅,我还要拍两张!” “这个也好看。” “笑一笑,茄子!” …… 折腾了半天,拍了足足八张不一样的照片。 老师傅给他们开票据的时候,拧着眉数落:“你看看,这都拍了几张?起码得花两块钱呢。” “没事没事,”丁熹说,“结婚高兴嘛,这次多拍两张。下次他回了军营,我拿出来看看照片,心情也能好一些。” 听到这句,老师傅也没再继续念叨了。 徐颂祁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离开照相馆,走在大街上,丁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怎么样?关键时刻,是不是还要靠我出马才行?” 徐颂祁笑了笑,定定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满嘴谎言。” 丁熹切了一声,以后她就是有夫之妇了,她斜眼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男人眼中含笑正看着她。 丁熹扬起嘴唇,凑过去亲昵的捏着他,“老公......” 徐颂祁干咳了一声,视线左右看着,“在外面注意点影响,回家再叫....” 徐颂祁没再说话,收好证件,拉着她来到大众澡堂的店门口。 丁熹:…… 来澡堂干什么啊。 徐颂祁凑近她小声道:“家里淋浴太冷了,听话进去洗,别冻着了。” 丁熹已经被他不要脸的骚操作惊呆了,耳朵又被他揪住,呆滞地走进澡堂。 这人太不要脸了!! 他们刚刚才拿到结婚证! 门口的老大爷摇着扇子,“一个人三分钱,交了钱再进去。” 徐颂祁付完钱,又看了眼左右两边的男女澡堂,不甘心地拍拍丁熹后脑勺,“去,速度快点,别磨蹭。” 丁熹不想去,洗干净了出来就得遭殃,“我没带毛巾,也没带换洗衣裳……” 话音刚落,一个包裹塞了过来,徐颂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提前收拾好了,香皂块洗发水和雪花膏都在包里面,你尽管去。” “……你真的、不要脸。” 徐颂祁笑了下,催促她快点进去。 丁熹想跑也跑不了,赶鸭子上架,一步挪一步,慢吞吞地进了女生澡堂。 走进去,又拐了两个弯,热气扑面而来,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水汽。 丁熹没来过这里,眼睛四处打量,只见大厅中央有一个宽大浴池,水面雾气蒸腾,依稀能看见两个大妈在里面舒服地泡着澡。 丁熹默默转头,走到旁边靠墙处,前面一排的淋浴头,幸好,最里面有两个小隔间,起码能挡住视线。 她存了心拖延时间,全程慢悠悠的,冲完澡,才开始洗头发,洗了足足两遍,最后穿上干净的换洗衣裳,犹犹豫豫出了澡堂。 徐颂祁早就洗完澡看,在门口等得花儿都快谢了,见她出来,走上前压低声音,“大小姐,你真能磨蹭时间。” 丁熹低着头,脸颊被热气熏得发红,拿毛巾裹住湿淋淋的头发,半遮挡着自己的脸,不敢抬头看他。 徐颂祁摸摸她红润的耳朵,心上有些软,叹口气,夺过了她手里的毛巾,帮忙擦着头发,动作很轻柔,直到水分沥的差不多,这才停下手,又拿出包裹里的厚厚的围巾,把丁熹脑袋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丁熹无语,“好歹露张脸啊。” 徐颂祁低头看着她漂亮的眸子,刚洗完澡,眼睫还沾着水汽,脸颊更是白里透红,走出去远比平时更招眼。 他舔了舔唇,哑声说:“不想让别人看见你。” 丁熹被他的嗓音撩得心脏怦怦跳,晕晕乎乎跟着他从大众澡堂出来。 第168章 你经历过?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丁熹满脑子粉色的恋爱泡泡瞬间幻灭,脑子恢复清醒,郁闷道:“我们领个大红奖状就完了吗?是不是太简单了?” “不然呢?”徐颂祁撩起眼皮,好笑地捏住了她脸颊,低声问,“你想干什么?还想看我给你放烟花?” 丁熹悄悄瞅了他一眼,没吭声。 就算是烟花不行 ,那也该有鲜花和戒指吧,可什么都没有,一栋小洋楼就把她弄过来了,一会还得那啥那啥,实在是太便宜这小子了!! 徐颂祁又拍她脑袋,“你还真敢想……” 上次那烟花,他可是费了大心思,又是走关系通融,又是费力买烟花,花费了他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不敢想?” 搁到现代,别人结婚还有求婚送花的浪漫仪式,换成她,什么都没有,肯这样低调地和徐颂祁领证就不错了。 而且,现在他竟然这么说,没领证前他可不是这种态度的!那会子他又是烟花,又是下跪的,果然,男人结婚了就会变了! 丁熹越想越生气,理直气壮地指责,“徐颂祁同志,你这就是态度不端正,大把的男人结婚后就变了样子,媳妇不珍惜,促成了一段失败的婚姻,我告诉你,现在的小年轻可喜欢少妇这一款类型的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了,以后可是有大把的人喜欢我。” 徐颂祁眉宇皱起,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少妇这一款?你经历过?” “……”丁熹张了张嘴,迟疑了一秒,“我、我听别人说的。” 看她说话磕磕巴巴的模样,徐颂祁眼睛眯起来,语气不善,“是不是眼睛又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了,你们学校的?还是你周围的邻居?” “没有!”丁熹矢口否认。 徐颂祁深呼吸,一把拽过她的手,黑着脸直接回家。 回到家,徐颂祁不知道从柜子的哪里翻出来一副手铐,咔嚓一下把丁熹锁到床头,半点也没有犹豫。 丁熹懵了懵,“你干嘛?” 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手铐啊,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啊,第一次就玩的这么花吗? 她身体弱,承受不了他这大体格的冲撞啊。 男人眸光深不见底,拽下她衣领,埋头狠狠咬住了她肩膀,丁熹疼得闷哼,偏偏又被他堵住了唇,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让人毫无抗击之力。 衣扣被一颗一颗地解开,丁熹喘着气,眼光迷离,身躯发软,想抬手挡住他眼睛,却听到了手铐叮当作响的声音。 “不行,不行……”她怕得摇头拒绝。 “为什么不行?”男人声音沙哑,“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去看这个男人,看那个男人了,是不是没把你男人放在眼里?” “没有.....没有看别人....我只看了你啊.....” 徐颂祁捏住她下颌,“以前看了就算了,以后再看就回家打屁股,一眼也不能看,明白吗?” 丁熹瑟缩地点点头,看见他俯身低眸,动作明显温柔许多,凑近她耳边哑着声音低声道:“别怕,我看过图册,应该不会疼。” “……” 色狼!!大色鬼!! 再度睁开眼,已经是半夜时分。 手铐不知道在何时被解开的,丁熹摸摸手腕,身上止不住发酸,扭头看向枕边的男人。 徐颂祁闭着眼,睡得很沉,似乎察觉到她在挣扎,脸色不耐烦,一把搂过她的腰,把人摁的结结实实,继续睡觉。 丁熹拧眉,伸手掐了把他硬邦邦的腰,坏蛋,就会欺负人。 这是他们领证的第一天呐,他光想着这事了,还以为他要跟她谈谈情,说说爱呢,结果这会睡得跟头猪一样…… 丁熹戳戳他胳膊,结果换来了一个下意识的熊抱,整个人几乎被他压到身下,差点被压的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缓过劲,丁熹深呼吸一口气,在他身上乱摸,一下就摸到了他后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 以前也看过,但徐颂祁总会遮掩着不让她看,这会子,丁熹也睡不着,手指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摸到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丁熹知道他之前做过一些危险的事情,徐颂祁跟她保证以后不会再做,但真有事发生了,按照徐颂祁这种脾性,肯定不会不管的。 “徐颂祁.....你以后就有我了,我可是你的老婆啊,要听老婆的话.....” “嗯?”徐颂祁睡的正熟,听到丁熹在他耳边窸窸窣窣的说个不停,似乎又是嫌弃她太吵,直接捂住了她嘴巴,从根源上断绝了噪音来源。 这还不算完,他又埋头轻咬了一口她的柔软,咕哝道:“乖乖睡觉。” 丁熹又羞又恼,咬咬牙,对准他脑门,使足了吃奶的劲儿,狠狠抽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成功让男人睁开了眼。 徐颂祁乍然清醒,看见丁熹亮晶晶的眼睛,委屈的哼了哼,“怎么了?刚才没伺候好你吗?” 丁熹捏了捏他的脸,“你就知道睡,你是猪吗?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第一天欸。” 徐颂祁埋在她脖颈蹭了蹭,蹭的丁熹痒的到处躲。 徐颂祁深吸了一口气,从她身上起来,伸长手臂去勾地上的衣服,背后的肌肉隆起,形状漂亮极了。 丁熹躺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徐颂祁将人拉起来,拍了拍她光滑的后背,“你就是个急性子,起来吧,大小姐。” 丁熹笑嘻嘻道,“干甚么呀....” 徐颂祁给人穿衣裳,又下了床,给人穿了袜子,拿了棉拖鞋套上, “干你喜欢的浪漫的事情。” 带着人下了楼,徐颂祁将人摁在楼下的沙发上,敲了敲他的脑袋,“等着。” 丁熹乖巧的坐着等着。 就见徐颂祁打开房间旁边仓库的小门,弯腰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的红粉色的玫瑰花。 “哇.....” 丁熹惊讶的叹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呀,好漂亮的玫瑰花。” 她张开手,徐颂祁塞进她的怀抱里,“喜欢吗?” 第169章 老公,你太厉害了 丁熹不停的点着脑袋,“喜欢,喜欢。” 男人得意的勾勾唇,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戒指上面镶了颗漂亮的粉色钻石。 丁熹更惊讶了,“是钻戒!!你从哪里买来的,这钻戒现在有卖的吗?” 徐颂祁得意的轻笑一声,坐在了她的旁边:“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卖这种东西,这是我做的。” 他十分臭屁的看了眼丁熹。 “你太厉害了,老公.....你怎么这么棒,太厉害了,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男人,其他的人我都看不上。” 丁熹一阵彩虹屁输出,将徐颂祁整个人都吹的飘飘然。 丁熹爱不释手的左右看着这钻戒,将钻戒给他,“快快快,帮我戴上去。” 徐颂祁接过来,捏着她的小胖爪子,对着她的无名指比划了两下,“好像....戴不进去啊。” 丁熹伸手捶了他一下,“满嘴胡说什么呢,我的手指这么纤细,怎么可能戴不进去。” 徐颂祁抿了抿唇,“是,估计是戒指缩水了。” 将戒指戴上去,丁熹满意的在他他面前挥动着爪子,“你看,好看不?” “好看,太漂亮,谁家媳妇爪子长得比猪蹄还白嫩。” 徐颂祁握着她的手,低头亲了好几下,还伸出舌头舔,就差放在嘴里啃了。 丁熹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才看到他的手空空的,“你怎么没有?” “男人带什么戒指。” 丁熹不赞同,他手长那么漂亮,戴着戒指肯定好看啊,再说了这戒指也是代表了他已婚啊。 丁熹将这话告诉徐颂祁,惹的徐颂祁挑了挑眉,捏着她的小肥脸来回晃动,“哟,大小姐还怕我被人抢走啊。” 她哼了声,扑进她的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腰撒娇道:“是啊,你长得这么帅气,还这么有能力,我喜欢你,我爱你,当然就担心你跑了,不过你若是真跑了,我也不是吃素的,肯定先追上去给你几个巴掌。” 徐颂祁的大男子主义极度的被满足,他挺起胸膛,眼里的喜欢都要溢出来了,“怎么会,我一辈子都栽你身上了,怎么会跑,明天我就打个圈出来给自己带上。” 说着他起身就扛着人往楼上走,到了房间直接将人扔在了床上,身体就压了下来,贴在了她嘴唇上亲。 “唔唔唔……” “嘘,小声点,旁边都有邻居,你不怕他们听见尽管喊。” “不要脸。”丁熹低骂,刚才还罗曼蒂克呢,现在又开始了上高速了。 “大宝贝,你是第一次知道我不要脸吗?” 温香软玉在怀,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这软玉还小嘴甜呼呼的。 丁熹咬着唇,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胳膊上,“怎么还来,你不怕.........” 徐颂祁笑了笑,抓着她的手亲了亲,“你老公厉害着呢,乖乖,我给你这么个惊喜,你让我好好的喜欢喜欢你。” 丁熹脸红的呸了声。 这种凶巴巴的小模样也勾人的很。 徐颂祁后仰着躺到床上,扶着手中细韧柔软的腰肢,低垂着眸,在她耳边哑声诱惑,“听话,宝贝,你慢慢的......知道吗?” “……” 紧箍在腰间的手强势有力,丁熹被他存了心的诱哄昏了头,稀里糊涂按照他说的做,最后连怎么睡过去的都不记得了。 只能记得男人依稀在她耳边低声说:“别怕,以后我不会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 “你说真的?”丁熹无意识地嘟囔。 “真的,睡吧。”徐颂祁摸摸她柔软的长发,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 第二天一早,不出意外两人都起来晚了,丁熹还好,也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的,徐颂祁可不一样了,他还是个打工人呢。 丁熹醒了,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半了,窗户外面早已经叮叮咚咚的忙活起来了,丁熹伸手推了推还手脚都搭在她身上的男人,“喂喂喂,徐颂祁快醒醒,你要上班迟到了。” 徐颂祁叹了一声,脑袋往她的怀里拱,“再睡一会会,就一会会。” 丁熹揪着他的头发凉凉道:“再睡一会,去了就真的迟到了,迟到了又要挨骂咯。” 徐颂祁认命的从她身上爬起来,穿衣服,下床洗脸,然后去旁边的国营饭店买了早餐回来,自己匆忙的塞了根油条进嘴巴里,伸手拍拍她的脑瓜子,“等我下班,下班带你去吃小吃摊。” 丁熹满足的点点头,老公的辛苦上班,换来她的幸福生活,真是舒服极了。 ** 京城西区军营连长办公室里。 几本书啪啪的扔在了徐颂祁的脑袋上。 安大通握着手中的结婚申请,整个人气到极致,“他娘的,你小子都领证了,现在才知道打结婚报告,你这是彻底不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徐颂祁!你还是个军人吗?!” 徐颂祁敬了个礼:“报告连长,我是个军人。” 安大通暗骂一声,又几本书飞了过来,徐颂祁不闪也不躲,统统的接了下来。 “你连走个流程的时间都等不了了?!怎么你媳妇还是什么天仙不成?还是长了翅膀会飞走?!” 徐颂祁笑了笑,“连长,我媳妇还真是个天仙。” “别他娘的跟我嬉皮笑脸的,我没跟你开玩笑!” 安大通这几天气的嘴里长了一嘴的燎泡,他坐下,将手中的结婚报告拍在了桌子上,“你这处分没跑了,你知不知道,有个处分,对你未来的晋升评功评赏会有多么的限制。” 徐颂祁点头,“连长,我知道,但我想您也明白,我对这些没兴趣的。”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就是女人??” 徐颂祁微蹙了蹙眉,没回答,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跟丁熹好好的过日子,其他的除了想报效祖国外,都往后面排。 安大通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点点在前面的一堆资料,“这里有一个任务,缺几个身手,探查力以及枪法都好的人,从这个任务回来,这个处分应该就能抵消了。” 第170章 火坑 徐颂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连长,我最近不打算出任务。” “徐颂祁!你是个军人!军人要听的,就是服从命令!更何况,这事紧急,除了你,也没几个合适的人选。” 安大通神情严肃的同他说。 .............. 徐颂祁听完,抬手敬了个礼。 “是。” 出任务的日子定在下个周二,徐颂祁晚上回去没敢跟人说,就怕打破两人刚刚领结婚证的小甜蜜,也怕丁熹是生气,毕竟当初是他口口声声的答应人的,他搓了把脸,想着等走的前两天再告诉人。 两人虽领了证,但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毕竟这证是他们两个偷偷的领的,谁也不知道。 丁熹在小洋楼里待了两天,便又回家了,刘冠英见丁熹那红润润的小脸蛋,就知道两人这是又和好了,她啧啧的笑了笑,“你们俩这样的,还不如早早的结婚领证。” 丁熹心里咯噔一声,心虚的嘿嘿笑了声。 等到中午的时候格外的殷勤,洗菜刷碗的格外的积极,惹的刘冠英看了她好几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外面洗菜的时候,她拿了收音机放石槽边上,调了个节目听。 正听着收音机洗菜呢,刘荷荷端了一盆脏衣服从东屋里出来,站到石槽边拧开了水龙头。 这么冷的天,她就这么在冰凉的水龙头下洗,丁熹微不可察的侧了侧身,将自己带着手套的手藏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必要打招呼的场合,丁熹自然只当没看到她。 两人就这么站在院子中一个洗衣服,一个洗菜,院子里各种声音充斥着,搓洗衣服的声音,流水声,以及收音机里的音乐声,但却似乎显得格外安静。 掰开最后一个白菜叶洗了洗,丁熹将水甩干净,就要回屋里。 忽听到刘荷荷在对面开口说:“看到我结婚以后过着这样的日子,你应该很开心吧?” 丁熹:“……” 跟她有什么关系。 丁熹没出声理会她。 刘荷荷洗着衣服继续说:“早知道结婚后会是这个样子,我怎么也不会那么早的过来结婚,那时候看着你和何静娴都有人陪,都有人爱,我比你们也不差什么,怎么就没有人喜欢我呢,后来遇见了李文洲,见他是京城人,又真的喜欢我......你说好笑不好笑,我竟然费尽心思,弄了个火坑过来。” 丁熹:“……” 丁熹也没走,站在原地听她说着,想来在李家,她也不能说这些,也没人能听她说这些话。 有时候婚姻也不是解脱,而是另一个更可怕的深渊,只是也没人能提前预知而已。 刘荷荷以前以为在乡下就很苦了,天天上工,回来也就能休息一点时间,也很少能吃到肉,顿顿是粗粮,刘荷荷以为那会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只是没想到还有更艰难的,现在虽然身体不受累,但她却心里更受苦,心里更受折磨。 这世界上到底是谁在享福,为什么就她不断从一个深坑里跳到另一个深坑里。 丁熹低声嗯了一声,“刘荷荷,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这世上你能靠就只有自己。” 顿了一会,丁熹又道,“既然你觉得这是一个深坑,那就及时跳出去,不然只会蹉跎你自己而已。” 刘荷荷轻笑一声,“丁熹,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我这处境,你做的不一定就比我好。” 丁熹也笑了,“这也是你和我区别,我从根上就不会让自己发生这种事情,就更别提起以后的这些事情了,我从来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刘荷荷沉默了一会,“那你就敢保证你的婚姻是幸福的吗?” “不敢保证。” 丁熹将洗好的菜沥干水份,抬眸看她,“我又不能预知未来,怎么能敢保证,不过....我豁得出去所有,我也有决心。” 刘荷荷说不出话来,她看着丁熹,噎了一大口气在心里。 脑子里闪过一些杂乱的画面,从小时候什么东西都让给弟弟妹妹们,到了年纪她下乡,后来生病家里人也没给她钱,都是她自己攒的钱治病,直到现在,她嫁了人。 丁熹说完便端着盆回屋里去了,留着刘荷荷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院子里许久,像是感觉不到冷似得。 丁熹洗好衣服晾起来,便又回屋了。 之后除了吃东西上厕所,她没再出房间,直到傍晚快到各单位下班时间,她才又起身去厨房里做饭。 她到厨房里做饭,刘荷荷也被吴香琴叫去厨房做饭了。 吴香琴一边盯着刘荷荷做饭,一边各种不满意地唠叨:“你弄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就你这样的,干什么什么不行,废物点心一个,也就咱家文洲一时眼瞎叫你迷惑了要了你,谁家娶了你谁倒霉!” 