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小魔女》 楔子 听说她的出生原本就是一种错误。 她那清秀的丫环娘亲遇到酒醉的将军老爹,于是乎便有了她。丫环娘亲摇身一变成为将军的小妾,却是个被睡了她的将军遗忘、被其她侍妾排挤、谋害的苦命小妾。忧忧郁郁十月怀胎产下她,自己却早早到阎王那里报道去。 没有爹疼、没娘爱,她照样活得精彩。要知道其实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美女,智高200,拳脚功夫一流,更有着神秘的灵力。想欺负她?找死!不屑她,找抽。敢命令她,欠扁。 管你是我爹还是天王老子,敢惹我,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混世小魔女。 与礼不合?宫规?祖制? 在他眼里全是狗屁,他轩辕夜。天耀皇朝最年轻的君王,以十二岁的稚龄登基。短短六年间,平内忧、除外患,成为睥睨天下的帝王。狂妄、傲然,没有得不到的,只要他想要。他偏就要挑战那群老迂腐的家伙,立镇北将军家九岁的混世小魔女为后。 混世小魔女?目空一切?他喜欢。他就是要看看究竟九岁的小女孩如何与他比天高? 进宫?皇后? 她抬起头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大截的俊美男子,嗯嗯,不错。皮相她衷意;身材也健壮,当她的私人移动轿子够格;个性嘛,虽然一副狂妄,但能狂得过她吗?反正将军府也待腻了,那就换个地方玩吧。 穿越没道理 哎哟。 冷弯弯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痛。该死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趁她醉酒防范能力减弱时偷龚她?猛然睁开双眸,眼底的暴戾之气似烈火熊熊燃烧,将一旁默默抹着眼泪的妇人吓得连泪也倒流。 “小姐。” 妇人红肿的眼睛眨了眨,怎么会?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三岁的孩童怎会有这样凶狠无比的表情,她自我安慰着。 “小姐?” 冷弯弯拧眉打量着说话的中年女人,只见她脸色微黄,红肿的双目必是哭泣太久的缘故。一根廉价的簪子歪歪斜斜地插在发间,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一身蓝色襦裙,有几分陈旧。这样的装扮分明在古装剧里才有得见,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将自己所处的地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番:木棱圆形窗、茶色木桌、木椅,还有自己所躺的牙床,白色纬缦…… 古色古香。 冷弯弯的脑袋瓜子当即闪出四个字,眼睛微睐,高达200的智商马上判断出她穿了。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就是醉酒一场。但她一向随欲而安,穿就穿嘛。就算穿到了古代,她照样会过得风声水起。习惯性地找个响指,结果伸出棉被的却是一只细小的手臂。这是什么状况?即时接受了小小说网的事实,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她没穿成美女,反倒穿成了自己最讨厌的小鬼头。如墨的眉毛狠狠抽动,该死的小小说网。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如果知道是哪路神仙搞的鬼,她一定要他们好看。 “小姐,您怎么了?” 妇人终于发现眼前的小姐神情太过不对劲,眼睛里完全没有害怕的神情,反倒挺狠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姐该不会被打傻了吧?含着泪,她担忧地望着冷弯弯。 “你是谁?”冷弯弯盯着妇人,呼唤这身体的主人为小姐便不是她的娘亲的。但又这么关心她,难道是奶娘之类的? “小姐,您怎么了?我是奶娘啊。”妇人被冷弯弯陌生的表情给吓住了,“我可怜的小姐哇,从出生便没有娘亲,现在居然变傻了。”愣了片刻后,妇人又开始流起泪来。 冷弯弯翻翻白眼,敢情这奶娘用水做的。再让她这么哭下去,这屋子里都快淹大水了。不过,现在她是不是也得学那些小小说网不说里的女主装失忆?虽然她从来不屑伪装这样的手段,但真要演起戏来。那可是入木三分,比奥斯卡影后还要影后。 如黑宝石般的眼睛半眯着,透着精光。那有些失血色的嘴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绽放一抹完全不属于身体主人的邪笑,二十一世纪的魔女将在这里复活。 “你是我奶娘?” 冷弯弯扬起红肿的小脸,那软软的童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响起。细细的,带着无限的迷茫与害怕,配合着黑宝石眼睛含着的晶莹露珠,勾起奶娘无法克制的母性泛滥。 “我是奶娘,小姐不要害怕。” 妇人一看冷弯弯那可怜兮兮的小脸儿,当即抹了泪坐到她的旁边。布有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冷弯弯受伤的脸蛋,尽管她如此的小心翼翼,但那硬硬的茧痕依然弄疼了冷弯弯。 嘶―― 小小的眉峰皱起一团,眼泪汪汪更惹人心疼。该死的。冷弯弯在心里咒骂,这身体也太弱了点吧。 “奶娘,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底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泛白的小嘴微微颤动着。“怎么爹爹都不敢来看我?”刚刚听奶娘说她身体主人自幼无母,她也就省了老妈直接跳问当老爸的。 “唉,可怜的小姐。”奶娘再次叹气,将手撑放到冷弯弯乌黑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你那狠心的爹自打你出生便没正眼瞧过你,任同小姐被将军府里的其他夫人欺负,连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也敢瞧不起你。我可怜的小姐,呜呜呜……”说着说着,妇人又开始哭起来。 冷弯弯耐着性子听着妇人哭诉,快速从她的话里得到几点信息:一、这个身体的主人出生便没了老妈,看来仅有眼前的奶娘对她好;二、她的老爹应该就是将军大人;三、被其他夫人与手下欺凌。 啧啧啧,这个身体的主人还真是个小可怜。冷弯弯在心里暗叹道,不过现在这身体已经是她的了。伤了身体,便等于伤了她。而欺负她的人,统统都自寻死路! “奶娘,那我叫什么名字?我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低垂着头,掩饰住眼底的邪气。通红的小手似乎无意识地绞着,其实却是在盘算着要怎么收拾那些自寻死路的家伙。 “小姐姓冷,名弯弯。”奶娘怜惜地摸着她的小脑袋,也许忘记了并不是一件坏事。 冷弯弯?还好,名字还是自己的。 “小姐的娘亲闺名晓莲,原本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八岁被卖进府里做丫环,十四岁那年遇到醉酒晚归的将军,便有了小姐你。从而做了将军的侍妾,本以为晓莲从此便摆脱了苦命运,谁知那以后将军却遗忘了她。她一人守着一方小院还要被其她丫环嘲笑她不知耻****将军,更被其他侍妾*。在怀小姐七个月时,晓莲夫人中了毒。引发早产,拼得全力生下了小姐。她却没有活下来,而小姐因为早产身子一向孱弱。” 好狗血的情节。 冷弯弯在心里暗道,这身体主人的娘亲还真是倒霉,竟是被强上的。不过那将军也真不是人。居然连十四岁的幼齿都吞得下去,分明是辣手摧残祖国未来花朵嘛。唉,看在这身体的份上,她还是会为她们报仇的。 “奶娘,我饿了。”摸着小肚子,冷弯弯可怜兮兮地说。 “是,奶娘马上就去给小姐准备饭菜。”妇人听到冷弯弯嚷饿,抹了抹眼泪,赶紧为她张罗吃的去了。 冷弯弯待奶娘的身影不见后,马上用灵力减轻自己的疼痛。然后爬下床,为什么要爬呢?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只有三岁呢,这床对她现在的小身板实在高了点。她跑到一面铜镜前,搬来一个凳子,然后站到凳子上企图努力从那模糊的镜子里分辨出这个身体是个什么样子。穿成小鬼头,她认了。可千万不要还是个长得抱歉的小鬼头,那她可不依。 嗯嗯,头发乌黑如墨,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很明亮。鼻子小巧,嘴唇虽然没太多血色,但嘴唇却还不错。脸蛋有些小巧,两颊还有些红肿。但总的说来,这身子还是有发展成美女的潜质。低头瞧瞧个子,身板的确瘦小了点,不如她意,看来得好好补补了。 打量完这一身皮相后,她又爬到床上躺好。自己可没忘记她还是个受伤失忆的不丫头,可不能那么快暴露。有的东西,太快暴露就不好玩了。 大大的眼睛露出邪邪的笑意,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就等着接招吧。 健身三步曲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冷弯弯可深谙这话的道理,没有好身体,她拿什么资本去玩?难道就凭现在这个孱弱的身板?她瞧着自己现在那似风吹都会倒的瘦小身体,可以想像别人一根手指头都能将她搞定。不欺负她,欺负谁呢?所以她在古代的第一步便是要养好身体。脸上明显被人扇耳光的伤对于她这个世界第一帮派千金来说自然是小case,更别提她那治愈的灵力。呐,只要伸伸手,脸上的红肿便消失了,现在的关键是得将这瘦小的身板养壮实一点。一番捣弄,她为自己制定了锻炼身体的三步曲。 一、食补:这点肯定是必要的,看这小身板就像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 二、日光浴:这身子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个小可怜,整日咬着袖子乖乖被人欺负。要不身子怎么这么苍白,简直没有一点血色。她现在就要多晒晒太阳,让肤色健康一点。 三、跑步:虽然拖着这样一幅身板跑步实在有点困难,但是为了能有资本横着走,她也认了。 定好锻炼身体计划后,她就开始实行了。 第一天当她告诉奶娘要努力养好身体,所以请她将膳食弄得丰富一点时。奶娘大哭,既欢喜又悲伤。 她再次发挥超长的耐力听到奶娘哭啼完后,心里再次燃起熊熊怒火。原来这小可怜的吃穿都被其他夫人给苛扣,怪不得那么瘦小。他爹爹的,那群狗下人也太嚣张了点。就算这身体的主人不受宠、被遗弃。但好逮也还是堂堂将军的女儿吧,他们居然敢这样欺负主子。真是让她忍无可忍,等着瞧。等她身体一养好,马上就找这些不长眼的****才开刀。 看来光明正大的此路是行不通,咱就走偏门。拉过奶娘粗糙的大手,努力攀着在她耳畔嘀咕一番。奶娘听得直点头,一双眼睛直瞅着冷弯弯瞧。 冷弯弯被瞅得发毛,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表现可一点也不像先前的小可怜。但是演戏毕竟只是一时,她可不要天天伪装。她的信条可是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她决定了,再也不要装了。被发现不一样就不一样吧,身体总还是小可怜的,她也不算骗人。 “奶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变聪明了。” 冷弯弯扬着头望着奶娘,小巧的脸蛋上却没有那可怜的表情。很冷然,冷得让奶娘忍不住打寒颤。 “是、是啊。”奶娘傻傻地点着头,眼前小姐的表情就跟刚苏醒时一般。有些暴戾、冰冷,完全跟以前变了个样子。怎么会这样子呢?尽管她脑袋不是很灵光,但也感觉到小姐有些不一样了。这个小小的身子散发出来的却是完全属于大人的神情,甚至有点像将军。 “奶娘。”看到奶娘表情,冷弯弯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总算不再只知道哭了。不过,自己该做的戏还是得演全套啊。小脸垂下,卷翘的睫毛轻眨。神情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煞是可怜。“您也知道他们怎么对我的,更何况娘亲还是被人害死的。如果我再不学会成长,也许下一个就是我。” “不、不会的吧?” 奶娘被冷弯弯的话吓了一跳,眼睛里满是恐慌。尽管府里的人对小姐不好。但还不至于伤害她性命吧,她这么小的孩子不会防碍到谁啊。 “不会吗?”冷弯弯扬起头,小脸上已经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愤恨。“弯弯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奶娘应该记得啊。这次弯弯受伤是失了记忆,但下次呢。” “这?”奶娘迟疑了,是啊,弯弯的话也对。在将军府待了十几年了,见过的龌龊事也不少,冤死的人也不泛几多。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是千金小姐却不如一个平常人家的孩子。下人欺负她,其她夫人也视她为眼中钉,说不准某天真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跟着她娘去了。这么一想,心里直打突。 “奶娘,弯弯只有您了。”冷弯弯明亮的大眼睛含着泪,可怜兮兮地望着奶娘。“你不会离开弯弯吧?” “不会的,不会的。”奶娘被冷弯弯那泪眼望得心都揪了起来,手臂一伸将冷弯弯抱住。“奶娘会一直陪着小姐。” “不论弯弯变成什么样?”冷弯弯嘴里继续可怜兮兮地说道,小嘴一边假装地抽泣着。实则却是在大口呼吸,天啊。这位奶娘也太激动了点,她都快被捂得窒息了。 “嗯,无论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奶娘的小姐。” “那奶娘去忙吧。”冷弯弯推开奶娘,说道。 咦?正在感动的奶娘被突然推开,觉得莫名其妙。再一看小姐脸上还哪有泪痕,如果不是刚刚她真的瞧见,还会以为自己在做梦。捏了自己一下,然后奶娘乖乖地去找小姐需要的东西。 那日后,奶娘对于小姐不同以往的性子也见怪不怪了。她自动自发将那个变化归结于小姐长大了,可是她却忘了其实她家小姐还只有三岁。一个其实应该什么也不懂的年龄,偏偏她却忽略了。 健身计划正始开展,冷弯弯耐着性子。早上卯时便从暖暖的被祸里爬出来,就着自己瘦巴巴的小身板沿着小院跑步。这身子果真是太弱了,晨跑第一日,她还跑不到几分钟便开始喘气,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好不容易坚持跑完两圈,便再也没力气了。一屁股坐在路边,大口呼吸着气。然后在奶娘的惊呼下,被她拽了起来去洗漱。说道洗漱,又是一番糟糕透顶的事情。这个时候既没有牙膏、牙刷,也没有洗面奶。洗脸就用清水洗,刷牙更是简单到不行。用盐水漱口就成了。 辰时,太阳终于懒懒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露出那张粉红的睡颜。暖暖的,阳光之下,几株醉人的月季亭亭玉立,随风摇曳,舞动着自己妙曼的身段。 冷弯弯用过早饭,让奶娘拿了躺椅。她爬上椅子,用手帕遮住面部。悠悠闲闲地翘着小腿,嗅着花香,享受起日光浴。 奶娘站在一旁,望望太阳又瞧瞧躺在那里的小姐,一头雾水。搞不清小姐晒太阳干嘛,万一将水嫩的皮肤晒黑了可如何是好? 仿佛感觉到奶娘的疑问,冷弯弯摇了摇细胳膊,手帕下的菱嘴嚅动,嗡声嗡气地说: “奶娘,晒太阳好处可多了。不但能杀死皮肤上的细菌,增加皮肤弹性、光泽和柔软性,增强皮肤的抵抗力,刺激机体的造血机能,提高免疫力,改善体内糖代谢,促进钙、磷代谢和体内维生素d的合成,有效地预防软骨病或佝偻病;能促进血液循环,增进食欲,增强体质。调节人的情绪,振奋精神,提高人的生活和工作效率,改善人体的各种重量机能等。” 冷弯弯的一大段话下来,奶娘听得一愣一愣的。琉璃眸似穿越那方小手帕看到冷弯弯心里,小姐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啊?就算她听不懂小姐说的是也能明白晒太阳有许多好处。只是小姐这么幼小,居然会这么多东西,难道被人甩了两耳光子还让她变聪明了? 脑袋有些发晕,她实在搞不明白。不过,既然晒太阳有那么多好处,她也晒晒吧。拽了张椅子搁在冷弯弯旁边,她也学着闭着眼晒起太阳来。还别说,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还真的很舒服。风拂面,凉凉的,宛如被人轻轻抚摸着。耳畔鸟语声声,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那瞬间化尘散去,天地之间唯有宁静、舒适…… 享受到日光浴的美妙,奶娘对冷弯弯捣弄的健身三步曲来了兴致。日后的一段时间里,便能瞧见那方小院里一个中年妇女跟一个小幼童大清晨跑步的情景。还好这院落僻静,无人关注。否则,只怕风言风语又要在将军疯传。 时光荏苒,冷弯弯穿越到这里已经四个月了。在这段期间,她坚持健身,身板虽然依然瘦小,但肤色已经由苍白变得红润,个头也小有所长。如墨的青丝梳成双髻垂在耳边,穿上绣着牡丹的窄袖短襦衫,一串银铃挂在腰间,步履之间铃声叮当清脆,倒也是个粉雕玉彻的女娃娃。 从奶娘那里,她大致了解到这个时空的背景。她所处的是天耀皇朝,当今皇帝轩辕夜年仅十四岁,个性喜怒无常,行事雷厉风行。登基短短两年间就将天耀皇朝发展到与其他三个大国夜辽、北邦、西楚呈四足鼎立。而她的爹镇北将军云裴远虽为人冷漠自傲,却是两朝大臣。深受当今小皇帝的信任,手握重兵镇守一方,丞相一文一武共同协助小皇帝治理江山。 冷弯弯清水瞳眸精光一闪,哟呵。看来这个天耀皇朝倒是蛮有趣的,喜怒无常的小皇帝、功高盖主的将军爹爹,老谋深算的丞相。她似乎看到权利****之下的阴谋重重,菱唇微勾,露出阴侧侧的笑容:嘿嘿,未来的趣味,她已预见! 呼水唤火 哎哟。 冷弯弯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痛。该死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趁她醉酒防范能力减弱时偷龚她?猛然睁开双眸,眼底的暴戾之气似烈火熊熊燃烧,将一旁默默抹着眼泪的妇人吓得连泪也倒流。 “小姐。” 妇人红肿的眼睛眨了眨,怎么会?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三岁的孩童怎会有这样凶狠无比的表情,她自我安慰着。 “小姐?” 冷弯弯拧眉打量着说话的中年女人,只见她脸色微黄,红肿的双目必是哭泣太久的缘故。一根廉价的簪子歪歪斜斜地插在发间,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一身蓝色襦裙,有几分陈旧。这样的装扮分明在古装剧里才有得见,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将自己所处的地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番:木棱圆形窗、茶色木桌、木椅,还有自己所躺的牙床,白色纬缦…… 古色古香。 冷弯弯的脑袋瓜子当即闪出四个字,眼睛微睐,高达200的智商马上判断出她穿了。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就是醉酒一场。但她一向随欲而安,穿就穿嘛。就算穿到了古代,她照样会过得风声水起。习惯性地找个响指,结果伸出棉被的却是一只细小的手臂。这是什么状况?即时接受了小小说网的事实,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她没穿成美女,反倒穿成了自己最讨厌的小鬼头。如墨的眉毛狠狠抽动,该死的小小说网。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如果知道是哪路神仙搞的鬼,她一定要他们好看。 “小姐,您怎么了?” 妇人终于发现眼前的小姐神情太过不对劲,眼睛里完全没有害怕的神情,反倒挺狠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姐该不会被打傻了吧?含着泪,她担忧地望着冷弯弯。 “你是谁?”冷弯弯盯着妇人,呼唤这身体的主人为小姐便不是她的娘亲的。但又这么关心她,难道是奶娘之类的? “小姐,您怎么了?我是奶娘啊。”妇人被冷弯弯陌生的表情给吓住了,“我可怜的小姐哇,从出生便没有娘亲,现在居然变傻了。”愣了片刻后,妇人又开始流起泪来。 冷弯弯翻翻白眼,敢情这奶娘用水做的。再让她这么哭下去,这屋子里都快淹大水了。不过,现在她是不是也得学那些小小说网不说里的女主装失忆?虽然她从来不屑伪装这样的手段,但真要演起戏来。那可是入木三分,比奥斯卡影后还要影后。 如黑宝石般的眼睛半眯着,透着精光。那有些失血色的嘴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绽放一抹完全不属于身体主人的邪笑,二十一世纪的魔女将在这里复活。 “你是我奶娘?” 冷弯弯扬起红肿的小脸,那软软的童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响起。细细的,带着无限的迷茫与害怕,配合着黑宝石眼睛含着的晶莹露珠,勾起奶娘无法克制的母性泛滥。 “我是奶娘,小姐不要害怕。” 妇人一看冷弯弯那可怜兮兮的小脸儿,当即抹了泪坐到她的旁边。布有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冷弯弯受伤的脸蛋,尽管她如此的小心翼翼,但那硬硬的茧痕依然弄疼了冷弯弯。 嘶―― 小小的眉峰皱起一团,眼泪汪汪更惹人心疼。该死的。冷弯弯在心里咒骂,这身体也太弱了点吧。 “奶娘,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底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泛白的小嘴微微颤动着。“怎么爹爹都不敢来看我?”刚刚听奶娘说她身体主人自幼无母,她也就省了老妈直接跳问当老爸的。 “唉,可怜的小姐。”奶娘再次叹气,将手撑放到冷弯弯乌黑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你那狠心的爹自打你出生便没正眼瞧过你,任同小姐被将军府里的其他夫人欺负,连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也敢瞧不起你。我可怜的小姐,呜呜呜……”说着说着,妇人又开始哭起来。 冷弯弯耐着性子听着妇人哭诉,快速从她的话里得到几点信息:一、这个身体的主人出生便没了老妈,看来仅有眼前的奶娘对她好;二、她的老爹应该就是将军大人;三、被其他夫人与手下欺凌。 啧啧啧,这个身体的主人还真是个小可怜。冷弯弯在心里暗叹道,不过现在这身体已经是她的了。伤了身体,便等于伤了她。而欺负她的人,统统都自寻死路! “奶娘,那我叫什么名字?我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低垂着头,掩饰住眼底的邪气。通红的小手似乎无意识地绞着,其实却是在盘算着要怎么收拾那些自寻死路的家伙。 “小姐姓冷,名弯弯。”奶娘怜惜地摸着她的小脑袋,也许忘记了并不是一件坏事。 冷弯弯?还好,名字还是自己的。 “小姐的娘亲闺名晓莲,原本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八岁被卖进府里做丫环,十四岁那年遇到醉酒晚归的将军,便有了小姐你。从而做了将军的侍妾,本以为晓莲从此便摆脱了苦命运,谁知那以后将军却遗忘了她。她一人守着一方小院还要被其她丫环嘲笑她不知耻****将军,更被其他侍妾*。在怀小姐七个月时,晓莲夫人中了毒。引发早产,拼得全力生下了小姐。她却没有活下来,而小姐因为早产身子一向孱弱。” 好狗血的情节。 冷弯弯在心里暗道,这身体主人的娘亲还真是倒霉,竟是被强上的。不过那将军也真不是人。居然连十四岁的幼齿都吞得下去,分明是辣手摧残祖国未来花朵嘛。唉,看在这身体的份上,她还是会为她们报仇的。 “奶娘,我饿了。”摸着小肚子,冷弯弯可怜兮兮地说。 “是,奶娘马上就去给小姐准备饭菜。”妇人听到冷弯弯嚷饿,抹了抹眼泪,赶紧为她张罗吃的去了。 冷弯弯待奶娘的身影不见后,马上用灵力减轻自己的疼痛。然后爬下床,为什么要爬呢?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只有三岁呢,这床对她现在的小身板实在高了点。她跑到一面铜镜前,搬来一个凳子,然后站到凳子上企图努力从那模糊的镜子里分辨出这个身体是个什么样子。穿成小鬼头,她认了。可千万不要还是个长得抱歉的小鬼头,那她可不依。 嗯嗯,头发乌黑如墨,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很明亮。鼻子小巧,嘴唇虽然没太多血色,但嘴唇却还不错。脸蛋有些小巧,两颊还有些红肿。但总的说来,这身子还是有发展成美女的潜质。低头瞧瞧个子,身板的确瘦小了点,不如她意,看来得好好补补了。 打量完这一身皮相后,她又爬到床上躺好。自己可没忘记她还是个受伤失忆的不丫头,可不能那么快暴露。有的东西,太快暴露就不好玩了。 大大的眼睛露出邪邪的笑意,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就等着接招吧。 杠上冷大小姐 蓝天白云,阳光璀璨。院里一方小小的花坛里,月季独芳艳。花开粉色,似含羞带怯的少女;含苞骨朵,则似掩面而眠的孩童。花香四溢,彩蝶翩飞。 冷弯弯双手摇晃着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望着一眼就能看尽的院子实觉无聊。灵动的双瞳滴溜溜地转动,是时候去逛逛将军府,认认路了。 拱桥莲池、假山楼亭、绿树成荫、花香四溢,绕过曲曲折折的廊道,入目楼阁皆红瓦碧柱、琉璃飞檐,阳光照耀,金碧辉煌。果真不愧为镇北将军府,够气派。 冷弯弯迈着小步子边点头边在心里赞叹,腰间的银铃叮叮咚咚,煞是悦耳。啧啧啧,如此豪华,银子肯定不少。但是想想自己的吃穿简直被苛刻得厉害。越瞧眼前这华丽风光,怒气噌噌噌地直线上升。够胆,居然敢苛扣她的银子。软绵绵的小手一挥,莲池的水轰地飞溅,晶莹透明的水柱如水龙长啸一声直冲九宵。然后似烟花四溅,归于莲池。 “咯咯咯……” 冷弯弯嘴角微勾露出得意的笑容,右手指轻弹。一团火焰将夹道的树木燃烧起来,火势渐浓。红红烈火似妖精妖娆地舞蹈,势与璀璨阳光相争艳。 “啊,失火了。”一个穿着翠绿衫裙,双辫下垂的小丫鬟路过发现了火势,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喊起来。 “哪里、哪里?” “……” 一会儿一群家丁、奴婢或提着水桶,或用木盆端着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啊,好好的怎么起火了?” 顾不得满腹的疑问,家丁、丫鬟们赶紧泼水灭火。 冷弯弯站在一旁瞧着那些慌慌张张的狗胆下人,弯了唇角。火光映着她小小的脸蛋红通通的,宛如一颗熟透的苹果。明亮的眼瞳里火光跳耀,神情诡异。 待到众人将火浇灭后,个个皆狼狈不堪。木桶、盆扔一边,全无形象地喘着气。 “你们在做什么?” 稚气傲然的声音传来,冷弯弯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十岁的女孩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走来,她同冷弯弯一般梳着双髻,髻里插着金制小花。额间点着美人痣,身穿粉色衫裙,裙摆绣着大束花朵。足蹬精致蝴蝶履。神情傲然,娇气十足。 “大小姐。” 灭火的家仆们瞧见娇横的大小姐来了,顾不得满身狼狈。连紧跪了下去,要知这大小姐性子就如将军夫人一般很是蛮横、任性。惹怒了她,吃苦了可是自己。 “大小姐?” 冷弯弯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原来这个丫头就是她的大姐,啧,果真同人不同命。瞧瞧她那拽拽的模样,真是令人觉得不爽。 “起来吧。”冷月儿高昂着头,手摆了摆,一幅施恩的模样。“你们这里做什么?” “启禀小姐。”一个穿青衫的家丁回道,“奴才在救火。” “救火?”冷月儿一瞧,那片葱郁的树林居然被烧得黑漆漆的。心头一跳,这可是爹爹喜欢的树木。现在居然被毁成这个样子,想起爹爹那凶猛的眼神,又惊又惧。“是谁、是谁将这里烧起来的?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这是将军最喜欢的树木吗?”她跺着脚,双瞳含怒扫视着跪着的仆人。 “是你吗?”她指着青衫男子问道。 “小姐饶命,不是奴才。”青衫男子磕头,“奴才也是听有人嚷失火才赶来的。” “那是你吗?”她又指着另一个问道。 “小姐明查,也不是奴才。奴才也是听到喊声才赶来的。”黑衫家丁也吓得直磕头,那将军的脾气可比阎王还吓人。 “不是你,也不是你。那到底是谁?”冷月儿怒了,双瞳圆瞪。 “小姐饶命。”跪一地的奴仆们都吓得磕头求饶。 “哼。”冷月儿扬着头,“到底是谁发现的失火?” “是、是奴婢。”翠绿丫环双眸含泪,低垂着头怯声声地答道。 “那一定是你放的火。”冷月儿指着丫环说道,瞧她那小老鼠模样就叫人生气。 “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翠绿衫的丫环被吓坏了,一个劲地摇着头。 “噗――” 冷弯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冷大小姐也太好笑了。典型的空有美貌,智商零蛋。 “你是谁?” 冷弯弯的一笑,令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回过头,却发现一个三岁小女娃站在旁边。嗬,她几时在那里的?怎么他们没瞧见。心想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月儿柳眉倒竖,圆睁着双瞳瞪着冷弯弯。这个小丫头是哪里来的?瞧她皮肤白嫩似能掐出水,双瞳黑亮如星晨,灵气逼人;梳着小巧的双髻,一袭浅蓝衫裙虽然质地不华丽,但也不像仆人的孩子。 “我是谁?”冷弯弯小手指着自己,黑眸淘气地眨了眨。“咿,难道我的存在感这么弱吗?从头到尾,我可都站在这里。” “我问你是谁?没问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冷月儿妒忌地瞧着冷弯弯那双似会说话的黑眸,这小女娃的眼睛太会拐人了。她若长大,一定会跟自己抢昼哥哥。 “我就是我了。”冷弯弯横了冷月儿一横,气死她。瞧这大小姐这么骄横,想必其母更厉害。也许害死晓莲的便有她一份。“你――”冷月儿气得哆嗦,长这么大以来,何曾有人敢这么对待她? “大胆。”冷月儿身边一个穿藕色衫子的丫环站了出来,指着冷弯弯骂道。“哪来的野女娃,居然敢这么跟大小姐讲话?” “本姑娘讲话,轮得到你插嘴吗?”冷弯弯冷冷瞥了那丫环一眼,寒气冻人。 藕色衫子的丫环吓得倒退,怎么会?是她看错了吗?这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居然拥有如此凌厉的眼神,似一道冰,寒气逼人。 冷月儿也愣住,这女娃的眼神怎么跟爹爹如此相像。戾气十足,她只觉得冷到了心底。竟忘了斥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真是一群iq零分的家伙。”冷弯弯见他们都如傻子般,实在觉得无趣。连想欺负人的****都没有,难道古人的承受能力就这么弱?摇晃着小脑袋,手挥着银铃。她转身,离去。 叮叮当当…… 铃声渐远,冷月儿瞅着渐失的小身影。跺了跺脚,大叫: “小丫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冷弯弯小小的身影顿了顿,“欢迎。” 从第五章开始,会正式进入精彩的部份。呵呵,还有冷弯弯的淘气可爱目前只针对奶娘。也许是因为她自幼无母的原因,所以穿到古代遇到一个全心疼她的奶娘一开始也许会觉得烦,但越接触越是有了母爱的感觉。 将军夫人 木棱窗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上面,翘着短短的腿左摇右晃,仰着小脸,半眯着双瞳。阳光洒落,长长的睫毛在脸蛋上投射着丽的阴影。看她悠闲自乐的享受模样,实在令人忍俊不住。也好奇那双半眯的眼瞳里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奶娘站在远处瞧着小姐又爬到窗棂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层美丽的金光,她就宛若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般,让人不敢亵渎。 “奶娘。”冷弯弯瞧着远处的奶娘挥了挥小手。 “唉哟,我的小姐你小心点。”奶娘瞧着小姐手挥足摇吓得冷汗直冒,老天爷,那窗距地面可足有三四个小姐那么高。心咚咚跳着,她边喊边朝冷弯弯跑去。 瞧着奶娘着急的模样,冷弯弯嘴角微勾。这点高度算什么,小手摇着银铃。铃声叮咚,清脆悦耳。看到奶娘快跑到窗下了,她轻轻地往下蹦去。她跳得轻松了,可差点没把奶娘吓得出病。 奶娘连紧伸出双手接住冷弯弯小小的身子,不小的冲力使她往后面退了几步。然后低垂着头望着怀里的小人儿,却见她无辜地眨了眨眼。奶娘叹气,她越来越弄不懂小姐了。以前的小姐身子孱弱,胆子也很小,被人欺负了就只会哭。而自从几个月前小姐苏醒后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捣鼓了什么健身计划将孱弱的身板养壮了不少,性子也变得难测。淘气的时候令人哭笑不得,有时候又冷得不像一个小娃娃,连她也感觉害怕。 “奶娘在想什么?”冷弯弯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拉拉奶娘的衣襟,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望着她,似能看清人的心绪。 “没、没什么。”奶娘被她清澈如水的眸一望吓了一跳,怎么觉得小姐那双眼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是吗?”冷弯弯敛下眼,尔后又笑了笑,粉红的两颊露出浅浅的梨涡。“奶娘,我饿了。”她想什么,冷弯弯岂能看不出来。算了,随她怎么想吧。反正她本身就不是以前那个懦弱胆小的冷弯弯了,迟早她会接受现在的她。 “好,奶娘去厨房给你找吃的。”冷弯弯甜甜的笑容令奶娘也情不自禁地扯开了唇角,看来果真是自己多想了,小姐这么小怎么会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呢?摇了摇头,她想到。 “大小姐,就是这里。” 奶娘的话刚落,还没来得急去厨房。却听到一阵喧哗声与脚步声。 “大小姐?” 窝在奶娘怀里的冷弯弯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呵呵,原来是那个娇气的小孔雀来了。正好,她正无聊。解闷的人却自己上门来了。 “糟糕,是大小姐来了。”奶娘一听,神情陡然紧张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是大小姐的骄横府里谁人不知,她来准没好事。抱着小姐来回转着,她考虑要不要把小姐藏起来。 “来不急了。”似乎明白奶娘的想法,冷弯弯勾了勾唇道。小手摇晃着银铃,叮叮咚咚。 “果然是你。” 冷月儿在家丁、丫环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今天的她头顶左右侧梳着双髻,几缕发丝从髻里挑出垂落在两鬓,双髻各别着朵白玉头花。额前缀着五彩珠链。一袭鹅黄碎花衫裙,一双小足足蹬白色精致绣花鞋。小小脸蛋神情倨傲,倒真有几分孔雀的模样。 冷弯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瞟了她一眼,瞧她前呼后拥的模样就像暴发户的女儿,实在碍眼得可以。要傲得有资本,想她冷弯弯未小小说网前,即时一个人也能将敌人震作,哪需要前呼后拥的。 冷月儿的话冷弯弯不理,可却将奶娘吓坏了。原本她就担心大小姐来者不善,却不料居然是直冲小姐来的。这可怎么办?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到大小姐的啊?心急如焚,奶娘赶紧将冷弯弯放下。她微福身朝冷月儿问安: “大小姐。” 冷弯弯的眼神将冷月儿气得七窍生烟,这个看起来比她小这么多岁的小丫头居然敢如此对待自己。一肚子的火还没发作,奶娘倒是自个儿撞上来了。她细眉一挑,瞪着眼前的这个下人: “你是谁?” “奴婢是四小姐的奶娘。” “四小姐?哪来的四小姐?”冷月儿秀气的眉头蹙起,娘亲只有大哥、她与小弟三个孩子,父亲的其他小妾都无所出。 “是弯弯小姐。”奶娘低声回道,心里却为冷弯弯感到难过。明明同是将军的女儿,大小姐不但锦衣玉食倍受宠爱,而弯弯小姐却被人欺负,甚至府里人都不承认她。 “她、她算哪门子小姐。”冷月儿嗤笑,她听娘亲说过那冷弯弯不过是一个贱丫环生的。要不是那丫环趁着父亲喝醉酒,哪会有什么弯弯直直的。 “大小姐,弯弯小姐是你的妹妹啊。”尽管心里很害怕,奶娘却硬着头皮道。 “放肆。”冷月儿的贴身丫环秋棠站了出来,她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平日里仗着冷月儿的放纵,自觉身份高其他家丁、丫环一截,常常欺压其她性子软弱的丫环。“呸,那贱蹄子也能同小姐平起平坐?” “再怎么弯弯小姐也是主子,而你秋棠姑娘不过是个下人。”奶娘好逮也在将军府里十几年了,居然被个小丫头训。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而且她居然骂弯弯小姐是贱蹄子。心里的怒火噌地冒起,当即也顾不得冷月儿,冷声反驳道。 “大小姐――”秋棠一向自认他们一等,何曾被人如此说过。年轻的脸被气得红通通,但却也不敢反驳。只能望着冷月儿,期待主子能帮她做主。 冷月儿身后的家丁、丫环看秋棠被奶娘气得满面通红都偷乐在心里,活该,她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就是仗着是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吗?平时就要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的。 “你好大的胆子。”冷月儿柳眉倒竖,打狗也要看主人。就算秋棠是下人,但却是她的贴身丫环。这个老女人不过是好贱种的奶娘,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斥喝秋棠。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究竟是谁给了她这个权力?怒火在云眸里熊熊燃烧,非得教训她一番,教教她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来人,给我掌嘴。” 冷弯弯自被奶娘放下后就站在一边不语,冷月儿对奶娘趾高气扬的态度令她两条细眉毛弯成了蚯蚓般,眉头皱得死死的。她不介意冷月儿承不承认她三小姐的地位,反正什么身份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是却容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放肆,更何况敢伤她的奶娘。别以为她还是那个任他们搓圆捏扁的冷弯弯,敢不屑她,找抽;敢伤她的人,找死!冷酷地扬了扬眉,小小的身子似疾风而过。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震住所有的人。 猫戏鼠的乐趣 暖的夏风仿佛变得冷冽,摇曳的月季也惊得颤抖。 “你、你打我?!”秋棠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轻松跳到地上的冷弯弯。她、她居然被这个矮冬瓜给打了。难堪、愤怒将原本清秀的脸衬得有几分狰狞。 “打你又怎样?!”冷弯弯嘴角冷冷勾着,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她都照打不误。 “小、小姐!” 奶娘也被突然的一幕给惊呆了,怎么小姐又是那幅冷戾的模样?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小的身板居然如此灵活矫健,暴发的力量也如此大。居然将秋棠的脸蛋给甩红肿了。天,小姐惹祸了。后知后觉,她赶紧上前将冷弯弯给护到了身后。 “小姐?”冷月儿瞪圆了双眸,诧异地指着冷弯弯。失声道,“这个小矮子就是冷弯弯?!”怎么可能?她不是听人说冷弯弯是个胆小如鼠的,只会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吗?这个小冬瓜虽然身板瘦小,但却一点都不胆小懦弱。那双冷冽的眼眸就如一只凶猛的小狮子,意欲将侵犯她略地的敌人撕裂。如此冷寒,连她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小矮子?冷弯弯嗤笑,果真是空有美貌不长脑子的孔雀。也不想想我才三岁,而她却十岁了。 “大小姐,她就是弯弯小姐,您的妹妹。”冷月儿那声小矮子也惹来奶娘的不满,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们外院的人苛扣弯弯小姐的钱物,咱们小姐会这么瘦小吗?不似清明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冷月儿,嘴里强调着‘您的妹妹’四个字。 “胡说,我才没有这样的妹妹。”冷月儿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般竖起了凌厉的爪子,“她不过是个贱丫鬟生的贱种,哪配得上称我的妹妹。”她的娘亲可是高贵的郡主,身为娘亲的女儿,她自然亦是流着高贵的血液,这个小贱种哪里配称她的妹妹?瞪了冷弯弯一眼,她神情高傲,仿佛是一只骄傲不可一世的孔雀。 “大小姐你太过份了。”奶娘愤恨,丫鬟怎么了?丫鬟也有父母,如果不是情不得已。谁会给人家当丫鬟,让她们轻践。“弯弯小姐的娘亲晓莲也是将军大人的侍妾,您应该称她一称四娘的。”如此高傲没教养的小姐也只有同样蛮不讲理的将军夫人才能教得出来,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亦歪。 很好―― 冷弯弯眸光闪烁,噬血的光芒晶亮。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果真是老虎不发威,她拿我当病猫吗?居然敢再二三地骂我贱种,如果不让她瞧瞧岂不是对不起她所说的贱种。软绵绵的小手轻拍拍奶娘,安抚她不要那么激动。 “我也没有姐姐。”她从奶娘身后站出来,想当她姐姐的人还没有出生。“我娘亲可只生了我一个宝贝,哪里会蹦出一只孔雀。” “噗――” 冷弯弯的话一落,原来激动的奶娘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冷月儿身后的家丁、丫鬟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虽然不知道这弯弯小姐如何由原来的懦弱变成现在这般厉害,但能让冷大小姐吃鳖倒也算为他们出了口气。平日里将军长时间在外,将军夫人与大小姐在府里张扬跋扈,他们做下人的没少受欺负。 “你――”冷月儿气得小脸通红,似猴子的屁股般。手指着冷弯弯,气得发抖。 “真是反了、反了。”秋棠捂着脸一个劲地煸风点火,“小姐,这些****才都吃熊心豹子胆了,居然不把您放在眼里。”恨恨地瞅着身后那些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瞧着我被甩耳光,都在心里偷着乐。 “小姐饶命,我们绝不敢。”家丁、丫鬟们一听顿时吓得脸都青了,扑通一声,全都跪下直求饶。心里却恨恨直阻咒秋棠只会欺负她们,让她将来也没好下场。 “哼――” 下人们的示弱让冷月儿又找回了几分优越感,她眼睛闪亮地瞪着奶娘与冷弯弯。似乎在说看到了吧,如果你们求饶我还考虑放过你们一马。 “果真是孔雀。”冷弯弯似笑非笑,“除了开屏,便只会吱吱乱叫。” “你――”冷月儿跺着脚,“你这个贱种居然敢辱骂我,找死。来人啊,来人。”她大声叫着,怒火噌噌在眼底燃烧,似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小姐。”秋棠赶紧放下捂脸的手,“您有什么吩咐?”涎着脸,十足的奴才样。 “给我掌嘴。”指着冷弯弯,她恨恨地道。非给她点厉害瞧瞧不可,否则她这贱种还翻了天。 “是。”秋棠一乐,摩拳擦掌,恶意万分地走到冷弯弯前。太好了,报仇的机会来了。 “小姐――” 奶娘看着秋棠那恶人的嘴脸担心起来了,她分明是想报仇。 “嗯――” 冷弯弯软绵绵的小手拍了拍奶娘,示意她不必担心。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灵动的双瞳眸光闪烁,诡异无比。竟是将原本恶神恶煞的秋棠给吓得退了几步,那恶气立马焉了。 “小、小姐。”退到冷月儿身边,她的底气明显不足。 “笨、笨蛋。”秋棠的退缩令冷月儿觉得颜面无光,双眸凶狠一瞪。转头,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家丁,“你,还有你,你们俩给我上去教训她们。” “我?” “我?” 两个被点名的倒霉家丁,面面相觑。却不得不在冷月儿怒瞪的目光里颤颤栗栗地站起来,望着身板瘦小却冷气十足的冷弯弯。他们也不禁打了个冷颤。伸出手,却始终没办法落下。 “废物。” 两个家丁的举止更令冷月儿火大,她就不信了还收拾不了这个矮不溜秋的小贱人。越想越气,她当即跨上前去,手‘啪’的一下甩了下去。 “啊――” 冷月儿的手掌却没有打到冷弯弯,反而是一直留意的奶娘一见她的架势,快速将冷弯弯护到身后。那般迅速就连冷弯弯也忘了反应,只能眼见冷月儿的巴掌打到奶娘身上。好在冷月儿毕竟年幼,力道不大。奶娘倒没有觉得身上痛,反倒冷月儿自个儿惊叫起来。 冷弯弯半眯着眼,危险毕露。奶娘的维护令她心暖,但是她却眼见她被人伤。心里的怒火噌噌地直冒,手腕轻摇,银铃叮叮咚咚响起。风拂起,那铃声的清脆反而似催命符般。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空气似乎被冻结了一般,危险的气息如此近。 “你、你要做什么?”冷月儿望着冷弯弯危险的神情,忍不住后退一步。不敢相信,面对这个小贱种,她居然会感觉到恐惧。 “我做什么?”冷弯弯勾嘴笑了,那是一种不符合孩童的妖艳。冷冷的,又极诡异。“你看不就知道了。”银铃继续摇晃着,叮叮当当随风吹奏。突然轰的一下,冷月儿他们四周居然凭地冒出了一串火焰。那火焰围成了一圈,将他们牢牢围住。冷月儿他们惊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啊。” 惊叫,眼见火焰越来越旺,那火红的焰光似妖娆的妖精,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张着血喷大口向他们扑来。灼灼的热浪令他们的眼睛忍不住慌张地半眯起来,带着强烈的恐惧大喊。 “妖怪啊,妖怪。” “小姐――”奶娘也呆了,听到他们的喊声才回过神来。她赶紧拉着冷弯弯,着急道。“小姐放了他们吧,要出人命了。”眼前突然冒出的火焰,她直觉是小姐所为。不管为何,可不能闹出人命。到头来,吃亏的还会是小姐。 眼见冷月儿似乎也被吓得够呛,冷弯弯又摇了摇银铃。叮叮当当,舞得欢快的火焰似听到了召唤。慢慢熄了下去,最后完全消失。 冷月儿等人已经吓得瘫倒在地,高傲不可一世的神情也只剩下恐惧。 风无声吹拂,空气里众人喘息声如此清晰。 良久,冷月儿才抬起头。发丝凌乱,狼狈不已。她恐惧地望着冷弯弯说:“你不是她,你是小妖女。” 父女相见 清风扬,蝶儿飞。窗明几净,倒映月月红。 白色纬缦随风扬,纱缦另端。铜镜前,美人把妆梳。云鬓花颜依兮,却不见郎惜。 嫁进将军府十五载,初承恩露两相欢。只是为何转眼间,郎便将妾忘。恍然间,红烛映锦床,鸳鸯帕取下的瞬间,那张俊美的面孔便将她的心紧紧掳获。本以为郎情妾意,恩爱两不移,她甚至愿意为他放下骄横的性子。怎知红颜未老恩先断,接二连三的妾进门将那颗柔情的新妇心冻结。她哭闹不休却换不回郎心,此时她才知原来所嫁良人原来如此冷情。为他收敛性子的想法只说明自己的痴傻,她再不要委屈自己。骄横跋扈也罢,心狠手辣又如何?曾经的温柔换不回你的心,不如做个令人生厌的人,只为让你记住。 “娘、娘……” 带着缀泣的喊声唤回镜前美人飘远的心绪,再回头。那脸的幽怨已然消失,听着女儿的声音,她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砰―― 雕琢精美的木门被大力推开,鹅黄色的身影似疾风窜了进来,扑到美人的怀里。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纤纤细手抬起冷月儿的头,黑宝石般的眼瞳看到她盈泪的小脸时。大惊,“谁欺负你了?”精致的脸颊染上怒气的红霞,软软语调也陡然拨高。在这空荡的将军府里,儿女是她唯一的安慰。犹其这唯一的女儿,是她的宝贝。竟有人敢欺负她的宝贝,简直是找死。 “是北院那个小丫头。”冷月儿圆瞪着黑眸,咬牙切齿。虽然惧怕冷弯弯的妖法,但今天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她一定要报仇。 “北院?”沐昭云蛾眉蹙起,“那不是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吗?”那个地方能有什么厉害的小丫头? “娘,是冷弯弯。”冷月儿站起来喊道,“是那个不要脸的丫环生的冷弯弯。” 啪―― 沐昭云身子一退,梳装台上的栉被她的手臂不经意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将冷月儿吓了一跳。 “娘,您怎么了?”娘亲的脸惨白,神色慌张。她为何听到冷弯弯会有这般的反应? “没、没事。”沐昭云摇头,竭力掩饰着眼底的慌张。脑海里却闪过晓莲那指控的目光,四年前晓莲还是个清秀不解事的小丫环。整日叽叽喳喳像个孩子。曾经她也很喜欢晓莲,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怀上将军的孩子。眸底闪过凶狠的光芒,任何人都不能再抢走她的夫君。更不可以怀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只有月儿他们三个。 “娘,那个冷弯弯是个妖女。”冷月儿毕竟年幼,哪里能看出沐昭云复杂的神情。她想起那场莫名的火,心里有些发毛。 “妖女?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沐昭云敛起情绪,纤手点了点冷月儿的额头,宠溺地说道。“她不过是个三岁大的孩子,难道真能欺负你不成?”那个孩子原本是容不下她的,可是怎知她命竟如此硬。晓莲的粥里被下了毒,肚子里的胎儿居然会没事。不但平安生了下来,还被将军知道了,想再下手也难了。但她若想平安长大,倒也不是易事。不受宠的丫头片子在这深宅大院里,只有受欺负的份。 “娘,是真的。”冷月儿没想到娘亲居然不相信自己,她不由得跺起脚,噘着小嘴道。“她真的是妖女,她会使火。前几日爹最爱的那片树林就是她弄得烧起来的;今天女儿好心去瞧她,她不但打了秋棠,还用妖火将我们围起来,下人们都可以做证的。娘,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摇晃着沐昭云的手臂,她撒娇道。虽然她没有看到那片树林也是由冷弯弯弄烧起来的,但竟然今天她能凭空生火,而当时她又在现场就一定是她没错。 “她真会凭空弄火?”对女儿所说的好心,她自是不信。知女莫如母,女儿的性子就跟自己一样吃不得亏,怎会好心去看那丫头。不过,她说冷弯弯打了秋棠,还用妖火将他们包围起来。怎么听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丫头也只不过三岁大的孩童,怎会什么使什么妖火?不过女儿信誓旦旦,倒也让她将信将疑。 “来人。”想了想,她朝屋外喊道。 “夫人。”屋外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色碎花衫裙的丫环,她朝沐昭云福了福。“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秋棠跟今天随小姐一起的家丁、丫环们都招集过来。” “是。”丫环福身,退了下去。 “娘,我觉得冷弯弯不是原来那个她了。”冷月儿坐到沐昭云身边,咬着唇说道。“原来不是说那丫头胆小如鼠,只会任人欺负吗?可是今天那个冷弯弯分明一点都不胆小,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她像……”突然,她停了下来。 “像什么?”沐昭云追问,月儿怎么不说了? “像――”冷月儿望着沐昭云,然后闭着眼大声说。“像爹爹。” “胡说。”沐昭云当即不高兴地斥责,“那个贱丫头怎么会像将军?你要知道只有你跟你哥哥、弟弟才是将军的儿女,才像他。那丫头不过是个贱种,怎么会像你爹。” “女儿不是说她模样像,我是说她的眼睛,冷冷的,望了令人忍不住想打寒颤。就跟爹爹一样。”记忆里爹爹总是长时间在外,偶尔回来也是冷冰冰的。似乎一点都不喜欢他们,但是她却很崇拜他。外面的人都说爹是大英雄,他手握重兵,沙场战敌。保守了边土的安宁,才得以让天耀皇朝繁荣昌强。 “是吗?”沐昭云一怔,那贱丫头居然有双像将军的眼睛吗?太可恨了,自己的三个儿女容貌多像自己,气质也不像将军。 “夫人,秋棠他们到了。”屋外,一袭蓝色碎花衫裙的丫环朗朗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沐昭云收敛情绪,拉着冷月儿坐到桌边。 “拜见夫人、大小姐。” 秋棠领着那群下人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 “嗯。”沐昭云点头,“听说秋棠你受伤了,可是真的?把头戴起来。” “是,夫人。”秋棠抬起头,白净的脸上红肿隐约可见。那双精明的双眸此时盈着泪,甚似柔弱,让人忍不住怜惜。 “果然伤着了。”沐昭云瞧着她脸上的伤,柔声说声。“好在力道小,不然这张脸可就毁了。下去记得擦点药,知道吗?” “谢谢夫人。”秋棠福身,低垂着头,眸里掩藏着得意。果真她秋棠厉害,连夫人也对她这么温柔。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你们见到北院的小姐了吗?”沐昭云眸光扫视那群下人,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柔。精致的柳眉挑了挑,带着些许的严厉。 “见到了。”众人齐声回道,现在心里都还咚咚咚地跳着,恐惧不已。没想到那个一向懦弱的弯弯小姐居然变得这么厉害,居然还会妖法。那火熊熊燃烧,差点他们以为自己要被活活烧死。 “咳。”冷月儿大咳一声,柳眉倒竖,大眼睛瞪着他们。“你们只有我一位小姐。” “哦,是,我们只是看到一个小丫头。”聪明的下人们立马转话。 “月儿。”沐昭云望了一眼冷月儿,然后才转头问道。“她真的用火将你们困住?” “是。”众人点头,突然觉得那弯弯小姐比大小姐更令人害怕。大小姐不过是骄纵了些,但那弯弯小姐小小年纪居然会妖法,随时能要人命的。为了小命着想,他们以后碰到她一定要躲远些。 “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沐昭云瞧了瞧他们的神情,的确是真的恐惧,不像在撒谎。于是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去。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下人们施了礼,缓缓退出去。 “娘,这下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吧。”冷月儿恨恨道,“那丫头真的会妖法。” 沐昭云一言不发,这事情太奇怪了。那丫头先前都是一幅胆小的模样,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厉害?还会妖法?难道―― 风从窗外灌入,纬缦摇曳,似鬼魂无声而来。 沐昭云突然打了个突,难道是晓莲的灵魂作怪?她不肯放过自己? 啪―― 她滑下椅子,跌落在地。 “娘,你怎么了?”冷月儿吓了一跳,连忙蹲到她跟前。 沐昭云抬起头望着她,潋潋清瞳闪烁着狠毒的光芒。一字一句道: “那丫头留不得。” 掌甩将军爹(2更) 星星璀璨闪烁,镶嵌在无边的夜幕上。或密或稀,似一匹华丽的锦被。夜风吹拂,冷入心脾。月季在美丽的星空下翩翩起舞,吐纳芬芳。 白色的床缦被窗外的夜风掀起,似浪轻翻。床上的人儿睫毛轻垂,嘴角微拉。小小的胸脯起伏,睡得香甜。 “咚咚咚……”突然,院外传来大声的捶门声。“开门、开门。” 床上的人儿眼睛倏地睁开,精光闪烁,完然没有睡着时的香甜模样。 “吱――” 冷弯弯听到开卧室房门的声音,想来是奶娘出去看情况了。她小小的眉一皱,大半夜如此折腾,想来来者不善。嘴角微勾,她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小小的身子敏捷地跃起,将床榻边的外衣装上,也走了出去。 奶娘打开院门,却见将军夫人居然出现在门外。她的脸色很冷,星光映在她脸上,诡异无比。她身后是一大群家丁,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奶娘一惊,想来是白日的事。当即福了福身,委婉问道:“见过夫人,不知道夫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个小贱种呢。”沐昭云冷眼瞧了瞧奶娘,就是这个多事的老女人护着,那个小贱种才能活到现在。心里不由得愤恨,瞪了瞪她。 奶娘强压抑着心里对沐昭云骂小姐的不满,平静地说:“小姐已经睡了。” “果然是贱种。”沐昭云满目厌恶,扬高声音,“那小贱种将我月儿吓成病了,居然还睡得下。去将她给我拖出来。”她朝身后的家丁挥挥手,命令道。 “慢着――”奶娘伸开双臂拦住家丁,心急如焚。“夫人,小姐也是将军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做。”双眸强压住恐惧望着沐昭云,心却咚咚跳着。白日里当小姐用火将大小姐他们围住时,她就知道祸事要来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也要保护从出生便没了娘又得不到爹疼的小姐。 “反了,你。”沐昭云瞪着奶娘,柳眉倒竖。纤纤玉手指着她,指上的玉环在星光照射下闪烁着璀璨光芒,却有几分冷意。“你一个下人居然敢教训起本夫人来。来人啊,给我掌嘴。” “谁敢。”软软的稚童之语,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不是冷弯弯,是谁。 “小姐。”