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若春水梨花》 第一章 乔佑的自述 我叫乔佑,31岁,结婚3年了。只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但没去。我不喜欢上学,考上证明能力,不去只因为不喜欢。我喜欢自己学东西。只要感兴趣就去学,我的兴趣很杂,学过古筝·国画·竖笛·洞箫····出了书法因为耐力不够不甚了了之外,其他学的都还行。我喜欢自由·安静·清醒。所有人包括父母都不认为我会结婚。宁平是我朋友的哥哥,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不知为何,第一眼看见他,我就爱上了他。我开始觉得自己竟是这么孤独。我利用朋友,设计失身给他。逼他与前女友分手如愿嫁给了他。他女友一气之下远走巴黎。固执的我傻傻的笑着嫁给了他。不愿意看清方平眼底的伤感和无奈。说服自己会幸福,宁平会爱上我,为了留住她的目光。我蓄起了长发,丢掉休闲装,开始尝试淑女的装扮。但宁平还是对此视而不见。他说,有多爱前女友,就有多厌恶我。3年以来,我拼尽了全力,不再与朋友们泡吧,不再夜不归宿·任意而为,给他洗手做汤,给他守夜即使她永远有出不完的差。可是,我却忘了,当一个人不爱你,就算你做尽一切,哪怕为他去死,他也不爱你。就像阿紫对乔峰的感情。阿紫说:“在那个小桥边的大雷雨之夜,我见你打死我的姐姐哭得那么伤心,我心里就非常非常欢喜你。我心中说:你不用这么难过,你没了阿朱,我也会像阿朱那样真心真意欢喜你,真心真意待你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乔峰终究不喜欢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不来。而今的乔佑已是31岁的身躯90岁苍老的灵魂了。我可以容忍你三年的无视与疏离,却无法忍受你让前女友生下你的孩子。就这样结束吧。我累了,真的。吃下一早备下的药,理了理衣服,躺下。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我只求来生做不了阿朱,也绝不做阿紫。 第二章 梦中的呼唤 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像看了一场电影。梦的结局是一个少女在哭,很绝望的样子。朦胧的看不清她的样子。隐约16,17的年纪。这是一个很俗套的始乱终弃的故事。女孩姓苏名情,是名泉山庄的大小姐。虽自小娇生惯养,却性子怯懦羞怯,腼腆不善辞令,性情温婉。若一个过客,我看尽了一个少女由稚子到成婚,由娇羞欲语到苍白沉默。看到了她的笑:羞涩的·善意的·苦涩的·僵硬的。有道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不过短短两年,爱郎却已变心。还记得,牡丹园中初遇时的惊艳,亲折红梅相送时的殷切,一切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叫苏情的傻瓜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自己痛失腹中胎儿,下一刻妹妹苏瑾就母凭子贵,以带孕之身嫁进门做了妾,还是一个“嫁进门”而非“抬进门”的大妾。苏情是傻,却不是笨蛋。就算之前可以不明白,之后也不可能了。一切都发生在喝了苏瑾的水后,被支走的侍女,碎掉的茶壶,昏倒瞬间,子宫遭遇重击般剧痛无比,醒时检查腹部却无一丝伤痕,胎儿却流掉了。傻子都知道:以一手相隔放于腹部,另一手重击腹部上的手,就可以了无痕迹的除去胎儿。那种强撑意识想去护住腹部,却无能为力的绝望······醒来后,面对的是一室的冷清。整整三天,苏情不眠不休等待丈夫的安慰。丈夫始终未曾露面,一露面却只带来“苏瑾有孕,愿进门为妾”的消息。什么“她和你一样本是大家闺秀,本该嫁人为妻,因与你自幼感情要好,不愿与你分离。肯委身为妾已是委屈万分了。且如今有孕在身,于步家子嗣大业有功,抬她做大妾吧。”然后丢下一句假惺惺的“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多事操劳。好好将养身子吧。”就急匆匆离开了。那一刻,苏情呆住了。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笑了,直到笑出了泪,笑出了血,笑出了刻骨的恨。再伟大的爱情也比不上骨肉亲情。再深沉的恨也比不过失子之痛。此时此刻,曾经有多爱步离,现在就有多痛恨步离,就多痛恨苏瑾。她不甘心,想疯狂的报复他们,想杀了那对狗男女,却悲哀的意识到:即使报复完了,孩子也不会回来。自己却还要和这群虚伪的人打交道,生活下去。想到这里就感到一阵恶心想吐。当哀莫大于心死时,生无可恋。苏情的心死了。一个没了心的人,灵魂也寂无了。既然报复已无益,以苏情的善良好洁,被狗咬了一口,又岂愿违背自我去为那狗辈之事。不过是死了自己,真落的个,一身洁来还洁去。 第三章 初至 耳旁隐隐有人在哭,头好像要炸掉一般。我在哪里啊?我不是死了么?胸口好闷,快要窒息一般,好难受啊。耳旁隐隐有一个低柔的声音在轻声呼唤:乔姑娘,你来了。我要走了,对不起,强行把你塞入这个身体。可是,我喜欢你的性格。如果是你,结局也许就不一样了吧。唔····对不起···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苏情,马上你就会拥有我的记忆了。再见。“喂,你别走·····”乔佑一着急,睁开了仿佛千斤重的眼皮,愣住了:橙色薄纱床幔,长长垂下的淡紫色流苏,镂空的墨兰样式的雕花床,浓浓的熏香味,床边坐着一个紫衣小丫头在嘤嘤的哭泣,脑中闪过一串串画面,是属于苏情的记忆。黄梨木的小几,桌椅。上面摆着的绣花丝绸坐垫。一切隐隐似曾相识,又透着股怪异。眯起眼看着这个面善的小丫鬟,一个激灵,这丫头是万紫,苏情的贴身侍婢。如果这一切是真实的,那“我”是谁?垂目看了看盖着的牡丹鸳鸯丝被,越发惊悚起来。不行,我不相信。掀掉被子,赤足奔至镜台前一看:乌墨似的长发,全身只着素白的底衣,衬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显得娇小可人。其实这少女也并非绝美,但八分的姿色,加上十二分的温柔,便不逊于十分人才的美女了。一双子夜般的墨瞳,仿佛能说话一般,只是里面透着一股淡淡的清愁和哀怨。然而此时此刻,这双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难发现里面的犀利与清冷,隐隐透出一股清贵来。而那是属于乔佑的。那一刻,乔佑知道:回不去了。再也无归路了。真是个,沙鸥问我过沙洲,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念着这句话,一时间,心里的矛盾无法启齿。也许人生总要经历从痛苦到蜕变,倒升华的过程。我不能只活在过去的痛苦中。宁平所在的世界已经远去了。不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有些痛苦也许会随时光的流逝淡忘吧。 漫漫人生路,总有一些行李要放下才能继续上路吧。总有一些人需要忘记,才可以让心里轻松自如吧。古人云,有舍有得。以后的我,便只是苏情了。 第四章 初蕊(1)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紫儿。”万紫见我发呆,便连声轻唤,语音哽咽,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关心。苏情不禁心口一热,笑言:“没事儿,傻丫头。哭什么,快擦干眼泪,仔细伤了眼。我呀什么事也没有。”万紫见到小姐对自己笑,又哭了起来:“小姐,你对我笑了。你好久没笑过了。还有,小姐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呜···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你要丢下奴婢不会醒了。呜···谢天谢地。”“哎?我说你怎么又哭了?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我肚子好饿,有吃的么?”苏情苦笑着揉了揉肚子。“有,有,有。你看我真是该死,奴婢马上叫千红端来。小姐您才刚醒来,快到床上躺好。奴婢去看一下。”万紫一边嘱咐着一边扶我到床上躺下,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万紫和千红抬着小膳桌进来了。桌上摆着一碗清粥,一小盅素菜。见我盯着看,千红笑言:“小姐,你久病初愈,不能食油腻,粥虽清淡了些,对您脾胃好。”自小随姥姥学中医的我,自然知道病后不宜马上大补。看来,千红这丫头是个心思细腻的主儿,要比万紫稳重的多。心下对这两个丫鬟的整体素质极为满意。在她们的服侍下喝罢粥,千红又从旁边叫扣儿的小丫头手中端过一盅茶,殷殷递了过来。侯着我漱罢口。待她们吩咐小丫头们将餐具收拾下去,一切静了下来。“你们都退了吧。万紫,千红留下。”苏情端着清茶缓缓说道。“是,夫人。”一时间,众人都退了开去,轻轻掩上了门。她们都感受到了夫人语气中的严肃与坚。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而她们把这归因于瑾夫人进门,妇人心情不好所致。却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位早已不是原来软弱可欺的夫人了。沉静了好一阵子,苏情斟酌着开了口:“万紫,千红,如今我只剩下你们了。今后的天要变了,日子恐怕很难平静了。我们需要好好思量一下:怎么过眼下这关?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应该连他的右脸一块打回来。有些人,怀柔根本行不通。只有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罪有应得,什么叫瞎了狗眼。让她明白明白悔不当初是什么滋味儿。如果我们的一再退让只换来她的得寸进尺,那么,忍无可忍时便无须再忍。”“对,小姐,你对苏瑾那么好,她却在背后捅您一刀。不能让那贱人好过。”万紫恨恨道。“可是,小姐。若这么做了,会不会失了姑爷的心?那姑爷那边····”千红忐忑的张了张嘴,终是长叹了一声。 第五章 初蕊(2) 听了千红的话,苏情心道:看来古代的女子终是脱不开以夫为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禁锢。“是啊,小姐。姑爷现在正宠爱她,到时她若吹些枕旁风。那小姐与姑爷岂不离了心?”万紫后知后觉一惊,急道。“姑爷,什么姑爷?没有姑娘哪来姑爷?你们记住:从我流掉胎儿,苏瑾进门那一刻。他就不配得你们一声姑爷了,他早已不是我的良人。纳妾,纳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是我的妹妹苏瑾。我真恨。罢了,君既无心我便休。他对我不起,我为何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姑奶奶我还不乐意了,他移情别恋,我还嫌他脏呢。不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该怎么反击,你们就放手去干。我就是要让他讨厌我,受不了我,进而休掉我。当然要踹掉他,这样没忠诚度的臭男人,谁会幻想和他过一生?他也配?”苏情恨道。扑哧,万紫,千红都被苏情的语气逗乐了。是啊,从小在一块儿长大,小姐性子温婉,从未责骂过我们。自己的小姐一直是自己心中最美好的所在,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她值得更好的男子。就算被休回家会被世人所不齿,只要小姐想,我也豁出去了。二人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苏情并未注意到两个小丫头在想什么,陷入了沉思:看来,想要摆脱步府的一切,重得自由,并非如想象的那般简单呀。一切还要从长计议。有什么是我忽略掉了?···苏云,苏情的同母大哥,对了,怎么忘了他呢?在苏情的记忆里,他从小待小妹苏情如珠似宝,一向对她宠爱有加。怎么就忘了他呢?细想一番,计上心来。“万紫,马上飞鸽传书大哥,让他帮我做三件事:第一,给我找两个暗卫,化装为小厮来近身保护我;第二,给我搜集些医书毒经送来,就说我突然对医术感兴趣;第三,叫他找几个美人,好好秘密调教一番,调教好先放在别庄,会有大用。