刘荷荷不敢跟吴香琴大喊大叫的吵架,她语气里不带什么情绪,语调平缓道:“那命里就该你家倒这个霉,你再满意再心宜别人,这辈子也是看得着娶不着了,就你家这样,人家压根儿也看不上。” 她来这里不久也知道了,吴香琴之前想要丁熹做儿媳妇的,这两家做邻居这么久,丁熹也没跟李文洲好上,那不说明根本就没看上吗? 她现在也渐渐的看清了李文洲,那根本就是个没担当,又拎不清的,吴香琴说什么,他就觉得是什么,多大的男人了,连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 王翠英声音瞬间尖锐起来,“我家什么样?要不是咱家文洲一时糊涂,咱家的儿媳妇也轮不到你来当!为了嫁给咱家文洲,你用了多少手段,你心里清楚!你就是个坏的,现在三儿也看出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刘荷荷笑,“看出来又怎么样?后悔了又怎么样?砸我手里了,你以为你们就是什么好东西了?” 王翠英气得咬牙,忍不住要跺脚,半天又恨恨一句:“你且等着吧!” 次日吃完早饭,丁义康骑着骑自行车载着刘冠英一起去工厂里。 丁义康骑着车出胡同,看到去上班的李修远和他媳妇王蓉,他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时候,打了声招呼。 李修远和王蓉笑着回了一声。 第171章 上交 两人一起出胡同,王蓉出声问李修远:“你想好确定申请了?” 李修远找齐了证件材料决定了申请房子的事,王蓉这会倒又虚了。 她也没什么别的可担心的,不过就是害怕会惹李兴和吴香琴不高兴,再得罪了一家子老少,闹得更无和气可言。 李修远道:“你也算是提醒了我,咱先把房子申请下来,至于分户搬家的事,往后看情况再说,总之我和文洲迟早也都是要分家的,这房子非申请不可。不过以我目前的工作情况来说,只能申请到比较一般的房子。房子是两间,只能用来睡觉,没有厨房也没有卫生间。做饭只能在楼道阳台上,至于洗漱上厕所什么的,都是在公用的地方。” 王蓉不挑剔道:“只有咱们一家四口住,那也比现在好。” 现在一家八口人挤。 李修远:“那就先这样吧,先别让爸妈知道。” 王蓉:“我知道的。” 出胡同走不多久,李修远去上班,王蓉去工厂拿纸板。 拿了纸板回来,到家和吴香琴坐着糊纸盒,吴香琴又喊刘荷荷一起糊,刘荷荷躺在床上说肚子疼起不来,吴香琴少不得又骂上一会。 刘荷荷这会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刘冠英的粗俗粗鲁。 她躺在床上堵着耳朵,不让自己听见。 *** 在家里待了两天,丁熹又匆匆的回小洋楼里去了。 因为她从刘冠英和她的一个好友孙婶那听到,结婚的新人拿着结婚证去百货大楼,能凭证买两个搪瓷盆,还有毛巾,糖块,瓜子糕点……糖块这些都是额外供应,不用占了副食本上的份额,而且是三天内都行。 孙婶说这话也是知道丁熹明年要结婚,来告诉人别忘了这事的。 丁熹一听,高兴极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所以她今天就早早的回小洋楼里,等着徐颂祁,两人一起去百货大楼。 徐颂祁下了班,丁熹便开门,急匆匆的晃着他的胳膊,“快快快,我们拿着结婚证去百货大楼,孙婶子说凭结婚证,三天内可以免费领东西呢,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 徐颂祁不着急,慢悠悠的解开了衬衫扣子,“你还缺那点东西?” 丁熹轻切了声,“这不一样,这是因为咱们领证了,才有的,这是有喜气的。” 她眼神转了转,伸手怼了怼他的胳膊,“哎,你身上还有钱吗?” 潜台词,把你的钱都上交。 之前结婚前都说好的,现在这人又开始装糊涂。 老奸巨猾。 徐颂祁头也不抬,“你又想干什么?” “我们结婚了啊,你的工资每个月给我,以前你的存折呢?” “……没有。” “不是,”丁熹怀疑人生,“你上次分明跟我说,如果我们结了婚,存折交给我呢。” 徐颂祁可怜兮兮的仰天长叹一声,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小铁桶,小铁桶里面只有一个存折,“都给你了。” 丁熹喜滋滋的接过来,翻看一看,里面只有五百块钱。 虽说五百块钱在普通家庭已经算不少了,但......她还以为他是个万元户呢,毕竟跟他在一块的时候,他总是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样子,谁知道他才有五百块钱的存款,她的存款都都比他多出十几倍了。 徐颂祁是有钱的,不过碰巧前段时间,项超和张康年决定去南方倒卖电视,收音机,以及自行车这类大件。 这还是从丁熹这里汲取到了,虽是黑市,但大部分都是卖粮食的,黑市的小池子多多少少已经开始进沙子,可在大件电器和自行车这里,还从未有人动过,更何况这种大件比倒卖粮食要赚的多。 可惜两人的存款加起来还不够,徐颂祁就把自己的钱拿了出来,当然他这也算是投资了,盈了就赚,亏了....反正他还有媳妇,还有工作。 丁熹晃了晃存折,丧着脸,“你怎么这么穷?” 那是别的财产不能露,徐颂祁拍拍她脑袋,安慰道:“放心,缺不了你吃喝,想买什么跟我说,努力赚钱给你买。” 也只能这样了,丁熹满脸不高兴,吃完饭,跟着徐颂祁去了百货大楼。 来到柜台前,看着眼前红彤彤的喜庆东西,丁熹心情又好了,“你看,那个带喜字的脸盆,买两个呗。” “买。” “有没有结婚证?”售货员问。 “有有有,”丁熹把大红奖状递过去。 “两个搪瓷盆一块二。” 丁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道:“付钱啊。” 刚出门的时候,还给了徐颂祁一沓零花钱呢,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偷偷的藏私房钱。 “你不是有钱吗?你先付。”徐颂祁忙着挑红纸。 “没有。”丁熹喊穷。 ……男人撩起眼皮,默默瞅着她。 要是他没估计错,这小家伙的存款都快达到一万了,现在哪有多少人能有万元的存款。 徐颂祁见她那副样子,认命的从外掏钱。 丁熹趁机瞥了眼他的口袋,好家伙,起码有五十多块,还有一沓花花绿绿的粮票工业券呢。 难得旁边有愿意掏钱的傻大头,丁熹兴高采烈,买完脸盆和大红纸,又去买糖块瓜子,糖纸还是一个一个写着红双喜的…… “那个褂裙好看吗?”丁熹停下脚。 徐颂祁抬眼,绣着彩线的中式龙凤褂,融合了中山装的上身设计,领口的盘丝扣还算精致。 但他看不上眼,“别买这个,回家我给你看更好的。” “还有更好的?” “有,你的婚服,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徐颂祁摸摸她头发,该给的他都会给,用不着委屈丁熹。“去看床单,挑个喜欢的图样,回头我找人做新的鸳鸯被。” 丁熹不满足,“听说有蚕丝被来着。” “想得美呢,只有棉花被,以后再买别的。” “好吧,”丁熹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挑喜欢的床单去了。 两人满载而归。 回到家,丁熹扔下糖块瓜子,急得拖着人,“你说的那个褂裙在哪呢?我看 看。” 第172章 是我食言 “在这呢,先说好,只能家里穿,等过了年办酒席的那天只能穿军绿色的列宁装。” “知道了,你快点。”丁熹催促。 徐颂祁从柜子里的角落里翻出来个大包裹,打的后哗啦啦的散开,露出了夺目绚丽的红。 她天天在家里收拾东西,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包裹,徐颂祁比她还像哆来梦,天天从柜子里掏东西出来。 丁熹呆滞,把衣服平平整整铺到床上,只见床上铺着一件端庄典雅的龙凤褂,对襟立领马面裙,金银线刺绣,每一针每一线,都能看得出是纯手工缝制,龙凤吉祥,中有牡丹潋滟,技艺堪称巧夺天工。 即便到了现代,一针一线手工缝制的中式传统褂裙都很少见呢。 丁熹喜爱地摸了又摸,“你从哪里买的?” “不是买,这是我妈家里传下来的婚服,专门给儿媳妇留的。” “妈、妈妈做的?”丁熹说话磕磕巴巴。 “还知道改口呢?”他故意说。 丁熹红着脸,“那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还有没有别的?” “……你怎么知道还有别的?” 徐颂祁打开木盒,一套传统的祖母绿宝石头面,另一套样式没那么厚重,但也是丁熹未曾拥有过的,杈子簪子红宝石,放到现代,少说也要几千万。 丁熹接的瑟瑟发抖,“真的给我吗?” “不给你给谁?”徐颂祁笑了笑,捏捏她脸颊,语气宠溺,“你自己收着,记得收好了,以后还要留着给咱们得闺女当嫁妆呢。” 丁熹重重点头,笑得牙不见眼。 待会她一定藏的好好的,这都是可遇不可得的传家宝,以后相当值钱了。 待会她一定藏到空间里去,这都是可遇不可得的传家宝,以后相当值钱了。 交接完嫁衣和首饰,丁熹暂时把这两样珍贵东西又重新弄整齐塞回了到了柜子里,然后用锁给锁上了。 刚放完东西回头,徐颂祁又给了一套军绿色的中规中矩的列宁装,“拿去试试,办酒席的那天咱们两个都穿列宁装,看看哪里不合适,我早点让师傅改改。” 丁熹啧啧了两声,“你怎么这么快就弄好了,这不离着还早着呢吗?” 再说了,这个到时候刘冠英肯定会给他们两个选的,只是没成想,徐颂祁现在就给准备好了。 更何况.....徐颂祁准备的这两件衣服也太丑了,不是说列宁装丑,而是作为结婚的衣服来说有点丑,比她平常的衣服还要平淡,她倒是想穿那件大红色龙凤褂裙,好看又亮眼,在结婚的酒席上穿这件,这辈子都值了! 丁熹轻叹了一声,旁边的徐颂祁凉凉道:“想也别想。” 丁熹抿了抿嘴唇,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这样的美事只能脑子里想想了,丁熹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特殊性,低调才是最稳妥的,拿着军绿色列宁装,连忙进屋去试了。 “好像有点大。”丁熹抱怨地拽拽衣袖。 徐颂祁抬头看了眼,目光明显顿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摸摸她头发,帮忙把袖子挽了两圈。 “大小还行。”他说,“挺合身的,本来就是在办酒席的那天穿,正好和我配一套。” “非要穿列宁装吗?”丁熹眼光挑剔。 徐颂祁揪了揪她耳朵,“别挑了,现在结婚都是穿这个,到时候编两根麻花辫,出去照样漂漂亮亮的。” “……嗯,我没听清,你最后一句说了啥?”丁熹美滋滋。 “闭嘴,去换衣服。” “我真没听清!”丁熹抱住他胳膊,想要狗男人再夸两句。 徐颂祁眼睫低垂,看着她眼巴巴的模样,不由笑了下,“真的想听?” “想。” “亲我一下。” 丁熹犹豫片刻,踮脚亲了他一口,堪称蜻蜓点水。 徐颂祁哪能容得她轻易离开,捏住她下颌,唇齿亲密相缠,男人勾吻的动作格外凶。 两人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现在扯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他心满意足,捏住她后颈,像是捏着一只家养猫,声线低沉磁性,“我见过很多女孩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也最想娶回来,和你过一辈子的,我就想跟你一直一直的跟你在一起。” 丁熹心脏砰砰直跳,晕晕乎乎道:“我也是.....” 徐颂祁舔了舔嘴唇,见到时候了,情况也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道:“那个.....我下周二要出去一趟,去....出个任务,连长交给我的,连长,安大通,我之前同你说过。” 丁熹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出....出任务?” 什么意思,不是说了不出任务的吗? 徐颂祁握着她的手,眼睛从下向上看她,“这次....情况有些特殊,我不得不去,宝宝,你别担心,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丁熹脑瓜子嗡嗡的,一会想起那个在火车站的梦,一会又想起来辛萍说的话,又想到徐颂祁给自己的保证,这个时候,他该出任务吗?是提前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亦或者就是一场普通的出任务,他这次不会断腿。 徐颂祁见人表情不对,忙坐在了她的旁边,圈住她的肩膀轻晃了晃,“宝宝?” 丁熹回神,眼眶带着红,“你....你不是答应了我的吗?” 徐颂祁看着人,意识到这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他以为丁熹就是单纯的不舍得他,担心他,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单单是这么一回事,她从心底不喜他去做这件事情。 可他还是个军人,上头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去完成。 “宝贝.....这次是我对不起你,确实是我食言。” 丁熹收紧手掌,抬眼看他,“你也可以不工作的,我有钱,你现在退休行不行?等我读完大学,就分配工作了,绝对能养的起你的。” 徐颂祁伸手捏掉她嘴边的头发,笑道:“要被人知道我靠媳妇养,简直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我已经尽力推脱了,可这事发生的紧急,一时也没别的人上,只能我来了。” 第173章 心慌 “我就跟你食言这一次,回来,我就向上申请调岗,再调回去做后勤的情报员。” 丁熹安静了片刻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 “一个人的性格也决定你以后要走什么样子的路,所以徐颂祁,你是不是就喜欢做这些,若是让你做情报员,你这次能做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 徐颂祁摸了摸她的脸,“这些你不用想,在我这里你永远是第一位。” 丁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她怎么能去阻止,先有国才能有家,这是徐颂祁的责任。 自己当初都想过好多遍了,可真来这么一次,丁熹才发现下定决心有多么的难。 丁熹用力的抱紧了人,重重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告诉你徐颂祁!如果....如果你受伤回来了,我.....跟你没完,我不能嫁的男人天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我不想天天的为你提心吊胆,这对我来说太折磨了!” 徐颂祁轻拍着她的脑袋嗯了一声。 丁熹在小洋楼里留了两日,一直到徐颂祁要走的那天。 丁熹这次给人准备的几乎全是药,各种药,消炎止痛的,安心静神的,纱布绷带,甚至连感冒药都给准备了,徐颂祁抱着那一大袋子的药搓了搓脑袋,听话的收下了。 本来打算早上六点起床送人的,结果起来的时候,徐颂祁人已经走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只是人已经在天蒙蒙的时候静悄悄的离开了。 丁熹不安的在房间里来回整理着东西,又破天荒的洗了抹布将整个房间都擦洗了一遍,将小洋楼整理的锃光瓦亮的,没了徐颂祁,丁熹第一次感觉这里太安静了,都被他闹腾习惯了。 丁熹窝在沙发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又是保密任务,也不知道徐颂祁什么时候回来,要出去多长时间。 等他结束这次任务回来后,丁熹一定得让他换个工作,虽然不知道能换什么但至少得换个不出任务能少找到他的,徐老爷子肯定也不想他这样天天出去,要不然丁熹就去找找徐老爷子,肯定能给他换了。 丁熹在外面吃过午饭,下午就回家了,在家里待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又去辛良家里了。 辛萍那件事情不知道徐颂祁怎么处理的,河里的尸体被捞了上来,断定为自杀,辛萍除了去几趟医院后,便一直在家里没出来,就连辛良也很少去黑市了,不过徐颂祁期间去了一趟辛家,丁熹也想跟着去,但是被徐颂祁揪着耳朵弄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丁熹买了些糕点之类的,提着去了辛良家。 辛良不在家,只有辛萍一个人在家,她坐在床边,腿上盖了个小毯子,刚大病了一场脸上还有些苍白。 不过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的萎靡了。 见丁熹来,辛萍还高兴的抬手打招呼。 丁熹将东西放下,关切的询问:【你最近怎么样?】 【放心,我已经好了,不管是哪方面。】 见她没事,丁熹也不再提,直接切入正题【你之前说徐颂祁是出一个任务失去了腿,你记得是出什么任务嘛?还有他是出任务了多久呢?】 辛萍皱着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出什么任务我不知道,但是你同我说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本来你也不打算让徐哥哥出去的,但好像是比较重要,不得不去,等徐哥哥回来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后悔了,当初就该拉着人不让他去的….】 丁熹也越看心越凉,这不说的跟现在一样吗? 【还有没有别的呢?你再好好的想一想?】 也不能怪丁熹去逼小姑娘,是她十分的担心她老公的大长腿啊。 辛萍蹙眉认真的想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来这一趟,丁熹心非但没定下来,还变得更加的担心了。 出去一个多月,回来连年都过完了,要是真是那次任务,这不是时间线又提前了吗? 丁熹来回搓着手,整个人焦灼到了极致。 辛萍想开口安慰她,却又碍于不能说话,有些手足无措的伸手拍她。 丁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心绪不宁的回了家。 回了家便听到隔壁东屋的吵闹声,丁熹如今也习惯了,只是这才的吵架似乎格外的激烈,每天都断断续续的吵了好久。 听刘冠英说,丁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因也十分简单,李修远和王蓉再也不愿忍受这样的生活与家庭环境了,而且他家李星今年就要上学校了,需要好的学习环境,所以他们和李兴,吴香琴当面提出来,他们要分家搬出去过。 单位房子的钥匙,李修远早就拿到手了,只是一直没有提。 王蓉嫁进李家快有二十年了。 这是第一次,她和婆婆吴香琴之间发生矛盾。 而她们吵来吵去,吵到最后,错处全都给怪到了刘荷荷头上。 在他们眼里,刘荷荷就是个大祸根,带着一身霉运,谁家娶到谁倒霉。 他家要不是李文洲娶了刘荷荷,不可能成日天地家宅不宁。 想想刘荷荷没进门的时候,他家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和谐又安稳,一家人之间互相体谅从不计较,从来没有争吵。 李修远一家四口分户分家搬出去以后,东屋里便只剩李兴、吴香琴和李文洲、刘荷荷四个人了。 而李文洲之前被李兴花钱买了个工厂的工作后,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常常很长时间都不回家一趟,每次回来也都是匆匆待一会便就走了。 他在外面认识了新的朋友,跟朋友在一起,比和李兴吴香琴刘荷荷在一起要快乐很多。 于是这么算起来,李家平日里只有三个人。 白天李兴出去干活不在家,便只有吴香琴和刘荷荷两个人。 没有王蓉带着,吴香琴年纪又大身体又不好,副业自然也不搞了。 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心思,也便全都用在刘荷荷身上,没事就骂刘荷荷解气解恨,把他家一切不好的原因都归结在刘荷荷身上。 而也因为李文洲不回来,他在外面自己能养活自己,李兴和吴香琴也不再养着刘荷荷,直接口头上和她分了家,让她自己管自己。 怕刘荷荷在家里偷吃,吴香琴把家里所有吃的都锁了起来。 第174章 你能帮帮我吗 于是刘荷荷的日常生活便靠着李文洲每次回点钱勉强维持着。 当然刘荷荷也不并不完全忍气吞声。 她有的是法子让李文洲和吴香琴不痛快,让这个家鸡飞狗跳。 刘荷荷经过婚姻的蹉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靠着爱情和男人就能饮水止渴的了。 放寒假也没有什么事情,丁熹除了在家里看看书,就是去黑市揪着张康年和项超问关于徐颂祁的问题。 对于这个,张康年和项超就有的话说了,将从前的事情有一件说一件,还专门挑好的说,他们徐哥现在能找个媳妇真的不容易,现在人不在,他们可得揽着人,别让人跑了。 丁熹听着又想笑又想哭,张康年和项超说的有意思,徐颂祁十四到二十岁的时候十分臭屁的又孤傲的样子仿佛栩栩如生的在自己眼前展现。 