奶娘赶紧迎了上去,“夜深露凉,你怎么出来了?” “奶娘,没事的。”冷弯弯给奶娘一个甜甜的笑,望向沐昭云等人时却是冷得令人打颤。 “你就是那个小贱种。”沐昭云被冷弯弯一瞪有瞬间的虚软,却挺着身子反瞪回去。这丫头黑发如墨。随意披在小小的肩头,白色的衫裙随夜风摇曳,一双小足拽着鞋子,几分懒慵,子夜般的眼瞳泛着冷意,怎么看那神态度都不像三岁的稚童。那气势宛如将军一般,果然是那贱丫环生的贱种。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甩这个小贱种一巴掌。 冷弯弯仰着头望着这个女人,云髻高束,左右髻里斜插珠钗,一朵大大的粉花在髻中。绿色抹胸露凝脂,外罩窄袖衣,长裙系胸,腰系环佩。白色披帛沿肩垂落,夜风拂,衣袂飞。很是高贵妩媚,再瞧她虽年约三十,容貌却丝毫不老,妆容精致,神情跋扈,必是将军夫人。 “小贱种,你喊谁?”冷弯弯懒懒甩了她眼,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大孔雀生出小孔雀,原来冷月儿讨厌的个性便是遗自她。 “小贱种,叫你。”沐昭云气冲冲地答,高贵的将军夫人对着一个不到她膝高的孩童发怒,那模样说有多丑便有多丑。 “哦,原来小贱种在叫我。”冷弯弯小手掏了掏耳朵,“我听到了,你是小贱种嘛。” “噗――” 奶娘又是一笑,没想到小姐骂人居然这么有一套。 “你――”可怜的沐昭云跟她女儿一样被冷弯弯洗刷了,“你这个贱丫头吓了我们月儿不说,还再这里鬼言狡辩,我今天非治你不可。” “冷大小姐被吓死了吗?”冷弯弯似笑非笑,“果真是亏心事做多了,碰到阎王了。” “呸呸呸……”沐昭云失态地指着冷弯弯骂道,“你这个贱丫头少咒我们月儿,该到阎王那里报道的人是你,你该去赔你的死鬼老娘。” 崩―― 冷弯弯只觉得心里的弦噌地断裂,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双原配如黑宝石般的晶莹眼瞳,似含了万年冰般,寒气冻人。凌乱的发丝飘飞,精致的脸面无表情,她仿佛修罗般。 “怎样?我有说错吗?”沐昭云吞了吞口水,怪了,这贱丫头怎么看起来那么可怕。“你娘本身就是个贱丫环,还妄想攀上将军,她配吗?麻雀也想变凤凰。” “呵呵……”冷弯弯笑得邪肆,“我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什么?什么?”沐昭云满脸不解,这贱丫头在说些什么东西? “听说我娘是被人毒死的。”冷弯弯紧紧盯着沐昭云,笑意森冷。“你说为人子女的该不该为母报仇?” “你――” 沐昭云后退一步,心里的恐慌再也掩不住。她、她果然是来报仇的,是晓莲,一定是她的灵魂开始作怪了。浑身的颤栗着,只觉得一股寒气由脚心直窜而上。满天灿烂的星辰却化作了晓莲阴冷悱恻的笑脸,她是要来索命的吗? 冷弯弯盯着失态的沐昭云,原本她也只是探试。却没想到果真是她害了这身子主人的老娘,啧啧啧,本小姐都还没找上门,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可不要怪我了。 冷笑,软绵绵的小手摇曳起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在沉寂的黑夜里,铃声分外刺耳,似诡异的鬼魂呜哽;似夺命的修罗在狂笑,所有人都变了脸。 家丁们盯着那个矮不丁咚的弯弯小姐,心里发麻。白日有人传这小姐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姐,被鬼魅附了身。他们还将信将疑,可是现在这小姐如此冷魅,哪里还是从前胆小懦弱不受宠的小姐。她果真是被脏东西附了身,想着,他们都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冷弯弯瞧着他们的动作,眼底眸光一闪,果真是群胆小鬼。这样子就吓倒了,比起她手下的那些兄弟真是差得远了。枪林弹雨,面不改色。 嘴角勾起,小手摇铃的动作没有停。叮叮当当,铃声越发响亮。隐隐约约里,光洁的地面亮起来。 “小姐。”奶娘吓一跳,白日的时候小姐摇铃便凭空冒出大火,火光映天,很是骇人。现在难道小姐又要弄出火来?天啊,这个可是将军夫人,是郡主。如果把她吓坏,小姐就真的闯大祸了。额间薄汗渗出,她焦急地拉住冷弯弯。 “你、你要做什么?”沐昭云指着冷弯弯,头上步摇颤动。 “做什么?我要报仇。”冷弯弯放脱奶娘的手,眸光冰寒,冰冻三尺。“以前欺负过我们、害死我娘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是小妖女,不是吗? 语落,咻的一下。随着冷弯弯的手指一弹。一束火光窜向沐昭云。嗤的一声,将沐昭云额前几楼发给烧掉了半截。 “啊――” 沐昭云吓呆愣住,一动也不敢动。 “夫人。”所有的下人骇然,瞪着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样?”冷弯弯勾唇,似笑非笑。“被烧了头发的滋味,怎么样?!” “你――”沐昭云气急败坏,风范尽失。“你这个妖女,我要通知将军,让他将你赶出去。” “请便。”冷弯弯小手甩甩,一幅你有本事尽管来的模样。正好她也想见见那个摧残祖国花朵,又在她死后对女儿不管不问的家伙。 “哼,我们走。”眼见奈她不何,沐昭云甩袖而去。一群下人也跟着离去,想来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北院的弯弯小姐是个会妖法的小妖女。 奶娘见小姐只是捉弄了夫人,并没有真的伤她倒了心。但她哪知道冷弯弯不是放过夫人,长久的折磨更令人恐惧,不是吗?猫捉老鼠的游戏,应该很好玩。乌黑的眸子半眯,危险地想着。 喧闹的夜,终于静了下来。 风拂,星星眨着眼,月季摇曳,夜安静。 我是将军府老大(3更) 哒哒哒…… 开阔的官道,三匹骏马急驰而过。为首那匹枣色骏马甚是骠悍,马背之上的男子约莫三十几岁,里着白色紧袖衫,外罩蓝色宽袍。腰系镶蓝宝石玉带,长发玉冠高束,鬓发随风吹。剑眉星目,嘴角微抿,不苟言笑,冷漠而高傲。 蓝衣男子身后的两名男子一人着白色长衫,长发如墨,眉目含笑,一幅儒雅之态;一人着青衫,三千青丝高束,五官棱角分明,黑眸似幽潭,平静如波。 两个时辰后,三匹马停在镇北将军府前,然后翻身下马。 “将军好。阮军师、林副将。”将军府外的侍卫连紧迎上前,将他们的马牵去马厩。 蓝袍男子不语而往府内走去,青衫男子随后。白衫男子则朝侍卫笑笑,然后尾随而入。 正厅 “将军,您回来了。” “爹,您回来了。” 沐昭云、冷月儿两母女见到冷裴远都很激动,但面对他冷漠的表情却不敢放肆。两母女完然没有平日的跋扈,站在那里乖乖的。 “见过夫人、小姐。” “见过夫人、小姐。” 白衫男子也就是军师阮逸影,青衫男子为副将林呈启朝沐昭云、冷月儿见礼。虽然心里却这骄纵的两母女并无好感,却也遵守该有的礼节。 “嗯。”沐昭云高傲地轻嗯声,在她看来这两人虽为军师、副将,却还是下人。 “将军,您一路风尘,妾身先去吩咐下人准备梳洗之物。”转身,笑意盈盈地望着冷裴远,半年不见,他还是一如往前令她心悸不已。 “不用了。”冷裴远冷冷说道,“信上说府里有人用妖法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几日突然接到府里来信,说有人用妖法害人。他原本以为是这女人在搞什么花样,但阿影却说不妨回府看看。深邃含霜的眸盯着沐昭云,似要将她看透。 “爹,是真的。”对爹爹,冷月儿是既崇拜却又畏惧。“北院那个小丫头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居然凭空出现火将女儿跟下人们围起来,还将娘亲的额发烧了。”大大的眼睛带着愤恨跟恐惧。 阮逸影咬着嘴,心里偷笑。能让这两母女狼狈的人,他倒是佩服。侧目望向林呈启,瞧见一向面无表情的他难得地挑了挑眉。 “是这样吗?”冷裴远盯着沐昭云,这个女人从不肯安份。府里妾侍未有孕,便是她搞的鬼。别以为他不知道,难保这次不又是她搞的鬼。 “下人们都可以作证。”冷裴远的怀疑令沐昭云心伤,琉璃眸幽怨地望着他。为何他总是这样一再伤害自己,爱他有错吗? “北院的丫头?”冷裴远想想却记不起是谁,也难怪,女人在他心里只分两种,有用的,没用的。 “是冷弯弯。”冷月儿抢答道,嘿,爹爹都想不起她了,果真是个多余的贱丫头。 “冷弯弯?”冷裴远似乎记得三年前有个妾侍为他生过一个女儿,是她吗?可是那不是个三岁大的孩子吗?会是她们口里的妖女? “来人,去将北院的小姐带来。”他只有在出生的时候见过那孩子,现在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了。听她们提起,倒生出几分兴趣。 “是,将军。”门外的家丁领命,转身离去。 原来又是一个冷家小姐。 阮逸影勾唇,隐隐有种兴奋感。直觉这个冷小姐很不一样,他期待着她的出现。 北院 冷弯弯翘着小腿,半躺在屋顶。手里捧着书,正瞧着津津有味。昨晚在柜子里找到几本传奇,跟现代的小说差不多。 “小姐、小姐不好了。”奶娘焦急的声音传来。 “奶娘,怎么了?”冷弯弯收了书,小脑筋探出屋顶。 “哎哟,我的小姐您怎么到屋顶去了?”奶娘抬头一看,差点没吓出病。小姐怎么越来越喜欢待在高的地方,那多危险。拍着胸口,她觉得自己的寿命都会少几年。 “嘻嘻,没事。奶娘你说说什么事不好了?”数月的相处,冷弯弯已经习惯了奶娘这一惊一乍的性子。 “将军回府了,他要见小姐。”奶娘的眉又皱了起来,忧心忡忡。将军也只在小姐出生时出现过,后来就将小姐扔在这里不问不管,对小姐肯定没什么感情,现在怎么一回府就要见小姐? “老爹回来了。”冷弯弯似笑非笑,“很好啊,我也想见见他。”话虽如此,那神情可不见想念,反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小姐――”奶娘担心地望着她,小姐不会又惹麻烦吧? “奶娘放心啊。”冷弯弯笑,“来传话的人呢?” “在院外。” “那我们走吧。”小小的身影像只飞燕轻快地从屋顶飘落。 “……” 天啊,小姐居然会飞?奶娘愣愣的,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反应了。 冷弯弯笑,奶娘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虽然多数现代人会的都是跆拳道、柔道之类的拳脚功夫,可她冷家却是武侠小说里才能见的飞檐走壁、足不沾湖水的绝世武功。这也是冷家能稳居黑道第一把龙椅的其中一个原因。软绵绵的小手拉起回不了神的奶娘,朝外走去。 “禀将军,弯弯小姐到。” “进来吧。”磁性冷俊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冷弯弯挑眉,声音蛮好听的嘛。小手拉着奶娘走出来,一眼便瞧见正厅上位坐着那个男子。年纪看起来跟她现代的老爸相差无几,五官凌厉,剑眉星目,一袭蓝袍,冷漠傲然。 阮逸影、林呈启在冷弯弯进屋那瞬间都挑高了眉,这就是所谓的妖女?身板瘦小,还不到他们的小腿高。一张精致的小脸,双眸乌黑如宝石。一双小手拉着奶娘,怎么看也不过是个粉雕玉啄、什么事也不懂的小娃娃。 冷裴远眼眸望着那小小的身影,感觉很奇怪。这个娇小的娃娃就是三年前那个皱巴巴的女婴,他的女儿吗?记忆里那个替自己生孩子的女人有张清秀的脸,而眼前的女娃虽然还很小,但却能看出以后定是倾城美女。她的神态很像自己,黑宝石般的眼瞳没有半点怯意。心里点点头,对这女儿倒有几分赞赏。 “见过老爷、夫人、大小姐。”奶娘赶紧福了福身,又轻声让冷弯弯朝他们问安。 冷弯弯嘴角一勾,眼瞳直直盯着冷裴远:“你就是我爹?” “放肆。” “真没规矩。” 沐昭云母女同时喝道,既恼怒冷弯弯的态度,也藏着几分幸灾乐祸,巴不得将军治治这丫头。 阮逸影眼睛一亮,林呈启也扬了扬眉,他们预见有场好戏看。 “小姐。”奶娘赶紧拉拉冷弯弯,心里直为她捏了把汗。“将军,小姐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千万不要生她的气。”跪下,硬着头皮为冷弯弯求情。 “奶娘,您起来。”冷弯弯硬是不让奶娘跪下,乌黑的大眼睛瞪着冷裴远。“我本来就没见过这个人,是要问一下,万一他不是我爹呢?”好吧,她承认是故意的。是故意想气气这个高高在上的将军老爹,为原来的冷弯弯出口气。 冷弯弯的话一落,全厅的人都倒抽了口气。 “你说我不是你爹?”冷裴远黑眸望着冷弯弯,眸光闪烁,让人瞧不清楚他的心思。 “你是吗?”冷弯弯抬起小脸,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如果你是我爹,怎么会对我不管不问?如果你是我爹,你又怎会任下人欺负我?如果你是我爹,你为什么不替我被人毒死的娘报仇?!” 最后一句,语气尤重。眸光寒冷,若有所指地望向了一旁的沐昭云。 冷弯弯的每一个问都让人忍不住抽气,特别是奶娘,已经吓得软了双腿。小姐不是答应不惹祸的吗?这样子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有个性。 阮逸影、林呈启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样的小姐还配为将军的子女嘛。冷裴远望着冷弯弯,嘴角微弯。她在是向自己讨说法吗? “如果你是在怪我不够关心你――”语停,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对,我就是在怪你。” 紫瞳少年(4更) “对,我就是在怪你。” 冷弯弯黑眸冷冷地瞅着冷裴远,声音细嫩却有力。 咚―― 所有的人似乎都听到一声巨响,张大嘴吃惊地望着她。这个小丫头不要命啦!居然敢说怪将军。 沐昭云母女吃惊后,又是一番幸灾乐祸,活该,现在将军还不治她。母女俩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光闪烁似乎预见她悲惨的下场。 阮逸影、林呈启表情复杂,将军的尊严是容不得人挑衅的。这个三小姐虽然年龄尚幼,却一再挑战将军的脾气,真不知道该佩服她,还是怜她年龄小不懂事。 奶娘的反应更直接,一下子晕了过去。 气氛沉寂得吓人,似乎掉下一根锈花针都能听到。 冷裴远面无表情,深邃幽静的眸子望着冷弯弯,一言不发,谁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冷弯弯昂着头望着他,心里却在猜测他接下来有什么反应?是被她惹怒了吗?嘴角勾起,如此最好。没错,她就是故意惹他的。她就要让将军府所有人都知道,她冷弯弯谁也不怕。识相的,就不要惹她。否则,就得有胆量承受她的手段。 “哈哈哈……” 冷裴远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朗朗,却没有一丝的怒气。 他的反应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不是应该怒气冲天,然后治冷弯弯的罪吗? “果真是我的女儿。”冷裴远站了起来,“够胆量。” 阮逸影笑,林呈启勾了勾唇,看来将军也发现这位三小姐的与众不同了。 “爹,你怎么不惩罚她?她说她怪你。”冷月儿不服气地站起来,大声反驳。 “住嘴。”冷裴远回头,冷冷道。 “为什么要住嘴?”沐昭云柳眉一竖,也按奈不住心里的愤然。“将军你太偏心了,月儿也是您的女儿,更何况她有说错吗?”琉璃眸瞪向冷弯弯,这个贱丫头凭什么能够得到将军的认定。 “本将军做事,需要你们的同意吗?”冷裴远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语气不悦。 “将军,妾身――”沐昭云不满的话语再冷裴远寒冰似的眼神里硬生生地咽进了心里,满心不甘地拉着自己的女儿坐下。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不放过冷弯弯这个贱丫头。 冷弯弯冷眼瞧着那他们三人唱闹剧似的,嘴角似笑非笑,嘲讽之意甚明。 “弯弯,你要爹爹怎么补偿你?”冷裴远俯头望着小女儿,难得地表示歉意。 补偿? 冷弯弯嘴角继续勾着,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事后补偿的。而且你要补偿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站在你面前的也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少女。想起这小身板的主人,冷弯弯乌黑的眸子突然骨碌碌地转动起来,有了一个解气又能立威的点子。 “你过来。”她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朝冷裴远勾了勾,眸带神秘。 “过去?”冷裴远难得错愕地指了指自己,他没有听错吧。这宝贝丫头究竟想做什么? “嗯嗯。”冷弯弯点头。 冷裴远走过去,不解地望着她。 “蹲下。”冷弯弯继续道。 冷裴远眸光转深,却依言蹲了下来。 “很好。”冷弯弯满意地点点头,伸出软绵绵的小手,啪的一下甩了冷裴远一个耳光。 啪―― 一声轻响,却似晴天霹雳直炸在众人心里。 阮逸影、林呈启一直觉得自己心脏够强悍,但今天他们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水火两重天里,已经反应不过来了,这三小姐究竟在唱哪出? 沐昭云母女也懵了,那贱丫头居然敢甩将军耳光,她们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冷裴远脸上一个小小的掌印,很是突兀。深如幽潭的眸子眸光闪了又闪,死死地瞪着冷弯弯。 冷弯弯望着他白晰俊颊上的小小掌印,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挺像一朵花的。咯咯咯……” 黑宝石般闪烁着诡异的眸光,嘴角拉开。清脆的笑声却极为张狂,粉雕玉琢的她浑身透露出不属于三岁孩童的高傲、睥睨一切的姿态。 “你敢打我?”冷裴远剑眉一挑,神色冷然。浑身的寒气狂肆,带着席卷一切的冰冷。 “为什么不敢?”冷弯弯横了他一眼,“没有我不敢做的。”狂肆的神情毫不输给冷裴远。 阮逸影、林呈启目瞪口呆,她真是三岁的小娃娃吗? 沐昭云母女只觉得一股寒气摄来,她们真的能斗过这个小丫头吗? “你不怕我?”冷裴远觉得不可思议,这小丫头狂肆、唯我独尊的神情怎么跟少年皇帝一个模样? “怎样?你想惩罚我?”冷弯弯口气带着不屑,“你不说要补偿我吗?不过是甩了你一耳光你就要记仇,还谈什么补偿。”眼眸斜斜地望着他,似乎在说他的言行不一。 “那这一巴掌是你要的补偿吗?”看着小小的她一幅拽拽的模样,冷裴远突然来了兴趣。破天荒地,深邃的眼眸竟含了笑意。 “当然不算。”冷弯弯白他一眼,“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甩他一巴掌还没什么大不了吗? 冷裴远苦笑,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那你说,要我怎么补偿你?”大手一伸,将小小的身子抱到怀里。不知怎的,看到这小小的人儿,他就是生不出气来。难道现在他才有了做人家父亲的自觉?自己想想都忍不住摇头。 阮逸影忍不住抹了抹眼睛,没看错吧? 林呈启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将军今天很反常。 沐昭云母女俩气得内伤,将军怎么不罚贱丫头,反而这么亲密地抱着她?冷月儿乌黑瞳眸恨恨地瞪着冷弯弯,这个贱丫头居然敢跟她抢爹爹,真是太可恶了。从小到大,爹爹都没有抱过自己。 冷弯弯窝在冷裴远怀里,反正你爱抱就抱。她有个温暖的移动轿子也不错,又不花银子的。不过该开的条件还是不能少,伸出胖乎乎的指头。她朗声道: “一、我要你正名我的身份,让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将军的女儿,他们的主子;二、反正你长时间不在府里,所以府里我最大,凡事我说了算;三、我要查明我娘亲是被谁下毒害死的?”眼眸若有所指地瞧了瞧沐昭云,满意地看到她瑟缩了下。“四、我要做的事情,你不能反对,只能无条件接受;五嘛,还没想到,等我想到再说。” “不行。”冷月儿蹦跳起来,大声反对。“我娘是将军夫人,她才是府内的当家。你个丁点大的小丫头,凭什么要你说了算?”如果她真的做了府里的主子,那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对啊,将军,弯弯才一个孩童,府里人是不会服她的。”沐昭云也气得?嗦,却依然强压抑着愤恨,含笑道,唯有那双紧捏的双手泄露她的情绪。 “我有问你们吗?”冷弯弯冷眸横过去,寒气逼人。 沐昭云母女忍不住后退一步,目含怒,却也不敢再言。 啧啧啧,够厉害。 阮逸影、林呈启见到一向骄纵的沐昭云母女居然被制住,都忍不住在心里称赞道。 “现在是不是该将我的身份公众给府里的人知道。”收回目光,冷弯弯目光定定地望着冷裴远。 “你怎么知道我就能答应你的要求?”冷裴远挑眉,好奇地望着怀里一脸笃定的小娃娃。“你的要求除了第一条合理,其余几条皆很难受人接受,而且夫人也没说错,你这么小,府里的人又怎会服你?” “你一定会答应。”冷弯弯道,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你的其他儿女比得上我吗?至于怎样让人服从我。我自有手段。”不服吗?有本事试试。眼瞳半眯,危险的光芒闪烁。 “哈哈哈……果然是本将军的女儿,够聪明、够胆实。”冷裴远大笑,“我便应了你的要求。” 冷弯弯笑,早料定。 “爹爹――” “将军――” 冷月儿、沐昭云不敢相信,将军竟然真的答应了这贱丫头荒唐的要求。 “就这么说定了。”冷裴远冷眸瞪了她们一眼,“从此,府里的事情由弯弯做主。” “是。”愤恨地瞪了冷弯弯一眼,即使心里不满到了极点,她们也不敢反驳将军的决定。 “丫头,你该叫我一声爹了吧?”冷裴远含笑地盯着怀里的冷弯弯,他可没忘记这小丫头从最初便一直你、你的称呼他,没叫过自己一声爹。 冷弯弯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嘟嚷道: “爹。”若不是看你如此上道,答应本小姐的要求,不然甩都不甩你。 “哈哈哈……” 冷裴远笑了,得如此聪慧的女儿,怎能不开怀? 一哭二闹三上吊 晴空万里,鸟语花香。 大厅外院 广阔的院坝,将军府所有的家丁、丫环、侍卫都被集合起来。彼此窃窃私语,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一时间,嗡嗡嗡,似蜜蜂一般。 将军府的管家站在最前端,他一袭窄袖青衫,神情淡然。耳听着身后之人的各种揣测,依然面不改色。虽然心里也有几分疑惑,但做下人的要的是服从。多嘴多舌,只会自讨苦吃。 “将军到。” 随着一声通报,所有的议论都被咽进了肚子里。 管家抬眸,却见将军一袭蓝衫,丰神俊朗。他的身后跟着夫人、大小姐,还有阮军师、林副将。不过令他侧目的却是将军的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小女娃,难道招集全府人来尽是为了那女娃吗? “管家,人都到齐了吗?”冷裴远问着管家,目光却是瞧着怀里的小家伙。却见她双眸淡然地瞟了一眼那些下人,便收回了目光。 “禀将军,除了藏娇阁的夫人们没到,其余都在这里了。”管家低头,恭敬地回答。 “藏娇阁?”冷弯弯抬起头,“是你的小妾。”眸光闪烁,她记得那些小妾可也是欺负她们母女的帮凶。这笔帐,可不能不算。 “是。”冷裴远含笑,却不忘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叫爹爹。” “哼。”冷弯弯轻哼,“爹爹,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府里的事由我做主。” “哪敢忘。”冷裴远苦笑,这哪是他的女儿,简直就是小祖宗。 管家等人瞧着冷裴远跟冷弯弯的态度,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们没看错吧,一向冷漠自傲的将军居然对怀里的小女娃如此温柔。不过,称将军爹爹,难道她女娃也是将军的孩子?会是谁呢?想了想,突然想起三年前一个小妾有为将军生孩子,难道就是这个娃娃吗? 下面的仆人显然也想起了冷弯弯的身份,一些欺负过她的人都吓得惨白了脸。犹其冷月儿贴身婢女秋棠更是差点晕倒。天啊,谁来告诉她怎么这小丫头现在居然这么受宠了?疑惑的目光投向冷月儿,却见自家小姐正恶狠狠地瞪着将军怀里的冷弯弯。她的心更是咯吱一下沉到底,连小姐、夫人都失势了吗?那她该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听着。”冷裴远目光冷然地望着众仆人,“这是你们的弯弯小姐,从今以后府里的大小事皆由她做主,不得为抗。” 他话一落,人群里就悄悄闹开了。 “不会吧,这么小的娃娃,她会什么啊?” “将军不是开玩笑吧?” “……” “有谁不服吗?”冷弯弯听到下面的议论,嘴角勾了起来,似笑非笑,却自有一股威严,竟令议论的人都停了下来。突然又想来,前几日关于三小姐会妖法的传闻。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天啊,他们怎么忘了三小姐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胆小的娃娃了。 “很好。”见到场面平静下来,冷弯弯满意地点了点头。“管家。”她唤。 “奴才在。”管家恭敬地候在一边。 “不遵守主子命令的,府规是怎么定的?”懒懒地问道。 “轻者,仗责二十;重者,仗责五十到一百,并逐出府。”管家表情平淡,回答着。 冷弯弯表情不变,心里却想着这么轻的惩罚。要知道他们冷门若有手下犯错,不听上头的命令,不是斩断手指,就是挑了手筋,仗责简直就是给人搔痒痒。 “你们听好。”她抬起头冷冷地瞪了那些仆人,“从今日起,我就是将军府的老大。不管是谁敢违抗我的话,下场便如此――”小手朝旁边的树一挥,只听得轰的一声,一簇大火将大树的树叶烧个精光。 所有的人都哑然无声,被吓懵了。 冷裴远表情奇怪地瞅着冷弯弯,想来找到毁他所爱那片林子的罪魁祸首了。但是自己却没办法怪她,只是这小家伙真是自己的女儿吗?越瞧越是觉得疑惑重重,一个三岁孩童冷静、高傲、睥睨一切不说,居然还会法术? 阮逸影、林呈启的表情也一凝,这三小姐太奇怪了,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希望她对将军府没有恶意,不然的话,定是个难对付的主。 沐昭云母女先一愣,接着眉眼都带着幸灾乐祸。先前将军还以为她们生事,现在好了她自己露出妖法了,看将军还会不会以为是她们在作怪。 “啊,妖法。” 不知是谁首先嚷了起来,人群无视冷裴远又开始窃窃私语。没法子,这弯弯小姐给他们的冲击已经远大于对将军的恐惧。 听到人群的议论,沐昭云母女得意地笑了。 “安静。”管家尽管心里也惊诧,表情却是一派平静。不管如何,做下人的议论主子的是非就是不对,看来这些人得好生管教了。双臂一扬,“哪来的妖法?弯弯小姐分明是小仙女,会的自然是仙法。”睁眼说瞎话。 仙女?众人心里自然不相信,仙女不都是温柔、可爱的吗?怎么看这弯弯小姐的神情都跟仙女搭不上边。不过尽管心里想着,却不敢再胡乱放肆。嘴里聪明地却直呼: “三小姐是仙女。” “三小姐是仙女转世。” “……” “你成仙女了。”冷裴远瞧着怀里的冷弯弯,却见她撇了撇嘴,对这称呼似乎十分厌恶。不解地挑了挑眉,他哪里想到冷弯弯向来以魔女、妖女自居。仙女?哼,她才不屑。 沐昭云母女不可置信地同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从妖女变成了仙女了?紧掐的手指青筋直冒,她们不甘心地瞪着冷弯弯,这个贱丫头为什么总能逃过一截? “你们下去吧。”冷弯弯挥挥手,管他们口是心非,反正将军府她是老大,敢不听她的找死。 “管家,你留下。” “是。”管家站在一边,对这个小主子可一点也不敢怠慢。 “一会儿,你带人将藏娇阁拆了。”冷冷地说,她可没忘记奶娘说过那群侍妾也是欺负晓莲母女俩的帮凶。既要报仇,就先拿她们开刀。 “啊,这――”管家抬起头,为难地望着将军。藏娇阁住的可是将军大人的侍妾,也是他的主子了。 “弯弯,她们是――”冷裴远难得尴尬地望着冷弯弯,要怎么说?她们是你老爹的女人。 “不就是你的小老婆吗?”冷弯弯挥挥手。“如果你需要舒解生理****,我再帮你挑更多的美女,保证环肥燕瘦令你满意。总之原来的那些小妾,一个也不能留。” “噗――” 冷弯弯大胆的话令阮逸影忍不住笑出声来,林呈启也忍不住挑起了眉。 沐昭云母女更是瞠目结舌,这、这、这,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女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她们的神情满是鄙夷,果真是贱丫环生的种。 冷裴远瞪了阮逸影一眼,才回头尴尬地望着冷弯弯:“弯弯,你还小又是女孩子,怎么能说这么大胆的话呢?” “我有说错吗?”冷弯弯细眉挑了挑,“她们本身就是你的小老婆,再说了现在我才是将军府的老大,我要拆除藏娇阁就拆除。”回头瞧着表情呆然的管家,摇了摇手。 “一会儿就让人去拆,如果她们不服让她们自己来找我。” “是。”管家点头,心里好笑又有些同情将军。想来他是第一个被自己的女儿当面说要赶走他的小老婆,还要另外帮他挑人选的父亲了。 “另外――”冷弯弯不怀好意思地瞧着沐昭云母女,直到她们忍不住打起寒颤。 “将将军夫人、大小姐的月奉都减半。”叫你害晓莲娘亲,叫你苛刻我的财物。 “不行,你凭什么?”沐昭云尖声大叫。“我是将军夫人,我还是郡主,你凭什么扣我的月奉?” “郡主?”冷弯弯冷哼,“难道夫人都没读过《女德》里的出嫁从夫吗?你都是将军府的人了,还谈什么郡主?” “我、我……”沐昭云被问得哑然,眼眸转向冷裴然。“将军,你难道也要由这小丫头胡闹吗?” “现在府里我最大,你求爹也没用。”冷弯弯冷笑,小手拍了拍冷裴远,“爹,奶娘该醒了吧,我要去看她。” “好吧。”冷裴远无奈地点头,任命地当起移动轿子抱着她离去。 阮逸影、林呈启尾随,同情地望了望被气得发飙的沐昭云母女。遇到冷弯弯这个奇特的小魔女,算她们栽了。不过,瞧着将军的身影,栽的又何止她们?真不敢想像冷漠自傲的将军大人,居然成了女儿奴。 心生歹意 “该死的贱丫头、贱丫头。” 冷月儿绷着脸,边走边骂着。身后的丫头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你死人啊。”冷月儿回头瞧着身后如老鼠般的丫头,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冷弯弯居然将秋棠给调到洗衣房去了,害她身边一个贴心的丫环也没有。 “快走。”怒气颊红脸蛋,她没好气地瞪了胆怯的丫头一眼。 “是。”丫环一袭浅蓝衫裙,脸蛋清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火气直冒的冷月儿,唯唯诺诺地答。 “哼。”冷月儿甩袖,用力拍打着旁边的灌木,绿叶纷落,残败一地。 夜辰梳洗一番后,换上了月牙色的长袍,袍摆拽地,随风飘摆。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还有些湿润。挺拔颀长的身躯走在花木扶疏的庭院,连秀丽的庭景都失了色。 冷月儿原本怒意的表情在见到夜辰的瞬间愣了,这少年是谁?青丝如墨,面冠如玉,一双紫瞳深似幽潭,能勾人心魂。衣襟微敞,露出漂亮的锁骨。性感、魅获,十岁的幼小心房竟也怦怦跳动起来。白皙的脸蛋红霞飞,他竟比昼哥哥更好看。 夜辰紫瞳扫了扫呆呆望着自己的小女孩,毫无表情。左望右盼,这将军府如此之大。刚才竟也忘了问弯弯小姐在哪里?她买了自己,他便是她的奴隶了。虽然自尊不愿为奴,但他也懂得情义。更何况这冷弯弯不似一般孩童,他对她十分好奇。绕过冷月儿,他朝前走去。 冷月儿见这少年竟然无视自己,娇羞之气变成怒气。 “喂,站住。”手指着夜辰,娇气地喝叱。 夜辰回头冷眸瞧了她眼,见她满脸娇纵,心里闪过一丝厌恶,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 “你知道我是谁吗?”冷月儿见夜辰正眼瞧自己了,心里高兴。小脸昂起,满脸骄傲。“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见了我,你居然不请安。” “……” 夜辰最讨厌这种骄纵跋扈的大小姐,冷哼一声。又转身要离去。 “喂!”冷月儿不可置信,他居然知道自己是大小姐后还这种态度。她跺着脚,气得发辫乱颤。眼睁睁看着夜辰渐离的背影,却无法。 “他究竟是谁?”冷月儿喃喃自问,满目怒气,却又抑制不住想了解他的****。 “回小姐,听说他是跟弯弯小姐一起回府的。”小丫环以为冷月儿是在问她,赶紧回答她。 “什么?”冷月儿气疯,“他居然是那贱丫头带回来的。”怪不得一样的拽。 小丫环低垂着头,承受着冷月儿的怒气。 “走了。”冷月儿狠狠拽了两把灌木叶,凶巴巴地说道。 小丫头跟着她,大气也不敢出。 玉颜阁 一室狼藉,满目疮痍。 沐昭云坐在床沿,胸脯不断起伏着。满腔的怒气并没有随着手上的动作而消停,她精致的妆容有几分失色,纤手抓起锦枕又往地上扔去。 “该死的贱丫头,有朝一日,我定要你好看。”想起冷弯弯的话,她便怒火熊熊。一双琉璃眸恨意深深,面目有些狰狞起来。外人都羡慕她贵为郡主,又是镇北将军夫人。夫权倾天下,可谁又知她的苦处?堂堂将军府的女主人现在竟被一个三岁女童给吃得死死的,传出去颜面要何存? 越想越气,砰砰砰,又是一地的碎瓷。 “娘亲,您怎么了?”冷月儿刚进屋便瞧见一地的残狼藉,而娘亲正满腔怒火地坐在那里继续制造着这疮痍情景。原本因夜辰漠视她的怒气变成了万分的惊讶,曾何时,她看过娘亲如此失态的行为?掠过地上的残渣,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沐昭云身边。 “月儿,你怎么来了?”沐昭云见到宝贝女儿的到来,怒容略收敛。却依然眉目紧蹙,不悦的神情。 听到沐昭云的问话,冷月儿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当即噘起小嘴,不高兴地撒起娇: “娘亲,刚才月儿在院里瞧见一个好漂亮的少年。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瞳,像两颗紫色宝石一般。”想起夜辰那双紫色眼瞳,冷月儿觉得自己的心又怦怦跳起来了。双颊怀不自禁地飞上了红霞,含羞带怯。 “是吗?”沐昭云瞧着女儿的神情,有些担心。看样子月儿是喜欢上那个仅见一面的紫瞳少年了,但是她可是金枝玉叶。一般的人哪能配得上她?“府里何时来了个紫瞳少年?” “是那个贱丫头带来的。”想起冷弯弯,冷月儿又冷起了脸。为何那贱丫头总是这么好命,不但爹爹现在宠她,连这个美丽的少年也是先遇到她。不甘心,自己的地位都被那贱丫头夺去了。 “她?”沐昭云也愤恨,想了想,她朝外喊道:“念珠,念珠。” “奴婢在。”一个约十七岁的丫环赶紧跑了进来,在看到满室狼藉后,不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快似闪电。就在旁人以为自己瞧见时,她又恢复了平静。 “夫人,有何吩咐?”恭敬地微垂着头。 “去,打听一下府里那个紫瞳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千万不要是那贱丫头找来的帮手,否则就更麻烦了。 “是。”念珠点头,离去。 “娘,你为什么要让念珠去打听那个少年?”冷月儿不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败。”沐昭云将冷月儿拉到旁边坐好,手抚摸着她的头。“月儿,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不懂。”不懂人心的险恶,一味的率性只会令自己受到伤害。 “娘,月儿懂。”冷月儿抬起小巧的脸蛋,乌黑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强烈的恨意与不甘。“是那个贱丫头,所以爹才会不再喜欢我。连府里的人也瞧不起我们母女俩,是她,是她抢走了我们的一切,我恨她!”冷月儿的怒火似燎原的野草,如此熊熊,似要将一切都燃烧。 沐昭云有些心惊,曾几时,她眼里天真的女儿竟也懂得了仇恨?不过月儿说得不错,是那贱丫头夺走了她们的一切。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子女,一定要将那丫头给铲除。恶毒的念头一起,琉璃的双眸似毒蛇的眼睛般,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夫人。”念珠在屋外唤道。 “进来吧。”沐昭云收起阴毒的表情,冷冷道。 念珠依言走了出来,福了福,道:“回夫人,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那少年是弯弯小姐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将军的三岁千金到奴隶市场买奴隶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耀城了,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弯弯小姐。 “奴隶市场?”沐昭云挑眉,略有所思。 “他是奴隶?”冷月儿则不可置信地高呼,“他怎么可能是奴隶?”那么高贵,那么冷然,怎么看也不像是下贱的奴隶。 “你先少去吧。”沐昭云挥挥手,念珠离去。 “娘,那紫瞳少年看起来很不简单,怎么会是奴隶呢?”冷月儿拉着母亲的手,不信地驳道。 “也许那只是个晃子。”沐昭云喃喃道,说不定那少年根本是她找来的帮手,帮助她夺去他们的一切。 “月儿,你很想要那个奴隶吗?”沐昭云突然低下头望着冷月儿,问道。 “嗯。”冷月儿点头,“他敢如此漠视我,我一定要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乌黑的双眸迸射出狠意。 “好。”沐昭云眸光渐深,“只要你要的东西,娘亲都会为你夺来。”谁也不能夺去她们母女的东西,那贱丫头也一样。 风从窗外吹拂而进,纬缦飞舞。沐昭云阴狠的目光,穿过窗棂,投射到某处。 夜辰受伤 夜,明亮。 一轮弦月高挂夜幕,月晕柔和。星星没有规则地坠在它的四周,或明或暗,似千万只眨着的眼睛。 月光下,树木随风轻摇曳,路面影影斑驳。花坛里,月季、蝴蝶兰、风信子怒放,银色月光洒下,仿佛会它们披上了一件美丽绝伦的缕衣…… 冷弯弯的住处已经由僻静的北院搬到了将军老爹的主院,奶娘依然在她房间的外间歇息。不过,今日起夜辰也开始做起她守护一职。虽说她根本用不着,但他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点事情跟他做,免得他用那双紫瞳到处勾人。想了想,便将他的住处安排在自己的隔壁了。 软软的手指一弹,昏黄的烛光熄灭。放下床缦,月光从窗缝隙里斜射而入,屋里依然明亮。 也许是白日里太累,冷弯弯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将军府的后院翻墙而入。月光之下,他的身影修长挺拔。矫健如兔。一袭夜行衣包裹全身,黑巾遮面,仅露出一双冷冷的黑眸。他躲过巡逻的侍卫,飞身至屋顶。沿着屋顶,飞快朝主院而去。到主院后,他伏身在屋顶。瞧着屋里的烛光熄灭,冰冷的眸子闪过幽光。屏着呼吸,静等着。 子时,夜已深。万物俱籁,只闻不知名的虫子在鸣着。 黑色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身影轻如燕。从屋顶飞纵而下,悄然无声地贴进屋子的窗口。手指舔了唾液将纸窗戳破,眸凑着孔细察屋子的动静。满意瞧见屋子里一片平静,他拔出刀将门梢拨开。身影轻轻绕过外间,朝里间走去。黑色的影子在床缦上晃动,手迅速掀开床缦,大刀寒光闪烁,陡然朝床上的人儿砍去。 冷弯弯只觉得似有光闪烁,乌黑的双眸蓦然睁开。冷光迸射,寒气迫人。 那黑色身影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警觉。更被这小小女娃眸里的冷冽所惧,手上的刀也蓦然一偏,失了准头。 冷弯弯见势,小身板迅速朝里一滚,躲过这一刀。 “你是谁?”她冷着眸望着这个黑衣人。 “……” 黑衣人不语,迅速挥动着刀继续砍向她。 冷弯弯怒,身子翻滚,次次躲过黑衣人的砍杀。 咚—— 黑衣人的刀落在床沿上,发出响声。 “小姐,怎么了?”奶娘模模糊糊地走进来,问道。 “奶娘。”冷弯弯一惊,却见那黑衣人已经反刀挥向奶娘。 “啊——” 寒光闪烁,就着斜射而入的月光。奶娘瞧清了挥来的大刀,惊慌地大叫起来。 “当——” 一把剑挡下了确下的大刀,夜辰的身影出现在奶娘前面。 “你是谁?” 夜辰紫瞳背着月光,眸色深邃神秘。自被人用计抓住被奴后,他的睡眠一向浅薄。一听到奶娘的尖叫,他便识意到这里出事了。 “夜辰,抓住他。” 冷弯弯瞧着,这人应该是杀手。杀手规矩:绝不透露买家。想来是得费一番周折才能问过幕后指使人。 夜辰闻言,反手一推,将奶娘推出危险地方。右手持剑,迅速逼近黑衣人。 黑衣人瞧着年轻的少年,冷眸里闪过一丝不屑,这般瘦弱的少年能有几分能耐,关键在身后那个目标,虽看起来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但那眸里的戾气、冷然,却连他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也忍不住生畏。 几缕斜射的月光里,刀光剑影,更添几分诡异。 “怎么了?怎么了?”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巡逻的侍卫们听到奶娘的叫声赶来了。 黑衣人眸色一沉,今晚怕是完不成任务了。大刀不再犹豫,寒光闪烁,蓦然在夜辰的臂上划下一刀。 当—— 夜辰的剑摔落在地,身子闪过。左手抚着受伤的右臂,血液如黑夜里绽放的毒花,开得妖娆。 黑衣人趁夜辰闪身的瞬间,身影一闪,飞快地窜出了房间。 夜辰捂着手臂,欲追赶出去。 “别追了。”冷弯弯喝道,如果要追,那黑衣人又怎可能逃得掉?她忘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心里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居然能买杀手来刺杀自己。哼,乌黑的眸底闪过冷光,这么迫不及待地除去自己,是怕夺走她的一切?还是怕找她报复? “小姐知道是谁。”夜辰没有错过冷弯弯眸间的情绪,肯定地说道。 “不错。”冷弯弯赞赏地瞧了他一眼,果真没看错人,他的确够精明。 “小姐,你没事吧?”奶娘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扑到冷弯弯床边,双手不停地摸着冷弯弯小小的身板,就怕她有个什么伤口。 “我没事,奶娘。”冷弯弯瞧着奶娘担心的动作,冷冷的眸光变得柔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奶娘点点头,回转身却想夜辰受伤了。“小辰,你怎么样了?”赶紧张罗着拿出雪白的帕子就要替他包扎。 “弯弯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领头的侍卫长带着手下站在屋外高声问道,这弯弯小姐现在可是将军府的小主子,千万出不得差错,否则,将军非饶不了他。 “没事。”冷弯弯拦住欲出声的奶娘,“只是跑来了一个小毛贼,已经被我的侍卫给赶跑了。” “什么?府里进了贼?”侍卫长一惊,这将军府也算守卫森严了。竟有小毛贼跑进府里来闹事,看来还得加强防范才行。“那属下再带人去搜搜,看那毛贼是否还藏在府里?” “嗯。”冷弯弯应道,“你们去吧。” “属下等告退。” 脚步声远去,院落又恢复一片寂静。 “小姐,你怎么不告诉他们有人想杀你?”良久,传来奶娘不解的声音。一想到有人要害小姐,她的心脏就直跳动。还好那人没得逞,要是真伤到了小姐,可怎么办? “奶娘,我不是没事吧。”冷弯弯笑,“您先去休息吧,我跟夜辰还有话要谈。” “可是——” “您放心,没人伤得到我的。”冷弯弯的眸光闪亮,那种睥睨万物的自信令奶娘不由得相信自己的小姐是没人能伤害她的。 待奶娘离去后,冷弯弯的眸光又恢复了冷然。 “你过来。” 夜辰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还是乖乖地走了上去。 “手,放开。”冷弯弯指了指他捂住伤臂的左手。 夜辰放开左手,右手臂的伤口鲜血依然在流着。似一股血泉不停地喷出,染红了白衣。 冷弯弯的眉头皱了皱,伸出软软的小手指往他的伤口上一放。片刻后,收手。“好了。” 夜辰望着完好无缺,似从不曾受过伤的手臂发愣。她、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还是她真如府里的人传言会妖法,是妖女?心里莫名猜测着。 “不要乱想。”冷弯弯瞪了他一眼,“你会受伤,说明你太弱了。看来还得锻炼。” 被冷弯弯说能力弱,夜辰忍不住捏紧了手。不过他败在一个黑衣人手上却是事实,不甘心。他想要变得强大,不再受任何人欺负。紫瞳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要做强人。 冷弯弯瞧着他眸底的思绪,再想着今晚的刺客,也许以后遇到这等的事情多了,她自己自然不担心,但却害怕敌人伤害奶娘。也许是时候为自己建立一个坚强后盾,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给你六年时间。”冷弯弯望着夜辰说道,“这六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有资格站到我的身边。” “好。”夜辰望着冷弯弯用力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期待六年后变得强大的你。”冷弯弯如黑宝石般的眼眸闪亮。“明天你就出发,我会为你准备银两。” “好。” 一声应答,一个少年与女童的承诺在这刻定下。 窗外,月皎洁,树摇曳,同时见证了这一刻。 游戏结束 六年后 天空蔚蓝,白云飘浮。绿树葱郁、青草幽幽,花香弥漫。 风景优美的郊外,两辆精致的轿子一前一后地行驶。 掀开轿窗帘,前面的轿子露出一张白晰的脸蛋。虽然才**岁的模样,却可预见未来将是如何的绝色倾城。一双似黑宝石般的眼眸瞅着外面的风景,樱唇轻抿。那充满生机的绿色,令人心旷神怡。果然,暮春三月正是出游的好时机。 “吟琴,让他们停轿。”冷弯弯朝跟在旁边的贴身婢女道。 “是。”吟琴点头,“轿夫,停轿。” 轿子停了下来,冷弯弯掀帘走出去。 “怎么了?”后面的轿子也停下来,轿帘掀开,露出奶娘的身影。 “奶娘,我瞧这天气不错,风景如画。咱们就在这休息一会儿。”现代的冷弯弯一向游走在血腥、黑道的边缘,还不曾如现在这般悠闲地享受过田园的美丽。 “好,听小姐的。”奶娘瞧了瞧这风和日丽,遍处山花烂漫。也点了点头,她老婆子也有好多年没有这么悠闲过了。 “吟琴找处空旷地,布上桌巾,将咱们准备的食物都摆上。”冷弯弯朝吟琴吩咐道,又朝轿夫们摆了摆手。“你们也到一旁休息会儿。” “谢谢小姐。”轿夫们鞠了躬,都走到了一边。 “奶娘瞧那油菜花多漂亮,金灿灿的,一地的金黄。”微风拂过,整片的油菜花摇曳,一波一波的,似浪潮翻涌,甚是美丽。 “小姐真奇怪。”奶娘好笑地摇了摇头,“哪位千金不喜欢高贵的牡丹,偏偏小姐居然喜欢这不值钱的油菜花。”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冷弯弯嘴一撇,“牡丹有什么好?虚有其表,一点都不实用。”油菜花既赏心悦目,又能炸油,在她看来一点也不比特丹差。 奶娘笑,冷弯弯当家。她倒清闲不少,六年的岁月并没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倒是冷弯弯不但身板抽长不少,那模样也越发好看。但却没人敢惹她,她的脾气从不肯扭弯。向来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幅天地间她最大的狂肆姿态。府里、府外的人都惧她,谁都知镇北将军府的小家当是个厉害的主儿,做起事来随心所欲;倘若谁不长眼惹到她,更会被她整得惨兮兮。背后,他们都叫她小妖女。 “啊——”吟琴突然惊叫,声极惊慌,手里的食物滚落一地。 “怎么了?怎么了?”轿夫们听到都慌忙站了起来。 “你就是冷弯弯?” 一个黑衣蒙着面巾的男子手持利剑,挟持着吟琴走了过来。他身后,站着另几名黑衣男子。 轿夫们看到这一幕,都慌了起来。站在原地不敢动,这些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啊。 “放了我吟琴。”冷弯弯抬起头冷眸瞧着这行人,表情平静。 为首的黑衣人手一抬,吟琴被敲晕倒在了一旁。 “给我杀。”他大手一挥,身后的杀手都疯拥而上。 “奶娘,你小心。”冷弯弯将奶娘推到一边。 “小姐,你要当心。”奶娘瞧着这群来者不善的黑衣人,急焦也喊道。六年来,小姐遇袭无数,好在终是平安无事。希望这次也能平安渡过,琉璃眸担忧地望着。想起小姐以前说过也许会被人害了性命,现在想来确是如此。也许是她的错,妇人之仁只会害了小姐。 轿夫们瞧着黑衣人疯拥而上,心里也明白今日无论如何想是难逃一劫了。不如跟他们拼了,也许还有一限生机。心想着,各自捡起地上的石块等物朝黑衣人无张法地扔去。 眼见八名轿夫手上的石头似雨纷飞,虽无杀伤力,但也不是件令人舒服的事情。几名黑衣人恼了,寒光闪烁,剑势如虹。 轿夫们眼见阻拦不得,吓得拔腿便跑。怎奈他们这等空有力气的莽夫又如何比得过身手不凡的杀手,几个踉跄便跌倒在地。鲜血染红衣襟,双目暴睁,死状惨兮。 奶娘瞧见轿夫们都被害了性命,越发担心起冷弯弯。双手紧捏,无奈身无寸铁,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冷弯弯小小的身影似巧燕闪飞在诸黑衣人间,腰间的银铃叮当清脆,甚是诡异。 黑衣人原以为先前出任务的同门的言语夸大其辞,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小娃娃能有什么能奈?然而今日一见,却也不自觉紧张起来。每当他们的剑将碰到这女娃时,她总能避开。再瞧她眸光冷幽,听得铃声叮当,越发觉得事有诡异,那铃声反倒向他们的催命符般。而她不还手,只是来回闪躲。分明是在耍着他们玩?心里怒气噌地引燃,领头的黑衣人双目怒瞪: “小丫头,你敢耍我们。” 语落,与几人递了个眼神。他将内力引于剑尖,挥剑砍去。而身后的两人则背过她,朝那中年女子奔去。如果没弄错,这丫头必是相当顾忌那中年女子。 冷弯弯瞧着为首黑衣人运内力,嘴唇勾起,似笑非笑。好像穿到这里,自己一次也没用过武功。倒是灵力运用频繁,也该让人瞧瞧她的功力了。她小小的身板站在那里,不偏不移。任黑衣人的剑挥来,却在剑尖距她五公分的时候,小手一挥,更强的内力将黑衣人的剑弹回。只听得卡察一声,那剑竟断成了两截。黑衣人大惊,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前被冷弯弯的内力一击,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倒地。 “小姐——” 奶娘被其余的黑衣人用剑抵着脖子,冰冷的触感由脖间渗透至全身。她忍不住惊呼起来。 冷弯弯回首瞧见惊慌的奶娘,黑眸微眯。危险的气息扑天盖地,很好,居然敢用奶娘做威胁她。 “你快自刎,否则我要了她的命。”黑衣男子见首领被诛,几人也开始惊慌起来。这女娃简直不是凡人,她是妖女。 “哼。”冷弯弯冷哼一声,“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偏要往地狱撞。”她最恨别人威胁她、命令她。风拂,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地摇动起来。几楼黑发的发丝飘飞,黑眸似含冰,空手冻结。手指朝几人一弹,无声点住几人的穴道。 啪—— 黑衣人手上的剑落地,发出响声。奶娘趁机迈着有些发软的腿,蹒跚移离几人身边。 “你、你竟会隔空点穴。”突然动弹不得,所有的黑衣人都骇然。瞪大了眼睛,恐惧地望着一脸冷然的冷弯弯。 冷弯弯走到几人面前,持起地上的剑指着一黑衣人:“说,是谁让你们来刺杀我的?” “哼。”黑衣人头反侧,不开口。 “不说?”冷弯弯挑眉,刷的一下斩断他的左臂。 “啊……” 血溅到其他人的脸上,所有人都惊骇。 “说不说?!”小小的脸满是冷戾,似修鬼临世。 所有的黑衣人被她一望,只觉寒气由脚底升起。如临万年寒库之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是镇北将军的夫人。”一个人胆小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住说出来。 “果真是她。”冷弯弯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噬血的笑容。六年来,她还真是不余遗力地想除掉自己。可惜,自己却只是将那看成一场游戏。不过,现在看来游戏应该结束了。免得老鼠崩久了以为会成为老虎。 “我已经说了,小姐您就放了我们吧。”黑衣人求情。 冷弯弯冷冷瞅了他一眼,胆小鬼。手啪啪的两下拍到几名黑衣人身上,只听得一阵骨头分裂的声音。那几名黑衣人痛得倒在了地,好狠,她居然废了他们的武功。 几双黑眸恨恨地瞪着冷弯弯,牙齿死死咬着唇,不再让痛声呼出。这女娃心狠手辣,怕是他们越痛,她越开心吧。只叹他们倒霉,竟然遇到了这个妖女。 奶娘瞪大双眸瞅着冷弯弯,只觉得寒气上升。小姐刚才的冷戾,还有她的法术、武功都是她所不了解,很多时候她甚至怀疑眼前的小姐是否还是以前的那个她? “啊——” 从昏迷里苏醒过来的吟琴,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却被眼前这些血腥的画面所吓倒。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风光如画的地方居然变得如此血腥? “别叫了。”冷弯弯冷横她一眼,准备回府。 “那、那这些呢?”吟琴指着车夫的尸体,颤抖着问。 “回去再让人来收拾。”冷弯弯道,他们也算是为她送命的,得好生安葬。“回去再让人送信去给将军,就说我受伤了。” “啊?” 吟琴、奶娘面面相觑,她受伤了吗?没有啊。 带着满腹疑惑,两人还是乖乖跟着冷弯弯离去。 将军休妻(上) 一望无尽的空地,无数的帐蓬,遥遥看去似朵朵的蘑菇。远处,一队队的士兵正操练着,喊声震雷。近处,穿着盔甲的士兵手持长矛在帐蓬四周警戒巡逻着。 将军帐里,冷裴远坐在虎椅上。右手拇指按着额际,一幅头痛的模样。他的对面坐着军师阮逸影、副将林呈启,两人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你们说我该将那个小淘气蛋怎么办?”想起冷弯弯,一向冷漠自傲的冷镇北将军也忍不住头疼。她简直不是常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他还不得不佩服她将将军府管理得妥妥贴贴的。 “小姐也是为将军好。”阮逸影忍着笑,想起前几日,军营里居然来了一批貌美如花的女子。且她们还说是奉了弯弯小姐的命令为将军侍寝的。想起当时将军又红又青的面色,他就觉得够值。 “好什么好。”冷裴远瞪了阮逸影一眼,“你听说过这么小的女儿为当爹的选侍寝的吗?”更离谱的是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真是的,他都怀疑自己的宝贝女儿究竟多少岁?虽然六年前她说过为他选侍妾,但那时他以为是小孩子胡乱说的。哪知现在她倒真的将人送到军营来了。天啊,传出去他堂堂镇北将军的颜面要往哪搁? “噗。”阮逸影瞧着冷裴远无可奈何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呈启面色抽蓄,想也忍得辛苦。 “报。”帐蓬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进来。”冷裴远收起头疼的表情,一脸冷漠。 “报告将军,府里有信函。”士兵低垂着头,双手呈上信件。 “嗯,你下去吧。”冷裴远接过信,双手翻开一看,大惊,砰的一下竟将桌上的砚台给摔到地上。墨汁四溅,甚是狼狈。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阮逸影、林呈启瞧着将军惊慌的模样,都站了起来。神色甚为凝重,难道耀城出大事了? “弯弯出事了。”冷裴然说,一边交待阮逸影、林呈启坐镇军营。他交待后,站起来朝外冲去,大喝道。“备马。” 接过士兵牵来的马,飞身跨到马背。狠踢了两下马肚子,似一阵青烟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将军府 阳光明媚,花香四溢。 沐昭云躺在睡榻上,怀抱雪白的猫。舒服地半眯起了眼眸,那个碍眼的贱丫头应该被解决了吧。这次邀请的可是江湖上顶尖的杀手,必要让她有去无回。想到这里,眼眸眯得更甚。 “娘、娘。”冷月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已十六岁的她身段较妙曼,容貌酷似沐昭云,倒有几分姿色。只见她神情慌张,冲进屋时竟将桌旁的凳子给撞翻在地。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瞧见女儿的慌张,沐昭云忍不住蹙起了蛾眉。月儿遇事太不冷静了,这样子怎么能成就大事? “娘,那贱丫头回来了。”冷月儿喘着气,乌黑的眸子带着恨意。这六年来,她的光芒完全被那贱丫头遮盖,不管府里还是府外都知道冷府的小姐是冷弯弯,反倒将她这个嫡亲的给忘了。 嘶—— 沐昭云的手忍不住紧握,却将怀里的猫给捏痛。白猫双爪用力在沐昭云手上一抓,一条血痕出现在白晰的手腕处。疼得她忍不住嘶的一声,怒气顿生,用力将猫扔到地上。 “喵。” 白猫无辜地叫着,雪白的小身影转身窜出了门外。 “居然又失败了。”琉璃双眸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实在不甘心。六年来一直不曾间断的刺杀,却终以失败告终。本以为这次花大代价聘请江湖顶尖的杀手能将她如愿送去见她死鬼娘,却不想又失败了。难道就没办法收拾她吗? “娘,我们要怎么办?”冷月儿望着娘亲,她害怕那贱丫头会回头来对付她们。那丫头性子阴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怕什么。”沐昭云瞪了眼慌张的女儿,“这六年来,我们做的还少吗?她有哪次知道是我们出手的?”她自以为是瞒天过海,天衣无缝。哪里知道其实那些都是冷弯弯故意装不知道,当成一场游戏反在戏弄她。 “对啊,她根本不知道是我们做的。”冷月儿双眸一亮,听母亲这么一说,她也放心不少。 “可是,娘,难道我们就这么任她嚣张下去?”害怕过后,冷月儿的坏心肠又起。她实在不甘心被那贱丫头骑在头上,凭什么她能做冷府的主子,而自己就不行? “放心。”沐昭云眯起了眸,“我迟早会要她好看的。” “嗯。”冷月儿也点头,“对了,要不咱们把大哥、小弟接回来帮咱们?”大哥是嫡长子,照理说管理冷府,他比那贱丫头更名正言顺。 “不行。”沐昭云摇头,“你大哥向来听你爹爹的话,他是不会帮我们的。而你小弟,身子骨弱,性子又既天真,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欺骗,还是让他继续在你姥姥家养身体。”叹了口气,想她产两子一女。倒头来跟自己一条心的就只有女儿。 “夫人。”屋外传来管家不亢不卑的声音。 “什么事?”沐昭云挑了挑眉,与女儿对视一眼:这管家怎么来了? “弯弯小姐请您与大小姐到前厅叙话。”管家传达着冷弯弯的旨意。 “有什么事?”