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空花 卡樱》 ☆、十二岁(全) 十二岁 套句奈良鹿丸的话,有些麻烦与自己同在,避无可避,抛亦抛不下。 虽然奈良鹿丸与旗木卡卡西同为木叶中智商拔尖的忍者,但后者好歹多活了十多年,阅历也丰富得多,要论耐性和韧力,他远在鹿丸之上。同期的伙伴都说他是劳逸结合的活动教材,就算明天是第四次忍界大战,他也能轻松的睡上一觉,等上战场又可以迅速切换状态,不动声色的解决敌人。 真正感到紧张或者麻烦的时刻,一只手已可数得完。 但最近他扳开指头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卡卡西从没有一刻如此怨恨木叶的制度,为何每班都是二男一女的组合?为何不给他三个男学生? 一个是背负家族重担,不惜毁掉自己也要复仇的天才少年,一个是身世复杂,体内蕴藏着强大力量的吊尾车,然而在卡卡西眼里,这两个极品与家世平凡,没有破坏力可言的粉发女孩相比,却不足以构成威胁。至少,不曾让他有扳开指头数数的冲动。 对不听话的男学生,他毫不含糊,该打就打,该罚就罚,但面对那团轻轻抽搐的粉球,他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他不善长安慰人,自从身边有了这个女学生,这方面的才能可说是进步神速。 抱怨归抱怨,脚下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 一片片雪花悄无声色的落下,目光所及处尽是白茫茫一片,饶是如此,卡卡西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那粉色头发的女学生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头垂得低低的,粉发和衣服都沾着落雪,身体在风雪中蜷曲成团,看上去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卡卡西长长吐出一口白烟,以不会惊扰到她的节奏缓步走向她,脱下身上的马甲,盖在她头上。 他的马甲很大,足以包裹住她整个上身,还有那张哭花了的脸。 她微微一颤,一把声音在耳边响起,语调带着熟悉的慵懒与轻松﹕「下雪了。」 听到这声音,春野樱的心随即安定下来,吸了吸鼻子,沙哑地唤道﹕「老师……」 他在她旁边坐下,她把脸深深地藏在马甲里。「老师,佐助君……不会回来了吧?」 「这次不能把他带回来,不代表将来也不可以。」他想了想,选择再次给她虚假的希望。 从医院天台的争端起,有些人,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或者该说,一直苦苦维持着 的平衡提前崩塌。三个人给的微弱的温暖,再也不能牵绊住佐助的脚步。 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协助樱和鸣人把佐助带回木叶,即使机会渺茫。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明知道再也回不去了,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不负责任的话? 「在这里……佐助君说讨厌我……」 他失去一个学生,鸣人失去一个兄弟,樱的痛却是双份的,在失去好友的同时,初恋的种子还未来得及萌芽已然枯萎。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也不见得能承受这打击,她却一声不吭的扛下,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来说,这并不是好现象。 「成为一个让他后悔的好女人吧。」 一张小小的脸从马甲中冒出一角,卡卡西瞧见那双碧瞳里没有自怨自艾,反而露出一抹思索的神情,面罩下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宇智波佐助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他也想让她拥有如花般盛放的人生,这傻丫头应该为自己而活。 「瞧,这么可爱的脸都哭丑了。」 黑瞳里漾起和暖的笑意,卡卡西轻拍着樱的头,她心中一阵激动,眼睛又红了起来。 「老师冷了,回去好吗?」 樱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背起她在屋顶上飞窜,在不惊动春野夫妻的情况下将她送返房间。 「下次想躲起来哭,记得告诉老师,我把胸膛借妳,只借给妳一个哦。」 樱将外套还给卡卡西,露出几天以来第一个笑容,「我才不稀罕呢﹗」 安慰人他不在行,但替她找个温暖又隐蔽的地方,让她哭个痛快还是可以的。 为了安慰可爱的学生,伟大的旗木老师生病了。这下说起热血教师来,除了凯,他也榜上有名了吧? 虽然他不太想跟那家伙归成同一类。 他没有上医院,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放任脑袋陷入混沌之中。 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哭?今天她应该跟纲手学习医疗忍术去了,那样也好,如今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努力的方向。 门铃叮当的响起,卡卡西无奈的叹了口气,撑起沉重的身躯下床,门外站着的是精神抖擞的樱发女孩。 对一个病人来说,她活力十足的模样未免刺眼了点,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老师病了,会传染妳的。」 樱显然听不懂他间接的逐客令,利落的走进去,关上门,表情自然得彷佛这就是自己的家。 首次踏足单身男人的世界,那混乱的程度教她咋舌,「比想中更可怕呢。」 卡卡西轻咳一声,飞快的收起桌上的小黄书,虽说全木叶的人都知道他爱看这些,但被小女孩看到可是会影响心智发育的。 面对着凌乱的狗窝和一脸好奇的女孩,卡卡西觉得头更痛了。「好了,妳看过老师了,快回去吧。」 「我是来照顾老师的。」 心领了,妳不要老师照顾妳就很好了。 心里这么想,他表面上却没流露半分,笑了笑道﹕「随便走进单身男性的家,可是很危险的。」 「老师是大叔,才不危险呢﹗」 「……妳太伤老师的心了。」 看到那双死鱼眼耷拉下来,樱的眼睛都快笑弯了,伸手便去推他,「好了,老师快上床休息。」 「妳不是要上课吗?」他做着垂死挣扎。 「师傅叫我休息一天好好照顾你。」她又笑了。 他只好认命的躺在床上,看着她边哼歌边帮他盖被子。 年轻恢复能力就是好,昨天才哭红鼻子,今天就元气大爆发了。话说回来,她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有阴谋,还带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已经弄不懂年轻女孩的想法了。 话说回来,能让樱这么快就习惯下来,一口口师傅的叫得亲热,可见纲手这个新上任的火影待她很不错,倒是…… 「妳喜欢当医忍吗?」 攥着被角的手一顿,樱的视线对上卡卡西的,用力点头,「喜欢哦。等我学会治病,就能给老师开药了。」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老师就不会去医院么?」 「老师不喜欢去医院吧?没关系,以后我就当老师的专属医生好了,看病不收钱。」 卡卡西只觉得胸口暖暖的,还是女学生贴心,原来生病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这么好,即使那是一只吱吱喳喳的小麻雀。 此刻他全然忘了昨天抱怨女学生有多麻烦的人是谁。 一小时过后,他吃着贴心女学生做的爱心焦粥,心里的感动被可怜的味蕾磨得一点不剩。 「烧还没退,看来明天也好不了。」她盯着体温计看,眸里闪过一丝喜色。 「老师的病好不了让妳这么高兴?妳就这么讨厌老师?」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师傅说老师要是病得厉害,手上的任务可以等过年后再出发。那样……我就能陪老师去拜拜了﹗」她兴致勃勃地道。 到底是谁陪谁? 那双灵活的碧眸里写满了「老师快多病几天」的诅咒信息,卡卡西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微笑道﹕「老师是第一次,妳要温柔点。」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正月初一。 「樱穿和服的样子真可爱,老师差点认不出妳来了。」 身穿一身崭新粉色和服的樱回过头来,并没有理会卡卡西的刻意讨好,不满地撇了撇唇,「老师又迟到了。」 「有个老婆婆向我问路……」卡卡西搔了搔头,笑着走到樱面前。 「怎么木叶的老婆婆这么爱找老师问路?」女孩抬头,目光里盛满怀疑。 「大概是老师长得太帅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叹了口气。 「……老婆婆又看不到你的脸。」 两人边拌嘴边走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浪向着神社推进,喧闹声不绝于耳。卡卡西随意地把手□□裤兜里,樱看着四周汹涌而至的人潮,很自然的抓住他的袖子,以免被人潮冲散。 逛着逛着,一把带笑的男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好可爱的小姐,要去喝一杯吗?」 