听他们俩个说,从十六岁后,徐颂祁的情绪便很内敛起来了,仿佛从臭屁小男孩一下就越为了男人,离开学校后,被徐老爷子安排进了军营里,便开始磨炼,十六岁啊,丁熹十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听张康年和项超说完,丁熹越发的心疼起来他了,现在是自己的男人,除了自己心疼也没别人心疼了。 又过了一天,丁熹裹紧了衣服和帽子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的时候,临到路口,刘荷荷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伸手拦在了丁熹的面前。 丁熹吱呀一声的停下了自行车,雪天路滑,自行车刹的急,还往前滑了几步过去。 丁熹稳住自行车,声音有些不愉,“干嘛呢,突然冒出来这是干嘛?不知道自行车也能撞死人的吗?” 刘荷荷垂着脑袋,搓了搓冻的有些发红的手掌,声音低的跟蚊子一样,“我.....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丁熹狐疑的看着她:“什么事情啊?” 刘荷荷转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过来,拉着丁熹到了墙角。 丁熹不自在的扭了扭被她抓着的手臂,她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刘荷荷见她不喜,便松了手,从袖口中掏出来个白色的手帕,打开手帕,里面是零零散散的各种碎钱。 刘荷荷犹豫了一会,闭了闭眼,全部塞在了她的怀里。 丁熹不知所措的接了过来,“你....这是干嘛?” 刘荷荷舔了舔嘴唇,“我想要让你帮我个忙,我没办法了, 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也只有你能帮我。” 丁熹握住这一沓子钱,跟握着烫手山芋一样,“你先说什么事情啊。” 说着就要把这钱还给她。 刘荷荷连连后退,“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份工作,什么工作都行,什么工作我都能做,你认识的人多,徐颂祁认识的人也多,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我在这真的没有别的人可以帮我了。” 丁熹捏着手中的钱,“你....这钱.....” “这钱是给你的,之前听吴香琴说过,你那临时工是丁叔叔花了钱帮你找的,我知道这点钱或许不够.....可这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了,你能不能.....先帮帮我。” 刘荷荷十分的不好意思,但同时又很着急,她生怕丁熹不会答应,“我可以给你打欠条的,等我赚了工资就把钱给你补上....你看行不行?” 她紧张不安的搓着手,现在她赌上了全部的身家。 丁熹舔了舔嘴唇,将脑袋往衣服里面缩了缩,现在的天太冷,在外面站一会都冻的脸发僵,对于刘荷荷的请求,丁熹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怎么说也是李家的事情,更何况拿了人的钱,肯定得把事情给人办的漂漂亮亮。 刘荷荷见她犹豫心里更急了,她拉住丁熹的手哀求,“李家这个家根本没有我的位置,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我也听进去了,没有人能靠的住,我能靠的只有自己,可我一个人来到这里,什么都没有,钱也是从李文洲手里一点点的攒下来的,我想出去找工作,可真的不好找,我能只能来拜托你了。” “求求你了....能不能看在我们之前一下乡插队的情分上帮帮我,以后有能力了我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的。” 丁熹看着仅仅过了半年,却像是早已变了一个人的刘荷荷,眉眼中是散不开的忧苦。 丁熹轻叹一声,“我帮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找个好工作,但我会尽量的,这钱我先拿着,能用上我就用,用不上我再还给你。” 刘荷荷激动的握住她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哽咽,“谢谢...谢谢你丁熹,这些日子你应该也看到了,他们李家一家人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儿媳妇,一开始李文洲还会护着我,还会站在我这边,可日子长了,他始终是姓李的,他们就是欺负我没娘家,没有人撑腰,都见我好欺负.....” 丁熹也不知道说什么,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现在想明白也不迟,有了工作有了钱,就可以摆脱这里了,或许还可以找个新的男人,若是不喜欢婚姻了,自己就攒点钱,自己好好过日子,生活是自己的。” 刘荷荷抬起红肿的手擦了擦眼角,“这......这是可以的吗?现在可以离婚,可以找别的男人再结婚吗?不会被挂牌子游街吗?” 丁熹又叹了一口,无论什么时候女人的处境都是艰难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时代,女人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可以的,就算是现在,也可以通过正当手续离婚的,只是记得别乱来。” 有丁熹的安慰,刘荷荷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在她这莹莹黑夜,有了一点点的亮光。 只是没想到这亮光竟还是从前她最讨厌的丁熹带来的。 丁熹在别人的事情说的头头是道,到自己这里就又开始来回踌躇,心里一会想着要相信徐颂祁的能力,他既然答应了自己避着点危险,就不会像是上辈子那样,可一会又想,这是一本书的世界,她没有看完这本书,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万一以后在书中的角落的写的徐颂祁就该断腿,那该怎么对抗书中不可抗力的因素。 第175章 腿还在 这一年又匆匆的过完了,同去年一样,丁熹和刘冠英,丁义康在小院里过了年,吃完年夜饭,丁熹跟着刘冠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零点来。 刘冠英摸了摸丁熹的脑袋,笑道:“又长大一岁了,明年就嫁人了,也是大姑娘了。” 丁熹懒洋洋的窝在了刘冠英的怀里,“嫁人了怎么了,嫁人了难道就不是你们的闺女了吗?” 刘冠英笑着道:“一天到晚的乱想什么,以后嫁人嫁的也不远,就算是你不回来,我和你爸也得去找你。” “哼,你们以后不能像刘荷荷家里那样,她嫁人了,这大半年来娘家也不来人看看,我感觉她好可怜,婆家也待不下去,妈,以前你不知道,刘荷荷和我那简直就是水火不溶,我那会子肯定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拦着我,那么可怜的求我帮她。” “哎,真是世事无常。” 刘冠英也知道这事,丁熹第二天就把这事告诉她了,这大半年来她也把这些事看在了眼里,刘荷荷这个小姑娘确实也是做的不太对,哪有媳妇做成她那样的,什么事也不做,对公公婆婆也不敬重,但李家做的也不好,家里人抱做一团,将刘荷荷排在外面,她一个新妇,还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 说起来,这段婚姻一开始就不好,刘荷荷这小姑娘有这个心,没有这个手段,那吴香琴也是个强势的,两人碰在一起也只有两败俱伤。 刘冠英叹了声,“你帮刘荷荷找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有头绪了吗?要不让让你爸去打听打听。” 丁熹从刘冠英怀里起来,“我去找了几个同学帮忙,已经有两个可以确定下来了,一个是饭店的服务员,一个是纺织厂女工,但纺织厂女工需要会用缝纫机,不过要是刘荷荷手脚麻利,上手快,也能学的快,干的快。” 刘冠英担心的问:“那你这样会不会欠人情,你同学的人情好还吗?” “没事。”丁熹摆摆手,“等开学我帮她们写几篇文章就好了。” 等年过去了,丁熹就将这事告诉了刘荷荷,令丁熹意外的是,刘荷荷选了饭店的服务员,丁熹还以为她会选比较轻松的纺织厂的女工的。 刘荷荷无奈的笑笑,服务员比纺织厂女工工资多,她就想多赚点钱,然后能搬出去。 丁熹也不过多插手,跟她讲了一些工作单位上的事情,告诉她下周一去报到。 不过刘荷荷给她的钱,她也没有还回去,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钱她就留着请她的同学吃饭了。 转眼来到了三月份,徐颂祁还是没有回来,丁熹的心越发的慌了,她忍不住去了徐家。 在门口敲了敲门,没想到是徐绍开的门,丁熹愣了愣,两人自从上次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徐绍还和原来一样,一样的温和内敛。 徐绍也愣了愣,但两人很快都恢复了常态,相视一笑,以前的事情早已是过眼云烟,两人也根本也没当回事,不过都是在担心徐颂祁而已。 徐绍走过去开了门,“是来找徐颂祁的吗?你别担心,他还是安全的。” 丁熹心里有些不舒服,“你们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徐绍笑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 他伸手指了指军营的方向眨了眨眼睛,“不能说而已。” 丁熹跟着徐绍进了屋后,跟徐老爷子问好,推脱不掉,只能留下来吃饭了。 等吃完饭,徐绍要送丁熹回去,丁熹忙抬手拒绝,她现在都跟徐颂祁扯证了,还是给足那家伙安全感吧。 徐绍也没继续,脚步停在了门口,“那你路上骑车小心点,徐颂祁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你也别太担心。” 丁熹点点头,跟徐绍打过招呼就走了。 等刘荷荷去上班的那个周,丁熹也提着小包裹也开学了,开学后,丁熹便住在小洋楼里。 徐颂祁不在的日子,丁熹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不过她心里对徐颂祁的怨气倒是越攒越多,气的她牙痒痒,刚领了证就跑了,一跑还跑三个月,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他。 一日,丁熹下课周末回了小洋楼,将衣服洗完挂好,丁熹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端上楼,喝完刷了牙看了会书便抱着徐颂祁一件衬衫睡了,要是他再不回来,估计这衬衫上他的味道都要消失了。 夜半,城中的灯光一盏盏的灭了, 原先周围满是欢声笑语的屋子,此刻人声渐稀,小孩子的嬉闹声先是变得零散,偶尔传来几声压低的轻笑,随后像被夜的幕布缓缓盖住,越来越淡。 丁熹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沉沉的睡着,窗外的大门嘎啦一声打开,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的清晰,一道黑影窜了进来,他进了门,将手中的包裹放下,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他打开门,放轻脚步,坐在了床边,正要掀开被子,后面一道厉风袭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丁熹的呵斥声,“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贼!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 椅子砸了下来,人影忙躲开,闪身到了门边,抬手将灯打开,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 徐颂祁叹道:“宝啊,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啊。” 灯一亮,丁熹也就看清了面前的人,面前的男人简直瘦了一半去,黑黝黝的,胡子啦喳,跟个野人一样。 丁熹心疼的瘪起嘴巴,直接飞奔过去扑进了他的怀抱里,声音哽咽的伸手捶他,“你混蛋!混蛋!你知不知道你这次走了多久!你以后再这样,动不动的就走,我们就离婚!我才不要提心吊胆的活守寡呢!” 徐颂祁手抬起捏住了她的下巴,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嘴唇,咬住了她的下唇用力的吮吸,舌头探进去,卷住了她的用力交缠,房间里尽是两人黏黏糊糊的亲吻声。 徐颂祁松开被他吸红肿的嘴唇,伸手擦了擦她的嘴角,然后又不客气的捏住了她的脸晃着,“这次就放过你,以后再说这种话,就家法伺候。” 丁熹更委屈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慌张的蹲下身体,去摸徐颂祁的腿,摸完这条又去摸另一条,从脚踝摸到腿根,来来回回的确认着。 腿还在,腿还在,徐颂祁的腿还在,一条也没少。 第176章 怎么想我的 徐颂祁将人拉起来,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腿好好的,胳膊也好好的,我没事的。” 他声音温柔的不得了,动作又轻又柔。 丁熹却是哭的更凶了,她扑到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都打起了嗝。 徐颂祁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托着人的屁股将人抱起来,坐在床边,拿起小手绢给人擦着眼泪。 “呦呦呦,瞧瞧,你这金豆子掉的,小胖脸都哭花了。” 丁熹呜呜呜,张嘴咬上了他的手指,发泄般的撕咬,把徐颂祁咬的龇牙咧嘴。 丁熹哭,徐颂祁就哄,等丁熹哭累了,徐颂祁垂头吸了吸她的嘴唇,伸手将她鼻子下面的鼻涕的擦掉了。 “哭累了?” 丁熹低低应了声。 “那你原谅我了吗?”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丁熹也只是对他担心而已。 她心疼的摸他瘦了一半的脸,手在他的冒着胡茬的下巴上来回摸了摸,“你都瘦了....你是吃的不好,睡的不好吗?还是工作太累了....以后不要这样的好不好?” 徐颂祁侧头蹭了蹭她的手,懒洋洋的应了声,“是啊,不过最主要的是....” 他伸手抱着人捏了一把.... 他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我好想你....” 丁熹又想哭了,她抱紧了人,“我也想你,好想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在干什么,有没有受伤.....” 男人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低哑的声音又欲又浓,“怎么想我的?” 丁熹伸手掐了掐他的手臂,“想你的眼睛,鼻子,嘴巴,想你坏坏的对我说话,想你体贴的给我穿衣服,想你带我去吃好吃的,我什么都想。” 徐颂祁勾唇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脸,“这么想你男人啊,怎么平时不表现出来。” 丁熹呜咽一声,伸手抱着人撒娇的晃了晃,“你呢?你都想我什么?” 徐颂祁托着她的屁股颠了颠份量,“没瘦,好像还重了点,就知道你这小胖妞能照顾好自己。” 丁熹瘪嘴,伸手捶了他腰一下,徐颂祁咬紧牙没痛哼出声,抱着人的后脑勺将人摁在胸前,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想你的,最想的就是你了。” 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她最大的秘密,他知道,而唯一住在他心里的也只有她了。 抱完人,丁熹吸了吸鼻子,从他身上爬起来,“你饿不饿,吃过饭了吗?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好不好?” 徐颂祁捧着人的脸,啵的亲了下,“没吃呢,好饿呢,我想要卧两个荷包蛋。” 丁熹笑了,“那你等着,我马上就做好了!” 等丁熹下了楼,徐颂祁捂住自己沁了血的腹部,脸上浮现一抹痛苦,这次确实是十分的惊险,那炸弹就在自己的身下炸开,那一瞬间他不知怎的耳边响起了丁熹着急的喊声,他手撑着地面往旁边一躲,这炸弹没炸掉他的腿,只是将小腹炸出来个血窟窿而已。 躺在地上捂住伤口,不让肠子流出来,想起来他的大宝贝天天担忧的摸着他腿的样子,轻轻的笑起来,她果然还有事瞒着他。 将沁了血的绷带藏起来,徐颂祁避开伤口洗了个澡,便下去找媳妇了。 丁熹给煮了碗清汤面,里面塞了四个荷包蛋,将整个碗面都堆的满满的。 徐颂祁坐在桌前大口大口的吃着她煮的面,热汤滚进他的胃里,将他整个人都熨妥帖,熨安稳了。 什么时候都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家,还会给他煮一碗热滚滚的汤面,徐颂祁喉头有些哽咽,他脑袋埋的更低了。 丁熹紧挨着他坐着,在耳边不停的说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的说也说不完。 等徐颂祁吃完,已经凌晨两点了,丁熹打了哈欠,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你....你以后还要这样经常出任务吗?” 徐颂祁揽着她的肩膀,低头亲了亲她的脑袋,“不会了,这次.....简单来说,这次我完成的很好,这个功勋拿定了,职位能升,任务也不会再出了。” “真的?!” 丁熹抬起头拉着他让他保证,“你要是再说大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徐颂祁摸摸她的小脸,“是真的,这次再也不食言了。” 任务确实完成的挺好,不过主要他这次受伤受的还挺厉害的,又可以去卖惨了。 丁熹吸了吸鼻子,太好了,她老公的大长腿保住了。 徐颂祁见她发困,推着人往楼上走,“我洗完碗就上去了,你先去睡。” 丁熹亲了下她听话的亲亲老公,“快点哦,我等你。” 三个月了,终于可以抱着人睡了。 结果等徐颂祁上了楼,丁熹抱着他的衬衫已经睡熟了,徐颂祁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蹲下去,认真又着迷的看着床上的小人。 看着看着就笑了。 真可爱的小胖妞。 视线落在她手里握着的白色衬衫上,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满是对她的心疼。 他不在的时候,她都是握着他的衬衫睡的吗?半夜醒来看到空荡荡的床会不会很难过,他真的对不起她,没有像刚开始承诺的那样,让她受了好多的委屈。 徐颂祁的心脏像是被一片片的凌迟,眼眶又酸又涩,他抬手摁了摁,伸手想要将她手中衬衫拽出来,可丁熹却拽的紧紧的,她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徐颂祁便松了手,伸手疼爱的摸了摸她的脸蛋。 上了床,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了怀里,他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清晨,落满雪的枝头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落在上面,好奇的往紧拉着的窗帘里面看。 徐颂祁翻了个身,伸手去探旁边,摸了几下,没摸到人,他眉头皱起,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睁开眼便对上了丁熹哭的红肿肿的眼睛。 徐颂祁哑着声音,“怎么了?昨晚还没哭尽兴,今早接着演奏?” 丁熹瘪起嘴巴,“这是什么?” “什么?”徐颂祁抬手摸了摸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好久没睡过这么沉,这么稳的觉了,现在醒了还有些发懵。 “你说什么?你肚子上的伤口....你又像上次那样,你也不告诉我....上面还有血迹,我们快去医院....” 丁熹拉着人的胳膊就往下拽,着急的拿衣服给人穿。 第177章 下个月结婚的日子 “没事,没事。” 徐颂祁将人拉回来,掀开衣服好好的给她看,“你看,真没事,早就处理好了,这点小血丝只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又渗出来了。” 丁熹想看看又不敢,眼泪哗啦啦的流,腿没伤着,肚子又破了个口子,她老公咋这么可怜。 