沐昭云不悦地开口,怎么说她也还是将军夫人,这些人现在也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奴才不知道,弯弯小姐只是请夫人与大小姐去一趟。” “我们不去又怎么样?”冷月儿也不悦地嚷了起来,那贱丫头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我们一会儿就去。”沐昭云想了想说。 “娘,我们为什么要去?”冷月儿不高兴,凭什么她让她们去便去? “去瞧瞧那贱丫头耍什么把戏也好。”沐昭云眯起了眼,看那贱丫头究竟想做什么。 棕色的骏马到达镇北将军府,冷裴远将马交给侍卫。便焦急地往主院赶去。 “弯弯,你怎么样了?”人还未到,便先焦急地喊了起来。所谓关心必乱,一向睿智的他竟没有发现府里上下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真是冷弯弯出事了,只怕府里早就闹开了。 冷弯弯翘着腿坐在桌边,听到冷裴远的声音。眉毛挑了挑,看来这冷裴远现在倒是真的关心她。 “弯弯,你——”冷裴远闯进屋子,却见女儿完好地坐在那里。愣了一下,“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冷弯弯白了他一眼,“不过,爹爹,你要有事了。”休妻大事。 “没事就好。”见到女儿没事,冷裴远焦急的心就算缓过来,也顾不得责怪她为何乱传消息。他坐到另一边,端起茶先喝了口道。“我有什么事?” “吟琴。”冷弯弯朝外换了声。 吟琴走了进来,将早准备好的东西交给她。 “喏,爹爹你自己瞧瞧吧。”冷弯弯将手上的东西全都交给冷裴远,这都是六年来沐昭云害她的证据。 “这是什么?”冷裴远疑惑地问道,接过那些东西看。面色越来越阴沉,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越来越过份,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谋害弯弯。看着一份份的证据,他只觉得怒火熊熊。看来他是太放纵她了,才令她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 “那贱人在哪里?”放下手上的东西,他已经是满面怒气。 “前厅。”冷弯弯冷冷道,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对沐昭云接下来的处境,她可是一点不同情。 “走。”冷裴远冷戾地说道,甩袖朝外大步迈去。 “走吧,咱们也去瞧戏。”冷弯弯说道,带着吟琴跟了上去。 将军休妻(下) 精致的前厅,茶香弥漫。 沐昭云坐在主位,冷月儿坐在她身侧。两人都蛾眉蹙起,望了望空荡的前厅。 “那贱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她怎么没出现?”不知为何,沐昭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心怦怦跳动着,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娘,你说那贱丫头是不是耍我们?”冷月儿不耐烦地敲打着茶几,咚咚咚的声音在宁静的前厅里格外的刺耳。 “将军好。”门外传来仆人的问安声。 将军?沐昭云母女一惊,她们没听错吧?将军(爹爹)回来了?! “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冷裴远满面怒容,周身散发着冷戾的气息。他紧抿着唇,大步跨向沐昭云。手里的信函等物用力撒向她,信纸似雪片纷飞落在沐昭云的四周。 沐昭云一惊,如此震怒的将军是她不曾见过的。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她压抑着惧意,将那些信函拾起来一看,脸色大变: “这、这是谁陷害我?!”怎么可能?那些刺杀贱丫头的证据怎么全跑到将军这里来了?她琉璃眸闪过一丝惊慌,却又强抑制下来。满目委屈,朝冷裴远喊枉。 “是不是陷害,你自己心里清楚。”冷裴远冷哼一声,没错过她眼底的惊慌。心里也更怒,居然到现在还百般抵赖。 “爹爹、娘,到底怎么了?”冷月儿被爹的怒气吓坏了,颤抖地拾起信函一看,吓得脸色惨白,手一抖,信函飘飞落地。这、这,怎么可能? “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冷裴远瞧着大女儿的反应,心里越发痛恨。想来好好一个女儿也被这毒辣的女子给带坏了。 “我还要说什么?”沐昭云看见丈夫脸上的绝然与冷意,一颗心如坠冰库。这个男人是她的天,她的所盼。然而二十余载的夫妻情份居然抵不上一个贱丫头,怎能不心寒?就算她想除去那丫头,也不只是为她自己啊。她是想保住儿女的未来,保住将军府。“我有做错吗?我不过只想保护将军府。那贱丫头任性妄为,难保哪天不会为府里带来灾难。”她没有错,精致的脸上满是倔强。 “保住将军府?”冷裴远瞪着她大笑,“好一个保护将军府,你怎么不说是你的私心作祟?你怕弯弯夺去你的权势,你怕她为她娘报仇?”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怀孕的妾身如何会莫名流产?弯弯的亲娘又如何中毒被迫将弯弯早产?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所为。 “你——”沐昭云望着他,痛心疾首。这个目光阴冷,咄咄逼人的男子便是她渴望相伴一生的良人吗?原来二十余载自己一直自欺欺人,他心里从来不曾有过自己。甚至他恨着自己,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皆是自私自利,这样的男子还留恋什么?心彻底死了,高傲的表情如灰败。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娘?”冷月儿见爹如此责怪、冤枉娘,也忍不住埋怨地开口。“娘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又做过过什么?为什么您一直不爱我们,从小到大,您甚至抱也没抱过我。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懂啊,就算平民百姓家里也是父慈子孝,偏偏她一直儒慕的爹爹从来不给她亲切的笑脸。原以为爹爹是冷漠的,对任何人都一样。可是为何自那个贱丫头出现后,完全不一样了。她才懂得爹不是不会笑,不是不慈爱,只是他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贱丫头。 冷裴远听着冷月儿的抱怨,心里也升起了疚愧感。是他的错,不该因为不喜欢沐昭云而连带子女也没好感。可是即使愧疚,她们所做的也不能抹杀。狠了狠心,无视冷月儿含泪带怨的表情。 “来人,将笔墨呈上。”大手一挥,他朝着门外的仆人唤道。 “你要休了我?”沐昭云瞪着他,原以为已经死的心居然还会疼痛。他居然为了那个贱丫头要休她这个正妻?怎能,他怎能居然绝情。 “爹,不要啊。”冷月儿被吓懵了,咚的跪下扑到他的腿边死死拉住他的衣角。“爹,你不能休了娘亲。难道您要让我跟大哥、小弟都成为没娘的孩子吗?” “你也到出阁的年龄了,难道还想带着你娘出嫁不成?”冷弯弯冷笑,迈着优雅的小步子走进来。“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你只想到你们兄妹没了娘,可又想过我的娘亲更死得不明不白;又可曾想到过那些侍妾肚子里的孩子何其无辜?!” “你——”冷月儿瞪着矮她一截的冷弯弯,“你胡说。”她才不相信那些事情是娘亲所为。 “是不是胡说,你怎么不问问她。”冷弯弯眸角上扬,朝沐昭云望了望。 “娘亲,你说不是这样的,对吧。”冷月儿望着娘亲,目带希翼。 沐昭云的脸色一片惨白,冷弯弯的话令深埋内心的罪恶破土而出。她忘不了那些侍妾腿间流出的鲜血,更忘不了晓莲含恨的目光。身子斜跌在椅子上,头深埋进双手。无力反驳,甚是狼狈。 “娘——”冷月儿不敢相信地瞧着似默认的娘亲,怎么可能?难道爹爹一直没有其他子女是因为她?难道贱丫头的娘亲也是被她害死的,所以现在其实她是在报复她们?无助、不可置信,无数的情绪在心间翻涌。难道从头至尾不是贱丫头在抢走属于她的东西,而是她们对不起她在先?心里一直固认的事实似城堡轰然倒塌,她懵了。 “这是休书,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妻子。”冷裴远神情冷然,眼前这个女子嫁给自己二十余载,为他育二子一女,心里不是不感激的。可是却也因为她让自己更多的子女没了来到世上的机会,那也是条条鲜血的生命。不能为失去的孩子们报仇,那么一纸休书,从此两不相干吧。 “休书?”沐昭云愣愣接过休书,“哈哈哈……”手深掐住休书,笑得悲切。二十余载夫妻,换来的便是一纸休书?骄傲如她,怎堪承受?神情已经有些颠狂。 “娘,娘,您怎么了?”沐昭云的颠狂令冷月儿吓坏了,抱住她一个劲儿地呼喊着。泪流满颊,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啊? 冷裴远望着神情颠狂的沐昭云神情拧起了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顿了顿,甩袖离去。 冷弯弯冷眸望了沐昭云母女,也跟着离去。 空旷的前厅,沐照云凄厉的笑声,冷月儿无助的哭声回荡。 “月儿,你要记住。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 良久,沐昭云止住笑声。目光悲切地望着女儿,尔后跌跌撞撞地离去。 冷月儿呆坐在那里,目光不知所措。 那日之后,沐昭云搬离了将军府。冷月儿也变得沉默,不复往日的张扬跋扈。 于是,将军府所有人皆知: 惹熊惹虎,千万不能惹冷弯弯。 ———————————————— 下章预告:《痦男楚卸恒》,男二号即将登场。紧接着男主、男三号将陆续上场,期待吧· 灯会相逢 “爷,您等等阿宝啊。” 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袭蓝衫。面圆色润,似一颗苹果般。乌黑的大眼睛闪烁着憨厚的神情,小跑着追逐着前面的公子。 “笨蛋,你不会跑快点啊。”前面的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三千青丝如瀑,一根白色玉簪高束。一袭月牙长袍。腰系镶嵌橙色宝石的玉腰带,足蹬黑色描金靴子。眉似剑,目如星辰。鼻梁高挺,嘴唇微勾,笑得邪气。骨节分明的双手持着玉骨扇,一摇一摇,风流潇洒。 “爷,您真的要去悦香阁吗?”阿宝小跑到男子身边,圆圆的脸苦恼地皱成一团,宛如一颗包子般。“老爷说让我看着您,不要您去。”老爷说悦香阁里面住着很多娇精,个个都吃人不吐骨头。 “爷爱上哪儿上哪。”男子长发一甩,甚是狂肆。深邃如幽潭的眸子不忘朝两边望着他羞红了颊的姑娘们抛个媚眼,哎,人长俊就是麻烦。 “老爷说爷您是武林盟主,要注意形象。”阿宝瞪圆了双眸,努力反驳着。爷怎么老爱朝那些姑娘抛媚眼啊,看起来像抽筋似的,奇怪。 “笑话。”男子挑挑剑眉,“老爷子那是迂腐,我是武林盟主怎么了?还不是一样需要吃喝拉撒外加解决生理需求,难道因为是武林盟主就得压抑自己的****?如果这样,这武林盟主谁要当谁拿去。”他天生便放荡不羁,若想以死板的规矩来约束他。那么抱歉,您永远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爷怎么能这么说老爷呢?”阿宝气呼呼地瞪着男子,老爷儒雅、睿智、慈祥,是他崇拜的人。绝不是像爷说的什么迂腐。 “哟,阿宝,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你主子?!”男子瞧着侍从生气的模样有点纳闷了,明明当实是自己把他带回庄的吧?怎么现在那老头子的话反倒比自己还管用? “当然是您。”阿宝低垂着头,呐呐道。 “那你一路啰哩巴嗦那么做干嘛?”男子手持玉扇朝他圆圆的脑袋上轻轻一敲,“还不闭嘴跟爷走,还是要爷将你扔下?” “爷不要扔下阿宝。”一听爷要扔下自己,阿宝担心了。千万不能让爷自己跑了,不然回去怎么跟老爷交待呢?圆圆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男子,请求道。 “不想被扔下,就跟上来。”男子撇了撇嘴,迈着大步朝前走去。真是的,一个男人像个小狗一样,真是有够难看的。真怀疑自己当初怎么就将他领回庄里的? “是,爷。”一听他这话,阿宝又嘻笑起来。小跑着步,跟了上去。 商铺临立,繁华似锦。月夜里,更添了几许迷醉的美丽。今日是天耀皇朝一年一次的灯会,街道周围均是张灯结彩。灯的造型更是五花八门,猜迹的、对联的,更有利用这节日约会的情侣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阿宝有些兴奋。圆圆的大眼睛东望西瞧,像个刚进城的单纯孩子。 “爷,您瞧那边真奇怪。” 男子原本因阿宝单纯的举动正觉得好笑,又听到他大惊小怪的声音更忍不住用扇子点了点额头。他已经感到无数的视线往他们扫来,唉,真丢脸。 “有什么奇怪的?”顺着阿宝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大约**岁大的女孩被一群人簇拥着。嗤,不过又是一个大户人家被娇贯的孩子。他不屑地想到。阿宝少见多怪,这有何奇怪的。 “爷,那位小姐一定很厉害。”阿宝张着嘴,瞧着女孩儿的排场目瞪口呆。在他经历的,也就只有身高地位高的人才能这么大排场。 “哈哈哈……”男子听到阿宝单纯傻气的话忍不住笑起来,“笨阿宝,她不过是被人宠坏的富家千金罢了。” 被众人关注,冷弯弯早已习惯。可是她却感觉两道很特别的视线,一道单纯,一道却是满满的不屑;侧眸一瞧望到一袭蓝衫的少年,有张可爱的娃娃脸。圆滚滚的大眼睛单纯地望着自己,不带恶意;另一个则是一袭白袍绣金边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蝉丝般的发高高束起,插着一支玉簪。面容俊美,带着几分狂肆、不羁。只是那似幽潭的眸子望着自己却满是不以为然。细眉拧起,被这么瞧她很不舒服。那个男子他以为他是谁?尽管不屑她。正恼着,却又听到他说自己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千金。很好、很好,你居然敢惹上我。 吟琴跟将军派出来的侍卫瞧着小姐眉头拧起来,都不觉得打了个颤抖。天,小姐又要发火了。那个人真是该死,自己想死干什么要连累他们在的时候。数双眼睛瞪向那个罪魁祸首,齐散发着怨气。 “你们瞪着我干什么?”被这么道埋怨的视线盯着,男子想不发现都难。 “他们瞪的是猪,你是猪吗?”冷弯弯斜视着那个自视甚高的家伙,冷冷道。 “你、你——”男子深邃的眸子瞪着冷弯弯有些吃惊,原以为只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却不料她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如此冷冽,完全不如那年幼的外表。 “瞧你一幅人模人样的,原来还是个结巴。”冷弯弯嘴角勾起,冷讽道。竟然敢不屑她,敢说她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哇,你好厉害哦。”阿宝瞧着冷弯弯小小的年纪却如此厉害,居然将爷说得无语。圆滚滚的眸子满是崇拜地望着她,完全没瞧见身边的爷已经黑了脸。 “闭嘴。”男子黑着脸,将玉扇朝阿宝头上敲去。 阿宝苦着脸,摸着头委屈地退到一边。 冷弯弯瞧着阿宝皱成包子似的脸,突然好心情地笑了。黑宝石般的眼睛朝阿宝眨了眨眼睛,逗他道。“大哥哥,你要不要离开这头自大的猪,来跟着我?” “咦?”阿宝眨眨眼,不解地望着她。 不要,千万不要。 吟琴偷偷张着嘴,打着手势。 男子被冷弯弯左说一头猪,右说一头猪。气得俊脸抽动,他冷冷朝着冷弯弯一哼:“没想到小小年纪,如此毒舌,果真是富贵人家有‘教养’的千金。”说到教养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的教养当然比不上你。”冷弯弯反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少爷,你不去悦香阁了吗?”阿宝瞧着爷跟人家小女孩在街头吵个不停,有些错愕。怎么觉得爷现在的模样跟个孩子没两样,忍不住出声问道。 “悦香阁?”冷弯弯笑道,“原来不但是头猪,还是头淫猪。” 噗—— 吟琴他们都忍不住笑出来,小姐骂人真是厉害。 “你这个小不点。”男子眉毛抽动,双手紧捏。这个小家伙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如果不看到她只是一个小丫头的份上,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挥拳头。 冷弯弯斜瞧了眼他,真不经不起激。几句话下来,就青筋直冒了。 男子努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气,强笑道。“你个小不点知道什么,那叫风流。你懂吗?” “风流?”冷弯弯哼道,“男人不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只不过你恰恰是动物里面的猪而已。” 瞠目结舌已经不够形容他的心情,这究竟是哪家教出来的孩子?如此直言,比处在欢场的人更大胆。 “你——”男子瞪着她,“算你狠。” 宽袍一甩,气匆匆离去。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一个娃娃一般见识。 “爷,你等等阿宝啊。”阿宝见爷气得离去,又小跑着步追了上去。离开前还不忘瞧了眼这位小姑娘,再次佩服她够厉害。 “小姐,他们被你气走了。”吟琴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愣愣道,又是一个败在小姐手下的人。不过他真的很俊美,想着俏生生的脸蛋飞上了红霞。 “已经走了,还看。”冷弯弯勾了勾唇,见到贴身婢女思春般的模样觉得好笑。不过那家伙皮相倒是真的不错,跟现代的明星有得一拼。如果不是先招惹自己,她也不想修理他。“吟琴,你也十七岁了吧,要不要小姐跟你做媒啊。”出了气,她又好心情地开起婢女的玩笑。 “小姐。”吟琴跺了跺脚,娇嗔。真是的,小姐明明还是个九岁的小女娃,却偏偏懂得许多事。有时候她常常想,小姐的脑袋里倒底装了些什么? “走吧,不要让那头淫猪坏了本小姐逛街的兴趣。”撇撇嘴,不在逗面皮薄的小婢女。 一群人浩浩荡荡,好不拉风。 ———————————————————— 男二号楚御恒出场:给我票票吧,给我票票吧 悦香阁结冤 耀城西面,飘香楼、艳春坊、悦香阁等几大妓院均设址在此。其中悦香阁更为妓院中的翘楚,它旗下的妓女环肥燕瘦,个个靓眼。其中四大花魁更是倾国倾城,引无数富贵权势者竞折腰。金山银河抛洒,只为博得美人笑。 今日又逢灯会。悦香阁越发的热闹非凡。楼阁四周悬挂的灯亮赛过苍穹上的星辰,指引着寻花问柳的男人们往那幢飘弥靡靡之间的地方而去。 楚卸恒带着阿宝潇潇洒洒出现在悦香阁前,浓妆艳抹的老鸨眼睛噌地一亮。约,又有大财神上门了。扭着蛮腰,她笑眯了双眼似一弯月牙悬挂。虽然似乎都瞧见她的眼睛里银子在闪烁,知道自己被当成了肥羊,但却并不觉得讨厌。 “哟,好俊的公子。您是外地来的吧?!” “妈妈好眼力。”楚御恒挑了挑眉,笑得暧昧。“在下正是蓦名而来,妈妈可不要欺生,一定要介绍美女给我哦。” “公子真会说话。”楚御恒的话令老鸨很受用,笑嗔地轻拍了一下他。“我们悦香阁个个都是美人,保证不会令您失望的。” “自然是美人。”楚御恒深邃的眸邪气地朝四周的女子眨了眨眼,又引起一阵狂痴。“不过,我可是奔你们的花魁来的。”自十六岁便身入花丛,一般的胭脂水粉怎入得了他的眼。 “这——”老鸨有些为难地瞧着他,“公子,不是妈妈我不让您见,只是要见她们规矩可大了。” “那么这呢?”楚御恒怎不懂她的意思,骨节分明的手伸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在他手掌里,朝老鸨招着手。 “嘿,公子您要见,妈妈我自然安排。可是——”老鸨望着那锭金子,双眸发光。 楚御恒挑了挑眉,又加了一锭金子。 “公子,您怎么样能工巧匠。” 老鸨快速接过金子,戴着板指的手来回抚摸着。双眸露出满意的神情,还不忘尽职地朝楚卸恒介绍道: “我们悦香阁四位花魁水潋、梅吟、诗情、书画,个个美如天仙,才情过人。公子您要见哪一位?” “四位都美如天仙,我倒难做决定了。”男子似为难地蹙起了眉,“不如就要水潋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老鸨笑得欢,心里却低估装什么为难,一开口便点了花魁榜首。 “那就有劳妈妈了。”楚御恒摇着玉扇,笑得一派风流倜傥。 “哪里、哪里。”老鸨摆着手,这公子怎么比我更会酸?回转身朝另一边的丫环喊道,“小红,你过来。带这位公子去水敛阁。” 被唤作小红的丫环依言走了过来,梳着双髻。穿着绣花衫裙,模样倒周正。但处在这群莺莺燕燕里,倒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公子,请。”小丫环见到楚御恒也忍不住红了双颊,低垂着头细细地说道。 楚御恒得意地挑了眉,点了下头。跟随着她往楼上走去,身后的阿宝不情不愿也跟了上去。真弄不懂公子为什么喜欢到这种地方?瞧瞧那些姑娘穿着袒胸露背,脸上抹着红红绿绿的。身上的味道浓得呛死人,说起话来嗲得更令他一身直起鸡皮疙瘩,有什么好的。 四大花魁的院落独自于悦香阁的后方,水潋阁位中,雕梁画栋、琉璃飞檐。没有悦香阁前厅的靡靡之气,阁前诧紫嫣红的花怒放着,吐着芬芳。碧绿如茵的小草也随风摇曳,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妓院,恐怕会令人有种走到哪家闺秀的院落,如此怡人清雅。 “姑娘,公子到了。”想必早有人来跟水潋支声,小红站在门前如是道。 “进来吧。”似黄莺般悦耳轻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楚御恒深邃的眼睛一亮,光听这声音已经能够想像到那花魁究竟美到何种程度了。 吱—— 小红推开房门,退到了一旁。 楚御恒领着阿宝走了进来,屋子清馨的香味弥漫着,白色的沙缦随窗外吹拂进来的风摇曳着,沙缦后一个纤细的身影隐隐约约,她似坐在古筝前。 “公子,要听曲子吗?”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自然。”楚御恒点头,“不过,我现在对姑娘本人比较感兴趣。”声音低沉,令人不自觉被迷惑。 那身影站了起来,莲步轻移。沙缦被掀起,露出身影。 “哇,好漂亮。”阿宝瞧着出现的女子目瞪口呆,忍不住冲口而出,神情很是可爱。 “果然不愧为花魁之首。”楚御恒打量着水潋,云髻花颜,弱柳腰。白色抹胸裸露雪肤,外着一袭红袍妩媚动人。倾城倾国,当如是。 水潋也打量着来人,只见这位公子剑眉飞扬,星目凝神。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一袭白色长袍绣金边,玉骨扇在手,好一位风度翩翩的俊公子。瞧他望着自己双眸闪光,但却并无轻薄之意。倒令她另眼相看,想来这位公子应该不是那些狎玩之人。 “公子谬赞了。”水潋福了福身,“两位公子请坐。”纤手亲自为他们斟上茶,她也坐到另一到另一边。 “公子,可要听曲?”人也见了,现在听曲应该无议异了吧。 “好。”品茶、赏乐、观美人,何等美事,焉有拒绝之理? “那奴家便调上一曲《春归了》。”语落,她坐回筝旁。双手垂于筝上,纤指拔动音。婉转悦耳的曲子绕梁而行。 楚御恒半眯起了眸,果真是人美曲悦乐。 阿宝听着曲子有些痴了,没想到这个姑娘不但人美曲也美,难怪少爷一定要来。 啪啪—— “好曲子。” 掌声伴着磁性的嗓音,房屋被推开了。 屋子的人一惊,楚御恒心绪陡然紧绷,该死的,有人接近屋子,自己也没发现。深邃如幽潭的眸子似利箭朝来人望去,只见来人黑发披肩,面容俊美,一袭紫袍拽地,很是神秘。尤其那双深邃的双眸闪烁着霸气、不可一世的光芒,更令人不敢直逼。他的身后跟着一名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衣,窄袖劲装。浓眉大眼,五官凌厉。脚步沉稳却轻盈,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楚御恒见到他们,心里的警戒更深了一层。他们的气势说明不是普通人,尤其这紫袍男子浑身都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在未知道他是敌是友前,绝不能掉以轻心。 “阁下未曾敲门,便只行进来。是否太失礼了?”楚御恒冷着眼不悦地瞧着他。 “这屋子是你的吗?”紫袍男子挑了挑眉,反问道。 “不是。”楚御恒抿了抿嘴。 “既然不是,你有权利责怪我们不请自来吗?”薄唇轻勾,似笑非笑。 “你——”楚御恒无言,瞪着男子。 “哇,他跟那个小小姐好像哦。”阿宝瞧着紫袍男子的神态,又想起了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小姑娘。那挑眉、冷笑、勾唇角,两人几乎都给人一样的感觉。 “难怪我觉得讨厌。”楚御恒拧了拧眉,“原来跟那个被宠坏的丫头一样的毒舌,一样的自大。”瞧着紫袍男子,楚御恒越发的觉得讨厌。 “水潋姑娘,他们擅闯你的房间,你不生气吗?”深邃的眸子扫过水潋,却见她正呆呆地瞧着紫袍男子。不由得,不悦地说道。 “咳,没关系,想来两位公子也是客人。”水潋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神。这位紫袍男子高高在上的强势神情,令她移不开视线。还有那深邃闪烁着神秘光芒的眼睛,似会勾人魂魄似的,令她迷失。从来不曾见到过如此特别的男子,仿佛是一朵黑罂粟,明知有毒却依然甘愿沉沦于花的芬芳。 “什么没关系?”楚御恒不高兴了,“现在我才是你的客人。”明明是他先来的,不是吗?看到水潋瞧着紫袍男子的神情,他就不爽。向来都是女子见了自己只有芳心乱撞的份,这水潋居然不识真宝。反而眼勾勾地瞧着他,太不识人了。 “啊。”水潋瞧着楚御恒明显的怒气,不知所措。的确照理说是他先点自己的,他才是现在的客人。可是,滟潋水眸望着紫袍男子。她却不想错过,想进一步了解这个男人。 “爷——” 气氛正僵持时,门外又走来一个青袍的侍从。只见他凑在黑袍男子耳边细细低语,尔后黑袍男子唤道紫袍男子。 紫袍男子深邃的眸子朝他一瞥,似明了其中的意思。 “水潋姑娘,果真倾国倾城。不过,在下今日有急事就先行告辞,他日必定会再访姑娘。”语落,眸扫过一旁的楚御恒,三人如来时般匆匆离去。 “啊,我——”水潋还未反映过来,便瞧见那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黑暗里。绝美的脸涌上失望,下一次真的能再见到他吗? “算你识相。”瞧见令人讨厌的家伙走了,楚御恒又摇着玉扇一派潇洒。只是瞧见水潋失望的神情,自尊心又是受损。心里恨恨地想到下次见到那家伙,一定要让他好看。总之,他们的梁子是结上了。 我对你有兴趣 一弯弦用高挂,似一把镰刀。星星似宝石点缀着黑色的夜幕,天空变成了一张无边无尽的华丽缎子。 街道,造型精致的走马灯旋转,大红的灯笼高挂,一起与天上的星辰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夜风轻拂,树木摇曳,花香弥漫。整个耀声人声鼎沸,成为一座不夜城。 “小姐,我们去猜谜吗?”吟琴瞧着随处可见的猜谜人群,听到他们发出阵阵的赞叹或失望的声音,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有些说道。 猜谜? 冷弯弯坐在高大的侍卫肩上,冷眸瞧着那盏盏贴着谜面的走马灯四周悬挂着,不少男女老少都在前面或蹙头沉思,或面带笃定的笑容。看起来很热闹,可惜她却觉得无趣得很。 “不去。”冷弯弯冷冷道,看着吟琴期望的表情变成失望。 “那我们去放花灯?”吟琴又提议道,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灯会。出来玩,不做这些还能干什么?不过她显然忘了她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自然对这些普通的玩意不感兴趣。 “不去。” “那小姐……” “有人抢东西啊。”凄厉的喊声打断了吟琴的声音。 冷弯弯等人闻声望去,却见一个中年妇女追着一个年轻男子大声喊道。地中年妇子云髻高挽,头戴珠钗。上着绣花描白边的襦衣,下着长裙拽地。腰系丝带,透着几分华丽。只是那张脸浓妆艳抹,实在令人觉得有些恐怖。想来应该是落单的富家太太,被小偷给盯上了。 “让开、让开。”那男子一手拿着抢来的包,一手挥动着闪烁着寒光的刀子直往前冲。 原来热闹的人群都被眼前突如的一幕给惊了下,尔后看到那挥刀的年轻人,不但不敢上去帮忙,反而个个闪得远远的,深怕受到波及。 冷弯弯嘴角勾了勾,原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大多数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害怕麻烦,见义勇为的人不是没有,但却少得可怜。 “小姐,他朝我们冲来了。”吟琴看着挥着刀子一脸狰狞的男子朝他们这边冲来,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把吟琴带走。”冷弯弯挑了挑眉,冷冷地望着那个凶狠的抢劫男子。很好,现在她正无聊,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姐,我们是将军派来保护您的。”被点到名的两个侍卫为难地瞅着冷弯弯。 “将军将你们派给了我,我就是你们的主子。难道你们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冷弯弯小小的眉头一挑,斜视着两人。 两人被她一瞧,只觉得从脚底窜出一道寒意。怪怪,怎么这小主子比将军还令他们感觉恐惧?两人对视一眼,都颤栗地开口: “属、属下不敢。” “那你还不把她带走,如果吟琴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们。”冷弯弯冷冷道,关键是吟琴有时候啰嗦得堪比大妈,她不想让吟琴坏了自己的乐趣。 “是。”两人答道,一左一右迅速将吟琴拉到一旁。 “小姐,你要做什么?”吟琴突然被拉开,摸不清冷弯弯想做什么。 冷弯弯瞥了她一眼,吟琴只觉得被寒冰冻结。乖乖地闭了口,安静地呆在一旁。惹小姐发怒,后果很严重。 “放我下来。”冷弯弯朝托着自己的大个子侍卫长说道。 侍卫长依言将冷弯弯轻轻放在地上,这个厉害的小主子可是将军的心肝宝贝,谁都知道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她。他可不像另两个侍卫那么白目,小主子的厉害可能是几个他们都比不上的。 “退一边去。”小手朝侍卫挥了挥。 “是。”高个子侍卫乖乖地退到一边,看到另外的侍卫满腹疑惑的目光,只点了点头。 “让开——” 抢劫的男子挥着刀朝冷弯弯冲来,却见这个小姑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傻眼了,想止步吧,却因贯性无法立即停止。 其他的人都惊心地瞧着这男子朝小女孩冲去,甚至有人不忍瞧见接下来血淋淋的一幕而闭上了眼睛。 冷弯弯似笑非笑,乌黑的眸子在辰光照射下格外的耀眼,似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黑宝石。右手握起银铃。随着她手的动作,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响起。星空之下,这等严肃的气氛里,格外的诡异。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望着那小小的孩子。心想这女娃没问题吧,竟然不躲开,反而在那里玩着铃声。 小偷不大的眼睛也呆了,身子却直直朝她冲撞开来。 “啊——” 有胆小的女子已经吓得惊叫起来,深怕那个漂亮的孩子会丧生在狰狞的年轻男子手里。 冷弯弯半眯起了眸,正准备出手时。一道更快的白色身影掠过她的面前,只见这白衣人长腿漂亮地踢出。那小偷如一道抛物线般被甩去,咚,摔落在地发出不小的声响声。 “小妹妹,你没事吧。”白衣人转身望向冷弯弯,声线磁性而温柔。似大提琴抚过,令在场的年轻女子芳心情不自禁为之一颤。 “好俊美的公子。” “好漂亮的身手。” “……” 有一些性格大胆的女子已经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一双双美眸一个劲地朝白衣男子身上望去。较矜持的小家碧玉也羞红了双颊,眸光闪烁。冷弯弯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一泓清水,瞅着这个在他人眼里救了自己的男子。他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在她看来还称不上男人,最多是大男孩。可是即使是见多了俊男的冷弯弯也不得不赞叹他的俊美,似精雕细琢而出的五官轮廓,眉似剑,目比星辰,闪烁着璀璨、柔和的光芒。一袭白袍拽地随夜风轻拂,青丝似瀑用玉簪高挽,他仿佛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不过她可不会因为他皮相佳就原谅他打扰了自己难得的兴致,更不会感谢他,因为他本来就是多此一举。勾了勾嘴,冷弯弯抑起一张精致的小脸望着他。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完全没有被吓住的害怕表情。 “我当然没事。” 白衣男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小女娃会是这种反应。他星辰般的眸子认真打量起这个女娃,她身高不到自己的腰际。一袭粉色的衫裙,脸蛋也是小小巧巧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就似天上的星星落入她的眸里一般。虽如一般的孩子一样梳着双髻,坠着珠花。但却有一股不似孩童的成熟,当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时。面对的仿佛是一个极有个性的少女,而不是女童。虽然因为生长环境,家族里也有不少早熟的孩子。但他们老沉归老沉,却没有眼前女童的睥睨、冷戾。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令这女孩变得如此这般?他忍不住在心里猜测。想到自己同样冷戾的兄长,再看着眼前的女孩。他们背后应该有种着不能亲近人的孤寂吧。有些心疼地蹲下,目光与小女娃冷冷的眸光相视。 “小妹妹,真的没事吗?”骨节分明的双手伸出,想抱起这个令人心疼的小不点。 “我当然没事。”冷弯弯拧了拧小巧的眉,这个少年是不是温柔无处使啊。他那眼底的心疼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这个样子很糟糕吗?身子轻轻一恍,闪开他伸出的双臂。 吟琴与一干侍卫瞧得目瞪口呆,那公子是傻的吧。真看不出小姐的冷意,怪怪,除了将军居然还有人会那么温柔地对待小姐。 “小姐,您没事吧。”吟琴看不下去了,赶紧跑了上去。目光却对上白衣男子的眼神,哇,好温柔、好俊美的公子。她只觉得心里怦怦怦地跳动,好像有股暖流流进了心里一般,暖暖的,很舒服。这位公子比起先前碰到的那位俊美的白衣公子更令人不能抗拒,一对上他温柔的表情,便像摔进甜水池里,全身却被融化了般。 冷弯弯瞧见吟琴又是一幅花痴状,心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嘴角却勾了勾,坏心地想到如果以后她再啰哩啰嗦就直接拎个美男到她面前。 “走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冷然的威严,让吟琴从花痴里回过神,尴尬地朝冷弯弯咧嘴笑了笑。 “是。”吟琴朝侍卫们招了招手。 “昼王爷?”侍卫长走到跟前一瞧,那白衣男子尽然是当今天子的胞弟温柔的昼王爷。当即领着其他的侍卫跪下,“参见昼王爷。” 周围的人一听这白衣男子尽然是王爷,也连紧跪了下去。天,那些女子就更是媚眼乱抛了。没想到这么俊的男子竟是王爷,如果能够被他看中嫁入王爷,那便是麻雀变凤凰了。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灯会,大家尽情游玩,不必在意我的出现。”轩辕昼朝百姓挥了挥手,温柔地说道。 “谢王爷。”众人依言起身,既然王爷发话了。他们自然也不敢再朝他乱瞧,以免惹怒他。 轩辕昼见众人都开始各自活动,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瞧着跪下的高大男子,想了想,然后含笑道: “你是冷将军的近卫吧,我见过你。” “是的,王爷。属下王魁。”侍卫长听到轩辕昼竟然见过几次便记得自己,心里激动得擅抖。 “王魁,你怎么不在冷将军身边呢?”轩辕昼望了望并没有发现冷裴然,觉得有些奇怪。 “属下是奉将军之命来保护小姐的。”王魁答道。 “小姐?”轩辕昼疑惑地望着冷弯弯,她是冷将军的女儿吗?冷将军不是只有冷月儿一个女儿吗?怎么眼前的小女娃也是冷将军的女儿? “你就是轩辕昼。”冷弯弯止住欲离开的脚步,重新抑起小脸打量起他。原来他就是冷月儿嘴里的昼哥哥,没想到竟会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如果用现代语言讲,他就是个典型的白马王子了。没想到冷月儿的眼睛还蛮不错的嘛,不过只怕是可怜的单相思。 “小姐——” 吟琴跟侍卫都吓住,小姐竟然直呼王爷的名字。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啊?几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对。”轩辕昼温柔地笑了,并不怪罪冷弯弯。 “我叫冷弯弯。”冷弯弯抑起头,“我对你很感兴趣。”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直言不讳地说。 “啊——” “啊——” 所有人都呆住,这、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昼温柔的表情也被凝结,傻傻地望着这个小人儿。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少年天子轩辕夜 皇宫,金碧耀煌,美伦美奂。多少人图谋半生,血染天地,也只是为这用鲜血彻成的地方。 御书房里弥漫着龙涎的香味,金色的龙椅上坐着的正是当今的天子轩辕夜。如瀑布般的黑发披散在肩,与金黄的龙袍相映衬,分外的妖娆。靠在椅背上,俊美的面孔在烛光里隐约透着诡异的光泽。深邃如幽潭的眸子半眯着,几许慵懒。 “皇上,昼王到。”大内总管许茂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轩辕夜睁开眼,懒懒开口。 吱——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带来外面皎洁的月光,洒下一地的银白。 “皇兄。”轩辕昼翩翩而来,拽地白袍飘飞,似乘风而来的谪仙。月光落在他的身后,被他渡上了神秘的光晕。 “来了,坐吧。”轩辕夜挥了挥手,瞧着自己同母的弟弟。很多时候,昼的温柔、飘逸都令他觉得不可思议。身处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居然还能拥有这样神人一般的性子,他真的是我的弟弟吗? “皇兄,不知你叫臣弟来有什么事?”轩辕昼原本正为冷弯弯那句‘我对你有兴趣’而不知所措时,他的侍卫却急急赶来说是皇兄找他进宫。于是他匆匆辞了冷弯弯往皇宫里赶,不过冷弯弯小小的身影却已印在他的心里。 “这是刚接到夜辽国送来的信函,你看看吧。”轩辕夜将御桌上的折子递给轩辕昼,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幽光。 “是。”轩辕昼接过折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神情随着折子里的内容变得凝重。放下折子时,温柔的神情已经不复存在。 “昼,你怎么看?”轩辕夜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椅子,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 “夜辽国在信里说想与我国联姻,依臣弟之见,他们分明是看中皇兄的后位空缺,妄想利用联姻之名令夜辽国的公主取得后位。”轩辕昼俊眉蹙起,这夜辽国向来对天耀虎视眈眈,打着不良企图。怎能让他们得逞,只是如果不联姻,只怕夜辽便会借口种种挑起战端,到时血流成河,受苦的只有百姓。 轩辕夜点了点头,夜辽国的目的昭然若揭。只是他们太小看天耀,他又怎会说让夜辽的目的得逞呢。 “既然他们提出联姻,我天耀自然接受。但是谁说联姻便一定得与朕?”薄唇微勾,轩辕夜似笑非笑。 “皇兄是说?“轩辕昼星眸一亮,似乎明白了轩辕夜的打算。 “他要联姻,朕便送他夜辽公主一个附马。”轩辕夜深邃的眸子闪烁着邪肆的光芒,夜辽国想玩游戏,他自然奉陪。“皇兄的计策倒是妙计,可是选谁与他们联姻呢?”俊眉蹙起,虽说百官里青年才俊倒也不泛,但要找一个身份能匹配夜辽国公主的,又要能把持住自己的感情能监视她的人倒也难选。 “人选,明日在朝政上议。”轩辕夜深邃的眸底闪过一道精光,那些整日开口闭口宫规、祖制、江山社稷的老头子不是很厉害吗?那么就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去折腾吧。他倒要瞧瞧他们能选出个怎样的人来。 轩辕昼摇了摇头,看穿皇兄又要为难那帮老臣子了。 气氛宁静,龙涎香弥漫。 “不过,皇后之位难道要一直空缺下去吗?”皇兄登基也已有数年,后位却一直空悬。朝臣里议论纷纷,都摸不透这位天子心里的打算。当然,一日空缺,他们便也都抱着希望能将自己的女儿往这位置上送。如果能登上凤座,母仪天下,家族权势也会跟着一跃而起,还有谁敢跟他们作对。 “该有人坐的时候自然有人坐。”轩辕夜眸子半眯,朝庭里,那些老头儿三翻五次提到后位不能长久空设;后宫里,那里女人勾心斗角也只为这后位。想要后位,他就偏要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个个都折腾够了,自己才给他们来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选,这才有趣,不是吗? “再说——”轩辕夜挑眉瞧着小自己一岁的轩辕昼,“朕可拥有整后宫的女人,倒是昼你到现在连一个侍妾都没有,母后可是担心不已,前阵子还让朕瞧瞧哪家大臣的千金娴雅能配得上你。”昼俊美、温柔,引无数女子芳心悸动。然而奇怪的是,至今为止他却连一个女人也没有。不止母后着急,连轩辕夜也很好奇其中的原因。 “令母后担忧,是臣弟的不是。”轩辕昼温柔地摇了摇头,“但臣弟实在尚无成亲之意。”虽然遇到的女子诸多,其中不乏温柔娴雅又有才情的女子,但他却总觉得没有特别的感觉。 “你啊……” 轩辕夜摇了摇头,此时傲然冷淡的表情已经有几许温情。从小他的性子便不喜亲近人,除了母后与这个同母的胞弟,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皆不喜与他玩耍。当然他也不屑与那群草包玩在一起,在他看来那群草胞只会仗着他们皇子的身份耀武扬威,根本一点头脑都没有。 轩辕昼笑了,也许众人都觉得皇兄太过冷傲、唯我独尊,不易亲近,但是他却懂得皇兄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与无奈。 御书房外 许茂手捧拂尘站在门外候旨,月光皎洁,星星眨眼。转眼净身进宫都已经四十年了,想起先皇在时的诸事仿佛就在昨天,却又那么遥远。先皇是位性情温和的皇帝,以仁爱治天下。但是他虽温和也过于心软,明知朝臣里有不少贪脏枉法,以权谋私的蛀虫却没有急时清理掉。以至于在他仙逝后,那些蛀虫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为害天耀国。他们欺新皇年幼,妄图欺上瞒下以篡夺皇权。却不料皇上虽年幼却是个手段凌厉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那批阴谋份子给铲除。在新皇登基短短两年间,不但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更将天耀朝发展到与夜辽等国并驾齐驱。令其他国都不敢小觑天耀,即时对天耀心存不轨,也只能在暗地里使手段。 月光柔和,似一张无边尽的薄纱覆在大地上。黑夜,神秘。 许茂抬起头望着那弯弦月。如果先皇还在的话,看到今日天耀的繁华似锦会很欣慰吧。 “许茂。”御书房里传来轩辕夜的声音。 “奴才在。”许茂收回飘远的思绪,抱着佛尘,赶紧走了进去。 “参见皇上、王爷。”垂首,问安。 “许公公不必多礼。”轩辕夜挥了挥手,轩辕昼依然是一脸的温柔笑意,轻声说道。 “下月十六便是皇太后四十的寿辰,许茂你可要好生张罗。”轩辕夜道。 “是。”许茂躬身答道,心里想着今年太后寿辰要弄些什么花样才能令她开心。 “还有——”轩辕夜停了停,“帮朕准备一套百姓的衣服。” 许茂一愣,皇上先前不是刚从宫外回来吗?心里有疑问,却依然恭敬地回道: “是。” “你下去吧。”轩辕夜挥了挥手,让许茂退了去。 “皇兄,你要出宫吗?”轩辕昼问。 “嗯,先前匆忙回宫,还有一事未了。”深邃了眸子闪了闪,据密报那个悦香阁不只是一家单纯的妓院,里面还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先前他出现在那里,也是因对这密报产生了兴趣。 “皇兄一说,臣弟也想起有事未了。”脑海里闪过冷弯弯那双冷戾的眸子,还有她句话一直莫名地纠结着他的心房,令他无法忘却。 “怎么了?”难得瞧见一向温柔似春风的弟弟也有这么恍惚的时候,轩辕夜忍不住挑了挑眉。 “臣弟今日碰到一个奇怪的女娃。”想到冷弯弯那睥睨一切的模样,轩辕昼忍不住笑了笑。“她虽然才**岁般的模样,却有着冷戾、傲视天下的目光。完全不像一个天真的孩童。” “哦?”轩辕昼一说,轩辕夜也来了兴趣。薄唇勾了勾,“她是谁?”依稀记得在悦香阁时,那两个男子也曾提到过一名似乎很不一般的小姐,不知是否与昼说的是同一人? “冷将军的女儿。” “冷裴远不是只有冷月儿一个女儿吗?怎么又冒出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儿?”轩辕夜偏了偏头,记得昼以前向他提过冷将军的女儿冷月儿。 “不是,是冷弯弯。”轩辕昼也摇了摇头,对这冷弯弯的出现也不清楚。 “冷弯弯?”轩辕夜挑了挑眉,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闪了闪,被勾起了兴趣。 “嗯。”轩辕昼点头,“臣弟还听说沐云郡主被冷将军休掉了,原因也是因为这冷弯弯。”想起在路上向随从打听到的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冷弯弯如此厉害,不但掌管了整个将军府,还令冷将军休妻。 “这倒有趣了。”轩辕夜敲了敲椅扶手,“朕倒是很想瞧瞧那冷弯弯。”一个**岁的孩童居然有那般能耐,实在令人好奇。 “……” 轩辕昼突然无语,瞧见皇兄兴致勃勃的模样,没来由觉得不悦。 怎么了?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皇兄不是他最尊敬的人吗?为何突然有种不想让他见冷弯弯的冲动? 窗外,月光皎洁依兮。 房内,两人心思却各不同。命运的齿轮,即将开始转动。 轩辕夜:拽拽男一号便是我,请大家投我票,送我花,将我打包入屋,我会回报你香吻滴。哈哈 苏展 冷月儿变了! 镇北将军府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曾经受过她气的下人们原本对沐昭云被休而她失了依靠感觉到幸灾乐祸,可是现在看到这个忧郁苍白的少女,发泄怒气的话却说不出口。于是,他们选择了漠视。任冷月儿似一缕孤魂般在将军府里飘荡,孤孤单单。 风吹拂,池水泛起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池底红色鲤鱼欢快地畅游,一条追着另一条,似不识悠愁。池边的柳树摇曳,倒映在碧池里别样美丽。 红柱碧瓦的凉亭建在池上方,冷月儿渐消瘦的身影孤独地坐在亭里。石桌上果盘丰盛,她却没有一点食欲。曾经张扬跋扈的神情再也从她脸上找不到,余下的只是无限的忧伤。 微微探出身子,清澈的池水倒映出她的容颜。苍白暗黯的神情如此陌生,她忍不住微微一怔。曾几许明亮飞扬的她不复存在。是在娘亲被休那日吧!爹爹的怒火令她不知所措,然而娘亲曾经的所作所为更让她没了分寸。从没有想到在自己心目里慈爱的娘亲身上居然背负了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冷弯弯娘亲、侍妾肚子里未见世的孩子。如此残酷的事实令原本根深蒂固认为冷弯弯抢走她们一切的信念变成可笑,原来错的一直便是她们…… 想起六年来对冷弯弯的仇恨,更意图铲除她,冷月儿便觉得愧疚万分。心里的沉重似千斤,一个人的孤寂,被人嘲讽的无助也更令她喘不过气来。池里鱼儿的游闲令她羡慕不已,她想要摆脱心里的枷锁。 风拂,芬郁的花香萦绕在鼻端。抬头眺望,高墙之外,一枝嫩绿的树枝探过头来。那般的生机勃勃,冷月儿突然想跨出去。想着,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大小姐。” 门侍们看到冷月儿依然点头问安,只是却不再有惧怕与厌恶。 “嗯。”冷月儿淡淡应了声,垂着头不敢去看他们,害怕那眼睛里有着令她难受的嘲讽。 “大小姐您要出去吗?要不要奴才找人陪着你一块?”其中一门侍问道,曾经的冷月儿哪次出行不是前呼后拥的,排场大到不行。 “不用了。”冷月儿怔了下,轻声回答。消瘦的身影急步朝外走去,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般。 两门侍面面相觑,直瞪瞪地朝着冷月儿的身影消失在面前。 “这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门侍甲问着乙,他没看错吧,曾经骄纵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成了温顺的大家闺秀。 “谁知道呢?”门侍乙耸了耸肩,“不过她的转变也挺好的,以前那个骄纵得令人吃不消。”女人还是温柔点比较可爱,母老虎似的谁都烦。 “嗯,说得也是。”门侍甲点了点头,认同道。 两人结束话题,又认真地做起自己的工作。 两门侍的对话随风飘进了冷月儿的耳朵,她拉了拉唇,苦涩地笑了,原来自己以前是那么惹人讨厌。明亮的眸子望着无边尽的天空,天那么蓝,云白似棉。她的心里却只有迷茫。娘亲离开冷府据说也没有回沐王爷,而是洗尽铅华归衣佛门。她该是死心了吧,爱了爹爹几十年却终得不到他的心,所以她宁愿选择忘却尘事。那么自己呢?又该怎么办? 漫无目地的,她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直走,一直走。跌跌撞撞,寻找着答案。 “姑娘,小心。”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然后她感觉有人抱住了她。 冷月儿抬头,一张俊脸近在眼前。白晰的肤色,眉目俊秀。明亮的双眸似盈着一泓湖水,清澈干净。 “你——” 冷月儿恍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白晰的颊突然涌上了红晕,双手传来的温软似烙铁烫了他的手、他的心。他原本在一旁的书画摊旁观画,不经意间却见这女子神情恍惚,跌跌撞撞的。不知怎的,那双忧伤迷茫的明眸竟深深吸引住了他。在见到女子差点摔倒时,他想也没想便上前搂住了她。现在近看才知,这女子发丝如墨,面容姣好,神情的迷茫更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姑娘,你差点摔倒了。”放双搂住她的双手,男子解释道。 “哦,谢谢公子。”冷月儿朝男子福了福身,思绪依然飘忽。朦朦胧胧间,居然转身又要走。 “姑娘——”男子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有些担心,蹙了蹙眉,唤住她。 “……”冷月儿站住,张着迷茫的双眸望着他。 “我瞧姑娘似乎有心事?”男子轻声问。 “……”冷月儿望着他,不说话。 见冷月儿无语的模样,男子神情有些踌躇。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觉得……” “你知道哪里能湖吗?”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冷月儿便出声打断他。 “湖?”男子望着冷月儿,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担忧与猜测。这位姑娘不会是想不开,要跳湖吧? “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想到湖边吹吹风,散散心。”男子的眼神很单纯,冷月儿一眼便瞧出他的想出。她忍不住苦笑,连不认识的陌生人都担心她。她的双亲,一个从小到大都不管她;一个则现在也抛弃了她。 “哦,这样啊。”被看穿心思,男子红了红脸。“在下知道附近有一条碧湖,姑娘随我来吧。” “好。” 冷月儿点头,尾随着男子向前走。他的背影挺拔,宽宽的肩膀,似乎有很安全。 两人不发一语的一直走着,直到那条碧湖出现在眼前。 湖风凉凉的,夹杂着水的味道。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似一张镶嵌着宝石的碧色绸缎,柔软华丽。 湖边碧草如茵,风拂。草动,似一****的浅浪轻翻。 冷月儿站在那里,青丝随风,单薄的背影透着孤寂与迷茫。 男子莫名觉得心疼起来,大手伸起却又落下。似想抚去她的不安,却又觉得唐突。 “我出生在富贵之家,娘亲宠我,府里下人怕我。也许因为这些,我的性子便骄纵起来。”也许是压抑在心底太难受想找个出口渲泄,又或许是气氛太好,冷月儿忍不住抛却繁文缛节,席地坐到草地上。娓娓道出心底的话,“我非常敬爱我的爹爹,但从小到大他从不曾抱过我。我以为他性情冷漠,不会关爱他人。可是当她出现后,我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不懂关爱,而是那份关爱只会留给她。我恨她,她的出现不只夺去了爹爹,更让娘亲失去了当家主母应有的权力,甚至连府里的下人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敬畏我。我不甘心被夺走一切,娘也为了巩固我们在府里的地位,于是六年来,我们不断收买江湖上的刺客去刺杀她。怎料却总是失败……” 男子也坐到冷月儿的身旁,静静听着她的诉说,表情一如往初的温和。 冷月儿在男子脸上没有看到厌恶,心里放松不少。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娘亲先伤害了她的娘,令她过着孤苦的生活。而且娘亲还伤害了爹爹侍妾肚子里的孩子,事情的残酷令我不知所措。心里根深蒂固的认真似乎成了一场笑话,原来从头到尾我们所做的却是错上加错……” 朦胧的眼底闪过愧疚,她侧头望着男子,无助地问道: “你说我是不是很坏?”现在的她再回头想以前的自己便觉得羞愧无比,要怎么办才能弥补曾经的错误?才能重新开始呢? 湖风吹拂,几缕青丝凌乱地飘散在她的面颊。眼底下的阴影透露着她的恐慌、不安,男子抿了抿嘴认真地回望着她,温和开口: “你不坏,一点也不坏。真正坏的人是那种做错事却一错到底的,你现在后悔了、愧疚了,不是吗?既然知道错了,现在想办法去弥补,去道歉,相信他们都会原谅你,并且重新接纳你的,而且你的爹爹也会因为新的你而骄傲的。”她只是一个渴望爱的孩子,因为敬爱的爹爹漠视她,所以她才会因为另一个女孩出现而变得仇恨。 “来得急吗?”男子的话似一道暖流流入她的心底,冰冷的心房渐有了温度。朦胧的双眸望着他,渴望有人给她勇气。 “当然。”男子点点头,“只要你诚心去做了,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你的。” 风拂,男子的话在风里回荡。冷月儿望着湖面的波光,双眸渐渐明亮起来。对啊,与其在这里后悔、愧疚,不如努力用行动去弥补曾经的错误,努力表面给他们看自己的改变。即时得不到谅解,她也不会后悔,因为她已经努力了…… “谢谢你。”冷月儿望着这个陌生的男子,真心谢道。也许他的外表不及以前所见过男性的俊美,但那双清澈如湖水般的眼瞳一望进去,便仿佛陷入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田里,令人觉得舒服。 “不用谢。”男子摇了摇头,望着冷月儿不再迷茫的神情。清澈的眼瞳闪烁着柔光,舒展飞扬的她果然更加的美丽。 “我叫冷月儿,你呢?”冷月儿脸颊飞上了红霞,突然有些羞涩。 “在下苏展。”男子的脸皮也染上了淡淡的霞彩。 不知不觉日落山头,红霞绽放。火红的云似燃烧起来,将天空点缀得缤纷夺目。 两人望着,不知不觉竟痴了。 ————————————————————————————— 冷月儿这个角色从一开始便不打算将她写得有多坏,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渴望父爱,却从来没得到过。现在好了,终于往好人方面发展了……渴望的父爱、夫爱都会得到 现在顺眼多了! 不对劲,很不劲。 冷弯弯翘着腿,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的清脆声。小巧的眉拧了起来,六年之约早已过,夜辰却没有消息传回来。难道他没有闯出一番名堂,或者他其实已经遇难不在人间? 摇了摇头,她很快否定自己的假想。自己的眼光不会错,夜辰并不会是个平凡的小人物。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现在都没有消息回复呢?也许是该找人去打探一下了。 “小姐。” “什么事?”吟琴的声音打断了冷弯弯的思绪,她抬起头,淡淡瞥了眼吟琴。 “大、大小姐来了。”冷月儿的出现显然令吟琴有些惊讶,没想到曾经趾高气扬的她变化如此之大。 “哦?!”冷弯弯挑了挑眉,冷月儿来了?“让她进来吧。”沐昭云被休后,她便没见过冷月儿。只是听奶娘说冷月儿变化很大,今日倒要瞧瞧她究竟变什么样了。 “是。” 吟琴出去了,不一会儿便领着冷月儿走了进来。 果然变化很大。 冷弯弯的眉挑了挑,注视着迈着莲步而来的冷月儿。她今天舍弃了繁华的襦衫长裙,换上了样式简单的月牙拽地长裙,莲步轻移间,婀娜多姿。秀丽的脸蛋没有妆点,素颜朝天,神情淡然,曾经高傲跋扈的她现在完然只是一个娴静优雅的大家闺秀。 两人相望,气氛沉寂。 “三妹。”良久,冷月儿一句涩然的三妹将沉寂撕破。 冷弯弯挑了挑眉,这倒稀奇了。一向贱丫头、贱种唤她的冷月儿居然叫自己三妹? “冷大小姐,有事?”她勾了勾唇,似笑非笑。 “我——” 冷月儿瞧着冷弯弯的神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弥。苦涩地笑了笑,她不敢唤自己大姐,果真是不原谅自己吗? “嗯?” 冷弯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眯起来,缝隙间瞧着冷月儿欲言又止,似踌躇着。 “对不起。”