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记得我》 ☆、不做精英好多年(一)修 《不要记得我》 每个星期一早上,八点五十分一到,大休息室里各科老师会立刻抓紧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交流周末的八卦,什么八卦都聊。东篱跟不上他们八卦的节奏,手里握着书坐在靠窗的椅子一边在听一边翻开物理书,想着刚才讲的《带电粒子在复合场中的运动》,看起来一小半的学生都没太懂,正考虑是不是接下来的课上要换个讲法了。办公室里进来的许婷叫她:“东篱,你下午有空吗?” 东篱想了一下,问:“怎么了?” 许婷走近她覆在她耳边说:“下午陪我去逛街吧!” 东篱犹豫了片刻,本想拒绝的,最后又答应了。她早上上过课后下午就没课了。代课老师不同于班主任。 许婷和她都是三班和六班的代课老师,许婷教的是英语,叶东篱教的是物理。和他们同期进来七个人,五个男生,两个女生。许婷和她住在一个宿舍。 十九中原本就是一普通高中,但是四年前爆冷出了一位省理科状元,从此以后名声大噪。学校随即就大规模的整顿了,之后十九中就成了有名的状元高中,去年的省理科状元又是出自十九中。所以教学压力不小,尤其像叶东篱和许婷这样的年轻老师。 东篱一年前到这里应聘,试讲了三回,才通过。其实她学的不是物理专业。转行下了很大功夫,两个行业都接触后比同期进来的年轻老师要老练很多,听许婷自己说,她姑妈介绍她进来的,毕竟也是名牌的师范大学毕业,实力不差,只是多了点娇气,所以听说刚开始的时候在课堂上被学生气的哭过。 许婷看着东篱发蒙,娇声说:“你发什么呆啊?” 东篱摇头笑起来“没有,中午吃过饭一起去吧。” 许婷果然是女神那一派的,顶着艳阳,踩着细高跟,一路走一路挑,一路的撒娇。反观东篱,踩着平底鞋,牛仔裤衬衫。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连衣裙高跟鞋了。她现在痛恨踩着高跟鞋奔波。即便穿着平底鞋她整个人都怏怏的,连看戏的劲头都没有。 最后许婷拉着东篱硬是给她挑护肤产品,极度的嫉妒东篱的好皮囊。东篱是天生的婴儿肌,皮肤嫩的确实该叫人嫉妒。她自然说不出来个什么,只好挑贵的挑好的。因为许婷半道上叫来位先生,是负责付款的,东篱想,不能辜负了有情人的心意。 两个小时已经是极限,她坐在化妆品专区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憩。玻璃透明的似能照出人的扭曲,东篱透过 玻璃看到一个人,挽着的男人比许婷这位高出不止一个档次,但是年纪也比许婷这位大不止一个档位。她的妈妈真是无所不在啊!人人如戏子,可不能轻易花了脸。 她转过头就看见许婷和那位已然忘情,亲吻昵态,腰肢款摆,欲.望的手沾情的腰,果真动人。可惜了她这个不懂风月的看客,倒是识眼色。 她一个人起身,出了商场,不知道回哪里去,竟然没地方去,想了半天,觉得可怜的很,更热了。所以又原路折回去了。 等她折回去后人都走了,她终于可以安静的坐着休息片刻了。 等下午回到学校宿舍时许婷已经回来了,看到她惊讶的说:”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东篱掏了手机看了眼没有未接,那就是艳/情无边了。她也不争辩,笑笑说:“我遇见个熟人,聊了几句。”她也不说破也不躲避。 许婷凑近她小心地问:“你觉得孙林怎么样?” 东篱奇怪的问“今天那位?” 许婷咯咯的笑,像只鸟儿一样,声音婉转清丽,“东篱,不瞒你说,这宿舍我可不想住了,小的像个鸽笼,我很快就搬出去了,你一个人就有福利了。” 东篱听得心里莫名的舒畅了,看来那位是舍得千金藏美人。倒是让她得了好处。 她笑笑没说话,许婷又急了,问:“东篱,你说句话啊!” 她说:“搬过去房子大吗?” 许婷这下满意了,笑的像朵海棠,艳丽的红,眼睛里都是蜜意,“是江边别墅。” 东篱听得失笑,娇娇女,这下真的给人做娇娇了。 “那就祝福你了。” 她是累了,洗完后倒头就睡,那头的许婷还在和人蜜里调油的打电话说情话。 临近期中考,筹备考试的事很多,还要安排监考,高中物理组就她一个女老师,开会的时候围着一圈男士,着实压力大,女士的优势到这时候就会有烦恼了,尤其遇上爱操心的年长的老师。 盛情难却真不是个好词。 老师找老师结婚,好像是这一行的行规,轨迹契合,有利婚姻稳定。东篱实在架不住一帮人给她介绍对象,许婷抢先在手上戴了枚戒指,说是男朋友送的。这下所有人都盯着她了,主任一天给她换一个介绍对象,连着一礼拜,就给她介绍了七个人,连开会空档都在操心她的终生大事。她有点头疼,对这样的热情长 辈,没有一点抵抗力,连拒绝都不会,只好搪塞说等期中考过了再说。 考试前一天下午叶丽雯打电话来请她吃饭,在一家私人会所,她到的时候叶丽雯已经到了,只是身边那一位却不是上次在商场里见的那一位了。她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只好冲人笑笑,叶丽雯也不在意,似亲昵的问:“最近很忙吗?看起来瘦了。” 东篱当没听见,笑笑没说话,对面那位姓萧,看起来年纪长相倒是和叶丽雯相配。东篱想叶丽雯这么多年,转圜在那么多男人之间,这位她怕是看不上。男人一边说她是妖,一边却甘心入她裙底。她确实像只妖,那张脸千娇百媚,时时需要男人捧着。 东篱见过曾有男人送她的钻石、首饰,别墅,足以让她富贵一生了。她不照样开着花店,招揽了那么多的裙下之臣。 叶丽雯娇笑起来,“我的女儿可是个有脾气的。” 萧先生配合她笑起来,东篱问:“妈妈找我有事?” 叶丽雯又笑起来,“妈妈没事就不能找你?长大了连家也不回了。你年纪不小了,是时候给你物色个好人家。” 东篱听得反感,“妈妈不用替我操心这些。” 叶丽雯笑起来“孙家的孙子,可是留学回来的。很不错,你要是想见,我和孙经理打声招呼。” 东篱极讨厌她这样,明明和别人的爸爸厮混,却要拉上她。淤泥潭里总要拉着她进去。东篱想她真的是个病人,什么都不正常,同龄人大都恋爱结婚了,她却对男女的事能避就避。她终有一天会被叶丽雯折磨成神经病的。 “妈妈,我还有事,不能坐了,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说完东篱起身提了包就走,叶丽雯也不拦着她。等她绕过半个大厅出门时回头望,叶丽雯早已经和那位萧先生耳鬓厮磨,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大概是极愉悦吧,看的东篱刺眼。 期中考过去后,教导主任把暂时放下的事又提起了,东篱想早晚要结婚,她总不能一辈子为叶丽雯的名声买单,她总要脱离她的。 主任介绍的是他太太的侄子,约在星巴克,年轻人不错,在银行工作,缺点就是太能说了些,时事政治了如指掌,金融发展展望未来讲得头头是道,东篱心里想,没让你去做总理真是可惜了。 结束的时候那人大概对东篱的态度很满意,问她:“你什么时候还有空?我去你们学校看你吧。” 东篱只好说:“谢谢,我怕是没时间了 。” 等出了星巴克又觉得憋屈,那几年她也算是别人眼里的精英,怎么这些年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了。最后不得不承认,她已经不做精英很多年了。 她去星巴克相亲时,大概是被人看见了,第二天就有人打电话来问了,之前的上司叫方兴,开头就问:“东篱,我怎么听说你跟个炮筒相亲?” 东篱听得汗颜,“领导,新上司太太家的侄子,没办法。” 方兴听得哈哈大笑,问:“那用不用我这个前上司给你介绍一个?” 东篱心里奇怪方兴从不是个多事的人,对别人的私生活可以说冷漠,怎么会关心她的私人问题?忙着赶紧拒绝“不用不用,我不急的。” 方兴朗声笑道:“我倒是真认识个年轻人,很不错的。我给你联系联系。” 东篱快招架不住了,怎么只要认识她的全部都要给她介绍朋友,她失笑大概在别人眼里她装的太成功了,完全是乖巧有些迷糊的叶东篱。可能是被周围人唠叨的太多。 她莫名的也想有个家了,能不用操心租房子搬家,不用怕再奔波,也再也不用回叶丽雯家,连过年都不用回了。 方兴没等晚上就给她联系好了,把对方的信息全部发来了,第二天中午在学校附近一起吃饭。许是方兴介绍的,东篱认真准备了一下,到约的地方时那人已经来了,隔着玻璃东篱看到他手里拿着手机低头在看东西,等东篱进去后他抬头看她。东篱第一眼觉得这个人长得实在是沉静,容貌有点过分好看,但是不轻佻。整个人的气质很好的驾驭了他的容貌。 当真是清风朗月。 他看见东篱后笑起来,站起身让座,东篱也不拘谨,坐在他对面。那人介绍自己“我叫徐策,方先生大概和你说了。” 天气还未入夏,她外面搭了件长款的针织衫,看起来像个十足的文艺小青年,尤其皮肤又白,笑起来淡淡的很好看。徐策看见她笑,也淡淡的笑起来。 东篱看徐策,就觉得这个人就不简单,像之前她在职场上遇见的对手。他身上那种气质是快节奏高密度的工作锻炼出来的沉静,和普通职员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东篱只当不察觉,给他介绍道:“我叫叶东篱,是个高中物理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2015第一个文,祝大家看的愉快! 说明:男女主身份,不影响三观。 每次发文都能赶 上严打,这运气真的绝了,但是,我的男女主家里没有床,不影响!! ☆、不做精英好多年(二) 徐策一点也不惊讶,笑着问:“那赶紧点菜吧,中午放学的时间可不多。” 东篱听得出他的周到,笑笑谢谢他的好意,她之前也确实担心,遇见不靠谱的像上次那样的青年才俊,一个中午怕是都不够的。 点完菜的空档两个人静坐着难免气氛有点尴尬,东篱问:“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徐策听得一笑,然后解释道:“简单说成品大概就是,汽车电子。” 东篱不太清楚,但是也不多问,笑着说:“理科生的标准答案。” 徐策也笑起来,东篱这才看到,他的眼睛很特别,不笑的时候眼尾微翘,笑起来眼睛又有点弯,像桃花眼又不像,衬得他这个人都捉摸不定。 上菜很快,两个人再没有多说什么,等吃完的时候徐策朝服务生招手,东篱只相过两次亲,两个人差别太大,她心里不太确定,但是徐策给她的感觉太过优秀所以就飘忽不定的。 等出门后徐策先说:“我送你吧。好像快上课了。” 东篱下午没课,但是也没拒绝。 他的车很特别,东篱没想到穿着衬衫西裤的人,开了辆牧马人。 徐策看到东篱盯着他的车,知道她笑什么,解释道:“我今天早上赶回来,去了趟北边。” 东篱听得好奇问:“北边?” 徐策像是不想多说,只说:“绕了点路,到长白山。” 东篱再没问。 到学校的时候,东篱以为就这样了,应该没下次了,结果徐策问:“叶老师不打算给我电话?”他眼神里有种戏虐,很淡很淡。 东篱被他问的懵了,继而又失笑,不好意思的掏出手机说:“你给我念一下你的号码,我给你拨过去。” 徐策看着她低头摆弄手机,有点失笑叶东篱的懵懂,他基本断定,她没有谈过朋友,起码没有爱过一个男人,要不然不会在男女之间慢那么一拍。可是又觉得这样很好。 电话打通后,徐策立刻接起,东篱急着问:“干嘛接啊,我就是试一下。” 徐策也不辩解,快上课了,校门口的学生很多,老师也不少,有学生已经在议论那辆抢眼的牧马人,东篱觉得有些不适应,徐策看她的懊恼样子又笑起来“那你赶快进去吧,我们再联系。” 东篱像得到特赦,赶紧转头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徐策坐在车上看着 东篱直到进了宿舍楼才接起电话,那头的代江着急的问:“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徐策也不解释,只说:“我今早刚回来。 代江问:“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合同的事见面再说。” 徐策有些累,捏了捏眉心说:“去我家里吧,我现在在外面。” 东篱进了宿舍,许婷就拉着她问:“刚才送你的男人谁啊?” 东篱笑笑“一个朋友。” 许婷不依不饶“什么朋友?” 东篱不爱和人这么说话,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咄咄逼人的这样追问过别人。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她岔开话题问:“你什么时候搬去江边别墅?” 许婷听她这么问,就笑意盈盈的说:“现在还不行,谈恋爱可不是他勾勾手指我就要上前去的,东篱,你记住了,没有男人是百分百靠得住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做自己的主。” 相处了一年,东篱太了解这位了,对付男人的手段,她应当和叶丽雯匹敌了。所以她笑笑没说话。 既然都知道男人靠不住,为什么还要像蔓藤似的依附着男人呢?东篱想不通。 期中考后,三班原是普通班,一班二班是重点班,但是此次成绩年级第一又出自三班。高二的学生,厚积薄发,在高考的时候依旧会摘得桂冠,在出其不意成常态的十九中,大家都适应了。但是对好学生的保护措施也会开始,在制度相对随和的十九中,很大程度上能保护学生的自由。此次的年纪第一叫陈昀,东篱记得他,是个清秀的男孩子,上课从不说话,有时候也不太听课,但是物理成绩很好。他的期中物理成绩差三分是满分,数学满分,语文一般,英语一般,生物不错,是个典型的理科生。三班的班主任召集各科老师讨论教学方案,似乎要将陈昀看做明年高考的状元来看,尤其是重点班对陈昀有招揽之意。东篱想所谓职场竞争最透明也莫过如此了吧。 整整两个星期,每天都是教学教研会议,期中成绩会直接影响接下来半学期的教学方向,高二下半年就结课了,开始全面复习。校领导对明年的高考复习计划从现在就开始了。自上次和徐策见过面之后,每天会联系。徐策是个精于掌握分寸的人,一点都不会叫人感到不舒服。东篱不得不承认她很满意。 周五早上她正在上课,过来电话她赶紧给挂了。等下课后站在讲台上整理东西,年级第一的那个学生倒是走近她问:“老师,你是本市人吗?” 她正在翻看手机的未读信息,茫然了片刻,说:“是,我是本市人。” 他像是纯属无聊似的,又说:“那你中学是在哪里上的?” 周围有其他学生停下脚步听他们聊天,叽叽喳喳的笑闹。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比初中生,已经学会和人交流,和老师像朋友一样的聊天了,甚至有人懂得爱情。 东篱从没和这帮学生在课堂上开过玩笑,她知道学生给她取得外号叫金刚芭比。是个冰冷的物理老师。她一点也不奇怪,可是又不以为然,谁的高中不是这么过来的?孤独枯燥的时光里总要记着谁的缺点好抚慰自己寂寞的心灵。她不介意成为他们心里的攻击对象。 她只是惊讶这个从不说话的学生会找她聊天,可能学习好的学生就是容易让人破例,她有点嘲笑她的劣根性。“我中学在三中上的。” 陈昀抬头看她,“我家就在三中附近,但是我不太想在三中上学,所以来十九中寄宿。” 这下东篱惊讶了,三中也是有名的重点中学,而且看陈昀平时的穿着,限量版的耐克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穿得起的,寄宿很考验孩子。 她笑笑,第一次说话有点孩子气的说:“对于你们的决定,我想说,weetohere.十九中远没有其他重点中学等级明显,再过十年,你们会记得这个让你们现在心生厌恶的地方的!包括我,你们讨厌的金刚芭比!”说完抱着书潇洒的转身就走,听到身后学生的哄堂大笑还有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了活力。 等到宿舍后给徐策回过去,等徐策接起时,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赶紧说:“我刚才在上课。” 徐策笑起来,说:“我刚才忘了,你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你大概在上课。你吃过饭了吗?” 东篱手上还是粉笔末,笑着说:“我刚下课。” 徐策接着说:“那等会儿我来接你。” 两个人说话不徐不疾,顺其自然,没有一见钟情那种戏码,倒有点陈年老友的味道。就像徐策喜欢东篱的自然,和不自知的懵懂。东篱喜欢徐策合宜不过分的热情。 等徐策到的时候,东篱在学校门口的书店里翻看财经杂志,书店里进进出出的学生很多,她穿了件糖果色的防晒衣,水洗蓝的牛仔裤,静静的站在玻璃窗前神情严肃的翻看财经杂志,徐策一眼就看到她了。看了她很久,直到她自己回过神抬手看表的时候徐策才下车。 东篱隔着玻璃看到徐策,他依旧穿了正装,西装外套大概在车上,站在书店门口的马路上格外出众,东篱丝毫不否认他的外表实在是漂亮,不同于她的普通,她除了皮肤白之外,其他的毫不出彩,可是徐策皮肤同样也白。东篱隔着玻璃冲他笑,有点失笑他们总是错开节拍,她不伦不类的休闲,他时时刻刻的正装。 东篱不知道徐策怎么还会联系她,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缺少女性魅力,女生特有的那种柔美和娇.媚。徐策年长她,比同龄人更冷静,他客观的介绍自己,并不夸大自己事业上的成就,不妄加评论某个行业动态。这个年纪的男人脱离青涩,真正体会过竞争,在精英和非精英之间已经明显划分开了,言谈中就能清楚他的定位。就像上次那位相亲者,因为不懂,所以敢口无遮拦。可是徐策明显是精英一类,只怕还是精英中的个位数。东篱没想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相亲呢? 徐策隔着玻璃看东篱冲自己笑,她扎着马尾,一身学生打扮,笑的像个小姑娘。他看着她冲他笑,突然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了。东篱出来后就问:“你怎么不叫我?你来了很久了吧?” 徐策没说话,他想问你怎么知道? 东篱看他不说话,笑的像个孩子,“那车停那很久了也没见人出来,就是我不知道是你。”说完冲他笑。徐策那一瞬间觉得坏了。 两个人依旧去了上次吃饭的地方,徐策这次开的车是辉腾,东篱看了眼他的车,笑着说:“低调的贵族奢华。” 徐策对她的调笑“我是怕其他车太显眼。” 东篱感谢他的贴心,大着胆子调笑他“小徐总,你是不是哪个上市公司太子爷啊?那种世界名校毕业,学霸的那种。” 徐策听她的戏谑,也开始开玩笑说:“如果是呢?” 东篱一脸了然的说:“我懂了,家族压力,青梅竹马失散,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出来相亲贫家女?” 徐策笑的开怀,没想到她这么开玩笑,觉得她真是个宝,“很遗憾,我是平民家庭,学习平平的上班族。那么你呢?” 东篱承认恶俗的玩笑带了试探,没想到他道行深,不接话,她也无法了,瘪瘪嘴说:“灰姑娘啊。” 徐策看她一脸委屈样子,下车替她开了车门,第一次伸手牵她,东篱像是被他的动作搞懵了,也不反对也不害羞,乖乖跟着他进了餐厅。她个子不低,却堪堪到徐策耳际,等进了餐厅服务生问:“两位 ?” 东篱看服务生看他们的眼神时才想起害羞,立刻想抽回手,结果徐策握着不松手,她的脸登时就红了,徐策转头就看到她耳朵泛红,心里绒绒的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我高一时候的物理老师我非常喜欢,都叫她金刚芭比,但是她人很好。虽然话不多也不太笑。这个文有一小部分的动机来自于她(傻笑……) 举杯!敬一杯给自己,给我们觉得对自己特别的人,虽然我们并没什么关系! ☆、不做精英好多年(三) 东篱坐在学对面,想了两分钟后还是问:“小徐总,你为什么会相亲呢?” 徐策看着她问:“那你呢?” 东篱有点讨厌他的狡猾了,瞪着他说:“我在很认真的相亲,遇到合适的,我就会结婚。那么小徐总,你呢?” 徐策定定的看着她说:“你这么说,心里是拒绝我了?” 东篱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有些想不出来该说什么了。只看着他眨眼睛,想了半天才说:“我在说我的态度,对恋爱,我,很不擅长。” 只是她没说,我在找结婚对象,而不是恋爱对象。 徐策认真想了一下,他谈过恋爱,年轻的浪漫唯美都经历过,所以已经没有小男生的勇猛了。。 整个就餐过程东篱细细观察徐策,一言一行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必定是富家子弟,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她有点沮丧,因为他们不合适。 徐策一直照顾她,等午餐过后,东篱说:“徐策,我们是不是不合适?”她不想直接结束,说话带了点机锋。 徐策问:“为什么这么说?” 东篱心说,因为我不会嫁给有钱人。 她很认真的说:“因为你是太子爷,是小徐总啊。” 徐策不知道她想什么,可听她这么说就觉得事情严肃了,赶紧说:“我不是什么太子爷,也不是什么小徐总。至于家庭成员,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东篱听得吓了一跳,“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策看得出她紧张,知道自己太严肃了。说:“下午没课的话可以出去走走。” 大概两个人对对方印象都不错,东篱说不上来,有种错觉徐策对她有种势在必得。 等下午到回到学校的时候,许婷已经在收拾行李,东篱问:“这么快就搬走了吗?” 许婷笑嘻嘻的说:“舍不得我吗?我们还是天天见的!” 东篱也说不上来舍不得,总归是一起住的人。她那位就在门口等着,许婷打电话让他来搬东西,他打发了几个助理来,等到晚上,宿舍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又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次约会之后,东篱心里接受了很多,只剩不确定因素了。东篱不确定徐策是不是真的就是他说的那样,家庭一般年龄合适所以谈朋友结婚。如果说结婚,她到底缺少点冲动。 每周的周三早上,她有两节 课,其他时候都是一早上一节课,周三早上刚下课,叶丽雯的电话就来了,东篱很久没有和她联系过了,她不知道叶丽雯找她什么事。接着校长也打电话来。东篱心里的怀疑变成了肯定,等到了校长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好几位老师,都是学校领导,一屋子人热情的和叶丽雯和那位青年才俊聊天。校长坐在一边亲自招待他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母子。东篱进门和校长打招呼,她心里的愤怒全部攥在手心里,像一只蛰伏的兽。叶丽雯和她站在一起都毫不逊色,甚至比她更美艳动人,她看她有种眼波流转的神态,没有哪个妈妈是这么看女儿的。 东篱问:“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丽雯接过话介绍到:“这位是市政厅厅长家的公子,叫瞿江。在教育局上班,年轻人很少有这么听话的孩子了,小叶老师要多交交朋友。”她说话永远带着种戏虐。 她不想认识什么厅长家的公子,她甚至忍不住想,厅长也是她的裙下臣吗?她毁她总是那么轻而易举,站在别人面前,娇媚的笑着说:“我是她妈妈。”只要知道她的人,不用说就会那样看着她,她要带着她的名声,那么难堪,就像从前,她那么努力的工作,在成功的那一刻,她将她狠狠的拉下来,她狼狈的再也没信心站在高处了。即便这样,她还是不放过她。 “妈妈,有事回家说,我们校长可不管学校老师结婚的事。”她这一刻胆子从未这么大。羞耻和愤怒比任何一次都更甚。 那个叫瞿江的年轻人看着绝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他站起身和校长道别,打着官腔,惯用的上位者的姿态。叶丽雯就那么站在他身边,享受着别人对她的恭维。东篱想校长不误会她都难,几位领导看着她神色不一。他们的角色总是错位,怎么都不对,不变的是她的难堪总是人尽皆知。 出了门,叶丽雯笑着问:“小叶老师生气啦?怪我不请自来?” 东篱看着他们,他们就像猛兽一样攻击她,让她鲜血淋漓,还是不肯罢休。那位厅长家的公子大概不甘心东篱忽略他,趾高气昂的说:“叶老师,结婚后我可以把你调到市里最好的高中,不用这么累,或者是辞了工作都可以,做个全职太太,美容逛街,清闲自在。” 东篱听得失笑,这就是人最丑的时候,眼睛高过头顶,不可一世,目空一切。她确实看起来累,早上的课刚结束,满手粉笔末,在他们眼里她就是蝼蚁,可怜又贫穷。 东篱看着叶丽雯说:“妈妈,结婚的事,你不见得比我有 经验。你们先回去吧,我完了再联系你。” 叶丽雯了然东篱的不识好歹,“东篱,别太傲了,女人再强强不过命,妈妈为你谋的是安稳,你可别不识好歹。” 东篱厌烦她那一套理论,偏过头不说话。 她心里连失望都没有,觉得无力,叶丽雯时时刻刻都是个施舍者,施舍给她生命,施舍给她怜悯,施舍给她同情。 “我知道了,妈妈可以不要来学校吗?过两天我给你答复。” 她不想看见她了,说完转身就走,听到身后的那位厅长公子大概极不满意,只听见叶丽雯低声安慰他。东篱掏出手机给徐策打电话,徐策接电话的时候总是很安静,静静的问:“你下课啦?” 东篱问:“徐策,你敢娶我吗?” 徐策问:“怎么了?” 东篱又问:“徐策,你敢娶我吗?” 徐策笑起来,“东篱,这话应该男士先说,不应该你说,而且时候不对。” 东篱听得失望,再不说话了。 徐策说:“东篱,你等等我,我过来接你。” 东篱一刻都不等“我在我们吃饭的地方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徐策到了后,东篱坐在最边上靠窗的位置等他,她看不出来哭过,也没什么异常,依旧是淡淡的,但是徐策看得出来,她很难过。 东篱看见他,像看到亲人一样,眼神里有哀伤。徐策坐在她对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东篱很严肃,问徐策:“我说的话很认真,徐策,我们结婚吧。” 徐策就那么看着她,她身上有种绝望的气息,神色却是固执又可爱。 徐策说:“好。” 她像是舒了一口气,皱着眉又说:“徐策,我是个残疾人,我心有残疾,所以以后你要让着我。” 徐策听得失笑,”那,是该让着你。” 他此刻没懂东篱说的。东篱也不解释。 两个人吃饭很肃静,东篱想她终于冲动了,可就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失败。 两个人吃晚饭后,徐策问:“你的证件带了吗?” 东篱顿了一下,马上回过神,说:“在学校,我现在去取。”那并不是喜悦,更像是一种仪式。 徐策揽着她说:“一起吧,车上他给助理打电话让把他的证件送来。” 东篱领到结婚证的时候,握在手里,感觉像是重生一样,像是结婚证能证明她的新生。即便有些荒诞。 徐策倒是比她镇定,牵着她问:“怎么了?后悔了?” 东篱笑着摇头,“只要你不会后悔就行。” 徐策笑着不说话,揽着她的肩膀说:“下午没课的话,先回家吧。” 东篱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起来那么镇定,更没想到徐策的家在江边别墅旁边,是高层公寓。她站在徐策家里的时候心里是冲动后的迷茫。徐策摸摸她的头打趣儿说:“真的后悔啦?” 东篱这一瞬间有种感动,她真的有家了,她成了徐太太,她甚至再也不怕叶丽雯来骚扰她了。 她伸手拥抱徐策,把脸埋在他怀里,闷声说:“徐策,谢谢。” 徐策也不挣扎,任由她抱着,认识差不多三个月的人结婚,应该叫闪婚吧,他知道东篱不一样,也没想到她会那么着急结婚,也不能说她想结婚,应该说她用结婚躲避什么。但是徐策自己反正不介意,他安抚的拍拍东篱的背哄她“不后悔就好,我现在要去开会,翘班太久会被开除的。你下午没课就在家休息休息。” 东篱闷声笑起来,“小徐总,你真可怜。养家不容易,你去忙吧。” 徐策被她说的失笑,明明就比她大两岁而已,感觉错了辈分一样。 徐策走后,东篱一个人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公寓很大,四室两厅。徐策的卧室在最尽头,面西,他的房间也是最大的,房间有落地阳台,看起来,这么好的位置,他没怎么享受过,阳台上什么都没有,连窗帘都拉的半开。旁边的房间是书房,其他的是客房。房子里的颜色是典型的男士公寓,可是冰箱里是满的,厨房像是有家庭主妇特意照料一样,应有尽有。东篱想他厨艺一定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结婚不花钱。 徐策:结婚怎么能不花钱呢?起码香车宝马美人才能在怀…… 乔晏榺鄙视他:您摸摸良心成吗? 徐策:额…… 东篱:他一毛钱没花,连结婚证的钱都是我掏的…… 看文愉快!!花花撒起来!!! ☆、不做精英好多年(四) 等晚上徐策回来的时候,东篱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客厅的灯开着,徐策进来看到沙发上睡着的人,心里的感觉不知怎么形容,他很久之前告诫过自己,没有成功之前最好不要沾上爱情,有些人没有足够准备好不能爱,因为给不了她保护。但是人之欲望,大概忍不住吧。 徐策叫醒她时,东篱顺手在枕边摸东西,感觉不对,徐策笑着问她:“你找什么呢?” 东篱坐起身问:“几点了?” 徐策换了衣服,一身休闲服,笑着说:“八点多了。” 东篱人有些迷糊,睡得有些头疼,她皱着眉说:“哦,那我该回去了。” 徐策笑的开怀,问:“徐太太,你回哪里去?” 东篱一下清醒了,头疼的厉害,她蜷在沙发上说:“我饿了。” 徐策看她迷糊的时候实在孩子气,拉着她说:“起来,跟我去做吃的。” 可是,东篱厨艺不好。 现成的东西,下了点面,两个人简单的晚饭。晚饭后东篱琢磨了半天问:“小徐总,那,晚上,就请多多关照。” 她叫他小徐总的时候总是有点小滑头,徐策逗她:“怎么关照?” 东篱脸到底是不好意思,扬着头瞪他:“要不咱们聊聊吧。” 徐策从善如流,问:“那聊吧,想问什么?” 东篱问:“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徐策笑着说:“小徐太太侦查兵出身,问题很尖锐啊。正式交往过两个。” 东篱不怀好意的说:“那就是还有非正式关系的了?” 她笑意盈盈,满眼揶揄,笑的像只狐狸。徐策攥了下手又伸开,拉过她低头就堵上她的嘴,东篱在男女之事上格外的羞涩,羞得一动不动,等到了床上她都闭着眼睛,徐策覆在她身上,用右手摩挲她的脸,他的手格外修长,拇指从眉心开始顺着鼻梁一点一点向下,东篱感觉自己在微颤,他的手像是在她脸上点了火直到最后她都没睁开眼睛,像是就义一样的孤勇。只记得徐策的笑声,钝疼,累,还有他身材很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徐策躺在她身边,她窝在他怀里。天没有大亮,朦朦胧胧中她看着徐策的脸,感觉奇妙。 早上她要上课,所以起的很早,厨房里有现成的早餐,等徐策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早餐了,徐策洗漱完坐在餐桌上笑着说:“小徐太太,结婚确实好, 居然可以享受早餐服务。” 有些关系在被确定后,就变得不一样,就像结婚证只是一张纸,但是两个人因为这张纸会彼此间肆无忌惮,可亲昵也可怒目。 东篱取笑他,“小徐总,你对婚姻的要求就这么低?” 徐策没再说笑,脸上却很愉悦,这里离学校不近,要赶地铁。东篱几口吃了面包,拍拍手站起身说:“小徐总,完了你收拾一下,我要迟到了,你慢慢吃!” 徐策看她全不似之前见过的安静模样,果敢利落,直爽率真,全然一副职业女性的干练做派。他觉得神奇,不敢肯定她到底什么性格。 徐策拉着着急出门的她说:“小徐太太,你急什么,有小徐总当司机呢,完美搭配。” 东篱笑着揶揄,拒绝道:“不用了小徐总,迟到了会被开除的,小徐总要上进,我还等着小徐总养家呢。” 徐策哈哈大笑,匆忙取了外套追出门。东篱没想到他追来,看他还穿着拖鞋,顿时捂着嘴大笑,跑过来推着他开门,一边开一边唠叨“小徐总,脑袋不清楚可要不得,赶紧换鞋。” 早上的插曲影响了一天,一整天东篱的心情都很好,早上下课后她回了宿舍又收拾了些行李,她的行李全是书,整理起来有好几箱子。从前的日子好像又回来了,每天都有心情,好像每天都不一样,她自己都惊讶,被徐策蛊惑了,竟然真的就这么结了婚,成了徐太太,改变来的太突然,她不能细究是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只知道真的不会和从前一样了。 东篱考虑了见家长的事,结婚毕竟不是两个人的事,他们这样做已经算是不够尊重长辈了。她就是再恼恨叶丽雯,结婚的事还是要和她分享。 周五中午,东篱去了叶丽雯的花店,她的花店在市中心的黄金位置,是奢侈品级别的,花大都是空运来的。东篱从没进过她的花店。店里的姑娘每一个都比她漂亮,她像个路人一样远远看过。进门后服务生礼貌的问:“请问,是预定吗?” 她穿着衬衫牛仔裤,像个女学生,“我找你们叶总。” 大概是她有些理直气壮,服务生也不敢多问,笑着说:“叶总刚才出去了,要不你等等吧。” 东篱也回以礼貌一笑说:“那我打电话问一声吧。” 正说着叶丽雯进来了,看到她似乎有些惊讶,继而又笑起来,“小叶老师想通了?” 东篱看着她,明明四十几的人,明媚的像二十 八九的姑娘,岁月当真是厚待她。 “我找你有事。出去说吧。”东篱很认真的说。 叶丽雯笑起来“有什么事不能这里说?我这里你真的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吗?” 东篱无法,只能跟着她进了二楼的办公室,她掩上门问:“怎么?考虑的怎么样了?” 东篱坐在窗口的小桌前,看着她不动,叶丽雯就坐在她旁边,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两个人会是母女,一点都不像,她远没有叶丽雯的眉眼出众。 “妈妈,我结婚了。 叶丽雯大概没懂,问她:“什么?” “我已经结婚了。” 叶丽雯冷笑着问:“是吗?小叶老师这是来通知我一声?” “是的,看什么时候方便,安排你们见个面。” 叶丽雯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叶东篱,你别不识好歹,我养你二十年,没有对不起你,你别一副我欠了你的样子,你以为哪个男人知道你的身份还愿意乐颠颠的娶你?没有那样的命就不应该妄求!” 东篱安静的看着她说:“那妈妈说我是什么命?像妈妈一样?大肆招揽裙下臣?艳名远播?妈妈没人愿意娶你,可有人愿意娶我,我为什么不嫁呢?” 叶丽雯伸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叶东篱,你忘了你是谁的种?你忘了你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东篱像不知疼一样,“那妈妈怎么不靠母凭女贵,入主陈家?那样我就名正言顺了,还是说妈妈的选择太多,陈家只是其一?” 叶丽雯像是气极了,转而又笑起来,笑的妖艳,“叶东篱,你真是个白眼狼,算了,到底是我女儿,我不和你计较。那就见见面,我倒要看看,愿意娶你的男人什么能耐。” 东篱站起身,右脸泛红,她也不在乎,站起身说:“那时间确定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妈妈再见。”说完起身一刻都不停。 叶丽雯看着东篱的背影,不知是该悲还是喜,心里又恨又酸。 东篱给徐策打电话,电话无人接,徐策坐在会议室代江和几个研发组的人讨论了一整天,自主研发的只在越野车上试过的电子显像配置,同期测试动力。最早有沃尔沃测试过rsi,他们主要是对公路密集交通做的测试,试用结冰等不良路况,传输给交通路况管理部门,利用导航搜索路况。他们研究的用在野外作业汽车,他之前到长白山去的时候就 是试车,如果这次研发成功,将会是次大的突破,这个技术不只是一个企业研发,适用面会很广。 晚上等徐策回来时,东篱又睡着了。她手里握着最新的财经杂志,徐策不知道东篱为什么那么执着喜欢看财经杂志。伸手刚碰到杂志她就醒了,东篱坐起身问:“你加班了?” 徐策只说:“开了个会。你吃过了吗?” 东篱摇头,起身说:“没有,我下午出去了一趟。我和我妈说了我结婚了,有时间见个面吧。” 可能是她用词不一样,徐策问:“你妈妈没有生气吗?” 东篱跟着他进了厨房,站在门口说:“小徐总,晚饭后和你细说。” 徐策找了阿姨准备好的晚饭热了热说:“先凑合吧。过两天让温姨过来,你总不吃晚饭可不行。” 东篱没说话,等两个人吃过饭,东篱守规则,巴巴的去洗碗,徐策帮忙收拾,她急着说:“你别动,我来。” 徐策笑起来“家务不用当任务,不必分那么清楚,你不是说让我让着你吗?” 东篱一晚上都有些沉默,听他这么说笑起来,有点心酸。 洗了碗出来时东篱低声说:“徐策,我妈是叶丽雯。” 她低着头站在他身后,看不到她的脸,感觉她很沮丧。那一瞬间徐策明白,她应该很辛苦。 徐策笑笑说:“嗯,我知道了。” 她抬头说:“徐策,我对结婚这件事很抱歉,我隐瞒了我的所有情况。我是单亲家庭,我妈妈是叶丽雯。”她神色是实实在在的伤心,徐策猜她今天和她妈妈见面应该很不愉快。 徐策听她这么坦白,突然有点心疼她,他伸手摸摸她的头说:“我知道了,没关系,我也没告诉你我的状况。我们的时间撞了,我定的时间是明天晚上回家里吃饭。” 东篱执拗的问:“徐策,你为什么会和我结婚?” 徐策很认真的说:“东篱,我们已经过了疯狂不知节制的年纪,寻找伴侣远比一场风花雪月重要。非要说为什么,大概就是刚刚好,我们两个都知道我们很合适。”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到过喜欢、吸引这样的词,他们之间是合适,这样的关系其实最牢固。 ☆、不做精英好多年(五) 结果最后还是东篱先去了徐策家里,车沿着公路上山的时候东篱有点意识到,徐策真的是个太子爷。不是新建的别墅,是老式的说不上来风格的宅子,有点民国时期的意思。东篱下车后站在门口看着门上的字,典型的文徽明的字,惠风和畅。这是座文人宅院。 徐策看东篱发呆,问:“你怎么了?” 东篱喃喃问道:“徐策,你怎么就敢家长都不通知就和我结婚?” 徐策因为她的问题笑起来“徐太太,我看起来未成年还是不够自己做决定?”他这话说的怪异,东篱问:“那,爸妈都不介意吗?” 徐策那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说:“东篱,我和你一样,甚至还不如你。这是外公家,我在这里长大。” 东篱那一瞬间懂得,他们是一样的,一样尴尬的身份,一样的感受,所以会一见如故。 东篱是个很少自怨自艾抱怨的人,这么多年,她极不痛快也就是一个人找个安静地方呆着,就像前一天和叶丽雯那么不知疼痛的重伤了一回,也不过是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公园里,坐了一个下午,晚上回家就什么事都没了。她自己都说了,人的烦恼究其原因,就是记性太好。沉默是很好的伪装,有些感情没必要,就不必多想。想多了就是自寻烦恼。 进门后,院子格局很讲究,正院子里有个缸,像是乡下人用的普通缸,粗瓷的,没什么特点。但是缸里养了棵碗莲,只是时候没到,叶子很小,但是整个院子都有股书卷气。老旧中带着古朴。东篱提着东西跟在徐策后面,徐策在门口叫了声外公,门里有人出来,东篱看着他,觉得自己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跟着徐策喊他:“外公。” 老人的个子很高,看着东篱眼睛里有笑意,嘴里却骂徐策,“混小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就胡来!” 徐策笑着应称:“我怕你费心,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时间,东篱也忙,我们两个觉得简单就好了。” 老人老太太出来,拉着东篱,笑的慈眉善目,老太太很面善。一家子进门很温馨。老人对徐策结婚潦草有点耿耿于怀,进门后坐在沙发上还在叨念,东篱不知道怎么插话,总不能叫老人一直这么介怀。想了片刻说:“外公,等我们两个不忙了就补办婚礼,请您给我们操办好不好?” 她装乖孩子装惯了,在老人面前很会讨喜,所以很有老人缘。徐正功看着外孙媳,这孩子他知道,陈蔚荣的姑娘。有权势的人家的秘密不叫秘密,是别人闲谈的 话题,连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但是看着是个利落孩子。他的外孙不也被糊涂女儿给害了。 东篱坐着不好意思,站起身绕到后面厨房帮老太太做菜,没想到厨房里有人,五十多岁的一个阿姨,老太太和她介绍“这是温姨。” 东篱惊讶,昨晚徐策还在说让温姨过来帮忙做饭,没想到温姨是给老太太做饭的。 ”温姨好。“她乖巧的说。 老太太大概久不见年轻人了,对她异常的热情,一直握着她的手,她问:“外婆要不要我帮忙?” 老太太也站在厨房也不动手,笑呵呵的说:“哎呦,叫外婆叫得我心颤。不用你帮忙,去外面等等,晚饭一会儿就好了。” 东篱站在厨房门口没动,笑着陪着两个老人,她发现,外婆也不会做菜,全是温姨在动手。 晚饭很丰盛,三个老人和两个年轻人,高兴的很,大概是家里很久不这么热闹了。徐策一晚上都看着神情愉悦,晚饭后坐在客厅里和老爷子说话,东篱翻出来礼物,给老太太的围巾,花色很素净,她顺手给老太太围上,老太太笑着眯着眼睛。徐策目光触及,眼角微眯起,老太太很久不这么高兴了。徐策想东篱是个有点冷静细致的人,就算结婚了在一个家里,她也从不动他的东西。尤其是没有丝毫的好奇心。没想到她对老人倒是会讨喜。 等晚上要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老人追到门外送他们,东篱有点过意不去,好像长这么大还没有人送过她,没有人瞭望过走远的她,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转身抱了抱老太太轻声哄道:“外婆,我有时间就来看您,等假期了我有一个月的假,陪您住一段时间。” 老太太笑的眼睛弯弯的。东篱这才确定徐策的眼睛像他外婆了。 老爷子只是嘱咐:“路上小心。” 两个人下山时徐策问:“你喜欢山上?” 东篱窝在座椅里,“舒服的地方我都喜欢,小徐总要给我买空中别墅吗?” 徐策目不斜视,却笑起来说:“小徐太太要求太高,小徐总买不起。” 东篱佯装鄙视他“那小徐总可要加劲赚钱,小徐太太可不好养!” 两个人插科打诨闹了一路。 等回家后两个人各自收拾,等洗漱完坐在床上,东篱翻看手机,等着徐策,徐策出来后她仰起头问:“小徐总,你一点都不坦白,我都不知道外公曾是我的大学副校长。怪不得门口的字都不一样。” 徐策手里握着毛巾,走近她,坐在床边上说:“你们学校有外公的照片,四年你就没碰见过?” 东篱被问住了,是啊,她也是看见外公家里的照片才发现的。她的大学上的和高中没区别。那时候为了毕业能进fiw,星期天假期都去找实习,哪有心思逛校园。那些忙的不见天日的日子已经很远很远了,她都恍惚那是否存在过。 徐策看她发呆,“你真没见过?” 东篱点头:“没见过,那小徐总,你和我仔细说说吧,别见了爸妈,我都不认识。” 她何尝不知道,徐策并不热衷于给她介绍他的家庭,一部分原因是没办法介绍,总不能和她说:我是私生子,我妈又结婚了,有家庭。这确实有点难以启齿。可越是这样越会让东篱困惑他为什么会和她结婚,甚至比她都轻率。 徐策放下毛巾,伸手摸摸她半干的头发,“小徐太太精力实在好,大晚上要和小徐总讨论家长里短,那小徐总就和小徐太太仔细说。”说着顺势扑倒东篱。 不过几天而已,同吃同住,亲昵变得自然而然,男女之间的亲昵东篱尤为害羞,徐策一直像个引导者,时而细细描摹时而激烈热情,东篱被他闹得僵直,他竟然还在笑,东篱气闷,嚷声骂他:“小徐总怎么尽是流氓行径!快让开!让……”话没说完就被堵了。 徐策声线偏低音,像是带着磁,听得人舒展又战栗“小徐太太和我讲讲,让,左是言右是上,那小徐太太是想我用言呢还是上呢?”说着气息都呼在东篱耳畔。 东篱的防线一瞬间土崩瓦解!她哪里是徐策的对手,那样调情的话他耳鬓厮磨间说的那么露骨,荤话顺嘴就来。东篱再也装不下去了,似是恼羞成怒一样,恶狠狠的说:“徐策!你给我滚开!”她心里莫名敢对徐策恶声恶气,徐策总要笑不笑的那样看他,她感觉还是一样,徐策对她还是笃定的势在必得。 闹到最后东篱哪有什么气势,最后被迫的求饶,花样翻新。她最后都懊恼,脸面是一点都不剩了! 徐策对她是满意极了,搂着她,东篱快睡着了都在骂他:“徐策,你混蛋!” 她总不叫他徐策,时时刻刻都带着揶揄,巧言笑兮,时时不忘和他敲竹杠,眉目带着三分明媚,喊他:“小徐总……小徐总……”像个顽皮的孩子。只有到床上的时候她才会大惊失色,一声一声的叫他徐策,带着求饶又有点讨好。她自己都不自知,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柔美,只 是平时不太笑,大概是做老师的习惯,本就年纪不大,所以更要板着脸。 星期一的大早上,两个人都睡过了头,东篱睁开眼时徐策已经穿戴好,站在床边说:“快起床,你要迟到了!” 东篱大惊失色!她从来浅眠,怎么可能没听见闹钟呢!忙中还不忘瞪徐策两眼。徐策笑着揶揄她有恃无恐,“小徐太太别怕,等会儿有小徐总送你。” 东篱听得恨得牙痒痒,但是又不怕了。她心里打定主意,徐策三天别想和她说话,但是不到半小时两人就握手言和了。因为徐策给她准备的面包牛奶带到了车上,她一边享受这免费司机服务,一面还有现成早餐。不好再和他绷着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更。 ☆、不做精英好多年 (六) 东篱一直在想什么时候给一起的老师发个喜糖,总归她结婚了。可是最近太忙了。为了给高二生复习,期中考后教研组安排了晚自习辅导。东篱一礼拜有四节晚辅导,压力有点大。 晚自习辅导,教室里少了两个学生,一个是陈昀,一个叫燕羽。她问的时候,底下学生有人在偷偷笑,有人板着脸。她严肃的问:“他们两个去哪儿了?” 班长站起身有些为难的说:“陈昀和燕羽谈恋爱,班主任通知家长了,两个人都请假了。” 东篱听得奇怪,印象中陈昀是个稳重的孩子,早恋是优秀学生的毙命杀手,何况陈昀是这次的年级第一,各科老师都盯着他,班主任怎么会容忍他早恋。但是那个孩子确实招人喜欢。 等晚自习下课,学生都回宿舍了,东篱收起书,第二天早上有课,要晚上回去备课了。她提着包出了校门,学校门口有个小花园,延边有一圈垂柳,夏天的时候看起来很漂亮。东篱出了门就看到坐在树下的陈昀,穿着校服,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东篱走近他问:“陈昀,你怎么在这儿?” 陈昀看见她半天才说:“叶老师,你请我吃饭吧!” 东篱觉得他怪怪的,问:“你想吃什么?”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笑起来:“叶老师,你会做饭吗?” 东篱被他问住了,正好有电话进来,徐策问她:“放学了?” 东篱看了眼陈昀,“恩,放学了,我一会儿就到家。” 徐策说:“你下午是不是又没吃饭?温姨说你没回来。”自从看完老人后温姨就每天来给他们准备两餐。 东篱犹豫了一下说:“那你给我做晚饭吧,我饿了。” 挂了电话后,东篱看着陈昀说:“不回学校,就和我去吃饭吧。” 陈昀看着她笑起来,“叶老师请我吃什么?” 东篱跟他并肩走着,小伙子个子实在不低,比她都高了。她有点失笑,半夜三更回家捡了个学生,回去后徐策肯定笑话她。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回去再看。” 到华庭家园时,陈昀站在楼底仰望,定定的站着不走,东篱回头问他:“怎么不走了?” 小区里的路灯昏黄,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他说:“叶老师住这里?” 东篱也不在意,说:“赶紧上去吃饭。” 进门的时候东篱还在说:“我不太 会做饭,所以,请你吃饭的事就由我先生代劳了。” 陈昀像是惊讶极了,停下换鞋的动作,看着她问:“叶老师结婚了?” 东篱笑起来,“不能结啊?” 这下陈昀像是回过神了,笑起来,不复一整晚的沉默,眉眼都舒展开了,徐策从厨房出来问:“你回来……”看到身后的陈昀顿住了。 东篱调侃他:“小徐总,怎么了?这是我弟弟。” 徐策听她胡诈也不点破,招呼说:“赶紧吃饭吧,你一晚上带着人孩子,好歹先吃饭。” 东篱笑着不应声,回头和陈昀悄悄说:“他厨艺不错。”神色顽皮有点像孩子。 陈昀一瞬间看着她的笑,一瞬间恍若不真实,讲台上的东篱是个利落的老师,他认识她的时候是听她试讲,讲的是电路磁场,其他的老师讲的全是动能,只有她一个人唯一的女生讲了生涩的电磁。陈昀对那节课印象很深,她当时不像在讲课,倒像是在讲ppt,清楚明了,毫不拖沓。只是少了一个环节,和学生互动。意外的是她成了他的物理老师,她一点没变,讲课利落明了,就是还是没学会和学生互动,但是会在重要的点重复讲解。陈昀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她特别,和其他老师不同,可能老师这个职业会有视觉疲劳,时间久了就只记得成绩好的那几个学生,再不济就是有老师只会对学习好的学生温声细语,学习差的视若罔闻。叶东篱很奇怪,哪种都不是。 她对谁都不热情,也不笑,也不看轻,虽然班上给她取名金刚芭比,但是所有人都挺喜欢她的,因为她不看轻人,有点一视同仁的意思,也可能是她自己都不自知,只是习惯而已,但是这个习惯带了莫大的善意,足以让学生喜欢她。 徐策换了身家居服,大概是心情好,真的给东篱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东篱和陈昀分作两边,徐策逐一上菜,最后还有一个汤。东篱笑意越来越大,伸着脖子看菜,像个小孩子,落在陈昀眼里像个十足的孩子,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徐策第一次做饭,他果然深藏不漏。开饭时东篱和徐策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学生,陈昀,我最优秀的一个学生。” 又对陈昀说:“这是我先生,徐策,今天的主厨。” 陈昀朝徐策笑笑,没想到徐策和陈昀说:“那你赔了,你成绩要是年级第一的话,你们叶老师是有奖金的,你应该叫她请你去月中楼吃饭。”也只是和孩子开玩笑,说完他就说:“你们吃吧,我去看点东西 。” 东篱没理他,他走两步又回头说:“吃完你把碗放着就行了。” 他这话说的东篱实在像个寄宿者,东篱回头瞪他,他又说:“你不是还要忙吗?” 东篱又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晚饭之后东篱要为第二天备课,真的没时间洗碗了,只收拾了餐桌,把陈昀安排在客房,就进书房了,徐策的书房里有一大堆感应器,他在看数据,一边手里拿着感应器。东篱拿着书翻开,课程已经接近尾声,波粒二象性和原子核只作为了解。并不像力学和电磁那么深究。正看着陈昀敲门进来,东篱坐在徐策对面,背对着门,转身问陈昀:“怎么了?很晚了赶紧睡,明天早上可不能迟到。” 陈昀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各忙各的,但是看起来两个人感情很好。犹豫了片刻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父母不管我?” 东篱一霎间愣了,她这一刻才意识到,她好像真的错了,未成年夜不归宿,这是大事。她把陈昀当成自己了。以为没地方去她就带他回来,不必像她一样,叶丽雯带回来男人在家,她没地方去,半夜三更坐在楼下的午夜超市里不能回家。东篱知道自己做法错了,可到底是个成年人,何况听了学生说的,早恋被家长带回去不是打就是骂一通。还能怎么样。 她笑笑说:“你不想回家,我就帮你一次,明天去学校后就不能无故旷课了。” 陈昀愣愣的看着她,笑了。 徐策听他们两个说话,并不插嘴,等他们两个说完了才说:“你们两个都别忙了,都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又醒不来。” 东篱见他揭她短,恨恨瞪他一眼,真的合上书起身,和陈昀说:“去休息吧,明天不能迟到。” 等徐策上床时,东篱还在刷新闻,看了眼徐策问:“你不是很忙吗?怎么今晚回来这么早?” 徐策坐在她身边说:“代江带着人出去试驾了,这两天不忙了。” 东篱问他:“如果试驾成功,你们可再没钱投资了。注资过大还影响你们的根本,你要多考虑。” 徐策拉过她,捧着她的脸说:”小徐太太,你是什么都敢捡回来,今天居然给我捡回来个大活人!” 东篱不理他,挣扎着坐起,他不放手,压着她问:“当初怎么就想做物理老师,女孩子不是该做语文老师吗?” 东篱噗嗤笑起来,“语文老师是个很损节操的事,我真的 干不来。” 徐策捏捏她脸说:“瞎说。” 东篱翻身趴在他身边说:“举个例子,杜甫名声够大吧?可事实上,他喜欢幼女,只买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做妾,到二十岁就嫌老了,卖了再买一批,他曾给好友写信颇为炫耀他这爱好,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比这个更没边儿的事都层出不群。教科书里太正直,我没法看着书夸人。”说完冲徐策说:“你别也是喜欢幼女吧?” 徐策侧身捂住她眼睛怒笑说:“瞎说什么!” 说完低头吻她,嘴里却说:“小徐太太,小徐总伺候你一晚上,该你报恩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蔡伦,特别三观崩溃,伟人实在是威力太大。/(ㄒoㄒ)/~~ 祝各位看文愉快,评论花花刷起来!!(????)??嗨 ☆、不做精英好多年(七) 结婚和生活是有点相溶又相驳的状态,家里的东西都是先预备好的,会没有从属感。东篱陆陆续续换了很多东西,像给餐桌铺了桌布,换了家里的窗帘被单,在阳台上养了几棵花草,沙发旁边加了落地台灯,这些改变就像两个人的融合,徐策喜闻乐见。 东篱很仔细的想过他们两个的婚姻,很奇怪,没有别人参与进来,单纯的两个人的婚姻。有违常理,但是对他们两个来说很合理。东篱是个见不得浪漫的人,她讨厌那些玩浪漫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的人,可能她本身就是个悲观主义者,所以潜意识里她舍不得消耗一点感情。和徐策的婚姻开始的像一场飓风,平静收场。她很心安,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感受,所以分道扬镳的机会很少,最重要的是她丈夫是叶丽雯不熟悉的人,她终于将自己混进人群中,将曾经的荣耀和羞耻一并掩盖,再也不会被提起了。 徐策明知道东篱的避讳,也不辩解,他最初创业时就知道,如果失败,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所以也不必和她说那么多的。 东篱在结婚一个月后把宿舍钥匙交了,所以每天放学她都坐地铁回家。办公室里许婷抱怨现在真是任务重。听见她打电话,悄声问:“谁呀?这么神秘?你是不是恋爱了?” 许婷自从搬到江边别墅后,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不时地会和同事炫耀一下小幸福,男多女少的高中教研组里,男士们也乐意给女士面子,都善意的调侃两句,然后把话题引到东篱身上,东篱很头疼,这么聊天她真没办法和他们说她已经结婚了。放学后,许婷问:”叶老师,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这个学期就这么结束了。” 东篱晚上没有晚辅导,也就答应了。结了婚的人,真的会变得不一样,她之前可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和许婷在商场里挑家居用品,两个人像两个家庭主妇一样听着导购的介绍,斟酌商量颜色。许婷似乎真的变了,她不再热衷化妆品了。许婷正和她说着家里窗纱太透,东篱抬头就看到 叶丽雯挽着那个男人,自从上次在花店见过她之后再没联系过,已经快小半年没见她了。她笑的像热恋中的少女,那个男人爱怜的握着她的腰,两个人俨然是一对感情甜蜜的夫妻,东篱愣住了。许婷推了下她问:“怎么了?” 东篱依旧没回过神,勉强笑笑说:“可能今天站久了,我有点晕。” 许婷也累了,顺着说:“那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东篱转过电梯看着下楼的两个人,一个是她 妈一个是她爸。真搞笑,偏偏他们是用这种办法结合,一个破坏家庭的小三,一个道德出轨的男人,生了她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兜兜转转二十几年了,两个人依旧在一起,她却无处安放。这些事早晚会被拉出来,她早晚都是案板上的鱼肉,谁都不会放过她,她出生就带着原罪,带着叶丽雯给她的印记。她是叶丽雯破坏别人家庭的证据。她这个存在,真是荒唐又可笑。那个男人呢?不耻到东篱不想提起他。 和许婷分别后,东篱终于能一个人静静了。她提着行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起以前,想起小时候,想起前几年,想起徐策。在太阳快落下去的时候提着行李回家。 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大叔,一直在和东篱讲他的儿子,工作很辛苦,但是女朋友家境不好,没有爸爸,他不太满意。东篱听得心不在焉,偶尔搭一句,晚高峰堵车司空见惯,东篱转头收拾行李就看到侧前方的车上,女人趴在司机旁边,胳膊绕过开车的男人的脖子,开车的男人被拉的头朝那边偏着,两个人看起来在接吻,亲密旖旎。这一刻东篱终于忍不住了,赶紧闭上眼,转过身。那背影太熟悉了,那件外套还是她买的,她怎会不认识。失望比预期的要大得多,就连伤心都加倍。东篱实在驾驭不了这样的感情,她一直告诫自己理智、克制、不论到什么境地,都让自己不受伤。这是她的原则。可是这一刻在继叶丽雯之后,终于让她心情崩溃了。 她再没说过一句话,平静,脸上看不到笑,但也看不出伤心。她想这样最好,等睡一觉起来,她还是那个叶东篱,别人眼里没有心的叶东篱。 徐策揉着头,有些头疼,et20发布会已经定了日期,这作为国内自主研发,利用卫星测量路况技术,可图的利润人人得见,孙家现在巴巴的来示好,他确实心寒。孙孝亭是这么说的:“徐策,归根到底,你是孙家人。没有损己利人的道理。” 孙家想投资,已经势在必得。他有办法控制,所以他们让陈家的人搅进来,他不斗转一二,真的对不起孙孝亭的苦心。他知道,陈家的糊涂账,他说不上来怎么想的,东篱也是,徐策知道她是个本分的姑娘,和他们不同,方兴也说过,那是他见过最坚韧的女孩子了。 他没那么多想法,只是两个人太过契合,连脾气习惯都相同,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今天的宴是好宴,只是时候不对,他妈徐婉就那么回来了,故人见故人,他没来由的厌烦,愣神时想起东篱又有些欣慰,等回家了她肯定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想的多了心思就飘远了,陈家的女儿叫陈苓,和东篱同岁,看起来却比东篱骄纵的多,眉眼艳丽逼人,但是不及东篱好看。徐策没那么多心思,陈苓倒是娇俏的叫他:“徐总想什么这么出神?徐策看着她,礼貌说:“没什么。”也不想说过多。 东篱见徐策回来,坐在书房上网,财经版面上fiw老板方兴的照片醒目,只是旁边的人是她以前的同事叫秦璐。徐策见她上网随口问:“怎么还不睡?” 东篱回头看着他半晌才说:“小徐总,你今天没倒垃圾!” 徐策失笑,应声道:“是,今天轮我倒垃圾,我疏忽了。明天补上。” 东篱也不细究。回头继续上网,徐策身上有酒气,回房去洗漱了。东篱却又回头盯着门口,半天没回过神。 晚上睡觉时,徐策伸手搂过东篱,东篱问:“小徐总,我和你约法三章,你要坦白从宽。” 徐策搂着她闭着眼睛说:“好!你说。” 东篱见他漫不经心,也没了心情,只说:“不说了,我困了,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反正小徐总记得,你说过会让着我。” 徐策被她语无伦次逗乐了,笑着说:“小徐太太,你说让我让着你,可是你嘴巴厉害得很,我怕是要吃亏。” 东篱心说,怎么是你吃亏,明明我吃亏了。叶丽雯的债终于报应到我身上了,你怎么还能说你吃亏呢?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徐策就在她身边,他没有一点异样,他自己知道不轻松,他的母亲徐婉是个不太正常的女人,当年已经和孙詹呈订了婚,已经同居,却在结婚前夕和别人跑了,跑了就算了,偏偏又后悔了,等她后悔时,孙詹呈已经婚期不变只是换了新娘结婚了,最后徐婉大着肚子在孙家闹。徐婉是个不会说后悔的女人,所以她将孙詹呈的太太争执,孙詹呈的太太当着所有孙家人的面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孙孝亭本和徐正功是旧交,因这事,也没了联系。徐婉在孙家生下他,后来就走了。他在孙家长到七岁,回了徐家。 徐婉这次回来,一改之前的样子,对他出奇的热情,分外关心。徐策不想她接触东篱,东篱是个实诚人,轻易不说人过错,他太清楚自己的妈妈,二十几年,她早已没了当初横冲直撞的坦诚。既然已经成家,他总要有保护的人。两个人昏昏沉沉的各自休息,东篱没有一点破绽,徐策看不出一点异样。 考试之后就放假了,东篱不想在家呆了,徐策最近很忙很忙,总 是半夜回来,她心里知道害怕,他回来有时候带着酒气,东篱怕从他嘴里听见别人的名字,可是没地方去,终于想起,去山上和老人住几天。 徐策这几天在安排发布会,东篱带着给老人的礼物,一个人坐了车上山。院子里的碗莲开了,精致又可爱。而且缸里多了两条小鱼,她陪着外婆坐在屋檐下,老爷子在书房里看书,院子外的树上不知有什么鸟叫,挺好听。她爱极了这样的生活。等到晚上徐策的电话才追过来,急着问:“东篱,你去哪了?” 东篱听他急切,心里一顿,有些堵,心想,你是怕我知道你的秘密离家出走吗? “我在外婆家。” 作者有话要说:唉,可能是天生的冷体质,吸引不到读者,今天莫名其妙的被抽了几十个收藏,说是收藏异常了。本来就几十个,这下彻底没了,而我还搞不清什么状况,心塞的要命,唉!你们慢慢看吧! ☆、相识花未开(一) 寒暑假是老师这个职业对东篱的最大诱惑,她之前跟着方兴没日没夜的工作,可是那时候好强极了,觉得怎么拼都是值得的。做老师以后她懒了很多,尤其是睡眠,怎么都睡不够,等到第二天起来已经九点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外婆已经吃过早饭在院子里剪花草,东篱蹲在一边看她侍弄花草,怪不得徐策会,家里的几棵树都是徐策侍养,东篱只会浇水。外婆看东篱跟在她后面像个孩子,笑呵呵的说:“睡醒啦?” 老人戴着眼镜,镜片滑到鼻子上,低头笑她,她也不囧,伸手替她扶眼镜。祖孙俩个人在院子里真聊得热闹,她从小的愿望就是能过这样的日子,安静的和家里人聊天,没想到愿望是由这两个老人帮她实现。 门外有人敲门,东篱开门后,门外的人看起来不算年轻,但是很漂亮,一身果绿色的连衣裙,整个人很利落,只是眼神绅士,盯着她问:“你是谁?” 东篱笑着问:“你是谁?” 那人毫不客气伸手想挥开她,“我是谁,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外婆看到门里进来的人,惊诧异常,半天才说:“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笑起来,有点讨好,又理直气壮“妈,这是不打算让我进门吗?” 