丁熹没理会徐颂祁的没事,非要拉着人去医院,徐颂祁拗不过她,只好被她拉着去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丁熹才看清那是个多大的口子,有她的手掌那么长,已经被缝起了,确实是徐颂祁说的那样,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渗出了一些血来。 医生给绷开的地方又缝了缝,重新缠好了绷带,丁熹觉得徐颂祁好像个破布娃娃。 回家的路上,丁熹始终闷闷不乐,徐颂祁见她这样心情不好,换着花样的逗人开心,丁熹不忍看着他都受伤了,还要卖力逗弄她,她看着人自己扯了扯嘴角笑了。 到了家,徐颂祁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个大包过来,里面装的牛肉干还有奶片。 他扯着一片塞进了她的手里,“已经三月了,咱是不是定一定下个月结婚的日子了。” 丁熹咬着肉干:“好啊。” “下个月初八,我准备在那天办酒席。”徐颂祁圈出日历上距离最近的好日子。 “都行。”丁熹附和点头。 “那我直接定了?”徐颂祁确认。 丁熹眨巴眨巴眼睛:“不需要跟徐爷爷说一下吗?” “不用,老头不干涉,主要叔叔阿姨同意吗?” 丁熹也点头,“我爸妈也看我。” 冲着那套大红嫁衣,还有两套贵重的宝石头面,足以表明男人的诚意了,丁熹不怕自己受委。 徐颂祁没想到她这么配合,商量婚事细节,丁熹全程嗯嗯点头,只顾着低头啃牛肉干,没有发表半句意见。 不得不说,省了他不少事儿。 周末两天转眼就过去了,丁熹去了学校,徐颂祁回了徐家。 碰巧的徐绍也在,两人对面打了个招呼,徐绍道:“前段时间,丁熹来找你的。” 徐颂祁嗯了一声,这事,丁熹已经跟他说过了,徐颂祁本想装作不在意,结果最后还是揪着人问了个清清楚楚,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肚鸡肠了。 徐老爷子是在徐颂祁走后才知道他去出任务了,他跑去军营里将安大通好好的骂了一顿,安大通虽然不赞同徐老爷子的话,但谁让徐老爷子是老首长,安大通只能低头乖乖的听教训。 徐老爷子看到徐颂祁来,挥着手杖将人好好的骂了一顿,在看到他又黑又瘦,还一副乖顺听教训的样子,心软了下来,拉着人关切的问东问西。 等听到人说下个月初八要结婚后,徐老爷高兴的胡子都吹了起来,一张脸上笑的褶子更深了。 “好啊,好,咱们徐家终于又要办喜事了。” 自己的这个小孙子成家,徐老爷子所担心的事情去了一大块,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徐绍,“你弟弟都要结婚了,你啥时候能领个对象回来?” 说起这个来,简文心就想叹气,本来以为小绍能跟潘兴珠有戏,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她得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哟。 徐颂祁也扭头看了眼徐绍,笑道:“大哥心还在工作上呢,更何况大哥这么优秀,哪里愁找对象呢。” 简文心道:“要不然让小熹帮忙在学校里面找找,学校里面的女孩子也多....” 徐绍抬手摁了摁眉心,无奈的喊了声,“妈.....我自己心里有数。” 简文心抬手摆了摆,“好好好,我不管了,随你怎么样吧。” 她一天天的能叫这父子俩给气死。 接下来,徐颂祁跟徐家人说了下他想到的流程和酒席,就算他们是徐家,徐老爷子是老首长,这酒席也只能从简的办。 至于三转一响,还有彩礼这些,徐颂祁不用徐家出,他自己早准备好了。 徐老爷子不满的手杖点了点地面,“你这混小子,从前不把徐家当自己家就算了,这到结婚这件事怎么还跟徐家分你我,怎么你不姓徐了是吗?” 徐颂祁笑眯眯的坐在徐老爷子旁边,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有,这不是我自己有能力吗?要是真跟徐家分你我,那给丁熹的红包我都不能收。” 徐老爷子轻哼一声,“酒席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告诉亲家也不用操心这些,我就叫人给弄了,保证给办的体体面面的。” 徐颂祁也不再争执,搞件事给老头干,让老头也有参与感。 那边,丁熹在一个周末回了家。 刚进了院子,将车给锁好,东屋就传来几声巨响,像是椅子被摔倒的声音。 紧接着刘荷荷提着一个大书包从屋子走出来,她没走两步,后面的男人也紧跟着出来了,他指着刘荷荷道:“你这次要走,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想离婚是吧,行啊刘荷荷,有工作翅膀就硬了,明天我就跟你去离婚!!” 门内的吴香琴一脸急色,想要说什么又开不了口,客厅里坐着的李兴正一言不发的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刘荷荷轻笑一声,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转过身去,声音轻极了,“李文洲,咱们俩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谁也别说谁,从前的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就当你放了个屁了,明天过后,彼此也不相欠了,以后各自安好吧。” 说完她转身往前走,李文洲在身后怒呵道:“刘荷荷!你可别后悔了!” 刘荷荷扯了扯嘴角,她才不会后悔的。 正在停车子的丁熹被迫听了这么一出戏,在刘荷荷走过来的时候,忙起身想要往屋子里面走,却被刘荷荷给拦下来了。 “丁熹,有空吗?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顿饭吧,你帮我找工作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 不知怎的,丁熹竟觉得此时的刘荷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和的自信的光芒。 丁熹看着她轻点了点头,“好,那就破费了。” 刘荷荷带着丁熹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到了,她指着墙上的菜单道:“随便点,别客气,我刚发了工资。” 丁熹挑了挑眉头,“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你这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请你吃一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丁熹扭头看了她一眼,现在的刘荷荷跟从前真是完全不一样了,有底气了,手里面握着点钱了,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了。 第178章 婚宴 丁熹随便点了碗面条,刘荷荷见状又给添了两道菜,两人坐在桌前,心平气和的吃完了。 或许从前在知青山大队那会,谁也没有想到多年后,两人还能坐在一起如同老友般,安静的吃完一顿饭。 吃完,丁熹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刘荷荷笑笑:“现在住在员工宿舍里,吃和住都不用花钱,工资自己全都留着,攒几年看能不能在京城买个小房子,男人嘛....我现在不考虑,我一个人现在也挺好的。” 丁熹点点头,现在京城的房子都便宜,按照她现在的工资,攒个五六年,就能攒个千八百,买个小房子不成问题。 两人之间也没太多的话题要聊,两人面对面的静坐了一会,刘荷荷问:“你和徐颂祁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月初八,快了。” “是啊,快了,也就剩几天了,会请我吗?” 丁熹点头,“你想来就来,不差你一个位置。” 刘荷荷感慨一声:“时间过的真快啊,眨眼间两年就过去了,感觉我们在知青的时候还是昨天的事情,真是时间推着你一步步的往前走。” 丁熹勾唇轻笑一声,“是啊。” 她来这个世界也三年多了,真是快啊。 “也算是我看着你们俩一步步的走到现在,以前我还挺怕徐颂祁的,那会子总觉的他是个混混,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抬手打人了,你们俩那会,我还以为你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你们还挺稳的,一步步的都走到了现在了。” 她叹息一声,“只能说我看人的眼光不好吧,从前的魏书城是这样,现在的李文洲又是这样。” 刘荷荷是笑着说的,她如今也能坦然的说出来了。 “希望你以后幸福。” 丁熹弯起唇角慢慢的点头,“谢谢你。”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丁熹每去一次小洋楼都会有新的发现,不是刘冠英搬了几盆新的盆栽过来,就是家里添了几件新的家具。 这年头结婚时兴凑三转一响,所谓三转,无非就是缝纫机,手表,自行车,最后那一“响”,就是收音机了。 缝纫机徐颂祁这两天买来了,自行车两人都有,收音机徐颂祁一开始就没买,直接换成了电视机。 中午日光正好,丁熹走进院落时,看到门口贴上了大红双喜,不由笑了笑,继续往里走,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喜庆红,连院子上方的铁丝线也缠上了红布条,挂了一连串的红灯笼。 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项超也过来帮忙,他踩着梯子往屋檐上贴红纸,“祁哥,贴到这里行不行?” “再往右,往上一点。” 话音刚落,七八个身姿挺拔笔直的小伙子扛着桌椅走进院子里。 “营长,拿了八个个大圆桌,椅子六十五把,现在就在院子里摆开吗?” 是的,徐颂祁这次出任务回来直接连跳两级,升到了营长的位置上,如今比安大通的等级都高。 这次来的人和各种东西也是徐老爷子亲自出门置办的,一个塞一个的低调内敛。 丁熹见状,试图搭手帮忙搬桌子,结果被徐颂祁狠狠拍了下手背,“少弄这些,有的是人干活呢。你乖乖坐着,万一被桌子砸到脚了怎么办?” 张康年附和:“嫂子,你尽管歇着,兄弟们都能干活呢。” “就是,嫂子,有我们帮忙哩!”扛着桌椅的小伙子还是第一次见丁熹,一个个热情招手。 “……” 不是丁熹不想操心,实在是友军太过给力,哪怕明天就要办结婚酒席,她也能全程躺着当一只咸鱼。 半点也不用辛苦张罗。 丁熹只能进房,打开抽屉抓了一把喜糖,挨个给这些小伙子们发放,“都拿着,明天一定都要来啊,到时候还有征婚仪式呢。” “行。” “谢谢嫂子。” 一众小伙羞涩应声,看都不敢看丁熹,纷纷低头帮忙搬桌椅。 徐颂祁安排桌椅的摆放,该贴的红双喜贴上去,又拿来碟子提前放到桌上,用来装瓜子和糖块。 丁熹笑了笑,拿着大红贴纸,往房间里贴了两张,陡然看见床上的大红鸳鸯被,眼睛发亮,喜爱地摸了又摸。 身后传来男人嗓音,“怎么样?妈今天送来的,喜欢吗?” 这是徐颂祁找的布,刘冠英做的大红喜被。 “太喜欢了!”丁熹高兴。 徐颂祁忙了一上午,心情极好,把她搂进怀里,低头问:“今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都要结婚了,当然也要请几个认识的朋友来了。” 徐颂祁挑了挑眉头,“都有谁?” 丁熹掰着手指头跟他说着,“许琪,谭成玉....辛良,辛萍....刘荷荷。” “刘荷荷?请她来干什么?” 徐颂祁揪起她一根头发放在鼻子下面细细的嗅闻。 “她现在变了很多,我跟没跟你说过,她跟李文洲已经离婚了。” 徐颂祁抬眸:“离婚了?你没告诉我。”他眯着眼睛伸手戳了戳丁熹的脸蛋,“你为什么都不跟我分享你身边的事情,我有事都是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丁熹讨好的笑了笑,捏着他的手指咬了咬,“这不是咱们结婚,很多事情都给扔在脑后了嘛。” 两人明天就办婚礼了,今天就不能在一块睡了,下午的时候,丁熹给自己花了五六次妆,最后敲定了一个,又拉着徐颂祁一起换上了列宁装,在镜子前面照了许久,丁熹的发型照样扎两个麻花辫,只是在头上扎个辛萍给勾的红色的小绒花,徐颂祁没什么打扮,一身列宁装加上一双皮鞋就成,底子好穿啥都好看。 镜子里的两人格外的精神和相配。 两人眼里都亮着小星星。 第二天,胡同口连到院子门口,几十米的距离都铺上了喜庆鞭炮,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 丁熹家的院子里也收拾了一番,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院子里贴满了囍字,东西两屋的人也出来跟着忙活,丁家亲戚围绕在院子里,刘冠英拿着喜糖忙着招呼,丁义康在客人之中来回转。 丁熹则是坐在客厅里等着,身边是几个丁家的表姐表妹。 第179章 先看看婚房 几个表姐给丁熹胸前挂了个大红花,丁熹嫌弃的扯了扯,“能不能不带这个啊。” 跟个花孔雀似的。 “不行!你看谁家的新人不带这个的。” 丁熹幽幽的叹了口气,又被身后的另一个表姐拍了一巴掌。 “这日子叹什么气呢。” 刚过八点钟,喜庆的鞭炮声震天的响动,六辆吉普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院子门口。 这个时候有自行车接人就不错了,可徐颂祁竟然弄来了六辆小吉普车,说低调的是他,可现在高调的也是他。 周围来蹭热闹的更多了。 徐颂祁一身干净整洁的列宁装下了车,整个人神采熠熠。 他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的糖果,手抓着一把就往两边扔,徐颂祁身后跟着的是张康年和项超,两人同样穿的人模狗样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开吉普车呢,为了这一天,他们提前苦练多日车技。 院子里面闹哄哄的一片,丁熹就知道是徐颂祁来了,她忍不住屁股来回动,想要探头出去看。 没过一会,门口那边的声音更大了,丁熹都听见了项超的喊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丁熹一眼就看见了徐颂祁,他同她一样,身上挂了个大红色的花。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视上,同时笑起来,徐颂祁推开身前的人,脚步坚定,目光直直的往丁熹那处走。 从一开始,他喜欢上丁熹后便从来没有变化过,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如此。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丁熹抱起来,他身后的张康年,项超以及在军营里的下属们发出剧烈的爆喝声,丁熹的表姐表妹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包,面带笑意的象征性的挡了挡。 丁熹窝在徐颂祁的怀里,一脸的幸福样子,从前她嗤之以鼻的恋爱脑,如今自己竟也沾上了,可她真品尝过了才明白,他如此真挚热烈的爱着你,你如何能不去回应。 不管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认了,毕竟这个过程,她真的很享受了。 徐颂祁将丁熹放在后车座上,目光热烈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吞进去一样。 “宝贝,你今天真漂亮。” 丁熹笑起来,很想亲亲他。 徐颂祁轻摸了摸她的脸蛋,很快就放手了,经验所致,他知道现在丁熹的脸和头发都摸不得。 刘冠英和丁义康跟着上了后面的那辆车,一帮子人伴随着鞭炮声热闹的行驶向未来。 小洋楼里空前的热闹,门口贴着大红双喜,屋檐上挂着红灯笼,院子里摆了八张圆桌,桌上备足了瓜子糖块。 项超拿着两条大前门香烟,挨个给男人发放,“坐坐坐,连长,您抽烟不?” 安大通:“哪个牌子的?” “那肯定不是便宜货,看见了没?大前门,祁哥花了大价钱买的!” “大前门啊,那是好东西。”安大通笑呵呵道。 “给给给,您坐着啊,瓜子糖块都在桌上呢,随便吃。” 项超一桌一桌的热情招呼。 坐在第一桌最上位的徐老爷子一身深蓝色的西装,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头发上好像还喷了发胶,整个人十分精神。 他坐在那里,就不停的有人上来问好,徐老爷子笑呵呵的挨个说两句。 徐滔和丁义康在招呼着两边来的客人。 简文心和刘冠英则是和请来的两个大厨在屋里忙活着。 徐颂祁和丁熹两人双双穿着军绿色列宁装,站在大杂院门口,迎接着前来的宾客。 “书记,你也来了。”徐颂祁招呼。 “能不来吗?一屋子连长,首长,局长的都来了,我这个书记怎么着也得露露面啊。” 徐颂祁笑笑,“里面坐,待会就开始了。” “行,你先忙着。” 丁熹不认识这号人物,徐颂祁在她耳边低声提醒,“你们学校的一个大领导。” “哦哦。”丁熹慢半拍点头。 下一秒,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进来,又是一波熟稔的打招呼,安排落座。 丁熹统统不认识,只能跟着徐颂祁,附和地开口喊人,佯装害羞的模样,低着头笑笑。 终于,总算来了一个丁熹认识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徐颂祁曾经带着她见过的那位王叔。 在小院里摆着小吃卖卤煮,以前是徐颂祁父亲的部下,丁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瞒得还挺严实。 徐颂祁肉眼可见地高兴:“钟叔,你怎么才来?” “别提了,老胳膊老腿的,走得慢,还是来晚了。” 王叔欣慰地看看丁熹,“小丫头,还记得我不?” “当然记得,”丁熹眨眨眼,悄声和他对暗号,“热腾腾的卤煮。” 王叔大笑,“亏你还记得!好了,我也帮着招呼,你们两个别管我。” “行。”徐颂祁笑着说。 王叔可不是吃素的,毕竟以前跟着徐登达到处乱闯,招待宾客有经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快领着一大帮人说说笑笑落了座。 “丁熹!” 谭成玉,许琪和系里的其他同学一块出现。 丁熹眼睛发亮,“你们总算来啦!” 天知道在结婚酒席上,自己邀请的人寥寥无几是什么感觉! 谭成玉上完五毛钱的礼,扭头对着丁熹吐槽:“你是结婚请假了,我们可忙的不得了,过两天又要考试了。” “行啦,坐不坐?”丁熹问。 “不坐!我要进去看看婚房!” 许琪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先看看婚房!” 一众人都等着进去参观呢。 丁熹笑了笑,和徐颂祁打声招呼,拉着谭成玉和许琪进房转悠。 房间里已经有了不少宾客参观。 厨房里装着粮食的橱柜上了锁,装有贵重东西的箱子也挂了铁锁,至于别的,都是家里常见的寻常东西,倒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偷拿。 更何况整个小洋楼里都是穿着军装的军人呢。 谭成玉摸摸小方块电视机,目光羡慕,“这是新买的吧?” 丁熹:“算是新买的吧。”她指了指旁边的缝纫机,“那才是新买的呢,一次还没用过。” “看见了看见了!”谭成玉没好气道。 许琪边看边感叹,“丁熹你家弄的真好看,说不上来的感觉,以后我家里也得像你家这样装扮。” 几人走上二楼,入眼便是一床崭新的大红棉花被。 系里一个比较大的姐姐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这个棉被做的好,你看,这面料滑溜溜的。” 丁熹不想太招摇,提高了声音解释,“别看棉花被做的好,当初我妈凑棉花票,到处找人换票,连半年的红糖票都答应送出去了,凑了足足一个月,才凑够了棉花票呢。” 第180章 喜结连理 “那肯定不容易,哪个办喜事的不是东拼西凑换糖票棉花票呢。” “就是。” 大姐是过来人,参加新人婚礼没有八百次也有两百次了,亲眼看过了,又看了婚房布置,墙上还挂着两人的照片,到处都是小女孩的粉粉嫩嫩,能看得出来,处处都是花费了心思的。 看完婚房,安排一众人落座,丁熹正准备去门外继续迎人,许琪拉住了她。 “干什么?”丁熹问。 许琪左右张望,拉着她到墙角,小声道:“我真没想到,他看起来混混样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家里的条件还这么好呢!” 丁熹咳咳:“那已经是我的革命对象了,以后要过一辈子的!许琪同志,你说话注意点。” “这才刚结婚呢,胳膊就往他那里拐了。” “废话!”丁熹白眼。 许琪啧啧两声,掏出提前准备的牛皮纸袋,“给,一块大红面料,纯棉的,正好以后生了孩子,拿去做衣裳。” 丁熹乐得眼睛弯弯,“那我收了啊,下回你结婚,我也给你一个惊喜!” “忙你的去吧!”许琪笑骂。 丁熹把纸袋暂时塞给了项超保管,急匆匆去了院子门外。 刚出去,迎面就碰上进来的刘荷荷。 丁熹抬手打招呼,“刘荷荷。” 