不知火玄间走到樱面前,弯下身与她平视,微笑道﹕「樱穿这样真可爱,和这种糟老头约会太可惜了。要和玄间哥哥约会吗?」 卡卡西连眉头都懒得挑,拍了拍樱的头,道﹕「乖,叫玄间叔叔。」 「玄间叔叔新年好。」樱忍着笑向玄间深深鞠躬,道﹕「今年老师也拜托你多照顾了﹗」 玄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卡卡西不忘补上一句﹕「我才不用这家伙照顾﹗」 这时不远处传来井野的呼唤,樱懒得听这两个无聊的大人斗嘴,欢天喜地的奔到井野身边去。 「想不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玄间和卡卡西相识多年,在他的认知里,卡卡西在新年唯二的活动就是睡觉和看小黄书,刚刚见卡卡西现身,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别把我说得像是那种在家里发霉也没人知道的独居老人好吗?」 玄间顺着卡卡西的视线看去 ,见樱正笑着和井野、鹿丸和丁次说话,不由笑了笑道﹕「我看全木叶就只有那丫头可以把你拉来。」 「这话可别对她说,她的尾巴会翘上天的。」 樱和井野等人道别,小跑步的跑到卡卡西身边,笑道﹕「老师,咱们去拜拜吧﹗玄间前辈要一起来吗?」 玄间笑了笑,「不打扰你们了,省得妳老师生气。」 樱一头雾水的看着玄间离去,拉着卡卡西往神社走去。 她虔诚的净手,摇铃,合掌礼拜,不忘要卡卡西照做,接着便闭目诚心祝祷。 等樱一闭眼,卡卡西便停下动作,打量着她认真的侧脸。他很了解自己的学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许什么愿。 一根竹签从签筒中掉出,卡卡西眼尖地瞧见「大凶」二字,他闪电般拾起还未落地的那根签,轻手轻脚的丢回签筒里,抽出一根大吉的签放在地上。 樱睁眼一看,又惊又喜地捡起地上的竹签,扯着卡卡西的衣袖嚷嚷道﹕「老师你看,是大吉﹗」 见粉嫩的脸上满是喜色,卡卡西暗暗松了口气。 樱捡起卡卡西随手丢在地上的竹签,笑道﹕「是吉,太好了﹗老师许了什么愿?」 「要是能买到《亲热天堂》特别版就好了。」 「……哪有人许这种愿的?」 「那就许愿天天都有秋刀鱼吃好了。」 「这个也不行﹗」 「樱真严格呢……」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多多指教~~ ☆、十四岁(一) 十四岁 今天是中忍选拔考试第二回合「生存试炼」的考试日,从各国而来的下忍聚首一堂,磨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向来沉寂的死亡之森顿时热闹起来 「生存试炼」的内容就是每组将会获分配一支卷轴——「天之书」或「地之书」,在五天的时限内手握两支卷轴到高塔报到的组别可通过测试。 笔试以致生存试炼之后的淘汰赛,对于拜在纲手门下,一年多以来一直努力修行的樱来说,完全不成问题,眼前的生存试炼却是她取得中忍资格的最大障碍。 今年参赛的组别有三十组,当中只有隶属七班的樱以一人组队参赛。先别说死亡之森的环境有多严酷,三人一组的战斗力有多厉害自是不消说,再加上轮流休息等优势,团体所能发挥的力量与孤身一人可说是天壤之别。 打败一人即可取得卷轴,恐怕没人能抵挡这诱惑。单枪匹马的樱一踏进死亡之森,便会沦为别班的猎物,相反她要夺得卷轴,却要以一敌三。 换句话说,她要通过测试,难度在别人的数倍以上。 要在劣势下通过测试并非不可能,卡卡西想到两个对策,第一个是樱脱离七班,加入别班,就能以三人阵容参加测试。然而他并没有宣之于口,因为樱不可能会接受。 第二个对策就是樱踏进死亡之森便匿藏起来,找机会夺取卷轴。最好的时机莫过于两组斗得两败俱伤,无暇他顾的时候。话虽如此,要判断何时动手并不容易,再者也要运气好到足以拿到所缺的卷轴才行。就算侥幸取得卷轴,在孤掌难鸣的状况下要躲过别的队伍抵达高塔,也是另一个难题。 樱深吸一口气,背起忍具包,朝卡卡西挥手,「老师,我进去了。」 「等一下。」卡卡西走到樱面前,轻戳她的额头,「把那些战术都忘了吧。」 「诶?」她呆住。 「再强大的忍术或战术,若非出自本心,也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所以按妳的心意行事就好。」 樱似懂非懂地点头。 卡卡西揉了揉樱的发,微笑道﹕「加油,老师在终点等妳。」 黑瞳里的和暖笑意稍稍缓和了樱紧张的心情,她笑道﹕「嗯,不会让老师久等的。」 卡卡西目送樱走进死亡之森,带笑的瞳眸微微一沉。 鸣人需要认同,樱也一样。 樱已不再是当初追在鸣人和佐 助身后的弱小女孩,忍术和战斗技能均已脱胎换骨。这次的试炼不单决定她能不能考上中忍,也是她对自己实力的评估,一旦失败,也会动摇到她一年多以来辛苦建立的自信。 井野曾向樱提出在生存试炼中同行,却被樱婉拒了。 若队中已有成功晋身中忍的队友,在自愿的情况下也可协助未取得中忍资格的队友参加测试。今年鹿丸会协助井野和丁次,第十班通过测试的机率起码有百分之八十。 击败一组敌人只能取得一支卷轴,要是四人两组同行,受时限所困,其中一组晋级势必会受到阻延。中忍的资格对她很重要,对井野和丁次亦同样重要,她不能成为他们的包袱。 这一次,没有佐助,没有鸣人,她要靠自己通过测试,成为中忍。 唯有和鸣人一起变强,才能将佐助带回木叶。 她按照卡卡西的指示,甫踏进死亡之森便躲起来,总算安全地渡过了首两天。第三天她在树上发现一组木叶的参赛者。她找不到别的目标,只好跟踪他们,伺机夺取卷轴。 她摸了摸收在衣里的天之书,暗暗祈祷这一组手持的是地之书。 观察了半天,她通过三人的对话,弄懂了他们的名字和个性。长得有点傻气,不时憨笑着,胸无城府的是信之。队中唯一的女孩,长发,脸蛋有些婴儿肥,表情天真的是美里。身形瘦长,五官平凡,眼神犀利,看似淡然自处,实际上何时都处于警戒状态的是陆明,也是队中的领袖人物。 三人的战斗力不得而知,但信之和美里的头脑显然不太好,也不够谨慎,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每每以陆明的意见为先。要是没有陆明屡次发现陷阱,卷轴只怕已被抢走十多遍了。 毫无疑问卷轴就藏在陆明身上,等他松懈的剎那,就是夺取卷轴的最佳时机。 夜色渐浓,樱平躺在树枝上,听着陆明等三人的说笑声渐渐归于平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寂静,彷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柔和的月华浅浅洒在身上,她轻轻吁了口气。 银发老师漾着笑意的眼眸蓦然浮上心头,她不是一个人,还有老师呢。老师在终点等她,她可不能认输。 不知道老师在干什么?莫非在看小黄书? 唇角微微上扬,她闭上眼睛,白日里那颗悬吊着,时刻提防敌人和野兽的心,慢慢的放松下来。 紧张是一种传染病,待在死 亡之森里的下忍固然紧张,守在终点的老师们也淡定不了。 卡卡西平静地翻动着手中的书,阿斯玛来回走动,没一刻安静。 红看着表情紧张的阿斯玛,笑道﹕「你在紧张什么?鹿丸的头脑再加上井野和丁次的战斗力,我看第十班通过测试的机会很高。」 「雏田的白眼在生存试炼中是难得的武器,牙和志乃各有所长,要通过测试并不难。」猿飞的视线投向正在做倒立训练的凯,道﹕「宁次、小李和天天的平均战斗力数一数二,没那队能比得上,我猜第三班会先拔头筹。」 卡卡西从书里抬头,淡淡道﹕「不过是中忍考试而已,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身为老师该有的冷静到哪儿去了?」 红盯着卡卡西看了半晌,噗的笑道﹕「冷静的卡卡西老师,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倒着看书了?」 一阵哄笑声响起,卡卡西看着面前倒放着的书,罕有地尝到哑口无言的滋味。 他苦笑了下,那傻丫头肯定不会乖乖依战术行事的…… 即使一路顺遂,没有遇上陷阱,陆明并没有如藏身在树上的樱所期待般放松戒备,反而越加警惕。 没有陷阱,也许是更危险的信号,代表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敌人,有自信不设陷阱也能轻易击倒他们。 考试到了第四天,天之书还没到手,前面的敌人虽说不好应付,但也不失为一个夺得卷轴的契机,要是回头找其他队伍,也许还未找到,已超过时限……是回头还是继续走? 陆明转头看着因休息不足,脚步慢了下来的信之和美里,不厌其烦地提醒他们留神走路。 他已不止一次听到身边的人说﹕「放弃这两个笨蛋,你一定可以取得中忍资格。」 他们并不知道,要是没有这两个笨蛋,也没有今天的风户陆明。 风户一族乃是木叶的名门,族中人口鼎盛,为了争取继承人的资格,堂兄弟间自相残杀,视彼此如仇敌。出生时失去母亲,陆明在没有温情的环境下长大,只懂得猜疑和算计,唯独信之和美里对犹如刺猬般的他付出真心,让他尝到温暖的滋味。 他要保护他们,一起取得中忍资格。 忽地轻微的破风声响起,陆明神色微变,朝身后的信之大叫﹕「小心﹗」 眼见信之躲避不及,陆明冲过去推开信之,右臂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才不过一秒整条臂膀已失去知觉。 「陆明﹗」 信之想扶起陆明,却被喝止住﹕「我中毒了,别碰我。」 树上的樱看着陆明肿胀又发紫的臂膀,不禁微一皱眉,放毒针的人心思也太狠毒了。这种剧毒要是在一小时内得不到救治,别说陆明非成残废不可,更会有性命之危。 放毒针的人不单要陆明等人的卷轴,也要逼他们弃权到场外就医,以绝后患。 三个戴着音符护额的忍者从草丛中窜出,陆明见三人眼神极之阴冷,暗忖就算放弃卷轴,也不见得会放过他们。