还有,告诉大哥:我很好,先压住火,先别冲动,我自有主张,别坏了我的事。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千万让他耐下性子等一等。” “是,小姐。”万紫笑着应声而去。收到飞鸽传书的苏云,心中感慨万千。本来自己打算亲自找步离算帐,下令停掉与步府的一切商业往来,打算让门下所有产业向其施压,给他重重一击。看了小妹的信,感受到了小妹的成长,高兴之余,又有些心疼。决定听小妹的先等上一等。还有苏瑾那个贱人,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走着瞧。苏云邪邪的笑了。终究是有些不放心,苏云决定亲自运送人和东西,还是见一见小妹才放心。 第六章 这就是生活 清晨,兰苑中的仆从来来往往:做打扫的,洒水的,浇花的···好不热闹。千红端来一盆净水,向小院主屋走去。拽住刚刚从屋内退出的万紫,低声询问:“小姐可是还未醒来?”万紫轻轻点了点头,“怕还要过会儿子才起,先吩咐内厨房温好粥饭吧。”千红把铜盆递给万紫,向内厨房方向疾步而去。谁曾想,到了内厨房一看:几个煮饭婆子正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十几个灶上都炖着东西,竟无一个是夫人要的参粥素菜,不禁一气道:“冯妈妈,夫人的早饭您怎么还不准备好?一会儿子夫人起了,要吃东西却没有。这慢待之责你担得起吗?”“哎吆,我说千红姑娘,快别吓老奴了。这不是今儿内厨房太忙了嘛。有老爷要吃的四菜一汤,又有瑾夫人要的小鸡炖蘑菇·清炖金鲤汤·燕窝粥·乌鸡药膳什么的,七七八八,这不闲不下锅吗。”一个身穿蓝色棉缎子衣的老妇强辩道。只见她一双微微上吊三角眼,闪着刁蛮贪婪之光,其势力的态度令人观而生厌。“冯妈妈,你····要不然你现在快做吧。”千红压下火气,缓声说道。“没空,没看我这会儿正忙着吗?再说,人参这种贵东西眼下也不多了,得省着点儿用。好丫头,你就帮我向夫人好好回一声吧。不送了。”“你·····”千红被噎的险些落泪,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冯大姐,你就不怕这么做得罪夫人呀?”旁边一个赤衣婆子扯了扯冯妈妈的衣角笑问。“怯,什么东西。怕什么?就夫人那么个泥捏的性子,还不是忍气吞声。老娘昨儿手气不顺,刚输了不少银子,心里正窝火不爽呢,懒得伺候这些个泥菩萨。爱咋咋地,再说,如今瑾夫人得宠正怀有身孕,这要是再一举得男。夫人还不知会沦落为怎样呢。朱大妹子儿,你把心放进肚子里。我今天的做法一准儿会讨得瑾夫人的欢心。在这大宅大院里,弯弯道道的事儿多了去了。你呀,以后多看看就明白了。”(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由于自己一次错误的判断,她后来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可是,我听说瑾夫人可是与夫人乃亲姐妹,从小一块儿长大。听说感情也很好呢。怎么会···?”另一位黄衣婆子提出置疑。“哎?我说凤妹子儿,你傻呀?她们是不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姐妹,我不清楚。你说要是感情好,还和自己姐姐抢一个男人呀?可没见过感情好成这样的。要不怎么说大夫人傻呢。瑾夫人呀,精明着呢。好了,不说了,该上工了。老姐妹们,可别说当大姐的没有提点你们。俗话说得好:傍棵大树好乘凉呀。”冯婆子使劲儿撸了撸袖子干活去了。留下黄衣婆子、赤衣婆子等人对视一眼,干笑一声,干活不提了。只是那心中还在嘀咕:都说锦衣玉食的大户人家,妻妾斗得厉害。看来这池子水混得很哪。还是自己夫妻虽生活清贫,却也和乐舒心的多呀。 第七章 晓以颜色(1) 千红跑回兰院见到万紫,将她拉到一旁,如此这般一说到,万紫急问:“此事当真?”千红点了点头。“这帮该死的老杀才,真该打杀了才好。这才几天呀,竟欺到小姐头上拉起屎来了。若是就此放过了她们,还不知道以后又出什么幺蛾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要告诉小姐。”说着万紫就要往苏情內房走,千红一急,拉住她“不能告诉小姐,万一小姐想不开,气出个好呀歹的可怎么办?”正拉扯间,屋中传来小姐的声音,“万紫,你们在外边吵什么哪?快进来吧,我要起了。”声音里透着这么一股独有的慵懒。万紫忙端起水盆走进了屋。待伺候小姐洗漱完,千红便从床侧衣柜中找出一身天蓝色牡丹绣蝶儿长纱裙,给小姐换上。等一切收拾妥当,苏情抚髻轻问:“怎么了?一个个像锯了嘴儿的葫芦似的,谁惹你们了?以后的日子怕不会太平,有些气儿呀酸儿呀,能忍就先忍忍吧。一定给你们翻身出气儿的机会。对了,刚刚到底因何争吵?”一听这话,旁边的万紫不顾千红在一旁摇头打眼色的举动,一股脑儿的这般那般在苏情耳边说了起来。只听“啪!”的一声,苏情摔下手中的桃木梳子,咬牙噈道:“我就说我们的日子不会太平,可是也不兴如此欺负人。我不能再忍了,她既不义。哼!千红,你过来!”苏情附在千红耳边如是这般吩咐一番,待千红直起身子,眼中划过一丝决然与恨意,径自走了出去。原来此时此刻前院正在举行酒宴,步离那些商场上的朋友故交们,正携带着妻妾,前来恭贺步离小登科之喜。 第八章 晓以颜色(2) 此时的前院儿,处处张灯结彩很是喜庆热闹。宴会上也是一片欢歌笑语、其乐融融的景象。众人吃吃酒呀,打打牙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此时一两个商人正携娇妻拉着步离,向他敬酒。女眷们也正围着新进门的瑾夫人说笑着恭维着什么。要知道,步府作为这洛城首富,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可以巴结一下,又岂会甘心落为人后。而且这府上的大夫人性子娴静,一向不喜欢举办这种宴会。今天总算逮着了机会,于是就在这种主人有心,客人有意的氛围中将宴会推向了顶峰。当时,一位男客站了起来,对步离遥遥举杯,拱手笑言:“步兄真是好福气呀,赢得名泉山庄两位大小姐下嫁,姐妹花共同侍奉一人。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啊!这名泉可是江湖四大庄之一呀。今后我等还要靠步兄抬举一二呀。”这话直把个步离说的是眉飞色舞,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刘小弟真是过奖了。”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开怀之际,突然由外面奔进来一个粉衣小姑娘。只见她疾步来到场地中央,“扑儿”的一声跪倒在地,盈盈的哭了起来。待仔细看去:这地上跪着的呀,不是别人,正是小千红。只见她跪着疾走两步,向苏瑾扑去,爬到她脚边大声哭道:“瑾夫人,奴婢求求您发发慈悲,放过大夫人吧。奴婢知道:您身份不一般,一进门就是个大妾。请看在大夫人与您是同父姐妹的份儿上,高抬贵手吧。”苏瑾此时此刻像吃了一只苍蝇,心中恨极了千红这小蹄子。她不傻,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阴她呢。可是此时此地,又容不得她发作,便强颜欢笑:“千红,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洛城上下内外谁不知道,我和请姐姐情同一体呀。好丫头,快别听信谗言,冤枉了我。”但此时的千红却仿佛是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瑾夫人,这一切不关夫人的事,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给您磕头。”一边说一边咚咚咚的磕起了响头,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奴婢知道您现在身子金贵,怀着小少爷要大补。可是夫人要求不多,她病了三天,只要一碗粥就好。您大人大量,就发发慈悲吧。”听到这儿,只听嗡的一声,满庭静了下来。众贵妇都在窃窃私语。什么“这女人真不是东西,对自己亲姐姐这样。要是我妹妹,我非把她掐死不可。”“怎么会这么厚颜无耻。”、、、、、等等。听到这里,千红轻垂下脸笑了:这就是夫人说的:逞强并非真强,示弱也并非真弱吧。一时间,众贵妇脸上纷纷露出了同情,不忍,鄙夷,不屑的表情。心道:原来这妾一进门,压得正室连粥都喝不上了。就是,就是,今天不过是纳了一个妾,还搞这么大的排场。想一想这正室就是被欺压的很惨。你说这步府的老爷也真是,妾再怎么宠也不能大过妻去呀。宠妾灭妻,天理不容呀。众人看苏瑾的眼光马上变了。也是,这些夫人谁没吃过妾的暗亏,纷纷站在了苏情一边,同仇敌忾起来。正是,舆论从来都倾向于弱者,不得不说这苏情走了高明的一步棋。 第九章 颜色(3) 当是时,步离的脸色“唰”的一下拉了下来,一把摔掉酒杯,大声喝到:“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千红你先别忙着哭,快说!”千红抬起趴伏的身子,露出一片青紫的额头,两眼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对上步离的双眼,将早上厨房发生的一切哭着说了出来。马上,内厨房的人全被召唤了来。待众人交代完一切,弄清前因后果的步离震怒的下令,严惩冯妈妈这刁奴,打了四十大板,赶出了步府。可怜的自作聪明的冯妈妈,恐怕在整个洛城都找不到工作了。然而这又能怨谁呢?只能怨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啊。处理完此事,众人也就失去了继续饮酒的兴致,心中各自揣测一番,纷纷告辞回家不提。此事儿就这样被压了下来,只是“苏瑾抢了姐姐的男人,又虐待亲姐”的坏名声就这样传了开去。有好事者还把她编成风骚妖媚的狐媚子,在酒肆相传打趣儿取乐。一时间,洛城内大户人家的小妾们纷纷夹起尾巴做人,心中更是对她唾骂不已。 待苏瑾回到自己的雪院,将丫鬟们全赶出了屋子,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砸东西出气。此时的她一脸的怨毒,满手都是自己的掐痕,正往下不断渗着血。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决定第二天就去会会苏情,心里隐隐总觉的不安。只是此时天色已晚,腹部又隐隐作痛,一切只能待明天再做打算。忙唤来自己的丫鬟荷香收拾好屋子,自去床上躺下休息。想到自己这一气之下,肚子就隐隐作痛,怕是动了胎气。嘱咐菊影去传唤大夫,自己一脸紧张的抚着腹部,暗自担心不已。 第十章 交手(1) 第二天,清晨伴着一声黄雀的叫声,兰苑中拉开了一天的序幕。吃罢早饭,苏情正在看万紫整理房间。这时,小丫头扣儿敲了敲门,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夫人,瑾夫人正从雪园赶来,说是来向您请安来了。”请安?怕是下下马威来了,还是炫耀的成分多些。还真是沉不住气,苏情心道。“万紫,去。端杯好茶过来。可别失了咱的待客之道。”苏情边说着边打了个眼色过去,万紫会意而去。此时,园中传来阵阵说话声,丫鬟婆子们殷切的陪着小心,叮嘱着什么。苏情心知主角儿来了。马上换上一副高兴却透着勉强的笑意迎了上去。刚走出了屏风,尚未止住脚步,一个玫红的身影便扑了过来。“哎呀,情姐姐,快坐着勿动。您身子不好,怎么好迎了出来?妹妹我呀又不是那外人。真是,你这么大个人儿了,怎么还总让人挂心呢?”苏情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苏瑾的距离,素手轻搭在她的胳膊上,向她看去:只见她,身着玫红八福轻纱石榴裙,一双眼睛盈盈明若秋水,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若不是嘴角似笑非笑,透着股儿得意与深沉,倒真是惹人怜爱的很呢。苏情不禁心下叹息道:要不是她心机太深,过于苛求贪婪。以她的好相貌不难嫁进大户人家为妻。实在可惜了这般品貌。此时的苏瑾并不知苏情心中所想,见她径自打量自己,便竭力做出一副腼腆得很,不胜娇羞的样子。虽竭力如此,却难掩其眼底的精明劲儿。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是得意。“哎呀,姐姐也真是的,怎么总盯着人家看。不认识小妹了么?弄得妹子我呀都不好意思了。快别这样,当心我不理你了。”说着讨好的把脸凑了过去。苏情不动声色的挽着她绕过屏风,往室内走去。此时的她已经摸准了苏瑾的来意:打探虚实来了。待两人于主客位上坐下,苏情用手理了理袖子笑言:“多日不见妹妹,妹子气色可真好,真是越发美丽动人了。