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卿一世宠 下》 第1章 【正文开始】 「找到了吗？」明成公主看着蝶嫔，笑着道。 蝶嫔看着柔柔弱弱，小声道：「没有，臣妾遇见了三皇子。」 明成微微愣神，但见蝶嫔平安无事，这才点头：「延福宫的人说，明阳很在意一件东西，不知道藏到哪。若不是怕人多口杂，也不用你偷偷去找。至于三皇子，他待你如何？」 「上钩了。」蝶嫔淡淡道，「幸不辱命。」 明阳微微一笑，眼神带了些轻蔑：「李家的男人都这样，一点都没变。」 蝶嫔从瑶华宫走出来，深吸口气，正好看见从垂拱殿出来的沈莞。 「是沈小姐吗？」 沈莞又被喊到皇宫，跟察北王子解释明阳公主的事。 沈莞都有些不耐烦，但只能回答。 明知道察北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谁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明阳公主确实死在天元国。 「蝶嫔小主？」沈莞顿了脚步，福身行礼。 「不用客气，是要出宫吗。」蝶嫔笑着道，认真看沈莞。 她可是早就听过沈莞的大名。 沈莞点头：「察北王子问微臣明阳公主的事，暂时不能离开。」 领着沈莞的太监忙道：「奴才领着沈莞小姐去偏殿休息，一会察北王子有空，就会过来。」 蝶嫔微微点头：「尽早出宫比较好。」 蝶嫔头上的蝴蝶簪子在阳光下闪了闪，跟沈莞分开。 偏殿是在后宫里，他们从前殿过去需要点距离。 沈莞心中一动，问前面的太监：「皇上跟察北王子谈事，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哎呦，这可不好说，这也是看主子们的事情谈完了没。」 「嗯，多谢了。」沈莞看着周围的景致，又开口道：「咱们宫里的景致真好。」 太监恭维道：「这哪到哪啊，宫里最好看的地方，就是延福宫，以前容贵妃住的地。那景致，才是一绝。」 「哦，延福宫在哪个方向啊。」沈莞随意问道。 太监道：「也近，偏殿往西，过两个门就到了。」 说完，太监又道：「宫中不可随意走动，你在偏殿歇息就行，有事喊外面的奴才们。」 沈莞点头，目送太监离开。 偏殿是朝廷命妇休息的地方，人比较少。 沈莞想到李弘禹说过的虎符，明阳公主能藏的地方并不多。 她住的侧院跟延福宫主殿。 也就是这两个地方。 自己既然在皇宫，要不然就去看看？ 沈莞刚踏入侧门，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那样巧。 她被留在皇宫，又在延福宫附近休息。 方才那太监，说是不让她乱走，却把延福宫的位置说的清清楚楚。 甚至还指了方向。 沈莞回了偏殿，闭目养神。 两刻钟后，沈莞又被送出宫，今天这一切赶紧莫名其妙。 仿佛让她进宫，和察北王子无关。 但这更让沈莞确定，不去延福宫，果然是对的。 可在皇宫能指挥那么多太监宫女的，又会是谁？ 皇上？不可能。 他若是想要延福宫的东西，根本不用别人来找。 直接下令拆了延福宫都不会有人反对。 那皇宫剩下的人，也就是明成公主。 可是明成公主为什么要利用她？ 瑶华宫。 李弘禹冷冷看着明成，扔下一沓书信：「我说过，不要牵连她。」 明成捂嘴笑：「为什么不，既然进了这个圈子，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看着李弘禹的脸色，明成站起来：「死了个容贵妃，只是开始。容家可以送来无数个贵妃，你要想比三皇子强，就要狠点心，让你的小情人成为你的剑。能跟容家抗衡的，非沈家莫属。」 李弘禹眼睛像是覆了寒冰：「再强调一遍，不要牵连她。」 明成脸色微变，眼看李弘禹就要走。 「还不够吗？为了上次春酿的事，你几乎斩断了我多少眼线，是我骗沈莞到宫里拆穿明阳，她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明成咬牙道，「那些宫女太监，我就当是赔礼。这次不过是让她去延福宫，她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事。她祖父是首辅，这种权势，你不借，就有人想借。」 「她已经躲到古籍殿了，就跟朝中所有事无关。」李弘禹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你可真不像父皇的儿子，为一个女人，能这么做？别说在沈家的时候，你故意跟沈莞亲近，没有想借机攀附沈家。」明成努力平息怒气。 她就不明白了。 反正沈莞也聪明，有一个沈莞，很多事能好做很多。 为什么就不用？ 李弘禹抿唇：「那是当初，现在不用了。」 李弘禹直接从延福宫出去，暂时不能跟明成撕破脸。 先皇后留下的势力，全在明成手里。 甚至在容贵妃掌权的时候，全都蛰伏在皇宫。 等明成一回来，这些人就为她所用。 李弘禹开口：「去古籍殿。」 车夫称是，李弘禹又道：「先去芙蓉记。」 马车转头向芙蓉记走。 李弘禹手指微微蜷缩，在沈家，他是想过借沈莞的身份。 但每次，没等他说出来，沈莞就在帮他。 这样的小傻子，是不能利用的。 李弘禹拿着芙蓉记的糕点翻墙下去，正好看见一个老妇人，以前下来的时候，李弘禹都会认真看看周围。 但这次心烦意乱，倒是忘了。 谁知道老妇人却往前走了两步，喃喃开口：「像，太像了。」 第2章 李弘禹心里一动：「我像谁？」 老妇人情绪稳定了些：「那人的名字怎么能说出来，他是天元国的明君。」 「只是太子，就能称为明君吗？」李弘禹直接道，看着老妇人的脸色。 果然，老妇人顿了顿：「你知道他？」 「知道，李运天，前太子。」 李弘禹话音落下，那老妇人潸然泪下，整个人不停的发抖。 李弘禹冷冷看着，并不想去安慰。 「看来你也认识卓飞扬。」 「卓侍卫？他在哪？」老妇人想要抓李弘禹的衣服，但自觉后退，看向李弘禹的眼神带了怀念。 李弘禹嫌恶的看一眼：「果然，你们看我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想要从他身上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可惜了，他只是李弘禹。 李弘禹懒得再跟老妇人说话，见她还想上前，开口道：「这件事你若说出去，卓飞扬必死。」 眼看李弘禹不想再说，老妇人只能离开。 李弘禹站在树下，等方才的情绪平复下来，才带着冷脸去找沈莞。 沈莞额角有点汗，拿了本书，好像在给书籍归类。 「芙蓉记又出新糕点了。」李弘禹笑着道，把还带热气的糕点放沈莞手上。 沈莞眼里流露出惊喜：「好像啊，这是什么糕点？」 「桃花饼。」李弘禹笑，看一眼沈莞手里的书，「挺甜的。」 沈莞拿一块糕点，烫的手尖有点疼。 李弘禹忽然冷声道：「别吃了。」 听到李弘禹的话，沈莞又把糕点放下，小声嘟囔：「你怎么阴晴不定的，不吃就不吃了。」 沈莞垂下眼睛，李弘禹硬是抬着她下巴。 「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啊。」沈莞咬了咬唇，「你让开，不嫌热吗？」 李弘禹强逼着沈莞看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查到的，前太子李运天。又什么时候知道老妇人是李运天的人？」 沈莞眼泪掉到李弘禹手背上，肩膀一抖一抖，半句话也不说。 李弘禹捏着沈莞下巴，强逼沈莞抬头：「说。」 「今天，今天从皇宫出来，我问的。静女官年龄大，我就问了前太子李运天是谁。她眼神有点不一样，但她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沈莞声音委屈的不行，哭的时候带了点小奶音，「你别杀我。」 谁能想到，李弘禹根本不是当今皇上的儿子。 这个秘密竟然让她无意中知道。 李弘禹原本有些生气，听到最后这四个字，气的笑了出来，捏着沈莞的脸颊：「我杀你？为什么杀你？」 「你现在厉害了，看出来静女官不对，就让她站在那等我，自己在后面偷听，听到什么了？都跟我讲讲？」 不管李弘禹怎么说，沈莞就是一直哭。 「告诉你祖父了吗？」 沈莞摇头， 「准备告诉吗？」 沈莞继续摇头，李弘禹厉声道：「说实话。」 「你就当我没听到好不好。」沈莞小声道，拉拉李弘禹的袖子，「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李弘禹看了看袖子，开口：「你可是知道我的大秘密，不杀了你，秘密泄露了怎么办。我不是皇子，可就不能抢皇位了。」 沈莞抿唇，她就知道，做人不能太有好奇心。 「你说你，白天在皇宫忍住了，不去延福宫，这会怎么还找人试探我？」李弘禹冷笑。 「我没想到你能发现啊。」沈莞眨眼，小声嘟囔，「也没想到秘密竟然这么大。」 沈莞知道，李弘禹肯定想了解这个叫李运天的人。 这才让可能知道往事的静女官去认李弘禹。 利用了这点，让李弘禹是露出了破绽。 他确实急切的想知道，李运天跟皇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想知道，李运天是个什么人。 值得那么多人追随。 「你别杀我行不行？」沈莞还没说完，嘴里被塞了桃花饼。 看来是不杀了。 以前抱大团的好处，终于显现出来了！ 李弘禹揉揉沈莞的头：「以后你可是知道我秘密的人了，也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对不对？」 沈莞擦擦嘴上的饼屑，迟疑点头。 「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李弘禹声音低沉，眼里带笑。 「什么事？」 李弘禹深深看沈莞一眼：「暂时不说，时机还不到。」 「小傻子，这次还挺聪明的。」 古籍殿平静如常。 春日的藤蔓青翠欲滴，阳光撒到窗户上，引来点点斑驳。 漂亮的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沈莞看看门外，开口道：「静女官，有什么事吗？」 过了片刻，静女官慢慢走进来，看着沈莞的眼神充满探究。 「下官问过了，那位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四皇子吗？」静女官问的还算谨慎。 但沈莞已经不打算这么说了，直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但你也必须跟我讲李运天到底是谁。为什么史料上只是一笔带过，什么东西都没有。」 只有知道李运天是怎么死的，才能明白现在李弘禹是什么处境。 才能明白这一团乱麻到底怎么回事。 静女官缓缓坐下，神色有些难过：「前太子是个极好的人，体恤百姓，怜爱幼小。若他来做皇上，天元国绝对比现在好。」 事情要从很多年前说起。 第3章 那时候天元国的太子叫李运天，他简直是所有官员都向往的明君。 没有人怀疑，在他的治理下，天元国会更好。 甚至打败北疆，守卫家园。 可就在先皇去世，李运天要登基那一年，也就是十六年前，太子李运天突然病重，经过查证是北疆人的下得毒。 无奈之下，百官只好将已经封为王爷的李运珹匆匆拉上皇位。 李运天当时还没死，经过李运天的指导，李运珹的皇帝做的还不错。 可李运天的毒，却迟迟没有找到解药。 在李运天一党里，不少人怀疑李运珹跟北疆勾结。 才有了李运天中毒一事。 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认李运珹当皇上。 不过有些人偷偷将怀孕的妾室送出皇宫，转移到江南一带。 这个妾室刚怀孕不到两月，并未声张，所有人都不知道，前太子李运天，还有个孩子在世。 静女官淡淡道：「剩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都是卓侍卫在办，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沈莞看向静女官，这一切知道的太轻易了些。 原本这些东西，连李弘禹都在追查。 为什么静女官会选择告诉她。 许是发现沈莞的目光。 静女官继续道：「我告诉你，是因为你祖父。他也是个前太子党，沈家要是不帮景王，那就等着被现在的皇上斩草除根吧，他已经暗地下了多少黑手，你或许不知道，你祖父却明白。别看沈家现在还有首辅的位置，但看看你爹，你哥，皇上根本不会重用。」 「停。」沈莞叹气，「我说怎么所有的东西都告诉我，原来是想替景王拉拢势力。你只见了一面，就认定他是前太子的儿子？若不是呢？」 「若不是，就不会有什么私生子能出现在皇宫里，这点我还是很信任卓侍卫的。」静女官目光深远，「我不是在拉拢你，而是让你给沈家找条活路。」 静女官忽然抓住沈莞的手腕，枯瘦的手指让沈莞有些生疼：「你会答应的，对不对。」 「不对。」低沉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弘禹毫不客气，甩开静女官的手，牵着沈莞过来：「疼不疼？」 沈莞轻轻摇头，看李弘禹身后的那人。 那边静女官跟桌侍卫已经泣不成声。 李弘禹懒得看他们，拉着沈莞坐下，拿出一包糕点，让沈莞边吃边看。 「这么做不好吧？他们还在哭呢。」 李弘禹嗤笑：「哭旧人罢了。」 听到李弘禹这句话，卓侍卫猛地抬头：「景王，说了多少次，要对太子尊敬。」 静女官的眼神也是如此，看的沈莞浑身不自在。 李弘禹把糕点放到沈莞手里，让沈莞先别说话，看着卓侍卫：「我说的不对吗？你们都是效忠前太子，我不过是你们复仇的工具。」 卓侍卫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 「那是你父亲，你为他报仇，不是应该的吗？」 「但从小抚养我长大的是我娘，她一个官宦人家女子，跑去当歌女的时候，你们在哪？若你们那时候过去，说不定我会诚心报仇。」李弘禹轻笑。 沈莞想让他别这么说，如今看前太子留下的势力很大，若是用好了，对李弘禹是助力。 没必要撕破脸。 但自己在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卓飞扬皱眉：「当时现在的皇上查的严，我们若是去找你跟你娘，定然会被发现。」 「所以你们就让她一个柔弱女子，自己在遍地花船的秦淮河上。然后引皇上去睡了个歌女，从此布下十六年的局。毕竟连皇上都想不到，前太子还会有个孩子，所以对我的身份不会有一丝怀疑。」 李弘禹说的话，让沈莞暗暗心惊。 这些前太子的人，莫非是疯子？ 竟然用十六年时间来复仇？ 甚至当时谋害前太子的证据都没有。 但他们就是一厢情愿的觉得，要杀了皇上，把前太子的血脉扶持上去。 卓飞扬皱眉：「你如何查到的？」 话说完，卓飞扬脸色变了：「你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势力？！」 李弘禹又笑，给沈莞倒杯水：「今日我要说的就是，你们想让我替前太子报仇，就要考虑你们的态度。」 「我们做的还不够多吗？暗卫，权利，私下见的官员，足够让你有个足够大的网。」卓飞扬皱眉，显然很不喜欢李弘禹这种态度。 「不，那不是我的网，是你们前太子的。」李弘禹淡淡道，「让我报仇，自然是你们为棋子，若非如此。」 「若非如此，你能怎么办？少了我们，你背后能有多少东西？」卓飞扬不屑道，「像你这般阴沉无情的人，哪里像我们太子了！」 卓飞扬自接触李弘禹，就看不惯他这幅模样，生的无情，根本不像前太子那样温和谦逊。 若不是从小暗中看着李弘禹长大，还有那张脸太过相似。 卓飞扬根本不会理他。 沈莞听的不高兴，直接道：「我是听明白，你们口口声声要为前太子报仇，又对他儿子是棋子的态度，你们也太奇怪了。」 见沈莞为他说话，李弘禹嘴角带笑，态度反而缓和过来，直接对卓飞扬说：「怎么想，就看你们的了。若以后不对我臣服，那咱们就没必要继续谈。认清咱们当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原来李弘禹要做的，是真正收服前太子的人脉。 「你就不怕，我把你真实身份告诉皇上？」卓飞扬脸色难看，抽出佩刀，放到李弘禹脖子上。 第4章 「不怕，反正静女官也好，宫中那些老太监老宫女，还有一些马上要怡老天年的官员，都会跟我陪葬。」李弘禹说的毫不在意，面不改色。 等卓飞扬跟静女官恭敬退下。 沈莞就知道，是李弘禹占了上风。 近距离欣赏大佬的风采，原来是这种感觉。 李弘禹刚想问沈莞怕不怕，一扭头就看见沈莞崇拜的眼神。 「傻不傻，你都不怕我的？」 「怎么会怕，你刚刚好厉害，要是我，我都不敢这么说，而且刀在脖子上啊。」沈莞知道刀刃的冰冷，那种感觉是每根汗毛都在直立。 但李弘禹太淡定了。 根本一点都不怕的。 李弘禹轻轻摇头：「以后离这个静女官远一点，他们像传教一样，会跟你说前太子有多好。」 「感觉出来了，你觉得他好吗？」沈莞轻声问道。 那毕竟是李弘禹真正的爹。 李弘禹顿楞片刻，淡淡开口：「我不在乎死人。」 沈莞看看手里的糕点，献宝一样递过去：「吃糕点，不想了。」 ☆☆☆ 皇宫。 「你说你要娶谁？」皇上不敢置信。 察北看向天元国皇上：「上个和亲使者死了，就再派一个。我看那个沈莞就不错。」 皇上本能想拒绝。 沈莞是什么身份，沈首辅的孙女。 全家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和亲到北疆？ 做什么梦呢。 察北笑了下：「我父亲说过，沈首辅以前是前太子的老师，关系很好，您竟然能留他在朝中独大多年，这种胸襟，真是佩服。」 皇上深深看了察北一眼：「不要妄议我国国事。」 「是我失言了，不过请皇上给我机会。若是我能让沈莞心甘情愿嫁给我，那沈家也不能阻拦。」察北的话让皇上心动。 原本皇上就不喜沈家，虽说沈莞在古籍殿，但朝中不少高官子弟都看着她。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求娶。 不能让沈家用联姻扩大势力了。 能把她打发到北疆，自然是好。 皇上瞥察北王子一眼：「什么机会？」 「自由求娶沈莞的机会，我会留在京城一段时日，多跟沈莞小姐相处的。」察北说的诚恳，但话里面的轻佻之意再明显不过。 皇上微微点头。 「准。」 得到天元国皇上这句话，察北直接站起来。 他们身边跟着的都近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都知道。 察北刚要出殿门，转头轻声道：「皇上，我父亲让我问一下，十六年前那个恩情，您打算怎么还。」 皇上浑身僵硬，半天没说出话。 反而是察北大笑着出门。 一出殿门，察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已经这么久了，虎符还没有下落。 明阳那个贱女人，到底把虎符藏到哪了。 察北身边的侍卫忍不住道：「王子，您这个借口真的能行吗？说是为了沈莞留在京城，会不会太牵强了点。」 「谁告诉你，这是借口了？本王子是真的要求娶她。」察北王子冷笑，「那么好看的人，当然要娶回北疆。上次来，本王可就看中她了。」 侍卫赶紧说是，他是摸不透这位王子的心思。 察北继续道：「命人准备上好的礼物，咱们去古籍殿，看看沈参事。皇上都答应了，不去，岂不是不好？」 平时寂静无人的古籍殿，突然来了许多客人。 上次沈家修缮过之后，已经颇有些古韵。 但这次来的人，却是给古籍殿平添喧闹。 送来的礼物堆的满院子都是，让人看着心烦。 原本沈莞就被李弘禹走之前的话气的要死，这会又有人过来惹她。 「察北王子，您还是走吧，我是古籍殿官学女子，不会嫁人的。」沈莞淡淡道。 察北看看周围：「皇上说了，只要你同意，那便可以跟我回北疆。不比这破旧的古籍殿好吗？你这样娇生惯养的人，在这里能住的习惯？」 沈莞看一眼他，已经懒得理了，直接把房门一关，半点不给面子。 门外的察北也没想到沈莞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惹的周围下人不住的笑。 察北无法，只能拂袖离去。 这可是丢了好大的脸。 见察北走了，沈莞才出来，看着满地的礼物道：「全都退回去，如果察北王子不要，就丢外面，谁愿意拿谁就拿。」 李子见此小声道：「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好啊？怎么说，那也是北疆的察北王子。」 「北疆的王子跟我们天元国有什么关系。」沈莞直接道。 在天元国要顾虑三皇子跟容尚书。 难道还要管什么北疆人。 下人们面面相觑，赶紧把礼物给送回去。 察北王子住在京城皇家别院里。 从古籍殿到皇家别院，一路上许多人围观。 沈莞也吩咐了，不管谁问，就告诉他们实情。 察北王子送礼物给沈家小姐，沈家小姐不要。 还把他赶走了。 原本天元国百姓就不喜北疆的人。 见沈莞如此对待察北，心里暗暗称好。 察北听说外面的事，楞了片刻，眼里有了真正的兴趣：「竟然不是草包美人。」 「来人，继续送。」察北直接道，「我看她能怎么办。」 第5章 过了片刻，侍卫面色古怪，对察北道：「礼物被整整齐齐的放在门外，一丝一毫都没动。」 「哼，倒是有些聪明。把礼物再抬过去，如果不要，就继续送。」 察北这人怎么会懂体面两个字。 当然是随自己心情做事。 沈莞也没想到察北会这样不要脸。 这样来来回回的送，就算她态度再坚决，名声也会不好。 杏儿皱眉：「小姐，这要怎么办？东西全在古籍殿外面。」 沈莞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道：「走，我们去长安街上，问有没有人愿意买这些东西。」 自从到古籍殿，沈莞心中的沉郁之气一直都在。 要说古籍殿她住的习惯吗？自然不行。 吃的住的玩的，都不习惯。 偏偏这个察北还来招惹自己，这个仇不报，真当她好脾气了。 沈莞又道：「再去一趟沈家，把沈笑表弟，沈焱表哥都喊过来。我们就在长安街，卖这些东西。」 「卖也不好吧？卖了之后，那钱也是到咱们手里，还是不好看。」杏儿道。 「谁说钱到咱们手里了，卖了礼物，换成银子，再买上牛羊猪，送到城北军营班善师父那。让将士们吃顿好的。」 沈莞既然决定了，谁也拦不住。 不过片刻，礼物就拉到长安街卖的一干二净。 下人们赶着牛羊猪，跟在沈莞，沈笑他们后面。 浩浩荡荡的去城北军营。 察北送来的礼物少说价值几千两，就算贱卖不少，那也买了不少牛羊猪来。 军营那自然也早就得了消息，副将眼巴巴的看着牲畜们运过来。 看着沈莞就笑：「班善将军等着你们呢，走走走。」 沈莞拱手：「大人，这些都是学生们送给将士们的，希望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肉本来就好吃，敌人送来的肉，就更好吃了。」 副将哈哈大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班善手下这群人，原本就跟北疆的人打过。 不知多少弟兄被他们伤过，杀过。 说是有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现在用北疆王子的钱，买酒卖肉喂自己的将士，别提多开心。 进到帐篷，班善也是笑着看她：「之前见你被送到古籍殿，还以为你安生了。没想到又惹出个大事。」 「我这几日在古籍殿够安静吧，但他们硬是过来惹我，能怪我吗？」沈莞故意道，「师父，我今天做的对吗？」 「当然对，以后那个谁再送礼物，你就直接扔出来，师父给你撑腰。」班善从来就不喜欢北疆人。 他也是绝对不赞同和亲的将士之一。 让他看的惯北疆王子，先要自己的弟兄们复活再说。 