他双眸微微一瞇,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只要在短时间内击败这三人,带着两支卷轴到高塔再求医便成。 「你……你们别过来﹗」 信之和美里听过音忍在生存试炼中杀人不眨眼的传闻,心中虽慌,还是鼓起勇气将受伤的陆明护在身后。 语言变得再无意义,一时间苦无碰触之声此起彼落,六人展开了激烈的缠斗,信之和美里在陆明的指示下,勉强与对手拉成均势,相反陆明只有一只手能动,体内的毒性让他无法保持清醒,很快便感到不支。 刷的一声,陆明的衣衫被苦无划破,一支印有「地」字的卷轴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便静止不动。 空气彷佛在瞬间凝固,十二只眼睛很有默契地同时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卷轴,忽地一条粉色的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伴随「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地面分裂成数条深刻的缝隙。 陆明等六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怎么也想不到这瘦弱的女孩一击竟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地面突然崩裂,六人顿失平衡,樱闪身来到陆明面前,后者因中毒而动作迟缓,臂膀只来得及微微一抬,樱已拔掉插在他臂上的毒针,手一扬,毒针飞射而出。 那名施毒针的音忍惨叫一声,美里回过神来,连忙拾起卷轴,紧紧护在怀中。 陆明神色冷静地盯着那抹纤细的背影,注意到她只瞥了美里一眼便收回目光,不禁纳闷她出手的目的。明明素不相识,她为何要出手救他们?本以为那一拳是为了制造混乱,抢走地上的地之书,但又不像……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哪里知道樱早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知道自己该在着地的剎那拾起地上的卷轴,全速奔往高塔。但当回想起卡卡西叫她按心意行事,她不再犹豫。 看到陆明,就不期然想起那时候想要保护佐助和鸣人的,那个弱小 又无助的自己。她不想坐看别人陷入同样的绝望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 她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春野樱了。 再者她是医忍,一支卷轴和一条人命怎么能比? 唉,谁叫他们是木叶的忍者?就当她倒霉好了﹗只剩下两天不到的时间,还是快点收拾这些讨厌的家伙,去找别的目标好了。 「喂,还呆着干什么?」樱郁闷地撇了撇唇,横了身后的美里和信之一眼。 美里和信之反应过来,立即加入战团。三名音忍中有一名受伤无法作战,见以二敌三讨不了好,扔出□□,在一片迷雾中消失无踪。 樱走到陆明身边,信之一脸戒备地道﹕「妳要干什么?」虽说她刚刚救了他们,也难保她不是敌人,在这森林里的下忍,哪个不是打着卷轴的主意而来? 「我是医忍。」樱没有理会信之,朝陆明伸出手,「我赶时间,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臂吗?」 陆明连一秒都没考虑,就将发紫的臂膀抬起,淡淡的道﹕「拜托妳了。」 信之和美里见陆明选择相信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守在陆明身边,想着要是樱有什么异动,也可以立即保护陆明。 一股柔和的亮光闪起,陆明身上的毒素被抽走,右臂渐渐恢复知觉,看着粉发女孩专注的神色,他一脸平静的道﹕「美里,把卷轴给她。」 美里吓了一跳,樱的眸里也闪过一丝讶色,陆明解释道﹕「我们有两支地之书,另一支是从别的队伍手中拿到的,藏在信之身上。」樱虽只是看了卷轴一眼,善于观察的陆明还是从她略感可惜的眼神,进而推想她手持的是天之书。 樱更是震惊,到底跟踪了好些时间,陆明为人有多谨慎她有眼睛看着,很难想象他是那种初见面便自掀底牌的人。 不管陆明怎么想也好,她的确很需要这支卷轴,也不推辞,将卷轴收进衣内。 卷轴到手,又要面对另一个难题。高塔是一众队伍的目的地,越接近那里,敌人也越多,她孤身一人,敌人肯定会先拿她开刀。樱正苦思要怎么躲过敌人的耳目,只听得陆明道﹕「妳就是七班那个独自参加测试的女孩?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同上路。」 「可是……」樱犹豫着没有回答,有他们同行的确安全的多,但他们还没拿到天之书,她又怎么好意思接受他们的协助? 「我们掩护妳到高塔去,妳帮我们夺取天之书,朋友就 该互相帮助,对不对?」陆明微微一笑,朝樱伸出没受伤的手,「风户陆明。」 碧眸里的迟疑褪去,樱脸上绽出一抹笑,用力握住陆明的手,「春野樱。」 两手交握的剎那,名为友谊的种子在森冷的死亡之森里悄悄萌芽。 ——两天后,七班和陆明小队共同通过生存试炼。 ☆、十四岁(二) 夕阳淡淡的金光倾泻而下,映得那只带笑的黑瞳越发柔和,此刻樱彻底平静下来,在死亡之森里经历的那些不安和恐惧彷佛离她好远好远。 樱扑上去抱住卡卡西,伸臂搂住他脖子,死命巴着他不放。 「老师,我通过第二回合了﹗」她欢天喜地的喊着,孩子气的表情与在死亡之森里的冷静完全判若两人。 「很好。」面罩下的唇弯起愉悦的弧度,卡卡西摸了摸她的脑袋瓜,一手揪着她的后领,将小无尾熊从怀里拔出,瞧见她身上细碎的伤口,平展着的眉微微拢起,微微下沉的嗓音带着些微责备之意﹕「怎么不先治理伤口?」死亡之森出口有医忍待命,这丫头怎么不先治伤? 樱吐了吐舌,「呃……我急着想告诉老师这好消息,一时忘了。」 卡卡西盯着那张疲惫又兴奋的脸蛋,说不出责备的话,叹道﹕「走吧,先把伤治好再说。」 卡卡西带着樱找驻场的医忍治伤,期间她的小嘴巴张张合合,一会说着怎么跟陆明三人交朋友,一会说着自己怎么威风凛凛的击退音忍,一会说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她就是那只黄雀…… 什么黄雀?明明就是只小麻雀﹗ 医忍皱眉盯着樱看,卡卡西摇了摇头,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乖,先上药,有什么等会再说。」 夜色悄然蔓延,卡卡西将脸带疲色的丫头带到大树下,任她说了半天。说着说着她打了个呵欠,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腿上睡着了。 淘汰赛于明天举行,通过生存试炼的考生为了争取时间休息,一般都会就地于野地睡上一晚。 在一大三小的标准组合包围之下,那一大一小格外醒目,红看着亲昵地靠在一起的二人,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神色,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走向卡卡西。 粉发女孩靠在银发男子的腿上,小手拽着他的袖子,表情全然放松,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卡卡西右半边身子一动不动,任她靠着,一手翻着手上的书,翻页时竟没带半点声响。 「卡卡西。」 卡卡西反射性的低头看了粉发女孩一眼,只见纤长的双睫微微一颤,女孩轻轻的嗯了一声,复又沉沉睡去。 他抬头朝红微微一笑,压低声线道﹕「怎么了?」 红没有错过卡卡西微乎其微的皱眉动作,暗叹口气,老师疼爱学生是好,可是…… 她和阿斯玛跟 卡卡西可说是老相识了。她见过天才横溢,看不起身边人的卡卡西,也见过失去琳和带土,在岁月里沉淀悲伤,眼神越发沉稳坚定的卡卡西。而眼前这个眸里漾着柔软感情的卡卡西,却让她感觉陌生。 自当上老师后,卡卡西那总是温和地微笑着,实则冷淡不易动情的性子慢慢产生了变化。他对几个学生付出的关爱,全木叶都有目共睹。对于卡卡西的改变,红一开始抱着欣慰的想法,但自从七班崩坏,剩下他和粉发女孩之后,那些欣慰渐渐化成了疑惑和……不安。 樱十二岁的时候,红见了她和卡卡西几近亲密的互动,只道是师生之间感情特别好,并没有想到别处去。然而一年过去,两年过去,女性的直觉却让红起了疑心,红曾向阿斯玛提过此事,阿斯玛却笑着说﹕「妳也太爱操心了﹗他们是老师和学生,卡卡西可是比樱年长十多岁,这怎么可能?」 听了阿斯玛的话,她也放下心来,可是适才卡卡西眉间拢起的刻痕却告诉她事不寻常。 年近三十的卡卡西对世事处之泰然,时刻保持冷静,即使是自幼相识,红也没见过他变脸几次。那样的旗木卡卡西,却因为她说话忘了压低声线而微微色变。 当他低头凝视樱,有一抹异于惯有温和的柔暖之色在深邃瞳眸里流淌着,这表情要是出现在别人脸上,也许红会比较放心,偏偏这种事事随意的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东西,就会异常地偏执。 虽说年龄差距摆在那里,但一直孤男寡女的,卡卡西对樱一径纵容,要是小女孩喜欢上他…… 「脸色这么难看,跟阿斯玛吵架了?」卡卡西放下手中的书,一脸轻松地道。 红凑到卡卡西耳边,细声道﹕「虽然是老师和学生,始终男女有别,这样靠在一起,别人见了会说闲话的。樱过两年就满十六,到时难道也能不避嫌?你年纪也不小了,将来有了结婚对象,见到你们这样……」 飞快地说了一大串话,红点到为止,反正卡卡西聪明得紧,剩下的让他慢慢思索就好了。 看着红回到熟睡的雏田等人身边,卡卡西眸里闪过一抹深思之色,面罩下的唇好笑地微微扬起。 视线扫过野地上或坐或卧的下忍们,发现靠在一起睡的只有他俩,这大概是红对他说教的原因。 两人出任务的时候,习惯靠在一起睡。