刘荷荷笑了笑,扭头看着周围的人,有些人一看地位就不简单,还有些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个个精神面貌的非常好,她不自在的整理下自己的头发, 丁熹带着她去了刘冠英工厂和邻居小姐妹的那一桌。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刘荷荷,毕竟现在离婚可是件大事。 一些有好奇的,也有些不赞同的,还有些可怜她的,可毕竟今天是丁熹的大喜日子,大家都把情绪好好的藏了起来,热情的招待她。 刘荷荷也没别的能给的,她都不知道丁熹还缺什么东西,她给了丁熹一个小红包,里面包了一块钱。 丁熹笑着道谢,让她安心的在这里坐着,自己又去前面跟徐颂祁站在一起了。 等将全部客人招呼好,丁熹跟着徐颂祁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陡然看见周围一双双眼睛,紧张地吞吞口水。 掌声哗然响起。 张康年,项超那些小伙子使劲鼓掌,敲锣的敲锣,吹唢呐的吹唢呐,气氛顺利燃到了极点。 项超站在边上起哄,“大家鼓掌,鼓掌,热烈欢迎徐老首长主持婚礼!” 下面轰隆隆的掌声。 徐老爷子满面红光,他站起来跟众人打招呼,整理下自己的领带,往台子上走。 项超及时吆喝,“大家鼓掌,鼓掌!欢迎徐老首长发言!” 伴随着喜庆奏乐,群众掌声震耳欲聋。 徐老爷子站在高台上,满面慈爱的旁边的两个小年轻,“结了婚,安安份份过日子,过两年再生个胖娃娃,这日子就舒坦了。” 两人点头如捣蒜 徐颂祁笑笑,“爷爷,你放心。” 徐老爷子掏出口袋里提前准备的两个五角星,一个亲手别到徐颂祁臂膀上,另一个,贴在了丁熹的胳膊上。 趁着徐老爷子转身的刹那,徐颂祁低头,在丁熹耳边低声表扬:“干的不错。” “滚蛋。”丁熹瘪着嘴。 徐老爷子站在台子的最前面咳咳两声,正色道:“感谢大家抽空来参加我孙子徐颂祁和丁熹的婚礼,徐颂祁自小就懂事、上进,对待生活积极乐观,面对困难从不退缩。而丁熹,善良温柔,浑身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与丁熹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感谢亲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同志。” “婚姻,是人生新的起点,往后的日子,有阳光,也难免有风雨。希望你们能相互理解,在意见不合时,多换位思考,给彼此倾诉的耐心,相互支持,无论是事业的拼搏,还是生活的琐碎,都并肩同行,相互包容,人无完人,接纳对方的不完美,用爱去磨合。” 这段词,徐老爷子修修改改的不知改了多少遍,才最后写出来一份最完美的。 “好。”项超使劲鼓掌。 “……我在此宣布,恭喜徐颂祁同志和丁熹同志喜结连理,夫妻同心,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话音落下,掌声如潮。 徐颂祁拿出大红奖状。 丁熹慢了一步,看清楚是那天从民政局领到的结婚证书,懵逼道:“干什么?” “跟着我念。” “……”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读结婚证书的内容吗? 是不是太傻逼了? 而且.....她爸妈还不知道她早就领结婚证了喂。 丁熹内心是拒绝的,然而现实无比残酷,徐颂祁念一句,丁熹……被迫跟着小声念。 “兹有徐颂祁同志和丁熹同志……1971年12月12日成为合法夫妻,共同建设深厚的无产阶级革命爱情。” “原来去年就领证了。”底下有人打趣。 “那可不?瞒得挺严实的。” 刘冠英手掌握紧,好啊好,她这个闺女胆子真是大了。 读了结婚宣言不算完,后面还有一大段颇具年代感的社会主义夫妻守则。 丁熹念的头皮发麻,一度非常尴尬。 念着念着,徐颂祁面不改色,神色坦然。 丁熹瞅着他,想了想,最终决定向他学习,把脸皮丢了,一把夺过大红奖状,大声朗读两人的结婚宣言。 嗓门直接盖过了徐颂祁的声音,甚至擅自加了两句夫妻守则。 丁熹昂首挺胸,看向前方,“新时代新社会,妇女能顶半边天,夫妻关系要平等,互相尊重,互相扶持,家务事轮流干,全力支援国家建设,努力添砖加瓦,做出伟大贡献!” 全场寂静,下一秒,掌声哗然响起。 “恭喜恭喜。”下面的徐绍笑着向两人道喜。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啊。” 丁熹激动,点头鞠躬,“谢谢大家!” ……徐颂祁眼角微抽,装作很自然的宠溺模样,抬手拍了她后脑勺一巴掌。 “念完就行了,你还来劲了?”他低声念叨。 丁熹面不改色,笑呵呵地和底下的群众打招呼,“那不是向你学习嘛,你看,大家都很开心!” 徐颂祁:…… 谭成玉笑得肚子疼,许琪羡慕地看着两人在台上咬耳朵说悄悄话,大姐露出了然目光,纷纷鼓掌喝彩。 接下来,就是最熟悉的婚闹了。 项超和张康年领着一大群年轻小伙围了上来。 丁熹有点害怕,担心会是印象中农村闹新娘的那种下三滥习俗,吓得连忙躲到徐颂祁身后,抓紧了男人的胳膊。 “怎么闹?”她语气忐忑。 徐颂祁察觉到她的情绪,摸摸她后颈,低声安抚:“别怕,我提前打过招呼,他们不敢乱来。” 第181章 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丁熹稍微松口气。 项超笑嘻嘻的拿出一个小糖人,绑在了红绳上,“祁哥,嫂子,老规矩,懂不懂?” 红绳长约三十厘米,小糖人颤颤巍巍悬在半空中,丁熹点头秒懂,嘎嘣一口咬掉了糖人的脑袋。 “还挺好吃的,麦芽糖吧?”丁熹犯馋,忍不住想再咬一口。 项超懵了下,正想说什么。 徐颂祁忍着笑,踢了他一脚,“闭嘴!” 丁熹美滋滋吃着糖,底下却笑成了一团。 “笑什么?”丁熹茫然。 徐颂祁拍拍她脑袋,“甜不甜?” “当然甜啊。” “还有一块,吃完了就没事了。” “等着,一口解决。”丁熹潇洒应声。 叼住了最后一块糖,徐颂祁低头,当即咬上了糖块的另一端。 “亲!” 气氛瞬间炸到极点。 项超眼疾手快,和对面的年轻小伙一齐出手,双双用力推了一把。 温热的唇一触即离,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丁熹咬着半截糖,听到耳边的欢呼起哄,脸颊红透,懵逼的望了一圈,后知后觉埋到徐颂祁怀里,半点也不敢抬头看人了。 丢脸丢大了! 她真没想到吃糖是这么玩啊,当着所有人的面,傻唧唧吃了半天糖…… 徐颂祁笑了笑,拥着她,摸摸她带着红色小花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声道:“吃糖吃傻了?” “你不早说!”丁熹懊恼。 项超离得近,围观两人低声笑闹,啧啧不止。 刘荷荷也是看得一阵牙酸,看这样子,两人感情相当甜蜜呢。 心里同时也在感慨,真没想到徐颂祁还是个疼媳妇的,有时候看人真的不能看表面,像是李文洲,表面看是个好的,结果深入接触下来才知道内心是个软的,根本支棱不起来。 忽然,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 丁熹吓得捂紧耳朵,满脸笑意,躲到徐颂祁身后,看着长长一串鞭炮在不远处一节一节崩裂火花,犹如盛开怒放的喜悦。 紧接着,开始挨桌敬茶拉家常。 刘冠英的嗓门老大了,喜色染上了她的眉梢。 这年头不时兴敬酒,一方面是风气使然,勤俭节约,群众淳朴接地气,不讲究那些官僚奢靡作风。 另一方面,白酒贵,买不起。 有那个钱还不如留着买米面呢。 喝完一杯茶,丁熹跟着徐颂祁落座,配合地笑笑说话。 “丁熹同志,听说你在a大?”一个她不认识的书记开口。 “是,读的中文系。”丁熹腼腆。 另一个好像是矿长开口:“中文系好啊,是不是出来就当老师。” “也可能去国企单位呢。” 这一桌人围绕着是去国企单位好还是去当老师好,说的停不下来。 丁熹跟着说了两句,然后就乖乖的坐着喝水。 离开这一桌,丁熹眼神乱瞟,看见项超马不停蹄,屁颠屁颠的围着那些人拍马屁,隐约能听见“矿长,书记,团长,师长”的称呼。 敢情那一桌坐的全是大人物啊。 徐颂祁不得了,一个小小的婚宴,居然能请的动这么多人物? 不,应该说,徐颂祁又沾了个首长爷爷的光,什么都比不过一篇作文,我的爷爷是首长。 直到傍晚,陆陆续续送走宾客,徐老爷子说了一天口干舌燥的,他靠在椅子上喘了口气,徐绍上前道:“爷爷,我把你送回去吧。” 徐老爷子摆摆手,“等会吧,等你们跟他收拾完这一摊子一起回去。” 徐颂祁听到转身道:“老头也用不着你,这么大年纪了,快回去休息吧。” 徐老爷子哼了一声,屁股仍没动。 徐绍便转身也跟着收拾残局去了。 院子的另一角,刘冠英和简文心还笑呵呵的互相聊天,你说一句,我说一句,都停不下来,仿佛使不完的精力。 丁熹累到边擦桌子边打瞌睡,徐颂祁揉了把她的脑袋,“上楼睡觉去。” 丁熹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长辈都没走呢,我上去睡觉算什么。” 徐颂祁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一天结束了,脸上的东西肯定也得擦掉了,这时候的脸就可以捏了。 “我是你男人,以后是你的依靠,也是你最亲近的人,我说了算。” 丁熹手掌在下面挠了挠他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徐颂祁笑了,“上去吧。” “那我去跟爷爷还有大伯,大伯母说一下。” “我帮你跟他们说。” “这不太好。” “没事。” 丁熹一步三回头的被徐颂祁推着往楼上走。 刘冠英啧了声,“这长辈都没走呢,她就上去了,怎么这么没规矩。” 简文心笑道:“没事,都一家人了,还管这些。” 项超和张康年也没走,两人把剩下的喜糖收起来,拿着扫帚,收拾满地的瓜子皮。 徐颂祁将丁熹送进屋里,就这么两步都得带着人上去,简直腻歪到不行。 等到下来的时候王叔在门外冲着他挤眼睛。 徐颂祁出去,“怎么了?” “你看看。” 他看向院子门外,天色昏暗了下来,安大通隐在墙角的阴影处,低头抽着烟,烟头发出隐隐约约的红光,显得那张脸晦暗不明。 徐颂祁靠着墙,“连长没走啊?” “没走,等你半天了,”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那个老家伙说说话,把话说开了,别让他寒心,毕竟也算是照顾了你这么多年……” 他也认识安大通,但自从徐登达离世后,两人便很少见了,一看到彼此就想起了当初的岁月,时光匆匆总是格外的唏嘘。 “我知道。” 钟叔笑笑,“结了婚我也能放心,早点生两个胖娃娃,老头我也想抱抱。” “以后再说。”他倒是想生,可惜丁熹不愿意。 她才二十一岁,年纪小有年纪小的顾虑,害怕生孩子也不难理解,想到夜里的软玉温香,徐颂祁笑了笑。 他不急着要孩子,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 从大杂院出来,远远地瞥了眼安静的安大通。 从出任务回来,徐颂祁升了职位调离了岗位后,将所有的任务都退掉了,完全转入‘后勤’,安大通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知道徐颂祁出任务受伤后,也担心,特意拉着人看了好久才放下心来,不过这次任务确实完成的十分出色,安大想着再过段时间,他可以再拼一拼,或许以后走的老首长还高。 可徐颂祁几个文件递上来,彻底断了这条路,以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在营长这个位子上待着了,就算他是老首长的孙子熬时间也熬的很慢。 真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蠢货。 徐颂祁摸摸鼻子,两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的往前走着。 “说吧,有什么打算?”安大通问。 徐颂祁没心没肺,“和以前一样,正常过日子不就行了?” 第182章 以后让你天天盯着 安大通深深的叹了口气,“真不往上走走了?按照你的能力再磨练磨练,你知道以后的地位,你没看到今天老首长受人尊敬的程度吗?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你有能力又有人脉,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徐颂祁跟着安大通一起往前走,笑着摇了摇头,“安叔,你了解我,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人活一辈子哪有个够啊,登着这山,又望着那山高,什么时候能到头,现在握在手里的就够了。” 安大通沉默了会叹气,“既然这样,那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登达就你这么一个孩子,若是你也出了事.....” “少咒我。”徐颂祁没好气道。 “国安的位子也撤了,以后就安安稳稳的在你营长的位置上待着。” “正好结了婚,以后安定下来,日子和和美美的,生两个胖娃娃,给你们老徐家传宗接代。” “……” 徐颂祁气笑了,“你怎么和王叔说的一模一样?他也惦记着胖娃娃呢。” 想到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安大通不住心软,“回去吧,难得这么轻松,那谁不是说,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挺好的。” 回到小洋楼里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收拾好了,两辆吉普车停在门口,一辆里面坐着的是徐家人,一辆车里面坐的是丁父丁母。 刘冠英见到徐颂祁回来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徐,我和老丁就先回去了。” 徐颂祁点头,上前嘱咐道:“爸,妈,路上慢点。” 他有多少年没喊过这个称呼,他都记不清了。 “哎,哎。” 丁义康和刘冠英应着。 小吉普车开走了,徐颂祁又来到了后面的另一个小吉普车那。 徐绍探出头来,拍拍徐颂祁的肩膀,“我们就先走了,你也忙了一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徐颂祁应了,垂眸道:“谢谢。” 徐绍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徐颂祁弯下身体,冲着里面的徐老爷子招手,“老头,今天谢谢你了,这么给面。” 徐老爷子哼了声,“别扯那些有的没得,赶快抓点紧,我还想抱重孙呢。” 没结婚的时候催结婚,结了婚后又催孩子。 徐颂祁摸了摸鼻子,这个时候顺着老人往下说,当一会乖孙。 “行行行,你的重孙马上就来了。” 跟徐滔和简文心也打过招呼后,小吉普也轰隆隆的开走了。 回到房间里,丁熹已经睡的昏天黑地,一条腿搭在被子上,衣服上的睡衣掀到肚皮上,胸膛一股一股到起伏着。 徐颂祁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会,然后又托着下巴看了会,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桌边的台灯在他的身上映下柔和的暖黄色光芒,整个人像荡漾在温暖又安静的清河中。 良久,他伸出手在半空中虚虚的抓了抓,思索了几瞬,暗想着,之前有这么大吗? 好像没有,还是多亏了他啊。 将浴缸放满水,徐颂祁这才把床上的人抱了起来,“醒醒,别睡了。” “困。”丁熹靠着他胸膛闭眼嘟囔。 “那你睡,乖,听话点。”他脱了衣服,抱着人一下沉进了水面。 丁熹迷迷糊糊,睁开眼,倒抽着气咬住他的肩。 她下意识想躲,徐颂祁抓住人不让动,丁熹只能靠着他肩颈直掉眼泪。 徐颂祁捏住她下颌,亲吻温热肌肤,低声哄道:“多习惯习惯,说明咱还是少了。” “呜.....” 丁熹眼睫发抖,低着头,透过清澈水面,看见了他胸膛和腰间的各种伤痕,大大小小,深色浅色,交相错映。 她伸手,摸着各处的疤痕,细细的一点一点,心疼到不行。 徐颂祁咬着她耳朵,“别摸了,都过去了。” “不准再受伤了。”丁熹低哼。 “不会,以后天天让你盯着,好不好?”男人亲吻她的唇。 丁熹勉强适应以后,多出了几分撒娇痴缠的神态。 然而不到两分钟就变得*%%#^*#$,草草拿毛巾擦干水珠,丁熹倒在床上,湿淋淋的长发散在一边,眸光里映满了男人的脸庞。 美的跟妖精一样。 徐颂祁着迷到不行。 这漂亮的小祖宗被他搞到了手里。 弄完已经接近半夜了,丁熹重新滚进被窝里睡着的香喷喷的。 将浴室收拾干净,徐颂祁看了眼时间,将人又从被窝里扒了出来,给她穿好衣裳,裹了一件厚厚的军大衣,直接把人团巴团巴抱了起来,叮嘱道:“别睡熟了,出去看烟花。” “不去!”丁熹烦得拍他巴掌。 大半夜的看什么烟花,刚运动了一场累着呢,什么累的事情都不想干。 “很快的,就在门口。” “不去不去不去。”她声音软糯,带着勾人的甜腻尾音。 徐颂祁喉结滚动,拍拍她屁股,“快起来,别别逼得我来硬招。” 丁熹困得要命,腰酸腿软,搂着他脖颈应付地亲了两下,耍赖一样的钻进被窝。 徐颂祁又是气又是想笑,好不容易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将人托着屁股抱出了门,拍拍丁熹犯困的傻脑袋,催促她清醒一点。 丁熹一心只想睡觉,委屈地瘪着嘴,脑袋在他脖颈里乱蹭一通,晃了晃乱七八糟的脑袋,意识回笼过来。 徐颂祁抱着她,裹紧了她身上的军大衣,低声说:“乖,别拉着脸了,睁大眼睛看看,之前你不是说想要鲜花戒指还有再看一场烟花吗?这次的烟花比之前的还要好看。” 不到片刻,遥远的天边忽然划过亮光,绚丽烟花在黑夜里无声炸开,一朵接一朵,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耀眼光芒灿烂夺目,让人难以忘记。 丁熹满脑子的睡意瞬间消失,仰头傻傻看着天空,“哇.....好大的烟花....” “喜欢吗?” 丁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仰脸瞅着他,目不转不转睛地说:“我太喜欢了。” 不知道喜欢的是烟花,还是眼前的人。 他总是给她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看着是个粗的,心里却是细腻到不行。 徐颂祁笑笑,在她耳边悄声说:“记住你刚刚说的话,以后再催着我刷碗洗衣裳,多想想我的好,再反省反省你的错误。” 丁熹:……呸。 第183章 再不学,就是狗 第二天两人双双赖床不起,丁熹将脚伸出去踹了踹旁边的人。 “几点了啊,还不起床。” 男人动了动,翻了个身,“不知道....” 丁熹又踢了踢人,“你该起床了....” 这样的事情在两人这里每天都要发生一遍,徐颂祁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转头过来,抱着人的脑袋亲亲,“大宝...你老公要去上班了,你会不会想我。” 丁熹搓了搓眼角的眼屎,这人哪来的那么多的腻腻歪歪的感情,“嗯嗯嗯,想,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徐颂祁心满意足的起床了,还不忘把丁熹给闹起来,丁熹无奈也跟着起来。 徐颂祁进厨房做饭,等做完饭出来,就见餐桌上摆满了水果,牛奶,面包还有些他说不上来的各种面食。 行吧,这人到现在也不背着人偷吃了,知道拿出来跟他分享了。 将刚摊好的葱油饼放在桌子上,徐颂祁回去将火关上,两人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早饭,徐颂祁胃口大,吃多少也不嫌多,扫荡结束后,两人一个去学校,一个去军营。 第二日两人又回了丁熹家里,又是好一阵热闹。 两人规划的好,周中的时候会轮流去徐家和丁家蹭几天饭,周末也是轮流去。 春去秋来,日子平稳的过去。 丁熹迎来了期末大考,估计是跟徐颂祁玩的太过火了,导致丁熹成绩一落千丈。 见丁熹这几日常常闷闷不乐,徐颂祁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想不想吃卤煮?王叔那出了新的小馄饨。” “吃!” 天大地大也挡不住丁熹干饭! 丁熹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徐颂祁眼角微抽,两句话就将人转移了心神。 他骑着自行车载着人去了胡同里。 寂静的深夜里,月亮高高挂在天上,两碗冒着热气的卤煮被端了上来,让人无比满足。 王叔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吃完再吃小馄饨。” 从小巷出来,丁熹意犹未尽,摸了摸肚皮,只觉得今晚没吃够,虽然肚子饱饱的。 两人一前一后,牵着手,前面的人臭着脸,后面的人哼哼唧唧走得比蜗牛更要慢。 “吱呀”一声。 小洋楼的门开了又关上。 徐颂祁上了楼,透过窗户往下看,外面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可作为军人的警惕,徐颂祁心头隐隐掩盖上不安。 连长的办公室里,安大通的眉头紧皱在一起,“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好好的查一查,这段时间你也注意着点,随身带着枪,也别让你媳妇乱跑。” 