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口有点渴了,万紫,还不快给瑾夫人上茶。没点儿眼力劲儿。今儿呀,姐姐我就以茶代酒来恭贺妹妹新婚之喜了。”说罢,端起茶来抿了一口。余光自是将苏瑾的反应尽收眼底。苏瑾先是蹙了蹙眉,接着拿起茶杯佯装嗔怒道:“姐姐怎么了?不是一向唤妹妹‘瑾儿’么?可是还在生妹妹的气?不要怪妹妹,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和姐姐一样:真的很爱离哥哥。姐姐不是最疼我么?原谅我这一回吧。以后我、姐姐、还有离哥哥,我们三个就可以永远的生活在一起了。”语气诚挚单纯,若不是其间苏情一直看着她的表情,再加上两世为人的经历。说不定还真会以为她是一个思想简单,被爱情给冲昏头的小姑娘呢。有苦衷么?有苦衷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抢姐姐的男人吗?这么做了还有脸大言不惭的请求原谅,恐怕她也并非真的那么在乎自己原谅与否吧。不可饶恕!苏情隐下怒意,嗔笑:“看妹妹说的,怎么会呢?姐姐就是生谁的气,也不会生妹妹你的气呀(因为你不配,心道:)。妹妹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一定要少生这些生不着的气儿。否则,这要是一不小心,万一····”说着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像姐姐一样,那可就悔不当初了。妹妹,你说是不是呀?” 第十一章 交手(2) 说完,接着绕过桌子走了过去,用手指点了点苏瑾的小腹,在上面画了个小圈儿。苏瑾咽了口唾沫儿,心中一紧,“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强笑道:“妹妹突然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呢,先告退了。”说罢,不待苏情回应便带着丫鬟仆妇扬长而去。待人去屋空,苏情便哈哈笑了起来:“今儿个呀,小姐我心情是倍儿好呀,你们随我到花园赏赏花吧。”众丫鬟自是笑着连连应下。一时间,拿毛垫儿的拿毛垫儿,拿瓜果儿的拿瓜果儿,拿花瓶的拿花瓶,好不热闹。 再说苏瑾心慌意乱地回到雪园,喝了一杯红枣栀子茶压了压惊。侧身躺在小榻上,陷入了沉思:看来苏情这贱人是真的不一样了。计划一下子全被打乱了。本来自己打算屈身为妾,只要自己像抓傀儡一样牢牢掌握苏情就行了。可是现在看来:这苏情完全不一样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她太会伪装了?以前我竟然愣是没发现。没想到我苏瑾打了一辈子猎,最后却叫这雁儿啄了眼。一切都得重新洗牌,先让她安稳两天,只要我生下儿子,一定要让她乖乖的把正室之位让出来。想及她抚摸自己肚子的举动,心中一寒:以后还是少去她那里,保险为上。想罢深吸了口气定下心,唤道:“荷香,你这小蹄子,整天就知道打扮,你呀就是心比天高,那也是纸一样薄的奴才贱命。还不快去,到老爷那儿说一声:就说夫人我身子不舒服,叫他忙完赶紧来雪园陪陪我。”现在的苏情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儿自信的迷人风情,这让她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绝不能让步离见到这样的她。她却哪里知道,如今的苏情对步离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又怎么会想要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注意。而且现在她正努力摆脱这束缚她自由的正室之位,真是彼之美玉,我之砒霜啊。姑且不论这目的的高低,仅境界的高下就斑斑可见。相较而言,心存顾虑输不起的苏瑾完全与苏情不具备可比性啊。而且,苏瑾的责骂深深的刺透了荷香的心,激起了她骨子深处的自卑与怨恨。进而无意中也将她推到了苏情一方。再接下来不久的日子里,荷香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彻底背叛了苏瑾,给了她重重一击。要知道,这荷香也是个妖娆的美人儿呢。而美色往往是对付男人最有力的武器。 第十二章 游园 这还是苏情第一次观赏步府后花园呢。一路走来,不时有三两个粗使丫鬟在花园剪枝,折花什么的。她们看到苏情,纷纷打起千儿,敛裙行礼。苏情的好心情在看到一支支迎风摇摆的海棠,一丛丛倚风而笑的美人蕉时上升到极致。迎着扑面而来的花朵暗香,踩着铺满鹅软石有稀稀疏疏青苔粘着的墨绿色小路,向不远处的石亭走去。路两旁遍植着淡紫色的百里香,嫩嫩的小紫花,好不惹人怜爱。此情此景,苏青不由一时起兴,素手轻抬,侧身从身旁的玉兰花树上折下一朵鲜艳欲滴的花簪到了头上。但看她: 头上何所有,翠薇青叶儿垂鬓角儿。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纨稳称身。 顿时惹来身后丫鬟婆子们的连声夸赞,更有那性子活泼的小丫鬟们纷纷仿效,往头上插花。如画美境,大好春光。待行至亭前,只见上书:“沉香亭”三个大字。仆妇们先上前清理了石桌石椅,摆上瓜果茶饮,才上前请示:“夫人,收拾妥了。”苏情端起热茶抿了几口就开始细细打量起此亭来。发现了夫人的目光,一个管事婆子上前说:“夫人,您别看此亭其貌不扬,其实里面大有文章呢!”“哦,是么?说来听听”“夫人,您看这顶上虽然只铺了厚厚一层沼草,其实这草下面是一层油毡,再一层沼草再一层油毡,共有三层。然后最后一层油毡下搭了瓦片。这瓦片也是特制的‘是空心儿的’所以盖在头上,冬天跑不了热,夏天引来风。实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再看这石料地板、凳子,还有几根铜铸的柱子。到了冬天,铜柱和亭子底下都点着火龙,像老百姓家的火炕一样。再说这水,水是冬暖夏凉之物。水在流动会把地里的热气都一起带进来。离水越近越暖活。这也是北方巨富之家为了赏雪专造的亭子。到了下雪的日子,只需穿上轻裘,再抱一个暖手炉,就不会再冻着了。外边飞雪连绵,乱舞梨花,遍地琼瑶,好地方啊!”苏情用茶盖撇了撇茶叶说:“听你这么一说,真想马上到冬天啊。你叫什么名啊?说的不错”“奴婢是外院管家的婆娘陈氏,不敢当夫人的夸奖。”这个亭子较周围高些,亭外有个小湖,湖周围有一些假山环绕,依势而建,令人观之自然雅致。又有数股清泉由假山孔洞流出,水声潺潺,令人心神俱轻。苏情兴致一来,对万紫说:“紫儿,去,把我的琴拿来。”“唉!小姐稍侯,紫儿去去就来”万紫笑着离去。苏情又坐了一会儿,拿起一块儿杏仁儿酥饼向湖边走去。从湖边往水中一看:果然有数尾金鳞在嬉戏。便将手中半块杏仁饼搓碎,洒向湖里喂起了鱼。待饼子喂完,听见了万紫的呼唤:“小姐,奴婢寻来了你的白玉琴”苏情不禁侧身向她一笑,挥了挥手。缓缓自湖边起身,那笑靥是如此美好,如春水映梨花。让看着她的千红、万紫俱是一呆:惊艳!回到沉香亭,苏情敛了敛袖子,铺好琴,一挥手,只听:蓝蓝的白云天, 悠悠水边柳。 玉手轻扬马儿走, 月上柳梢头。、、、、、、、 第十三章 客至 一首现代红了许久的美人吟,伴着空灵的琴声唱了出来。像一股水注入了在场每一个人心中。时间仿佛在这里凝滞:美人,美景,美曲儿、、、、待琴声停止,众人才如梦初醒。 “夫人唱的这曲子真好听,比时下流行的都好听。”林妈笑着说。“对呀,对呀,小姐您的琴越弹越好了。还有那曲子奴婢从未听过,是您自己编的吗?”万紫也高兴的问了起来。只是此时苏晴却无暇顾及她,陷入了沉思:想起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人。宁平,如今的我和你,就像二十八星宿中的参和商一样。参星在西方,商星在东方,相距近180度。当一个上升到地面时,另一个正好沉入地平线,永远也没有相见的那一天。如今的我可以不再爱你,可你所做的一切却绝不原谅。思及此,眼底闪过一抹沉痛。万紫见小姐只闭着眼不说话,以为自己那里没做好,惹小姐生了气,正自责不已。这时,兰园的扫地丫头小云慌慌张张的跑了来。万紫以为出了什么事,迎了上去。一阵耳语,万紫便一脸喜色的跑进亭子:“小姐,大喜事儿,大少爷从墨城赶来看你了。奴婢还奇怪:怎么今儿早上喜鹊在门前叽叽喳喳个不停。不成想应在这上头了。”一听这话,苏情立时坐不住了,自是领着丫头向前院客厅赶去不提。 第十四章 一见苏云 以前看宋词,每每看到那首《思帝乡》:“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身嫁与,纵被无情弃,不应羞。”心中总会置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男子,好看到使人一见误终身。尽管以前没少从万紫嘴中听到“什么南有苏云俊如玉,北有上官邪如魅”,但真正见到苏云的那一天,苏情还是忍不住惊艳了: 一袭银线绣边轻纱白衣,剑眉星目,眉间的朱砂红痣如画,腰间别着一管紫玉箫。手持折扇,翩翩走来,似踏花归来步步生莲。那山青色皂靴纤尘不染,风姿如画。呵,好俊的后生!苏情呆呆的想:难怪江湖上送他“玉面郎君”的称号,难怪那么多的江湖美人儿倾心于他,为了他反目成仇。也难怪提起苏家大少,万紫、千红一脸绯红,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的确,若一个人:他有傲人的家世,绝世的容颜,上乘的武功。那么他就具有了让女人痴迷的一切特质。 当时,苏情赶至前院沧浪阁,他正和步离说话。一抬头看见了门口的苏情,面上一喜,眼中那么明显的漾着关爱,满满的都是对亲人的那种爱。那种温暖,苏情后来形容:让她在最深的绝望里看到了最深的美丽。温暖了她的心,让她当场失态泪流满面,抓住苏云的袖子,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而苏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哭什么。”一脸宠溺。 “步兄,我们兄妹二人多时未见,有许多话要说,先失陪了。你我来日方长,晚宴见。”苏云向步离拱了拱手,揽着苏情离开了。在回兰园的路上,苏云一边走一边耐心的询问苏情,近期发生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一一问过,那份紧张,典型的妹控啊。“有这样的哥哥真好”苏情甜甜的想。 待回到兰园,苏云便对苏情说:“情儿,哥哥这次除了给你送来你要的医书,暗卫外,那三个女子,我给你安排在咱们在洛城的别庄里了。你什么时候想看都方便。此外还有些好玩的东西,你看”说着,他提起了一个小笼子,里面关着一个通体雪白的小动物。看着像狐又像鼠。小家伙瞪着两只圆溜溜黑葡萄似的眼睛,舔着爪子,看着眼前的人。一副憨态可掬,精灵可爱的样子。 “哇,这是什么动物,真好玩儿,瞧它那傻乎乎的呆相。哇,哈哈哈”万紫一脸新奇的看着它,大笑起来。谁知,那笼子里的小东西似乎听懂了万紫的话,被激怒了。立时龇起了牙齿,瞪圆了小眼儿,头上的三佐毛儿也竖了起来。“吱吱吱的”冲着万紫挥了挥爪子。这下子,众人一呆,看看万紫,又看看小鼠。扑哧,都笑了。 苏云看了看嚣张的小鼠,笑着说:“这是狐鼠,一种行动像鼠一样灵活,心性像狐一样狡猾的动物。可别瞧它看起来一脸憨相,其实精明者呢。为了捉这家伙,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怕你在这府里闷得慌,那来送你解解闷。像他这样纯白色狐鼠,应该是狐鼠中的王族。据说它的血一滴就可解百毒,珍贵着呢。”说着,把狐鼠从笼子里提了出来。只见原本还一脸嚣张的狐鼠,一见抓他的是苏云,立马收起了爪牙,舔了舔苏云的手,一副乖巧听话的狗腿样儿,可笑极了。一被放入苏情手中,它立刻就直起了身子。歪头看了看苏情,又低头嗅了嗅苏情的手,一股脑钻进了苏情怀里,眯上了眼。“呵呵,小妹,看来这家伙喜欢你,认你为主了。以后你到哪都摆脱不了这狗东西了。”苏云笑着说。 第十五章 苏云 苏云笑着指挥人把车上的东西搬到兰园主屋旁的角房里。苏情看到除了医书,还有许多吃的、用的、衣服什么的。一脸疑问的看向苏云,苏云道:“是娘亲,她很挂念你,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带给你。这些都是她亲手给你缝的衣服,她老了眼神儿也不好,又不许别人插手。她心里放不下你啊。”“哥哥,都是妹子不好,让你们操心了。”苏情哽咽。“什么傻话,娘就你一个女儿,我也就你一个嫡亲的妹子,不疼你,不给你操心给谁操心?从前是哥哥太信任步离了,让他伤了妹妹。从今往后,妹妹的幸福包在哥身上了。”