任务提早结束,路经什么好玩的地方,她会扯着他的衣袖,要他陪她留下玩儿。她走得累了,会耍赖要他背她。要 是零花钱所剩无几,她会可怜兮兮的摇着他的胳膊,要他请她吃红豆丸子汤。有时候他一出任务就是一个月,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总是她热情的拥抱。 别人大概无法理解他和樱的关系,木叶里就只有她如此亲近自己的老师。或者该说,他在她心里,不仅是老师。她近乎渴求地索取他的疼爱,深深地依赖着他,因为她的痛,她想要什么,只有他懂得。 她坚强勇敢,却最怕孤单,紧紧地抓着他,只是不想再被遗下而已。 除了忍术精进不少,稍稍长高了点之外,卡卡西并不觉得十四岁的春野樱跟十二岁的她有何不同。 明明还是那个只会嚷着谈恋爱的小女孩,明明依旧傻傻的喜欢着佐助……红的担忧是多余的,樱对他的喜欢,跟对佐助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她不满地嘟嚷一声,动了动又安甜的睡去。 她的身高还没到他肩膀,等她身板子长得稍微有点小女人的模样,再想那些男女有别的问题好了。 至于结婚对象……卡卡西苦笑了下,对一个大叔来说,恋爱和结婚比《亲热天堂》的结局更加遥不可及。 他盯着那张稚气的脸蛋儿看,唇角微微一弯。他比较想看到丫头穿白无垢的模样,就不知道到时站在她身边的会是谁。 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拨,顺着刚被自己揉乱的粉色发丝,犀利的黑瞳此刻溢满暖意。 「什么时候才真的长大啊……」他轻戳着她红扑扑的腮帮子,唇间逸出低低的呢喃,像是一只既盼着雏鸟离巢,又舍不得她离开羽翼之下的母鸟。 等展翅翱翔的那天来临,也许就不再需要他了。 夜风徐徐吹来,他凝视着那张熟睡的小脸半晌,闭上眼睛,不久便沉入梦乡。 晋级为中忍后,全新的领域一点一滴的展露樱在面前。她就像一块投进未知世界里的海绵,不知餍足地汲取着成长所需的养份。 心思慎密,聪明好学,冷静沉稳……对于成为中忍不久的樱,木叶里的上忍不约而同如是评价。 沉浸在日复一日的任务和训练里,樱挥别了那个看着别人背影,爱哭又自卑的自己。首次得到认同,此刻樱自信十足,相信自己足可以跟佐助和鸣人并肩而行。 等鸣人回来,就可以把佐助带回木叶,到时就像老师所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结束任务回来,再次得 到前辈们的称赞,她踏着轻快的脚步到纲手的办公室,曲起手指正要敲门之际,里面传来一把熟悉的嗓音,她仔细听了下,心中咯噔一声,上翘的唇角倏地抿成一直线。 「……我认为樱并不适合。」 「明白了,我会将她从名单里剔除……」 樱咬着唇,忍住推门进去大吵大闹的冲动,站在走廊转角,一颗热乎乎的心被丢进冰水里,瞬间冷却。这算什么?提前让她见识忍界的黑暗面?千辛万苦求来的任务,精英上忍随便一句话,便让师傅把她给剔除了。 那是她首个a级任务,假若成功了,就相当于今后a级任务的通行证,比起半吊子的b级任务,她的成长起码可以快上一倍。 虽然直到此刻,她也不知道大蛇丸拐走佐助的目的,但那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佐助在那里要是遇上什么意外……她咬了咬唇,此事攸关佐助的安危,不管用上何种方法,她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强。 这是本月里第四个任务,长期休息不足让她疲惫不堪,她背靠在墙上,轻闭上眼。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樱睁眼一看,银发老师闲适的身影映入眼帘。 破坏了别人的好事,他还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怒火烧得更旺,她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卡卡西在看到她苍白脸色的剎那,眉头微微拢起,待瞧见那双碧眸里分明的怒火,转念一想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偷听老师说话可不是好习惯。」 这丫头再这样横冲直撞,不知休息,早晚会力脱昏倒。 气在头上的樱没有读懂银发老师眸里的担忧。他的语气淡淡的,不像平常那样饱含笑意,樱一听便知道他无意道歉,也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伤害了她。 「你认为我不够格?」怒火烧到沸点,她反而提不起半点火气,只觉委屈无限。原来那个老是用和暖眼神看着她,叫她加油的老师,并不相信她的能力,甚至不惜使阴的也要刷掉她。 比起那些极力称赞她的前辈,比起纲手师傅,她更想得到老师的认同,他却偏偏是唯一小看她,认为她不行的人。 别的人也就算了,为何偏偏是他?他不是最懂她的人吗? 他与她对视半晌,锐利的眼神微微软化,叹了口气,伸手便要揉她的发,「老师本想和妳说……」 她侧头避过他安抚的大掌,眸里盛满倔强,「我讨厌你﹗」 那抹纤细身影迅速离开了视线范围,眸光落在那只凝在半空的手上,卡卡西不禁摇头苦笑。 ☆、十四岁(三) 「混蛋﹗」 一声娇叱,一拳重重地击出,特制的沙包砰的向后仰。 「一点也不懂人家的心情﹗」 「先跟我说一声是会怎样?」 「卡卡西老师是大笨蛋﹗」 拳来脚往的发泄了好一会,樱抹去额上的汗珠,躺回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腮帮子仍是鼓鼓的。 她再也不要跟那个只会看小黄书的阴险大叔说话了﹗ 好吧﹗就算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就不能好好跟她说吗?他什么时候才能不把她当孩子看待?这段日子里,她与别的上忍出任务,才看出区别来,卡卡西总是护着她,从不让她冷着饿着,敌人稍微厉害点,他就抢着挡在她身前。哪有人这样出任务的?要是一直被他惯着,她将来如何成为一个足以保护佐助,鸣人和老师的强大忍者? 笨蛋老师,一点也不懂她的心情。 气了一下午,又有好些日子没休息,不久樱便合上眼,沉沉睡去。 浅浅的呼吸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窗外传来一声轻叹,粉色的窗帘被撩起,银发老师溜进房间里,瞥见少女轻抖了下,转身无声地关上窗户,将寒风隔绝在外。 他坐到床边,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把被角掖好。 她转了个身,口中兀自嘟嚷着﹕「……混蛋……」 面罩下的唇勾起一抹苦笑,视线落在那贴着他的画像,被打得扭曲变形的沙包,心想丫头这回气得不轻,还好等她睡了才来,不然他的下场就跟那可怜的沙包一样了。 她的想法他都知道,但他又该怎么让她懂得过量的灌溉并不能使种子早日发芽,相反会扼杀她的成长。 傻丫头,为什么要独自背负名为七班的重担?老师就在这里,妳只要待在老师身边,慢慢成长就好了。 他原来的打算是跟纲手说完,再找樱说明此事,清楚地说出她不适合执行这任务的原因,好死不死却被她偷听去了。当然最合宜的做法是先取得樱的同意,再去跟纲手说这事,可是……他没把握。丫头觊觎a级任务不是一两天的事,他不认为她会乖乖听话,要是她撒娇耍赖,难保他不会一时心软答应下来。 大多数的时候,他不想她拿他当老师看。有些时候,又矛盾的需要老师这身份去压制她那些不安份的念头。 他轻抚着她柔软的发,凝视她安详的睡容,眸色越发深沉。 等老师帮妳编织好羽翼再飞不好么?就在老师身边再待一段时间吧。 翌日樱照常去火影办公楼报告,意外的听到一个好消息。她想要参与的那个任务,有一名上忍因受伤临时退出,纲手问她要不要试试看,她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几乎是收到通知便要立即出发,樱匆匆回家收拾忍具包,脑海里闪过银发老师的笑脸,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说一声,待想起混蛋老师一句也没和她说,就推了她的任务,遂气鼓鼓的直冲到集合地点。 夜幕低垂,下着毛毛细雨,即使披着披风,还是难敌寒意侵近。 担任指挥的猿飞阿斯玛向樱笑着点了点头,另外两名队员有夕日红,还有一个樱不认识的上忍。红看到樱,不是不惊讶的,「樱也参与这次的任务?卡卡西知道吗?」 樱摇了摇头,看到这阵容,她已猜到这不是一般的任务,不禁暗暗握了握拳,跟自己说待会千万要保持冷静,别要拖他们的后腿才行。 「红老师,这个任务的内容是……」 红做了简单说明,五代水影照美冥改变了雾忍村恐怖封闭的统治方式,实行和平仁厚的政策。原来在雾忍村横行的亡命之徒离开故乡,寻找容身之所。纲手收到情报,这帮人今夜会经过木叶边境,任务的目的是监视这些危险人物,不让他们踏进木叶半步。 安全和危险仅是一线之隔,要是恶徒没有踏入木叶的意思,那任务就可以结束,反过来就是一番恶斗。 红拍了拍樱的肩,温柔地一笑,「别紧张。要是应付不来就退下,最重要是保护自己。」 「我可以的。」小队只有四人,要是她退缩,不就是将自己的危险转嫁到同伴身上么? 真是个责任感强得让人担心的孩子。 「孩子,稍微考虑一下妳老师的心情哦。」红轻叹一声。 樱微微一愣,忽地一阵树叶被踩碎的轻响传来,阿斯玛轻声说道﹕「来了。」 一,二,三……人数大约在三十人左右。 雨越下越大,一股泥土的腥味扑鼻而来。樱盯着那三十人看,心脏突突乱跳,紧握着苦无的手心渗出点点冷汗,心里暗暗期盼这些人别走向木叶的方向。 很可惜她的期望落空了。 阿斯玛发出暗号,樱紧跟着红,从树上跃下,咬牙与恶徒们展开搏斗。最初红还能顾及她,后来随着敌人有组织性的包夹,四人的联防被瓦 解了。 