这下轮东篱惊讶,看着她半天话也说不出来。倒是外婆过来握着她的手拍拍她胳膊,她朝那人笑笑,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她问:“她是谁?” 书房里的老爷子出来了,看到徐婉登时脸就黑了,瞪了她一眼问:“你回来干什么?” 这里轮不到东篱说话,她只是惊讶这一家关系已经成这样了?怪不得徐策从来不提家长。 徐婉是进门之前就知道两位老人的态度了,一脸不以为然,“爸,我就是再错也是你女儿,您在外人面前都不肯给我脸吗?” 外人说的是她。东篱这才确定,徐策结婚真的没有通知她。 这场面有点尴尬,东篱伸手扶着外婆,轻声说:“外婆,进屋说吧,别站在外面了。” 只是徐婉不太领情,“你叫她什么?” “外婆。”东篱看着她说。 她简直不可置信一般,看着她。外婆这才说:“婉婉,这是你儿媳妇。” 她像是气极了,冷笑着说:“我可不认识。妈,我儿子都不认我,我哪来的儿媳妇。”这话说得很无理。东篱不做声,扶着外婆进屋,她像是不罢休 ,伸手拉她。问:“你什么时候和徐策结的婚?” 东篱对叶丽雯时,是说不出来的无力,可是不见得对同样无理的长辈不会说。她看着她的眼睛说:“介绍这些需要一个正式的场合,您先进来说吧。” 徐婉真的掏手机给徐策打电话,可语气却变了。 “徐策,妈知道你恨我,可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和我说一声呢?” 东篱不知道徐策说了什么,只知道徐婉脸色好看了,跟着他们进门,老爷子却说:“要待就院子里待着,别进来!” 东篱也不插话,进门和温姨准备茶点。不多会儿徐策就来了,他像是从办公室里出来,穿着正装,急匆匆的进门只看她,见她没事,他脸上有明显的放松。东篱这一瞬间心像被人攥住,不紧不松,堪堪觉得紧致,而那人丝毫不知。徐策看到她呆愣的模样,笑笑说:“睡傻了?早饭又没吃?” 东篱瞪他,在人前丢她脸。 徐婉看着儿子并不理她,有些生气,“徐策,你这样不对。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都不通知我?” 徐策也不辩驳,只说:“妈妈,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吃个饭,不要闹了。” 徐婉好像很忌惮徐策,盯着他,眼神不认同,嘴里却说:“好,妈妈等着你的解释。” 说完真的起身要走。东篱再笨也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赶紧说:“妈妈。吃过饭再走吧。” 徐婉看着她不太领情,“正式介绍之前,我不接受你的殷勤。” 这话实在没有分寸,也没有长辈该有的气量,东篱倒不生气,只是感叹,怪不得徐策不理她,这年纪了还任性成这样。 徐策一下子生气了,说:“妈妈,这种话以后不要说。所有人都该为自己负责。您也是。” 说完扶着外公起身去吃饭了,东篱不再插嘴,扶着外婆。徐婉大概心里恼恨儿子说她了,恨恨的瞪了眼东篱,真的转身就走了。 饭桌上气氛不算好,两个老人只有徐婉一个独女,她当初那么出格,但是仍是不肯认错,对徐策实在是过分。东篱不太会安慰人,心里有点抱歉,早知道她不应该开口。等吃了饭两个老人回房睡午觉了,东篱坐在门口的躺椅上,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徐策出来就看见她发愣,坐在她身侧问:“怎么了?小徐太太后悔了?” 东篱想徐策大概比她过的都辛苦,那么任性的妈妈,可不好应付。 “你怎么不上班就来了?这几天不是在忙发布会吗?” 徐策摸摸她的头说:“发布会在明天,这两天在准备投资的事。” 东篱原想和他说投资的,现在却不想开口了。 徐策站起后俯身又抱起她,悄声说:“小徐太太,咱们也去睡午觉吧。” 东篱脸登时就红了,挣扎着又瞪他,徐策脸上愉悦,“小徐太太连招呼都不打就上山了,让小徐总很操心。” 东篱也知道自己有点气恼,可是没办法说。 山上很凉快,房子里有些阴凉,睡着后特别不容易醒来,有点像睡迷。东篱到了下午都没起来,醒醒睡睡,就是彻底醒不过来。最后外婆来叫她,拉着她坐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才彻底清醒了。徐策等她一睡着就走了,她只依稀记得他和她说了声:“我走了。” 她根本没反应。 老太太是个很好脾气的人,下午继续修剪花草,老爷子在门口的案几上写大字,东篱站在一边给他抻着纸。老爷子问:“东篱教的是物理?” 东篱乖顺的答:“嗯,我教高中物理。” 徐正功又说:“我记得学校的物理系没什么人。” 东篱不得不佩服老人的眼力,坦白说:“外公,我学的不是物理,后来改行做了老师。”说完又俏皮的说:“我应该叫您一声徐副校长。” 徐正功笑起来,看着她意味深长,东篱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老爷子把笔递给她说:”你来写。” 见过东篱的字的人都说她的字带着妖气。 她换了笔,老爷子一直看着她,她有种被家长检查作业的紧张的感觉。 挥笔写了:“今夕何夕兮。” 老爷子端详了片刻她的字,笑着说了声:“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 东篱摸不清他的脾气,也不好接话,把笔递还给他,结果老爷子所:“写完吧。” 东篱握着笔接着默了接下来的《越人歌》,最后的时候老爷子才说:“东篱写的好字。” 东篱不敢受,老爷子的字是几十年的积淀,不是她几笔讨巧的字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敢这么说,外公的字才出众,我记得学校里有外公的字。”说完赶紧抽出纸将笔放在案上,替老爷子另铺了纸。 徐正功看着她的动作说:“将这幅字送给外公吧。” 东篱低头认真端详着她的字,实在没有收藏价值,这才笑着说:“那我就送外公了,外公也送我一幅字吧。” 徐正功大笑,这个孩子确实有玲珑心思,是个好孩子。 徐正功问:“那你要什么字?” 东篱确实认真想了,但是却说:“外公就写门外的那几个字吧,惠风和畅。” 徐正功大笔一挥,一蹴而就。风骨和气韵都有。东篱爱极了,独自感叹,果然是有风骨的人,笔锋带着锐气。 山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到晚饭的时候东篱已经彻底学会怎么做小辈了,饭桌上替外婆剥虾,起身替外公盛粥。她爱极了这种气氛,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晚饭,热闹又温暖。两个老人也喜欢她。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她睡不着,站在窗口能听见虫鸟的声音,她又开始想徐策,不知他在干什么,或者是和他妈妈在一起。最后不得不沮丧的承认,她的婚姻真是根基不稳,不可控因素太多,雷区也多,但是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对,有点躲避,这样非常不利于她的婚姻。也可能是今天和老人接触多了,她对自己的婚姻想更确切一些。 到十一点时她依旧没有睡意,只好在徐策的房间里东看西看,最后在书架上翻了本书,坐在床上看书,等到十二点时她依旧精神满满,她还正考虑要不要躺下闭着眼试试,结果听见院子里有响动,一瞬间就精神了,她顿时紧张,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在窗口看了眼,什么也没看到,犹豫了片刻,才决定开门下楼看看,等开门的时候瞬间有人从外面推门,一瞬间她吓得脸都白了! 徐策看她的样子,失笑,伸手搂着她问:“吓着了?你半夜不睡干什么呢?” 等东篱看清来人后,身体一瞬间就放松了,闷闷的问:“怎么是你?我以为是贼,吓死我了。” 徐策笑着没接话,又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东篱被他搞得一惊一乍,有点气闷,“你呢?半夜了,你怎么跑山上来了?” 徐策搂着她亲亲她额角,没说话,总不能说:家里没人,有点冷清,不想回去吧。 他是真累了,一直皱着眉,东篱也知道他累,开始数落他:“明天发布会,天不亮就要起床,你说你瞎折腾什么?要是回家现在已经睡着了。赶紧去洗,快睡觉。” 徐策听她话乖乖去洗漱,等出来时,东篱坐在床上还在翻看那本书,徐策探过身翻过她的书问:“小徐太太看什么书 ,这么认真?” 东篱啐他:“赶快睡,别啰嗦。” 徐策夺了书揽过她,应声“恩,马上睡。”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星期周四会有榜,但是现在这个收藏看得人心塞。我实在是被前几天的事打击到了。 奋斗!像小徐太太一样去战斗!! 嘴里碎碎念--观音菩萨保佑我……………… ☆、相识花未开(二)修文 徐策不到五点钟起床就走了,东篱起来送他,站在门口,山上的早晨很冷,她站在门口轻声说:“路上小心。” 徐策回头看她,她冷的哆嗦,却还要伸着脖子看他,那么一瞬间他想他们是亲人,即便这段婚姻在各自眼里克制,但是丝毫不影响爱护对方。因为彼此都有足够的诚意,她想他们两个一定会成为亲人的。 “快回去吧,再睡会儿。”徐策回头和她说。 东篱笑起来,特别灿烂,“快去吧,我知道。” 徐策走后东篱在门口站了很久,天开始蒙蒙亮,视线还一片混沌。她在门口来回踱步,一直在想,或许她对婚姻太苛刻,对徐策太冷漠。在没有成为亲人之前,她动心了但是不会爱,徐策在她眼里是个优秀的partner,而不是亲人。所以她恪守本分,一丁点爱意都不会流露。她突然明白不能就那么冷眼看着他犯错,然后踢他出局。她同样有义务努力维系她的婚姻。 徐策很优秀,爱慕一个优秀的人太过容易了,所以有些许的错处,不一定是徐策的错。她开始心里安慰自己。她做了很大的决定,要好好的和徐策谈一次,认真毫不避讳。 中午饭过后她和老人辞行,要回家去了。老太太大概能洞悉她的心思,开口安慰道:“徐策这孩子,性格有些沉,有些事不爱明说,你别和他计较。但是我可以确定大错误他不会犯,你们还年轻。你的性格也沉静,外婆不担心你们吵架,就是怕他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我骂他。” 东篱这一刻觉得和徐策结婚真的挺好的。隔代的长辈大都会这样,看得开,最会暖人心。 东篱回家大扫除之后给徐策打电话,电话未接通就挂断了。东篱也不在乎,时间又早,她开了视频,发布会会有直播视频,她开了视频想看看徐策在工作中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如他的名字一样,锐利又锋芒。 视频切入的那一刻,她觉得场地眼熟,主持人已经开始播放宣传视频,大漠里越野车翻越沙丘,黄沙万里又切换到碧草连天的地方。 东篱一瞬间愣神,可是越看越心凉,这地方她很熟悉,甚至台下的观众她都熟悉。 徐策坐在第一排,旁边坐着的是博源的孙詹呈,孙詹呈旁边坐着徐婉,徐策的另一边坐着陈蔚荣,旁边坐着大概是他女儿。 这不是个轰动世人发布会,可是到场的嘉宾却都身价斐然,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徐策必定是谁家的儿子,父亲给儿子捧场 ,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她心里仿佛有一束烟花绚烂耀眼的一瞬后一片漆黑死寂。 她完全走神了,以至于根本没看到满屏的宣传词,“博源代理董事长孙詹呈为儿子捧场”。 场地是博源的专用场地,东篱知道。那么,徐策应该就是孙詹呈的儿子。 东篱一瞬间的发蒙,她的丈夫,她从没想过他真的是太子爷。他说他不是,她就信了。 她以为他只是创业初期的青年才俊,只是个有些成就的青年才俊。从没想到他是博源的太子爷。这种结果让她完全失措。 视频里代江开始演说,东篱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茫然无所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混沌不自知。 她心里说不上失望,只是觉得很空,好像不是期待落空,而是觉得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一个人就那么傻呆呆的坐了一天,原本准备好好和徐策谈一次,但是现在那些比起眼前的事都无足轻重,直到晚上了她才清晰的理了思路,她强迫自己要看重眼前的,有必要和徐策严肃的沟通的内容,起码两个人有最基本的坦陈。 他们之间的维系太微弱了,可以说只是一张结婚证。两个人要过一生首先要学会坦诚。可能她先退缩了,所以徐策也觉得没有开口的必要。各自不说,最后就会无话可说。这是最糟糕的事情。 徐策回来时已经过了午夜,东篱又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徐策站在沙发前看了她很久,他大概能知道她看了发布会。盯着她看了许久,俯身抱起她,东篱一瞬间被惊醒。徐策有些无奈,以为吓到她了。 东篱挣扎的坐起身,问:“怎么这么晚回来?” 徐策顺势坐在她身边“今天来了很多人,之后应付了很久。” 东篱有点失望,他还是不打算说,说话依旧这么一笔带过。 她下午没吃饭,有点饿了,起身去厨房,光着脚在地板上走,凉凉的让人瞬间清醒。徐策拉着她问“你又没吃晚饭?” 东篱回头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能那么沉得住气。她点点头。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 徐策真有点担忧,她生活自理方面是真的差,家务活倒是很顺手,但是厨艺是一点不通,典型的职业女性。他有点怀疑她以前是怎么过的。 东篱不言语,厨房里有什么她也不知道,徐策进屋换了衣服进厨房准备宵夜,他也没吃 多少,一整晚的烦躁回家后就停息了。 进厨房后,就看到东篱站在冰箱前,开着门看着冰箱里面发呆,徐策逗她“里面有金子?” 东篱摇头“没有,可是我不会做。” 徐策拨乱她的发,笑着说:“去外面等着吧,我来做。” 他每次都这么说,东篱倒没像以前一样转身出去,伸手帮他洗菜,“我帮你吧,我应该和你学怎么做菜。” 徐策继续逗她“你不是说要我让着你吗?这个就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东篱听得心里失笑,她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他倒是用的顺手,次次都拿这话揶揄她。 徐策的厨艺确实不错两个人吃了面坐在餐桌上,东篱看着徐策不说话,徐策问:“有什么你就问吧,这么看着我,有点让人心慌。” 东篱心里发紧,他不是隐瞒只是大概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吧。他这么坦荡,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让她却不知道怎么问了。 她放下碗筷,认真说:“徐策,我这个人本身有很多缺点,孤僻的让人讨厌。而我们两的婚姻,基础很薄弱。我们之间也是你让我比较多。这个开头很好。我不会要求你要多么爱我,这些不现实的想法我不会有。我不贪心,得到一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或者是得到一样东西它肯定不会是完美的。所以我愿意尽我所能让它变得很好。我只要求我们之前不欺瞒,我们互相尊重,这样就很好了。家庭固然也是阻力,我从前的原则是,只要对方家庭里有一点阻力,我立刻就放弃。现在说这些已经有些晚了,我会尽力让我们的婚姻能长久,最好的就是我们还能一路到白头。你觉得呢?” 徐策就那么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心里却奇异的发热,她其实长得很漂亮,但是大概成长环境太恶劣了,所以极力的隐藏自己的美丽,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一眼就看出她的特别,看了很久,才说:“你说的我很认同。” 东篱接着问:“徐策,那你没有什么和我说的吗?” 徐策深深的看着她,很久很久。东篱心悬起来,看着他一秒一秒的变凉。 徐策最后笑起来,嘴角微微的,眼角却眯起来了,“东篱,我的家庭比你想的要复杂。我爸是孙詹呈。故事梗概你大概能猜到,完了我和你细说。现在的状况和我之前预想的不太一样了。过段时间我会在博源任职,我争取是挂名。et20的项目研发到现在,博源想并轨这次的合作,所以极力扩大这次发布 会的影响。而博源管事的却不是我爸。” 寥寥几句看的出他的隐忍。细枝末叶他明白东篱能懂。 东篱懂得里面的弯曲,极力并购一半为et20一半大概是为徐策。孙家要的是能制造财富和有价值的子孙,二者缺一不可。家世显赫不见得全是好处。 他们都有秘密,极力隐藏自己的难堪,却并没有恶意。也可能不是故意隐藏只是不会直白和人介绍。因为那些并不是他们的错。 她想了很久,心里释怀。认真说:“我接受你的解释。” 之后才说:“你们这是初步研发结果,没有那么广泛使用,现在的试用群体只可能集中在户外运动人群,你可以朝这个方向引导。远离资本。” 徐策眼睛里一瞬间的有了亮光,他只在资金方面考虑了,第二是孙家的强势并轨,东篱的话提醒他了。 他捉摸了片刻,顿时笑起来,捞过东篱的碗说:“小徐太太真是帮了我大忙。赶快洗洗睡吧。” 东篱没见过他这样开怀大笑过,大概这些日子他一个人斗转很辛苦吧。 有些事本来就不是一是一二是二能泾渭分明,尤其是感情里的事。 “我来洗碗,你去洗漱。现在都半夜了。”她安慰徐策说。 徐策的好心情像突然被点燃了,拉着她说:“那明天洗,先睡吧。” 明天他肯定早起,还是他洗,东篱不知道他怎么养成了这种温润和气的本事。这样不动声色的细致没有哪个女生不动心的,何况他还这么优秀。 他这么坚持,东篱没来得及收碗就被他拉回房间了,东篱中午回家洗过澡了,站在洗手间里只洗了把脸,趴在床上拿过徐策的手机上网,徐策出来俯身看她,她正在看未读短信,徐策伸手替她打开。陈苓给他发的:徐经理,今天的发布会很成功,祝贺你! 东篱噗嗤笑了,徐策低头咬她耳朵问:“小徐太太笑什么呢?” 东篱扭头躲开他问:“你在外面沾花惹草,还不准我生气!” 徐策搂着她一个翻身压住问:“那小徐太太要怎么罚?”边说手上边动作。 东篱恼恨的训他“徐策,我和你说的还没说完,那天我看见你车上载了个女生,哎!你别动手动脚。” 徐策贴着她的唇问:“我车里只载过你和我妈,小徐太太确定是个女生?”说完戏虐的看她。 东篱说不清 为什么心里的压力突然放松了,他是个坦荡的人,如果有什么也必不会遮掩。他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 徐策亲亲她的耳朵说:“小徐太太的耳朵好小。” 东篱本就不是徐策的对手,乱扭头一边“你别……” “小徐太太不说‘让’了?” 东篱瞪着他。徐策心情出奇的好,简直精神百倍,最后东篱喊徐策都带着哭声,伸着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脸上全是春色。 最后的最后,徐策抱着她贴在胸前,亲吻她的额头轻声说:“东篱,晚安。”他特别喜欢喊她的名字。叫她:“东篱。” 东篱睁着眼睛,窝在他怀里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看文愉快!明天应该会有榜,接下来一个星期随榜更新,大概不用日更。 请祝我数据大涨!!我先谢谢啦! ^^^^^^^^^^^^^^^^^^^^^^^^^^^^^^^ 没有上榜有点沮丧,简单修文。 ☆、相识花未开(三) 东篱有些恍惚,想起小时候。还住在老街的时候,她很少想起那里,因为那里六年前就拆迁了。现在已经成了本市最大的一个购物城。 那里就叫老街,路边有两排特别高大的法国梧桐,后来又有人说那是英国梧桐。老街其实就是一条二层的砖房的小巷,就算太阳最烈的时候都晒不进老街,梧桐树郁郁葱葱。老街其实是个很小的巷子,巷子里住的人就像大院里的邻居。每天都会有人坐在树下聊天。东篱家住在巷子中间。 有些事总是能无意识的渗透进人的意识中,根本不需要别人明白的提醒。就像东篱知道她是个私生女,她妈妈叶丽雯不是好人,他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 就像一条街上的舆论永远都掌握在街头巷尾的大妈们的嘴里,能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就像他们一直鄙视叶丽雯的行径,骂她不知廉耻,议论叶东篱是个私生女,但是不影响他们可怜东篱。小小孩子不能回家,躲在邻居小超市门口,他们偶尔会收留她回家吃饭。 东篱从没问过叶丽雯谁是她爸爸,家里来的男人都不一样,她问不出口。 从幼儿园开始她就不怎么爱和人说话,敏感到对一切都防备。邻居超市家有个和她同龄的男孩叫于嘉,她几乎和他从幼儿园开始到高中毕业都在一个学校。她记得她还很小的时候,叶丽雯那时候年轻,大概是需要地位或者是什么,把那些男人带到家里来,在家里鬼混。东篱没地方去,可是饿极了,就在邻居超市里偷东西吃,她躲在货架后面,偷了糖,于嘉趴在在柜台上写作业,他看到她偷糖,却朝她笑,不说话,她羞愧的抬不起头,那年七岁。 上小学以后,叶丽雯开始经常出去,晚上也不回家。东篱有了钱也不在乎她会不会回来,至少她终于可以放心回家,饿极了就在楼下买吃的。街头巷尾的大妈都说东篱是个被放养的野孩子。可偏偏她学习很好。 那时候她还不懂所谓的爱恨纠葛,也不明白叶丽雯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长大,摆脱被别人议论的困境。 中学以后叶丽雯在外面买了新房子,也可能是哪个男人买给她的,豪华大别墅。东篱看到她眼睛里都是笑意,她想她是终于满足了。她拒绝和叶丽雯一起住,依旧住在老街,老街的人已经不会再偷偷谩骂叶丽雯不要脸了,老街里的男人也不会再盯着叶丽雯看了,这是东篱最舒坦的一件事,她们开始感叹叶家的小姑娘很出息,学习很好。 那个年纪的孩 子已经懂得懵懂,懂得爱慕,东篱一心想逃离这里,拼了命的读书,直到于嘉给她表白的时候她才惊觉,她和同龄人已经离的那么远了,他们还在享受这个年纪的自由,而她已经在想怎样独立,怎样找个好工作。丝毫不解风情。 她依旧能想起于嘉当初的羞涩,白静的男孩子,因为羞涩仰着头不敢看她,结结巴巴的和她讲:“叶东篱……我……喜欢你。” 她当时怎么想的?哦,她第一反应是他妈妈不会放过她的。 沉默了很久她才说:“谢谢。” 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东篱虽然拒绝了于嘉但是很感激他。感激他在正当年纪,给她不一样的鼓励。证明她也是可以被人喜欢的孩子。终于和身份家庭无关。 所有人的成长都按部就班,有人急不可耐有人恨时光太短。高考将所有人的青春盖了个戳,高考结束后大家开始疯狂,开始吵闹。东篱高考成绩不是很好,但是和大多数同学来讲还是很不错,因为高考前夕叶丽雯和她讲:“女孩子那么拼命做什么?我是你妈妈,总少不了你的饭吃。你爸爸是陈蔚荣,就是荣恒股份的董事长,陈蔚荣。知道了吧?” 东篱那一刻懂得,她的屈辱,她的原罪永远不会消除。她宁愿自己是父不详,或者是她父亲只是个落魄的生意人。 大学就在本市,跨过一个区,她自从开学,再没回过家。 她从大一就开始准备进fiw,关于fiw关于方兴,所有资料她都研究过。一个本科毕业生想进业界著名的投行,艰辛可想而知。那时候有用不完的力气,也可能是为了一口气。直到大学毕业,她才搬回家里。那时候老街的人都搬走了,来了很多租户,乱糟糟的,墙上已经写了拆字。 不到半年就拆了。老街拆的前几天她去看了,两排高大的树已经伐了,光秃秃的,巷子里乱成一团,她蹲在巷口哭了一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离了那里没人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没人知道她受过的侮辱。 她在公司附近租了公寓,但是大都用不上。因为实在是没时间,有时候通宵的在办公室,回家就是换个衣服,洗漱一番。 也是在那时候,谈了第一次恋爱,和团队的同事。也是最忌讳的办公室恋情。他们同是fiw的员工,项祁峰是那种内敛的人,他的手段很精准,说话办事很利落,带着一种急匆匆的感觉。大概是那个状态很对她的胃口。她只知道项祁峰家庭不是很好,来自农村。她做了仔细的研究,觉得 很不错,所以对于项祁峰的追求,自然而然的应下了。虽然当初方兴和她讲他们两个不合适。她都笑笑不在意。 事实证明,真的不合适。 当初和博源合作的时候,方兴说孙家的组合很特别,老人压着不动,年轻一辈想上市。她跟着方兴刚崭露头角,锋芒正盛。叶丽雯就那么突然搅进来了,在孙家的会议上,在项祁峰面前,叶丽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她留。她那时候真是年轻气盛,心气太高,容不下那种侮辱,可更伤人的是项祁峰立刻和她分手,迅速和一个千金订婚。她到底还是过不了那关。心里忍不了别人可怜,离职了。休息了半年,转行做了物理老师。 现在想起来,依旧会感慨自己的决绝。方兴挽留过她,她坚决辞职。不过两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没有那时候的锋利,那时候她怕极了别人看轻她,很怕很怕。一个私生活毫不检点的女人,她的女儿会是什么?裙带关系、或是谁的私生女。这是她致命的伤,谁也碰不得。 自那以后,她和叶丽雯的关系降到冰点。后来才觉得做老师也挺好的,她已经慢慢习惯这种节奏了,连性格都改了很多。她自己都知道自己以前很冷漠,现在已经学会遇见邻居会聊天。徐策有时候会和邻居男主人在楼下聊天,她也会和女主人也聊几句。 她有些感激徐策,他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做什么都不徐不疾,就像他明明忙的焦头烂额,但是下班以后依旧能和邻居聊几句最近的足球赛,谁的点球烂透了,谁的传球很棒等等。她就不行,忙的时候谁都不能打扰她,要不然她会毫不客气的呵斥。 她从前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耽于安逸,会结婚,会每天在家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会养花,会尝试厨艺。那时候接触的人全是个性十足的人,她很好的隐藏在他们中间,好处就是足够的冷漠尊重别人的隐私,而工作量太大,每个人的发泄方式不一样,有人会男女来一场一场酣畅的情事,又如她会一个人酗酒。她那时候从没想过结婚。 开始做老师以后,生活变得有规律,闲暇时间比起以前太多了,身边的人都都是柴米油盐的饮食那女。大家的话题每天都是结婚、孩子、教育、薪水。她慢慢抚平了那种急躁,慢慢学会了这种生活。然后自己都意想不到和徐策结婚了,轻率又不理智。但是也不坏,他教会她很多生活的经验。 徐策大概知道她没睡着,轻轻拍她说:“小徐太太,赶快睡,明天还要早起。” 东篱失笑,她自从转行以后,早 上就起不来了,好像要把那些年缺失的睡眠全部补回来一样。每天早上都是徐策早起,跑步回来买好早餐,她才起来。可又一想,他明天还要早上刷碗,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徐策将她翻过来,唇靠在她额头上问:“小徐太太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东篱彻底清醒了笑起来说:“小徐总赶快睡吧,明早还要洗碗呢!” 徐策伸手掐掐她的脸没说话,但是看起来心情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一夜知秋,昨天还是酷暑,今天已经冷到我了,穿着长袖冷成狗。 北方假期就是这么任性。 祝你们看文愉快! ☆、相识花未开(四) 暑假过的极快,最热的几天一过,就开学了。今年的高考状元是三中学生,学校领导不服气,开学大会上慷慨激昂的表示一定要把状元这个头衔给抢回来。初升高三,整个高三的气氛有点奇怪,东篱也说不上来,感觉学生们有点畏惧。开学的时候偏偏寄予厚望的学生没来,陈昀没有来报道,也没打招呼说转学。 东篱在休息室听其他老师聊天,说起学生的家庭环境,尤其是家境好一点的学生,确实要自信一些。孩子的精神面貌看起来都不一样。不知怎的扯到陈昀了,三班的班主任叫杜江峰,四十来岁的年纪很和气,脾气很好。他说:“我们班陈昀那孩子,一看就知道他家庭不一般,比同年纪的人稳重。” 其他老师都开始举例他们眼里的气质出众的孩子。上课铃响了以后一帮老师才散了。 已经开始复习高一力学,她扫了眼教室,陈昀确实没来。学过的时间太久,他们好像都记不住,力学当初学了什么,只断断续续记的几个名词,动能、加速度…… 她有些烦躁,一节课就讲了三道题,反反复复的讲解,下课的时候她严厉的说:“下一节课我会提问,你们连公式都忘了,我讲课也没用。” 一早上的课完了她有些气恼,好像有点力不从心。心想要自己下功夫,要不然真的不行。中午要开会,教育局的领导长篇大论的教育理论搞得她头疼,还不如一个人琢磨怎么复习有效果。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旁边坐着的是一班的语文老师,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看她偷偷笑着说:“我儿子幼儿园都要放学了,我还在这困着。快急死人了。” 东篱也笑起来,主任就坐在门口,谁也不敢溜。 东篱低着头悄声回:“一下午就讲了本市教育业的宏伟发展,他们家的太太可都是铁耳朵,太能说了。” 对方噗嗤笑起来,看见她手上的戒指惊讶的问:“叶老师结婚了?” 东篱赶紧说:“嗯,就领了证,两个人都忙,实在没时间。” 那老师笑说:“我那时候也是,等了半年,等假期了举办仪式,可到了假期,都过成老夫老妻了,还举行什么仪式。” 东篱心里却说:那样最好。 会议结束的时候七点过半,东篱给徐策发短信说她困在会议上,回不去。等她出了校门就看到徐策的车。他人不在车上,东篱失笑,半天寻不到他人。 东篱倚在车上等他,徐策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杯茶 ,东篱失笑问:“你上哪儿去了?” 徐策把茶递给她问:“你们的会议确实挺久的。” 他今天大概没事,不是穿正装,穿了件浅粉明纹的衬衫,卡其色的休闲裤。看起来帅气又精神。东篱暗自心里想,徐策可真会穿,他自己的衣橱都是自己打理,她的衣柜里全是休闲衫,他的五花八门,但是有一点,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得体的。 上车后东篱问他:“你怎么样?今天怎么不忙了?” 徐策边倒车边说:“我今天开始正式在博源上任,副经理,代管人事部分。” 他丝毫看不出不满或者安逸,波澜不兴,好似这些事平常无奇。他是个只会享受自己拼搏得来的荣耀的人,对这种方式的妥协不抱怨也不表态,鲜少有人能像他这么平静。东篱一直就佩服这样的人。 东篱调侃他:“这下真的成小徐总了。” 他笑起来,淡淡的,回头看她说:“今天想吃什么?咱们外面吃吧。” 东篱大笑,他也不答话,等着她拿主意。她们俩很少一起吃饭,大都是各自解决,要不就是徐策在家做。东篱的厨艺不是一点不会,她家常的那几个菜都会做只是味道不太好,做了几次也就不再动手了,东篱以前吃饭并不挑嘴,结婚以后徐策在厨艺方面的挑剔很直接,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菜新鲜,味道要好,不喜欢吃的明确不吃。 东篱试探问:“要不,咱去连锁的那种私房菜馆吧?” 徐策接着就问:“是去总店还是分店?” 东篱笑着说“哪里近去哪里吧,总店跨过两个区你也去?” 徐策漫不经心的说:“我知道一家,总店过了这条街就到。” 东篱撇撇嘴不理他了。 进门后,东篱跟在徐策后面,她这身打扮,总是踩错拍真是乱七八糟。牛仔裤运动鞋,他们两个一点都不搭,看别人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服务生正准备说话,对面出来的人看到徐策笑起来问:“你怎么有时间?” 东篱一抬头就看到对方一脸笑意,看起来和徐策年纪差不多,个子稍微不及徐策高,看起来也很稳重。 徐策笑着说:“我现在是个闲散人,所以接我太太下班吃饭。” 代江看到他身后的徐太太,有点惊讶,她看来很小。徐策给她介绍:“这是代江。” “这是我太太,叶东篱。” 东篱笑起来说:“你好,常听徐策说起你。” 她说的不徐不疾,看起来心思一点也不小。 徐策自发布会之后就停了手里的工作,只作为持有股份的投资人,不再参与经营,并和他仔细讨论了et20的发展方向,关于叶东篱给他的建议。今日开始他正式去了博源,为了et20项目引进投资,经营权不会易主,他们两个从开头到现在付出了很多,徐策干错利索的撒手他始料未及。但是他很佩服他,两权相害取其轻,他是个很理智但是又不寡情的人,做什么都带着温和。所以他的太太自然也不同。 代江也笑起来说:‘我也常听徐策提起你。” 东篱噗嗤笑了。贼贼的看了眼徐策,徐策侧头看她,她笑的滑头,他忍不住微微笑她,然后和代江聊起其他的,代江问:“听徐策说你是老师?” 东篱握着茶笑着说:“嗯,我在教高中物理。” 代江有点惊讶,“高中生不好带啊,现在教育这么上纲上线,家长个个都虎,不容易。” 东篱被他说的逗笑了,徐策插话说:“什么叫现在的教育,你那时候高中就散养吗?” 三言两句把话题扯到了教育业,代江倒是说:“咱两同岁,什么叫我那时候。” 东篱笑起来说:“反正我那时候高中就已经很上纲上线了。” 仨个人都笑了,代江这才说:“我还在招待朋友,咱们下次聚。” 说完后他就去招待朋友了,徐策带东篱坐在靠窗的桌上,东篱问:“你们从小就认识?” 徐策点了餐才说:“他的家庭远比我的复杂,我们小时候不是很熟,上大学以后开始接触比较多。” 东篱再没问,菜上来后东篱就皱眉,每一样菜里都有一样她不吃的东西。她不吃芹菜不吃西兰花。在家里吃饭遇见了都挑给徐策。徐策皱眉看她挑菜“不能再这么挑食了。” 东篱抬眼看他心想,你之前怎么不说,我给你挑的西兰花你吃的挺欢的,现在怎么才说我不能挑食。 她嘴角不自觉的向下弯,看徐策眼巴巴的。徐策失笑,又觉得自己不必在这些小事上约束她。 东篱这才说:“我小时候刚开始不会做饭,只知道煮西兰花和芹菜拌饭,吃了很久。过了那段时间后我就再也不碰那两个菜了。”她说的轻巧,徐策还是能那个体会到她小时候过的辛苦。也不忍再苛责她。 吃过晚饭后,两个人往回走,夏季的晚上街上堵车特别厉害,再过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通。东篱百无聊赖的在车窗外巡视,街边的小广场上有人在欢呼,徐策都转头过来看,周边的人朝里看,围成一个圈了,里面有火光,慢慢有孔明灯升起,然后人群开始呼喊“答应!答应……” 东篱这才懂了,里面应该是在求婚,她立刻转头回来坐好,徐策问她:“怎么都没反应?” 东篱转头看他,他倒是兴趣很足,看着不远处广场上的人群,东篱其实很不喜欢,她讨厌所有以浪漫为名的引人注目的举动,那些所谓的浪漫她早就见识过了,一点都不稀罕,也不喜欢。还在她很小的时候叶丽雯的一个男朋友在老街上整整铺了一路鲜花,楼下到家里全是红玫瑰,满目瞩目的红,跪在楼梯口和叶丽雯求婚,老街所有人都来围观,她那时候十岁。再然后不同的男人不同的浪漫,五花十色,她见识的太多了,一点都不稀奇。 “我从来都不喜欢那些虚假的东西,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平静。那些东西不过是贪求,我不贪心,不会要求你那么做的,你别担心。”她静静的说。 徐策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愣神。她就像看不相干的路人一样,没有女生特有的小八卦的好奇心,看什么都是静的,和他说她不贪心,他想问:是不是我们的婚姻,在你眼里都是恪守,所以你丝毫都不在意我是不是爱你?他特别想和她说,你确实可以多贪心一点,你可以要求我爱你,要求我为你做的多一点。因为我很愿意。 她太过对自己严苛了,他不敢多说,他很心疼她,心里叹息,不能急,慢慢教她。但是却问:“那你喜欢什么花?重要的日子我总要送花的。” 东篱被他的眼神缠住了,懵了片刻说:“满天星算吗?” 徐策依旧在笑,探过身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然后才说:“小徐太太的爱好很朴实。” 作者有话要说:亲戚到访,折腾的受不了了。 祝你们看文愉快! ☆、相识花未开(五) 东篱眼睛里全是失措,迷茫又害羞。关于所有爱慕和心悦的亲昵她都不熟悉,她的所有不靠谱的秀恩爱全来自叶丽雯的演绎,她讨厌耍浪漫的人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第一次恋爱更像是一场合作,没过合作期就风道扬镳了。像徐策这样的人,不动声色的融入她的生命。不徐不疾,不会很热闹,同她一样都是静静的人,他从没经历过。 这一刻她像个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心跳失常,心慌意乱。 徐策轻轻拨开她耳边的发,悄声说:“小徐太太骄纵一点也没关系。我们也可以来一下的。” 东篱心里紧绷的那根线嘣的一声断了,只剩瞬间松弛的无所适从。这时人群里开始爆发激烈的欢呼,人群散开,是求婚成功了。接着年轻的男孩子抱着女孩子从人群里跑出来了,女生怀里抱着一束玫瑰。人群里有小孩子牵着气球跟在一对新人后面跑。这样的画面真的很美好。东篱自己都不知道,脸上全是笑意。 徐策看她,她脸上是茫然又是高兴。有期待又极力隐忍。 连着几天徐策每天都接东篱下班,一起吃晚饭。但是每天都能碰见他的朋友。开学的时候是农历七月中旬,进入八月以后天气就开始转凉了。早上太阳还很好,中午的时候天气突然转阴,下午的时候开始下雨,东篱本打算让徐策别来了,她直接回家,没想到徐策大概下班太早,还没放学就到办公室来接她了。 办公室里只有上次和她开会坐在一起的那位老师,东篱看她们一眼八卦的样子介绍道:“这是我老公,徐策。” 和徐策说:“这是我们一起的杜老师。” 徐策点头示意说:“你好。”说完坐在东篱身边,杜静笑着说:“你们两个聊吧,我该去接我儿子了。”说完一脸坏笑的出门去了。 东篱收起手上的东西问:“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徐策一边伸手翻看她的笔迹,她的字软中又有筋骨,带着一股妩媚。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带你去看个人。” 东篱手上一顿,问:“谁啊?” 徐策依旧漫不经心,却说:“我爸。” 东篱沉默了片刻问:“那要不回家取礼物吧,我什么都没带。” 徐策笑起来,慢悠悠的说:“不用带,就是见个面。” 尽管徐策这么说,东篱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徐策补充说:“你只要按我说的来,就可以了,我们的家长杜不会在意。 听我的。” 徐策并不在意,她也不好坚持。 吃饭的地方就是上次他们去的那家私房菜馆。等他们到的时候孙詹呈已经到了。徐策和他打招呼说:“下雨天,路有点堵,来的迟了。” 孙詹呈没站起来,坐在主位上,他背后有幅仿得明代的花鸟图,整个人和那幅画非常合衬。笑着说:“我老早就来了,在这呆了一个下午了。” 徐策这才介绍说:“爸,这是东篱。” 东篱微低了下头喊他:“爸。很抱歉现在才拜访您。” 这样的礼数很简单,不亲热,甚至有些失礼。东篱心里失笑,她和徐策在见家长这件事上真是高度统一。不近不远,简单又舒服。 徐策在神态上还是像了他爸爸,给人的感觉很正直。东篱之前见过他的二叔孙林,看起来就是标准的上位者。眉目间都是雄姿英发的气魄。 只在杂志上见过他爸爸,这是第一次见博源的执行董事。去年的时候,博源的老爷子生了场病,一直休养。长子作为继承人接了执行董事的位置,但是都知道长子并没有什么权利,分管财务和下属工厂的是次子。有些尖锐一点的财经小编对这位董事长用词很尖锐,例如称他是形同虚设,有些措辞更尖锐称他是代理董事长。看到他人的时候东篱觉得小编说的不对,她这位公公看起来不太像是财经人物,倒是像个学者。 孙詹呈就是二十年后的徐策,不提气质,单看容貌,就知道孙家人的俊美,虽是知命之年,眉目间温和内敛,像极了高校的教授,徐策有些细微的神态和他极相似。 他笑起来,招呼两个小辈:“不碍事,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就可以了。坐吧,你们都忙了一天了。” 徐策房间里就他们三个人,孙詹呈招呼上菜,招呼徐策东篱吃饭,自己坐在一边喝茶。徐策对他很随意,就像是普通家里的父子,仿佛这只是一次再平淡不过的晚饭,东篱却心里诧异极了。 父子两个,一个做为博源太子爷,一个是长子长孙。两个人半句都不谈工作。 孙詹呈问:“东篱在哪个高中?” 东篱看着他说:“十九中,我在教物理。” 说完她又觉得好像有些失礼,补充道:“我应该早点拜访您,不好意思。” 孙詹呈笑起来,“不碍事。做老师挺好,就是有点劳心,物理也不好教。”他说的笑眯眯的。 东篱 对孙詹呈的好感几乎就是那么一瞬之间,这样的长辈她实在是喜欢。她这一刻明白徐策和她的不一样,因为他家长,有一个爱护他的父亲。 东篱也笑起来,“现在的一部分社会压力被分化给了高中生,所以教育压力比较大。” 徐策也说:“你们学校升成省重点也才两三年,教育压力会逐年增加的。” 孙詹呈喝了口茶笑着说:“你别吓唬她,压力归压力,各方面配置都相应提高了,很平衡。” 东篱这才说:“恩,现在的教育是不太好做。” 孙詹呈转了话头,问起徐策的外公外婆,徐策和他聊起最近违规操作的一些企业,孙詹呈并不表态,他握着茶杯,无名指轻轻敲着杯壁,沉默片刻说:“做实业不容易,难免会人心浮躁,资本市场那一套和你不沾边,你专心做你的就行了。” 东篱听得很惊讶,她这位公公倒是个难得的人。 晚饭过后孙詹呈站在门口送别他们,徐策和他说:“工厂的事,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说说。” 孙詹呈笑起来,颇为慈爱的看着他和东篱,“不要你操心,你做好自己的就行了。” 徐策也不再提了,只好说:“那我们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东篱跟着说:“爸爸,那我们先走了。” 倒是孙詹呈说:“有时间了和徐策回家里看我。” 这话是和东篱说的,东篱惊讶了一下,立刻笑起来“恩,等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回家拜访长辈。” 孙詹呈却说:“我住在同和苑,你们周末可以过来看我。” 徐策接过话说:“周六下午我们就会回去。” 孙詹呈笑的很淡,但是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嘱咐道:“路上小心。” 徐策和东篱一起应声。 回去的路上东篱问:“周末去的话,要买些什么礼物?家里其他人……” 徐策转头看了眼她,“他一个人住。” 东篱满脑子诧异,徐策看着路况,一边说:“是他决定把我送回外公那里,之后他就一直住在同和苑。” 东篱大概能明白,孙家不适合他的成长。 “那,妈妈呢?” 路灯的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他脸上,恍惚有些不真实。 “东篱,我是非婚生子。不是杂志上说的父母离异。妈妈原 先和爸是订了婚的。但是她和别人走了等她回来的时候,爸爸已经结婚了。她已经怀了我,双方起了争执,最后双方的协议,我出生后被留在孙家,她离开。” 几句话就决定了他的前半生,所有不负责任的家长是不是都没有考虑过会影响到别人? 东篱不得而知。 她看着向后倒退的路灯,突然说:“徐策,如果我们没有准备好,或者是觉得还没有学会去抚养一个孩子,又或者不确定能不能给她(他)好的未来的时候,我们就不要孩子好不好?” 徐策转头看她,目光沉沉,很久才说:“好。” 车窗上的水痕挡住了霓虹灯的光,让人看不清外面,东篱愣愣的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心情莫名的低落。密闭的空间里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徐策转头看她在出神,伸手摸摸她的头问:“怎么了?” 东篱转头看他,不知怎么说,突然想起一句话来,“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我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好妈妈,将我不曾得到的爱护和尊重全部给他。’” 徐策笑起来,“你会是一个好妈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反反复复的,忽冷忽热。北方的天气这个季节就是这么的任性。唉! ☆、相识花未开(六) 做老师就是要有十足的耐心,琐碎的工作要么让人变得沉静,要么会让人越来越暴躁。东篱在办公室里批了一天的试卷和作业,整个人都头昏脑涨,比当初研究一晚上的报表都累。 徐策发短信问她:小徐太太今晚想吃什么? 她盯着手机莫名的笑起来,徐策现在是个十足的好丈夫,之前还会出差,忙的时候两个人有时候都只是晚上见面。他现在彻底成了闲情十足的公子哥,但是,他的分寸掌握的很到位,东篱从一开始就知道。 各自眼中的对方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东篱不知道她在徐策眼里是什么样的,财经小报在徐策在博源上任的第一个星期,发表文章分析过对于徐策回博源任职的看法。用词有些刻薄,就他现在的职位来看,称徐策为勉力晋升的后继人。在他们眼里,他只是回博源占据一席之地,et20并没有引起业界多大的兴趣,不过是他回博源一个契机而已。 那场发布会到底让他惹了些麻烦,在财经记者眼里也不过空造声势,他平时行事太过乖巧,还没被人抓住什么话题。所以文章最后总结起来他没什么本事。 她心里清楚,总觉得徐策在等待时机。这是她对徐策最直接的直觉。 她整理好试卷,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脑子里想的太多了。忽又想起明天要回同和苑去,要准备礼物。胡想了半天,电话那头的人就等不了了,打电话过来。已经放学了,铃声响起后校园里瞬间爆发的嘈杂声让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起身关上窗户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徐策问:“放学了?” 门里进来的人打断她的回话。 “请问,你就是叶东篱吗?”那人问。 东篱举在耳边的电话放下,对方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应该说是个贵妇。说不上多漂亮,整个人都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是,怎么了?” 办公楼里已经没有老师了,楼道里有学生走动,回声很大。那人反手闭上门,看着她说:“你就是叶丽雯生的那个野种?” 东篱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机,忍着一口气,然后才说:“你找我有事?” 何茗瑜鄙视,又愤恨的看着她,“你妈妈可真是不要脸,二十几年了,乐此不疲的破坏别人的家庭。” 东篱被她说得逗到了,她也觉得是。 “你对叶丽雯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大可去和她说,要保卫你的婚 姻,你就去找你丈夫。你骂我没有用。” 何茗瑜没想到东篱这种态度,也不反驳她骂叶丽雯,恨恨的看着她“母女一样的货色,她以为生个贱种就能飞上枝头了?做梦!” 贵妇骂人就是狠,那些不知轻重的女人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字贱。她却觉得她可笑,张牙舞爪,空有一身的凌厉,只会对女人示威,谩骂。要是有本事就去收拾自己不争气的丈夫。 “你富贵闲人,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你要是没事我下班了。” 何茗瑜一点都没有料想到叶丽雯的女儿会是这样的,坦然到这种地步,比她妈妈都不要脸。 “你别以为你一个见不光的贱种,就能飞上枝头,你以为有你妈妈给你铺路,你就能嫁进孙家,你和你妈妈一样,空做梦的小丑!你妈妈不要脸破坏我的家庭,你像你妈妈一样不要脸,破坏我女儿的婚姻!”她眼睛里能喷出火来,毫不掩饰她的恶毒。 东篱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了。深呼了口气,冷冷的看着她“陈太太,你为什么就不承认是你自己没本事呢?你管不住自己丈夫,跑到我这里来撒泼也没用。你是长辈,骂我我都不当回事,至于你说的贱种,你们都富贵人,那是你们自己愿意两女侍一夫的,不是我让你们这样的。你大可去找叶丽雯讨论谁做大谁做小。法律很宽泛,不会挡着你做大的。至于孙家,你这样诅咒我,不过是你想结亲家,别人不搭理,或者是你女儿爱慕,别人瞧不上她。你这样巴巴的来教训我,为你女儿铺路,这和你说的贱种叶丽雯没区别,你们还真适合做一家人。” 她说完也不看她。伸手拉门,何茗瑜没想到她连半句都没占到便宜,急着伸手拉住她:“你别想走!” 东篱没想到她这样无赖,难不成还想动手打她? 僵持的那一刻,徐策已经来了。 东篱觉得太难堪,忽才记起刚才电话都没有挂掉。 徐策进门后急着看东篱,确定她没事后才看何茗瑜,他脸色很沉静,看不出情绪,因为穿了件深蓝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发怒前的平静。 他和东篱说:“怎么说着就不说话了。” 东篱知道,他怕她难堪。 他抢过东篱的手,牵着东篱这才和何茗瑜说:“陈太太,你有什么对我太太不满的地方可以和我说,但是不要动手动脚。” 何茗瑜没想到叶东篱结婚了,还是徐策。他十分看好的人选。 只能愣愣的看着徐策,东篱已经厌烦了,“没什么事,我们先走吧。” 她连一句废话都不想说了。 徐策都听她的,跟着她出门。 回去的车上,她闭着眼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说,徐策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是时不时的转头看她。 等红灯的时候她依旧闭着眼睛却突然说,“初一的那个冬天特别特别冻,我刚学会生炉子,她一个月都没回家。那天下午回来,我蹲在地上生炉子,她在房间里试衣服,我的火还没有生好,家里就突然冲进来好多人,见东西就砸,那个女人和今天的何茗瑜一样,谩骂诅咒,把家里砸的乱七八糟,冲进她房间里打了她一顿。炉子也被推倒在地上。那是我第一次应付那些人。我以为我结婚了,就不用为她做的事情买单,可是还是没用。” 徐策知道她不是在和他讨论,她只是太难过了,想要说出来。她太自立了,那些事远远没有她说的那样简单,她也不会愿意别人看到她的狼狈,包括他。他只能伸手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到家以后东篱已经整理好情绪了,徐策原本想带她出去吃,他发现东篱对美食的偏爱,只是她自己不自知。所以有时间他也愿意带她多尝尝其他口味,只是今天时机不对,他要自己下厨了。 东篱坐在流理台后看他收拾鱼,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厨艺的?我明明从小就开始给自己煮饭,为什么做的吃的还是不好吃?” 徐策刮了鱼鳞,手里提着鱼转头看她,尽量忽略她口中的感伤,笑起来说:”那小徐太太可够笨的。” 东篱被他说的一愣,瞪他一眼,随即也勉强笑起来,附和道:“确实挺笨的。我在厨艺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 徐策在收拾鱼,没接话,东篱又问:“博源是想上市?我看到财经报上你二叔说的。” 徐策满手酱料,腌完鱼,回头洗手,看她说:“你怎么还对财经这么感兴趣?” 东篱握着杯子,抿了口水,她没和徐策说过她以前是干什么的。但是徐策肯定知道。 “你要知道,我财经毕业,在投行工作了五年,才转行做老师的,职业病。” 徐策停下洗手的动作,笑了。 她终于肯和他谈起她的从前了。她依旧没有把他当成亲人,只是一个伙伴,一个可以偶尔依靠的伴侣。徐策不敢急躁,她心情不好,他不敢问出格的话,只说:“那你觉得怎么样?” 东篱的回答理性又精准,“不怎么样,错过了好时机。现在情形不好。” 徐策笑笑,没说话。 东篱感觉他不大愿意聊起博源。 之后两个人换了话题,聊起美食。这是个中庸的话题,怎么说都不出错。 晚饭之后,东篱很自觉的刷碗,换徐策坐在流理台前看着她,她做什么事都井井有条,打扫卫生都是先从卧室开始,最后打扫厨房。细节小如什么东西的摆放都会纠正。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条理分明。家里书房里书架上的书很杂,他的专业书和一些藏书,加上她的书,她全部清理了一遍,顺序和目录索引一样,每种都区分开来。徐策倒是挺喜欢她的这些小习惯,但是这种固执是性格使然。 就像她脸上笑嘻嘻的和他说笑,心里却固执的不亲昵。徐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她说的不贪心。但是他倒是盼着她可以贪心一点,对他们的婚姻贪心一点,对他也贪心一点。 东篱擦了碗转身看到徐策盯着她一动不动,她奇怪的问:“你看我做什么?” 徐策笑笑“你除了做饭以外,大概做什么都井井有条吧?” 东篱将碗放进橱柜,也笑起来,“也不是,做什么都按顺序来,可能是习惯。也可能是性格就这样。”她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看不得别人手忙脚乱的胡来。 她又说:“你不也一样?做菜的时候井井有条,工作的时候心里有数。” 徐策大笑,“是啊,那我们可真像。” 东篱总觉得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但是又不确定,岔开话题问:“爸比较喜欢什么东西?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徐策问:“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东篱摇头,“很遗憾,没有。我对于和长辈相处,没有经验。我和我妈妈那样的状况,实在不能当成经验,我对她的习惯一点都不了解。当然,她也不了解我。我们两个剪简直可以做家庭教育的最直接反面教材。” 她这样自嘲,看不出伤心,大概是已经失望了,所以才麻木。 徐策捏捏她的脸问:“那你对孩子呢?对孩子有什么想法?” 东篱挥开他的手,奇怪的看他:“家里还有未成年的孩子?” 徐策大笑,又伸手去摸她的头,“没有,这个你不用担心。” 东篱这才明白他说的意思了,等了他一眼,问 :“我认真问你,爸有什么爱好!” 徐策看着她似笑非笑,“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他其实挺爱热闹的,比较喜欢儿孙满堂。” “……” 有时候,确实不能乱说话,多嘴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小透露一点,徐策很早以前就记住东篱了。当然势在必得了。 ☆、相爱不容易(一) 礼拜六下午东篱和徐策一起回同和苑,同和苑在市中心的老城里,老城里的房子全是砖框结构,作为本市的古城,是不准拆的。本市最繁华的地方都环绕在旧城边上,所以旧城的地价不在贵,是有价无市。 东篱没想到孙詹呈住在农业大学研究院的住宅楼上。五层的旧楼很有些年月了,院子里有几棵香樟树,都快有三层楼高了。孙詹呈住在二楼,东篱提着东西跟在徐策后面,楼上下来的人看到徐策笑着打招呼问:“回来了?” 徐策笑着和人打招呼,对方看到东篱,徐策自然而然的介绍:“这是东篱。这是徐叔叔。” 东篱礼貌喊他:“徐叔叔好。” 对方爽朗的大笑。 孙詹呈已经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笑,徐策和东篱叫他:“爸。” 他笑着看着两个孩子,眼睛似乎有些模糊,心里一派平和,觉得安宁自在。 东篱进门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桌上,厨房里有人,孙詹呈冲厨房里的人说:“廖姨,菜可以味道重一点,孩子们爱吃。汤清淡一点就可以了。” 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很大,隐约听见有人在说什么。 徐策坐在客厅沙发上并不插嘴,东篱有点不好意思,作为小辈,她实在没有经历过拜访家长是什么样的。徐策倒是和她说:“廖姨的本邦菜做的非常好,今天有口福了。”口气听起来像个孩子。 东篱笑起来,孙詹呈从厨房出来他听到徐策说的也笑起来“你们要是懒得做饭,以后就回来吃吧。”这话已经不止是长辈了。 东篱听得惊讶,徐策却说:“也好,东篱的厨艺实在是……”边说边笑着摇头,十足的无奈。东篱没想到他当着孙詹呈的面就敢调侃她,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之后自己又忍不住也笑起来。孙詹呈笑着口气却很认真的和徐策说:“你自己也会做,就勤快一点,两个人不要为小事情起争执,要是两个人都忙就请个钟点工。条件允许的时候,年轻人还是自在一点比较好。” 东篱心里感叹,真是不喜欢他都难,有这样的长辈,真的是福气。 之后孙詹呈和徐策聊天,东篱不太会聊天,又觉得自己尴尬起身去厨房帮忙。廖姨大概有五十多岁左右,微有些发福,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到她进来笑着说:“不用帮忙,在外面等一会儿就好。” 东篱不好意思,就站在一边陪她,廖姨笑呵呵的说:“孙老师好福气,有儿子儿媳在 身边热闹。” 东篱替她端菜,笑着没接话,心里却诧异她称孙詹呈孙老师。 开饭的时候孙詹呈取了酒,开了给徐策倒了半杯,笑着说:“今天少喝点。” 徐策从头到尾都老神在在的,东篱觉得他在孙詹呈面前就像个小孩子,有些无理取闹。他看着东篱笑着说:“爸的藏酒难得,错过就没机会了。” 东篱瞪他一眼也笑起来“我才没你皮,明明自己嘴馋还要拉着我作伴。” 孙詹呈也笑起来:“行了,回去的时候给你带着,别撺掇东篱了,快吃饭。” 三个人心情都很好,徐策并不再多嘴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正式回家拜访家长。孙詹呈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不止是尊重,还有关爱。连她父母都没有提到过,这让她尤为感激。 晚饭之后东篱自动起身收拾桌子,孙詹呈挡了她的动作,只说:“会有人收拾,别动手了。”东篱也不好再坚持,等她起身坐在客厅沙发上,徐策才起身麻利的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碟回了厨房。孙詹呈也却什么也没说。东篱越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四处打量,孙詹呈这里实在是普通,旧式的三室两厅,房子里全是实木家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大概孙詹呈看出她的拘谨笑着是解释:“每次回来都是我下厨,他洗碗,他等着你动手,哪有第一次回家就干家务的。平时你也不要惯他。” 东篱已经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奇异的舒服,她从没想过孙詹呈是这样的,那么触目的一个位置的人,转身回家后是个有些絮絮叨叨的老人,嘱咐他们如何相处,满身的慈爱,对她都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她太过受宠若惊了,这些来自长辈的繁琐的嘱咐她从没得到过。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听见这些琐碎的叮咛来自这位长辈。她想他就是这样耐心的教徐策的吧,所以徐策会和他一样,悄无声息的温和,会不动声色的照顾人。 徐策洗了碗出来,孙詹呈在和东篱讲墙上那副字的来历。徐策大概有什么事,一晚上都有些异常。见孙詹呈还是不打算和他促膝长谈,所以打断他的声音说:“爸,他已经争的不是权力了,必然会出事的,老爷子糊涂了。” 孙詹呈停下转头看他,颇有些无奈,看着东篱笑笑,指着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等他坐了才缓缓说:“这不是黑白论,他这些年在风投和银行,职业经理人那些圈子里经营的非常好,他的能力确实比我好,尤其经营这方面。至于现在, 你爷爷在看着,他没那么多的精力。” 徐策却没有因为他说的放松。孙詹呈却不想和他说了,摆摆手说:“天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明天都还要上班。” 东篱听话的站起身,徐策却脸色不好,但也没说什么,站起身说:“那我们先回去了。” 孙詹呈送他们到门口嘱咐说:“有时间的话就回来吃饭。” 徐策没说话,也不回头,东篱只好回头笑着说:“嗯,下个周末我们再过来。爸,回去吧,我们走了。” 孙詹呈笑笑,看着他们。 回去的路上徐策脸色一直不好看,东篱问他:“出什么事了?” 徐策深呼一口气:“上班遇到麻烦了。” 他不想说,东篱也不再问。就像她在学校有什么烦心事心情不好,回家一句话不说,他从来不问。 秋季入学的期中考期间,她实在没时间关心其他的事了,所以没注意到徐策后来根本不去博源上班,整天和代江在一起忙,等她注意到时,孙老爷子也已经知道了。十一月的月末是老爷子的生日,孙詹呈打电话给她说:“到时候和徐策一起回家,你爷爷想见你。” 东篱手里握着粉笔,边听电话右手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粉笔,愣了片刻,才想起是徐策的爷爷。自从回同和苑吃饭以后,东篱和孙詹呈亲近了不少,后来有时间了东篱也爱去看他,两个人倒显得徐策像女婿。 东篱回过神:“嗯,爸爸,爷爷有什么爱好?我好买礼物。” 孙詹呈笑起来:“我这里有枚早些年的印章,你们拿去吧。” 东篱不由得笑起来,孙詹呈是十足的护短的长辈,在细微处尤甚。 晚上等徐策回来,东篱问他:“这个周末爷爷生日,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徐策看起来很累,挠挠头发说:“我怎么记得那个,我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 东篱心里鄙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大家子在为老爷子的生日做准备,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而已。 