另一边，察北王子一脸不敢置信：「什么？沈莞把礼物卖了。还送给军营？！」 侍卫战战兢兢：「是，是的。」 察北脸色十分难看，好个沈莞，是真不给她面子。 不管察北这边怎么想。 沈莞是高兴了。 什么危险，什么权势，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个古籍殿的小参事。 那些人自己争权，管自己什么事。 还用沈家绑架她的想法。 她祖父爹爹哥哥都没找她呢，这些人倒是闲的发慌。 从军营出来，沈莞这才道：「多谢你们陪我走这一趟。」 她一个人也是管不了这么多事，而且以学生们的名义送，也更合理些。 沈焱笑：「我们自然是愿意的。好久没这么畅快了。」 「是啊，自从你跟李，跟景王不在私塾之后，每天学学学，头都要晕了。那个老学究太烦了。」沈笑最近长高了点，但看着还是小孩子的感觉。 说着沈笑又开口：「沈莞表姐，我能问你借书吗？听说古籍殿有很多书。」 「可以啊，你想借什么？」沈莞好奇道。 「水利方面的。」沈笑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半本书，沈莞认出来，这是李太傅以前给沈笑的，看样子已经被翻过很多遍，「胶州是我老家，而且我对水利方面很感兴趣，所以想潜心研究，以后回到胶州，能给家里做点贡献。」 等沈笑说完，别说沈莞了，就连跟沈笑相处比较久的沈焱都愣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小小的沈笑，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沈笑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摸摸头道：「我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从何做起。但上次听说沈莞姐你要编纂关于水利的书，我就想，如果能帮上忙，那真的太好了。」 沈莞跟沈焱对视一眼，谁都没好意思告诉沈笑，编纂书籍，只是个借口。 只有沈笑把这件事当真了。 「好。」沈莞开口，「你上学不忙的时候，就来古籍殿，跟我一起编纂水利方面的书，好不好？」 沈笑眼前一亮，猛的点头，看样子非常兴奋。 沈焱沉思了会，摸摸沈笑的头：「我也会努力。」 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是从一个小孩子身上汲取到力量。 沈莞也懒得再想什么李弘禹的身世。 不管李弘禹是谁的儿子，只要他当了皇上，对沈家好就行。 今天连察北都想欺负她。 是不是她最近太温顺，让他们想多了。 什么三皇子，景王，察北王子。 关自己什么事。 回到古籍殿，看这里也顺眼很多。 以前是迫不得已才过来。 第6章 现在看来，古籍殿还清静呢。 至于整理书籍，她也懒得自己再做。 以前是要谨小慎微，现在大可不必。 她不装了，她就是沈首辅的孙女。 沈莞开口：「把我的俸银拿出来一部分，去外面找些愿意赚些钱的书生过来整理这里的书。但是不管过来还是出去，都要搜身，不能把书带走。」 沈莞又让杏儿回沈家要几个花匠过来，指了指后面的小花园：「这里这里，整理干净，再做个秋千躺椅。就按我在家的规格做，再问我娘，能不能多拨几个下人，古籍殿这么大，人也太少了。」 杏儿跟李子听的一愣一愣的，怎么小姐出去一趟，变了个人一样。 不对，怎么小姐出去一趟，又跟之前一样了。 他们家小姐从来都是这样，千娇百宠，什么时候受过前段时间的委屈。 有时候杏儿跟李子都想不明白，那些事她是如何忍的。 沈莞知道两个丫鬟在想什么。 她自己重生一次，倒是被上辈子的事给困住。 想东想西，有什么用。 在胶州她还有心思享受，怎么在京城就不敢了？ 沈家那边来人极快，甚至沈夫人也在。 「娘，您怎么过来了。」沈莞有些惊喜。 「还不是看看你，以为你总能吃苦，没想到还是以前那样。上次说好好修缮古籍殿，你不让，现在后悔了？」沈夫人自从沈莞到古籍殿，就心里不安。 古籍殿清苦，就算送了几个下人过去，那环境也差的很。 没想到莞儿竟然能坚持十几天，沈家上下早把沈莞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方才还在家里跟沈老夫人念叨要送点什么东西过来。 但就怕傻孩子莞儿不收。 正说着，沈莞就让杏儿回家要人。 这可把沈夫人跟沈老夫人乐坏了。 一向稳重的沈夫人都忍不住直接过来。 有沈夫人料理古籍殿的事，自然是井井有条。 沈莞坐在修好的躺椅上，忍不住道：「还是这样舒服，前几天累死了。」 沈夫人在沈莞身边，看看女儿的手：「都说你娇气，娘看娇气有什么不好。以后可别像前段时间，傻兮兮的。如果这点事家里都做不了，那你爹，你祖父，白坐这个位置了。」 「嗯！」沈莞靠着沈夫人肩膀，「娘我知道了。」 等沈夫人离开，古籍殿已经大变样，厢房铺上厚厚的褥子，各处摆设也精美异常。 还有些活计，自然是留下的下人们继续收拾。 沈莞满意的看着眼前一切，刚躺床上，就听到窗户有动静。 想也知道是谁。 「睡了，别进来。」沈莞直接道。 李弘禹挑眉，翻窗进来，看着沈莞道：「别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你好没道理。」沈莞扭头，不想看李弘禹。 今天沈莞闹了一天，都当她是大小姐脾气发作。 但李弘禹却知道，是自己惹怒了她。 还好有察北跟古籍殿来给她出气。 李弘禹摸摸鼻子：「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气了。卓飞扬问我为什么经常来古籍殿，总要有个理由。」 见沈莞还是不说话，李弘禹继续道：「不过是骗骗他们，咱们又没有真的私定终身，对吧？」 有了沈莞卖礼物，送给军营的事之后。 每次察北再送东西过去，总有种憋气的感觉。 但不送又不行。 毕竟跟皇上说的是，为了沈莞才留在京城。 不管怎么样，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 上次班善那个老匹夫看见他，竟然还跟察北说谢谢。 要不是察北，他们军营的弟兄也不会吃到那么多肉。 察北只能咬牙说不用谢。 但这份仇已经记下了，更是记在沈莞的头上。 沈莞出了气后，也懒得再跟李弘禹计较。 谁让他口不择言，跟那个卓侍卫说，他们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沈莞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卓侍卫竟然还信了。 不过这次出气后，她住的环境倒是舒适很多。 沈莞有点后悔。 后悔没有早点把古籍殿收拾的舒舒服服！ 她今日也不用出去，招来的书生们正在分类典籍。 而且不少书生比她还要熟悉，什么书该怎么分。 说不定出来的结果，还要更好点。 不过现在能招来那么多书生，也是因为下个月就要科举。 总有些家境不好的学生，想要赚这份钱。 沈莞心安理得坐在秋千上。 半点不像是来上班。 反而是来度假一般。 不过古籍殿里她最大，也没人敢说什么。 一闲下来就容易多想。 这次察北借着自己的名义留下来，应该就是要找丢失的虎符。 但虎符在哪？ 真的在延福宫吗？ 明成公主掌握后宫大权，也没有找到。 更别说李弘禹那些暗卫，神出鬼没的，也找不到吗？ 只怕那延福宫早就翻的干干净净。 如果她是明阳，那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哪呢。 等等，那是北疆的虎符，明阳敢带到皇宫吗？ 万一被人发现，她明阳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沈莞立刻站起来，朝着空荡荡的院子喊道：「喂，李弘禹的暗卫在吗？」 第7章 沈莞喊了几声，根本没人回应。 「那我祖父派来的暗卫在吗？」 还是没人说话，沈莞无奈了，见自家小姐的表情，沈家暗卫赶紧出来，他穿的衣服花纹很奇怪，藏在周围，还真的发现不了。 「小姐，怎么了？」 沈莞笑了：「还真有啊，你跟景王的暗卫说一声，让景王快点来古籍殿，我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在哪了。」 沈家暗卫无奈点点头。 一阵风过，沈莞根本没看见人，但不过一刻钟李弘禹就过来了。 沈莞笑的有点得意：「暗卫太好用了，不错。」 看着沈莞的笑，李弘禹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要是别人身边有这么多暗卫，说不定早就发脾气了。 沈家暗卫也就算了。 她就对自己那么放心？半点不介意自己的人在她身边？ 大度的可能会想着是保护，稍微小心眼的，就觉得这是监视。 那沈莞是怎么觉得。 沈莞根本不知道李弘禹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情，拉着李弘禹低声道：「我知道虎符在哪了。」 李弘禹微微惊讶：「在哪？」 「你觉得她会藏哪？明阳当时进宫，是装病抬到皇宫的，她敢随身带着北疆的虎符吗？」沈莞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 李弘禹立刻明白过来：「你说东西在驿馆。」 「嗯。」沈莞极认真的点头，「八分可能。」 李弘禹看向沈莞的目光变得不同，那么多人都想找的东西，却被她发现破绽。 怪不得延福宫几乎被所有人翻了个遍，可还是没有找到。 「我现在去驿馆。」李弘禹开口，有北疆虎符在手，几乎可以稳定朝中所有武官的心。 沈莞听他这么说，瞬间着急了：「我呢？我也要去。」 这还是沈莞头一次有这种发现，说什么都想一起去。 李弘禹无奈笑笑：「那走吧，要不要换身衣服？」 沈莞穿着广仙流云裙，好看是好看，衬的她粉面皓齿，漂亮精致。 可是不适合出门。 「好好好，你等等我。」沈莞说着，赶紧去换衣服。 但一出来，换的却是合身的男装。 沈莞故意在李弘禹前面转一圈：「看，我让李子她们做的，合适吧？」 李弘禹懒得告诉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女子。 「合适，走吧。」李弘禹按了按嘴角。 沈莞头一次穿男装出来，怎么看都兴奋的很。 李弘禹总觉得，沈莞比之前在沈家的时候，更加肆意妄为。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两人到了驿馆，还是从墙头翻过去。 只是刚进来，沈莞就有点尴尬。 上次在驿馆可是遇见那种事。 还好这次驿馆清静的很。 两人知道明阳那时候住哪，直接去了驿馆的房间。 翻找几处之后，真的在地板的缝隙里，找到北疆的半块虎符。 上面是狼跟一种不认识的猛兽合体，看着让人有点害怕。 沈莞看了会，就把虎符给了李弘禹。 李弘禹挑眉：「不给你祖父去请功吗？」 「这倒不必，枪打出头鸟，你给皇上，三皇子找的人是你。」沈莞自从知道李弘禹的身世之后，对他的态度倒是更加自然。 不管是明成还是李弘禹，想要先找到虎符，肯定是想给皇上，那才可以利益最大化。 当然察北肯定是想要悄无声息的把虎符带回去。 可惜了，这次不让北疆出血，虎符是不可能还给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笑意。 沈莞都觉得眼花了，李弘禹真的有那么容易笑吗？ 事情办的太顺利，沈莞都不敢置信。 「为什么这么简单啊，我还以为要跟人打一架呢。」 李弘禹使劲揉沈莞的头发：「傻不傻，这只是你觉得简单。现在还有人搜延福宫。」 自从认识沈莞之后，似乎总有好运气。 沈莞却觉得就这么无惊无险的回去，一点意思也没有，叹气道：「早知道让你自己来了，我这么累，还要跑一趟。」 「跑一趟就不开心了？」李弘禹道。 「是啊，太累了。」沈莞叹气。 李弘禹想了想：「带你去听书？可行？」 「行啊！」沈莞一下来了精神，但迟疑道：「你不应该先把虎符给皇上吗？」 「不急着一时半会。」李弘禹淡淡道。 沈莞这才感觉到自己跟大佬的差距。 如果是她立了这么大的功，肯定直接冲到皇上面前，把北疆虎符双手奉上。 等李弘禹把沈莞带到七宝书场，沈莞就没功夫想虎符的事了。 七宝书场的名字她听过，但从来没有真正来过这。 沈莞随手拉了个小二：「今天是谁说？」 李弘禹眉头微皱，拉开两人，淡淡看向小二。 被这么一看，小二腿脚发软，赶紧道：「巧的很，正好是七宝先生。但没位置了，您要是想听，只能站着了。」 这七宝先生的名声十分响亮，甚至七宝书场都是这位说书先生一手捧起来的。 李弘禹道：「留的有位置。」 沈莞震惊的看着李弘禹：「你怎么会在这留有位置？」 「咳，有时候谈事，这里方便。」李弘禹随口道，指了指前面，「走吧，快开场了。」 沈莞捧着脸，做到最好的包厢里看台上，心里想的却是，李弘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竟然变了这么多。 第8章 以前去芙蓉记都是自己带着。 现在成了景王，连专属的包厢都有了。 李弘禹看沈莞一眼，开口道：「七宝先生今天讲的是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你看看。」 这出书可以说是经典，明明情节众人都知道的差不多。 但从七宝先生口中讲出，却是惊心动魄，让人忍不住聚精会神。 果然没一会，沈莞已经听的入迷，连李弘禹剥好的果子都不吃了。就看着台上的七宝先生。 可惜讲到最后，七宝先生道：「奈何这本三国群英传，途经战乱，已经不得全本，若是有全本，那必然极为精彩。」 沈莞楞了会，转头问李弘禹：「三国群英传没有全本吗？」 「嗯，没有，七宝这也是残本。」李弘禹点头。 「仅仅残本，就这么精彩，那我为什么把那本书扔角落啊。」沈莞小声嘟囔，但还是被李弘禹听见。 李弘禹一时侧目：「你见过这本书？」 「见过啊，古籍殿就有。」沈莞开口，「我能不能抄录一本给七宝先生，那他就能讲全本了？」 「自然可以。」李弘禹对这种事也不在意。 七宝又讲起另一部书，听的沈莞如痴如醉，直到离开七宝书场还在念叨里面的故事。 李弘禹忍不住把沈莞拉到自己身边：「看着点路，撞到人了。」 「不怕，我不怕疼。」 「我不是怕你疼，是怕路人疼。」李弘禹没好气道。 沈莞忍不住道：「你都不会让让我？你变了。」 「我怎么变了？嗯？」李弘禹刚牵起沈莞的手腕，想要问个究竟。 就听背后出来一声冷哼。 沈莞跟李弘禹同时转身，只见背后站着的正是沈维，沈莞的亲哥。 「哥，你怎么在这啊？」沈莞想到自己一声男装，还从古籍殿开溜出来，赶紧躲到李弘禹身后。 生怕被哥哥骂。 沈维绷着脸：「老远就看见你跟景，跟李公子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 跟谁不好，偏偏跟李弘禹一起，现在朝中李弘禹的名声，除了无情之外，还有狠辣两个字，自己妹妹跟他一起，总感觉哪里不对。 「哥，我就是出来玩嘛。」沈莞拖长声音，小声道，「别告诉娘亲。」 沈维把妹妹拉到自己身边，对李弘禹道：「李公子公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沈维跟李弘禹对视一眼，都从对面眼里看出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沈莞赶紧道。 总感觉这两个人会打起来。 李弘禹淡淡嗯了一声。 两人刚要走，李弘禹又道：「书签你要吗？」 「什么书签？」沈莞果然被吸引过去。 「七宝书场送的，听过一场便送一张，这是你的。」 只见上面画着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小画，精致可爱很。 沈莞眼睛一亮，又被沈维拉走。 总感觉自己妹妹要被引诱走怎么办。 李弘禹淡淡笑了，把小书签给了沈莞，故意道：「下次，还带你来。」 「嗯！」沈莞赶紧点头。 沈维忍不住叹气，算了，随缘吧。 「我说了，不去。」沈莞把门一关，根本不管外面站着的是三皇子还是察北王子。 古籍殿最近热闹的很，一会是三皇子送礼物被退，一会又是北疆察北王子的钱送到军营。 不管哪件事，都让人津津乐道。 沈莞现在很忙，她答应了要好好编纂水利方面的书，现在终于找到所有的资料。 但看着眼前的书至少有四五十本。 可大多数内容都是重复的。 偶尔有一点不同，又要摘录出来。 也就是这四五十本书，至少要一个人，全都看一遍。随时摘录对比。 这是个大工程。 就算李弘禹来找她，沈莞也是懒得出去的。 不过沈笑倒是每天早早的来。 沈家私塾最近没开课，只有今年准备科举的人在准备考试。 沈笑也就闲下来。 「沈莞姐，你这么赶他们出去，没事吗？」沈笑有点担心。 毕竟外面两个人身份都不一样。 沈莞揉揉沈笑的头：「别担心，我现在好歹是古籍殿的参事，不让他们进公务场合，也没什么错。」 潜台词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说什么。 三皇子在门外出丑，也不明白最近沈莞是怎么了。 以前至少还会客气两句，现在直接连古籍殿的大门都不让进。 三皇子还在埋怨这件事，就见蒋方急急忙忙跑过来：「三皇子，快回宫里，有要紧事。」 「什么事？父皇找我？」三皇子皱眉。 自从容贵妃走后，三皇子许久没跟皇上好好说过话。 更别说二姐的死让他心存芥蒂。 三皇子眼神低沉，蒋方被吓了一跳。 「不是皇上，是容尚书找您，说有要紧事。」蒋方赶紧道。 三皇子匆匆回宫，剩下的察北倒是很悠闲，半点没有绝对丢脸。 一回皇家别院，察北直接踹倒手下：「还没找到吗？这么多天了，别说延福宫，就算整个皇宫也该翻一遍了吧？！」 虎符迟迟没有下落，这不得不让察北心急。 要是让国王知道他弄丢了虎符，那他还能坐稳整个大王子之位？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被察北念叨的虎符，正在天元国皇上手里。 第9章 「你是怎么找到的？」皇上面带喜色，他面对北疆，就没有占过上风，这白捡的儿子竟然把虎符都送他手上。 李弘禹淡淡道：「察北迟迟不走，臣便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炸。多番查找，才在驿馆里发现这半块虎符。」 容尚书一愣，他派人在延福宫找了无数次，都没找到。 竟然没被明阳带到皇宫？ 终究是棋差一招。 这会容尚书，沈首辅，李弘禹都在垂拱殿。 唯独三皇子还没来。 皇上看了一眼问道：「老三呢？他去哪了？」 王公公下意识瞅容尚书，好在皇上没在意。 「三皇子应该是去办公务了，待会就能来。」王公公低声道。 皇上还在看虎符，随便挥挥手：「让他也过来，咱们商议一下，北疆的虎符，咱们要拿来做什么。」 容尚书已经派人加急去找了，可三皇子还是没来。 再看一旁的李弘禹，神色冰冷，仿佛对谁都不会有感情。 更不会对那个位置有期待。 但容尚书觉得，李弘禹心机阴沉的很。 暗中不动，突然找到北疆虎符。 怎么看都是邀功。 皇上刚要问话，三皇子急匆匆赶过来。 「方才办了什么公务？」皇上随口道。 谁知道三皇子竟然向沈首辅开始埋怨。 「儿臣方才在古籍殿，沈莞连古籍殿的门都让我进。」 刚说完，周围传来低声哄笑。 容尚书更是老脸涨红，偏偏三皇子还不知道一样，继续跟沈首辅道：「她真的就不嫁人？本皇子有什么不好的。」 沈首辅后退半步：「既然莞儿决定去当官学女子，那就是不打算嫁人。自然不是因为三皇子的原因，您以后还是别去了。」 想到沈莞的冷淡态度，再想到小蝶。 三皇子是真的不想去追沈莞。 偏偏这段时间察北凑什么热闹。 他外公容尚书硬是要他也去。 容尚书看着三皇子，这才发觉，这孩子似乎被容贵妃养的太过小孩心性，已经过了十七，怎么还如此小孩子气。 这样哪有一点明君之相。 皇上已经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指着三皇子道：「让你去办公务，你去什么古籍殿？！没用的东西，就会丢人。」 在沈首辅面前，皇上从来都是觉得低一头。 虽然沈首辅对自己毕恭毕敬，但皇上心里知道，这位忠君报国的沈首辅当初第一选择并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沈首辅另有明主侍奉。 这些年的励精图治，难免有想追上那一位的想法。 可三皇子这样追人家的孙女，真把他的老脸给丢完了。 要在以前，三皇子不会这样不懂看人脸色。 可没了容贵妃，再也没人告诉他该如何处事。 容尚书这才警觉，这方面要好好教导三皇子。 至少不能跟这位比下去。 「算了，下去吧。」皇上看见自己寄予厚望的老三，竟然这样不中用，也没了虎符到手的兴奋，直接让众人退下。 不过没关系，他还能再教老三。 老四虽好，但毕竟不是自己身边长大。 还是把这江山交到老三手更稳妥些。 只是老三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为一个女人，三番两次的丢人，偏偏还是沈家的女子。 这个沈莞，到了古籍殿还不安分。 他的儿子，让姓沈的挑挑拣拣。 这绝对不可能。 等三皇子出门，才知道虎符的事，顿时看向李弘禹。 李弘禹还是没什么表情，直接要回景王府。 似乎对虎符并不关心。 看着三皇子神色外漏，容尚书忍不住道：「你刚才为何在皇上面前提起沈莞？」 三皇子皱眉：「不行吗？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在追她啊。」 「知道是知道，说出来是出来，以后不准说了。」容尚书小心吩咐。 三皇子并不在意：「为什么就要她做三皇子妃，换个人不行吗？喜欢本皇子的又不是没有，怎么就她沈莞稀罕？」 「沈家的底蕴，谁都摸不清楚，但他不受皇上喜爱，还能稳坐首辅的位置几十年，你以为白来的吗？」荣尚书这才知道，自己女儿每次提起三皇子，为什么都一脸无奈。 是不是容贵妃太过强势，才让三皇子变成这样。 三皇子看见转角一抹白衣闪过，赶紧道：「外公，有事下次再说。」 等三皇子追过，已经人去楼空，什么人都看不见。 但再走几步，到小花园，就见前边有个白衣女子在扑蝶。 正是他要找的人。 三皇子上前捉住白衣女子的手，笑着道：「好啊，小蝶扑蝶，有意思。」 「你怎么来了。」小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自然是想你。」三皇子见四下无人，要搂小蝶的腰。 小蝶后退半步：「不可，咱们身份有别。」 「但那晚不是？」三皇子没想到，再见小蝶竟然，她竟然拒绝自己。 「咱们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了。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的身份，会后悔的。」小蝶苦笑，「再说，你不是要娶沈莞小姐了吗？」 「我那是故意的，我在父皇面前，故意说要娶沈莞。沈莞对我又冷淡，父皇绝对会讨厌沈莞，这事肯定成不了。」三皇子急忙道，「等我当了太子，就接你出去，如何？」 第10章 小蝶微微摇头：「你就算当了太子，也是接不走我的。」 三皇子其实心里隐隐知道，小蝶是什么人，但就是不愿承认。 只听小蝶叹气道：「恨不相逢，你是极好的，天下女子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以后你的妻子一定特别幸运。」 小蝶说完，就见三皇子已经愣住。 十七岁的男子，容贵妃又不让他碰这些事。 难免被蝶嫔蛊惑了去。 「这次之后，就再也不要见了。」