苏云拍了拍胸脯,把苏情逗乐了。 待二人收拾好东西,便来到内室坐下,散开所有下人。苏云击了击掌,从窗外飞进两个黑影:很冷的两个男人。一进门就抱拳跪下:“属下参见少主。”苏云轻声说道:“苏三、苏四从今天起你们就贴身保护小姐吧,要如光之影、鸟之翼不离不弃。”“是属下领命。”二人起身退下。苏云对苏情笑道:“晴儿,这两个都是我亲自调教的,忠心和武功都不错,二人联手与我持平,有他们二人跟着你就是步离也奈何不得。”接着又问了苏情今后的打算,苏情详细说了自己脱离步府的计划后,苏云用手扣了扣桌子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抬头:“此事到如今也只能依你之计,终究他一日不休你,你一日便是这步家之人。有许多事我们也就不好插手。小妹果然是长大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向哥哥开口。”言罢便不再多说此事。两人一块儿品品茗,聊聊天,又下了会子棋,天很快就黑了。晚宴的时间近了。 苏云起身回前院换衣准备赴宴事宜去了,苏情也换上一袭样式呆板的正红色套裙。将刘海垂到前额遮住眼睛,顿时又让人感觉沉闷了几分。又涂上了俗气的腮红,直到确定自己一点也不出彩,才放心的前去赴宴。 只见前院此时是热闹非凡,一个个俏丽可人的丫鬟端着美酒佳肴进进出出。据说那绿绿的一盘:是紫驼峰的肉。那肉鲜美白嫩,爽滑而不腻。如此小小一盘便要宰杀一头紫骆驼,仅仅取驼峰中巴掌大的一块儿最嫩的肉来吃,价值百金好不奢侈。连筷子都是象牙的,难怪步离如此自负,到有些身价。但这些在苏情眼中是一文不值。走进大厅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打量起来客。呵,今天这人来的可真够全的:步离的父母,姨娘们。连步离的小妹步琼也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绮烟阁的软烟罗,凤翔轩的珠宝,一双美眸略带急色的盯着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人。突然她一脸喜色的站起来,又扭捏的坐下,手中的帕子也被她扯得不像样子了。一直在私下打量她的苏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自己的祸水哥哥来了。 十六章 酒宴 苏云步步生莲,白衣翩翩,所过之处惹下一地桃花。 一见主角儿露面,步府的大家长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哎呀,苏贤侄,你可让老夫好等。快快坐下,快快坐下。”一脸的亲热劲儿。苏运走至桌前倒了一杯就,执酒而立“步伯父,小侄来迟了,累大家久等。愿罚酒一杯,望诸位原谅则个。”说罢一饮而尽。众人轰然叫好,苏云含笑坐下便不再言语。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领,有些人就是没有而且也永远也学不会。就像苏云仅仅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吸引了全场所有人——而且是所有女人的目光。苏情端起身前的茶水,遥遥举杯,向他点了点头,低头抿了几口。苏云亦冲她温暖一笑,那笑容灿若星辰。登时,抽气声传来,那群贵妇名媛纷纷一呆,也让坐在苏情旁边的少女们抚了抚发髻,捻了捻袖子,顾影自喜起来,心中狂呼:他对我笑了!也引来其他少女嫉妒的目光。苏情一时彻底无语,赶紧低下头,告诫自己当下莫与这祸害扯在一起,低调、低调。 苏情这边还在做心理建设,苏瑾那边却不想放过她。只见苏瑾端着酒依偎在步离身边,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见兄长对自己不理不睬,却对苏情关怀备至,心中早已恨极,酸酸的说:“今日家兄到来,这最高兴的就是情姐姐和我了。今儿我就以水酒一杯向各位聊表心意。但情姐姐可是这墨城有名的广陵客(善抚琴的人)呀,趁今日这大好时光,姐姐可一定要弹一首啊。”此言一出,立时招来阵阵起哄声,众人的视线也缠在了苏情身上。 苏情顿时如坐针毡,“拜托,苏瑾你怎么就不能消停会呢?哎,生活太无奈,人家一向主张低调做人,你们偏偏要给我掌声和尖叫。”苏情忍不住在心里打趣自己。于是她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待众人看清了她的打扮,立时把眼光转为了不屑。可是席间偏偏有一人却并非这样,只见他细细打量了一下苏情的脸,顿时眼中一亮,点了点头。他不是别人,正是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千机门的门主——空空儿。他一直想找一个有天赋的人来做他的弟子传其衣钵。本来他跟着苏云来这步府蹭顿好饭,不曾想遇到了这有趣的女娃娃:明明貌美如花,却 偏偏丑化自己。有意思,有意思。看来是个有趣的人,妆也化得不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姑娘,就是你了。待我再仔细观察一番,再决定拐人与否。 呵,想那空空儿,统领千机门,门下教众无数,不论是酒肆食馆,棺材店还是妓院,或是乞丐中都分布着他的人。可算得上是江湖最大的情报机构了,贩卖各种消息。也算富得流油,在江湖中也颇有地位,谁人不买他的面子。这样名利双收的位子,他却不想做了。原来这空空儿也是年轻时与他师父斗酒输了,被他师傅拐进门的。如今老了,不想再为这些琐事操心,便想抛开一切,寄情山水,享受余下人生。只是这几年愣是没找到悟性不错的人来接手这一切,早先收的那几个徒弟又滑的跟鬼似的。想这空空儿一手绝妙的隐术(武林中最高深的易容术),你说他就真不想要这名与利?这可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呀! 第十七章 惦记 咳,你还别不信。是真的,有他做的打油诗一首为证: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安然,晚也安然; 草屋茅舍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 粗布麻衣得几套,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有闲有心钓钓鱼,船在一边,酒在一边; 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且说此刻的苏情她是毫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仍然苦思着自己的脱身之策。只见她端起身前的酒,装出一副紧张的发抖的声音道“我、我、我不会弹琴,我、我、我愿、愿罚酒一杯。请大家原谅则、则个。”说完一仰头喝了下去。在场的人不是商贾就是武林人士,这群粗人就爱以貌取人,又会有哪个真爱听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弹琴?于是便也无人在与她计较,都回头喝酒去了。苏情见自己脱身成功,便坐下来抓紧时间填饱肚子。又找了个自己身体不太舒服的借口退了出来。苏云也提出要送送妹妹,跟了上来。“丫头,你做这身打扮,开始我都不太敢认,以为眼花了。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打算离开步离,还是这种打扮稳妥些。再说女为悦己者容,步离也不配你为他梳妆。”苏云边走边对苏情说。“唉呀,我的好哥哥,这宴会上的的那些女人可不都是为你而容。那些个女人个个恨不得吃了你。老的吧,巴不得你是她们的儿子;小的嘛,巴不得你是他们的情哥哥。唉吆,那眼光火辣辣的,吓死人了!”苏云听她这么一形容,又想起宴会上的目光,打了个寒噤“我把你个精怪的小东西,胆儿肥了哈,敢打趣你哥了。唉,你别跑!”笑着追了上去。送达兰苑,敲了敲院门,待把苏情交给前来应门的万紫,千红,吩咐她们仔细伺候,就转身回了酒宴。苏情进屋喝了醒酒汤去休息不提。 第十八章 小憩之乐 真真是柳叶轻扬自春风过处,清晨凉风习习,夜露似消未消,自树叶的的缝隙传来阵阵鸟鸣。苏情用过早膳,百无聊赖随意挽了个发髻,匆匆唤过下人,嘱咐她们带上靠垫就往景岚园赏景了。 这景岚园是故去的步老太君的住处,是昔年步老太爷为讨好老太君亲自设计督建的。只是如今园子尚在,树木也常青,园子的主人却不在了。据说当年太夫人在时,这园子还有人打点,又经常有儿孙辈过来请安什么的,人来人往也煞是热闹。到如今反而有些萧条了,因当初老太君性喜静,又专事礼佛,因而此园也比较偏远些。随着岁月的流失,这园子也就闲置了下来。平时很少人来,倒是苏情失宠后,不被步离所喜。她住的兰苑到离此地不远,打前年发现了这么个好去处,少不得有闲时来逛上一逛。近来因苏云的到来,有些时日没来过了。 要说这景园,景色还真是不错:假山、花草、绿树、亭台、楼阁,还有一处人工瀑布。 今儿个苏情因昨晚宿醉,醒的迟了,心中烦闷才想着来此地散散心。 一进入景园,一片片绿意铺天盖地而来,更别提哗啦啦的流水声,空气里弥漫的水汽,立时让人烦意暑意顿消。复行数十步,可见一股流水从高高的假山上堕下,流入地下的池子里,砸起片片水花。池边有一从绿竹,竹前面摆着一张黄梨木叼牡丹的百花躺椅,缠着几条绿绿的葡萄藤,真是个好去处。苏青忙示意丫头把垫子摆上,移步过去坐下,一边赏景,一边养神。得意处:这么个好地方,要搁在现代,恐怕自己奋斗六十年也住不上啊! 温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千红被苏情派去打理哥哥的饮食起居,万紫又要守在兰苑处理一些杂务也没跟来。此时在跟前伺候的是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头——春花。她正一下又一下的为苏情打着扇,就在苏青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响声:像叫春的猫。可不曾听过这景园养着猫啊。苏情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唤来小丫头喜歌,让她循声去看一看:这青天白日的谁在搞鬼。不一会儿,喜歌领了一对衣衫不整的小男女过来。看服饰是不的脸的下人。 原来这两个,一个是厨房里负责择菜的烧火丫头——小翠,一个是负责府中草木的园丁——张全。这两人瞅着这景园地儿偏,便勾搭在一起,大白天来此处风流快活。这对野鸳鸯在此勾搭好久了。不成想今儿被来此地的少夫人撞破,要知道在大宅院里像这样乌七八糟的肮脏事儿多了去了。可是不发现还好,一被主子发现那可就糟了。男的女的都要被打杀一顿卖出去。所以这二人哆哆嗦嗦的系着衣服,走到苏情面前,倒头就跪胡乱叫着“少夫人饶命,小的该死,再也不敢了”什么的,咚咚咚的磕响头。 第十九章 关于贞洁 苏情心中一阵好笑:这都叫什么事儿?本就是图个肃静来此地打发时间,不成想竟然遇上这等事。看着两人发髻凌乱,眼神呆滞,眼底一片绝望,只顾着可着劲儿的磕头。心中不由一软:“罢了,别磕了。也是你们今儿遇到的是夫人我,只要你们讲段笑话把我逗乐了,我就当没见过你们。”这两人听到少夫人要放过自己,先是一喜,又听到要讲笑话,又是一愣。还道少夫人在耍自个儿,可又不想放过脱身的机会。张全便讲了一个关于“一个财主和他傻儿子”的段子。苏情听后虽不觉得多么好笑却也依言放了他们。 待二人慌慌张张的离开,一旁的喜歌忍不住了,涨红着脸说:“少夫人真是菩萨性子,这两个没脸没皮的下作胚子做下这等肮脏事,真不该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该把失贞的小翠沉塘才好。” 一旁的春花扯了扯喜歌的袖子,示意她夫人自有打算,叫她不要多言。这一举动落在了苏情眼中,到勾起了她的好感。看样子这春花丫头也是个心细沉稳的。回头把她升为一等丫头拨到自己身边伺候。苏情理了理衣服,说:“不过是两个不甚相干的下人,我要他们的命干什么。倒是春花,你怎么看待女子的贞洁问题?” 春花冷不丁听此一问,福了福身子,恭谨的回答:“夫人,女子的贞洁在大户人家家里,自然看得格外重要,又贵于生命。可是在像婢子这样的贫农家里却也算不得什么。婢子的二叔公就不是太爷爷的亲生儿子,是婢子的太奶奶不知和谁生的。可婢子的太爷爷却不甚在意,把二叔公当亲儿子养大。二叔公也是家里一个好劳力。”喜歌听的一愣,问:“这却是个什么事理?”原来这春花的太爷爷,太奶奶刚有了大儿子那会儿,正赶上大旱年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两人就合计着去了财主家的一块玉米地偷点玉米救急。一般像那样的地,财主都安排长工看着。那天晚上,两人走的时候惊动了狗。