东篱有些无力,这真是一家子的怪人,她现在的生活里人际关系更乱套了。原先以为徐策就是个有为青年,没想到是商业大亨家的儿子。她以为像杂志说的那样,他是父母离异,他归了妈妈,没想到他是孙詹呈送回徐家的。还是和父亲这边亲近。结婚将近一年,她还没有见过他的其他家人,他更是连她妈妈都没见 过。但是双方还都觉得这样好像没什么问题。 徐策和代江一直在忙et20的下一步研发,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拼命了。他自己有危机感。老爷子生日招他和东篱,这不是个好的信号,他拒绝et20拱手送给博源,他们还是等不得了。换了一种方式。他极讨厌这种做派,威逼巧言,是老爷子惯用的伎俩。 离生日还剩几天,正逢入冬以来最大的一次降温,东篱感冒的厉害,放学后到社区医院挂水,徐策来接她下班,东篱裹着羽绒服,一直低着头咳嗽,没有看到对面的叶丽雯。徐策揽着她低声问:“怎么越厉害了?要不去医院吧。” 东篱抱着书,边咳嗽边说:“好多了,烧已经退了,就是有点发炎。” 两人正说着对面的叶丽雯喊她:“东篱!” 叶东篱抬头看她,一瞬间的僵直,有片刻的茫然,回过神后立刻看徐策说:“那是我妈。” 叶丽雯穿了件深红的大衣,身材妙曼,仿佛和东篱不在一个季节。 她好久没有见叶丽雯了,她的生活完全不需要她的肯定,她问:“妈妈,你怎么来了?” 叶丽雯笑起来,带着少女似的娇俏“我怎么就不能来看看你,真是女儿大了。要见一面都不容易。”说完一个人笑。 东篱不喜欢和她敲竹杠,叶丽雯也不打算和她和稀泥,问“东篱不给妈妈介绍一下吗?” 徐策还握着她的手,她有些不自然,但是不胆怯:“妈妈,这是徐策,我丈夫。”说完转头和徐策说:“徐策,这是妈妈。叶丽雯。” 徐策揽着她的肩,看着叶丽雯说“妈妈,很不好意思,结婚这么久都没有拜访您。” 粉饰太平也不过如此。这些和礼数没关系。他们结婚怕是连一个礼都没走对。 叶丽雯笑起来,似是不和年轻人计较一样,笑着说:“不用不用,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知道。”说完看着东篱。东篱还在咳嗽,徐策说:“妈妈,那一起吃个饭吧。” 叶丽雯没拒绝。 到餐厅后,叶丽雯举手投足之间全是风情,在餐厅里脱了大衣,里面穿了件橙黄的套裙,看起来妩媚又干练。 东篱裹着羽绒服,像只过冬的熊。 徐策坐在一边点菜,叶丽雯问东篱:“你还在和妈妈赌气?行,那我给你认错,行了吧?” 东篱讨厌她这样说话出尔反尔的无赖。 “妈妈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丽雯又笑起来,“没事妈妈就不能找你吗?你连家都不回来。” 东篱心里嗤笑,她连她现在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徐策要了杯水给东篱说:“喝点水吧。” 东篱握着水杯。叶丽雯开始和徐策说话,她开头就说:“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徐策惊诧,但是脸上却看不出来,叶丽雯笑起来:“你们不一样,东篱应付不来你们的家庭,你也不会习惯她的家庭。你们不合适。” 徐策没想到丈母娘开口就来,东篱打断叶丽雯:“妈妈!” 叶丽雯无所谓的笑笑。 徐策并不觉得难堪,只是觉得奇怪叶丽雯的态度。 叶丽雯继续说:“你还没和东篱说过吧,荣恒股份的陈蔚荣和你爷爷都首肯了,他的女儿和你。”说完意犹未尽的看了眼东篱。 东篱心里一瞬间有种悲伤。 她的债,要她偿。她夺了那个女人的丈夫,就指使那个女人的女儿要来抢她的丈夫。 徐策却笑起来:“妈妈听错了吧,我结婚都这么久了,大概是家里的弟弟。” 叶丽雯却不打算罢休,“东篱,你怨我,我却不能不管你。我的态度一样,我不觉得你们合适。” 东篱攥着拳头,想狠狠的反驳她,却不能在徐策面前跟她撕脸皮,沉默了很久才说:“妈妈,我是成年人,我很早就开始为自己负责了,包括我的婚姻。” 叶丽雯少有的态度强硬。 “孙老爷子生日的时候,你自然会见识到,不用我做恶人。” 东篱不接话,徐策这才意识到他们母女已经陌路成这样,没有这样的妈妈,像看笑话一样看女儿。 他不打算吃饭了。站起身和叶丽雯说:“妈妈,东篱还在发烧,我要带她去打吊针了。我改天在请您吃饭吧。”说完也不等叶丽雯说话,牵着东篱的手站起身,替她围上围巾,礼貌的和叶丽雯示意,东篱并不反对他这么说,站起身还在咳嗽边说:“妈妈,我先走了。” 叶丽雯盯着他们两个脸上带着笑,点头,却也不开口,她大概觉得东篱装病。徐策心里不舒服,作为晚辈这样非常无礼,他有些心疼,东篱大概已经麻木了吧,所以提都不提她妈。上车后她都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咳嗽。徐策握着她的手,一直不肯放开。 作者有话要 说:文太冷,在碧水自荐,我一天都在忙。插空进去论坛才看到闹了不愉快,非常遗憾,我果然是冷体质。 ☆、相爱不容易(二) 叶丽雯看着出了门的两人出神,到底是她悲哀,还是她好命?谁能说得清。 一切不过是孽,谁能没有罪。 东篱在打点滴的时候,徐策在喂她吃晚饭,她无奈:“徐策,你觉不觉得我骗了你?” 徐策笑起来,问:“例如?” 东篱也笑起来:“例如,我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也没你想的那么有家教。” 徐策逗她:“是不太一样,应该说你生活习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菜不会做,睡觉能从沙发上掉下去,还能从床上掉下去。这种习惯确实不多见。” 东篱听得大笑,她的倒霉事确实挺多的。 家里的沙发其实挺大的,有一次她在沙发上午休,不知怎么的从上面掉下去了,徐策就坐在沙发背后的书桌上,吓了一跳。紧接着晚上睡觉,她就又从床上掉下去了。之后徐策每晚睡觉都要抱着她,生怕她又掉下床去…… 老爷子生日那天,东篱还没有好利索,为了显得正式,她穿了件长袖连衣裙,外面套着长羽绒服,徐策不太同意她这样,她只好坦言:“今天到场的全是名媛和青年才俊。我总不能一脸愁苦样子。再说了裙子还是你挑的。已经是很保暖了。” 徐策摸摸她额头,笑起来,她很少这样撒娇的抱怨,“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是你今天太漂亮。我有点嫉妒。” 东篱嗲怪的拍开他的手,笑他不正经说话。她的个子在女生里面算很高的,这样穿正装确实很惊艳。 东篱收拾好后徐策给她套上长羽绒服,她哀怨的看他,只要空调好一点,她都要热的出汗。徐策摸摸她额头说:“等到了地方羽绒服可以脱下,我的助理一直在,你可以给他。” 东篱替他整整领带,不再抱怨他了。 听说生日宴原本定在孙家的别墅举行,后来又改了地方。生日宴是徐策的二叔孙林父子两个一手操办的。东篱问过徐策需要准备什么,结果徐策回绝了,只说爸爸准备了,东篱也不再问。她能知道徐策抵触孙家的人。 宴会承办地点在新兴区的中心酒店。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东篱只见过孙林,其他的孙家人都不认识。徐策牵着她的手说:“等会儿我叫人你跟着就行了。” 东篱跟着他进门,这次宴会来的人实在是多,□□里的侍应生有序的指引客人上旋转楼梯到达三楼,不得不说,确实很隆重。 东篱的裙子一弯腰就 会垂地,她伸手拽着裙角,一手握着徐策的手,徐策看她有些笨重,停下脚步问:“不冷的话就把羽绒服脱了吧。” 东篱松口气,赶紧点头。徐策看她如蒙大赦似的,顿时失笑。曲起右手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刮,幸好侍应生站在前面,饶是这样东篱也觉得有些面红。大厅里毕竟还有其他人,徐策正伸手替她拉开拉链,上面有人戏虐问:“大哥怎么才来?” 徐策手都没停顿,只是笑笑说:“你嫂子感冒了,所以我们来迟了一会儿。” 东篱抬头看楼梯上面的人,那人和徐策不太一样,年轻很张扬。单眼皮但是眼睛很大,笑嘻嘻的,一脸戏虐。 他几步从楼梯上跳下来说:“嫂子你好,我是孙振。” 东篱大概能知道,他是二叔孙林的儿子,她笑笑说:“你好,我是叶东篱。” 孙振眼神里满是惊艳,笑的吊儿郎当的说:“怪不得大哥舍不得带你出来,嫂子果然惊为天人!” 东篱不太喜欢这种戏虐,尽管没有恶意。徐策手里还拿着东篱的羽绒服。助理去停车了,还没有回来。他问孙振:“别贫了,都到了吗?” 孙振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笑着说:“都到了。都等你了。大伯刚才还在问你来没来呢。快上去吧。”说完不再嬉笑,转身领他们上楼。 东篱挽着徐策的胳膊,进了三楼大厅,整个大厅里面已经满是人了。面南处搭了处小型戏台,周围摆了一片桌椅,南北厅用红色的流苏虚虚隔开。现在到的大都是年轻人,都在大厅北面,在北面的酒水茶点处聊天。大都是带着女伴家眷。徐策和她进去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孙孝亭还没有出来,在最里面的房间里。 穿过人群进房间的时候徐策在她耳边说:“不要紧张,就当是会见朋友。” 东篱有些失笑,他总担心她不舒服。这种场面对她来说不是那么难。 孙振一把推开门喊说:“爷爷,大伯,大哥来了。” 东篱进门后才看到房间里很多人,全都看着他们。 孙孝亭坐在最上端,旁边坐着一位老太太,大概六十来岁,穿了身绛红色的旗袍,戴了穿珍珠项链,只是人和衣服不是那么配,是老夫人。只是东篱从没听徐策说过老太太。 孙詹呈坐在下首,他太太就坐在他旁边,抬头看他们的眼神很锐利。孙林在外面待客不在这里,他的太太也在外面。 徐策手里还拿着东篱的羽绒服,只是简单说:“我们来得有些迟了。”但是并没什么歉意,也不打算介绍东篱。 孙孝亭也不在意,看了眼他俩,没有特意看东篱。东篱之前以为是她要拜访长辈。但是徐策和孙詹呈都没什么表示。这个家里的暗涌她能感觉到,但是从始至终她都会和徐策站在一起。 孙孝亭问徐策:“这段时间听说你都不上班,都忙了些什么?” 徐策笑起来,看了眼坐在孙孝亭旁边的老太太说:“东篱最近病了,我在家照顾她。” 这话说的真的没什么人信,但是却没人反驳。 孙孝亭审视的看东篱。东篱知道该她了。她提着礼物,上前递给孙孝亭说:“爷爷,很抱歉现在才拜访您。这是给您的生日礼物!祝您寿比南山!” 她笑起来很好看,静静的,也不张扬。坐在孙孝亭身边的老太太倒是笑起来说:“果然长得漂亮又嘴甜,怪不得徐策舍不得带回来给我们看!玖玲,你就该和年轻人一样多逛逛!” 杨玖玲是孙詹呈现在的太太。 东篱笑笑没接话,孙孝亭倒是伸手收了她的礼。 徐策便说:“有话我们完了再说。人大概都到了,我们该出去了。” 看也没看坐在上位的老太太和坐在下首的杨玖玲。 孙孝亭起身孙詹呈也站起来说:“都出去吧。” 孙孝亭身边的老太太没说话,但是脸色不自然,没人和她说话。尤其是孙詹呈和徐策。东篱看明白了,她是后来居上者。 她有点坏心眼的想在徐策眼里杨玖玲是不是也是后来居上者? 徐策捏捏她耳朵说:“想什么呢?一个人笑的这么开心?” 东篱摆头挣脱托他,“没有。” 出了大厅,一波一波的人和孙孝亭祝寿。徐策牵着东篱走的远远的。 但是东篱还是看到了,陈蔚荣带着何茗瑜带着陈苓,站在孙孝亭身边。陈苓确实长得很漂亮,不同于何茗瑜的端庄,很明艳。陈蔚荣意气风华。浑然天成的一副成功人士的气派。 东篱凝视了片刻面无表情的转过脸,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 徐策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想呆了我们就回去吧。” 东篱蓄他一眼,“是你不想呆,拿我当幌子吧。” 徐策也不恼,也不否认:“ 是啊,我惯会拿小徐太太当幌子。” 东篱瞪他一眼,不再和他戏言。 大厅里很热闹,徐策即便是个不得势的长孙,没有什么让人特别记住的本事,但是终归还是长孙,必须和来的客人一一照面,东篱今天并没有被介绍给其他人,所以不用陪着徐策去应付。 靠窗的位置太过显眼,她换到了靠墙角的帷幕边上,事实上她这身衣服就很显眼,比起裸袖裸肩的那群年轻女孩儿,她穿的长袖裙子更漂亮些,颜色很衬她。徐策离开后他的助理陪着东篱,东篱举着酒示意小许:“你喝不喝酒?” 帷幕后突然传来尖利的声音,年轻的女孩子气急败坏却刻意压低声音:“妈妈,爸爸这样没有一点样子,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咱们家会成别人笑柄的!爸爸竟然敢把她带到家里来!您的脸,我的脸,哥哥的脸往哪里放?到时候别人怎么说?博源二太子孙林享齐人之福?大老婆小老婆欢聚一堂?”女孩子显然是被气极了,但是还是懂得不敢大喊,压抑的朝身边的母亲叫嚷。 东篱和小许相视,彼此脸上看到些许的尴尬,偷清净而已,却被迫听墙角。听的还是自家的墙角。 东篱心里还在感叹世界真是小,她偏偏认识那个孙林的小老婆,许婷。许婷上学期没结束就辞职了。 正想着那孩子又说:“爸爸是什么德行,爷爷奶奶又不是不知道,偏偏还纵容!那个女人进门,难道还要我叫她一声小妈不成!一样都是爷爷的儿子,为什么大伯就能洁身自好,连大伯母那样的人,大伯都能忍,宁可一辈子一个人过都不会到处惹事,偏偏爸爸这样,真是遗传奶奶的本…… “闭嘴!” 她的声音突然被打断,身边的人说:“筱筱,你这说的什么话!长辈是你能这样说的!把嘴闭上,不要到处乱说!” 女孩子果然不再说了。 女人声音低缓的说:“妈妈只是等你长大,我等了这么久了,你哥哥已经独立了,再等你工作了,这个孙太太的位子我自然不稀罕了。筱筱,妈妈都知道,也不是胆小,闹起来实在没意思,他不要脸皮,这种场合都敢将那个女人带来。我却要脸。眼不见就好了。” 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东篱和小许颇尴尬,丝毫不敢动,怕惊动里面的母女,安静了片刻后东篱以为里面的母女走开了,却不想传出来呜咽的哭声,极其压抑,那个孩子在哭。 东篱看了眼小许低着头心里乱七八糟的。真 是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这样的糟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迟,东篱穿的那条裙子,我贴着在微博里,大家好奇的话,可以去围观~~~~~~~~~~~ 祝看文愉快!! ☆、相爱不容易(三) 尴尬的状况终于因徐策回来打破了,徐策走近他们问:“冷不冷?” 帷幕后面的压抑的声音骤然停止,东篱松了口气,走出去说:“不冷。大厅里这么热闹。” 人群已经转移到了南厅,戏台上已经开始青红浅碧,北厅的年轻人在低声细语,老爷子坐在南厅的戏台前,相陪的也是几个老爷子。 东篱一晚上站的有些累,微微靠在徐策身上,徐策揽着她的腰将她的重量拉过来,东篱舒服的闭着眼睛,这场莫名其妙的的生日宴。实在没有一点参与感。 不知她的出场有什么作用。她暂时想不明白,徐策和老爷子的生疏她能看明白,事实上孙家都乱成一团。 东篱已经许久不和生意人打交道了,所以对别人没有一点攀谈的欲望,静静的站了一晚上。徐策低头问怀里的人:“要不要回去?” 东篱还在想刚才那对母女,有些走神。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她一惊。 “好久不见你了。” 徐策回头看陈蔚荣,东篱的脸埋在他怀里,被这个声音惊得一瞬间僵硬。徐策不动声色的抚着她的背,才回话说:“最近在偷懒,陪我太太练习厨艺。” 东篱心里诽谤他,说谎都不眨眼睛。 东篱从他怀里出来站直,理了理发,笑吟吟的看徐策。徐策揽着她的腰给陈蔚荣介绍,“这是我太太,叶东篱。” 这是东篱第二次见陈蔚荣。 东篱丝毫不惧,微微笑着说:“您好,我是叶东篱。” 陈蔚荣有一瞬间的恍惚,陈蔚荣是个很少回忆感情的人,他有几个情人,但是孩子不多。除了陈晖陈苓,再就是东篱。 这是他的女儿。 她都已经结婚了,他却不知道。他知道她的,对她的印象一直是十六七岁的样子,稚嫩却带着憎恨的脸面孔,看着他怨恨难消这个圈子里没有秘密,他能听到关于叶丽雯和她的只言片语,可是不经意间,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陈蔚荣风度丝毫不差,他确实是俊朗,这个年纪的人,自成一派的气度,却不是个忠诚的人。 他也笑起来,似是叹息又像是感慨道:“是东篱啊!” 短暂的感慨之后,他能想到的是,他的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东篱站在徐策身边,看陈蔚荣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陈苓最先 看到徐策身边的女人,她喜欢徐策,身边的人都知道。父母也都知道。她走近后挽着陈蔚荣看着东篱问:“爸爸,这位是?” 徐策搂着东篱,笑着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叶东篱。这是陈董的女儿,陈苓。” 陈苓颇有些迫不及待,惊讶道:“这是你太太?都没有听说你举行婚礼仪式。” 东篱因为这一句就明白,陈苓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要不然不会这样绵里藏针的给她难堪。 徐策脸色一下严肃,语气却很礼貌“我太太不是生意人,不爱热闹,就不声张了。” 陈蔚荣却问:“东篱在做什么工作?” 徐策握着东篱的手,东篱知他安慰自己,心里也已经平静了,淡淡说:“我在教高中物理。” 陈苓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东篱却不看她。 陈蔚荣像是感慨又像是肯定的说:“教书挺好的。” 东篱讨厌和他们一家人说话,每个人的心思都九曲十八弯,嘴上却还要客气。来回讨教,何必呢,大家最好是能老死不见,少了彼此尴尬。 陈蔚荣却来了攀谈的心思,问起徐策:“听说博钢想融资,钛合金是块好资源。” 徐策淡淡的说:“我在代管人事部分,财务那边不太清楚。您得问一声我爸。” 陈蔚荣笑笑,知道他不太想说,也不再多问。陈苓倒是不怕尴尬笑着问:“徐太太,做老师怎么样、为人师表是不是很辛苦的?” 东篱抬眼看她,她眼神里有挑衅和轻蔑。 东篱心里叹息,她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徐策低头问她:“还头疼吗?” 东篱心里很安宁,也不急躁。再也没有被人当面落了面子后那种灭顶的怒气和屈辱感了。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只是个职业,谈不上辛苦不辛苦,陈小姐是职场女性,职场竞争才会比较激烈。”她笑着可是心里并不痛快。 大厅里人声依旧很热闹,戏台上的青衣花腔婉转,隔得这么远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几个人脸上带笑,言语各自试探,真的虚伪至极。直到何茗瑜到了。 徐策脸色不太客气了,尤其看到何茗瑜。 何茗瑜原先只是和孙林的太太在说话,不见女儿了才四处张望,看到陈蔚荣和陈苓站在东篱面前时,她的怒气一瞬间满格了。 那个 贱.人的女儿凭什么要介绍给她的女儿认识!她的女儿是堂堂正正的陈家的千金,凭什么和那个野种放在一起! 陈蔚荣是真的不要脸,妄想将那个野种带回陈家! 她疾步到他们跟前狠着声说:“老陈,你别太过分!” 东篱刚说说完,陈苓都没来得及反驳东篱就被何茗瑜打断了。 陈蔚荣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太好了,东篱讨厌这样的闹剧,和徐策说:“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先走吧。” 徐策揽着她的腰,扫了眼陈家的人,“失陪了,我们先走了。” 何茗瑜的怒气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对象就退场了。 陈蔚荣警告的瞥了眼她,到底是在别人的宴会上,她认了这口气。心里却憋闷屈辱,忽然想起那天叶东篱说的:是你们要两女侍一夫的,不是我要你们这样的。 越想心里越恨得要命。 陈苓挽着她的胳膊道:“妈妈。” 何茗瑜还是压过了那口气,心里想她有两个孩子,那个野种不算什么。 陈苓顾不上理会父母的暗流,多少年的争吵,她已经疲于应付了。她有些失望,没能和徐策聊聊他的事业。没能和他谈起工作上的事。 徐策并不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在这个圈子里展露头角,力争上游,为名或为利。他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在艰难的开发期,投资期长些,但是后续发展不可估量,而重要的是他并不焦躁。他在非常尴尬的境遇都依旧平和而稳健,她了解他的,包括他的身世他的脾气。 她不喜欢那些意气风发满身斗志的的男生,不成熟又冲动。她自诩出生不差,学习不差,名校毕业,该有的都有,可是为什么对手是叶东篱呢?为什么在徐策这里栽了跟头?她从心底里不甘心,也不服输。 她以为叶东篱只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他们已经结婚好久了。她甚至想他们不合适,可事实上他们看起来很恩爱。她心里又失望又觉得有希望。 东篱躲了陈家人,脸色就没那么难看了。宴会上孙詹呈和孙林、孙振父子两个在招待所有宾客。孙詹呈招待同辈和长辈已经退休的老朋友,孙林和孙振则是在招待生意上的年轻朋友。 东篱问:“徐策,你和我认真说,今天我来有什么作用?”她有了隐约的猜测。 东篱总搞不清楚这里的糊涂账,事实上大家都知道徐策的身世,所以他的位置有些尴尬。不管在公司还是 在这样的宴会上。这种场合他像个客人一样,自己也并不当自己是孙家人。 徐策笑起来,捏捏东篱的耳朵,轻声说:“今天的宴会繁花锦簇,自然是为了小徐太太放心,万一冤枉我乱花迷了眼。” 东篱对他的不正经毫无办法,拧着他胳膊,“徐策,你正经一点。” 徐策笑的有恃无恐。 其实他并不轻松,孙孝亭还是在盯着et20的,连同他最近出差到哪里他都清楚,可出现了另一个契机,陈蔚荣。 孙孝亭太明白该怎么做了。这种场合他只能力争到不要让东篱出众,可是说到底自己还是做了让步,到底是利用了她。 东篱见徐策不太愿意说,也不再问。 年纪大的人到底熬不住,戏唱完一半,年老的人就开始散场了,已经晚上九点。 孙詹呈起来送客后,年轻的那拨也开始告辞,门口一时间人很多,东篱跟着徐策跟在孙詹呈后面,对方大概是孙詹呈的老朋友看着徐策和东篱,笑眯眯的和孙詹呈讲:“你这儿子都成家了,剩下的就是等着做爷爷喽。” 东篱窘的心里感叹:这个年纪这样地位的人,都聊这么八卦烟火气的话题…… 徐策笑的意气风发,恨得东篱想掐他。 孙詹呈淡淡的笑问:“你们家的几个孩子都不在家?” 那人笑起来,“回来骂了一通,又都走了。” 孙詹呈毫不惊讶,笑说:“年纪这么大了,火气也该减了。” 那人爽朗大笑,“别给我眼馋了,我走了。”说完不等他们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孙詹呈摇头笑笑。 东篱想他们也可以走了。却看到陈蔚荣带着妻女出来,看到孙詹呈立刻说:“孙董,一整晚都不见你。” 孙詹呈不动声色的越过徐策东篱站在他们前面,笑着招呼陈蔚荣:“早见你来了,我都没顾上,疏忽了,下次,我做东。” 陈蔚荣和他打官腔,看到身后的徐策和东篱,意有所指的笑着说:“孙董好福气。” 东篱偏着头,她知道陈家的三个人都在看她。 这种场合,到底是难堪。 孙詹呈倒是毫不在意,像是没听懂陈蔚荣的话,回头和徐策嘱咐道:“时间不早了,你们早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东篱不舒服,你要多照顾她。” 徐策认真应下 ,并和陈蔚荣说道:“陈董失陪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又和孙詹呈说:“那我们先走了。” 东篱顺着说:“爸,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孙詹呈笑笑点头又嘱咐东篱:“路上注意安全。” 东篱都应了,走了几步听见身后陈蔚荣说:“孙董好福气,儿女孝顺。” 孙詹呈回到:“孩子们听话,都是好孩子……” 东篱用力的闭着眼睛,心里很感激他。感激他毫不犹豫的护着她。 ☆、相爱不容易(四) 一整晚徐策都照顾东篱的情绪,这样做并没能带来什么好心情,回去的路上东篱裹着羽绒服,已经开始咳嗽。徐策没回家,直接去了社区医院。东篱其实很累想回家,坐在社区医院的床上,徐策轻声问:“想不想吃东西?” 东篱闭着眼却说:“徐策,别对我这么小心翼翼,让我一个人静静。” 徐策知道这样做毫无用处,他在她身份这件事上妥协了,和孙孝亭默许了和陈家的联系,让他对et20项目的不干涉。等于在多方压力下他利用了她,所谓的理由毫无意义。 陈蔚荣今晚的表示很明显,他们眼里的利益是显而易见的。 等打完吊针已经凌晨,两个人回家都累的疲乏,等徐策洗漱出来东篱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徐策拉过被子就那么搂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东篱,对不起。” 东篱被她的动作吵醒了,但是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就那么靠着他睡了。 何茗瑜的心情终于在回去的车上爆发了,她盯着陈蔚荣不敢大吼大叫,到底还是顾忌着坐在后排的女儿,声色俱厉的说:“老陈,你不要太过分,外面你怎么做我不管。不要把脏东西带到我家里来。不要脏了我的眼睛。” 陈蔚荣第一次被何茗瑜这样质问,毫不给脸面。他绷着脸毫不客气的说:“你做好你的事情,我的女儿我自己会照顾。” “爸爸!”后排的陈苓出声打断他的话。 “爸爸,你把我和弟弟当什么?你把她带回来让我和弟弟怎么办?”陈苓盯着陈蔚荣质问他。 陈蔚荣终于彻底没了耐性,大声叱喝道:“你们有什么不满意?你们有的哪样东西不是最好的?她妨碍到你们什么了?” 陈苓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他这样呵斥,僵着一张脸,眼睛里都蕴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茗瑜坐在副驾驶上开始低声啜泣,最后变得呜咽成调。 吵了二十几年的夫妻,不是习以为常,是彼此之间淡薄冷漠,最后变得相处都如履薄冰。 陈蔚荣烦得头疼,到家后直接回了书房,打电话给他身边的司机何卓:“把她的履历调出来,我看一下。” 东篱睡的半夜醒来,身上还穿着之前的长裙子,揉得不成样子了。徐策连人带被子搂着她,她费了好大劲才坐起来。她靠在床上,黑暗中能隐约看到徐策的轮廓。 她很沮丧,因为现在她谁也不想靠近,包括 徐策。她能知道自己扮演了什么角色。她自己捂着的秘密生怕别人知道,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还自欺欺人。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她起身换了衣服,怕吵醒徐策去了客厅里的洗手间洗漱。之后在酒柜里翻出来瓶酒,一个人坐在流理台上喝酒。 她又想起从前了,和方兴不分昼夜的加班,午夜站在顶楼的天台上俯视这座城市,那时的自己是独立的,也是自由的。那时候,自己的成功自己品尝,自己的痛苦也自己担。现在,实在说不出哪里比从前好,深陷囫囵,左右不得。 徐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头顶开了一盏灯,只照亮了她一个人,她坐在黑暗里茫然,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伤心,但是看起来很孤单。他不敢打扰她,只是远远望着。 杯子见底的时候东篱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一瓶酒喝了大半,她收拾好后回了卧室。徐策躺在那里,她盯着他片刻,才躺在他身边。今晚上她心里的质疑和翻腾他不会知道,也不必知道。 这是她最后下的结论。 一场生日宴搅起来的情绪在星期一到来后就散的干干净净了。高三生的模拟考正式开始。整个高三教研组的气氛都很严肃,东篱这个礼拜要监考七场,外加流水批试卷,还有每晚两节晚辅导,忙的实在没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所有人都盯着重点班,这次的最高成绩要给来年的高考做参照,等考完后物理组的老师接着就要开始流水批试卷,一帮人还在打赌年级第一名在谁手里谁请客。 东篱批得是试卷最后两道题,一道是力学加速度弹性势能的综合题,还有一道是带电粒子入电磁场运动的综合题。能做对这两道题的人非常少,基本只会一个小题。 她改的并不累。流水改卷的速度很快,改完的时候她一共遇到三个学生答了后面的两道大题,有一个错了一小部分,其中一个完全正确的就是陈昀。 她大概能估计出陈昀这次的排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试卷改完后的晚辅导,她有些累,讲了半张试卷。学生们考完后,还在回忆早上的考试,有学生试探问她成绩,但是又不敢大声问。 她有些失笑,带的模拟试卷发下去以后,她才说:“试卷已经全部改完了,明天或者后天等成绩登出来就知道了。今晚的试卷你们抓紧时间做,下一期讲这个。” 教室里静悄悄的,都是卷子沙沙的声音。这个学期结束,下学期开始 教室里就要挂倒计时牌子了。东篱也有压力,工作的、家庭的,还有那些不得不承认的关系带来的麻烦。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悄无声息。第二天早晨大家才知道,开始晒雪景,校园里全是扫雪的学生,热闹得很。模拟成绩前一天公布,陈昀是年级第一。 班主任立刻让代课老师召开会议,陈昀会被当成重点对象。开了一整天会,晚上还有晚辅导,她下午不能回去,晚上回家也会很晚。打电话时徐策一再嘱咐她要吃晚饭。她踩着雪出了校门,外面的路上全是雪,她穿了双运动鞋,倒是不怕脏就是怕滑。一个趔趄,她胳膊乱晃,身后人扶着她喊:“小心。” 她回头陈昀扶着她,因为太冷,脸冻得发白,东篱站稳后才说:“谢谢。” 陈昀笑起来,问:“叶老师,你现在回家吗?” 东篱回道:“晚上有课,我下午不回去。” 陈昀不知想起了什么,兀自笑起来,冲她说:“叶老师,我请你吃饭吧。” 东篱讶然,这个学生还记得上次的事。 她倒是不驳他面子,应下了。 两个人坐在离学校不远的快餐店里。点菜的时候东篱问他:“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他到底是年纪小,不太好意思,只说:“我蛋清过敏,不能吃鸡蛋。其他的都可以。” 东篱惊讶,她也是蛋清过敏。 连锁的快餐店好处就是速度快又简单。 披萨和意面外加各自的饮品。东篱看得出来陈昀的家教很好,不多问也不多说。她问他:“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明年考完后就可以去了。” 陈昀认真的思考后说:“现在还说不好,我现在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 东篱笑笑,这个年纪真好,有无限可能。 结账的时候东篱付了钱,陈昀很过意不去,本来就是为了谢谢她上次的收留。 东篱安慰他:“今天不用,今天的我来,过了明年,你再请我吃饭,我就不会掏钱了。” 陈昀到底说不过她,只好说:“谢谢。” 等晚上回去说给徐策听,徐策笑她:“请别人吃饭,太敷衍潦草了。” 东篱奇怪:“那个年纪的孩子不是都爱吃那些的吗?我记得我那时候也很馋,只是没有钱而已。我看那些孩子都爱吃鸡翅全家桶,披萨,汉堡。” 徐策本 来只是调侃她,却被她说的没来由的心酸,放下手里的书,摸了摸她的头发。东篱躲开他的手,“怎么动手动脚的,我在和你好好说话呢。” 他笑着说:“孩子们确实爱吃那个。” 徐策最近比之前都忙,晚上都在书房里加班,东篱早上醒来他已经又走了。 东篱边叠衣服边问:“你们那边不顺利吗?怎么越来越忙了?” 他们两个人的工作基本没有交集,聊工作的时候很少,主要是东篱从来不问。徐策握着书说:“合作商谈不拢,代江在寻找新的合作商。计划自己融资。” 东篱没有停下手里动作,只说:“你们早该这样了。独立的本身首先是资金链能独立。要不然总要受制于人。” 徐策对她的意见很感兴趣,每一次都这样。 他问:“你以前都是这么果断的吗?” 东篱放下手里的衣服,很平静的说:“我以前不是果断,是很不近人情。” 徐策能懂她的艰辛,“女性在职场打拼,难免要竖起防卫。” 东篱笑笑,“不是防卫,是我本来就没有女性那些多愁善感。所以……” 徐策不太敢这么和她聊了,她心里不痛快。 他伸手接过她的衣服边叠边说:“小徐太太不要妄自菲薄,你不知道那天宴会上有多少男士看你,我怎么都挡不住。” 东篱白了他一眼,好好地怎么又不正经了。 徐策又问她:“东篱,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比较合适?今晚加油怎么样?” 东篱把手里的他的衣服摔在他身上气的骂他:“你不忙的时候一天都在想什么呢?” 徐策笑的无赖,“工作、家庭。我无非就是想着这两样,工作已经够忙了,剩下的时间用来想家庭,有什么不对?” 东篱对他的巧言实在辩驳无能,他真的能当选本城男士最佳辩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插曲: 乔晏榺:徐策,你不要脸起来,我都认输。 徐策(瞟他一眼):你有多不要脸,得问绥绥…… 绥绥(摊手状):关我什么事~~~ 今晚回来太迟,累的直不起腰………点击涨得很快,评论和收藏却很少,如果方便的话,请点一下“收藏此文章”,我谢谢大家了!!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双手合十感谢! ☆、相爱不容易(五) 陈蔚荣坐在办公室里,握着手里的资料,脸色阴沉。何卓站在一边看着他一声不吭。陈蔚荣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东篱的履历实在是漂亮。 二十一岁毕业进入fiw,跟着方兴学习,二十四岁完成了自己的独立项目,是同期最年轻的职员,fiw老板非常看重的后继力量。二十五岁辞职,二十六岁开始在市十九中任教。职业发展走向自毁前程。 关于她成长履历那一摞资料很厚,陈蔚荣看得很慢,一页一页的翻。一整个早上他都在看那一沓资料。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才和何卓说:“去十九中。” 已经临近放假了,这几天圣诞节搅起来一股热闹的情绪,高一二年级的同学都在准备元旦晚会,但是高三生不被允许开举办晚会。教室里却有好多气球,贴在有水雾的玻璃窗上,东篱在黑板上写公式,下面的学生叽叽喳喳的讨论。 冬天的教室里暖气很足,窗子关起来感觉是个密闭的小空间,里面很热闹,一节课结束下面有学生上来问问题,她站在讲桌前给她细细的讲,教室里闹成一团。等结束的时候下一节课的铃声都响了,她收拾了书赶紧出门,正碰上来上课的语文老师。语文老师笑着说:“办公室有人找你。” 东篱笑着应声,没当回事,以为是教研组的人找她什么事。 她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门口的人让她瞬间有了防备,陈蔚荣身边的司机就站在门口。 东篱脸上的笑意一下收起来。 陈蔚荣一个人坐在她的位置上,在翻看她的笔记。 东篱冷冷的看着他。她从小就极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大概是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她的防备心很高,只要有人冲进她的防御区她都极度警惕。她不防备徐策是因为从没有人像徐策那样,无声无息的进入她的世界。 陈蔚荣先开口问:“怎么想起来当老师了?” 东篱手里拿着卷子,放在桌上后才说:“您找我有事吗?” 陈蔚荣笑起来,他到底是浸.淫商海大半生的上位者,毫不尴尬东篱的冷漠。笑着说:“那天听你叫孙詹呈爸爸,你们处的很不错吧?”他的眉眼很俊朗带着刚毅,说话自然而然的带着指点的意思。 东篱问:“你来就是和我讨论我的家人吗?” 陈蔚荣笑笑,她还是满身刺,他不由得想起十几岁的姑娘,瞪着他,满脸恨意的说:“比起你们,我宁愿我是个野种。” 东 篱有些无力,她要是以前一定劈头盖脸的就轰出去了。可是现在,已经不适合那样做了,她也没那么烈的性子了。 “有事出去说吧,别在这里闹。我招架不住你们两个这么闹。” 陈蔚荣脸上没变,心里却记住了。 东篱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问:“去哪里?地方你定吧。”陈蔚荣如何看不出她的不情愿。 他顺着说:“你定吧。” 东篱举着手拍拍手说:“那走吧。” 她不打算和他吃午饭,所以定在离地铁口不远的茶屋。 她和徐策相处学会了坦诚,什么都坦坦荡荡。 直截了当的问:“你找我也不是来谈感情的,那就直接说吧,我们还是直接说比较好。” 坦白说,陈蔚荣很喜欢她的直截了当,果敢利落,在职场上磨练几年,绝对是出彩的人物。可是这个人这是他的女儿。他也想女孩子能依赖他,他作为一个父亲能庇佑她。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东篱从头到尾连茶杯都没碰。“这话说的未免太虚伪了。我真的没有时间和你们这样扯皮,你有话就直接说吧。不要用对叶丽雯那套对我,我不是她。” 她越这样,陈蔚荣越觉得她利落可爱。他问:“如果让你来荣恒上班呢?” 东篱看着他,很久才说:“我怎么去呢?是陈董的千金?私生女?就因为我们的关系?。而事实上和我共事过的人,未必不如你。你们只是习惯了施舍。” 她站起身不打算和他空耗时间了,准备走的时候陈蔚荣却说:“我把我名下的三分之一的股份会赠与你。” 东篱手里握着围巾,就那么看着他,这个男人真的不是好人。 “你们都一样。”她轻声说。 她不等陈蔚荣再说什么,“我们到此为止,你的意见我不感兴趣。很抱歉,再见。” 陈蔚荣毫不惊讶,依旧是有风度的微笑着,并不阻拦她。只在她身后说:“说到底,我是你爸爸。” 东篱闭上眼睛,有些疲倦,回头问:“所以呢?拿这个要挟吗?” 陈蔚荣看着她说:“不是要挟,是关心。” 东篱太了解他们了,“陈董,你能让你太太对我和颜悦色,能让你的儿女叫我姐姐,能光明正大的宣布我是荣恒的股东,我才能相信,你是真的关心我。这些是关心需要的付 出。” 陈蔚荣没接话,看着她说:“我会有诚意,当然你也要记住你说的。” 东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这样和他说毫无意义。 “陈董,不要在我身上费工夫,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们要和博源想合作就正大光明的,磊落干净做什么都方便。这样迂回,没有用处。徐策不是决策者,所以我没有你想的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 陈蔚荣并不在意她的挑衅,只是淡淡说:“你的能力我自然知道。比起做老师,你的能力应该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东篱站着,陈蔚荣坐着,她有些生气了,“你调查过我?你们这样费心思,有意思吗?” 她吞咽下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我最后说一遍,十年前不想和你有关系,十年后我依然不想和你有关系。你和你的家人都收敛一点,我不冒犯,你们也别惹我。” 她伸手围上围巾,越过司机出了门。 陈蔚荣却坐在那里很久。 已经开始期末考试了。过了新年,年味浓了很多。满大街都是红色的主题。地铁站里都是明星代言的过节产品特辑。站在地铁上心里烦乱的要命,很久之前的那种急躁感又来了。 到家时已经中午过了,她实在是心情不佳,决定做点什么,所以开始大扫除。她已经深深的认识到,房子大实在不是件好事。她和徐策都不能忍受别人在自己家里动手动脚,所以两个人默契的坚决不用钟点工,每个星期的大扫除她和徐策平分。拖地擦玻璃的工作向来是徐策的,她负责擦洗和整理。即便两个人,每次大扫除之后都累的疲乏。她一个人擦洗完了开始擦玻璃,等拖完地已经是晚上了、她实在是累极了,满身是汗,可是还是觉得不够,躺在地毯上闭着眼睛。 徐策回来,看到她吓了一跳,扑到她跟前抱起她惊慌地问:“东篱,你怎么了?” 东篱闭着眼睛,脸上还有汗,“没事,我今天大扫除了,太累了。果然拖地洗衣服会很累。” 徐策抱起她回了卧室,问她:“出什么事了?” 东篱一身的汗,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脆弱了,这种潜在的羞耻她越发的怕被爆出来。徐策摸了摸她额头,起身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出来扶起她哄到:“别睡,先起来洗个澡。” 东篱坐起身说::“徐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徐策笑笑:“小徐太太怎么了?今天这么伤感?”他不 接她的话题,试图引开她的注意力。 东篱被徐策说的立刻警觉,她真的太过望风而动。 徐策一直等她洗完澡才放下心。东篱出来后明显的没了之前的颓废,大概是饿了,一整天没吃饭,捂着胃问:“咱家里还有吃的东西吗?” 徐策想和她说说,现在都没法说,只好说:“我叫了外卖,等会儿就到了。” 东篱知道要和徐策说的,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徐策倒是先说:“过年的时候我们要回山上。” 东篱没意见,这是她结婚的第一年。 徐策在换衣服,她站在旁边说:“今天陈蔚荣找我了。” 徐策心里明白了,斟酌道:“他是个优秀的生意人。” 东篱点头赞同“是,非常精明。他调查了我的履历。我之前在fiw工作的事他都知道,所以才来找我。” 徐策见她说起这些有了精神,接道:“荣恒的酒店业是本业,餐饮日化是衍生。齐头并进的话,他难免分身乏术。” 东篱这才明白,“他不是有女儿的吗?” 徐策笑笑,“他女儿是学工商管理的,在酒店做企管。帮不了他大的忙,他儿子又太小。” 东篱也不问徐策为何清楚,他解了她心里的惑。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看文愉快! ☆、相爱不容易(六) 没有人想到陈蔚荣的动作这么快,陈蔚荣不过一个星期就郑重宣布他投身餐饮、日化业,透漏的另一个消息,就是他的另一个女儿会作为股东,参与这次的尝试。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水花不散。 东篱心里发蒙,自己都没来得及整理这些信息,刚和徐策聊起过从前的工作,徐策给了她很多建议。 大清早就被叶丽雯急匆匆的赶来质问,东篱从没见过叶丽雯这样不知场合的撒泼,她指着东篱声色俱厉道:“我以为你叶东篱心高气傲,有多清高,没想到你会在我身后动作!你那么急不可耐的想进陈家吗?” 东篱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徐策去楼下花园里跑步了,还没回来,她被问蒙了。 叶丽雯没给她说话机会,“你果然好手段,陈蔚荣愿意把手里的股权分给你。他连自己的儿女都没有给。从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东篱觉得她的话说的怪异,愤怒的无理取闹,她也不问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两个人僵持着,徐策却回来了。他提着早餐看到叶丽雯有些惊讶。 今早的新闻他看到了,陈蔚荣对荣恒的发展的言论,尤其是他提到的对于新的企划加入的新人给了很高评价,而财经小报已经开始深挖陈蔚荣提到的这个女儿了。 东篱和徐策都知道陈蔚荣说的是东篱。东篱还是要面临那种被拿在台面上被人耻笑的情形,他们两很客观的讨论过陈蔚荣的动机,她的身份,她之前的工作以及她的能力。 她之前在投行工作,即便不善交际,但是口碑很好。陈蔚荣想要扩张荣恒,用东篱再合适不过,有她冲锋陷阵,融资就有突破口。东篱现在的身份,实在有益。即便所有的一切都不成,她还是他的女儿,他一样能博个好名声。 有些事一深想,就会变得面目可憎。 东篱不失望只是觉得他们实在太过难缠。 徐策问:“妈,怎么不进去?” 叶丽雯脸上的怒气还来不起收起来,悻悻的进门,东篱家里这是她第一次来,第一次见东篱结婚以后的样子,华庭家园是公寓式设计,房子很大。看得出来,东篱过的很好,徐策进门就准备早餐了,东篱坐在餐桌上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的家看起来很不错。叶丽雯环顾了一圈问:“家里怎么没有婚纱照?” 东篱举着筷子的手僵了一瞬,才说:“妈妈是来视察的吗?” 叶丽雯知道她恼了,她同样不痛快。这个女儿她一点都 不熟悉,也不想熟悉。她的生命力太过顽强,不屈的生长,到了她再也掩饰不住的地步了。就像心里的秘密,即便二十几年,都不会烟消云散。 是不是错了?谁知道呢。 徐策端早餐东篱替他摆了碗筷。叶丽雯问:“你什么时候到荣恒上班?” 东篱胸口郁着一口气,徐策接过话问:“怎么这么问?” 叶丽雯直截了当:“陈蔚荣过了今天就会移交股权,明天的新闻就是他的千金成为荣恒的股东,他为你就职铺路呢!他对他的女儿都没这么费心过。”她的口气冷冷的带着嘲讽,仿佛她是陈蔚 荣的太太,在讨伐私生女。 连徐策都觉得怪异,搞不清楚她为什么发这通火。 三个人勉强吃了顿早餐,东篱不想和她说话,只和她低声说:“我影响不到你的地位,你不用这样到处讨伐。我说了我不会去荣恒上班。” 叶丽雯盯着她半晌,这才起身告别,到门口了却又说:“东篱,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今年回家陪我过年吧。” 东篱心里失笑,多少年了她们都形同陌路,她这时却让她回家过年。还是在她家里。她们之间的龌龊她连对徐策都羞于启齿。 她无所谓的说:“今年要去山上陪外公外婆过年。没办法陪你。” 叶丽雯大概知道她会拒绝,但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拒绝,笑着说:“你倒是和他们亲密。” 东篱不想和她计较,送她出门,叶丽雯在楼下严肃的再一次警告她:“不要去荣恒上班,也不要接受陈蔚荣的股份。对你没好处。” 东篱对她今天的话很意外,唯一让她能想的理由就是她妨碍到她的利益了,可是她想不清楚怎么会妨碍到她。 东篱还在烦恼陈蔚荣的不择手段,陈蔚荣家里却已经闹翻天了。 何茗瑜站在楼下客厅里嘶声力竭的吼叫:“陈蔚荣,你把我们三个往哪里放?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你有没有想我们?你把那个野种安排进荣恒,让苓苓的脸往哪里放?”她的利器只是张牙舞爪的发火。 陈蔚荣坐在一边脸色铁青,沉着声说:“别像泼妇骂街一样,注意你的仪态!该给你们的一样不会少,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你女儿觉得不满意,那让她自己自食其力!” 何茗瑜闹过很多次了,她知道陈蔚荣不是个好丈夫,他心狠,外面养女人,可是这么多年,外面没有过孩子,所以 她都忍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不是没有野种,而是已经早就长大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女人阴魂不散,还生了个野种! 陈苓躲在楼上,听着父母吵架,恨不得撕碎叶东篱和叶丽雯。 最边上房间里的人戴着耳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静的在看书。陈晖翻着物理书,压下心里的矛盾。一个月前,他才知道他最喜欢的老师叶东篱是他的姐姐。 这个世界真的带着恶意,总能让所有人站错位置,扮演不符自己的角色。 他对叶东篱没有偏见,他见过她丈夫,去过她的家里,那是真实的生活。可是在他家里,那样的一个人是家里人的假想敌,是恶魔。 年三十,中午东篱和徐策回了山上。年初一,大清早东篱坐在客厅里和外婆包饺子,家里就五个人。东篱问过徐策要不要回去陪孙詹呈,徐策却说:“每年都是这么过的。过几天去看他,他现在还在老宅。” 东篱也不意外,倒是徐婉来电话了。 徐策知道徐婉的态度,他站起身在院子里接电话,徐婉问:“你们在家?” 徐策问候她:“我们都在,外婆和东篱在准备午饭,你也保重。” 徐婉对于上次匆匆忙忙的见面非常不满意,尤其是徐策不声不响的结婚。 “徐策,妈妈知道对不起你,可是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呢?我知道我结婚、生你弟弟,你不满意。可是我是你妈妈。” 徐策不能不应付她,只好说:”妈,不要老生常谈了。我已经结婚一年了。重点是我们都过的很好,对于些许的错处大家都不必纠结。祝您新年快乐!” 徐婉却不满意,“可是我明明和你说过,回来给你介绍朋友的,你明明可以有非常好的选择,有更合适的人选,对你的事业有非常大的帮助,可你为什么选一个什么都没有,还父不详的人结婚呢?” “妈,这些话就此打住。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也一样。”徐策脸色一瞬间变得很严肃。 徐婉一惊,自知失言,赶紧说:“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徐策却没有和她说的兴致了,”妈,没事的话就这样吧。再见。” 东篱满手的面粉,抬头就看到徐策进门来,她不会包饺子,也不会擀饺子皮。外婆一点一点教她。外婆和温姨一起包,她在学,然而,包的饺子只能说不漏馅儿。 徐策看到她的 饺子笑着问:“小徐太太包的这是水雷吗?” 东篱恨得想掐他。 两个老太太给足她面子,忍着笑,她自己却恼了,站起身把面粉糊在徐策脸上说:“你来包,我去烧水!” 徐策失笑,追着她进了厨房问:“这样就生气了?小徐太太的脾气怎么这么大?” 东篱拿他没办法,只好说:“这方面,我真的不会。饺子皮也不会擀。” 她看起来有些沮丧,徐策失笑摸摸她的头笑着安慰道:“我会,以后我慢慢教你。” 东篱恨恨的瞪他,心里却烦躁陈蔚荣给她制造的麻烦。 两个人都有心事。但是比较好的一点,徐策埋头忙了半年终于成功了,在众议的投资方中敲定了满意的合作方。徐策这半年拜会了很多这个行业的前辈。沃顿是欧美汽车行业中算古老而领先的一个品牌,它的年度财务报表并不突出,甚至盈亏难平。但是,它在汽车安全等方面有非常了不起的发明,例如:安全气囊。 徐策将这次的合作会议安排的得非常低调,在年底最后几天,他和代江带领着研发团队和对方做最后的接洽,整整半年,这场利益追逐战竟然这样悄无声息的落幕。 那一晚徐策异常高兴,和东篱开了一瓶香槟,两个人对酌了半夜,东篱很为他高兴,心里又心疼他,悄无声息的低调,没几个人知道他通宵的加班,和代江忙的焦头烂额。两个人同样的低调,最后祝贺都不过是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喝了一杯。 他实在是个冷静到有些冷感的人。 反观东篱却是麻烦缠身。 即便是年初一都不能让她放松。 直觉太准,真的不是好事。 尤其在这种时候,东篱感觉自己像是被待捉的野物,总会被人拎到台面上,而她却毫无还手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提到的沃顿汽车原型是沃尔沃,我对沃尔沃是百年不变的真爱,o((~▽~)o 纯属个人偏爱,希望大家别拍我。(*^__^*)…… 这个星期的榜单不是很给力,希望大家给我动力!!至于收藏,随意就好了n(*≧▽≦*)n 虐狗节,不开森!!!希望听到有人说喜欢我,喜欢我的请在楼下扣1好吗?请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作者今晚疯了,别理她(/--)/) ☆、相爱不容易(七) 年初二一早,东篱起的很早,外婆说要做她最拿手的菜。东篱帮忙洗菜,坐在客厅,老爷子院子里打太极,徐策起来的时候,东篱已经把菜都洗好了。徐策惊讶:“你们这么急做什么?” 东篱笑话他:“只有你大概作息雷打不动,连鞭炮声都打搅不了你。” 徐策笑她:“那今晚上我替你捂着耳朵。可以吧?” 东篱边擦手边说:“我才不听你的歪理。” 外婆笑着看着两个小辈闹嘴,笑呵呵的问:“鱼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 东篱问:“外公爱吃什么鱼?” 外婆笑着说:“他从不吃鱼。” 东篱觉得这对老人很神奇,各自爱好谁都和谁不一样,谁也不会影响谁。老爷子是文科人士,爱书法,打太极、爱刻章。老太太年轻时是机械总工,后来是大学物理电路老师。对书法一点不感兴趣,也不爱运动。比较爱养花。倒是对电子产品很精通,她现在的平板、电脑、手机,都是各品牌的最新版。而老爷子对这些一无所知,两个人的爱好兼容的很好。 东篱想,最好的伴侣莫过于此了。 徐策洗了手说:“我来做吧。” 外婆笑起来,三个人俩聊天看起来很热闹,东篱最后还是没有能好好吃这顿饭。 菜出锅的时候,老爷子给不速之客开了门,陈蔚荣的秘书来了,站在客厅里固执的请东篱走一趟,东篱手上端着菜,问:“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们吃过午饭再说?” 老爷子问:“陈董越老越任性了,吃了午饭再说吧。” 何卓对老爷子倒是恭敬,礼貌的说:“徐老,董事长出事了,让我来请小姐回家。失礼的地方,下次给您赔罪。” 话已经说成这样了。徐正功没话再说。 徐策问:”您这话说的不对吧,找我太太可没道理。您应该去找陈苓,陈小姐。我希望陈董能过个好年。” 徐策已经明确拒绝了,何卓有些急,脱口而出:“徐小姐,您母亲也在,有些旧怨,都在场比较好。” 东篱问:“旧怨?何秘书和我说说,我和你们董事长有什么旧怨?” 何卓没想到东篱对陈家全然的拒绝,他原先以为这趟容易,没想到,却是最难的。 他不敢再一味的强调旧怨,换了口气说:“打扰到你们,我非常抱歉,但是,叶小姐,董事长让我来接你,有 重要的事。” 这样一味的僵持没有意义,指只会打扰到两个老人。两个老人都不好说话了。 东篱冷静考虑后说:“您等一等吧,先陪外婆外公聊着,我去收拾下。” 说完转身上楼,徐策跟着她进房间,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愤怒,没出发泄!他们真是无处不在,轻易的搅乱她的生活。 徐策站在她身后,她明明气的闭着眼睛,却不肯说出来。手攥起来又松开。反复这样。 徐策握着她的肩膀,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真难看,居然被人追到家里来了。” 徐策伸开手臂拥着她说:“东篱,这没什么,不要见外。不必惧怕这些。你要记住,首先你是我的老婆。” 东篱挣脱开他,穿了外衣,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陪我,我自己来。你在家陪外公外婆。” 徐策一直看着她,她很坚决的摇头。 徐策知道她不愿意有人闯进她自己都不肯面对的局面。他也不行。 东篱下楼的时候,徐正功正问:“严重吗?” 东篱和外婆说:“外婆你们先吃,我晚上回来和你们吃晚饭。” 老人拍拍她肩,笑笑说:“你爱吃的鱼,我给你留着。”仿佛她就是出门一趟,片刻回来。 徐策送他们出门,上车前还在说:“真的不用我去?” 东篱笑着摇头:“不用,说不准要你来接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东篱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事,但是看何卓的架势,应该不是好事,陈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又一想,有她妈妈叶丽雯在,事情大概不会好到哪里去。 下山的路上,何卓一反在山上的态度,一句话也不说。东篱问:“现在是去哪里?” 何卓答:“医院。” 东篱问:“何秘书,陈董病了你们真的不应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何卓好久没说话,东篱以为他不打算和她说话了,他却说:“小姐,还是董事长和你亲自说比较好。” 东篱再一句话也没说。 何卓嘴上不说话,心里却感叹人的际遇。谁能想到,陈董的女儿,是从小摸爬滚打辛苦长大的? 事情起因,不过是他多嘴了一句说:叶小姐倒是和夫人有些像,和小晖一样,左手来的快。 就是这样一句无足轻重的 闲话,偏偏让董事长起了疑心。这段时间钻劲的调查叶东篱,偏偏事情总是在不可思议的时候,就那样巧合。正赶上董事长家的季度体检,他做了亲子鉴定,偏偏医生多事鉴定了东篱和他们夫妻,一家三口完全吻合。 东篱和夫人完全吻合。母女关系。 有些错是自己亲手做的,因果都要自己收。 东篱跟着何卓一路到医院顶楼的专护病房,楼上安静的不像在医院里。门外却站着何茗瑜、陈苓、陈晖、叶丽雯。 母子三人站在叶丽雯的对面,恨不得吃了她,叶丽雯倒是随意,但是脸上还是看得出来焦急。 东篱问何卓:“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他们吵架吗?” 说实话,她有些惊讶,看到陈晖。她从没往这里想,陈晖是陈蔚荣的儿子。 她心里嘲笑自己,连个小孩子都能察言观色的在她面前讨教,她却毫不自知。他怕是早知道了,所以才会接近她。她现在却没时间感叹被时运捉弄。 陈苓看到东篱,愤怒的骂她:“你们母女为什么那么无耻!爸爸刚病了,你们就迫不及待!” 何卓推开门说:“叶小姐和我进来。” 东篱问:“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大家听听?” 里面的陈蔚荣传来:“都进来吧。”听得出来声音不太好。 东篱进去后,陈蔚荣靠在床上,大概身体的缘故,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有些颓。何卓合时宜的推出去关上门。房间里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他环顾着病房里的每个人,很久。 连何茗瑜都不说话。 他看着叶丽雯很久,问:“是你做的吗?” 叶丽雯笑起来:“你都知道了?那你是认定我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何茗瑜问:“老陈,到底什么事?” 陈蔚荣盯着叶丽雯说:“我会把我所持有的所有股份全部给东篱。我已经在着手做相关移交了。” 何茗瑜和叶丽雯都不可思议,东篱自己都不可思议,这些人都疯了吗? 何茗瑜一听就炸毛了,尖叫着喊到:“你说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陈蔚荣,你怎么敢!” 她全是愤怒,憎恨。和不可置信。 陈蔚荣却只看着叶丽雯。 叶丽雯终于大笑起来,她笑的 比任何时候都艳丽,都大声,还有狰狞。 笑的疯狂,“陈蔚荣,你早知道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敢说?你也怕?那是你们活该!” 陈蔚荣脸色很差,东篱看着这群人疯了一样,她等着散场。对面的陈苓和陈晖看着她,神色莫辨。 陈蔚荣问:“所以,你没有一天好好对她是吗?住在鱼蛇混杂的地方,为了让她走入歧途,阻止她的事业,费尽手段是不是?” 叶丽雯还是在笑,有恃无恐。 陈蔚荣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面色紧绷,突然!他使劲的用力拽开点滴瓶。 “啪!”,点滴瓶和点滴架摔在地上,声音刺耳。 何卓赶紧冲进来,扶着他的手,他甩开何卓,只看着叶丽雯愤怒的嘶吼:“贱人!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偷换了我的女儿!你竟然敢!” 东篱一时没懂他说的,她有片刻茫然,转头看叶丽雯。 叶丽雯终于不笑了,脸色却依旧狰狞,还有疯狂。 看着东篱,愤怒又尖利“我是换了她!何茗瑜,陈蔚荣,你们自己造的孽!何茗瑜你不是觉得你赢了吗?你女儿不照样在我手下活了二十几年。我就是让你们尝尝,心疼是什么滋味!不止你们是人!陈蔚荣,那是你欠我的!你怎么对我的?我没名没分,我都忍了,你竟然容忍你老婆买凶撞我!你们是人,我就不是人吗?”她接近歇斯底里的怒吼。 东篱问她:“你说什么?” 何茗瑜懵了,迷茫的问她:“你在胡说什么?” “闭嘴!”东篱打断何茗瑜说话。 她脑子里这一刻静的什么都听不见,执着的问叶丽雯“你刚才说什么?” 叶丽雯看她,不知是悲还是怒,“你像是他女儿,硬气,那么些年,都自尊自爱。我是把你带不进歧途,可你也不见得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东篱认真的想了她的话的可能性,转头问陈蔚荣:“是不是?她换了我,是不是?” 陈蔚荣看着她的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东篱拔高声音愤怒的问:“是不是?” 房间里安静片刻后,乱成了一团。 何茗瑜不能置信,突然哭成泪人,问:“你们什么意思?你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陈苓和陈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可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陈苓尖叫着喊:“ 不可能,是这两个贱.人在这里狡辩!不可能!这两个贱人想方设法要得到爸爸的财产!” 东篱的声音执着冷静:“我不信你有那个本事,在医院里能把我换出来。值班医生值班护士难道不会有人起疑?父母不认识我,妇产科医生不可能不认识。我的出生记录不会错,出生时间对不上,血样对不上,没有可能。” 叶丽雯笑的讽刺:“为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所有事都能干净磊落?你那个亲妈当年找人撞我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报应!” 东篱声音依旧静静的,听不出喜怒,固执的问“你怎么可能逃过医生的眼睛?为什么没人知会?” 何卓扶着陈蔚荣,解释道:“医院婴儿被换,当值医生和当值护士要负全责的,他们面临的是被开除,或者更严厉的处理。如果家属没有起疑,医生自然不会自找麻烦。相反还会帮忙掩盖。” 东篱心里那一点不相信终于成了死灰。 她喃喃道:“所以,我就这样轻易被人换了?而我的家人却没人知道?差错中,甚至有人掩盖这桩丑闻?是吗?” 陈蔚荣叫她:“东篱,这是我们的错。” 东篱笑起来,她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情,也不打算接受,“你的罪孽太多,何止这一件?” 她原本等着散场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奔溃,她声色俱厉的质问陈蔚荣:“你们造孽,为什么要连累我?