小蝶擦擦眼泪，见三皇子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继续道，「就此别过吧。」 三皇子自然是不能让小蝶走的。 在他眼里，小蝶跟他，最近都去世了家人，是同一种难过。 深宫里相遇，是天注定的缘分。 「你再见我，会惊讶的。」小蝶松开三皇子的手，眼里全是恋恋不舍。 「蝶嫔娘娘，您在哪？皇上找您呢。」 听到宫女的声音，小蝶急忙推着三皇子到了假山，自己则擦擦眼泪，笑着应：「马上就来。」 等蝶嫔离开，过了一刻钟，三皇子才从假山走出来。 蝶嫔。 是最近备受父皇宠爱的蝶嫔吗？ 三皇子忍不住追上去，王公公没在垂拱殿里面伺候，看着里面便是有人。 「哎呦三皇子，您急匆匆的干什么啊。」王公公拦着问道。 「我找父皇。」三皇子支支吾吾才开口，「找父皇说虎符的事。」 容尚书走之前，特意交代了王公公，无论三皇子要说什么，务必提前问过他。 见三皇子讲的是正经事，王公公这才松口气：「您稍等，奴才去给您通传。」 三皇子走到垂拱殿，就看见父皇身后站着一个美人，美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轻轻给父皇捏肩。 他的小蝶，竟然是蝶嫔。 蝶嫔看见三皇子，眼神愣怔一下，随即继续给皇上捏肩。 「你说，要跟朕说虎符的事，老三有什么高见？」皇上颇有些欣慰，老三竟然主动过来谈公务。 谁知道顿了半天，三皇子一句话也没说，等皇上看过去，他才回过神。 「父皇，儿臣来，不是说虎符的事。而是求父皇赐婚。」 三皇子跪下，直愣愣的看着小蝶。 直到看见蝶嫔眼里的害怕，这才故意道：「求父皇，将沈莞赐婚于儿臣。」 皇上震怒，听说三皇子被关到延福宫里，不准出门半步。 谁都不知道三皇子跟皇上到底说了什么。 但能让皇上这么生气，定然是大事。 延福宫里，三皇子躺在软塌上，半点没有精神。 听见门外有声音，这才看了一眼。 「你怎么来了。」三皇子看一眼蝶嫔，「不应该陪我父皇吗？」 蝶嫔叹气：「你明知道皇上不喜欢你那么说，为什么还要故意顶撞他。」 三皇子嗤笑：「他又不在乎。」 「皇上是为你好，想让你上进。」蝶嫔眼神哀恸。 听到这，三皇子才坐起身：「想让我上进？他明知道我母妃的死不对劲，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二姐也可以不用死的，但就是赐死，下一个呢？是不是要对我动手了？」 蝶嫔微微惊讶，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有些敏锐，能察觉出来这么多不对劲。 「什么意思？皇上不是最宠你吗？」 十几年里，后宫只有三皇子一个儿子，可以说皇上全部心血都在三皇子身上。 不然也不会急着把四皇子封为景王，又让出宫另住。 三皇子猛地抓住蝶嫔手腕：「最宠我？他只在乎他自己。」 蝶嫔微微叹气：「不管怎么样，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行。对不对？」 「不用了，现在也挺好的。你知道，我看见你在父皇身边，有多难过吗？」三皇子开口，「原本以为，我当太子，就能带你出宫。现在才知道，当太子远远不够。」 蝶嫔看着三皇子，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无非是母妃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自己在那个时候出现，让他心里有了慰藉。 蝶嫔面带无奈，从房间里退出去，半句话也没说。 冷风吹到脸上，蝶嫔没了表情，淡淡看着垂拱殿的方向，摸了下头上的蝴蝶簪子，消失在夜色里。 沈莞倒是不知道皇宫里还有这件事。 古籍殿毕竟偏僻，消息也传的慢些。 等沈莞知道的时候，三皇子已经被关了两天，而且暂时没有放出来的意思。 但京城已经传开，说三皇子失宠，要当太子的可能是四皇子。 沈莞听到这些消息就知道不好，定然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 不过沈莞也不担心，她越钻研水利方面的典籍，就越感兴趣。 沈笑也是如此。 原本只是应付差事，现在沈莞倒是真的做起来了。 但编纂书籍不是简单的事，任何一点都不能出错。 好在现在沈莞很有时间。 现在京城最要紧的事，应该是科举。 还有不到半月，科举开始，选出今年中举的学生。 当然最重要的是，过了科举，容尚书，就会变成容次辅。 沈莞经过前世，知道抱紧李弘禹的大腿，应该就不会有事，但还是有些担心。 自家哥哥沈维虽然不参加科举，但沈焱是去的。 又希望这次科举顺利，但又怕太过顺利，让容尚书变成次辅。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第11章 沈莞刚提起笔，又吩咐李子准备笔墨纸砚给沈焱送去。 她人虽不能回家，但心意能送到就行吧。 原本以为三皇子被禁足，察北最近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应该没人会来古籍殿才是。 但古籍殿的后门还是被敲响。 来的竟然是明成公主。 明成公主神色有些慌张，看了看李子跟杏儿。 现在的明成公主身体已经大好，看着十分不错。 等李子跟杏儿离开，明成才道：「你最近得罪过三皇子吗？」 「没有吧，我对他一直都是那个态度。」沈莞道。 明成看着沈莞，见她不想说谎，这才道：「那你知道，皇上要把你嫁到北疆和亲吗？」 沈莞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皇上觉得，三皇子对你太过上心，这样对皇子不利，就要把你嫁到北疆。」明成深吸一口气。 她不能让这事成了。 虽说明成有自己的私心但沈莞真的去北疆和亲。 就怕有个人会疯。 明成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你立刻去沈家，让沈首辅还有你爹做好应对。如果等旨意下来，一切都晚了。」 原来明成特意来一趟是为这件事。 昨晚明成照例去给父皇送点心，皇上却对明成说了这件事。 反正意思就是，沈莞像祸害一样，生的太美。 所以让三皇子心术不正。 如果能把沈莞嫁远远的。 三皇子定然重回正途。 明成听到这句话，心凉了半截。 倒不是为沈莞心凉，还是害怕李弘禹知道这件事，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所以明成瞒着风险，也要避开李弘禹，把这件事直接告诉沈莞。 好让沈家解决这件事。 明成说完事情，看样子马上要走，谁料房门却猛地被推开。 进来的人一个是李弘禹，另一个则是沈莞的哥哥沈维。 他们身后还跟着个不熟悉的青年男子。 李弘禹满脸怒气，眼神冰冷的看着明成：「不要让外面的事打扰她，你记不住吗？」 明成觉得李弘禹像看死人的眼神一样，只能道：「你怎么会知道？」明成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莞，「你找人通风报信？」 「没有，他们自己赶来的。」沈莞一脸无辜，见明成还是不解，只能道，「我身边有两拨暗卫。」 怪不得这些人来的这么快。 沈维握紧拳头：「祖父让我前来问一下明成公主，您说的可是实情？」 「是，皇上还早考虑，但并未做决定。但他话一说出口，十有八九会成真。」明成是个谨慎的人，能说出这话，基本可以确定了。 沈莞叹气：「我跟三皇子之间什么也没有，皇上估计误会了。」 「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关键，妹妹，你先回沈家，到了沈家，除了皇上亲临，谁也带不走你。」沈维皱眉道。 「不用。」李弘禹开口，身边的空气都凝重几分。 所有人都看着李弘禹。 「沈莞就在古籍殿，哪都不用去。我刚拿了虎符，用虎符换个赐婚，他应该会答应。」 北疆虎符在皇上手里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但用虎符换赐婚，这也太夸张了点。 沈莞自己都觉得，她不值得这么贵重啊。 沈莞欲言又止，还是道：「算了吧，虎符应该放在更关键的时候用，给我太亏了。」 「给你怎么会亏？」李弘禹反问，语气不容置疑。 沈莞眼神感激的看着李弘禹，不愧是自己抱的大佬。 果然讲义气。 沈焱无奈：「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重要的是改变皇上的心意。」 沈焱一开口，明成才认出来，这人以前也见过。 他们五人坐下来，明成道：「我今天再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如果有什么事，再跟你们联系。」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 他们五个人里面，也只有沈莞还算淡定。 经过上辈子那么多事，怎么样也没什么反应了。 皇上并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沈家。 如果这次真的把沈家嫡女嫁到北疆，是不是就说明可以对沈家别的方面动手？ 到时候容尚书再成容次辅，此消彼长。 沈家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沈莞从来没发现，自己的思路会这么清晰。 所以上辈子，皇上也是用这种软刀子，把沈家吞掉的吗？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他们提前知道，定然会有解决的方法。 最差也可以用虎符来保沈莞。 这是最后的打算。 只要圣旨不下来，什么都好说。 「小姐，宫里来人了。」李子在门口小声道。 宫里怎么突然来人？！ 李弘禹下意识握紧沈莞的手腕。 沈莞笑笑：「放心，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外面做什么。」 一出走了两个回廊，便看见皇上身边你的王公公手里拿着圣旨。 沈莞眼皮猛跳，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王公公笑里藏刀，低声道：「沈小姐，你勾引三皇子，这下总算有报应了吧。」 沈莞看见王公公眼里的嫌恶，瞬间明白，只怕皇上要把自己和亲到北疆，也是有人出的主意。 只怕这王公公，是容尚书的人。 真正觉得三皇子丢人的，是容尚书。 第12章 所以他们要把自己弄到北疆。 说了私愤之后，王公公朗声道：「沈小姐，跪下听旨。」 王公公语气尖锐，说的最后，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喜悦安慰沈莞：「沈小姐啊，圣旨你也挺了。明阳公主的事也有你一份责任，现在让你替明阳公主和亲，也是皇上一份好意。」 沈莞稳稳的接了圣旨，并没有顺着王公公说话，也没有王公公臆想之中的害怕。 沈莞仅仅说道：「知道了，送客。」 说是送客，沈莞随意的拿着圣旨，转身之间还有些潇洒。 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王公公有些暗恨。 要不是这个女人，三皇子的名声会那么差吗？ 明阳公主也不会因此而死。 不管王公公怎么想。 沈莞回到房间，直接看着明成道：「你来古籍殿的事，估计被皇上知道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快下圣旨。」 见沈莞这么淡定，李弘禹把圣旨摊开，倒是自己坐不住。 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 沈莞再过半个月，就会和亲到北疆。 面对这个圣旨，除了沈莞之外的四人，脸色都有点难看。 沈莞倒是喝口茶，给每个人又倒了一杯。 「你不怕？」李弘禹眯着眼，语气十分危险。 「不怕啊。」 沈莞无奈摊手：「你，会让我嫁到北疆吗？」 沈莞的语气太过信任，李弘禹心里像涌过暖流。 这份唯一的信任，难得李弘禹嘴角扬了扬。 「当然不会。」 谁料沈莞又看了沈维：「哥，沈家会让我去北疆吗？」 「当然不会。」 「这不就结了，我担心什么啊。」 话是那么说，但圣旨在手里，就是烫手山芋。 原本京城的百姓以为，察北王子肯定很高兴。 求娶了那么久的沈小姐，终于赐婚了。 但察北现在根本坐不住。 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虎符落到天元国皇上手里。 他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吧虎符拿回来？ 察北闭上眼，恨不得把明阳从坟里扒出来鞭尸。 这个女人，从自己身边，竟然把虎符偷走，可真有她的。 死的时候自己惋惜了一下，原来是死有余辜。 察北眼里闪过精光，不行就杀了狗皇帝。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这里是天元国，他不能这么做。 皇宫。 天元国皇上，站在三皇子面前。 「沈莞你不要想了，已经赐婚到北疆。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沈家读书。」皇上看着三皇子道，「你是什么身份？不要只看那个女人。」 三皇子没抬头，但抵抗的意思非常明显。 「父皇，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要抢走吗？」 「你还喊朕父皇，就不该是这种态度！」皇上这才发现，自己的三儿子已经长的比自己还高，这让皇上心中有点恐慌。 老三不应该是这样，他应该还是个傻孩子。 等自己老了，走不动了，这江山就会完完整整的交给他。 但什么时候，老三都长得比自己还要高？ 三皇子置若罔闻：「我母妃的死，不是意外，对不对？」 皇上眼睛闪了一下：「是意外。花生你母妃吃着过敏，已经杀了当时的厨子了。」 「你可以给她报仇，你也知道，下手的是明成，对不对？」 三皇子眼泪流出来，但很快止住，看着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 皇上看着三皇子，眉头紧皱，他脸上的皱纹并不明显，如果正常来说，他还可以当很多年的皇上。 所以他敏锐的发现，容贵妃刚死的时候，三皇子是毫不知情的。 这段时间里，是谁告诉三皇子，凶手是明成的？ 皇上定定的盯着三皇子，开口道：「你身边的太监内侍，都是怎么照顾你的？全都处死，再换新的。」 皇上需要一个太子，但强壮的皇上却不需要。 也不需要现在的皇子思考太多。 他有他的顾虑。 皇上这么安慰自己，转身直接离开。 延福宫传来重重的声音，像是砸了花瓶，还有更多东西。 「别砸了。」蝶嫔从屏风后走出来，摸着三皇子的脸，「这不是你的错。」 三皇子捂着脸，忍不住道：「你说的没错，父皇真的是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我母妃确实是明成杀的。」 蝶嫔缓缓道：「若你知道真相，就是这个态度，那我宁愿没告诉你。」 自从蝶嫔接近三皇子，就有意无意告诉三皇子，容贵妃的死不是意外。 在三皇子追问下，蝶嫔才说了实话。 还告诉三皇子，容贵妃身边许多人，都是明成公主的眼线。 刚开始三皇子是不信的，但他也会查。 查到最后，连明阳的死，都跟明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这并不是让三皇子最难过的。 而是皇上的态度。 皇上明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三皇子猛的推开蝶嫔，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恶狠狠道：「你让开，我要杀了明成，让她给我母妃陪葬！」 蝶嫔眼里闪过慌张，连忙拉住三皇子的手，低声道：「别去，你要杀了明成，你也会死，岂不是便宜了景王。」 蝶嫔的话让三皇子冷静下来。 但他没有办法，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第13章 三皇子抱着蝶嫔道：「我带你走吧，再也不管这里的事。」 门咣当被一脚踹开。 皇上怒气冲冲的给三皇子一巴掌。 「逆子，逆子！」皇上满脸通红，又给蝶嫔一巴掌。 他只是回来一趟，就看到了什么？！ 他儿子跟他的妃子抱在一起？！ 而且看起来还不是第一次。 蒋方从外面跑进来，直接跪下：「三皇子，奴才没能拦着皇上，奴才的错。」 说着蒋方头磕的作响。 这话让皇上更加生气。 怪不得蒋方遮遮掩掩，要不是蒋方的态度，他也不会想回来看一眼。 就让他看见老三跟蝶嫔通奸。 皇上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三皇子已经懵了，父皇看见了。 他要怎么办。 父皇一定不会饶了他。 皇上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人，刚要离开，却被蒋方拉住衣服：「皇上，您就放过三皇子吧，他也不是有心的。」 听此，三皇子心中一暖，但蒋方却被皇上一脚踹到地上。 「朕要杀了他！你还敢求情？」 「皇上，要杀就杀臣妾吧，这一切跟三皇子无关。」 听着都为老三求情，皇上的脸色更难看，指着他们道：「你们忠心，好得很，那就一起死吧！」 三皇子慌乱中，不小心摸到怀里的匕首。 他还没有什么动作，就被皇上看到。 皇上眼中闪过疑惑，伸手想要把匕首抢过来。 原本就吓得够呛，三皇子被皇上的动作惊的下意识护住匕首。 这个动作让原本就怒火中烧的皇上，气的又踹三皇子一脚。 「你拿匕首干什么！难道还想杀了朕？！」 「没有，儿臣没有。」三皇子赶紧摇头，但手里的匕首却没扔掉。 他就算对父皇有不满，也不会杀了自己的父皇。 话音刚落，三皇子听见大殿门被关上。 正是蝶嫔跑过去，把大殿门关上了。 一时间延福宫里只剩下皇上，三皇子，蝶嫔，蒋方。 蝶嫔跪在地上，朝三皇子磕头：「三皇子，我不想死，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蒋方也跟着跪三皇子：「殿下，奴才也不想死。」 看他们两个的样子，皇上这才带了些慌张，想要出门，但腿被蒋方紧紧抱住。 三皇子忽然明白过来蝶嫔跟蒋方的意思。 如果今日父皇从延福宫走出去，自己就算不死，必将有惩罚。 而小蝶跟蒋方是必死无疑。 见老三不说话，皇上骂道：「你还在想什么，真的要弑父弑君吗？！」 当然不，三皇子手有点颤抖。 蝶嫔嘴角带了点笑，抬头的时候却是一副怯懦：「三郎，你不想替母妃报仇吗？你要是当了皇上，就能报仇了。」 听到蝶嫔这么说，皇上又想给她巴掌，却被三皇子捉住手。 见到如此，蝶嫔爬起来，靠在三皇子身边：「他出去，你外公肯定要受连累。你也知道你外公想当次辅，被他压了多久。再说，他不止你一个儿子，如果立李弘禹当太子，你怎么办？三郎，你当皇上吧，你当皇上，肯定能救所有人。」 小蝶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说到三皇子的心上。 这段时间对皇上的怒气，都散发出来。 如果自己当了皇上，那一切都会不同。 而且，能替母妃报仇，杀了明成那个贱人。 三皇子拿着刀，缓缓看向皇上。 皇上根本没想到蝶嫔几句话，竟然把老三给蛊惑了，不行，要跑。 见三皇子还在犹豫，小蝶把头上蝴蝶簪子扒下来，给蒋方使眼色。 蒋方猛地按住皇上的肩膀，小蝶瞬时把簪子里粉末喂到皇上嘴里。 两人根本没有给三皇子反应的时间。 眼见着皇上挣扎几下，眼睛睁着死到冰凉的地板上。 三皇子爬到皇上身边，不敢置信的看着小蝶跟蒋方。 小蝶缩到角落：「三郎，我跟你讲过，明成公主胁迫我进宫伺候皇上，所以我才在簪子里藏了毒。」 小蝶没说完，就被三皇子一巴掌打过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深夜的皇宫，皇上去延福宫找三皇子说话，半个时辰了也没出来。 直到蒋方急匆匆的出来，跟王公公交代了几句。 接着容尚书进宫。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又等半个时辰，皇上坐着车驾回到寝殿。 皇宫的平静在第二天被打破。 王公公照例去喊皇上起床上朝。 却发现皇上身体冰凉，像是发了急症，昨晚就去了。 李弘禹看着一切，低声道：「皇上是急症走的？」 「是，太医已经检查过了。景王节哀。」容尚书哭的几乎站不住，对比李弘禹的冷漠实在太过突兀。 李弘禹点点头，像是毫不在意，但也没有人敢问他。 李弘禹太倒霉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李弘禹比三皇子优秀的多。 如果再给李弘禹时间，这皇位，真的不好说是谁的。 可现在看来，容尚书跟沈首辅掌握朝堂。 李弘禹跟沈首辅又没有关系。 皇位，怕直接是三皇子的。 皇上死的真不是时候。 第14章 李弘禹身穿孝服，黑底披着百罩衣，像是从冰霜走出来。 引得不少来哭丧的贵女们侧目。 这个景王，也太好看了点。 沈莞跪在下面根本不敢抬头。 一切都太巧了。 但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余光看见一双皂色靴子。 顺着靴子看上去，正是李弘禹。 李弘禹朝沈莞笑笑，塞到沈莞手里一个东西。 等李弘禹离开之后，沈莞才看清那是什么。 北疆虎符。 这个虎符不是在皇上那吗？ 听说日日不离手，夜夜不离身。 怎么会到李弘禹手里。 有虎符在自己手里，察北再也不敢对自己不敬。 但真的这么简单吗？ 沈莞目光跟着李弘禹，李弘禹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淡淡看过来。 似有似无的笑在李弘禹的嘴角。 他看起来很放松，很愉快。 葬礼持续了一个月，三皇子在簇拥下登上皇位。 而李弘禹还是景王，被卸掉满身职务，成了闲散王爷。 半个月后，推迟的科举如期举行。 新皇封容尚书为次辅，直逼沈首辅的位置。 然而京城的夏天，才刚刚到来。 古籍殿的大门又被敲开。 沈莞叹口气，把门打开：「你怎么又来了。」 李弘禹挑眉：「不想让我来？」 「你都闲散王爷了，来这里干什么？」沈莞故意道。 李弘禹靠在门上，直接走到房间里。 沈笑，沈焱都在这。 沈焱考上了举人，但一直没分配官职，索性来古籍殿帮忙编纂水利书籍。 不过众人都知道，只要容次辅掌权，沈家人不可能得到重用。 沈焱也看的开，编书倒是自得其乐。 李弘禹坐下来，继续做之前没完成的校对。 沈莞叹口气：「我们这是失意者小团体吗？都来我这躲清静。」 「那肯定啊，也只有你这，有我的容身之处。」李弘禹朝沈莞笑笑。 自从他身上职务卸下来之后，似乎更爱笑了。 但每次都笑的沈莞毛毛的。 说着八哥飞到李弘禹肩膀上，看起来十分亲密。 沈莞都无奈了：「你知道吗？你没事喂它，我也喂，现在八哥胖的都快飞不动了。」 李弘禹挑眉：「我也喂你啊，怎么没见你长胖。」 这话总感觉怪怪的。 「什么喂我。」沈莞话音刚落，李弘禹拿出来几粒糖。 数量少的很，沈笑刚凑过来，就忍不住道：「好像啊，还是奶香？」 「西域牛奶做的糖，你们尝尝。」李弘禹道。 沈莞有点迟疑，但牛奶对她的吸引力又很大，这种奶兮兮的东西，她是很喜欢的。 奶糖雪白雪白的，吃到嘴甜而不腻，让沈莞吃惯美食都眼前一亮。 「好吃啊。」