豆大的雨珠交织成朦胧的水幕,模糊了视线,樱勉强睁眼,躲避着无处不到的攻击。 血溅在脸上是微热的,在雨水的冲刷下,樱的感官迟钝下来,甚至分不清那些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血,只凭本能挥动着苦无。 混战最讲求的是作战经验,樱这方面的经验却不多,再加上对手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比以往遇到的敌人要心狠手辣得多,相反樱却无法痛下杀手,不久便左支右绌。忽地眼前寒光一闪,一股撕裂的剧痛自背上传来,她几乎痛昏过去,执着苦无的手不住颤抖,把嘴唇快咬破了才强撑着不倒下。 朦胧间,惨叫响此起彼落,她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那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得死紧。闻着那股让她安心的熟悉气味,她浑忘了四方八面投来的重重杀机,合眼昏厥过去。 骇人的寒芒自红眸中褪去,卡卡西抱着昏迷的粉发女孩,环目四顾,已不见阿斯玛等人的踪影,却并不担心。 三人皆是经验丰富的忍者,不会像这傻丫头对敌人手下留情,理当应付裕如。 掌下是冰凉的肤触,卡卡西摸到樱背上汨汨流出的血,抬头看了看天色,这雨怕是一时停不了,他当机立断的抱起她,走进不远处的山洞里。 樱打着哆嗦,双眸紧闭,迷糊的喊道﹕「痛……」 卡卡西让她趴在地上,脱去她身上的披风和上衣,一道狰狞的深红色伤痕依附在白皙的背上,格外触目惊心。 从樱的忍具包中取出绷带和伤药,他小心翼翼的上药,虽已尽可能控制力度,她还是痛得□□出声,身体缩成一团。 不久血总算止住了,卡卡西拭去额上的冷汗,面罩下抿紧的唇亦松开,一手抱起她,另一手握着绷带一圈又一圈地缠住她的背。 指尖意外碰到她胸前的突起,他不禁浑身一震,看到那被雪白绷带勾勒出的微微隆起,触手是少女充满弹性的肌肤,他有片刻的怔愣,心底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满心想着要救回丫头,压根没考虑过男女之别。他似乎急过头了……再小也好,始终是个女的。 天知道他已有多少年没尝过这种急过头的滋味了。 卡卡西探了探樱的额,滚烫的触感教他皱眉。 雨还下着,在送她回木叶就医以前,可不能让她的体温再下降…… 湿透的披风和上衣已不能再穿,他盯着她颤抖 的身躯半晌,猛地脱下上衣,将女孩拥入怀中,以自身的体温为她取暖。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像只爱娇的猫咪般贴在他身上,磨蹭着他每一寸温暖的肌肤,那微微浮起的曲线抵在他胸前。少女的躯体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与他的坚硬截然不同,他倒吸了口气,一手按住她背上没受伤的地方,不让她乱动。 挣几下却动不了,湿润饱满的唇瓣不满地轻噘,浅浅的红云在颊上绽放,那张稚气的脸生出几分小女人的娇俏来,看起来就像另一个人。 一个让卡卡西感觉陌生的春野樱。 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育的?穿着衣服的时候,明明跟个小男孩没两样。看来红说得没错,他应该跟丫头保持距离,至少不可以任她爱飞扑便飞扑。 直到她伸臂抱住他,小脑袋往他怀里乱钻,他才惊觉自己的视线一直停驻在学生小巧的胸部上面。 他的定力有这么差么?男人果然是受不住诱惑的低劣动物。 卡卡西紧闭上眼,在心中默念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不知道念了多久,第一缕曙光破云而出,樱的烧总算退了,体温亦恢复正常。 卡卡西吁了口气,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取过烤干的披风盖在她身上。要知道刚刚的姿势要是维持到她醒来,他铁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樱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头昏脑胀,四肢乏力。稍稍挪动身体,一股剧痛自背上传来,她喘了口气,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按住她肩头,道﹕「趴着别动,妳的背受伤了。」 听到这熟悉的温和嗓音,昏迷前的记忆尽数回笼。原来是老师救了她……樱定了定神,抬头问道﹕「老师,红老师他们……」 卡卡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阿斯玛他们应该已安全返回木叶,等妳的伤势好些,咱们就回去。」 「我没事……」怕卡卡西担心,樱撑起虚软的身躯,白色披风滑下,露出被绷带包裹着的□□上身,她不禁一愣。 卡卡西背转身子,轻咳一声道﹕「先穿上衣服再说。」 动作僵硬的套上上衣,背上的伤口又是一阵扯痛,她咬着唇强抑下到口的□□。 心里如同揣着一只乱蹦乱跳的小鹿,一步又一步踩得她心乱如麻。她懊恼地摀住发烫的双颊……她被看光了么?虽然那里很小,但除了五岁前被爸爸看过以外,就没有别的男人看过了哦。 卡卡西 转身,那颗小粉球垂得几乎要贴在地上,小小心灵似乎受到很沉重的打击。他又轻咳一声,道﹕「放心,老师对洗衣板没兴趣。」 樱常被同龄的井野取笑,对这个词格外敏感。当下她忘了羞涩,恼怒地低叫﹕「真没礼貌,我还在发育呢﹗说不定……将来会比师傅更大。」 卡卡西想不到她反应这么大,抓了抓一头鸟窝,微笑着安慰道﹕「太大的老师也不喜欢。再过一两年,也许樱会发育成老师喜欢的尺寸也说不定——」 她忍无可忍的抓起忍具包一扔,重重甩在那张可恶的笑脸上,怒道﹕「变态大叔,谁管你喜不喜欢了﹗」 休息了一会,卡卡西背起樱离开山洞。一路上,那只让他嫌吵的小麻雀反常地安静,他笑了笑道﹕「在担心什么呢?没关系,要是没人娶妳,妳就当老师的新娘好了。」 「才不要。」她伏在他背上闷闷地道。 「我来告诉妳刚刚错过了什么,要知道老师我可是木叶里三岁到八十岁女性的梦幻对象哦。」语气里满是惋惜。 「忘了跟老师说,我的择偶条件是不可以迟到,不可以看小黄书,不可以把自己的家弄得乱七八糟,违者拳头伺候……嗯,老师,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好?」 「……拜托妳把山洞里的事情忘了吧﹗」这丫头还真狠﹗ 樱噗的笑出声,卡卡西感觉到她的心情稍微放松,虽是被她欺负得狠,面罩下的唇却微微扬起。「那天我和五代目说,樱缺乏实战经验,心肠又软,要出这个任务,暂时还不行……」 少女盯着卡卡西的后脑勺看,有点沮丧的垂下头,她果然还是不够可靠,倒是老师比她更清楚自身的界限在那里。像她这样差劲的忍者,要怎么保护佐助和鸣人呢? 「不过再过两年,我保证她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忍者,因为那丫头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 樱傻住,那天只听到那句「樱并不适合」便忿然离去,想不到后来老师还说了这些话……她是他引以为傲的学生?连一个a级任务都搞不定,老师凭什么认定她会是一个出色的忍者?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步调,要到达终点,一步一步稳当的走,不见得不如拔足狂奔。今天妳比不上鸣人和佐助,不代表几年之后,妳一样会输给他们。」 「我真的能跟得上他们吗?」她细细嘴嚼着每个字,她和鸣人佐助并不一样,也许稳扎稳打才是最适合她的节奏。 「当然可以。木叶第一老师的学生能差到哪儿去?」 「什么木叶第一美男子,木叶第一老师……我看老师索性叫木叶第一吹牛大王好了﹗」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牛皮,脸蛋贴在男人温暖的背上,嗅着他熟悉的气味,低落的情绪平复了些。 她死也不会告诉他,在她心里他就是最棒的老师,也是唯一一个让她全心依靠,肆无忌惮地撒娇的人。 要是她将他的话听进耳里,就不会把任务搞砸,他也用不着风风火火的赶来,照顾受伤的她整整一夜。纵使他没说什么,她醒来的时候,却清楚地瞧见了黑眸里无法掩饰的忧色。即使是现在,他也故意放慢脚步,生怕扯痛了她的伤口。 她满脑子想着要变强,忽略了老师的心情。明明鸣人,佐助和老师才是她赌下一切的动机,如今倒是本末倒置了。 看来真的到了放慢脚步,思考该怎么走的时候了。 「我不会再让老师担心了。」她坚定地说。 「老师就只有妳了,以后别再做危险的事了。」 她顿时感到愧疚不已,老师身边只剩下她一个学生,她不能再让他操心了。 不含半丝笑意的嗓音透着毋容置疑的认真,难以想象那双眼瞳流露出温和带笑以外的神色,她轻轻嗯了一声,索性闭上沉重的眼皮,伏在他宽阔得彷佛能撑起一片天的背上酣然入睡。 她并不知道「只有妳」的意义不止于此。 原来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他惦记着,全心守护,就连看着她笑,听她说话,也成了一件饶有趣味的事。 再也不想看到有人走上不该走的路了,就让老师陪着妳走吧。 日光倾泻而下,为归途铺上了一层灿烂的金光,那一高一矮的人影交迭在一起,渐行渐远。 ☆、十五岁(全) 十五岁 卡卡西回到木叶的时候,夜已深沉。本该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的上忍宿舍,窗外却透出隐约的亮色,为那只仅露在外的深邃黑瞳添上一抹淡淡的暖意。 