我被换了,那她是谁?她是谁的女儿?我出生的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正牌太太巩固地位?情人篡权?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陈蔚荣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陈苓用手捂着嘴,摇头,不相信她的身份一瞬间天翻地覆。 陈晖却依旧看着东篱。 何茗瑜被眼前的真相搅起了二十几年的旧恨,仓皇不知所措的看看东篱,哭看着叶丽雯,看着陈蔚荣,拽着陈蔚荣的胳膊问:“陈蔚荣,到底为什么?我忍了你二十几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容忍这个贱人一次一次的伤害我!你竟然容忍她偷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女儿!”她指着东篱,一声一声的重复,说到最后她哭声变成悲苍的哀嚎。哭得房间里的人都面目肃然。 东篱依旧在看叶丽雯,她眼神里的怨恨、不甘心、还有疯狂。 她问叶丽雯“陈苓是你女儿,对吧?所以你怨恨我和徐策结婚,你不准我接触陈蔚荣,你怕我抢了你女儿的东 西?是吗?” 陈苓却不信:“不!怎么可能!不!我妈妈不可能是你这个贱人!不可能!” 东篱感觉自己像是站在炙热的气息中,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为什么是她来收这个结果? 东篱不知道叶丽雯心里怎么想,她是罪犯,却让她背了原罪。她该得到她的恶果。 房间里哭声吵声,东篱失望的看了眼陈蔚荣。 大年初二,他送给她一个潘多拉盒子,里面装了二十几年的所有罪恶。 她紧攥着大衣的衣摆,沉默的转身,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真的不想和他们有瓜葛。 身后的陈蔚荣叫她的声音被她闭上的门隔绝开了。 楼道里的窗开着,有风吹进来,却仿佛吹进她骨头里一样,让她冷的发抖。她站在楼道里,脑子里空成一片。 身后追来的人说:“我知道你是我姐姐。” 东篱转身看陈晖,她对他是有些抱歉,可是不能接受他是她弟弟。她没有家人,她从来就知道。 “不是,我不是。不要当我是亲人。” 陈晖却执着的说:“可你是我亲姐姐。” 东篱笑起来,“你亲姐在里面。你们不能愿意付出的时候,就全心爱护一个人,不愿意的时候,就随意舍弃。你们把亲情给了别人,却要我来负责任,该负责任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她深深的看了眼陈晖,心里发疼,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她可以有家人,有人爱护,还有弟弟。她原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活着,不用背着那样的原罪,自卑的活着。她不该得到这样的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我忘记了陈董的秘书叫什么!!!返回去半天没找到!!这狗记性!! 今晚更新晚,你们别劈我n(*≧▽≦*)n 周末愉快! 插播广告:欢迎来作者家喝酒~~~~门牌号:173818241敲门砖:作者的任意文名~~~ ☆、执着的人总被偏爱(一) 街上的人很少,大年初二,家家都在团圆,她却无处可去。 她来回的在街上走,毫无目的,最后一路走回了华庭家园。 她累极了,顺势躺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整个人蜷缩起来。 到晚饭的时候,徐策急匆匆的进门,看到地上的东篱,他被吓到了,也不敢出声喊她,光着脚,走近她才发现她似乎睡着了,全身蜷缩,像个在母体里的婴儿,自我保护且拒绝和人交流。 徐策提了一下午的心终于放回去了。他不敢打扰她,悄声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坐下,静静的陪着她,她还穿着早上出门的那件大衣,鞋也没有脱,徐策担心她这样躺在地上冷。 他听到那样的消息都不能接受,何况是她。他清楚她曾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她因为家庭受过怎样的苛责。她曾经于多努力想要成为优秀的职业女性,能摆脱家庭给她的创伤。叶丽雯从没尽过一个家长的责任,她无人庇佑而独自仓皇长大,将自己武装的无坚不摧。 徐策想起几年前遇见她时那次,她站在办公室楼的角厅里喝酒,半瓶的朗姆酒,她面无表情的饮下后,利落的整理好仪容,然后回办公室继续加班,连脸色都不变一下。他那时候就想,要有多坚硬才能用那么烈的酒提神? 到底天气冷,徐策见她没有醒的迹象怕她着凉,只好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她有醒来,睁开眼看他后,头往他怀里埋了埋,又闭上了眼睛。 徐策轻声说:“说好和我吃晚饭,你不回来,我只好来找你。” 东篱动了一下,没出声。 徐策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后问:“晚上想吃什么?” 东篱挣扎坐起身,看着徐策。 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她就只有他一个家人了。只有他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她拥抱着他说:“徐策,你以后都不要骗我。我们一直要这样好好的。” 徐策抱着她,她在他怀里显得小小的,徐策摸着她的脑袋,笑起来。 她才觉得自己矫情了,赶紧在他身上蹭了眼泪,深呼了口气说:“我不太想吃,你自己准备晚饭吧。” 徐策说:“东篱,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我可以做一个听众。” 东篱沉默了很久很久,却说:“太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徐策也不勉强,站起身说:“好,我去看看家里还 有东西什么可以吃。” 东篱靠在床上,依旧觉得心里冷清。 命运开玩笑真是不含糊,将近三十年,于他们是个错,于她却是一生。她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愤怒又自卑。她痛恨自己的身份,可是从没恨过叶丽雯。 东篱走后病房里闹成了一团,何茗瑜指着叶丽雯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女儿,她指着她骂她,侮辱她,轻贱她。她看轻她,她的女儿都不在意。 叶丽雯和二十年一样狠,她从来不是她的对手。 陈苓尖叫的哭着谩骂叶丽雯,对自己的身份不可置信。 陈晖回来扶着何茗瑜,和她说:“别哭了,总要有个了结。” 何茗瑜回头看儿子,陈晖替她擦了眼泪,她止了哭,这才振起精神。冷漠的看着陈蔚荣,心如死灰,她到此才算真的心死了。她欺骗自己这么多年,她自以为争强好胜明面上赢过那么多次,最后通通得了自己的报应。 她站起身和陈蔚荣说:“陈蔚荣,我们离婚吧。我的女儿,我自己去照顾,但是那个女人,我一定要你给我个说法。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她抓起手边的包,狠狠的瞪着叶丽雯,即便这样,她都不想和她动手,她到底是顾忌身份做不来那样没有修养的事。只是毫无留恋的出门,陈苓哭着喊她,她连头都不能回,她疼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是别人的女儿。是她最恨的叶丽雯的女儿。 她心疼陈苓,谁去心疼她的女儿? 徐策准备了晚饭,东篱已经起来洗漱好了,换了身衣服。徐策不喜欢她这样,越是难过,她越是平静,也不爱和人说话。她是个很少和人倾诉的人,大概从没有人心疼她,所以她已经习惯了。 东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收拾书,徐策推开门问:“我做了红烧鱼,你要不要尝尝” 东篱伸长脖子仰着头正在够书架顶层的书,徐策见她这幅样子,笑起来,走过去替她轻松够到书。递给她,她摇头“不太想吃。” 徐策只好说:“那拿着书陪我到餐厅看吧,我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 东篱只好抱着书,和他出去。 两个人坐在餐厅,徐策坐在一边吃饭,东篱坐在他旁边,徐策给她热了牛奶,她坐在一边陪他吃饭,依稀能听见窗外的炮竹声。两个人看起来很温暖。 徐策问:“你真的不吃?” 东篱笑笑“不吃。” 徐策问她:“初八高三生就开学了,你想没想过换个环境?” 东篱问:“比如?” 徐策笑起来,“果然挖墙脚的活不好干,工具不够专业。” 东篱被他逗笑了,但是很认真的讲:“我现在的状况有些乱,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以后一直做老师。我尽快做决定,但是我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比你想到的还糟糕。” 徐策点头,“我知道。”他再没多问。 自己尝了口鱼,喂了东篱一口,东篱无法,只好张嘴吃了。然后他才问:“你从前对职业有什么规划?” 东篱摇头:“事实上,我已经不记得从前是怎么想的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优秀。我总觉得你对我有很高期望。” 徐策笑起来,又喂了她一口,“因为你会在某一件事情上非常专注。那种态度非常好,创业者非常需要那种专注。” 东篱没懂他说的,问:“你觉得我适合创业?” 作者有话要说:都没人出声,感觉大家都不爱我了,唉!好忧伤的。 欢迎大家来我家聚聚,门牌号:门牌号:173818241敲门砖:我的任意文名~~~ 我在家等你们哦~~~ 祝大家周一愉快,嘻嘻—————— ☆、执着的人总被偏爱(二) 她呆的时候,实在能逗人开心。 徐策理性讲:“我只是觉得你适合为自己拼搏事业。” 东篱没说话,徐策的话她懂了。 之后两个人聊起鱼的味道,聊起做菜,聊了很久的餐饮业,一整晚东篱心情都平静很多,不复早上的愤怒。 直到晚上睡的朦胧中,徐策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说:“东篱,不要怕,有我呢。” 东篱一瞬间意识清醒。心里一时间很柔软。 没有等到学校开学,初四,陈蔚荣的秘书带着律师追到了东篱家。徐策开的门,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东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进来的人,站起身,脑子里还是毫无头绪。说实话她拒绝接受关于她身世的言论,几个不负责任的人,几句话,几句轻描淡写就更改别人的半生。 何卓先开口讲:“您好,很抱歉打扰你们,这次来是请您讨论及签署关于董事长股权赠与的相关文件。” 律师掏出来一沓相关文件,在茶几上铺开,东篱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何卓并不解释,只说:“这是董事长的意思。” 东篱看了看徐策,又看何卓“我不接受,我不接受这样的解释。我要负责任的解释,不是用这些补偿。如果哪天输的都是事实,那是犯罪,我需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我不接受模棱两可的态度。不要总是站在施舍的位置,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 何卓想要解释,东篱打断他:“不要和我讲这些,我说了不接受。” 律师却说:“陈董事长做的是股权全部赠与,不是转让。这对你没有……” “我比你清楚!”东篱打断他。 “我不接受。你们回去告诉他。我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总要有人负责,那叫拐卖婴儿,这不是他的家庭纠纷,这是犯罪。”东篱声色俱厉的说。 何卓无话可说,明知道这趟白来,还是要来。 东篱又问他:“何秘书,二十年几前的事,已经过了法律追诉期是吗?” 何卓知道她问什么,回头看了眼律师没说话。 东篱再没说话。 东篱被这场变故搅得心力交瘁,送走何卓和律师后,东篱站在玄关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二十几年,我到底被开了多少玩笑。到头来,我还是那个被捉弄的人。” 徐策揽过她,亲吻她的发顶,静静 的抱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插曲之后一整天东篱心情都不好。傍晚的时候,陈晖又来敲门。 东篱彻底没了耐心,看着他毫不客气的讲:“不要再来找我,我没有义务招待你们。” 陈晖到底是个孩子,有些尴尬,看着她说:“我现在也没地方去,收留我一晚吧。” 东篱毫无招架之力。烦躁的回了卧室。 徐策在客厅里招呼陈晖,陈晖问:“她是不是很生气?” 徐策问:“那你要问她。” 陈晖反问道:“你都不关心她的事吗?她都不和我说话。” 徐策坐在他对面,笑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交流关于关心、尊重和爱。 他很认真的讲:“我很关心她,因为她是我家人。但是前提是,她需要我介入她的事情,或者是需要我的帮助。这是她的事情,一切应该由她来处理,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包括我。包括你们。” 陈晖看着他,反驳“你关心她也是错吗?毕竟你是为了她。” 徐策笑起来,到底是年轻,缺少独立思想。不明白尊重的意义。 “不管和朋友还是家人相处,第一是尊重对方的隐私和意愿。我很认同她的优秀,但是,适当的冷漠会让别人没有那么大压力。尊重别人的独立,不是坏事。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和她聊亲情。” 他说完后回房间看东篱,东篱站在窗口望着晚霞,听见徐策进来,没有回头,却说:“我讨厌他们,不是讨厌,是看都不想看见。徐策,你一定不会想到,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徐策走近她,搂着说:“不想提就不用说了。” 东篱接着说:“我竟然是何茗瑜的女儿。荒唐吧?在他眼里这竟然是场私怨,是场感情纠纷引起的错误。我被人操纵的命运,竟然是争风吃醋引起的。可笑吧?” 徐策感觉到她的愤怒,但是她不肯发泄。 两个人静静的谁也不说话。 过了很久东篱才说:“我的麻烦会很多,我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也许会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 徐策无所谓的说:“没什么,顺其自然。” 东篱拒绝和陈家的人见面,陈晖住了一晚后就回家了。 新年初六,叶丽雯带着律师又来找东篱。 她看起来远没有之前艳丽明媚了, 但是精神依旧干练。 她开门见山道:“陈蔚荣将所有股份赠与你,这并不合理。我会为陈苓争取她该得的部分。到时候我们难免不好看。但是可以私下协调,我觉得这样最好。” 东篱不明白,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狠才能这样?她即便少年时那么艰难都没有怨恨过她。她再荒唐,她气恨,却依旧想那是她亲人。她却从没当她是女儿。 人有时候狠起来,也可能只是那么一瞬。东篱突然就恨她了。 她忍着问:“陈苓也是陈蔚荣的女儿吧?那你这么做,是应该的。现在,我不接受你的私下协调,不接受你们任何的沟通。你们只要有能力,就尽管来拿,拿到拿不到那是你们的本事。我允许你来抢,如果最后很遗憾,那你就不要怪我太狠,毕竟是你们先动的手。”她说完利落摔上门,还是红了眼眶。。 她终究是不甘心,不甘心被任意摆布,不甘心二十几年被人戏弄。这样冲动意气用事。 徐策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她面对着门,额头抵着门一动不动。他抱着她极力安慰“都会过去的。东篱,一切都过去了。” 她忍了眼泪,附和道:“对,都会过去的。都过去了。” 之后,她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到午夜的时候才出来,很严肃的和徐策说:“我们需要很认真的谈一谈,可能,我需要你的帮助。” 徐策放下手里的文件,和她笑笑说:“好。” 他等着她一晚上,就等着她能和他说,起身泡了壶茶,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东篱说:“我不想接受陈蔚荣的股权赠予,可是我不想被这样,我不能接受叶丽雯的态度,就像不管我得到什么都是我该得的。我如果不接受,她会极力争取,结果等同于我认可她犯罪的结果。如果我接受,那么她还是会来打官司,我即将面临更大的麻烦,荣恒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利润丰厚。” 徐策大概能明白她的矛盾,一直等她说完然后问:“你对做老师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东篱没懂他的意思,如实说:“我没有那么热爱,也不觉得疲劳。只是工作,这两年我很平静。” 徐策又问:“那之前呢?你在投行工作的时候呢?” 东篱解释:“那不一样,那时候初入职场,是真心想要做出成绩,但是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私人原因。最后因为不成熟导致了我第一次职业生涯的终止。最后事实证明,不成熟,是我的事业杀手 。我心胸不够开阔,这是我一直都承认的,我可能缺少宽宏大量这种品质。” 徐策笑着摇摇头继续问:“那对我呢?” 东篱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很大程度上我其实很依赖你,不管是哪方面。但是我有时候会惶恐,因为,你对我比我想的要重要,对我们的婚姻付出的远比我多。” 徐策叹息,起码现在,她还是没有安全感,起码对他还是会惶恐。所以才会看得这么清楚。 “你为什么觉得,两个人的婚姻要清楚区分各自的付出?我们彼此信任,相互理解,互相爱护,就是亲人。你信任依赖我,我也同样依赖你,这样很好。” 东篱一刹那有些羞涩,仿佛他们两个人是深爱的。 东篱问:“这和我现在有什么关系?” 徐策解释:“如果你将这三个问题的位置换一下。首先,你有家庭,你有非常值得信赖的家人。你经历过一次事业变故,然后你再考虑一下,你对未来事业的规划。” 东篱懂他的意思了。他试图让她忽视她原本就羞于说出口的家庭。 她的家人就他一个人,他们两个组成的家庭,他会一直支持她。她不需要自卑,也不必害怕。 东篱心里有种第一次被人爱护的温柔,第一次遇到麻烦,有人陪着她。这是她二十几年都没有过的。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优秀,我怕你对我期望太高,今天看见她,我甚至下午已经考虑了我咨询哪个律师比较合适,我在这场纠纷中赢得可能有多大,我会受到负面的新闻有多少。可能因为我太愤怒,但至少,我不能让她事事如意。我应该是恨她的,所以才会被那么容易被激怒。” 徐策淡淡的笑,并不以为意,只说:“那就当做是出一口恶气,没什么大不了。我们知道,追溯期太久,不会有实质的结果,道德谴责并无实质效果,有时候一些有效途径会有一样的效果。不管哪方面,那些东西坦白讲,本就是你应得的。又或许,你可以当它是你下一次事业开始的实习。你可以往更高的方面想。你不必被束缚。” 东篱觉得和徐策说话,他总能说服她。而且能让她很信服。 “她一定会争夺的,我会和她站在对立面。我们原本就是对立的。”她已经放松了很多。 徐策笑笑,她终于不会因为出身厌弃自己了。他收拾起茶具,牵起她说:“走吧,我请你吃大餐。” 东篱嘟囔:“半夜哪里有什么大餐。” 东篱不敢让自己去深想真相背后的肮脏,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句恨太轻巧,二十年谁怎么能轻易担得起? 一个春节简直像场灾难,新年初七,陈蔚荣委托律师向公司透露,由于身体状况,暂时缺席开年的所有事务,并未指定暂代人。 东篱在开学后,暂时请假,徐策建议她暂时不要上班。而他自己却忙的脚不沾地。他送东篱回山上住了一个星期,直到元宵节那天才回来,徐策已经替她挡了起码三拨人,叶丽雯、陈蔚荣,还有何茗瑜。 东篱在山上毫无所知。 三个人三种态度,叶丽雯态度尤为强势,她对荣恒的股份势在必得。相同局面,显然何茗瑜更有立场,但是她现在却顾不得这些,她一心在修复母女关系。陈蔚荣的目的要直接很多,他主要原因是需要东篱,再者才是家庭造成的亏欠。 徐策不评价陈家的家事,所以对陈蔚荣并不认同。 他能做的就是给东篱制造足够的时间空间,让她自己能明白,她不附属于任何人,谁也不能否认她的优秀,这和她的出身毫无关系。更或者,她会觉得作为徐策的太太,能淡忘曾经家庭给她的阴影。 东篱从山上回来那天,正遇上孙詹呈来家里。 东篱抱着一摞书,提着一大袋子东西敲门,徐策给她开门,见她赶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问:“不是说下午我去接你吗?” 东篱把书递给他低头边换鞋说:“我早上就到了市里,在书店呆了一上午。” 正说着,抬头才看到孙詹呈坐在沙发上,赶紧问:“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孙詹呈笑笑说:“我过来一会儿了。” 东篱还没吃午饭,换了鞋接过徐策手里的大袋子说:“爸爸吃过午饭了吗?我买了元宵,一起吃点吧!” 徐策问:“你又没吃午饭?” 东篱赶紧瞪他一眼,孙詹呈笑起来说:“你赶快去准备吃的吧。我们吃过了。” 东篱确实饿了,也不再推让,进了厨房,烧了水,准备下点买的速冻饺子。在等水开的时候,隐约听见徐策和孙詹呈说:“他们这样,是在犯罪。我和孙振说过,他丝毫不以为意。” 孙詹呈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在说:“你之前说起,是我疏忽了。” 水开了,锅盖被水蒸气冲的在锅沿上碰撞的当当响,东 篱这才回神。 她一个人坐在厨房的餐桌上吃过饺子后洗了水果端出去,徐策已经在和孙詹呈聊他的工作了。 他说:“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去欧洲一趟,战略融资合作的具体条款,需要我和代江敲定。杨州城这次帮了我大忙,资本市场那些人盯着我很久了,下半月消息才会公开,我们在争取在那之前,能进入正轨。 孙詹呈点头,然后说:“那就辞了博源的职务吧。” 徐策很久没说话,回头看了眼东篱,然后才说:“好。” 孙詹呈笑笑,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东篱这才说:“爸爸晚上一起吃饭吧。” 孙詹呈随手拿起徐策放在桌上的那摞书,毛姆的《刀锋》,孙詹呈随手翻翻,说:“东篱,你这孩子太固执。” 东篱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没说话,孙詹呈又说:“我的儿媳妇,不管到什么场合,都是毫不逊色的。老常一直都羡慕我,你说呢?” 东篱一时被他说的不知如何接了,好像小孩子心里的委屈,被家长一时点破,窘迫又心酸。 她应声:“我明白,爸爸。” 这个长辈给了她所有关于父亲的幻想。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码出来一章,这周实在太忙了,给你们道歉。 这个礼拜没有榜单,你们可以督促我,这样我才能勤奋。 另外,目标是这个礼拜收藏能过200,我要加油!加油!加油!重要的事说三遍!! 祝你们看文愉快!!! ☆、执着的人总被偏爱(三) 叶丽雯不愧是叶丽雯,不过一个礼拜,她就向提供了通稿,荣恒董事长身体缘故,或私生女晋升首位继承人。 东篱此时还在学校交接手里的工作,徐策建议她不要去学校了。她自己也知道,只是需要有人给她肯定,能支持她。 看到《今日早报》的财经版块的新闻,东篱盯着屏幕,才意识到,她和叶丽雯的关系真的到尽头了。 虽然她不死心,不肯相信她真的一点都不肯可怜她,可事实就是。她们本就不该是一类人。事实是,她自认为的二十几年经不起折腾的母女情,只是她一个人不肯撒手,而叶丽雯从没入戏。归其究竟,只是她不甘心被人忽视,被人随意丢弃。她不敢承认,她从头到尾都认真的和叶丽雯做母女,即便她不堪,她道德缺失,她都知道,所以她容忍她,容忍她一次一次的羞辱她。 她从前以为她们两个大概就是别人说的像刺猬,两败俱伤,可是本质上对彼此没有坏心,没想到。开始就是错的,后面她想的再好,都是错的。 主任从门里进来看到她的样子,笑着问:“小叶老师舍不得了?做老师挺好的,你看你们一起进来这几个,许婷早早就辞职了,你也是。” 东篱赶紧收起情绪,“谢谢主任这么久的关照。” 主任是个开朗的老头,笑呵呵的讲:“我关照什么?介绍的对象一个都没成。” 主任对东篱偷偷摸摸结婚这事总调侃,东篱讨饶也没用。 东篱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的学生,高三最后半年,换老师还是有影响的。但是她的麻烦太多了,分身乏术,再带高考生已经不合适了。 从学校出来,徐策翘班来接她,看到东篱从校门口出来,笑眯眯的看她,等她走近从驾驶位拿出一束花来,问候东篱:“徐太太,生日快乐!” 东篱早不记得她生日了,以前工作太忙根本不记得,后来是一个人过生日没什么值得庆祝的。这是她结婚后过的第一个生日,而她早不记得了。 一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当初徐策是这么夸她的生日的。她用手拽着大衣将自己裹紧,看着徐策,不知怎的脸上就笑出了泪。徐策一手捧着花,一手摸她的脸笑话她:“这么这么容易就感动的哭鼻子?要娇贵一点,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哭鼻子。” 到底是学校门口,两个人不好逗留太久,东篱伸手抹了泪,接过花,一大束的白玫瑰,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郑重的生日礼物,花里插得纸 片,徐策手写的字:祝我的徐太太生日快乐! 徐策看的失笑,回头和徐策讲:“卡片上难道不是祝别人漂亮什么的吗?怎么还是你的徐太太?” 徐策看起来颇有些漫不经心,但是却突然牵过她的手放在唇上,吻了一下却不拿开,也不看东篱,侧脸看起来他整个人都笑吟吟的。东篱被他突然的举动搞得有些脸红。试图伸手抽手,他却攥的紧,东篱气结:“你好好开车!” 徐策问:“这样呢?徐太太满意吗?不满意我们回去再试试其他的。” 东篱搞不清楚他的调笑,根据之前的教训也不敢和他乱开玩笑。恨恨的瞪他一眼不做声。 徐策笑的更开怀,东篱恨得要命,气恼的说:“我今天辞职了,你有什么乐的?” 徐策狡辩:“我为你过生日乐,可不是因为你辞职乐,你不能冤枉我!” 东篱也笑起来,等到家后,徐策开始游说东篱和他一起做午饭,他说蛋糕午饭的时候会送来。东篱突然就明白了,他是知道早上的新闻了,大概是想让她过一天清静生日。她也不点破,跟着徐策进厨房,徐策打开厨房取东西,东篱接过每一样放在流理台上。 期间她问徐策“徐策,你老实讲,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和我一样那么冲动就结婚?我的情况你知道,但是你的情况,一点都没必要。千万别和我说一见钟情那种话,我是不信的。” 徐策回头看她,心里感叹,女生天生就有的纠结。其一,就是你为什么喜欢我?这哪是一句话能说尽的。显然他的这位更不好糊弄,他笑着问:“那你觉得我结婚后什么损失吗?” 东篱最清楚他的诡辩,严肃纠正“你这叫偷换概念,诡辩。我问你当初为什么会和我结婚?明明比我条件好的、比我漂亮的、比我优秀的有好多。” 徐策突然想起网上的戏言,戏虐道:“我口味重。” 东篱被他一句就气笑了,伸脚轻踢了他一下,果然再不问了。 徐策格外下功夫,两个人他居然都做了七个菜,东篱有些自愧的想,每一个菜她都喜欢,一顿饭她一直跟在徐策身后,她自己都觉得神奇,徐策那么爱干净的人能满身油烟,他的员工一定没想到他们的老板穿着围裙,且下厨手法娴熟。 菜端上来后,蛋糕也到了,徐策接了蛋糕,门还没关上,电梯里就有人出来了。 陈晖脸色一点都不好,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徐策问:“今天 不上课吗?” 陈晖问:“我姐在家吗?” 徐策感叹人之间的感情,明明两姐弟从没生活过,陈晖却格外喜欢东篱。他错开身让他进门,东篱两手都是油,举着双手从厨房里出来问:“蛋糕到了吗?” 看到陈晖,举着手满脸错愕。 徐策看着她笑着摇头,表示人不是他请的。 陈晖看到她心情很好,更来气,“你为什么连招呼不打一声就辞职了?你为什么不做老师了?你要是不想教我,我可以转班,可以转学!” 东篱顿时头疼,少年中二起来,也是威力很大,她又实在缺乏和青春期孩子交流经验,只好求助徐策。 徐策放下蛋糕,“今天是你们叶老师生日。你这样很不礼貌。” 陈晖惊讶,对呀,今天也是他姐姐陈苓生日,他都糊涂了。这么一想,他就又有些难过,陈苓每年过生日,生日礼物能堆半房间,只要她想要的东西,生日那天都能收到。 东篱过生日,居然就两个人。 一瞬间他就鼻子发酸,闷里闷气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生日。” 东篱受不了他抒情不畅的样子,给徐策眼神求助,徐策被她的小眼神逗乐了。 东篱其实不知道怎么和陈晖说话,老师不是老师,姐姐不是姐姐。她只好说:“我辞职是因为我有更想做的事。” 陈晖有些窘迫,站在客厅里,攥了攥拳头才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东篱没法和一个孩子生气,她大他十二岁,差了太多。 徐策说:“好了,开饭了,没事的话,一起吃午饭吧。” 陈晖却说:“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们,我先走了。“说完急匆匆的就出门了。 徐策也不再提,开饭后,东篱和他坐在餐桌两端,两个人举杯,东篱喝了一大口酒,笑起来,目光柔柔的看着对面的徐策说:“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相信,婚姻好的时候真的非常好。谢谢!” 徐策笑着承情“不客气。”绅士十足。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纯甜。但是……篇幅不长 这两天因为肠胃炎,挂掉了,在医院。 不能更新,我有罪!!! 所以甜点来补偿。 ☆、执着的人总被偏爱(四) 一月十七日,还是《今日早报》,社会版新闻,市中心的一家叫做-永恒hearth-的花店被人打砸严重,据悉称花店老板系某位企业家情人,企业家正室教训小三。这样的新闻不会给当事人造成任何损失。东篱看到新闻后,才觉得她小看何茗瑜了,她能理直气壮这么多年,自然不会是看起来只会张牙舞爪的空架子。 徐策上班她在家整理装在箱子里的书,等到午饭时候,何茗瑜追到她家里来了,她有些拘谨,一身套装,看起来是不做闲太太了,她开门后,她之前不知在想什么,脸色一瞬间变得讪讪的,也不开口。东篱注视了她几秒才说:“进来吧。” 她跟在东篱身后,东篱高她一点,站在她背后,她背很直,因为在家头发披着,在背上散着有些乱。何茗瑜心里不知怎么形容,这是她女儿,但是又几乎陌生,但是她就是能从她微乎其微的细小动作能找到她和她相同之处。 东篱见她不说话回头看她问:“坐吧,喝点什么?” 何茗瑜收起心情,说:“不用了,我来只是想让你签署关于股权相关文件。” 东篱有些意外,毕竟陈苓是她一手带大的,她能不过半个月就能彻底适应荒唐的变故。 她看着她不说话,何茗瑜很镇定,但是说的很坦白:“关于股权如果有一方争的话,一分为三,这不可能。我和你保证,你和小晖的部分不会被人动。” 东篱突然问她:“你现在保证的是你自己持有的呢?还是陈董持有的?” 何茗瑜被她问的一下哽住了,眼睛来回眨了几下,像是下了大决心一样说:“陈苓不会成为荣恒的股东,我和你保证。” 东篱笑起来,坐在她对面说:“我不用你保证。我自己也没考虑清楚,关于继承和经营。这不是意气用事,我没有能力就不会趟这趟水。请你明白,我没有和你女儿争高低的想法。” 何茗瑜急着说:“东篱,我……” “我们不用讨论家庭,亲情这样的话题,没有意义。事实就是我们之间不熟悉,至于我是你女儿的事,就当做一场恶作剧吧。我没学会怎么和你们相处,你们也一样,大家避免尴尬。” 何茗瑜来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全都白搭,东篱比她明白得多,也比她磊落。 她一直心里在平衡陈苓和东篱的重量,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想补偿东篱,但一样舍不得陈苓。她有些难过:“东篱。” 东篱最怕 她这样,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和气,但是对方不配合,她有些无奈的摆摆手:“别这样,我这样讲很没人情味,我知道。我起码没有将你拒之门外,因为我不想提起任何关于罪恶怨恨的根源,事情到现在,说心安理得已经是异想天开。叶丽雯比你聪明,比你有能耐,我只能这么说。” 何茗瑜被她说得眼泪没忍住,张嘴辩驳:“苓苓也是好孩子……”声音却带了哭声。 东篱吐出一口浊气,深呼吸。不想和她扯旧账,可她偏偏觉得自己难为,偏偏觉得自己不容易。 东篱问:“你哭什么?” 何茗瑜和她道歉:“对不起……” 东篱觉得失望到无力,仰起头极缓慢地深呼吸。 何茗瑜只记得做个贤母,却不明白什么叫犯罪。她至今都认为叶丽雯和她那叫私怨,她至今都没有意识到叶丽雯那叫犯罪。 连她的父母都不认为偷换和拐卖一个性质,而偷换她的人是犯罪。 最大的罪恶,就是无知的认为自己无罪。 何茗瑜哭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东篱站起身不打算再和她费时间了,“你还是回去吧,其实你不用来这趟。至于荣恒的事,那是我和叶丽雯之间的纠纷。”这话说的太明白,让何茗瑜无地自容。 东篱也不看她,兀自往厨房走边说:“不要再来找我了,把门替我带上吧。” 进了厨房她倚在冰箱上,伸手在净水器上接水,握着玻璃杯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失望可想而知。 等出来后何茗瑜已经走了。东篱回了书房,她想她真的需要一个律师。 陈蔚荣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东篱再没有去看过他,他依旧很忙,即便在病床上文件还是没完没了,只是看起来有些有心无力,心脏的状况有些严重,医生不批准出院。他太需要一个人来替他,能替他整顿荣恒。所以东篱的出现太恰如其分。 东篱被第二次请进他的病房,他正戴着眼镜在看文件,见东篱进来,眼神示意她坐,比起何茗瑜,东篱倒是喜欢陈蔚荣的理直气壮,陈蔚荣问:“律师整理的文件为什么不愿意签?” 东篱问:“你……”但是却没说出来。 陈蔚荣合上文件看着东篱说:“痛苦分两种,一种能让你变强,一种毫无用处,徒添折磨,我对没价值的东西没耐心,我只做有必要的事。” 东篱看着他,这个男 人像极了《纸牌屋》里的安德伍德。他这样说极冷血,却又不否认有人犯错误,甚至犯罪。上位者是不是就是这样,东篱不知道,但是他坦然的样子,倒是让东篱不讨厌。 东篱问:“我倒不觉得。我喜欢执着的人,例如,汤姆。” 陈蔚荣问:“结局呢?” 他被解雇了。而且毫不体面。 东篱讲:“所以我们不是一类人,不能共事。” 陈蔚荣笑起来,“小丫头,你错了。没有意义的事就不要反复纠缠,与其烦恼,不如让自己变强。成功的人不是没有恩怨,那是因为他没有时间纠结那些无意义的事。” 东篱问:“我加入荣恒不见得有用,我看过你们的财务报表,很不理想。至于你说的新涉及的领域,我也无能为力。” 陈蔚荣问:“那你觉得荣恒的问题在哪里?” “不清楚,那要看过才知道。” 陈蔚荣却说:“我给你权利,一年以后,你毫无建树,我自然会另选其他人。” 东篱问:“这算聘请吗?” 陈蔚荣说:“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吧。” 东篱没想到这次见面这么顺利,她居然被陈蔚荣说的有了雄心。成功人士大都能忽悠人,能鼓动人为他效力并且心甘情愿。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能力吧。她心里感叹。 徐策的产品开始投放广告,正式出现在大众视线,东篱问他:“你说酒店业,改变老旧格局,怎么革新?” 徐策坐在案几那头,看她一整晚研究营销案例,提点她:“你可以定一个模式,就像高标准的流水线一样,可以参考海底捞的案例。” 东篱问:“拿一个方面作为主攻?优势或者是制造优势?” 徐策笑笑,她确实一点就通。 两个人各自加班到半夜,凌晨两点时两个人才收拾起,东篱眼睛疼的要命,徐策给她热了牛奶,他先去洗漱,结果,等他出来东篱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牛奶放在一边。 徐策看着她自言自语:“诱导你继承荣恒真知道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连上章的小剧场: 徐策问:“二十九岁的叶东篱,你对未来有什么展望?” 东篱想了片刻说:“暂时还乱糟糟的,没想明白。” 徐策笑笑:“二十九岁的叶东篱很好, 有家,有爱人。活的自信,会越来越优秀。为二十九岁的叶东篱干杯!” 今天是我生日,在这里不要脸的祝自己生日快乐,希望像徐策说的那样,努力让自己成为优秀的人。 今晚上码字效率极低,篇幅不长,大家别骂我,我下章补回~~~~~~ 文中:“痛苦分两种,一种能让你变强,一种毫无用处,徒添折磨,我对没价值的东西没耐心,我只做有必要的事。” 这是《纸牌屋》第一季第一集开场安德伍德的台词,我借用一下。 原谅我不要脸的推剧,而且一个文里推一部p(# ̄▽ ̄#)o 祝大家看文愉快! ☆、执着的人总被偏爱(五) 一月十九日,东篱正式签署关于陈蔚荣股权赠予相关文件。暂定一月二十二日正式入职。这个消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东篱和陈蔚荣说:“我不能说我是个优秀的职业人,我尽力。尤其是舆论压力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陈蔚荣说:“所谓舆论,就是你掌握了话语权,你就是对的。现在年轻人不屑于此,但是这是事实。” 东篱点头:“谢谢你的提点。” 恩怨太深不一定就是仇人,只是不能再用这种方式相处了。换个位置,有些智慧历久弥新,同样可以教会人成长。这种方式不柔软,甚至错误百出,但是很有效。起码能让各自心安理得。 一月二十二日,徐策也要出发去欧洲出差。东篱前一天晚上替他整理行李,徐策问:“明天第一天上班紧张吗?” 东篱边整理行李箱边说:“反正不会有好事。何茗章、朱兆林,荣恒的这些东家哪个是好相与的?而且还主多兵少。陈蔚荣指望我能改变格局,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不符合国情。” 徐策这才放心,她还能开玩笑就说明还是有把握的。 东篱问:“要不要给你带日常的药?过敏和感冒的药带一点吧。” 徐策倚在一边墙上看她,这时候的东篱最安静,有些絮絮叨叨的来回重复,不过就是几件衣服而已,这是他第一次出差这么久,也是她第一次替他收拾行李,徐策想,终于教会了她舍不得,她学会分享,习惯了家人陪伴。 东篱回头见他看着她问:“你看我做什么?” 徐策莞尔一笑:“因为小徐太太今晚实在是光彩照人啊。” 东篱瞪他一眼:“你又发什么疯?” 徐策继续调笑她:“今晚夜色真不错,实在是适合干点什么……” 东篱一听他乱讲就恨得牙痒痒,忍着没接话。低头继续给他叠睡衣。 徐策见她不理他,靠近她,整个人贴在她后背上,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吏如初日,得妇美如云……东篱,当得起美艳……” 东篱一下整个人都僵直,等回过神,气的扔下他的睡衣“徐策,你自己收拾!我不管你了!”说完躲开他气冲冲的进洗手间洗漱去了。 徐策笑的开怀,越发惹得东篱恨得要命。她实在招架不住他的痞气,偏偏他说的隐喻,让她懂也不是,不懂也不是。东篱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他一说她就炸毛,次次败 退,惹得他越发开怀。倒把她自己气得要命。 等徐策回卧室,东篱靠在床头上看书,见徐策进来也没抬眼,徐策笑问:“小徐太太还生气呢?” 东篱不想理他,没说话,徐策又说:“我都没说‘蜿蜒郎膝上’,怎么这么不经逗?” 东篱被他气笑了,瞪着他笑场了。半天没好气的说:“你好好说话。” 徐策躺在她身边问:“你看什么呢?” 东篱翻开书皮给他看,《战略市场管理》。 徐策和她说:“你知道方书明吗?” 东篱问:“就是给新陈科技做策划的方书明?” 徐策点头。 东篱一下精神都集中了,“我知道,他之前给百利做的营销策划案非常棒,之后和新陈科技合作,让新陈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的电动车市场上称霸了。实在是了不起的人物。” 徐策笑笑说:“之前陈蔚荣接触过他,但是具体没有谈成。” 东篱明白徐策说的,有点奇怪的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策捏捏她的脸笑着解释:“方书明是代江的表哥。” 东篱实在不懂徐策,他朋友圈的人大都非常优秀,且年纪不等。他在历练中变得沉静的不像是三十岁的人。创业是在漫长的岁月里经历失败、平庸,还要保持信念,面对舆论能沉得住气,能平和且保持冷静。 和沃顿合作谈成那天,是她第一次见徐策超乎平时的高兴。她感慨,每个人都会有说不出口的心情,都有高兴却不知怎么和人分享。但是不影响,她懂的。 大清早,徐策赶飞机,东篱要第一天去荣恒报道,早上五点两个人起床。吃过早餐,东篱一身officdy的派头,徐策觉得自己又看到了两年前的东篱,严肃,冷感。 东篱问:“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徐策笑笑,笑着亲吻她侧脸:“徐太太,非常棒。祝你今天入职顺利!” 东篱笑起来:“谢谢,也祝你出行顺利!注意安全。” 送走徐策,何卓准时来接她。陈蔚荣将何卓指给她,她没拒绝,现在她急需一个能懂内行的助手。 何卓坐在副驾驶上,和东篱介绍荣恒的人。“何经理今天不在,朱主任在西南做调研。” 东篱问:“财务的人在吗?” 何卓有一瞬间的尴尬 ,然后才答:“陈小姐在。” 东篱了然,也不诧异。但也不再问了。 荣恒的办公楼在开发区的本部酒店区。 荣恒经营的岳庭酒店,作为本土的五星级酒店,在外资酒店强势进攻的市场上,能稳住业内前三的地位不能说没有实力。但是随着铺开的网越大,问题就越多。 早上八点,办公楼还很安静。东篱自己想倒是少了麻烦,员工大概极好奇她这个空降的老板。 东篱没工夫理关于她入职各位的想法,她现在最想了解状况,和何卓说:“九点,各部门经理准时会议室开会。我需要所有人发言,或者ppt报告。经理不在由副经理参加。你去通知一下。” 她想她首先急需一个助理,不知道陈蔚荣原先的秘书或者助理合不合她的脾气。 何卓是个话少的人,只说:“我知道了。”说完准备开门出去,东篱又说:“我需要一个助理。” 何卓回头看她,大概诧异,但是没说话,东篱解释:“我需要一个可以加班工作的助理。” 何卓这才说:“我通知人事部安排。” 东篱坐在陈蔚荣的办公室里,感觉还是有些别扭,办公室装修和酒店一个风格,除了豪华没什么特别。东篱翻看荣恒的去年下半年的财务报表,附带的经营分析报告。她不太能确定企业内部各经理之间的权责,但是就财富报告上反映的状况实在不乐观。 八点五十分,何卓敲门进来问:“九点的会议准备好了。” 东篱深呼口气,她要开始一段颇为艰难的职业生涯了,这是开始。 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出了门门口的助理办公室门开着,里面的小伙子看见她惊讶的目不转睛,东篱推开会议室们,会议室里的人全都回头看她。 她环视一圈,来的人不多。陈苓不在。 她绕到主位,何卓坐在她下首。她心里失笑,陈蔚荣倒是打发何卓来替她壮胆,但是没什么作用。 她坐下,环视一圈,“大家好,我是叶东篱,我们暂时不用介绍,在接下来的报告环节我再慢慢了解,我先讲,从今天开始,我作为荣恒董事长,希望我们接下来能有个新面貌。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各部门可以发言了。” 所有人有些懵,坐在右下手的是行政部经理,东篱问:“今天没有到会的有哪些部门?” 行政部经理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叫秦晴。被问懵了,看看东篱有看看在座的各位,东篱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个什么来,摆摆手说:“不用点了,等会儿我看会议纪要吧。开始吧。” 会议一直持续到将近中午十二点钟,东篱一直在听,这和她习惯。她能大概了解一些状况。她唯一肯定一点就是,摊子铺的太大,实在不是件好事。 会议结束后她回办公室,会议纪要是由行政部的的秘书做的,东篱翻看会议纪要,秘书就在办公桌前,东篱问何卓:“财务部陈经理在吗?” 秘书有些紧张,说:“在的。” 东篱扫了眼会议纪要说:“何秘书,麻烦通知陈经理来一趟。” 何卓有些尴尬,说:“我知道了。” 东篱听了一早上报告,糟糕的状况让她惊讶,她自己在办公室烦心,办公楼里早炸开了,一众人都在讨论今天上任的年纪轻轻的老板,她之前拒绝接受媒体曝光,所以见过她的人只限于今天参加会议的经理,陈苓除外。 陈苓敲门进来的时候,东篱正在接电话,徐策问她:“今天顺利吗?” 清晨六点,他声音有点沉,东篱有些饿,答:“还行。” 陈苓敲门,东篱握着手机说:“进来。” 陈苓看到她,看不出尴尬,但是绝不会愉快。东篱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先这样,我完了和你再说。” 之后和陈苓说:“坐。” 陈苓问:“找我来就是让我坐坐?” 东篱觉得陈蔚荣是个冷静到冷漠的人,但是他的家人尤其多情。 “陈经理,我需要去年的审计报告,还有上半年度的财务计划。你准备一下。希望陈经理以后能按时参加例会。” 陈苓被说得气短,心里不甘心却说不出来。东篱见她不走,实在心烦:“陈苓,工作不是意气用事的事,财务是靠本事吃饭的,没本事就趁早走人!我不是陈蔚荣,没时间教你怎么做人。你最好认清这一点。” 陈苓和她同岁,企管出身,毕业后就在财务实习,陈蔚荣培养她这么些年,是将她当继承人养的,能力自然不差,只是娇气了些,任性有脾气是因为有人宠。东篱不打算忍她的脾气,所以一开始就告诫她收敛。 陈苓气的要命,但是却没说话,忍了。东篱心里有些凉,她和叶丽雯确实像。 作者有话要说:刚码出来,有错别字我之后再修改,先贴上来~~~ ☆、执着的人总被偏爱(六) 东篱知道,自己年轻,出任荣恒董事长的方式太意外,镇不住人。但是必要的态度要有。 到下午何茗章才来。 何茗章和何茗瑜轮廓有些像,他进门后就开始打量东篱,东篱坐在办公桌上抬头看他:“你好,我是叶东篱,请坐。” 何茗章没接话点点头,有点拿大。 东篱也不在意,站起身到沙发上,坐在上首,说:“对于我出任执行董事一职,各位好奇我能理解。但是这是工作,不是家庭会议,没必要互相讨论。各司其职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我能和各位经理相处愉快。” 何茗章听东篱的话绵里藏针,心里感慨这个小姑娘不简单的。苓苓是他看着长大的,陈蔚荣历练她这些年,但是依旧不及她老练。 他笑着说:“这是当然。” 东篱问他:“何经理对酒店业今后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这话问的极不专业,有些空泛。 何茗章答:“自然是秉承我们的传统,多元化发展很有必要,陈董之前已经准备……” 东篱大概料想他会这么讲,不和他兜圈子了直接打断他说:“去年报表上显示的经营成本是多少?人工和房租但这两项就已经够吃力了,人均毛利率即使接近75%,净利润却不到10%,三线以外城市星级不达标,持续亏损状态且扭亏前景不明。何经理,我想我们需要正视的是这些问题,不是多元化。” 何茗章看着她没接话,东篱又说:“借助资本市场做大做强,这大概是陈董的意思,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何茗章笑起来,她这是给他提醒来了,是个明白人。但是依旧太年轻。 何茗章笑说:“叶董觉得酒店业前景如何?” 东篱问:“各位经理这是提问我,我只能说我的想法,到时候大家一起讨论吧。” 她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再多说也没有意义。 何茗章始终觉得她不会动真格。笑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东篱心里笑笑,交叉网状的人际交往图里她最忌讳就是近亲。 “何经理问何女士应该问陈经理,再者,何经理这么问也不合适。” 何茗章却说:“说到底我是你亲舅舅。” 东篱觉得失笑,“何经理,没有说到底这种说法。拨乱反正也不是这么做的。那些私事还是不提 为好。” 何茗章笑笑自知说话不妥当,再没开口。东篱也不留他,站起身像是自言自语说:“做实业不容易,但是起码态度要端正。” 何茗章有些讪讪,没接话,只说:“那我先去忙了。” 下午下班,她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徐策打电话来问:“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东篱坐在进门玄关的椅子上抱怨:“荣恒简直就像个菜市场,摊子多,差别大。乱成一团。真不知道陈蔚荣这几年在干什么。” 说着她烦躁的走来走去,徐策刚吃过午饭,问她:“你晚饭吃什么?” 东篱难见的暴躁,抱怨道:“我现在没时间吃饭,我要拜访方书明,还需要一个团队,需要一个助理。其实我最应该去请教爸爸。” 徐策少见她这样毛躁,笑着安慰:“今天先把饭吃了,一件一件来。” 东篱抓了把头发,才意识到自己毛里毛躁的,问徐策:“你那边怎么样?” 徐策说:“还好。爸这几天不在,你去了也见不到他人。” 东篱没多想,哦了一声。 东篱对这个行业了解不是那么透彻,她只能去请教陈蔚荣。 陈蔚荣脸色依旧不好,东篱也不打听他什么状况,他见东篱来倒是看起来很高兴,坐起身问:“觉得怎么样?” 东篱不好说,只是踌躇状,道:“不怎么样,人不太听话,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陈蔚荣笑起来,问:“那你准备怎么来?” 东篱摇头:“没想好。” 陈蔚荣又说:“新变革是好事,但不能乱了根本。” 东篱问:“酒店餐饮业进入困境,外资或是央企控股的酒店集团。如果我说,我在计划关掉三成的酒店,重新整合,你会觉得我是胡来吗?” 陈蔚荣有些惊讶,但是没反对,问:“你有完善的计划报告吗?” 东篱摇头:“没有。” 她又问:“但是我在想,你们明知道亏损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任何行动。大概是在等待政策吧?我研究了荣恒的财务状况,和审计报告。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但是我不认为有效。” 陈蔚荣答:“二三线城市酒店投资大都隶属各级政府企事业单位,利弊相平。上面一直在计划整合地方国资体系内的酒店资产,借助资本市场做大做强。这步不能说不是好机会。” 东篱却说:“产权关系不明确,会一直是束缚。结果就是固定模式,资源有限。” 陈蔚荣有些惊讶她的敏锐,坦然笑起来,“对,酒店业是跟市场同步的,需要配合市场。” 东篱最后问他:“何经理,我可以‘用’吗?” 陈蔚荣却道:“荣恒的员工,你都可以用。” 东篱笑笑,再没说话。站起身说:“那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出门时遇上陈晖,看到她,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就走?” 东篱一直奇怪陈晖的自来熟,明明不是话多的孩子,偏偏和她较真。她只好答:“我来一会儿了。就要走了。” 陈晖立刻说:“那我能不能去你家?” 东篱一时间只能想到:“我不会做饭,你不能没饭吃。” 陈晖顺坡上:“我可以在外面吃。” 东篱顿时有些头疼,这孩子真是! 陈晖和陈蔚荣很像,眼睛很漂亮,头发很短,不像时下的年轻偶像一样额前头发遮到眉毛,看起来干干净净很清爽。东篱想他大概很受女孩子关注的,忽又想起之前那次听说的早恋被老师请家长她收留他那一晚。果然现在的年轻孩子感情丰沛。 因为下午经代江约了方书明,人约在荣恒的酒店,她现在可不能回家。陈晖跟着她以为她回家,东篱问:“你不上课吗?” 陈晖答:“今天不上课,成人职业考试需要场地。放假了。” 东篱不好赶他,只好说:“我现在要去工作,你呢?先回家吗?” 陈晖问:“你去办公室吗?” 东篱说:“我要出去,见个客人,在酒店。” 陈晖却说:“那我正好吃午饭,我还没吃饭。” 东篱有些头疼,问:“你怎么这个点了都不吃午饭?吃过早饭吗?” 陈晖犹豫的摇摇头。 东篱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种被熊孩子气到的感觉,可是明明陈晖什么也没说,可是她确确实实感觉自己被气到了。 她只好带着陈晖直接到酒店,在餐饮部点餐后菜还没来,方书明就到了。 方书明比杂志上看起来要个子高得多。整个人瘦瘦的,皮肤很白,像是实验室里的博士。 东篱忙站起身迎他并伸手说:“你好,我是叶东篱。” 他笑笑说:“我是方书明,不必客气。” 陈晖也站起来,跟在东篱后面,东篱介绍:“这是,我弟弟陈晖。” 方书明大概也知道陈家的事,笑着说:“有段时间不见徐策和小江了。” 东篱没想到他们真的很熟,有点窘,“他们最近去出差了,年前开始一直很忙。” 方书明问:“我听徐策说你准备整改荣恒……” 东篱笑起来:“咱们坐下说吧,关于整改,情况特殊,目前还是构想。” 三个人又回到餐桌上,点的菜已经到了。 东篱问:“不知方先生的口味,所以有些失礼。” 方书明笑笑,不在意的说:“不用这么客气,不是什么正式的工作会议,就当是朋友一样聊聊。”他虚长徐策两岁,比他们早出社会,等他初露锋芒时,徐策和代江开始迷茫开始寻找事业。他们相处亦师亦友,他偶尔会提点一下两个弟弟。当然两个人也非常优秀。 说实话,东篱对方书明是后人对前人式的敬仰,他的成就太显著,她慕名而来。可不是当他是她老公的朋友一样相处的。 东篱点了饮品,两个人坐在落地窗外,东篱请教道:“我约你的目的你想必已经清楚,我先说我的观点,我对荣恒的意见是,模式老旧,沉珂多年。荣恒需要一个明确的主题或者特色。” 方书明笑说:“小江说徐策的太太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职场上非常优秀。果然是。” 东篱惊讶他的玩笑,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对方看出她的紧张,她笑起来“我对这个行业并不熟悉,虽然下功夫,但是始终不能面面俱到。难免就会很惶恐。毕竟我的决策影响太大。” 方书明之前其实对东篱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荣恒这场意外的人事变动太过瞩目,就是现在财经小报都没能约到这位新任老板。大都是民间传闻,有人说这是外聘,有人说这是陈董家庭纠纷,另扶继承人。 各种版本大相径庭。 但是真实原因他也略有耳闻,这个女孩子确实不简单,言语上毫无女生的娇气,女士的特权也不曾用。职场上历练过后的女生言行都坦率,直来直去,信奉男女平等,对职业境遇形容的客观,描述精准。 方书明笑笑,“不用惶恐,擅长的领域可以专攻,不懂得可以请教徐策,他在人事上非常有一套。” 东篱笑起来,附和道:“是,他确实有一 套。” 陈晖吃到一半,隔着玻璃看东篱。东篱转头看见他,见他看他们也不吃,朝他招手,陈晖立刻站起身出来,东篱问:“吃好了?” 陈晖点头,事实上,不太合口味。 东篱大概知道,顿了片刻说:“餐饮部不独立,附属于酒店,餐饮没有特色。整体就差了。餐饮部也是影响酒店入住率的因素之一。” 方书明见她话题不离,问:“你有什么构想?对荣恒。” 东篱问:“我的构想实在大胆,目前预测阻力太大。初步预想,整顿一线五星级酒店,建立二线特色酒店。” 方书明了然:“构想虽然不成熟,但是客观性不错。酒店业转型是肯定的。且是一场长耗时耗力的变革。” 东篱这才说:“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方书明笑起来,说:“原本可以一场朋友聚会就谈的事,叶董倒是舍近求远了。怪不得徐策会托我。” 东篱正色道:“如果确定,这关系太大,我实在不敢轻率。确实不敢借人名头。你应该比我更慎重。” 方书明笑道:“具体的我们下次再细说,今天就说这么多吧。朋友见面可以聊生活话题。” 东篱知道对方有意,也不在多说了。 陈晖问东篱:“你什么时候下班?” 东篱今天就是来见方书明的,没什么其他计划,方书明问:“具体事项我们之后再沟通,你的想法不错。我同样需要调研。” 东篱没想到他这么轻易聊到一起。 方书明又说:“徐策和我说他太太一定能说服我,我都是觉得我被他说服了。” 东篱失笑,也笑起来:“徐策于我的意义是老师多过丈夫,他确实教会我很多。” 方书明也笑起来,“该是时候请大家一起庆祝了,你们结婚实在是出人意料。” 东篱这才意识到,徐策和方书明真的非常熟稔。她有些解释不来他们结婚的起因,前因太长,但是后果却很好,以至于她不太记得当初的防备和惶恐了。 她有时候也会想,徐策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利落的和她结婚?或者是他爱过谁,因为绝望所以选择开始踏实的和她一起生活。以至于他们没有拍婚纱照,没有婚礼。她有时候会想,她运气还不错,在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遇上徐策。 东篱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怎么说。方书明也 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两个人聊了片刻,因为方书明的电话而结束了这次见面。东篱送走方书明回来,陈晖依旧坐在位置上等着她,东篱问他:“还想不想吃东西了?” 陈晖摇头,东篱想不通他怎么会粘着她,印象中陈晖是个酷酷的青春期的男生,应该有些小骄傲,不该是这样的。 回家的路上东篱又问:“确定没什么想吃的?” 陈晖摇头。 到家后东篱要工作,陈晖自觉坐在沙发背后的书桌上看书,也不说话。东篱撇头看他,又觉得他可怜兮兮的,小小年纪家庭乱成一团。她给他倒了水,问:“在这里住几天还是常住?” 陈晖握笔的手攥紧笔,沉默的没说话,东篱怕伤他自尊,赶紧又说:“我不会做饭,徐策又不在家。你要是一直住,需要有人给你做饭。” 他这才说:“我这学期开始就不住校了,家里也没人,我妈一整天要不不在家,要不就在家喝醉酒哭闹。我爸也那样。家里乱的住不下去了。” 东篱不知和他说什么,按现在的说法,她是他姐姐,她大他十二岁,如果,没有变故,她会清楚的记得他的出生,他的成长。但是很遗憾,他们毫无交集。换了方式他们两个从师生开始,他依旧会依赖她。东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信赖她。 她没什么深刻感想,她高中的时候还不如他呢。 “那行,我明天让人过来给你做饭,我去给你找钥匙。你先看会儿书,一会儿出去吃晚饭。” 陈晖没抬头,应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赶榜的日子真是鸡飞狗跳#¥%…… ☆、执着的人总被偏爱(七) 等到东篱回过神,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她依旧没有意识到客厅里有人,出了书房看到沙发后坐着的陈晖,心里一跳,坏了! 陈晖听见她出来,回过头,东篱赶紧问:“你饿不饿?我忘了时间。现在出去吃饭。” 陈晖摇头:“我不饿。你别急。” 东篱捋了捋头发,有点焦头烂额。 陈晖见她拿了外套钱包,也站起身跟着。东篱问:“你想吃什么?” 陈晖答:“你定,都行。” 东篱觉得自己对陈晖是有劲没处使,工作上是到处需要力气,可惜她没有了。她只好带他去了徐策常带她去的地方。陈晖大概还是觉得跟着她不好意思。东篱觉得自己应该开导一下他,只好和他说:“要什么可以和我说,我既然收你,自然愿意照顾你。别想太多,除了吃喝睡,就剩学习。至于吃喝睡,我解决了,你专注学习就可以了。” 陈晖笑笑,没说话,东篱喝了口茶,陈辉才问:“你一直就这么干脆吗?” 东篱一愣,“不是干脆,有些事说明白就好,避免误会。你不问我不说,这种状况可不好。磊落一点,做什么都方便。” 陈晖笑起来,说:“我记得你试讲的时候也这样。讲电路磁场非常流利。” 东篱心里惊讶,他竟然那么早就知道她。 “有一部分习惯,我之前的工作习惯影响。也可能是我个人性格。”东篱解释的自己也笑起来。 陈晖问:“工作很麻烦?员工很难搞?” 东篱笑笑,想怎么和他解释职场,他却说:“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东篱说:“说话不能吞吞吐吐。现在我的工作状况很不乐观。” 陈晖被说得不好意思,问:“例如?” 东篱想了想:“例如,一个菜市场,我要管理,里面的摊子杂且乱。还有老板不服管。我还要向我的上级交代。前景很不乐观。” 陈晖笑起来,抿着嘴,看着她笑。 东篱这一刻才觉得他们两个在某些神态上真的像。她第一次感觉他是她弟弟,比她小十二岁的亲弟弟。 吃饭的时候,东篱不爱吃的菜,陈晖全吃了。他不挑食。东篱问他:“有没有什么计划?对高考?” 陈晖愣着眼神看她,在说:没有。 东篱问:“家长对你有什么计划没?” 答:“反正学管理、金融是跑不了的。具体没有指示。” 东篱笑起来,问:“那你比较喜欢什么?” 陈晖想想说:“我的话,如果可以,我想学医。” 东篱有些意外,问:“有具体专攻项目?” 陈晖摇头,他不敢说:我不会像二十几年前的那些医生一样不负责任。 一个礼拜后,外出的朱兆林回来了。对于这次出差,显然状况不太乐观,已经收到消息关于东篱的上任。东篱请他到会议室,就两个人。 朱兆林倒是不小瞧她,态度很中肯。五十岁的人,络腮胡,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坐在办公室里开会一整天的经理。 