沈莞看向李弘禹，「还有吗？」 刚刚正好三个，沈莞，沈笑，沈焱，一人一粒。 多的没有了。 沈莞眼巴巴的看着李弘禹，李弘禹笑：「有倒是有，你自己来拿。」 沈莞也不跟李弘禹客气，直接摸到李弘禹胸口，果然，里面放着几粒奶糖。 又抓他的袖子，腰带。 找了十几粒出来。 沈莞美滋滋的刚吃两个，李弘禹就直接收走，把杏儿喊进来：「奶糖你拿来，一天最多给小姐吃两粒，多了不准。」 见李弘禹又这样，沈莞撇撇嘴，尝着嘴里的甜味，继续写手里的小册子，这本水利的书涵盖的内容特别多，要不是人多帮忙，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编出个大概。 等册子写完，众人手里的活也完成了。 李弘禹校对之后，只要沈焱抄录一遍，他们这套水利集也就编撰完成。 算起来也没有太久，只是从新皇登基到现在，刚好一个月。 见他们都不说话，李弘禹主动道：「明天就是新皇登基大典的日子。」 也是清算的日子。 明成公主已经在皇宫不能出来。 沈首辅还算好些的，只是不受重用罢了。 但李弘禹的下场如何，谁都不能保证。 沈莞多次跟容家，三皇子不对付，谁又知道他们会如何报复。 还有察北王子，原本都打算回北疆了，又被新皇扣下来。明显是怕他回去通风报信。 这难道是他们最后悠闲的日子？ 沈笑年纪虽然小，但耳濡目染，也知道过了明天，他们几个人到底会如何。 沈莞看向李弘禹：「我相信你。」 「都这个时候了，还相信我？」 现在谁还能信李弘禹？ 新皇登基一个月，政务在容次辅的帮助下，处理的有模有样。 明天登基，也是因为上个月先皇发丧，这才推迟。 明天起，新皇就是真正的皇上。 身为皇上唯一的弟弟李弘禹，之前还多次拿来跟皇上对比。 谁都知道，等新皇安定好，第一个就是处理李弘禹这个麻烦。 所以李弘禹才会这么问沈莞。 沈莞：「当然信啊。」 要是经过上辈子，沈莞也觉得李弘禹没希望了。 但跟李弘禹相处这么久，李弘禹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第15章 还有那个虎符。 沈莞根本不敢细想，为什么皇上身边的北疆虎符，会到李弘禹手里？ 除非皇上死的时候，身边有李弘禹的人，才能这样偷过来。 李弘禹却因为沈莞的信任有些想笑。 傻不傻，这么信他。 那明天当然不能辜负沈莞的信任。 从古籍殿出去。 沈焱对沈笑道：「你去买几个烧饼，我们回去吃。」 「为什么啊，我们有饭菜吃啊。」沈笑有些奇怪。 「让你买你就买。」沈焱推着沈笑过去。 剩下沈焱跟李弘禹站在一旁。 「我能帮你做什么。」沈焱开口道。 李弘禹摇头：「不需要，明日照顾好沈莞。」 五月，晴空万里。 宣化殿前，文武百官站的肃穆。 宫中乐师琴鼓和鸣，天元国的新皇李兆登基。 沈莞这才知道，三皇子原来叫李兆。 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她穿着古籍殿参事的官服，也在文武百官之列。 只是位置靠后些，身边都是刚中举的举子们， 按理说她个正二品的参事，不该站在这。 可是那官位只是说着好听罢了。 礼乐声忽然停下，新皇缓缓前来。 沈莞有点不认识李兆了，层层叠叠的龙袍，让李兆显得威严许多。 看着跟先皇有点相似。 沈莞扫视一圈，熟悉的人里面。 祖父，爹，哥哥是在的。 李弘禹也在。 但总觉得少了一个人。 明成公主这种场合，也必须出现吧。 就算明成跟李兆眼见的不和。 那也要来。 就在沈莞疑惑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喧闹。 只见明成公主手持长剑，竟然让侍卫押着一个宫装女子过来。 那女子头上隐隐有个蝴蝶簪子。 明成走的极快，直接到祭台前给了李兆一巴掌。 满朝文武被这样的场景惊到。 这是怎么回事。 「明成公主，你到底要做什么？！」容次辅站出来，脸上的愤怒隐约可见。 明成冷哼：「做什么？这种弑父的狗东西，也配做我天元国的皇帝？」 弑父？！ 明成公主在说什么？ 明成指着蝶嫔道：「蝶嫔，你把当时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在李兆看见明成让人绑着蝶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就在抖。 要不是离大臣们远，肯定有人已经发现他的不对劲。 这一个月，李兆兴奋过，害怕过，恐惧过。 但从未觉得，这一刻是现在来的。 「说什么？！这是朕的登基大典，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李兆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到了心虚。 但又凶狠的让侍卫们害怕。 眼看侍卫们的动作，李弘禹慢悠悠从人群里站出来：「慢着，让明成公主跟蝶嫔说完，若是父皇的死有什么内情，我们也好知道。」 李兆看见李兆的动作，心又凉了半截。 自从这个人出现，他从来没有在这人面前讨过一丝便宜。 沈莞对李弘禹不同，母妃嫉妒。父皇又看中。 只要自己喜欢的，所有人都觉得李弘禹比自己优秀。 还好，他有小蝶，在母妃死了之后，能安慰他。 李兆看向小蝶，小蝶是不会出卖他的。 但李兆忽然发现，现在的小蝶，他压根都不认识。 那么冷清，孤寂，身上的温柔跟月光在太阳下，暴晒的了无痕迹。 李兆迟迟不说话，已经让文武百官窃窃私语。 容次辅此时也站出来，指着李弘禹道：「景王，明成公主，你们此时拦着新皇不让登基，是意图谋反吗？」 「我们只要一个真相。」李弘禹淡淡道，指了指蝶嫔，「说吧，先皇是如何死的。」 容次辅哪会给蝶嫔机会。 原本蝶嫔就该陪葬，还是李兆求了几次，才让容次辅放过她。 那天晚上容次辅到了皇宫，看见先皇的尸体，几乎吓得心脏骤停。 但还好他久经官海沉浮，立刻让王公公找人抬着皇上尸体，装成第二天才发现皇上去世。 暗中不知杀了多少人，才有了今天的登基大典。 容次辅不允许有一丝闪失。 现在朝中权利大半都在自己手里。 沈老贼又轻易不站队，直接找人拉走蝶嫔就好。 容次辅看向侍卫，显然是让他们动手。 众目睽睽之下，原本以为不会说话的沈首辅，却站在李弘禹身边，眼皮微抬：「容次辅，还是听听吧，还是说，你心中有鬼，不敢让蝶嫔说话？」 沈首辅一开口，也就没人再敢说什么。 三朝元老的威严就是这么大。 算上今朝，要四朝元老了。 沈莞踮起脚尖，想要看清祖父。 但却传来蝶嫔的声音。 从被绑着上来，蝶嫔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现在，才开口道：「先皇，是我杀的。」 一句话犹豫惊雷，炸在众人耳边。 沈莞也吓了一跳。 这个柔柔弱弱的蝶嫔，杀了先皇？！ 但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人不知自己是不是做梦。 蝶嫔继续道：「我杀皇上的时候，三皇子也在场。因为先皇撞破了我跟三皇子的奸情，所以我们杀了他。」 第16章 李兆指向蝶嫔：「你在说谎，你在说谎。」 若李兆的手没有颤抖，身子不靠着太监蒋方，可能大家会信上几分。 但李兆的动作太可疑了。 像是只有靠着贴身太监才能站稳。 他的贴身太监蒋方，却直接跪了下来：「三皇子，您就承认吧。您跟蝶嫔杀皇上的时候，奴才都看见了。您还让奴才去找容次辅商议，怎么瞒天过海。」 没有蒋方的支撑，李兆跌倒在地上。 头磕破在地砖上面。 但已经没人敢扶李兆。 所有人都在震惊。 蝶嫔的话，蒋方的话，都在指证新皇李兆。 难道真的是他做的？ 李弘禹看着众人，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像是极为公正的看客。 「证据呢？」 沈莞看着李弘禹的侧脸，像是从来没见过他。 一切似乎都在李弘禹的计划当中，甚至沈莞还在李弘禹的眼里看出几分无聊。 蝶嫔，蒋方。 都是李弘禹的人。 明明可以在先皇死的时候就揭穿李兆跟容次辅。 但李弘禹就是要挑这个时间，让他的对手，死无葬身之地。 登基大典被迫中断。 文武百官到了皇陵前。 一半人觉得，要扒开先皇坟墓，开棺验尸。 另一些人认为，不要打扰先皇的安宁。 所有人看向李弘禹。 至于李兆早就瘫坐在地上，没人扶着，根本站不起来。 李弘禹嘴角带了一丝冷笑：「当然开棺，不能让先皇死的不明不白。」 明成皱眉：「物证人证都齐全，有必要再开棺验尸吗？」 这也说到很多人心里。 蝶嫔拿出来的簪子，还有蒋方提供的人证，都说明白了。 其实皇上是中毒死的，现在开棺也就是让证据再实在点。 实在没必要。 如果是为了打压李兆，那目的已经达到了。 现在开棺，太不敬。 「开吧，或许蝶嫔跟蒋方说谎呢。」 李弘禹这句话，让刚修好的漂亮坟墓，又重新被扒开。 没了表层的光鲜亮丽，皇帝的坟墓也是黄土一杯罢了。 这边开棺，所有人就在皇陵前等着。 李弘禹抬眼看了看，吩咐手下：「准备些点心茶水给大家送过去，估计还要扒很久。」 也没人指责李弘禹太过冷漠。 毕竟他到皇宫的时候，都已经十六七了。 对皇上没感情也正常。 特别是对比李兆。 李弘禹已经够好了。 大臣们这样想。 沈莞收了分下来的点心，低声对沈焱道：「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沈焱一愣，假装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给李弘禹做事，蝶嫔的事，你知道多少？」沈莞直接问道。 都直接问到这种地步了，沈焱只能小声说：「蝶嫔是景王的人，但身份隐秘，让明成公主收为己用。」 沈莞喝的水差点喷出来。 也就是说，李弘禹骗了明成，又骗了皇上，再骗了李兆？ 好个蝶嫔，竟然是三面间谍，都以为她是明成公主的人。 其实背后效忠的却是李弘禹。 但李弘禹有什么本事，让蝶嫔这样死心塌地。 沈莞看李弘禹一眼，李弘禹侧脸锋利冷漠。 看一眼，就能让普通人胆战心惊。 但他又生的好。 这种气质，怪不得会迷到小姑娘。 沈莞心里嘀咕，沈焱却说了实情：「以前皇上错杀忠良，这个蝶嫔是那家的女儿。所以明知道是死，也要当众揭穿李兆。」 怪不得，还有这样的隐情。 沈莞心里好受了点，咬了口点心，就觉得硬邦邦的，难吃的很。 刚把点心收起来，就见一个小太监走到沈莞背后，轻声道：「沈小姐。」 见沈莞回头，小太监低声说道：「这是景王殿下，让小的专门送来的。」 小太监手里的食盒十分精致。 沈莞不敢接，这种时候，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太监看了看李弘禹的方向。 果然李弘禹指了指食盒，意思非常明显。 竟然还真的是他送的。 沈莞刚把食盒拿到手，就感受到周围的目光。 完了，李弘禹根本没避着人。 恐怕小太监说的话，也被周围大臣听见了。 沈莞恨恨的瞪李弘禹一眼，嘴巴微翘，显然表示自己的不满。 谁料李弘禹按按嘴角，眼神的笑意都要溢出来。 沈首辅看着，忍不住轻咳出声。 让他们两个收敛点。 正扒坟呢，还在使眼色。 李弘禹专门让人送来的点心当然不一样，上面还冒着热气。 味道非常香甜。 沈莞也不是吃独食的人，给周围人分了点，带着沈焱去找哥哥。 这会百官已经接受了刚刚的事实，坐在凳子上喝茶吃点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郊游呢。 沈莞刚过去，就看见明成的眼神。 她看着十分生气，在跟李弘禹说什么，又指了指官员。 确实有点不对。 沈莞咬一口点心。 但从登基大典到现在，已经过了足足五六个时辰。 第17章 谁也耐不住饿。 沈莞突然发现，她好像被李弘禹带的，对先皇没有一点尊敬。 沈维还在跟沈莞说话：「不要当众跟李弘禹眉来眼去，大家都看着呢。」 「谁眉来眼去了？」沈莞被沈维的话吓一跳。 「就刚刚，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景王给你单独送糕点了，还对视了一会。」沈维上次在街上看见沈莞跟李弘禹，心里就不高兴。今天总算把话说出来。 「哥你怎么也这么八卦。」沈莞嫌弃的挪了挪。 沈维不介意，伸手拿沈莞食盒里的糕点。 「以后就是李弘禹当皇帝了，谁能想的到啊。」 沈维的话让沈莞楞住，是啊，以后就是李弘禹当皇帝了。 开棺验尸的结果，肯定是对李弘禹有利，他才这么坚持。 从今天起，李弘禹甚至不是景王，而要当皇上？ 沈莞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也不意外。 反而是很多大臣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以李弘禹的能力，让众人心服口服，只是时间问题。 沈莞看着李弘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李弘禹竟然又长高了不少。 之前在沈家的时候，李弘禹还有点少年模样。 什么时候都已经长成大人了。 沈莞心里还在感慨，李弘禹察觉到她的眼神，往后一看，嘴里敷衍明成：「五六个时辰，大臣们肯定累了，吃茶点也应该。」 「但这是父皇的皇陵前，这样太不敬了。」明成咬牙，又低声道，「我没想到蝶嫔会杀父皇，我只是让她跟李兆的事被撞破而已。」 这是明成原本的打算。 她虽然恨父皇，但从来没想让父皇死过。 以前，她跟父皇也有快乐的父女时光，甚至容贵妃的死，父皇都不想追究。 这在明成看来，都是父皇对她的优待。 她又怎么忍心杀了父皇呢。 李弘禹看一眼明成，随意点头，没有打算告诉明成真相。 杀皇帝的命令，当然是他下的。 明成至今不知道，蝶嫔是受命于他。 等开棺验尸的结果出来，已经又是一个时辰过后。 果然，先皇死于毒药，跟蝶嫔簪子里的毒一模一样。 这下蝶嫔跟蒋方的证词更加可信。 李兆此刻已经不能说话。 他在想到底哪里出错，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容次辅脸黑的像锅碳，但依旧跟容家人一起，被关到天牢里。 所有人都是谋害先皇的罪名。 至于李兆则还是被关在延福宫。 先皇死在那，这又把他关在那。 沈莞微微侧目，不知道李弘禹这是什么意思。 等第二天传来李兆上吊自杀的消息，沈莞才明白过来。 李弘禹就是让李兆愧疚。 让李兆明白，他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位置杀了自己的父皇。 在那种环境下，不自杀也很难。 沈莞心里叹气，把装订好的水利集放起来。 这是她完成的一本书。 下面的编著人，还有李弘禹，沈焱，沈笑。 可李弘禹的名字，也不知道能不能写上去了。 皇宫又恢复没有皇上的日子。 但众人又都知道，皇宫只有一个主人。 那就是李弘禹。 不管周围人怎么催促，李弘禹都不登基，但命令却下了不少。 平息党争，安抚百姓，李弘禹样样做得都好。 除了有个命令突兀了些。 就是让沈莞从古籍殿出来，赋闲在家。 说是赋闲在家，其实也是没了官职。 有人隐隐说，只怕是出了古籍殿，就要入住后宫。 这种风言风语很是不少。 但又碍于李弘禹的威势不敢说出来。 沈莞则在家里，翻着三国群英传的本子。 想什么时候送到七宝书场，让七宝先生好好读读。 当然原本肯定不能给。 需要她抄录一本出来。 沈莞手下没停，花了几天时间抄录完。 外面变化已经翻天覆地。 唯一没变的，还是李弘禹没当皇帝。 容家满门抄斩。 沈家子弟升职做官。 这两个对比，谁不夸一句沈家站队站的好。 但贵人们再怎么热闹，跟市井百姓还是没什么关系。 沈莞穿了男装自己到七宝书场，指名要见七宝先生。 伙计见她穿着不凡，也就引了进去。 不等七宝先生开口，沈莞直接把三国群英传递到七宝先生手里：「这个是抄录的版本，应该挺全的，如果有错漏的地方，去沈家问就好。」 现在的京城，能直接说沈家的，也就是沈首辅的门第。 七宝先生被这本书砸的一愣一愣。 这是什么大好事，全都被他遇见了吗？ 沈莞看了七宝先生的笑，点头：「我还要把原本还回去，告辞。」 就算七宝先生久见世面，也没没遇到过这种事。 「请留步，那这本书我要如何说？你也留个名字，让世人知道，是你抄录的？」七宝先生赶紧道。 沈莞下意识说道：「木水。」 说完沈莞又想改口，但还是算了。 等沈莞走出七宝书场，慢悠悠想去古籍殿，把原本还回去。 第18章 总觉得周围有人跟着。 沈莞不敢再走小路。 但身后的人似乎跟的很紧。 李弘禹无奈，捏到沈莞肩膀，把她揽在怀里：「跑什么，明知道是我。」 沈莞赶紧从李弘禹怀里钻出来：「干什么啊，别动手动脚的。」 「哦，那木水是谁？」李弘禹故意道，「木是李，水呢？」 没想到李弘禹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沈莞气急：「你把我身边的暗卫都撤了！快！我祖父都不放暗卫在我身边了。」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他们的掌握当中，有没有暗卫都一样。 李弘禹点头：「行，听你的。」 沈莞得意挑眉，转身就走。 李弘禹还跟在沈莞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忽然捏捏沈莞的脸。 「你干什么啊？」沈莞后退半步， 李弘禹面不改色道：「有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沈莞摆明了不信。 李弘禹看她一眼：「好吧，就是想掐你脸。」 沈莞：？？？ 李弘禹奇奇怪怪的。 沈莞进古籍殿的时候，正好看见卓飞扬也在。 最近卓飞扬现身，不少老臣都记得，卓飞扬以前是那位身边的人。 倒是李弘禹不计前嫌，能重用卓飞扬，很多老臣也倒戈在李弘禹门下。 这些事暂且不提。 卓飞扬正在跟静女官说话，应该是劝静女官出去享清福。 沈莞跟李弘禹装作不知，他们也不想劝，只是来把书还回来，就打算直接走。 但卓飞扬显然不想，喊住李弘禹道：「景王殿下，您为何还不登基？」 李弘禹淡淡道：「着急吗？」 卓飞扬顿了一下，人家马上要当皇帝的人都不着急，他急什么。 「蒋方已经安顿好了，但小蝶早就存了死志，救不回来。」卓飞扬禀告道。 沈莞注意到，卓飞扬现在对李弘禹的态度，已经非常恭敬。 李弘禹点点头，不愿在沈莞面前多说。 最后卓飞扬忍不住道：「当了皇上，才能做真正想做的事。」 李弘禹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向卓飞扬。 而卓飞扬则看了一眼李弘禹身边的沈莞。 沈莞总觉得他们在打哑谜。 等出了古籍殿，李弘禹就怕沈莞问卓飞扬什么意思。 谁料沈莞开口就是：「蒋方什么时候成你的人？」 李弘禹有点无奈，但还是回答：「很早，记得秋日山居吗？」 秋日山居，蒋方奉命换沈丹青的画。 被李弘禹拿到把柄，后来越陷越深。 蒋方不为李弘禹做事，便是死路一条，做事，反而还有活路。 蒋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 这些内情沈莞就不需要知道了。 沈莞也没想往深处问，点点头：「真厉害。」 「我还以为你要说真阴险。」李弘禹挑眉。 「差不多，反正你赢了。」沈莞笑的很轻松。 直到李兆死了，沈莞才感觉到无比轻松。 这辈子的命运，真的跟上辈子不同。 沈家也再好不好。 沈莞的神色有些飘忽，似乎抓不住就要飞到天际。 她眉眼如黛，突然带了抹温柔又淡然的笑。 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李弘禹忽然抓住沈莞的手腕。 沈莞惊讶转头，这才让李弘禹有了真实感。 「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属不属于凡间？」 李弘禹这话让沈莞更是惊讶，都把你是不是傻子写到脸上了。 那么纯真，聪慧，又灵动。 李弘禹低头笑了片刻，忽然道：「我回宫了，准备登基。」 「别这样吧。」沈莞道，「你这句话说的，跟我要吃饭了，有什么区别吗？」 李弘禹：「没区别，对我来说，登基跟吃饭一样容易。」 要是李兆听见这句话，估计能气活过来跟李弘禹拳拳到肉打一架。 沈莞：「啧啧，那世上还有什么事对你来说，是很难的吗？」 沈莞原本是想打趣李弘禹，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 谁料李弘禹定定的看她几眼，眼神深邃的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有啊。」李弘禹慢慢道，「有件事很难。」 沈莞有一瞬间觉得，李弘禹的点漆般的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 沈莞瞬间被自己的形容给吓到了，立刻扭头：「好吧，有就有。」 李弘禹慢慢凑近，靠在沈莞的耳边道：「不问问是什么事？」 见沈莞耳朵跟脖子瞬间蔓延成红色，李弘禹轻笑一声：「回家吧，京城还要乱一段时间，以后就好了。」 沈莞点头，根本不敢看李弘禹。 她人都要傻了，总觉得未来皇上喜欢她，怎么办？ 沈莞拍拍脸颊，一回沈家，就看见祖父跟爹爹许多同僚在偏厅喝茶。 既然碰上了肯定要打招呼。 这些同僚也是看着沈莞长大的，也就没在意，继续跟沈首辅吐槽。 「沈首辅，您就劝劝景王吧，都这么久了，不能没有皇上啊。」 「是啊沈首辅，景王迟迟不登基，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同僚七嘴八舌讨论，让沈莞有点想笑，低声对祖父说：「景王说了，他回去准备登基的事。」 沈首辅直接问道：「景王什么时候跟你讲的？」 第19章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沈莞身上。 沈莞想跑都来不及，只能甜甜道：「方才，街上正好碰到了。景王说他现在回去准备登基的事。」 等官员们都走了，沈莞跟沈首辅撒娇：「祖父，您干嘛当众问啊，还挺尴尬的。」 沈首辅轻轻摇头，另一边沈翰林拍拍自己女儿：「傻丫头，玩去吧。」 沈维站在沈翰林身后，几乎要笑出声。 傻不傻啊，景王对自家妹妹的心思，以前也就只有少数几个人看的出来。 等景王一夺势，恨不得立刻宣告众人。 上次送的糕点，那送的只是糕点吗？ 朝中的聪明人早就看清风向。 不然沈家的门都快要被踏破了。 还有登基这事，景王自己没嘴吗？还一定要在街上偶遇沈莞，然后让沈莞告诉大家？ 以李弘禹的本事，沈家每日进出多少人，他都知道。 如果妹妹一定要嫁景王，那这份尊重，也是需要要百官知道的。 看着妹妹的背影，沈维收敛笑意。 景王那人心思阴沉，这恐怕也是祖父一直不表态的原因。 最是无情帝王家。 如今的深情，以后又会如何呢？ 沈家只想让沈莞，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沈维叹口气，跟着祖父，爹爹去皇宫，满朝文武都要准备皇上登基的事。 连着办几件丧事的皇宫，终于要准备第二次登基大典。 虽说李兆那时候，已经准备妥当了。 但宫里谁都不敢用，只能重新找新的物件。 沈莞虽然没经历，但想想就头疼。 上次李兆登基，她还能蹭着看，这次李弘禹登基，她反而去不了。 无聊。 沈莞正想着，门外有人递帖子进来。 「小姐，最近递帖子的人太多了，你看不看？」李子问道。 「你帮我看吧，谁送来的。」沈莞躺在软塌上，明明赶紧刚入夏，怎么又这么热。 沈莞忽然想到，去年这时候，她还在沈家学堂里，李弘禹他们还每天买糖吃，可现在他都要当皇上了。 「小姐？您怎么又走神了。」李子推了推自家小姐。 「没事，谁送来的啊。」沈莞摆摆手，百无聊赖打了扇子。 