徐颂祁眼里发狠,“估计是在青山大队那段时间惹上的,过来寻仇的。” 他手指圈紧,心中的不安却始终定不下来。 安大通拍拍他的肩膀,“别太过担心,我们这么多人,还提前有防备,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自从上次考砸了后,丁熹便收了心,也不跟徐颂祁到处胡闹了,回到家里,头上绑上红布条,墙上贴了几个大字:再不学,就是狗! 就差悬梁刺股了。 徐颂祁看到总会内疚那么一小会,这媳妇成绩下滑,难不成是怪着他了。 从军营回来,便看到丁熹在桌前奋笔疾书。 徐颂祁从提回来的袋子里拿出来个奶油小蛋糕,在她面前晃了晃,“看,奶油的,学累了吧,吃两口再学。” 丁熹头也不抬,伸手将他挥开,“不吃,我忙着呢,你下去看电视吧。” 徐颂祁将手收回来,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真不吃啊,刚做出来的呢,一会不好吃了。” “不吃。” 徐颂祁只好离开了。 只是过了一会,他搬着个凳子又上来了,跟个癞皮狗一样粘在了她的身边。 丁熹放下笔不解的看着他。 徐颂祁笑了两声,扬了扬手中的小红本,“你学习,我也学习。” 丁熹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那你老实点别打扰我学习。” 徐颂祁敬了个礼,“遵命。” 一直到深夜,丁熹才放下笔,转头看旁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睡着了。 眉眼柔和。 丁熹撑着下巴看着,这张脸她看了这么久了也没看够。 凑过去手指在他高耸的鼻梁上轻滑着,徐颂祁皱了皱鼻子,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学完了?” “嗯。”丁熹扑倒他身上,用脑袋撞了撞他的,“宝宝,谢谢你陪着我.....” 男人轻笑一声,“谢啥,你男人不陪着你谁陪着你,下去吃饭?” 丁熹点点头。 徐颂祁直接扛着人下了楼。 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丁熹手滑过去去勾旁边的小蛋糕,被徐颂祁一巴掌拍开。 “先吃饭,吃完再吃小蛋糕。” “可你刚才还让我吃小蛋糕的。”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丁熹轻切了声,只好端起碗来吃饭,两人面对面安静了一会,徐颂祁开口道:“这几天a市不太平,你下了课从学校出来,别到处乱走,直接回家,去咱妈家也是,还有告诉咱爸咱妈,少去人少的地方。” 第184章 你不会有了吧 丁熹不解:“不太平吗?我怎么感觉还跟平常一样。” “要是已经跟平常不一样了,那还了得,听不听你老公的话。” 丁熹小鸡啄米的点头:“听听听。” 第二天丁熹就听话的回了娘家,把徐颂祁的话夸大的说了一遍,刘冠英自从知道徐颂祁升为营长后就对这女婿的话深信不疑,跟老丁两个下了班就回家,也不出去溜达了。 丁熹见两人比她还要将徐颂祁的话当圣旨,徐颂祁这厮恐怖影响力唏嘘。 丁熹这几日隐隐有些不舒服,腰疼,胃口还大,莫不是被徐颂祁那狗给折腾狠了。 晚上睡的正熟着呢,丁熹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她伸手摸了摸,掀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旁边的男人睡的跟猪头一样。 她从空间超市里掏出了两包薯片,饼干,拿了个ad钙奶,在一旁咔嚓咔嚓的啃起来。 每啃一下,徐颂祁眉头就皱一下,他睁开眼,便看到一团黑影坐在床边,咔嚓咔嚓声正是从她那发出来的。 他伸手拍了一巴掌在她的脑门上,“大晚上的怎么吃东西,不想要你的牙了?” 丁熹慢慢转过幽怨的小眼神,“我饿。” “还饿?晚上不是造了两碗大米饭吗?丁熹再吃你就该出猪圈了。” 丁熹哼了声,顿感委屈,她不就是最近能吃了点吗?他这是嫌弃了,一定是嫌弃她吃的多,嫌弃她胖了。 她没再说话,扭过头去自己咔嚓咔嚓的继续啃着薯片。 徐颂祁见她没说话,也没当回事,没开灯也没看到她脸上的情绪,自己又躺了下去。 丁熹有个坏毛病,脑中喜欢乱想,一乱想就爱矫情。 这么一会,她就把徐颂祁嫌弃她讨厌她然后始乱终弃全部给想了一遍,虽然他是个军人这种事应该干不出来,但冷暴力他能干出来。 小金豆子忍不住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的掉在了包装袋上。 吃完一袋,丁熹抱着另外的几袋子下了楼。 睡了一觉迷糊着的徐颂祁伸手去摸旁边的人,没摸到,他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衣服都来不及穿,跑到门口打开灯,屋子哪里还有有人。 徐颂祁心紧了起来,“丁熹?” 没人应。 他抄起衣服还有拖鞋就往楼下跑,跑到一半,便看到了从客厅里传出来的微弱灯光。 徐颂祁心又放了下来。 走到客厅便看到丁熹一个人坐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视开着,却没有放出声音,面前的茶几上一堆吃完的零食袋子。 徐颂祁又生气又好笑,想抓着人好好的揍一顿,等走到人面前的时候,才发现丁熹的眼睛已经红的跟兔子似得。 “这是咋了,大晚上咋还一个人偷偷的哭。” 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小脸蛋,被丁熹扭头躲了过去。 徐颂祁稀奇,双手强势的扭过她的肩膀将人掰了过来,“你是在生我的气?” 丁熹甩着肩膀想要挣脱,“你别碰我。” “嘶.....”徐颂祁脑门突突的跳,手握的更紧了,“我就碰你。” 丁熹瘪着嘴眼泪又要掉下来。 徐颂祁忙把人抱在了腿上,对着她沾满饼干渣子的脸猛亲两口,“我哪惹你了,你说,总不能叫人不明不白的背锅吧。” “你嫌弃我吃的多!” 丁熹喊出声来,不解气伸出拳头在他身上乱舞着。 徐颂祁简直天大的冤枉,他握住她的小肉拳头,“哪有啊,我可一句话没说过,我这刚才只是让你吃完记得刷牙,当然也多少表达了一下下我的惊讶,毕竟你现在确实吃的比以前多了些。” 丁熹唔了声仍旧扭头不理人。 徐颂祁戳了戳她的小圆脸,“漂亮着呢,在我这里啥时候都漂亮,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哪哪都好看,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嫌弃我还差不多。” 丁熹脸不动,眼珠子动,眼珠子扭过去看他。 徐颂祁扮了个鬼脸。 丁熹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大鼻涕都喷了出来。 徐颂祁也笑了,拿起茶几上纸给人擦了擦鼻涕,“以后不管吵架还是像现在这样你生闷气,去哪都提前跟我说一声,刚才找不到你真的很吓人。” 丁熹气顺了,窝在他的怀里懒洋洋的嗯了声,捏捏他的胳膊,没一会就睡着了。 徐颂祁无奈,将桌子上的东西的垃圾收拾了,给抱着人上去给你捏着嘴巴刷牙,刷完才睡觉。 已经进入大三学期,学习越发的忙了,每天早上五点都能看到图书馆门口排了一大队的人,丁熹也忙忙活活的,只是心里着急,身体却使不上劲来,睡不醒,吃不饱,身体发沉,有时候一点也不想动,一开始丁熹还不当回事,可这状况一直持续存在,丁熹就有点怀疑了。 她这该不是得了绝症了吧,等到中午吃完午饭,丁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趴在草坪边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把同行的许琪给吓了一跳。 “丁熹,你没事吧,中午吃啥不干净的东西了。” 丁熹用纸巾擦了擦嘴,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喘着气,她摆摆手,“没....没事,我...许琪你帮我去打个电话给军营,让徐颂祁来接我。” 许琪连连点头,忙去学校的总机室。 谭成玉看了丁熹好一会,狐疑道:“丁熹....你不会有了吧。” 丁熹刚才还沉寂在自己可能真生了什么病的悲伤中,乍一听这话忙抬头不可置信:“有了?!” 想想最近的反应好像真是,可可.....可他们做那事的时候可是用的那个那个啊。 若是真的有了,只能说徐颂祁太强大了,这都行。 丁熹一会想笑一会又想哭,她还这么年轻啊!就有孩子了!她还想多玩两年呢。 谭成玉是过来人:“我看着八九不离十,等会你对象过来,你们一块去医院查一查。” 丁熹点头,手摸了摸自己的平坦的小肚子,这里面现在有个生命吗? 现在她连动都不敢乱动了。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便听到学校外面轰隆的小吉普声,徐颂祁衣服都没换,急匆匆跑进学校。 丁熹看到人喊着:“徐颂祁,这呢!” 徐颂祁跑了过来,满头是汗,接到许琪的电话,他便开车从军营里赶了过来,京城太大,两人一个南边一个北边,飙车过来也得二十分钟。 “怎么好好的吐了,还有哪不舒服?!” 第185章 大喜事 丁熹眨巴眨巴眼睛,捂住肚子试探的说道:“我...可能肚子里有宝宝了。” 对面的徐颂祁险些没蹲住,有了?? 不是都做好措施了吗?怎么还能有。 紧接着他兴奋的捂了捂脸,又有些不敢看对面丁熹的脸,这妮子刚领结婚证那会,再三让自己保证不会这两年生孩子的,这才一年不到就怀上了。 “这还不敢保证呢,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徐颂祁将丁熹扶起来,两人跟学着走路的小孩一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把旁边的谭成玉看的嘴角直抽。 最后还是徐颂祁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抱着出了校门。 去医院的路上两人头一次这么沉默,徐颂祁内心是激动的,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可他实在是不敢表现出来,就怕丁熹来骂他。 丁熹扭头看着窗外,实在是不解,自己还是个大学生呢,怎么现在就怀上了,那她的学业咋办,大着肚子去上学这多难看啊,虽说学校里好多女学生都这样。 她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可这个小家伙就这么来了能有什么办法,小家伙还是她和徐颂祁爱情的结晶。 想到徐颂祁,丁熹沉着脸扭头过去,一拳头捶在了他的身上,徐颂祁缩了缩脖子,单手过去揉了揉她的手。 “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咱俩前两天那啥的有点....” 他还有脸说! 丁熹板着脸,“要是有什么事都怪你!” 车子一路行驶到医院,到了妇产妇检查了一番,医生看着道:“至少有一个月了。” “真的!太好了!”徐颂祁激动的喊出来,反应过来忙闭紧了嘴巴,伸手摸了摸丁熹的脑袋。 两人又问了些注意事项便出了医院。 出了医院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丁熹道:“送我回学校吧,我下节还有课。” 徐颂祁搓了搓脑袋,忍不住上前又扶着丁熹,“身子重要,我送你回家休息行不,再去给你买点吃点,饿不饿,听说人怀孕都容易饿。” 丁熹拍开他的手,“一怀就得怀十个月,我还能这十个月都不上学不成?” “你送我回学校,自己回军营里吧,路上给我买两个肉包子吃吃。” 徐颂祁摸摸她的肚子,苦口婆心道:“有了孩子,可不能总吃肉了,要荤素搭配,还有你的那些小零食,也少吃点,咱孩子要最营养的东西。”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徐颂祁眉眼染上笑意,“我觉得是闺女。” “你歧视儿子?” “什么歧视不歧视,男女我一样喜欢,只是姑娘多可爱啊。” 两人牵着手,相伴着一步步的往前走着。 *** 两人周末回了徐家,和徐老爷子报喜:“老头,我媳妇儿有了!” “!” 徐老爷子还在沙发上看报纸呢,听了这话摘了老花镜,上上下下看着丁熹,惊喜道:“真有了?” 丁熹羞涩点头。 听到声音的简文心从花房里走出来也乐得拉住丁熹的手,看过来看过去,突然一拍大腿,懊恼道:“这脸色红扑扑的,一看就是有了,我怎么没早点看出来呢?” 简文心拉着丁熹说着要注意的事项。 徐颂祁也在旁边全程竖起耳朵认真听,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中午的时候简文心特意出去买了只老母鸡,给丁熹炖了鸡汤喝。 吃完饭,两人又回了丁熹家,刘冠英听说自己闺女有了,高兴的绕着丁熹转了两圈,家里终于要添娃娃了,这对于人口较为淡薄的丁家,绝对是一件大喜事。 第186章 龙凤胎 还没四个月,丁熹就肚子就圆滚滚了,徐颂祁每天摸着心里都害怕,三天两头带着人去医院,都很正常,直到四个多月后,老大夫才检查出来,这怀的是双胞胎。 这一下,两边人都紧张的不得了,生怕丁熹一个不留神磕着碰着,徐颂祁什么任务都给推了,下班了就往家里跑,他还想要丁熹别去上学了,在家好好的养胎。 这让丁熹给人好一顿骂。 除了这个,徐颂祁还担心一直藏在暗处的摸过来的敌特,但这些日子迟迟没有消息过来,安大通那边让他安心,他们盯着紧,不会有什么事的。 徐颂祁仍旧不放心,在丁熹上学的时候也派人跟着,一直到丁熹怀胎30周左右,丁熹肚子胀的跟气球一样,丁熹每走一步,徐颂祁都屏着气。 现在还去上学确实不太方便,丁熹便听话乖乖的留在了家里,刘冠英也跟厂里请了假,搬去了小洋楼,营养均衡的给丁熹准备每日要吃的,一口多余的零食也不让她多吃。 丁熹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心里也很害怕,晚上根本睡不好,这肚子横在那里怎么翻身也不得紧,这压迫着自己尿频,恨不得住在卫生间里。 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她,丁熹就折腾徐颂祁,胸口发闷踹他,吃不到零食踹他,耻骨疼的时候也踹他。 往常暴脾气的男人这会子脾气好的不得了,任打任骂丝毫不还手,丁熹就喜欢揪他的头发,心情好心情坏的时候都拽,一怀孕丁熹更矫情了,每次下手没轻没重,拽一下掉一坨。 一日,徐颂祁回来,头发被剃了个寸头,他心虚的摸了摸脑袋,今天上面的人来例行检,看见徐颂祁的头发都长到了耳侧,当即拿剃子过来,给人剃了个干干净净。 结果丁熹看见当即不满了,她抱着沉重的肚子绕着徐颂祁转了两圈,瘪着嘴就哭了。 泪水跟小珍珠一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刘冠英都被丁熹的矫情劲惹烦了,“行了行了,别折腾人了,小徐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小徐就要抑郁了。” 徐颂祁笑笑,走过去牵着别扭的丁熹回了屋子。 良久都没见人出来,刘冠英上去敲门,等进去一看,小徐趴在地上当大马给她姑娘骑呢,丁熹红肿着眼睛挺着大肚子坐在徐颂祁身上嘿嘿傻笑着。 刘冠英看了感叹了一声,她闺女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怀孕第40周,一日丁熹吃完午饭,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肚子突然痛起来,红色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 丁熹当即扶着墙不敢动,“妈!妈妈!!我好像要生了!” 刘冠英围裙都没摘,当即跑了出来,她倒是比丁熹稳定多了,但脸色紧绷着,扶着丁熹道:“先回屋,我去社区打电话。” 这一日,徐颂祁早就在家里掩饰了千百遍,若是在他上班的时候发动了,就让刘冠英去社区打电话,先打电话给徐家,因为丁熹怀孕,徐老爷子动用自己的关系,直接买了辆小轿车在徐家放着,电话一来,要不然徐滔要不然徐绍或者手底下的人去开车去小洋楼载着丁熹去医院。 然后第二个电话一定要打给徐颂祁。 若是徐颂祁在家,一切就都简单了。 将丁熹扶在沙发上,刘冠英匆匆的打了电话,结果不到十五分钟,徐绍就开着车过来了,下了车大踏步的进了屋子,看着丁熹捂着肚子满头是汗的躺在沙发上,心里当即提口气来。 他走过抱着丁熹就上了车。 丁熹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两家人一刻心思也放不下来。 丁熹心里也害怕,有时候晚上抱着大肚子悄悄的掉眼泪,但这些小情绪都被徐颂祁发现,然后很妥帖的处理好,丁熹便忽略的好心情的一天天的过。 可真到这一天,恐慌涌上心头,她害怕的不得了,但肚子里是她的两个可爱的宝宝,丁熹必须挺起来。 到了医院,这会子胎膜破裂,羊水都涌了出来。 丁熹直接被躺着推进了手术室。 刘冠英看着自己姑娘那么大的肚子也害怕,双手合十不停的祈祷。 知道是老首长的孙媳妇来医院生产,院长来了,徐绍在一旁跟院长说着情况。 没一会徐颂祁也赶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都踉跄。 “丁熹呢,丁熹呢?”他慌张的拽着徐绍的胳膊问。 徐绍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胳膊,安慰道:“没事的,已经在里面了,院长把所有有经验的大夫都喊了过去,会没事的。” 徐颂祁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乱了阵脚。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丁义康,简文心,徐滔还有徐老爷子都来了。 徐颂祁扶着徐老爷子坐下:“老头,你咋也来了。” 徐老爷子:“孙媳妇都生孩子了,我这老头心里也急,怎么能坐的住。” 一大帮子坐在产房门口等着,丁义康搓着手来回踱步,刘冠英看的烦躁:“老丁,你能不能坐下,你这转悠的我头都晕了。” 丁义康听话饿坐下,手还是来回搓着,“我这不是担心吗?你说咋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被刘冠英一巴掌扇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丁义康连连扇自己巴掌。 没过一会,产科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第一个孩子太大,产妇也没劲,也不让侧切,现在医生让出来问问家里人,要不要剖宫产。” 徐颂祁吓的一身汗出来,双眼赤红:“剖啊,这个为什么还要出来问一问,我不管孩子,大人必须得给我好好的!” 护士便又进去了。 这会子快了很多,不出半个小时,两个护士各抱着孩子出来,“恭喜恭喜,产妇生了对龙凤胎,男孩十四点点四十六分四十六秒出来的,重量3000g,女孩后出来的,十四点五十分十二秒,重量2000g。” 徐老爷笑起来,被徐滔扶起来,走过去笑呵呵道:“龙凤胎啊,好啊好,真好。” 徐颂祁只看了一眼,拉着护士着急的问:“我媳妇呢?我媳妇怎么样?” 护士见到人也不少,生龙凤胎的很少,这种不看龙凤胎还关心产妇的男人就更少了。 “产妇好着呢,正在缝合伤口,打了麻药,得等一会才能醒过来,你们还得等等,先把孩子抱回去吧。” 第187章 化作饿狼 好痛...... 这痛感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撕碎,旁边的一个个人影在自己身边喊着自己要用力,哪有那么多力气要使啊。 这生孩子比便秘要困难个千百万倍。 直到一个医生要给自己侧面剖开,丁熹喘着气摇头。 不要,不要,她不要,本来就已经很疼了,这还得多疼。 丁熹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梦中似像人生的走马灯,一幕幕的在丁熹的眼间重现,妈妈的陪伴,爸爸的疼爱,从喜欢泡泡裙,喜欢白雪公主的女娃娃慢慢的一点点长大,穿起了校服,进入了青春期,然后脱下校服,迈入大学,交了几个不好不坏的男朋友。 走马灯一下子破碎掉,无比熟悉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小熹....宝宝.....你怎么还不醒?” 丁熹眼珠子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视线里徐颂祁红着一双眼睛,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见丁熹睁开了眼睛,眼中的光亮起来,低下身凑过去,声音急切却又充满了无尽的爱恋,“醒了?哪里还不舒服,有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 丁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疼....” “不生了,不生了,咱们再也不生了。”徐颂祁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忍不住去亲她。 坐在病房椅子上的其余人看到皆把目光移开,这小两口实在是太腻歪了。 