东篱先说:“至于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朱经理应该都知道了。我想听听你这次的收获。” 朱兆林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 东篱没想到他这么细致,将这次的财务审查做的这么严谨,整整一个早上,他们两个都在讨论荣恒的财务状况。下午接着谈论酒店业的分层次状况。 东篱的专业令朱兆林惊讶。她显然更焦虑,朱兆林知道,她是老陈的女儿,但是并不清楚里面的纠葛。但是对东篱倒是没有偏见,至于陈苓,他共过事,是个聪明的姑娘,顺风顺水长大,没经历过大风浪。但是也算优秀,显然东篱技高一筹。 一整天东篱都在尽量细致的了解荣恒的现状,显然不能期待太高。 朱兆林倒是下班后回去看陈蔚荣了。 东篱回家后坐在玄关的椅子上换鞋,陈晖从房间出来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东篱问:“阿姨没来?” 陈晖倒是清楚,“阿姨准备了晚饭,我让她先走了。 东篱捏捏鼻梁,“那你先吃,别等我。” 陈晖没接话,转身回厨房,开始端菜。 东篱笑笑,洗了手和他吃晚饭。她心里想,回家有人陪吃晚饭也不错。 朱兆林倒是没想到陈蔚荣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 陈伟荣见他进来,精神的想坐起身,朱兆林急着扶起他,陈蔚荣倒是先开口问:“东篱不错吧?” 这人极少这样夸赞后辈,就是陈苓他都没有夸过。 朱兆林笑笑:“胆子太大,你怎么就敢让一个后辈这么激流勇进,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陈蔚荣 笑笑,没解释,只说:“她是我女儿,能力是锻炼出来的,我知道她不错。” 个人恩怨引起的股权变动,这绝不会让人愉快,尤其是合作伙伴。 朱兆林倒是不好和他说了,随意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东篱开始接洽方书明的团队,她想尽快着手。第二天一早方书明来荣恒,两个人开始细谈关于酒店改革的体事项,大清早她没等来方书明,就迎接了爆炸式的新闻:博源涉嫌非法集资等,董事长孙詹呈已接受调查。 东篱攥着报纸想起徐策前几天才说:爸不在,你去了也见不到他。 她心里慌乱成一团,徐策不在家,她一时找不到人了解状况。她完整的看完新闻,并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她想现在首先停下工作。和方书明的工作暂时延后。她实在想不清楚博源的状况,孙詹呈到底做了什么,或者是他没有做什么。 等到下午,关于博源的新闻,陆续被曝出。中午的时候,陈苓通过电子邮箱给她发了辞呈。 东篱看了半天,意料之中。但是她实在没精力管她什么状况,富家娇娇女,受不了刺激,再合理不过了。 她需要争取机会见一面孙詹呈,也不能告诉徐策,这非常艰难。 等到第二天,状况更糟糕。 博源的内部结构家族成员成了财经小报的谈资,而一家小报开始爆料,博源的长孙,徐策,养在外戚,个人创业,其妻子系酒店业首富的私生女,凭借岳家实力,此次et20的合作,将成为国内最年轻的汽车电子领域的创业人。 东篱看到这个新闻稿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炸开了。 这个状况是最糟糕的,媒体的攻击力不能想象,舆论导向会直接影响她和徐策的正常工作。 她再不聪明也明白这件事,媒体背后有几家力量了。 叶丽雯真的最知道她的三寸。 她从没想过一场恶战,无休止的开始是这样的。 叶丽雯来得很快,东篱彼时还正焦头烂额的拜托人去看孙詹呈。叶丽雯打电话问:“东篱,我现在在你办公室里等你。” 东篱正和人说着的被她打断后,她再没想起要和人说什么,一个人愣愣的拿着手机。 律师的事她拜托了方兴,何卓倒是和她说荣很有法务,但是她拒绝了。 东篱回来时,叶丽雯正站在窗口, 新来的助理有些胆怯,大概是擅自放叶丽雯进了她办公室的缘故。 东篱摆摆手让他出去。 叶丽雯依旧光彩照人,眼神里都是生机。 东篱想她真是生来就是为战斗的,永远乐此不疲,不知疲倦。但是又深谙此道,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她见东篱进来,笑着打招呼:“你回来了?” 东篱走近她,坐在沙发上,问:“你有什么事吗?” 叶丽雯笑笑,双手虚虚的交握着说:“我还是老生常谈。” 东篱谁:“那你该找陈蔚荣,找我没有用。” 叶丽雯却说:“我不是在和你讲道理,我做事只说效果,你应该知道。至于叙旧谈情,那些没有用的时候我才不会浪费我的感情。” 听听!这才叫妇人的狠辣! 东篱问:“找我就不浪费感情吗?” 叶丽雯笑的有些妖娆,“因为我知道你的死穴啊。”说的理所当然。 东篱只觉得心里像有穿堂风吹过,又冰又冷清。 东篱问:“我的死穴?私生女?丈夫籍籍无名?夫家祸乱丛生?” 叶丽雯笑着说:“这些不是重点,我说过我们私下协调比较好。你拒绝我了。” 东篱却说:“是,我拒绝你了。你是不是觉得都欠你的?我要给你女儿让路,什么都是你女儿该得的?可事实是,你自己插足别人婚姻,你自己制造了尴尬的境地,你竟然怨我?” 叶丽雯很认真的说:“你错了,是陈蔚荣欺骗了我!何茗瑜差点要了我们母女的命。这是你们欠我的!” 东篱很直接的反驳她:“插足别人的婚姻,叫板原配。这是你的故事前提。” 叶丽雯笑笑,无所谓道:“我养了你二十年。这是事实。” 东篱连生气都没有,纠正她:“你的行为等同贩卖婴儿。那不叫养,你明白吗?” 叶丽雯狡辩:“你该感激我,若是我再狠一点,你不会有今天。” 东篱想她已经疯了,疯狂的想要结果。 “你想要我持有的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你是为自己不甘心的恨,还是为你女儿?”东篱最后问她。 叶丽雯大概不想和她说了,草草答:“有什么分别吗?” 东篱说:“如果是为你女儿,你大可不必,何茗瑜早已经给她备下丰厚的嫁妆 ,比起你给的要干净正大光明的多。” 戳人痛处不是不会,只是不想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实在太忙了,我努力今晚更新会早点,没想到已经凌晨一点,是明天的事了/(ㄒoㄒ)/~~这太虐了~ 这周榜单任务一万五,今晚才开始~~~差好多,但是估计都会是凌晨更新,好累的说~~~~ 祝你们看文愉快~~ 爱你们!亲一个,嗯啊!(づ ̄3 ̄)づ╭?~ ☆、执着的人总被偏爱(八) 送走叶丽雯,东篱的律师终于到了。 东篱揪着眉心开门,门口的人问她:“东篱,好久不见。” 东篱皱着眉仰头看他,于嘉笑着看她。 和叶丽雯无意义的舌战,让她疲于应付其他人。 她懵了半晌,问:“怎么是你?” 于嘉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和十几岁的时候一模一样,小小的,笑起来像个孩子。 “我拜托了周律师,他接了你的委托,一直等我回来。” 东篱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仰头看他,有些发愣。心里又乱又烦。 于嘉笑问:“叶董不请我进去?” 东篱错身让他进来,他们两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最近一次见面时,她还在投行上班。 东篱问:“你呢?最近怎么样?” 于嘉自如,仿佛他们是天天见面。“还行,最近没事了。下个阶段主要是帮叶董打官司。”笑着看她 东篱笑起来,她的漫长的青春岁月里只有于嘉参与过,他喜欢她,鼓励她。她一路自卑,沉默不肯对他友好,连喜欢过他都不敢承认。 东篱笑起来,“每次最糟糕的时候,你总是来得恰巧。” 于嘉笑起来,周知寻和他说的时候他还在美国,忙的焦头烂额。 东篱是个好强的人,尤其在他面前。他知道她不会和他开口,所以只能拜托师兄。听说她的状况的时候他也惊诧了,尤其是出任荣恒董事。他想大概是因为她的丈夫,婚姻可能改变了她。 于嘉还和十几岁的时候一样,看她总是笑眯眯的,十几岁的男生开朗又活泼,他一直是女生的倾慕对象。从小到大都是。 于嘉开她玩笑“结婚的时候,怎么都没有通知我。” 东篱语塞,不知怎么和他说,觉得难以启齿,所有为了挣脱困境的心情于嘉都知道,她只好说:“结婚没有婚礼,只是领了证。我们都没时间。” 于嘉突然想认识她的丈夫,想看看他输给了怎样的一个人。想看他到底有多优秀,东篱会悄无声息的结婚。这是他极少出现的不理智。 “你先生呢?有时间要聚聚。我要看看,认识认识。”说着冲她笑。像极了小时候戏虐她。 东篱笑笑,于嘉永远不会让她难堪,试探的心思都小心翼翼。 她从来就知道她配不上他,所以从来没有没有想 过。 “他出差了,不在。回来后我们聚。我们现在真的是麻烦缠身。” 于嘉知道她不想再谈论私事了,开始问:“和我说说具体状况吧。越详细越好。” 东篱看看时间,说:“出去说吧,我给你接风。” 于嘉笑笑,“好吧。” 东篱尽可能客观的描述她的状况。将二十年前罪恶平铺直叙,平静的道来。 于嘉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东篱的自卑来自于她的身份,她一度厌弃自己。痛恨被人提起家庭。她自卑敏感,自爱自强,拼命的想让自己被别人认可。 可现在她已经很平静了,连眼神都是安静的。 于嘉想拥抱她。 他是个律师。他会帮她保护她的权利。 东篱问:“偷盗贩卖婴儿,经过二十年可不追诉。若是立案,则不论时效。二十年前没有人证明我是被偷换了。对吗?” 于嘉没说话。 “陈蔚荣将名下的股份以赠予的方式给了我。叶丽雯想让陈苓成为荣恒股东。昨天陈苓也撂了挑子。等于默认了叶丽雯的身份,母女两开始和我打擂台。他们可比我这个董事长权力大多了,何茗章带着陈苓教她出师,自然会支持陈苓。叶丽雯的本事,你应该知道。她的历任男友哪个是等闲人,据我了解,她的现任男友,是地产业的大亨。荣恒二线以外酒店地产租赁将近七成的合约都和他有关系,这是扼住我的喉咙。在我计划改制的节点,我先生那边出现的状况,你也清楚。我举步艰难。”东篱有些自嘲,她现在是深陷沼泽,不能进,不能退。 于嘉有些心疼她,从前的东篱勇往直前,毫无畏惧,她现在懂得了家人,学会迂回退让。 东篱正色:“这些都可以放后,现在我需要知道博源董事长孙詹呈的状况,我需要见他一面。我需要你帮我。” 于嘉点头:“我先了解状况,你注意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 东篱笑笑:“都不能让你休息一天,我的麻烦总是不断。” 于嘉却说:“东篱,我说过,你需要我的帮助随时可以找我。就算我们各自成家。” 东篱这一刻真的想哭。 于嘉看她眼神,笑笑“我们好歹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请我吃顿好的吧?” 东篱笑出了声。 于嘉不知请动了谁,第三天于嘉接她去见了孙詹 呈,孙詹呈的律师领着他们,没有窗户的房子里,孙詹呈坐在桌子那头,看见东篱进来,怪她:“你这孩子!” 东篱后悔之前没用心,早知道状况不对,怎么就没用心。 “爸。” 孙詹呈看她说:“你不该来,你的处境也难。” 东篱说:“徐策一直就知道吗?你让徐策辞职的时候就知道了吧?” 孙詹呈又笑说:“你这孩子。回去吧,别为我操心。” 东篱说:“爸,徐策这几天就应该回来了。您别这样,这关系太大,不是您该担的。徐策的脾气您知道,您越这样他越生气。” 孙詹呈笑的无奈,“东篱,我都知道。这不是担责任,这次的事是我疏忽,基础工业这几年举步维艰,这不是我失职。孙振早晚会出事,是我失职。” 东篱心里敬佩他,所有的小辈在他眼里都是孩子,他都会关怀。他是个值得人尊敬的长辈。 东篱知道没什么和他说的,只好说:“爸,保重身体,其他的徐策回来再说,律师的事有我处理。” 孙詹呈和她说:“东篱,博源这次会给你带来麻烦了,实业不好做,辛苦你了。” 东篱受不了长辈这样的歉意,“爸,我知道。资本市场是借力,利弊我会权衡。中国的制造业,实业的境遇是大环境的转折点,我记住您的话了。” 孙詹呈欣慰笑笑“你是个稳妥的孩子,我不担心。回去吧,别给我操心回去吧。” 东篱心里难过的厉害,孙詹呈对她而言就像父亲。 晚上徐策就回来了。 她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徐策来接她。 她站在门口,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徐策,眼眶忍不住就红了,走近拥抱他说:“爸出事了。” 徐策摸摸她脑袋:“没事的,别担心,我回来了。” 他想这次她真的累坏了,荣恒的困境,加上博源的事。她大概焦头烂额。 东篱心里终于不心慌了。徐策的回来让她心里有了主心骨。 孙林虚报资本注册祖册空头公司在资本市场牟利,涉及的人太广,基础工业艰难,博源钢材一整年停产,虚报产值,空领投资项目款,这不是小数目。 儿子出事后,孙孝亭已经出来坐镇,他的办法就是引开媒体注意力,把注意放在他和东篱身上,财经小报比八卦记者都专业,挖掘东篱 身世,开始专注他的et20。 他回来直奔孙孝亭房间,对着他的脸说:“这些手段很不光彩!把我和东篱放在风口就能引开舆论吗?当初默许他这么做的时候不清楚这是犯罪吗?我爸说过不止一次!您把这些本事收起来吧,二叔外面的儿子都会走路了,想让您的小孙子上头条。就继续拿我和东篱做文章!孙振未必就清白,您想儿孙团圆,就该当初叫他们本分。” 他气坏了,东篱他自己都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让孙家人用她挡子弹。 徐策安慰她:“先回家。” 东篱一路看着徐策,徐策在开车不看她,问:“看我做什么?” 东篱不做声。 她这次真的恐慌了,第一时间想徐策在就好了,可又想不能打扰他,他的工作在关键时候。心里左右不是。 博源的事涉及人太广,孙詹呈不准他们两个插手,他大概知道结果。 东篱问:“爸的事……” 徐策只说:“听他的。” 他脸上泛青,胡茬看起来整个人有些邋遢,东篱从没见他这样过,知道他比她着急。 徐策安慰她:“没事的,别操心,有我呢。你那边呢?” 东篱这几天都在为孙詹呈担心,根本顾不得自己烦事缠身。 徐策见她不说话,问:“叶丽雯开始找你麻烦了?” 东篱被他说笑了,“又不会吵架,怎么是找我麻烦?” 徐策笑笑也不纠正“股权没有争议,那么她自然会在经营范围下首。你可以请我帮忙。” 东篱被他轻巧的说笑了,伸手握着他的手没说话,只是一路握着他的手。 ☆、岁月才动人(一) 东篱到家后才看到,徐策行李还在玄关处,陈晖吃过晚饭在客厅里写作业。徐策大概见过他了,也不惊讶。东篱问徐策:“你吃过晚饭了吗?” 徐策笑说:“接徐太太回家,没来得及。” 东篱换了鞋进厨房准备晚餐,陈晖追进来跟在她后面说:“我妈今天来过,说陈苓从家里搬出去了。她让我回家去。” 东篱在冰箱里翻吃的,听他说完,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你是怎么想的?” 陈晖问:“我爸也这么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住院以后就不让我去看他,所以他默许我来你家。他是不是不太好了?”他看起来小心翼翼的慌张,难过也不大敢说。 东篱看了他几秒,然后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你别瞎想。这不是还有我呢。” 他眼睛里有水气,像个惶惶不安的孩子,没忍住把头杵在她肩上,东篱感觉到他很难过。家庭分崩离析,母亲没有主见,畏手畏脚,一畏的懦弱。父亲住在医院情况不明,接受父亲安排住在她这个陌生的姐姐家里,其实他还小。 她迟疑的伸臂拥抱他,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难过。” 他闷声闷气的喊她:“我连家都没了。”声音有些抖,压抑的悲伤。 东篱拍拍他的背,不再说话,说什么都没有用,有些悲伤要靠自己治愈。徐策换了衣服出来看到厨房里的两个人,没打扰转身坐在沙发上。 陈晖片刻就止了哭,站直抹了脸上的痕迹,东篱拍拍他肩膀说:“外面等等,一起吃晚饭。” 陈晖听话的出去了。东篱开始热菜,站在厨房整个人都是疲惫,但是没那么心慌了,徐策回来让她觉得有了依靠。 徐策进来就看到她在发呆,问:“在想什么?” 他将她拥在怀里,东篱安静的说:“在想最近的事,简直太糟糕了。我没有一点抵御力。” 徐策吻吻她的发,“你已经非常棒了,东篱,你要知道有些事情需要男人来解决,和男女没关系。” 要是之前,东篱一定不认同这种说法,但是现在她知道徐策说的对。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等你回来。” 徐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做菜,东篱突然说:“于嘉居然回来了。” 徐策问:“是?” 东篱笑起来:“老街的邻居,于嘉。和我一起读书的朋友。” 徐策没说话,依旧笑着看她做菜。 徐策开始和博源的法务一起忙碌,他清楚孙林和孙振父子做了什么,不可能相安无事。检察院的人是在家里抓的人,之后孙家就乱成一片了。他不得不回博源代理董事。 连同远在美国的徐婉都听到了消息。徐策疲于应付徐婉的打探,一边翻文件,一边和她:“妈,您忙自己的就好了,我没事,不用您操心。” 徐婉不再多问什么,只好说:“那你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博源本就该是你的,现在就应验了。” “妈!没事我先挂了,您注意身体。”徐策打断她的话,不想和她纠缠。 徐策并没有去过孙家,老爷子在徐策回来那天就病了,博源需要一个发言人。自东篱见过孙詹呈之后再不许人探望了。孙家三个人分别隔离拘留。 徐策和律师极力确保孙詹呈无事。孙林涉事太大了,徐策无能为力,他警告过孙振,年纪轻不是理由,利害轻重都知道,他们信奉财富险中求,信奉自己的那一套理论。不见得现在就后悔。 东篱的麻烦一点都不比他少,陈苓的离职直接导致她在财务上状况百出。叶丽雯终于开始正面攻击她了。 于嘉带着他的助理一直在试图用司法效力解决叶丽雯的犯罪,东篱听到他的话,笑笑,“于嘉,你记不记得老街?我总梦见。” 于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正午的阳光将办公室照得通透,东篱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 “记得,老街的太阳可没这么好,总是窸窸窣窣的,只有隔着树林透过来的碎光。” 东篱笑起来,没回头,“还有所有人的嘲笑,我都记得。” 于嘉自己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东篱。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东篱小时候不爱说话,见人会笑笑但是不说话。东篱的妈妈是老街上有名的人物,叶丽雯是所有人的谈资,例如:今天她又带回来男朋友了,或者是有人来老街送花。叶家的小姑娘到底是谁的女儿,是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于嘉一直和她一个班,但是东篱从不和他说话。初中两年班里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邻居。 于嘉一度以为她重度自闭,十三四岁的孩子其实一点都不善良,无知,好奇,胆怯却不肯承认,所以心怀恶意,肆意用语言攻击别人,仿佛证明自己对男生女生之间的好奇心不存在。 那时候的恶意 才最伤人。 于嘉被女生递过情书,搬离谁喜欢谁都不是秘密,青春期的悸动根本掩饰不了。班里的男生太半都喜欢东篱,因为她漂亮,又神秘。从不和人说话,不和女生八卦。学习又好。 他承认心里嫉妒。但是胆怯,他不敢说。 人总会攻击别人的弱点用以证明她并没有那么完美,以填补自己可怜的自卑心。东篱的身世藏不住,被班里女生肆意传播,伤害可想而知。 再沉默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于嘉第一次见她哭,攥着拳头又不肯掉眼泪,气的发抖不说话。他也是第一次和人起争执,当着全班的面大声吼了那个女生,他现在都不记得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她给他递过情书。 那个女生哭着质问他:“你急什么?你喜欢她对不对?你喜欢叶东篱对不对?” 他不敢承认。 放学路上他们第一次结伴,她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过,和他说:“谢谢。” 他高兴的像是浑身血都要沸腾了。 从那以后,东篱和他渐渐熟稔,她会和他交流一些问题,每一科的问题都会聊,偶尔也会取笑他,被女生追。年少的热血在她超乎年龄的平静言语中慢慢安静。 高中才会真正正视‘喜欢’这个词,其实能有什么影响呢?不过是结伴努力,一起奋进。他第一次表白,紧张的一整天都没听进去老师讲什么。放学跟着她像往常一样,她那时候扎着辫子,不像其他女生一样有刘海,头发全部扎起来,露出额头,整个人都很精神。她当时有些搞笑,和他说:“量子理论到后面很神奇,物理老师讲的太笼统我都没听明白。” 大概不见他回应,转头看他,他才说:“东篱,我喜欢你。”他叫了她的名字后突然不敢看她眼睛了,仰起头。 她微仰着头沉默的看着他很久很久。 最后都没说话。 他躁动的细胞那一刻就冷却了。 最后她只说:“谢谢你。” 就像那年一样。 他开始不太敢和她靠近,只是偷偷注视她。 翻过冲动,背后的故事才会动人。 就像怀表背后的精密的机械工艺。细致琐碎。他越过青春热血的爱慕,才懂得她的艰辛。 十几岁开始独居,住在老旧的房子里。一个女孩子过的太过艰难。她比他懂得多得多,无关知识。 大学他去了首都,她成绩出乎意料的一般。留在本市。出发那天他突然怕她就那么喜欢上别人,穿过两个区,追到她学校去看她,她惊讶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直到他用力拥抱她,都不知。 他那时候才明白,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她一直都喜欢他的。 他确信。 那时候太匆忙,连时间都是匆匆的。她再没回过老街。直到老街的人都搬走她都没回来。搬家的时候街头住的老人聊起她,“叶家的小姑娘好久都没回来过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不敢联系,也无从打听。 再见她时,他还是研究生,跟着导师加班出差,她跟在老板后面,一身干练,头发依旧扎着马尾,眼神里都是利落。他朝她笑笑说:“好久不见。” 她笑的淡淡的,却没接话,只是点点头。 他以为她已经走出困境了,可以自信的和人聊天了。可以承认她喜欢他了,等待总期盼着结果,但是十有八九不能如愿。 她在工作后的酒会上,让他心惊。酗酒成瘾,还会抽烟。 她比他想的要辛苦的多的多。女性在职场本就不易,更何况她急于证明自己。 她喝的有些醉,但是举止得体,靠在围栏上冲他笑,听着他的质问,笑的有些凉,呢喃道:“我怎么能喜欢你呢?你妈妈会杀了我的。” 他羞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活在叶丽雯的阴影里,比他想的要辛苦百倍。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 ☆、岁月才动人(二) 他之后一直和她有联络,她再也不会和他分享她的心情了,偶尔会问起他。他苦笑,毫无办法。也不敢再追她。 他想,她能开心能觉得自由,脱离老街那些满是伤害的记忆对她是好事,那么他一定鼓励她。 她在事业上越发出色,也越发的拼命,通宵熬夜,他带着宵夜看她,她一个人喝酒提神,烈酒伤胃,可她毫不在乎。 有时候越熟悉的人,越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需要成功,才会越发自卑。叶丽雯也早不是老街里的叶丽雯了,东篱依旧摆脱不了她。 他有时候有种错觉,东篱会有一天奔溃。 再听到她的消息,她已经离职了。 方兴和他谈起东篱,笑笑说:“她真是个固执的人。” 他笑笑没接话,心想,她不是固执,她只是太辛苦了。让她歇歇也好。 她又说:“我最近脑子都不清楚了,开始想起小时候。” 于嘉问:“你一直都太克制了,不高兴发泄出来也好。” 东篱笑说:“我先生说我有气全撒在他身上了,怎么会是克制呢?” 于嘉一窒,感受不知如何。 东篱笑问:“你呢?什么时候结婚?” 于嘉语塞,只好说:“东篱,我很严肃的在和你……” “我知道,就闲聊一会会儿,我实在太累了,下午有个会,晚上加班看策划案。明天开始着手酒店的事。以后都没有时间和你聊天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闲聊过了。” 于嘉突然就舍不得苛责她的揶揄了。 东篱取笑他:“越来越老学究了,现在怎么比我都无趣?” 于嘉说不清楚,她变得平静,且放松,和他见到的东篱差别太大。于嘉问:“那你呢?还偷偷喝酒吗?” 她笑笑,坐在他身边说:“早就不喝了,我没那么爱喝酒,就是大概那时候孤独吧。问你呢,什么时候结婚?” 于嘉不清楚是不是婚姻改变了她,但是她现在很好。起码徐策应该是懂她的。 “不知道,我确实不认识什么异性。实在太忙了。” 东篱笑的开怀,“你比我那时候都忙,我倒是认识好多家有千金的老板,要不要我介绍给你?”她像个顽皮的孩子。 于嘉失笑,“东篱,你还是忙一点比较好。” 助理敲门进来问:“ 董事长,方先生到了。” 东篱站起身摊手道:“好吧,应验了,我现在开始就要忙了。” 办公楼前面就是荣恒酒店的本部,东篱到酒店的茶厅时,方书明已经在了。 东篱先说:“我们的构想,怕是不好做。” 方书明笑笑:“我都没开口。” 东篱无奈说:“我的财务部出了状况。” 方书明说:“其实你可以做一个其他的假设。一线城市酒店业已经饱和。现在最需要的是管理竞争力。” 东篱点头道:“这段时间我仔细研究过了我之前的想法的不足性。一线城市外资酒店竞争力非常强,我们需要在服务素质方面提高竞争力。二三线以外的城市,地产租赁和亏损才是整合重点。” 方书明笑起来“我以为说服你需费些力气。看来这顿下午茶赚了。” 东篱笑起来。方书明的情怀无处不在。 第二天南科地产的通稿,荣恒千金陈苓跳槽南科地产任事业部经理。这场纠纷才刚拉开序幕。 关于荣恒执行董事易主,这桩富有色彩的家族纠纷,陈家所有人保持沉默让媒体无从下手,时隔一月,陈苓借跳槽向媒体抛了橄榄枝,自然有人蜂拥而至。 入春的天气暖的很快,可是陈蔚荣的状况却不乐观,心脏的问题让他吃尽苦头。又一次情况危急,东篱也不问是否因为陈苓,大家各司其职,谁也不必说亏欠。 何卓显然更抱歉,偷偷和她说:“陈苓来看他,两个人后来吵了起来。” 东篱没说话,心里却想起了孙詹呈。 何茗瑜不知在哪里,东篱不得不要为陈蔚荣的医疗单签字,等到一切稳定时,已经午夜了。回家后徐策还在等她,见她回来问:“怎么这么晚?电话都不接?” 东篱虚笑,和他抱怨:“我在医院忙了一整晚,间隙间还处理了一堆邮件。晚饭依旧没吃。” 徐策无奈,伸手抱抱她,她的头发盘在脑后,再也没有毛茸茸的感觉了。 东篱问:“你怎么还不睡?” 徐策身上有酒味,“我也回来不久。” 俩个人相视一笑。 陈苓在《每日财经》的发表的专栏赚足了眼球,名叫:成长于枪林弹雨中。像极了言情小说作者的手笔,当然,她作为南科的事业部经理,公关软文必须拿得出手。任职开篇之作,就例 如这篇,半遮半掩讲述她从荣恒到南科的艰险之路。女生素爱拿幸福、伤害、坚强、成长,这一系列的词来讲述平生的不幸。这样确实能能收获一票粉丝为她的坚强和人格魅力摇旗呐喊,毫无疑问,东篱自然就成了那个鸠占鹊巢者。 东篱却无暇回应陈苓的新媒体之战,她要应付在拟定的第一批停止营业的酒店名单公布后,何茗章气势汹汹的质问。何茗章站在她的办公桌前气急败坏的指着她“你爸动酒店的经营事务都要知会我一声,何况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简直胆大妄为!” 东篱问:“你在和我讨论经营权?我以为你现在已经是南科的战略合作伙伴了。” 何茗章笑她:“叶东篱,有勇之志是好事,但是不是你聪明就算数的。” 东篱还不能和他闹翻,陈苓的出走带走了两名业务部的高官,连同所有资源全部切断。她一时找不到补缺的人。 东篱签了手里的文件,和气的说:“何经理坐。” “荣恒的财务状况有多糟糕你应该清楚。荣恒现在就像个菜市场,我清楚你们在等什么,资本市场不是出路。” 何茗章问:“你能保证,你的政策能扭转荣恒的现状吗?” 东篱摇头:“不能。” 何茗章笑她:“我说过,我们终究是一家人,荣恒的三十年历程,我比你清楚。” 东篱知他的意思,“您错了,您的外甥在南科地产。荣恒的三十年历程是荣恒的根本。本土酒店业就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外资的集团化全部收购。这毋庸置疑。” 何茗章觉得她言过其实,不再接话。 东篱也不想再和他细说了。不同道,怎么说都徒劳。 荣恒作为商务酒店短板在餐饮,各地标准参差不齐。她毫无办法。 午夜,徐策回来带着24小时营业的外卖店里的夜宵回来,东篱饿的难耐,难得的在家煮了小混沌,徐策手里提着外卖,看着东篱的小混沌感叹:“第一次有家庭标配,回家还有吃的。” 东篱瞪他一眼没好气说:“那实在是抱歉,我在你的家庭标配里缺少了一项重要技能。” 徐策哈哈大笑。将手里的菜摆好,和东篱面对面的吃夜宵。 东篱问:“我真的需要一个专业的餐饮团队,以供我半夜的口腹之欲。我后来才发现我对美食有极大的偏好。” 徐策尝了口味道 有些淡的混沌笑说:“那你在酒店物色吧,我赞助资金,你们策划。” 东篱一瞬间脑子里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她问徐策:“如果建立一个独立餐饮品牌,在五年内迅速成型,你觉得有可能吗?” 徐策抬眼看她问:“你在想什么?和我细说说。” 东篱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她催促道:“赶快吃,等会睡觉的时候和你细说。” 东篱的概念还有些模糊,徐策搂着她,她断断续续的讲,徐策偶尔会说一句,两个各断断续续聊了很久。 东篱事业的开端终结在各自的梦里。 陈蔚荣急救之后状况稳定后东篱带陈晖去看他,陈晖到底是孩子,见了陈蔚荣眼睛就红了。东篱当做没看到,安静的准备退出去,陈蔚荣说话还有些困难,却叫住她:“东篱,你等等。” 东篱问:“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她一动不动,东篱只好说:“你们聊吧,陈晖很担心你。” 陈蔚荣有些艰难的说:“我们是一家人,不必避讳。” 东篱不想和他争辩,只说:“我还有会,就先走了。你不用对他那么严厉,毕竟他才十七岁。” 陈蔚荣好像有些叹息,但是再没说话。 东篱退出门,在门口沉默的站了片刻。 她已经对这种混乱关系习惯了,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徐策和她说过:哪一天你能坦然的聊起从前,那么你一定懂得不再为难自己了。 叶丽雯的悄无声息让东篱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她一直像头母狼一样护着陈苓。时刻都保持着攻击姿势。出乎意料的事这次,陈苓的公关文出来,小报开始搜索她。叶丽雯作为陈蔚荣婚外情主角,她的母亲出镜,小报记者能抖落出她的历届男友,可以追溯到前十任。让这桩桃色纠纷更加引人注目。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晚太累了,只写了这么多,明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我明晚再补上。 今晚补上。 ☆、岁月才动人(三) 博源丑闻缠身,徐策不得不再次代管,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个个都是好手,追问、质问、诘问,攻击性十足。代江看着电视里的徐策,忍不住说:“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像他爸,太重情义。” 徐策的暂代让舆论分散了一些,已经确定孙林和孙振会被带回帝都。结局不言而喻。而且不准探视。 孙詹呈的性质成了协助调查,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还不清楚。 经此一事,孙家乱成一片,主事的成了孙林的太太,孙孝亭躺在床上,老太太坐在一边哭得没完没了。孙孝亭问:“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徐策问:“您觉得什么样的结局比较合理?判三五年?缓刑?无期?” 老太太大概见不得徐策说话的口气,哭着呛声:“那是你亲叔叔!” 徐策当做没听见,看着孙孝亭说:“立身百行,首先要立得正。二叔做什么您不可能不知道,孙振呢?你们信奉的财富地位,博源不是靠资本营运起家的。空头公司,融资诈骗,这里面的弯弯绕您比我清楚。敢做,就要敢认。这个结果不冤。” 孙孝亭嘴唇颤了颤,没说话。看着徐策眼都不眨。 徐策问:“二叔外面的家人,来找我……”他不知怎么问。没有哪个侄子需要为叔叔料理桃色情人。 老太太恨不得和徐策吵起来:“让她们滚!”说着又开始哭。 徐策想她大概还是舍不得小孙子。 孙林的太太进来了,孙林的太太是当初西北鞋业之首的秦岑的女儿,九十年代本土鞋业市场受外来品牌强势入侵,本土鞋业品牌发展太迅速,昔日的鞋业之首迅速没落。秦岑之后很快卖了工厂。秦家后来再没做过生意。但是可想而知孙林娶秦岑的女儿,当年有多难。再好的姻缘当不起估价,秦家的辉煌不再,孙林需要更好的助力,只是一直没有称心满意的,所以开始在外面胡来。 孙林的太太整个人都是颓废,进来只说:“方律师来了。”说完也不看房间里的人,转身就出去了。 徐策和孙孝亭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孙孝亭疲倦的闭上眼睛不开口。 徐策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出了门。孙林的太太在楼下的门口等着他,看到他下楼,有些惶惶然,问:“你知道小振,他现在怎么样?我找遍了人,都不能见他一面。” 徐策看着她,辜负的总是最亲的人。孙林的 胆子太大,不知节制,就算这次没事,以后也总会出事的。 “我没有见到人,不准探视这是规矩。”他只能这么说。 她也不再问,徐策最后多嘴说:“带潇潇出去吧,别在家里呆了。”说完他又后悔了,只好不再看她,径自离开了。 博源的下属企业,子公司,盘根节错。徐策只能稳住场面。股东们暗伏不动,纪委监察小组还没有撤走,徐策只能陪着配合调查。代江和他抱怨:“咱们两个真是年青一代的实力代表,真是家贫不嫌累啊!” 沃顿方的人并不好相处,文化这行事不同,搞得代江心力交瘁。不得不换徐策和沃顿方沟通。徐策累的发昏,东篱和他睡一张床,但是就是觉得好久不见他了。凌晨回来,大清早又走了。 徐策苦笑:“或者可以解释为永动机是存在的。” 东篱横他一眼:“我作为物理老师和你普及一下,能量守恒定律告诉我们,永动机不可能存在。” 徐策拦腰抱着她,嗅嗅她的发,坏笑道:“是吗?那我让叶老师见识一下。” 东篱挣扎的骂他:“徐策,你累死活该!” 惹的徐策哈哈大笑。 因为太累,实在没有精力做晚饭,两个人吃了点蛋糕,晚上东篱的外卖到的时候她正在洗澡,徐策签收了以后等她出来教育她:“垃圾食品值得你半夜惦记?” 东篱见他对健康上纲上线,呛声:“你健康,你长命百岁吧。可以吗?” 徐策被她气笑了,拉着人拽到怀里,亲她的发,笑说:“小徐太太现在真是牙尖嘴利。” 东篱趴在他怀里也不动,应声:“小徐总不逞多让。” 说完她就独自笑了。她和徐策已经习惯这种方式了。即便累得要命,两个人还是会是不是开个小玩笑,徐策总能逗她。 徐策牵着她坐在餐桌上,就着热牛奶吃炸鸡是别有情调的一件事,东篱吃完宵夜总结。 徐策一整晚目光都柔柔的,看的东篱有点毛毛的。她思考了片刻迟疑问:“你做什么……类似于……对不起我的事了?” 徐策笑起来,东篱不得不承认他的好皮囊,即便犯错都能让人加三分好感。 徐策的笑在东篱懵懂的目光中终于变得阴测测的,问:“小徐太太,去年的今天你在做什么?” 东篱用了三秒回想去年,脑子里有点炸了。 去年今天她们结婚。是她直冲冲打电话求婚。她觉得她最近心情波动起伏有点大,脾气也见长。 她伸手摸摸额头,不知怎么措辞。 想了片刻才说:“其实你也是刚记起来的吧?” 徐策有点心猝。东篱见什么都不爱搭理的脾气被他影响改了一些。起码和他在一起她开始偶尔张牙舞爪。 他站起身牵着她说:“跟我来。” 东篱喝了最后一口牛奶,乖乖和他去书房,书桌上的文件有些乱,多的堆起来了。他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把一本册子递给她,问:“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改改。” 东篱接过册子,是婚纱。 华裔著名婚纱设计师的手笔。他挑的款式,订做在即。 东篱脑子里毫无头绪。不明白他突然会研究一年前该有的程序。 场面有些冷了,东篱试探问:“结婚纪念日,你送我婚纱?” 徐策的眼睫毛太长,东篱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他说:“我需要补偿你一场婚礼。” 东篱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有这个决定,尤其是他们两个现在忙得焦头烂额。 她只好缓和气氛,“现在举办婚礼别人会笑的,尤其咱们两个现在位置太尴尬,婚礼未免太招摇了。小徐总,你现在浮夸了,结婚的时候你可是个朴实的青年才俊。” 徐策静静的看她,很久。最后才说:“东篱,我确定,我们能一直走到最后。” 东篱说不上来他今晚怪怪的。她想了一遍他今晚异常的举止,然后确定他心情不好。 她伸手握着他的手,问:“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们先睡好不好?” 徐策苦笑,捏捏她的手,站起身说:“走吧,回去睡觉。” 东篱看他的神色,大概心情非常糟糕。 东篱见他平躺着闭上眼睛,也不像平时睡前和她开玩笑。她趴在他身边看他,徐策的睫毛长的不像话,大概是他自己刻意忽略自己的外貌引起的注意力,倒是让人觉得他的能力比出众的外貌更出色,事实上他就是如此。 东篱知道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其实是个很感性的人。事业起步带着身世的枷锁,不比她好过。但是他活的坦然。证明自己是需要强大的内心,不急不躁。他一直这么努力着,并一直在引导她。 她伸手碰他的睫毛,他眼睛颤动却没有睁开 :“小徐太太不睡吗?” 东篱手撑在下巴上问:“徐策,你有没有想过再过五十年,我们是什么样子?” 徐策眼睛都没睁开答:“我不一定能活到那个岁数。” 东篱伸手拍他“你好好说话!” 徐策问:“现在想那些太早了,起码等我的孩子都成家了,我再虑下一步。现在想那些叫意.淫。” 东篱也不知道怎么开解他,他也不肯说。他极少把情绪带进家里。 她只好靠在他身上,半晌才说:“徐策,和你结婚真的是件很好的事。” 徐策闭着眼睛被她说的笑了,笑问:“你就只有这么一个感受?” 东篱伸手锤他:“你笑什么!” 东篱不死心,又说:“徐策,我觉得能和你分担的事就是,如果半夜你想聊天,我就在旁边,而且醒着。” 徐策像叹气又像在笑,伸手把她捞进怀里,搂着她只说:“睡吧,你不是困了吗?” 东篱靠着他一动不动。想着怎么关怀一下他,结果太困后来就真的睡着了。 睡一觉起来,又要做超人。东篱需要对付各路经理的责难,需要控制财务预算,需要寻找新的资源。还要起草关于前段时间的规划。徐策要收拾一众烂摊子,还要加紧手里的工作。早餐时间彼此的眼神给对方鼓励,出了门两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事业拼搏。 于嘉给东篱打电话问:“你小时候的户籍证明还有保留吗?” 东篱高中以前的东西全部都处理了,“没有。” 于嘉又问:“你能确定陈蔚荣什么时候知道的吗?” “不清楚,大概是去年年底。” 于嘉再没说什么,“没事了。你忙吧。” 东篱想起那天他说的,遂说:“有时间一起吃饭吧,我们都忙的晕头转向,我和徐策说一声,晚上一起吃饭。” 于嘉笑起来“恩。好吧。” 东篱还有会,不能和他聊了。 二线以外城市的酒店,地产租赁的问题已经凸显出来了,南科地产当年发展太霸道,其重要的一点就是捆绑合同,南科到哪里合同方合作伙伴的店就开导哪里。这种模式让南科发展当年势不可挡。但是弊端会慢慢显露。 荣恒的酒店显然水土不服。二三线以外酒店盈利微弱,大部分竞争不过当地酒店,五星星级不达标,后来管 理混乱,为了提高营业收益,酒店开始演变为娱乐场所,或者二次租赁。对酒店经营丝毫没有改善。关闭酒店,租赁和设施维护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出售。 南科方对荣恒的合同转嫁不太满意。合同约束的是荣恒,但是并没有提到二次租赁。 作者有话要说:后半章补上。 有点没脸了,特别怕看到催,虽然文没v读者少,我也没承诺过日更,但是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契约精神。再次厚脸的说声抱歉,写文实在是慢。 ☆、岁月才动人(四) 周末好不容易有半天时间,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东篱列了清单周末的超市人多的令人发指。东篱一边推着车,一边抬头找东西一边还在接电话。于嘉包罗了所有关于她的法律事宜。他似乎执着于要帮她,为她的遭遇讨个说法,但是东篱自己清楚这很难。 于嘉问:“你在哪儿?” 东篱一边在看说明,一边答:“在超市。万乐中路这边。” 于嘉只说:“我知道了,我就在附近,一会儿到了和你再说。” 东篱地毯式的扫描了一遍超市,推车堆得太满,有些挡着视线,在人多的超市里行走更是艰难。接近收银台附近人流太大,她只好停下,于嘉进来就看到她推着车站在人群中间,前进不得后退不得。他越过人群走近她还没开口,就看到对面过来的叶丽雯。 东篱没有看到叶丽雯,倒是看到了于嘉,面带无奈,表示她被困在这里。叶丽雯看到于嘉,眼神锐利。她一眼就认出他了。 叶丽雯倒是先和东篱打招呼:“徐策不陪你吗?” 东篱被她的声音惊扰,抬头看她,有点茫然。显然没有料到会遇见她,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叶丽雯身后站着陈苓,这种场合最让人无话可说。东篱心里明白,陈苓是和她一起住了。显然叶丽雯积攒了二十年的母爱开始尽数发挥。这种感觉让人奇怪,又像嫉妒,又好像无力,最后只有苦笑。 于嘉站在东篱身边,他尽可能想让她有底气。叶丽雯却笑说:“于嘉都这么大了?小时候就和东篱玩儿的好,现在还是。” 陈苓盯着东篱,东篱觉得她更可怜。 陈苓并不说话,却听着叶丽雯在前面拼杀,她站在身后。 东篱问:“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叶丽雯笑起来,她没有化妆,看起来有些老,但是不再冷冰冰的了。 东篱有点看不得她们这么好过。 和于嘉说:“走吧。” 于嘉帮她推着车,两个人艰难的穿过人群,开始排队结账,等结完帐,东篱回头望,奇异的是竟然能看见她们母女,在生鲜区,叶丽雯举着什么再细问陈苓,陈苓点头在笑。 东篱望了很久,她甚至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她们。 她眼睛有些涩,于嘉喊她:“走吧。” 东篱回头,一句话没说。于嘉开车来的,帮她把东西塞进后备箱。 东篱心情一点都不好。助理和她核实行程,她挂了。 于嘉边开车边说:“我走访了两位当年的医生和护士,当年的医生已经举家移民了,当年的护士,已经六十多岁,要叙述当时的状况有些困难。我在陆续寻找当时科室的其他人。” 东篱安静的说:“别找了。就此打住吧。已经没有必要了。” 于嘉却说:“东篱,我深究这个,一部分原因是我工作的必要性。” 东篱轻声说:“没什么必要,结局不过是两种。法律并不能凌驾于人的感情之上。它本身就存在弹性空间。” 于嘉不再说了。 东篱兴致不高,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的感情丰沛,她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于嘉知她问的是叶丽雯。他记得那时候她还小,叶丽雯夜不归宿,她总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再坚强的孩子总归是害怕,她一个人的时间太久了,慢慢就变得看起来物无坚不摧了,也不再瞪等了。可是到现在她才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 “老了很多,没前段时间看起来精神了。” 东篱笑笑说:“我第一次见她不化妆在外面走动。” 于嘉笑笑不再接话。 说完她就笑起来,前段时间说好请你吃饭,都没时间。今天吧,今天我有时间。徐策也有时间。 于嘉笑笑说:“看起来,就属我无所事事了。客随主便。” 东篱很难形容和于嘉的友谊。 应该是有部分类似于亲人之间的亲昵。她承认喜欢过于嘉,在最开始的年纪,胆怯又惊心动魄。始终知道不能做的事坚决不能碰,比如早恋。 自己为自己保持名声很难。她谨言慎行。即便十几岁就知道不能和男生接触过多,避免街头巷尾的阿姨看到,否则,她会被议论成,步了叶丽雯后尘。这样的谈论是别人的饭后闲谈,却是她的致命伤。 到家的时候徐策已经回来了,开门看到她身后的于嘉,笑问:“这位是?” 东篱伸手将行李全部给他“你先去放东西,回来我和你细说。” 徐策笑着接过东西“说了晚上我和你一起去,非要下午去。” 东篱低头换鞋,蹲下身给于嘉找鞋。他们家从不接待外人, 徐策进厨房接了水出来,东篱介绍:“这是于嘉,我的邻居。这是徐策。” 徐策伸手:“你好,我是徐策。” 于嘉亦伸手。两个人在目光中估量对方的能力,男人之间的较量在眼神,在不言而喻中。 东篱笑说:“于嘉刚回来的时候我就说了请他吃饭,结果这么久都没兑现。” 徐策动了动眉毛,看她,似乎在说:你坑我了吧? 东篱接着说:“所以我请他来家里聚餐。“ 徐策开了一天会,刚回来。他倒是乐意,东篱站起身说:“我去准备晚饭,你们聊。晚饭很快就好。” 徐策招待于嘉,于嘉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举止,并不像财经小报说的互利共赢。徐策先说:“我在毛功生先生的文章中看到过关于你的著作。毛先生对你的评价很高。” 于嘉笑起来,“那是老师护学生,不客观不做准。” 徐策也笑起来。 东篱的手艺有限,把带回来的菜收拾妥当,但是不知道怎么下手。她实实在在体验到,婚姻必备技能的重要性了。徐策还在客厅里和于嘉聊天,她不得不站在门口喊徐策:“徐策,你来一下。” 徐策大概知道她会叫他,笑起来说:“我以为你今天要让我大开眼界的。” 东篱觉得丢人,“我不会做饭,你们都知道的。” 于嘉调侃她:“不应该不会啊。” 东篱气的想揍他们两个。 家里需要人来打理,尤其是这种时候。徐策和她都是对私人空间很敏感的人。不能忍受家里有外人出没。所以料理家务这项重要技能分工配合导致东篱对厨艺毫无长进。 徐策倒是毫无异议,和于嘉说:“我去料理晚饭,东篱没怎么下过厨。你们聊吧。” 东篱顺势将身上的大号围兜给他系上,然后调侃他“真不能想象,现在炙手可热本城最有财富的钻石王老五,最擅长的技能是厨艺竞不是赚钱。“ et20项目和沃顿的合作发布会引起的浪潮是年轻一代人的工业梦,主题是:变革推动力。徐策和代江一时风头无二。汽车工业产业后续力量,是加大自主研发,汽车工业产业政策与汽车消费政策合二为一。东篱在办公室里看的直播,徐策站在台上始终是微微笑着,看不出激动。他稳着步伐,不喜也不悲。好似这早已经他计划里的一部分。 他在台上发言,东篱在电视前看他。她很服气,徐策比她成熟比她强大的多。他比她看的远的多,她纠结个人 恩怨的时候他开导她,不用纠结,鼓励她为事业打拼。等她在为事业焦头烂额时,他平铺直叙的自己讲述对中国工业产业的展望,包括对自己下的决心。 徐策笑说:“事实上目前我负债累累,破产的时候小徐太太记得赏口饭吃。” 东篱伸手推他一把:“赶快去吧。” 于嘉望着他们两个人,他可以确定东篱的改变来自徐策。 东篱在家里和外面真的不太一样,这是于嘉唯一的感受。 东篱问于嘉:“你真的没有女朋友?” 于嘉失笑:“你觉得呢?” 东篱笑起来,她从小到大熟悉的于嘉,认真说:“我确实需要你帮我。只不过不是之前的恩怨,我需要人帮我把关和南科地产的合同。这是我目前最大的麻烦你。” “我对这部分不是专攻,我会拜托我的师兄,他在经济这块非常厉害。我明天给你消息。” 东篱插话:“我真想给你做媒,也可以豪气的给你说,明天给你消息!” 于嘉大笑。 东篱也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淡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想想真不可思议。” 于嘉不知道她指的是叶丽雯还是什么,接话说:“小时候可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帮你打官司。” 东篱回头望了一眼厨房,淡淡说:“我也没想到。” 徐策的晚饭准备好的时候,东篱正和于嘉聊资本市场,徐策端着菜叫她:“东篱,准备好了吗?” 东篱站起身和于嘉偷偷说:“徐策的厨艺非常不错,可惜太忙了,我吃到的时候也不多。”神情有点像偷吃糖的小孩。 于嘉看她在家放松的样子,笑笑没接话。 等三个人坐在一起东篱才开始介绍:“我和于嘉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都在一个班,算是发小儿。” 徐策笑说:“是吗?” 于嘉也笑说:“然而那么多年,我依旧不了解她。比如她不会做饭。” 东篱失笑:“你们不能这样拆台。” 徐策坐在坐在东篱右手边,正和于嘉说着,东篱伸手够菜,徐策眼疾手快伸筷子挡住她:“那个有蛋清,你不能吃。” 东篱顺势换了个菜,于嘉心里惊讶,他认识东篱这么久都不知道她蛋清过敏。 小插曲谁也没在意,东篱问:“这次回来是常驻吗?” 于嘉解释:“手里的项目刚结束,我暂时停牌歇业。想歇一段时间。可能会去母校代教。” 东篱惊讶:“要为人师表了。” 于嘉笑说:“听你的意思感觉我会误人子弟。” 徐策不太插话,只听他们两个聊天。 直到送走于嘉。站在小区门口,徐策牵着她的手,东篱反手挣扎开,他的手比她的要大,他的手骨节分明,有点偏瘦,但是很好看。 徐策问:“怎么样?” 东篱笑起来说:“还不错。小徐总可以省了我们家厨师的一笔工资。” 徐策失笑,揪揪她耳朵,她现在是时不时敲他竹杠。 晚睡的时候两个人照例会聊会儿,这个习惯的开始是因为东篱入睡很难,徐策就会陪她聊会儿天,天马行空的聊,东欧的战场、能源、北欧的夜景、古巴的美女、海上的私人帆船等等等等。 后来演变成两个人睡前都会聊一天的工作,然后给彼此建议。 东篱问:“今天见律师怎么说的?爸什么时候回来?” 徐策说:“大概下个礼拜,最后有一次探视机会,他们会押回首都。” 东篱问:“爸会引咎辞职的吧?到时候呢?” 徐策沉默,没接话。东篱从不问关于他的决定,就算博源出事他暂代管,他都没和她说起过,东篱不高兴也只是一天没和他说话。他的工作强度太大,凌晨两点还在加班。东篱不建议他去博源任职。 她直说:“我不希望你接手博源。陈年的问题太多,我们两个人不能平衡家庭和工作,总会出问题的。” 她极力保持少出差,徐策也是。 徐策没说话,伸手搂了搂她轻声说:“睡吧。” 东篱知道他听进去了,睡意朦胧之间听见他说:“我认识你那么迟。” 作者有话要说:徐先森一晚上话不多是有点吃醋的~~~~ ☆、岁月才动人(五) 一早上的会议气氛不太好,东篱有意拿下本市即将迎来的国际园艺展览主办方合作酒店的项目。荣恒现在急需资源。 何茗章坐在一边老神在在,并不表态,市场部的人没有人发言。倒是朱兆林说:“二线以外的酒店整合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争取这些怕是吃力。” 东篱略思考了片刻,“整合全部由何经理负责,朱经理配合我加强调整一二线酒店的管理,我们需要部署收益管理解决方案。朱经理等会儿我们细谈。” 东篱刚说完,会议室里顿时有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何茗章站起身说:“叶董,我年纪大了,奔波不动了,交给年轻人比较好,该提拔一批力量了。” 东篱握着笔正在修改纸上的结论,听见他说抬头看他。 椭圆形围着的一圈人有些尴尬,不知该看谁。 东篱轻笑说:“这样啊,这事急不得。看什么人比较可好,您来推荐给我。不急的。” 自后,再没有人说话。东篱改了手稿中的问题后,抬头说:“今天的会议就这样,大家各司其职。都去忙吧。” 朱兆林有些佩服这个小姑娘了,硬碰硬永远是下下策。 东篱示意朱兆林坐在旁边,自顾自说:“我们现在首先要意识到收益管理对酒店的作用。” 朱兆林问:“初步改变酒店收益模式不容易,菱悦就是例子,前景并不乐观。” 东篱在纸上勾画:“我的初步构想,当然需要专业团队。我们首先确保在酒店销售、营销、预订、前台、宴会等各部门都能贯彻收益管理策略。这个过程会波动很大,对这一季度的财务造成很大压力。其次是,合作方是方书明的联合美华。” 朱兆林听她一条条的讲述她的构想,有种当年跑业务的豪气。 东篱说完问:“您觉得呢?” 朱兆林问:“这方面何经理应该比我能帮你更多。” 东篱笑笑没接话,收拾起手里散开的纸,“我是个固执的人,有些产业是需要人费时费力去完成的,可持续和短平快各有利弊,何经理也固执。我们注定合不来。”说完冲朱兆林笑笑。 朱兆林觉得她确实年纪还小,但是悟性不错。 荣恒的办公楼气氛都不好,会议纪要是行政部的人在做。东篱只招了一个助理,剩下的秘书全部送还给行政部了。早上的剑拔弩张自然是从行政部传出来的 。 东篱经手的文件太多,财务上没有合适的人,何茗章才敢和她叫板。不敢指着她鼻子骂大概是何茗瑜的缘故。她到目前还是别人眼里的私生女上位。 她收拾完文件问助理:“今天的早报到了吗?” 助理有些支支吾吾,她自己就觉得不太好。问:“财经小报记者又挖苦我了?” 助理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有些腼腆。 她揭开报纸,整一版面,讲述博源到荣恒的恩怨情仇。 照片有偷排她和于嘉出了超市以后,样子亲昵。有徐策和她徐策和他的女同事,一样是男士为女士开车门。 内容重点在徐策和她,两个同为私生子女,如何坐上如今的位置,如何捷径巧取滔天财富。私生活又是何等的不堪。 徐策利用博源资源去的和沃顿的合作,华丽转身,其妻子系荣恒董事长陈蔚荣私生女,凭借夫家地位强势入主荣恒。大规模改革。 东篱一瞬间看的手脚冰凉,第一个想到的是徐策,博源的股价都快跌停了。他估计又要熬很久,还有孙詹呈。还有她,她的麻烦更多。 她闭着眼,拼命想把这口恶气咽回去。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拨了徐策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徐策大概在开会,挂断两次。 东篱锲而不舍的打过去,徐策不得不暂停会议。 他出了会议室站在办公室里问:“出什么事了?” 东篱极其冷静的说:“徐策,你看看今天的早报。我需要和你讨论结果。” 徐策翻看门口的报架上的早报,他边看边皱着眉头,这属于娱乐范畴,财经记者越权了。不得不说别人大手笔,这头版版面费可不便宜。 徐策问:“你的结论呢?” 东篱冷静说:“如果到了不得不分开的地步,我同意。” 徐策一瞬间有些起了火气,问:“你说什么?” 东篱冷静说:“任何人都爱惜羽毛,我们也不例外。” 徐策听她这么讲又缓和了,安慰到:“东篱,不要着急,新闻人讲究原则,我们可以通过法律程序解决。” 东篱用一种超乎冷静的声音说:“你没有经历过网络暴力,低估了媒体舆论的攻击性。 tom说,我不擅长生意,从不插嘴。但我知道博客,泛滥的媒体,这些都太肤浅了,不过是昙花一谢,这些既不是新闻的根基, 也没有益处,我们的核心,读者渴望的严肃新闻。为了他们我才会每周工作80小时。我不会被时尚左右。 我喜欢固执到被解雇都坦然的人。因为他有原则。 现在的新闻人做的叫新闻,不叫报道。他们没有新闻人的品格。可事实是什么?是荣恒董事长的家事,陈蔚荣的丑闻,事实在别人眼里叫做丑闻。荣恒的丑闻,最后需要为此事负责的还是我。这些陈年旧账需要我来买单。我没有那么多钱支付高昂的公关费。就像博源最后还是需要你去收拾烂摊子。我们都一样。没那么多力气了,起码我已经没有剩余的力气去给你鼓励了。” 徐策听她说的有些心疼,毕竟她是女孩子,听她说话的口气,像极了几年前的她,孤勇,奋不顾身。 徐策想了片刻说:“那就以牙还牙。”说完就挂了电话。 东篱颓然心里乱成一团。 她之前避而不接采访,看来没有用处。 徐策挂了电话拨给代江问:“《每日财经》的主编是不是的你表姐夫?” 代江问:“出什么事了?” “他手底有人出头了,你看版面吧,我一会儿过来见面了细说。“ 等徐策到后代江已经和宋庆鸿联系过了,此人叫林小艺,已经被上头直接开除,越过了宋庆鸿。 代江拜托宋庆鸿对了解一下情况。 徐策倒是四处打听没有任何消息,东篱一整晚都在写邮件。徐策想和她聊聊可是她精神紧绷一脸拒绝和他交流的样子。 等晚睡的时候徐策才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人买版面,这是蓄意事件。” 东篱闭着眼睛“说到底,我是个做品牌的人,尤其是我个人,我需要全力以赴和荣恒品牌一样尽可能少有丑闻。不管蓄意还是那个记者瞎写。媒体传播力远远超过你我的预估。伤害力没办法估量” 徐策摸摸她的脸笑说:“没事了,我脸皮厚,都推我身上来。” 东篱没说话,心里却想:我为自己,也为你。我们都不容易。 这么想着眼睛就发涩,睁开眼坐起身。徐策问:“怎么了?” 东篱没了白天的孤勇,整个人都看起来像个委屈的小孩子,“我们都很努力的向好的方向努力,不管是事业还是家庭。但是这么久感觉还是在原地,时刻被人捏着命脉。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徐策伸手搂着她:“从被父母 生下来那一刻,我们就在这个关系网中有了自己的定位,父子、母子、兄弟姐妹、祖孙……在这个关系网中有了明确的位置,占着这个位置就要为这个角色负责。这么讲虽然很没人情味。但是可以规划出秩序。我们可以有很多关系,远疏亲近都不相同,总有一些关系会慢慢淡去,会有新的关系加进来。你到那时候就不会烦恼了。” 东篱被他说的有点失笑。“这样确实很没有人情味。” 徐策抱了抱她,没说话。 你知道吗?你今天吓到我了。我以为你觉得婚姻成了你的负担,你负担不起,所以要结束我们的婚姻了。我们的婚姻是我促成的,如果你觉得丝毫没有让你感到轻松的话,更糟糕的是我已经不想放开你了。 东篱的脾气去的很快,等第二天一早起来已经过去了。没有前一天的颓废了。徐策赶着看一早的早报,也是一整版,是对《每日财经》记者林小艺诽谤污蔑他人的处罚决定,诽谤污蔑他人。以及新闻人的职业操守的规范。徐策看的笑起来,和他想的一样,是方兴的手笔。 东篱早上要见方书明,约在了著名的本土菜馆。徐策出门前祝她今天顺利。她显然没那么乐观。等她走后徐策才打电话谢谢方兴,方兴和他外公有些渊源,又是东篱之前的上司,就连他相亲都是拜托方兴的。 方兴听到徐策的电话,大笑:“我可等不了你们的媒人酒了!” 徐策失笑:“到时候一定请你做证婚人。请外祖父亲自接待你。” 方兴失笑:“半点不让人啊,到时候我一定备厚礼!” 徐策满口答应:“到时候一定亲自上门请你。” 作者有话要说:“tom说,我不擅长生意,从不插嘴。但我知道博客,泛滥的媒体,这些都太肤浅了,不过是昙花一谢,这些既不是新闻的根基,也没有益处,我们的核心,读者渴望的严肃新闻。为了他们我才会每周工作80小时。我不会被时尚左右。”这段引用《纸牌屋》第一季里面主编tom,他被老板解雇时说的。我非常喜欢这个固执的大叔。 ☆、岁月才动人(六) 代江调查到的消息是主笔小编林小艺接触的人疑似南科地产的人。徐策有些盘算,拜托他继续查。他倒是不忙,将工作推给代江,专心等东篱工作结束。 东篱到菜馆时,方书明已经到了。在认真看菜单。 东篱先说:“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助理跟在身后。 方书明抬头看见她笑起来,说:“我来的很早,这家的早餐非常棒。” 东篱笑说:“方先生也是爱吃的人?” 方书明笑说:“再大的财富,也不过一日三餐。这才是大学问。” 东篱佩服他的豁达。 她取了助理递来的资料,方书明抬手阻止她:“不急,我们吃了早餐再说。”随后和服务员加了两个人的早餐。 东篱做什么都条理分明,但是方书明做什么都会实例讲解,然后分析清楚才着笔。行事和她有很大的不同。 东篱问:“我初步构想,建立一个独立的餐饮品牌,服务我的酒店。时间越快越好。” 方书明问:“为什么这么急?” 东篱坦白讲:“荣恒想拿下这次的园艺博览主办方酒店合作项目。我需要在餐饮上取得优势。同比酒店业优势持平。我们需要推陈出新。” 方书明笑起来又问:“外资酒店的又是很大,享誉国际。本土酒店想突出重为很难。” 东篱笑的有些难,心里有些累,苦笑说:“所以我需要特色的餐饮和本土特色取得优势。毕竟这是在中国。需要中国式的方式。” 方书明一直在笑,但是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先不说是否能成功,单说餐饮业的发展时间就不可能。” 东篱答:“我考虑过了,最快的方式就是收购,整改。” “资金呢?” “这是我目前的又一个难题。” 这时,早餐已经上来了。 方书明招待说:“先吃饭吧。” 东篱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想,助理叫罗磊。听着东篱的话被唬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早餐是,滑鸡粥淮盐水花生,外加灌汤小笼包。 味道确实很不错。 方书明吃完说:“滑鸡粥配盐水花生是我的最爱。” 东篱笑说:“我比较喜欢果汁配蔬菜煎蛋。” 方书明揶揄她:“徐 策以前也喜欢这家的早餐。” 东篱失笑“时间久了其他的也就喜欢了。” 方书明大笑,他长得非常书生气,戴着眼镜像个高校老师。说完用手指给东篱在桌上比划,“首先讲,收购力度有多大,资金涉及多大,经营整改,或者彻底更换品牌,新的品牌开始这里面涉及的是重点,营销策划。再之后和酒店餐饮的接轨。顺序大概就是这样。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不同的合作商。你先定目标吧。” 东篱的大纲被他三言两语讲的直接明了。 她这才说:“我大概有信心了。老的餐饮品牌亏损较大的就是宝膳楼。我已经在和对方接触,我需要新的合作商,我想要新的品牌,是属于我的独立事业。” 方书明点头:“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我建议你和徐策先谈谈,他一定能给你好的建议。” 东篱不太确定方书明是揶揄还是意有所指。她笑着应称,再没多说。 谈话再没说什么,东篱离开后方书明拨了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笑说:“你太太在我这里没有加时工作,今天的行程任务我给你完成了。” 电话那头的人笑说:“谢谢了。” 