李子认真道：「七宝书场，说是三国群英传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下午第一次面世，请您去听。后面还有包厢的牌子。」 三国群英传！ 沈莞马上来了精神，又意识到为什么随便一件事，还跟李弘禹扯上联系。 算了，沈莞道：「李子，收拾一下。换了男装，咱们去听书。」 现在沈祖母跟沈夫人不大管她。 出入自由的很。 从沈家直奔七宝书场，沈莞有点迫不及待，虽然说那故事她自己看了一边，但到底不如七宝先生讲的精彩。 七宝书场人山人海，都是赶来买票的。 可惜这票早早就卖完了。 李子忍不住道：「小姐，咱们还有包厢的票呢，真好。」 「当然。」沈莞有点得意，刚要进去，忽然看见街角有个人影。 那人影敏锐的很，直直朝沈莞看过来。 沈莞浑身冰冷，察北怎么出来了？ 他不是被李兆关着吗？ 对了，李兆死了。 沈莞紧抿着唇，不敢回头。 看七宝书场人多，还是走进去。 察北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来这么热闹的地方吧。 但察北那个人，又不好说。 沈莞小声对李子道：「你换身衣服，回家找祖父，祖母，我娘，谁都行。就告诉他们，我看见茶杯了。是北疆的茶杯。」 沈莞强调了之后，让李子有点闹不明白。 但李子忠心，以为小姐有什么事，顾不上听书，赶紧偷偷往沈家方向跑。 等李子离开，就见包厢门被打开。 察北大步跨进来，笑着道：「你猜你那个丫鬟，会怎么死？」 沈莞握紧拳头，故作镇定道：「你的人又不多，要么绑我，要么绑我丫鬟，分不出更多人。但我跟丫鬟比，显然更有价值。」 察北眼中闪过惊讶：「果然聪明，比明阳那蠢女人聪明太多。所以也让我不忍心杀你。」 「你当然不会杀我，还想用我换虎符，不是吗？」沈莞一字一句，都说到察北心坎上。 沈莞越说下去，也觉得思路流畅。 「既然你早就逃出来，但是还不走，一定想找到虎符。遇到我，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我来换虎符。」沈莞勉强笑笑，「就是不知道，沈首辅的孙女，值不值得一个北疆虎符。」 察北看着沈莞道：「沈首辅的孙女值不值我不知道，但你另一个身份，肯定值得。」 沈莞眼前一黑，察北将她打晕，直接让两个手下带着。 他一行人来天元国，也算浩浩荡荡，如今就剩两个手下，还弄丢了虎符。 这个仇，一定会报。 察北冷笑：「天元国皇上喜欢的女人，当然值得换个虎符。可惜了，本王子也喜欢。」 沈莞昏迷之前，只想一件事。 她让李子回家报信，一定要快点。 不然她要被察北带出京城，那就难办了。 对了，虎符好像在她厢房那？ 完了，我不是要死了吧。 沈莞迷迷糊糊醒过来，手脚都被绑住，嘴也堵得严严实实。 第20章 看样子已经离开京城了。 察北看她一眼道：「你太聪明，不这么绑着，很容易出事。」 见沈莞眼神是在不对。 察北才取下沈莞嘴上的布条。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北疆虎符，在我房间里。」沈莞赶紧道，「真的，我要是不回去，谁也找不到。」 察北脸色僵硬半分，问到：「你能放哪？还会找不到？！」 「就，八哥的笼子里，鸟屎垫。」 「你有病？！」察北一脸不敢置信，「那是虎符。」 「北疆的虎符。」沈莞努力纠正。 她也没法说，李弘禹给了她虎符也没用啊。 而且还挺麻烦的。 只有八哥笼最隐蔽。 「你们北疆虎符，我拿着也没用，就藏起来了。」沈莞看着察北的脸色，说的有点艰难。 察北举起手掌，又看沈莞的脸蛋，气的在原地转圈。 要不是为了虎符，他早就会北疆当王子了。 谁还在天元国留这么久。 北疆的皇位也是要抢，他走这么久，北疆要被别人掌控怎么办？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为了虎符留在天元国。 这听说，他虎符没用？！ 没用吗？！ 察北王子深吸一口气：「我跟你家人说东西在哪，一手交人，一手交虎符。」 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但冒的风险太大。 太容易被发现位置。 还在天元国境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察北眼神转了几圈，开口道：「虎符不要了，把你绑回去，自然有人亲自把虎符送到北疆。」 说着，察北就让手下带着沈莞走，竟然是连夜赶路。 察北一刻都不想在天元国多待。 原本以为他们王子之间的争斗就够厉害了。 看着天元国的大臣皇子软趴趴的，但动辄全部死完，手段狠辣的他都觉得心惊。 李弘禹的手段连察北都有些忌惮。 沈莞的嘴又被堵着，沈莞没想到，察北宁愿不要虎符也不想跟天元国的人接触。 只盼望在出天元国之前，祖父跟爹爹能找过来。 如果李弘禹愿意救她，那就更好了。 另一边，京城沈家。 沈莞的房间几乎被翻了个遍。 「莞儿会把虎符放哪啊？」沈维急的团团转。 李子过来报信的时候，沈维刚好在家，吓得腿都软了。 急急忙忙带人去七宝书场，包厢只剩打翻的杯子跟沈莞留下的簪子。 证明沈莞确实在这里待过，又被人掳走。 沈首辅原本在筹办登基大典，听到这事，脸色变得难看。 随即李弘禹也知道此事。 李弘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连最远的官员都感受到李弘禹的愤怒之意。 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景王如此强烈的情绪。 那边察北要用沈莞换虎符。 李弘禹毫不犹豫的答应，官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景王转头又对沈首辅道：「北疆虎符我拿给莞儿玩了，应该在沈家。」 有些受不起惊吓的官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虎符能给别人玩吗？ 这才有沈莞房间被翻个遍的情形。 但找不到！ 哪都找不到啊！ 沈维急的团团转：「好妹妹啊，你到底能藏哪？我是要夸你聪明吗？」 沈维话音刚落，就见李弘禹大步前来。 都找不到虎符被沈莞藏哪了。 李弘禹转了一圈，吹了声口哨。 八哥慢悠悠的飞过来。 「虎符在哪？」李弘禹问道。 八哥没动。 「丑牌子在哪？」李弘禹又问。 这八哥才扇扇翅膀，到鸟笼那。 李弘禹眼中闪过精光：「找鸟笼。」 等带着鸟屎味的虎符被拿出来。 沈首辅都要被气笑了。 急的人仰马翻，最后在鸟笼子这找到了。 「我带着虎符去找察北。」沈维刚说完，李弘禹就看他一眼。 「一起。」 沈首辅见虎符找到，也不那么着急了，劝诫道：「景王殿下，还有三天就是登基大典，您此时不好离开吧。」 「不着急，把莞儿找回来才是头等要事。」李弘禹语气说的淡然，却让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再蠢的人都看出来李弘禹的意思。 等李弘禹跟沈维带着人马离开。 剩下的沈家人面面相觑。 李弘禹跟沈维骑着马，一路追踪察北的痕迹。 但察北他们就三人，行动十分好隐藏。 李弘禹直接下令，让附近所有城镇，不许人出入。 通缉察北王子，凡提供线索者，赏银一千。 这个消息一出，京城周围的百姓都要疯了。 只要有一点线索，就是一千两银子。 许多猎户农户活都不干了，专门去找人。 有一千两足够全家衣食无忧啊。 沈维心情复杂，他一路上，也就给景王打下手。 能看得出景王对妹妹的珍重。 得到最接近的线索之后，沈维下意识道：「我妹妹很娇气，从小娇宠。她脾气可不好，你真的认定是她吗？而且莞儿被人掳走，定会有人说闲话。」 李弘禹并不看沈维，只道：「见她第一眼，就认定了。」 第21章 沈家花园里，沈莞哭倒在祖母怀里。 那个模样，只有万千娇宠才能养出来的小人。 他一眼就看见了。 只是没想到娇娇竟然也看了他。 李弘禹快马向前。 有个猎户说了，有三个骑着马的人在前面歇息。 他们在附近转悠半天了，因为不能进城镇，估计要走深山老林绕出去。 察北没想到不就是回北疆，怎么会这样难。 周围所有城镇都被封锁，谁下的命令不言而喻。 察北看着深山老林，咬牙道：「进，我还不信出不去了！」 不扰进老林里，基本是很难出天元国。 本来以为来天元国一趟能刺探敌情，谁料赔了虎符不说，现在变成这种境地。 沈莞看着老林就害怕，看着察北：「这林子估计当地人都很难走出去，你们确定要走吗？」 「闭嘴！」察北已经冷静不下去，赌一把，生死有命。 沈莞被推着走到林子里，刚走百米，就觉得阴风阵阵。 她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一声鸟叫。 这鸟叫太熟悉了。 她的八哥。 沈莞顿了顿：「你们不觉得可怕吗？」 察北根本不想回答，但明显沈莞要继续问下去。 「别想拖延时间，我知道李弘禹肯定会派人过来。他来了我还有活路？」 「是，你没有活路。」长剑放在察北脖子上，另外两个手下也瞬间被抓住。 李弘禹带着人把四周团团围住，让察北有点窒息。 沈维赶紧上前给妹妹松绑，看她精神不好，就知道这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头，还好身上没受什么伤。 「你带她去马车上休息。」李弘禹淡淡道，头上却隐隐有青筋闪现。 沈维捂着妹妹的眼睛，哄着道：「乖，我们去休息一会。」 沈莞隐隐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点点头：「好。」 见沈莞完全信任的被她哥抱在怀里，李弘禹眉头紧皱。 直到两人完全离开，李弘禹看一眼察北。 「你不能……」察北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倒在地上。 剩下的手下被吓得够呛。 但留给他们的命运，同样是死亡。 等三人尸体彻底没了呼吸，又引来虎豹之后。 李弘禹才慢慢下山。 沈莞已经休息好一会，见李弘禹终于回来，松口气：「咱们回京吧。」 竟是半句都没问察北如何了？ 李弘禹觉得好笑，递给沈莞一直不大个的小狐狸：「就当是出来猎狐了。」 小狐狸奶唧唧的，白色的皮毛柔软的不像话。 沈莞眼里都是惊喜，她还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 但还没等沈莞开心，就见八哥猛的飞出来，小翅膀扒拉扒拉的要打小狐狸。 那小狐狸胆小，使劲往沈莞怀里钻，气的八哥破口大骂。 沈莞忍不住笑出声：「傻不傻啊你们。」 看着沈莞脸上的笑容，李弘禹跟沈维心里才平复些。 找了一天一夜，终于把人找到了。 他们谁都不愿多提起此事，只要能看见莞儿的笑容，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弘禹把沈莞送回沈家，这才回皇宫。 这个事瞒不住，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沈家小姐被察北王子掳走了，而且是一天一夜的时间。 名声已经差到极点。 沈莞不出门就知道外面怎么说她的。 这世上永远不缺嘴碎的人。 「小姐喝了安神汤吧。」李子含着眼泪，轻声道。 沈莞到底受了惊吓，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 「哭什么？又听人说闲话了？」沈莞慢悠悠的起来，喝了一口汤药，就再也不想碰了。 白色的小狐狸从被子里钻出来，乖巧的躺在沈莞手边。 李子擦擦眼泪：「他们都说，小姐原本能当皇后的，现在名声这么差，皇上根本就不会娶。都怪奴婢报信太慢了。」 沈莞的话让李子一头雾水：「别哭别哭。我怎么就当皇后了？现在天元国连皇上都没有呢。」 「景王啊，都说景王会娶您。」李子小声道，她要是耽误小姐大好的姻缘，那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想太多。」沈莞站起来，把狐狸放床上，看了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 沈莞伸个懒腰：「他才不会娶我，人家有喜欢的人。」 上辈子李弘禹娶的是哪家小姐她忘了。 但肯定不是她。 而且都说李弘禹喜欢一个女子，喜欢了很久很久。 久到连娶得妻子也只是联姻罢了，并无夫妻之实。 那怎么可能是她呢。 不管是心上人，还是娶的人，都跟她沾不上边。 沈莞心里突然酸酸的，又躺会床上，吸一口小狐狸：「今日不出门了，睡觉。」 「小姐，景王送礼物过来了，说看看您身体康健没。」 沈莞刚躺下，杏儿就走进来，脸上带着喜色。 「没呢，不见。」沈莞刚摆手，手腕突然被捉住。 李弘禹轻笑：「还没好？」 沈莞这才看一眼，李弘禹捏捏她手腕：「这是睡懒觉？」 被人说睡懒觉沈莞脸瞬间红了，立刻坐起来：「谁睡懒觉了，我病着呢。」 「那正好，我带御医过来，给你看病。」李弘禹摆摆手，御医连忙上前。 第22章 御医小心翼翼道：「沈小姐只是精神不济，多休养休养就好了。」 意思是病好了，没事了。 沈莞把手缩回来：「不行，看的不准。我还病着呢。」 话音刚落，吓得御医连忙跪在地上：「下官怎敢欺瞒沈小姐跟景王殿下。」 沈莞有点尴尬，她就是随便说说。 李弘禹故意道：「沈小姐说病没好，你说病好了，这还不是欺瞒？！」 「下官，下官。」御医颤颤巍巍没说出来。 沈莞只能坐起来道：「你别难为人。」 「看来沈小姐已经好了。」李弘禹挑眉。 李子跟杏儿连忙把御医扶出去，就怕一会把御医给气着了。 等他们都出去，沈莞有点尴尬：「你去院子里等着吧，我一会就出来。」 李弘禹身边的太监到底没说出来，哪有人敢让景王殿下出去等的道理。 就见景王已经抬脚出门，在院子里坐下，半点没觉得被赶出来。 过了一刻钟，沈莞梳洗好才出来。 在自己家中沈莞打扮的也简单。 但稍加装扮，就是国色天香。 太监心想，怪不得那些贵女们花枝招展的在景王面前晃悠，景王看都不看一眼。 到这位，却眼巴巴的跟过来。 真是人比人要扔。 「你过来做什么？上次打扰你登基，这次还不抓紧了。」沈莞脸色还有点苍白，最近睡的也多了。 沈莞还是知道，因为她的事，耽搁了李弘禹登基大典。 「不急，反正早晚都行。」李弘禹慢慢道，让人捧过来燕窝，「以后每天吃一碗，身体能好的快点。」 沈莞刚想拒绝，又开口道：「燕窝我手下了，但能不能给我祖母用。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沈祖母的身体春天的时候好了些。 等到快入秋又开始起不了身，这次听说沈莞的事，更是病的厉害。 沈莞本来就觉得祖母的病是因她而起。 要不是上次回胶州，祖母的身体也不会这样差。 「自然可以，请御医看过了吗？」李弘禹看向沈莞，手指微微蜷缩。 「看过了，就说年纪大了，要小心养着。」沈莞想到祖母，脸色又白了几分，看着让人心疼。 李弘禹开口：「皇宫有几株灵芝，要不你去挑些过来，好给你祖母补补身子。」 灵芝可是好东西，就算沈家也没有完整的一支，沈莞有些心动。 见沈莞同意，李弘禹径直吩咐：「给你家小姐拿件披风，路上风大。」 「没那样娇贵。」沈莞小声嘟囔。 但她的脸蛋跟模样说这句话，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这样娇养的贵小姐，只想让人捧在手心里。 皇宫还是以往的模样，没有因为换了主人而改变。 沈莞走到库房里，里面放满珍珠玉石。 闪耀的让人不敢相信。 李弘禹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先皇有这样的爱好。」 也是最近这些年风调雨顺，先皇的库房也满满当当，当然现在都是李弘禹的了。 沈莞虽说见过许多好东西，但这里的漂亮物件实在太多了。 说是只拿灵芝，沈莞出来的时候，身后的宫女们抱着一堆礼物。 基本沈莞多看几眼的东西，都被李弘禹挑出来。 特别是其中一颗斗大的珍珠。 几乎吸引沈莞全部目光。 沈莞看着金银玉石，突然想到她抱大腿的时候给的都是什么糕点糖果。 这换的也太值了吧。 李弘禹看出她的想法，嘴角带着轻笑：「反正库房在这，想要什么就过来拿。」 就差把钥匙直接给她了。 沈莞摇头：「已经够了。」 沈莞像得到宝物的小妖精，眼睛里都是满足。 两人刚走几步，就见迎面而来的明成公主。 沈莞也是许久未见明成，赶紧行礼。 倒是李弘禹对明成神色淡淡。 「听说你前些日子受惊，身体可还好些？」明成现在是长公主，看着威严许多。 沈莞点头：「好多了，多谢明成公主关心。」 明成点头，像是没发现沈莞的冷淡，笑的非常温和：「以后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自家人？ 见沈莞眼神疑惑，明成打趣的看着李弘禹：「景王可要加油啊。」 说着明成款款离开，十足的大公主风范。 「明成公主什么意思啊？」沈莞楞了一下，忽然道，「她不是误会了吧。」 这下轮到李弘禹疑惑：「误会什么？」 「误会咱们俩啊，你不知道现在京城传的多离谱，都还说你要娶我当皇后。怎么可能的事，我看她们最近就是太闲了。」沈莞认真道，柔软的唇瓣一开一合。 把李弘禹气的想让她好看的唇瓣闭嘴。 李弘禹忽然想循序渐进，看看周围的下人，太监识趣的带着人离开。 好好的庭院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李弘禹抓住沈莞的手腕：「你觉得是误会？」 沈莞只觉得李弘禹的手指在她手腕上摩挲，让她心里痒的厉害，忍不住想要挣脱。 见沈莞还想躲闪，李弘禹捏住她的下颌：「想亲你，可以吗？」 李弘禹说话的气息扑到她脸上。 沈莞呼吸急促，两颊绯红：「别乱说。」 眼看沈莞又想逃走，李弘禹根本不给她机会，抱着沈莞到偏殿里。 第23章 此处四下无人，沈莞双腿离地，下意识抓住李弘禹的衣领，还未尖叫出声，全都被李弘禹的深吻吞咽到嘴巴里。 沈莞蜷缩双腿，根本不敢看李弘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团。 她不知道，她唇瓣泛着水渍，像是引诱人再亲下去。 偏殿的卧榻有些硬，李弘禹手垫在沈莞背部，让她尽量舒服些。 等沈莞回过神，已经被李弘禹吻到身子发软，跟卧榻接触更显得难受。 忍不住轻哼出声。 沈莞眼神惊恐，自己都觉得这声音太娇了些。 李弘禹眼神染上黑色，狠掐着沈莞的细腰，静默片刻道：「这次便饶了你。」 这还是饶了她？不饶她又怎么样？ 沈莞已经完全躲在角落里，想起方才的事，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不动。 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能傻愣愣的看着李弘禹靠近。 「还不懂吗？要我做到什么地步？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你还要装傻？嗯？」李弘禹故意在沈莞的耳边小声呢喃。 沈莞抱着腿，半天说不出话。 「没有装傻。」 沈莞心里有些感觉，之前说服自己不可能。 李弘禹怎么会看上她。 但这会李弘禹的气息似乎还在她脖颈间，总觉得她来皇宫就是自投罗网。 「嗯，那就是真傻。」李弘禹拢起沈莞的头发，「我去沈家提亲，好不好？」 沈莞轻声道：「能让我想想吗？」 沈莞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你突然这么说，我也要有点考虑的时间。」 李弘禹眼神深邃，看着沈莞，过了许久才勉强点头：「好。」 明明方才还在跟李子她们讲，自己跟李弘禹实在不可能。 但忽然被表白，沈莞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弘禹。 两人别扭走到宫门前，沈莞道：「你回宫吧，我自己回家。」 李弘禹无奈：「我回景王府。」 沈莞这才想起来，李弘禹还没有登基。 沈莞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先开溜。 两人的马车已经到了集市。 「下去转转？」李弘禹摸摸下巴，指了指外面的铺子。 沈莞刚要拒绝，就听侍卫禀告，说是詹侍郎看见景王的马车，想过来请安。 李弘禹抬手让人过来。 沈莞此时也不好下车，只能躲在角落，尽量不让外边的人看见。 但李弘禹半掀帘子跟詹侍郎说话。 谁料詹侍郎竟然说个没完，也幸好是这里人少，能让他说这么久。 「小女今日也跟着微臣出来游玩，特来跟景王请安。她对这条街也算熟悉，可以带景王一起走走。」 沈莞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 李弘禹见沈莞的动作，似笑非笑踢了沈莞的鞋子。 让沈莞有点不好意思。 装作什么都没做，但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听一个极轻柔的女子开口：「臣女詹舒婕，见过景王。」 女子声音里还带些激动，显然十分开心。 詹舒婕余光看见车内的景王。 景王果然跟传闻中一样，英挺俊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身上的气势十足，忍不住让人臣服。 李弘禹淡淡嗯了一声。 詹侍郎心里打鼓，自己女儿生的不错，景王竟然都这样冷淡？ 但见李弘禹转头朝缩在角落的沈莞道：「莞儿可要逛街？」 詹侍郎跟詹舒婕下意识往景王眼神方向看去。 但他们二人只能瞧见一抹衣角。 那抹衣角让人忍不住再探究竟，是何方佳人能有这样好看的身影。 但京城能被景王喊莞儿的。 恐怕是沈莞？ 完了，今天拍马屁，拍到正主面前了。 沈莞瞪李弘禹一眼，低声道：「他们都没看见我，你还喊什么。」 「看你凶的，学学人家的温柔劲。」李弘禹随口道。 听到李弘禹的话，沈莞娇哼一声，掀开帘子直接下车。 脸上的怒气被詹家父女瞧见，还以为沈莞是生她们的气。 詹舒婕则是一惊，她听说过沈莞的美貌，此刻看见沈莞，只觉得沈莞的脸比传说中还要好看几万分。 李弘禹跟着下来，哄着沈莞：「突然生什么气？」 「谁生气了？」沈莞转头，见詹家父女脸上诚惶诚恐，赶紧对他们道，「跟你们没关系。」 李弘禹低笑，沈莞越看越气，扭头要走。 却被李弘禹捏住肩膀，低声在耳边道：「你这会要走了，明天京城都会说你吃这位詹舒婕的醋。」 即使沈莞不是这个意思的，但看这个模样，难免这样猜测。 沈莞咬咬牙，随便进了个铺子。 詹侍郎看了一眼，让詹舒婕赶紧跟过去。 讨好未来皇上重要，讨好皇后同样重要啊。 李弘禹闲庭漫步般跟在沈莞身后。 抬头看了一圈：「想买胭脂？」 沈莞这才发现她随便进了家胭脂铺子，又见詹舒婕还在身后，心里更不舒服。 想着随便买些东西回家算了。 直接问掌柜：「上好的胭脂水粉拿一些，直接包起来。」 掌柜还没见过这样阔气的小姐，连挑都不挑一下的。 赶紧去拿最好的东西过来。 又见小姐身边的公子气度不凡，摸不准这两个人谁付钱。 第24章 谁料詹舒婕上前道：「记我账上吧。」 沈莞看她一眼，沈莞知道自己买东西没数，让侍郎的女儿掏钱，怕是要她半年的花销。 「不必。」沈莞跟李弘禹同时道。 李弘禹笑：「这个殷勤，还是我来献吧。」 詹舒婕看着景王嘴角的笑，但景王的眼里却只有沈莞一个人。 就算詹舒婕再没眼力，也只好悄悄溜走，根本不敢看沈莞。 沈莞那抹衣角就足以让人心动。 见到沈莞下车那一刻，詹舒婕就觉得自己的姿色简直是个笑话。 萤火如何能跟星辰媲美。 知道詹舒婕走开，沈莞跟李弘禹都没看她，沈莞心里还有气，随手拿了个胭脂，酸酸道：「你是献殷勤吗？分明是赔罪。」