这狗一叫可不就被发现了,为了让春花的太爷爷先逃走,再加上一个女人实在是跑不动了。眼看那不认识的长工已经追了上来,春花她太奶奶就一咬牙脱下了衣服、、、、、、事后回了家不久便怀了身孕,生下了二叔公。 听了此事,众人均是一阵沉默。是啊,在生存面前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要不然圣人怎么会说饱暖思淫欲! 苏情顿时失了呆下去的兴致,起身回兰园了。 第二十章 水过无痕 因苏云的到来,苏情的心情一直很好。前阵子还打发万紫去集市买了许多桑椹回来,做了桑葚酒。这可是个好东西,用来补脾益血健肾,聪耳明目最好不过了。这做法也很讲究: 先取二斤鲜桑葚洗净捣成汁,再把这些汁液与糯米一起烧煮,做成糯米干饭。冷却后,将酒曲打碎加入糯米饭内,拌匀。再装入瓷罐盖紧盖子。发酵数日,即成酒醴。 苏情一气儿做了五小罐,给了苏云三罐。嘱托他拿回家给娘亲喝。把苏云感动的不行。这天早晨经过昨夜的一场大雨,院中积下了不少落叶。只见有几个小厮正在院中清理落叶雨水。倘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其中有一个小厮姿势笨拙,动作僵硬好像在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这个小斯不是别人,正是易容后的千机门主空空儿。只见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余光一直投向屋内,耳朵也竖着一抖一抖的:得,他正集中念力听屋内的动静呢!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打探,他发现这个叫苏情的小姑娘相当不简单。这小小的兰苑被她保护的像铁桶一般,若不是自己有一个手下正好在她院里做小厮,自己要想混进来还真不简单。兰苑一共二十几个下人,人人都分配了活计,各司其职。下人们的脚步永远忙而不乱,气定神闲。地面永远整洁光滑,一切物事被安排的井井有条。下人间也不见有人偷懒摸滑,吵嘴生事的。这种情况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可这二十几天下来,天天如此足可见其心思细密,驭下之严了。 到目前为止,苏请的表现都挺令他满意。他决定找机会会会这个小女娃。正想着,耳朵一动:有人往这边来了,而且此人还是个练家子。忙敛容低头做清扫状。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云。几日下来,他见步离一次也未主动过来看看苏情,每天只围着苏瑾打转,心中早已气急。想到这还是自己在小妹身边,小妹就过这种日子,心中疼急。只恨不得马上带小妹走,这不刚吃完早饭就过来陪苏情了。 一见他进院子,立刻便有小丫头向屋里报信去了,另一个小丫头前来迎了他进去。苏情此时正在用早点,听了丫头的通报,忙吩咐老妈子多摆一副碗筷。自己也笑嘻嘻的迎了出去。那春水般的笑容让人观之可亲,仿佛从里边闻出了梨花的香味——端的是清丽脱俗! “哥哥可是来妹妹这里讨饭来了,我的饭可不兴白吃啊。”伴着阵阵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真真是:人未到而声先到!苏云笑着绕过画屏进了屋,只见小丫头俏生生、笑嘻嘻的立在哪里见到自己,一把抓过自己的袖子摇了摇。透过佳人苏云仿佛看到十年前那个小女娃也是满嘴的“哥哥、哥哥”摇着自己的袖子。心中一暖,苏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并步走了进去。 苏情让下人添了碗筷,盛好饭便把她们打发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如花(1) “哥哥,快快坐下,陪小妹吃饭。”苏云也不推托,二话不说坐在了备好的位子上。突觉脚下一暖,低头向桌下看去:只见是多时未见的狐狸鼠。记得小妹给它起了个名字——苏小新。真是胡闹!小东西见苏云看它,开心的龇了龇牙,用小爪子拍打着圆溜溜的小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嚣张极了。苏情早已对小新的耍宝动作视而不见。苏云摸着下巴打量着这个小东西,呵,多时不见这家伙胖了整整一圈。一时恶趣味兴起,苏云抬脚踩了踩它的肚子,在上面画着圈碾了碾。小东西楞了一下,滋溜爬了起来,向苏情告状去了。 苏情笑嘻嘻的把它从脚边拎到了一旁空着的椅子上,又从盘子里拎起一块杏仁糕丢给了它。拍了拍它的头,那小东西就一脸满足的抱着杏仁糕,背过身子啃了起来。 吃过早饭,端起下人送上的茶。苏云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原来,自苏云来墨城已经一周了。无论怎样也实在不能逗留于此地了。他想在回洛城之前带小妹去看看留在别庄的三个美人,也不知自己找来的这三个美人是否入小妹的眼。真是期待即将上演的美人计!况且有自己这个兄长的陪伴,小妹出府也容易些。听万紫说过,自小妹嫁入这步府可是一次都未出去过,眼中一暗:决心已定。 二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踏上了苏云提前备好的马车出了府,直奔城东别院而去。一路上苏云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这三个人的来历:一个是从官市上买的罪臣之女,另外两个是在洛城最大的销金窟——摘星阁,花高价买的两个未登过台的清倌丫头。这三人姿色自是不差,可是在苏云心里却是连小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如。兄妹二人一路说说笑笑,连时间的流逝都恍然未觉。不多时,车速减了下来,稳当地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 苏云掀起了车帘,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一溜小跑,打着千儿恭谨无比的迎了上来。想来是早已得了消息在门口等候,这才车一停就迎了出来。“丁武,里面可是都安排妥了?”苏云的声音从车中传出。 “回爷的话,情欢小姐她们已经在偏殿侯着了。请爷和小姐随小人来。”说着便侧身在前边引路。苏云扶苏情下了车,随在丁武后边进了院子。绕过一个海棠园子,院里种满了海棠树,尽管花期已过,可光是那满园的绿意就带给人无限惊喜!坦白说,这处院落并不大,但胜在轻巧雅致:麻雀虽小,可也是五脏俱全啊! 想到这处漂亮的小院子以后就属于自己所有,苏情的心扑噜噜得冒起了欢快的泡泡!还记得以前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我要有一所大房子,房子有大大的落地窗。阳光洒进了我的屋子,也晒暖了我的被子~~~~·”这首歌的歌词简单,就连曲调也十分简单,却实实在在写出了包括自己在内许多人的心声。突如其来的一阵琴声,打断了苏情的臆想。 第二十二章 如花(2) 琴声听起来也算不错,指法娴熟,倒也不失为悦耳,只是稍显圆滑了些,流于低俗。不过苏情倒是从弄琴者手下听出了一丝隐晦的不甘与欲望。有欲望就好,苏情笑了带着一丝满意。若是那安于现状,淡泊名利的反而不好控制了,不是么?况且这个女人专挑今天这个时辰弄琴,目的不言而喻:是想要给素未谋面的主人留个好印象吧。这样的人又岂会长期甘于人下。不错,还真是不错! 循着琴音来到一栋小楼前,楼下种着五棵大柳树,柳枝随风摇曳,好不静旎美好。门前一个小丫头一脸稚气的立在那儿。见了管事立马行礼,怯懦的说:“三位姑娘已经在屋里侯着了,请几位主子随奴婢来。”说着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苏云,脸腾地一下全红了。苏情覻了一眼苏云,暗踤了一口“大祸水”,跟着走了进去。 待他们在正厅坐下,下人们送上香茗茶果点心什么的。得了苏云眼神暗示的丁管事,伸出手击了三下手掌。便闻到一阵香风传来,隐隐听到几声悦耳的环佩相击声。不多时便从旁边的耳室走出了三个姿色出众的妙龄少女来。 三个人都穿了一色的青布衣衫,作丫鬟打扮。为了磨磨她们的性子,苏情早已吩咐让她们在习一些琴棋书画之余,干些丫鬟的活。省的她们认不清身份,毁了自己的计划。因而她们得知今天要见自己的主人,心中难免拘谨,这点从她们的步子里就不难看出。 先进来的这位,身材丰满,细腰肥臀,珠圆玉润:一对弯弯细细满月眉格外出彩,鸭蛋脸面杏仁眼,自有一番风流韵致。且看她落落大方,神态从容可见曾经家世不错。苏情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那个罪臣之女。 中间的一个中间的那个弱质芊芊,身若扶柳,一双盈盈的大眼仿佛要溢出水来,丹唇不点而朱。一看就是那种菟丝花般的女人,这种女人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女人的嫉恨。也是苏情最讨厌的那种性格。 最左边的那个看来一脸天真,小巧的唇,小鹿斑的眼睛,娇俏可爱型的。也不错! 打量完她们,苏情笑着问:“你们叫什么名字?都擅长什么?” 三人均福了福身子,回话: “奴婢叫碧柔,对操琴略识一二”——丰满女子 “奴婢叫情欢,对唱曲儿识得一二”——瓜子脸的菟丝花女子 “奴婢叫可儿,会跳舞”——可爱型女子 第二十三章 得妙人儿 待三人一一行完礼立在一旁,苏情慢条斯理的啜了口茶开口道:“方才弹琴的是哪个?” “回夫人的话,是婢子。雕虫小技在夫人面前献丑了,恐污了夫人的耳朵,还望夫人原谅则个。”正是那个丰满妖娆的碧柔倾身回道。 苏情又盯了她几眼,心中慢慢有了考量,笑说:“你叫碧柔,你很好。很好!你们心中肯定会对我这个主人好奇,好奇我一个年轻妇人买下你们,或者可以说是救下你们是为了什么?若是做丫鬟,却又让你们勤习琴棋书画;若是做小姐,却又让你们穿些布衣裙钗干许多丫鬟干的活。今天我特地来看你们,你们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那三人相视一眼,回了声“是。”依然是碧柔先开口,看来平时她在三人中也是地位超然。“奴婢知道夫人正在调教我们,原本婢子几个也曾担心自己是否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是否仍然摆脱不了沦落风尘的命运。但今天看了夫人这通身的气质,婢子几个便也不担心了。只是夫人费如此多的金钱,如此多的精力栽培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请夫人告知一二。” 苏情闻言一笑:“坦白说,我救下你们几个的确有我的目的。你我本是不相干的人,而我确实于你们有再生之恩。我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你们好,想施恩不望报什么的。你们最好记得:我是你们真正的主子。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而那些所谓不求回报的施恩,有时也许是要你们最赤裸的奉献。我是步府的少夫人,你们几个将会是我给我的相公——步离选的妾。既是妾,那么当然是要你们能够讨得步离的欢心了。要是能生个一儿半女的更好,但现在你们显然还不够格迷倒步离。三个月,我再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到时候,你们的新身份就是我的表妹,别让我失望。这将会是你们,更改人生的唯一机会。明天我会安排梨园的关先生来教你们走一些戏步,既柔了你们的身段儿,又练出足下生莲的仪态。是想要日后做那人上之人享尽荣华,还是沦为下人贱仆,就看你们个人的造化了。你们先退下吧” 待三人退下,苏情与苏云相视一笑,对接下来的事也有了初步把握。二人又说了些接下来的安排事项,饮了好一会儿子茶。才携手回了步府,而苏情也开始为苏云的离开做准备。接下来的兰苑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之中,苏情准备了丰厚的回礼。光是给两位老人的东西就足足装了两大车。又是在一个明媚的早晨,步府的众人送走了苏云。直到离别的那一刻,苏情才发现几日相处下来,自己对苏云的依恋已是如此之深。好像,他就是自己的哥哥。 望着飞扬的尘土,马上山青色的挺拔身影,泪眼朦胧中苏情告诉自己:“是了,我的哥哥。珍重!” 有道是,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接下来,苏情开始打起精神,投入到了下面的步府脱身之战中。 第二十四章 好个妙人儿 入夜。繁星点点。无风。 只有那柳树梢头的蝉儿,池塘里的青蛙还在“纠儿,吉儿~~”叫个不停。