脑海闪过苏展清澈见底的眼眸,冷月儿似乎又找到了力量。她躬身朝冷弯弯道歉,“我为以前我娘对你们母女俩所做的一切道歉,请您原谅我们。” 话落,屋子又是一片难挨的寂静。 冷弯弯不语,睁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她。薄汗在她额间渗出,那双纤细的手死掐着衣角。她在紧张。 冷月儿屏息着,明眸定定地盯着地面。双耳竖立等待着冷弯弯的回答,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里寂静得令她几乎害怕呼吸。她会原谅我吗?手心渗出汗液,她不安地想着。 窗外的夏风掀起了白色的缦帘,月季的芳芬飘入屋子,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冷弯弯勾了勾嘴,黑眸里映出冷月儿紧张的身影。心里莫名觉得愉快,果然这样的她要顺眼许多。 “你是诚心想得到我的原谅?”瞧着那双快捏坏的纤手,她坏心地想逗弄她。 “是的。”冷月儿不知道冷弯弯究竟是什么态度,心里有些忐忑。 “地上有金子吗?”冷弯弯凉凉道。 “?”冷月儿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头顶对着人说话,是很没教养的行为。”冷弯弯把玩着软软的小手,嗯,时间真是件可怕的东西。刚穿过来那会儿,面对这幅不属于自己的小身板老觉得别扭。日子一久,现在竟也习惯了。虽然顶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摆出冷戾的表情,在别人眼里很奇怪。 “咦?”冷月儿奇怪地望着冷弯弯,她是在谕谀自己吗? 瞧着冷月儿一幅惊讶的表情,冷弯弯横了她一眼。智商这么低,居然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你要我原谅你,总要有诚意吧。”她可不是言情小说里‘单蠢’得一塌糊涂的女主角,别人伤害了自己只要说声对不起就原谅她。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吗?!要想原谅她,至少得拿出诚意来。 “你要我怎么做?”冷月儿狠狠吸了口气,她以为冷弯弯要刁难自己。不过她早预料到了,仇恨岂能简单的便消除。 冷弯弯挑了挑眉。啧啧啧,敢情现在自己成了可怕的后母,她倒成了可怜的灰姑娘了。瞧她一幅豁出去的模样,跟以前的张扬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你以前嘴里的昼哥哥可是轩辕昼?”眼珠转了转,冷弯弯想起灯会那晚遇到的轩辕昼。记得以前冷月儿很怕自己抢走她的昼哥哥,而现在自己的确对那个轩辕昼有了兴趣,就来扮演抢人家情郎的小魔女。 “三妹问这个干什么?” 冷月儿疑惑地眨了眨眼,冷弯弯话题转得这么快,差点令她不知道反应。 “我高兴。”冷弯弯挑了挑眉,“不是要道歉吗?那么告诉我轩辕昼的事情,我就原谅你。” “你——”冷月儿眨了眨眼,她没听错吧。冷弯弯居然这么简单便会原谅自己?原以为会被刻意刁难的她,现在居然愣了。 “你没听错。”冷弯弯敲着桌面,对两人之间很白痴的对话感觉很不耐烦。语气稍冷,“你要不要讲吧。”不讲拉倒,她现在心情好给她机会。等她不爽了,你要讲她还不听了。 “昼哥哥是轩辕昼。”冷月儿点了点头,虽然她弄不清楚冷弯弯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情。但还是乖乖地告诉她,“他年方十七,是当今皇上的同母胞弟。才华横溢,性情温柔。” “就这些?”冷弯弯挑了挑眉,简直在说废话。像性情之类的,第一眼瞧见他时,她便感觉出来了。 “就这些。”冷月儿不知所措地瞧着娇小的冷弯弯有些不悦的神情,她明明那么小,可是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比爹爹更令人畏惧。 “……” 看来真是在单恋,或者说根本是少女思春的心情。冷弯弯瞅着冷月儿,摆了摆手。 “好了,你可以走了。”再跟她毫无意义地对话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那你原谅我了吗?”冷月儿根本不懂冷弯弯那些话究竟是原谅自己还是不原谅?睁着双眸望着她有些迷惑,也有忐忑。 “现在的你比较顺眼。”冷弯弯丢出一句话,又挥了挥手。 “咦?”冷月儿眨了眨眼,她的意思是原谅自己了吗? 天啊,瞧着冷月儿还似一根柱子傻立在那里。冷弯弯真想吐血,果真天才跟单细胞的人沟通起来是很困难的。她懒懒地朝在一旁的吟琴瞥了一眼: “吟琴,你告诉她。”语落,又懒洋洋地趴回床上去。嗯,接下来该是找夜辰了。 “大小姐,小姐原谅你了。”冷月儿的改变,吟琴也看在眼里。虽然脑海里闪过她以前嚣张的模样,再瞧着现在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觉得很别扭。但是她也很赞同小姐的话,现在的冷月儿比较顺眼。 “真的?”冷月儿有些兴奋。 “嗯。”吟琴使劲点点头,瞧着床上那小人儿递来的冷眼神。心想你还不走的话,一会儿又要遭秧了。 “大小姐请吧,小姐要午睡了。”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冷月儿回头瞧着那小小的身影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明眸里朦胧起来,也许三妹并不像表面那么的冷漠。如果自己是她,也许便不会轻易原谅杀母仇人的女儿,更何况后来又伤害了她: “三妹,谢谢你。” 真诚地说了句,她转身急步而出。似乎是怕被别人瞧见眼里的泪水,但是她却不知语气里的哽咽已经出卖了她。 冷弯弯抬头瞧着远去的背影,嘀咕了句: “果然现在顺眼多了。” 悦香阁的秘密(上) 咕咕—— 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到将军府的屋顶,阳光下,似雪的翅膀扑展着,划出美丽的弧度。 冷弯弯坐在二楼的窗台边,手腕的银铃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光裸的小足配合着悦耳的铃声有节奏地晃动着,青丝随风飞扬,被阳光照射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宛若一个顽皮的小精灵,不慎落入凡尘。 听鸽子的叫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飞快闪过一缕幽光。娇小的身体宛如一只巧燕,裙摆飞扬间,人已翻出窗台窜上屋顶,稳稳落在鸽子旁。 嘶—— 冷弯弯拧了拧眉垂头,抬起脚望着光洁的裸足底被瓦片搁了一下留下红红的印子。啧啧啧,这身子还是那么娇贵。撇撇嘴,小手将鸽子拎起,从它足间取下绑着的纸条。 ——狮子。 瞧着两黑字醒目地烙在白纸上,细小的眉挑了挑。当初跟他们约定,小问题自己处理,倘若遇到大问题再来找她,狮子一词便是他们之间的代号。看来是该去一趟,瞧瞧了。 冷戾的光芒从眼底乍闪而过,娇小的身影又似一只巧燕翩然从屋顶落下。 “吟琴,准备轿子。” “是,小姐。”吟琴经过一段日子,见到冷弯弯似燕子地上飞下窜,她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 冷弯弯瞧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不由得挑了挑眉,怪了,几时起她训练得如此神速了。摇了摇头,她赤着足走屋子换衣服,准备闪亮登场。 阳光明媚,阁前清澈的河流泛着波光。城西很宁静,原本丝竹声声,纵情歌舞的青楼在白日里都是门户紧闭。 两名男子走到悦香阁门前,抬头望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门额。蓝袍男子摇动着手里的玉扇,扇柄上的吊坠随着他的动作摇啊摇的,摆动着优美的弧度。 黑袍男子站在他的身后,身材高大,五官凌厉,似忠心的护卫。面无表情地望着蓝袍男子,他的影子在阳光下被拉长。 “影,去叫门。”蓝袍男子背对着黑袍男子挥了挥玉扇,淡淡说道。 “是。” 被唤作影的黑袍男子走上前,骨节分明的双手握住门上的吊环拍打着大门。 砰砰砰—— 声音在沉寂的城西格外突兀,道旁叶落鸟惊飞离。 “谁啊?” 懒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门吱嘎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青布衫的小厮打着哈欠不耐烦地打开了门。朦胧的目光在触到影冷冷的眼眸时忍不住颤抖了下,轻遮住打吹欠嘴的手放了下来: “这位公子,我们悦香阁白天不营业。您还是晚上再来吧。”说着就要将门磕上。 啪—— 影一掌撑住要磕上的门,冰冷的眸子朝小厮这么一瞪。 小厮立马吓得腿软,若不是靠着门后肯定会跌倒。 “公、公子。”他结结巴巴地唤着影,“我们白日真的不营业。”妈呀,这个公子好可怕。犹其他那双眼睛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被他一瞪仿佛是坠进了万年冰潭似的。 “这是哪门子规矩?”蓝袍男子玉扇倏地收拢,步伐沉稳走上前。浑身散发着傲然、尊贵的气息,大手一伸,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在手心。“小哥,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这、这?”小厮瞧着那金元宝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发亮,“两位公子请稍等,我去问问妈妈再予你们回话。”话落,急忙转身跑进屋子。 片刻后,着抹胸,外罩绣花长衫的老鸨甩着手绢匆匆而出。 “哟,原来是二位公子您们啦!快请、快请。”老鸨见到蓝袍男子,原本睡意朦胧的眼睛噌地亮了。财神上门了,上次这位公子来出手可阔绰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她自然不会将财神往外推。 “不是白天不营业吗?”蓝袍男子站在那里,淡淡道。 “哟,您是贵客,我们自然欢迎。”老鸨脸堆满笑,讨好地说道。 “那走吧。”甩了甩袖,蓝袍男子越过她往里走去。黑袍男子一言不发,紧跟在他的身后。 “小豆,赶紧让姑娘们都起来,有贵客上门了。”老鸨一边朝小厮吩咐,一边扭着腰肢跟了上去。 “这里倒是很不错,虽是青楼却不流俗。”蓝袍男子边走,深邃如幽潭的眸子打量着四周,一边似漫不经意地说道。 “那是——”老鸨听到他赞赏,得意地堆起笑。“我们悦香阁若要认这城西青楼的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也不打听打听,这片的青楼哪家姑娘有她家美? “妈妈真是能干。”蓝袍男子高深莫测地笑道,“如不是见到您,我还以为这楼必是有高人在背后撑腰呢?”最近许多决议被流传出去,派出探子打探,居然发现参与政事的大臣们常来这家悦香阁,而那些原本该保密的消息居然是陷入温柔乡的官员泄密的。一般的青楼女子是不会关心这些朝廷大事的,看来这悦香阁必不是普通青楼那么简单。 “哪里、哪里……”蓝袍男子的话一出,老鸨心里咚的一下跳动。笑容僵住,一双爱财的眼左瞟右顾不敢对上蓝袍男子的眼神。这个人看来不简单,只怕这次的财神会是祸根。 气氛有些诡异,蓝袍男子眯着眼满意地瞧着老鸨强抑镇定的模样。看来,果然这里面藏着秘密。 “妈妈,大白天的,您叫我们起来干嘛?” 老鸨正觉得快招架不住蓝袍男子凌厉的眼神时,楼上那群穿着清凉的姑娘们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被打扰了睡眠,心情都觉得不舒服。 “哎哟,瞧瞧你们个个什么样,也不怕被公子们笑话。”老鸨赶紧顺势避过蓝袍男子的眼神,身躯掠过他往楼梯走去。 “公子?”原本双眸朦胧的姑娘们一听有客人在,马上清醒不少。再一瞧,哟,这两位公子长得还真是俊啊。特别是那蓝袍男子,一身衣着质地优良,举止优雅又尊贵,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朦胧的双眸噌噌地亮起来,财主来了。 “哎呀,妈妈,您怎么不早说。看看我们的样子,真是让公子们见笑了。”矫情地朝两位公子一笑,“请公子们容奴家先回房梳洗一番。” 语落,原本不情不愿的姑娘们都妩媚地撩了撩额边垂下的发丝。然后朝两人福了福身,莲步轻移往回走。却在快迈入房间时速度加快,就怕落于其她姐妹后面。 “呵呵呵……” 蓝袍男子忍不住笑,却笑得莫测。笑声在安静的楼里回荡,老鸨却听得心惊胆颤的。 “妈妈。”蓝袍男子突然开口。 “啊,公子有什么吩咐?”老鸨惊了下,又堆满虚假的笑意望着他。瞧着他眸深似潭,见不到底,越发觉得这人不简单,恐怕今日是来者不善。心里沉思着,还是顺观其变吧。 “我们原是慕名悦香阁几位花魁的艳姿,不料上次因临时有事只得匆忙离去。今日正好有空闲,便过来了。不知妈妈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见见她们。”说着,又拿出一锭金元宝。 元宝金光灿灿,老鸨忍不住眼睛再次闪亮。但是却没敢接过手,只是涎着笑道。“公子若想见姑娘自然是没问题,但若想四位一起见,恐怕这?”一位花魁已是天价,四位一起见,自然是天价的天价。且这人一开口就要见四位,难不成是来挖墙脚的?见财眼开的眸子闪了闪,她得多个心眼才行。 “那就水潋吧。”蓝袍男子眸子幽幽,若没弄错上次那女子便是花魁之首水潋。看她当时那幅乖顺的模样,从她身上应该能探出想知道的东西。 “好的,公子稍等。我去瞧瞧水潋。”老鸨笑着招呼,身影也往楼上走去。这两人身份神秘,来意莫名,看来得请小主子出马了。 走到空旷的后院,警慎地瞧瞧四周发现没人后。她伸手将鸽笼里的白鸽掏出,将准备好的纸条绑在鸽子腿上。双手捧着鸽子,手一挥。鸽子扑展着翅膀飞走,渐渐在她眼前成了一个小点。 阳光明媚依兮,但谁知风雨是否会突来呢? 悦香阁的秘密(下) 水潋阁 窗明几净,微风吹拂。似雪的缦帘轻轻摇曳,浓郁的茶香弥漫。 黑色的发丝随风舞动,明眸怔然望着迈步而来的男子。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幽深的眸子。高挺的鼻染下薄唇微抿,一袭拽地蓝袍绣着金边,镶嵌着晶莹宝石的玉腰带。脚步沉重,气质高贵无比。他不正是上次匆匆来又匆匆离的男子吗? 水潋突然觉得心怦怦地跳动,似雪白的双颊悄悄爬上了红云。抹胸装露出洁白的裸颈,妩媚迷人。原本都说欢场无真情,但是现在她却不能移动那双迷离的美眸。是陷落了吗?否认此刻手足无措的模样怎像以往那个将男子玩于股掌间的花魁之首呢? “潋儿啊,你还愣着干吗?赶紧请公子入座哇。”老鸨见水潋痴痴地望着蓝袍男子,拧了拧眉。她千算万算,没料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居然也难敌美男子的诱惑。这可糟了,万一这两人真是冲着四大花魁来的,那还不个个都被他给迷走? “是。”水潋回过神,朝蓝袍男子福了福身。浅笑盈盈道,“奴家失礼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说着便将蓝袍男子、黑袍男子迎到桌旁。 “哪里,是在下等冒昧了,打扰了姑娘休息。”蓝袍男子唇角微扬,话虽歉意,但那举止却优雅之极,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影随着蓝袍男子入座,瞧着水潋亲手为他二人摆杯沏茶。倒入茶水时叮咚,茶香满屋。 “潋儿,你好生侍候两位爷。妈妈我就不打扰了。”老鸨说着,朝蓝袍男子福了福身。在跨出水潋阁后,一脸虚假的笑容马上敛下。神情凝重地吩咐水潋的贴身丫环碧儿好生随侧侍候,并将所听到看到的记下告诉她后,匆匆忙忙朝外走去。 “两位爷,可要听曲儿?”水潋为两人沏好了茶,优雅地坐到案几边。纤纤玉指随意拨动了琴弦,浅笑兮兮地问着。 “据闻水潋姑娘的曲子可是一绝,我们又怎能错过。”蓝袍男子玉扇轻摇,额间发丝垂落遮住了那双眸子令人瞧不清他眸里的思绪。 “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水潋勾唇,水眸妩媚一笑。带着三分无辜,七分挑逗望向蓝袍男子。在刚才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令这位公子瞧上她,哪怕做妾,也好过在青楼里迎来送往空看青春的流逝。且她心里对这位公子是极具好感的,这个念头就越发觉得幸福。 “姑娘弹什么,我们便听什么。”蓝袍男子靠着椅背,几分慵懒,几分邪美。 水潋低头略思索,双手摆于琴上。纤手轻拨弦,清柔的乐声流泻而出。她轻启唇,声若黄莺: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所唱之曲,竟是一首《凤求凰》。 她一边优雅地拨动着琴弦轻唱,媚眼如丝深深凝望着蓝袍男子。窗外的风吹拂,发丝飘飞,衣袍摇曳, 貌美如斯,好一幅如画般的美景。 一直未发一语的黑袍男子冰冷的眸子闪了闪,有些意外地瞧着水潋。瞧她凝望着主子的模样,分别是被主子给迷住了。 蓝袍男子似没瞧见水潋的表情,嘴角微勾,在她一曲完毕后。轻拍了拍掌,赞叹。 “果然好曲子,也好歌喉。” “公子过奖了。”蓝袍男子的赞赏令水潋开心地笑起来,但最关心的还是他是否懂得她所表达的意思? “在下很好奇。”蓝袍男子瞧着浅笑盈盈的水潋,挑了挑英气的剑眉。“水潋姑娘如此才华,如此美貌,怎会甘愿待在这悦香阁?” “……” 水潋的神情微敛,蓝袍公子此问令她心里暗自猜测:他究竟是指她不该待在这种地方?还是在拒绝她的示好,指她身份卑微配不上他? 水眸速快地扫视他一眼,却见他带着浅笑。不像是轻视她青楼女子的身份。难道是怜惜她吗?这么猜测着,低垂了头。再抬头时,眸里已经盈着水雾,表情楚楚可怜。掀唇,语气略带忧伤: “奴家也不想,但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还能怎么办呢?再说悦香阁虽是青楼,但奴家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悦香阁的老板对姑娘可好?”眼见没得到答案,蓝袍男子又问道。 “不错。”水潋点头,“老板虽年幼,但却识才。她将悦香阁交给妈妈打理,难得来一趟。” “年幼?”蓝袍男子玩味着这话,难道这悦香阁的背后是一个小家伙在掌管吗?他勾了勾唇角,对这悦香阁背后藏着的秘密越发感兴趣。 “是。”水潋想起悦香阁真正的老板既敬且畏,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孩童居然如此厉害的。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她浑身散发的冷戾及行为流露的智慧都非常人所能。 “听姑娘这么一说,在下倒是对你口中的小老板很感兴趣。”蓝袍男子摇扇,不掩饰自己的感觉。 “哦?”水潋浅笑,小老板的身份特殊,并不是她们想请便请得来的。“公子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想来成就自是不比咱们老板小的。”媚眼轻扫,意有所指。 “姑娘过奖。”蓝袍男子报以一笑,似没有听懂她打探自己身份的话。 “公子是做何营生的?”水潋见男子一语带过也不恼,干脆笑意盈盈地挑明问道。 “在下只是做一点小生意。”蓝袍男子淡淡道,“自然比不得你们悦香阁的日进斗金,想来那位小老板必是位有商业头脑的奇才?”话语又拉回原题。 “那倒是。”水潋听他自报是商人,又身着讲究。心里大喜,虽说工农士商,说起来商人是最低等的。但实际上商人才是上等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能嫁进他家,虽不说荣华富贵,但后半生起码不用愁。又见他对小老板感兴趣,便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我们悦香阁虽是老牌青楼了,但真正火起来却在四年前。四年前我们的小老板不过五岁大的一个孩童,当初她说要接手悦香阁并将她发展到天耀皇朝第一大青楼时,我们还不相信。不过悦香阁当时本身经营也困难了,再加上她那份气魄、坚定,妈妈便说不如博一博。却没想到真的如小老板所言发展得如此有声有色。” “五岁的孩童?”蓝袍男子听她说话后,剑眉挑了挑。“水潋姑娘可是在说笑,五岁孩童哪有这等本事?”五岁孩童将一家危营的青楼变成如今日进斗金的第一大青楼,听起来真是天方夜谭般。就连他自己五岁时恐怕也没这个本事,难道真有那么厉害的孩童? “奴家怎会欺骗公子?”水潋浅浅一笑,“此事奴家亲临,千真万确。” “若果真如此,那便真是神童了。”似深潭般的眸子闪了闪,蓝袍男子幽幽地说。 影坐在一边,冰冷的眸子也微微闪了闪。 “不知那位小老板贵姓?”蓝袍男子迫切有种想见那孩童的心情,如此奇才,他倒要会上一会。 “这……” 听到蓝袍男子这一问,水潋才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透露得太多。妩媚的脸蛋带上了为难之色,虽说倘若能嫁入富贵之家便好,但是如果真透露了小老板的身份,只怕会有福没命享。脑海里掠过那双黑宝石般却闪烁着冷戾神情的眼睛,她情不自禁地颤栗。 蓝袍男子眸光一闪,看来她还不算太笨。已经察觉到自己透露得太多,现在开始缄口了。 影微微侧首,眸光留意到一直候在一旁的小丫环悄悄退出了房屋。看来是要去报信,也许主子想见的人很快便会见到了。 (女)王见王(上) 阳光从窗棂折射而入,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窗外夏风拂动,吹乱了屋子里弥漫的脂粉味。 白纱帐,雕纹床。红得艳俗的锦被,金丝枕。 老鸨浓妆艳抹的脸颊在阳光的映衬下有些骇人,一双不算太大的眼睛瞧着屋子里的物件,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做她这行见多了薄性冷情的男子,唯有银子才最安全。四年来,她努力打拼着这一切可容不得人破坏。想起水潋屋子里那两个神秘的男子,笑容垮下。凭她识人的本领断定这两人今日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希望不要不幸给她料准便好。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她来来回回地走动。信鸽放飞快半个时辰了,应该到小老板手上了吧。 风撩拔着她额边的发丝,几缕凌乱地飘飞。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吧,焦躁不安。蹙了蹙蛾眉,也不知道那两人在水潋房里都谈了些什么?水潋那丫头明显是被那蓝袍男子给迷住了,可不给她跑人啊。越想越烦躁,她朝水潋阁方向张望。恨不得有双透视眼,能将屋子的情形看个明白。碧儿那小丫头瞧起来笨头笨脑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探到消息? 咚咚—— “妈妈。”老鸨正焦虑着,被敲门声吓了一跳。凝下神一听,不是碧儿的声音吗? 吱嘎—— 她赶紧甩着手绢,把房门打开。 “怎么样?都听到什么了?”一手急忙将碧儿拉回房间,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碧儿瞧老鸨惊慌焦急的模样有些怔然,妈妈怎么如此失措?乖巧地将心里的疑惑咽下,她张着大眼睛略思索了下,便将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老鸨: “两位公子先听了姑娘弹琴,姑娘谈的是《凤求凰》。”奇怪,平日里姑娘都不轻易弹这类曲子的。 “凤求凰?”老鸨冷冷哼了声,果然那丫头有了别的心思。哼,想一拍屁股走人,她妄想。也不想想为了将她捧成如今四花魁之首,她花了多少心思。想过河拆桥,门都没有。 “是啊。”碧儿点了点头,“那位蓝袍公子还问姑娘为何肯待在悦香阁?可想过其他打算?” 果然是想挖角,老鸨紧捏着手拍。 “可是奇怪的是后来他们谈到什么小老板?”碧儿大眼睛疑惑地眨了眨,望着老鸨问道。“妈妈,我们悦香阁真有什么小老板吗?”小丫头才来悦香阁一年,并不清楚这里以前的事。只是听到水潋称那小老板如此的厉害,忍不住好奇起来。 老鸨心里咯吱了一下,难道他们是冲着小主子来的?精明的眼睛却不动声色,瞧着好奇的碧儿没好气地说道:“小丫头管那么多做啥?去去,回水潋阁待着去。瞧瞧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碧儿得不到老鸨的答案有些失望,不过她不过是个侍候人的丫头,只能乖乖听话。朝老鸨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老鸨重新关上房门,回转身却瞧见小主子居然坐在了她的床榻上。吓了一大跳,哧,主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双眸四周张望,最后落到了窗。难道她是从窗外爬进来的? “见过小主子。”她抿了抿唇,莲步姗姗。朝冷弯弯福了福身后,柔顺地站到一旁。表情淡然,全没有平日里的市侩。 “嗯。”冷弯弯轻轻应了声,黑宝石般的冷然,“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查悦香阁背后的老板,这倒奇了。她除了四年前买下悦香阁外,这里的一切事务皆是交由老鸨在打理。而她不曾出现在这里,居然还能让人察觉到。来人看来果真不简单,双眸微微眯起,她被勾起了兴趣。 “小主子,您瞧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本以为两人是冲着水潋来的,怎知却是绕着她打探小主子的消息?难道是有人要对小主子不利吗? “带我去瞧瞧。”冷弯弯没有回答老鸨的问题,来人有什么目的见了便知。 “是。”老鸨微微福了身,领着冷弯弯朝水潋阁走去。 ·另一边 碧儿端着糕点、果盘回到水潋阁,却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微妙。双眸眨了眨,却又看不出微妙在何处?双手将果盘、糕点搁桌上后,静静站到一边。 水潋坐到琴边,又开始抚琴轻吟着曲子。乐声悠悠,歌声婉转。 蓝袍男子低垂着眼,眸里精光闪过。看来这水潋倒不是笨女子,现在无论他怎样迂回询问。她要么浅笑、要么抚琴,就是不再继续香阁背后老板的话题。但她越是不说,自己反倒越加好奇。手执起茶杯轻轻一品,却侧耳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顿后,不动着色地继续品茶听曲。 影双耳动了动,接着也沉寂不动。 “两位公子,打扰了。”老鸨满脸堆笑,打断了水潋的琴声。 屋子几人望去,却见老鸨身后的娇小娃娃。表情各有所亦,水潋是诧异,然后恭敬地站起来福了福身。碧儿好奇地转动着双眸,瞧见水潋的举止后也乖乖跟着福身。影仅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蓝袍男子坐在椅上,挑高了眉饶有兴趣地她。只见她梳着双髻坠着珠花,一袭粉色衫裙,裙摆透着白色的花朵。模样粉雕玉琢,甚是可爱。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炯然有神,碎步优雅,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不属于孩童的冷然,跟不可侵犯的高贵。 冷弯弯黑宝石般的双眸轻轻扫过里面的几人,水潋妩媚妖娆如初见。她身边的小丫头睁着好奇的眼睛,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那黑袍男子不发一语,气质淡漠仿若影子般存在。而那蓝袍男子想必就是正主了,看他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一袭华贵的绣纹蓝袍,腰间系镶嵌着罕有的蓝宝石的玉带。星目炯然,嘴带浅笑。手执茶杯的动作优雅,然而当她眸光与他相撞时,却没错过他眸里那抹幽光。心里了然,一种相同的气息充斥着。这人分明是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尽管他现在掩饰着,那骨子里的霸气、傲然,睥睨一切的气势却逃不过她的双目。 “妈妈,这位小小姐是?”蓝袍男子搁下茶杯,挑挑了眉,用不解的目光瞧着他们。 “公子,这是……” “我是悦香阁的老板。”冷弯弯略带稚气的嗓音打断老鸨的话,既然已经看清来人的本质。没必要隐瞒,黑宝石般的眼眸冷然地注视着蓝袍男子。并不因他变得锐利的眼睛而示弱,就那么抑着头冷然相对。 “骗人——” 碧儿听到小女娃的话冲口而出,如果几岁的娃娃也能当第一大青楼的老板,那么她们这些成年的女子岂不是太一无是处了吗? “碧儿,休得无理。”水潋见贴身丫头如此莽撞,忍不住斥责道。 冷弯弯冷冷朝多嘴的小丫头一瞥,碧儿吓了一跳。天啊,好冷的眼神。她似乎被冰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下。 “妈妈,让她们都出去。”冷弯弯站在原地冷冷开口,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结。 水潋望着蓝袍男子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再见他一面,难道又要如上前一般匆匆别离吗? 碧儿瞠目结舌,还没有从她是悦香阁幕后老板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又被她冷戾的气势给骇住,这刻她才真自懂得不能以孩子的目光去看待她。 “是、是。”老鸨感觉到冷弯弯的冷然,额边渗出了薄汗。连忙一手拉住不情不愿的水潋,一手拉住呆愣的碧儿往门外走去。 “且慢——”蓝袍男子突然出声,嘴角带笑。 水潋水眸里涌出惊喜,回头含情默默地望着他。 “妈妈。”蓝袍男子望着老鸨,“我们可是拿着银子来的,哪有将姑娘带走留下客人的道理?” “这、这——”老鸨望着冷弯弯,面带难色。 “奴家留下侍候爷跟主子吧。”水潋也恳求地开口。 冷弯弯横了她一言,水潋讪讪地住了口。 “公子到悦香阁的目的,无非是要见我。”冷弯弯眸光深沉,言语笃定。 水潋闻言,不相信地抬起了头。 “哈,小小姐果然聪明。”蓝袍男子笑得开怀,深如幽潭的眸子赞赏地瞧着小小女孩。笑意淡后,浑身的霸气毫不掩饰地张显出来。 他的回答令水潋黯然心伤,原来他的出现并不是偶然。接近自己也是别有用心,本以为会得到一段幸福,但怎忘却欢场男子有几个是值得托负的人呢?清澈的眸子氤氲了水气,她带着失望、心伤离去。 (女)王见王(下) 冷弯弯与蓝袍男子无声对视着,似乎谁先开口便是输。 窗外的阳光斜射而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夏风凉凉,拂动白色的缦帘。一俊美,一可爱;一大一小相凝望的情形却美如画。 影沉坐,冷冷的双眸没丝毫变化。然而心里却如汹涌澎湃的海潮般,从男子还是太子时他便一起追随其左右,从没有遇到一个足以与其气势相抗拒的人。然而今天这个人不但出现的,而且还是一个**岁的女娃。不能不诧异,不能不震惊。尤其他感觉到这个女娃脚步轻盈,分明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抿了抿唇,他无声地注视着两人。现在不能判断这女娃是敌是友,如果她一旦对主子不利。自己势必拼尽全力也要将她铲除,以护主子周全。 “小小姐打算一直抑着头看我吗?”蓝袍男子正是再次微服出宫的当今圣上轩辕夜,他勾了勾唇,俯身望着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女娃戏谑道。真是不可思议,如此娇小如绣布娃娃般的女童居然有这等傲然的气势。她冷然站在那里,高昂着头,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脚下,完全是一幅高傲独尊的小女王姿态。有趣,实在有趣。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般地敲打着桌面,清脆的声音宛若在昭示他对她的好奇。 冷弯弯不理他的戏谑,迈着步子优雅地坐到他的对面椅上。无奈这身子实在太娇小,即时坐到椅上也还是要稍抬头望着他。脖子抑着别扭,她冷冷地对轩辕夜发号施令: “你,坐低一点。” 啪—— 轩辕夜手臂不慎将茶杯抛落到地,茶水茶渍湿了地面。他深邃的眼眸怔然地望着她,他没有听错吧。她居然在命令自己?眼睛眨也不眨,就那么近乎僵硬地凝望着。 影难得诧异地挑高了眉,冷冷的眸子望着小女娃。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她来,衣着华贵,举止优雅,可见出身不低。但即时再高贵的出身也高得过皇族吗?瞧她高傲在上的举止,唯我独尊的气势,只怕即时某些皇族公主也不及。再加上那隐藏的内力,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是再命令我吗?”夜轩辕有些困难地开口,天耀皇朝的天子居然被一个小不点用这种口气命令。他不能不说自己的自尊心受损,但难得的经历却又令他心绪莫名复杂起来。很奇怪,那是一种混和着新奇、不可思议以及挑战的感觉。 瞧着他的表情好像觉得不可思议,冷弯弯勾了勾唇,难得耐心地重复说道: “你,坐低一点。” “你——” 轩辕夜抿了抿唇,尔后突然笑了。浅浅的笑意将那张俊美的面容映衬得更加的生动,他配合地挪了挪位置,眼视与冷弯弯相平视。这个女孩高傲、冷然、戾气,然而却并不令人讨厌。反而有种让人想探寻她的****。 “这便是悦香阁的待客之道吗?”深邃的眸子闪烁着莫名的光亮,他直视着那双同样乌黑的双眸。全然将这个小女娃当作是同龄对手在看待了,很少有的情况,但很有趣,不是吗? “待客之道,因人而异。”冷弯弯勾了勾唇,“对待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不需客气。”冷冷的眸光毫不掩饰地直盯着轩辕夜,不再继续兜圈子。 “你们到底有何目的?”一字一句,语气冷戾。粉雕玉琢蒙上一层冷然,娇小的身子散发着不可侵犯的高贵、傲然。 “你认为我们有什么目的?”轩辕夜瞧着那小脸如此严肃,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冷弯弯睫毛眨了眨,似蝴蝶展翅般划出美丽的弧度。这个男人根本是在逗弄自己,转弯抹角就是不肯坦呈目的。不过,她不在乎。只要危险到她,遇佛诛佛,遇妖斩妖。白嫩的小手敲打着桌面,手腕间的银铃跟着发出轻脆的声音。黑宝石般的眸子认真地望着轩辕夜,一字一句道。“但是你若想跟我做对,下场便是这样。”白嫩的小手指轻轻一弹,哧的一声。一团红色火焰凭空燃烧着,然后落下将白色引燃。火光跳动,妖娆无比。转眼间,缦帘下摆付之灰尽。 轩辕夜收起了笑,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冰冷气息。 影骨节分明的双手紧握,身形似闪电般无声无息地挡在了轩辕夜前面。 冷弯弯冷眼瞧着两人的反应,满意地勾了勾唇。坐在那里,小足摇晃着。有些淘气的模样,右手打一个响指,杯里的茶水,一边花瓶里的水聚汇成一股水流。铃声摇动间,水流如有意识地往火扑去。 哧哧—— 舞得妖娆的火妖被突来的水扫了兴趣,无声地溜走了。余留那地面的湿渍,与弥漫在屋子里的燃烧后的味道。 气氛诡异地沉寂,火势退去。影又无声息地闪坐到一旁,只是紧绷的身躯却泄露了他紧张的情绪。如果先前只是单纯地认为这小女娃深怀高深内力,那么在见到这番呼火唤水后,对是否能将主子保护得不受伤,他心里已经全然没了底。 轩辕夜微垂着眼,窗外的风将他额间的几缕发丝拂起。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瞧不清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沉默,沉默。 冷弯弯勾了勾唇,站到椅上。高高在上俯视着轩辕夜,她不管这男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的目的很简单,挡我者死!不管是谁,她都无惧。 “你是人?是妖?” 良久,轩辕夜抬起头望着她,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已经满是危险。那张粉嫩脸蛋上张扬、狂肆的表情如此熟悉,这的确引起他的猎奇心。但如果这个小女娃的存在是对天耀皇朝的危胁,那么他将不计任何代价也要铲除她。 “无知。”冷弯弯听到轩辕夜的问话,不屑地吐出两字,表情狂到令人想扁人。 “你——” 轩辕夜黑了脸颊,胸膛不断起伏着。深邃的眸底怒火氤氲,骨节分明的双手紧掐。“我再问一次,你是人?是妖?”语气冷冽,换作他人定会吓得腿软。 冷弯弯一挑眉,“我自然是人。”废话,是妖的话,我直接将你吞进肚子里去,还由得你这般态度。 “那你刚才那火跟水?”轩辕夜抱着怀疑的态度,那些分明不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即使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火来? 冷弯弯轻盈地跳下地面,她今天来可不是聊天的。对于轩辕夜的疑惑,她选择漠视。反正古人的智商跟她是没得比的,跟他解释他也不见得明白。而且她没必要再浪费口水,站定。 “我要走了,你们自便。”要听曲,还是要狎妓。随他们便,如果他们是聪明人,相信便不会招惹她。 “等等——” 轩辕夜跨出一步,伸出双臂拦住冷弯弯。 “……”冷弯弯不悦地抬头瞪着他。 “在下还有一点疑问。”轩辕夜不顾冷弯弯的不悦,将最终的目的道出。“不知悦香阁为何要探听朝廷的事情?”几次三番本该保密的事情却在这里被泄露出去,他不得不重视。且这个女孩气势凛人,浑身上下充满了神秘。事关江山社稷,他不得不防。 原来是官府的人。 冷弯弯秀眉蹙了蹙,那些姑娘做事也太不细心了。居然被人家找上门来了,不错,当初她会买下悦香阁便是想利用烟花地人龙混杂,消息传播途径广的特点来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看来要跟老鸨谈谈,再训练一批会察言观色、紧慎的姑娘。 舒展眉头,她冷冷地望着轩辕夜: “阁下口口声声说是我悦香阁探听朝廷之事,怎不说是你们朝廷官员作风不正、沉醉温柔乡,夸耀自己的功绩、地位等而泄密呢。”做错事只会迁怒女人,却不肯在自己身上找缺点,这便是男人。 轩辕夜抿了抿唇,不否认她的话。朝廷官员众多,的确有少数思想糜烂、其行不正的蛀虫。 “其身不正,防别人有何用!”不再罗嗦,冷弯弯娇小的身子无声闪过轩辕夜,朝门外走去。 轩辕夜咀嚼着冷弯弯的话,嘴角勾了起来。他回转身,望着影问道: “影,你觉得这个小女娃如何?” “不可小觑。”影淡淡吐出四个字。 “不可小觑。”轩辕夜念道,“哈哈,难得这趟果真没白来。” “影,去查查她的身份。” “是。”影低沉地答道。 小女娃,我们还会再见的。 子夜般的眸子迸射出坚定的光芒,非常期待。 夜访将军府 夜幕降临,凉风徐徐。数不清的星星眨着眼睛,羡慕地望着那轮明月。月光柔和,辉洒大地。 敞开的窗子,白色的缦帘垂落地面。檀木书桌上烛光朦胧,男子俊美的脸越发的柔和,白衣胜雪,长长的墨发垂落在肩后,仿佛谪仙般。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书本,神情专注。 风轻拂,烛光若明若暗。男子的眉蹙了蹙,放下书本用灯笼将烛光罩住。 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男子停下了动作。淡淡唤道: “什么事?” “禀王爷,出去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了。”回话的声音有些嘶哑,正是昼王府年已六旬的老管家。 “让他进来吧。”男子,昼王背靠在椅背,若有所思。 “是。”管家答话,尔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吱嘎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月光从外面斜入,洒下一地的银白。 “属下参见王爷。”着窄袖青衫,腰系黑带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五官平凡,几乎是那种丢进人堆里无法找出的类型。在书桌前一尺处,他恭敬地朝轩辕昼跪地施礼。 “起来吧。”轩辕昼轻声道,“辛苦了,可探查到什么?” 轩辕昼的温语令侍卫颇感动,昼王虽位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秉性温和,对待下属从不以高傲态度相对,也不会对他们随意喝斥怒骂,令他们觉得受到尊重。所以他们即时再苦再累,也甘愿追随着他。 “劳王爷挂心。”侍卫越发恭敬,“属下幸不辱命,经过多日暗查探知前阵子出现的可疑人正是那夜辽国派来的奸细。他们意欲混入我国偷去重要的兵力布置图。” “果然是这样。”轩辕昼眉头微蹙,看来这次夜辽国提出的联姻之事怕也是有内因。难道是想跟混入我朝的细作接头来个里应外合,欲吞没我天耀吗? 风徐徐,白色缦帘摇曳。 轩辕昼沉思着,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流露着睿智的光芒。既已探测到他们混来的细作,倒不妨先不动声色,静观其变,以免打草惊蛇。待他们自以为能得手时,再来个将计就将给他们一份错误的图纸。 “先继续监视他们,切不要打草惊蛇。”他朝侍卫吩咐道,“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本王禀报。” “是。”侍卫应道。 “你先下去吧。”轩辕昼挥挥手,这事先且这样吧。 “王爷——” 侍卫并没有离开,平凡的脸上踌躇。嘴掀了掀,却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轩辕昼奇怪地看了侍卫一眼,这般迟疑的模样实在令人好奇。 “属下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但说无妨。”轩辕昼浅笑,鼓励道。 “属下此次探查夜辽国奸细一事,却无意间发现有一伙神秘人物出现在耀城。在他们出现的隔天便传出数名女子失踪之事,属下怀疑这伙贼子若不是采花大盗,便是不法的人牙子。”事发之后,当地的官府也投入人力侦办此案,却并无结果。 “哦,有此事?!”轩辕昼俊眉紧拧,天子脚下居然有此等张狂的不法份子。“此案官府可曾查出凶手?” “尚无。”侍卫抿了抿唇,想起那些痛失女儿的夫妇,心里也不禁对那伙人恨得牙痒痒。 “你是要本王派人协助破案吗?”看来某些蛀虫应该拔得了,否则,内忧将起。而他不管是身为天耀子民,还是皇帝的胞弟都应该尽全力。 “属下担心那伙人会继续做案,到时怕是会闹得人心惶惶。”侍卫点点头,对某些官员只知食百姓血肉,却不能为他们做事深悟痛绝。 “嗯。本王知道了。”轩辕昼表情严肃,“你即刻便传我的口令带人到府衙接管此案。” “是,属下这就去。”侍卫嘴角微扬,朝轩辕昼鞠了一躬,离去。 书桌上的烛燃烧了大半截,轩辕昼靠在椅背有些疲惫。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额边,凉凉的夜风撩起几缕发丝,墙上的影子鲜明。 耳边闻着窗外花坛里不知名的虫子低鸣着,反而觉得宁静。微眯目的瞬间,脑海里划过那张冷戾、倔强的小脸。嘴角微扬,他忍不住浅笑起来。那个女娃粉雕玉琢,怎么瞧也是个小不点。可是她的表情却偏偏比成年者更冷,矛盾的组合却又诡异地融合。 想起侍卫刚刚所说有不少女子失踪,他不禁有些担心起冷弯弯来。虽说将军府戒备森严,女娃本身似乎也不是弱主。可是没来由的心就是怦怦跳动着,极为不放心。凡事有个万一,万一她要是真遇到那伙贼子可要如何是好? 越想越不能平静,往日的淡定似乎被抛到了一边。他站起来大步朝书房外跨去,拉开房门喝道: “来人,给本王备轿。” 将军府 冷弯弯坐在主位,瞧着管家将昼王引进来。夜风徐徐,撩动着他的发丝。白衣胜雪,身材颀长。五官俊秀,气质温和。迈步间,衣摆飞扬。似乎见到轩辕昼,他都一幅风清道骨的谪仙之姿。 当轩辕昼踏入将军府,瞧见安好坐在眼前的冷弯弯。他才陡然惊觉自己的冲动,澄清的眸子闪过莫名的幽光。嘴角不自然地拉开,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没想到一向自认淡定的他也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不过见到这小女娃后,心倒是安定不少。 “王爷,请坐。”冷弯弯优雅地伸出小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态度从容、高贵。 “多谢三小姐。”轩辕昼朝冷弯弯拱拱手,浅笑。“冒昧打扰,还望三小姐不怪。” “哪里。”对着轩辕昼浅浅的笑,冷弯弯似乎也摆不出臭脸。“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古人说话文绉绉的,真麻烦。有事就要说,不要罗罗嗦嗦的。虽说上次对你说过感兴趣,不过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是这样的。”轩辕昼见冷弯弯似乎将灯会的事给遗忘了,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他敛了敛心神,严肃道。“近日耀城出现一伙神秘贼子,已有不少女子失踪。官府派人捉拿,却尚无结果。” 有结果才怪。 冷弯弯对那些只知收刮民脂民膏,遇到危险闪得比谁来快的官府中人没半点好感。根他们若能破案,太阳真要打西边出来。 “所以?”冷弯弯瞧着他,难道他深夜前来就是为这事?! “冷将军功在我朝,现在他身在边境。将军府只有两位小姐做主,本王担心,所以特来看看。希望三小姐、大小姐注意安全。” 冷弯弯听着他的话,嘴角微勾起露出玩味的笑意。黑宝石般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个谪仙般的男子,他眼里的担心如此明显,令人觉得暖暖的。可是一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爷如此担心她,这不得不令人觉得奇怪。她可不会自恋地认为这个王爷喜欢上自己,毕竟这身体只是一个九岁小女童,而不是倾城大美人。除非他是个恋童癖,可是左看右看他都跟这够不上边。 轩辕昼被冷弯弯的表情给看着心慌,似乎整个人****裸地呈现在她面前,所有心事都无处隐藏。有些狼狈地转开头,发丝飘动,眸光慌乱。 房间很安静,冷弯弯收了笑。眸子紧盯着轩辕昼的侧脸,脑海里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怎么没发现呢?冷冷的表情开始柔和,轩辕昼的侧颜居然与他如此的相像。在外人面前高不可攀的那人,面对自己时却总是小心翼翼,像对待最珍爱的宝贝般。外人说他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但独唯自己知道那个人的心里有多么的苦,多么的孤独。在她五岁的时候,温柔的老妈疾病去世。那个人越发的淡漠,明明笑着。她却总觉得他心里在流泪,从此他所有的关爱给留给了自己。任由她任取任给,任由她一个人无法无天般地横行,而他只是微笑着站在她的身后。 眼角突然渗出了冰冷的液体,某种思念开始发醇。他还好吗?在自己穿到异时空后,他是否更加的孤寂。平生第一次后悔,如果早知道会离开。她是否不会那么信任,不会一直不肯叫他一声‘爸爸。’ 轩辕昼似乎感觉到她的异样,迅速回头望向她。却见她眼角闪烁着亮光,她在哭吗? “你——”很诧异,很心疼。 “多谢王爷,夜已深,王爷是否该离开了?”冷弯弯小手粗鲁在往眼睛一抹,再抬眸时,全然又是一幅平静的神情。似乎刚才只是轩辕昼的眼花,她根本没有流泪。 “那本王告辞了。”轩辕昼感觉到冷弯弯的心墙又竖了起来,却也只得无奈地起身离开。他想他需要想想自己究竟是什么了? 这夜,不寻常。 夜擒采花贼(上) 月光皎洁,照亮大地。 夜虫嘶鸣,花枝摇曳。 冷弯弯静静坐着,在轩辕昼离去的半个时辰里。她娇小的身子一动未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黑宝石般的眼眸幽幽,透过窗子瞧见屋外明亮的月光。 虽然她对轩辕昼口气依然冷冽,但唯有她心底明白。在发现他的侧面与爸爸相似后,她便无法再漠视他。说是移情作用也罢,轩辕昼对她施放的善意总是令自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在外人面前不可一世,却百般溺爱自己的爸爸。未曾离别前,她从不曾站到父亲的角度去思考。任性妄为,肆意地挥洒着他给予的爱。但现在呢,分别后才知珍惜,可惜却再没机会。也许轩辕昼的出现正是弥补她心里的遗憾,她想回到妈妈在的时候,面对双亲任意撒娇,做个天真的孩童…… “小姐,夜深了,你去休息吧。”奶娘见冷弯弯久未回房,忍不住到前厅来找她。却见到冷弯弯露出落寂的表情,忍不住心疼起来。 “奶娘。”冷弯弯瞧着从穿过来后,便一直认真对待自己的奶娘。粉嫩的脸蛋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也许最初她是觉得她啰嗦又爱哭,但随着相处的日子。奶娘的啰嗦、爱唠叨却令她觉得温暖。那种被关心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妈妈还在的时候,不由得将奶娘视为亲人对待。 “你这孩子。”奶娘瞧着冷弯弯难得的天真模样,心一软。“赶快回房吧。” “嗯。”冷弯弯点了点头,跳下椅子,挨着奶娘往主院走去。 那轮明月在她们头顶浅笑着,月光柔和。两人的身影在花木扶疏的院落小径显得温馨,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长。 “来人啊,来人啊。” 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将这温馨的画面撕裂。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巡逻的侍卫由另一头也奔来,月光下,他们的神情紧张。千万不要又出事,他们会被将军给狠削。 “好像是从大小姐那边传来的。” 奶娘皱了皱眉头略作思索,尔后紧张地对冷弯弯说道。 冷弯弯背对着月光,表情笼罩在阴影里。她想起轩辕昼今夜来的原因,难道是那伙贼闯进将军府了?目光冷冽地扫过迎面奔来的侍卫,这群家伙都是干什么吃的? 侍卫们被冷弯弯这一瞪,顿时越发的紧张。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三小姐比将军可更可怕。 “愣着干吗?还不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冷弯弯冷声道,娇小的身子迸射着无上的威严。 “是、是。”侍卫长拼命点头,领着人往冷月儿居住的院落跑去。 突如其来也叫声惊醒了不少刚入睡的下人,他们都匆忙穿上衣服,揉着眼睛跑了出来。 “统统回去。”冷弯弯一个眼神,便令这些下人都又缩了回去。 “奶娘,我也去看看。你先回屋吧。”冷弯弯侧头对一脸焦急的奶娘说道。 “好。”奶娘点头,她也帮不上忙,去了反而累赘。“小姐,你自己要小心啊。”琉璃眸闪着担忧。 “嗯,我明白。”冷弯弯点头,待奶娘转身离去后。她身子一提,身影如飞燕轻快地往冷月儿那边疾飞而去。 “发生什么事?”冷弯弯娇小的个儿落到院落时,却见秋棠衣裳散乱,发丝凌乱,一幅被人轻薄的模样。在她的旁边,冷月儿水眸盈着泪花,又感动又焦急的神情。两人紧张地站在院柱边,瞧着院子里的人。 先赶到的侍卫个个拔刀相向,刀上寒光闪烁。包围着两个黑衣人,那黑衣人蒙面,身形中等,瞧不清模样,两队人僵挂着。 冷弯弯的出现令僵持的局面打破,冷月儿仿佛看到了救星,朝她喊道: “三妹,这两人是采花贼,他们想掳走我跟秋棠。”想来方才那幕,她还忍不住浑身颤抖。若不是秋棠拼命挣扎、大声呼救,她们怕是毁了。 “嗤,一个小女娃何足为惧?”较高的黑衣人见到冷弯弯,嘴角勾了勾,不屑地嘲笑道。 “四哥,这女娃长相不俗。日后必有倾国之姿,不妨我们将她一并带走得了。”另一黑衣人仅露出的双目闪亮地打量着冷弯弯,不怀好意道。 “大胆。”侍卫长听到两贼子的话暴喝,“哪来的贼子居然跑到将军府来作怪?” “嗤。将军府算什么,皇宫咱也敢去。”黑衣人不屑地冷笑,“再说你们所谓的将军府,咱哥俩还不是来去自如。”语气狂妄,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 侍卫们被他们的话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却也无力反驳。六年前冷弯弯差点遇刺,现在这群人又大刺刺地跑到将军府掳人。这不是在他们脸上踩上一脚吗?他们还有脸见人嘛。 “头儿,咱们不用跟他们废话。将他们拿下,便是。” 侍卫们原就是兵营里出来的汉子,哪曾受过这等侮辱。只觉得心头血涌而上,全都睁着牛般的眼睛凶狠地瞪着这两黑衣人。 “好,我……” “退下。”侍卫长豪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冷弯弯冷冷打断。 “三小姐?!”侍卫们不解地望着她。 “四哥,你看这女娃是不是有古怪?”瘦瘦的黑衣人瞧见这女娃不但不惧怕他们,反而浑身散发着一种冷冽的气息。也不由得压低声音对同伴低语,他们该不会小瞧了这丫头吧。 “有啥古怪?”高个贼子冷哼,“不就是有钱家的小姐,专横惯了。这群饭桶才会怕她,咱哥俩可不是那一套。”不就是气氛威严了点嘛。 “三妹?”冷月儿有些担心地瞧着冷弯弯,实在瞧不透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身边秋棠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还没有从恐惧里醒过来。 冷弯弯朝冷月儿一瞥,冷冷的眸光似箭般。冷月儿不再言语,神情却依然焦急。 皎洁的月光将冷弯弯的表情照得分明,那粉嫩的脸蛋似被渡上了一层雾纱。黑宝石般的眼眸里似藏着千年冰块,冻彻人心。 两个出言狂妄的贼子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畏惧,这女娃只怕才是真正的高人。 高个贼子拇指不着痕迹地朝另一黑衣人比划,瘦瘦的贼子眸光一闪。领悟高个子的意思,身形极驰往冷月儿冲去。 “大小姐——” 侍卫一惊,这两人惊要用冷月儿作人质么? 他们还不及反应,另一道更快的娇小身影已如闪电窜出。只听得砰的一声,瘦瘦的贼子竟陡然倒地。 “你——” 瘦瘦的贼子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黑色的眼睛圆瞪如牛眼。不敢相信地望着将他一掌击倒的小女娃,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女娃一招便击败?! “六弟。”高个子黑衣人惊呼,双眸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瞪着冷弯弯。身形一闪,双掌齐出狠厉地朝她攻来。 冷弯弯嘴角微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掌风直逼向她,侍卫们跟冷月儿都被吓出一身汗。 “三小姐!” “三妹!” 冷弯弯对他们焦急的喊声充耳未闻,黑白分明的双眸直望着高个子。冷冷的,却有着强所未有的压力。高个子贼子似乎受到了影响,双目微失神,双掌方向左倾。就在这时,冷弯弯只是轻轻一弹手指,那高个子便被无声息地点住了穴道。 他姿势僵住,双眸恨恨地瞪着冷弯弯。心里却直发悚,没想到这个小女娃身手如此高手。看来这次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看那高个贼子出手凌厉,原以为必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结束了,侍卫们跟冷月儿都有些懵了。久久反应不过来,夜风吹来,他们打了个突。清醒后,双眸望向冷弯弯满是敬畏。 “这就是传说里的隔空点穴啊。” 侍卫长突然感叹一句,引得众侍卫更加崇敬地望着冷弯弯。 冷月儿虽不知什么是隔空点穴,但瞧侍卫们的神情必是相当厉害的功夫了。水眸望着冷弯弯,神情复杂。曾几时起,这个一度被认为懦弱不受宠的孩子居然变得如此厉害了?她的气势,她的身手仿佛都像是另一个人,完完全全脱离了以前的那个冷弯弯…… 夜擒采花贼(下) “大胆的家伙居然给我逃到这里来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飞了过来,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冷弯弯拧了拧眉,瞧着这个冒出来的人影。 月光下,长发似墨,胜雪的白衣被柔和的月光蒙上了银白的光晕,剑眉星目,如此张扬。原来不正是在灯会碰到的那个态度嚣张的男子,当今武林盟主楚御恒。 “何人擅闯将军府?” 侍卫们在片刻的愣后,刷刷将刀对准来人。月光下,刀身反射着幽幽寒光。侍卫们的眉头皱得已经能够夹住一只苍蝇,居然又闯进一人。他们真的要提头去见将军了。 楚御恒突被数刀对准,不高兴地挑了挑眉。 “本少爷是追采花贼进来的。” “是你!”被点住穴的高个子见到楚御恒,脸更黑了。真是天要枉他们,数月前,他们在陵南时便被这人追着到处跑,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还追到耀城来了。 “嘿,又见面了。”楚御恒笑眯眯地望着高个贼子,“没想到你见到我这么高兴,都朝我举双手拜了。”啧啧,瞧他的模样原来是被人点穴了。 “你——”高个子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瞪出一个窟窿。 “我——”楚御恒指着自己,“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貌比潘安……” “噗——” 冷月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人真是够臭屁的。不过他的模样真的好俊,月光之下,美丽的脸蛋悄悄爬上红霞,扫走了原来的惊惧神情。连眼神迷离的秋棠,也有了几分清明。 “哟,原来有美人在啊。”楚御恒瞧着冷月儿,笑得风流。也许是上次被悦香阁花魁水潋不经意的冷落,楚御恒还以为自己的魅力大减。出了悦香阁,他又逛了几家青楼。还好,那些地方的姑娘哪个见到他不是脸红心跳的,根本是那水潋没眼光,才会被突然冒出的紫袍男子给勾了魂。 “放肆,不得对大小姐无理。”楚御恒的轻佻样令侍卫长皱了皱眉,这人真是捉采花贼的吗?他本身比较像采花贼没错。 “本公子——”楚御恒子夜般的眸子一扫,下一秒地惊了,“你、你怎么在这里?”他指着冷弯弯惊讶地说道。这不是那个令自己吃鳖的小丫头吗? “原来你的眼睛没瞎。”冷弯弯冷眼瞧着这男人,真没想到他居然变得这么多话。像只花蝴蝶似的,轻佻得令人讨厌。更令她恼的事,他居然没瞧见自己。 “你——”楚御恒气结,转尔又笑了起来,“哎,没办法,谁叫某人太渺小呢。”小矮子一个,他高人一等怎瞧得到她。 “放肆,胆敢对三小姐无理。”侍卫长双眸圆瞪,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莫名其妙冒出来,口口声声说追采花贼,但他行为轻佻得反而更像采花贼。倘若他真是不良之图,他们提头见将军都不够赎罪的。 “三小姐?”楚御恒怪声怪调地指着冷弯弯,“这个小丫头是将军府的三小姐?” 冷弯弯冷冷瞧了他眼,便将视线拉回。 “你们先将这两下押下去,明早送往官府。”