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赔罪？」李弘禹低声道。 沈莞想到詹舒婕看李弘禹的眼神，心里就难受的很。 又想到李弘禹还说她温柔，更加不耐烦：「随便你。」 说着沈莞就要走，李弘禹却更加想笑，拉着沈莞手腕，俯在她耳边道：「你就是吃醋了。」 「胡说，谁让你说我凶的！别人温柔你找别人啊。」沈莞眼里闪着泪花，竟然越说越委屈，「我哪有很凶啊。」 李弘禹没想到自己只是逗一下沈莞，她竟然就哭的鼻子都红了。 偏偏沈莞哭的时候根本不理人，李弘禹只能抱着沈莞道：「我错了好不好，别哭了。」 「你哪有错啊。」沈莞哭打了个嗝，「讨厌你！」 沈莞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外面都说她要当皇后。 好像根本拒绝不了。 沈莞哭的奶声奶气，让李弘禹眉头皱的很深。 等把沈莞抱上马车，沈莞还是不停打嗝。 「好了不哭了，好不好？」李弘禹哄着沈莞，「你要是生气就骂我一顿，自己哭什么。」 沈莞从李弘禹怀里出来，擦擦眼泪：「不好，你送我回家。」 李弘禹哪敢这会送沈莞回家，那岂不是不要媳妇儿了。 「带你去玩好不好？」 「不好。」沈莞下意识打嗝，把这句话的气势都说没有了，「我只会玩吗？」 「当然不是，你特别棒，又会编书，又会骑马，对不对？」李弘禹心疼的厉害，只觉得沈莞的眼泪是掉在他心上。 但又觉得这样哭的漂亮的女子，就该是他的人。 沈莞哭的肩膀一抽一抽，趴在车窗旁：「我不想嫁给你，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完沈莞直接下车。 这次李弘禹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心好像塌了一块。 为什么沈莞要这么说？ 她不想嫁给自己？ 李弘禹脸色难看，掀开车帘见沈莞已经钻到她哥沈维的怀里。 沈维深深看一眼李弘禹，把妹妹抱到马上低声安慰。 等快到家的时候，沈莞赶紧拉住沈维道：「哥，别让人看见。」 「好。」沈维语气有些干涩，但还是听妹妹的话，「一会告诉哥，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嗯。」 等兄妹两个回了房间，沈莞把门关上，扑到哥哥怀里：「哥我不想嫁人。」 「那就不嫁，哥养你一辈子。」沈维下意识道。 他不觉得妹妹不家人有什么不好。 沈家是养不了沈莞吗？ 「李弘禹怎么欺负你了？」沈维哄骗着，他刚听说妹妹跟景王在一起，就立刻去找人。 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花猫脸的妹妹。 沈莞一想到李弘禹就又哭：「他要娶我。」 沈维顿了片刻：「嗯，你不想嫁他？」 「不想，他又不喜欢我。」沈莞擦擦眼泪，「他想娶我，肯定因为我是沈家的女儿。」 沈维下意识想反驳，但又觉得反驳了就是帮李弘禹说话，只能道：「妹妹你很好，谁喜欢你都不奇怪。」 「但李弘禹喜欢就奇怪，他肯定是为了权势娶我。」沈莞说着，心里就觉得委屈，明明李弘禹都要当皇帝了，怎么还看得上沈家这点东西。 没记错的话，上辈子李弘禹就娶了个不喜欢的人，但心里的位置却留给他喜欢很久的女子。 嫁给李弘禹的人也太倒霉了吧。 自己不想成为那个倒霉蛋。 沈维不知道妹妹的小脑瓜是怎么转的，认真问道：「妹妹你真的不想嫁景王？如果你说不想嫁，哥就帮你。」 「不嫁，我才不要嫁。我要永远跟哥哥在一起。」 即使沈维知道妹妹只是赌气，但别提多高兴。 沈维揉揉妹妹的脑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哥不准外面乱说。」 「嗯！哥你最好了。」 等哥哥离开，沈莞心情才好点，暗骂李弘禹有本事就娶自己喜欢人，联姻算什么本事！ 这天过后，不知道哥哥怎么跟祖父说的。 反正外面那些说沈莞要当皇后的流言已经没有了。 李弘禹黑着脸问沈维：「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妹妹不想嫁你，你还是放弃吧。」沈维道，「景王，现在登基比较重要，别因小失大。」 李弘禹皱眉：「你威胁我？」 「没有威胁您，只是说实话。我妹妹脾气坏的很，还是沈家自己养吧。」沈维恭敬有礼，但话里面的意思非常明白。 那就是我妹妹不嫁，您也没想了。 李弘禹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第25章 难道嫁给自己对沈莞来说就那么痛苦？ 至于京城的流言则更加离谱。 原本都以为沈莞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沈家竟然出面说，沈莞还未婚配，谁要敢传流言，就京城府尹走一趟。 这下无数人在猜测，景王跟沈莞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是沈莞被察北王子掳走的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 谁都猜不到，是沈莞拒绝了李弘禹。 外面的传言让李弘禹更加愤怒。 他两天没见到沈莞，不管是翻墙还是走正门，都被沈家人拦下来。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乱党正好撞到李弘禹手底下，直接死无全尸。 此时的沈莞百无聊赖，她一想到李弘禹就头疼。 索性在家里偷懒。 谁料沈笑竟然过来辞行。 沈莞觉得奇怪：「你不是过来靠科举的吗？为何又要回胶州？」 「莞儿姐，我翻过年也才十四，真正能科举应试也还早。听说家里闹过水灾之后一直没有恢复生机，我想回去看能不能尽自己绵薄之力。」沈笑认真道，「咱们编注的水利集很有用，我想去试试。」 若不是沈笑提醒，沈莞都快把水利集的事给忘了。 但水利集编纂完成之后，也就交还给朝廷，不知道翰林院那边有没有认真看。 要是以前沈莞还能催催她爹沈翰林。 但现在沈莞的父亲已经走马上任，成了户部尚书，早就不在翰林院了。 被沈笑这么一说，沈莞心里也有点跃跃欲试，上次去胶州出了水灾，她直接回来了。 反正在京城流言风语那么多，要不然她再去胶州避避风头，等李弘禹成亲之后，自己再回来。 想到这沈莞开口：「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水利集编纂我也熟悉，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那太好了啊，当时水利集是咱们四个人编纂的，现在也就我能回胶州，原本我还担心自己不行呢。」沈笑傻兮兮的笑着，但明显成长了不少。 「好，我去跟爹娘说，你稍微等我两天。」沈莞提起裙子就去找沈夫人。 沈莞心里对京城也有不舍，但那又如何。 在京城她的心又乱。 想到李弘禹要娶妻，她又难受。 但真的嫁给李弘禹，那自己觉得委屈。 上次的事沈莞也看清了，若说她对李弘禹没有好感，那定然是假的。 可惜了，自己喜欢的是李弘禹这个人。 李弘禹喜欢的是自己的身份。 罢了罢了，惹不起还跑不起吗？ 沈夫人看着沈莞，揉揉沈莞的头发，对身边人道：「你们退下吧。」 等四下无人，沈夫人开口：「莞儿你说实话，为何想去胶州？」 被娘亲一问，沈莞就想掉眼泪。 看着女儿的表情，沈夫人就知道事情不对，捧着女儿的小脸道：「你是不想嫁景王才走的吗？但又哭什么？」 沈莞抿抿嘴，委屈道：「女儿是喜欢景王，但他不喜欢女儿啊。」 沈夫人楞了一下，有些迟疑：「你怎么知道景王不喜欢你？」 以前的事情看来，景王对女儿的心意，大家都没有怀疑过。 女儿拒绝景王，众人都以为是女儿不想嫁。 但知女莫若母，沈夫人自然看的出来，莞儿并非对景王无半分情谊。 在娘亲的追问下，沈莞只好道：「我知道景王喜欢一个女子，喜欢很久了。他才不是真的想娶我。」 若是没有上辈子的事，沈莞说不定真的被李弘禹的话打动。 可上辈子所有人都知道李弘禹从很早就喜欢了一个人。 喜欢到娶得妻子也是障眼法。 她才不要当退而求其次的人！ 沈夫人叹气：「你跟景王聊过吗？如果有误会，还是早点说开好。」 「娘。」沈莞小声嘟囔，「女儿还小心眼。他以后是皇上，要娶很多人的，女儿忍不了的。」 沈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竟然都没莞儿想的明白。 是啊，沈家的家风极正。 沈首辅一生只有沈老夫人一个人。 当初嫁到沈家的时候，沈夫人也做过这样的奢望。 但没想到沈莞的父亲也是如此。 这辈子不管如何，也只有沈夫人一个女人。 这样家庭里的女儿，是极为小心眼的。 特别是被他们从小宠到大的莞儿，怎么忍的了许多女人共侍一夫？ 看来其他的事情也只是借口。 最让女儿介意的还是景王心里还有另外的人，以及身为未来的皇上，后宫不可能只有沈莞一个。 女儿早早看明白了这点，说什么都不嫁。 这份心性太难得了。 试问天下间的女人谁能拒绝那个尊贵的位置。 沈夫人有些心疼自己女儿。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景王。 怪不得莞儿想回胶州。 怕是看不得景王以后成亲。 「好吧，去胶州会苦了你。」沈夫人抱着莞儿，「这次咱们不坐马车，娘给你买个最平稳漂亮的大船，舒舒服服的过去。等你玩开心了，就让你哥去接你。」 见娘亲同意，沈莞赶紧点头：「好的娘亲，要多带点好物件。胶州太穷啦。」 胶州哪算得上穷，是莞儿没见过旁的地方罢了。 但沈夫人不打算让沈莞知道这些，笑着应：「当然了，莞儿的东西全由娘准备，让你去胶州还过京城的日子。」 第26章 去胶州之前，沈莞又看了看祖母。 祖母精神有些不好，但听说沈莞去胶州还是让她带了许多礼物，都是送给胶州沈家人的。 三天后，天蒙蒙亮，沈莞跟沈笑直接踏上回胶州的大船。 这船跟沈夫人说的一样。 极漂亮极平稳，沈莞坐在船舱里平稳的跟陆地一样，甚至把沈莞的马儿也带了过来。 船里的房间布置的跟沈莞平时的房间差不多，尽力让沈莞舒舒服服的到胶州，好好玩上一段时间。 等李弘禹快马到码头的时候，船已经开远了。 李弘禹看着茫茫水面，眼里的戾气已经要藏不住。 「沈莞小姐到了。」 「是之前那个很娇气的沈小姐？」 「对，你看见那艘大船了吗？就是沈家派过来的，现在的沈家比之前更厉害了。」 「人家祖父是首辅，父亲是尚书，哥哥是翰林。一门三个朝廷命官，太厉害了。」 码头上沈家家丁站的整齐。 他们都是来接沈莞小姐去沈家老宅的。 其中几个堂兄弟站的笔直。 因为沈家在京城的威风，他们沈家老宅的人也十足的沾光，现在整个胶州情况都不好。 也就他们沈家日子还过得去。 有人低声问温鹤：「你跟沈莞相处时间长些，她好相处吗？」 上次沈莞在胶州没多久就回京了，只留下爱享乐的名声，谁都拿不准她的脾气。 现在沈莞回来可是一顶一的贵客，谁也不敢怠慢。 「莞儿表妹脾气极好，你们见了就知道。」温鹤勉强笑笑，他也不是当年的小孩子。 要说去年的沈莞，他还能高攀上一些。 但今年沈家的从龙之功不说，就看看沈家三代一路平步青云，就知道他再也没脸跟沈莞有什么关系。 沈莞刚下船，过来的三奶奶便上前道：「一路上累不累，虽然说水路平稳，但不在家中，还是辛苦。」 「不累的，三奶奶怎么亲自来了，真是折煞我了。」沈莞有些惊讶。 三奶奶竟然亲自过来接她。 要知道上次就算祖母来了，三奶奶也是没亲自过来接的。 「莞儿是贵客，三奶奶过来也是应该的。」三奶奶只觉得不过短短一年时间，沈莞又漂亮不少。 很多人挤在码头上，就想看一眼这位京城来的小姐。 但能看见的人无一不是呆愣到原地。 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只见她艳光逼人，一举一动都透出娇养的贵气，是周围人形容不出来的好看。 再看沈莞身上的衣服，柔软细腻的丝绸在她身上，漂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画上的女子，真的存在。 温鹤身边的堂弟忍不住道：「鹤哥哥，你是不是差点就娶了这位小姐？天啊，你错过了什么？」 「别乱说，我已经定亲了，跟沈莞表妹没有关系。」温鹤生怕这些流言损伤沈莞的名声。 当初若不是他，沈莞也不会有危险。 那都是往事了。 不少人垫着脚看被人群簇拥的沈莞小姐，但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扰到这位从京城来的小姐。 沈莞去拜见三族长之后，又回到上次胶州的院子。 虽说院子被水淹过，但三奶奶他们仔细修缮过，现在还能看出来比较华丽。 知道沈莞要来之后，三奶奶又派人打扫好几遍，都是为了迎接这位娇客。 跟在沈莞身后的沈笑还没见过这种排场。 他家在沈家一族里比较穷，基本上都没见过传说中的三奶奶。 这位族长夫人竟然亲自到码头迎接，让沈笑是没想到的。 「沈笑你挑个院子住吧，还是说先回家一趟？」沈莞问道。 她跟沈笑关系很好，一直拿沈笑当弟弟看，也没什么拘束的。 「莞儿姐我还是回家吧，过个三五日就回来。」沈笑拱拱手，他许久没见过爹娘，这次肯定是要先回去的。 「好，带几个家丁回去，路上也有照应。」 沈笑从胶州城回乡下家里，骑马要走一两个时辰，沈莞没法想象，这样的路程一个人怎么走。 「不用，当初来胶州读书的时候，那条路我都是自己走来的。」沈笑这一年在京城养的白嫩，已经看不出来是乡下的少年。 沈笑虽然这么说，但沈莞还是备了礼物跟马车送沈笑回去。 知道莞儿姐的心意，沈笑心里感动，没有太多推辞。 他早就对沈家忠心耿耿，沈家跟莞儿姐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去了一趟京城，沈笑才知道天地是那样宽广。 他想做的事是那样的多。 送走沈笑，沈莞也没了旁的事。 沈夫人身边的李妈妈现在又跟在沈莞身边，不用沈莞操劳，她来胶州就是玩乐的。 沈莞一躺倒软塌上，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皇宫偏殿里跟李弘禹的耳鬓厮磨。 她的脸颊通红，像是剥了皮的虾一般。 只有她只自己知道，她是逃到胶州的。 不管李弘禹对她的情谊到底有几分真，她都不敢接受。 上辈子的生死就在眼前，她真的怕了。 再说，从她重生那一刻起，她就想好了，这辈子只嫁普通人。 一生一人一双人。 这就是她的心愿。 如果嫁给李弘禹，以李弘禹的品性定然不会让她吃亏。 但要跟后宫佳丽三千共享同一个男人。 第27章 她做不到。 沈莞叹气，要是她对李弘禹没有好感就行了。 那嫁给李弘禹就当是联姻。 可是在那个偏殿里。 沈莞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的心炙热为李弘禹跳动。 所以她从京城逃到胶州。 就希望等自己回去的时候，李弘禹已经娶了合适的妻子。 以后李弘禹就是她的大腿。 她见到李弘禹也能平静如水。 沈莞本来一路就疲惫，想东想西已经睡着了。 再醒过来是被人吵醒的。 「各位小姐夫人稍等，奴婢去禀告我们家小姐。」杏儿柔声道，隐隐约约传到沈莞耳朵里。 「什么时辰了？」沈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经黄昏了。 李子道：「小姐，刚酉时，有胶州的夫人小姐过来，说是给小姐请安。」 没留神竟然睡了三四个时辰，沈莞缓缓起身，杏儿正好进来。 杏儿脸上带着薄怒，要知道杏儿的脾气最好，很少有这种表情。 李子察觉杏儿不对劲，马上问道：「杏儿姐姐怎么了？」 「还不是外面那群夫人，直愣愣的要闯进来，要不是李妈妈跟我拦的及时，就要直接进小姐闺房了。」 沈莞正在梳洗，心想怪不得刚刚那么吵闹，竟然都要自己房门口了。 「那他们现在人呢？」 「已经请到花厅喝茶了。」杏儿走到沈莞身边，小声道，「有个夫人想要咱们花厅那个翠玉花瓶，奴婢说做不了主，要请示小姐。一会那个夫人肯定还会开口，小姐您当心。」 怪不得杏儿这么生气，一会是要闯她闺房，一会是要花瓶儿，就是泥捏的人也会不高兴。 沈莞拔下刚梳上的发簪，直接道：「让李妈妈回下，请她们回吧。今日舟车劳顿，我不见客。」 沈莞转身直接又半躺在软塌上，精致的小脸映衬在烛火下面，漂亮手指朝杏儿跟李子勾勾：「过来，咱们下棋玩，不理她们。」 「这样会不会不好？奴婢不该多嘴。」杏儿连忙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想见就不见了。」沈莞刚刚梦里都是李弘禹的身影，这会正不高兴呢，偏生这群人又凑上来。 帖子也不递，没打招呼在傍晚的时候来了。 说不见就不见。 李妈妈刚走进来就听见沈莞的话，没说什么，他们家小姐不想见的人就不见。有什么好说的。 原本在花厅叽叽喳喳的几个夫人小姐没想到就这么吃了个闭门羹。 她们出了沈家小院才反应过来。 这位京城来的小姐恐怕没那么好脾气。 她们带了一肚子气回去，又被三奶奶抓住骂了一顿。 明知道三小姐刚到胶州，你们连个帖子都不送过去，直接到人家家里面，谁欢迎啊。 从三奶奶那出来，刘二嫂子忍不住对刘雅惠道：「京城来的就不得了了？什么脾气。」 刘雅惠轻声安慰：「二嫂，也许沈小姐真的累了呢。」 「你就是面团脾气，忘了这位沈小姐差点跟你未婚夫温鹤定亲？嫂子带你过去，也是提前打探打探沈小姐的消息，省的以后有麻烦。」刘二嫂子没好气道。 刘雅惠听二嫂提起温鹤，这才点点头。 她早就听说过京城这位沈小姐的名声，上次这位来胶州就有名的千金小姐，生活用度奢华的让人侧目。 听说就连普通房间里都铺着丝绸。 原本刘雅惠以为只是别人夸张，今天到了沈家小院才倒吸一口凉气。 名字是小院，可比他们家宅子大多了。 景致楼阁，都是她没见过的精致。 一到花厅里面，那的翠玉花瓶简直迷了人的眼睛。 在他们眼里珍贵的瓶子，竟然被随手放在角落里面，一点都不珍惜。 还有那绣着彩云追梦的屏风，听说也是从京城运来的。 刘雅惠走到花厅里面，就觉得脚底软的跟踩了棉花一样。 方才她们到了沈莞的房间附近，远远看着那窗户上的纱帘就跟晚霞那般好看。 也不知道她的屋子是什么光景。 上来奉茶的丫鬟们也是细皮嫩肉，轻声慢语，让人觉得比大家小姐还气派。 刘雅惠也是喝过一些好茶的，但跟沈莞那的茶比起来，竟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样的人儿，差点跟她的未婚夫定亲？ 刘雅惠心里酸涩，又听二嫂在念沈莞的不好，忽然又有点痛快，想跟二嫂一起说沈莞的不是。 沈莞此刻身上犯懒，跟杏儿她们下了会棋，随便吃了两口东西又泛起困意。 足足睡到第二天早上才慢慢转醒。 刚起床没多久，又听门房的人说昨天那些夫人小姐们递了帖子进来，今天下午想过来拜访。 沈莞叹气，哪有当天递帖子当天就拜访的。 算了，沈莞摆摆手：「让她们下午来吧。吩咐厨房做些点心，咱们在院子里招待客人。」 有了小姐的吩咐，刘妈妈赶紧去操办。 院子里景色好，招待客人也体面。 杏儿跟李子还在清点箱子。 从京城带来的东西太多，一一清点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幸好杏儿跟李子机灵，有她们在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沈莞一闲下来就想到李弘禹。 会不会自己走之后，李弘禹就重新物色适合当皇后的人？ 或许李弘禹正忙着登基？ 朝中安定那么久了，原本自己被掳走那几天里，李弘禹就已经准备好了，估计不能再拖下去。 第28章 沈莞原本是想给家里写信报平安，谁知道一看纸上写的竟然是李弘禹的名字。 也不知道思绪飞到哪去了。 等客人来了之后，沈莞才勉强提起精神。 过来的客人足足七八个。 都是胶州沈家的夫人小姐们。 其中要花瓶的是胶州沈家二房夫人跟她的女儿，三夫人娘家是商贾之家，算盘打的很好，如今也在操持生意。 但先更让自己女儿嫁个读书人，现在家里不用金银器皿，只用些雅致的玉器，但惹出不少笑话。 估计也因为如此，开口就想要沈莞的翠玉花瓶。 还有就是沈家旁支的五房六房的两位夫人小姐。 因为都是旁支，看起来她们两家关系不错。 剩下的便是再远的亲戚，姓刘，以前是江永县的，家里发了大水，就来投奔三奶奶。 现在刘家在胶州城也买了房产，估计就定居这里。 刘家大嫂，二嫂，还有家中小姐刘雅惠。 沈莞多看了刘雅惠几眼，她知道温鹤跟刘雅惠定亲，对刘雅惠也更加和善。 不过沈莞跟她们一群人也说不到一块去。 就听二夫人奉承道：「京城来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到这院子里，我还以为来了锦绣窝呢。」 四夫人，五夫人低笑，估计是笑话二夫人没文化，把锦绣窝这三个字重复了好多遍。 二夫人家的小姐有点不高兴，赶紧拉着自己母亲。 「你们笑什么？好像你们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一样？」二夫人瞪眼道。 「我们没见过就没见过，哪有像二夫人这样开口就问人家要的啊。」四夫人嗤笑，看着她读过书的样子，显然不喜欢二夫人。 沈莞就当没看见，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她的长辈。 她也不好说什么。 谁料二夫人一拍大腿，忍不住道：「沈莞小姐，我差点忘了。您那翠玉花瓶能卖我不？我家就喜欢玉器！」 「喜欢玉器还是喜欢装文化人啊。」四夫人跟五夫人又笑。 连李家两个嫂子也跟着哄笑。 沈莞微微皱眉，这几个人当中，也就二夫人性格爽朗有什么说什么。 其余的人倒是不如她的意。 开口闭口就是挤兑二夫人。 沈莞笑：「不过是两个花瓶，不当什么。正好晚辈过来也带了礼物，今日一并给诸位送来吧。」 从京城来胶州，各家自然是备了礼物的。 就算没有的，也能各处抽调一些。 「杏儿，你差人拿过来吧。」沈莞把箱子钥匙随手给杏儿。 但沈莞没发现，她那一串钥匙看在各位夫人小姐眼里，都是惊讶。 那一大串金晃晃的钥匙，大大小小要有多少个箱子啊！ 等礼物捧上来，才是真的晃了众人的眼。 沈莞看了几个小姐，她又补了份礼物。 到刘雅惠这里，沈莞顿了顿，取出一串通透琉璃珠，在太阳底下煞是好看：「刘家姐姐，这串珠子你戴着玩吧，你手腕漂亮，戴上肯定合适。」 那通透琉璃珠十分绚烂，透的像能滴出水一样。 刘雅惠不由花了眼，结巴道：「谢谢。」 「没事，一串珠子。」沈莞笑，又看向拘谨的二房小姐，取了金累丝托镶茄形坠角儿，对二夫人道，「女孩子年纪小有些压不住玉，不如金银饰品好看。」 二房小姐头上戴的，耳朵上都是玉石，实在把她衬的有点老气。 而且就算要雅致一点，也没必要都要玉的。 二房小姐眼神有些惊喜。 她喜欢这个首饰！ 她也喜欢这个京城来的漂亮姐姐！ 至于二夫人心心念念的翠玉花瓶也一并包了去。 等众人走，杏儿才到：「没想到这个二夫人才是实诚人。」 沈莞有点不解，杏儿把礼单拿过来，原来这位二夫人也知道自己要花瓶有些不好，礼单上补的很足。什么百年老参，什么珊瑚珍珠送了一堆。 跟剩下的人比起来，她的礼单可以用丰厚两个字形容。 沈莞有点好笑：「收起来吧，挑好玩的跟药材送到京城。对了，把带来的礼物都送一送，然后说我最近有些累，不见客。」 她过来又不是为了应酬，这群夫人们再来一次，她怕是要直接装病了。 这几日歇歇，等沈笑回来。 他们就要开始看胶州的水利，如何能把这里的水利规划好，才是重中之重。 沈莞看着胶州湛蓝的天空，又想到京城。 也不知道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的京城跟沈莞想的完全不同。 景王坐在上位，手里的朱笔批的飞快。 