方书明笑骂:“你们这几个兔崽子……” 东篱会办公室和朱兆林开会,将酒店细致整改细节一一讨论后,已经是下午了。她这才随手翻了今天的报,意料之外的信息。她心里失笑,徐策真是以牙还牙。 手机开机后备忘录的信息跳出来:徐策生日。 她有点吃惊,这还是她生日那天填写的。徐策说她肯定会不记得他的生日,她暗暗做了备忘录提醒。可惜,她确实忘了。 她立刻起身,想赶在下班之前买好礼物。刚出办公楼大门,徐策的车停在门口,人站在马路边的花坛边上。 东篱离着很远,远远地看着他,他不知在看什么出神,丝毫没发现她的注视。等她走近时,高跟鞋的在地砖上的声音惊醒了他,他这才转头看见她。东篱这擦笑她:“你看什么呢?” 徐策笑说:“我在抬头望徐太太的办公室。” 东篱失笑,“干嘛不上去?在这里能看见什么?” 徐策伸手牵她,“走吧,今天请你吃大餐。” 东篱知道他好不容易抽的时间,“那你请我吃什么?” 徐策笑说:“等会儿就知道了。” 东篱捉弄他:“要不 你做吧?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做的。” 徐策低头看她,突然低头清浅一吻,“可以。” 东篱有些懵,待反应过来,脸刷就红好了。瞪着他不敢置信,他竟然在大马路上,在她公司门口吻她。 徐策笑她的呆样,她实在是个非常害羞女孩子,恋爱技巧为零,不善表达,即便结婚这么久,她最开心的时候也不过是和他说:和你结婚时间非常好的事情。 徐策伸手搂着她肩膀说:“走吧,去买菜回家做饭。” 东篱伸手掐着他的腰,恨恨的讲:“徐策,你不能我便宜。” 徐策大笑,上车后,东篱说:“先去商场,我需要给你买件礼物。” 徐策取笑她:“现在想起来了?” 东篱瞪他:“男士不要这么斤斤计较,这样可不好。” 徐策狡辩:“做人太太不要这么漫不经心,要上点心。” 东篱本就心里过意不去,被他一打趣,气短说:“我知道错了,现在放我一马,到家了再任你处罚可以吧?” 徐策喜笑颜开:“是吗?小徐太太说话算数?任我处置?任我开条件?” 东篱一见他神色不对,赶紧改口:“只限于做家务!!” 东篱大笑:“小徐太太想哪里了?我本来就叔婆做家务。” 东篱说不过他,瞪了他一眼,以牙还牙道:“你正经一点。作为大众少女心目中的品貌皆优,且最有价值的,待插足钻石已婚男,请保持你的气质。” 前段时间某时尚杂志做了他一起专访,讲述他的成功之路,气质谈吐和财富被杂志小编大肆渲染,溢美之词通篇赞美,导致他被超多的年轻女士打扰,他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代江和公司同事笑话他:“长得胜过其他人太多,注定要承受相应的负担,目前最严肃的问题就是:各路杂志媒体(全是美女)和不明来路的红粉知己前来预约,前台说有你的礼物,太多了,你自己去取,搬不了可以联系东篱帮忙。” 他哭笑不得。 东篱听他抱怨笑的床上打滚,被他修理的一顿。 今日又提起,徐策笑眯眯问:“小徐太太运动量少了,我可以陪你。” 东篱脸色一瞬间就淡定了。 到商场后,徐策问:“小徐太太诚意实在不够,送礼物都是当面选。” 东篱反驳说:“你不是说负债累累, 只让我赏口饭吃的吗?怎么要求还这么多?” 徐策笑她:“小徐太太果然锱铢必报,不好惹。” 东篱第一次给他买衣服,轮番的让他试,男装的剪裁实在是关键。眼看她兴致越高,徐策赶紧就此打住。东篱还有些意犹未尽。徐策捏捏她耳朵戏说:“小徐太太败起家来真是势不可挡。” 东篱王道前面的家居店,家里的东西都是刚结婚的时候买的。店里的家居饰品她看的每一件都喜欢。 最后买了一盏遥控的落地灯,徐策总在晚上加班,书房里的灯有点暗。买了一套床品。 一次商场购物收获颇丰。东篱意犹未尽。等买菜的时候徐策问:“你想吃什么?” “我其实就是一说,我们可以外面吃。” 徐策笑笑:“家里也方便。” 东篱觉得他累,没必要这么照顾她。 回家后她帮忙一起,徐策兴致很好,环着她一起洗菜。 两个人你侬我侬的,东篱笑着躲他,徐策问:“做菜有什么心得?” 东篱边笑边摇头:“完全没有,余下的时间,你负责厨艺吧。” 徐策问:“你负责任我处置?” 东篱骂他:“你想的美。”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东篱举杯:“祝你生日快乐。” 徐策举杯回应:“谢谢!” 东篱这才拿出礼物,一块手表。徐策的爱好。 徐策笑起来。 东篱也笑。 谢谢你的陪伴,接下来,祝我们往后的生日也快乐,祝我们以后的日子一路平顺。祝我们一路到白头。 一整晚两个人都在断断续续的喝,到最后东篱竟有了醉意,眼神有些迷离,隔着桌子并笑着看着徐策深情说:“谢谢你爱我,我也喜欢你。徐策,谢谢你。”笑的眼里都在流泪。 她坎坷的年少,匆忙的青春,最后遇见他无疑是幸运。即便我遭受人攻击打击挫折,但是我的爱情是干净的。可以给我无限力量。 徐策越过桌,坐在她身边伸手轻轻擦了她的泪,吻吻她嘴角笑着说:“不客气,小徐太太。” 东篱,喜欢是个很浅显的词,爱又太过泛滥。我对你是一种固执,陪一个人学会爱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是这个过程很动人,尤其对方是你。 ☆、番外:我们的恋爱 徐策第一次见东篱的时候是他创业的第一年。 和代江整整熬了半个月,结果没有一点进展。他很沮丧,外公打电话听他工作不顺,让他来学校一趟。他赶着下课之前车开得飞快,在校门口差点撞上人,那个女生躲车,重心不稳晃的摔在地上。东篱当时就在边上,看了眼他们丝毫没有伸手扶起地上人的意思。 不远处有人责怪东篱没有扶起地上的人,东篱只说:“该扶她的是开车的人,你们要谴责也应该谴责肇事者,这样找我麻烦没有意义。” 徐策第一次见一个女生这样强硬,他下车扶起地上的女生,赶紧道歉,女生大概是被车吓到了,没什么事。他很诚恳道歉表示自己没有守规则。 东篱见他后就已经拔腿就走了。他没怎么在意。只觉得那个小姑娘实在是强硬。 到学校后外公办公室里有人,在和外公说起学生,一直在说:“叶东篱那几个孩子成绩很好,但是这次是刘董事长亲自打过招呼的。” 外公却说:“院办的优秀学生都是按成绩来的,这么来让学生怎么信服?” 那人大概是主任,本也没让徐校长拿主意,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徐老丝毫不给面子。顿时有些讪讪,也不再说了。 徐正功见徐策来了,看他样子有些颓废,叹气说:“年轻人不能急功近利,凡是都循序渐进。慢慢来。” 徐策倒不失望,只是太累,有些急。认真听了训。徐正功那天和他一起吃了午饭和他聊了半天闲话开导他,徐策回去后和代江又开始没日没夜的研究。 差不多一个月,稍有眉目,他倒是想起外公说的了。接他回家,等到办公楼时,在楼口听见一个女生在大声质问:“奖学金事按成绩评比,我不理解我的成绩为什么被排在外面?陈主任,您可以给我解释吗?个月前您说优秀学生要按照平时表现,我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表现不积极。我解释过了,我需要自己挣学费,生活费。我要养活自己。所以关于优秀学生的奖金我承认我不合格。但是奖学金按照成绩,这我不能理解!” 老陈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叹气说:“叶东篱,你这是什么态度?” 徐策惊讶,这是他之前在校门口遇见的女学生。之前她给他的印象实在深刻。原来她叫叶东篱。 他偷偷围观了这场维权,叶东篱句句诘问,让老陈毫无还口之力,规则背后的龌龊大家都知道。她大概真的需要钱,被逼急了。徐策惊讶 她的冷静,理智的不像个学生,就像是职场上拼搏的人一样。 对一个人好奇,总会惹出其他心思,当他问起代江的表妹关于她们学校一个叫叶东篱的女生的时候,他自己知道,以后真的会有麻烦。 代江的表妹倒是清楚,将叶东篱的家世背景说的清清楚楚,连她的妈妈的花店都知道。他对她不止是佩服。 徐策那时候也才23岁,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正值代江和女朋友吹了,因为他女朋友嫌他没有时间陪她。那时候的爱恋需要用时间和陪伴证明。他们两个大醉了一场。孙詹呈不建议他进博源,他那时候正值位置尴尬,有些迷茫心思飘忽不定。 很快就到了年底,外公的学生方兴来拜访老师,方兴说起后辈,倒是和外公说:“现在的后辈也很厉害,上次陈主任和我推荐小姑娘,我倒没在意,小姑娘聪明的很。” 外公举着茶杯问:“是叫叶东篱?” 徐策听得眼皮一跳。方兴笑说:“听名字是个娇气姑娘,人倒是一点不娇气。我预计她毕业顶多两年就能拿到cpa。” 徐策听得惊讶。但是依旧不动声色,一个小姑娘半年频频能听到她消息,这本就是件神奇的事。 徐策的工作进展很缓慢,在国内不多的门户网站上投放的广告带动一些知名度。 倒是叶东篱的进展一点都不慢。 本科毕业进入fiw实习,徐策和方兴算熟悉,再见叶东篱的时候她已经是职场女性了,头发束在脑后,眼神依旧的笔直,看谁都一样。徐策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就算他坐在她对面整整一个下午。 她冷感的很不近人情,没有什么朋友,对工作一味地拼命。方兴和外公颇骄傲的说他唯一带过的一个本科生,这么优秀,上进。 徐策后来养成的习惯,没事去方兴那里去看看她,方兴和他介绍她的刻苦和之前的不可能。多看看她好像能让他也有信心。 多陪你过来工作的第二年,拿到了方兴之前预言的cpa,方兴刻意培养她,她和之前一样,得到的荣耀好像丝毫不在意,一味地拼命。 再后来,她渐渐在业界崭露头角,但是冷美人的名声也出来了。徐策见她已经没了学生时的白净,脸色雪白,是病态的苍白。眉描的高挑,整个人都是职场女性的冷硬。她成了别人的励志典范。 他依旧不接近她 直到在宴会上遇见她,宴会到 半夜,徐策见她站在角落里一个人喝了整整一瓶酒。那时候他心里突然烦躁,走近搭讪问:“怎么喝这么多酒?” 她眼神里没有一点醉意。一瞬间戒备的看他,一句话也不说。徐策被她的眼神惊到了,她像只惊慌的小兽,眼神戒备,戒备一切靠近自己的人。他这才惊觉,从没有见过她有朋友,是的,她没有朋友。她一味地努力,只记得向上走,去追成功,没有享受过生活。 那时候开始,他懂得了心疼。 他开始工作很忙,能看她的时候不多,倒是听说关于她的事情,她和一个同事谈了朋友,徐策一笑,毫不在意。他们的关系在他眼里是特别的,她是当初为他创业初期心里建立的坚定和不卑不亢的信念。他心里笃定,她的恋情不会修成正果的。这样想有些恶毒,但是他料想的确实准确,没有修成正果。但是比他想的要糟糕得多。 她已经被叶丽雯伤害,在合作会的会议室里大肆宣扬她丝毫不敢提起的身世,和她羞于提起的自尊。 徐策知道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离职。他问了方兴包括她的同事乃至她的前男友关于她的联系方式,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私人联系方式。她离职后去向不明。 他后来想,应该是那时候起,他懂得了珍惜,学会守护。但也后悔没有早些出言保护过她。年少总会犯很多错,也会犯很多傻,会莫名其妙的注视某个人,会被某个人的一个神色吸引,被一个人的态度鼓舞,会轻易被一个人感动。也会不动声色的爱上一个人。 一年后正值徐婉游说他去美国,不停给他介绍女朋友,他实在疲于应付。一天在离公司不远的商业街的书店门口,他看到了叶东篱。 她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再不复职场女性的打扮,穿了件浅粉格子的衬衫,牛仔裤,头发扎起来,像个小姑娘,脸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时隔一年遇见她,让他恍然如梦。 她笑起来淡淡的,街上人不少,书店门口她抱着一摞书,路过的小孩子撞到她,她笑笑会伸手扶一下。不由得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她冷感的说:该扶她的人在车上而不是我。 他就那么漫不经心的跟着她一路。她其实很漂亮,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像个小姑娘,说话总带着股认真的劲儿。他有些感喟她现在过得不错。 学校门口有学生看到她喊她叶老师,让他失笑。她真是无所不能。 他开始打听她的状况,她在教物理,工作还不错,比起在投行的工作 要轻松。生活规律,住在学校。依旧没什么朋友,但是接触的人很多,学会和人相处。 他一直在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变化。代江一直调侃他:“你真的不在算成家了?总和我混在一起,我压力很大。” 他笑骂:“滚!” 代江问:“你到底喜欢谁家的小姑娘?这几年见你心情阴晴不定的,最近好像又活泛了。” 他抿了口酒笑着说:“她啊,人挺好的。” 代江大笑,笑他二不兮兮的。 从开始的创业到现在的成就,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也过了性格最急躁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当初忽而烦躁忽而热血的冲动了。 东篱周五下午都会在那家书店,有时候会和同事,有时候会一个人。 直到有一次下午不见她,他绕着街一路到学校来回的走,在路过的星巴克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多方在说话,她一直在听,她会把眼神放在窗外,神色实在有趣。他才明白,她在相亲。 也许是急不可耐,也可能是到时候了。他托方兴安排相亲。方兴惊讶问:“东篱?你喜欢东篱?” 他笑着说:“是啊。” 故事从这里开始,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故事了。 东篱很小心翼翼,很敏感。试探或者玩笑都暗藏深意。他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好感。 他第一次见她开玩笑,她实在是敲竹杠的高手,句句不空。二十八岁的叶东篱某一天突然问他:“你愿不愿意娶我?” 就像当初的变故一样,徐策想,错过的机会,还可以再来,真的是他们的结局。 结婚仓促又自然,领她回家。成为徐太太只是一个下午的功夫。他不大确定她的决心,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后悔。如果这是一次救场,她后悔了,他应该像绅士一样退场。不能有丝毫的纠缠,毕竟他这么做有些趁人之危。他心里清楚。也做好准备。 所以,他们没有婚礼。 如果她有一天后悔了,可以安然离场,就像结婚时一样,平静,友好。这是他为她最后的救场。至少能让她心安理得的退场。 婚姻是很神奇的事,让两个人学会迁就、依靠。这个过程实在动人。东篱又实在是个好伴侣。她积极好学,坦诚的可爱,从他的想象中变得清晰真实。 她永远保持努力,不停息。积极的像个孩子。生活中的特别像,赖床,晚睡,挑食,等等小 毛病显得尤为可爱。 新婚的夫妻,他们和别人没有差别。 她理智的和他讲:我希望我们的结局是一路到白头。 他自己都能猜到,他那时候的眼睛里都带着笑。 一路到白头。真是句动人的情话。 他想,我们一定会一路到白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徐策,我们的歌。 这两天事超多,作死还熬夜看了本书《十年沉渊》,简直自己找死,拉都拉不住。 后面还有一更,正在写。 ☆、岁月才动人(七) 历时四十二天,终于等来了结论,孙林孙振父子被带往首都,孙林的太太已经病了,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孙詹呈的太太状态很差,看起来有些病了,徐策和东篱去接孙詹呈,她也来了,满脸病容。 孙孝亭已经在医院了,老太太的儿孙出事已经没了往日的刻薄,连孙林的太太回娘家也没说话。 东篱看看杨玖玲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徐策丝毫不为所动。杨玖玲问东篱:“最近很忙?” 东篱不好不说话,答:“嗯。” 杨玖玲也知道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所以也不再说。 孙詹呈出来的时候,看到徐策笑笑。他人看起来瘦了很多,胡子拉碴,整个人眼睛有些凸显。穿着衬衫,平时非常爱干净的老人,除了衬衫有些皱之外,脊背绷直,步若闲庭。里面毕竟不会轻松,精神的考验,人的生理机能考验太久,精神不会好。 东篱很久不见他了,看到他这样眼睛有些涩,徐策转身开了车门,杨玖玲一直远远看着也不说话。孙詹呈走近后拍拍东篱的肩膀,东篱笑笑掩了哭意。孙詹呈看徐策后转头看了眼杨玖玲,走过去,和她说:“回去吧。” 杨玖玲脸色丁点都没变。只和他点点头说:“好。”答完转身就上了司机的车。 东篱不知怎么形容她,毕竟和她不熟悉,单看徐策的态度她绝不是个善人。徐策直接接孙詹呈回了家里。东篱收拾了屋子。徐策坚持让他住在家里一段时间再说。 下午孙詹呈去医院看孙孝亭,徐策和孙詹呈进病房,东篱坐在病房外面等着,老太太也坐在外面。依旧带着珍珠项链。东篱和她笑笑,毕竟是老人。 她却问:“结婚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孩子?” 东篱顿时觉得她自作多情了。 “我们都在忙,现在要孩子不合适。” 老太太不罢休,“女人再强也没用,家庭才是重点。继承一个集团,难道要夫妻比谁能耐吗?” 东篱心里叹息,她大概见不得她和徐策事业有成。一边又感慨老太太实在是奇人,即便儿孙俱损,都不输气。东篱也不知道她难不难过,或者是单纯的就是个刺头。又或者是恨极了看不惯继子儿女都好好的,而她的儿孙…… 里面很久了,东篱站起身看手腕上的表,老太太突然说:“阿林外面的那个女人听说是你的朋友,你能不能让她别把孩子打了。要多少钱都可以。” 东 篱诧异,回头看她,她绷着面皮,看着东篱。 东篱张张嘴,正要说,这时门开了。 孙詹呈出来看到她说:“进入看看你爷爷。” 东篱如蒙大赦,赶紧就走。房间里徐策坐在一边,见她进来和她招手,她没法,只好坐在他身边。徐策这才说:“我在徐家长大,尊的是徐家的家教。守的是社会的道德,生意人也要讲品质。咱们家没人自然让别人来,这事我听我爸的。” 东篱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床上的孙詹呈听他说完就开始大咳,可乐半天也不见徐策着急,最后他自己止了咳,一句话也不说,但是脸色一点都不好看,东篱有些着急怕他有什么事。 最后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但是语气却带着怒气“好好好,由你们!都由你们!” 徐策站起身轻描淡写的看了眼他,脸色却很严肃,“我爸因为我奶奶才不愿意恨你,我却不一样。您好好静养吧,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牵着东篱就出门了。 孙詹呈已经在楼下了。老太太还坐在那里,见徐策和东篱出来,也没再提之前的话。 东篱问起徐策他的奶奶,故事很老旧,那个乱世的年代,家都朝不保夕,富家的小姐抱着儿子避难,走散了,等都平定了,再见时,家里被打成反派,成分不明。女婿立刻摘干净,赶紧和贫农且成分干净的姑娘定了婚。孙詹呈的外公魏世勋当时经营染织厂。被活活折磨死了。徐策的奶奶被下放到乡下,带着儿子。等都平反的时候她已经熬得油尽灯枯了,孙詹呈上学是孙孝亭资助的。她心里自然记得他的恩,至于夫妻情分,早就没了。让孙詹呈姓孙,不过是当他是个施恩的陌生人。老太太死后和父亲葬在魏家的祖坟。 东篱听得唏嘘,徐策提起老太太心情不太好。沉默地说:“我记得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能下床了,躺在床上。不过两年就去了。” 东篱应他:“我印象里,都没有什么人让我有印象,尤其是家人。” 徐策伸手摸摸她的头,东篱也不躲。 孙詹呈面上丝毫看不出情绪。东篱让徐策在家陪他,她去超市买了菜,专门买了酒。晚饭很丰盛,三个人还喝了酒。 孙詹呈看起来心情不错,两个孩子很好,那么他也就很好了。 东篱给他倒了酒,笑说:“爸,您少喝一点。” 徐策笑她“明明是你想喝了。” 东篱也不和他拌嘴,笑着吃饭。 孙詹呈喝的不多但最后他似乎还是有点酒大了,坐在一边脸上带着小,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迟钝,徐策正和他在说沃顿和工作进程。见他不说话,才注意到他的神色。 见他有些混沌了,他立刻改口,问:“爸,要不歇歇?” 孙詹呈笑起来,淡淡的。和徐策说:“你们两个孩子,很好。我很高兴。” 东篱心里有些动容,孙詹呈是个情绪很内敛的人,情绪都是淡淡的,从最开始照顾她都是不动声色的,即便在陈蔚荣面前都是不动声色的丝毫不让。今天他心情大概实在并不好,看到他们两个,最直接的表达也不过是一句我很高兴。 东篱问:“爸,你是不是累了?” 说完她催徐策:“你扶他去休息吧,他肯定是累了。” 徐策抚着他往往房间走,他边走边说:“我梦见你奶奶了。” 徐策应他:“嗯,我们有时间去看她。” 等安顿好他,徐策出来,东篱问:“今天说什么了?他心情不好。” 徐策拿起杯子喝了剩下的酒,“我和他商量卖了股权,不再参与经营了。” 东篱惊讶:“今天和老爷子说这个?” 徐策点头,“我早有这个想法,只是当时爸还以为他们胡来起码老爷子会管。老爷子让他彻底失望了,勾起了以前的事,心情不好想起奶奶了。” 东篱没有过亲人,但是也知道这种感觉难受。 两个人还有事要忙,没时间闲聊。东篱收拾完厨房后进书房加班,徐策在和代江打电话。他的电话结束后,东篱还在为钱头疼,徐策问:“出什么事了?” 东篱摇头:“没有,我现在很缺钱。需要一笔很大的投资。” 徐策问:“比如?” 东篱给他在纸上画,边说:“我需要一个很高端有特色的餐饮平台,为我竞争这次项目增加筹码。” 徐策又问:“然后呢?” “我和方书明已经在着手目标了,正在接下来就等谈具体的资金相关问题了。” “卡在钱了?没找到投资人?” 东篱点头。 徐策笑说:“怎么这么笨?” 东篱琢磨说:“确实不聪明,而且荣恒的财务都是问题,我还摆不平何茗章,倒被他摆了一道。” 徐策笑说:“我看起来不像投资人吗?” 东篱里抬头看他惊讶,徐策将见她呆的样子解释说:“我股权套现后就会是个很好的投资人,你可以考虑一下。” 东篱失笑,问:“你不考虑给et20投入吗?” 徐策摇头:“那已经步入正轨了,前期投入的资金已经足够。” 东篱听他说的笑起来,“我的构想是简历独立的餐饮品牌,到时候和酒店是合作形式。并不隶属荣恒。” 徐策笑起来:“很好,我可以先预览你的计划书,作为你的投资人,可以和你一起工作。” 东篱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些轻率,又问:“你确定?这不是小数目,不要轻率做决定。” 徐策伸手看她的策划边说:“所以我说要看你的计划书,和方书明的计划。我会是个很合格的投资人。请相信我。” 东篱问:“你之前给我启示的时候是不是就有考虑了?” 徐策知她会乱想摇头说:“东篱,我的工作也不轻松。但是我对你的计划比较感兴趣。” 东篱不相信,“你这话太草率,我不信。” 徐策失笑:“我之前和你说过,你可以独立自己的事业。套现的资金对我来说意义不大,说是投资给你。借给你也可以。” 东篱不太相信,他说话真真假假。她不能确定。 ☆、爱的容身之所(一) 方书明的方案很快,东篱在猎头公司挖来一个袁经理,她已经在组建新的团队。收购的具体事项袁经理已经谈了。价格上双方还在转圜。 东篱在办公室和朱兆林解释了关于接下来的计划,朱兆林翻着手里的文件,惊愕问:“是控股……” “不是,是我先生鼓励我独立的一个创业机会。”她笑着打断他。 朱兆林从心里惊讶,这才意识到她原本就没打算接收荣恒。 酒店的一期改制进入正轨。酒店的网络app广告正式上线,五星级酒店的娱乐设施加大投资。现在的市场部经理是之前分公司的总经理。对市场把控很有一套。接下来在餐饮上下功夫,就要靠她了。 朱兆林问:“陈董是什么意思?” 东篱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陈蔚荣了,自从上次陈蔚荣出状况,陈晖接着被何茗瑜接走以后她再没有见过陈家人。 她到医院的时候何茗瑜也在那里,进门后看到何茗瑜,她有点惊愕。何茗瑜看到她也同样的惊讶,她到底是带着些讨好,大概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局促的站起身。 东篱也不知道怎么和她打招呼,客套问陈蔚荣:“这段时间怎么样?” 肺心病加心肌炎,差点要了他的命。上次急救一次让他受了苦头,他早没有一年前的雄姿英发。一年前意气风发的陈董已经老态横生,面容衰老的厉害。 他靠在床上轻声说:“还行。” 很奇怪,东篱和他处的还不错,不谈个人恩怨,他确实个合格的企业人,能给她很好的建议。至于个人恩怨,就像徐策说的,她这个角色有责任,但是关系远近是件自然的事,强求不来。她不强求,陈蔚荣显然很懂得怎么相处,有些话不必说都懂,所以意外的他们两个刮泥倒是不差。反而是和何茗瑜无话可说。 东篱放下包,何茗瑜见她始终没有底气,她最怕她这样,要哭不哭,看起来委屈,说句话都不能理直气壮。实在让她不知怎么开口。她印象中的何茗瑜是个厉害的女人,没想到是这样的。 何茗瑜问:“你最近怎么样?” 东篱叹息,只答:“我和徐策都很忙,都挺好的。陈晖怎么样?他的成绩出来了吗?” 何茗瑜见她和她说话,很高兴,有点语无伦次的混乱:“他考完了,他最近出去了。他……” 陈蔚荣接着她的话说:“他想学医,成绩出来一个人报了志愿管不 了。” 东篱倒是说:“学医挺好的。他悟性很高,会是个非常出色的医生。” 陈蔚荣颇服老,有点感慨:“由他吧。” 一时间东篱惊讶,她竟然和他们两个聊家常,这个状态是她始料未及的。 陈蔚荣问:“最近怎么样?” 东篱这才正色说:“我其实缺一个财务主管。朱经理是个务实的人,胆子不是很大。但是人很好。” 何茗瑜有些紧张问:“是不是你舅舅又为难你了?” 东篱惊讶,何茗瑜颇有些护短。但是这话问的也过于天真了,五十几岁的人还天真成这样,真不知是陈蔚荣保护的好,还是她无知。 这不是私人作坊,一句话的事。何茗章也不是为难她,她的整改计划妨碍到他的财路了,二线以外的不合格娱乐经营收入并不少。一整改财务压力增大,作为保守派,他已经很忍她了。 “拿下那个项目一点都不容易,我的把握不大。酒店的竞争力可以提高,剩下的就是运气参半了。” 陈蔚荣点点头,“餐饮主题是个软性考核项目,你多注意这个。” 这一句话,东篱就知道他的厉害之处。 她这才说:“我已经在谈关于建立独立的餐饮品牌。为缩短时间,最简捷的途径是收购其他品牌。但是后期树立独立的品牌很难。” 何茗瑜给他们两倒了水,安静的坐在一边再不说话了。 陈蔚荣安静了片刻问:“资金方面有困难吗?” 东篱摇头。 他又说:“你可以发起活动,联络同作为园艺展览的前期宣传或者是被指定的投资人。联络感情是交流经验的途径。你要适当走出去,展现出你的理念,不管是个人观点还是企业文化。你要学会和媒体打交道。” 东篱心里一动,她最不会的就是和媒体打交道。 陈蔚荣又说:“老何人是固执了点,到不至于拖你后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东篱明白他在表态,何茗章他会沟通。 她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就靠她自己拼搏了。 她站起身说:“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何茗瑜失措的站起身,不知该和她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陈蔚荣倒是说:“去吧。” 她冲他俩点点头。一 个人出了门,何茗瑜追出来喊她:“东篱。” 她转身,何茗瑜站在门口突然哭的哽咽不成声。 她惊诧。 何茗瑜很快掩了哭声,低下头不看她,却和她扬手,让她去吧。 东篱被她的举动惊讶,心里一瞬间很难过。 她站在那里看她,她一直低着头靠在墙上,扬起的手都没有放下。哭得不出声。 东篱出声说:“回去吧,我走了。” 她抬头看她,又哭又笑,点头笑着和她扬手。 东篱出了医院心里还有些难过。 等晚上回家时已经过了十点,孙詹呈已经回了同和苑。徐策已经回来了,在热晚饭。东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准备晚饭。 徐策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 徐策抽空伸手揪揪她耳朵问:“怎么了?这么炯炯有神的注视着我?” 她被他说的笑起来。伸手抱着他,半天没说话。 徐策也不催,任她抱着,最后问:“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这么投怀送抱?” 东篱闷闷说:“太累了。徐策我们等老了以后闲下来一起去到处旅行吧。” 徐策笑起来,问:“你想去哪了?” 她说:“不知道,哪里都可以。只要和你一起去就会很有意思。” 徐策问:“徐太太这样热情表白,真让我受宠若惊。” 东篱靠在他背上,叹气:“你慢慢热饭吧,我去换衣服洗澡了。饭好了你先吃,别等我。”说完立刻抽身就走。 徐策转身伸手一捞,把她抱在怀里问:“徐太太现在真是过了河就拆桥。” 东篱被他挠的到处躲,气的骂他:“你的桥我碰都没碰!” 徐策笑的暧昧,问:“我的桥你真的没碰吗?真的过了桥就不认账了?那好,今晚让你慢慢过桥……” 东篱被闹得脸大红,气的拧他:“我要去换衣服,你好好做饭。” 她入了职场,又是全副武装,果敢利落的装束。但是不同的是回了家,都立刻换衣服,素面朝天。 等她出来徐策已经准备好了,她提着房间里的垃圾,利落收拾了家里的垃圾袋,指使徐策说:“吃晚饭要倒垃圾,知道吗?” 徐策好脾气的点头。 等吃晚饭徐策真的拉 着她下楼倒垃圾,上来的时候碰见了很久不见的对门邻居。也是小两口,女方在外戚上班,男主人在事业单位。 女主人挺着肚子,男主人扶着。东篱惊讶,徐策倒是笑问:“有段时间不见你们了。” 男主人笑着说:“家里有特级保护人物,回家里住了几个月,今天才回来。” 东篱件女主人之前也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她笑问:“几个月了?男孩女孩?” 女主人笑着答:“快五个月了,男女还不知道。” 东篱这才觉得问唐突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对方毫不在意,笑着说:“闹得厉害,我吐的什么都不能吃。” 肚子已经不小了,东篱好奇,忍不住伸手覆在她肚子上,虽然没有动静,但是她依旧觉得震撼。生命的孕育本就是件值得尊敬的事。 男主人和徐策闲聊“现在的下一代要准备的太多了,首次做父母,手忙脚乱。生怕准备的不够,什么都慌,医生一说哪里不是很好,两个人就急了。” 徐策一直在笑,一直笑着和男主人天南海北的闲扯,从孩子出生到早教,到上学,都未来,展望出一条通天大道。 东篱问女主人:“很累吧?” 女主人笑说:“甜蜜的负担,又爱又怕又操心。” 东篱也笑。 分别的时候她还特意说:“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可以叫我们。” 女主人笑着说:“会的,我们真的非常容易慌张。” 男主人也笑,搂着妻子笑着和他们告别。 徐策一直都笑着和他们说笑。 东篱觉得他神色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眼神太过热切。直到晚睡的时候,她在看书,他夺了她的书,缠着说:“睡吧,别看了。” 东篱挣扎“你别这么缠人。” 他颇不要脸的答:“不缠着你怎么让你过桥?” 东篱被他时不时的暗示搞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不说话,只是在吻她,很久都不肯放开。她突然想起晚上的事,试探问:“徐策,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他也不说话,抱着她沉默的不说话。 东篱心里乱糟糟的,一整天情绪起伏太大,让她很难消化,她尝试说:“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徐策依旧不放开。 她又说:“我的收购还没开始,后期的工作量非常大 。实在没有时间。” 过了片刻,他终于放开她了。沉默的没说话。拉着被子将她盖好,沉默的睡了。 东篱心里叹息,他大概真的生气了。 黑夜里最容易隐藏情绪,但是也容易沉默。东篱不敢再叫他,沉默的不敢再说话了。她有点后悔,后悔直接打断他。他已经三十二岁了,要孩子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是她的问题,不能给予他婚姻的完整性。 这场婚姻始终是他付出的多。不知何时开始,她变得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付出,不惧怕失去,开始想象未来和以后。 她伸手抱他,他大概也没睡着,顺势伸手搂着她,沉默的亲吻她的发顶。她无声的笑,最后安然的睡着了。 夏天的天气实在是太过炽烈,东篱太瘦,有些受不住。冷热交替中感冒了。 ☆、爱的容身之所(二) 正安街对面宝膳楼里的人出出进进,东篱和方书明坐在对面的星巴克里,东篱问:“你说有没有可能,餐饮分层次式,我需要开发高端餐饮,但是大众餐饮是主流,所以我的分出主次。” 方书明笑说:“你现在才意识到?” 东篱顿时窘到了,问:“我做了大致统计,宝膳楼在本城有十七家分店。假设设立一个中央厨房,中餐不同于西式快餐的烹饪工艺,会影响口味,这很重要。毕竟我不是专业营销人。我之前最拒绝的工作就是营销。” 方书明爽朗大笑,“看得出来。” 东篱有些累,她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了。 东篱感慨:“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可没想到,有一天我要琢磨怎么做菜。” 方书明也笑说:“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宝膳楼是有一套完整的餐饮流程,厨师都是大师。只是领导人专注力不在这上面,目光在资本市场,宝膳楼的品牌依旧很好。 东篱和袁重山讨论过品牌,经营一个信誉度良好的品牌,是机遇难得。但是她的资金来源是徐策,所以关于这次收购最后的决策在徐策,她需要和他讨论。事情发展到这个套路她有点感慨。 徐策出差了,去参加年度汽车电子产业论坛活动,为期五天。他作为年轻一代的主力军,会有发言,东篱还在整理宝膳楼的资产报告,办公桌对面的墙上的电视开着,银幕上徐策一身西装,灯光带着暖色,照的他整个人神采奕奕。但是他整个人很严肃,像个oldschool,东篱突然想到这么个词。他自己都笑起来,他的皮相实在是吸引人,但是神色严肃,看起来和时下三十岁还是小鲜肉的男星不在一个年龄层。 他没有带发言稿,环视了台下,然后开始讲:“大家好,我是徐策。十年前,我开始创业,我的祖母是物理老师,她参加过中国第一代汽车电路的研发。她对我的创业看法是,所有的发展都始于尝试。她今年七十九岁,所有的电子产品全部齐全。我的祖父是经济学老师,他的建议来的直接的多,资金是创业的开始。这是我走入这个行业的开篇语。我经历过很多失败,像所有的前辈一样,我在这个时候遇见我太太,当然,她那时候还是学生。” 东篱看到他笑了一下。她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放下手里的纸看着屏幕。台下有善意的笑声。 “我太太在大学时候非常优秀,她是和我认识的所有的学生都不 一样,她非常专注,她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对原则把控非常严格,所以我一直受她领导。” 台下哄笑。 东篱气笑了,忍不住瞪了眼屏幕。 “我经历最开始的失败,是因为技术研发的尝试初期,我们在技术上被人认定为窃取,然后有人出面试图收购。那时候我毫无招架之力,和对方已经在沟通收购程序。这时候我遇见我太太,她当时再学校争取机会,她的态度很明确,学校的要求很明确,她全部符合,但是要求里有软性条款,她恰恰被软性条款处被淘汰,她很严厉的质问校领导方,明确给予一个说法。我那时候是被她略强硬的态度激励了,回去就拒绝了对方的计划,并出示律师的证明,关于我们的技术鉴定。才有了et20的后来,我太太对我的启示是,只要认真愿意不止步不进所有的可能都可以实现。所以我想说,汽车电子产业十年,未来的几十年,我们遇到被动的时候很多,从电子到无线网络,不止十年。大家共同见证汽车电子的未来发展。谢谢!” 台下如雷的掌声,主持人是有名的名嘴,接着说:“谢谢徐先生携徐太太出镜。讲述十年的汽车电子从业感悟,谢谢。” 东篱根本不知道大学的时候遇见过徐策,根本不知道徐策说的是哪件事。她忽然想起相亲的时候,她总觉得徐策对她势在必得。 手里的报告突然就看不进去了。台上已经换了人,热闹还在继续,东篱有点想不起来刚才看到哪里了,只记得徐策神色专注的说:我在这个时候遇见我太太,当然,她那时候还是学生。 所以徐策从开始就认识她,或者说他一直都知道叶东篱是谁。所以他从来不为难她,连结婚她连家长都不提,他都毫不在意。 专门带她回家,让她有他的长辈庇护。他知道她想有家,山上的日子是她最喜欢的。叶丽雯的为难他一力的护着她,教她学会坦然,自信。陈蔚荣的步步为难,他教她看淡身世。真相拨开的那天,她惶然失措的一个人蜷缩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他抱她回来,在最糟糕的时候一直引导她…… 一些不太确定的琐碎情绪得到确认,她一直觉得她和徐策都是很理智的人,懂得陪伴和理解。所以他们的婚姻一直才平淡才慢慢相处出感情来。她总说徐策是个很理性的人,感情和事业在他心里很明确,这一刻她才懂得,他是个很感性的人,感性到执着的陪伴她。也是若是和她结婚的不是徐策,生活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东篱有种热泪盈 眶的感觉,她一个人作者眼睛里有泪,但是又想笑。助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收起情绪,摇头一个人失笑。 助理说:“南科地产的人来了。” 东篱问:“于律师到了吗?” 助理答:“于律师最近不在本市,他委托他助理已经到了。” 于嘉很忙,她知道。所以让南科的人进来,陈苓一身干练的红色的套装,进门看见她坐在办公桌前,和身后的人说:“我和叶总单独谈谈。”说完闭上门。 东篱站起身指着沙发说:“坐。” 陈苓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情绪,坐在沙发上问:“我已经让位,你也回到了你的位置。” 东篱不喜欢人提起这些,尤其是这些当事人。 “人不是东西,任意可以换位置。都在为自己活,我也是,你也是。” 陈苓笑笑,“我嫉妒你,即便我是荣恒千金的时候我都嫉妒你,为什么我什么都好,不管是脸还是价值都比你好,徐策偏偏就喜欢你。” 东篱诧异“你认识徐策的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了。” “所以我才讨厌你。” 东篱听她扯这些,不打算陪她回忆她的落难公主回忆史了。 “陈苓,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你有义务,我有职责。我们言归正传吧。” 门外的助理带着于嘉的助理和南科的人进来,荣恒二线以外酒店的整改最后的关于地产方面的收尾,于嘉为她处理好了。 所有的合同处理完之后,东篱接到方书明的电话,她只好先走说:“很抱歉,让朱经理带你们慢慢聊吧,我还有事就失陪了。”本来就是陈苓冲着她来的,这合同不必她签字。 陈苓看她出门,眼神里到底还是不甘心,但是东篱没时间陪她演绎她的文艺公主经历。 方书明给她的方案ppt就二十来页,但是需要的后续力量太庞大,他的构想很直接,宝膳楼先开始做高端菜品,后续再经营大众餐饮。 东篱粗粗估计了一下,时间很赶,她要和徐策尽快讨论出结果。 等她到家已经九点,徐策晚上十一点的飞机到。她需要去一趟超市,街对面的超市快关门了,她急着出门,邻居对面门也开了,孕妇听着肚子看到她出门笑问:“你这会儿还出去?” 东篱笑说:“我需要找吃的,我们家那位还在飞机上。” 孕妇大笑,“超市已经关了,我家里很多蔬菜,厨房都堆不下了。你去我家里挑吧。” 东篱被她说的愣了,她解释:“两家家长每天都来送菜,家里都放不下了,环游的放在阳台上。” 东篱失笑,孕妇叫姚杉,个子不高,已经六个月了,东篱觉得神奇,不自觉的过去扶她,伸手覆在她肚子上,没想到肚子里的小东西好像知道又人在一样,踢了踢。东篱惊讶极了。吓得手都不敢动。姚杉笑着说:“我吃饱了,他也饱了开始蹦了。” 东篱扶着她进门,厨房里有人问:“不是在门口转转吗?怎么回来了?”说着大概不放心又出来看了,围着围裙的男主人正在洗碗,看到东篱笑起来问:“徐策不在?” 东篱笑说:“他今晚回来,现在还在飞机上。” 姚杉解释:“她忙到现在才去买菜,超市早关门了。我托她帮忙,帮忙带一些才回去吧,厨房都进不去了。” 男主人笑的开怀,“我还想着实在没办法了明天挨门送呢。” 东篱到他们厨房,确实,冰箱里都别说了,肯定是满的。从流理台上到地上,还有阳台上,全是各式各样,品种齐全,都赶上小型菜摊了。 姚杉解释:“我们两都是独生子女,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他的加起来家里有十几个人在等着这个小祖宗出生。家里厨房就成这样了。” 东篱不知道怀孕和期待一个生命的到来是什么感觉,但是直觉觉得很美好。一直笑问姚杉的怀孕经历。 姚杉笑说:“等你怀孕,我给你当导师。” 东篱笑着点头,觉得其实做妈妈也不是那么难。 男主人收拾好厨房笑说:“我每样菜都给你带一点,徐策的厨艺比我的好太多。” 东篱惊讶:“你们都知道他厨艺好?” 男主人笑说:“他请我们吃饭时,你没在家。” 东篱失笑:“等明天,他来主厨,我补上。他的鱼做的非常好。” 姚杉大笑:“他是素菜做的不错,整好他们两个凑一桌。” 东篱实在感谢邻居,这对年轻夫妻实在是热情。提着菜回来已经十点过半,她不大会做菜,邻居送她一盒羊肉,她只能自己做个菜,然后加菜爆一下羊肉,又加了个红烧排骨。再加个西红柿菜花。最后一个菠菜蛋花汤。 等她红烧排骨出锅时徐策就回来了,提着行李箱不肯开门 使劲的按门铃。东篱无法,只好拿着锅铲给他开门。 他看到东篱的打扮,笑着伸手抱她,东篱举着锅铲躲他,凶道:“别闹,赶快换衣服吃饭。都半夜了,还闹!” 徐策也不怕她,伸手用力抱她一下,然后放开,真的听话的换衣服去了。 等他出来,东篱的三菜一汤已经好了。 他摩拳擦掌道:“徐太太有什么好事这么有兴致,凌晨了居然料理出一顿大餐!” 东篱给他盛饭,笑说:“那你猜猜,我有什么好事?” 徐策看她神色,大概心情很好,笑说:“竞标可以插队?捡钱了?” 东篱不理他的调笑,问:“尝尝,味道怎么样?” 徐策见有羊肉惊讶:“小徐太太深藏不漏,我竟然不知道你的羊肉做的这么棒。” 东篱解释:“那让你失望了,厨房的菜加羊肉,都是邻居送给我的。我回来晚了,超市早关门了。” 要是以前,她肯定没兴致半夜给徐策料理晚饭,肯定凑合了。徐策说不上来她怎么这么高兴。 “那么作为回报,我许了人家一顿饭作为回报,当然由你来做。”说完她自己就笑了。 徐策失笑,觉得她大概是和邻居孕妇聊得很好,心情看起来很好。 他尝了口排骨,味道不错,一顿饭吃完已经凌晨一点了。徐策说:“别洗了,先睡吧。” 东篱笑说:“你先洗澡,我洗了碗再洗。” 徐策一整晚都觉得她乖乖的,等她洗完澡出来,他伸手替她吹头发,东篱这才觉得有些困,但是也不睡,抓着徐策问:“明天你做什么菜?” 徐策取笑她:“你什么时候对做菜这么积极了?” 东篱拧他:“从今晚开始啊。” 徐策有些累,一整天的行程很赶,等他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东篱趴在他耳边轻声说:“徐策,我爱你。” 声音轻的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但是他确定是东篱说的,伸手抱抱她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写菜真是剐刑,饿得我流口水。 红烧小排的做法: 家常自己口味的调料,花椒八角辣椒。 排骨开水里煮一下,然后排好在油锅里煎一下金黄色起锅。 然后放蘑菇或者是喜欢的陪衬的小菜一点。 然后开炒花椒、八角、辣椒,炒出香味。 放排骨,生抽酱料,放两粒冰糖和十三香的调料,炒匀后出锅。 口水~~~~~~~~~~~~~~~~~~~~~~~~~~~~~~~ ☆、爱的容身之所(三) 第二天,东篱要去酒店查看,酒店的住房管家作为新的项目主要培训,朱兆林最近一直在逐个考察。她邀请了联合华安园林设计师替荣恒规划了荣恒国风酒店的园林设计,并且在落成之后邀请同行业界在国风酒店举行了以国风为主题的开园晚宴,邀请了和国际园林展的众多周边承办方。 东篱作为荣恒董事长出席晚宴,首次出现在大众视线中。并且接受媒体专访。 等下午下班的时候已经六点,她赶着回家司机听她催促,只好说:“中州路现在堵得厉害。” 东篱怕迟了买不到菜,已经约定邻居吃晚饭,迟到了就太说不过去了,只好打电话给徐策,徐策接了电话直接问:“你想吃什么鱼?” 东篱听他问只好说:“我现在还在路上堵着,你在哪儿?” 徐策像是手里拿着东西,声音有些远:“我在超市。” 东篱看了眼表问:“你大概多久?” 徐策笑说:“正好回去的时候来接我,我在路口超市。” 东篱到的时候徐策已经出来了,到家时邻居正开门,姚杉笑说:“我现在闲成这样,看到你们两个这么忙,心里实在是,太爽了。”说完一个人大笑。 丈夫郭启林笑着说:“不要太幸灾乐祸,后续故事还长,笑太早容易吃亏。” 倒把徐策惹得笑了,“这话我爱听,等东篱怀孕的时候我们有时间闲的,而你们又忙了。” 东篱听他们吵闹开玩笑,心里全是欢快。 她笑说:“我怀孕要闲也是我闲,你不可能闲的。” 惹得几个人大笑。 姚杉身子重,东篱进门后扶着她坐在沙发上,郭启林同徐策说:“看来厨房是咱两的战场了。” 徐策笑问:“都偏好什么口味?有什么忌食的没有?” 姚杉抢答:“我百无禁忌,什么都爱吃。有不是那么爱吃的老郭知道。” 郭启林笑着接话:“我堪堪才三十出头就成老郭了。这称呼太伤人。” 徐策宽慰他:“等孩子出生了,你就成了精力百倍的超级奶爸了。” 东篱起身在厨房里找了喝的,两个邻居人实在是很好,四个人坐着聊了片刻,两位男士进厨房料理晚饭了,两位女士开着电视聊天,东篱从没有过这种经历,从前一个人来去匆匆的,家里的电视没怎么开过,和徐策更多时间在书房各忙各的,聊 天就是在晚睡的时候。 姚杉看东篱还是一身职业装,感慨说:“我才闲了不到一个月就觉得之前在职场上厮杀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真可怕。” 东篱松开衬衫袖子上的扣子,挽起袖子,笑说:“等做了妈妈就又满身斗志了。” 姚杉却说:“我觉得我的斗志用尽了。孩子来的其实不在计划之中,但是我感觉却是松了口气。家长纵然比我高兴,但是我离开工作一点留恋都没有,真不敢想象三个月前我还在和一个美国人竞争总经理的职位。” 东篱也感慨,一年前她同样也没想到她会重新成为职场女性,成荣恒的领导人。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聊,各自的职场经历,感慨道姚杉肚子里的宝宝。 徐策通知开饭的时候姚杉正在和东篱讲之前三个月遭罪的经历。徐策说:“开饭了两位女士。” 东篱正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她比划手势不知怎么形容孕吐的反应。 姚杉笑着和徐策说:“坏了,我吓唬她了。” 东篱也知道自己问了傻话,笑着站起身伸手扶姚杉。 徐策倒说:“东篱其实很能忍,她主要是好奇。” 郭启林端菜出来笑说:“徐策的鱼出锅了,赶快来尝。” 四个人六个菜。 几个人兴致很好,开了酒。郭启林看了酒的年份惊讶:“你竟然爱酒。” 徐策赶紧说:“这是东篱的藏品,可不是我的。” 姚杉见东篱将菜里的西兰花挑给徐策,八卦问:“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东篱笑说:“相亲,你们呢?” 姚杉古怪的看他们两,说:“我们是大学同学。但是我觉得你们不像是相亲认识的。” 东篱笑问:“那你觉得我们怎么认识的?” 郭启林笑说:“看起来你们像是从小认识。” 东篱不解问:“为什么?” 姚杉解释:“因为我们经常晚上看见徐策一个人倒垃圾,问他都是你还没回来。相亲结婚的夫妻可没你们这么自然。我们两都没有经常一个不在家一个在家呆着的。我也说不上来,感觉吧。” 东篱听得大囧,她在邻居眼里还真是不顾家啊。 “我们家,他照顾家比较多。“她只好笑着解释。 姚杉打趣她:“明明是他爱 你比较多。” 东篱如实答:“也是。” 徐策笑着不出声,伸手摸摸额头心里明白,她看到他在活动上的讲话了。她是个性格内敛的人,但是很敏感。 晚饭几个人聊得很嗨,孕妇早睡,不能太晚,送走邻居后东篱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徐策扶起她的头让她枕在他腿上,问:“累了?” 东篱摇头:“吃多了。撑的。”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东篱抱怨:“我现在都不喜欢和你在家里提起工作了。” 徐策笑说:“这么说还是累了。” 东篱也不否认。 徐策也累了,把碗收拾进厨房回房间洗漱了,东篱还在书房里忙。他热了牛奶进去,她抬眼看他说:“你先睡,我还要一会儿。” 徐策没接话,坐在对面陪着她,捞过对面的策划案,仔细看了片刻,问:“方书明的策划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我们关于资金的环节了。我觉得你们先把控原料环节和代理商。” 东篱这才和他细细讲:“我觉得宝膳楼只换老板,不做大的改动,对内部结构不动,后期的修正慢慢来。这样比较好。休整比大刀阔斧的改头换面要好。” 徐策问:“时间呢?够吗?” 东篱咬着下嘴唇踌躇:“我的进程很赶。” 徐策把牛奶递给她,说:“我的私人财务主管借给你,我再介绍给你一个人,是当时的美食年华的经理,叫冯铎。现在在时代联华。” 东篱惊讶,美食年华当时是和外国快餐匹敌的中式快餐品牌,在本土餐饮中迅速崛起。不过也就是短短几年,老板最后将美食年华卖了出去,接手的人对市场认识不够,大刀阔斧的铺店,导致最后惨淡收场,美食年华也就淡出人们视线了。 东篱问:“你怎么认识他?” 徐策摇头,我不认识,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请猎头公司取谈他,或者你自己去谈。这人很厉害,业界很有名。 东篱被他说的精神百倍。每次遇见麻烦的时候他给的建议都能让她信心百倍。 徐策见她眉眼松动了,这才说:“喝了牛奶先睡吧,明天起来再忙。” 东篱也觉得累了,乖乖喝了牛奶。等洗漱出来徐策在翻看手机,东篱问:“爸这些天在忙什么?” 徐策没抬头:“他最近在处理博源后续的事 ,老爷子到底是不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博源交出去。老太太都是不消停,听说去找二叔外面的那人,许了人家好处,只要孙子。” 东篱不好评价孙家人的行径,之前徐策也从不提孙家,今晚却和她说。 她问:“那,许婷还年轻,家境也不差。” 徐策叹口气:“老太太一辈子都不消停,老了都不消停,白害人。” 东篱没在接话。徐策的烦心事很多,他只是从来不说。 于嘉回来的时候打电话和东篱说:“我有事和你细说。” 东篱开完会在办公室等他,他看起来像是从外地回来,看起来匆匆忙忙。 东篱给他倒了水问:“什么事这么急?” 于嘉顿了顿,想措辞,然后说:“我这段时间走访了九家当年在医院妇产科任职的医护人。” 东篱听得一瞬间脑子里发蒙。看着于嘉一动不动。 于嘉又说:“有人知道,当年叶丽雯换了婴儿。” ☆、爱的容身之所(四) 东篱沉默的看着于嘉很久很久,像是喃喃自语一样问:“所以,医院里还是有内应的,是吧?” 于嘉安静的解释:“我走访的九家,都有视频记录,你可以看看。” 她摆摆手,“不用了。”声音轻的根本像是错觉。 于嘉又说:“我在老街之前的学校取得了你们的户口证明,陈苓的也是。血样配比证明。” 东篱一直没有表情,静静的坐着不说话。 于嘉看不得她这样,“到时候我作为你的委托人,你可以不出席。” 东篱问:“为什么不出席?” 她自问自答:“我稀里糊涂被人偷换的人生,我为什么不能问一声清楚?” 她实在太过安静,于嘉问:“有什么和对方交涉的吗?” 她这才看于嘉:“不必了,已经没什么说的了。你这么久就是在忙这个吗?我都说了不必查了。”她神色看起来有些伤心。 于嘉很认真说:“东篱,我是个法律人,就像拐卖婴儿这样的状况,至今都没有完整的法律体系,人权保护意识薄弱到被害人毫无还手之力。这是势必需要改善的现状,这些需要法律人的推动,我愿意为我的事业努力。愿再不会有被人毁掉的人生,不会再有偷盗拐卖婴儿、拐卖妇女。东篱,我只是在为受害人取得合法权益,让法律给每一个受害人一个公道。我愿意为这些人奔走一生。” 东篱被他说的有些动容,于嘉还是十几年前的于嘉,一样的善良、热忱。他内心宽容到理解人性的善恶,就像小时候一样愿意帮助她。或者说,他依旧在为她奔走。 于嘉知道东篱心里很难过,没有人比他清楚,她成长的有多艰难。甚至到现在她都背着私生女的名声。小时候她被人欺负被叶丽雯教训后从来不会难过,只会低着头,面无表情,那才是愤怒,是不屈服。到现在她已经不会气愤了,只是淡淡的一笑而过,屈服被人一次一次的嘲笑,无能为力,或者是刻意忽略。 人的权益不是一张纸上的条条框框,在媒体快餐的时代,所谓的真相都变得微不足道,只是被解读出上百种可能。所以东篱才会喜欢汤姆,一个最终会被辞退却依旧固执的新闻人。严肃新闻是值得被人尊敬的。 东篱笑笑说:“我为所有受害人,谢谢你。” 于嘉笑着回应:“不客气。” 两个人都懂,彼此目光里的情义。 东篱和委托人打电话问约冯铎的事,她准备亲自去谈。电话刚挂,陈晖推开办公室门就喊:“姐。” 东篱有半年没见他了,晒黑了些,看起来壮了不少。 她总觉得他是她的学生,小孩子。所以对他总想嘱咐几句。 她问:“放假了?” 陈晖径自进来靠在她办公桌前笑着说:“嗯,我昨天回来。我爸让我叫你下午去吃饭。” 陈蔚荣状况稳定了后就回家养着了,倒是何茗瑜再也不提离婚的事了,一直在身边照顾他。 东篱问:“有事吗?”她知道陈蔚荣的心思,但是没心情。 陈晖一笑:“你知道的。” 东篱没想到他成长的这么快,再也不是那个迷茫的孩子了,带着哭腔问她:你说我怎么做? 她朝他笑笑:“长大了。” 陈晖也笑。缘分真的是奇妙的东西,他的姐姐是这样一种方式进入他的生命。 下午的时候徐策下班问:“今晚回家吃饭吗?” 东篱被他问的笑起来:“怎么这么问?” 徐策也笑起来,“因为我下班了,过来接你。” 东篱的司机回家探亲了。她琢磨了一下才说:“回家吃吧,咱两还有工作要讨论。” 陈晖一直待在她办公室,翻看她的笔记,并不打扰她。见她挂了电话赶紧问:“我可以蹭饭不?” 他开朗了很多,东篱觉得这是好事。 “可以。” 陈晖看着她温温的笑说:“我以前也会想我姐夫是什么样的人。陈苓大我很多,她青春期的时候我才幼儿园。我们交流很少,家里保姆看着我,她那时候已经青春期了,爱拔尖,爱和同学出去逛,偷偷早恋,偷偷摸摸的约会在家很少。我们相处的时间很少,当然,我还是二胎。她觉得家里重男轻女。所以我们关系一直不融洽。但是我们是姐弟。自从出事以后她再也没和我说过话。就那么迅速的离开家了。我打电话她都不接。” 他说着停下看看东篱,见东篱在听他说话,这才接着说:“对错都不在我们身上,谁的错就该谁负责任。但是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感情,我们就是在闹得不好了,我也是弟弟。我只是个弟弟。我已经尽量在这件事中沉默到一句话也不敢说,我不是受害人,我不敢评说谁对谁错。即便这样她依旧不理我了。所以我觉得她不是骄傲或者是自尊心强,她 只是自私,就像你说的,我们交换了亲情,她却不想负责。” 东篱没想到他心思这么细腻,有过小男孩一样的迷茫,因为善良变得宽容。东篱心里忍不住想,再过几年,他一定会备受女孩子喜爱。 她笑笑说:“很遗憾,我不能提供给你任何意见。” 陈晖也笑起来,“但是姐夫的厨艺真的很好。” 东篱知道他岔开话题了,也接话说:“我觉得,还行吧。” 惹得陈晖大笑。 徐策到了打电话,见东篱身边的小伙子,问:“放假了?” 陈晖很礼貌,认真说:“恩,放暑假了。” 徐策调侃他:“你们叶老师的厨艺很精彩,要不要尝尝?” 陈晖轻笑,扭头看东篱。 东篱失笑,不理他们,独自坐在后面两个人跟着上车,陈晖还在看她,东篱这才说:“你姐夫的厨艺像降龙十八掌,每一招都扎实,且实力雄厚,我的厨艺则像是六脉神剑,有时灵有时不灵,全看运气。这么说明白了吗?” 陈晖听她这么说笑出声来。徐策揭她短:“今天天时地利人和,六脉神剑该亮相了。” 东篱也笑起来,“你们两个糊弄我一个。” 东篱真的下厨了,油炸带鱼、排骨、冬菇…… 客厅里陈晖和徐策聊天,陈晖很尊敬徐策,觉得他是个很专注的人,自律、顾家,这些品质足以让他尊敬,起码陈蔚荣从没做到。 徐策问:“学医是很不容易。有什么意向吗?” 陈晖摇头:“现在谈以后的还早,等接触临床以后才能确定自己的意向。理想是个不太能靠得住的目标,在过程中随着各种压力会随意的变。也称作妥协。” 徐策听他绕来绕去的一通讲笑说:“客观看就好了,你姐最近一直很忙,她在困境里,一直朝前走,我很佩服她。” 她的态度一直会激励他。 陈晖跟着徐策的目光回头望了眼厨房。转头看徐策点头:“我知道,她很善良。” 徐策也不再和他说什么了,毕竟他是个孩子。 东篱的菜好后,喊徐策:“开饭了。” 徐策替她端菜,陈晖也帮忙,她的厨艺一般,味道还行。她忍不住想大概最近接触餐饮,厨艺也开窍了。 晚饭过后,陈晖倒是帮忙收拾了桌子,告辞回家了 。 徐策借给她人手之后,她轻松了不少。倒是国风晚宴快到了,先锋周刊的采访也约了时间,她要在晚宴之前接受采访,在晚宴后新闻稿才会同步出来。 徐策见她累了,伸手给她捏肩膀,她闭着眼享受抱怨:“再也没咱两可怜的老板了,周末记得打扫卫生,还有你早上又忘了倒垃圾。” 徐策笑起来,“陈晖今年多大?” “我比他大十二岁。” 徐策笑说:“他和你有点像。” 东篱下意识问:“哪里像?” 徐策又不说了,东篱也不恼,“他今天和我说起陈苓。心里很敏感。也不知道陈蔚荣怎么教的,意识很好。” 徐策笑起来,摸摸她的头笑说:“你也不差。” 东篱又想起于嘉和她说的,她现在还没打算和徐策说。有些翻腾的情绪总也不能表达出来。 于嘉的动作很快,两个人坐在咖啡馆,陈苓的动作更快,带着照片坐在徐策办公室里,她第一次来,看着徐策问:“公关那边的热闹为难我们,徐经理不用这样吧?” 徐策喝了口水,问:“南科的公关口碑一直很好,条款或者是合同的事,找代经理沟通,我不负责这一块。” 陈苓盯着他突然不甘心,问:“你太太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也不负责吗?” 徐策一瞬间暴怒,盯着陈苓问:“三十岁的人说话做事要为自己负责,陈经理爱扭曲别人私生活,恶意诽谤别人感情生活不知是家教还是遗传?” 陈苓被他说得脸色极难看,她本就撕破了脸皮,只是没想到徐策嘴更狠。 徐策极不客气:“陈经理,上次财经报的事还不足惜,可见胃口太大。徐经理这副做派,怕是需要南科来买单了。” 陈苓被徐策说的一惊,“说话凭证据,徐经理可不能信口开河。” 徐策笑笑:“陈经理这么说,到时候就别怪我下手太重。毕竟是你们先出手伤人。” ☆、爱的容身之所(五) 陈苓片刻就冷静了,似乎有恃无恐。问:“不知徐经理是真爱,还是怕绯闻缠身,倒是白来诬赖我。我可当不起这种罪人。”徐策说完有些后悔,白和人起这种争执,像是年轻气盛一样。他不再搭理陈苓了,低着头继续看文件,见陈苓还在出口挑衅,抬眼看了眼她,沉默说:“一个偷了别人人生的人,没什么信誉度可讲。你觉得上次报刊事件,是由你来负责呢?还是由南科来买单?由你挑。三十岁的人还不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实在让人不能有好感,电子工业园的合同也不该是地产商的事业部经理来签,南科越来越没规矩了。” 陈苓被他几句话说的脸色有些白,她现在可不敢说对徐策还有爱慕。徐策的架势是上次的事势必要个说法,她自己可以应付,但是捅到南科地产那里,责任就不是她能担得起了。 她有点后悔来找徐策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心思被击的粉碎。她至今连喜欢他都说不出口。依旧扮演着一个不择手段的配角。有时候冷静来的很直接,一瞬间清醒,也代表放弃。 她忍了咄咄逼人的挑衅,直白说:“你们眼里只有叶东篱是受害者,而我同样也是受害者,偷?那不是我造成的!谁为我负责?” 徐策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头也不抬的说:“我太太至今都是私生女的名头,你的公关软文便宜占尽,我可看不出来你哪里受到伤害了。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有你们母女自己来说清楚比较好。由该负责的人来负责,回去和叶女士认真考虑一下。” 陈苓接受不了他冷冷地批判式的言论,她终是没忍住,带着愤怒质问:“叶东篱就那么好?好到每个人都偏爱她?” 徐策也不再开口,没接话。 陈苓压下去泪意,又成了一个利落的职业女性。 她知道这半小时是她厚脸皮赖着得来的,其中意义,她心知肚明。 她站起身,和徐策说:“很抱歉打扰徐经理。”她开口见徐策没抬头终于死心承认他看不起她。 闭口再没客套,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她才回头说:“我不是十恶不赦,我知道我会被舍弃,只是先走一步而已。”说完也不敢等徐策说什么关门而去。 徐策失笑,都知道趋利避害,当初荣恒状况都清楚,毫不犹豫的跳槽。东篱倒是个实心眼,担着荣恒的架子,通宵的熬夜,整夜的失眠。荣恒的危机缓过去了,又来一拥而上了。 半天搅得他也没心情了,打电话给东篱。 正逢东篱在做专访。 记者是《财经风尚》老辣的主笔记者,叫叶箐。看到东篱利落的握手道:“叶董,多有久仰。” 东篱失笑:“江湖传闻。” 两个人都大笑。 小插曲足以见性格。 叶箐问:“叶董对企业竞争力和新媒体的宣传力怎么看待?” 东篱老实回答:“企业竞争力重点在本身。和在行业内的价值。至于新媒体,我是个很老旧的人,我领教过舆论的力量。事实上我非常推崇严肃新闻。所以我看得最多的是战地记者的新闻稿。平铺直叙,没有导向性,让人冷静。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爱好。” 叶箐又问:“荣恒的未来发展是推崇新媒体力量还是依旧是保守宣传?” 东篱知道话题早晚会扯到私生活上。她微微笑说:“我先生对我关于媒体的态度不太认同,他要比我看得长远,本土企业受外资企业影响,市场性更开阔,新媒体是重要媒介,我在慢慢接受。” “那,你先生对你的事业如何评价?” 东篱莞尔一笑:“我事业的开始他就一直陪着我,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他是个很好的引导者。比如,我只能对我事业做未来五年的计划,他却在试图解析一个行业未来五十年的变化。所以,我很崇拜他。”她说着笑起来,像极了徐策的崇拜者。 