指了指倒在地上和被点住穴的高个子,冷弯弯淡淡说道。 “是。”侍卫长点头,身后四名侍卫上前将两贼子一左一右地捆住。 “还有事?”看着侍卫抓了人却没离去,冷弯弯挑了挑眉道。 “三小姐,这人?!”侍卫长指着楚御恒迟疑,这人不知身份,万一又是另一贼子要怎么办?虽然他相貌堂堂,但贼子也不是都长得面目可憎的。 “喂,本少爷堂堂武林盟主,怎么可能是坏人?”楚御恒瞧着侍卫长的神情,心里便来气。搞什么?真是有怎样的主子便有怎样的奴才,他丰神俊朗,哪点像坏人? “武林盟主?”侍卫长怀疑地瞧着他,倒是有听说武林盟主楚御恒是一个俊美不羁的年轻男子,但眼前这人怎么瞧也觉得像是不务正业的阔少爷,跟掌管武林众派的盟主沾不上边。 “你下去吧。”冷弯弯挥了挥手,算是证明了楚御恒的身份。 “属下告退。”侍卫长见冷弯弯这般态度,想来这少年真是武林盟主了。摇了摇头,他真不懂那些门派掌门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年轻又轻佻的人当武林盟主? 侍卫们的身影隐没在院墙外,喧闹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月光皎洁依兮,夜风凉凉。 秋棠忍不住哆嗦了下,低垂着头,脑袋里还是有几分混乱。 冷月儿感觉到她的反应,有些担心。 “三妹。”她望着冷弯弯,又望了望陌生的楚御恒,一时不知所措。 “你先带她进去,我让人找大夫来瞧瞧。”冷弯弯淡淡地说,对冷月儿日渐的依赖已经有些习惯。 “嗯。”冷月儿点了点头,又瞧了瞧楚御恒。感觉到他对冷弯弯没恶意后,才扶着秋棠进了屋。 偌大的院落只剩下冷弯弯与楚御恒,凉风徐徐,撩拨起他们额边的几缕发丝。月光将院落的地面照得亮堂,一高一矮的影子清晰可见。 楚御恒低着头打量着这个一度令他觉得气恼的小女娃,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在这般的情形下。从那两贼子被制住的情形看来,定是她所有。没想到如此小的女娃这般厉害,深邃的双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是不可思议,更是好奇这娇小的身体里究竟藏着多少神奇的事情? “嘿,你们将军府这么大,不介意多住一个人吧?”他挑了挑眉瞧着冷弯弯,嘴唇微扬,有些挑衅地说道。他在赌,赌这小女娃会留下自己。想探索她身上隐藏多少秘密,待在她身边自然是最佳的办法。 冷弯弯横了他一眼,想留下便直说。何必来激将这一套,他那点心思瞒得过谁。 “要留下便留下。” 丢下话,她朝外走去。 “切,别扭。” 楚御恒瞧着她冷冷的别样,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光亮的地面,两道影子一前一后。 冷月儿在屋子里听到两人的声音渐远,走到窗前一看。偌大的院子一片沉寂,夜风徐徐,树枝摇曳,落影斑驳。几缕发丝随风凌乱飘飞,壁上的影子有些落寂。 月光皎洁,黑夜亮如昼。 楚御恒跟在冷弯弯身后,瞧着前面那个娇小的身影。即时是背影,那般冷然独我的气息依然清楚地透出来,想起初次在灯会上相遇。自己竟会认为她是个被娇贯坏的千金小姐,不由得暗叹当时一定是被那些璀璨的花灯给迷了眼。否则怎会错认呢? 冷弯弯自顾自地走在前头,全然不知楚御恒心思百转。当然,她也不屑知道他的想法。回到主院外,远远瞧见奶娘站在院门等候着。她的身影在月光里格外的柔和,头顶银白的应该是她已染霜的发…… 冷弯弯冷然的表情柔化,被等待的感觉是温暖的。她快走几步,朝奶娘奔去。 “小姐,你回来了。”奶娘在见到冷弯弯小小的身影时,忧心的表情淡化不少。 “嗯。”冷弯弯点点头,“奶娘,不是让你先休息的吗?” “奶娘还不困。”奶娘强压抑住想打哈欠的预望,眼角却有些湿润。“大小姐还好吧?” “嗯,已经没事了。”冷弯弯点头。 “那就好。”奶娘微蹙的眉头终于全舒展开了,“咦,这位公子是?” 抬头,却望到一旁的楚御恒。奶娘又是一怔,没见过的陌生男子。 “在下楚御恒。”楚御恒见冷弯弯加快步伐的瞬间,便自发自动地静静守在一边。瞧着这个向来冷傲的小女娃跟这奶娘谈话表情居然称得上温和,他有些愕然。本以为就她的性子必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看来这奶娘对她来讲倒是特别的存在。 “楚公子好。”奶娘瞧着楚御恒丰神俊朗,倒是一幅少有的俊秀少年。只是这大半夜的,他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以前不曾见过他与小姐有来往啊? “他要住在这里。”冷弯弯勾了勾唇,“奶娘,帮他准备一间屋子。” “哦,好。”奶娘点头,还是满腹疑惑。但既然小姐这么吩咐了,想来有她的原因。 “走吧。”冷弯弯说着,往院里走去。 “楚公子,请。”奶娘朝楚御恒伸手邀道。 楚御恒点了点头,不客气地迈步进去。 奶娘将院门掩上,关住了一夜的是非。 星星眨了眨眼,目送着他们身影离去。 芙蓉帐暖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髻蝉钗落。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华丽屋子,衣裳凌乱地丢落在地。 白色锦帐,香影浮动。华床摇晃,暖昧的气息弥漫着。 “啊——” “嗯——” 女子妩媚欢愉的呻吟,男子低沉的吼声。 一切旖旎归于平静,唯有男女渐低的喘息声。 一只纤纤玉手从锦帐伸出,肤似凝脂,柔软无骨。 锦帐被掀起一个角落,帐里风光尽现。 女子冰肌玉肤上香汗淋漓,一头黑亮如瀑布的长发凌乱披散着。媚眼如丝,颊红唇微张。丰满的身子紧靠着男子精悍的身躯,似娇柔无力。 男子发如墨与女子的发交缠着,似那曾经缠绵的身躯,麦色的肤上渗出丝丝汗液,在柔和的灯光里泛着光亮。似刀雕塑而出的俊美五官,镶嵌着一双幽深如潭的眸子。然而此刻那双眸子里却没有处在激情里应该有的****,而是一片冷漠。 “皇上。”女子娇羞地低垂着头,瞧不见男子眼里的冷然。红云飞扑上脸颊,似一朵绽放的娇花。“臣妾听说夜辽国的公主要与咱们天耀朝联姻是吗?” 轩辕夜冷漠的眸里闪过一丝流光,接着那张脸似被戴上面具般。他嘴角微扬,露过肆邪的笑容。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女子光洁的下额,轻佻道: “怎么,爱妃担心朕会将你抛在一边吗?”女人永远都是这么肤浅。 “对方是一国公主,想必是花容月貌,臣妾自然担心。”女子朝轩辕夜抛去一个媚眼,妖娆的面容作戏般地带上了忧容。 “花容月貌怎比得上爱妃。”轩辕夜大手朝女子胸前的玉女峰捏去,笑得邪肆万分。“朕可是爱死爱妃这又白又嫩的身子了。”头俯下,薄唇跟着在她香唇上偷了个香。 “皇上——” 女子笑得娇揉,那双媚得能掐出水的眸子底去闪过得意。要知她白媚娘艳冠后宫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妖娆曼妙的身段,妩媚的容貌,厉害的床上功夫有谁比得过。即时那个夜辽国的公主来了,她也无惧。 “爱妃不必过忧,夜辽、天耀是要联姻,但朕可没说朕要亲自与那公主联姻。”轩辕夜冷眸瞧着白媚娘矫娇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丝厌恶。若不是暗自探到这白媚娘是北邦国的奸细,他怎会耐心与这般风躁的女人周旋。脸上不动声色地拉开话,“想那夜辽国此次提议联姻想来目的不纯,朕便将计就计。允了联姻,但朕却另外给他找个驸马。” “皇上英明。”白媚娘双手似蛇缠上轩辕夜的身躯,丰满的胸部蹭着他的手臂。声音传撒上蜜般,甜得人心痒痒。媚眼盈水,却似粹着毒液的蛇。夜辽国也想打着天耀皇朝的主意么?看来得跟主子禀报,要让他防着夜辽国。 轩辕夜大手揽上白媚娘丰满的身体,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不曾错过她那转瞬即失的幽光,看来狐狸终要露出尾巴了。精悍的身躯覆上她的,又开始了另一波的律动。 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再起,锦帐又开始浮动。 “皇上——” 正在两具身躯交缠,唇舌缠绵的时刻。总管太监许茂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撕破了一室的旖旎。 “什么事?”轩辕夜的声音低沉。 “影侍卫回来了。”许茂恭敬道,先前皇上吩咐过如果影侍卫回来后要立即回禀他。听到屋里香艳的声音,许茂也犹豫半天。但最终又怕事后皇上怪罪他不回禀,只好硬着头皮打断里面的好事。 轩辕夜的动作一顿,脑海里闪过那张粉雕玉琢却有着双冷戾眼睛的娇小面容。想起来了,他让影去调查那个有着异能力的女娃,消息回来了吗? “爱妃,今天就先到这吧。”说着,翻身而下。 “皇上——”白媚娘不满地噘着嘴,拉住锦被遮住香裸的身体。 “乖——”轩辕夜朝她暧昧一笑,“朕会补偿你的。”语落,回身招来宫女为他着装。 白媚娘瞧着轩辕夜的身影在门后消失,妩媚的笑容消失在嘴角。 门吱嘎一声磕上,轩辕夜暖昧的笑也同样冻结。 “影在哪里?”他朝手执拂尘的徐茂问道。 “御书房。”徐茂微低垂着头,回答道。 “走吧。”轩辕夜的话一落,迈着大步朝前走去。 “是。”徐茂道,跟了上去。 御书房 龙涎香弥漫,黑色的身影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似一尊雕塑。 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带来一地的银白。越过影,坐到了金色龙椅上。 “参见皇上。”影单腿跪到地上,朝轩辕夜拜道。 “起来吧。”轩辕夜淡淡道,将身体靠到椅背上。墨发凌乱地披散在椅上,姿势慵懒。 “事情办得如何?” “幸不辱皇上之命。”影冷冷道,“已查明她的身份。” “哦?”轩辕夜挑高了眉,“她的身份是?”很好奇,究竟是哪家才能养出这般的女娃。 “那个女娃名冷弯弯,正是镇北将军的三女。”影回答道,初打探到这消息时,他也很是吃惊。冷将军为两朝有功之臣,手握重兵。为人冷漠自傲却相当的忠臣,也不曾听过他有如此一女。 “冷裴远?”轩辕夜同样诧异不已,“没弄错吗?朕不是听说他只有两子一女吗?”三子皆为正妻沐昭云所出,这沐昭云的爷爷乃皇爷爷御赐的异姓王,所以这沐昭云也是郡主。 “没错,这冷弯弯据说是冷将军的一小妾所出。之前并不受宠,六年前突然得到将军的重视。”要打探冷弯弯的身世其实很容易,到耀城随便一问基本上都知道她。人们对她的印象便是这个小女娃不简单,不但气势冷戾,且从三岁起便掌管了将军府。 “这到奇了。”轩辕夜深邃的眼眸半眯了起来,对这冷弯弯越发好奇。能够一夕之间从不受宠的庶出之女变成受将军宠爱的三小姐,还能从张扬跋扈的沐昭云手里夺过将军府的大权。这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呢?再说她又是怎么会那操控水火的异能呢?疑惑很多,看来这小女娃身上藏着太多事了。 “影,你怎么看?”挑了挑眉,他问着影。 “那冷弯弯变化太大,简直不像同一个人。”据打探,三岁前的冷弯弯是个懦弱又胆怯的孩子。整天都被府上的人欺负,是个十足的小可怜;但三岁后的她完全是脱胎换骨,不但变得强势冷戾,浑身上下充满了不怒自威的气息。而且还有了不输大人的厉害手段,更展现了不似人类该有的异能。完完全全的颠覆,认谁也觉得她与先前的冷弯弯完全的不同。 “不是一个人吗?”轩辕夜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下额,眸底精光闪过。影的分析不无道理,他也有这种想法。但是冷裴远从来不是个愚笨的人,他怎么会看不出冷弯弯的不同?如果真是冒牌的,只怕早被他给处理了。还是他有另外的心思?嘴角危险地扬起,天耀皇朝的官员主要分两派。一是以宰相为首的文官,一则是以冷裴远为首的武官。虽说这两人皆是两朝功臣,但人心隔肚皮。他听过太多为权利兄弟相残,骨肉反目的戏码。就连他的叔伯们也曾经为皇位而机关算尽,最终酿成血流成河的悲剧。 “许茂。”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书桌,清脆的声音在宁静的御书房响起。 “奴才在。”许茂抱着拂尘走了进来,半躬着身体答话。 “太后寿辰,你吩咐各官员要将家眷全带上,一个也不能纳下。”他期待那女娃瞧见自己的反应。 “是。”许茂心里纳闷以往也不见皇上下如此的旨意,但这疑惑不该他去操心的。 “下去吧。” “是。”许茂双手微拱,后退出去。“影,你也下去吧。”轩辕夜朝影挥了挥手。 “是。”影答道,就要出去。 “等等。”轩辕夜突然又喊住了他,脑海里闪过白媚娘闪烁的神情。“最近北邦国应该也会有所动静,你派人监视着媚贵妃。” “是。” 门吱嘎关住上了,轩辕夜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亮。 我也要进宫 “将军,咱们的三小姐现在又出名了。” 阮逸影掀起军帐布帘,走了进去。依然白衣胜雪,玉带缠腰,墨发用玉簪高挽,俊美儒雅。手摇着玉扇,不像军师倒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 林呈启一袭青色长袍,圆领窄袖,腰带宽阔,缀着玉佩。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跟在阮逸影的身后。 “怎么了?”冷裴远从书桌上抬起头,表情已经不再大惊小怪。经过六年的训练,对于那个冷戾更胜自己的女儿来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您还记得前段时间令官府头痛的女子失踪案吧。”阮逸影坐到椅上,拿过茶几上的茶饮了一口道。 “当然。”冷裴远点头,他们也曾插手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探查,知道作案者是一群武力不弱的男子。但他们甚为狡猾,每每布施却终是被他们给逃脱了。甚至还留下字条狂妄嘲讽官府的无能,气得众人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力。 “他们又溜到耀城去作案了?”冷裴远挑挑了眉,那些家伙的胆子还真不小。天子脚下也敢乱来,不过逸影问他们,难道他们被宝贝女儿给治了? “是啊。”阮逸影大笑,“不料被咱们的三小姐给逮个正着。”越来越佩服那个娇小却冷戾的三小姐了,天,居说她两招就将两个贼子给擒了,然后再顺藤摸瓜,通过被捕的两人抓到他们其他同伙。厉害,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无法将她看成几岁的孩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林呈启坐在一边,冷漠的眼眸里也忍不住闪过激赏的光芒。 “虎父无犬女。”冷裴远淡淡说着,然而微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骄傲。其实一直遗憾沐昭云为他所育的二子一女没有虎门后代的英勇,不料差点遗忘的女儿弯弯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心上的不足终被填补。 “不过——”阮逸影从袍里取出一张信纸,“这有封管家飞鸽传书送来的信,不知道里面说些什么?”递给裴冷远,他有预感是件令冷傲将军大人变脸的信。 “只怕也是讲弯弯擒贼的事。”冷裴远扬了扬唇接过信,“这是怎么回事?!”眸里淡淡的笑意在看到信里的内容时冻结。府里居然出现了个陌生男子,还随着弯弯出出进进? “怎么了?”阮逸影问道,很严重的事吗?瞧将军的神情很诧异般。 林呈启动了动眉,与阮逸影对望一眼。皆不知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令将军脸变色。 “你们瞧瞧。”冷裴远将信递给阮逸影。 “咿,御恒居然出现在将军府?”阮逸影一瞧见信纸上那熟悉的名字,也满脸诧异。林呈启挑了挑眉,那个赫赫有名的年轻武林盟主? “你知道他?”冷裴远望着阮逸影。 “咿,我没跟你们说过吗?”阮逸影眨了眨眼,“他便是年轻的武林盟主楚御恒,同时也是我的小师弟。”他们一个主攻武术,一个主攻军法、施阵。后来出山后,一个行军打仗,一个回了自己家族,做起了武林盟主,平日里也没时间走动,但书信来往倒是常有。 “他也是无机老人的弟子?”冷裴远跟林呈启都有些惊讶,冷裴远是对武林之事知之并不详;林呈启则是没想到,虽大多数人都知少年盟主楚御恒武功颇高,但却不知他师出何门何派。而楚御恒本人比较狂肆不羁,也不轻易对人言。 “嗯。”阮逸影点头,“御恒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无机老人乃隐世的高人,天文地理、武学医术皆通。若不是因机缘巧合,他也不会遇到师父,更不会成为他的徒弟,一切皆缘。 “既然是影的师弟,我自然放心。”总算不是心有其他目的的陌生人,冷裴远也松了口气。 “哈哈,将军你是不是有一种怕别的儿郎将自己女儿拐走的担心啊。”瞧着冷裴远的神情,阮逸影忍不住取笑道。虽然名义上他们是上下属的关系,但实质他、冷裴远、林呈启却是相交甚笃的朋友。 林呈启听到阮逸影戏谑的话语,嘴唇也忍不住微勾了起来。 “你想太多了。”冷裴远听到这笑言,自己也忍不住好笑。“弯弯现在才九岁,还是孩子。”不过等弯弯出阁时,自己也许会真的舍不得吧。 “哈哈哈……” 阮逸影忍不住笑,果真是糊涂了。不过,谁让冷弯弯给人的感觉便不是一个小孩子呢。 “对了,影、启,太后寿辰快到了。我要赶回耀城去,军营就交给你们了。最近虎啸国与北邦国都不太安份,一直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你们要多留意,不能让他们趁机出来****扰我边禁的百姓。”谈到国事,冷裴远又是一脸的凝重。这虎啸、北邦国一直野心勃勃窥视着天耀皇朝,势必不能大意。 “将军放心。”阮逸影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斯文儒雅的他满脸的严肃。 “我军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的。”林呈启也保证道。 “好。”冷裴远点头,“辛苦你们了!” 交待了诸事宜,他便准备起程回耀城了。 耀城?将军府 花木扶疏的院落,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微风轻拂,花树摇曳。清新的花香在空气里弥漫着,假山亭台,碧池拱桥。 冷弯弯穿着一袭白色的衫裙,腰间缀着价值不菲的玉佩。粉嫩的小脸没有什么表情,步子移动间,手腕的银铃声清脆。 楚御恒跟在她身后,同样一袭白色长袍,腰环玉带,宽袍长摆,黑发高束,额间几缕发丝垂落,俊美不羁。在将军府住了几日,与冷弯弯同进同出。倒没有发现她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只是这小娃娃还不是一般的冷戾,那股唯我独尊的气息令所有人都惧怕。整个将军府里没人敢驳她的言词,出了府呢,连恶少遇到她都要怕三分。背地里都称她是小魔女、小妖女,不过她冷戾归冷戾,但却不行恶事,反倒除了不少恶人。除非惹到她,才会知道她的厉害。 “弯弯小姐、楚公子。”管家四处张望,终瞧见要找的人。 “什么事?”冷弯弯瞧着一脸汗渍的管家,淡淡问道。 “宫里来人了。”管家微低垂着头,恭敬地回答道。将军不在,府里现在由弯弯小姐作主。宫里公公来宣读圣旨,自然也得她领着大家接旨。 “皇宫?”冷弯弯拧了拧眉,虽然从穿成权倾当朝的将军之女后便想到跟皇宫是脱不了关系的,但心里还是排斥。在现代看过太多宫廷大戏跟小说,皇宫几乎成了阴谋与阴暗、血腥的代言词。更重要的是她讨厌跟人下跪,那有种矮人一等的感觉。 “是。”管家点头,“公公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宫里的人来有什么事?”楚御恒剑眉微挑,深邃的眸子里倒流露出几许趣味。“我要跟你去。”他瞧着冷弯弯,说道。 “随你。”冷弯弯丢下两字,朝大厅走去。 楚御恒耸耸间,习惯了她冷冷的神情。也不再如初时的暴躁,自己跟了上去。 管家顿了下,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冷弯弯等人走进大厅外,便瞧着几个宫里侍卫守在门外。进了厅,屋子里站着一个着青衫,手执拂尘的太监。他身材不高,有些纤瘦。皮肤白晰,眼角、额间都布着皱纹,看起来约莫有五六十岁。 “他是皇上身边的公公,也是总管太监许茂。”管家悄声对冷弯弯道。 冷弯弯打量着太监,许多小说里总管太监都多是为权利拍马逢迎的小人,但这个公公眼神锐利,看起来倒有几分正然。 “公公,这便是我们的三小姐。”管家走上前为许茂与冷弯弯介绍道。 “冷小姐。”许茂微微朝冷弯弯点头,瞧着这个几岁大的女娃。锐利的眼底闪过赞赏的目光,不亏是虎门将女小小年纪便拥有如此的气势。 “公公。”冷弯弯也微微朝许茂福身,声音淡淡的,不见一丝起伏。 “冷府诸人听旨。”徐茂双手拉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响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后生辰在即,特宣各官员携家眷同进宫,与此共庆。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府大厅在的人都跪在地上,叩道。 唯冷弯弯娇小的个子直立在那里,气势冷然。樱唇微抿,也不接旨。 徐茂挑了挑眉,其他人跪在地下心里也焦急,就连楚御恒对她的反应都挺忧心。虽说她一贯傲然,目空一切般,但现在是耍个性的时候吗?那可是皇命,稍不慎便会秧及全家。 “不知三小姐现在的举止可是藐视皇命?”那般态度,他徐茂还是头次遇到。 “你不是宣旨吗?我自会进宫。”圣旨?说穿了不就一张破纸吗?要她冷弯弯给一张纸跪下,除非她脑袋进水。 “你——”徐茂真动怒了,原以为她只是有着将虎后的傲气,却不想她居然如此藐视皇家,真是罪当论诛也不过。 “公公、公公。”管家只觉得额边的冷汗都渗出了,他赶紧站了起来,“咱们进一步说话。”说着便将发怒的徐茂给拉到厅外。 众人只瞧见他在徐茂耳边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虽然徐茂依然面色难看,但终是离开了。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但又不敢指责冷弯弯。只得个个憋着气,各自散去。 楚御恒朝冷弯弯吹了口口哨,这小丫头真是令他越来越佩服了。强跟皇权叫板,够强悍。 “我也要进宫。”她这么强悍,倒令他期待她在皇宫的表现。应该很有趣吧,想着他不由自主冒出话。 “随你。”冷弯弯横了他一眼,说他是武林盟主,她更愿相信他是个不事生产的二世祖,简直游手好闲得令人想劈了他。 楚御恒邪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襄王有情,神女亦有心 “小姐,门外有人送给你一封信。”秋棠小跑着步进来,历经那夜的事情之后。她的脾性倒是改了不少,完全没有以前那种仗势欺人。 “信?”冷月儿疑惑地望着秋棠手里扬起的信封,谁会给她写信呢?难道是大哥,还是小弟?想到这里,她有些兴奋起来。“快把信给我。” “是。”秋棠交信封递给冷月儿,也眨巴着好奇的眼睛站在一旁。 冷月儿接过信,却见信封上书写着‘冷月儿小姐亲启’的字样,这字龙飞凤舞很是有气势。不像是大哥或小弟的笔迹,心里的兴奋落下,却又好奇是究竟是谁写的信。纤纤玉指将信封拆开,上好的宣纸轻轻一展。美眸一望,表情却越发奇怪起来。先是惊讶,尔后却是红霞飞上精致的白颊,宛如一红初绽的月季般美得动人。 秋棠不解地瞧着冷月儿那似娇羞的表情,又望了望她手上的信,越发好奇究竟那信上写了些什么?竟会令小姐如此这般? 冷月儿只觉得双颊滚烫,黑白分明的双眸变得迷离起来。那纸上的一字一句都刻在了自己的心上,从来没想到过他竟会写信给自己,更没想到信上的内容竟是表白。当日的偶遇似一场梦,时常在她的脑海浮现。那双清澈的双眸温柔地注视着她,宁静而安祥。给予她勇气,让她能够勇敢起来。对他有情吗?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此刻心却不由自主地怦然跳动,那鼓躁的声音似乎给了她答案。曾经也有双温柔的眼睛留在她心间,但现在想来那人的温柔却是对女孩子的礼貌,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而自己其实也不是真的爱他,只是那种少女对爱情的憧憬罢了。理清心里的情绪,她豁然开朗。 “秋棠,帮我准备纸墨笔砚。”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彩,语气有些羞涩,也有些雀跃。 “是。” 秋棠点头,转身将笔墨纸砚备好呈放在书桌上。 冷月儿坐到桌后,纤纤玉指执起笔,瞧着胜雪的宣纸。蛾眉微蹙思索片刻,尔后挥笔写下: 妾心似君心。 写完几字,她的双颊再度滚烫不已。搁下笔,双手捧颊。太大胆了吗?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矜持呢? “秋棠,送信的人离开了吗?”她抬起粉色的双颊问着,她还不知他府第何处呢? “还在。”秋棠点了点头,送信的是位着青布衫的小哥,年约十六七,眉清目秀的,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看起来倒是很机灵。 “是吗?”冷月儿嘴角微扬,浅笑盈盈。衬着嫣红的双颊,越发的娇美。“是怎样的人呢?”会是苏展亲自来的吗?水眸里仿佛被坠落了星星,闪亮闪亮的。 “是一位小厮。” “小厮?”嘴角低垂,略有些失望。应该是他的仆人吧。 “把这封信交给小厮,请他一定要交给苏展公子。”倘若不小心落到别人手里,她真的要羞死。 “是,小姐放心。”秋棠接过冷月儿的信,退了出去。 冷月儿站起来,走到窗前。 天空蔚蓝,朵朵白云似棉花般飘浮着。偶尔一只小鸟从天际飞过,划出美丽的弧度。 院落里,花坛里的花摇曳生姿,清新或浓郁的芬芳弥漫着。青草茵茵,衬托得花儿们更加的娇艳。风景如画,美得怡人。一如她此刻的心情般,甜似蜜。 嘴角的弧度拉开,浅浅笑在嘴角绽放。大大的眼睛里晶亮,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小姐。”秋棠再次从院外小跑步进来,清秀的脸上兴匆匆的。 “信交给他了吗?”冷月儿眨了眨眼,很是焦急。 “交了、交了。”秋棠直点头,“不过,后来又来了位温文尔雅的公子。他说要见你!”那公子一袭白袍拽地,衣袂飘飞。黑发如墨,用白色的簪子束起。五官俊秀,一派斯文的模样。 “难道是他来了吗?”冷月儿喃喃,心里突然慌乱起来。她瞧了瞧自己的衣裳,直追问着秋棠。“你瞧我这身衣服有问题吗?” 没待秋棠回答,她又急匆匆地往梳妆台前一坐。纤纤玉手有些慌张地顺了顺头发,摸了摸发饰。回转身担心地问道: “我的头发呢?会不会乱?”糟糕,她怎么觉得手足无措起来。 秋棠瞧着冷月儿慌张的动作目瞪口呆,咦,不就是见面,小姐以前参加那些千金小姐们的聚会也不见她如此慌乱过?现在,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点?! “秋棠,你说啊。”瞧着秋棠愣愣的模样,冷月儿有些生气了。苏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啊,不会啊。小姐这样很好。”秋棠回神敢快点了点头,小姐本身就是美人,现在又褪却了原本的浓装艳妆,化上了清雅的妆容,却发多了清纯的气质。 “真的?”冷月儿寻求保证似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瞧着秋棠。 “嗯。”秋棠使劲地点点头。 冷月儿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那我们走吧。” 两道曼妙的身影朝外走去,融入一片花木扶疏中。 “苏公子。” 冷月儿踏入大厅,一眼便瞧见坐在那的苏展。今日的他依然是一袭白袍拽地,宽袖,阔摆。腰缠玉带,系着碧绿通透的玉佩。墨发高束,插着白玉簪。鬓旁几缕细发垂落,温润如玉。他不是那种鹤立鸡群的男生,但却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质。与他在一起,永远都是那么安祥平静。淡如水,却温馨。 “冷小姐。” 苏展瞧着冷月儿踏入大厅的身影,白晳的俊颊又情不自禁飞上了霞彩。清澈如水的眸子望着那抹靓影,心怦然跳动。那日偶然的邂逅,回到府里却依然难忘那双忧愁的水眸。好想抹去她的忧,为她点上明亮的光彩。还记得快分离那刻,她那抹真心无伪的笑容,如此的神采飞扬。那般的笑容才更适合她,日念夜思,转眼数日过去,她的倩影在脑海里却越发的清晰。一想到她,心便会怦怦怦地跳动,双颊也会滚烫。读到《诗经?关雎》时,才豁然明了,原来这便是相思,便是爱情。 他虽非那种性子急切的人,但一旦有了目标却也知道要去争取。当日只知她闺名冷月儿,却不知她究竟是哪家千金?经过一番打探,方知她竟是镇北将军的大千金。虽然有些意外,但爱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心思片刻,便写了一首关雎送来。在信送离后,心情忐忑不安。既期盼她的回复,又担心她回复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坐立难安,最终忍不住亲自来冷府。赶巧遇到她的丫环送出回复,几乎颤抖地展开信张:妾心似君心,短短五字却似雷霆落在心间,一颗忐忑不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劳苏公子久等了。”冷月儿走到他身边微微欠了欠身,然后坐到位子上。 “没有。”苏展浅浅笑道,笑里带着纯情男子的羞涩。 冷月儿的颊也红红的,两人眼神交撞却又迅速移开。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坐在那里都没有开口。 秋棠站在冷月儿身后,瞧着两人的表情总算明白了过来。原来小姐是有了心上人了,嘻嘻,看来这位苏公子便是了。瞧他温润如玉,却又还会脸红,真是很可爱的男子。她还是不要在这里阻事了,否则只怕两人都要呆坐半天。 “啊,小姐。奴婢想起还有事没做,先告退了。”朝两人福了福身,秋棠不给冷月儿挽留她的机会快步走出了大厅。 “你——” “你——” 苏展与冷月儿同时开口,都愣了下。 “冷小姐先说吧。”苏展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很有风度道。 “苏公子看见我的回复了吗?”冷月儿低垂着头,掩饰眼里的羞涩。 “看到了。”苏展温柔地注视着她,浅笑着。“我很高兴。”还好不是他一个人单恋。 冷月儿笑了,听到他毫不掩饰的开心。她抬起头,柔情地回望着他。 气温渐升,两双眼睛交汇碰撞出无数晶亮的火花。仿佛有无数的粉色心在他们周围跳跃着,连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 “我也很高兴。”冷月儿浅笑,她终于知道了幸福的味道。甜甜的,似蜂蜜在口腔弥漫。 “也许现在说太多都是空谈,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都有你的相伴,我会予以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你幸福。”苏展也觉得血液沸腾着,虽然现在他们才刚开始。可是他已经憧憬着与冷月儿携手相伴的幸福未来了。 “我相信。”他的眼睛是如此清澈,如此真诚。冷月儿觉得心里暖暖的,情不自禁地勾勒起美好的未来。也许想要的幸福便是这么简单,有个相爱的人,一直携手到老。 两人的眼神越来越柔,苏展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冷月儿双颊滚烫,双手交握的热度似浪一直翻卷到心底。妙曼的身子慢慢倾斜,最后靠到了他宽阔的胸膛。两具身躯相偎依,同样的笑容在他们的嘴角绽放。 窗外的风吹拂,花枝摇曳。似在为这对有情人呢喃歌唱着: 襄王有梦,神女亦有心。 弱水三千,只取瓢饮 棕色的骏马停在将军府外,冷裴远俐落地跨下马。 “将军回来了。”青布衫门卫眼睛一亮,他立刻跑过去将马牵住。 “嗯。”冷裴远点了点头,“将马牵到马厩去,给它准备上等马料。”他朝门卫交待,回转身。衣袍飘飞间,身影已经入了大门。 “是。”门卫回答的声音被抛远。 “将军,您回来了。”走廊里的管家眼尖地瞧着一身银色铠甲的冷裴远,赶紧迎了上去。 “嗯。”冷裴远点头,脚步没有停下。“这几日府里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从军营回到府里,他用了十日。 “前日,宫里来了圣旨。”管家低敛着眉,表情沉稳。 “哦?”冷裴远脚步停顿了下,接着又往大厅方向迈步。“圣旨上都说些什么?” “皇上下旨说太后生辰,宴请各臣子与其家眷同进宫齐贺太后生辰之喜。”管家跟在将军身边,一五一十将圣旨内容说来。 “携家眷?”冷裴远愣了下,“以往不也一样吗?何必多此一举?”眼睑低垂,思索着这小皇帝用意何在? “那道旨意似乎在暗示要带所有家眷同去。”管家浓眉挑了挑,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不对。”冷裴远摇了摇头,自觉认为少年皇帝不是想令所有官员的家眷都同行。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是针对某一人吗? “除了宫里来了圣旨,还有别的事吗?”脚步沉稳,表情冷然。 “还有一事,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想起冷弯弯接圣旨时的态度,管家犹豫着。 “有什么事不能说?”冷裴远挑了挑眉,瞧着管家欲言又止的模样倒奇了。 “宫里下圣旨那日,三小姐没有下跪接旨。”管家想了想,一咬牙还是将事情说了。深邃又历经风霜似的眸子闪烁着担忧的光芒,小姐的行为分别是在藐视皇权。这罪名可不轻,倘若被有心人利用,将军府只怕也要惹上麻烦。 “什么?!”冷裴远惊喝,早知自己那宝贝女儿性子冷戾,唯我独尊。但没想到她居然在面对皇权的时候还是这个样子。要他怎么说呢?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就算他再怎么权倾一朝,但也不过是皇上的臣子。面对那个傲然不羁的少年天子,自己都会跪拜。皇命一出,也都只能乖乖顺从。弯弯这孩子实在是太傲了点,这般的性子虽然自己很欣赏,但只怕早晚也会惹出祸事。 “还有什么事没有?那个楚御恒呢?他跟弯弯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英气的剑眉蹙了起来,开始有些担心弯弯的性子。想到影的小师弟也莫名出现在府里,眉间的折痕更深。这楚御恒乃江湖中人,只怕围绕他的是非也不少。弯弯与他走得近,不知道会不会惹来江湖血腥之事? “奴才也不知三小姐与楚公子认识的经过,但经奴才观察,那楚公子倒是难得的俊秀人才。”相貌堂堂不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羁的气息。且短暂的接触,他的为人虽傲却不骄横,有礼拜,极有领导者的气势。 “他是军师的师弟。”听到管家对楚御恒的评价,冷裴远也松了口气。唉,弯弯性子冷戾,向来是随心所欲的,就算他这个做爹的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如果真要遇到什么麻烦,那只怕也是命里注定。而他这个父亲必然会挡在她的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另外,现在吏部尚书的二公子正在府上。”管家睿智的眼睛眸光微闪,想起苏展来访。 “吏部尚书的公子?”冷裴远挑了挑眉,奇了。这阵子怎么府里来人倒不少。“他来做什么?”吏部尚书可是宰相的门生,跟自己素无太大的交情。 “苏公子是来找大小姐的。”管家答道。 “月儿?”冷裴远眼底的疑惑越发深,月儿又是几时跟尚书的公子有了交集?“他们现在在哪里?”想起自沐昭云离府后,他便没跟月儿见过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会不会将她娘的离开牵怒到弯弯身上。他可没忘记之前月儿对弯弯明显的敌意,倘若再生出个事端就头痛了。 “在大厅。” “我去瞧瞧。”冷裴远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管家恭敬地躬身,转身离去。 园子的花正绽放得夺目,红似火,白胜雪,一朵朵,一簇簇,美不胜收。风拂,花枝摇曳。花旁的小草碧如茵,也随着翩翩舞动。 冷裴远目光不经意掠过繁花,心里突然感叹自己的女儿们便似这花般由小花苞长成了美丽的花朵。现在他已经不清楚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与她们之间仿佛隔上了一道海沟。也许自己真的不是称职的父亲吧。一如弯弯,她从小被抛在一边。自己不曾关心过她,现在她变得如此冷戾自傲,连面对自己也不例外;又亦如月儿,从小她渴望追随着自己,但他却因为对她娘亲的不满而一再忽略他,后来甚至休了她娘亲。现在她该更恨自己了吧? 叹了叹气,不管她们现在想些什么?也许他都还有弥补的机会,亡羊补牢,应该不晚吧。 “爹。” 冷月儿送苏展出门,没想到却瞧见了一脸怅然的父亲。白颊微红,有些手足无措。 冷裴远听到冷月儿的呼声,回望。却见她与一个白袍年轻男子相携而来。数月不见,都不想女儿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曾经浓妆艳抹,满目张扬骄横的她现在宛如变了个人似的。一袭浅绿襦裙,裙摆绣着白色的百合,腰间悬挂着通透的玉佩。面容消瘦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娇弱,惹人怜惜。她身边的公子虽不是极俊美,却也自有一番斯文儒雅的气质。瞧他双眸清澈如水,看来倒是灵透正直的人。 “冷将军。”苏展朝冷裴远一拱手,白晳的颊也染上了霞光似的。儒雅里透着几分羞涩,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月儿的父亲了。双目淡打量着冷裴远,果不愧是名镇四方的镇北将军。瞧他一身银色铠甲,在柔和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威武凛凛。剑眉星目,甚是锐利。薄唇轻抿,冷傲不已。 冷裴远朝两人点头,深邃不见底的目光注视着苏展,眼底隐着几分欣赏,这年轻人态度不亢不卑、从容淡然,倒不失风范。 “想必你便是吏部尚书的公子吧?” “正是,晚辈苏展。”苏展朝着冷裴远又是一躬。 “苏公子,你是来找月儿的?”冷裴远瞧着两人羞涩的神情,深邃的目光闪过了然。原来如此,上次弯弯也提出月儿到出阁的年龄了。 “正是。”苏展朝冷月儿浅笑,柔情万千。 冷月儿也回以柔笑,明眸里映着他的身影。 冷裴远越发惊奇,看来月儿的改变可非一点。不过他自是乐见,现在的月儿可比之前那跋扈骄蛮的她要可爱得多。不过即时看懂两人爱慕的神情,他还是得确认下。得给苏展敲敲边钟,万一苏展是金玉其外,坏絮其中。如其他纨绔子弟般耍弄月儿的感情,他可饶不得他。 “苏公子如果冒昧前来拜访月儿,难道不知男女授授不亲的道理吗?何况你们两人现在独处,坏了月儿名节可如何是好?”他的眼神犀利地注视着苏展,似要看清他眼底的一切情绪。 冷裴远的话令冷月儿、苏展皆惊,他们以为冷裴远在生气。 风轻拂依兮,气氛却有些僵住。 冷月儿咬着唇,不知所措地瞧着看似面含霜的爹爹。 “晚辈自知失礼。”苏展面带愧色地回望着冷裴远,却并不惧于他眼神的凌厉。“但晚辈与冷姑娘两情厢愿,如果将军不反对,晚辈不日便会上门提亲。”提亲本是早晚的事情,但今日既遇到月儿父亲。还不如提了,也省了心事。 “如果我不答应呢?”冷裴远心叹,果然失职。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女儿竟被人拐了。但面上却不露丝毫,只是拿深邃的眼睛瞧着他。 “爹——”冷月儿一听有些急了,颊上羞涩的红晕褪却。虽然苏展现在提亲,她也惊了一跳。但心里更多的却是开心,怎料爹却并不答应。 苏展拉拉了冷月儿,清澈的眸子里传递着坚定的目光,抚平她的焦虑。 “将军,晚辈知道将军也是怕晚辈不是真心对待月儿。”他回望着冷裴远,目光笃定。“但晚辈在此发誓,只要有我一日,便会真心对待月儿。弱水三千,我只饮一瓢。独娶她一人为妻。” 阳光似坠落在他的眼睛里,光芒晶亮。言语如此坚定,如此真切。 冷月儿闻之动容地红了眼眶,痴痴凝望着他。 冷裴远定定地瞅着他,苏展却毫不惧怕地回望着。将自己内心的坚定展现出来,要他明白他对月儿的情真意切。 “答应他吧。”不知几时,冷弯弯和楚御恒也走了过来。 “三妹。”冷月儿望着冷弯弯,松了口气。想来有了三妹的话,爹爹必是不会反对的。 “弯弯。”冷裴远拧着眉望着小女儿。 “爹,你看他们两人便是郎有情、妹有意的,难不成你想棒打鸳鸯吗?”冷弯弯虽然对冷月儿跟苏展好上有些惊讶,但两人眼里的情深是骗不了人的。既然他们觉得幸福,又何不成全呢? “这——”冷裴远还是有些疑迟,毕竟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一个不慎,到时候只怕会毁了月儿一生。 “将军放心,晚辈此今绝不辜负月儿。”苏展瞧着冷裴远松动的口气,再次保证道。清澈的眸子扫过冷弯弯时充满了感激,也对传言里霸气独裁的冷弯弯有了不同的认知。 “爹放心。”冷弯弯望着苏展,冷戾道。“他若敢负月儿,我让他后悔来这世上。”目光凌厉地威胁他。 楚御恒忍不住一笑,果真是冷弯弯的风格。 “爹。”冷月儿也哀求地望着冷裴远,“女儿相信他能带给我幸福,还望爹成全。” “好吧。我答应便是。”冷裴远瞧着几人的神情,差点真以为自己是在棒打鸳鸯了。他目光沉沉地点了点头,答应道。“但是倘若他日你背弃了今日的誓言,我定不饶你。” “晚辈定然不会忘的。” 苏展与冷月儿因为冷裴远的同意,都高兴地露出笑颜。 他们幸福的笑容似阳光明媚,连一旁千娇百媚的花朵也失了颜色。然而,谁也不曾想到,即将到手的幸福也会长翅膀溜走…… 黑夜下的阴谋 吱嘎—— 沉重的宫门被推开,一抹纤细的人影探头左四望了望。瞧见四周没有人影时,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走了出来。 夜很静,月上树梢,星星稀疏。晚风吹拂,高高低低的树木摇曳,阴影斑驳。留在地上,仿佛是张牙舞爪的鬼魅。 人影沿着廊道前行,偶尔瞧到前方巡逻的侍卫。她机警地躲到茂密的树丛里,黑夜的衣袍与夜融入,面容被面巾遮掩着,只露出那双妩媚却冷冽的眼眸。 手执长以矛的侍卫们,银色铠甲在柔和的月光下闪烁着光芒。深邃的眼睛巡视着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一队人又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前而行。 见侍卫离去,那双妩媚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身形灵活轻盈地翻起,迅速穿过茂林朝被列为禁宫的僻静之地窜去。 琉璃飞檐的禁宫已显得有些破败,茂密的树林将这片宫殿围绕掩盖。月光透过密密的树梢斜射而入,显得很是冰凉冷清。偶尔的鸟啼,更增几分诡异。 纤细的人影走到破败的宫门外,左右望了望后纤指在朱色的门上轻敲了三下。一声声的节奏似一道开启门的暗语,门吱嘎一声被拉开了。 “来了,没人吧。”门里面探出一个人头,面容上没有表情,似一尊冰雕般。 “没有。”纤细人影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蚁。 “进来吧。”门里的中年女子将门拉得更大,纤细的人影从那缝隙钻了进去。 门吱嘎一声,被磕上了。 黑夜寂静,月光依兮。 纤细的人影进去后拉下了面上的黑巾,那露出的面容赫然是轩辕夜的宠妃白媚娘。 “跟我来。”中年女子对女媚娘说道,拉开墙壁上的一幅观音画像。然后她在某个位置轻移了下,听得吱的声画像后的墙居然被打开,原来那里是一位密室的通道。 白媚娘瞧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佩服主子如此厉害,不但在天耀皇宫里安插了他们北邦的人。还能将联络点就插在皇宫的禁宫里,最危险的地方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恐怕任谁也猜想不到的。 两人的身影刚进密室,那道墙又合上了。 密室里的摆设与普通卧室没什么不同,中年女子坐到椅上,似枯井般无起伏的眼睛望着白媚娘。 “可探到什么消息?” 白媚娘也坐到一边,纤手往衣襟里一掏,手里出现一封用蜡封好的信。 “都在里面。” 中年女子接过信,布满皱纹的手就要将信拆开。 “等等——” 白媚娘手一拦,媚眼透出冷色。 “这信不是要交给主子的吗?”这女子虽是联系之人,但谁知会不会变节。现在她擅自拆信,更是毫无规矩的。 “魅卫信不过我?”中年女子无波的眼睛终有了起伏,闪过一丝不屑。这女人不过就是利用美色的卧底,居然还敢置疑她。 “非魅信不过。”白媚娘微低垂着头,淡淡道。“魅来天耀是受命主子。”意思是旁人她皆不屑。 “哼——”中年女子冷哼,手往衣里一探,丢出一块令牌给白媚娘。 白媚娘接过令牌,那橙色的龙盘在令牌中间,一个火红的令字异常夺目,她媚眼闪过惊讶跟恭敬。 “原来是红字辈的长老,恕属下失礼了。”她跪下朝中年女子一拜,收起了浅浅的置疑表情。 为了巩固皇权,北邦第三代皇帝龙耀泽暗地里成立了一个影耀宫。它直接受命于皇帝,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及用非常手段处理明里无法解决的事情。影耀宫的宫主由皇帝亲自任命,然后宫主同三长老共同管理影耀宫。三长老分红、黑、白,红字辈专门负责掌握各类情节;黑字辈负责暗杀命令;白字辈则负责经济。三个字辈长老的权力相当,互相牵制。 白媚娘原是由宫主直接授命以妃子身份渗入天耀皇朝打探宫里机密信息的,但在三长老面前,她依然只有称手下的份。 “嗯。”中年女子收回令牌,“起来吧。” “谢长老。”女媚娘站了起来,表情变得小心翼翼。没想到红字辈长老居然亲自出马了,看来皇上对天耀是志在必得了。 中年女子重信将信拿起来,拆开一看。表情凝重起来,搁下信。她望着白媚娘,冷冷道: “夜辽要与天耀联姻,我也听到风声。但是你在信里说天耀的皇帝知道夜辽别有目的,难道他是想来个以静制动?”天耀皇帝轩辕夜虽然年轻,但却容不得小觑。看他以十二岁稚龄登基,在短短两年内便将天耀国发展到与她北邦等国并驾齐驱便知他的能耐。 “嗯。”白媚娘点头,“皇上说他是要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中年女子呢喃,“不愧是轩辕夜。” “长老,我们是否要提醒主子更改计划?”原本北邦打算吞下天耀,可是现在这夜辽也来插一脚,还不提虎啸国也在一边虎视眈眈,只怕北邦想吞下天耀并不是件易事。 “嗯。”中年女子点头,她自是知道事情的严重。 “不过——”白媚娘想起轩辕夜的计划,“皇上打算在官员里选出一人与夜辽公主联姻。” “好计策。”中年女子点头,“既没拒绝夜辽,夜辽便没理由生事。”且如果他选了一心腹,还能日夜监视那夜辽公主,夜辽的一举一动便都在掌握之中了,良策啊。 “属下倒也有一计。”白媚娘媚眼闪烁,突生一计。 “说。”中年女子挑了挑眉,对这妖娆的白媚娘的计策倒有几分好奇起来。 “不知天耀官员里可有我们的人?”白媚娘望着中年女子没答,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中年女子似乎有几分明了。 “嗯。”白媚娘点头,媚眼半眯起来。眸里精光闪烁,全然没有了在轩辕夜面前的妖娆娇柔。“如果我们的人能娶到夜辽的公主,便可通过夜辽公主而得知夜辽的情况,又可虚报那公主的行为,挑起天耀跟夜辽的争端,这样一举两得,夜辽、天耀皆能掌控在我北邦手里。” “妙计。”中年女子听得眼里亮光闪闪,如果能将夜辽也收归于手里,那她们北邦统一天下的梦想便指日可待。 “我这就回宫与宫主商谈。”无波的表情有了兴奋。 “那属下?”白媚娘望着她,不知自己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魅卫继续留在轩辕夜的身边,听候进一步的指示。”中年女子望着白媚娘,倒对她有了一些欣赏。 “是。”白媚娘垂头答道。 “今天就先这样。”中年女子摆了摆手,“你先回去,以免被人发现了。”那轩辕夜如此精明,一个不小心只怕就会暴露。 “是。属下告退。”白媚娘将面巾重新覆盖在脸上,微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在白媚娘离开约半柱香后,中年女子也将信重新封好放入衣襟里。灭了密室里的灯火,她朝外走去。 禁里外,晚风拂动,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似年迈的老者在垂喘着。 朱色的大门吱嘎声被拉开,中年女子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无人后,身影迅速窜出门外。朝着禁宫后方的山走去。 同时,另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禁宫后面是一片山,山势陡峭。山崖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渊,一望去只有黑茫茫一片。 中年女子走到山那里,身影转到一块大石后。约莫片刻,她从大石后走出。原本空空的手里却多了一大圈粗绳,她将绳子一端牢牢系在石头上,另一端朝山崖下扔去,然后她攀着绳子飞身纵下。 另一道颀长的身影在见她纵下的那瞬间,深邃的眸子闪了闪。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躲在山后。只到过去了半个时辰,他才从山后走出俯身朝山崖探去。原本晃动的粗绳已经不再动,想来那中年女子应该到底了。颀长的身影也攀着绳子往下而去,待他到了山崖底打开火折子,山崖底一片葱郁。茂密的树林,林边花草杂生。很是广阔,一条小径从茂密的草丛里弯延前伸,似没有尽头。那女子只怕是沿着小径往外而去,没有一丝犹豫,颀长的身影也顺着小径而去。一个时辰后,他居然发现这条小径居然直通耀城城外。剑眉蹙起,看来是他们忽略了。 御书房里,龙涎香弥漫着。 轩辕夜披着金色外衣坐到龙椅上,半眯着眼,影已经快回来了吧。 “皇上,影侍卫到。”御书房外传来许茂尖尖的声音。 “进来吧。”轩辕夜揉了揉眉头,低唤道。 门吱嘎一声,开了。 “参见皇上。”影半跪着,沉声道。 “嗯。起来吧。”轩辕夜挥了挥手,睁开眼望着他。“查得怎么样?” “果不出皇上预料,今夜媚妃娘娘去禁宫与一人碰面。后来属下跟踪那人,竟发现禁宫后山的崖底居然有条通往耀城外的小径。”影将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轩辕夜禀报道。 “哦?”轩辕夜挑高了眉,“他们居然将联络处设在了朕的禁宫?”声音透着危险,果真是狡猾。不过,嘴角微扬,既然要玩,他就陪他们玩。 “影继续监视,先不要打草惊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他沉声吩咐道。 “是。”影低低回答。 “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书房。 “陛下,深夜了。您该休息了。”许茂走了进来。 “走吧。”轩辕夜起身,反正那些人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夜风拂,黑色的发丝妖娆飞舞。 皇太后的生辰(上) 时间弹指一过,皇太后的寿辰日终于到了。 皇宫张灯结彩,宫里人满面笑容,忙里忙出,气氛喜庆洋洋。 皇宫四大出口,东、西、南、北四门处人来人往。各个官员携带着家眷,个个衣裳光鲜。仆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流着汗渗跟在主子身后。 在各官员差不多都往宫里走时,两马二轿停在了东门。 高大的棕色骏马上赫然坐着的是镇北将军冷裴远,他一身镶嵌着金边的蓝袍,腰缠嵌着罕有黑宝石的腰带。腰蹬镶金边的黑靴,沉稳地跨在马背左右。三千黑发高束,斜插着一根白色的玉簪。面冠如玉,眼神傲然。 与棕色骏马并驰的白色马背上则坐着少年武林盟主楚御恒,只见他一袭白色锦袍,腰系玉带,坠着块纯白通透的玉佩。墨发高束,发丝垂落。五官俊美,嘴唇微扬,甚为俊邪不羁。 两顶精致的轿子,前一顶为宝蓝色,后面一顶为白色。华丽的流苏随着微风摇曳着,轿夫将两顶轿子轻轻搁置在地。两名丫环各自上前将轿帘掀开来,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分别探了出来。宝蓝色轿里出来的正是冷将军的大女儿冷月儿,只见她三千发丝如墨梳成了望仙髻,髻里插着珠钗。上着白色短襦,下着粉嫩长裙。襦衣系在长裙里,腰身高束。宽阔的裙摆垂落拽地,白色的纱质披帛由双肩垂落交于双臂,风拂,帛飘飞。莲步轻移间,环佩叮当。甚是优雅、妩媚,又不失仙女般的飘逸。 白色轿顶里踏出的娇小身影则是冷弯弯,她丝绸般的黑发梳成双髻,头上没有多余的发饰,仅插着一支蝶形珠花。几缕柔软的发丝垂落在双鬓,映衬着肌肤越发粉嫩。光洁的额际贴着菱形花钿,一双翦翦清瞳淡淡的,没有流露出什么神色。一袭月牙裙衫,轿足蹬着绣着墨竹的锦鞋。如果不看她的表情,倒是十足的瓷娃娃一个。 “走吧。” 冷裴远与楚御恒同行,冷月儿则随着冷弯弯。 “将军。” “将军。” “……” 宫门的侍卫多是冷裴远曾经有部下,见到他出现都恭敬地鞠躬。 “嗯。”冷裴远点了点头。 几人远去,宫门口的侍卫都瞧着几人议论起来。 “咦,那三个年轻人是将军的子女吧。果然是虎门将后,瞧瞧个个都俊秀出色。”侍卫甲道。 “不对啊。”侍卫乙接口,“我见过将军的大公子,不是那个年轻人啊?” “那他是谁?”听侍卫乙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疑惑起来。 “……” 除了冷月儿,其余三人拥有高深的武力自然没错过侍卫们的议论。冷弯弯是面色不变,楚御恒则是似笑非笑,冷裴远倒是拧了眉。皇宫大内本不是谁都能进的,更何况楚御恒他还是武林中人。可是弯弯答应让他去,自己也无法。现在倒好了,别人还将姓楚的少年看成他的儿子,如果这小子真要是在皇宫里惹出个什么事,他们是逃不了干系了。看来,他得将他看牢一点。 丝竹声声绕梁不绝于耳,美酒杯盏香弥满殿,舞者翩翩勾人心魂。 慈宁宫大殿左右,无数衣着光鲜的官员、夫人、小姐、公子坐到左右两边,品美酒的、听乐曲的,或窃窃私语,或相互攀交情,场面甚为热闹。 冷裴远几人的到来令热闹的场面淡了下,然后是更为热闹。原本坐着的官员们都齐上前朝冷裴远问安,并细声叮嘱着家眷要与冷将军的子女打好关系。这冷裴远可是手握重兵、权倾一朝的人物,如果能得到他的赏识,加官进爵自不在话下。 冷裴远冷淡地点了点头,便朝左边首位坐去。因为天耀朝的宫规家眷不得同坐,所以冷弯弯几人则被安排在了女眷那堆人里,楚御恒则跟在了那群官员儿子堆里。 他们的对面正是宰相林承袭与他的得意门生苏耀成。他们二人朝冷裴远打了招乎后,几人并无交谈。 苏展在那群公子哥里显得淡然安宁,面含浅笑,耳听着旁边的年轻公子们夸夸其谈,却始终不发一语。淡淡的表情在见到冷月儿她们时有了起伏,清澈的眸子对上冷月儿,眼底闪过惊艳与温柔。 冷月儿也望见了苏展,黑白分明的眼瞳闪烁着柔情光芒。两人痴痴相忘,将满殿的喧闹抛诛一边。 楚御恒左右瞧了瞧,都是一群不认识的公子哥。瞧他们个个衣着光鲜,表情却带着夸耀,心里便觉得不舒服。唯一算认识且顺眼的便只有那冷大小姐的心上人苏展了,脚步毫不迟疑地便朝苏展迈了去。 “楚兄。”苏展也瞧见了楚御恒,便收回了与冷月儿痴凝的目光。带着温和的笑意,朝楚御恒拱手道。 “苏兄。”楚御恒毫不客气地坐到了苏展的身边。 “咿,这位公子是?”原本高谈论阔的公子哥们瞧见俊美的楚御恒都停了下来,瞧着这人一身的不凡气势既妒忌又暗猜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我来介绍一下。”苏展站起身,带着浅笑。“这位是楚兄。” “楚兄,这位是宰相的大公子林兄,这位是内阁大学士的公子徐兄,这位是大理寺卿的三公子乔兄,这位是督察院御史的公子李兄。”苏展逐一将他身边的几位公子介绍道。“……” 楚御恒朝几人淡淡点了点头,并不理会。 几个高官的公子原本瞧楚御恒便不顺,现在又见他态度傲然。心里更是愤然,再听苏展介绍他时并没有说哪家公子,看来倒不是什么人物。 “不知楚兄令尊官居何位?”大理寺卿之子乔晓眼含不屑地瞧着楚御恒。 “家父不是朝庭官员。”楚御恒淡淡道,并不理会他的挑衅。 “原来不过是个普通百姓。”楚御恒的回答令几人更是不屑,口出轻言道。 楚御恒甩也不甩他们,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楚兄他是武林盟主。”苏展见状,忙温和开言。 “不过是一个江湖莽汉。”内阁大学士之子徐朝也开口道,他自势为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向来不屑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人。 楚御恒冷冷地横了几人一眼,似冰风拂过,气势戾人。 几位不屑的公子哥顿时失了言语,他们只觉得仿佛被千年寒冰给冻结般,全身僵硬,无法反应。 楚御恒瞧见几人呆愣的反应,满意地勾了勾唇,果然安静不少。 苏展见之,无奈地暗地摇头。 冷月儿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反应,眼见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心里也不由担心起来,那楚公子狂肆不羁,万一真要惹出事连累了苏展可怎么办?眼下,她关心的是自己的情郎。 她礼貌地朝找她搭话的官家千金点了点头后,小心地在冷弯弯耳畔低语道: “三妹,楚公子那边似乎有情况?” 冷弯弯闻言,抬起黑宝石般深幽的眼眸。果见有几个富家子弟似乎在找楚御恒的茬,不过她可是一点不担心。那些只知玩乐的富家子弟怎是楚御恒的对手,可不其然。片刻后便见那几人被楚御恒给气得面色发青,却又无奈。 “没事。”她淡淡地回了冷月儿,双眸冷冷瞥了眼想与她攀话的别的千金,那冷戾的眼光吓得花枝招展的千金们俏颜失色,原本以为这冷家小小姐是个天真孩子好攀关系,怎料她竟有如此冷霸的气势? “哦。”冷月儿听冷弯弯一谈,便也放了心。有三妹在,她应该不用太操心不是吗? “三妹,你是第一次进宫。是不是不习惯?”瞧三妹自进宫后便一语不发,冷冷的。 “没有,只是失望。”冷弯弯双眸又扫了一眼宫殿,金碧耀煌、气势宏伟,但是跟在现代电视上瞧见的没两样。 “失望?”冷月儿瞪着冷弯弯,有些惊吓倒。天啊,三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要是被人听到可是大罪。这皇宫可是皇权的象征,而且宫殿很宏伟啊。她俏脸白了白,压低声音道。“三妹,这话可不能说了。要是被人听到,可就坏了。” 冷弯弯眸里闪过嘲讽的光芒,听到又怎么样? 冷月儿见她表情不以为然的模样,越发不知所措。左瞧右望,还有众人都没注意到她们。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昼王驾到——” 皇太后生辰(下)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昼王驾到——” 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喧闹的大殿瞬间静得连掉下一颗针都能听到。 一片明黄从殿门外走入,带来一片璀璨夺目的光亮。 