而下面的大臣们窃窃私语，根本没心情工作。 过了一会，终于有人忍不住：「景王殿下，现在皇宫无主，还请您早日登基的好。」 「登基需要几日？」李弘禹冷淡道。 「前后准备再加上利益，需要十五日。」礼部尚书赶紧答道。 李弘禹淡淡道：「太久了，三日后本王去胶州。」 说完这句话，大臣们的目光都看向沈首辅跟沈尚书。 就差直说了，你们家沈小姐去胶州干什么啊！ 太耽误景王登基了！ 要说以前大臣们还对李弘禹当皇上有点嘀咕。 但见识过景王的能力之后，所有大臣就一个想法。 他们天元国需要这样的皇上！ 但这个皇上跟别的皇上一点也不一样。 第29章 他一点都不着急登基！ 上次要登基的时候，沈家小姐出事，登基推迟。 这次要登基的时候，沈家小姐去胶州了！景王奋笔疾书要把近期的奏章批完，赶往胶州。 这都什么事啊！ 京城里是传过一些谣言，说沈莞被掳走的时候说不定被察北王子欺负了。 所以景王才不娶沈莞。 这个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让不少有女儿家的大臣都兴奋。 不娶沈莞，他们家女儿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就这个时候，沈莞前往胶州，更是让传言说的跟真的一样！ 太好了！ 沈莞走了！她们有机会了。 然后大臣们就有幸看到暴怒的景王。 偏偏景王也不敢对沈首辅跟沈尚书发火，只能暗暗看着他们父子两个，又把最难的政务交给他们。 显然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礼部尚书赶紧道：「我们可以缩短仪式，五天后是良辰吉日，皇上您要不再等五天？」 李弘禹冷飕飕的看礼部尚书一眼，礼部尚书只能闭嘴。 沈首辅叹气：「景王大局为重。」 「不登基你们就不听我的话？」李弘禹开口，吓得大臣们赶紧表忠心。 他们怎么会这么想。 就算您是景王，但玉玺龙袍都在您那，您才是天命之主。 李弘禹点头：「三天时间，把需要批的奏章都拿过来。」 久久不说话的沈尚书，沈莞的父亲突然道：「景王殿下，可否跟您单独谈谈？」 大臣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景王一点头，大家都要推下去。 不知道沈尚书跟景王谈了什么。 反正沈尚书是摇着头出门的。 至于景王还是三日后出发，谁都不能阻拦。 沈家，沈夫人气愤道：「景王真的这么说的？」 「是啊。」沈尚书有点发愁，「我问景王，能不能放过咱们家莞儿，他反问我，那沈家能不能放弃沈莞？」 「然后呢？」沈夫人气的要死，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天底下那么多女子，怎么就看中她女儿了。 沈尚书继续道：「景王说，他心里只有莞儿，虽然不知道莞儿误会了什么。但从头到尾，他的皇后只会是沈莞。」 沈夫人有点沉默，她没想到景王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怪不得她相公也没法劝什么。 见夫人不说话，沈尚书给夫人捏肩道：「夫人就算了吧，景王愿意去胶州就去。反而咱们家女儿也不是好骗的人，若真的能打动莞儿，也是好事一件。」 「可我怕就算莞儿嫁给景王之后受不了委屈，京城多少女子等着给景王当妃子。」沈夫人叹气，「现在想想，你若是再娶个妾室，我怕是要难过死。」 沈尚书笑：「谁刚嫁到沈家的时候，还战战兢兢，主动给我纳妾？」 沈夫人听见有点不好意思。 当初她刚嫁到沈家，为了当个好媳妇儿主动要给相公纳妾，可把相公气的要死。 他们这样的人家，满天元国也找不到几家。 不能怪莞儿心里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算了。 那是皇上，皇上怎么可能只娶一个人呢。 垂拱殿的景王，直接把批改过的奏章往桌子上一扔，三天时间。 沈莞，你给我等着！ 胶州的秋天还有些炎热。 沈莞撑着伞在水坝上走了几圈。 「莞儿姐，这边的长度都测量好了，回去吧。」沈笑汗津津的，但看起来十分有活力。 沈笑回家没多久，就匆匆出来。 他没忘记来胶州是做什么的。 只有规划好这里的水渠，等到再来大水的时候才能防范洪灾。 但这是个大工程。 他们需要做到心里有数，再禀告当地府衙。 沈莞点头，他们是在沈家自己的田地先试验，如果做的好就推广到整个胶州。 田间地头的风光沈莞还是头一次见，跟沈笑正走着，恰好碰见刘雅惠跟她二嫂。 刘家搬到胶州之后，一直在乡下的庄子里住着，好在这里离胶州城不远，出入也方便。 但到底是乡下。 刘雅惠没想到会在这碰上沈莞。 她们是去接二嫂的妹妹过来，在这碰上沈莞实在太尴尬了。 不打招呼又不可能。 刘二嫂看见沈莞亲亲热热的过去：「见过沈家小姐，你看这多巧啊，我小妹也是从京城过来的，你们说不定还有话要说呢。」 都是京城来的，沈莞对刘二嫂的小妹都看两眼，微笑道：「巧了，要是早知道，能让小妹坐我家船一并过来。」 沈莞也是客气话，她手头还有事，略微打了招呼就跟沈笑离开。 沈莞没发现，刘二嫂的小妹兰娘撇撇嘴，神色非常不屑。 等沈莞走之后，刘雅惠才问道：「兰娘，你怎么对沈家小姐那么样不客气。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在胶州不知道，她为什么从京城到胶州啊，还不是景王不要她了，没脸在京城待下去。」兰娘撇嘴。 她从京城离开的时候，沈莞的事正闹的满城风雨，都说沈莞去胶州是因为被掳走的时候不干净了。 这才主动去胶州避风头，景王也算给了她体面。 沈莞绝对是当不了皇后的。 刘雅惠她们当然不知道这些事，赶紧问：「沈家小姐差点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30章 「也是她命不好，原本景王是相中她，让她当皇后的。但后来听说她被北疆的王子给掳走，丢了一天一夜。你们说这一天一夜说不定发生什么，沈莞被救回来没多久，她就自己跑胶州这穷乡僻壤了。」兰娘捂着逼着，「这都是什么破地方啊，一股腥臭味，哪有京城半点好。走什么亲戚啊，烦死了。」 兰娘一直抱怨，刘雅惠都快习惯了。 毕竟人家京城来的，不喜欢胶州也正常。 但刘雅惠跟二嫂对视一眼，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整个胶州都把她沈莞当千金小姐，原来这千金小姐早就不清白了！ 二嫂嘴里泛酸道：「我当天底下真的有金尊玉贵的小姐，原来是个破鞋。」 「二嫂！别让人听见了。」刘雅惠赶紧道。 「怕什么，兰娘说的不是实话吗？」刘二嫂撇嘴，「看她那傲气劲，还以为多厉害呢。」 原本看着沈莞，觉得人家高不可攀，但没想到竟然不是清白之身。 这样的女子有什么用。 低嫁也没人要吧。 刘雅惠心里也这么觉得，但想着沈莞的模样，一路到家门口才回过神。 刘二嫂推推刘雅惠：「看，你未婚夫来了。」 刘雅惠一抬头，前边站着的正是温鹤。 温鹤长得俊秀，让刘雅惠脸一红，小跑着过去：「你怎么来了？」 「三奶奶说京城送了些特产果子，让我给送来。」温鹤嘴角带笑，对于他的未婚妻子，他也没什么反对的。 只要为人正直温柔就好。 刘雅惠听到京城两个字顿了一下。 见嫂子跟兰娘她们进门，大着胆子道：「方才奴家听说一件事。」 温鹤看向刘雅惠，见刘雅惠垂眉顺眼，显得十分柔弱，温鹤轻声道：「怎么了？」 「是沈家小姐的事。」刘雅惠咬着下唇，「听说她差点当皇后。」 温鹤愣神片刻，开口道：「当皇后？也是，景王登基后，是会娶莞儿表妹的。」 看到温鹤眼里的怀念，刘雅惠继续道：「但是听说一件事，沈小姐被北疆人掳走，没了清白。这才来胶州，恐怕景王不会娶她了。」 刘雅惠刻意强调没了清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刘雅惠就是想告诉温鹤，别想沈莞了。 她都不是清白之身，哪里比得上我。 但温鹤没听懂刘雅惠的潜台词，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么好的沈莞？会遭遇这样的事？！ 温鹤嘴唇颤抖，胡乱道：「原来是这样。」 说完温鹤发现自己失态，连连道歉。 等温鹤离开，刘雅惠才发现她的手背已经被自己掐紫了。 但这比不上她的心痛。 为什么会这样。 温鹤的样子，是不是还对沈莞有情谊？！ 沈莞慢慢发现，她身边的风言风语突然多了起来。 就连之前对她恭敬的沈家四夫人，五夫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深意。 甚至眼里还有怜悯。 她沈莞什么时候需要人怜悯了。 沈莞朝她们淡淡笑了下，继续看手边的银饰。 但胶州的银饰大多粗劣，挑了半天也没找到好看的。 沈莞刚要离开，就听见旁边的夫人道：「她碰过的东西还能卖吗？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啊！」 这首饰店里的小姐夫人们不少。 但话明显是冲着沈莞说的。 沈莞要是能忍也就不是她了。 沈莞甜甜一笑，让人忍不住侧目：「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碰过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卖？」 谁也没料到沈莞竟然敢反问过去。 那夫人姓赵，最近听了些八卦，十分看不上沈莞。 但被沈莞这么一问，赵夫人反而有点气弱。 又见沈莞势单力薄，冷哼道：「说的就是你，被人从京城赶出来了，还在胶州挣风头，也不嫌丢人。」 「从京城赶出来。」沈莞轻笑，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仿佛听赵夫人汇报一样，「还听了什么说法，一并讲了吧。」 明明自己年龄大，却被小丫头狠狠压了一条。 赵夫人气急败坏的要冲过来。 但沈家家丁哪准他们靠近自己家小姐。 他们家小姐金枝玉叶，是这些乡野村妇碰的吗？！ 赵夫人被人一推，更加生气，指着沈莞道：「你算什么！有本事回京城逞威风啊，你来了胶州之后人人都夸你，你算什么啊。」 不知为何，沈莞凭空从这当中听出几丝酸味。 这赵夫人指着沈家家丁们道：「好啊你们欺负人，京城来的大小姐欺负乡下人了！」 首饰店的掌柜只好出来劝：「赵夫人，我们还开店做生意呢，您不要在这里闹。」 「我闹？你怎么不把这种不干净的女人赶出去？！」赵夫人咬牙切齿，「你们这种女人都投河算了！还陪活在这世上？！」 没等沈莞反驳，角落里出来个单薄的女子，这女子行动洒脱，皱眉道：「赵夫人，你若骂我就骂我。何必指桑骂槐。」 说着，女子转身对沈莞道：「沈家小姐，赵夫人是看不惯我，是我连累您了。」 女子头发梳起，但又不像嫁人了，女子继续对赵夫人道：「是你儿子硬要娶我，跟我有何干系。有本事管好你儿子。」 赵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好拂袖离开。 看了一场热闹的沈莞大约明白怎么回事。 估计是京城的流言传到胶州。 第31章 他们真当自己被掳走便是没了清白。 眼前的女子怕是跟自己一样的处境，沈莞道：「多谢你了，不然我还被骂的糊里糊涂。」 女子颇有些爽朗：「本来就是一些流言蜚语，何必在乎。我叫林璇，在街上买些点心，有空可以去光顾。」 这还是沈莞来胶州之后，第一次欣赏的女子，遂起了结交之心：「刚好想买些点心，林璇姑娘可否带路？」 林璇楞了一下，指了指前边。 等沈莞到了点心店里，林璇才道：「你刚来，估计不知道我的名声。」 沈莞摇头：「猜到了几分，你若是有难处可以同我讲，我也是能帮上忙的。」 不是沈莞夸大，胶州地界应该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麻烦。 林璇摇头：「也不是麻烦，我自幼无父无母，跟着奶奶长大，去年闹水灾奶奶没了。我遇到一群流民差点没了清白，从此梳起不嫁，卖些点心也能过日子。之前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姓赵，他知道这事后还是要娶。但我现在的名声，他家里怎么同意，那个赵夫人便是书生的娘。」 沈莞跟杏儿她们有些吃惊，原来这里面还有隐情。 这林璇也是可怜，若是没有那件事，林璇跟赵书生怕是能白头偕老。 都是水灾闹的。 见沈莞眼里已经隐约带了泪水，林璇有些好笑：「沈小姐不必难过，我都习惯了。也许跟他有缘无分吧。听说您在修建水渠，若真的能治住洪水，那我就高兴了。」 林璇这辈子已经认命，所以也没什么念想。 沈莞叹气：「我一定尽力早日建好水渠。」 沈莞想了想，把自己名帖留下来：「若是有空可以去我府上玩。」 看见沈莞的名帖，林璇微微惊讶，没想到沈家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愿意来往。 但自己不能辜负这份好意。 「我名声太差了，跟我来往太多，只怕会招人闲言碎语。」林璇道，「好意心领了。」 沈莞也笑：「怕什么，外面还说我名声差呢。什么清白不清白，难道全凭人一张嘴吗？咱们没做过的事，干嘛要受委屈。」 沈莞刚说完，就见外面跑进来一个黝黑男子。 这男子还算俊朗就是黑的厉害，比一般书生强壮点，走进来便道：「璇娘，我娘是不是又来找你麻烦了？」 想必这就是赵书生了。 林璇有些尴尬：「跟你没关系，说了让你别来。」 「咱们两个有婚约在身，你受委屈，我为什么不来？」沈莞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一大口狗粮。 赶紧小步往外跑。 谁料这赵书生竟然转身道：「想必您就是沈小姐，赵某有事相求。」 说着赵书生竟然直接跪下来，对沈莞道：「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赵某想求沈小姐帮忙，若是能让我跟璇娘结为夫妻，那您就是我再生爹娘。」 别说沈莞楞了一下，就连林璇都不知道说什么。 杏儿小声道：「他倒是会找时机。」 沈莞也觉得赵书生有些聪明，原本以为是个愣头青。没想到看见自己的时候，脑子就在转了。 「我为何帮你？」沈莞开口：「名帖在那，若你们真的想好了，就去我府上找我。」 沈莞带着丫鬟们出去，这才跟杏儿李子面面相觑。 李子已经被感动的无以复加：「小姐，您帮帮他们吧，若是真的能成了，也是一桩美事。」 沈莞何尝不是这么想，但帮不帮，也要看他们两个的决心。 不过看林璇的模样，对赵书生也不是完全没有情谊。 可真让人羡慕。 过会李子又生气：「对了小姐，现在胶州到底都在传您的事，这要怎么办啊？到底是谁说的？」 「京城到胶州的距离不算近，让人去查查，谁从京城来胶州了，敢传我的闲话，也算有胆子。」沈莞当然没忘传闲话的人。 胶州虽然不小，但拿了沈家名帖直接去府衙查人口流动，很快就查到哪里传的谣言。 沈莞看着刘雅惠的名字，有些不敢置信。 不仅刘雅惠，还有刘二嫂的名字。 这些人沈莞有点印象，那日还送了礼物过去。 话应该是刘二嫂的小妹兰娘带的。 沈莞看着这些人，直接把名字给了三奶奶，三奶奶也已经查到源头。 正在发愁要怎么办，沈莞的人就来了。 三奶奶没办法，只能亲自带着刘雅惠跟刘二嫂去沈家请罪。 同来的还有沈家大夫人，二夫人。 二夫人路上忍不住对刘二嫂道：「人家沈家小姐对你们不好吗？看看刘雅惠手上的链子，不还是人家给的。你们就会编些瞎话。」 「怎么就瞎话了，京城人人都这么说！」兰娘不服气，「你们不信去京城打听啊！」 「都这么说就是真的吗？我现在去胶州说你天天半夜磨牙，是不是也是真的？！」二夫人脾气不好，眼看就要吵起来。 大夫人赶紧按住二夫人道：「别生气，咱们就是去请罪的。」 沈家大夫人跟二夫人都管生意，这两个妯娌一个人情世故处理的好，一个打算盘从不出错，关系自然亲密。 上次大夫人没能来看沈莞，还是二夫人一起带了礼物。 但这次的事太大，大夫人也抽了时间出来。 可刘家是三奶奶的娘家人，她们两个当儿媳妇也不能说什么。 到了沈家小院，三奶奶姿态放的很低，对门房和颜悦色道：「还请麻烦通传一声，说沈家三奶奶过来了，问莞儿有没有空。」 第32章 这么岁数的老人站在门口，门房只能去问。 但这门房都是从京城跟过来的，对沈莞忠心耿耿，看着外面的人就不高兴。 小姐来胶州是修水渠的，竟然还要受这些嘴碎人的气。 真是没道理。 沈莞料想有这么一遭，让她们直接去庭院等着。 也不是沈莞故意拿乔，原本是该给三奶奶面子的。 但这种毁人名声的话传出来，沈莞若是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在京城就算有闲言碎语，谁敢说到沈莞眼前？ 早就一家滚出京城了。 沈莞如果没猜错，自己前脚离开京城，后脚那些传闲话的人就会挨个被收拾。 谁能想有兰娘这个变故。 等沈莞到庭院，淡淡看刘雅惠一眼，目光扫到她手上的琉璃珠，看向别的地方。 刘雅惠察觉到沈莞的眼神，脸烧的发烫，赶紧把珠子取下来，又不舍得磕碰，只能放在怀里。 刘雅惠就觉得沈莞是故意看她的，让她羞愧难当。 「莞儿，三奶奶带着她们来给你道歉，这事是她们不对。」三奶奶年纪一大把还要来道歉，已经难受了，再看向刘二嫂她们，竟然谁也不开口。 三奶奶皱眉：「刘二嫂，雅惠，兰娘，还不道歉？！」 「我才不道歉，人人都说沈莞是娇养的小姐，从小金尊玉贵，我看也不过如此。」兰娘冷哼，「整个京城都羡慕她沈莞，我可不羡慕。」 有些人越是这么说，但眼神的垂涎已经挡不住。 凭什么沈莞长得好看，家世又好，还差点当了皇后！ 都是京城来的。 兰娘自从来了胶州，人人都说沈莞带的物件漂亮，沈莞穿的好看，沈莞像个天仙。 还问她，都是京城人，为什么她跟沈莞那么不同？！ 废话，沈莞在京城的时候也是贵小姐中独一份好吗！ 这些对比让兰娘心里愈发不爽，总算知道沈莞一点瑕疵，还不顶了天说。 沈莞皱眉：「我可是有得罪你？为何要说些假话来蒙骗大家？」 「假话？你没被北疆人掳走一天一夜吗？你不是要嫁景王，怎么不嫁了？人家不要了吧！」兰娘得意洋洋，拿着景王说事。 不管沈莞怎么辩解，景王就是不要她了，她要是没问题。 为什么不嫁景王。 沈莞看傻子一样：「嫁景王很重要吗？我只是不想嫁他，这很难理解吗？」 听到沈莞的话，刘雅惠她们都看过来。 「景王以后是皇上，谁嫁他谁就是皇后！你敢说自己不想当皇后？！这话说出去谁敢信？」兰娘像是拿到沈莞的把柄，故意大声道。 这些话其实也说在三奶奶的心上。 天下间哪有女子不想当皇后的，谁都觉得是景王不要的沈莞，肯定不是沈莞不要的景王。 景王抛弃沈莞，那必然是有原因的。 场面一下僵住，李子气的跺脚：「合着你全凭一张嘴，就给我们小姐定罪了？我家小姐就是不想嫁景王，不想当皇后，不行吗？！」 兰娘嗤笑：「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其实本王也想知道，这话有人信吗？」李弘禹步伐悠闲，慢慢走到庭院。 沈莞听到李弘禹的声音，整个人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回头。 「见过景王殿下。」胶州人不认识景王，但沈莞身边的人可都认识，连忙跪拜。 天啊，他们刚刚还在背后议论景王，不会都被听到了吧？ 特别是李子，就想找个地缝钻里面了。 李弘禹点头，看向沈莞：「莞儿，本王都不登基了，来胶州找你。你也不回头看看我？」 沈莞哪敢动啊，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弘禹，只见李弘禹一身黑衣，整个人像一把冷厉的刀刃，缓缓朝她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啊。」沈莞后退半步，「要是来骂我的，就出去。」 沈莞的话让跪拜下去的众人腿都软了。 整个天元国，谁敢跟景王这么讲话啊！ 这个沈莞小姐也太大胆了。 至于三奶奶跟刘雅惠等人，早就手脚冰凉，此时脑子一片空白。 李弘禹无奈，指了指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方才本王听到，有人在说你不想嫁我？」 沈莞哪敢回答，谁料李弘禹继续道：「嗯？嫁不嫁？」 李弘禹上抓住沈莞柔软的手臂：「本王都追你到这了，还要躲吗？」 这天三奶奶，刘雅惠，沈大夫人，沈二夫人，刘家人。 都是一脸懵逼的从沈家小院出去。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胶州城都知道了。 什么沈家小姐没了清白，什么景王不想娶沈莞了。 明明是景王爱沈家小姐爱到不行，跋山涉水，千山万水，也要追过来。 人家沈莞，就是被景王捧上心尖尖上的人。 是珍珠，是明玉，是无价之宝。 这些庸人们还以为沈莞是被赶出京城。 殊不知景王要求着沈莞，人家还不想当皇后。 你们的求不得，是人家不想要！ 就在人们畅想中沈莞有多传奇的时候。 此刻的沈莞瑟瑟发抖，小声道：「你怎么来了啊。」 「我怎么来？你不懂？」李弘禹步步紧逼，「为什么要逃？」 沈莞轻轻推李弘禹的手：「别抱我。」 李弘禹手搂的更紧，让沈莞有点没法呼吸，脸上染上红色：「别亲我。」 细碎的呼吸淹没在粘稠的气息当中。 第33章 李弘禹轻轻咬了一下沈莞的舌头，柔软眼神带了几点光亮。 「喜欢你，沈莞。」 「嗯，知道了。」 景王来胶州了！ 还在沈家小院旁边买了个宅子，跟沈家小姐一墙之隔！ 景王为什么到胶州啊？ 这话刚被人问出来，就被人白眼：「你多少天没出来了？景王来胶州，是为了追沈家小姐啊。」 沈莞的手有点抖，她只是来买个糕点，怎么还能听到自己的八卦。 李弘禹低声笑：「我追你呢。」 沈莞装作没听见，对林璇道：「璇姑娘，这些装起来吧。」 上次认识林璇之后，沈莞光顾过许多次她家点心店。 今天要去田间看水渠，提前备些点心。 李弘禹顺手接过来，开口道：「水利集上的方法，可对胶州有用？」 「有的，这个水渠先试试效果。」沈莞道。 两人也没坐马车，而是从沙滩往田间走。 温柔的海风吹着沈莞额前的头发，被李弘禹抓住衣角。 「干什么？吓我一跳。」沈莞忍不住笑。 「怕你跑了。」 李弘禹话音刚落，沈莞绊到一块石头，措不及防差点摔倒，被李弘禹拦腰抱起：「小心点。」 李子，杏儿他们都在后边远远跟着，就看见小姐下意识往后退，差点又摔。 没等大家过去，景王直接牵住小姐的手。 沈莞手心都是汗，想抽出来。 但李弘禹根本不放开。 沈莞忍不住笑，戳戳李弘禹的手心，放柔声音问道：「你来胶州，真的是为了我？」 话音刚落，李弘禹淡淡看她：「不然呢？」 好像除了这个理由，也没什么原因。 沈莞叹气。 「怎么了？我过来你很失望？」李弘禹声音里透了些咬牙切齿，沈莞求生欲忽然飙升。 「没有，没失望。」沈莞晃晃李弘禹的手。 走了几步，沈莞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我？」 沈莞好看的眼睛里都是迷茫。 很多话不用说出来，李弘禹从京城追到胶州，谁都明白李弘禹是怎么想的。 但沈莞还想问，她想听李弘禹说出来。 沈莞耳朵尖都是红的。 「因为我想娶的就是你。」李弘禹吻了下沈莞的头发，眼底都是藏了许久的欲念。「很早就想娶你。」 沈莞缓缓点头：「知道了。」 李弘禹挑眉：「就知道了？没有表示吗？」 这分明是在逼沈莞表白。 但沈莞怎么也说不出来，李弘禹顿了片刻，摸摸她的发尾：「走吧，沈笑还在等着。」 这里的水渠都是沈笑跟沈莞筹备的，今天动工，他们当然要在场。 招募的壮劳力已经在场，沈莞到场之后，就开始修建规整的水渠。 这些水渠用于储藏过量的雨水，如果雨太多就存在水渠里，让整个田地的水利规整起来。 