他打开门,走进客厅,樱发女孩闭眸侧靠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件男性衣物,大概是收拾得累了,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怎的,看着晕黄灯光下那张熟睡的脸,在外面吹了一夜寒风的他,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他取过被单盖在她身上,即使在熟睡中,那双秀眉仍然微微拢起。 红总觉得雏田太柔弱,阿斯玛想让井野变得更加沉稳,同样身为老师的他反而觉得自己的学生太坚强了点。 懂得在伤心的时候落泪,疲累的时候休息,难过的时候寻求安慰,那就是他对樱唯一的期望。 随着光阴流逝,她脸上的稚气褪去,清澄的碧眸里再也找不到迟疑,只有坚定和倔强,即使在他面前,她也鲜少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软弱。 不知从何时起,她会红着脸对他说身体不舒服,几天都不能练习,从此他不再在每月的那几天安排练习,散步路过医院时,总会给她带上一碗红豆丸子汤。玄间不时会说某某送了一封情书给你的宝贝学生,几天后又会报告那些情书的下场,听说最后都原封不动的回到送信人手中。有一次他生病,她开药给他,也煮了一碗热腾腾的粥,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咽下,却意外的感到美味,荒谬的是他最想念的竟然是那碗焦粥,还有她为他盖被子时,脸上那抹孩子气的笑。 即使他不赞同这种几近自虐的成长方式,也不得不承认当初那个只想着谈恋爱的春野樱的确长大了。 有几次他都想对她说,为什么要这么累呢?将一切交给老师就好了。 不过这孩子为什么逼着自己长大,他最清楚不过,又怎么忍心否定她的努力? 就在这时,樱的眼皮微微抖动,睁眼的剎那,碧眸里泛起一抹喜色,笑道﹕「老师,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的胸口微微发胀,眸里漾起温暖的波光。 自从发现他泡面当三餐吃,衣服堆上十天都不洗,家里乱得像一个狗窝之后,她半威胁的要了上忍宿舍的钥匙,定期到他家里打扫整理,偶尔会给他做一顿秋刀鱼。他出任务的时候,她会在他回来那天待到晚上,笑着对他说「你回来了」。 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一句寻常的话,可是卡卡西从 没想过成年后的自己还有机会说我回来了,更没想过还有人在等他回去。 她赋予这冷冰冰的上忍宿舍一份温暖,让他感觉这里不是一栋房子,而是一个家。 「老师想吃些什么?」樱揉了揉眼睛,兴致勃勃的起身。分开了整整一个月,她也有点想老师了,今晚就好好犒赏他吧。 「晚了,我送妳回家。」他没有忽略她眼底那抹乌青,这丫头明知道他不赞同过量的练习,等他不在就阳奉阴违。 「一会就弄好了,又不麻烦。泡面吃多了会变木乃伊的。」 明朗的笑靥在越过卡卡西身边时明显阴沉下来,卡卡西暗叫不好,微笑道﹕「老师有点累,还是先送妳回家好了。」 「衣服脱掉。」她的嗓音沉下一个调。 「妳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讲这种话——」他叹气。 「你来还是我来?」她皱眉瞪着他。 ……似乎真的生气了。 他应该去一趟木叶医院再回家的,但这次的任务有些延误,晚了半天回来,怕她等不到人会担心,想着等她回去再到医院不迟。这丫头对血腥味越来越敏感,下回得小心点才行。 卡卡西暗暗叹气,自动自发的脱下上衣,坐到椅子上,故意逗她﹕「妳要温柔点,别弄疼我。」 他的幽默显然得不到认同,她绷着脸来到他面前,不悦地道﹕「受伤的时候不知道疼,怎么如今又怕疼了?」 强壮且线条优美的男性身躯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疤,樱每次看见心脏都会反射性的抽搐,他怎么就不知道痛呢?每次小队遇上危险,他总是冲第一,不然以他的身手,又怎么会受伤?别人会疼,难道他就不会疼?就不能多爱惜自己一点? 大大小小的血痕布满胸腔,尚幸伤口不深。樱皱了皱眉,伸手按在他胸前,一股柔和的光亮起。接着她取出绷带熟练地包扎着,碰触到他左胸下方时,动作总会格外温柔。 他盯着她气鼓鼓的脸看,讨好地道﹕「樱好厉害,我一点都不疼呢。」 她抬头瞪他一眼,冷哼道﹕「谁叫你有旧伤也不告诉医忍?」要不是每次按到他左胸下面,那里的肌肉总会微微收缩,她也不会发现到那是他的旧患。 这人啦,再痛也不哼一声,活该被那些医忍折腾﹗ 「别人不知道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樱吗?」他漫不经心地一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等我回家,再悄悄到医院去吧﹗」她又哼了一声,明明是零下十度的语气,处理伤口的动作却很轻,美丽的碧眸里盛满不舍。 卡卡西见她愿意说话,稍稍放心了些,至少她不会像前几次那样,气得好几天不搭理他。 「老师以后会小心的,别生气好吗?」他摸了摸她的头。 他知道她会担心,比之从前已是谨慎多了。但忍者毕竟是高风险的职业,再者他经手的任务是木叶数一数二的棘手,要每次都全身而退,实在很难。 接触到那双泛着暖光的异色双瞳,樱再也恼不下去,别扭地噘了噘唇,问道﹕「要吃什么?」 那就是不气了。 卡卡西微微一笑,套上衣服,道﹕「只要是樱做的,什么都好,泡面简直没法比。」 「当然了﹗没有我,老师肯定活不下去。」她得意洋洋地道。 他笑著称是,揉了揉她的发,她垂头掩去嘴角的笑,走进厨房忙去。 她和老师就只剩下彼此了。相对于老师为她遮风挡雨,她想让置身于刀光剑影中的老师,在家里得到充份的休息。为了让这懒鬼舍弃没营养的泡面,她特地跟母亲学习厨艺,如今听他这么说,计划似乎成功了大半,很快老师就可以脱离泡面了。 饭桌上,两人谈论着几天后的任务。 「你看地图上的这一点,我们可以这样……老师怎么看?」 听着听着,卡卡西不觉有点惊讶。樱说的这些,他早就想到了,难得的是经验尚浅的她也能想出这方案,可见她下了多大的苦功。 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碧眸里不输男儿的坚毅神色,他以手支额,喃喃的说了句话。 「老师,你说什么?」 卡卡西抬头朝她一笑,道﹕「我说很好。」 樱低头的剎那,那双幽深的异色双瞳泛起一抹复杂神色—— 别这么快长大,老师会很寂寞的。 作者有话要说:謝謝打分和留言~~ ☆、十六岁(一) 十六岁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铺,白色的被单……啊啊,太无趣了﹗这地方会磨掉他最后的一丁点青春。 面对那一大片彷佛要把他淹没的苍白,即使手中捧着最新一集的《亲热天堂》,卡卡西也是无心欣赏。 这几个月以来的频繁住院,让他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不知不觉间,已到了被两个小鬼取笑的年纪了。 十二岁的时候,明明还是会对老师严肃表情心生畏惧的可爱孩子,如今一逮到机会便要把他损得体无完肤,说什么「老师不住院真难得」,「老师好好休息,不然又要凯老师背你了」之类的话,这年头尊师重道就不值一分钱么? 从前一待到恢复行动能力,他就会立马出院,如今被某人管着,害他每次都要待到发霉才能出院。 「护士小姐。」 被点名的年轻护士回过头来,对上卡卡西那双如琉璃般透澈的异色瞳眸,脸上不禁一红。木叶里的人没怎么看过那张平常被护额隐去一半的上半边脸,没有了戴着护额时的沉稳威严,此刻的木叶第一技师一脸轻松随意,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慵懒的味道,护士看着看着不禁呆了。 面罩下也是一张帅气的脸吧?怪不得他每次住院,护士们争破头也要挤进他待的高级病房里。 护士忽略加速的心跳,有礼地问道﹕「旗木先生有什么吩咐?」 「我要出院。」 护士一愣,一脸为难地道﹕「可是春野医生吩咐过,旗木先生过度使用写轮眼,要待在医院静养一个月。」 「……」这几个嘴碎的家伙,是要整个木叶都知道他用了两次万花筒便要住院么? 护士眼里多了一层戒备。春野医生出任务以前,曾不止一次要她看好旗木先生,说这家伙最是狡猾,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妳就当作小狗乱吠好了,总之绝不能让他出院。 听说旗木先生是春野医生的老师,但看两人相处,情况却是倒过来的,学生总是在训老师,而老师见到学生就像老鼠见猫。每次他闹着要出院,都是春野医生负责摆平他的。 卡卡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那好学生的原话推敲出□□成来,微笑道﹕「樱不会这么快回来,我先出院回家去。等她回来,我再回医院躺着。只要她不知情,妳和我都不用为难。这不就行了么?」 这……哪里行了啊? 卡卡西看着窗外 一叹,「我家里养了一只小狗,住院一住就是半个月,也不知道牠吃得饱不饱,有没有被别的狗欺负……」 旗木先生真是个有爱心的人,的确……家里有小狗在,住在医院里又怎么会安心? 那双温和的瞳眸此刻染上了几分忧郁,护士瞧着心疼不已,正要说话的时候,一阵啪啪的掌声在宁静的高级病房中响起。 护士怀疑自己眼花了,刚刚那一秒,她似乎看见木叶第一技师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粉发碧眸的少女。少女朝护士笑着点头,视线移到卡卡西身上时,碧瞳里射出点点森寒的杀气。 「帕克什么时候变成小狗了?一只可以参与s级任务的忍犬会被别的狗欺负么?还有,我没记错的话,帕克应该出任务去了。