男子头戴冠冕,几缕青丝垂落耳边,随风飘飞。五官似刀雕刻般凌厉,眉似利剑,目如朗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袭绣飞龙的锦袍,腰系镶嵌宝石的玉带。脚蹬描金边长靴,甚为英气傲然。 他手挽着年近中旬却依然风华绝代的太后,她云髻高挽,头戴珠钗步摇。面容秀美,目光温和,一袭大红锦袍,甚为高贵。 在太后的另一边,轩昂昼也挽着她。他一袭镶金边月牙锦袍,袍摆拽地。将他身形修饰得更加颀长,面冠如玉,明眸含笑,青丝随风飘,衣袂随步舞,更是如谪仙般。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王爷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呼声在两人踏入的那瞬间响起,所有的人都鞠躬道。 “平身。” 轩辕夜挥了挥手,冷然道。与轩辕昼一起搀扶着母后朝殿上方走去,在走过冷弯弯面前时,两兄弟的目光都投到了她的身上。 冷弯弯一直没有低垂头,黑宝石般的目光直接迎视着两人。当看到轩辕夜时,惊讶了下。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哪怪在悦香阁见到时就觉得他有一股戾人的霸气、目空所有的傲然与习惯发号施令的感觉,果真没看错,他竟是那个极具传奇色彩的少年天子。 轩辕夜的目光深沉地望着冷弯弯,不曾错过她那一丝惊讶。呵呵,现在知道朕的身份了吧,你会有什么反应呢?他非常期待。 定定地望着她,却见她仅是一闪而过的惊讶,便恢复了平静。深邃如幽潭的眸子眸光闪烁,没想到她竟如此平静。难道她就不怕自己治她的罪?就凭她在悦香阁冒犯龙颜的行为完全可以判斩首的。心里对她的好奇越来越大,她究竟是在伪装镇定还是真的无惧? 轩辕昼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映着冷弯弯娇小的身影,嘴角越发上扬,笑容温柔。前阵子太忙,已经有一月有余未见到她了。然尔对她的身影却不曾在脑海里模糊,反而时常在空闲时跳脱出来。那么清晰,仿佛近在眼前。好似无形里有一条线在牵引着,他去相信她。偶尔,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相思。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过后却是自嘲,她还是个孩子,自己又怎会对她相思?是挂念吧,就如单纯的挂念妹妹般。他如是告诉自己,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可是为何现在却在见到皇兄与她眸光交错时,有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要失去什么?皇兄看她的目光如此的特别,甚至带着种熟悉,难道他们也认识吗? 两兄弟各怀心思,搀扶着皇太后走到了殿上。 轩辕夜坐到金光闪闪的龙椅上,他的旁边坐着今日的主角皇太后。轩辕昼则坐到了轩辕夜的左下方,双眸一抬便对瞧见斜对面的冷弯弯。 是他!—— 楚御恒目光愣然,他原本是好奇一直被纷传的少年天子究竟是什么样?怎料一眼扫去却见到了在悦香阁遇到的那个紫袍男子。骨节分明的双手紧掐入掌心,当日之仇他可未忘。一直还在想着如再遇到那男子定不轻饶他,怎料今日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居然还朝他行拜礼。深深的惊讶与不可置信在他心里翻腾,愣愣地随众人落了座。 “今日哀家生辰,诸位卿家能同贺,哀家甚为欢喜,大家都不必拘束。”皇太后优雅地扬了扬手,声音似珍珠落盘,圆润动听。 “谢太后。”众人又是一番鞠躬,然后入座。 “皇上,宴会可以开始了罢。”皇太后朝一旁的儿子说道。 “是。”轩辕夜面对母后没有了冷傲,表情柔和不少。他回转身,朝一边的许茂低声吩咐。 “宴会开始。”许茂手捧拂尘站在殿上,尖细的声音落下。又一群身着五彩霓裙的舞女走了进来,一个个挥袖扬袍,翩然舞动起来。 “母后,儿子祝你生辰快乐,身体健康。”轩辕昼率先站了起来,手举酒盏朝皇太后敬道。 “好,好。”皇太后举杯同饮,眼睛流露出母亲的慈爱。 “太后,臣妾也祝您万事如意,康泰安平。”一袭蓝袍的姜婉婉站了起来,精致的面容神情温柔,翦翦水瞳浅笑盈盈,很是乖巧的模样。 “好,婉儿有心了。”太后满意地望着既是儿媳又是侄女的她,婉儿慧质兰心,倒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太后,臣妾排了一个曲子,祝您老人家福体安康。”林雅如瞧见又被姜婉婉抢了先,心里恨得牙痒痒。表情却柔似水,不露丝毫。 “哦,雅妃也要弹奏曲子。好啊,哀家今日有耳服了。”太皇含着笑,表情依然一派娴慈。 林雅如优雅地福了福身,走到早准备的琴前。纤纤玉指轻拔琴弦,一首悦耳的曲子倾泄而出。似百凤齐鸣,又似溪水涓涓流动…… 一曲完毕,众人早此如痴如醉。 “好曲。”太皇满意地点了点头,“雅妃之曲,绕梁三日不绝耳。” “太后夸奖了,臣妾愧不敢当。”林雅如面含浅笑,内心却得意不已。 “太后,各位姐姐都有礼物。臣妾也愿一舞,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白媚娘向来瞧不惯林雅如的腹黑,当下眉一跳有些挑衅地斜视了眼得意的林雅如。 “哦,媚妃也要舞?”太后笑了,“那哀家今日真是既饱耳福,也饱眼福了。” 媚妃千娇百媚一笑,莲步轻移,身若蒲柳。衣袂飘飞间,纤细又不失丰满的身影已然立于大殿正中,她朝皇上、太后优雅地福了福身。樱唇轻启道: “太后,臣妾所舞,但学差一箫声伴奏。” “禀太后,吏部尚书的二公子箫声如天籁,不妨由他为媚妃娘娘伴奏。”宰相站了起来,一身绣金边的绸袍,嘴唇微扬,浅笑盈盈,一派的儒雅姿态。 “哦?”轩辕夜挑了挑眉,“如此,朕也要听听。”侧目与皇太后相视一笑,眸光却一直留意着冷弯弯的反应。却见众人都满面欢喜,唯她依然独饮独食,甚是自在。 “能为媚妃娘娘伴奏,是犬子的荣幸。”吏部尚书也站了起来,拱手道。 苏展清澈的眸子与冷月儿凝望,柔情一笑。尔后翩然走到一端,接过太监送上的玉箫。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透通的箫轻放到唇边,双眸含笑,一袭白袍拽地翩飞,甚为俊秀飘逸。 不少的官家千金都偷偷羞红了颊,虽然这苏公子现在还不曾拜官封职,但他的父亲却是宰相的得意门生,想来日后他的前途定然也是一片坦荡。再看他风度翩翩,甚为斯文,一颗芳心都禁不住怦然跳动。 冷月儿怔然,黑白分明的眸子只有苏展一人的身影。本以为曾经着迷的轩辕昼才能称得上谪仙般的俊美人物,可今日方知原来展也并不逊色于他。 白媚娘一个眼神,苏展会神。翩然舞姿与动听的箫声同时而起。两人虽是初次合作,但却配合默契。一舞一箫,舞媚箫美。 众人只见霓纱舞动,笑嫣如花。耳听箫声漫漫,皆如痴如醉,似沉浸在了仙境中般。 舞止,箫停。 掌声如雷,叫好声不断。 “好舞、好箫。”皇太后赞不绝口,回望轩辕夜笑道。“皇上,媚妃果真是一舞倾城,难怪你如此宠爱。” 轩辕夜含笑不语,眸里深处却一片冰冷。 太后语一出,媚妃自是得意满满。其她妃子则都变了颜色,眼神似利箭直射白媚娘。 “媚妃娘娘舞如赵飞燕,苏公子的箫声也果真不凡。”轩辕昼也笑道。 “王爷,过奖了。”苏展笑得淡然。 “皇儿,夜辽国不是要与我天耀联姻吗?”皇太后含笑道,“哀家看苏展子一表人材,倒是驸马的好人选。” 皇太后一语一出,众人纷惊。 宰相与吏部尚书是面含喜色,其他人则是既羡慕又妒忌。 苏展的浅笑凝结成冰,呆愣住。 冰月儿更是俏颜失色,懵住了。 冷裴远举杯的动作一凝,冷弯弯、楚御恒都挑了挑眉,看来事情大条了。 “母后言之有理。”轩辕夜略作思索,这苏展倒真是合适人远。且不谈他人才出众,就他父亲吏部尚书与宰相是一挂的,但对朝廷倒是忠心一片。如果他迎娶了公主,对监视夜辽更有利。 “朕即日下旨,封苏展为兵部侍郎,迎娶夜辽公主。” “恭喜尚书大人,恭喜苏公子。” “……” 众人纷纷站起来,朝他们祝贺。 “皇上——” 拒婚? “皇上——” 苏展只觉得一颗心掉进了千年冰潭,冻得他几近窒息。旁人的恭喜声似一道道的催命符更加令他冷到四肢百骸都结冰,那双清澈的眼瞳被蒙了尘。迷朦里含着无尽的忧伤,一向微扬浅笑的嘴角拉成了直线。 “草民已经有心上人了,请皇上收回成命。” “展儿。”吏部尚书苏耀成得意的笑容垮下,无比震惊地望着儿子。回头再瞧见恩师一脸的不悦,皇上、太后一脸的震然,更吓得连滚带爬踉跄窜到苏展身边,扑通跪到了地上。 “太后、皇上,犬儿只是一时胡语,求皇上、太后饶了他。”回转身,又连忙伸手拉着苏展的衣摆要他跪下请罪。 “草民有罪。”苏展跪下,表情却依然坚定。“但草民所言全是事实,还望皇上成全草民。”如果没有月儿,也许他会接受这看似荣耀的圣旨。但现在既与月儿许约三生,又怎可负她? “这——”原本一番好意的皇太后也被这变故给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琉璃眼定然地望着轩辕夜,“皇儿,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轩辕夜一语不发,眼睛冷然地望着苏展。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沉寂下来,众人都屏息着不敢发言,也猜不透轩辕夜在想些什么?不过原本对苏家抱妒忌心情的官员们可都在心里幸灾乐祸,谁不知皇上性情不定,而这苏展尽敢拒旨,这下子他们苏家可要惹祸上身了。 冷月儿一颗心忐忑不安,纤细双手死死地捏着手绢。黑白分明的眸子盈着水雾,眼光闪闪。轩辕夜的口谕似一把利剑插在她的心间,幸福的憧憬被击得支离破碎。原以为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另娶她人,心痛得不能呼吸。然而现在苏展的拒婚,又让已经死寂的心复活。是感动,是期待,也是惊惧。没想到他居然能为自己抗旨,眼眶泛红,不能言语的感动似一道暖流在心间流淌。然而还来不及开心,却又被苏展的安危给牵动着。抗旨可是死罪,皇上会治他的罪吗?情感纠结,渴望幸福的未来,却又担心他的安危?她要怎么办? 冷弯弯瞧着冷月儿似拧麻花般的双手,黑宝石般灵动的双眸闪过莫名的光芒。对这个越来越依赖自己的姐姐,她也逐渐有了感情。眼见她如此担忧,软绵绵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冷月儿感觉到冷弯弯无声的安慰,回眸冲她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交握的手如此颤抖,将她内心的不安真实地反映出来。 气氛很诡异,所有的人都低垂着头。 冷裴远轻搁下杯子,苏展的拒婚令他激赏。然而皇命难违,就算他现在拒婚就有用吗?只怕到最后依然不得不顺从去娶那个夜辽的公主,微侧身回眸却见大女儿红着眼眶,那么悲伤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苏展。心里也跟着疼痛起来,这个女儿从小就缺乏他的关爱,他欠她的太多,如果苏展真是她的幸福,自己是不是该帮她抓牢呢? 楚御恒瞧着直挺地跪在地上的苏展,深邃的眼里闪过欣赏的光芒。原本瞧他一幅弱书生的模样,没想到却有如此的坚定与勇气,实在令人佩服。 “有心上人,那又怎样?”轩辕夜终于开口了,语气冷得没有温度。剑眉挑起,有些危险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苏展。没想到这个斯文的公子居然敢拒婚,有几分欣赏,但皇权绝不容他挑衅。“哪怕已经成亲,也得给我退了。” “皇上——”苏展蓦然抬头,不敢相信地望着轩辕夜。清澈的眸子却并不惧怕,反而涌起前所未有的坚定。“草民与她两情厢愿,也许一生之约。绝不会弃她而另娶。” “展儿,你糊涂了。”苏耀成一听,只觉得冷汗从额间频繁渗出。一个劲地拉着他,阻止他的妄语。 “爹,孩儿不孝。”苏展拂开苏耀成的手,坚定地道。“但孩儿绝不后悔,也绝不娶那夜辽公主。”大殿之上青年俊才皆是,为何偏要他去娶一国公主? “大胆。”原本对他抱着重期的宰相刷地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指着苏展责备道。“皇上让你娶夜辽公主,那是你几生修来的福气,你居然敢抗旨?” “草民自问身份卑微、才学疏浅,配不上夜辽公主。”他定然地望着宰相,并不惧怕他。“倒是宰相公子一表人材,他更合适。” “你、你——”宰相瞪着他说不出话,精明如他怎不知皇上的打算,又怎肯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去摊上那个包袱?那不荣誉,根本是地雷。一个不慎,便会惹上抄家灭族的祸事。 “够了!”轩辕夜冷冷地喝道,戾眼扫去。 宰相与苏展皆噤了声,不敢再语。 “你的心上人是哪家小姐?”他冷然地望着苏展,倒要瞧瞧究竟是谁能让他不顾性命也要抗旨拒婚? 苏展抿了抿嘴却不开口,只是直视着地面。现在说出来只怕月儿也难逃获罪,倒不如他一人抗。 “不说?”轩辕夜危险地眯起了眼,很好、很好,他居然敢无视自己的威严。“难道你就不怕朕下令治你的罪?你可要知抗旨是杀头的大罪。” “展儿,你倒说啊。”苏耀成急得无法,使劲拉着苏展的袍摆。 大殿里众人都四处观望,猜测究竟谁才是他的心上人? 冷月儿听到轩辕夜冰冷的话语,再看着苏展一幅豁出去的模样。急得默默流泪,不行,她不能让展一个人去面对。 “是我。”她鼓足勇气站了起来,袍口将案桌上的酒杯掀翻,湿了她的衣襟。那双盈泪的眼眸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走出案边,跪到苏展的身边。头朝皇上一躬。“苏公子的心上人是民女。” “月儿。”苏展望着身边的她,担心到心痛。 “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冷月儿朝苏展微笑,“如论前面道路如何,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 “好。”苏展的眼湿润了,骨节分明的大手坚定地握上了她的玉手。 众人一见却是镇北将军的大女儿皆是一惊,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冷裴远,却见他面似罩霜,冷得戾人。 冷裴远见冷月儿主动站了出来,他也走上前跪下,请罪道: “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治罪。” “爹,对不起。”冷月儿见到父亲,愧疚地流泪。“是女儿连累你了。” 冷裴远没有说话,却给了她一记安定的眼神。 “皇上,冷将军是国之栋梁。冷小姐与苏公子也是有情在先,错不在他们。还请皇兄三思。”轩辕昼的思索终于在冷裴远的自请罪时清醒过来,没想到苏展不惜抗旨拒婚的心上人居然是冷月儿。记忆里冷月儿一直是个娇蛮的千金小姐,现在看来她倒是成长了不少。已经有勇气与苏展共同面对难题了,倒是令人佩服。 “请皇上三思。” 大殿的人跪成了一片,齐声道。宏亮的声音震荡着宫殿似乎都在颤动着。 一部份是冷裴远的势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另一拨则是宰相的人,虽气苏展所为。但他却是自己得意门生的儿子,怎能眼见他们受治;还有的人则是心不甘情不愿,却只能附合的人。 轩辕夜高高地坐在殿上,目光如炬,将众人的神情都看在眼底。他抿着唇,似在思考。 “皇上,大家所言甚是。且今日本是哀家的生辰,你就让他们都先退下吧。”皇太后也也敛了笑,劝着轩辕夜。皇权居然不容挑办,但是这两个当事人,一个是冷将军的女儿,一个又是宰相得意门生的儿子。他们的身后牵扯的更是半数以上的官员,这些可是江山的根基,都不能忽视的。 轩辕夜的目光不离冷弯弯,原本他是想看她有什么反应的。但既然母后开口了,自然不能拂了她的意。 “母后生辰,自然不能扰了您的兴。”轩辕夜对着皇太后浅笑,回转身,目光炯然地望着地上跪着的四人。“你们先退下吧,这事过后再谈。” “谢皇上、太后。” 四人退下,心里却依然压着石头。皇上说过后再谈,却没有说是收回成命,还是饶他们的罪。 冷月儿与苏展痴凝,交换着彼此的决定:不管这事如何收场,他们都要并肩同前进。 冷弯弯唇勾了勾,墨黑的眼瞳迎着轩辕夜若有所意的眼神。眸光闪闪,那男人不肯收回成命是想跟自己过招吗?呵,她在心底冷笑。如果你以为皇上的身份,我便怕了。那么很遗憾要让你失望了。翦翦水瞳傲然不驯地望着他,接下他的挑战。 有意思。 轩辕夜眉梢挑了挑,这女娃果真没令自己失望。瞧见她傲然的模样,似一朵绽放在颠崖边的雪莲。高高俯视着山脚睥睨着一切,他很期待着她的反击。 楚御恒一直注视着轩辕夜,心里并不因为他是皇帝而忘记悦香阁之仇。深邃的目光在瞧见他与冷弯弯的对视时,流露出浓浓的不悦。心里仿佛被什么卡住般不顺畅,没去想原因,却莫名的更加瞧不顺眼轩辕夜…… 皇后吗? 丝竹声起,伴着一群着霓裳的舞娘们翩翩翩起舞。 然而经过刚才的事情,众人皆没有了欣赏的兴致。 皇太后见众人的模样,也有些泛了。 “皇上,哀家有些累了,先离开。”她神情有些倦意地对轩辕夜说,然后望着殿下的妃嫔、官员、家眷们笑了笑,“诸位卿家尽兴,不要因为刚才的事扫了兴致。” 语落,她站了起来。一边的嬷嬷赶紧迎上去,搀扶她。 “皇上,臣妾也有些泛了,不如就由臣妾送太后吧。”姜婉婉站了起来,优雅地朝皇上福了福身道。 “好,那就有劳婉妃了。”轩辕夜浅笑。 “臣妾告退。”姜婉婉回以温柔笑容,翩然走出案几。嬷嬷退后,由她搀扶着太后。 太后朝姜婉婉慈爱地笑着,温暖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这侄女自小便深得她心。心思玲珑、性子娴雅,越来越觉得皇后之位她足以胜任。 两人走下殿,面含笑,锦袍飘飞,甚为高贵悦目。数宫女、太监尾随着朝外走去。 “恭送太后。” 众人又是一番拜跪,齐声道。 “皇上啊。”走到殿门前,皇太后突然停了下来。她回转身望着轩辕夜道,双眸意有所指地瞅着姜婉婉。“你是不是该选皇后了。” 姜婉婉瞧太后的意思是中意自己,心里甚为兴奋。但表情却丝毫没变,依然是一幅浅笑盈盈的淑女样。 众人脸色却突变,没想到太后居然在临走时留下这样的话。众妃嫔们也瞧出太后的意思,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吭声。 轩辕夜神情不变,低垂着头淡淡道: “尊母后命,朕知道了。”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后,与姜婉婉离开。她以为轩辕夜是懂了自己要立姜婉婉为后的意思,却不知他其实只是同意将立后一事列上日程。 姜婉婉微垂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自己所为的努力终将迎来丰盛的硕果了吗? 林雅如气得啰哆嗦,她处心积虑这么久,还是要输给那个姜婉婉吗?不甘心,她不甘心…… 太后与姜婉婉的身影消失在殿里,众人更心里哗然。文武百官们窃窃私语,太后的意思想来必是要立婉妃为后。可是皇上的言语却模糊,究究是同意立后,还是同意立婉妃为后?蹙眉挠腮,他们要投哪方的票呢?目光各自投向宰相跟冷将军,想看看头头的意思。 老谋深算宰相眯起了双眸,究竟谁能居后位现在还难说,还是静观其变的为妙。 冷裴远傲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选谁为后对他的影响都不大。没什么好关心的,倒是月儿跟苏展的事情棘手,皇上究竟有何打算? 楚御恒挑了挑眉,没想到进一趟宫倒遇到这么多事端,也不枉他一行。 冷弯弯对不关己的事都漠然,翦翦水眸斜视瞧见冷月儿表情凄然,手执着杯却忘入口。那般的失魂落魄,哪里还有前几日的幸福可言。瞧着她这般模样,冷弯弯突然觉得碍眼。 “走,我们出去。”冷弯弯拉起冷月儿,与其看她在这里伤悲。不如让她去外面散散心,免得一幅苦样伤自己的眼睛。 “哎,三妹?”手突然被冷弯弯软绵绵的小手握住,冷月儿惊了下。却身不由己地被她拉着往外走,她回头。目光无措地望了望爹爹,却见他面无表情。倒是苏展瞧见她们,眼睛里有些惊慌了。 她二人的离去如此突兀,满殿的人都瞠目结舌。 “冷小姐是不是太无礼了,竟在皇上面前放肆。”不知谁冒出了一句,其他人都回过神来。 “就是啊,怎可如此失风大家闺秀的范呢?” “……” 众人都跟着附议,倒一时忘了立后的话题。 冷裴远也知女儿们的行为有失分寸,但他的女儿岂容旁人说三道四。一记冷冷的眼神扫去,众人都噤了声不敢再语。 轩辕夜、轩辕昼的目光都随着冷弯弯的身影而望去,当见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殿里后。两人心里一叹,心也随着离开。 ?殿外 “三妹,我们要去哪里?” 冷月儿被冷弯弯拉着出来有些不知措,更有些担心她们的行为漠视了龙颜会惹来麻烦。 去哪里? 冷弯弯樱唇微抿,灵动的双眸举目而望。四周树木葱郁,风拂,树摇曳。不堪美丽,反倒有几分凄凉。只怕在这里让她散心,只会解景更伤情。 “御花园在哪里?”随手拦下一个太监,她问道。 被拦下的太监原本不耐,但见冷弯弯人虽小却一身锦衫裙,且气势不俗,想来必是随家人赴太后生辰宴的官家千金。一张不耐的脸立刻变了,堆满了虚伪的笑容: “两位小姐要去御花园,奴才带二位去吧。” “多谢公公。”冷月儿见三妹表情冷然,忙浅笑着应答。 “二位小姐请随奴才来吧。”公公走到前面带路,却不忘打听两人的身份。如果是官居高位的大人家的千金,他将两人侍候好了将来必也少不了好处。堆着谄媚的笑,尖尖地问道。“不知二位小姐令尊是哪位大人?” “家父乃镇北将军。”冷月儿道,虽然心里忧烦,并不想搭理这公公。 “原本是冷将军的千金。”太监一听是冷裴远的女儿,谄媚的笑更深了。“恕奴才失礼了。” “你很吵。”冷弯弯不耐地瞪着他,目光如寒冰刺目。 公公吓了一跳,这冷家小小姐居然有这等气势。他低垂着头不敢再言语,将两人带到了御花园后便匆匆离了去。 御花园里奇花异草遍生,争艳斗奇,芳香弥漫。 冷弯弯挑了间亭子,与冷月儿坐到里面。 冷月儿目光似含着千愁万忧,原本削瘦了的脸越发的娇弱。神情悲凝,惹人怜惜。 两人坐在那里久久不语,目光只是望着那一片嫣然的花海,看它们似海浪般翻涌着,任风拂动着彼此的发丝、衣袍…… “三妹,你说幸福是不是会长翅膀飞走?”良久,冷月儿开口了。“从小我便渴望着爹爹能如其他孩子的父亲般那样抱我、宠我、疼我,可是我等啊等,直到后来他都不曾在乎过我。我常常想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再后来你的出现让我知道原来爹爹也会有平凡慈爱的一面,于是我恨你,认为是你夺走了他的注意你,夺走了我渴望的父爱……” 冷月儿说到这里,回头愧疚地望着冷弯弯。 `冷弯弯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 “再后来发生的一切让我失了分寸,宛如迷了路的孩子般茫然无措。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展,他的温柔、他的鼓励似春风暖了我的心,让我找到了正确的道路。不知不觉里,他的身影在我心里留下不可抹灭的痕迹。当我知道他心里也有我时,我是多么的高兴。原以为这次是真的能得到幸福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眼见的幸福却要飞走呢?”她的语气越来越沉,带着满满的控诉。老天爷为何要如此的残忍,令她的梦再次破碎呢?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为何要选中他去娶那个附马?”纤长的手指深深地掐进掌心,留下血红的指痕。那双悲伤的眼眸里似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最可悲的不是得不到幸福,而是在即将得到幸福时,却又眼睁睁瞧见它溜走。 冷弯弯娇眉拧了拧,瞧着冷月儿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眸底闪过一道幽光,她抿了抿唇道: “幸福不会长翅膀飞走。” “真的吗?”冷月儿望着她,接着又苦笑。“难道我们的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吗?展他抗旨可是死罪?”从来皇权至上不容人冒犯,他们又岂有例外。 “我不让它飞,它便不能飞。”冷弯弯眉梢高挑,冷傲道。从来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皇权又如何?她就不信二十一世纪的天才黑帮千金会搞不定。且那轩辕夜的眼神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三妹。”冷月儿翦翦水眸地望着冷弯弯,泪光闪烁。虽然她不信三妹能有办法让皇上将成命收回,但是她的话却令她感动。再回想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她更是羞愧不已,也越发的感激她。 “我只是不希望你整天哭啼啼的碍我眼。”冷弯弯别扭地冷声道,双眸侧转躲过冷月儿的目光。那水汪汪的模样令她想到小狗,不过她实在不习惯曾经张扬娇蛮的冷月儿此刻的模样。 “呵呵……” 冷月儿瞧着她小小的脸蛋却一幅别扭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相触下来。也许她真的要被骗过了,这三妹啊,明明关心人却总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口是心非吧。 笑声悠扬,花枝摇曳。 冷弯弯的唇角跟着勾了起来,一抹细细的微笑在她嘴角绽放,灿烂如花。 王者过招(上) 偌大的宫殿里,文武百官携家眷都散了去。 殿外的风吹拂,摇曳的枝条在墙壁留下斑驳陆离的枝影。阳光浅浅含笑,却照不进殿里。 很冷,阳春三月似乎变成了寒冷冬季。 大殿之上,轩辕夜高高坐着俯视着殿中央站着的娇小身影。朗目冷傲,不起一丝波动。金色的龙袍摆长长地拽在地,三千墨发垂落在肩。金色的冠冕坠着流苏,随着他移动头部而晃动着。身后墙壁上飞龙盘旋,威武决然。他宛如那龙的化身,傲视群雄,睥睨天下…… 冷弯弯立在殿中,目光不卑不亢地迎视着轩辕夜。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气势凛人,卓尔不凡。以十几岁的稚龄将天耀皇朝打理得如此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她很欣赏。但欣赏归欣赏,该了结的还是要了结。 “说吧,你到底意欲何为?”娇小的身影似一株顽强而傲然的梅,不畏雪霜,深冬怒放着自己的芳华。清冷的声音似摔落在地的珍珠声声清脆,飘荡在偌大而安静的宫殿里。 日下山头,晚霞染红了天空。璀璨似锦,将宫殿包覆,似为它披上了华丽的彩纱。 风渐止,花木变得安静。 宫殿里的气氛却依然诡异,沉寂之中似又剑拔弩张。 轩辕夜望着冷弯弯嘴角勾了勾笑了,那笑灿如春花,却又无形之中带着强大的气压扑天盖地席卷而来。把玩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神情似漫不经心般。淡淡又极缓地说道: “如此无理,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微挑的眼眸似一泓见不到底的幽潭,注视着她的反应。 “你会吗?”仰着脖子果真是件累人的事情,冷弯弯也不客气,直接往旁边的案桌上一坐。两条短短的腿摇晃着,墨瞳却凌厉地回望。 “不要浪费姑奶奶的时间。” 无意义的废话就少来,她可不是来陪他大眼瞪小眼的。更不是要来满足他这个皇帝自大的权势尊严,如果他认为自己留下便是妥协,那么很遗憾令他失望。在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妥协二字。从来没有! “你——” 轩辕夜又被挑起了怒意,没错,他是打着要看这女娃臣服的主意。他,天耀皇朝至高无上的天子,一跺脚便能令大地震荡。从来没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可是这个小女娃一二再地无视他天子的尊贵身份,实在是太可气了。不给她教训,她永远也学不会低头。 深邃的墨眸一敛,熊熊燃烧的怒火被硬生生地压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椅栏,身子向前微倾。薄唇微勾,邪肆万分。 “你就不怕我治冷府上下所有人的罪?” “你是昏君吗?”冷弯弯望了他一眼,突然崩出这么句话。 “什么意思?”轩辕夜眉梢挑了挑,她又是做什么?虽然不解,但却瞧不见她面上有丝毫的畏惧。握栏的手紧了紧,这女娃果真够胆量。 “若不是昏君,又怎么笨到去挑自己的屋梁。”冷弯弯挑了挑眉,笃定他不会那么做。冷裴远手握重兵,又是两朝之臣。整个天耀皇朝半数以上都是他的部下,盘根错节,他若想动冷裴远,不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结果可不是冷府遭殃,而是他江山失去半臂。 轩辕夜的脸黑了下来,虽然冷弯弯的话不动听。却也是实事,一个冷裴远却是牵扯半数的天耀皇朝官员,只怕他若真下令,只会拆自己的台。且世人皆知镇北将军功绩卓越,除去他还会惹来民怨,到时候朝廷倒失了民心。不但如此原对天耀虎视眈眈的他国也会趁机而起,群攻他天耀。不过正因为冷裴远与宰相的权倾一朝,却也是不得不防。倘若他们有谋反之心,天耀便危矣。 朗目幽幽地望着一脸闲适的冷弯弯,算她厉害。不过他毕竟是皇上,转眼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傲然,似冷弯弯所述的一切对自己皆不是问题。但她的话却提醒了他,如果冷裴远不能除却,那么便要将他牢牢抓住只能为自己所用。眸底闪过一道精光,冷月儿的事情正好可以做文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背倚回龙椅背,几分慵懒,几分傲然霸气。“难道冷将军敢公然抗命吗?且如果朕没记错,冷府大千金可是两国联姻的绊脚石。国与家,冷将军会选择何方呢?” 最厌恶古代权势的蛮横,一道圣旨便要夺人幸福,甚至性命吗?狗屁。 冷弯弯眸光弯弯,回想起冷月儿泪光闪烁的悲伤模样。小脑袋一摇,她才不要再见她那模碍眼的苦脸模样。重新跳下案几,她一步步朝着殿上走去。 轩辕夜也不拦,手支着额头,风情慵懒,便那么瞧着她一步一步迎面而来。他倒要瞧瞧这小娃娃究竟想做些什么? 冷弯弯站到轩辕夜面前,目光冷冷地直视着他。光芒寒戾,似冻结的冰没有温度。 两人眸光交缠,对峙着。 无形的压力化作怒啸的飞龙在两人之间盘旋着,谁胜谁输,皆有定。 “你以为我会怕吗?”冷弯弯俯身直视着轩辕夜,目光与他的眼睛相对,几乎快碰上。樱唇微勾,肆邪狂妄不输轩辕夜。 “不怕?”轩辕夜笑,温热的气息吹在冷弯弯的颊上。转眼间,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闪过诡异的光芒,右手如离弦之箭,骨节分明的双手掐住了冷弯弯纤细的脖子。 “你说,朕的手如果再用力,你会怎么样?”薄唇勾起,墨瞳靠近冷弯弯的脸。直到两人之间再无间隙,俊美无俦的面容与粉嫩的小脸居然不会突兀。 “试试不就知道。”冷弯弯小脸一偏,与那张俦美的脸分开。虽然她现在是小孩子,但是还是容不得别人吃她的豆腐。翦翦水瞳平静依兮,似一泓无波的水。好像被人掐住脖子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 轩辕夜没想到冷弯弯在面对死亡时,居然还能如此平静。不过眼眸一转,他倒要瞧瞧这张小脸是真的无畏还是强装的平静。 “也对,试试便知。” 带着邪邪的笑,一双大手慢慢收紧。 冷弯弯仰头浅笑,看在轩辕夜眼里却是挑衅。 墨瞳里的怒火又被点燃,大手不再留情。突然用力掐紧,滑嫩的触感在手心,有瞬间的呆愣。但瞧着冷弯弯那张已经有些红通通却依然不驯的神情,又是一怒。 咯—— 他仿佛听到了她纤颈的骨节在自己手里发出了声响,还不认输吗? 冷弯弯俏眉拧了拧,呼吸有些不畅。该死的男人真想掐死自己吗?该死的皇帝,该死的封建主义。居然真的将人命视杂草吗?想要她小姐的命,她还偏不如他的愿。 墨瞳闪了闪,右手突然伸出。银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要反击了吗? 轩辕夜没错过她的举止,心里突然血液潘涌,兴奋起来。 冷弯弯一敛眉,轩辕夜只觉得眼前黑影晃过。再回神时,手里竟然空空的。抬眸却见冷弯弯娇小的身影独立在一旁的柱上,冷冷地望着自己。 “该你了。” 话落,她的身影似鬼魅又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把寒光闪烁的宝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刺骨。 “你说如果我再用力,会是什么结果?” 冷弯弯也勾了勾唇,用轩辕夜的话反问过去。 王者过招(下) “你说如果我再用力,会是什么结果?” 冷弯弯也勾了勾唇,用轩辕夜的话反问过去。 轩辕夜笑了,果真不能小看她。 “你要不要也试试。” 他眨眨眼,模样变得有些痞。这小女娃太有意思了。居然敢用剑指着自己,如果将她留在身边,想必未来的日子不会无聊。生命悠关时,他居然冒出这么个念头。也许是笃定这女娃不会伤自己,虽然她眸很冷却没有杀气。 “啊,有刺客。护驾、护驾。” 一个小太监原本有事禀报轩辕夜,结果一进来便瞧见冷弯弯拿剑横在皇上脖子上。当即大惊失色,慌乱地大吼起来。 “闭嘴。” 声音尖尖的嘶叫,宛如在杀猪般。冷弯弯俏眉拧起,一个弹指点住了太监的穴道。 太监张着嘴,圆瞪着眼。一脸惊恐地望着她。惨了、惨了,难道今日小命要不保了? “发生什么事?发生什么事?” 殿外的侍卫听到太监的嘶吼声,手执着刀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瞧见冷弯弯手上闪亮的刀瞬间都倒抽口气,天啊,现在是怎么回事?冷家小姐不是皇上让留下的吗?怎么现在却被她用剑给横上了?一个个一时间都忘了反应,傻愣愣地望着他们。 “看来你的侍卫还需要训练。”冷弯弯眉梢一挑,有些嘲讽道。这样子就被吓倒了,真是一群废物。 被冷弯弯一说,轩辕夜面子有些挂不住。这小女娃居然嘲笑他皇宫侍卫无能,一双墨瞳刹时罩上冰霜,冷冷地瞪着底下的那群侍卫。 侍卫们浑身一颤,才回过神来。皇上还被挟持着呢?刷刷两下,大刀寒光闪闪直视着冷弯弯。 “冷小姐,快放了皇上。”虽然他们中也多有冷裴远那边的人,对冷弯弯的举止也摸不透。但不管如何她却犯的是诛族灭门的大罪,容不得他们多想。 “没意思。” 冷弯弯突然收了剑,银光闪过,那锋利的软件又回到她的身上。 侍卫倒被她的举止给弄懵了,这又是唱哪出?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将她给拿下?可是瞧着皇上没有示意。只好持着刀剑傻傻地望着,等待皇上下令。 “你们下去吧。”轩辕夜朝侍卫挥了挥手,表情平静。 “这——”侍卫们踌躇。 “皇上,可是冷小姐刚才冒犯了圣颜?”禁宫护卫统领是宰相那边的人,见到皇上居然要放过冷裴远的女儿有些不解。心里暗自捉摸着,她这番举止完全足以被判诛灭九族。到时候朝廷不都是宰相大人的势力了,他自然也少不了加官进爵。 “嗯。”轩辕夜冷冷地瞪了统领一眼,“朕做事需要你过问吗?”不知死活。 “属、属下不敢。”统领只觉得得背脊冷汗渗出,慌忙跪下。 “还不滚。”轩辕夜冷冷道,声若寒冰。冻结众人心肺,他们大气也不敢喘。 “是、是。” 统领答道,带着手下慌乱窜出殿外。 “等等——”冷弯弯唤住他们。 侍卫们站住回转身,却更不知所措。这冷小姐的气势竟如皇上如出一辙,令他们的心颤啊颤个不停。 “将他带走。” 冷弯弯指了指了却一旁的太监,眸光闪烁间,只听得咻的极细一声,那太监的穴道被她解开。 “咳咳咳……” 太监狂咳不止,妈呀,太恐怖了。他觉得自己就是在地狱门口去转了一圈,好不容易又重见阳光。 侍卫们咳然,这是隔空解穴哇。双眸均曝突,四肢百骸都结冰般冷到骨子里了。拉着狂咳的太监,他们几乎是逃的出去。甚至忘了请示皇上,觉得再不走下场堪忧。只是,这皇上与冷小姐究竟是闹的哪出?一个明明是栋梁将军的女儿,偏偏却拿剑指着主子。一个明明被人危险到,却偏偏不惊不波。搞不懂…… 偌大的殿里,又是一片沉寂。 “收回成命吧。” 冷弯弯目光定然地望着轩辕夜,语气平平。不是恳求,仿佛只是成述自己的决定吧。 “为了冷月儿吗?”轩辕夜挑了挑眉,有些兴然。“朕听说以前那冷月儿对你可不好。”不只不好,由影探的消息两人就是仇人。那沐昭云毒杀了冷弯弯的母亲,随后又与冷月儿一起多番派人暗杀她。啧啧,如此深仇大恨,换作他必定要对方回报十倍。 “那是我的事。”冷弯弯眉一挑,当作没听到他话里之意。暗讽她的‘伟大’吗?她高兴,你怎样。 “那收不收回成命也是朕的事。”轩辕夜微抑下鄂,傲然地望着她。那姿态宛如天神俯视卑微的人类般,高不可攀。 “那的确是你的事。”冷弯弯不示弱,傲然回望。粉嫩稚气的脸上却闪烁着睿智,“如果你不在乎失去江山,便随你。” “你在威胁我吗?”轩辕夜霍地站了起来,挺拔的身躯带来强大的压力。一片阴影笼罩着冷弯弯,怒火在他心里反腾。但他反倒怒极而笑,浑身冷戾的气息崩裂而出。很好,居然敢威胁他。 “威胁又如何?”冷弯弯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越来越重的冷戾,却丝毫不畏惧。来自现代的她本身就是在枪林弹雨、血雨腥风里走过来的。死亡都不惧,又何怕你这气势。说起冷戾,自己又何输他。 “我不够格吗?”冷冷地瞅着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要以为天子便是天命之子。那都是自狂之言,她若要他命,天子也变无魂鬼。 轩辕夜直视着她,那双水瞳里的坚定与傲然、霸气与目空万物皆映在自己眼底。不得不承认这女娃有那个本事,一向自傲的他也感觉到了危胁。也许到此刻自己才真的承认这女娃的强大,那种足以将世界踩在脚底的自信令娇小的她散发出无以伦比的闪彩,宛如一轮皎洁的月照亮漆黑的夜。 虽然自己常常被她惹怒,但相同的对她的兴趣却也越来越浓厚。墨黑的眼瞳闪烁着光芒,她宛如一册书,只有一页一页去翻读才会知道书的最后页是怎样的。骨节分明的双手轻抬,似在琢磨着什么。 “金口玉言,朕若收回成命,岂不是自打嘴巴。” 轩辕夜跺步到一边,手无意识地摸索着雕琢精美的柱子。两条栩栩如生的龙盘柱腾而起,似要冲破阻碍腾空飞舞般。 冷弯弯眨了眨眼,聪明如她岂会听不到他话里的深意,他明明是妥协了。但却还有条件,罢了,不妨听听他会要求些什么? “你有什么条件?”开门见山。 “果然冰雪聪颖。”轩辕夜转身,深眸含笑。 “有时候朕在想你究竟是不是九岁娃娃?”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那份冷傲、唯我独尊,还有聪慧、沉着。 “废话少说。”冷弯弯不耐地白了她一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的与众不同。不过她本身也不是孩童,这小身板里住着的可是十七岁io250的天才少女。 “朕要你留在朕的身边。” 轩辕夜也不再多言,直接说出条件。 “留在你身边?”冷弯弯偏着头,“以什么身份?”平白无故要留在他的身边,总不会让她让丫环吧。 “身份?”轩辕夜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过。不过要身份吗?脑海里回想起母后让立后的事情,与其让那些虚伪的女人当皇后,不如就挑个看得顺眼的。深邃的眼瞳别有深意地瞧着冷弯弯,她的性子绝对能让后宫那些女人的生活变得有趣。想像着一群艳丽的女人却得对一个小女娃行三跪九拜的画面,便越发觉得是件乐事。 “皇后如何?”眸光深深,嘴角勾起,笑得邪肆。这样不但她能留在自己身边,还能治后宫那群女人,何乐不为?越想越觉得是个超棒的主意。 “皇后吗?” 冷弯弯瞧他状似笃定的态度,绝不是开玩笑。倒不会觉得他变态得对自己这娇小的身板有不良企图。只怕是皇帝的尊严不容挑衅,想跟自己继续斗下去吧。 “怎样?”轩辕夜瞧着她,不错过她一丝的表情。 “好啊。” 冷弯弯抬起头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大截的俊美男子,嗯嗯,不错。皮相她衷意;身材也健壮,当她的私人移动轿子够格;个性嘛,虽然一副狂妄,但能狂得过她吗?反正将军府也待腻了,那就换个地方玩吧。 “不过待你能说服那群文武百官再说吧。”想来也知道,那群迂腐又别有用心的大臣是断不肯让一个九岁小女娃做一国之母的。 “他们?”轩辕夜嗤笑,“朕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他想做的事,还没有办不到的。 “那我就等你的凤轿来迎我。”冷弯弯樱唇微勾,她大概会成为最年轻的皇后。后宫生活啊,突然有些期待起来了。 执意立后(上) 金銮殿 轩辕夜一袭明黄龙袍,头戴冠冕。朗目傲然,神情淡漠。高坐在龙椅上,许茂手捧拂尘站在殿上左方。 大殿之上,身着蟒袍的文武百官分站两周。 偌大的宫殿,气氛甚为凝重。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压抑着。 轩辕夜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节奏地敲打起椅扶栏,咚咚咚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宫殿。随着他的指动,明黄龙袍也微微掀动着。袍摆上的九爪龙似有生命般,那双眼睛透着几分炯然。 仿佛是受够了这冰冷的气氛,轩辕夜终于开口道: “礼部尚书何在?” “臣在。”礼部尚书出列,拱手道。 “朕要立冷将军次女冷弯弯为后,你去拟旨吧。”轩辕夜挥了挥手,一派轻松地说。 但他话一落,殿里却炸开了锅似的。 礼部尚书愣在那里,皇太后不是中意雅妃娘娘吗?怎么又变成冷将军的女儿了? 其他文武百官也都议论纷纷,瞬间朝堂仿佛成了菜市场般。甚为喧闹。 冷裴远懵了,皇上要立弯弯为皇后,可弯弯才九岁啊,难道是皇上弄错了?可是会吗?且昨日弯弯回府也没提跟皇上谈了什么。心里思绪纷乱。 “皇上,为臣的次女才年方九岁啊。” 他站了出来,拱手道。深邃的眸子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却又不得直问轩辕夜是否弄错? “九岁的皇后?太慌缪了。” “放眼古今,从没有过的事嘛。” “有违宫制。” “……” 冷裴远一语道出,更是引得众人大讶。一张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更多的则是觉得事太慌缪了。堂堂一国之母岂是九岁稚女能胜任的,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胡闹、胡闹…… “皇上,万万不可。”宰相林承袭站了出来,紫色的官袍随步飘摆,宽袍袖下修长的双手一拱。目光炯然,沉稳地反驳。 “这与礼不合,更不符合祖制宫规。”天耀皇朝规定入主后宫的女子必得及笄方可,而皇后原是由太后与诸臣共议选立的。 “与礼不合?祖制?宫规?” 轩辕夜眉梢挑高,嗤地一声笑了。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文不值。这群迂腐的老头子以为他会在乎吗?他是谁?他是天耀皇朝最年轻的君王,以十二岁的稚龄登基。短短六年间,平内忧、除外患,成为睥睨天下的帝王。狂妄、傲然,没有得不到的,只要他想要。他偏就要挑战那群老迂腐的家伙,立镇北将军家九岁的混世小魔女为后。 “那又如何?朕就是要立冷弯弯为后。”狂傲的神情,目空一切。似乎所有的理由在他眼底皆是尘沙,风拂,便没了踪影。 “皇上——” “皇上——” “……” 见皇上一意孤行,众人都齐呼道。 “皇上,皇后母仪天下,关乎江山社稷。还请皇上三思。”宰相面色沉重,跪倒在地恳求道。 “请皇上三思。” 众臣也跟着跪了下来。 “皇上,臣女年幼,实难胜任皇后。” 冷裴远再次进言道,墨瞳沉沉,一国之母的位置是多少女子与其家族千方百计所想得到的。但那对他来说却并不是荣誉。后宫潭深,多少红颜命丧潭底。他又怎能让才九岁的弯弯也陷进那阴暗的深渊呢。 “不能吗?”轩辕夜低敲着椅栏,朗目直视着冷裴远。“只怕令千金的能耐不像你说的这般吧?” 冷裴远一惊,皇上这是何意?难道他看透弯弯异于常人的能力?还是他执意要立弯弯为后其实是存在其他的目的的?深邃的眼眸望着轩辕夜,意图看穿这少年皇帝的心思。怎奈他那双墨瞳深如幽潭,黝黑不见底,根本猜不透。 “皇上,立冷小姐为后宗法不允啊。”宰相还是苦苦劝阻,一来立九岁稚女为后确不合皇朝规矩;二来那冷裴远本就兵权在握,与自己分庭抗恒。如果他的女儿再被立为皇后,他不是更加权势倾天了。到时,只怕自己这方要处处受制于他。 “是啊,皇上。九岁皇后从古到今都无先例啊。”内阁大学士也反对。 “朕便开这个先例。”轩辕夜冷冷驳回他的话。 “皇上——”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即刻便拟旨下诏。”轩辕夜才不理这些迂腐的老头子,大手一挥。霍地站了起来,袍摆飞扬。 “退朝。” 挺拔的身影转身离去,留给众臣一个决然的背影。 众臣跪在地上,无奈叹息。 “相爷,您说这可要怎么办?” 众官都围着宰相,焦急却无奈。立九岁稚女为后,这消息传出只怕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慌缪,真是太慌缪了。怎奈皇上置宗法祖制不顾,偏偏一意孤行哇。 “冷将军,事关令女,你如何看?” 宰相望着冷裴远,就不相信他能赌上自己的声誉。九岁女儿被立为后,这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只怕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掩灭。 冷裴远也缓缓站了起来,眼眸里无情绪。皇上一向是唯我独尊,我行我素的。如果他偏要下旨立弯弯为后,他们再劝阻也无用。现在只能希望太后能够阻止得了他。 “先去禀报太后吧。” “对啊。”礼部尚书一拍掌,“找太后去。”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朝慈宁宫而去,最后的希望可不要灭破啊。 慈宁宫 皇太后浅笑盈盈地坐在上方,听着一群儿媳妇聊天。 姜婉婉一身白袍拽地,云髻高挽,步摇斜插。 林雅如一袭浅蓝长袍,面含浅笑。 白媚娘一身火红衫裙,媚眼如丝。 在她们的身边,其她嫔妃也都聚集着。 一群人努力地想着法子逗太后乐,也只为选后一事。虽然皆知太皇中意自己的侄女婉妃,但事有万一,也许她们如果讨得太后欢心,皇后一位也是有可能落在她们头上的。 “启禀太后,宰相等诸位大人在宫外求见。”慈宁宫的公公姚喜走了进来,低声道。 “哦,他们来是为何事?”太后疑惑地想着。 原本轻笑盈盈的妃嫔们也都停了下来,美眸怔然。 “让他们进来吧。”太后朝公公招了招手说道。 “叩见太后、诸位娘娘。” 宰相、冷裴远、礼部尚书等人走了进来。 “诸位大人平身吧。”太后摆摆手,招呼他们坐下。 “你们来这所为何事啊?” “禀太后。”宰相站了起来,拱手道。“今日上朝,陛下要礼部尚书拟旨立冷将军九岁的次女为后。” “什么?”皇太后大惊,众妃嫔俏颜失色,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臣等以宗法不合劝阻皇上三思,但陛下却执意要下旨立后。”宰相继续道。 “荒唐。”太皇脸上的笑容敛去,愤怒地拍着桌子。“皇上他怎能不顾祖宗规矩,简直太任性了。” “请太后劝解陛下。”冷裴远微弯身道,“臣女年幼,怎能胜任皇后?”他也不愿意将宝贝女儿送进皇宫去跟这群后宫的女人争斗。 太皇琉璃眸望着冷裴远,却见他表情诚然。果然也是不赞同的,心里倒放心不少。 “好,哀家这就去见皇上。” 拂袖而起,她绝不能让皇上任性胡来。立九岁皇后,皇家颜面何存? “摆驾养心殿。” “恭送太后。” 众人跪下,然后也尾随离开慈宁宫。 宫外风拂,枝摇。似众人摇摆不安的心般,百官怀揣不安地离去。而嫔妃们则更是惊惶,个个窃窃私语离开。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姜婉婉与一直觑于皇后之位的林雅如都黑了脸,万没想到半途居然杀出过九岁娃娃。如果真的被她夺了皇后之位,她们是万不甘心的。 白媚娘柳腰轻摆,媚眼如丝。反正她有任务在身也不指望能当上皇后,就算是九岁女娃做了皇后,她也无所谓。 但是真的无所谓吗?此时的她怎也想不到,那个九岁娃娃将来却会是她的克星。一切阴谋都会因她而败落…… 执意立后(下) 养心殿 月牙纬缦拂地,金色流苏摇曳。四龙盘旋的香炉鼎,淡淡的龙涎香从里弥漫。 窗明几净,墨香许许。 轩辕夜坐在雕琢精美的椅子上,微眯着双眸,勾起的唇角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皇上,请您翻牌。” 许茂将侍寝妃嫔的名牌送上,供他选择。 轩辕夜睁开眼瞄了眼桌上那张张刻着妃嫔名号的木牌,墨瞳了无波澜。那群女人除了矫揉造作地发嗲还会什么?天天瞧着那虚伪的模样也腻了。脑海里想起冷弯弯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却偏偏有着不符合孩童的傲然与狂肆,情不自禁地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未来的日子里有她的相伴,必会有趣不少。 “皇上、皇上?”许茂见轩辕夜失神地望着名牌却不语,有些懵了。皇上这是怎么了?他忍不住大着胆子低声唤道。 轩辕夜抬眸横了他一眼,冷冷的目光令许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上,您今晚由哪位娘娘侍寝?”该是媚妃吧,后宫里属媚妃最为得宠。 “什么时候朕的床第之事也要你管?”轩辕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多嘴。 “奴才不敢。” 许茂被他一瞪,瞬间软了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俯地不敢动。 “哼——” “太后驾到。”门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轩辕夜一愣,尔后了然。母后前来定是那群老头子的杰作,想让母后阻止他立冷弯弯为后。 “哟,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太后原本怒气熊熊地来到养心殿,却料一进门倒瞧见许茂跪在地上。 “母后,您怎么来了?”轩辕夜起身迎了上去,将皇太后领到上位。 “参见太后。”许茂朝皇太后跪拜道。 “许公公这是?”皇太后抬头望着轩辕夜,问道。 “你先出去。” 轩辕夜朝许茂挥了挥手,冷然道。 “是,奴才告退。” 许茂低垂身,退了出去。 “皇上。”皇太后望着儿子,“听说你要立冷将军家九岁的次女为后?”美丽的琉璃眼眸闪烁着不赞同的光芒,却又带着侥幸,希望他能给予否定的答案。 “是。” 轩辕夜肯定的答案撕破了皇太后唯一的侥幸,端庄娴雅的她也难得失色。标志性的浅笑敛了起来,表情严肃起来。 “皇儿,你怎会如此糊涂?立一个九岁稚女为后,不是要令天下人笑话吗?”一双明眸凝重地望着他,这孩子虽然性子暴戾无常,却从不从令她操心过。从他以十二岁稚龄登基后,将天耀皇朝打理得整整有条,国泰民安。怎这次就非要拧着性子却做有危江山社稷的事情呢? “母后,立后乃儿子的家事,关他人何事?”他轩辕夜做事何需他人指点,也不在乎他人的议论。 “糊涂。”皇太后严厉责斥着轩辕夜,“你贵为一国天子,你的任何事都事关江山社稷。更何况皇后乃一国之母,非平凡百姓的妻子。”母仪天下,一个九岁女娃要如何做天下之母? 轩辕夜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四月繁花,姹紫嫣红。 他一生最珍视的亲人便是父皇、母后与皇弟,现在父皇不在了,母后与皇弟越发重要。倘若换了别的事情他都会依母后,唯独这件事他不会妥协。那个小女娃如同一块磁铁深深地吸引他,他想探寻她身上究竟有多少奇特。想挖掘她所有的秘密,想将这本书翻到最后…… “母后,儿子意已决。” 轩辕夜收回目光,眼神对上皇太后的目光,坚定地表决自己的态度。 “你——” 皇太后被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久久说不话。 空气紧绷,唯有龙涎香静静飘弥着。 啪—— 皇太后瞧着儿子冷冷却不退却的表情,怒极,只觉得心里熊熊火燃烧着。带着长长护甲的手将案几上的茶杯刷地掀飞,碎落在地。 “你这个不孝子,置祖宗宗法于何地?”温婉如她从没有如此生气过,但这次这孩子太令她失望了。如果将来她去了,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母后息怒。”轩辕夜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愧疚,“凤体要紧。” “哀家怎能息怒?”皇太后听他一言却越发生气,胸脯不断起伏着。眼眸被怒气侵染得闪亮,“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的尊严都要因你而蒙羞。”立九岁稚女为后,世人岂不耻笑我天耀无人。才会让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童母仪天下,皇威何存? “谁敢耻笑我天耀?” 轩辕夜剑眉横飞,一双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闪烁着狂傲、睥睨一切的光芒。宛如一颗黑夜里最明亮、璀璨的星辰,令人遥慕。 “朕十二岁登基,将天耀治理得整整有条。国富民安,世人无不称颂。朕的每个决定都只会让天耀未来发展得更好,甚至有召一日,朕必灭他国,统一天下。” 那份笃定的傲然,豪情壮志在他脸上挥洒,如此神采飞扬,似统领天地的王,此刻谁也不会去怀疑他的能力。 他的豪言令皇太后一怔,她没想过儿子居然有一统天下的想法。他脸上那份自信似暖阳璀璨,令她也觉得炫目。怒气缓解,心里反对的坚决也变得迟疑。只是立一个九岁孩子为后真的不会令江山社稷受到影响吗?事关重大,她也不敢赌。 轩辕夜没有错过母后脸上的每丝表情,看到她已经开始迟疑。他知道自己的话打动了母后,但她却依然还有顾虑。 “皇上的能力,哀家自是不敢否定。”儿子从小便聪颖过人,三岁会诗,五岁武学惊人。九岁便开始协助先皇治理天耀的事务,备受称赞。但是现在他执意立九岁稚女为后,难道真的是那女娃有过人之处? “皇上,那冷将军的次女是否有过人之处?” “她啊……”轩辕夜想起冷弯弯,墨眸含笑。十几年来仅有她一人毫不畏惧自己,不但敢命令自己,还敢用剑指着他。这样的一个娃娃又岂是拥有过人之处而已。 皇太后瞧着轩辕夜那笑,心里吃惊不已。她没看错吧,一向冷戾高傲的儿子居然也会有这种纯然的笑容,不邪肆、不冰冷,那种完完全全欣赏又宠溺的笑容。难道那女娃真的有过人之处吗?她现在倒对那孩子有几分好奇起来。 “她怎么样?” 皇太后催促着,样子全然没了刚才的严厉。 “聪明绝顶、傲然狂肆、唯我独尊、冷戾果断……”轩辕夜回想着短短两次见面,她却给自己如果多的印象。越想,嘴角的笑容越深。心里对她的兴趣、好奇便也越深,甚至觉得有这样一个小皇后也许不但能给自己增加兴趣,甚至会协助他将天耀发展得越发辉煌。 “等等——”皇太后越听越觉得不对,手一挥,拦住轩辕夜继续说下去。 “皇上究竟是在说她还是说你自己?”这些不都是儿子身上的特点吗? “自然说她。”轩辕夜扬唇一笑,但是那个小娃娃跟自己真的很像。无论是那胆量,还是气势。很多时候他甚至会以为有个小一号的自己,但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人,且她还拥有旁人没有的异能,越是这样越对她好奇。 “冷家小姐果真有皇上说的这般厉害?”皇太后琉璃眼瞪得大大的,不是听说那次女是妾室所生的,先前根本不受宠。一个不被重视的九岁女娃娃会这般厉害?她有些难以相信,就连皇家出生的公主们也没几个能有这般出色的。 “儿子何曾骗过母后。”轩辕夜笑,“如果母后不相信,不妨亲自招她一见。” 皇太后见他言语如此笃定,想来那女娃果真如此与众不同。难怪皇儿执意要立她为后,如果天耀皇朝能有如此厉害的一国之后,当然发展只会越来越好。 “那祖宗宗法要如何办?”虽然心里已经认同皇上的决定,但皇太后对祖宗留下的宫规还是有所顾虑。 “规矩是人定的,要改又何妨?”轩辕夜对那些迂腐的规矩甚是不屑,过时的就该淘汰。 “只怕百官不服。”想起宰相等人的态度,皇太后摇了摇头。 “君命臣受,难道他们还想抗旨不成。” 轩辕夜要做之事,那群老头子又怎么阻拦得了。从他登基至今,不是都摆在那嘛。偏偏那群老头子还要一次次试图拧转,却每每无功而返。 皇太后见轩辕夜态度坚决,且那女娃又这般厉害。她倒也不再阻拦,虽然心目里中意侄女婉妃,但两厢比较,自然是取对江山社稷有利的一方。 “就照皇上说的办吧。” 轩辕夜嘴角微扬,接下来就该是迎他的小皇后进宫了。 殿外风拂,树叶沙沙作响。似在反驳轩辕夜的话,小皇后要进宫还要有一番折腾呢。 冷箭离弦 养心殿 月牙纬缦拂地,金色流苏摇曳。四龙盘旋的香炉鼎,淡淡的龙涎香从里弥漫。 窗明几净,墨香许许。 轩辕夜坐在雕琢精美的椅子上,微眯着双眸,勾起的唇角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皇上,请您翻牌。” 许茂将侍寝妃嫔的名牌送上,供他选择。 轩辕夜睁开眼瞄了眼桌上那张张刻着妃嫔名号的木牌,墨瞳了无波澜。那群女人除了矫揉造作地发嗲还会什么?天天瞧着那虚伪的模样也腻了。脑海里想起冷弯弯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却偏偏有着不符合孩童的傲然与狂肆,情不自禁地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未来的日子里有她的相伴,必会有趣不少。 “皇上、皇上?”许茂见轩辕夜失神地望着名牌却不语,有些懵了。皇上这是怎么了?他忍不住大着胆子低声唤道。 轩辕夜抬眸横了他一眼,冷冷的目光令许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上,您今晚由哪位娘娘侍寝?”该是媚妃吧,后宫里属媚妃最为得宠。 “什么时候朕的床第之事也要你管?”轩辕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多嘴。 “奴才不敢。” 许茂被他一瞪,瞬间软了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俯地不敢动。 “哼——” “太后驾到。”门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轩辕夜一愣,尔后了然。母后前来定是那群老头子的杰作,想让母后阻止他立冷弯弯为后。 “哟,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太后原本怒气熊熊地来到养心殿,却料一进门倒瞧见许茂跪在地上。 “母后,您怎么来了?”轩辕夜起身迎了上去,将皇太后领到上位。 “参见太后。”许茂朝皇太后跪拜道。 “许公公这是?”皇太后抬头望着轩辕夜,问道。 “你先出去。” 轩辕夜朝许茂挥了挥手,冷然道。 “是,奴才告退。” 许茂低垂身,退了出去。 “皇上。”皇太后望着儿子,“听说你要立冷将军家九岁的次女为后?”美丽的琉璃眼眸闪烁着不赞同的光芒,却又带着侥幸,希望他能给予否定的答案。 “是。” 轩辕夜肯定的答案撕破了皇太后唯一的侥幸,端庄娴雅的她也难得失色。标志性的浅笑敛了起来,表情严肃起来。 “皇儿,你怎会如此糊涂?立一个九岁稚女为后,不是要令天下人笑话吗?”一双明眸凝重地望着他,这孩子虽然性子暴戾无常,却从不从令她操心过。从他以十二岁稚龄登基后,将天耀皇朝打理得整整有条,国泰民安。