沈莞跟沈笑有好几个方案。 今天终于要动手。 沈笑看见景王在场，脸上的惊讶根本藏不住，但毕竟他们也同窗过，比旁边人的表情好多了。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啊，景王追媳妇儿追到胶州了。 看着水渠还算顺利，沈莞跟李弘禹就准备回去。 他们俩从海滩到田地转了一圈，外面新写的话本就多一摞。 李弘禹也不知道从哪拿了本，硬是要给沈莞读。 沈莞指了指对门：「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说着小跑着回去。 但沈莞刚到自己院子里，就看见李弘禹在躺椅上，手里还拿着一个话本。 李弘禹见沈莞来了，招手道：「不好奇他们都写了什么？」 胶州民风开放，写话本的人也多。 沈莞推了推李弘禹：「让开，这是我的位置。」 「我可是景王，女人不要惹我。」 李弘禹说完这句话，沈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别恶心了，正常点。」沈莞脸瞬间红了。 「是话本上的啊。你看这本写的，沈家小姐逃婚到胶州，景王千里追妻，到了胶州之后，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千刀万剐，但又不舍得。」李弘禹读的极为正经。 沈莞赶紧捂住耳朵：「不听，这都什么啊！」 说完沈莞还真有点好奇，胶州百姓到底是怎么写他们俩的。 可刚刚那话也太奇怪了，什么千里追妻，还千刀万剐。 沈莞坐下来喝茶，随口道：「你再翻墙，就把墙推了吧，反正也没用。」 沈莞本来只是说说，谁料李弘禹真的在思考推墙的可能性。 「如果推了之后，你爹跟你祖父会打我吗？」 「会啊。」沈莞哼笑，下意识往李弘禹手里看一眼。 雪白胸脯…… 后面的话沈莞根本看不下去。 这话本都写了什么啊！ 都是什么淫词艳语？！ 李弘禹忍不住笑，半搂着沈莞的细腰：「想看就看，又不是不给你。」 说着，李弘禹就把话本拿到沈莞眼前，声音磁性带了笑意。 沈莞腰软半分，小声嘀咕：「不看。」 李弘禹又跟沈莞咬耳朵，说了几句话，沈莞这才开心起来，靠在李弘禹身上道：「京城那么多事，你走的开？」 「走不开怎么办，你不声不响走了，知道我什么感受吗？」李弘禹把沈莞按在软塌上，不准她再逃，「我喜欢你，你呢？」 第34章 海滩上沈莞说不出来，这会更是身子发软，小声哀求：「干嘛还要问，我若讨厌你，还会让你在这？」 但李弘禹不依不饶，半是强逼轻咬沈莞的唇：「说出来。」 见沈莞还不是不说话，李弘禹捏着下颌，诱哄道：「宝宝，说出来吧，好不好？」 沈莞呜咽一声，粉色的唇微微张开，搂着李弘禹的脖子，在他唇边轻轻轻吻下。 沈莞紧闭的睫毛轻轻颤抖，像是做了件极为庄重的事。 这个动作让李弘禹楞了片刻，眼神出现让人灼热的狂喜。 沈莞感觉到李弘禹抱她的手臂竟然又锁紧，让她的气息间都是李弘禹的味道。 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她跟李弘禹两个人，周围的风景都是陪衬。 过了好一会，李弘禹发自内心笑道：「终于。」 李弘禹只说了这两个字，倒是让沈莞眼角微微湿润，轻声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想嫁？」 「会嫁的。」李弘禹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是冷意，「宝宝我不是什么好人，懂吗？」 见沈莞眼里疑惑，李弘禹轻笑：「有办法让你嫁，喜欢我不喜欢我，都要嫁。」 不等沈莞细想这句话，李弘禹已经把沈莞拉起来：「有人来了。」 沈莞下意识整理头发，果然杏儿跟李子走进来：「小姐，赵书生跟林璇小姐来了。」 沈莞有点惊讶，快速跟李弘禹说了林璇跟赵书生的事。 他们二人从小指腹为婚，只是林璇家里出了变故，赵夫人想毁约。 但赵书生却对林璇情有独钟，不肯放弃。 两人之间的事也让人唏嘘。 沈莞承诺过，可以帮他们两个。 李弘禹听完却看着沈莞道：「你还是想想咱们什么时候成亲，还有空管别人的事。」 怎么李弘禹又提到这件事啊。 沈莞哼笑反驳：「你有空想想什么时候登基，还成亲呢，我同意了吗？」 李弘禹忍不住亲亲沈莞的嘴角。 宝宝傻的可爱。 等赵书生和林璇到院子的时候，沈莞脸还是红的。 都怪李弘禹，明知道有人要来，还动手动脚。 太恶劣了。 他李弘禹自己翻墙走了，留自己在外人面前尴尬。 沈莞清清嗓子：「你们想好了？可要我帮忙？」 赵书生跟林璇的事情其实也简单。 最难的坎就是赵书生的母亲，他跟林璇之间是没有问题的。 赵书生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林璇也早就习惯。 所以只要搞定赵夫人就行。 但赵书生却摇头道：「我们这次来，是跟您辞行的。」 沈莞十分惊讶，林璇笑着说：「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们的事，没道理依靠外力才能在一起。」 说着林璇跟赵书生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甜蜜：「我们准备搬家，他能开私塾，我能做糕点。不管在哪都能活下来，现在他娘不同意，也多少外面闲言碎语太多。」 赵书生点头：「我家中还有哥哥跟妹妹，他们照顾爹娘即可，我这些年也攒的有钱，不会亏待璇娘的。」 林璇跟赵书生说着他们的打算。 其实就是离胶州远一点，到不知道林璇过往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不让沈莞帮忙是因为，就算现在赵夫人因为沈莞的权势同意林璇跟赵书生成亲。 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两人想的明白，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这里，去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当一对平凡的小夫妻。 沈莞没想到林璇跟赵书生竟然这样大胆，赵书生也是有情有义。 而且看他们的计划完善，两人都有积蓄，去哪日子都不会难过。 林璇跟赵书生过来，也仅仅是辞行，并不打算让别人帮忙。 等他们两人走了，沈莞还在原地愣神。 这就是勇气吗？他们是怎么做下这个决定的。 林璇跟赵书生的果断让沈莞心口有点闷 直到李弘禹走到她背后，轻轻抱着沈莞道：「怎么了？」 沈莞没说话，反手搂着李弘禹，头埋在他胸口，软软道：「我喜欢你。」 李弘禹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就感觉怀里的宝宝怎么那么软，那么可爱。 「宝宝再说一遍，好不好？」 「好喜欢你啊李弘禹。」沈莞大声道，「超级，超级喜欢你！」 沈莞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星光，撒娇道：「那你喜欢我吗？」 李弘禹把沈莞抱的很紧，忍不住吻上她鼻尖。 宝宝怎么会这么可爱。 他怎么会不喜欢她。 沈莞不想错过啦。 她还在犹豫的时候，人家林璇跟赵书生都要私奔了。 而她连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对。 那样太傻了。 胶州水渠修建的很顺利。 但李弘禹也没有催，大有陪着沈莞继续玩的心态。 沈莞倒是越来越紧张。 李弘禹已经来胶州大半个月了，再不回京真的好吗？ 眼看就要十二月，再不启程天寒地冻，路上也不好走。 沈莞问杏儿道：「咱们收拾东西约莫要多久？」 杏儿被这么一问就知道，小姐大约是想回京城了。 「两三天即可，小姐，要是开始收拾东西吗？」杏儿话音刚落，就看见景王走了进来。 杏儿跟李子对视一眼，悄悄从房里离开。 第35章 李弘禹自然是听见沈莞的话：「要回京？」 「回吧，总不能一直在这吧。」沈莞无奈道，「是不是我去哪，你就跟到哪？」 「那是自然。」李弘禹大言不惭道，根本一点掩饰都没有。 两人说要启程，基本上收拾东西都很快。 京城那边收到消息，简直松了一大口气。 两位祖宗终于要回来了。 天元国的皇帝皇后那么不好当吗？ 这两个人说走就行。 现在的文武百官，已经默认天元国的皇后是沈莞了。 他们拿项上人头担保，沈莞不当皇后，那李弘禹不会罢休的。 沈家也有点无奈。 明明连说亲都没开始，很多人已经把他们家当做皇亲国戚。 也是李弘禹的举动太过惊人。 不管不顾直接去去那么远追人，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虽然沈莞要回去，但沈笑会继续留在胶州，把剩下的事情给做完。 等到明年汛期，才是检测水渠是否好用的时候。 这不是十天半月可以完成的活计。 沈莞把这个宅子也留给沈笑，让他住在里面，也方便些。 至于温鹤已经没脸再来送沈莞。 他的未婚妻竟然做那种事，无端端的散播谣言。 上次刘雅惠在温鹤面前嘴碎的时候，温鹤就呵斥过她，不要乱讲。 但谁知道刘雅惠转头又对满胶州的人几乎都说了。 若不是景王来了，狠狠打这群人的脸。 更难听的话说不定还有。 明明沈莞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被赶到胶州。 温鹤见过景王的眼神，他看向沈莞的时候，眼底带着旋涡，稍不留神就会被吸到最深处。 这样冷清的男人却有异常灼热的目光。 他会不爱沈莞？ 简直是笑话。 更可笑的是，温鹤不想承认，他听到刘雅惠说那件事的时候，竟然有点隐秘的欣喜。 是不是他会有第二次机会。 温鹤现在眼里只有苦笑。 景王从京城追过来，根本不意外好吗？ 谁不想娶沈莞。 等沈家的船离开，温鹤才看着远去的影子，没有一点勇气上前。 李弘禹自然也是蹭着沈家的船，并不打算跟来的时候一样，快马加鞭赶到胶州。 他们的路线是现在海上行驶，最后经过支流到运河上，一路到京城。 沈莞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航线。 坐到船上沈莞就忍不住道：「上次也觉得会在胶州住很久，但没一个月就回京了。这次更过分，连一个月都没有。」 李弘禹挑眉，指了指路上的一个码头：「这里离我长大的地方很近。」 「那我们能去看看吗？我想去看哎。」沈莞好奇道，那边是江南一带，走水路会路过那。 「没什么好看的。」李弘禹淡淡道。 沈莞睁大眼睛，李弘禹长大的地方？ 她真的有点好奇。 船停在码头的时候，李弘禹随行的人都快无奈了，这两个祖宗怎么还游山玩水的吗？ 李弘禹看着一脸兴奋的沈莞，帮她戴好帽子：「真的要去？」 「要！」沈莞点头，沈莞又穿上男装，但半点没有男生的样子。 反而显得更加漂亮。 李弘禹牵上沈莞的手：「那走吧，我带你去明月楼买些点心。」 两人在江南的小镇上走了一圈，沈莞有点失望，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 至于明月楼的点心也就那样，没有特别出彩。 李弘禹感觉到沈莞的失望，忍不住道：「你都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 「就是看你长大的地方啊，从来没听你说过。」沈莞歪头，眼睛里都是好奇。 李弘禹顿了顿，开口：「那里你不该去。」 沈莞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肮脏，无趣。 像沈莞这样的娇娇，就该永远花团锦簇，金玉点缀，否则就是她的亏待。 李弘禹摸摸沈莞的脸说什么都不打算带她过去。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逛的，李弘禹刚要带沈莞回船上，身后忽然有个极弱的声音：「你是李哥哥吗？」 李弘禹眉头一皱，转头看过去。 沈莞也跟着看，那个声音很弱气，但很好听。 但李哥哥是什么称呼？ 沈莞心里泛酸，瞪李弘禹一眼。 李弘禹目光深沉，看向那个女子。 「真的是你，李哥哥，大家都说以为永远看不见你了。」女子忍不住流泪，她手里拿着药，看样子刚从药铺出来。 「嗯。」李弘禹淡淡道，牵着沈莞的手，低声跟沈莞解释，「她跟我娘在一个花船上唱曲，叫烟巧。」 原来是这样，沈莞朝烟巧笑笑：「你好。」 沈莞的笑太干净了，让烟巧有点愣神。 怎么会有这么娇贵的小姐。 烟巧下意识看向沈莞的手指，那样纤细圆润，跟她完全不同。 李弘禹不愿意多说，点头：「我们先走了。」 沈莞乖巧的跟在李弘禹身边，但烟巧却道：「你要见见我弟弟吗？他现在病的厉害，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了。」 说着烟巧声音有点哽咽。 李弘禹皱眉，想了想对沈莞道：「我送你回船上，半个时辰就回来，好不好？」 「不好。」沈莞抬头，「一点都不好。要么带我去，要么不准去。」 第36章 沈莞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听在烟巧耳朵里十足的刁蛮。 难道李哥哥喜欢就是这样女子？ 可像李哥哥那样的冷性情，如何忍的了？ 烟巧开口：「姑娘，你不要任性，我们去去就回。」 任性？ 沈莞一脸不敢置信，推开李弘禹就要自己回去，气道：「行啊，爱去哪去哪。」 李弘禹哪能让她这么走，立刻追上去，小声哄着：「她说错了，宝宝别生气。」 沈莞知道自己生气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李弘禹以前是什么样子，而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喊的那么亲热，有跟李弘禹有共同的回忆。 她嫉妒。 太嫉妒了。 李弘禹无奈，半搂着沈莞道：「带你去可以，但不要被吓到。那里太脏了，你不合适在那。」 沈莞小声嘟囔：「怎么就脏了，我不信。」 另一边烟巧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弘禹，这么温柔的表情还是他吗？ 李弘禹看一眼烟巧：「不要说她，她永远都对。」 「好，请问姑娘叫什么？」烟巧咬着下唇，她从来不知道，李弘禹还会对人这么维护。 当年李弘禹的娘去世，他也只是满脸冰霜的站在坟前，却不会有半点眼泪。 烟巧一直认为，李弘禹是没有感情的。 沈莞刚要回答，李弘禹就道：「不必知道。」 竟然是名字都不让想他们这些底层人知道吗？ 沈莞有点奇怪，小声道：「为什么名字也不说啊。」 「你这样心软，她知道你名字，稍微求一求，你就要听她们的了。」李弘禹淡淡道，「不用跟他们有牵连，那不是你的地方。」 这种说法让沈莞有点不舒服，瘪瘪嘴道：「你在那长大，我怎么就不能有牵连了？」 李弘禹捏捏沈莞的手心：「走吧。」 沈莞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 狭窄拥挤的小道里，躺着一些病人，还有嫖客匆匆跑出来。 就像李弘禹说的，太脏了。 李弘禹把沈莞护在身边，让她捂住口鼻，无奈道：「让你不过来吧。」 烟巧在前边带路，听到李弘禹的话转头道：「她也太娇气了，这种地方她没见过吗？」 话刚说完，烟巧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像沈莞这样的娇小姐，定然是没有来过的。 她这样的娇小姐，就连鞋底也是干净的吧。 沈莞推推李弘禹：「没事，我可以走的。」 说着沈莞咬牙贴在李弘禹身后，但显然没了方才的胆怯。 直到他们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院里。 这里破旧不堪，房子仿佛随时能倒塌。 但里面还住着一个病人。 烟巧一边煮药一边道：「我弟弟病了有大半年了，一直没有好，大夫说很难治了。」 房间的被褥还算整齐，但说是家徒四壁也不夸张。 李弘禹看着院子道：「宝宝你在这等着，不要过了病气给你。」 见李弘禹对沈莞处处维护，烟巧的表情有点古怪。 为什么人与人这样不同。 自己若是沈莞这样的娇小姐，是不是也能到李弘禹的喜欢？ 想到当年自己对李弘禹表白，换来的确实极端的疏远。 从那次开始，李弘禹就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烟巧不明白，她是歌女，李弘禹是歌女的儿子。 他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 烟巧看着沈莞道：「你跟李弘禹怎么认识的？」 这话问的突兀，沈莞只是笑笑并不打算回答。 「你跟他能长久吗？」烟巧故意道，「他是个穷小子，是傍上你才有现在的地位吧。娇小姐，不要被他骗了，在这里长大的人，没有一个好人。」 听到烟巧这么说，沈莞皱眉：「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在背后这么说他。」 「朋友？」烟巧嗤笑，「这里没有朋友，利益，欺骗才能在生存。他娘亲到死没怎么见过这里的丑恶，你觉得是谁处理这些关系？」 见沈莞不说话，烟巧故意凑近道：「这段运河上，谁都羡慕李弘禹的娘，明明是歌女，却被她儿子保护的很好。你知道他有多狠，多会骗人吗？你跟他在一起，怕是被骗的什么都不剩，还会把心给他。到时候你就惨了。」 沈莞后退一把，她不喜欢烟巧身上的脂粉味。 「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但提醒你，不要太相信他。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心都是扭曲的，别看大家装作正常人，实际上心都是黑的，他是这里心最黑的人。」烟巧想看到沈莞脸上的害怕。 但沈莞只是扑向从房间了出来的男人。 李弘禹下意识握紧沈莞手腕，眼神冰冷的看向烟巧，显然是听到烟巧的话。 李弘禹的眼神带着冰冷的利刃，简直要把烟巧杀了一般。 沈莞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李弘禹，下意识的抖了下。 「别怕，她都是乱说的。」李弘禹轻声安慰，「咱们走吧。」 烟巧大声道：「乱说的吗？李弘禹，你还记得杀的一个人吗？还记得怎么把这里的神经病清理干净的吗？娇小姐，你身边这个人是最凶的恶鬼。」 李弘禹下意识捂着沈莞的耳朵，连拖带抱的带她离开院子。 「别信她。」李弘禹道，「我们回去吧。」 沈莞点头，照样跟在李弘禹身后，但没走多久，就有一群小孩子跟在他们后面。 第37章 小乞丐看起来十分可怜，对沈莞道：「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赏点吃的吧。」 那几个小乞丐看着约莫五六岁，衣不蔽体，手脚脏脏的，只有一双眼睛明亮的很。 沈莞下意识想拿糖块，李弘禹顿了顿，没阻拦她。 等沈莞把糖分完，歉意道：「没有了，抱歉。」 说着，李弘禹就带沈莞继续往外面走。 谁知道那几个小乞丐还不走，跟在他们身后狼吞虎咽的把糖吃完：「小姐求求你，再给我们买点吃的吧。」 说着，李弘禹挡住他们的视线：「滚。」 小乞丐根本不怕，哭着道：「就给点吧，我们就要饿死了，我妹妹已经在家里躺着，根本起不来。」 见他们都这么说了，沈莞难免心软，开口：「那去街上，我给你买点吃食。」 小乞丐们对视一眼，显得更加可怜：「小姐您真是好人，我们能再要点散碎银子，给妹妹治病。」 说着小乞丐就跪在地上，头磕的做响，让人不忍再看。 李弘禹的嘴角已经带了一丝轻蔑的笑，这么久了，他们还是一点都没变。 见沈莞就要给钱，李弘禹握住沈莞的手道：「别给了，他们喂不饱的。」 这话说完，小乞丐的眼神就变得奇怪，一闪而逝的凶狠让沈莞吓了一跳。 「小姐您就发发善心吧，求您了。」小乞丐站起来，声音不带可怜，只有可听见的贪婪。 沈莞这会再发现不了异常就是傻子了。 可这会他们周围已经有十几个乞丐围着。 从十多岁到二十多岁都有，各个瘦骨嶙峋。 「你要做什么？」沈莞皱眉。 「小姐公子，你们不给钱，怕是不能走了，我们这么可怜，就不能帮帮我们吗？」小乞丐想用手碰沈莞的衣角，被李弘禹直接踹开。 这个动作像是触发了什么一般。 乞丐们直接扑上来，凶狠的让沈莞害怕。 李弘禹把她护在怀里，不过片刻，那些乞丐就倒在地上，沈莞连衣角都没被碰到。 那些乞丐见情况不对，立刻四散逃走。 李弘禹眼神带着寒意，直到带沈莞走出巷子，才松口气。 他后悔带沈莞过来，让她看见不好的东西。 沈莞还抓着李弘禹的衣服：「为什么我们来的时候，没见到乞丐啊？」 「烟巧是他们这的人，有他们的人带着，就不会有事。」李弘禹道，「别怕，我们离开了。」 李弘禹亲亲沈莞的额头：「你别怕。」 沈莞还是有点紧张，她在想烟巧的话。 这里的人都是骗子，无赖，流氓。 那李弘禹是怎么在这生存的。 沈莞有点心疼，抱着李弘禹的腰道：「你也别怕，我们离开了。」 李弘禹顿了顿，没想到沈莞还在安慰他，李弘禹低声道：「烟巧说的，你不信吗？宝宝，你怕我是骗子吗？」 两个回到船上后迅速沐浴更衣。 这是李弘禹让做的。 他不想沈莞染到一点污垢。 沈莞脑海里一直有李弘禹那句话。 怕他是骗子吗？ 其实今天颠覆了沈莞的想象。 她的记忆里，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李弘禹都是可靠，让人信赖的存在。 他的优秀不是谁能掩盖的。 就算在人才济济的京城，李弘禹也是最出彩的那个。 怕这样的人是骗子吗？ 沈莞当然不怕。 可她想知道，李弘禹是怎么在这生活下去的。 她心疼。 沈莞还在擦头发，帕子被李弘禹接过去，轻柔的给沈莞擦头上的水渍，还带些微不可查的小心翼翼。 沈莞回头看李弘禹，见他自己头发还滴着水，忍不住道：「你的头发还湿着。」 「没事，先给你擦。」李弘禹理所应当道。 沈莞忍不住亲亲李弘禹的嘴角：「好喜欢你。」 李弘禹整个人一顿，眼里都是看不清的狂暴：「喜欢这样的我？」 李弘禹捏着沈莞的下颌：「你也见过了，那里是什么样，我骗你怎么办？」 「你能骗一辈子吗？」沈莞粉嫩的唇微微启动，眼里带了点羞涩，「要是能骗一辈子，那就骗吧，我认了。」 李弘禹抱紧沈莞，过了许久才道：「我娘被人骗到那当歌女，那时候我六岁，太多骗子了，如果我不能保护她，谁保护呢？」 沈莞知道李弘禹要说以前的事，让他坐软塌上，自己慢慢给他擦着头发。 黑暗，阴影，恶心。 充斥着李弘禹的童年。 但他娘却告诉他，你原本应该是皇子，你爹是故去的太子。 李弘禹想过，他要是太子，那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只想过一瞬，剩下的时间就在跟这里的骗子神经病们打架。 他很会打架，凶，狠，打太阳穴跟肚子。 体面跟不体面都无所谓，只要能保他娘就行。 之后他会挣钱了，就把他娘接出去。 但这些人还过去纠缠。 装作跟他娘关系很好，想要沾点光。 李弘禹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豆.豆.网。只要他娘开心就行。 曾经李弘禹觉得，他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些人。 如果能骗够狠就能生存下去，有什么不好的？ 再之后，卓飞扬来了，告诉他。 这一切都是对他的磨炼。 …… 注：免费连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