似乎所有的人此时都该入睡了,但洛城外围的别院里却是个意外。内宅的小阁楼上愣是添了三个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的妙人儿,若仔细听一下或许还可以听到几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今儿我们见的这位夫人,莫不会就是这段时日洛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小妾一进门就被欺负的连粥都喝不上’的可怜人!若传闻都是真的,也难怪她要买我们去给她相公做妾,想是要借我们的手来对付家里那个贵妾吧!”娇俏瑰丽的女子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神神秘秘的对着仍在沉默的情欢和碧柔说。 一束如水的月光照了进来,打在一张黄梨木小桌前的空地上,小桌旁端坐着三个风情不一的丽人。方才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正是那位名唤可儿的娇丽少女。 这时,那位美的风姿娇弱无限,沉静处若姣花照水的孱弱女子也开了口:“我总觉得这位夫人本人与传闻中似乎不太相符。她的面孔若不是面色萎黄,一脸的疲惫之色,倒不失是一副好相貌。而且她一身的气势,说话的语调都透出了那种威严又不失高贵的气场。唔,总之这个女人不一般。柔姐姐,你怎么看呢'''' 一旁沉默许久的丰满丽人闻言抬头看了看桌上的蜡烛灯盏,取下发簪挑了挑烛芯,又剪去残花,不疾不徐的道:“你们没注意吗?这个女人若是脸再白一些,嘴唇再红一些,相貌就完全不一样了。” 五官可人的娇俏少女听了这话,垂头一想,惊呼:“对啊,我说怎么隐隐感觉她相貌上的平凡与气质上的独特似乎是不搭呢。若像你说的脸白一些,嘴红一些。那么配上如此出众的气质,她的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碧柔接着说道:“不错,当时行礼时我无意中就注意到她手上的皮肤颜色与脸不一样。若我所料不差,这位夫人是在藏拙,故意丑化自己。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想获得自己相公的宠爱。”说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就是据她的观察,这位夫人的手,指若削葱根,细腻白嫩若雪,软若无骨滑若绸。碧柔忽然想起早在自己家族尚未没落的时候,作为朝廷大员的父亲就喜欢交游一些懂易学的高人,她记得其中那个最有名的麻衣神相无意中说过一句话:世上的人,不论男女,其手软若绸棉者,其命至尊至贵。 话音刚落,一旁的情欢就浅叹一声:“至于那位夫人想做什么,我们还是别胡乱猜测的好。我只知道,那位夫人确实是在我们陷入火坑之前救了我们。我是从心里感激她这个人,想我和可儿从小在妓院长大,再也没有人会比我们经历的黑暗和丑陋多。现在既然有更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别说是做妾,就是做丫头我也不会嫌弃。” 第二十五章 妙人2 “是啊,妾又怎么了,”一向看起来乖巧可人,心思简单的可儿张嘴驳道:“世间男儿皆薄幸,自古以来就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一日为妓,终身都会被打上妓女的烙印,抬不起头来。我和情欢姐姐还是幸运的,能够在登台露面之前被人买出来,否则,就算是日后给人做妾也恐怕不得善终。若我们这般毫无根基的穷人家孩子,从小娘就说:宁为富人妾,莫做穷人妻。况且日后若肚皮争气些,生他个一儿半女。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其实也是有缘吧,你我姐妹三人能聚在一起共患难一场。姑且把话挑明了说,打今儿个往后,活成个人还是鬼,就各凭本事了。” 听了这话,碧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自己本是官宦之女,从小就订了门好亲事。况且以自己的条件,就是想做那最尊贵的女人,选秀进宫也是可能的。谁料世情难测,伴君如虎,一朝令下,自己就已家破人亡沦为奴隶。从最高处的顶峰跌了下来,没人能想象那有多疼。有种痛苦缠绵入骨,如鱼鲠在喉,说不出吐不出却嗜心蚀骨。自己的家族一覆灭,自己的婆家就上门退了亲。早在那时,过去那个温婉的碧柔就死了。念及此心酸之余,碧柔咬咬牙也暗自下定了决心。 此时屋中又恢复了宁静。不多时,她们便熄了灯各自上床睡去不提。心中各自盘算一番。也是,世间哪有永远的好姐妹呢?或许我们也可以这样想:生活中,我们为友;但生态中,我们就是实实在在的竞争对手了。 说白了,也不过是那四个字:“适者生存”罢了。 真个是:天下无数有情事, 世间满眼无奈人。 第二十六章 锦瑟 送别苏云后,苏情便回了兰园,闭门不出。这不,自打中午吃了午饭,她就一头扎进书房,大半天没露面。翻看了几部苏云带来的药典,便合上书走到窗前,盯着落日的余晖发呆。苏情想起前世跟随外公所学的医术,心中松了口气。 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多了几分把握。念着自己昨日所见的美丽少女,似乎气色并不是太好,而且脸上也起了些细皮儿,稍显粗糙。思前想后,苏情快步来到书桌前,展开纸提笔唰唰唰写下几个药膳方子: 薏苡仁茶 取薏苡仁磨成粉,装到罐子中备用。于每次饭前半小时,取10克薏苡仁粉煎成茶饮,再加入适量蜂蜜。连服两个月,能使皮肤细腻,容颜娇嫩。 薏苡仁山药粥 取薏苡仁、怀山药各30克,大枣12枚,小米100克,白糖二十克。先将大枣洗净放入砂锅中,加入大枣、薏苡仁、怀山药以及适量的水,文火熬粥。待粥熬好后,再加入白糖,拌匀即可。 此粥不但养气护肤,令肌肤皓若白雪、细如凝脂,而且还养脾开胃。最是滋养不过。 苏情写完后将纸折起来贴身放入衣袖。又招来苏三,苏四吩咐道:“以后你们二人重新分工:苏三仍做暗卫,平时不唤你,你不用现身;苏四就做明卫,外出时贴身保护我吧。现在我有事要让你们去做:苏三,你速去准备一辆马车,停在步府后门半里处。苏四,你先去院中等候,待我回房换身装扮,稍作打点,你就悄悄的把我带离步府。务必不能让人发现,退下吧。” 待二人离开,苏情马上唤来千红,告知她自己今晚要出府办事。见千红满脸担忧,又说自己有苏三,苏四保护不会有事。又叫她拿出500两银子,给自己准备一身男装换上。拿好折扇,苏情走到镜子前一看: 呵,这一身男装打扮看起来还蛮精神的嘛!还别说,这么一收拾真就没有了往日穿女装时的清丽婉约,倒多了几分男儿的爽朗与洒脱。再加上苏情本来身高就比那些寻常女子高个一两分,这一垫宽了肩膀,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拿着一把扇子,就好像一个刚加过冠礼没多久的书生。 对着镜子一皱眉,总觉得身上似乎还少什么,又叫万紫去找块玉佩。不一会儿,万紫就拿来了一块寓意“步步高升”的竹节碧玉。只见这块玉的中间镂空刻着一株精致的瘦竹,竹子旁边攀着两只上古神兽,倒是把古拙与精致凝为了一体。苏情把玩了一会儿这块玉佩道:“还是去换块一般的来,这么精致的东西倘若丢了,岂不可惜。” 万紫一听这话忙道:“看小姐说的,多大个事儿。不久一块玉么,再者说了,这玉质量是不错,但也不是什么极品。丢了也就丢了,小姐放心带着就是了。” 听她这么一说,苏情便解了穗子系在了腰间。又坐在镜子前把自己的脸化黑一些,又渐次加黑了眉毛,把嘴唇打暗了些,这才作罢。弄好后,又端详着没什么疏漏,打着扇子翩翩然走了出去。苏情一边走一边嘱咐万紫: “待会儿,我走后,你与千红要看好兰园。虽说这个时辰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但凡事总有个万一。所以今儿个,无论谁来都打发出去。就说我身子着了暑气,已经服药睡下了。让他们有什么事儿明儿个再来也一样。可记下了?” “回小姐,婢子记下了。只是婢子不跟着去总是不放心,那苏三、苏四都是莽男子,怎么能照顾好小姐。”万紫巴巴的看着苏情,显然在打跟着去的主意。 “你这丫头,还不快住口。“小爷”我是去办事儿,又不是去享乐。你跟着算个什么事儿。给爷老实在家呆着,好好听话。等着爷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说罢,苏情便不再理会万紫,大踏步走去与苏四回合不提。 第二十七章 喜相逢 半柱香后,苏情二人已经与府外的苏三会合,三人驾车直奔洛城城东而去。 原来,洛城分为城东城西:城东是繁华的商业区,买卖送往最是热闹,酒楼歌肆也多在那儿。此时天色已晚,那些秦楼楚馆——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早就应该开门接客了吧。 苏情他们此行正是奔这一代最有名的销金窟——夜来香, 而去。 只是此时的他们却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了。这盯上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提到的千机门门主——空空儿。要知道,他的轻功独步武林,只要他不想,谁也别想发现他。这不,今天下午他见苏情换上男装,好奇之下心痒难耐就跟了上来。见他们在妓院前停了下来,严重兴趣更浓了:走,看看这小女娃要干什么。 这时,夜来香到了。马车徐徐停了下来,苏情打开帘子跳下车,只见眼前立着一幢精致独特的小楼,楼上挂着四个大红灯笼。楼下门口几个花红柳绿,画着艳妆的女子在殷勤的拉着客:“哎呀哦,爷别走呀,进来乐呵乐呵呀。大爷,快来呀。” 看到这里,苏情一笑,大踏步走了进去。刚进门,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满头插满明晃晃的金钗的臃肿身躯就迎了上来。正是这家的老鸨 “哎呀哦,这位爷,我说怎么今儿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想是爷您要来,快快随我来。”迎上苏情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那老鸨笑道:“我是这夜来香的月妈妈,看爷也是头次来,不知有什么吩咐,老身一定给爷安排个好姑娘伺候。”说完她便笑呵呵的立在一旁,也不急着走。苏情马上明白过来,从袖子中掏出10两银子递了过去,道:“ 先不忙,给爷先在楼下大厅安个桌,上点下酒菜。爷要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叫个姑娘到楼上雅间听听小曲。”正说着, 一个青年男子抱着一名绿衣女子慌慌张张的从楼上奔了下来,嘴里一叠声的大喊:“月妈妈,快看看翠红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快死了。”嘴中还一直念叨些什么‘早知道就先答应她,不刺激她就好了’。那男子已经把翠红放在了月妈妈脚边,自己也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楼下众人一看有热闹好看,都纷纷围了上去。而苏情本来就站在月妈妈旁边,一时也走不开,便用眼睛去看那地上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口吐白沫,僵硬的躺在那里,气息奄奄看起来是有些吓人。 那月妈妈不干了,上前一把揪住男子的领子叫道:“我们家翠红身体一向健康。王公子,既然她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你房里出了事。你今儿要是不给妈妈我一个交待,妈妈我跟你没完。” 那王公子一脸慌乱,说道:“妈妈,这,这,这···我,我,我·····” 不待他把话说完,月妈妈打断他:“看公子也是老实巴交的读书人,这样吧,你留下五十两,这翠红是人也好,尸也罢就归你了。妈妈我也既往不咎。” 一听要交五十两,那王公子的脸藤的一下涨红了。这时他的朋友看不过去了,说:“月妈妈,这不好吧,翠红又不是子义害死的,凭什么·····”说着便与月妈妈吵了起来。原来这叫翠红的妓女再陪王公子一众人吃饭的时候,看王公子为人老实,便鼓动王公子替她赎身。王公子家世代书香,怎么可能让这等低贱女子进门。他便婉言拒绝了,谁料 这一拒绝,翠红姑娘竟眼一翻,口吐白沫死了过去。摸着也鼻息微弱~~~ 眼看吵来吵去,月妈妈耐心用尽,马上就要唤人把他们抓去见官。那王公子不忍心朋友为自己受牵连,受不住了,一咬牙就要答应下来。 苏情看到地上躺着的女子眼睛微微动了动,嘴角也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纹。