被徐颂祁哄好后,丁熹才开口问,“孩子呢?” 刘冠英和简文心一人抱一个上前,放在了丁熹身边,“这呢,孩子们长的水灵着呢。” 丁熹低头去看,两个红色的皱巴巴的丑孩子,跟褪了毛的猴子一样,哪里看出水灵了。 她忍不住道:“好丑。” 刘冠英轻啧一声,“哪有当妈的说自己孩子丑的,这是还没长开,等长开好看着呢。” 简文心也应着:“是啊,是啊。” 徐老爷子撑着手杖走到了丁熹的床边,将一个大红包塞到了丁熹的手里,“孙媳妇辛苦了,好好休息,啥事都使唤颂祁就成。” 丁熹握着大红包感动的泪眼汪汪,“谢谢爷爷。” 徐滔也递上了个大红包,丁义康自然也给闺女包了个,丁熹握着红包笑的合不拢嘴。 刘冠英和简文心一起商量着回徐家做丁熹的月子餐,丁熹生了一儿一女,两家人都落不了跑,一家哄一个。 等房间的人都走了,又重新安静下来。 新手夫妻脑袋对着脑袋看着床上的两个小娃娃。 徐颂祁伸手指了指这个大的:“这是哥哥六斤,这是漂亮的妹妹,4斤。” 丁熹无语,说起妹妹来,就加了形容词。 “哥哥一看就是个混的,在肚子里就知道跟妹妹抢营养,以后若是敢欺负妹妹,一定得家法伺候。” 丁熹哼了声,“你这人,孩子才刚见到这个世界,你想着如何暴力的教训起人了。” 看着一双儿女,丁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从前辛萍同自己说,她以后是要生个闺女的,怎么现在生了对龙凤胎,这轨迹又变了? 也不知是好是坏。 丁熹也不想提前焦虑,提前焦虑就像是贷款吃屎。 她握住孩子的小手掌捏了捏,心里像是灌入了温水般,一开始还没有感觉,现在终于知道孩子为什么能绊住当妈的了,母爱一下就涌了出来。 “爷爷想好给宝宝们的名字了吗?” 一开始不知道是男是女,徐老爷子翻阅大量的书籍,起了几十个名字,然后再挨个划掉。 “哥哥叫徐嘉祯,妹妹叫徐嘉乐。” 说完徐颂祁又道:“若是你想孩子跟你姓也可以。” 丁熹诧异的抬眼望他,这个大男子主义改性了?!! 徐颂祁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他只是觉得对不起丁熹,孩子是意外怀上的,十月是她受苦过来的,生孩子也是从鬼门关走一遭才生下来的,虽说也是她的孩子,但名字总像是一个印章一样是永远陪着孩子的。 丁熹拉过他的脸,吧唧一声亲在了他的脸上,“那就妹妹跟我姓,叫丁嘉乐。” “好。” 徐颂祁声音柔的不得了,凑近她的耳朵道:“等你出了月子我就去结扎,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意外发生了。” 丁熹眼泪汪汪,这辈子找这么个老头值了。 新手爸妈在养孩子的路上磕磕绊绊,但也慢慢的一步步的越来越熟练。 丁熹出了月子后,徐颂祁便回去上班了,为了照顾孩子方便,简文心和刘冠英都住在了小洋楼,若是有什么事情,一个人走,一个人留下。 徐颂祁本想偷偷的请个保姆来的,简文心和刘冠英都不放心,想着孩子大一点再说。 如她俩所言,孩子出了月子是越长越可爱,哥哥妹妹都遗传了丁熹的白皮肤,哥哥是像丁熹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妹妹则像徐颂祁的丹凤眼,静下来的时候总感觉憋着一股坏。 丁熹给两人起了个小名,哥哥叫安安,妹妹叫岁岁,小洋楼里安安岁岁的天天响个不停。 等出了被刘冠英强制坐了双月子的丁熹出了门一身轻松,再看刘冠英和简文心被折腾的脸上的纹都深了不少。 果然带孩子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丁熹要继续上学,刘冠英也得回去上班,简文心也不能一直在小洋楼里,最后还是请了两个保姆来。 小孩子长的真的挺快,丁熹觉得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从躺在床上到能趴在床上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徐颂祁下了班就往屋子里钻,抱着两个孩子喜爱个不停,尤其是不爱笑,喜欢冷脸的岁岁,若是能把岁岁逗笑了,徐颂祁第二天能跟她重复一天,相比之下天天只知道傻乐的安安跟个小傻白甜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生完孩子的缘故,丁熹的胸和屁股一时之间直往大尺寸发展,还好简文心在丁熹坐月子期间教给她许多锻炼和收缩....的方法,除了胸和屁股,其他的地方倒也正常。 一日,丁熹忘记了带换洗衣服,直接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彼时徐颂祁还正在床上逗两个小家伙,听到声音就这么不经意的抬头一看,鼻血当即涌了出来。 他忙捂住生怕流到两个孩子身上。 自丁熹生了孩子以后,徐颂祁也没有那啥那啥了,足足两个多月了,他知道媳妇大了不少,没想到在灯光下看....这么的..... 丁熹被他敲的也红了脸,拿着浴巾捂住了胸口,嗔道:“干嘛呀。” 徐颂祁将鼻子擦干净,一手一个孩子,给抱了下去交给了保姆,再上楼来,将门反锁上去,关了灯只留下了个台灯。 搓了搓手,化作饿狼,扑了上去。 第188章 姐姐,你人真好 又是一年春节,这次家里热闹了,两家人聚在了一起,还多添了两个水灵灵的小娃娃。 安安的眼睛又水又亮,大的跟葡萄一样,岁岁的眼睛像是棋子一样黑漆漆的。 因为有了孩子,徐颂祁从老爷子手里要来了那辆小吉普车。 73年,有辆四个轮的车,那可是太轰动了,徐颂祁原不想这么高调,可看她们娘三个一起窝在沙发里的样子,实在不想让他们娘仨跟着他一起骑自行车。 家里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 过来年后岁岁安安慢慢的已经开始说话了,从一开始的嗯嗯啊啊的婴语到一句爸爸..... 爸爸..... 丁熹实在是没想到她可爱的岁岁宝贝,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爸爸!! 徐颂祁抱着岁岁,激动的说着,“我的大姑娘哟,再喊一句。” 岁岁肉嘟嘟的小脸绷着,奶声奶气:“粑粑...” 徐颂祁转头想跟丁熹分享这个大喜事,扭头便看见她嘟着嘴巴,一脸吃醋的样子。 徐颂祁干咳了声,对着闺女说:“岁岁,叫妈妈,妈妈.....” 安安趴在地摊上,手里握着姥姥给做的小兔子玩偶甩来甩去,嘴巴里仍旧是嗯嗯啊啊的, 一点点想要喊人的意思都没有。 岁岁眨巴眨巴眼睛,脆生生的喊着:“妈妈!” 丁熹乐了,从徐颂祁手中抢过来,啵啵的在岁岁的小脸蛋上亲着,“我的宝贝,叫的真好听。” 过了一个周在岁岁的带领下,安安才开始喊爸爸妈妈。 一个周三,下午老师临时取消课,孩子也有丁父丁母带着,丁熹落了个清净,自己便去公园里走了走。 自从和徐颂祁结婚以后,日子就过十分充实,她幸福满足,日子能这样一直下去,她觉得自己已经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在公园的草坪上坐下,丁熹仰望着天空,心里暗道:“爸爸,妈妈,我这个世界过的很好,你们呢?” 眼眶渐渐地湿润了,丁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另一个世界的父母了,她不敢往下想。 在她发呆的时候,旁边坐过来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她从自己的口袋拿出来几张纸来,“姐姐...别难过,擦擦眼泪。” 丁熹回头过去看,小姑娘穿着干干净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倒是跟安安有些像。 她伸手接过来,将面上的眼泪擦干净,扭头看了看四周,“谢谢你哦,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姑娘撑着脸,“我从学校里逃出来了,我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天天在家里吵架,我很烦,我也不想学习,现在学习一点用都没有。” 丁熹扭过头去心想,自己以后可不能经常跟徐颂祁吵架,要是被岁岁安安看见了,会不会也像这个小姑娘一样从学校里溜出来,父母该多担心啊。 估计是当了母亲,丁熹见不得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晃悠。 “小朋友,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一个人偷偷的出来,若是不喜欢爸爸妈妈吵架,回家跟爸爸妈妈好好说一下,要是找不到你,他们会担心的。” 小姑娘手撑着小脸蛋一脸惆怅,“他们才不会担心我呢。” 丁熹笑了,抬头看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现在才三月份,天还是短的,到了晚上也冷。 “快回家吧,你自己能回家吗?” 小姑娘点点头,扭头对丁熹一脸过来人的语气,“姐姐,你也别在这里偷偷掉眼泪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好哦。” 小姑娘站起来往前跑,没跑两步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丁熹忙起身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没事吧,孩子,哟,脸蛋都磕破了。” 小姑娘脸蛋都擦破了皮,倒是挺坚强的,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姐姐...我的腿也好疼。” 小姑娘的膝盖上确实粘了不少灰尘,但她穿的厚,丁熹也不知道磕没磕破。 “还能走吗?要不姐姐送你回家吧,你住在哪里啊?”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指着后面的那栋筒子楼,“不远就住在那里。” 丁熹是骑自行车来的,就在后面确实也不远,她也没多想,将人搀着上了自行车后座。 根据小姑娘指路,大概骑了十分钟就到了楼下。 下了自行车,小姑娘又指着前面第二栋,“姐姐,我家就住在那里的四楼,我爸爸妈妈可能还没下班呢,你能把我送上去吗?” 丁熹看着这里也不是很偏僻,周围也有人来往,便点点了头。 搀扶着小姑娘一步步的往楼上走,丁熹道:“你这腿和脸上记得擦点碘伏,别用手乱摸。” “姐姐....你人真好。” 丁熹笑笑,没多说什么。 到了四楼,小姑娘用钥匙开了门,将门打开,对着丁熹灿然一笑,甜甜道:“谢谢姐姐,要不姐姐进来喝点水再走?” 丁熹摇头,刚要开口说话,一只大手从门后伸了出来,猛的将她拉进了屋内。 丁熹惊叫声还没喊出来,一块手帕就捂上了她的口鼻。 是乙醚..... 完蛋了。 不到五秒的时间,丁熹就失去了意识。 晚上五点半,徐颂祁下班回到了家里,客厅里,安安正拍着小鼓哈哈的笑起来,岁岁手里握着积木一点点的往上搭。 徐颂祁看了一圈,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刘冠英和丁义康道:“爸,妈,丁熹还没回来吗?” 刘冠英起身,“是啊,她中午回来吃了个饭,又去学校了,说是下午还有课,估计还没上完课吧。” “饿不饿,下午跟你爸煮了玉米粥,去供销社抢的呢,那玉米粒老大了,要不要先喝一碗垫垫肚子。” 女婿胃口大,刘冠英来小洋楼,习惯性的都在锅上温着东西。 徐颂祁脱了外套,又洗了手,笑道:“不用了妈,等丁熹一起回来再吃吧。” 他过去将自己的一儿一女抱起来,疼爱的亲了亲,老爹的皮肤蹭的岁岁娇嫩的小脸蛋疼,她绷着小脸,用小手去推老爹。 安安则是叭叭的叫个不停。 三人在客厅里聊了会,等到快六点的时候,丁熹还没有回来,徐颂祁坐不住了,“爸,妈,我去学校接接她。” 丁熹也有很晚的时候回来,一般是作业多,或者考试的时候,但一年也没多少次,而丁熹都会跟他说。 穿衣服的时候,徐颂祁总感觉眼皮老跳,心里也是慌慌的。 他拍了自己几下脑门,想让自己别多想,这都过去了多久了,安大通也说那帮人早就不在京城了。 第189章 谁中枪了 一路快速到了学校,陪着丁熹上了三年学,徐颂祁早已经轻车熟路,连看了几个教室都没有人,徐颂祁已经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攥着手,心里提着口气。 到了宿舍楼,许琪从宿舍楼下来,听说徐颂祁来找丁熹,她还诧异了好一会,丁熹早就走了啊。 徐颂祁见到人便忙问:“丁熹呢?” 许琪讷讷道:“两点多就走了啊,下午的课老师取消了,她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啊。” 徐颂祁心里咯噔一下。 来不及多说什么,他忙冲向学校的总机室,电话接通后,徐颂祁压抑着声音:“安大通,我媳妇失踪了,是那帮人干的,你有那些人的资料,帮我查一下他们可能在的位置,我现在得出去带人找。”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 “我知道,你.....你过来一下吧,他们来电话了。” ** 丁熹脑袋晕呼呼,沉甸甸,四肢也酸痛不已。 她挣扎的费力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人绑了起来,嘴巴上也捆上了胶布,四周阴暗,看着好像是在什么废旧的仓库里。 这是.....被人绑架了。 是徐颂祁得罪的人吗? 身后几道脚步声走近,紧接着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大哥,这也会不会太冒险了,咱们捆了徐小子的女人就想逼迫他拿命来换,可这是京城,徐家的地盘,太冒险了,咱们带着这女人先撤吧,有这女人在不怕治不了他。” 空气内安静了一会。 紧接着一个粗噶的声音响起,“我等了大半辈子再也等不了了,这恩怨从徐登达那会子就积下来了,我杀了他父母,他灭了我全家,拼了我这条命,我也得要徐小子死!” “大哥!” “别说了强子,我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已经活够了,你带着这几个兄弟走吧,别碰这些东西了,找个偏僻的村里,好好过日子。” “大哥说的哪里话。” “难不成你们还想跟我一起都死在这里?!珍儿才十二岁!” 仓库内又安静下来。 丁熹心里凉凉的,果然是冲着徐颂祁来的,还是你死我活的解不开的血海深仇。 仓库内几道脚步声接连响起,说话的人也多了,丁熹挪动着身体往墙角落蹭,手在身后不断的扭动着,她的手估计已经被被困的血液不通了,一动都没什么知觉。 空气中又安静下来,脚步声朝着她过来。 丁熹忙停了动作。 “别忙活了,你挣脱不开的。” 丁熹心里一股气卸了,她挪动着身体转过来,仓库里太过暗,丁熹也只能看到个面前人的大概样子。 那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背脊已微微佝偻。 “要怪,就怪徐颂祁吧,你作为他的妻,也该替他还一些东西。” 丁熹愤怒的瞪着他。 男人垂眸看着她,声音淡极了,“我想要那小子的命,要不了,便要了你的命。” 丁熹的心凉飕飕的,像是被大风刮过。 徐颂祁的命..... 想到徐颂祁,丁熹眼眶就湿了,徐颂祁从小到大就没过过多少好日子,丁熹不想要他死,想要他以后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 那男人不再说话,坐在前面的一个椅子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 丁熹没了时间的概念,好像过了许久,也好像就过了一会,仓库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那男人猛的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扯着丁熹身上的绳子就将人拉了起来。 冰冷的枪支抵上了她的脑袋。 仓库的铁门一声一声的响个不停,在这黑夜中如同死神的锣鼓。 丁熹眼角落下两滴泪来。 仓库的铁门的铁锁哗啦掉落在地。 门被打开。 徐颂祁踩着月光走了进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丁熹眼泪流的更凶了。 徐颂祁定定的看了丁熹一会,短暂的对视间,他的眼神迅速柔和下来,沉稳的目光坚定得如同深沉的夜。 他移开目光,转向旁边的男人,“柯建中,还真是你,一直以为你是个男人,现在连这种小人行径都做出来了。” 柯建中冷笑一声:“我是小人?那我妻子我的儿子不都死在了你的手里?我是小人??我儿子才六岁啊!!” “不是我杀的,我去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你们黑吃黑,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如今倒是怪到我头上来了。” “徐颂祁!别他娘的跟我扯淡,我为上头出生入死几十年,怎么可能?” 徐颂祁轻嗤道:“怎么不会,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无辜连累了你一家老小。” 柯建中有些慌神,徐颂祁眼神一凌,猛的从腰后抽出枪。 柯建中反应更快,手中的枪几乎都要怼进丁熹的脑袋里了,“咱们要比比谁的枪法更快吗?” 徐颂祁紧绷着脸,声音都带上了颤,“别动她,你要我的命就来拿,别动她....” 柯建中嘿嘿笑了两声,“先把你的右胳膊废了我再考虑考虑。” 徐颂祁眼睛都不眨一下,抬枪对着自己的胳膊来了一下。 砰的一声。 血液四溅。 丁熹睁大了眼睛, 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大颗大颗的泪滚下。 徐颂祁的右胳膊如血一般的涌下,他抬手扔了枪,眉头都不眨一下,“好了,将她放了吧。” 仓库外,几十米的树林中,狙击手透过窗户瞄准着柯建中的脑袋,只等着一声命下。 安大通伸手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怪他啊,怪他没有仔细排查清楚,若是徐颂祁.....他一口牙几乎咬的几乎碎掉。 丁熹无力的唔了几声,眼中几乎模糊不清,不要....她不要..... 要徐颂祁换她的命,她绝对不要......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睛一闭,手中多了把小刀。 柯建中又笑了两声,“想不到你还真是个情种,跟你爹一样啊。” 徐颂祁绷着脸,“把她放了...” “当我傻啊,我一放人,我的脑袋估计.....” 话还说完,腹部传来一阵刺痛,柯建中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腰间插上的小刀。 丁熹猛然的伸手推开他。 然后时间仿佛突然就慢了下来,两道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只是子弹的轨迹不同。 一颗破窗户而入,从柯建中的脑袋中穿过。 一颗落入了柔软的胸脯当中。 丁熹将小刀插入柯建中的腹部后,整个人就懵了,直到她跌倒了徐颂祁的怀里。 她看着他惊恐的表情,看着他颤抖的嘴唇,她往下看,自己的粉色的毛衣已经被血红浸透。 谁中枪了,她吗? 第190章 一场梦 “不要...不要....不行,不可以,宝宝.....小熹....你挺住.....安大通!!车!我要车!” 徐颂祁仰头嘶喊,声嘶力竭,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落下,滴落在丁熹越发惨白的脸上,他的手慌乱地在她身上摸索,试图堵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 丁熹也哭了,好心疼他,她也不想让他一个人,她的岁岁安安才一岁还不到..... 她抬手用她全部的力气紧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挂上了温柔的笑,认真的对他说:“徐颂祁.....我爱你,永远爱你,你知道吧....你聪明,勇敢又善良,虽外面强势,但内里真的很温柔,能跟你在一起,成为你的妻子,我真的很开心,照顾好岁岁,安安,别让他们忘了我....你也是....” 徐颂祁惊恐的摇头,“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你会没事的。” 外面安大通慌张的走进来,看见仓库内的情形,心里狠狠的一跳。 “去...去医院!” 接下来丁熹整个人恍惚的被抱上了车,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她好冷,也好困,好想就这么睡过去,徐颂祁在一旁不停的拍着她的脸,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 丁熹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整个人却是轻飘飘的,像是陷入了棉花里。 周围逐渐变的乱糟糟的,不同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走来走去,她听到了很多声音,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渐渐的远去。 