怎这次就非要拧着性子却做有危江山社稷的事情呢? “母后,立后乃儿子的家事,关他人何事?”他轩辕夜做事何需他人指点,也不在乎他人的议论。 “糊涂。”皇太后严厉责斥着轩辕夜,“你贵为一国天子,你的任何事都事关江山社稷。更何况皇后乃一国之母,非平凡百姓的妻子。”母仪天下,一个九岁女娃要如何做天下之母? 轩辕夜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四月繁花,姹紫嫣红。 他一生最珍视的亲人便是父皇、母后与皇弟,现在父皇不在了,母后与皇弟越发重要。倘若换了别的事情他都会依母后,唯独这件事他不会妥协。那个小女娃如同一块磁铁深深地吸引他,他想探寻她身上究竟有多少奇特。想挖掘她所有的秘密,想将这本书翻到最后…… “母后,儿子意已决。” 轩辕夜收回目光,眼神对上皇太后的目光,坚定地表决自己的态度。 “你——” 皇太后被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久久说不话。 空气紧绷,唯有龙涎香静静飘弥着。 啪—— 皇太后瞧着儿子冷冷却不退却的表情,怒极,只觉得心里熊熊火燃烧着。带着长长护甲的手将案几上的茶杯刷地掀飞,碎落在地。 “你这个不孝子,置祖宗宗法于何地?”温婉如她从没有如此生气过,但这次这孩子太令她失望了。如果将来她去了,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母后息怒。”轩辕夜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愧疚,“凤体要紧。” “哀家怎能息怒?”皇太后听他一言却越发生气,胸脯不断起伏着。眼眸被怒气侵染得闪亮,“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的尊严都要因你而蒙羞。”立九岁稚女为后,世人岂不耻笑我天耀无人。才会让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童母仪天下,皇威何存? “谁敢耻笑我天耀?” 轩辕夜剑眉横飞,一双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闪烁着狂傲、睥睨一切的光芒。宛如一颗黑夜里最明亮、璀璨的星辰,令人遥慕。 “朕十二岁登基,将天耀治理得整整有条。国富民安,世人无不称颂。朕的每个决定都只会让天耀未来发展得更好,甚至有召一日,朕必灭他国,统一天下。” 那份笃定的傲然,豪情壮志在他脸上挥洒,如此神采飞扬,似统领天地的王,此刻谁也不会去怀疑他的能力。 他的豪言令皇太后一怔,她没想过儿子居然有一统天下的想法。他脸上那份自信似暖阳璀璨,令她也觉得炫目。怒气缓解,心里反对的坚决也变得迟疑。只是立一个九岁孩子为后真的不会令江山社稷受到影响吗?事关重大,她也不敢赌。 轩辕夜没有错过母后脸上的每丝表情,看到她已经开始迟疑。他知道自己的话打动了母后,但她却依然还有顾虑。 “皇上的能力,哀家自是不敢否定。”儿子从小便聪颖过人,三岁会诗,五岁武学惊人。九岁便开始协助先皇治理天耀的事务,备受称赞。但是现在他执意立九岁稚女为后,难道真的是那女娃有过人之处? “皇上,那冷将军的次女是否有过人之处?” “她啊……”轩辕夜想起冷弯弯,墨眸含笑。十几年来仅有她一人毫不畏惧自己,不但敢命令自己,还敢用剑指着他。这样的一个娃娃又岂是拥有过人之处而已。 皇太后瞧着轩辕夜那笑,心里吃惊不已。她没看错吧,一向冷戾高傲的儿子居然也会有这种纯然的笑容,不邪肆、不冰冷,那种完完全全欣赏又宠溺的笑容。难道那女娃真的有过人之处吗?她现在倒对那孩子有几分好奇起来。 “她怎么样?” 皇太后催促着,样子全然没了刚才的严厉。 “聪明绝顶、傲然狂肆、唯我独尊、冷戾果断……”轩辕夜回想着短短两次见面,她却给自己如果多的印象。越想,嘴角的笑容越深。心里对她的兴趣、好奇便也越深,甚至觉得有这样一个小皇后也许不但能给自己增加兴趣,甚至会协助他将天耀发展得越发辉煌。 “等等——”皇太后越听越觉得不对,手一挥,拦住轩辕夜继续说下去。 “皇上究竟是在说她还是说你自己?”这些不都是儿子身上的特点吗? “自然说她。”轩辕夜扬唇一笑,但是那个小娃娃跟自己真的很像。无论是那胆量,还是气势。很多时候他甚至会以为有个小一号的自己,但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人,且她还拥有旁人没有的异能,越是这样越对她好奇。 “冷家小姐果真有皇上说的这般厉害?”皇太后琉璃眼瞪得大大的,不是听说那次女是妾室所生的,先前根本不受宠。一个不被重视的九岁女娃娃会这般厉害?她有些难以相信,就连皇家出生的公主们也没几个能有这般出色的。 “儿子何曾骗过母后。”轩辕夜笑,“如果母后不相信,不妨亲自招她一见。” 皇太后见他言语如此笃定,想来那女娃果真如此与众不同。难怪皇儿执意要立她为后,如果天耀皇朝能有如此厉害的一国之后,当然发展只会越来越好。 “那祖宗宗法要如何办?”虽然心里已经认同皇上的决定,但皇太后对祖宗留下的宫规还是有所顾虑。 “规矩是人定的,要改又何妨?”轩辕夜对那些迂腐的规矩甚是不屑,过时的就该淘汰。 “只怕百官不服。”想起宰相等人的态度,皇太后摇了摇头。 “君命臣受,难道他们还想抗旨不成。” 轩辕夜要做之事,那群老头子又怎么阻拦得了。从他登基至今,不是都摆在那嘛。偏偏那群老头子还要一次次试图拧转,却每每无功而返。 皇太后见轩辕夜态度坚决,且那女娃又这般厉害。她倒也不再阻拦,虽然心目里中意侄女婉妃,但两厢比较,自然是取对江山社稷有利的一方。 “就照皇上说的办吧。” 轩辕夜嘴角微扬,接下来就该是迎他的小皇后进宫了。 殿外风拂,树叶沙沙作响。似在反驳轩辕夜的话,小皇后要进宫还要有一番折腾呢。 黑夜暗杀 咻—— 冷弯弯手指一弹,烛火灭掉。手机登陆:wap。txwt6 躺在床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着,了无睡意。 轩辕夜的能力应该把事情摆平了,她就要进宫为后了吗?九岁皇后,前无史有的。樱唇勾了勾,邪肆万分。想来这消息一出,怕是太多人都会睡不安稳。更甚者,只怕某些人恨不得除她而后快。 娇小的耳朵动了动,没错过外面细微的响动。看来,已经来了。 的眼睛闭上,均匀地呼吸着,佯装入睡。 吱嘎—— 门刷被轻轻地拔开,黑色的身影极轻地进了屋子。目光触及外屋床上的奶娘,面巾下的眉蹙了蹙。手指迅速伸出点住她的睡穴,奶娘头一歪沉睡过去。 摸进内室,走到牙床外。听到床内人儿均匀的呼吸声,黑眸闪烁着光芒。宝刀出鞘,在黑暗里寒光闪闪。大手一挥,将罗帐掀开。举刀就要朝床上的冷弯弯刺去。 当—— 原本熟睡的人儿却一个翻身躲过了刀,刀撞击在床铺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黑暗里特别的刺耳,黑衣人一惊。屏住呼吸,那娇小的身影却没有醒来,看来睡得够沉,他却并不放心。 面巾下的剑眉挑了挑,手指迅速出手往她的睡穴点去。 咻—— 几乎没有声响,那身影又翻回了出来。 刀光下一张粉嫩的脸蛋映入他的眼敛,手指一怔。那睡颜宛如纯洁的小仙女般将他阴暗的心照亮,如此天真无伪,她真是传说里那个冷戾的小魔女吗?一向冰冷的心开始迟疑,居然难以下手起来。 冷弯弯暗自留意着来人的动静,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却不再是全然的杀气,反而变得踌躇起来。心里暗自猜测着,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还是他有什么别的阴谋?不动声色地继续佯装着沉睡的模样,静等他接下来的举动。 屋子寂静,只听到她细细的呼吸声。 脑海里响起林雅如的话‘你没忘记承诺吧?’,眼光顿时一凝。行走江湖,信誉当先。他既承诺要为她办一件事,如果违背。便是背信,日后怎么再在江湖立足? 布满茧痕的手握紧了刀,仅露的双眼深邃如幽潭。一道银光在眼底闪过,不再疑迟。出手如电,刀挥向熟睡的冷弯弯。 砰—— 冷弯弯还没有反应,窗户却被人劈开。带入夜风与月光,一地的银白将满室漆黑驱赶。一道白色的身影极驰窜入,衣袂飘飞。一张金色面具遮面,仅露那双紫得神秘、诡异的眼瞳。他手持宝剑,月光之下,剑光寒闪,直逼黑衣人。 黑衣人一惊,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陈咬金。大刀反向,迎上白衣人。 两人刀光剑影,招招凌厉。 屋子桌椅挡事,两人刀剑过之处。茶杯等物被扫落在地,啪啪啪碎了一地。 黑衣人持刀停了下来,面巾下双眸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阁下,何故碍我事?” 白衣男子身躯颀长,紫色眼瞳眸光惭身。宝剑寒光与黑衣人对峙着,面具下的薄唇轻启,冷冷开口: “想伤她,先过我这关。” 黑衣人一顿,白衣男子话的意思是他要保那女娃吗?骨节分明的手紧握,不管他是否保她,既然他答应了林雅如替她杀她,便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看来,我们是敌人了。” 话落,再次挥刀相向。杀气凝重,身如蛟龙。 “出去打。” 白衣人道,一剑挥开黑衣人的攻势。身如鸿燕,翩然飘出窗外。 “好。” 黑衣人紧追其后,屋子局限声响太大。只怕会将外面的侍卫引来,且看来今日要除掉那女娃,非得先过白衣男子这关。脚步迈出却又折回,拾起一块小碎石手指一弹往床上的冷弯弯射去。听着她的呼吸声,身影再次往窗外飘出。 冷弯弯睁开眼,眸光冷幽。原本点她穴道的碎石子赫然出现在她手里,翻身而起。借着满室的月光瞧见地上的狼藉,俏眉狠狠拧了起来。 这主院现在仅她与娘奶两人居住,婢女吟琴与那些爹派给的侍卫、家丁都住在另一院落。也许是在现代时遗留的习惯,她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享受那份宁静。原本奶娘也是要同他们住在一起的,怎奈她不放心弯弯独居,就这样依旧睡在她的外室,否则今晚两人争斗的动静非把其他人引来不可。 只装着白色亵衣,她走到大敞开的窗户往外一瞧。 满天星辰下,两条颀长的身影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交缠着难舍难分般。皎洁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清晰地印在光洁的地面上。 袍飞发飘,身形飘逸。两人的争斗竟没有丝毫的血腥,仿佛是两个在比武的高手般。 “那是——” 刹那间,那白衣身影正面面对冷弯弯。那双熟悉的紫瞳毫不保留地映在她的眼底,如黑宝石般的眼眸一怔,尔后朱唇微扬,露出浅笑。 终于回来了。 黑、白身影缠斗难分之时,另一道身影直扑而来。 “大胆,竟敢闯我将军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北将军冷裴远。白日里与女儿的一番对话下来,虽然他同意她的决定。但是心里却总是放不下心来,晚上在书房里批阅属下送上的策子也心烦气躁。目光触及窗外月明星亮,夜风袭袭。便萌生去院子里走走,怎料不知不觉走到弯弯院外。却听到里面似有打斗声,初时还以为是错觉。但静下来却发现真的是有人在里面打斗,心下一惊,反身回到房里将墙上的剑拔出便飞进院子里去。 冷裴远的突然到来令黑衣人有瞬间的失神,白衣人看准他的失神,身似闪电窜至他的面前,食指一点将黑衣人穴道封住。 他身形一晃,却避开了冷裴远的剑锋。紫瞳眸光惭浅,身影如大鹏,朝院外飘飞离去。 冷裴远欲追,却被冷弯弯拦下: “别追他。” 冷弯弯从窗户跳出,朗声道。 “弯弯,你没事吧?”见到女儿出来,冷裴远立即迎了上去。深邃的眼瞳打量着她全身,就怕她受到伤害。 “爹,我没事。”冷弯弯摇了摇头,目光冷幽,跺步到黑衣人前。 黑衣人目光注视着不到自己腰高的冷弯弯,刚开她一出声。他便知这女娃根本没有入睡,她目光冷戾,气势凛人。浑身散发的强者气息令他这个杀人无数的杀手也忍不住胆寒,今晚他是栽了。即时没有那个白衣人,他也根本杀不了这个女娃。 “弯弯,将他交给爹来处理。”冷裴远目光狠厉地瞪视着黑衣人,胆敢到冷府来行凶。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死。 “爹,放心了他。” 冷弯弯的话令冷裴远不敢相信,也令黑衣人警戒地望着她。她想做什么? “爹,我自有我的原因。”冷弯弯对上冷裴远疑惑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冷裴远虽然不知道女儿打什么主意,但想必她有她的考量。虽然心里极不甘,却也听从女儿的话解开黑衣人的穴道。 “你走吧。”再不走,本将军就让你走不了。 黑衣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冷弯弯,却看不透那张精致脸蛋下有什么打算。收回目光,他飞身离去。 “弯弯,那白衣人呢?”冷裴远不懂女儿为何也不让他追那白衣人,不过看来那白衣人似乎不是黑衣人一伙的。 “他还会回来的。” 冷弯弯抬眸望着那轮皎月,六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弯月楼楼主 圆月悬夜空,星辰相伴。手机登陆:wap。txwt6夜风徐徐,树枝摇曳。 耀城夜亮如昼,鳞次栉比的房屋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宽阔的街道寂静,更夫手提铜锣,边走边哟喝: “天安勿躁,小心火烛。” 语落,他朝对面的房屋顶望去。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一路飘飞而行。皎洁月光下,金色面具闪闪发光。那双神秘的紫瞳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似鬼魅一般。 当—— 铜锣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更夫吓得哆嗦,双眸愣愣的。良久那道身影已经闪过,他却后知后觉地大喊起来: “有鬼啊。” 凄厉、恐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更夫连铜锣也不要了。吓得拔腿就跑,却还一路踉踉跄跄。 远去的白色身影听到那声喊声,金色面孔下的薄唇勾了勾,邪肆不已。 半刻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一座外形如普通百姓居住的住宅里。 “楼主。” “楼主。” 两道黑色身影在白衣身影落地的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嗯。”白色身影冷冷应了声,“事情办得怎么样?” “禀楼下,属下已经发出弯月令招四大护法回耀城。”左边的黑衣人道。 “属下也将北邦的商贸都往天耀转移。”右边的黑衣人道。 “很好。”白色男子点头。 “要尽快将弯月楼的势力在天耀建立起来。” “是。” 两位黑衣人点头,应道。虽然不解好好的为何要将弯月楼迁到天耀皇朝?但楼主有令,他们自然遵守。 “下去吧。”白衣男子挥了挥手道。 “属下告退。” 两黑衣人拱手道,身形一闪,人已不在。 白衣男子站在院里,夜风徐徐。三千发丝如墨,随风飘飞。抑起头,紫瞳注视着那轮圆月。月光清冷,宛如她冷冷的表情。今夜原本是要去履行六年前的约定的,怎料却遇到有杀手刺杀她。深紫瞳里眸光冰冷,当即决定先不现身,暗中保护她。。利用弯月楼的势力将要对付她的人给查出来,一网扫除。待所有的敌人都清除后,他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吱嘎—— 他推开房门,月光斜洒而入。 屋子里月牙纬缦垂地,隔开外间与里间。窗明几净,屋子甚为冷清。就如他给人的感觉般,冰冷。 走到桌旁,骨节分明的手取下面上的金色面具。面具下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剑眉横飞,目如朗星。紫色的眸色神秘幽冷,鼻梁挺直,薄唇轻抿。 这俊美的男子不是别人,他正是六年前离开的夜辰。当年年少轻狂的他被人暗算被弄到天耀皇朝的奴隶拍卖,原以为难逃悲惨的奴隶命运。却不料命运自有定,却被年仅三岁的冷弯弯买去。虽在冷府未待几天,但冷弯弯给他的印象却是永久的。她是三岁稚童,却偏有着成年人也不及的冷傲、聪明、手段,不得不令他心服。她是改变他命运的人,离去的六年里,尽管遭遇波折不断,他却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挺过去。终于在四年前,他一手创建了北邦第一杀手组织。现在他回来了,来履行六年前的承诺。 夜风吹拂,窗上悬挂的铃声叮当响。 紫瞳一暗,袍袖一挥。数根银针射出,咻咻咻。 噗—— 针刺骨的声音,那道黑影跌落。 白色身影飘出窗外,落在黑影身边。月光明亮依兮,清晰地照出地上黑影。一头浓密的黑发掩面,瞧不清面容。 “夜魂、夜魅。” 夜辰冷冷开口,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任袍飘发飞,宛如天神。 “属下在。” 两道黑色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身后,半跪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夜辰背对着他们,紫瞳里流露着冷戾的光芒。音声冷如千年冰霜,危险至极。 夜魂、夜魅瞧见那地上的黑影,面色蓦然一变。支撑在地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冰冷的眸子也变得慌乱。 “属下失职,请楼主责罚。” 两人异口同声道,屏着气息不敢抬头。 “责罚?”夜辰冷哼,“看来你们活得太轻松了。他怎么在这里?”这个人居然敢私下接生意,而且还不遵守楼规。留他何用? “这——”夜魂迟疑。 “楼主,夜色初犯,并不是有心的。还望楼主给他一次改过重新的机会。”夜魅大着胆子为地上的黑影夜色求情,他与夜色原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不忍心见他被削去双臂,杀手被削了双臂不是废人一个吗? “你好大的胆子。”夜辰冷哼,蓦然转身。一脚将夜魅踢飞。 砰—— 夜魅飞落在地,火红的血液如花绽放在嘴角。 “楼主——”夜魂欲为夜魅求情。 “闭嘴。”夜辰冷喝一声,“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风缓迟,空气紧绷。 夜魂呐呐地闭上嘴巴,不敢言语。 “忘了弯月楼楼规?”夜辰冷冷开口,目光如箭,盯着跌落在地的夜魅。 “不敢。”夜魅弯着头,答道。“那楼规是怎么说的?”夜辰问。 “弯月楼楼规,三不两要。不私下接单,不出尔反尔,不持强凌弱;要严遵楼主,要严保楼密。”夜魅一条条背出楼规。 “很好,看来你不是不记得。”夜辰点头,笑得危险。“夜色明明犯了三条楼规,不但私下接单,接单后又出尔反尔,还不遵守我的命令。按照楼规惩治他不应该吗?”没矩规,不成方圆。 “该。”夜魅也知夜色是罪有应得,但情感上却过不了关。 “即该,你们为何要私下放了他?”紫瞳微眯起来,夜辰厉声问道。 “试问他犯楼规,若不处理。又该如何服从?” “……” 夜辰的话令夜魂、夜魅都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或许——”夜辰冷冷地望着夜魅二人,“你们不适合再待在弯月楼。” “楼主。” “楼主。” 夜魂、夜魅大惊,夜魅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渍。爬到夜辰脚边,磕头道。 “属下们知道错了,请楼主不要赶我们走。”被杀手组织驱逐的杀手根本无法再生存下去,不管是仇人还是同行都会对其开展追杀。 夜辰抿着唇,不发一语。 “请楼主不要赶属下走。” 两人磕着头,血渍在光洁的额头渗出。殷红点点,似初春的红梅般妖娆。 “好吧,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良久,夜辰开口了。“但夜色要么让他离开,要么自断双臂。”规矩与尊严不容人挑衅。 “是。” 夜魅应答,他知事情终无再回转的余地了。 “将他带下去吧。” “属下告退。”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夜色,身影消失。 夜辰静立着,宛如一株梧桐。紫瞳眸光流转,她不是让自己去闯出一番天地来吗?现在自己建立了弯月楼,她应该认同了吧。 双喜临门 一辆宝蓝软轿落在冷府前,流苏随风摇曳。珠帘被掀开,一袭蓝袍,腰系玉带的徐茂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手捧金色圣旨,迈步而行。 一列禁宫侍卫,腰挎佩剑。尾随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进了冷府。 “圣旨道。” 尖细的声音从府外一路响到府内,沿路的冷府下人皆跪下。 听到许茂的声音,一袭月牙锦袍的冷裴远由大厅走了出来。春风拂发,衣袍飘飞。俊美的脸上一片冷淡,已经想到这圣旨宣读的内容。 “冷将军。” 许茂走上前,面色温和。对冷裴远这位战功显赫的将军,他是佩服的。 “许公公,里面请。” 冷裴远朝许茂拱了拱手,退到一边,邀他入内。 许茂点头,双手捧圣旨进入大厅。 “许公公,请坐。”冷裴远招呼他坐下,并唤来仆人上茶。 “冷将军不必客气。”许茂站着淡淡道,“咱家今日个来是宣读圣旨,不知三小姐可在,请她出来接旨吧。”上次便知那冷家次女气势不凡,非同凡想。只是他怎也没料到这女娃居然做成为天耀皇朝有史以来最年幼的皇后,当皇上那日在朝堂上宣布要立冷弯弯为后时,他也是惊了大跳。众臣反对声如浪潮,却依然劝阻不了皇上。后来居然惊动了皇太后亲自劝解皇上,怎料皇上却依然执意要立九岁稚女为皇后。到最后皇太后反倒被皇上说服,同意了这个前无所有的立后。他忘不了那群大臣见皇太后都同意时那如灰败的表情,真是经典。 “公公稍等片刻,我这就遣人去找弯弯。” 冷裴远走出大厅,命仆人去将女儿找来。 片刻后,冷弯弯走进了大厅。与她同来的,还有冷月儿。 冷弯弯一袭蓝色衫裙,眉目如画。表情淡淡的,好似瓷娃娃牌。冷月儿高过冷弯弯半截,一袭白色襦裙,裙摆垂落在地。腰间系着粉色丝带,淡妆合宜,倒越发有着几分清灵。 两人一高一低,倒也不突兀。 “爹爹、许公公。” 冷月儿莲步轻移上前,朝冷裴远、许茂福了福身。 “大小姐。”许茂点了点头,对现在的冷月儿也颇为满意。犹记以前的她很是张扬,没想到现在倒有了几分令人怜惜的柔弱气质。 “弯弯,还不见过许公公。”冷裴远见冷弯弯还是一幅冷傲模样,有些头痛。日后她进宫虽是皇后,但后宫是非多。许茂又是两朝的大内总管,如果有他帮忙照顾着,弯弯的麻烦自然少许多。 冷弯弯虽不喜欢那一套文绉绉的规矩,但也不忍心拂冷裴远的意。他也是为自己好,虽然不一定用得着。她跺着小步走到他们跟前,也学着冷月儿的样朝许茂福了福身。 “见过许公公。” 也许人真是贱得可以,上次冷弯弯对他漠视,他倒不觉得什么。现在她这一拜,倒令他受惊若宠。他赶紧道: “不必多礼。”她可将是天耀的皇后,是他的主子。哪敢让她给自己行礼,算了。她还是保持那幅高高在上的模样,自己反倒习惯些。 “既然人都到了,咱家就宣读圣旨了。”许茂说着,双手将圣旨一展。金色的锦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盘旋的龙傲然着。 冷裴远、冷月儿跪下,而冷弯弯还是站着。反正她站着跟他们跪着都差不多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冷府次女冷弯弯,颖悟绝伦、七窍玲珑、秀外慧中,堪为女子之首秀。特册封为皇后,入住凤仪宫。钦此,谢恩。”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裴远、冷月儿俯地拜首,齐声呼道。 冷弯弯嘴撇了撇,那男人还真能掰。什么七窍玲珑、秀外慧中,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小女娃。只怕这圣旨内容被旁人知道只会成为笑柄。 “皇后娘娘,接旨吧。” 许茂嘴角抽蓄,这皇后娘娘不屑的表情也太明显了点吧。 “本宫接旨。”冷弯弯双手接过圣旨,一声本宫连她自己都觉得别扭。不过,好在皇后的权力倒是蛮好用的。后宫老大,以后那些三宫六院全是她的地盘。 “恭喜娘娘、将军、大小姐。”许茂含笑,朝冷裴远等人祝贺道。 “公公客气了。” 冷裴远笑得牵强,如果可以。他倒不想弯弯进宫,也不想做什么国丈。 冷月儿浅笑,虽然对年仅九岁的妹妹当上皇后。初时也是十万分的惊讶,但惊讶过后也罢了。凭三妹的本事,相信就算做皇后也是简单的事情。 “对了,还有一道圣旨。”许茂从身边的小太监手里接过另一道圣旨,说道。 冷裴远与冷月儿面面相觑,还有什么旨意? 冷弯弯眸光清明,想来这道圣旨跟冷月儿有关。既然自己都同意留在他身边,他自然也要兑现承诺。另远娶夜辽公主的人,让冷月儿跟苏展有情人终成眷属。 “奉天圣运,皇帝诏曰。冷府长女冷月儿惠质兰心,冰雪聪明。与吏部尚书二公子苏展实乃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特赐二人于年末完婚,钦此。” “皇上万岁万万岁。” 冷裴远与冷月儿再次俯首叩拜,不过这次冷裴远倒是面上带喜。大女儿的婚事落定,终了一桩心愿。 冷月儿霞飞俏颊,娇羞不已。原以为幸福长翅膀飞走,却没料到它又飞了回来。皇上居然为她与展赐婚,一颗芳心扑通跳动。喜悦的泡泡不断从心里冒出,翦翦水瞳盈泪,却是喜悦的眼泪。 “恭喜将军,恭喜大小姐。贵府这次真是双喜临门啊。” “谢谢公公。” 冷裴远笑,命管家将银子分给侍卫、太监等,以共分享喜悦之情。而许茂,他则赠送了一座罕有的玉狮子。那玉通透晶莹,许茂爱不释手。 “那咱家就不打扰几位了,咱家还要去苏府宣旨呢。”许茂将玉狮子小心地收入怀里,告辞了。 “公公慢走。” 冷裴远等人将他送出府去。 “三妹,谢谢你。”冷月儿知道皇上会赐婚都是因为弯弯的缘故,她眼眶微红,感动地望着冷弯弯。这份情,她将永远铭记在心。是弯弯的大度原谅她曾经做过的错事,也是她用自己的幸福换来她的幸福。这道圣旨一出,她便认为是弯弯用当皇后来跟皇上交换自己的婚姻。 “不要想太多,我只是跟他提了一下。” 冷弯弯岂看不透冷月儿的心思,她脸一撇。不去瞧她那眼泪汪汪的模样,太肉麻了。 冷月儿瞧着冷弯弯的模样,偷偷笑了。三妹果真还是这么别扭,明明关心自己却非要摆出一出不在乎的模样。 “总之,谢谢你。” 院里,月季摇曳。芬芳四溢,喜悦不已。 喜欢吗? 彩袖殷勤捧玉钟, 当年拼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镜照, 犹恐相逢是梦中。 …… 女子点翠描丹迎髻,雪白绫罗绣裙,娥眉淡扫,媚眼如丝。似出水芙蓉,脱尘遗世。 目光灼灼穿珠帘,落在珠帘外那一袭月牙长袍拽地的男子身上。目光如水,柔情万分。朱唇轻启,声声婉约。手如柔荑飞舞于琴弦之上,一拔一弹间,曲子悠美流泄而出…… 男子貌比潘安,气度非凡。骨节分明的手执茶杯,轻放于嘴唇边。眉似远山,目如朗星。带着几分坏坏的邪肆笑容,挑逗地迎上女子的目光。 不期然,女子白晳光洁的俏脸蛋红霞飘飞。那份羞涩更将沉鱼落雁的姿容又添了几分纯真动人的美,似一朵含苞绽放的花蕾,令人迷醉。 男子搁下茶杯,嘴角勾了勾,心里暗笑道:这年头连青楼女子都能装成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女子一般,还真是厉害。 一曲音落,纤指收回。圆润晶莹的指甲修长,涂着粉色指油,似能闻到那甜蜜的香味。她朝男子嫣然一笑,百媚生。仿佛整间屋子都被那笑嫣点亮般,明如月,亮似珠。 “楚公子,不知小女子此曲如何?”眼眸闪烁着光芒,期待地望着他。 “妙极。”楚御恒抚掌,含笑赞道。“凤语姑娘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曲子自然是动听,但却算不得极出色。当然,这话可只能留在心里。 “公子谬赞了。” 听楚御恒一言,凤语越发娇羞。眸光流转,将他丰神俊朗的仪表深深印入眼里。虽说世人皆称武林少年盟主楚御恒放荡不羁,甚是风流。但她却对他甚为心动,他虽风流却不下流,每次到她凤语阁仅是听曲谈天,完全不像别的人那般的动手动脚。一颗芳心惭惭遗落在他身上,虽然她为青楼女子,见过的男子皆是一幅丑陋嘴脸,嘴里甜言蜜语还不是一样薄情寡义。一旦腻了她们这些风尘女子的身子,便翻脸不认人。越见的多,她便越觉得楚御恒难得。如果能委身与他,难怕只做他的小妾。此生,她也满足了。 “在下可是句句肺腑之言。”楚御恒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凤语姑娘不但美如天仙、琴艺了得,更如一株清莲出污泥而不染。”后一句倒是真的,这凤语虽为青楼女子,却只是卖艺不卖身。不过倒不知这是精明老鸨的策略,还是她洁身自爱? 凤语翦翦清瞳里折射着似星辰璀璨的光芒,楚御恒的话令她感动不已。来凤语阁的男子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里听曲,暗里还不是想要得到自己的身子。一旦被她婉拒后,便会骂着难听的话语。什么娼妓,假清高之类的,初时,她觉得委屈常常夜里暗自垂泪。日子久了,反倒麻木了。管他人说些什么,她是妓女没错。她们难道就没有尊严吗?她是艺妓,并没有出卖自己的**。原以为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她不洁,没想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居然能说出那番赞美她的话。眼眸不知不觉湿润,仿佛所遭受的委屈找到了渲泄的出口般,泪花闪烁…… 窗外,绿树摇曳,花枝翩舞,芬芳入阁,珠帘晃荡。 气氛,似乎变得暖昧。 凤语望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心里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抓住机会,她想摆脱风尘无根的生活,却追求自己的幸福。 楚御恒薄唇勾了勾,深邃如幽潭的眼瞳没有错过她每一丝表情。她的娇羞,她的感动,她的若有所思。果然,这样的生活才适合自己。想起那日皇太后生辰后,他刚与冷裴远回到冷府。却在府门口碰到阿宝苦着脸正等着他,说是爹突染重病。虽然觉得惊讶,却没怀疑。这张包子脸从来不会撒谎,于是匆匆辞了冷裴远。连那个小魔女冷弯弯面都没见,便带着阿宝急往家赶。谁知从不撒谎的包子脸居然敢给他撒谎,老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使计骗自己回家,原因居然是要他成亲。 恼得怒火胸里烧,却抵不过老娘的眼泪。无法,表面上他只得乖乖任他们挑着女子的画像往自己面前送。但是他楚御恒是这么容易妥协的吗?当然不可能。趁他们放松警惕时,他还不逃之夭夭。 眸里闪着得意的光芒,要他为一朵花放弃整个花园,打死也不干。 “楚公子,你真的觉得奴家美吗?”凤语娇软的声音响起。 “自然。”楚御恒点头,不是废话吗。如果不美,本少爷的银子不是白花。 凤语香腮桃红,步如莲花。掀开珠帘,款款走到楚御恒面前。 “那公子今晚可愿留下?”她星眸微嗔,笑巧兮兮地问道。 “留下?” 楚御恒一怔,她的提示不正中自己的下怀吗?为何此刻自己却无法一口应下,反而迟疑起来。深邃的眼眸望着面前雪肤花貌的女子,那盈水眸子含情脉脉。如果的香艳夺目,他的脑海里居然闪出那个冷戾的粉嫩女娃,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正怔怔地望着自己,他不由得浑身一颤。什么旖旎的念头也无法生起。 “公子不愿意么?”凤语水眸一暗,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犹豫。 “我——” 楚御恒呐呐开口,却始终摆脱不了冷弯弯的身影。天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懂了。”凤语俏颜仿佛失去了光彩般,“公子是嫌弃奴家吗?” “当然不是。”楚御恒摇头,美人钟情自己,他当然开心。如果是以前一定马上答应,可是现在他想答应,偏偏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个小女娃的眼神总在他脑海浮现,似乎现在她就在屋子某处盯着自己。 “难道楚公子有喜欢的人吗?”凤语黯然失神,却见他表情真不是轻视自己。难道他有心上人了?所以才会每每到她这里来只听曲。 “喜欢的人?”楚御恒一愣,“什么样才是喜欢的人?” “在某些时候,脑海里总浮现她的身影。做事时,却会想到她。看到某人,也会总与她作比较……” 凤语的话令楚御恒心里咯的一下,她说的情形自己好像的确有。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冷弯弯。如果她说的情形便是喜欢,难道自己喜欢上那个小女娃了? 桀骜不驯的心初次恐慌起来,会吗?他会喜欢上一个九岁的女娃吗? 纳彩礼 咚咚咚—— 清脆的锣鼓声震耳欲聋,十里长街火红遍目。 耀城的老百姓们都争先恐后地跑到大街两旁驻足观看,一时间人潮熙熙攘攘。 宽敞的街道变得狭窄。 那队鸣锣的队伍似一条长长的巨龙,呼啸前行。打头的为两匹高大的骏马,马背上的男子一黑衣劲装,一白衣劲装。皆腰佩宝剑,英气冷然。 他们后面紧接着一顶由四人抬着宝蓝色软轿,流苏随风摇曳。轿子后面,吹号鸣锣击鼓的太监手势随着乐声摇摆着。号、锣、鼓皆系着火红的绣花,花带左右飘摆。在乐手后面,穿着五颜六色宫装的宫女们手捧匣子,莲步轻移。浑身的馨香仿佛迷醉了身后抬着一个个木箱的太监,瞧他们左摇右晃似在翩舞般。 御林军身着戎装,手持长矛,威风凛凛。 风拂,枝摇。阳暖,花香。 这宏伟的队伍仿佛被渡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芒,华丽得冒泡。瞧得两旁的小老百姓眼里直冒金光,忍不住窃窃私语地猜测着这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让开、让开。” 一个胖胖的身影推开面前挡住自己的人,被推的人恨恨地回头望去。却瞧见那胖男子身边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家奴,当即吓得挤到另一边。 “哟,这不是皇宫的人吗?”胖子瞧着那执着长矛的御林军也吓了一跳,不过倒越发好奇这些抬箱鸣鼓的宫里人往哪里去?难道谁家女子被皇上看上了,要送进宫作妃子?啧,真是好命。圆滚滚的眼睛冒出羡慕的光芒,他家那丫头片子整天就知道到处野也不学学那些达官贵人的千金,个个琴棋书画的,即使进不了宫做妃子,至少做个官太太也不错。 “我听说冷府的次女被皇上看中,册封为后。” 耀城第一大酒楼的掌柜的也站在自家酒楼外,眺望着那队伍。啧啧,真是够华丽。瞧那太监找的,宫女捧的,一箱箱、一盒盒,那外面瞧起来都十分珍贵。想来里面装的东西更是价值不菲,指不定就是什么罕有的稀世珍宝,怪不得要这么多御林军护送。 “难道这些人就是去冷府下聘的?”百姓甲听掌柜这么一说,猜测道。 “也许吧。”掌柜摇摇头,谁知道呢? “不对啊。”百姓乙挑起了眉,“冷将军的次女不是那个小魔女吗?她才九岁,偏偏行事作风冷戾,一点也不像个孩童。” “皇家是要讲体面的,哪能让一个九岁大的娃娃做皇后?”胖子听到几人的话不由得嗤笑,如果一个九岁大的娃娃也能当皇后,那他不是当得了太上皇。 “我也是听人说的,皇家之事,咱小老百姓哪参得透。”掌柜摇摇头,也许真是弄错了吧。毕竟九岁皇后,的确是前所未有的。 几人边猜测着,边目送那队伍远去。 然而,谁也没料到。那百姓甲倒猜中,这些人的确是去冷府下聘送彩礼的。 冷裴远率领全府人早早已在外恭候着,等待着皇宫人的到来。 咚咚当当—— 锣鼓喧天,纳彩队伍的身影入眼睑。 软轿停下,珠帘掀开。礼部尚书一袭青色锦袍,墨发束起。面带浅笑,出现在众人眼前。 “冷将军。”拱手朝冷裴远拜道。 “王大人。”冷裴远朝礼部尚书回礼。 “圣旨道。”礼部尚书接过一边太监递上的圣旨,开始宣旨。 “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乾坤之义。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所资惟重,祗遵圣母皇太后命。遣使持节,以礼采择。”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拜俯首,谢恩。 “恭喜皇后娘娘、将军。”礼部尚书将圣旨交与冷弯弯,深邃的眸子打量着这小女娃。见她一袭月牙衫裙,粉雕玉琢,却无半丝孩童的稚气。目光炯然,气度不凡。浑身散发着冷傲、霸气,倒与皇上媲美。 冷弯弯淡淡点了点头。 “有劳王大人。”冷裴远双手抱拳。 “哪里。”礼部尚书轻摆手,回身指着那些箱、盒,朗声道。 “彩礼:黄金五千两、白银十万两,金茶器一具,银茶器二具,银盆二具,玉如意六柄,南海珍珠十斛,黑宝石一枚、云绣锦缎千匹、全副鞍辔文马二十匹……” 旁人听得目瞪口呆,皇家纳采果真非凡。 冷月儿瞧着那些彩礼,水眸里流露出艳羡。白晳的腮飞上红霞,甚为娇羞。妹妹即将披上皇后冠服,而自己年末也将凤冠霞帔,做展的新嫁娘。 冷裴远挥挥手,令仆人帮忙将这些彩礼给抬进屋内。 众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冷弯弯站在那里,自始自终未发一语。春风拂,发飘袍摆。粉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为后的喜悦,也无见到这么丰厚彩礼的惊讶。一个人淡淡的,仿佛眼前这一切皆与她无关般。 礼部尚书退到一边,暗暗观察着她。虽然初时他也是反对立九岁女娃为后,不过现在瞧来这娃娃气质沉稳,绝非普通孩童。墨瞳幽光闪烁,倒不由暗自猜测皇上立此女娃为后是否有着什么特别的原因? “皇后娘娘。”数名中年女官走到冷弯弯跟前,福了福身道。她们面色平静,似乎对尊称一个不到她们腰高的小女娃为皇后毫不别扭般。 “有事?”冷弯弯开口,淡淡瞧了眼她们。 女官们被那眼神一扫,却感觉到一股寒气。微垂着头,为首的女官禀报道: “皇后凤冠送到,不知娘娘是否需要我等为您试衣?”因为从来没有这么年幼的皇后,风冠等都是皇上特别下令赶制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否合她的尺寸? “不用了。”冷弯弯拒绝,那男人眼睛那么亮,身边妃嫔如数。相信他对女人身体的尺寸是了如指掌。虽然自己这身板还是个孩童,但他也不会弄错。 “是。”女官退下。 “皇后娘娘、将军,彩礼已完。在下还要回宫复命,就此告辞。”礼部尚书作揖,率领众人离去。 “告辞。”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道黑色身影离去。 永相随 弯月楼 窗明,几净。春风拂面,纬缦摇曳。 三千青丝飘飞,几许凌乱。 男子目光悠然,似若有所思。 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拉回他的思绪,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桌面。将金色的面具拿起,重新带到脸上。 “进来。” “叩见楼主。”黑衣人身形一闪而入,半跪在地。 “嗯。起来吧。”夜辰淡淡开口,紫瞳扫了他一眼。“有什么事?” “禀楼主,今日皇宫的人到冷府家下聘。”黑衣人正是混迹在人群里的那道黑色身影,犹记得当看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居然是为冷家次女送采礼时有多震惊。没想到这天耀皇朝居然要立一个九岁的女娃为后,而且那个女娃还是主子让保护的人。顾不得惊讶的心情,他第一时间往楼回赶。 “下聘?”斜视的阳光照在金色面具上,仅露的紫瞳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尔后了然地笑笑,那冷府大小姐也该到了出阁的年龄。虽仅见过一面,但却没忘记她是个骄蛮跋扈的女子。只是没想到这般女子居然也入了皇帝的眼,要做妃子。 “是冷家大小姐吧。” “不是。”黑衣人摇头,若是冷家大小姐,他又何须跑回来向楼主禀告呢。 “不是?”夜辰紫瞳一掠,冷府共才两位小姐。不是她,难不成是才九岁的弯弯?这也太荒唐了吧。难能会选九岁女娃入后宫呢? “确定楼主让保护的冷家次女。”黑衣人答。 “怎么可能?”夜辰冷淡的眼瞳闪过不可思议的神情,弯弯怎么可能入宫?且不谈她尚未及笄,还是孩童一个。更何况她的性子怎会甘心去那个后宫图耗青春?万不可能。他不相信。深邃的紫瞳冷冷打量着半跪的手下,却听他气息平稳、表情也平静。绝无说谎的迹象,他也不相信他敢撒谎。那么,是真的了? “千真万确。”黑衣人点头,“属下初闻也觉得难以置信,但全城百姓皆见证了今日皇宫下彩礼的过程。而且冷小姐并不是一般的妃子,而是天耀皇朝的皇后。”如果壮观的一幕,想来见过的人都难忘。更何况被下聘的对象还是一个九岁女娃,那样就更加忘不了。 “该死!” 夜辰突然冷冷吐出两字,袍袖一扬。桌上的茶具被拍飞,啪的声碎落一地。 黑衣人怔然,没想到主子的反应居然如此大。半跪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砰—— 夜辰大掌拍在桌上,几条深深的裂缝将桌子分割。心里似有一股火气在熊熊地燃烧着,将他整个人都堵得难受。神秘的紫瞳眸光渐深,那是情绪波动的现象。 风和,春暖。 明媚的阳光照射着桌面,斑斑灰尘飞扬。 衣袂飘飞,白色的身影突然从窗飞离。 黑衣人抬头,怔然地瞧着一地的狼藉。楼主,会是去找那冷家次女吗? 风吹拂依兮,似在无声回答他。 冷府 “三妹,你瞧皇上倒蛮大方的。这些彩礼全是世间罕有的,价值连城。”冷月儿双眸熠熠发光,几乎被堆满屋里的彩礼也耀花了眼睛。 冷弯弯撇撇嘴,不置可否。这些东西的确是价值连城,但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些死物。没什么值得她大惊小怪的,再说可是立后,难道轩辕夜还能拿一些次的东西出来。那不是有伤国体,令他脸上无光吗? “我走了。” 她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冷月儿若要看就看个够。 “哎,三妹、三妹?”冷月儿手抓着南海珍珠,却见主角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三妹怎么走了?”水眸疑惑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这些东西可是皇上给她的聘礼。 冷弯弯回到屋子,却闻到屋子有陌生的气息。心里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迈着轻盈的步子推开门,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你回来了。”淡淡地开口,她已知道来人的身份。 “我回来了。”白色身影回头,那双紫瞳如此熟悉,正是从弯月楼赶来的夜辰。听到冷弯弯的话,面具下的薄唇上扬,早知道他的行踪蹒不过她的。 “把面具摘掉。”对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具,冷弯弯翦翦清瞳里闪过一道光芒。她勾了勾唇,命令道。 夜辰只是怔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将面具摘下。 面具下那张脸孔依然如六年前的俊美,紫色的眼瞳、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只是现在的他多了几分成熟,也多了几分冷傲…… “你回来履行约定吗?”冷弯弯坐到桌边,自行倒了口茶。水入杯叮咚,茶香弥漫。 “对。”夜辰也坐到另一边。 “记得六年前我对你说的话吗?”冷弯弯眸光轻扫过他,淡淡道。要履行约定,那么他已经成功了吗? “自然记得。”当年,她说给自己六年时间,要他变得强大。现在他做到了,所以他回来履行约定。薄唇微勾,嘴角绽放自信的笑意。“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我了,这六年我经历了各种困难,终于在三年前建立了北邦最强的杀手组织弯月楼。”现在他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陪伴她。 “弯月楼?”冷弯弯的情报网自不容小觑,自然知道北邦第一杀手组织。只是没想到这弯月楼神秘的楼主便是夜辰,看来他真的成长了。 “对。”夜辰紫瞳认真地望着冷弯弯,“弯月楼是为你而建的。”当年若不是她,也许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某个变态贵族的脔童。 “你没让我失望。”冷弯弯笑了,那笑似春风拂面,温暖了夜辰的心。 “为何要进宫?”想起手下回禀他的消息,表情冷了。 “原来你是为这个才现身的。”冷弯弯敛了笑,又是一贯的冷然。怪不得这么快就现身了,原来是被她封后的消息引出来的。 “为什么?”夜辰执意问着,紫色的眼瞳幽幽见不到底。 “因为想。”冷弯弯品了口茶,淡淡道。“我厌烦了现在的日子,太无趣。”因为无趣,所以才会同意进宫为后。 “无趣?”夜辰冷笑,果然是她的作风。“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一旦他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便有资格陪在她的身边。 “没有。”冷弯弯搁下茶杯,直视着他。“难道我进宫,你就不站在我这边了?”他是自己买的绩优股,现在他的价值出来了。自然还是要为她所用。 “当然,弯月楼是为你所建的。”因为她,才有弯月楼。 “所以——”冷弯弯挑了挑眉。 “我明白了。”紫瞳灼灼,懂得了她的意思。 “我会永远追随在你的左右。” 一生一世,都做你的影子。 爱了便爱了 哎—— 又是一声叹息,男子一向桀骜飞扬的眼瞳似被蒙上了尘。那幽深似潭的眸子朦胧,带着几分烦恼。 风拂,撩起青丝三千。月牙衣袂飘飞,宛如谪仙般…… 楚夫人瞪大眼睛瞧着自己的儿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一向流连在外的儿子居然会在家里待着。待罢等罢,他还没停息地叹着气。 怪了! “阿宝,你看少爷是不是吃错药了?”楚夫人眨了眨间,侧头问着一边的包子脸。 “不知道。”包子脸摇头,他也弄不清楚。 “你不是他贴身的小厮吗?怎么你也不知道?”楚夫人没好气地望着包子脸,居然连贴身小厮都不知道。失职,绝对的失职。 阿宝无辜地回望,一张包子脸嘟得鼓鼓的。他的确不知道啊,夫人责怪也没用。 楚夫人没形象地翻了翻白眼,算了。看这小子憨憨傻傻的,还不如靠自己。 细长妩媚的桃花眸流转,风情顿生。她盯着儿子,蛾眉拧了拧。开始自言自语: 嗯、嗯,不寻常的唉声叹气。目光迷蒙,似被什么事所困扰的模样? 眼睛突然一亮,难道儿子有心上人了?想起自己无论给他多少美女画像,他都无动于衷。原来是……,嘿嘿,狡黠一笑。既然儿子为情所困,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帮帮他呢? 拍拍手,她笑眯眯地往屋子走去。径直坐到儿子对面,妩媚的桃花眸有些促狭地望着他。 “阿恒,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楚御恒回眸,望了望娘亲。淡淡开口:“娘,你想太多了。”只怕说有心上人,她还不马上跑到女方家里提亲。啧,自己的娘亲,他还不了解吗? “真的没有?”楚夫人不死地瞪着他,想将他的心思看透。瞧他那幅模样分明就是为情所困的样子,还说没有,骗谁呢? “真的。”楚御恒点头。 “那你叹什么气?”楚夫人没好气地瞪视着他,害得人家以为未来儿媳妇有着落了,空开心一场。 楚御恒啼笑皆非,娘亲那是什么表情。他叹气也能惹到她吗? “不对,你肯定是有心上人了。” 楚夫人想想,儿子从来没有在家里待这么久过,更没有叹息当成喝水般。他一定是有心上人,却不 肯告诉自己。 楚御恒叹息,老娘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如果自己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怕她要跟自己鲁一天。 “娘亲,喜欢是什么?”算了,反正心里也烦恼。不如就当聊天吧,看看娘亲跟凤语的话是否一样。 “哈哈,还说没心上人。”楚夫人笑得得意,看吧。这不自打嘴巴了吗?为情所困的儿子啊,真是幸福没想到居然会看到向来臭屁又不羁的儿子这幅模样。 “您说是就是吧。” 楚御恒摇头,反正母亲向来是先入为主的。他们俩父子说不过她,向来都是认输的份。 “那当然,也不瞧瞧我是谁。”妩媚的凤眸挑了挑,甚是得意。 “不过感情问题问你娘我,你可是问对人了。”想当年孩子他爹还是自己追到手的。 “喜欢分很多种,有朋友间的喜欢、亲人间的喜欢、男女间的喜欢……” 楚御恒满头黑线,如果听娘亲这么扯,要扯到天黑也谈不到正题上。 “咱们就谈男女间的喜欢。”楚夫人假装没瞧见儿子的表情,“这男女间的喜欢又分一见钟情跟日久深情两种。那个,你是哪种?”眨眨眼睛,巴巴地望着儿子。八卦一下儿子的感情啥。好奇哦,一向自认风流不羁的儿子谈起感情倒底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楚御恒摇头,他都没弄明白是不是如凤语所说的,他是喜欢上那个九岁的女娃了? “小气。”楚夫人撇撇嘴,继续说道。“一见钟情呢,顾名思议就是第一次相遇便对对方有好感,甚至有的会萌生认定对方便是自己能携手一生的人。” 一见钟情? 楚御恒摇头,他可没忘记跟冷弯弯的初次邂逅。那可不是愉快的记忆,他居然在一个小娃娃身上吃鳖。 “日久生情呢。便是随着时间的接触逐渐被对方吸引。” 日久生情? 楚御恒不得不承认在冷府那段时间与冷弯弯的相触,他对她有了一定的好感,至少不像初次瞧见那般的愤恨跟讨厌,但那就是喜欢吗? “都不对吗?”楚夫人瞧着儿子都摇头,心里急了。“那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楚御恒摇头,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里流露出迷茫不解。 “我跟她初次见面的情况并不愉快,她冷傲,嘴巴又厉害。但后来意外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其实她外表冷戾,但心里却很柔情的。面对伤害过她的人,她都能原谅。还会为对方处理为难的事情,偏偏嘴里又别扭得要命。”如果他是冷弯弯,他肯定不会原谅冷月儿,更不要说反过来还要宽厚对待她。 楚夫人瞧着儿子谈起他嘴里那个女孩,眼底里全是温柔的笑意。还说不是心上人?真是有够迟钝。她偷偷笑着。 “傻儿子,那就是喜欢啊。”没想到一向号称情圣的儿子,居然根本不懂爱情。 “那就是喜欢?”楚御恒目光远眺,嘴角勾了勾。凤语说的思念一个人便是喜欢,娘亲也说这是喜欢。 “对啊。”楚夫人点头,“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将她挂在心上,也只有喜欢,你的眼底才会流露出如此温柔的神色。” “我的眼神很温柔?”楚御恒听娘亲的话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那种眼神。 楚夫人拼命点头。 “对了,你说的女孩子是哪家姑娘?”既然确定儿子喜欢人家,当然得上门提亲呢。好不容易有让儿子对眼的人,如果错过了可怎么办? 楚御恒翻翻白眼,果然又来了。不过,眼神一顿,他如果说对方只是九岁的女童。娘亲会不会被刺激到晕倒,他坏心地想。 罢了,既然弄清楚心里的感觉。九岁女娃又如何呢?喜欢也许真没有道理可言,谁想到他会爱上当初令自己跳脚的嘴伶女娃呢? 罢了,爱了便爱了。哪怕也许会被人骂成变态,看成恋童癖,也认了。 迎亲 火红的喜字,火红的烛、火红的灯笼、火红,除了火红,还是火红…… 大红的颜色铺天盖将屋子点缀,妖娆而喜庆。 刚沐浴了一个时辰的冷弯弯着一袭亵衣坐在铜镜前,朦胧的镜里映出她粉雕玉琢的脸蛋。无喜无悲,平静如一波死水。 这张脸明明还如此稚嫩,却即将迈入女性第二个重要期:成亲。 软绵绵的手抚着颊,如果在现代,也许自己还能体会到新嫁娘的心情。但此刻,觉得不过是一场游戏。 是的,游戏。 一场掀起浪潮的游戏,一场只是满足她无聊兴趣的游戏。 “小姐,宫里的嬷嬷来了。”吟琴迈着碎步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中年宫女。 “参见皇后娘娘。” 嬷嬷么也是一身的喜庆,朝冷弯弯福了福身。 “起来吧。”冷弯弯淡淡地说。 “谢娘娘。”嬷嬷站起来。 “娘娘,迎亲使快到了。让奴婢们为您换上冠服吧。”为首的嬷嬷温声道,她正是那日下彩礼来过的。 “嗯。”冷弯弯点点头。 得到她的应答,嬷嬷们接过吟琴递上的皇后冠服。开始为冷弯弯着装,然后在她头上、脸上动作着。 吟琴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着,瞧她家小姐美得动人。长大后必更将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难怪皇上要迫不及待将她定下来。 片刻后,嬷嬷们为冷弯弯妆点妥当。 铜镜里映出张介于稚气与小女人间的容颜,端丽冠绝。一顶特制的凤冠,上缀翡翠、九龙四凤、大小花树十二、花钿十二,华丽逼人。身着金绣凤纹诸色真红大袖衣、霞帔、红罗长裙,红背子。腰系金色宽带,足蹬绣凤镶金的履鞋,耳坠吊当,颈饰翡翠圈。 光彩夺目,艳威不已。 冷府的丫环们瞧着目瞪口呆,既惊艳,又羡慕。 “小姐,你好漂亮哦。”吟琴双手捧颊,眼睛都移不开。 “该叫娘娘了。”嬷嬷笑着说。 “哦,对。是皇后娘娘好漂亮。”吟琴嘻笑。 冷弯弯轻抿着唇,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 啪啪啪—— 屋外传来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 “迎亲使来了。” 嬷嬷说着,为冷弯弯盖上喜帕。火红的锦绸绣着金色的龙凤,交颈缠绵。 一路搀扶着出了院落,冷府大门处,冷裴远率领着众人跪接迎亲队伍。 迎亲使高声宣诏,锣鼓喧天。锦衣卫轿夫把皇后礼舆、龙亭,抬入前院,再由太监抬到后院的闺房前,按钦天监官员指定的“吉利方位”停放。 冷弯弯由嬷嬷指引着跪拜受金册、金宝,然后回到房里等待吉时。 吉时到,冷弯弯再由嬷嬷又搀扶走出来。 冷裴远由嬷嬷手里接过冷弯弯,满目的红刺耀了他的眼。没想到这么快他就亲手将女儿送出嫁,冷傲的心百味翻腾。 按照女子出阁的规矩,他叮嘱道: “吾女将为人妇,爹爹只有一句话:戒之敬之,夙夜无违。牢记。” 冷弯弯点了点头,拜别他。由嬷嬷搀扶登上大红的花轿。 花轿起驾,迎亲队伍在锣鼓声里,浩浩荡荡往皇宫而去。 冷裴远目送着迎亲队伍远去,才敛了神色。回里面招呼起宾客,府里的喜宴才刚开始…… 沿途人潮似海,喧闹纷纷。老百姓们探头远望,想一睹迎皇后的盛况。无夺两边御林军个个手执兵器组成了警戒线,众人也只能瞧着那满目的红。 在耀城第一酒楼的二楼雅间,窗户大开。男子凭窗而立,三千发丝随风飘飞。面冠如玉,目似朗星。却失了星星的璀璨,黯然失色。 五日前,他在潭城接到宫里的圣旨时。宛若晴天霹雳,将那一贯尔雅的微笑撕得支离破碎。心里的痛无法言语,没想到短短半月的分离,得到的却是她为兄嫂的消息。心纠结,呼吸窒息般。也许是在第一眼的相见,心便遗失了方向。明明那身躯如此娇小,明明那粉雕玉琢的脸蛋如此稚气。偏偏却有着不一样的风情,冷戾的背后是否藏着心伤?他一直想知道。那宛如一块磁铁般吸引着他去探索,谁知日渐的接触却更被吸引。无法受控制般,明知她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却依然飞蛾扑蚕地将心留在她的身上。那日她偶然露出的悲伤,那眼眶失落的眼泪,都重重击在他的心上。心疼、无措,更想要抚去她的忧伤…… 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新嫁轿,流苏飞舞着。妖娆而美丽,宛如演绎着一段绝美的舞蹈。 如果当日没有去潭城,是否现在的结局便会不同? 心里问着自己,然而一切皆是图劳,事实已经在眼前。 花娇已经远去,唯留那抹红似还飘荡在眼前。 罢了,如果这是命运。那么请让他守在她的左右,哪怕她已为他的兄嫂。他也会永远保护她,守护她…… 星目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衣袂飘飞间,白色身影消失在窗边。 他也该赶到皇宫参加婚宴了,笑,却比哭更难。 他不知在他的隔壁,还有另一人一直关注着迎亲的队伍。 那人月牙长袍拽地,腰系玉带。长发如墨,用玉簪束着。两鬓间,几缕发丝垂落。金色面具遮脸,仅露一对紫色眼瞳。眸光幽深,只是默默注视着街上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每一声锣鼓声似乎都近在耳畔,在这锣鼓声里,她将走向那琉璃飞檐、碧瓦高墙的皇宫里。 冷戾的、高傲的心可会因高墙的束缚而被磨平呢? 他摇头,那个将嫁人当做游戏的小女娃怎会有被磨平性子的一天。即使有,他也不会允许。那女娃只适合高高在上,宛如一朵绽放在极颠山峰的雪莲,俯视着全天下的人。 眼见花轿远去,逐渐变成了一个红点。 紫眸闪了闪,真遗憾不能眼到她大婚的时候。更遗憾不知道那皇上究竟生得什么模样?可配得上她?可值得她放弃宫外的一切,去与他玩一场游戏? 目光悠远,所有的心思都随着那花轿远去。 既是她的影子,怎么能离她太远呢?薄唇勾了勾,也许他有办法去观礼了! 衣袂飘飞,身影也随着消失。 大婚 天耀年四月拾六日 钦天监论定的大吉之日,宜男子婚嫁。 皇宫张灯结彩,红色烫金喜字张贴。火红的毡子沿着路面铺设,似一条火龙弯延而行。 太监、宫女装新裳沿途列队,直到皇宫正门。 迎亲队伍到达正门,太监、宫女夹道相迎,掌声如雷鸣。 礼部官员迎回皇回的金册、金宝,交予太监交与金銮殿后的泰和殿陈列。 身着喜色宫装的女官、宫女引导轿夫将花轿抬到皇后的寝宫凤仪阁,与皇上拜堂、行大礼。 凤仪阁 贴着金色喜字的火红灯笼高高挂着,春风拂,左右摇曳,似在为今日的盛典所欢舞。 宫女、太监们或排列欢迎,或忙忙碌碌。 王公大臣喜气洋洋站在左右,女乐们纤纤玉指持乐器,轻放唇边,演奏着。 丝竹声声,煞是悦耳。 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柔和的暖光下,轩辕夜一袭金色龙袍随风摇曳,足蹬绣金丝边的足靴。头戴金色冠冕,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俊美无俦的脸带着喜悦的神情,双眸深邃如幽潭一直注视着前方。 他的身边,皇太后一袭镶金边、纹牡丹的锦袍拽地,端庄的朝天髻插着金步摇,坠着白色珠花。脸上带着浅笑,温婉如兮。 轩辕夜的妃嫔们对被个小丫头抢了皇后宝座恨得牙痒痒,今日个个卯足了劲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给小皇后一个下马威,就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翻得了天。 火红的花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由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簇拥着。那般的气势,又引得妃嫔们气得暗暗咬牙。 林雅如宽袍下的纤手十指掐入掌心,留下十道红痕。疼痛由掌心传递入心,然而再疼也不及心上半分。没想到原本信心满满的暗杀竟也没成功,那小丫头命还真硬。