一时不忍心,上前喝道:“且慢,公子我倒是略通雌黄之术。可否容我为这姑娘诊一诊,看看是否还有救。倘若有救岂不皆大欢喜。” 第二十八章 枝头柳 那月妈妈一看苏情也牵扯进来,顿时拉下脸来。 倒是那王公子一听她这话,大喜过望,拉住苏情的胳膊,止不住的行礼道谢。那整个是把苏情当救命稻草了。 苏情走上前蹲下身子,抬起那女子的手,号了号她的脉:只觉脉象平和。又起身转过去探了探她的腋下:触手微温。顿时有了思量——这女子是故意炸死。 苏情又思量一番,计上心来说道: “这姑娘的病情确实危急,一不好就会出大事。唯今之计,只有用火攻才可解眼下之围。而且还必须要用大个的艾柱点燃,炙她的眉心、人中、脐周等处。并且要炙的皮焦肉燥才行。哎呀,多俊俏的小姑娘,以后要破相了。真是可惜啊!艾草在我的住处,这一来一回极是不方便。这样吧,我呢,这里还有几颗开窍醒神的药丸。一会儿先给她吃下去,若醒了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如果还是不醒,就只能用艾草了。可惜了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了,要破相了!” 说罢,苏情当真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药丸,唤人给她喂了下去。 那翠红听到苏情的一番话,早就撑不下去了。也是,世间又有哪个妙龄女子不关心自己娇美的脸蛋呢?一见有台阶下,一服下药丸,马上吁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可怜那女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好的一桩打算叫眼前这个显然及冠不久的,恐怕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小儿郎给破坏了。心中那个恨哎,可面上还得作出感激涕零的样子,以谢他的救命之恩。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那个王公子更是抓住苏情的袖子不放,一口一个“贤弟”叫的那叫一个亲。可着劲的道谢不说,还非要请苏情吃饭。苏情来此地还有事情没办,自然是婉拒一番。那王公子说什么也不允,说什么“圣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无奈之下,苏情不得不让苏三、苏四自行找个桌子吃饭。自己也随那位王公子去了他们桌上用饭不提。先前苏情替王公子解围,王的同窗好友均是看了个正着。都对苏逸(苏情的化名)的医术惊叹不已。 自古以来就是不为良相,就为良医。且上医医国,下医医人。所以这群读书人并不轻视苏逸和他的医术。 然而书生们聚到一块儿,无非就是聊些诗文,辨辩时事政治,讨论讨论国家政策什么的。果然不一会儿,几人就争了个脸红脖子粗。无人理会一旁的苏情,苏情便趁机唤过一旁的书童,言明自己已经吃好,要去楼上厢房招几个姑娘,听听小曲儿,放松一下想先行离开。 说着便招来苏三、苏四,匆匆向楼梯走去。殊不知,方才苏情救人,拆穿妓女把戏的一幕早就被三楼的一位贵客看在了眼里。那人正是宗政浩。江湖上最有势力的人,传言他行事亦正亦邪,传言他有许多的姬妾,传言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钱,传言他是唯一一个连千机门都查不到过去的人。 此时的苏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这么一个危险人物的兴趣。 刚走到楼梯口,那月妈妈就忙不迭的迎了上来,亲自把苏情领到了二楼雅间。 一进门,苏情顿时眼前一亮:墙上挂着几幅按序排列的四君子图,当真是浅墨香浓。 体现了以北为尊,北墙下面摆着一张卧榻,榻旁摆放着一张雅致小巧小木桌,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卧榻右边还摆着三两个小石几,上面放着几个插着花的墨绿色印花瓷瓶。那花似是刚刚摘下来,亥缀着颗颗露水,一时令人好不欢喜,只觉暗香隐隐。 随着垂下的淡紫流苏床幔的摆动,似乎人的心也柔软了下来。鼻中也仿佛已经闻到了淡淡清香,端的是雅致不俗。 月妈妈一直在暗中观察苏情的神态,此时见她满眼围绕北墙卧榻转,忙上前笑说: “这位爷,您的眼光就是不一般,我们的这个卧榻它是——” “柏木的。”苏情打断她的话 “对,这卧榻是柏木的。爷,您可别小看这柏木的榻。这柏木可是个好东西,它那浓浓的栢香,可是有那个宁心安神的好处呐。在这么个榻子上躺一会儿,那真是安养心神呢。绝对没有什么头痛失眠、落枕什么的问题。” 第三十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2 好一会子功夫,那四人才恍过神来,待向苏情告过罪,便摆开架势弹唱了起来。 听了一会,苏情发现;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艳曲儿,什么思君、恋君之类的。初听时尚有些新鲜感,时间一长,反过来到过去就是这些调调,苏情也就厌倦了。琢么这来这里也挺久了,是时候该办正事儿了。就唤过那个小丫头,让她去把月妈妈请来,只说有事相商。 这便摆手让她们四个停了弹唱。 且说那月妈妈正在一楼大厅忙着招呼客人,一听是二楼西厢房的贵客传唤,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一进门,马上堆起笑脸扬着手中的红绢子向苏情迎了上来。“我的爷,可是她们姐几个伺候的不周详,让爷您不满意?好办,奴家再为您叫几个更出彩儿的来!” “看妈妈说的,这几个姐姐都是好的。我打算从里面挑一个领回家去,绝不叫妈妈亏了本,我出五十两。不知妈妈意下如何?”苏情起身边把月妈妈迎到了座上,边打着扇子状似不经意的说。 月妈妈端起眼前的茶盏,暗自思量起来。苏情亦不再言语,室内便立时安静了下来。眼前这几位都是半老徐娘了,再留在楼里也挣不了几个钱,且日常花销一年下来也不少。如今能处理掉一个自是好的! 想好后,抬头笑道:“不知爷想领回家作何打算?恕奴家多言几句,只有明白用途,奴家才好安排不是?” 苏情笑道:“还是妈妈想的周全,是我家中的几个姐妹不日要送到大户人家做妾。因高门到户水深不易处。这才想找个懂行的人指点妹子一二,也好搏个前途不是?” 因月妈妈方才进屋时,已经让那四人暂且退下,所以那四人并未听到此话。等到月妈妈下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们,四人皆是又惊又喜。待换好装束,忙不迭的往西厢房去了。 四人进屋后,苏情细细打量起了她们:前三个都换过了装束,只有第四个还是方才那身装扮:一袭浅蓝色束腰收腹抹胸长裙,领口处似乎有些磨损,用紫线绣了几朵小花遮了过去。看来她的经济很有一些拮据。 似是感受到了苏情的目光,那女子迅速抬头看了苏情一眼,又垂下了头。 尽管只有一眼,苏情仍然察觉她的眼神很平静,并没有旁边三位女子眼中的贪婪与算计。平静的有些空茫,是心如止水还是擅长掩饰?这女子也是个颠沛半生的可怜人吧!可是谁又不可怜,有的只是谁比谁更可怜罢了。 旁边一个年约三十的橙衣妇人见苏情把眼光都落到秋吟身上,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忙不迭推开蓝衣女子扭腰起身款款向苏情走来,“小爷,想当年奴家可是这楼里叫的上名的美人了。要说这做燕喜娘子,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奴家也可以为爷您调教几个好丫头让您体会这床第乐趣!” “唉,我说莲香妹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论资历、论经验怎么好就你一个人把好事占尽?怎么能忘了我秋菊呢?”另外一个黄衣女子也坐不住了,跳出来指责她。 那个叫莲香的女子听了黄衣女子的话,顿时失了满脸的笑意,脸色一沉,复又敛起怒容,扶了扶方帕 ,笑意盈盈的说:“秋菊,说的真好,论资历我是不如姐姐你。可你别忘了论年龄,我可是真就比姐姐小多了!” 听了这话,那黄衣女子顿时柳眉倒竖,怒不可遏:“你~~~~!” 第三十一章 杏花引 掠过眼前吵个不停的两人,苏情直接问那个蓝衣女子:“秋吟,是么?” 一直静静地呆在一旁的蓝衣女子,听到眼前这个满身清貴的小公子叫自己,忙敛容起身回话:“奴家正是秋吟。”说罢便起身立在一旁不再言语,但神情甚是恭敬。给人一种她正在认真倾听你讲话的感觉。这样的懂事人很难让人产生讨厌的情绪。的确是个聪明人! 苏情放松下来,用手指沾了些水在桌沿上轻轻划拉了几下,复又抬头说道:“小爷我家中尚缺一个燕喜婆子。见了你,我甚是满意也放心不少,不知你意下如何?当然,只要你把人给我调教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甚至,事成之后我也可以为你拨个小院以备养老之用。怎么样,如果你同意,我马上为你赎身!” 听了苏情的话,不光秋吟愣住了,连正在彼此扯皮的秋菊莲香也呆住了。听到苏情会为她赎身,甚至连后半辈子的安身立命之地也为她备好了,一时百感交集,眼中含泪早失了方才的镇定。只把头重重的磕了下去,连双手都止不住颤抖起来。在那一刻,苏情不再怀疑秋吟以后的忠心。 毕竟对于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受尽欺凌,可以说一无所有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人来说。有一天有这么一个人给了她一份安定,一个堂堂正正活着的身份,她又怎能不倾心回报?苏情从来知道,施恩往往是对人最为廉价的收买,越是不求回报的施恩,往往反而会得到被施恩者最为赤裸的奉献! 这时秋菊她们不干了,嫉恨的瞪了秋吟一眼,上赶着毛遂自荐,不住的说自己的本事大过秋吟百倍。 苏情看了二人一眼,喝了口茶道:“非是二位姐姐有哪里不好,而是实在是庙小而僧多,需要不了这许多人。” 说罢苏情吩咐苏三、苏四请她们出去,再多给些赏钱。又让小平去吧月妈妈找来,说人选已经订好了,取来卖身契等等。 苏三、苏四奉命请秋菊等出去,她们二人却站着不走,那橙衣女子也急声对苏清喊道:“少爷,买了奴家去吧,奴家对那事最有经验了。一定会让您满意云云。”见苏情不为所动,又冲身着蓝衣的秋吟骂道:“ 秋吟,你个下作的小娼妇,不叫的母狗,我要撕了你!” 另一个黄衣女子也也按捺不住了,对苏清说道:“爷,您就是看不中我们姐妹,也不该留下她呀。她是个祸害,爷,她有痨病。” 听了此话,苏情是真的怒了。好个毒妇,竟为了一己之私如此污人。痨病,她也真敢说,幸亏今天买人的是自己。自己好歹懂医术,是不是痨病一看便知。若换了别人,信了她的话,那里还有秋吟的活路? “笑话,爷做事还需要你们这两个贱籍来指手画脚!”苏情呵斥道。 匆匆赶来的月妈妈听了此话,立刻知道这两个女子得罪了贵客。忙向苏情告罪,又回身对那二人骂道:“没眼力劲儿的贱蹄子,嚎什么号?还不滚下去,等着我的棒子锤那?” 那二人一听这话哪肯再呆下去,提起裙子躲了出去。待核对好银两,苏情收好卖身契,带着秋吟离开了夜来香。登上马车向城郊自己的别院赶去。 第三十二章 杜若 苏三、苏四驾着马车平稳的向郊区别院驶去,此处距离城郊还有三五里路。 秋吟打量了一眼苏情,见她闭着眼睛似乎无意说话,便也不再多言。其实她早就看出了苏情的女儿身,但她并无意去揭穿什么。此时的她思绪还很混乱,感觉有一种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记不得是多久了,那时候自己的父亲还是一名仵作,母亲虽不是名门闺秀却也是一个秀才的女儿。那时候的时光真好,父母虽然只有自己一个女儿,却也是百般疼爱、万千呵护。父亲每回从衙门回来,都会买回一块烤地瓜,拔去皮一小块一小块斯给自己吃。母亲也总会在自家院子里给自己梳头,有时也会不小心扎的太紧而引来我的抱怨。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呢? 如果父亲没有得罪人,就不会被人诬陷顶罪而死,自己的母亲也就不会丢下自己去殉情了!那样自己也不会被人送进那世上最脏的地方了吧!自己还会是那个干干净净的杜若,不是么? 还记得那时候有个叫李通的邻居哥哥总是追着自己跑,过家家的时候,总是讲着长大了要娶我进门,转多少身、过几次门。现在他应该也早已成家、生儿育女了吧。那时候自己不懂,进了楼、习字之后才知道;那种感情叫:青梅竹马! 楼里的生活真苦,妈妈也总有那么多的理由,那么多的手段动辄打骂我们。开始自己还期盼着自己能有好运在接客之前被人赎出去。后来那个日子一天天临近,自己是那样的害怕不安。