老师可以解释一下,那只小狗是什么回事吗?」樱皮笑肉不笑地道。 「开开玩笑而已。」卡卡西扭头看着护士,微笑道﹕「对吧?护士小姐。」 那双异色瞳眸极具杀伤力,不到三秒护士便屈服在他的魅力之下,红着脸点了点头。 樱见状摇了摇头,该怎么说她的老师呢?明明没那个意思,却总有本事将一票护士迷得脸红耳赤,靠他那边站,看来她该考虑换个男护士了。 护士退了出去,在门关上的剎那,卡卡西眸光微闪,轻声道﹕「过来。」 樱依言走到卡卡西床边,脸上挂着一抹没有破绽的笑,殊不知卡卡西从她进房起便察觉到她心情极之低落,如今她摆出笑脸,反倒突显了眸底的无力与悲伤。 卡卡西不用问也知道樱和鸣人没能把佐助带回来。虽然有点残忍,却是意料中事。以佐助的性子,既下定决心离开木叶,自然不会被樱和鸣人三言两语就劝回去。 明知这是丫头早晚要面对的,他心里却盛满不舍。 她看起来没带伤,可见佐助多少还是念旧情的,可她受的打击似乎比想象中要沉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头再问问天藏好了。 见到卡卡西,樱就像回到父母身边的无依孩子,本已整理好的心情再次浮动起来,她压下诉苦的冲动,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老师担心。 眼泪在目送佐助随大蛇丸离去的那刻已流光了。如今可没时间让她哭,让她软弱,他们和佐助的实力差距太大,要怎么才能把他带回去?再说鸣人比她更难过,她要好好开解他才行—— 正思忖间, 一只温暖的大掌落在她毛茸茸的脑袋瓜上,温柔地搓揉着。明明跟自己说过不要再掉泪,她的眼眶却一下子红了。 卡卡西似是没看出她的异样,将书递到她手中,伸了个懒腰道﹕「这是最新的《亲热天堂》。我的眼睛有点累,妳念来听听。」 樱抬起兔子一样红的眸子,见卡卡西闭上了眼,不禁松了口气。偷偷抹了抹眼,拿起那本《亲热天堂》,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再也没闲功夫去想那些烦心事。 规律的翻页声在病房里回荡着,樱躁郁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回到木叶便直奔医院,再加上这几天睡眠不足,她很是困累,念着念着便趴在床边,沉入梦乡之中。 读书声渐渐微小,最后消失无踪。卡卡西起身,抄起樱的膝弯轻轻将她抱起,往休息室走去。 ☆、十六岁(二)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份。 几天没睡安稳,刚刚酣畅的一觉让樱感觉精神了许多。她伸了个懒腰,握紧双拳给自己打气。 「春野医生,妳起来了?」 樱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在休息室里,眸里流露出几分困惑,「咦……我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念书给老师听么? 「是旗木先生抱妳进来的……」 护士还没说完,樱倏地起身,大步走往高级病房。 她没敲门,怒气冲冲的杀进病房里。正在看书的卡卡西抬起头,看到脸色比早上红润不少的她,唇角自然而然释出一抹笑。 夕阳余晖柔柔地洒进窗内,跳跃的光晕映在那双泛着笑意的异色双瞳里,似熠熠星光倒映在湖上,冷硬的轮廓隐没在橘色的光源里,有一剎那,樱甚至分不清那里是光那里是人。 两人的视线相撞,没来由的,樱的心突地一跳,总算理解那些护士何以会被一个面相不明的大叔煞到。 这双眼睛怎么偏偏长在一个男人身上?还不时温柔地瞅着别人,不是引人犯罪是什么? 樱暗气卡卡西长了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却不安份,胡乱放电,并没发现卡卡西看着她的眼神,与看着那些小护士的眼神其实截然不同。 「你多少要有点自觉哦﹗」 卡卡西以为她不高兴自己看书,放下了手中的书,道﹕「才看了两页而已,眼睛不会太累。不是在等妳么?快念给老师听。」 樱的嘴合不拢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还好老师误会了,不然铁定会把她往死里取笑﹗ 他大概会说「唉,这就是木叶第一美男子必须背负的宿命」或者「樱在吃醋?早就跟妳说老师很抢手,妳后悔也来不及了」云云。 她有点心虚地接过书,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 忍住拿他那本得来不易的《亲热天堂》砸他脑袋的冲动,樱咬着牙道﹕「谁叫你抱我到休息室的?」 怎么又炸毛了?他记得她的大姨妈明明不是这几天。 「放心,妳又变重了的事,老师不会跟别人说的——」他无奈一笑,想不通自己怎么又踩到猫尾巴了。 要不是考虑到这家伙伤势加重只会增加工作人员的负担,她发誓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谁跟你说重不重什么的?重点是一个伤者应该乖乖躺在床上休息,你 把我抱来抱去,要是伤口迸裂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 她猛地住嘴,一副差点说错话的懊悔样子,卡卡西见状眸色随即柔和了几分,「让樱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不要脸﹗」她脸红脖子粗的冲了出去。 卡卡西看着砰地关上的门板,摇头一笑,真是个别扭的丫头。 有春野医生把关,卡卡西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到出院。那之后等着他的是雪片似的任务,等他搞定好几个任务回来,已是一个月之后。 他深吸了一口木叶特有的清新空气,很自然的往医院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不知火玄间押到居酒屋去了。 「卡卡西,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那可爱的学生收下好几封情书了﹗要知道她从前可是一封都没收过。」 玄间并没有指明是哪个学生,不过估计他不会用「可爱」形容鸣人,而且会写情书给金发狐狸的只有一个女孩。 卡卡西凝视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一圈又一圈涟漪在冰冷的空气中荡漾开来。 「那丫头多少对佐助绝望了吧?她能看开也是件好事。」自说自话了一阵,玄间发现今天卡卡西话很少。「那几个送她情书的小伙子都挺不错,像是野口和西川,前途无可限量……」 卡卡西收回落在酒杯中的视线,脑海里浮现两张脸。野口是个热血青年,勇敢直率,颇有几分鸣人和小李的味道,欠了几分细心和体贴。西川比一般同龄的中忍要稳重,个性却稍嫌阴沉了些,整天都撬不出几句话来,那丫头是标准的小麻雀一只,岂不是要被闷坏了? 在心中默默给两人打上叉叉,直到玄间再次开口说话,卡卡西才发现自己一直拧着眉。 「你看好哪一个?」玄间一脸八卦地问,要知道樱最听卡卡西的话了,要是他在樱面前为谁美言几句,说不定樱就会选那谁了。 眉心渐渐松开,卡卡西淡淡一笑,道﹕「我的看法不重要。」 「那就是都不看好了?」玄间看了语气平静的卡卡西一眼,笑道﹕「依你的标准,怕是一点点亏待都不及格了。那丫头已不是小女孩了,你也别太过操心。要让你满意,她岂不是到八十岁都不用嫁人?」 玄间暗暗为那些小伙子不值,樱习惯了旗木卡卡西式滴水不漏的保护,近乎纵容的溺爱,标准要是一下子降不下来怎么办? 虽说是老师,但毕竟是 长年待在樱身边,离她最近的男性,要是出现追求者,自然会拿来比较。要知道旗木卡卡西只有这么一个,野口西川之流连放在一起比较都嫌不够格。 几个小伙子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情敌不是别的追求者,而是在樱心里,那彷佛不可摇撼的高山似的存在。 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的边缘,卡卡西像是被什么哽住似的,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所谓的父亲情结么? ☆、十六岁(三) 玄间走后,卡卡西又喝了两杯才离开居酒屋,信步来到医院门前。 最先落入视线的是那抹柔亮的粉色,待看见与她并肩而行的少年,卡卡西收回迎上前的脚步,站在不远处盯着那张温暖的笑颜看。 时近黄昏,周遭明亮得足以让他看清她脸上每个细致的表情,阳光照在身上却不暖,反而带着丝丝微凉。 卡卡西知道少年叫风户陆明,在中忍考试曾和樱合作。那之后他不时从樱口中听到这名字,从她的描述中,少年总是不着痕迹地帮助她照顾她,而她对少年的印象也挺不错。 冷静沉稳,心细如发,话不多,却不会让身边的人感到无聊。以他的能力,明年就可以正式加入暗部。比起野口西川,他要合适多了……作为女儿的情人,他无可挑剔。 可是像风户家这种表面风光的名门,内里藏了多少勾心斗角,又有谁知道呢?再者嫁进名门,一般都会被要求规行距步,以那丫头三步一蹦跳的个性,只怕不出几天就会被折磨疯了。 他愣了愣,到底是怎么了?从风户陆明身上也硬是能挖出错处来,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苛刻的? 看来不得不承认,问题并不在对象身上,不管是西川野口这种不合适的,或者是风户陆明这种出色到让他只能从鸡蛋里挑骨头的,也一样不行。 他打从心底不愿意将丫头交到这些人手中。 玄间曾打趣地说过,樱到上忍宿舍打扫做饭洗衣服,这些都不是老师的待遇,你可是占了人家未来老公的便宜,等将来她有了对象,这些福利就得还给别人了。 在今天以前,他总会第一时间走到她身边。