叶箐也被她感染笑起来说:“我们都知道徐先生在汽车电子领域成就非凡,这次传出他投资餐饮,是真的吗?” “这是我牵头的一个项目,因为我不会做菜,徐先生的厨艺很好,所以对于我乐于钻研厨艺,他当然乐意帮忙。”这话说的轻巧,都知道商业背后的动机是经过无数的预测和考察决定的。但是大家依旧愿意相信因为爱,因为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所以给予善意的笑声。 叶箐也笑起来,东篱变得通透很多,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徐策说和媒体打交道是需要智慧的,她很赞同。 采访结束后东篱才接了电话。助理还在和她敲定下午的行程,她已经在和徐策说话了。 徐策问:“采访结束了?” 东篱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你早上出门穿了上次买的那件裙子。” 东篱扶额失笑,他真是点滴不漏。 两个人沉默片刻,助理自动出去了。 东 篱问:“怎么上班时候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徐策轻笑,她在下属手里一定是个刻板的上司。认真冷静,不讲情面。未免有些太冷。 “没事,你忙吧。” 东篱挂了电话都没想明白他什么意思。她本想说冯铎她争取不来,方书明也谈过了依旧没用。看他能不能有办法,但是又没说。 东篱觉得方书明也约不来,那就是他对这行业已经彻底终结了。 宝膳楼的合同签订的很低调,双方都有诚意,接触那么久,对方也想出手,资产报表不乐观,没有后续投资力量,他们无以为继。东篱恰好出现,这也是件美谈。 从此,东篱成了徐策的员工。方书明也在场,笑说:“我从机械行业到达餐饮行业转变为免太快。” 这边装修整顿开始由经理负责,荣恒的国风酒店晚宴已经准备就绪了。开园典礼东篱作为主人需要全力负责,这是她任职以来第一次作为发言人。国风酒店是她作为竞标的标本酒店,中国元素的酒店和宝膳楼餐饮结合,作为亮点。 陈蔚荣到场给她祝贺,她笑着谢谢,何茗瑜不敢企望她叫她妈妈,只挽着陈蔚荣笑着看她。东篱觉得她也蛮可怜,一生活的骄纵天真,到谎言后的惶惶不堪。和她笑着说:“陈晖在里面,在替我招呼朋友。” 何茗瑜听的笑的眼睛弯弯,像是眼睛里有泪一样,东篱当作没看见。 一句话如果能与人一善,她愿意多说一句。这是徐策教她的,不违背原则的善良。学会和所有人相处。 徐策到半场的时候才来,东篱已经致辞完毕。她今天实在是亮眼,不比当初的艳丽,青涩的妆带着青春的执拗。此时的她笑的从容,连同长辈笑她恋家她都笑着应声:“我确实有点恋家。”说完又有点羞涩的看了眼徐策。 业界的老人都是生意经,年轻的小夫妻大家都乐得调侃。有陈蔚荣坐镇,这场晚宴宾客尽欢。 园林设计的著名设计师和陈蔚荣认识,陈蔚荣和他介绍东篱只说:“这是我和我的长女。”何茗瑜和那位先生也认识,笑着补充:“我女儿看着小,也都三十了。” 身边的人都惊讶,但是没人说破。 等晚宴结束的时候,朱兆林和她去送宾客,何茗章去安顿未归的宾客。 陈蔚荣在酒店里,东篱有些累,她很久没有早早回家,这样的工作最累人,什么都要事先准备足。朱兆林和她相 伴走着问:“这次的活动挺好的,多走动,会带来很多新讯息。” “是啊,等各就各位了,剩下的就是运气。荣恒大动筋骨,在别人眼里有成仁的意思。” 她自嘲的颇有些释怀,朱兆林笑说:“你比你爸都看得开,他今天很高兴。” 东篱不欲和他谈起家事,笑笑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这段时间度过一个艰难期,实在疲乏。 故事继续,谢谢等我的人,承蒙不弃,万分感激。谢谢! ☆、爱的容身之所(六) 东篱进去后徐策在和人聊天,陈晖坐在陈蔚荣身边,何茗瑜在和何茗章说话。气氛挺好的。 东篱转头和朱兆林笑说:“何经理深明大义,看来我要感谢他。” 何茗瑜抬头看见她大胆叫:“东篱,过来坐。” 东篱踩着高跟站的笔直,裙子红的映得她脸色很白。她笑笑没接话。走近他们笑问:“客房部这边都安顿好了?” 何茗章应声:“这次是第一次试住,有住房管家。后续的意见等明天以后才有反馈。你放松一会儿吧。” 东篱伸手扶着额头笑说:“我现在也就能操心些细致活儿,等后期融资时,说不准我都走人了。” 何茗章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再没说话。 东篱也不再多说,何茗瑜见东篱并不如陈苓那样会粘着人亲热,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徐策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何茗瑜身边。何茗章已经在和陈蔚荣和朱兆林聊天。 她长呼了口气,徐策站在她跟前伸手碰了碰她额头问:“累了?” 她这才小声嘟囔:“我腿疼。” “方兴去看外公了,今天没能来。”徐策和她低语。 东篱依旧嘟囔:“都没时间去看外婆,她都给我说了几回了。” 徐策见她像个小姑娘一样嘟囔抱怨,大概实在是累了一句关于工作的都不想提。外面找工作人员还在收拾场地,人声吵杂,休息室里几个人在休息聊天。 何茗瑜听见东篱和徐策抱怨,又像在撒娇。眼睛有些酸,她实在是没人疼,一路不知是幸苦成什么样了。倒是和徐策的家人处的很好。 她出声招呼徐策:“徐策休息一会儿,你们两个一整天都累了。” 徐策笑着应声:“我倒是不累,东篱有些累了。一会儿估计我们要先走了。” 何茗瑜有些失望,她本来等着一会儿让陈蔚荣留他们回陈家。见徐策已经开口了,只好说:“也好,回去早点休息。” 助理进来问是否需要司机等着,她站起身随助理出门,大厅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助理说:“平艺园林留了名片,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已经整理好了。fiw的方总送了礼物,收在徐总那里了。” 东篱笑笑:“没事的话,你也早些回去吧。” 助理笑着应声。 等东篱再进来,他们都已经起身。东篱不好 什么都不说,今天还是有陈蔚荣的帮忙,毕竟是需要讲资历的。 “现在去吃饭吧,宝膳楼在装修,就在前面餐厅吧。我今天借了宝膳楼的师傅帮忙。” 一行人到酒店餐厅,宝膳楼拿手的细火慢炖的精品没时间了,点了几个寻常的菜。东篱坐在徐策旁边歪着身子,桌下鞋悄悄脱了。陈蔚荣看起来面色有些暗黄,整个人瘦了很多,但是精神还在,他毕竟不是暮年,雄心壮志还在。所以开始问东篱关于荣恒二期整改之后的后续怎么办。 东篱累的要命,本不想谈,那些时候她半夜睡不着,关闭整改二线城市以外的酒店当初下的决心实在艰难,没人知道她当时的艰难。后续情况改善良多,在别人眼里只知道她行政手腕还不错,这步走的不错。其中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和何茗章不能言和,究其原因是利益,她让不得步,所以就这样吧,她不接受任何人的说和。 她简要说:“等国风进入正常营业期,再着手二线城市意外的酒店建设吧。国风主题在精不在多。这是我只作为竞标的标本。” 陈蔚荣琢磨片刻也笑说:东篱的敏感度很高,但是这么做风险很大,以后有什么犹豫的时候多和你舅舅和朱经理讨论。” 东篱心里失笑,这是下定决心当说客了。 “我敢动手就肯定预估了不成功的结果,争取官方合作商的机会太难得,时间紧迫,我不得不动手快,话说回来我年纪轻,有考虑不周或者说话直的地方希望何经理和朱经理担待,我毕竟不是陈董,年纪轻难免就冲。看在陈董的面子上,对我这个暂代董事多多包涵。我这里谢过了。”说着就着茶杯喝了一口。 徐策坐在一边,陈晖见气氛不对问徐策:“姐夫,我是不是把我的工具落你们家里了?” 徐策笑笑,这个机灵的小子! “在储物架上,还有你的书。” 陈晖感谢徐策,冲他笑笑。 何茗章也笑说:“年轻人嘛,有所作为是好事。” 不知高低就不好了。 这是后半句。 东篱再没接腔,陈蔚荣也再没问她荣恒的状况。东篱突然觉得无趣,心里那些不多的热血有些凉了。 一顿饭她再一句话没说。 晚饭之后,徐策出声告别,她一句话不说,披着徐策的西装外套。跟着徐策上车,上了车就蹬掉鞋,闭着眼像是睡觉。徐策问:“喝不喝粥?” 她闭着眼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想喝粥?” 徐策在开车,没看她但是笑了。 她睁开眼,望着前面的红绿灯,突然说:“徐策,我很抱歉,你有家不如人意的岳家。陈蔚荣当真是生意人,我行到半路,他就开始探我虚实了。” 徐策知道她今天很失望。 “我以为当真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可以当作事业,不想他回头就来探我虚实。今晚前半场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长辈,在论资历的社交场上我到底年轻,有些前辈我说不上话。没想到,他在提醒我。我和何茗章不可能讲和的,他心知肚明。” 她停下,片刻又说:“我居然轻信了陈蔚荣,还是个和人讲义气的傻人。” 徐策转头伸手拨落她的发,笑问:小徐太太这是不想和我讲义气了?” 东篱又笑起来,掩了口气,闭眼想她要再做打算了。 睁开眼问徐策:“你当初到底喜欢我什么?”问完看着他等着他认真讲。 徐策皱着眉想了片刻转头看她,严肃的问:“难道不是你和我求婚的?是你喜欢我比较对。” 东篱懵了一刻,被他正经的气到了,一想,也对,是她问他结不结婚的。 所以颇有些沮丧的讲:当初真是问错人了。” 正到粥店,车停下,徐策突然探过身,她被一惊,他伸手兜着她的脑袋,亲吻了她的唇,然后说:“错了我也能让它对了,小徐太太,口不对心可不对。说话还是讲真心的比较好。”说完笑着下车。 东篱被他捉弄了,心里也不气,伸手擦了擦唇,心里暗骂:斯文败类。 徐策回来提着粥,裙子面料有些硬,她曲着腿坐在座椅上,有些不舒服,膝盖撑起来跪的调整坐姿,结果头碰在车顶上,声音闷响一声。徐策一把搂过她,抱在怀里,伸手去探她的头,动作很急,嘴里笑说:“这是怎么了?” 东篱爬在他怀里,被他抱着突然觉得心里舒服了。反手抱着他,身体柔软,腰扭的在他怀里拱。徐策被她搅得心思都不平静了,她还不自知。 他哄她:“好好坐,回家再抱。” 东篱悄悄的笑,不出声也不撒手。 徐策放开她让她坐好,伸手给她寄了安全带,然后车开的飞快。 到家的时候东篱提着粥,徐策牵着她,进了门将粥夺了放在玄关处的桌上,拉着 她低头一下一下轻啄她的唇,唇齿间呢喃:“现在可以随便投怀送抱了。” 东篱笑着配合他,伸手勾着他脖子,一场情事水到渠成。两个人难得的热烈,东篱难得的大胆,徐策乐见其成。 ☆、爱的容身之所( 七 ) 东篱倒是没那么失望,她自己都知道,家庭于她,是徐策和她的家庭。陈蔚荣于她是上司,她是个职业人。倒是她不知道,陈苓会回家看陈蔚荣。 第二天《财经风尚》连同《新风尚》几家媒体同时发稿,通篇她的言论,叶箐手笔很大胆,当然文笔很好,将职业女性的形象刻画的实在生动,东篱倒觉得她的观点中肯。她毫不收,大胆发问:东篱在荣恒的处境,在荣恒瞩目的国风酒店开园的之际,老董事长高调复出,这位年轻董事,将何去何从? 东篱失笑,叶箐是一贯的犀利,笔力似诘问却又直爽。 方兴昨晚送了一枚胸针。徐策笑说:“你这位前上司实在了解你。” 方兴送她的原话是:东篱,职场女性的优势在你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加油吧,我就当是点缀。年轻一辈人才辈出,你还是那个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 东篱很受宠若惊,她在他手底下的时候,他尤为严厉,她不敢松懈但是实在疲惫。他是加班到凌晨三点,早上八点都可以准时出现在办公室且神采奕奕。她满心佩服,能将事业从热血到挚爱。东篱最佩服的就是他。能得到他的自然高兴。 接下来开始准备宝膳楼的整顿,宝膳楼的需要全新的面目。新的宝膳楼是个全新的起点。餐饮层次分开,高中端的设置。总店位置不变。方书明在宣传渠道方面做了很多功课。 东篱想了很久,关于策划文案。徐策丝毫不参与,只做个安分的股东。 宝膳楼的办公室在总店的楼上,方书明喝着楼下的茶,一边还感叹:“楼里的茶是一绝。” 东篱反复翻看ppt,琢磨了很久才说:“我想放弃宫廷膳食的招牌。这个广告共鸣性很低,我想宝膳楼集南北方的私房菜,重在工艺,和师傅的手艺。” 说完她又补充“我知道这样风险很大,也可以偏这个方向。” 方书明指指楼下,“这条街上的餐饮店,你看过他们的广告传单没?菜品重合度很高,他们所有的宣传重点在价格,折扣。菜品介绍词都大同小异。而宝膳楼可以设定一个模式,比如:每天一个主题,每天一个主题师傅。你可以宣传放在著名餐饮师傅,每天推荐一位师傅。这就像是文化餐饮的一种传承。在菜,也在人。” 东篱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突然炸开,她惊喜又莫测。 方书明的想法确实出奇,是她远不能想到的,她远远不够。 方书明 见她惊喜,笑说:“五年前。我和老魏还在研究电动车市场,他说职业式区分是尝试,大胆但是新颖。中国交通业发展乏善可陈,电动车行业是绿色新新行业。但是未来我们未知,这是这个职业的魅力。没人知道未来是怎样的。” 东篱心里惊讶,方书明在她印象里是有前瞻性的人,他做事缜密,所有的调研都亲历亲为,这样的人的冒险是如此的不动声色,就像袖里乾坤,再大的风险他都极力的一点一滴的消除。这样的人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 人格魅力实在太抽象,东篱见识过各色各样优秀的人,他们在各自职业上大放异彩,她实在不敢说自己有所成就,只觉得自己尚且努力,希望把手里的事做成,但是和方书明聊过以后她突然想将这个行业做下去,像他说的那样传承。 直到中午,东篱下午要去荣恒,和方书明告别后,不想在楼下遇见于嘉,东篱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于嘉笑笑说:“我来找你,徐策说你在这儿。” 东篱回头望了眼宝膳楼,“这边还在装修,我来看看,助理让我打发去跑腿了。我要回荣恒,载我一程。” 于嘉笑着没办法,她忙的脚不沾地。心想还是路上说吧。 东篱问:“有什么重要的事?” 于嘉简要说:“该准备的,我已经准备足了。如果提起诉讼任何时候都可以。” 东篱沉默了片刻才说:“那就尽快吧。” 说完又补充:“不过我时间很紧,而且我还没和徐策提起过这个事。尽量不要涉及媒体。我现在说话都要慎思。”说完自嘲的冲于嘉笑。 于嘉有些为她高兴,她现在很直率,话也多了,和他抱怨,开玩笑。 于嘉应声:“那就这个星期吧。” 东篱没反对,全权委托了于嘉。 国风酒店的开业很高调,入住率开头不错,住房管家掌管住房餐饮和生活问题。所以做服务反馈来的很直接。 荣恒的例会上在住房管家这个职位的设置大家各自给了意见,其他酒店的设置由各酒店经理着手准备。东篱时间有些调不开,受邀需要参加市里的青年企业家座谈会,但是又担心会于嘉那边需要她本人在场。倒是座谈会也邀请了徐策,她琢磨着要不让徐策代表她算了。 晚上和徐策说起,徐策一脸诧异的认真讲:“我还想着贿赂你,让你顺道代表我。” 东篱气闷 ,“那怎么办?我真的没时间。于嘉已经开始提起诉讼,关于我身世的事,我们这个礼拜肯定没时间。那怎么办?” 徐策问:“你们准备了多久?” 东篱知道之前没和他讲,有点说不过去。斟酌说:“我之前一直想确定当初医院里有没有医护人知道。也想知道陈蔚荣什么时候知道的。后来在超市碰见过一次叶丽雯,自那以后,我再没打探过。也让于嘉不要再调查了。最近几个月,他走访了当初在职的医护人,做了视频记录。确定当初有医院的医生参与了。我总要给自己一个说法。只是一直没和你说。” 徐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很久,“东篱,你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还是一样的胆怯,自卑。所以极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强大,掩饰心里的慌张。 他伸手揽过她,静静的抱着,轻声说:“那就加油!至于座谈会,我就代劳了。” 东篱一瞬间眼泪都出来了。 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一句话也不敢说。 过程很难,诉讼时效已过,主要方向只能放在虐待和遗弃方面。于嘉怕东篱觉得失望,安慰说:“不要难过,真相总是真相。法律、司法的意义有时候其实不在于效力或者是惩罚多重。遭受过痛苦的人,更愿意得到真相。法律总是一种学术,它总归是不完善的。但是它会越来越完善。” 东篱摇摇头:“我不失望,就算结果出来,我也不会多欣喜。就当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给不明不白一个交代。” 于嘉知道再说什么也不能安慰到她。 提交诉讼开始就不容易,于嘉请教过很多老师,他一直在为她一点一滴的争取,在奔走。 叶丽雯接到传单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东篱那时候正在家里,徐策在拖地,她在洗衣服。 叶丽雯听起来并不生气,甚至还带着笑问:“你最近怎么样?” 东篱手里还拿着刚洗出来的被单,阳台上的太阳很烈,她站在那里整个人都被晒的皮肤发疼。嘴里却平静的说:“还行。” 叶丽雯轻笑:“法院的传票我收到了。” 东篱猜到了。 徐策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问:“谁啊?” 她这才问:“还有什么事吗?” 叶丽雯难得的说话温顺,安静答:“没事了,那你忙吧。” 东篱想不起她们这么多年有没有 这样气氛安静的说过话。 作者有话要说:忙完已经快十一点才开始码,字数不多,可能有错别字,我明天再改。 ☆、爱的容身之所( 八 ) 概是叶箐的名声太响,她的专访出来后,杜撰出很多版本,陈蔚荣打电话来,有些踌躇,和东篱这样讲:“这段时间你的压力很大,我知道。你所有的决策我都支持。并且不会干涉。至于那些无中生有的事,你不要多想。” 东篱只做不知道,:“我明白。” 她正在看于嘉给她的资料,一审的时间定下了。她不能提供任何有效的证据。叶丽雯做事从来都不会沾手。 周末是老爷子的生日,东篱挑了很久,给老爷子买了块原石。又给老人买了些辅助的按摩家用电器。徐策一动不动看她操心。她也不在意。她原本想接老人来家里。等宝膳楼装修好了,让老人去坐坐。但是老人拒绝了,说是不给年轻人添麻烦了。东篱只好和徐策买了菜回家。 老人一直在等着他们。东篱心情很好,每次来老人这里,总是心情很放松,他们一直在这里,东篱后来会和外婆聊家常,她发现外婆也不太会做家务。外婆家里有扫地机,有洗碗机。 老人非常懂得生活。谁也不干涉谁的爱好,外公在书房里看书,外婆就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侍弄花草。外公的厨艺不错,做饭都是两个人一起。 老爷子生日,自然徐策和东篱下厨。东篱给外婆试了洗具,才起身给徐策帮忙。老爷子在细看东篱送他的原石。徐策翻看冰箱里的菜,然后回头冲东篱坏笑“外公收了你的礼物放水了。” 东篱不懂,探过身去看,冰箱里做好的熟食很多,她看到就笑了,徐策揽着她耳语“小徐太太想好做什么菜了吗?” 东篱反问“做菜难道不是小徐总该操心的吗?” 她许久不叫他小徐总了,徐策听的失笑。 两个人加上老人做好的熟食,一共七个菜。两个老人坐在一起讨论院子里的鱼缸里的鱼子,碗莲已经开了,小巧精致。两个人很严肃的讨论缸里的鱼该挪地方了,外公犹豫该送给邻居还是挪家里的鱼缸养。外婆说家里的鱼缸鱼已经够了,那是寻常的鲤鱼,养大了可以吃。 东篱并不打扰,等着两个老人讨论结束。两个人很温馨,生活琐碎细细聊天,她想等她和徐策也七十岁的时候也会这样,可能会啰嗦,但是会好好聊天,徐策耐心很好,应该可以忍耐她的急躁脾气。 老人聊完回头看到她,外婆笑眯眯问:“准备好了?” 东篱笑笑,老爷子也笑起来,说:“去年这会儿,詹呈还说今年来看我。” 东篱不知道孙詹呈和老爷子关系这么好。所以不敢随意接话,徐策倒是出来听见了,说:“我爸这段时间还在忙,等到十月的时候就彻底闲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来看你。” 老爷子也笑,问:“他这个人,固执的很。让他忙完了再说吧。” 四个人实在热闹不起来,只是偶尔聊几句。外婆是个话少的人,不太爱揪着晚辈问东问西,东篱原本怕他们打听孩子,见没人问起,知道老人开明不会催他们了。山上的午后挺凉爽,房间里很凉快,东篱很久都没有午睡的习惯了,大夏天外面晒得厉害,她坐在廊檐下,徐策催了俩老人去午睡后回来见她坐着发呆,问:“法院那边不顺利?” 东篱摇头,徐策问:“那怎么了?” 东篱还是摇头。 徐策伸手拉起她,自己坐在摇椅上,拉着她坐在他腿上,问:“那怎么了?” 东篱嘟囔:“有点累,操心的太多。你都不会让我回家呆着。” 徐策笑起来:“原来小徐太太嫌我不体贴。” 东篱只是和他说说,她不是个不适合多愁善感的人,开庭时她会出席,到时候和叶丽雯对立,双方律师会据理力争,她能举证的屈指可数。没人会想到曾经以为的最亲的亲人,有一天会成这番模样。 徐策问:“想不想开庭之前见她一面?” 东篱摇头,“我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你知道的。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其实很冷漠的。” 徐策闷笑,“你终于想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东篱不确定以前哪里见过他,“没有,方经理那时候应该说起过你,但是我没有印象。” 徐策语节。 两个老人生活极具规律,严谨而有顺序。东篱邀请他们回华庭家园住几天,他们都拒绝,下午徐策的电话一直响,他闲一天的代价是要出差一趟。而她早关了手机,这一天都不想谈起工作。 两个老人见徐策接电话,问东篱:“忙就赶紧回去吧,我们都好好的,不要操心我们。” 东篱不知道怎么和老人说话听起来像个亲昵的小辈,只好笑笑一边等着徐策回来。徐策进来就看到东篱眼巴巴看他,外婆进厨房翻了给他们准备好的熟食,出来说:“别耗在这里,有事就赶快去忙吧,有时间来吃顿饭就好了,廖姨做了好多吃的,我给你们准备好,你们那回去吧。” 外公也嘱咐:“ 有什么拿不准的多和你爸聊聊。” 徐策如实应声。 两个人老人站在门口送他们,东篱想起去年夏天,她和徐策恼了别扭,回去的时候也是在这里,她抱了外婆,她想起来笑着俯身抱外婆,笑说:“我们有时间回来吃饭。你们回去吧。” 外婆轻拍她的背笑着应声。 让她心里尤为温暖。 回去的路上东篱开了手机,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一下全涌进来,方书明的和朱兆林,还有几个陈蔚荣的。 东篱一一回过去,陈蔚荣接了电话就问:“你现在在哪里?” 东篱答:“在家里。” 陈蔚荣听起来有些急,问:“你为什么自作主张要告叶丽雯?这是说告就能告的吗?” 东篱心里一啖,反问:“我为什么不能?” 陈蔚荣大概觉察自己语气急了,退了一步,“你现在有时间回家来一趟,我们细说。” 东篱觉得心里失望,问:“你从哪里知道我要告她的?陈苓说的吧。陈董,这是我的私事,我不建议你们教我。” 陈蔚荣被她说的语塞,闷了半天才说:“这事闹出来对你没有好处,你图什么?荣恒也担不起这样的新闻。” 东篱不想和他讨论这些,干脆说:“这事于我的意义大家心知肚明,我只要一个解释,要一个真相。其他的都是其次。再没什么事的话,就这样吧,您还是好好养身体吧,至亲至疏,于我都一样,我不强求。也不会嫉妒陈苓。你们到此为止,我再不接受任何试探。” 她早该想到何茗瑜的妥协是她成为荣恒的董事,陈苓毕竟是他女儿,亲疏远近,一眼能看穿。陈苓和他吵得差点要了他的命,他都瞒住了何茗瑜,足见他有多疼陈苓。这样想想确实可笑。期望不大,却难免失望。 她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和徐策说:“你是不是知道?所以才鼓励我经营荣恒?”问完自己又笑了,“你肯定知道,陈蔚荣当初可是选了你做乘龙快婿。他疼陈苓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就此不管了。倒是何茗瑜可怜,被左骗右骗。也可能她自己知道,自己也舍不得陈苓。要这么说的话,就我一个是外人。” 徐策隐约知道,他停了车,拉着东篱站在马路上,下山的路上没人,马路两头都看不到尽头。他抱着东篱站在路中央,和她说:“你是我的家人,你于我的意义太过深重。不只是爱人,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和 你说过我爱你。东篱,我原本也不信这世上会有让我不再孤单的人,后来遇见你,我就信了,这世上真的有另一个我。” 东篱听的哭的呜咽不成声,她心里的委屈和屈辱没处诉说。她知道徐策懂她,她所有的不甘心他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东篱这个案件,应该没有效力。故事里我会写效力制约,我总希望有原则正义,大家就当是故事,不要和我计较。毕竟法律存在缺陷。 ☆、爱的容身之所( 九 ) 两个人站在路中央,有种绝境中相依相偎的感觉。东篱哭了很久,自成年以来她从没这样放肆哭过,当初有客户言语侮辱她,揪着合同折磨,她都能忍。最后也就得了个方兴手底下有个不要命的叶小姐的名声。 徐策见她哭的痛快,也不制止,由着她。等她哭完了还带着打嗝,他伸手抚着她的背,也不言语。 东篱哭完了,眼睛通红,徐策眼神里很湿润,但是不像流泪,东篱伸手抚摸他的眼睛,徐策笑起来,东篱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遮住眼睛才发现他的嘴也很好看,唇角微弯,徐策一直伸手附在她手上,低声说:“东篱,我第一次见你是我创业第一次失败的时候。在你们学校遇见你,你简直像个呛口小辣椒。”说着笑起来。 东篱也笑起来,她也能想象到她那时候的样子,凡是要讲个原则,底气却不足,越要让自己看起来冷漠,其实就是经不起诈。 远处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徐策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回车里,东篱在后视镜里看了眼眼睛,懊恼道:“我下午还准备去宝膳楼,这下没法见人了。” 徐策安慰她:“工作就是工作,也只是工作。是工作就允许人犯错,宝膳楼和荣恒不同,有些事我可以效劳。” 东篱揉着眼睛,突然问:“官司肯定会被人公开的,到时候会涉及到陈蔚荣,我的麻烦是不是会更大?和顶头上司打擂台?” 她就是这样的人,悲伤只是片刻的事情,就像是一阵休憩,结束后就精神抖擞,满身斗志。这个样子实在是鼓舞人。徐策伸手摸摸她的头,笑笑,没接话,他实在没什么能说的。 车开进市区,她的电话响的没停过,徐策送她到公司,她已经满身利落,俨然成个那个被学生称作“金刚芭比”的叶老师。 东篱下午要和宝膳楼经理见面。她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在餐饮,国际园艺展的官方合作是她开始的目的,必定要尽力。还没进门陈蔚荣的电话又来了,她犹豫片刻,又接起,陈蔚荣的语气显然比之前更重。“东篱,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荣恒不是你泄愤的助力,你明白吗?” 东篱没接话,陈蔚荣才问:“叶东篱,你在听吗?” 东篱听的笑起来:“陈董,我姓叶。” 陈蔚荣换了口气“你是我女儿,这毋庸置疑。一直都是。” 东篱原想等处理了这些再和他谈私事,可惜他不等。 她许多年不曾和人争执了。 “陈蔚荣,做生意还是讲些诚意比较好,我不计较你的聘用合同里的弯弯绕,你的目的我清楚,资本市场不是你捞钱的地方,对公谈公。于私,大家都心知肚明,本该的祸首是谁,我不用道德约束你,就是已经不计较你们家那本烂帐了。至于你女儿,管谁叫大妈叫谁二妈,你们自己定,不用来通知我。不要三番几次的指教我。这是我的私事。” 陈蔚荣那头一句话也没再说。 东篱停顿了片刻,闭了闭眼,挂了电话,大家都不讲诚意,还是勿相扰比较好。 接下来会很忙,她实在没时间和人扯皮。宝膳楼总楼做了很大修改,菜谱换了格式,每一位师傅的履历都做了详细说明。总经理林志原是宝膳楼分店的经理,他出面和每一个师傅沟通过了,给东篱提交的报告非常详细。最近本地卫视推出一档节目叫《传承的味道》,宝膳楼的三位师傅接到了邀请函,方书明和她建议趁着这个机会着手宝膳楼的前期宣传。 开会一直到晚上九点,东篱挂断了徐策的几次电话,等会议结束后,东篱请大家吃饭,楼下居然还有师傅在,林志笑说:“楼下在装修厨房,师傅们都在,厨房这次会扩建,具体意见由师傅们提。加班赶上好时候。” 东篱失笑,这帮人真是,师傅姓曹,五十岁上下,看见东篱,笑说:“让老板先尝尝手艺,就像是进门时是让师傅看看基本功一样。” 东篱闹得大红脸,赶紧站起来,请师傅一起坐。 曹师傅笑说:“菜已经准备好了,要是忙完了,这就传菜了。” 东篱不知道周志已经都安排妥当了,方书明也显然知道,其他分店的管理人大概都知道。一行人都等着,徐策的电话又来了,东篱站起身接起:“我刚忙完,之前在开会。” 徐策笑起来:“我在楼下。” 东篱走到窗前向下望,楼下一片氤氲,灯火一片,根本看不清人,“那你上来,我们正准备吃饭呢。” 徐策真的就这么上来了,东篱不好说他才是老板,只说:“这是我先生。” 方书明笑不作声,其他人都站起身打招呼,有人也认识徐策,和他说起et20。 饭桌上话题百搭,完全不像下午开会时候的严肃,一个分店经经理和徐策讨论汽车电子设备,东篱只听懂几个物理名词,周志和东篱说起新的一期广告策划宣传,方书明摘了眼睛静静听着。 等到回家的路上 ,东篱累的闭着眼窝在车座里,坐了一下午腰疼的厉害,徐策也不打扰她,她沉默了片刻突然说:“一审的时间定了,两个星期以后。” 徐策嗯了一声,没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忙完就到凌晨了,都舍不得睡,可以想到第二天要早起,吓得恨不得闭眼就睡着。 这几天见识了一桩大龄男女的谈婚论嫁,过程有些可怕,突然觉得有点悲伤,我这条光棍不知到被人人喊叫该结婚的时候是什么光景,大龄女青年真心活得艰难,联想到我这条光棍,突然半夜悲从心起!!!寂寞难耐,开了个小随笔,纪念一下我那怂巴巴的意气风发的年少,也给此文做个伴,实在太寂寞了,小随文叫《爱了你那么多年》,原本想起个文艺一点,逼格高一点的名字,但是我这个人活得太接地气,再加上还是暗恋,实在没什么气势如虹的壮举,希望你们撒个花!!谢谢了,笑话我的时候请尽量别笑的太大声,毕竟,我这么大个人,总要面子的!(真诚的恳求!) ☆、愿你一生被爱 ( 一 ) 即便开庭那天,东篱依旧没做好准备,不知该怒目还是歉疚。徐策陪同,于嘉是律师,叶丽雯是陈苓陪她来的,她的律师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入了秋天气已经不那么热烈了,叶丽雯却穿了件有些厚的外衣,东篱离得不远处看了她一眼,再没看她,陈苓戴了副墨镜,坐在靠叶丽雯最近的第一排中间位置。 开庭后,宣读纪要,东篱看于嘉,他面色很严肃,宣读起诉书后,开始由代理诉讼人陈述。所谓纠纷不过是场报复,让东篱无端觉得荒谬,而徐策一直握着她的手。 只是于嘉最后的陈述,关于前段时间<每日财经>的头版,关于对她的舆论攻击。她一点不知道,于嘉从没和她谈起过这些。她转头看徐策,徐策坐的端正,却悄声在她耳边说:“不管什么事,总要有个说法。” 于嘉每一条说明都很详细,待结束后,由被告律师陈述,叶丽雯这时却转头看过来,东篱并不看她,只望着庭上的审判长。叶丽雯的律师显得有些准备不充分,叶丽雯也并不自辩。 原本想象的有些困难的过程竟变得如此简单。 整个过程被告方律师无话可说,都没有异议,直到最后叶丽雯才做了最后陈述。 “原告方陈述的都是事实,我因为对陈蔚荣夫妇怀恨在心,所以偷盗了他们的女儿,没有人参与,我一个人偷盗,也没有贩卖,一直由我抚养。并在她成年后,一直阻挠陈氏夫妇认养她,所以散布其是私生女的言论。” 东篱一动不动的盯着审判长,像是没什么反应,但是却又反手掐着徐策的手,越来越使劲。 于嘉没想到她供认不讳,可是东篱却越发的心凉,还是舍弃她,保了陈苓。 这不是偷盗,是偷换。 东篱突然说“她说的不对。” 于嘉示意她不要急,有他。 她心里像是有一簇火光越来越旺,只觉得心灼烧的厉害,却不觉得疼。 叶丽雯陈述完转头看东篱,眼神里有东篱不想看到的东西,她真恨她,总是知道怎么利用她。即便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于嘉整理了思绪,辩护说“第一,被告人陈述是偷盗婴儿,不符合事实,事实是她将自己女儿与我的当事人偷换。第二,被告说的是抚养,事实是遗弃。我的当事人未成年一直一个人住在老街,并未有监护人。第三,被告人讲她阻挠陈氏夫妇认养我的当事人所以散步其是私生女言论,根据我的 调查,授意其散布这些言论的事实上是其女儿陈苓陈女士。关于此三点不实,我方有证据。” 东篱心里一片茫然,徐策放开手,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她转头冲徐策说:“看来,我势必要赢,否则,一样是声名狼藉。” 于嘉的证据从医院亲历者的口述影音资料证据到老街的居委会出示的证明到最后<每日财经>的主笔记者的供词,他势必要让东篱赢得彻底,一场旷日持久的恩怨,就这样短短不到一日,清理的干干净净。让人不凉薄都难。 叶丽雯及其律师做了最后辩护,关于<每日财经>原告方的证据,叶丽雯一再补充,由她授意。她极力在撇清陈苓在这其中的干系。 一审判决,叶丽雯对叶东篱构成人身财产伤害,等等一系列罪证属实,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东篱对结果毫不在意,只觉得一场荒唐终于结束。 出了法院,陈苓疾步想拦下东篱,徐策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揽着东篱的肩扶她进了车。陈苓被徐策那一眼重伤,仿佛她十恶不赦,她不过是想求叶东篱一句而已,到现在这个境地,难道她还能做什么不成? 东篱上了车就开始睡,心情不好,也加上前一天忙太晚,徐策用出差一个星期换了三天轮休假陪她,车上孙詹呈打电话来问:“结果怎么样?” 他在老朋友那里知道东篱最近上诉的事,他不好过问,只和徐策淡淡提起过。徐策看了眼东篱,轻声说:“结果和预料中一样。” 孙詹呈懂他的意思,接着说“回来吃饭吧,东篱心情不好,你带她多走走,这个事解决了对她也有好处。” 东篱睁开眼问:“爸?” 徐策将手机递给她,东篱睡得声音有些沉,开口问:“爸?” 孙詹呈笑起来,“正和徐策说让你们下午回来吃饭。” 东篱应声“嗯,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了。” 徐策听不见孙詹呈和东篱说什么,只看到东篱笑起来,静静听着,末了她挂了电话才说:“我想吃面。” 徐策问:“什么面?” “就是和阳春面差不多,面上浇点汤,撒点葱花就好。” 徐策知她的意思,只说“完了我们回家试试。” 孙詹呈在家等着他们,阿姨在准备晚饭了,东篱没了第一次来时的那种拘谨,孙詹呈最近处理了手里的事情一直 闲在家,问东篱:“宝膳楼准备的怎么样了?” 东篱转头看了眼厨房,徐策在帮阿姨炒菜,这才说:“还在准备,暂时还拿不准方案。” 孙詹呈并不深问,只是淡淡提起,“年轻人忙事业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工作不成可以再来,身体要紧。” 东篱笑笑,放松说:“还好,外公过生日的时候,外公问起您。” 她心里还是怕,害怕孙詹呈问起孩子,她目前乱成一团的状况,没办法要孩子。所以也不敢和徐策提起。 前一天的失望,睡一觉起来,又要马不停蹄的工作,她早已经不会一个人半夜酗酒了。 荣恒的上半年报表已经出来了,意料中的情况低迷,近一个月来才有所缓和,因为国风酒店的开业,也可能是酒店业务经理的更换。 何茗章为首的财务部又一次和东篱敲了警钟,将融资方案讲的融资势在必得,东篱并不准备外资注入,本土酒店竞争力本就是新生力量,何茗章欲借助拉入外资股东,进入资本市场,他和陈蔚荣不愧是同生共死的搭档。 例会开了整整一个早上,东篱不欲和他们争执,朱兆林之前在观望,现在大概稍偏向东篱,大概也有守成的意思,东篱也不多解释。等例会散了后,助理和她说:“南科地产的陈经理在办公室等你。” 东篱手里还在翻看报表,抬头问:“陈苓?” 助理点头。 会议室里还有几个经理,她简单几句交代完,收拾了文件夹回办公室,陈苓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说:“你终于过上你想要的日子了,昨天还在纠纷,今天就日理万机了。” 是不是娇气养大的女生都受不得一点委屈?和能力没关系,脾气都是一顶一的跋扈? 东篱走到办公桌前放下文件夹问:“你来就为说这个?” 不等陈苓开口,她先问:“你们知道我想要什么日子?” 助理端了茶进来,陈苓问她:“你就一点不难过?她毕竟是你……” 东篱问:“是我什么?” 陈苓倒是看起来很难过,“你不是要个说法吗?她给你了!她已经病了,你就是不动手,她也活不过两年。你何必下手呢?” 东篱细细摩挲的杯沿,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要的说法是我自己讨来的,不是谁给我的,我被人偷换的人生谁来负责?她病了你们尽管用医院凭证取保,你又凭 什么和我说这些?我已经不计较你在里面究竟参与了多少,你们倒是不依不饶。你锦衣玉食的时候有想过你妈是怎么对我的吗?你现在为叶丽雯奔走,有想过养你长大的何茗瑜是怎么想的吗?” 陈苓自知理由站不住脚,不由说:“那我能怎么办?生养之恩,我谁也不能负,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就算屈辱也是一个人,干净利落。好过我现在,谁都可以骂我一声白眼狼,我稍行踏错,都会有一帮人来敲打我。陈蔚荣,何茗章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谁也说不清楚谁对不起谁。” 东篱这才正视她,这话不像是舌灿莲花的陈苓小姐说出来的。 她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我就是嫉妒你,不管是和徐策结婚,还是进荣恒都坦坦荡荡。按理说,我要比你更优秀,从小到大,我拥有的全是我满意的,我学习好,学历好,可是心性不好,我怕流言,怕别人骂我。” 东篱细细听着,“人人都爱惜羽毛,人人都怕。” 她不欲和她解释她的难处,她们以后也不会是朋友,没必要推心置腹。 陈苓擦了眼睛里蕴着的泪,笑起来,站起身说:“也对,我求你做什么,我可以给她办取保,送她一程。她这辈子也可怜。” 东篱没接话,淡淡说:“慢走。” 陈苓轻声说了声谢谢,关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敲定年假后终于不再忙,可惜被北方的温度放倒,零下近三十度的气温真不是说说的。 先祝大家新年快乐! ☆、愿你一生被爱 ( 二 ) 东篱坐在办公桌上自己也不清楚在想什么,乱糟糟的。最后苦笑,谁不辛苦?谁不可怜?大家都辛苦,没必要可怜。他们求仁得仁,她总归是个外人。 小许的电话来的猝不及防,徐策的助理很少联系她,东篱接了电话,小许语气很急:“东篱姐,我马上来接你,徐总已经去医院了。” 东篱心里一慌,问:“出什么事了?” 小许在开车,东篱能听见那边按喇叭的声音。 “孙董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徐总让我来接你。” 东篱一听立刻着急说:“你不要过来了,我自己开车过去,在哪个医院?” 小许执着的讲:“徐总一再嘱咐不准你开车,你等等,我就快到了。” 东篱心里一下慌的有些无措,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小许到的时候东篱已经站在路口等着了,上车就问:“我爸出什么事了?” 小许大概是怕吓着她,斟酌道:“突发脑梗。” 东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了一会儿才问:“谁发现的?送医院的时候人还清醒吗?” 小许不敢说太多,赶紧说:“我没有去医院,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到医院的时候,孙家的人还没来,孙詹呈还在icu病房,徐策坐在床边微垂着头看着他,不知在说什么,东篱不敢打扰他,站在门外看他们父子,难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多会儿,孙家的人就来了,孙孝亭和老太太还有杨玖玲,东篱没有心情说话,只点头致意,杨玖玲穿了件降红色的外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见东篱都严肃的点头,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参加一场严肃的仪式。 孙孝亭已经八十多岁了,上次病了以后身体已没那么健朗了,再加上孙家的事,后来早就闭门不出了。儿孙总是长辈惦记的,即便孙詹呈和他意见分歧多年,父子已多年不睦,但是他还是个操心的父亲,耄耋之年,不能接受子孙接二连三的出事。老太太神色极差,那么好强的性子,现在在东篱面前都不掩饰了。 老爷子嚷嚷:“好好的,突然怎么了?前几天还看我呢?怎么了?” 东篱望了眼里面,,这才说:“徐策在里面,等他出来和您说。” 老爷子在门口望着里面的父子,很久都没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东篱想他大概想起徐策的奶奶了。 过 了许久,里面的徐策回头朝东篱招手,他让东篱进去,东篱推门进去他已经转身看着孙詹呈了。东篱走近床边,她不敢看床上的人,怕会哭,即便这样她开口还是带着哭音“到底怎么样了?现在还有危险吗?” 徐策伸手握着她的手很用力,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然后说:“生命特征不会超过三个小时了。”他的声音里有些低哑。 东篱一下没忍住哭出声来,之后变得低声的啜泣,徐策已经将悲伤都掩饰了,他一个人在说:“东篱,别哭。” 东篱根本忍不住,一个劲的哭,只是不出声。 徐策轻笑一声说:“他对你很满意,一直说我比较好运,总怕我欺负你。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一声他要做爷爷了。” 东篱惊得一停,忍不住的打嗝,问:“你说什么?” 徐策没有抬头看她,还是轻笑了一声,说:“他要当爷爷了。我一直想有了孩子让他带着,他一个人也有个伴,没想到他等不得了。”他大概难过极了,声音听起来都哀伤,。 东篱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这些细枝末节徐策总比她细心。她哭着蹲下身伸手握孙詹呈的手,这个人给了她所有关于父亲的关怀。徐策揽着她安静的不说话,病房里只听见东篱的哭声。 门外的人敲门时,徐策才揽着她替她擦眼泪,安慰道:“别哭了。” 东篱在路上想了千百种可能,却没想过最坏的,她想的最坏的大不了他瘫痪了。没想到总是有最糟糕的结果。 她伏在徐策肩上,徐策轻声说:“跟他说声再见吧,他大概要离开了。” 东篱顿时哭的忍不住了,握着孙詹呈的手哭着呜咽道:“爸爸,再见了。” 徐策这才搂着她起身,打开门才说:“进来吧,他已经没有意识了。” 孙孝亭的呼吸都开始有些不匀,拐杖在地板上戳的蹬蹬响。医生跟着就进来了,徐策再没说一句话。他的难过都是属于他们三个人的,仿佛剩下的时间都是他的责任。 清晨家里做饭的阿姨到家里发现他仍然未起床,已经早上八点,医生检查后认为他早上发病,发病时间大概五点到六点之间。 接下来才是最累的时候,东篱心里更难过,孩子来的猝不及防。她从前一点都不贪心,觉得很公平,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东西。可是现在变成她得到一个亲人也失去了一个亲人。 徐策见她还在哭,出了门才 说:“东篱,你可以怨我不信任,这段时间我们都太忙了,我怕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想等到可以在医学影像里能看到他的样子的时候再告诉你,那样你就会舍不得了。你可以怪我。” 东篱哭的更厉害,“你应该早告诉我,告诉爸,说不准我们能陪着他,说不准他不会出事,说不准他会……” “嘘……听我说,东篱,不要钻牛角尖,这和你没关系,这是意外,意外。”他极力的安慰东篱。 东篱忍了哭,靠在他肩上觉得安心又难过。 孙詹呈让老太太和杨玖玲出来,喊了徐策和东篱又进去。 老爷子大概是哭了,有些干枯的手握着孙詹呈的手,和徐策说:“我知道你们恨我,我都知道。” 徐策没接话,他又说:“咱们孙家就剩你一个人了。” 徐策还是没接话,心电监护仪上的显示已经没有心跳,徐策沉默的说:“我要去准备我爸的后事了,您先回去吧。” 东篱心情不稳定,他不敢让她一个人回去。 片刻,东篱也控制了情绪,来的匆忙,她没有任何准备,先和助理嘱咐了工作,后,才和徐策说:“我来联系医院的事,你准备外面的吧。” 徐策看她,不能确定。她红着眼睛点头,确信自己已经没事了。徐策没办法,只能听她的。 老爷子静坐在一边,再没说话。 他向来觉得长子不如他心意,不如他有事业心,也不像他,他的长孙也是。都像极了他的太太,带着岳家的书卷气,他自来不喜欢。生意人就要有生意人的气魄,第二任太太比孙詹呈的母亲要机灵,人也比较爱说,次子孙林像他,有恒心也有胆气。所以,他向来偏心。他自己知道。 野心太大终究不是好事,他始料未及。孙林去的让他心生悔意,当初能听长子的,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事了?悔已晚矣。 徐策喊了门外的人,“带老爷子回去吧,他年纪大了。” 家里的保姆已经来了,老太太自来和他们没什么感情,听徐策这么说进门去扶老爷子,杨玖玲面色严肃,看着徐策质问:“你是不打算让我给他准备后事了?” 徐策闭了闭眼,才说:“你做不来什么,就在这里陪着他吧。” 东篱和小许在医院办手续,徐策要去报丧。 葬礼定在三天后。 葬礼前一天,徐策已经超过四 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东篱回家休息了一下午,晚上去替他,他眼睛熬的通红,东篱知道他难过,两个人靠在一起,徐策看着堂上的孙詹呈的照片和她讲:“我六岁的时候,杨玖玲把我带出去将我扔在外面,隔了两天才被他在派出所领回去。自那以后,他就给我改了姓,把我送到外公那里了,老爷子听他给我改了姓,当场就用砚台把他砸的满头流血。” 东篱听的满脸都是泪,静静的靠着他不说话。 等他一个人说完了才说:“你回去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一天。” 徐策用力的拥抱她,似是哽咽,又不像。东篱回抱他,两个人从彼此身上吸取能量。 徐策被东篱勒令回去休息,剩下的她来盯着,徐策刚走,杨玖玲就来了。有些空的灵堂,东篱和跪坐在旁边的垫子上,杨玖玲走近她,跪在她旁边,也不说话,东篱转头看她时,她才说:“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三十几年了,我们为什么不离婚?” 她兀自笑起来“你怎么会懂?不舍得失去是什么心情你怎么会懂?只要我不离婚我就依旧是孙太太,百年之后,我就能陪着他啊。这一生不行,那就来生,起码我离他近一些,去的早一些,说不准他就爱我了。”她说着说着泪如滂沱。 听徐策讲起她曾经疯狂的举动,再听她这么说,实在不能评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生为爱,一生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2015年过的兵荒马乱,2016年要加倍努力! ☆、愿你一生被爱(三) 在孤寂的灵堂,东篱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开始干呕,觉的恶心。 不敢再跪着,她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咽下泛起的恶心感。这两天太忙乱,混沌间告别了亲人,又迎接生命。徐策回去两个小时又来了,大概回去洗了个澡提神。 和徐策一起来的是他的堂妹,叫孙琪,小姑娘一直在哭,跟在徐策身后。东篱起身问:“怎么就来了?我让你回去睡一会儿。” 徐策大概是疲了,笑笑“你一个孕妇,我也不放心。” 东篱转头看孙琪,徐策介绍:“这是堂妹琪琪,上次家里见过的。” 东篱招呼她“坐吧,别站着了。” 又和徐策说:“这边都安排好了,时间在明早九点。” 徐策转头看着堂上的照片微微点头,没说话。 连一点时间都不肯给,让他们措手不及,东篱至今都恍惚那个温和的老人已经不在了,徐策和她连句话都不曾和他说,麻木的接受,连难过都没时间。 杨玖玲一直跪坐在地上,孙琪扶起她,她才问:“你媽媽怎么样了?” 孙琪摇头,没说话。 东篱觉得唏嘘不已,一个不算庞大的家庭,不过半年就成了这副光景。徐策的二叔已经被处决,孙振目前是终身□□。这样越想越压抑,东篱起身在门口站着,徐策也跟出来,问:“是不是不舒服?” 东篱摇头:“没有,才感觉到有些反胃,还很轻微,不影响。” 徐策好像一夜间变得沉寂,东篱回头望了眼大厅才说:“我现在都不确定,爸真的不在了。” 徐策突然伸手揽过她抱在怀里,很用力,脸埋在她颈后却不说话。东篱反手抱着他。 孙琪出来静悄悄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俩,过了片刻徐策才放开东篱,孙琪红着眼睛,“哥,我妈让我替她谢谢你,替我哥哥谢谢你。”边说着边开始哭。 徐策问:“二婶怎么样了?” 孙琪摇头,“什么都吃不进去,瘦的不像样子了。” 徐策安慰她:“二叔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让她打起精神,但是孙振可以争取宽大减刑,只要人在,就有回来的时候。” 孙琪听话的点头,抹着眼泪说:“咱们家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家怎么说没就没了?爸和哥哥先出事,现在大伯也是……” 徐策就算再不理孙家事,但是 目前他依旧是孙家唯一的男丁,剩下的事依旧要他来操心。 东篱拍拍孙琪的肩,孙琪伏在她肩上放声的哭,年纪还小,家里突遭变故,她吓坏了,还有病中的妈妈要照顾。徐策安慰她:“照顾好婶婶,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我妈说让我替她谢谢你,我哥的事是你做的补救。我们谢谢你。” 徐策微微仰着头,静默。很久才说:“琪琪,我总归是你哥,不用谢我。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为人子女,我远不及格,你照顾好婶婶,别像我一样。” 声音里都是疲倦。 东篱一瞬间眼热,徐策的难过都是沉默的。 清晨六点,徐婉从美国回来,风尘仆仆,看起来很急。徐策眼睛都是红的,代江替他在招呼人,东篱招呼徐婉:“妈妈,坐下来休息一下。” 徐婉比起上一次和颜悦色许多,徐策站在一旁,徐婉扑过去就去拥抱他,一边说:“徐策,妈回来晚了。” 杨玖玲就在一边,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目不斜视的看着堂上照片上的人。 徐策并没显出来什么情绪,伸手回报她一下又放开,“妈,我还要招呼其他人,您先在这儿歇会儿吧。” 徐婉的感情来不及收起,就被徐策打断,徐策给东篱使眼色,东篱和他点头。徐婉看着徐策匆匆出去后才回头看堂上的照片,孙詹呈依旧笑的和蔼,徐婉就那么看着,说:“多年不见了。” 杨玖玲站的笔直,黑色的衣服越显得脸煞白。她没回头,但是语气很庄重:“谢谢你回来送他。” 东篱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儿,悄声退出去了。 徐婉笑笑,“你这未亡人的口气还和当年一样。个中滋味你自己清楚就好。不必和我示威。” 杨玖玲闭了眼没答话。徐婉也不是找事,谁也没再说话。 灵堂外的人渐渐多了,东篱这才开始跟着徐策站在灵堂,因为早上徐策给她一串钥匙,说是完了一起去收拾同合苑。东篱又哭了一场,陈蔚荣夫妇在灵堂上,陈蔚荣已经不复当初的病态,颇有些容光焕发,面色沉痛说:“你们节哀,要注意身体。” 徐策出声招呼,东篱跟着一句话也不说。 何茗瑜看见东篱的眼睛通红,忍不住也红了眼,握着她的手,不知说什么,东篱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招呼:“到偏厅里先坐。” 何茗瑜忍不住开口:“你看起来瘦了 ,要注意身体。” 东篱点头,她脸色确实不好看。一直想吐,什么也不想吃。 来的很多是住在同合苑的人,东篱有很多不认识,徐策倒是他们熟,一一照料,孙老爷子来的很迟,脸色都是颓败,握着拐杖的手抖得厉害也不让人扶着,颤颤巍巍的进来,站在案前,看着长子遗像,良久,才哑着音说:“我对不住你们。” 他已后继无人,两子都没了。 功过都过去了,谁也不提了,徐策上前扶他,他攥着徐策的手,手背的筋骨突起,徐策回握他的手,他眼睛里蓄着泪不肯落,看着照片上的人不肯移开眼。徐策半扶着他送他去休息。 九点,尸体火化。徐策站在最前面,东篱站在他身后。后面的杨玖玲哭的嘶声力竭,孙琪搂着她。徐策一动不动,东篱觉得他在哭,伸手握他的手。他不回头,只是用力的握东篱的手。 下午在西山墓园,徐策蹲在墓碑前,孙孝亭望着不远处发妻的墓碑,老泪纵横,神情仓皇。他一生浮沉,最后白发送别黑发人,子孙凋零,不可谓不伤心。 杨玖玲从头到尾都不说话,老太太自从儿子出事后就不怎么出门了。孙家再也不是从前的孙家了。 老爷子到底上了年纪,哭过后咳得厉害,徐策让孙琪送他回去,免得越伤心。杨玖玲面无表情,深深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随老爷子下山了。 徐婉看起来也很累,有些伤感的说:“没想到三十年后,是我先送他。” 徐策站起身扶着东篱,徐婉看了眼徐策,继续说:“当初要是不那么犟,现在是不是我们也能是一家人?那时候他跟着孙孝亭认了我的错,他当时要是护着我,我们大概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徐策没什么反应,只说:“他要是护着你,你就不一定能生下我。”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闭口不说话了。 东篱蹲下身平视照片上的人,他还是东篱印象中第一次见的模样,温和周到。不提人短处,不动声色的护着晚辈。 东篱忽想起有一次他说做梦梦见他们在回山上聚会。 想了片刻,她才说:“爸,你要是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就托个梦给我,我提替你做。” 徐策静静等着她,等她自己站起身,才上前扶她。东篱偏了头等泪意退了才回头。徐婉看东篱样子,轻声叹息,“怪不得他们都喜欢你。” 当天晚上的航班,徐婉回了美国,东篱 和徐策去送她,徐策替她去换登机牌,她和东篱坐在休息区,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做长辈的自觉,只觉得自己并不老,东篱有些疲倦,却坐的笔直,徐婉嘱咐她:“前几个月小心点,多注意休息。产检的时候咨询医生。” 东篱受宠若惊,有些懵懂的应声。 徐婉笑笑:“徐策刚知道你怀孕,高兴的和我打电话,说他要做爸爸了。问我孕妇该注意什么。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打电话那么依赖我。大概真的因为你,我们两的关系才会缓和。” 东篱不知说什么。没有领略到徐婉的意思,却在想徐策比她自己知道早,偷偷一个人高兴。觉得略心酸。 徐策过来的时候徐婉已经起身,利落的和他们告别,嘱咐徐策:“我这辈子就是个不孝女了,你帮我照看外公外婆,我有时间了就回来看他们,别和他们说我回来,年纪大了他们受不了这些。” 这对母子在经历半生后,才学会温柔的相处,才开始摸索学习为人子女的责任。 徐策俯身拥抱她,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您注意身体,下次回来记得带着弟弟。让外公外婆见见外孙。” 徐婉顿时泪眼阑珊,伏在儿子肩上哭的无声无息。 所有的过错都会被原谅,即便不被原谅的,最后也都冰释前嫌。我们都想记住温暖,被伤害的岁月已过去,也会被尘封。 ☆、愿你一生被爱(四) 东篱静静站在一边看着母子两个人,突然有了种为人父母的期待感。 徐婉掩了眼泪,挥手和他们告别,东篱和徐策送完她已经接近凌晨,两个人都已精疲力尽,司机在开车,徐策和东篱坐在后座,徐策揽着她,轻声说:“你先睡会儿。” 东篱睡不着,徐策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我们需要请家政了,不能再这么将就了。” 东篱无声的笑笑,他真是为每一件事都操心。 生离死别不管过多久,只要被提起都是伤心。 东篱出现强烈的孕吐反应,徐策一个人去了同合苑整理孙詹呈的东西。 房子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房子,门口的地板有轻微的松动。厨房里还有阿姨准备好的菜,桌上还有他看得书…… 徐策来回在房间里走动,不知如何整理。 孙詹呈是个沉默的人,从小他就知道,徐婉的缺席,让他格外依赖孙詹呈,第一次见识到家里的纷争是在老爷子的书房里,老爷子的唾骂声,砚台砸在他头上掉在地板上的脆响声,他满头血,朝他微微笑。他从此懂得他的家庭并不完善。 二十八九岁的孙詹呈比他要成熟很多。 他教会他担当,教他承担责任。 徐策一个人在同合苑里呆了一整天,又回去了。 东篱在公司开会,国风酒店的试营运反响不错,二三线城市试水效果也不错,朱兆林给她的建议很诚恳,独立的公司会是个新的开始。 条件成熟,一蹴而就。 接下来的推广品牌,各大网站、电子商务平台上线。酒店团队跟进,和网站的接洽,琐碎细致。会开了整整一天。各酒店经理是这次输入的新的血液,是她组建的自己的团队。 到晚上七点,徐策来接她,她正趴在洗手间里干呕。徐策搂着她,她的重量都在他身上,吐完后才说:“我一点都不想吃,怎么办?” 徐策不懂,拉着她直奔医院。 值班医生嘱咐了一些没什么实际用处的话。东篱神色不太好,好在路上说:“我饿了,想吃盐水花生。” 徐策心里暗叹:姑奶奶,你终于饿了。 东篱平时运动的很少,这时候的劣势就体现出来了,吐一场,都觉得人都虚脱了,困的很厉害。等菜上来时,她已经有些困了,徐策有点不知怎么照顾她,她没怀孕之前不是这样的,干脆利落,性格急躁。 东篱忙了整整一天,觉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累。主要是心里还是有些怕,怕太累会对孩子不好,所以有点精神疲惫。 徐策搂着她,她顺势靠在他身上深呼吸,徐策都能感觉到她不舒服。 两个人各自担心。 医院里。 医生已经下了最后医嘱,床上的人疼的神志不清,脸色发青,皮肤都是不正常的泛青。杜冷丁并不管用,根本没有疼的麻木一说,相反感官更清晰,疼的似抽筋剥皮。 陈苓看着床上的人,她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眼睛显得突兀的大。活着的每一分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可是她没权利让她安乐。 她嘴里有时候喊东篱,有时候叫她没听过的名字,无一例外那时候她都是浑身都是汗湿的,疼的神志不清,看得陈苓揪心。 东篱怀孕后开始不再贪睡,天灰蒙蒙就清醒了,徐策还在熟睡中,她干瞪眼到天亮,徐策睁开眼就看到东篱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吓了一跳。赶紧问:“哪里不舒服?” 东篱摇头,“睡醒了。没不舒服。” 徐策现在最操心她,不满三个月,她但凡不舒服,他都心惊肉跳。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生活有了大调整,早上开完会,两个人回山上,老太太早等着了,进门就问:“要不要回来住?” 东篱笑说:“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只要平时注意,没什么事。” 徐策也笑说:“她一天都在加班,吃饭没什么变化。” 大概是要新添人口了,大家都有些高兴。老爷子有些落寞,只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策知道他想起他爸了,孙詹呈说了会来看他,结果没来得及。 失去亲人,会愈加让人遗憾生命的不完整。 长辈对于晚辈的先逝总是不能释怀,老爷子自从提到孙詹呈,就变得沉默了。 老太太性格一如既往的豁达,笑说:“老邻居送来条鲈鱼,我们晚上吃清蒸鲈鱼。” 东篱洗了把手和老太太一起准备晚饭,老太太大概也是有话和她说,两个人坐在流理台上老太太笑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东篱摇头,“没什么,只是有时候运动多了会有恶心。” 她说完又说:“我很怕做不好,好像有压力,最近睡眠不是很好。” 老太太笑笑, 有些伤感,“今年不太平,徐策和你都累了。我和你外公也都老了,不能帮你们忙,就不给你们添乱了,你们平时太忙,要注意饮食休息。” 东篱在洗菜,边洗边说:“嗯,家政公司那边已经在找了。” 老太太继续说:“你们两个都不容易,有什么事多商量。孙家的事,是我们这一辈的一笔糊涂账,徐策他妈那么不成熟,我有很大责任,最终连累了孩子。你也是。你们很快就做父母了,被连累的前半辈子已经过去了,我替你们不负责任的长辈道歉,接下来,你们大胆的去做,为人父母的难处所有人都一样,你们两个会做好的,不要怕。” 东篱关了水,静静地听老太太说话,很久没说话,过了半晌才说:“谢谢外婆。” 老太太大概心情失落,回过神挥了挥手立刻笑说:“你看我,上了年纪,怎么和你说起这个了……” 东篱知道,她想徐婉了。 吃饭的时候徐策和老爷子才从书房里出来,徐策眼睛通红,东篱当作没看见。不是所有的伤心都需要人安慰。 老人年纪大了,他们两个尽量不在他们面前提起离别,等吃完饭徐策收拾了厨房,两个人准备回家,老太太给带了些腌笋,东篱还在拧瓶子,手机响了她也没在意,让徐策接一下,徐策刚接起那边人急切问:“叶东篱你在吗?你能不能来中心医院一趟?” 徐策能听出来,这是陈苓。 “有什么事吗?我们不在市里。” 陈苓大概真急了,急急忙忙说:“中心医院,她妈快不行了!她能不能来看看!” 徐策皱眉,问:“谁?” “叶丽雯!她快死了!” 徐策回头看了眼东篱,她正咬了口腌笋和外婆说话,徐策问:“找你有事。” 东篱不在意,问:“谁啊?” 他手机递给她,她依旧轻快问:“你好,我是叶东篱。”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说话很快,她皱起眉头,脸色变得很严肃。 徐策给她递了杯水,她接过水还在认真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并没看徐策。