还是没有摆脱厄运,自己的身子脏了,心也慢慢的染脏了,不复当初。 不是没想过去死,却始终做不到:如果自己死了,还有谁会到父母的坟前去上注清香? 自己已经对未来不再抱有希望,不再奢望会有什么好结局。谁曾想自己竟然真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眼前这个女子。想到这里:秋吟不禁向苏情投去感激的目光。 苏情向秋吟一笑,道:“既然已经离开了那里,一切就要从新开始,以后该如何称呼你?” 秋吟脱口道:“小姐称呼我杜若吧。昔日的秋吟已死,今日活着的是杜若。小姐的大恩,杜若愿意倾命相报。” 听到此话,苏情笑了同时脸上闪过一丝了然:这个女子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自己没有看错她。瞧见她正在紧张的等待自己的回话,苏情张嘴说道:“其实真真正正能救你的是你自己,我或许可以救下你的人,却不一定能救下你的心。你很好,是你身上那种即使在妓院也在认认真真活着的精神打动了我。以后我们朋友相交,你不必紧张。” 说完又细细向她交代了一些即将面临的任务,苏情是真的信任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也明确告诉了她自己的意图,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 看着眼前浅笑而谈的苏情,听着甜糯自然的声音,杜若的心里正翻滚着惊涛骇浪: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一脸微笑,一身淡然睿智,散发着徐徐暖意的女子竟然经历过若此多生活的不公——丈夫不忠、姐妹背叛、孩儿惨死种种对寻常女子来说致命的打击。可是此时的她,却仿佛是涅磐重生般站了起来,没有倒下去,也没有失去笑的勇气。还能让人感受到温暖,这是怎样一种勇气? 情不自禁的,杜若从心里对这个花样年华的少女产生了由衷的钦佩!于是,对着苏清杜若展开了一个笑容:同样来自内心,同样温暖的浅浅的笑。 一室梨花! 三十三章 一枝引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很容易产生:也许是因为一句话,也许是因为一个动作,甚至有时候仅仅是一个微笑就能让彼此交心。这种情况正适用于眼前的苏情和杜若。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随着马车的减速,苏情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知道是别院到了。因为天色已经太晚,苏情把杜若交给了管家丁武,又将一系列安排告诉丁武就乘车返回了步府。 很是平静了一段日子后,迎来了一场大雨。因为夜里好大一场雨,清晨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那卷着的黄叶打在地上未干的小水洼上,发出“噗噗”的响声。 千红端着从厨房熬得姜汤,待着热气一路来到苏情卧房。推开门,小心避开帘幕,带着雨后特有的湿气进了屋。她放下杯盏,小心呵了呵手,来到靠东墙的黄梨木罗汉床前,仔细挂起纱幔。千红轻轻屏住呼吸,向绣被底下睡的正熟的人儿挠去“小姐,快醒醒,大雨后的天气凉的很,仔细湿气着了身子。奴婢熬了姜汤,您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吧!” 只见床上的人蜷了蜷身子,鸦青色的长发漫满了整个枕头,越发衬得莹白的脸庞晶莹赛雪。 听到千红的声音,苏情皱了皱眉,打了个哈欠,极不情愿的坐起身子。将丝被拢到一边,让千红从箱子里找出衣服换上。这才踩了绣着鹊攀枝的鞋子去拿姜汤,深吸一口气,仰头喝了下去。 又接过千红打湿的帕子擦了擦脸,苏情一边抓了把木梳打理头发,一边问千红: “雪苑的那位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 “昨天接到来自别院杜若的消息,说那几个姑娘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姑娘打算?” “该收割了。” 苏情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让千红给她梳了个流云髻,简单别了几只玉簪子,又在耳朵上带了一对珍珠明月当,这才在万紫的服侍下去吃了早饭。 早饭是几个精致的小菜,又佐着一碗燕麦粥,清口还暖胃。 饭后决定去散散步,抱了一个珐琅小手炉,披上黑色镶了一圈银白色兔毛的披风,往梅园走去。披风底下是石榴红的八福裙,衬得纤腰盈盈一握别是一番风流韵致。 来到梅园逛了没多久就碰到了苏瑾的大丫头梅香。她正拿着花瓶剪梅花枝。 再说这梅香,一见是夫人来赏梅,马上招手叫来旁边一个小丫头,吩咐她去通知瑾夫人。 自己这才整了整衣服,一脸讨好的上前来行礼。自打自家小姐在同夫人交手时落了下风后,梅香就敏锐的知道现在的夫人已非昨日阿蒙。那态度自然也马上调整成了现在的讨好与卑微。 走到梅香跟前,苏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心中一动:梅香上着紫色衫子,下着灯笼蓝窄裤,体态轻盈。她方才倚着一颗小梅树站着,瘦腰肥臀,自有一股妩媚! 第三十四章 青梅嗅 “梅香丫头,你几岁了?可曾许过人家?”苏情张口一问。 梅香听了这话,脸腾的一下烧红了,嗔道:“看夫人说的,奴婢的卖身契握在主子们手里,将来何去何从还不是主子们一句话。可不敢自作主张,故不曾许过人家。奴婢小年一十六了。” 苏情看着眼前充满活力、娇花一样的容颜,有联系听到万紫说过关于这丫头的性子。知道这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不由笑道: “如今你主子身子重了,自然不能再伺候好少爷。你一直是个体贴可心的好丫头,今儿我就做主给你开了脸,做爷的屋里人吧!” 梅香一听,脸上大喜,万万没料到夫人会作此决定。忙蹲身拜谢道:“奴谢夫人成全。只是恐瑾夫人那里?“ 苏情知她的意思,说道:“可不是说么,我会和阿瑾说道说道,只要她同意今晚就给你开脸。” 正说话间。苏瑾领着一群婆子往这梅花阁走来。见到苏情眼中很快闪过一丝得意与鄙夷。此时的她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开始显怀了。对着苏情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说:“姐姐我身子重了·相公说保险起见就不跟你请安 见礼了。'''' “是啊,妹妹的身子一天重过一天,姐姐我也是担心你。毕竟女人怀孕生子可是关系女人一生的大事。眼下你也不能贴身伺候相公,是时候给相公挑一个可心的通房丫头了。毕竟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咱们相公不是么?”苏情摘了朵梅花笑眯眯的说。 “还是姐姐跟着相公的时间长,到底是个会体贴人的。只不过这仓促之间到哪去找这么个可心的女子。还是缓一缓再说吧!”苏瑾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回道。 “好妹妹,哪里还用到别处去挑人,眼前可不就有那万里挑一的一个。”苏情拿眼睛斜了斜梅香,然后看着苏瑾。 “你是说梅香,这丫头怎么行呢?整天笨手笨脚的,又不会伺候人也没个眼色。”苏瑾恨道,说着还拿眼睛死盯着梅香。 此时的梅香完全被美梦快要成真的喜悦冲昏了头,根本没有看道瑾夫人的脸色。她一脸的娇羞,满眼都是藏不住的春色。真是好一幅少女怀春的丽景!、 “对呀,可不就是梅香,你看看她的相貌,在一群丫头里可不就是出挑顶尖的人才。再看看这身段,细腰肥臀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给了爷,指不定半年就能为爷再添香火。再者说了,这梅香从小就是你跟前的丫头,对你的忠心,那更是没说的。眼看她也十六岁了,要是指给别人你肯定舍不得,跟了我们爷,你们就永远在一起。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苏情摇着手里的梅花,好似没有看到苏瑾铁青的脸色,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这···,让我考虑考虑吧!” 第三十五章 ·一枝春· 说罢,苏瑾就一甩袖子就离开了。临行前,看着梅香还在那里傻站着,柳眉一竖:“死丫头,还不跟我回雪苑?还等着我对你三请四请吗?” 梅香忙不迭答应着一起走了。回到雪苑,走进兰芳阁,苏瑾怒气冲冲的走到主位坐下。她让小丫头关上门,拿手帕的一声一拍桌子,冲梅香喝道:“贱人,给我跪下,竟然敢背着我向苏情那厮摇尾巴。你是不是打量我如今性子好了,不方便教训你了,你就忘了谁是你的主子了?还细腰肥臀好生养,你以为我是苏情那根木头哪,让你这小骚货勾引我的相公。他只能爱我一个,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这小夜货休想。” 看了看自己由于怀孕变得有些浮肿的手指和腿,又看了看自己因为怀孕爆粗的腰围,再看看梅香纤细的腰肢,那张正一枝梨花春带雨的脸庞,怒气腾地一下冲了上来:“你这小贱人,做出这幅楚楚意态给谁看呢?翻了天啦,我还没死呢?丁香还不给我狠狠地扇她那张脸?给我扇烂,看他还想勾引哪个?我告诉你梅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下作的心思,心到是挺大那也得看看你有那个命承吗?明天我就把你指给看大门的赖四。哼!” 一旁的二等丫头丁香快步上前,一手拉住梅香的头发,抡起大耳瓜子噼里啪啦打了起来。直把个如花似玉的梅香丫头打的是口鼻滴血,面似猪头!苏瑾方才让停手。 此时的梅香脸颊红肿充血,双目呆滞,那里还有一丝美貌动人的风情!她好像被眼前突发的事故吓呆了一样!耳朵嗡嗡的叫着,虽然瑾夫人的谩骂一直在持续,她却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只知道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庞可憎的女人。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她连心肝都开始哆嗦了起来。她直盯着眼前这张开开合合的嘴,一霎间下定了决心! 是的,她要下手除去瑾夫人的孩子!她再也不要爱做奴婢让人随意打骂,她要当那人上之人。哪怕以生命做赌注!下了决定后,她好像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忐忑以及压抑和痛苦。好像自己只是在做一件再稀松平常的小事一般! 只见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鼻血,狠狠的用手自己打自己身体,嘴里一再讨饶:“夫人骂的对,婢子大错,望看在与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上,绕过奴婢的贱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云云” 苏瑾看了看她那张颜色尽失的脸,满意的挥了挥手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看着那些小丫头一个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她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回到下人房,她几步奔到床前趴下哭了起来,直哭到双眼肿如核桃。她恨,心里头充满了恨意。她觉得再这样任人轻贱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她要让苏瑾付出代价。 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了,我要夺走苏瑾在乎的一切。我一无所有又有什么输不起的。以后,我要把我今天受到的一切耻辱通通还给她。谁让我一天不舒坦,我就让她一辈子不舒坦!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屋里传来的笑声,外面打扫的下人不禁都打起了冷战。但谁也没有说什么! 如果说以前的梅香只是为了飞上枝头而想爬上主子的床,那么现在的梅香则只是为了报复。恨已经彻底扭曲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