但是别以为进了宫便算了,她会好好招待她。 姜婉婉温婉地笑着,只是那双水眸里却迷雾重重,令人瞧不清她的心思。 白媚娘外罩纱衫,内衬粉红抹胸。一朵绿色的牡丹绣在胸口,更衬得那肌肤白瑕如玉。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眸光流转间,又有几许的心机在萌发…… 大红的花轿,红似火的轿帘用金色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金色流苏,随风摇曳。 花轿停在凤仪阁前,女官掀开轿帘。将新娘搀扶出轿,火红的嫁衣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光彩夺目。 轩辕夜薄唇微扬,噙着笑。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朝花轿走去,最后站在冷弯弯前。 深邃如幽潭的眸子俯视着不足自己腰高的冷弯弯,那方绣着龙凤飞舞的盖头遮住她的表情。薄唇勾了勾,一抹邪肆又喜悦的笑容在嘴角绽放。不知道盖头下的小女娃此时是怎样的表情?是淡然,还是一贯的冷戾。想起那高傲的女娃居然会成为自己的小新娘,心里便觉得奇妙又期待。 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她软绵绵的小手十指交握,牵着娇小的女娃一步步朝凤仪阁走去。 冷弯弯在轩辕夜握住她的瞬间,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尔后又瞬间恢复了平静,似乎牵手再平静不过的模样。 未来,也许就如这牵手一样。他与她会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 皇太后笑着点点头,吩咐身边的许茂准备拜堂、行礼。 王公大臣、后宫妃嫔皆朝凤仪正殿涌进,等待观望这场浓重的婚礼。 馨香弥漫,乐声阵阵。 三道鞭炮响过,吉时到。 皇太后坐到正位,许茂站在一边充当司仪。 “一拜天地。” 轩辕夜牵着冷弯弯面朝外面,拜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做着同样的鞠躬,却并不突兀。 “二拜太后。” 两人朝端坐上方的皇太后轻轻一拜,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夫妻对拜。” 冷弯弯轻轻点头,却不料碰到轩辕夜的腰际。那温热又硬硬的触感,令她蹙起了眉。 百官跟妃嫔瞧着这幕,都掩着嘴唇偷偷笑起来了。 轩辕夜冷冷朝众人横一眼,所有的人吓得一颤。冷汗从背脊爬起来,低垂着头躲开他的目光。 他满意一笑,牵起那双软绵绵摸起来很舒服的手。 “礼成。”许茂尖细的声音在偌大的殿里响起。 轩辕夜牵着冷弯弯,一步步朝正上殿走去,站到皇太后的面前。 皇太后浅笑,从身边的女官手捧的托盘里取出挑棒。轻轻一挑,挑落冷弯弯头上的喜帕。 头盖落,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出现在她的眼前。眉目如画,明眸皓齿。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娇小的身躯却散发着尊贵高傲的气息。 果真是妙人儿。 皇太后琉璃眸里闪过一丝赞叹,这小女娃果真是气势不凡。 冷弯弯目光微扫,皇太后的身影映在眼底。温婉、高贵,是太后给她的印象。只是她真是这样的人吗?后宫里的女子谁人不是心机深沉,表面的温婉不一定是真的温婉。也许日后多相触,才会有答案。 目光侧望,轩辕夜一袭明黄的龙袍,袍摆九龙飞舞,威严凛凛。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与一个不到他腰高的小女娃成亲的别扭,薄唇噙笑,他倒满自得的。 轩辕夜没错过皇太后眼底的满意,心也跟着欢悦起来。 领着冷弯弯朝皇太后盈盈一拜后,两人登上那龙椅凤座,接受百官后妃的跪拜。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宏亮的声音响彻殿里,似绕梁回荡。 “平身。”轩辕夜摆了摆手。 众人起身,百官微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后的容颜。 那些嫔妃却不一样,或明目或偷偷地打量着冷弯弯。一袭绣凤嫁衣,头戴后冠。满身环佩吊当,好不威风。又是恨得牙痒痒,那身凤袍凤冠金光灿灿,刺痛了她们的眼睛。 轩辕恒站在殿前首位,目光悠悠。从刚才便一语不发,那喜庆的红色如千万根针刺在他心间。那疼痛椎心刺骨,好想嘶吼,好想奔跑…… 星目似没有了焦距,恍恍惚惚随着众人动作而动作,直到这场婚礼结束。 那颗心已经遗失,温柔的笑容变得淡漠。 丝竹起,心也碎。 洞房 红烛摇曳,喜字张扬。 金色弯钩勾起月牙罗帐,大红锦被上龙凤飞舞。 冷弯弯坐在床沿上,嗅着屋子里清新的芳芬。 将再次盖上的喜帕掀下,却迎来一声尖叫: “娘娘,这喜帕不能取下来。要等皇上来接的。”女官瞧见冷弯弯的动作,脸上一阵惊慌。 皇上来取下? 都已经见过了,再接一次盖头有意义吗?浪费时间。 她微低头,又将凤冠也取下。这凤冠美则美矣,却如一块石头沉重地压在头上。难受,偏偏还有那么多女子为了它,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真是愚蠢。 “啊,娘娘。凤冠也不能取。”瞧着冷弯弯又取下凤冠,女官们简直惊慌失措极了。恨不得跑上前将凤冠、喜帕都重盖到她头上。天啊,这个小皇后娘娘好信任,万一皇上进来怪罪她们可怎么办? “闭嘴。”真吵,冷弯弯瞪着女官,目光似冰。被这婚礼折腾了一天,现在她心里很不爽。识相的就不要惹她。 天啊,好冷。 女官们吓得一动不敢动,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皇后的目光好冷,似千年的冰块般。比起皇上,更加令人胆颤。 屋子的温度仿佛突然下降,似春天直接跳跃到了冬天。 满室的红也变得黯淡,哪里还有喜庆的感觉。 “你们出去。”几个人立在那里如树桩般,实在不舒服。 “可是——” 几个女官面面相觑,一会儿她们还要引领皇上、皇后完成喝合卺酒等仪式呢。 “出去。” 冷弯弯轻启朱唇,说道。声似结冰,冷得凛人。 女官们左右为难,皇后、皇上都是厉害的主儿。她们如果听了皇后的话,却被皇上惩治要怎么办? 冷弯弯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上不悦,她这个皇后连这点威严都没有吗? 咻—— 一丝极细的声响,女官们突然倒下。 冷弯弯挑眉,瞧着出现在女官们身后的高挑宫女。 “小姐。” 那宫女一袭翠色衫裙,头插珠花。身段高挑,有几分北方人的模样。面容清秀,鼻颊处有几颗小斑点。一双眼睛朦胧,呈淡褐色。 “夜辰。” 宫女那口熟悉的嗓音舒展了冷弯弯的眉,朱唇勾了勾,似笑非笑。没想到夜辰居然以为身装妆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是那双紫瞳怎么变成了淡褐色。可不要告诉她这个时代就有隐形眼镜那种高科技产物了?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夜辰手在耳际一阵摸索,然后撕开一张面皮露出原来俊美的面容。那双眼睛却依然是淡褐色,没有变回原来的紫瞳。 “人皮面具。”冷弯弯还是第一次瞧见传说里的易容面具,有些惊讶。 “眼睛是有一种药水变的。”夜辰点了点头,指着眼睛说道。“这样我就可以留在你身边。” 冷弯弯瞧着他那一身的妆办,有几分搞笑。不过他留在自己身边倒也省事,如果遇到要出宫或她不方便直接出面办的事情就靠他。 “好。”冷弯弯点头,“不过你要小心,别被人看出破展。”冒充宫女待在后宫,被发现罪名可不轻。 “我明白。”夜辰点头,耳朵动了动,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赶紧将面皮戴回脸上,伸手将几个官女的穴道解开。 几个女官还搞不清状况,怎么好像有一段记忆空白。 “你们先下去吧。”轩辕夜迈进屋子,墨瞳瞧着床沿边已经摘了凤冠的冷弯弯。勾唇一笑,就知她肯定不会乖乖等他揭盖头的。他朝女官们挥了挥手,令她们退下。 “是。”虽然仪式还没完成,但皇上既然也让退下了。她们还是不要在那里打扰皇上、皇后了,免得遭一顿排骨吃。 几人退去,夜辰不着痕迹地与冷弯弯递了个眼神后,身影消失在门外。 房门被关了起来,气氛变得诡异。 今天原本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可是一个成熟男子,一个九岁稚女。怎么瞧也不可能有旖旎的事情发生?如果真有,那轩辕夜倒成了变态了。 两人眼神对峙了片刻,轩辕夜走到冷弯弯身边坐下。 “你饿了吧?要不要吃东西?”从早忙到晚,新娘子是没办法吃东西的。 “不用。”冷弯弯淡淡拒绝,她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在上花轿前,吟琴便为她准备了糕点。从冷府到皇宫这段路,她就将肚子填得饱饱了。 “今天是我们成亲,亲爱的小皇后,你的表情能不能高兴一点?”轩辕夜侧眸望着那张明明无敌可爱的脸蛋,却偏偏冷冷淡淡的,便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冷弯弯眨了眨眼,要高兴是吧。很好,看他那么期待的模样,她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亲爱的皇上,你很闲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笑意盈盈。 轩辕夜一愣,没想到一向冷戾的她居然笑起来如此纯真可爱,笑容似春花秋月般。不过,什么叫很闲? “小皇后,朕哪里闲了?”眨眨呀,不解。 冷弯弯突然收起了笑,冷冷地盯着他。 “不闲,你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找你的爱妃,不要说今天是洞房花烛夜,我可还是小孩子,难道你想摧残国家未来的小花朵?”她还是镶了金的花。 轩辕夜嘴角忍不住抽蓄,这个娃娃不但冷戾还牙尖嘴厉。摧残国家未来的小花朵?墨瞳扫了扫她的身板,还真是好小的花朵。眉梢挑了挑,他笑得邪肆。 “难道亲爱的小皇后在吃醋?”既然要玩,就一起玩。 “抱歉,我还是孩子。请不要污染我纯真的心灵。”冷弯弯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吃醋?一个九岁的孩子。啧啧,虽然她的灵魂已经十七岁,但吃他的醋吗?一个种马,算了。她会这么没眼光么? “我要睡觉,你自便。” 娇小的身躯往床上躺去,拉过纱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双目微闭,真的蛮累人的。 “小皇后。”轩辕夜眨了眨眼,“你就这么睡了?” 冷弯弯平躺着,不理他。 “那我也睡吧。”轩辕夜拉过纱被,身子挨了进去。 唉,都说***一刻值千金,他却要对着个小女娃独眠到天亮。 罢了,为了未来更多的乐趣,他认了。 红烛燃烧着,两人渐渐入梦。 问安 琉璃飞檐,碧瓦红墙。 阳光落下,金光灿灿。 春风拂面,花香弥漫。 凤仪阁 一大群女子坐在正殿,花颜云鬓金步摇,五色罗裙秀风姿。那双双或妩媚,或明亮的眼眸盯着凤仪阁的一木一桌,闪烁着羡慕与妒忌。 夹杂着花香的春风拂进殿里,罗裙似浮云,柔软摇曳。 林雅如低垂着眼眸,遮掩住眼底的愤恨。这华丽的宫殿、尊贵的身份都应该属于她。耳听着旁边其她妃嫔毫不掩饰的妒忌,眸光闪了闪。一群笨女人,却也是可助她的女人。 “咱们的小皇后睡眠可真好呢。”她抬起笑笑,笑意却似被蒙上清纱,飘忽不真实。 “她当然睡得香甜,可怜我们等得辛苦。”白媚娘媚眼如丝,噘着朱唇不满地说道。她外罩翡翠纱质外衣,里着白色抹胸。裸露着冰肌玉肤,锁骨性感迷人。一撩发一噘嘴皆是风情万种,堪称***。虽然她是北邦派到天耀皇帝身边的暗探,但两年相处下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轩辕夜温暖的身躯,但自从前段时间开始筹备立后事宜后,轩辕夜就一直不曾到过她的藏媚阁。夜晚孤身难眠不说,还常有不知死活的践蹄子在背后嚼舌根说她失宠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痒痒,都是那个该死的小丫头。哼,小皇后又怎样,别指望她未来的生活好过。 “可不是。”另一个着粉色锦袍的女子撩了撩发丝,一幅娇柔似柳的模样。“人家是皇后嘛,自然高高在上。我们呢,还是乖乖等着吧。不然给人家留下话柄。”被白媚娘那***蹄子骑在头上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一个九岁小皇后。哼,一个小娃娃也要尊大,真是太气人了。 “就算是皇后也不该啊。”绰约多姿的贵嫔浅笑盈盈,一张不点而朱的唇却吐着挑拨的话。“既然是主子就该为咱们立好榜样才是,哪有到日上三杆做皇后的却不起床。后宫的规矩难道是摆设?” “柳嫔之话有理,她定是以为自己是后宫最大的主子便能随心所欲了。”一袭鹅黄衫裙的妃子接口道,含娇细语似在说出温馨的话儿。唯那双翦翦清瞳里带着恶意的笑,那小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 姜婉婉一直品着茶,一双眼瞳皓如秋月,带着温婉的笑容。耳畔听着其她妃子的话语,樱唇勾了勾。这帮女人真是笨,即时冷家次女再不济,她也是天耀皇朝的皇后。聪明的女人是不会主动跟敌人正面相迎的,有时候即时要打对方一巴掌也能要让对方有苦不能言。 “娘娘,还没醒吗?” 凤仪宫的宫女走到冷弯弯的寝室外,听着里面甚为安静。不由得与另一个宫女开始私语起来,那些娘娘可都还等着向娘娘问安呢。 “是啊,这日头都快近晌午了。”另一名抬着望了望高挂天空的太阳,金光灿灿刺得她双眸无法睁开。 “这可怎么办啊,那些娘娘还在正殿等着呢。”着翠绿宫装的宫女梳着双髻,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秀眉蹙起,焦急地走来走去。 另一个宫女也忧心忡忡,那些娘娘可都不是能招惹的主子啊。个个面含笑,背手整治人的手段可多了。而她们的皇后才是个九岁大的孩子,要是有个闪失可要怎么办? 她们焦急不安,却不知屋子的人已经醒过来。 冷弯弯睁开明亮的双瞳,月牙色的罗帐顶映入眼敛。身边的轩辕夜早已经离开,只剩下他躺过的痕迹与陌生的气息。原以为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躺在身边注定要无眠的,却没想到她反而睡得如此的香甜。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感觉仿佛回到小时候那个人的怀抱。眸子眨了眨,对轩辕夜同自己一般冷戾的男人,她莫名觉得困惑了。 屋外两个宫女的对话将她的思绪拉回,眼瞳又恢复一贯的冷然。樱唇勾了勾,那群女人来给自己请安了吗?眸光流转,想起昨日大婚时,在殿上那些女子个个花枝招展的模样。尤其那双双明亮的眼眸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瞪出个洞。请安?只是怕自己太平安吧。 冷笑在嘴角绽放,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她便接受。 “来人。” 娇小的身躯坐了起来,掀起月牙色的床缦,淡淡地朝外开口。 皇后娘娘,醒了。 原本正焦虑的宫女们听到她的唤声,都松了口气。两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娘娘。” 两个宫女跪下,听候冷弯弯的吩咐。 “本宫要洗漱。”冷弯弯淡淡瞥了眼,却没瞧见夜辰的身影。他去哪里了?秀眉拧了拧。 “是。” 宫女闻言站了起来,一人为冷弯弯着装,一人迅速出屋外安排洗漱。 一会儿,出去的宫女领着几个手捧着洗漱器具的宫女走了进来。夜辰也在其中,瞧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倒真像卑微的宫女。 一番折腾,终于搞定。 冷弯弯一身华丽的袍裙,大袖大摆。镶着金边,裙摆上绣着金色凤凰,展翅欲飞。颈戴罕有的珠链,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耳坠金环,头插步摇。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扑香粉。浑身珠光宝器,暗香袭人。 当她往铜镜里一瞧时,眉头忍不住狠狠抽动起来。那个粉雕珏琢的玉娃娃被弄成了唱戏的,两颊更是红得像猴屁股。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头上的饰品一件件取下,将脖子上的项链也摘下。然后又将脸上的妆容卸掉,还原本来的粉嫩模样。 “奴婢该死,望娘娘恕罪。” 宫女们瞧冷弯弯似乎不满意,吓得呼啦啦跪了一地。 冷弯弯不说话,气氛紧绷。 “你们先出去。”良久,宫女们以为难逃惩罚里,冷弯弯突然冷冷地开口了。“她留下。”指着夜辰假扮的宫女。 “是。”宫女们松了口气,却又为夜辰的量心。 原以为皇后还是个孩子,可是她的气势却跟皇上一样的冷戾。在她面前,她们仿佛被搁置在一座冰山前。寒冷毫不留情地直扑向她们,浑身都要结冰般。 立威 风从窗外灌入,月牙的罗帐摇曳着。 屋子里很安静,只听着彼此细细的呼吸。 那些宫女一走,夜辰便敛起了那低眉顺眼的表情。没有表情地站在一旁,宛如窗外的树木般。 “走吧。” 冷弯弯站了起来,衣裙飘飞。声声淡淡的,带着一贯的冷然。那群女人怕是等得不耐烦了。薄唇勾了勾,有些恶意地想着。 夜辰跟着她身后,平凡的容貌、普通的宫装。眼眸如死水无波,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如他所言的,他就是一道形影不离的影子。谁会对影子特别在意呢? 两人走到正殿外,宫女们福身要跪拜。 冷弯弯挥手拦住她们,静静站在殿外。风拂动着她的衣袍,那金色比天上的阳光更灿烂。然而那粉嫩的脸蛋却带着冷冷的表情,将那灿烂的暖日也撕裂。 宫女们瞧着小皇后不进殿,心里不解。她浑身的寒气令她们低垂着头,噤若寒蝉。 殿里,正精彩。 纤纤玉指掩着口,林雅如见那些妃嫔都开始对小皇后进行言语的攻击。笑得得意万分,她就是要让小丫头成为众矢之的。 “我看我们先走吧。”粉色罗裙的妃子蛾眉不满要拧起,“都快晌午了,看来那小皇后一定是故意让我们空等。”小丫头人不大,架子倒蛮大。居然让她们这么多姐妹在这里空等她。 “哼,我看她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翡翠罗裙的贵嫔也不满地说道。 “下马威?”另一个妃子高傲地扬起头,“就凭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头发都没长齐。 “嘘。”白色罗裙的妃子做禁声的手势,“李妃,小心被她听到。” “听到又怎样?”李妃挑眉,“听到她也只是一个九岁的丫头片子。”一个小丫头还能翻天? “李妃妹妹这话可错了。”姜婉婉温婉一笑,“她是年幼不错,但即便她再小也是咱们天耀皇朝的皇后。是我们的主子。” “婉姐姐。”粉色罗裙的妃子甜笑着,似为她打抱不平。“太后明明是中意姐姐的,结果却被一个小丫头占了便宜。妹妹真替你不值啊。” “是啊。” “是啊。” “……” 其她妃子也附合着。 “妹妹这话可不能再说。”姜婉婉还是温婉一笑,也不生气。“要是让皇后听到了,可怎么办?” 见她如此表情,粉色罗裙妃子讪讪地干笑。林雅如眼底闪过不屑的光芒,这姜婉婉就是会装。 “我要走了。”白媚娘可不想再跟这群女人浪费时间,既然小皇后不来,她等着有什么意思。 “哎,媚贵妃,你——” 众妃嫔瞧着白媚娘张扬放肆的模样,心里又羡又妒。羡慕她率直的性子,又妒忌她那媚态将皇上迷惑。 白媚娘扬了扬眉,扭着婀娜小蛮腰往外走。却突然顿住,众人顺着望去。却见等待多时的小皇后居然出来了。 “参见皇后。” 众人虽不甘,却也不得不按规矩给冷弯弯行礼。 冷弯弯不语,走到殿上方的位置坐下。 气氛古怪,众妃嫔跪在地上,没有皇后的命令也不敢起身。膝盖传来的冰冷触感,令她们不适地拧了拧眉。眸光偷觑间,却见小皇后表情淡淡似没有开口让她们起来的打算,气得个个在心里大骂她。 “平身吧。”良久,冷弯弯终于开口了。语似冰,将殿子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极点。 “谢皇后。” 原本认为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的妃嫔们都面面相觑,这小皇后那气势、那神情怎么瞧也不像是个天真的女娃。打算给她来个下马威,但现在却个个心里直打鼓。 她们都没有言语,气氛紧绷。 林雅如瞧着殿上的冷弯弯,心里一颤。那小皇后的神情竟与皇上如此相似,冷傲、睥睨,仿佛是高不可攀的神人漠视着渺小的人类。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个认知令她心慌不久。 姜婉婉温婉的表情一顿,近而又似闪电般恢复了一贯的浅笑。 白媚娘妩媚的凤眸轻挑了挑,张扬的表情不变。 “皇后娘娘,臣妾带来了一串玉佛,恭祝娘娘与皇上永结同心。”粉色罗裙的妃子向来见风使舵的本领不错,一瞧见这小皇后似乎不如想像中的好对付,马上改变了态度。说着命贴身宫女将玉佛呈上,交与夜辰呈给冷弯弯。 冷弯弯微微扫了一眼夜辰呈上的玉佛,嘴角勾了勾,冷笑。方才在门外她可是将屋子的情形听得清清楚楚,进来后也没错过那些女子的表情。就方才那瞬间,她已将这些女子大概的情况摸清。看似杂乱的妃嫔里,其实分为三拨。那个着抹胸艳丽妩媚的女子应该是传言里的媚贵妃,据闻她玉肌玉骨、芳菲妩媚,艳冠后宫;而另两个则为皇太后的侄女婉贵妃,她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女子;还有一个则是林宰相的女儿林雅如,也是个心机深重的女子。似乎没有一个是省事的,但那样更有趣不是吗? “永结同心?”冷弯弯轻扫了殿下的妃嫔们一眼,“本宫怎么听到有人要给本宫一个下马威?” 被她冷眸一扫,众妃嫔已是心颤。再听她的话,更是大气不敢出。“本宫只是九岁的小丫头怎能翻天不是吗?”冷冷地,眼眸似箭。金色的凤凰冷戾地舞着爪,似要将她们都撕裂。 “皇后娘娘饶罪。” 众妃嫔跪在地上,说那些话的女子更是胆颤心惊。光洁的额头细汗不断渗出,她们消失不见。 林雅如、姜婉婉、白媚娘低垂着头掩饰眼底的惊讶,没想到这个小皇后没选择笼络人心,反倒正面与众妃嫔为敌。该说她聪明还是狂妄呢? “哼——”冷弯弯冷冷哼道,“诸位娘娘侍候陛下也不是几日时间了,居然还弄不清楚后宫的规矩吗?” 众人噤若寒蝉。 “都回去吧,将后宫的规矩抄一百遍,明日给本宫。”惩人也有两种,一种是不够聪明的伤害身体。如果她若伤了这些娘娘,只怕会落得个坏名声;二种便是惩了也让她们无话可说。 一百遍宫规?众妃嫔暗暗喊糟,只怕将手写软也难完成。但皇后已下令,她们也无法反驳。 “臣妾告退。”众人心里那个悔啊,明明是给她下马威的。没想到反倒被人下了下马威。 “想给我下马威。”冷弯弯朝着远去的身影冷笑,“你们还嫩了点。” 夜辰勾了勾唇,为那群无知的女人抹上同情的眼泪: 想跟小姐斗,简直是找死! 假面 啪—— 珍贵的雪瓷花瓶被扫落,碎了一地。 几名宫女站在一边,噤若寒蝉。 女子双眸闪烁着近颠狂的光芒,瞧着一地的狼藉却依然不觉得解气。浅蓝锦袍拽地,包裹着那曼妙的身段。娥眉淡扫、明眸皓齿、粉腮红润,那抹一贯噙着的温婉笑容荡然无存。 窗洞开,春风摇。 青丝三千随风摇曳,浑身戾气飘。如果说浅笑的她宛若一朵摇曳生姿的菊花,那么此刻的她便是一株在暴风雨里怒啸的垂柳,用力全身的力气去发泄心里的不快。 宫女们哆嗦着,别人只知婉妃清雅可人,善解人意。都羡慕她们谋得个好主子,可谁又知道那温婉背后的厉害。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一旦变色狰狞似材狼,闪烁着绿色的幽光似要将人撕破。 姜婉婉目光触及一旁哆嗦的宫女,心里一阵厌恶。都是一群废物,没一个能帮她的。 “滚,都滚出去。” 啪—— 又是一阵物品破碎的声音,那锋利的碎片直飞向宫女们。 “奴、奴婢告退。” 宫女们俏颜失色,几乎逃地往外冲去。 都是自私自利的东西。 姜婉婉心里喃喃道,目光阴霾。双手揪住粉色纱帐,发狠地狂撕起来。 粉色纱帐在那双白晳的纤手里化作碎片,纷纷飘落在地。似一朵朵的粉雪,妖娆飞舞。 明媚的双眸变得疯狂,笑意在眼里绽放。笑似春花灿烂,却偏偏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什么乖巧,什么八面玲珑,什么喜欢? 都是谎言,统统都是谎言。 年幼的时候,他们明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许诺长大要娶自己做新娘,可是呢。她心心念念着他,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他背弃了他们之间的诺言,娶了宰相的二女儿,只因她的父母皆亡。她不过是个被太后养大的孤女,即时太后侄女的身份也无法与权倾一朝宰相的千金相比。 忘不了他用着温柔的表情却说着残忍的话:婉儿,我已经不爱你了。 哈哈哈,爱?世上还有爱吗? 心痛得无法负荷,眼泪被风吹干。 从他说这话那日起,她便学会不再流泪,学会不再爱人。 爱情是什么?爱不过是毒药,毒伤自己的药。 她不要爱了,曾经明媚的眼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要变强,她要过上等的生活。要让他后悔,后悔抛弃了她。 温婉的笑容成了她的面具,用着这张无敌的面具。她掳获了身边所有人的怜悯与喜欢,她的姑姑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对她宠爱有加。为了留她在身边,甚至让她做了儿子的妃子。 曾经的伤害令她千疮百孔,无法再信任男人。更无法将一颗心交出,唯有权力、金钱才是真实的。瞧着那个男子俯在自己的脚边称臣就痛快不已,他也终有这一日。 靠着一张温婉的笑容面具,她在后宫如鱼得水。争宠间的勾心斗角大多扯不上她,她就坐在一边观龙虎斗,乐得清闲。但自从林雅如进宫后,生活发生了变化。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似乎看穿了她的伪装,处处针对她。因为都是二品贵妃,她们的地位似乎相等。明争暗斗却未分输赢。如果、如果自己若登上皇后的宝座,那么后宫里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有了明确的目标,她更加处心机虑地讨好姑姑。眼瞧着姑姑对她越来越满意,一个劲地夸她职慧、识大体,也有意将皇后之位交予她。却不料半路杀出个冷家次女,将她苦心经营的结果给破坏了。 恨,她不过是个九岁女娃何德何能成为天耀皇朝的一国之后? 想起今日妃嫔向新后问安,她冷戾的眼神。只怕这个小皇后比林雅如更难对付。 纤纤玉手使命地绞着,将手指拧得嫣红一片。她不要被人瞧不起,更不要被一个孩子呼来挥去,她要做人上人,要登上那宝座俯视一切轻瞧她的人…… 明亮的双瞳闪烁着光芒,朱唇勾了勾,冷笑在嘴角绽放,她不会这么就放弃的。 九岁小皇后,你等着接招吧! 撩了撩发丝,再回眸,又是一幅雷打不动的温婉笑容。 “春桃。” “奴婢在。” 粉色宫装的宫女走了进来,她有双明亮的眼睛,似会说话般。瞧着已经恢复平常笑容的姜婉婉,心下放轻松不下。 “去,找人把屋子收拾好。”万一有人来访瞧见这一地的狼藉,可就坏了。 “是。” 春桃退了去,一会儿便带着三四个宫女进来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姜婉婉坐在铜镜前,朦胧的镜里映出那张含笑盈盈的脸。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笑似烟花璀璨,这脸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不知几时起,记忆里那个天真浪漫的女孩居然变成了如今靠着面具游走在众人身边的婉妃娘娘。痛恨吗?也许吧,恨命运的不公。若不是父母的离逝,她又怎会成为孤女?若不是他的抛弃,她又怎会变得如此可憎? 纤长双指死死地掐进掌心,留下粉红的印子。不能再去想了,不能再去想了。摇晃着头,发丝飞舞如絮。过去永远只是过去,只会存留在记忆里。人也是往前看的,她拼命地告诉自己。脑海里掠过林雅如冷笑的面容、白媚张扬的笑、其她妃嫔或厌恶或讨好的样子,最后定格在冷弯弯那张粉嫩冷戾的眼神上。那居上临下的睨视,宛若在瞧着一个渺小不值一提的物价。她身上的凤冠闪烁着灿灿的光芒,裙摆展翅飞舞的凤凰似也在嘲笑…… 再一次,权势的重要击在姜婉婉的心上。她发誓要取代那个小女娃,让后宫所有的女子都只能对她俯首称臣。 “春桃。” 春桃在姜婉婉的呼喊声里,走了进来。 “准备去慈宁宫。” 姑姑那里,还是不能落下。 公主 龙涎香静静弥漫。 男子墨发用玉笄束起,几缕凌发垂落在耳鬓。一袭明黄色龙袍拽地,九龙飞腾。相貌普通,却有着一双锐利无比的眼睛。抬眸之间,浑发着凌厉的王者气息。 男子背倚着龙椅,锐利的双眸注视着书桌上的折子。一语不发,气氛安静得可怕。 在书桌下方,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下边,低垂着头。 啪—— 皇帝一掌拍在书桌上,书桌振动。 下方的中年男子心里一颤,表面却不动声色。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将折子扔向中年男子,语气冷然似含冰般。 中年男子跪下,俯首称道: “皇上,请息怒。” “息怒?”皇帝冷笑,“他天耀都欺到头上了,朕还要如何息怒?” 中年男子低垂着头,噤若寒蝉。 “好个轩辕夜居然立九岁的稚女为皇后。”夜清明冷笑,“难道要我夜辽国堂堂公主去做他的妃子?”太目中无人了,我夜辽公主身份尊贵居然要屈居一个九岁娃娃之下。 “皇上。”中年男子,夜辽国的宰相呐呐开口,“只怕公主未必能入主天耀皇朝的后宫。”据密报,那轩辕夜有心在百官之中挑选一人与夜辽公主联姻。 “什么?” 夜清明龙袍袖一扬,将桌上的折子挥落地。 “他天耀将我夜辽看成什么?”一个公主与他天耀联姻,他却连名份也不给吗? “皇上息怒。”宰相硬着头皮继续禀道,“据密报天耀国君意在百官之中挑选一人与公主成亲,可能意在监视公主,进而窥视我夜辽的江土。” 贼喊捉贼啊,夜辽之心,昭然若揭。 “哼,笑话。”夜清明冷笑,“他天耀竟妄想以石代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那皇上您看联姻之事?”宰相瞧皇上的意思是否不肯善罢干休。 “我夜辽公主身份尊贵,国色天色。能配得上她的人自然也要是皇室之人才行。”想用杂草配牡丹,痴心妄想。 “可是那天耀皇帝已经立后了。”皇室之人?天耀皇室里能配得上公主的人屈指可数。 一提到那个情愿立九岁女娃为后的轩辕夜,夜清明又黑了脸。不过,不怕。没有他,还有别人。 “天耀不是还有个轩辕昼吗?” 夜清明勾了勾唇,那轩辕昼可是轩辕夜的胞弟,且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如果说轩辕夜是天耀皇朝的主宰,那么轩辕昼便是轩辕夜这个主宰不能少的左手右臂。 “妙啊。”宰相拍手称道,“据说轩辕昼俊逸丰凡,绝不会辱没了公主。”不但不会辱没公主,凭轩辕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公主若能将他心掳获,为夜辽争得一个帮手。夜辽一统天下的夙愿便指日可待了。 夜清明点头,显然他也是这般想的。 “朕即时修书给天耀皇帝,指明轩辕昼与公主联姻。”话罢,当时令太监笔墨侍候。 龙飞凤舞一番,信函写好。入封加密,交与身边的近侍。 “轩辕夜,看你这回要怎么办?” 夜清明刚毅的脸闪烁着奇特的光芒,天耀终有一日将入我夜辽的统领。 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屋子。 温度冷寒,要变天了吗? 夜辽皇宫,另一端。 池水幽幽,火红金鱼欢畅地在池底游走。 垂柳随风摇曳,倒映在池里。 一双光洁娇小的玉足轻轻划动着池水,涟漪泛起,惊扰了欢畅的鱼儿。 玉足的主人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一头青丝挽成了飘逸的飞云髻,几缕青丝随风飘飞。髻间坠着两朵粉色的珠花,额间挂着一串玉饰。双眸滴溜溜地转着,十分的俏皮可爱。 望着池里鱼儿惊慌逃窜的模样,她小唇轻扬,发出一串欢快的笑声。 “咯咯咯……” 笑声如银铃,回荡在池边。 “公主、公主。” 远处,一个穿着翠绿色宫装的小宫女跑了过来。 “芽儿,怎么啦?”公主回身歪着头望着贴身宫女,模样甚为可爱。 “公、公主……”也许是一路小跑,芽儿脸红气喘竟无法将话顺利表达出来。 “慢点、慢点。”公主挥了挥手,“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公主,这可是事关你终生幸福的事情。我能不急吗?”芽儿自小与宫女一起长大,两人感情深厚。从来没有主仆般的拘谨,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我的终生幸福?”公主眨了眨眼,流露着疑惑。 “是啊。”芽儿拼命地点头,以为公主终于意识到了。“刚才我听到御书房的公公说夜辽要跟天耀联姻。” “所以呢?”公主歪着头,还是不明白。 “唉,公主你怎么还没明白。”芽儿焦急地说,“咱们夜辽就只剩下您一位公主没有出嫁了,联姻的对象十有**便是您啊。”真是公主不急,奴婢急啊。 “我?”公主指了指自己,“要我到天耀去联姻。”总算有点反应了。 “嗯嗯。”芽儿点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我听说天耀皇朝的皇上暴戾无常,很是凶残。” “那样啊?”公主将玉足收了回来,抱膝坐着。 “什么那样?”芽儿翻了翻白眼,尔后又笑了。“不过,听说他已经立了一个九岁皇后了。所以咱们陛下为公主另觅了天耀皇帝的亲弟弟昼王爷。这个昼王爷听说一表人材、气度不凡。如果公主真是与他联姻,倒也是美事一桩。”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天真可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等等——”公主倒没留意芽儿后面的话,清瞳眨了眨,她没听错吧。刚刚芽儿说天耀皇朝的皇后才九岁?怎么可能。“芽儿,你说天耀的皇帝立了一个九岁的女娃娃作皇后?” “嗯。”芽儿点点头,“千真万确。” “九岁的小皇后?”公主喃喃,大眼睛眨啊眨的。她倒是对那个小皇后起了兴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娃娃才能做一国之后呢? ——她很想去见见。 ——‘公主’饰演者莘蒂瑞娜。 刨冰 咕咕咕—— 安静的御书房里,突兀地冒出一阵响声。 轩辕夜放下手里的奏折,斜眸望去。 年轻的小太监捂着肚子,尴尬地站在那里。 原来是他肚子在唱空城计。 “皇上饶命。” 小太监见到皇上冷冷的眸光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 “什么时辰了?” 轩辕夜突然冒出的话令小太监愣了下,然后结结巴巴地回答: “午、午时了。” “已经午时了,难怪啊。”轩辕夜朝窗外望去,阳光白亮亮的,灿烂无比。 “知道皇后在做什么吗?” 他突然问道,深邃如墨的眼瞳在提起冷弯弯时闪过一道明媚的光芒。想起早上起床时看见冷弯弯恬静的睡颜,心里暖流划过。没想到平日里如此冷戾、高傲的她也会有那般可爱的睡容。脸蛋粉嘟嘟的,浓密翘长的睫毛垂下遮住那双冷戾的眼睛,却在脸上留下美丽的阴影。小巧的鼻因为呼吸而一皱一皱的,嘴唇粉粉的,宛如三月桃花的颜色。睡着的她完完全全便是一尊玉娃娃,惹得人想亲一亲那粉嫩的脸蛋。 如果不是要上早朝,他也许还会陪着她一觉到天明。小小的身子枕着他宽阔的胸膛,仿佛有一尊棉娃娃抱怀,软软的、暖暖的。后宫佳丽无数,无论是纤细的、丰润的、还是纤合适度的,她们给自己只是***的泄渲。而他的小皇后却给他温暖、安心、宁静的感觉,那种如沐浴在春风的怀抱,抛弃一切凡尘的舒服。他想,自己是恋上她软绵绵的娇小身子了。 “啊?” 太监听到皇上的话愣了一下,尔后慌忙回答。 “听说皇后娘娘今日个惩罚后宫其她娘娘抄一百遍宫规。”小太监将听到的消息转述给皇上,原本宫里的人对九岁的皇后都是抱着看笑玩的态度的。一个九岁女娃娃懂得什么?即使她是将门之后也不过是比一般的女娃多了几分成熟罢了。但要跟身处后宫善玩心机的妃嫔们斗,只怕是讨不着便宜。但是没料到刚到宫的头日便给了那些妃嫔们一个下马威,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哦。”轩辕夜挑了挑眉,这倒有趣了。刚进宫便为自己竖起无数敌人,她果真非一般的女娃。抄写一百遍宫规,嗤,也只有她能想出这个招。既惩罚了那群女人,又立了威。 “走吧,去瞧瞧朕的小皇后。” 轩辕夜突然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不知等下的见面,她还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呢?他期待着。 衣袂飘飞,迈着大步兴匆匆朝凤仪宫走去。小太监愣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急急忙忙追上去,大喊道: “摆驾凤仪宫。” 凤仪宫 百花争艳,蝴蝶翩飞。 太监、宫女们忙忙碌碌地进出着凤仪宫,他们手里捧着一个个密封的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宝贝的东西,个个都小心翼翼的。 屋内,冷弯弯躺在摇椅上。一上一下地摇晃着,手里拿着找来的奇志故事书。 夜辰易容的宫女瑶琴一袭白色碎花宫装,正将宫女们送来的盒子打来。将后将里面的东西一粒一粒小心地装在银色碗里,然后等待着主子近一步的吩咐。 “好了吗?”冷弯弯搁下书问道,此刻的她没有平日的冷戾。瞧着那桌上一碗碗或亮晶晶,或红,或绿,或黄,或粉,或黑的果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是。”瑶琴站在一边,低声回道。 “很好。”冷弯弯嘴角勾了勾,露出抹真心的笑容。 “抱我上去。”她朝瑶琴勾了勾手指,命令道。 瑶琴走过去将她抱离摇椅,小小的身子软软温温的,抱在怀里很是舒服。平凡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他将冷弯弯放站在椅上。 冷弯弯双眼一亮,软绵绵的手接过宫女递上的湿巾将手擦净。然后用象牙筷将红的、绿的果子一个个放进亮晶晶的冰块里,红、绿、黄、粉、黑与白的融合,色彩美丽无比。 撒上糖,望着碎细的糖粒融化在冰块里。粉粉的樱唇微抿,用小勺子装上一勺塞里嘴里。哇,冰凉的感觉瞬间填满口甜。舒服,很舒服。 “成功。” 满意地笑了笑,回眸却瞧见满屋子的宫女、太监都好奇地张望着。心情不错的冷弯弯当即也让他们都分上一碗尝尝。 宫女、太监受宠若惊。跪在地上大呼: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谢娘娘赏赐。” 瑶琴接过冷弯弯递来的五颜六色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瞧她的表情一定很美味,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轻品,那冰凉又香甜的味道溢满口腔。那张平凡的脸上涌现了奇怪的表情,似称赞又似惊奇。 “朕的小皇后在做什么呢?” 轩辕夜阻拦了门外欲请安的太监,笑着大步走进屋子。却瞧见一屋子主仆都端着碗五颜六色的东西在吃,表情还很舒服。墨瞳眨了眨,惊讶不已。 “参见皇上。” 宫女太监们一瞧见皇上来了,惊得立刻跪在地上。有的人嘴里还包着东西,当时吓得咽住。 “这是在做什么?”轩辕夜好奇地问。冷弯弯白了他一眼,朝跪在地上被吓得不轻的宫女太监们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 “奴婢(才)告退。”宫女太监们像得到赦免令一般,连紧跑了出去。 瑶琴踌躇了下,也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轩辕夜与冷弯弯。 “小皇后,这是什么?” 轩辕夜走过去,就着冷弯弯的勺子吃了一口那些搁置在冰里的果子。嗯,冰凉又甜甜的,味道不错。 “刨冰。” 冷弯弯淡淡地说,自顾自地吃起来,理也不理轩辕夜。 轩辕夜尴尬地坐到一边,也端起桌上更一碗尚无食用的刨冰吃起来。嗯嗯,果真好吃。下次让御厨房也做,夏天吃这个更解暑。 “听说你让那些嫔妃抄写宫规。”好,教训一下那些平日里骄蛮的女人也好。 冷弯弯抬起头,一小粒碎冰粘在她的嘴角。阳光从正对着的窗户斜射而入,落在那碎冰上。闪闪发光,宛如一颗宝石般璀璨夺目。 “你是来找我,为那些女人讨公道的?” 计策 冷弯弯抬起头,一小粒碎冰粘在她的嘴角。阳光从正对着的窗户斜射而入,落在那碎冰上。闪闪发光,宛如一颗宝石般璀璨夺目。 “你是来找我,为那些女人讨公道的?” 这男人还真不客气,瞧瞧她做的刨冰在他嘴里越变越少。 “怎、怎么可能。” 轩辕夜吞下最后一粒红色果子,墨瞳眯了眯。似乎那股冰凉已经由口腔渗入他的心底,忍不住舒服地嘘了一声。 “我管你可不可能。”冷弯弯想起那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不爽,居然敢在背后抵毁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冷冷的眸扫过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敢情那群女人跑到他面前去哭诉了。这个种马男人是来为那群风***女人求情的,还是算帐的?不过不管他做什么,惹怒了她。皇帝也不给你面子。 “我就是惩了她们又怎样?” 粉雕玉琢的脸蛋扬得高高的,傲然如寒冬孤绽放的梅花,散发着独特的气息。 轩辕夜也不恼,经过数次的争锋。他倒是弄明白了跟这个小女娃怄气的话,只会气死自己。 “朕真的不是为她们来的。”那群女人没一刻安份,在后宫里弄得乌烟瘴气的。治治她们也好,免得真的翻天了。 “那你来做什么?” 冷弯弯一点也不领他的情,冷冷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欢迎。 轩辕夜眉拉了下来,什么时候他这个天耀的掌权者居然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了。瞧着这张冷冷的小脸,唉。恐怕也只有她敢用这般的态度对自己。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只允许她如此对待自己,换了别人,早就拉出去斩头了。 “朕与小皇后新婚,自然是来陪咱们的小皇后的。”这倒不假,会立她为后。最重要的便是自己对她有兴趣,现在都在身边了。当然要探索探索她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神奇的事情,顺便也培养感情。最好她却自己不要那么横眉冷对的,更好。 冷弯弯翻翻白眼,这个男人脸皮还真够厚的。都明确表示不欢迎他了,还说什么培养感情。他不会真的将自己这个小身板的主意也打吧?记得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皇宫就是一座豪华的大妓院,那些妃嫔都是妓女,只是她们只卖身给皇帝一人。皇帝这个最大的嫖娼,有钱有势,指不定还有什么变态的嗜好。比如玩***,恋童癖等等。 “都晌午了,小皇后,咱们先用膳吧。” 轩辕夜当作没瞧见冷弯弯奇怪的眼神,反正今天他是打定主意要待在她的身边。正好该用午膳了,他挥了挥手招来宫女布膳。 片刻后,宫女、太监们拎着食盒排成队走了出来。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一道道摆上,摆了满满一桌子。 菜色鲜艳,香味扑鼻。 冷弯弯瞧着一桌子丰盛的食物,只是拿起象牙筷挑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轻轻嚼着,表情仿佛在鉴赏什么宝物似的,很是甚重。 轩辕夜奇怪地瞧着她,平日后宫的妃嫔在他面前用餐都是极斯文,举止优雅万分。倒是他的小皇后虽然举止优雅,但瞧瞧她的表情怎么觉得不像在用膳般? “怎么样?” 瞧着她细细咀嚼,表情淡淡的。轩辕夜忍不住开口问道。 冷弯弯放下象牙筷,淡淡瞥了他一眼: “御厨房的人该换了。” 这桌菜放到普通酒楼也许算是色香味美了,但是冷弯弯的嘴可是出了名的挑剔。在冷府时,她吃不惯厨子的手艺都是让奶娘开小灶的。 “会吗?”轩辕夜将信将疑地拿起筷子挟菜尝到,嗯,味道跟平时一样啊。“小皇后觉得难吃吗?” 冷弯弯横了他一眼,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太多将味觉给吃麻木了。 “换。” 冷冷扯一个字,便是她的决定。 轩辕夜挑了挑英气的剑眉,好吧。瞧她如此坚决,那就换吧。 “来——” “启禀皇上、娘娘,许公公在殿外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皇上。” 轩辕夜的话还没完,便听到宫女在门口说许茂要见他。 俊眉拧了拧,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让他在自己用膳的时候打扰? “让他进来吧。” “参见皇上、娘娘。”许茂跪拜道。 “起来吧。”轩辕夜淡淡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启禀皇上,有一封从夜辽皇宫过来的加紧加密信函。”许茂将信函呈上,静候在一旁。 “夜辽?”轩辕夜薄唇微抿,暗想他们又在搞什么把戏?将信拆开看,却气得脸色发青。 “该死的,他们居然将主意打到昼的头上来了。”居然语带威胁,如果联姻者不是昼,他们便边关相见。哼,难道我天耀会怕他夜辽不成?那姻联不连也罢。 冷弯弯伸出手拿过轩辕夜手上的信函,却没瞧见许茂不赞同的目光。后宫女子岂可干预朝廷之事,只是皇上没开口,他也只得静默。 冷弯弯看了信函,终于明白轩辕夜为何如此生气。瞧他夜辽国的皇帝字字强势,分明地瞧不起天耀。不过,要轩辕昼去联姻?黑瞳里闪过莫名的光芒,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为什么?因为他对自己的温柔?还是他侧颜与老爸的相像? “夜辽,该惩。” 冷弯弯冷冷吐出四个字,翦翦清瞳迸射出冷戾不可侵的光芒。 “小皇后可有什么好主意?”轩辕夜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一亮。这女娃可不是普通的孩子,不但冷静又聪慧绝顶。 “北邦。”冷弯弯横了他一眼,给个提示。 “北邦?”轩辕夜呢喃,突然眼睛熠熠发光。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北邦与夜辽国也是暗里勾心斗角的,何不利用北邦,让他们俩去斗呢。 “朕的小皇后果然聪明。”轩辕夜霍地站起来,“朕现在就召昼进宫商议此事。” “别忘了换厨子。” 冷弯弯在轩辕夜快步出屋子时,说道。 “是。”轩辕夜回头,邪肆一笑。“谨尊小皇后的命。” 语落,他潇洒离去,留下一串笑声。 许茂朝冷弯弯告退后,心里却思绪万千。这小皇后居然如此厉害,连一向高傲的皇上竟也听取她的话。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反计 叹四月风亦凉, 晚春何太冷? 昨与汝梦相见, 相思,汝不知。 心黯然,梦碎。 再回首—— 汝已无踪无影。 错过,错过。 …… 春风柔,阳光暖。 汉白玉,琉璃瓦。 皇宫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金光闪闪,华丽恢弘。 轩辕昼清澈如清泉的双眸望着这熟悉的地方,眼里却渐渐升起了迷雾。明明如此熟悉,为何心里却升起怯步的感觉。绿荫摇曳,宛如他现在的心般。明明想见她,却又害怕见她。害怕自己日渐趋深的感情会伤了自己也害了她,只因现在她已是他的小皇嫂。 吾生汝未生,汝生吾已老。 他们之间并没有这么悲伤的故事,从头到尾似乎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悲哀。他的感情还是懵懂时,她不知;他明白自己爱已生根时,她却入了那深宫大内,而自己则成为了她的小叔子。终究是有缘无份,擦身而过。 明媚的春光在他眼底失了颜色,失了光彩的双眸瞧什么都是黑白。 “王爷,吉祥。”许茂刚从御书房出来,一眼便望见轩辕昼的身影。春风拂面,柔和的阳光下,他衣袂飞扬,面带浅愁。仿佛有数不清的纠结在心间,俊眉蹙了起来。 “许公公。”许茂的声音将轩辕昼飘远的心思给拉了回来,他朝许茂轻轻点了点头。 不对劲! 许茂瞅着轩辕昼,平日里都是浅笑兮兮的王爷怎么变得如此忧伤?那一贯的笑容在他脸上失了踪影,真是对了。今日里先是皇上在小皇后面前没有一点威严,反而痞痞的模样;现在被长作天人的昼王爷又满腹心思的模样,真是太不对劲。 “王爷,皇上还在等您呢。” 轩辕昼薄唇微抿,深邃的眼眸望向几步之遥的御书房。却突然觉得脚步似被绑上了铅似的,沉重得无法移动。心里很矛盾,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态对面对兄长?明明他是自己最亲密的哥哥,可是现在他却无心之下娶走了他爱的人?不过是真的无心吗?突然忆起前段日子皇兄谈论到宰相与冷将军的权势日渐壮大,怕他们将来会有不鬼之心。他娶弯弯会不会是想借以挟持将军呢?眉峰蹙起似一座小山丘,一个是最亲的兄长,一个是心爱的小女孩。他们谁?自己也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王爷?” 许茂出声低呼着又陷入思索的昼王,心想王爷真的是太失常了。居然皇上在等他,他也能想个半天。 “嗯。本王进去了。” 轩辕昼仰起头,不管自己心里如何矛盾,却不能不见皇兄的。 迈着沉重的步子,他一步步朝御书房走去。 身后,许茂摇了摇头,叹息地离开。 吱嘎—— 雕琢着图腾的朱色房门被推开,春风拂,阳光从屋外斜射而入,洒下一地的金黄。 轩辕昼几缕墨发飘飞,拽地月牙长袍随风摇曳。他全身仿佛被金光包围着,宛如天人一般。 御书房里窗户敞开,一片明亮。 轩辕夜抬起头,望着走来的皇兄。脸上露出浅笑,那是对待亲人时的温情。 “昼,你来了。坐。”搁下折子,他朝轩辕昼挥了挥手。 “谢皇兄。”轩辕昼将心里复杂的心思深埋心底,露出浅笑。坐到了一边,只是那曾经清如泉水的眸子却仿佛被蒙上了一尘迷雾,叫人看不真切。 “不知皇兄找臣弟来所为何事?” “你看看吧。”轩辕夜将夜辽国君发来的信函交由轩辕昼。 “这是?” 轩辕昼接过信阅览,俊颜却越来越沉,直到完全黑下。 居然要他跟夜辽公主联姻。 温和如轩辕昼也被夜辽国君在信里强势又威胁的口气给惹怒了,不但要他与夜辽公主联姻,甚至落下狠话,如果不答应便要兵戎相见。欺人太甚了。信纸被他狠狠地拧在手里,皱成一团。 兵戎相见? 只怕这才是夜辽的目的吧,他一直觑窥天耀的国土。却要借着联姻的晃子,实在卑鄙。但是如果不答应,一旦两国真的开战,受苦的却是无辜的百姓。但是,脑海里闪过弯弯粉嫩的脸蛋。即时她不能伴自己左右。他却依然放不下。眉梢狠狠拧了起来,责任与感情在拉据着…… “皇弟不必忧虑。”轩辕夜见轩辕昼甚是苦恼,不由笑了。 “皇兄?”轩辕昼不解地望着轩辕夜,这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事,皇兄怎会一幅轻松平常呢? “哼。”轩辕夜看穿轩辕昼的疑惑,冷冷一哼,“那夜辽的目的,朕又怎会不知?不过——” 薄唇扬了扬,露出一抹无谓的笑容。 “朕的小皇后已经为咱们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弯、小皇嫂?” 轩辕昼差点失态地直呼出冷弯弯的闺名,苦涩地改口。那声小皇嫂却似针扎在心间,疼得几乎窒息。 轩辕夜并没发现他的失态,倒是笑得与荣有焉。 “北邦。”利用北邦牵制夜辽,令这二国相斗。他天耀坐壁观上,果真是妙计。深邃的眼眸扬了扬,对冷弯弯越发的喜欢。果然不愧为将门之女,聪慧过人。 “让北邦跟夜辽相斗?”轩辕昼也明白过来,嘴唇微抿露出苦涩的笑容。如此聪颖绝悟的女子,此生是无缘了。 “对。”轩辕夜笑,“不过要让他们斗起来,我们便可利用这次联姻做文章。” “哦?”轩辕昼敛了表情,现在不是想儿女情的时候。“皇兄是说?” “北邦不是也有位美名远扬的公主吗?夜辽想要你娶夜辽公主,我们不如放出风声称那北邦也有意让你与北邦公主联姻。让夜辽去与北邦争斗。”虽然以皇弟为饵有些过份,但国为重,也无法。 “好。”轩辕昼点点头,只要他不去联姻,便能留着一颗完整的身心默默守护着弯弯。 “还有一个人应该用上了。”轩辕夜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白媚娘这个北邦的奸细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是她。” 轩辕昼也了然地点了点头,对于危害天耀江山的人,他从来不心软。 “嗯。” 虚情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 窗明几净,旖旎香浓。 明黄的龙床有节奏地摇晃,片刻后,归于平静。 美人鬓云乱洒,**半掩。媚眼如丝,香汗淋漓。 头枕在那宽阔的胸堂,聆听着声声怦怦的心跳声。丹唇轻扬,笑似蜜糖。 几日孤枕,寂寞入夜。原以为皇上已经不再留恋她的身子,却不料今夜御前总管居然亲自下旨她去侍寝。多日的不悦一扫而空,皇上果然是记得她的。 掠过其她妃嫔羡慕、妒忌的眼光,她一颗心都飞到了皇上身边。没错她是北邦的探子,原本是不能动真情的。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进宫以来,皇上对她宠爱有加,有珍贵稀罕的物件总是第一个送到她宫里来。他对她的好,她怎能无动于衷。且皇上还是年少英俊,风度翩翩。这样一个有权有势、有貌有才的儿郎,她不动心可能吗? 没错,她爱上了原本该打探之人。但是她不悔,她相信皇上对她的喜欢是真心的。会数年如一日,绝不会有‘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悲惨。 雪白手臂慢慢爬上那宽阔的胸膛,带着几分挑逗地画起了圈圈。她要牢牢抓住他,哪怕等自己身份暴露,相信他也会原谅自己的。 轩辕夜半眯着眼,没错过白媚娘的神情。暗暗在心里嗤笑她的愚蠢,手却配合着在她光洁的背脊上来回煽情地抚摸着。但奇怪的是那***的冰肌玉骨却无法点燃他的***,脑海里偏偏闪过小皇后那娇小纯真的睡颜。连手仿佛也能感觉到她香香软软的小手般,不知道现在她在做什么? “皇上——” 白媚娘感觉到轩辕夜的心不在焉,心里立马拉起了警报。娇喊着,心声仿佛能拧出水般令人听了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丰满白嫩的身子也更往轩辕夜身上挤去,双峰蹭着他的胸膛。媚眼挑逗地望着,秋波盈盈。 “怎么爱妃还没饱吗?” 轩辕夜收回远去的思绪,暖昧地捏了一把她翘圆的臀部。薄唇勾起,笑得邪肆。 “哎呀。”白媚娘似娇羞地笑了笑,“人家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皇上,自然想念您啊。” 浪女—— 轩辕夜在心里不耻地想到,表情却依然邪肆万分。 “那倒是朕的不是了,朕现在就补偿爱妃。” 话落,精壮的身子覆上白媚娘丰满妖娆的身子。 “皇上,好厉害!”白媚娘俯在轩辕夜耳边轻语,吐气如兰。 “小妖精,让你看看更厉害的。” 轩辕夜开始律动起来,新一轮欢爱又开始。 “啊、啊……” 放浪的呻吟一直持续到寅时,听得殿外的公公都面红耳赤。 终于喂饱了白媚娘,轩辕夜开始趁她晕晕欲睡时办起正事。 “爱妃,你困了吗?”深邃的眼眸微眯,隐藏着冰冷。 “嗯,还、还没。”皇上的精力真好。白媚娘觉得自己双眼都快成一条线了,却不得不打起劲来回答轩辕夜的话。 “朕睡不着,与爱妃聊聊天如何?”轩辕夜没错过白媚娘极度疲惫的模样,却装着温柔的声音哄骗道。 “皇、皇上想聊什么?” 白媚娘揉了揉眼睛,却依然困意深深。 “就顺便聊聊吧。”轩辕夜淡淡道,“昨日,朕接到夜辽国君的信函。那夜辽国猖狂至极,不但要昼迎娶他们的公主,还威胁如果我天耀不照办,他们便要兵戎相见。实在太可恨了,你说是不是?” “是啊,太可恨了。”白媚娘附合道,声音渐小。 “朕是不是该答应呢?”轩辕夜摇晃着头,状似苦恼。“如果答应,天耀的国威何存?但是如果不答应,开国一旦开战,只怕黎民百姓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对啊,答应也是,不答应也是。”白媚娘迷迷糊糊地跟言。 “对了,爱妃啊。只说你是北邦国的人,对吧?”轩辕夜开口。 “对、对,我是北、北邦的。”白媚娘突然意识到自己回答了什么,睡意一下子就跑了。她睁着惺惺睡睁,怔怔地望着轩辕夜。却见他表情淡然,仿佛理所当然吧。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皇上,您为什么问?”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朕听说北邦的绫雪公主貌美如花,温柔娴雅?”轩辕夜表情不变,也不怕她起疑。 “所以?”白媚娘瞧着他,不明所以。该不会皇上听到绫雪公主的美名,起了别心吧? “爱妃觉得昼如何?”轩辕夜挑了挑眉,故意无视她的目光。 “昼王爷?”白媚娘想起那个总是一袭白袍,笑如春风的男子。“昼王爷很好啊,玉树临风、温如其玉,而且才智不凡。”皇上问昼王爷做什么。 “所以啊——”轩辕夜抚摸着她的发丝,浅笑道。“爱妃不觉得北邦国的绫雪公主与昼非常般配吗?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原来——”白媚娘终于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原来他是想让绫雪公主与昼王爷成亲。媚眼转了转,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与其让夜辽从中获利,不如让北邦与天耀联姻。 “爱妃觉得朕的提议如何?”轩辕夜扬了扬眉,白媚娘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但他却不能让她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引她上钩。 “很好。”白媚娘笑得娇美,“臣妾自进宫后便没回过北邦,如果公主能过来,倒也算是见到家乡人,臣妾便也能解思乡之苦。” “是朕疏忽了。”轩辕夜状似体贴地拍拍她,“朕明日便修书给北邦国君提议联姻之事,日后好让公主给爱妃做伴。” “皇上——” 听轩辕夜如此一说,白媚娘只觉得心暖暖的。果然,皇上对她是有情的。 “您对臣妾太好了。” “当然,你是朕的爱妃,不对你好对谁好?”轩辕夜温柔地低语。 “皇上,臣妾是北邦人,且臣妾的姨丈在朝为官。不如就让臣妾修书给姨丈,由他提意也免得那夜辽以为皇上故意给他难堪,兴兵来犯。”白媚娘见轩辕夜如此待她,当然感动得无以复加。将联姻的事揽了过去。 “真的吗?”轩辕夜惊奇地开口,“爱妃真是太会为朕着想了,不愧为朕最宠爱的媚儿。” “皇上——” 白媚娘头枕着轩辕夜的胸膛,媚眼笑得得意。 果然,皇上难逃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