滴——滴滴——滴—— 直到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熹的脑袋很沉,很痛,痛的她好想吐。 她睁开眼睛没忍住手把住床边,哇的一声,全部都给吐了出来。 “医生——医生——我闺女醒了!!” “熹熹啊,闺女啊,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妈都担心死了,熹熹啊。” 丁熹被人重新扶了起来,看到她妈的脸,恍惚的喊了句:“妈.....” 没一会,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走了进来,对着丁熹又翻眼皮,又测血压的,最后还是推着她下楼去做了个脑ct。 丁熹躺在床上,看着旁边不停跟她说话的爸爸妈妈,真的是她爸妈,现在是真的吗?还是现在是在做梦? 直到做完脑ct回到病房里,丁熹才重新有了实感。 妈妈在旁边拉着丁熹的手不停的庆幸,莫名昏迷了一个多月,在icu住了半个月,医生都说不会再醒过来了,竟然就这么醒了,ct也没事,哪哪都没有事,真是老天保佑。 丁熹却躺在床上发懵,她这只是做了一场梦吗? 手伸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没有那条生孩子的疤痕,什么都没有。 在医院住了一个周,医生便叫回家了。 再次躺在自己的席梦思大床上,丁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么清晰,像真的一样,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呢? 她从手机中找出了那本她看到一半就弃了的男频年代文,故事对书中的丁熹和徐颂祁描写太少了,直到后半部分才出现。 故事里,魏书城和温近雪在乡下经历了各种事,分分合合,最后魏书城通过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回了城,那时候已经是1976年了,回城后的魏书城也认识了不少女同学,但最后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最爱的还是温近雪,动用了关系将温近雪也弄回了城。 大学毕业后,魏书城先是在分配的单位里工作了一段时间,1979年,改革开放,摆地摊的一年下来都能挣到一万块,魏书城野心大,辞了稳定的工作,也开始创业。 到这时候,徐颂祁的戏份才出来了一点。 丁熹睁大眼睛,一字一字的读着。 京城夏天总是格外的炎热,魏书城扶着怀孕的妻子从走到了里屋里。 这家文具店是他摆摊摆了半年多加上从前他和温近雪的积蓄一起开起来的。 小店不大,生意倒是火旺,魏书城几乎是从早忙活到晚,有时候还得要怀着孕的温近雪来帮忙。 他伸手摸了摸温近雪圆滚滚的肚子,“最忙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剩下的也不用你,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温近雪喘了口气,点点头,“你也别太累着了,实在累的厉害,咱就早点关店。” 魏书城点头,转身的时候门叮铃一声响起,一个虎头虎脑的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他穿着崭新的衣服,书包也是干干净净的,他看了看四周,手还是扶着门,对着外面喊:“岁岁,这家应该有你想要的书。” 紧接着一个一个短发的小姑娘没什么表情的从小男孩扶着的门穿过,径直走向那一排关于各种医学的书,她抬手拿了几本《人体解剖图册》《病理学》《生理学》,翻开大致的看了看,“去付钱。” 小男孩哦了几声,刚要从兜里掏钱,突然道:“老徐也来了,让老徐付呗。” 短发小姑娘轻嗯了声,“那你去喊他。” 小男孩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魏书城感到稀奇,一个七岁小姑娘能看懂吗? 他走上前蹲下,凑近看小姑娘却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姑娘斜眼看了他一眼,警惕的往后退了退。 魏书城刚想说话,门叮铃一声,又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连体军绿色套装的男人走了进来,魏书城和那男人的目光对视上,愣了片刻。 徐颂祁。 真是好久不见了。 徐颂祁比九年前记忆中的样子沉稳了许多,眼里是久不见的沧桑,嘴边是微冒出来的青茬,像沉在海底的一块巨大的刚石。 徐颂祁也看见了魏书城,他冲着人微微点了点头。 后面的温近雪扶着肚子也站了起来,惊讶道:“徐颂祁?真的是你?我们能有八九年没见了吧。” 徐颂祁视线划过她圆滚滚的肚子,视线有些恍惚,“是,九年了。” 九年时间,以往的那些恩怨再想起来就跟小时你扔我泥巴,我扔你泥巴,一样让人想笑。 温近雪笑了笑,看向徐颂祁旁边两个视线好奇的转来转去的小孩,“这是你的孩子吗?长的真漂亮呀。” 她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道:“是跟丁熹的孩子吧,我一看这双眼睛就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徐颂祁垂眸:“睡觉呢。” “还是跟以前一样,就爱睡觉。”温近雪叹息一声,“过的真快啊。” “嗯。”徐颂祁轻应一声,“这几本书多少钱?” 微书城看了看,摆手,“不用,送给孩子了。” “该多少钱还多少钱。”徐颂祁拿出五十块钱给他,魏书城笑笑,只是收下,又找了几块钱给他。 徐颂祁接过来塞进了口袋里,冲着还在好奇打量两人的小女孩道:“岁岁,走了。” 魏书城和温近雪将人送到门口,“要不给个联系方式,下次我做东,聚一聚吧,京城这么大,不容易碰见。” 徐颂祁看着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个小孩爬上了路边停着的小吉普,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温近雪抚摸着自己的肚皮,“希望我们俩的孩子也长的这么漂亮。” 魏书城搂住她的腰:“会的,你长这么漂亮,孩子能差哪去。” 第191章 七年 豆大的泪珠颗颗的落在了手机屏幕上,丁熹捂住嘴巴无声的抽噎着,她存在,她真的存在过,这不是梦, 那是她的安安岁岁,那是她的徐颂祁。 这本男频小说已经出版,丁熹跑了几个书店,买了好几本回来,连它的周边都买了回来。 甚至都有徐颂祁的周边,她的周边倒是没有,看来她还真是那个路人甲。 握住徐颂祁的纸片人,丁熹时常愣神,把丁熹的爸妈担心的不行,这不会是什么的后遗症吧。 丁熹看着她父母因为这一个月花白的半边头发,苦涩的笑了笑,将这些书给放了起来。 在家里休息了半年的时间,丁熹便出去工作了,找了家附近的一个公司在里面做运营,日子一天天的过。 可丁熹却从没有走出来过,她在晚上时常爬起来,从柜子里拿出那本书,一遍遍的抚摸着关于徐颂祁的那段文字。 她在书中的世界是死了吗? 怎么书中到最后也没写她的结局呢。 过完年后,丁熹的爸妈拿了几张男人的照片给她看,闺女的年龄也不小了,看她也没有找对象的意思,丁母便拿着些照片给她看。 丁熹听话的接过来看,也去相看了,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 又是一个深夜,丁熹怀里抱着这本书看着窗外的夜空发呆,过去的点滴不断的在她的脑中重现,日子久了总有些记不清的地方,丁熹便停下来不停的想,直到想通了。 眼皮不断打架,丁熹打了个哈欠,抱着书合上了眼睛。 面前的场景一变,丁熹站在了a大校园的一条小路上。 丁熹扭头四周看了看,轻叹了口气,又做梦了,几乎每夜都要做梦,梦中她在任何的地方,有时候她在青山大队,有时在四合院,有时又在小洋楼,没有人,只有不断变换的场景。 她沿着这条小路慢慢的往前走,脚步声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a大好像变了许多,多了很多崭新的建筑,就连她脚下的路都变的平坦起来。 丁熹踩了两下,这梦还能自动的更新啊。 旁边也响起了几道脚步声,丁熹奇怪的回头去看,是几个男大学生笑呵呵的从大门走进来,扭头看到面前的丁熹吓了一跳,嘟囔着:“大晚上的,怎么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就出来了.....” 丁熹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自己的一套白色长裙睡衣,他们能看得见自己??? 她..... 丁熹顿时感觉不能呼吸,她大口喘息着,扭头脚步急切的往前走,穿过这条小路就到了女生的宿舍楼,女生宿舍楼旁边的那条路,直达学校的南门。 心里像是踹了个小兔子,丁熹从一开始急走到慢慢的大步往前奔跑着,她要去....她要去.... 等出了这条小路,她扭头不经意的看了女宿舍楼下那张她经常和徐颂祁坐的长椅上坐了个人,她没多想,直接往校门口跑去。 没跑两步,她隐隐的听到身后有道急促的脚步声朝着她过来。 丁熹没多想,紧接着胳膊突然被人大力握住,丁熹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被人握住的地方像是要被捏碎,丁熹轻嘶了一声。 “小熹.....是你.....小熹,是你吧.....” 丁熹也僵硬住,抬头去看他。 黑暗中看不分明,但丁熹认出来了,是徐颂祁,但跟她记忆中的徐颂祁差别有些大,要说以前的徐颂祁还有朝气和青年的狂妄,如今的他却全已褪去,只剩下骨子里的沉淀和漠然。 徐颂祁看着丁熹的脸瞳孔骤缩,是她,感觉就是她,但面容却变了些,变瘦了,是更精致的感觉,但仍旧年轻。 这张脸裹着七年的光阴扑面而来,撞得他胸腔发疼。 “就是你....丁熹!!”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他颤抖的双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漫出眼眶,滑过紧绷的下颌线,颗颗滴落在地上。 丁熹仍旧在错愕中,“徐....徐颂祁?” 徐颂祁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肩头的凹陷,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七年来反复在梦里出现的幻影。 当她轻唤出他的名字时,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他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轻笑:“我找了你整整七年,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丁熹嘴唇嗫嚅了几下,猛的抱住了人:“宝宝...是我.....呜呜....我好想你.....” 徐颂祁将她抱的更紧,紧到要融入骨血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埋在她的肩头哭的无声无息。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丁熹的耳侧,她刚一偏头,灼热的吻就印了上来,他双手捧住丁熹的脸,带着眷恋与急切。 舌尖急切的探入,与她纠缠,似要将这些年的思念与痛苦都倾诉在这个吻里 。丁熹也紧紧回抱住他,回应着这个炽热的吻,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两人紧扣的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徐颂祁才微微松开丁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丁熹满是泪痕的脸,心疼地又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再次吻上她的唇,这一次的吻温柔又深情 ,两个人沉溺在这失而复得的爱意里,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已消失不见。 良久才松开,徐颂祁紧扣住她的腰,像是一把铁锁,“不是梦吧,你不会再走了对吧。” 丁熹其实也不知道,她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她伸手摸着他的脸,“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 徐颂祁又笑又哭,低头不停的去啄吻她的脸。 “这么多年你在哪里?你怎么不回来?岁岁安安都长那么大了,你不想我吗?” 在这里经过了七年之久,丁熹那只过了一年而已。 她抿着嘴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徐颂祁手仍旧流连在她的脸上,“没事没事,说不出来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 徐颂祁将人拉上停在学校门口的车,将车门死死的关上,丁熹扭头看着他仍旧不安的脸,越过扶手箱的位置,爬上了他的身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处。 第192章 爱你所有的样子 “我在这里,我不会走的,也不会离开。” 徐颂祁看向她的目光仍旧有些恍惚,七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是2555个日夜,每个日夜他都在极度的思念中度过,是从岁岁安安刚会喊爸爸妈妈,到现在就已经长成小大人了。 万籁寂静中,在这一点小空间中,他感受着怀中的体温,心里才像被小熨斗一样慢慢的将皱皱巴巴破败不堪的四角给一点点的熨贴。 徐颂祁侧脸紧贴着她的,一下下的蹭着,记忆又被拉回到七年前那夜,他看着病床上被众人围着抢救的丁熹,电处颤的声音在他耳膜上狠狠拉扯。 他死死攥住病床边缘,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那些冰凉的器械,那些穿着白大褂匆匆来去的身影,都成了他眼中的虚影。 \"求求你,再睁开眼睛看看我。\"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形状,仿佛喉咙里卡着带刺的铁丝。 当医生摘下口罩摇头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她承诺过她会一辈子都留在他的身边,当时她眼睛亮的比烟火还要璀璨,可如今连她眼里的星光都熄灭了。 徐颂祁缓缓跪坐在地,耳边传来压抑的啜泣声,过了很久才惊觉那是自己发出的,如同困兽最后的哀鸣。 真正的天塌地陷,不是山崩海啸,而是握着全世界的手,突然松开了。 听到消息赶来的刘冠英和丁义康站在病床前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中午还活蹦乱跳的闺女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刘冠英哆嗦着摸着丁熹的脸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当即扶着床边吐了出来。 徐颂祁跪在床边一动不动,像是一座石雕,徐老爷子哽咽去抱徐颂祁,“颂祁,别怕,你还有爷爷,还有岁岁安安,颂祁,你可要挺下去。” 徐颂祁仍旧发怔,直到刘冠英和丁义康要将丁熹运回家。 徐颂祁才动了,他站了起来,将所有人赶了出去,给丁熹擦干净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爬上床将人抱在怀里,梦魇般碎碎念着:“你不会就这么消失的对不对,我知道你的特别,躯体也只是一具你的壳子而已, 你还会回来的对吧,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不会不要我的,还有岁岁和安安,我等你,等到什么时候也可以。”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丁熹摸着他的脸,问他之后发生的事情。 徐颂祁简单的说了说。 她死后,刘冠英和丁义康将岁岁安安接回家过了半年,徐颂祁体谅两个老人晚年丧女的心情,同意了,这半年他过的浑浑噩噩,表面上他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内心却早已破败不堪,他看着到处充满丁熹痕迹的屋子,如同一把小刀在他身上寸寸凌迟。 他自残般的每夜在小洋楼里游荡,将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认认真真的看着。 岁岁安安一日日的长大,他的年龄也一岁岁的增长,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长出的纹路,徐颂祁感到恐惧,若是他的宝贝回来还是二十一岁的年纪,可他却成了两鬓斑白,牙齿耸动的老头子了,那该怎么办,她会嫌弃的吧。 徐颂祁买了市面上所有护肤产品,运动也一日强如一日,军营的战友们都打趣到他身上闻起来一股女人味道,娘们唧唧的。 此刻他摸着丁熹光滑的小脸,“你今年多大?” 丁熹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二十四岁。” “我今年三十一岁,比你大了整整七岁,你....会嫌弃我老年龄大了,老态了吗?” 丁熹瘪嘴,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不会,不会....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爱你的,爱你所有样子。” 徐颂祁吻掉她的眼泪,堵住了她嘴唇,两人又是一阵深吻。 丁熹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我叫丁熹,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丁熹,我有时也糊涂,我是这个丁熹,还是那个丁熹,我一次见你,是在青山大队的玉米地里,我坐在路边,看着你从玉米地里走出,那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原来的丁熹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被子弹射中后,便回去了,我在我的世界里的医院里醒了过来,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刚才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徐颂祁紧紧捉住了人的胳膊,“你是说...你还会走?” 丁熹张了张嘴唇,“我会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会找到回来的路,宝宝,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你想我的同时,我也在深深的想念着你。” 时间如长河,我们分处不同渡口,可就在此刻,我望向水面映出的月光想你时,你也在彼岸,对着同样的月色,泛起一样的思念涟漪 。 “好,我会等你,等你回来。” 两人在车内缠绵,耳鬓厮磨了好一会,直到天蒙蒙亮。 徐颂祁的手从她衣服里拿了出来,抱起了她,自己撤了出来。 给她穿好衣服,亲了亲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要不要回去看看岁岁安安,他们也很想你。” “他们还记得我吗?可我从他们一岁还不到便离开了。” 错过了孩子的成长的七年,在孩子最需要妈妈的时候不在身边,现在他们已经长大了,还会需要她这个妈妈吗? “怎么会不记得,我天天拿着你的照片在他们的面前晃。” 丁熹眨巴着眼睛,“可是....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 徐颂祁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可我就认出你来了。” 丁熹笑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因为你最爱我。” 两人到了小洋楼天已经微微亮了。 听到汽车的声音,孙姨将门打开,徐先生每周都有这么几天出去,一般是在凌晨四五点回来,今天倒是回来的晚。 说起来她就想叹气,她自岁岁安安满月后便来了,原本一家和和美美的,哪知道.... 这么多年了,徐先生还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