徐策有点后悔把电话给她了。 她一直没说话直到电话挂了。等电话挂了才抿了口水,说:“叶丽雯出事了。” 徐策伸手揽着她肩膀,她顺势靠在他身上,歪着头说:“陈苓让我去看看她,她剩的日子不多了。见不得我好的叶丽雯,居然 也有一天不行了。”她说话时情绪不辩。 徐策摸了摸她头,没说话,她躲开皱眉:“就你爱乱摸我头。” 徐策失笑。 再直到下山她都再没提起叶丽雯,徐策也不提,她大概吃多了,一上车就睡着了,直到家才醒来,晚上八点是个不早不晚的时候,徐策还有工作,洗了把手去了书房,东篱买了很多孕妇用的东西,有书也有衣服,一堆东西还在客厅里。她难得不忙,一个人坐在客厅整理东西。 可能是孕妇情绪变得比较感性,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叶丽雯给她买衣服,从来不在意价格,她高兴的的时候一口气给她买十几件。她不高兴的时候,几个礼拜都不和她说话。她很怕她,怕她把她丢了,有时候她一晚上不回来,她就开着灯,给她留门,她第二天回来骂她一早上,说是怕小偷进来,然后又会说:“养你比养条狗强。” 她那时候不懂,叶丽雯那时候养着她,是真的烦不胜烦。是真的恨她。 晚上十点是个节点,徐策从书房里出来,东篱依旧坐在沙发上,对着一堆母婴用品发呆。 徐策问:“你想什么呢?快睡觉了,明天再收拾。” 东篱不说话,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房顶。 徐策过去坐在她身边问:“饿没饿?” 东篱笑起来,“小徐总,你有点常识行吗?不足三个月的孕妇,食欲不会大增的。” 徐策也笑起来:“可是小徐太太,你的表情看起来明明像是饿了。” 东篱被他逗乐了。手里拿起件小孩衣服,只有巴掌大,她问徐策:“你说我能不能做个好妈妈?” 徐策很认真想了想才说:“我觉得你会是个虎妈。” 东篱不认同“不会的,我好胜心应该没那么强。我主要怕我不够细心,我怕我成了我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家长。” 徐策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衣服,笑说:“那我们就共勉,争取做对还不赖的家长!” 东篱失笑,笑了片刻,才说:“我这几天有时间了会去看叶丽雯。” 徐策说:“好。那我们今天谈话到一段落。接下来进入休息时间。” 东篱被他逗得心情莫名的欢快。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作者的回归,总是显得鬼鬼祟祟@#¥%…… ☆、愿你一生被爱(五) 这个秋天不太平,初冬到时,所有的都已尘埃落定了。 荣恒旗下的国风酒店已经初具规模,东篱已经在准备宝膳楼餐饮接轨酒店了,官方已经出了相关文件,竞标的时间就不会很远了。 徐策为了能在孩子出生的那两个月请假,已经提前加班去了,家里的阿姨也已经正式上岗。 冬天来的匆匆,东篱早上出门时正遇上对门的年轻夫妻,孩子已经出生了,小小的一团,爸爸抱着孩子裹得严实,妈妈手里提着行李,东篱按了电梯让他们进去,妈妈问:“徐策这两天不在?” 东篱笑说:“他出差去了。” 小孩醒着,不肯乖乖呆着,扭来扭曲,东篱问:“好不好带?” 妈妈苦笑,“正要送去爷爷奶奶家,一个礼拜我们两只能带两三天,其余时间都在爷爷奶奶家,太累人了。” 孩子爸爸倒是说:“等上了幼儿园就好带了。” 东篱笑说:“一步盼一岁,等到了幼儿园你们就该盼他十几岁就懂事了。” 孩子妈妈大笑。 小男孩活泼的很,扭着头看东篱,出了电梯,东篱伸手捏捏他的手,他高兴的两只手乱挥,咿咿呀呀的叫。 这段时间,宝膳楼的师傅的关于传承的专题片已经在播了,宝膳楼开业后反响还不错,东篱在筹备二线的餐饮店的策划案。 宝膳楼的特色是每日一个主题,每日一个主班师傅。 东篱现在对宝膳楼格外的上心,陈蔚荣以养病的名义休假,自孙詹呈出事后,东篱分身乏术,陈蔚荣已经半休半工,开始着手管理荣恒财务和主营酒店的状况,倒是没有沾手国风酒店的事。东篱没有和他打过照面,只当做不知道,也不过问。 方书明到的比她早,东篱问:“你说宝膳楼现在算是特别吗?” 方书明思索道:“我沿路走过来,琢磨你关于二线餐饮的构想。中央厨房对于中餐也不全是没有好处,就像你的构想,相当于从宝膳楼的分支。” 东篱否定道:“这个风险太大,会影响到宝膳楼的。” 方书明比划着说:“宣传的点是两者隶属于一个投资人,相互没有直接联系,这个关系很微妙。” 东篱笑起来,“我懂你的意思了。” 她接着说:“我需要一批员工。数目不确定,这个想法很疯狂,但是又诱人。” 方书明也笑起来,“你的思维很活泼,胆色也够。” 东篱放下手里的笔有些感叹:“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可以假设出百种可能。老实人的笨办法而已。” 方书明笑笑,翻开另外的文件夹问:“那,和荣恒的对接什么时候开始?作为合作式的开始,宝膳楼的宣传肯定要先于荣恒。” 东篱暗自估量,荣恒第四季度的会议,关于财务的事,关于国风酒店的品牌维护,她最近的工作量又多又繁琐,具体时间还说不上来。 等东篱下班时已经下午六点,冬天的六点钟已经夜色一片璀璨了,出了电梯东篱就看见何茗瑜站在大厅里,她穿的不厚,头发打理成了直发,简单了很多,东篱离她两米外站定问:“你是找我?” 何茗瑜回头看见她,笑起来,依旧有些局促,问:“我们可以一起吃饭说话吗?” 东篱看眼表,点头:“可以。” 东篱想,她现在是懒了,懒得去回想前因后果,只想以后,不想从前了。 东篱怀孕后就不开车了,吃饭的地方就在这条街上。两个人一路无话,服务生给了菜单,东篱递给何茗瑜:“你点吧。” 何茗瑜推让,“还是你来,你喜欢什么口味?” 东篱直截了当问服务生:“这里有什么招牌菜推荐吗?” 服务生介绍了三个,东篱就点了三个。 点完菜东篱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茗瑜看起来有些难为情,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离婚了。” 东篱没懂她的意思,等着她接着说。 服务生倒了茶水,东篱笑说:“我不喝茶,有开水吗?” 何茗瑜手里握着茶杯,摸索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二十岁嫁给他,二十五岁生了你,三十七岁高龄生了小晖。我一辈子都在围着家庭转,那是我的全部。” 东篱不说话,她其实有点饿了。 她接着讲:“我到了这个年纪才明白,我的家庭,我的丈夫,一直不属于我,我弄丢了自己的女儿还不自知,我把自己过得一塌糊涂。” 东篱没什么感慨,不是亲人,感觉不来切肤之痛。 何茗瑜红着眼睛看着东篱:“我就是想和你说对不起,我……” 东篱看不得人哭哭啼啼。沉默不语。 何茗瑜接着说:“我第一次见你,在你们学 校,当时我怒气冲冲,恨不得上去扇你巴掌。可这些都是我造成的,是我不用心,才会让你受那么多苦。” 气愤过了就过了,东篱已经形容不来当时的情绪了,只记得徐策带着她回家的。 “过去的就过了吧,所有的故事就到此为止吧。再过不了多久,我也会为人父母,各自为各自负责。我和叶丽雯的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就像你和陈苓,亲密就是亲密,勉强不来。你们做你们的母女,这是事实,也是人伦,没必要否定。” 何茗瑜解释:“我知道,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不恨我,可是我放不过我自己,你是我弄丢了啊!你是因为我和叶丽雯交恶,才被她偷得啊……”她说着泪流满面。 东篱心里感叹,她总归不是个坏人,到底是心软。 菜上来时何茗瑜还在哭,东篱真的饿了,她只好问:“今后有打算吗?” 何茗瑜这才止了哭,“我会搬出去,住在离这不远的公寓,小晖,寒假的时候可能不会回来。他一直要学医,他爸整整教训了他一个星期,他也不回嘴,一句话也不说,只犟着学了医,也不说原因。我知道他心里是怨我的,虽然他不肯说。他喜欢你,你和徐策送他的电脑手机他走哪都带着。” 东篱谈起陈晖,也话多,这个弟弟太特别,乖巧又聪明。她对他多是爱护。 东篱确定说:“他是个善良孩子,学医并不容易,他想就让他好好学。” 何茗瑜对离婚还是迷茫,谈话也没有次序,想起说什么,不知怎的又扯到何茗章, 东篱不想和她谈起其他人,淡淡说:“何董这人比较固执。” 何茗瑜大概猜到了,再没说话,隔了半晌才说:“他这个人不坏,年纪大了的人念旧,他大概怨苓苓就这么被赶出去了。” 东篱没说话,太土看她, 何茗瑜觉得失言,赶紧又说:“茗章从小就疼她,把她当自己闺女一样。” 东篱不想和她这么扯,专心吃饭。满了三个月,她饿的时候比较多。看何茗瑜的样子大概想和她聊得还多,东篱没时间了,她回家后换药和徐策打电话,要早点睡觉,她现在是不敢熬夜了。 吃完饭,东篱起身结完账出门时,手虚浮了把腰,何茗瑜这才注意到迟疑问:“你怎么了?是怀孕了吗?” 东篱笑笑,说:“刚满三个月,我要回去休息了。” 何茗瑜再 没敢说一句话。 亲疏远近,是经年累月的积累的感情,过了三十年再去回想,是有心无力。 到了家东篱换没来及换鞋,徐策的电话就到了,东篱边换鞋边问:“你睡了吗?怎么查岗这么积极?” 徐策那头很安静,徐策才他已经准备妥当,准备和她进行睡前谈话了。 果然。 “我就要睡了,不在家,担心你偷着熬夜,也怕你偷得喝酒。” 东篱失笑,反驳他:“我在我家里,怎么成了偷了?” 徐策大概也猜到她刚回来,“把免提打开,你赶紧洗漱,快休息吧。” 东篱突然有了心思嘲笑他:“我就不,我等会儿要去喝小半杯酒,还要看会儿书。”说着笑起来。 徐策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淡淡说:“东篱,没想到你的青春期来的这样晚。”说着自己在那头闷笑起来。 东篱气的瞪手机,恨恨骂他:“活该你半夜睡不着来骚扰我,我要去喝酒了,再见!”恨恨的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同学在微博私信我说我熬的鸡汤又毒又浓,喝不下去,问我怎么办?? 哈哈,姑娘,都是江湖人,怎么就那么笨呢?当然是喝碗白开水顺下去啊! 姑娘,咱们来日方长的,别追杀我呀! 郑重声明:我是个正经人,从来不调戏人。 如有异议,请再三记住,我是个正经人。 ☆、愿你一生被爱(六) 周末的早上没有徐策买早餐,东篱大清早起来煮面,等吃过早饭出门才发现下雪了,大概下了一夜,已经很厚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又上楼换了鞋和棉衣。等了很久的出租车,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她没有叶丽雯的信息,只能一点一点的问,费了很久时间,才打听到。内科的病房区,味道刺鼻的很。暖气太足,空气不太流通,闷闷的。她站在病房门口,房间里有陈苓,在给她擦脸。 她一直看到陈苓给她洗漱完了才敲门。 陈苓开门看到她,惊讶了片刻,然后侧身让她进去。床上的人已经不成样子了,已经瘦的脱型了,脸色发黄,看到她进来眼睛睁得突兀的大,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她也望着她,不说话。 三十年的孽缘,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无声无息。 她先开口说:“我来看看你。” 床上的人说话声音哑的厉害,发不出声音的说:“你坐。” 她回头看了眼陈苓,陈苓一愣神,才说:“我去找医生。你们聊。” 她不知怎的笑起来,和叶丽雯笑着说:“她很孝顺,不亏你那么为她一场。” 叶丽雯面无表情,依旧那么看着她。 她也不在意,坐在床边。 叶丽雯偏着头看她。 她看的出来她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眼神里都是灰败。 不可能不恨她,但已经不适合再提了。 却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 叶丽雯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也可能她已经没力气了。 东篱自顾自说:“我要做妈妈了,我很期待这个孩子,我想我一定会做个好妈妈,把我所有没有得到过的,全部给他。没有怨恨,也不会有遗憾。我和徐策应该是对合格的父母。徐策的性格很好,他会是个合格的家长。我在努力做一个妈妈。” 叶丽雯眼神里有种执着,东篱看着她不知该可恨还是可怜。 所有因为愤怒而起的泄恨和报复,最后谁都不会赢,却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很久。 直到陈苓回来,东篱才站起身,静静的看着叶丽雯,叶丽雯同样望着她,又不像在看她,或者是透过她不知在看谁。 东篱说:“我该走了,再见。” 叶丽雯眨了眼睛,没说话也 没表情,依旧那么看着她。 东篱没什么和陈苓说的,只说:“再见。” 陈苓沉稳了很多,不再娇里娇气了,和她点头冲她笑笑。 东篱回头看了叶丽雯一眼,这一生,她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出了门,她不知怎的,突然就开始流泪,说不上来难过,只觉得心里压抑极了。 她站在楼道里,面着墙壁,情绪一涌而来,一时收不住。她用手附在额头上,无声的嚎啕,路过的护士轻问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只顾着哭,什么也听不见。直到手机响起,她伸手捂着鼻子,一手接电话,徐策问她:“你吃过午饭了吗?” 她还在哽咽,没哭声,但是忍不住的痉挛,徐策那头听得清清楚楚,笑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委屈成这样?” 她止不住打嗝,只好断断续续讲:“我在外面,一会儿回去。今天休息,吃完午饭,回家睡午觉。” 徐策也不追问,问她:“你中午吃什么?” 东篱问:“隔着太平洋,你就为问我午饭吃什么?” 徐策笑说:“怎么?难不成要我给你来个法式舌吻?条件不允许,但是回家了我可以补上。” 东篱被他一搅合不再打嗝了,这才准备下楼。 徐策问:“你在哪呢?声音这么多?” 东篱答:“医院。” 徐策笑起来,东篱现在也会噎人了,说话不软不硬。 东篱出了门忽想起,和徐策说:“下雪了,应该是昨晚开始下的,积雪很厚。外出很不方便。” 徐策听得心惊,问:“你怎么出来的?” 东篱在望来往的出租车,听他惊讶,没好气说:“我还能怎么出来?当然是坐车出来的,难不成是飞出来的?” 得!撞炮眼上了。 徐策换了个问法:“你中午想吃什么?” 东篱被他的操心绕的有些烦,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徐策叹息,老实讲:“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在家,我一整天只要空闲了就要操心。东篱你是个孕妇,你要时刻记着。” 东篱被他老神在在的语气逗笑了,“我很好,我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确认了。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我被你搞的有些紧张。我们是年轻爸妈,又不是老来得子,这么一惊一乍。 ” 徐策一时语塞。 半晌才说:“那你去吃饭吧。” 挂了电话都不确定东篱是孕妇脾气大了,还是她今天怎么了。 东篱挂了电话坐在车上,才觉得她的脾气真的已经坏成这样了,莫名其妙的把徐策挖苦了半天。 等到午饭后,荣恒的朱兆林打电话和她说,今天下午,约到了市园林管理局的人,需要她出席招待。 东篱的肚子还不太显怀,换了身衣服,让助理来接她。等到酒店的时候,朱兆林没和她说陈蔚荣也在。 她容易乏,上午一趟原本准备的午觉也没了,见了陈蔚荣,有些抵触,没有开口,只和朱兆林说:“如果能约来建筑师那边的人更好。” 朱兆林说:“先这几位后再探其他的,今天先看了再说。” 东篱点头。 何茗章不在,东篱问陈蔚荣:“如果您坐镇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陈蔚荣看不出来脾气,看了她一眼只说:“我既已委任你,就不会干预你。” 东篱没说话,对陈蔚荣,她的信任已经用完了。 国风酒店里,冬天的绿色都在房间里,抄手游廊外的池塘里水结了冰,下了雪白茫茫一片,景色还不错,其中一位客人笑说:“叶董是个文人,是个有情怀的人。” 东篱笑起来,“听说园艺展览中国馆的设计师才是个有情怀的人。” 其中一位笑起来,越往进走,颜色越翠,大前厅里三面落地玻璃,围着小池塘,养了很多花,有些花很娇,并不好养。国风酒店里有专业的园丁,几位也是本行人,站在大厅里谈论了很久的花。等晚饭后,送走几位,朱兆林笑说:“看来探路的人已经来了。” 东篱有些累,在前厅看着花,问朱兆林:“上次从农林大学引来的那批新品种的月季怎么样了?” 朱兆林愣了一下问:“还在学校那边,我们这边没有足够场地。” 东篱想了片刻,才说:“我们可以提供资金,可以共同培育合作项目,我们的师傅研究的深度不比他们差,我们这边的牡丹花期在明年四月。我们上次讨论的可行性你怎么看?” 朱兆林客观说:“像你说的,国风酒店在这方面是独家,没有前科可参照,只能参考主题酒店。” 东篱点头,她尽可能的给国风酒店一个市场定位,竟可能准确的定位。各 地的国风酒店培育的植物都在一千颗以上,这是一个摸索的开始。 方书明说她在这方面敏感度很高,她也不否认,高端酒店业的标准,她想用另一准方式呈现,可以贴合国风酒店的理念。 作者有话要说:晚睡有害健康…… 我去睡了,祝你们阅读愉快 ☆、愿你一生被爱(七) 徐策回来那天,天才放晴。东篱依旧在荣恒开会,年度的总结会,陈蔚荣、何茗章、朱兆林,和所有酒店经理主管、各部门主管全部出席。 东篱的发言在第一位,简明扼要,对于这一年的修整,她的态度可以说强势,对于自己的成果,也毫不避讳,对下一年的工作展望,由陈蔚荣发言。 陈蔚荣像极了一个政客,审时度势,且时刻会保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此时的复出对他益处不大,东篱不得不感叹,时机总是无时不在,某一个节点,总有多种可能,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以后修产假,到时候陈蔚荣的回归顺理成章。 荣恒酒店第三季度第四季度在各大网络平台预定量有很大改观,新上线的国风酒店在酒店业的评估网站,综合评估系数很高。 这是个全新的开始,整整一年的熬夜,暗涌之下的努力,得来的结果,让东篱有种成就感。朱兆林毫不避讳的夸赞她,她已不是当初刚进公司的时候那个放低身份的晚辈了,陈蔚荣沉默不语的听她的总结,所有部门的总结。彼此的能力心知肚明,但是谁又真正服气谁呢? 徐策到家时,家里阿姨在煲汤,东篱去了公司,徐策换了衣服,卧室里,东篱将电子产品全部放在书房了,卧室床头放了几本育儿百科,徐策失笑,她真是克制自己,自律的像个修道士。 书房里有手机在响,徐策不得不再次笑起来,东篱现在都不带手机了。关于怀孕她比他要紧张的多。 陈苓的电话,徐策接起,那头人很自然的说:“她刚才去了,很安静。” 徐策一时没明白,岔了一瞬间才说:“你好,我是徐策,东篱不在。” 那头的陈苓再没说话,徐策这才说:“我会转告东篱。” 陈苓突然说:“你就不能不这么防着我吗?我又不是杀人犯,你至于这么提防我吗?我妈今天没了,甚至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我……我……我能和谁说呢?你们都心疼叶东篱,可是有谁可怜可怜我呢?我不是天生的十恶不赦,我干了坏事也会做恶梦,也会愧疚!”她说完自顾自笑起来,有些失望的讲:“和你说这个做什么,我就是通知叶东篱一声。麻烦你转告她。” 徐策一直沉默不语,最后才应声。 谁都有奔溃的时候,自己的难堪不会希望别人指手画脚。 陈苓挂了电话就开始大哭,靠在叶丽雯的床上,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她和她真的像母女,叶丽雯追了 一生,为了陈蔚荣,一生都没有得到。 她那么喜欢徐策,那么那么喜欢,那是她真切的深爱的人,从开头就没有开始过,就已经泾渭分明了。 她所有的难堪他都清楚,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他一样从复杂的家庭里出来,他坦坦荡荡,和叶东篱像极了。 她比不上他们两个。 徐策放下手机,翻看东篱的ipad,闹钟里安排满满的,起床、吃早餐、上班、午休、下班、午饭、散步、喝水、上床睡觉。他看的失笑,东篱总记不得喝水,他在家时,时刻会提醒她喝水,他不在家,她自己定了闹钟,提醒自己喝水。所有的不好的习惯,她都极力的努力的改变。 东篱下午到家,徐策在打扫卫生,东篱进门看到他在拖地,少见的调侃他:“小徐总今天怎么这么贤惠?刚回家就这么勤快?” 徐策似笑非笑的看她,伸手揪了把她的鼻子问:“小徐太太不喜欢我勤快?” 东篱回头看了眼厨房,瞪他一眼,低着声音怒道:“你正经一点,家里有人的。” 徐策笑说:“妈今年会回来过年,和她先生还有弟弟。” 东篱脱了外衣,坐在沙发上问:“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需要准备住的地方吗?” 徐策在卫生间里探出半个身子答她:“不用,到时候我们都去外公那里。” 说完他又补充:“陈苓给你打电话了,手机在书房里,你要不要回复她。” 东篱心里一突,心里明白,大概是叶丽雯今天去了。 她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很久没说话。 徐策收拾完出来看见她她依旧盘着腿靠在沙发上,转头望着窗外,一个人沉默。 徐策问:“要不要去睡会儿?你早上起得太早了。” 她煞有其事的点头:“应该去睡会儿,我有点困。” 徐策安抚她睡了,悄声关门出来,阿姨的汤炖好了,问徐策要不要现在喝,徐策摆摆手,让她先回去吧。 东篱安安静静睡到晚上八点,房间门开着,客厅里有光进来,她迷茫了片刻才确定自己醒来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她光着脚出去,徐策去了公司,还没回来,给她留了字条。 怀孕后她的血糖有点低,医生给开了要,和需要补的维生素,晚上的牛奶没喝,她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了药,在一口一口的喝牛奶,徐策回来 时就看到她开了一盏灯坐在那里,孤零零的,他吓了一跳以为她在喝酒。她抬头看他立刻说:“我饿了,没吃的,在这吃药喝牛奶。” 徐策失笑,问她:“那管饱吗?” 东篱从善如流:“管啊,喝了牛奶就不饿了,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怀孕将近五个月,她依旧利落,走路矫健,徐策老担心她会忘记自己怀孕这件事。她表示徐策担心的没有道理。 徐策把厨房里的汤端出来,端了米饭,顺带炒了菜,东篱看到汤抱怨:“能给我吃点实在的吗?我不想喝汤了。” 徐策感叹她的脾气,娇气了很多,他把菜都让给她,自己凑合着喝汤,吃米饭。 东篱一个人在家呆久了,没人说话,无聊透了。自从下午徐策回来,开始有点喋喋不休,吃了饭徐策在洗碗,她坐在厨房门口追着他聊天,抱怨年节她还会很忙。宝膳楼正式开业,配合的宣传效果很好,每位师傅都有固定的客源,每天的主题反响很好,她一直在讲,徐策偶尔接一句,等他收拾完厨房,东篱放回椅子,自然而然的跟在他后面,颇有点寸步不离的意思。 他结婚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小鸟依人,感慨万千。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徐策有些累,东篱靠着他,徐策问:“你一个人在家都干什么?” 东篱琢磨了片刻:“我在家的时间不多,晚上才回来,和你打电话然后就睡了。” 徐策气结,果然不能太期待她听话。 她又说:“我一个人在家,除了睡觉看书,又不能一直给你打电话。” 徐策笑笑,搂着她轻声说:“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太晚了,就写了这么多,凑合着看吧。反正这书全文免费,现在等不及以后慢慢看全文。 ☆、岁月温柔(一) 学生的寒假季来了,东篱准备年假的时候,陈晖回来看她了,小伙子又长个子了,东篱喜欢他不闹人的脾气,。他大概也觉得东篱这里最清静,一整天赖在她这里,小伙子觉得惊讶,他就要当舅舅了。尽管接近新年,还是出了爆炸新闻,南科地产的老总为一位女士举办了一个豪华的葬礼。 徐策和东篱度需要出席的一个葬礼。 记者闻风而动,追溯到一年前的那场混战。 东篱难以幸免于难,徐策和她再次被消费,出现在头版。 记者的八卦让人作呕,一场葬礼臆想出一场二十几年的恩怨情仇,陈蔚荣、陈苓悉数被提起。 这样同样是消费死者。 陈晖看到新闻的时候,恨恨的骂执笔记者:“这么缺德的人,他就不怕报应吗?” 东篱正低头吃饭,默默说:“报应这种词,是安慰自己的说辞,没有职业道德的人太多了,又不止他一个。” 这里面的纠葛太多,陈晖不敢和她细究,沉默的再没说话。 到时出乎意料的是,陈苓作为当事人,授权给了另一家媒体,独立采访。全篇讲述她自己的经历,从成年开始。 她的言语里打了机锋,从暗恋别人的丈夫徐策开始。 从自己的不成熟开始,讲述自己的错误和偏执。 她确实成熟很多。 谈到叶丽雯,她异常的平静,只说: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她是谁,墓碑上写的是她自己的名字,至于立碑人只是个从属关系,为什么要消费一个死者?三十年情史只是一个人生活方式,如果道德缺陷也是活着的时候的事情,已经去世的人,就不要打扰她的安静。 陈苓的公关确实漂亮。 叶丽雯的葬礼东篱没有去,徐策去了。 她一个人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慢慢回忆叶丽雯,竟然有些久远,甚至她小时候发誓要记着一辈子的委屈,她也不记得当初发生什么事了。 到最后有些昏昏欲睡。 当晚徐策回来说起葬礼“陈蔚荣也去了。” 东篱手里拿着一摞书,顿了片刻,问:“两位男主角,谁更出色?” 徐策失笑,她又说:“陈蔚荣未必不爱她,权利财富地位美人,他都想要。实在太贪心了,那样的人才最让人生厌。” 徐策接过她的书问:“四天后,妈回来,到时候就要 回山上了。” 陈晖还在她这里,他没地方去,何茗瑜外出散心去了,陈蔚荣在陈家,陈晖不太愿意回去。她也不知道怎么安置他。 晚上等他回来东篱问:“要不要陪我们去山上住几天?” 陈晖问:“你们回山上过年?” 东篱坦白讲:“你姐夫他妈妈从国外回来,需要外公家聚会。” 陈晖很礼貌的拒绝了“那你们去吧,到时候我回家。或者去接妈回来。” 东篱不喜欢何茗瑜,很大一部分是她实在没有做家长的天分,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本质讲,她和叶丽雯没有什么差别。 十八九岁说到底是个孩子,东篱有些亲昵的拍拍他脑袋:“她出去散心就让她去吧,你就住在这里,家里阿姨过年也不回去,有人给你做饭。” 陈晖笑起来,没拒绝也没答应。 徐婉回来那天,是除夕前一天,徐策已经休假,东篱还要去宝膳楼,出门时徐策在做粉蒸肉,他今年很勤快,一直在准备丰盛的年夜饭,陈晖给他帮忙。 东篱的肚子已经显怀,就是人有些瘦,穿了厚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司机在楼下,她实在不想出门,靠在厨房门口看了半天,才说:“你们两个对厨艺都这么痴迷?要不要和我去请教宝膳楼的师傅?” 徐策两只手沾了油举起来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恋家?磨蹭不肯出门?” 东篱挺着肚子,感叹:“大概是你的菜太香,我舍不得出门。” 陈晖见不得她有些惨的感叹,开口说:“要不,我陪你去?” 徐策失笑,“快去快回,别呆的太久,员工都是要过年的。” 东篱回嘴:“别忘了,宝膳楼算你的产业,小徐总你才是那个奴役员工的老板。” 徐策笑着目送她出门。 东篱出门后陈蔚荣的电话进来,开门见山问:“小晖在你那里吗?” 东篱回答:“是,他在我家。” 陈蔚荣再没说话。 东篱要挂电话了他才说:“他后天回来吗?” 东篱答:“不知道,那要问他。” 陈蔚荣大概也没什么和她说的,不知怎的又说:“我知道你恨我,你们三个,都不差,很好。” 东篱没好气说:“是你们一家,陈董不用扯上我。没什么事的话,就这样吧。” 助理问她:“今天没什么事,师傅们都在,秦经理说大家排班已经都安排好了,这半个月最忙。” 东篱真的觉得自己犯懒了,有点不想提起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的文更新到了,这个有点卡文,怎么都不顺,只写了这么多,后面的我明天补上。 ☆、岁月温柔(二) 她当真在宝膳楼转了一圈就回去了,回去时徐策的肉还没出锅,看到她回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笑起来,她挑眉:“孕妇有权利休息的。” 徐策大笑,又说:“晚上代江他们来家里聚会,我还说等准备好晚饭去接你的。” 东篱边脱大衣边说:“那不好意思了,我打乱你的计划了,不过我可以帮你一起准备晚饭,或者是需要什么喝的?我和陈晖去买。” 徐策看她笑笑,没接话,琢磨了一下才说:“陈晖让陈蔚荣接走了,不过他说晚上回来。” 东篱手里拿着大衣,顿了一下才说:“是吗?” 徐策转问她:“累了吗?腰困不困?” 东篱坐在流理台上,伸手探对面的菜,边抱怨:“我不是累,是精神差很多,居然早上都不会贪睡了,但是晚上还有点失眠,动不动就犯困,坐久了腰疼,偶尔小腿抽筋。怀孕的代价太大了,我从前实在不能接受。可是现在看到彩超的时候,居然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你说我是不是没有斗志了?只要想到开一天会,想想就头疼。” 徐策擦了手,砂锅里在炖汤,蒸屉里在蒸肉,厨房里到处是菜生的、熟的、半熟的,厨房里声音有些吵,他趴在东篱对面看着她笑说:“那么小徐太太,对于给予你改变的小徐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对于和你共同孕育生命的另一半?你要不要感谢他?” 东篱瞬间笑场:“徐策,我没想到你的脸皮这么厚!是我一直没有觉察到,你的脸皮实在厚!” 徐策迅速探过去吻她,蜻蜓点水的一下,然后笑笑说:“味道还不错,我的口味一直都这么好!” 东篱语结,不知他在说菜还是在说她。有点慢半拍的看他,除了敲竹杠,她和徐策的任何较量都不会赢,尤其是徐策耍流氓的时候。 门铃适时响起,徐策又探过去捏捏她耳朵,耳语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就容易冲动,你除了在床上才会这么看我,平时可不多见。” 东篱脸刷就红了。 徐策满脸是笑,轻巧越过她去开门,东篱回头恨恨的瞪他,不解气,气的回头大吃了口菜。 邻居两位带着小孩站在门口,徐策回头喊她:“东篱,不要偷吃菜,过来!” 他的口气像寻常,像每个早晨,在门口喊她:“东篱,该起床了,再不起就迟到了。” 东篱起身边笑边说;“谁吃你的菜了,我的宝膳楼里 什么菜没有?”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的踏实。 晚上到的人凑了一桌,客厅里那张长工作台,铺了桌布,做餐桌。男士坐在一边,女士坐在对面。一桌人聊得开怀。从工作到家庭,从家里的琐事到孩子,三十岁的人已经不讲理想了,全是触手可及的话题。 直到很晚,聚餐结束了,陈晖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徐策和东篱去机场接徐婉一家,东篱笑说:“小孩居然多了个叔叔,不知是赚了还是赔了?” 徐策不理她敲竹杠,她不消停又问:“你说他喊你哥哥还是brother?喊我呢?” 徐策被她闹了半路,他有点不太能消受孕妇的奇怪兴奋点了,徐策叹气想还没有胎动,到时候她大概会激动的跳起来吧。 进机场了她还在问:“你说我喊妈妈的丈夫什么?叔叔?或者只打招呼?” 徐策无奈,拉着她低头亲亲她额头,耳语:“你乖一点,闹了一路。” 东篱一下就消停了。 她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最近变得多话,什么都想和徐策讲。 徐婉的儿子才十六岁,比陈晖还小两岁。金发碧眼,个子很高。 徐婉丈夫个子很高,金发,戴了副眼镜,看起来像个政府议员。 徐策的问候不怎么亲昵,东篱跟着打招呼,徐婉问徐策:”这段时间工作很忙?我觉得你比秋天瘦了。” 徐策失笑:“没有的事。” 说完又补充:“我们先回山上,外婆大概早已经在家等着了。” 徐婉没接话。 老太太很高兴,老爷子也高兴,徐策的弟弟嘴甜,中文很好,外公外婆喊得亲切,就是管她叫姐姐,不叫嫂嫂。 东篱在厨房帮外婆准备晚饭,他们都在客厅里聊天,外婆很高兴一直和她说话,菜准备好的时候,徐策进来和外婆说:“我来做吧,你出去看看外孙。” 老太太笑骂他:“你个浑小子。” 徐策问她:“你累吗?” 东篱睁大眼睛,笑的放肆,问:“怎么?你不想做?想推给我?” 徐策伸手敲她额头:“不识好歹。” 她也不恼,感叹:“等明年过年的时候,孩子都会爬了。” 徐策狡黠:“到时候你可没现在这么悠闲了。” 东篱等上菜空隙给陈晖打电话,陈晖接电话很快问:“怎么了?” 东篱问他:“你在哪儿?回家了吗?吃没吃饭?” 陈晖笑说:“我在外面,和同学一起,晚上回去。不在家里吃饭了。我妈今晚回来,我明早过去。” 东篱听见徐策叫她,琢磨了片刻才说:“那行,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新年的礼物我过两天再给你。” 顿了片刻又说:“陈晖,新年快乐。” 陈晖那头静悄悄的,半天没人说话,然后突兀的说:“谢谢。姐,新年快乐。” 东篱猜他大概是哭了。 徐策叫她的声音越来越近,陈晖才说:“你快去吃饭吧,我也要和同学回去了。” 东篱笑起来,嘱咐他:“没吃饭的话,记得吃点东西。家里有零食。那边家里没地方住就回来。” 陈晖和她犟嘴:“我知道了,你赶快去吃饭别啰嗦了。” 东篱笑着挂了电话。她自己觉得不可思议,她开始操心每一个人,从细微的地方开始。 徐策见她站在院子里问:“怎么了?不想吃?” 她斜视他一眼“怎么会,我又饿又困,吃了饭赶快要睡一觉。” 徐策失笑。她的脾气被养出来了。 除夕夜等东篱睡醒时已经凌晨两点了,她一个人坐起身,窗帘很厚,只能看见外面微弱的光。徐策大概刚睡着,被她吵醒了。伸手摸了把旁边,没摸到人,吓得一蹦坐起身。东篱看的大笑,问他:“你怎么了?梦游了?” 徐策还没完全清醒,只是下意识反应。被吓到了,看她好端端的站在床边,深呼了口气感叹:“你这么吓我,总会给我吓出毛病的。” 东篱反驳:“你半夜偷亲我,把我亲醒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没被你吓着,你倒怨我了。” 徐策困得半闭着眼睛伸手拉她,抱在怀里,头搁在她脖颈,笑问:“那你还装睡?好歹睁开眼也亲我一下才比较公平,你说呢?小徐太太?” 东篱乱扭,骂他:“你别半夜耍流氓,这么乱来,早晚累死你!” 徐策亲吻她耳朵,闷笑说:“小徐太太忘了?我和你证明过永动机是存在的,你忘了?” 东篱缩着脖子躲他,一边骂:“徐策,你你敢动我,我就大喊。你试试!” 徐策换亲吻她额头,双手捧着她的脸,一边含糊调笑 她:“原来小徐太太喜欢暴力的?那,我就勉力一试。” 东篱骂也骂了,反抗也反抗了,没用。 等最后,只好反过来哄徐策:“徐策,我再也不惹你了。” 徐策轻笑着搂着她,轻声说:“好吧,下次我让着你。” 就那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新年总是件高兴的事。一家人在一起包饺子。东篱想起去年的光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一路往前,回头再看,难免感慨。到现在她已经不会一出事就绝望了。 徐婉一家呆到元宵节走,但是徐策和东篱过了大年初五就要开始工作了,徐策大年初三就要去开会,东篱初五要开会。 初二晚上要回家,徐婉不知是接受了东篱做儿媳妇的事实,还是觉得和徐策握手言和了,反正再没为难过东篱。 出门时嘱咐东篱:“上下班注意点,有什么事让徐策去做。” 徐策笑说:“我懂了,别教了,我自己包揽了就行了。” 出了门徐婉站在门口送他们。徐策朝她挥手让她回去,后视镜里东篱看到她一直站在那里。 徐策心情不错,东篱也不调侃他。 和过去握手言和,是件不容易的事。 珍惜的时间不会很多,忘了那些不痛快,和平相处就很好。 ☆、岁月温柔(三) 大年初五,年节还在热闹中,东篱已经在参加关于本市酒店业开年预备会。为了即将开幕的世界园艺博览展。之前的竞标酒店变成联合酒店的形式。 消息来得太突然,东篱有点诧异,心疼她花钱建的花卉养殖基地。 会议上,东篱作为年轻企业力量,代表荣恒酒店发言。 在座的大都以不惑之年,年轻一辈不多。 东篱站在台上,没有发言稿。 “大家好,我是叶东篱。我代表荣恒酒店,也代表酒店业年轻力量。在外资酒店强势入侵的现下,本土酒店依旧在日益壮大,酒店业成为带动和促进第三产业发展的重要支柱行业。成为一种枢纽行业。 荣亨酒店在过去两年一直在寻找发展,为了避免被外资酒店吞并。酒店转型中,很艰难。这是大多本土酒店的瓶颈期。在过去一年中,由我创立了独立的国风酒店,将不同元素投入到酒店运营中。当然,这里有我投机取巧的成分,说大话就比如:向世界展示中国的花卉。” 台下一片哄笑声。 “每一个国风酒店,有一个花卉基地,国风酒店和农林科技大学合作培育牡丹项目,和自己培育的中国兰。这次的改革,对荣恒影响深远,如果坚持到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国风花卉,或许会成为荣恒的一个标志。作为年轻力量,是在当下市场中,寻找一条出路。同时也致敬在座各位前辈,谢谢各位。” 台下掌声不断。 会议主持的是省领导,笑眯眯的看东篱,笑说:“小叶同志看来是个实干同志。” 一帮人又笑。 东篱也失笑。 这次会议已经是最后的筹备期了。东篱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陈蔚荣大概已经知道了消息。 现在这个状况,反而不好再多说。各家酒店都有储备力量,明面上反而都不动声色。 等会议结束后,东篱和随行的经理聊起来,经理问:“看来之前的情况有变,我们现在不好激进。” 东篱琢磨了很久,只有个猜想,“不见得,我想可能是从一开始大家都会错意了。原来就是会挑几家酒店,然后提一个领头标志。大家把领头会意成中标。” 一个星期以后,各家酒店提交申请策划预案。 东篱暂时还理不清,再没说话。 等到荣恒后,陈蔚荣已经在了。 东篱有些 乏,陈蔚荣在办公室等她。 年节胡第一次见他,东篱问:“您大概已经知道消息了。” 陈蔚荣没接话,问:“和你妈联系过吗?” 东西有些烦躁,抿了口水,没说话。 陈蔚荣也不急,就那么等着。 东篱问:“那你们为什么离婚?” 她不等陈蔚荣说话,又说:“目前还没公开,一旦公开,离婚官司会直接过渡到财产分割,公司股权结构,会影响到我的工作,这次酒店的机会,我争取了很久,不能因为你们的婚姻关系导致荣恒出现在头条新闻。所以你们最好等到这三个月过去再说。我和陈太太没有联系,希望你自己能处理好。” 陈蔚荣就那么静悄悄的听她说落,一句话没说。 东篱心里烦躁,做什么都没有样子,陈家人是真任性。丢下烂摊子,等着她收拾。 陈蔚荣一句话不说,东篱也不好再说什么。 沉默了很久,陈蔚荣才说:“这次主要会在本土几家酒店选,不会是外资酒店。你不用这么焦虑,目前就是在选领头的酒店,你的胜算不小。” 东篱听他这么说,大概明白了。 陈蔚荣大概是想和她聊点其他的,被她直接了当的指责了一顿,毫不带个人感情。等陈蔚荣走了以后,东篱才后知后觉。 等下班后回家,徐策还没回来。沃顿在今年六月将推出新系列vor4,全新的汽车电子系统,徐策这半年会比之前更忙。 等回了山上,徐婉和外婆在包饺子,东篱还是一身正装,外婆心疼她:“这么晚下班?去楼上洗一把,下来吃饭,你肯定饿了。” 徐婉问:“徐策没说几点回来?” 东篱站在楼梯上回他:“他刚下班,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进了房间,累极了,她躺在床上,肚子里的大概不舒服,她腰疼厉害,侧躺着,一手扶着腰,真要命。 徐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徐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叹息,伸手叫醒她。 东篱顺着他的手坐起身,“我现在站着就能睡着。再也没有失眠的毛病了。” 徐策有点心疼她,已经满五个月了,她依旧感觉不到胎动。 晚上吃饺子,一大家人很热闹,徐策的弟弟很好动,见什么都好奇,是个摇滚小青年。徐策和他聊天,他在讲小 女朋友。才十五岁。 东篱一边感慨小朋友活泼,一面想,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十五岁恋爱了,她该怎么教他?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理解? 好像都不靠谱。 徐婉的先生笑问:“你们两个都不休假?两个人的空闲时间可不多。” 东篱内心戏太多,感慨人家人文关怀实在很足,聊这些很认真。谁家公公会问儿子,你们两个约会时间太少?感情怎么维护? 这么一想,把自己逗乐了。 徐策问她:“你笑什么呢?” 东篱随口说:“笑你慢半拍,三十岁才当爸爸,六十岁的时候孩子估计都没结婚。” 徐策皱眉问:“比你二十八岁才初恋还慢吗?” “…………” 等晚上吃完饭,东篱抚着肚子,在房间走来走去,徐策坐在床上问她:“怎么了?” 东篱很严肃的和他说:“可能早就开始胎动了,我一直没当真。我以为是肠胃消化蠕动。但是今晚动完以后,他踢我了。” 徐策吓了一跳,问:“什么时候?” “吃饭的时候,咱两聊天那会儿。” “你干嘛不早说?” 东篱有点小看他:“我怕吓着你。” 徐策失笑。还为他操心呢。 “快睡吧,别走来走去了。” 东篱固执的说:“我在等他再动一下。” 徐策拉她坐床上伸手摸摸她肚子,鼓鼓的,“他估计早睡了,踢你估计是嫌太吵了。” “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 快睡着时,徐策问她:“今天开会怎么样?” 东篱大概困了,嘟囔道:“我的把握不是很大,师傅们说第一批花的花期快到了,未来这个月开始的活动就多了。竞标的事,顺其自然吧,陈蔚荣瞎搞事情,我也没办法。真不想干了……” 徐策抚抚她肩膀安抚道:“睡吧。” 东篱是个偷偷细心的人,很敏感。徐策能感觉到她开始变得很放松。在出任荣恒执行董事期间,不管她职场上多艰难,但是对她自己本身而言不是坏事。 他一个人想象,孩子如果像她,倔着性子,固执又可爱。 匆忙中,元宵节送别徐婉一家,徐策的弟弟期间和东篱去过一次国风酒店,死活 不愿走,和徐婉说过两年一定回来念书。 徐策私下和东篱开玩笑说:“回来我真看不住,孙家最小的就一个堂妹琪琪,很乖。当哥哥很轻松,一看弟弟就不好照顾。” 东篱笑他。 没几天陈晖开学要走了,东篱去送他,何茗瑜也在。 东篱嘱咐他:“学医是个苦差事,不过我想我弟弟将来一定是个很好的医生。” 陈晖一个人瞎笑,探身拥抱她和她耳语:“等我再回来,是不是就当舅舅了?姐,我一定是个好舅舅。” 东篱回抱他,这个孩子心理很敏感,家庭的分崩离析让他对亲情有种执念,固执的要想拉拢所有的亲人。对她他有种超乎的依赖。 “说不准,你能赶上满月。”东篱笑着回他。 何茗瑜看见姐弟两个拥抱,转头望着别处,不敢看他们。 亲情是需要维系的。陈晖向她先伸了手,她愿意递出手回应他。他有意亲近,她年长他很多,也愿意照顾他。 三月十五日,农林大学举办的关于毛茛科植被新品研讨会,在国风酒店举行。国风酒店将作为展览,将第一批花期开花的植被在植物园里展出,酒店的后院就是植物园,活动为期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甚至有园艺展览的各国主办方来国风酒店参观。 四月十日,国风酒店作为标志性酒店,接待主流外宾。 东篱作为董事,全程作陪。 四月二十二日,世界园艺博览会如期开幕。 本市旅游业空前的繁荣。大街小巷都是博览会的宣传广告,东篱辗转于各酒店,大会小会全开。持续了将近两个月。 东篱挺着七个月的身孕,徐策时刻牵着她,产检时,医生说她除了血糖有点低,其他都挺好。七个月的孕妇像她这么矫健的,不太多。 东篱自豪说:“我每天的活动量,换算一下,差不多走十公里路。” 徐策心惊胆战。 小孩子的衣服,全是别人送的,他们两个都没时间去买。 准父母做成他们这样的,也不多见。 东篱掐着点开始休产假,陈蔚荣正式回归。这是他们不明言的默契。 母婴店一路逛过去,徐策亦步亦趋的跟着,提着东西又护着她不被路人碰到。东篱毫无顾忌,和他聊天:“我终于赶在下岗之前,将第一季度的财务报 表做出成绩了。真不是人干的事,不过感觉像我把这个菜市场,给整理成综合市场了。” 徐策拿了双孕妇的平底鞋,示意她坐下,她肚子太大已经不好弯腰了,徐策俯身给她换鞋,她舒服的伸脖子,一边喝徐策抱怨:“这两个月,我过的太焦虑了,秦经理早上还和我说,觉得我又瘦了。” 徐策听她一路抱怨一路说,都不做声,试了鞋也不问她,觉得稍许有些大,不过没关系,一走路脚会浮肿。示意导购给装起来。 东篱顺势站起来继续朝下一家店走。 一路逛得很轻松。 母婴店里的婴儿车种类实在多,徐策已经研究有一段时间了,没定下买哪种,东篱心大,觉得没差别。婴儿床已经组装好了。徐策熬了半夜组装好的。东篱觉得他兴奋的有些早。她觉得好像这段时间都扑在工作上了,对肚子里的孩子倒不紧张了。不过徐策一天比一天紧张。 于嘉回来时,给她带了好多婴儿的东西,她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请他在宝膳楼吃饭,徐策加班去了。 她休产假后胖了一点,不过比其他孕妇还是瘦。于嘉看她笑眯眯的,有些懒洋洋。心里为她高兴。 东篱笑他:“阿姨现在看见你肯定头疼了。” 于嘉温和的笑说:“你终于变成一个标准已婚妇女了,开始操心别人了。” 东篱大笑。 而后感叹:“好像真的是。我操心我弟有没有恋爱,有没有钱花,操心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不过也可能是我最近太闲。” 于嘉看着她,很高兴。她终于彻底从老街走出来了。 “等出生了,我是不是就是舅舅了?” 东篱一愣神,然后笑起来,一直笑,一直笑,笑的眼睛湿了。 她喜欢过的少年,成了她的亲人。 “他有几个舅舅了,就是没舅妈。”东篱笑说。 于嘉应声说:“会有的。这个不用急。” 东篱从小就知道他善良,她第一次偷拿糖的时候,他躲在柜台后面笑她时,她就知道。 宝膳楼的经理和东篱聊天时,于嘉笑说:“你比那几年都忙了。” 东篱也觉得是,“我最近老梦见老街,槐树遮的看不见的天。” 于嘉也笑,笑她:“果然是要做妈妈了,会伤感会多愁善感了。” 送她回去有点晚了,徐 策已经回来了,徐策挽留于嘉,于嘉要绕半个城回去,东篱问他:“是回家吗?” 他失笑:“我这个年纪,如果每天回家报道,那是件很尴尬的事。我回自己公寓。” 东篱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徐策揽着她问:“你那么幸灾乐祸做什么?” 她最近笑点很低,动不动被逗得大笑。 遇见深深看她一看,然后和徐策点头告别。 晚上睡觉时,徐策问她:“那时候为什么不和于嘉恋爱?” 她瞪他:“小徐总,你都八卦到自己太太身上了?” 徐策应对她毫无障碍:“纯聊天。” 东篱毫不相让:“那你为什么和前任分手?” “性格不和,该你答了。” 东篱这才说:“十五六岁谁敢恋爱?你敢吗?” 问完又觉得白问了,徐策当然敢。 徐策笑达:“不敢。” 东篱气的掐他,想起他笑话她二十八岁初恋。 怀孕九个月的时候,徐策已经每天有点战战兢兢了,东篱依旧矫健。 徐策上班走了时刻让家里阿姨看着东篱,东篱偶尔还出去散步,不过徐策不知道。 孩子生的时候是早上,徐策刚走。 东篱在书房里翻东西,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了,一下慌了,大喊:“徐策!徐策!” 喊完才想起,他上班去了。 阿姨扑进来,她背靠在书架上不敢动,僵着脖子和阿姨说:“我要生了,快让徐策折回来接我。” 当日下午,东篱生了个小姑娘。 三个月后,东篱回归。 博览会即将闭幕。 荣恒酒店的前三季度,财务报表,状况还不错。 国风酒店的餐饮和宝膳楼合作,单独与荣恒的其他酒店。 大型的商务宴请,都可满足。 国风酒店经此一役,名声大噪。 十月一日,国际园艺博览展圆满闭幕。 再次迎来国庆的高峰期。 东篱的财务团队已经在做评估。 她要将股权还给陈蔚荣,将国风酒店带走。 还是这间办公室,东篱没有改变过一丁点,还是陈蔚荣之前的样子。陈蔚荣坐在办公桌后,东篱坐在这端, 将材料递给他,陈蔚荣很随意的翻看,然后问她:“当初为什么愿意做这个董事?” 东篱如实说:“可能是不甘心,也为锻炼。” 陈蔚荣点头,很认真的在听,之后又说:“朱兆林对你很看好。” 东篱不爱讲人情,就事论事。 “朱经理对荣恒,举足轻重。我一个年轻人,全凭运气,做得漂亮是因为有人扶持,做砸了,是运气差。我很清楚,我从头到尾都不是荣恒的老板,我学金融出身,我明白资本市场是渠道,但是也利弊各半。我们太需要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实业是基石,缓慢,需要稳步,大家都不愿意做。短平快是能迅速累积资本,但是可持续才是长远的路。我想去试试。” 陈蔚荣很久没说话。 东篱也不催。 最后他只说:“我和你妈,你竟然谁都不像。” 陈蔚荣合约签的很痛快。 之后他接受每日财经专访,就养病和自己未来对酒店发展做了陈述。 彼时东篱已经在重整人马,对国风酒店和宝膳楼全力投资了。 看到采访播的时候,她正在家给小姑娘喂奶,小孩子就是不吃,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她耐心全无,想喊徐策来喂奶,又想起徐策加班到半夜,刚睡不久。 只好又耐心哄,电视里出来陈蔚荣的时候,他正在说:“等我快六十岁的时候,我才重新接受年轻人的建议,忘掉之前几十年的理念,重新开始像创业一样,去做实业。” 主播难得的不外路,认真问:“那您对荣恒目前怎么规划的?国风酒店目前是有很好的成绩,未来发展会着重在国风方面吗?” 陈蔚荣说:“应该不会,我个人没有参与过关于国风酒店的任何事务,这是属于年轻人的理念,我的主要重心依旧在荣恒酒店上。国风酒店是很独立的全新的一个品牌,它比较适合独立发展。我希望叶东篱能将它发扬光大。” 怀里的小家伙儿也不闹了,乖乖歪着头好奇的看电视。 东篱将奶瓶靠近她,她张着嘴乖乖开始喝奶。 东篱笑笑,陈蔚荣到底是陈蔚荣。用了最合适的方式将消息放出来,对双方是双赢的。 她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看着电视里的人。 像彼此将三十年的恩怨做了最后了结。 没有怨恨也没有期望。 安静回归到各自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到这里,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 我是个很不负责任的作者,我不得不承认,一本书能拖这么久。 万分感激喜欢这个故事的人,给你们深深鞠躬! 这个故事对我很不一样,15年我过得很艰难,开始写叶东篱,想像她一样自强不息,一路越挫越勇。然而,她一路向前,越来越优秀。我除了内心变强大了很多,境况改变不大。 但是我收获了你们,谢谢每一个留言的你们,谢谢!我们下本再见! -----来自一个冷文作者的深情的邀请(认真脸) 哦,对了,后面会有一个有关于徐家小姑娘的番外。 ☆、番外:徐家有女 徐家有个有名的调皮姑娘,太爷爷给取名叫徐晚笙。老爷子大概觉得她到来的太晚。 小名叫徐小夕,妈妈从早上一直疼到下午太阳落了才生的,爸爸随口取得。 徐策脾气有名的好脾气,也受不了。东篱就别说了。隔三差五的揍一顿。揍多了也皮实了。 小姑娘会说话的时候,能一个人说一整天,会走路的时候,一个人歪歪扭扭钻到房间角落,东篱找了一个小时,找到揍了一顿。 东篱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大喊大叫,会恨不得喊叫的整个家都听见。会像个暴躁的更年期妇女一样,看见谁都想吼两句。 徐小夕在幼儿园又闯祸了。 小朋友集体做游戏的时候,她一个人跑的找不着了,把和她搭档的男生急哭了。一帮孩子跟着大哭。幼儿园老师打电话的时候,东篱在开会,电话没接。徐策在家,但是接电话的是陈晖。 陈晖去接她放学,她乖乖坐在教室门口外的椅子上,看见来的人是陈晖,一蹦就跑。大概来的不是东篱,她就觉得没事。 老师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再三强调,徐小夕太调皮了,她没有纪律,太能跑了,老师根本看不住她。最后委婉表示家长带她去检查一下,她可能有多动症。 陈晖不敢笑,他也不太能理解,姐姐那么冷静的人怎么就生了个风一样的女儿…… 不过他作为医生,可以保证,外甥女绝对没有多动症。 回去的车上,徐小夕和陈晖搞关系,问他:“舅舅,妈妈在家吗?” 陈晖吓唬她:“在的。” 她自己大概觉得回去这顿揍逃不了了,和舅舅商量:“妈妈会打我吗?” 陈晖在开车,后视镜看她乱动:“别乱动,乖乖的,我回去好好和你妈妈说,他不会打你的。” 她一个人嘟囔:“爸爸每次也这么说,但是妈妈照样打我。” 等回去时,东篱没回来,陈晖也觉得东篱每次打小孩,行为不好。 其实,说是打也就是揍几下屁股。 东篱每回都说:“让你带一个星期,你就知道了。” 他和小夕试图谈心,问:“小夕,在学校,你为什么要到处跑?老师说了要遵守规则,认认真真听课。” 小夕在堆积木,徐策在准备晚饭,她头也不抬说:“爸爸也问过我,要不你问问爸爸?” 陈晖“……” 不放弃又问:“小朋友们做游戏,你为什么不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她撇撇嘴:“他们太慢了,我不想和他们玩。” 有点油盐不进。 徐策出来看他笑说:“我能把你你姐的思想工作做通,但是真的搞不定她。别说打,骂我都舍不得。她就是好动,其他的还都不错。你姐说小孩子都有害怕的人,尤其老师。遵守规则很重要,但是她就是学不会。” 陈晖是心外科医生,问:“要不,去查查?真有多动症?” 徐策大笑:“你姐早查过了,没有。” 陈晖也笑,然后又说:“其实,我小时候就很调皮,比她要厉害得多。说不准她像我。” 晚上东篱回来,问:“她今天又干什么了?” 徐策试图缓和气氛,轻松说:“今天陈晖去接她,说是做游戏的时候没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今天倒是没捣乱。” 徐小夕坐在沙发上看连环画,陈晖给她讲故事。 东篱吃过晚饭问陈晖:“你们医院最近不是在组织什么活动吗?” 陈晖没抬头边翻书边说:“那是主刀医生去,我老师许医生去了。” 东篱见过他老师,笑说:“你老师是个厉害人。女生做医生真的很厉害。” 陈晖笑笑没说话,徐小夕问:“舅舅,我能不能做医生?” 陈晖笑答:“可以啊,小夕如果乖乖听话,好好上课,做个认真的乖孩子,就有可能做医生。” 徐小夕头都不抬:“那不要了。” 东篱笑起来,和陈晖笑说:“生气的时候恨不得塞回肚子里,太气人了。我明明生了个姑娘,怎么跟个小子似的。” 徐小夕犟嘴:“舅舅说他小时候比我都调皮,说我是像他。” 陈晖揪她耳朵:“晚笙,你出卖我怎么就这么顺手呢?” 小夕有点怕太爷爷。很喜欢太奶奶。 每次回山上,老爷子就喊:“咱们家的调皮姑娘回来了?” 徐小夕就乖乖的害羞,简直变了个样,给老爷子磨墨,给老爷子倒水。连老爷子教她写字都能认认真真的在书房里写一下午。后来才知道,她是怕老爷子,做了一辈子教育事业的人,身上的气势真的不是盖的。 徐策说可能是没有同龄的小孩子,徐小夕有点孤独,所 以才这么能调皮。所以暑假的时候,东篱放任她出去逛,和陈晖住几天,大概遇见了陈苓,回来后一直和她讲,那个姨妈很漂亮。 东篱问:“为什么叫姨妈?” 徐小夕说:“姨妈说她是姨妈,是妈妈的妹妹。她送了我好多礼物,不过我和她说谢谢了,舅舅也说我可以收下。” 东篱笑笑,没说话。陈苓算不得是个坏孩子,顶多算骄纵,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东篱不想细究那些过往,有点得过且过,有陈晖在,大家算是熟人。 徐小夕接着说:“我遇见外婆了,妈妈,原来妈妈的妈妈是那个样子,我只见过爸爸的妈妈,爸爸说他爸爸不在了。妈妈,为什么爸爸的爷爷还在?为什么爸爸的爸爸不在了?” 小孩子说话没有逻辑,想起什么问什么,东篱想了一下问她:“那你还遇见谁了?” 徐小夕问:“妈妈,你生气了吗?我当然最爱你和爸爸,你不要生气。” 东篱笑起来,抱起她回厨房,边走边说:“妈妈当然不生气,妈妈想和你说,不管遇见谁,一定要有礼貌,知道吗?别人送你东西一定要说谢谢。” 徐小夕搂着东篱脖子嘟囔:“我有说谢谢,外婆还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我都没答应。因为我想你和爸爸了。” 东篱哄她:“乖乖喝了牛奶,爸爸就回来了。” 她顶嘴:“我不喝牛奶爸爸也会回来的。” 小孩子巨不爱喝牛奶,东篱只能想方设法的哄。徐策没原则,这种难事都让她来,定了规矩让她喝牛奶,让他监督,他自己就偷喝半杯,给小孩子换成吃个水果。 等徐策回来,徐小夕和东篱都坐在沙发上打盹,徐策看着排排坐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失笑。 抱起小的,大的也醒了。 东篱有些迷糊问:“怎么这么晚?” 他简略说:“这轮的融资,有点麻烦。” 东篱不深问:“你闺女死等你回来,连喝牛奶都不皱眉。” 徐小夕已经醒了,萌萌的问:“爸爸,我睡着了?” 徐策有几天没看见她了。问:“这几天玩的愉快吗?” “嗯,我遇见好多人,和妈妈都讲了。哦,忘记和妈妈说了,我还见外公了。就是妈妈的爸爸。” 东篱扶额,陈晖这是带她去哪儿了? 前段时间,孙 琪来家里,徐策说这是姑姑,她被家里复杂的关系搞晕了,这才几天,谁是谁又分清楚了。 徐策说:“那你有没有和他们打招呼?” “有啊,我都喊了,姨妈送了我好多礼物,舅舅说可以收下,我就收下了。我有说谢谢。” 她还是觉得舅舅亲。 徐策摸摸她乱糟糟的头发,问:“那要不要睡?” 徐小夕被吵醒了,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东篱眼神示意他:“你自己慢慢哄吧。” 等她洗漱完回来,父女两个在床上蒙着眼睛摸对方…… 东篱缩在床边躺着,父女两个闹成一团。徐小夕像八爪鱼一样趴在徐策身上,徐策逗她。 东篱等了一会儿,才说:“差不多了,该睡了。” 徐小夕偷偷趴在徐策耳朵边说:“妈妈总是打扰我们。她是不是嫉妒我?” 徐策大笑。 抱着徐小夕放在东篱怀里,躺在东篱身后伸手抱着母女两个,和徐小夕说:“这样好不好?我们三个一起?” 东篱伸手将徐小夕搂紧,亲拍她后背哄她:“睡吧。” 徐小夕升一年级,开学时,东篱和徐策一起去送她,她哭得肝肠寸断,东篱问她:“你怎么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不说话。 徐策抱起她,走来走去,她哭得抱着徐策的脖子不撒手。 徐策问她:“晚笙,和爸爸说说,你为什么哭?” 她以便哭一边说:“里面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东篱听的真为她难过,反射弧太长了,开学了才想起全是不认识的小朋友。 小姑娘上了一年级,突然就开窍了,不调皮了。干什么都开始遵守规则。 干什么都要说老师说不能怎么样怎么样。 一个星期后东篱去接她,正遇上老师,是个年轻的帅小伙子。 回来后东篱和徐策感叹:“你们家这姑娘可真挑脸,遇见帅老师,就听话了。” 徐策笑说:“可能随他妈,当年看见我长得不错,上来就要和我结婚。” 东篱听的大笑,伸手打他。 徐策的混血弟弟,frederike如愿以偿的回来读大学。小夕和混血叔叔闹起来没人管得了,青春期的小伙子真的爱心满满,带着小夕逛街,教她唱歌,陪她做 游戏,带她到大学校园里和一帮姐姐哥哥一起玩。小夕喜欢叔叔和舅舅一样了。就是吃饭的时候就想家想舅舅了。 小叔叔不会做饭。徐策没做过哥哥,不知道怎么教育弟弟,东篱笑他纸老虎。他叹气:“青春期的男孩子容易冲动,我总不能和他说:‘你别乱搞男女关系。’但是他一个月恋爱一次,真不是这么干的。青春期太容易受伤了,我不好多说他。” 东篱也不知道怎么教育频繁恋爱的弟弟,陈晖现在工作要命的忙,等再过几年,她需要操心他不恋爱的问题了。 秋天到了孙詹呈的忌日,徐策和东篱第一次带徐晚笙去看他。晚笙很认真,规规矩矩抱着花,东篱让她把花给爷爷放下,她就蹲在碑前伸手够碑上的照片,有点好奇的打招呼说:“爷爷,我是小夕。” 徐策很安静,一直那么静静看着碑上的照片。 母女两个蹲在墓碑前,小夕乖乖缩在东篱怀里问:“妈妈,爷爷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很孤独?” 东篱看着照片上的人,还是当年的模样。 她依旧记得他离开的那天。 “爷爷很辛苦,很累,所以在这里休息。” 小夕问:“那太爷爷呢?太爷爷不累吗?” 孙老爷子已经将近九十高龄了。徐策回去的时候不多,但是一直有照应。 孙琪来的迟,看见他们一家三口,把抱着的花放在碑前。 徐策问:“最近见你哥了吗?” 孙琪点头:“我和我妈去看他了,他说谢谢你。” 徐策了然,“让小婶注意身体,你要辛苦一些。有什么事和我说。” 孙琪点头,蹲下去抱徐小夕,小夕软软叫她:“姑姑。” 她亲昵的和她贴面。 他们两个都是独自长大,但是到头来需要负责各自复杂的家庭。 真的像徐策说的那样,占着这个角色,就要为这个角色负责。 徐策和东篱工作忙的时候,轮流接送来不及会有陈晖和何茗瑜接替。等晚上回家,徐小夕就是个传播筒,见了谁,看见了什么,要和徐策东篱汇报的清清楚楚。 东篱和徐策说:“你们家姑娘像谁啊?怎么就这么健谈?见谁都能聊到一起去?” 徐策认真思索后说:“可能像我,毕竟,我连一分钱没花,结婚证的钱还是老婆掏的,全靠嘴居然也能把婚结 了。” 东篱掐他:“听起来,小徐总蛮得意的?” 徐策赶紧辩解:“那是因为我们一见钟情。” 东篱拆穿他:“是谁说关注了我好多年?暗恋了我好多年的?” 徐策轻巧答:“谁先求婚的?” 东篱说不过他,承认:“我那时候觉得你有点熟悉,可能是你给我感觉比较踏实吧。我竟然也不害怕,才认识你多久,早早就那么和你说要结婚。”说完后她一个人笑起来。 徐策揽着她靠在他怀里,轻叹:“不早了,我等着你和我说结婚,已经等了很久了。” 东篱笑说:“你坑我呢?” 他吻吻她发顶,笑不作声。 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了,在你还是青春少女时。 那是你远不知道的秘密。 那些你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记得的你的过去,我都悉数替你妥善保管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