如今两人相距不足十步之遥,他却裹足不前,只觉得那个曾给他热情的拥抱,拉着他手臂撒娇的女孩,此刻离他好远,怎么伸手也构不着。 成长意味着失去,原来看着别人成长也是一样的。 他知道她早晚都会飞离他的羽翼,却没想过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这样的猝不及防,竟让他感到有点狼狈。 是喝多了么?这么丢脸的他,可不能被自己的学生看到。 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卡卡西缓缓转身,往来路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少年的声音﹕「那是不是卡卡西先生?」 卡卡西飞快地敛下眸里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转身,一阵熟悉的急遽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即使她已经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女孩 ,这些为他而紊乱的步伐还是一样可爱。 「老师,你回来了﹗」 卡卡西转身,微瞇着眼,正正对上逆光奔来的女孩。那双闪着纯然喜色的碧眸是他见过最明亮的宝石,这一打量,才察觉出不同来。 如果说刚刚跟少年说话的她是形于外的高兴,此刻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原来还有一些东西,是成长也不能带走的。 卡卡西唇角轻扬,道﹕「嗯,我回来了。」 「老师怎么不喊我?好可疑喔﹗该不会受伤了吧?」樱走到卡卡西面前,碧眸里闪过一抹忧色。 「别说得我一天到晚都在受伤似的……」卡卡西无奈的搔了搔头。 「真的没受伤?那你怎么看见我就走?」她咦了一声,凑近他胸前嗅了两下,皱眉道﹕「你最好真的没受伤,要是受伤又跑去喝酒,你就死定了﹗」 卡卡西半垂眸,掩饰眼里复杂的情绪。平常他就算用瞒的骗的,也不愿意让她担心,此刻听到这些明为威胁实则关怀的话,竟然隐隐有点高兴,甚至希望她能一直说下去。 本来还一脸笑容的她,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状,这在他们师生来说再平常不过的对话,落在樱身后的陆明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陆明对旗木卡卡西早有耳闻,也知道他是樱的老师,却没想过这两人是这样相处的……老师不像老师,学生不像学生,那样的轻松随意,处处透着旁人无法插足的亲昵。 没有了一贯的沉稳和超乎年龄的成熟,时而笑逐颜开,时而怒形于色,她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十六岁少女。 这样的春野樱,他从没见过。 微微垂头就能看见那颗粉色的脑袋瓜,粉色的发丝撩过卡卡西的前襟,虽是隔了一层衣料,胸口还是反射性的收缩了下。 身为老师,他知道自己该提醒丫头,在大街上凑近他胸前,像小狗般乱嗅的行为不太合宜,尤其跟她关系不明的风户陆明就在旁边……但知道归知道,他此刻就像看未来媳妇不顺眼的坏婆婆,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这小子好过。 唉,他已经老到要找别人不痛快的地步了么? 卡卡西朝陆明点了点头,再抛给樱一个「别人在看着」的眼色,樱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跟陆明说话。 「陆明君,我这老师最会让人操心了。下回聊喔。」 樱微笑着向陆明挥了挥手 ,转向卡卡西时已换成一脸不以为然,小声道﹕「回去我要检查看看。」 卡卡西注意到陆明落在樱身上那带着淡淡温柔的眼神,不禁轻皱了下眉,冷不防男人和少年的视线撞上,少年眸里闪过一抹深思之色,然后转身离去。 这充满敌意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明明挺聪明的,怎么忽然犯胡涂了?竟然拿他当情敌看…… 卡卡西苦笑了下,道﹕「打扰你们了?」 樱没有看出老男人的纠结,也没察觉到他话里隐藏的试探,满脑子只想着他有没有受伤,随口应道﹕「什么打不打扰的?老师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我早就有所觉悟了。」 不管做什么都比别人出色,从来只有卡卡西照顾同伴的份,他早已习惯别人倚赖他依仗他,被这样明显的嫌弃,当成大麻烦看待还是头一次。 毕竟会傻傻地想着要照顾他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个而已。 ☆、十六岁(四) 回到上忍宿舍,樱一会儿打扫,一会儿洗碗,忙进忙出,没一刻闲着。 卡卡西靠在沙发上,视线从粉发女孩身上移到手中的小黄书,神情慵懒而惬意。 耳边偶尔会传来几声嘟嚷,什么「那件衣服不能这么洗」,「袜子要放好嘛」,他没细听内容,静静地细味那些藏在抱怨里头的关怀。 一个人的时候,房子里充斥着寂静,只有他制造出来的声响,他并不在意,因为早就习惯了。但无可否认,此刻听着她的啰嗦,那些细微的打扫声,他的心情难掩愉悦。 樱抱着晒好的衣物棉被从院子走进屋内,她力气虽大,抱起那么一大卷棉被,也难免左摇右摆。 被迭得高高的棉被遮挡着视线,樱想用脚把纸门移开,却踢了个空,在她差点跌倒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她。 棉被带着阳光的味道,清爽而温暖,就像她一样…… 要是中间没有隔着一堆棉被和衣服,两人的姿势还是挺引人遐思的。 卡卡西久久不动,捧着棉被的樱不耐地嚷嚷道﹕「老师。」 卡卡西抢过棉被,扶住她手臂助她站稳,视线不着痕迹的在她胸前扫了一圈,转身走进屋内,懒洋洋地道﹕「都十六了个子还是这么小。」 樱并没发现自己被性骚扰,只听出他语气中饱含的鄙视之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卡卡西轻松地抱起棉被,一路畅通无阻,她追在他身后,气鼓鼓的道﹕「老师早就应该帮忙的……不是这里,要放在那边﹗」气死她了﹗这明明是他的家,凭什么他总是在偷懒,而她非得像女佣般劳动个不停? 卡卡西依言将棉被放好,坐回沙发上,顺手捞起看到一半的小黄书,「说的也是,以后得勤快点了。」 「你没受伤是骗我的吧?伤着脑袋了?」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从卡卡西口中听到「勤快」二字。 「老师在为妳着想,到别的男人家里,一打扫便是半天,风户陆明怎么办?」 玄间那混蛋老早就说过,没有一个姑娘家会为老师打扫做饭一辈子的,等她遇到喜欢的小伙子,就会将你一脚踢开,到时就算你天天吃泡面,也别想有人会心疼。 想到可爱的学生为风户陆明打扫做饭的画面,卡卡西不禁生出一股砸了风户家的冲动。 樱愣了下,反问道﹕「我到老师家里打扫,跟陆明君有什么关系?」 刚刚在大街上 冷静下来,他已看出她对风户陆明并无别样情愫,可此刻看到这呆愣的表情,卡卡西就是一阵解气。 「妳刚刚不是在跟他约会?」 「老师是小黄书看多了,把脑子都看坏了?不就是在医院门前碰见他么?那样也是约会的话,那我每天都在跟老师约会了﹗」她啼笑皆非地道。 「也对,还有野口和西川,我们家樱才不愁没有约会对象呢。」卡卡西漫不经心地道。 「我哪有跟他们约会?」樱忍住拍额的冲动,一脸无奈的道﹕「是玄间前辈告诉你的?」别看这帮上忍一副木叶精英的样子,私底下却八卦得很。尤其是玄间前辈,专门打听她的事情,堪称老师的头号探子。 「不是老师说妳,一口气收下这么多情书可是不道德的。老师被那么多女□□慕着,却从不会伤她们的心,妳这样可不行。」 「我只是收下情书,并没有答应什么。」 「收下情书不就是试着交往的意思吗?」他一副别欺骗老师的口吻。 樱偷瞄了卡卡西一眼,暗自嘀咕,看老师的样子,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放过她的。 「才不是……收下情书后,我郑重地拒绝过野口君和西川君了。」 这场景……完全是小女孩向父亲誓神劈愿不会早恋什么的﹗连爸爸都没问过她收情书的事,再说她都十六了,这种事她自有主张,老师也太爱操心了。 樱有点不自在,手和脚都不知道放那儿的好。告白啊情书啊这么私密的事,她连对父母或是井野都没说过,这话题在他们师生来说,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风户陆明呢?」他从小黄书里抬头,扫了她一眼,「别告诉我,妳不知道他喜欢妳。」 本欲装傻的樱顿时无所遁形,叹了口气道﹕「……他说不想给我压力,拿他当朋友就好,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所以?」他的嗓音微微上扬。 「我拒绝了他,说我不想谈恋爱,我和他是朋友关系。」樱不得不承认人类的适应力其实挺强,说了几句,她竟然渐渐习惯这种跟老师谈私密事的尴尬感觉。 「为何要收下这些情书?」 「喜欢一个人并不容易,如果自己的心意被对方珍惜着,就算对方不喜欢自己,也会好受一点。我想试着珍惜这些心意。」 卡卡西知道她说的不是那些给她写情书的人,而是她自己。 虽然成熟了不少,不再是恋爱第一的春野樱,并不代表她对佐助的喜欢少了一分,她只是把喜欢的心情藏得更深。 即使受了伤,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想着怎么珍惜别人的心意…… 「妳长大了。」 卡卡西整张脸都被小黄书遮盖住,樱看不到他的眼神,只是觉得他的语气认真得有点不像平常的他。 沉默了几秒,卡卡西又回复本色,「拒绝了也好,反正没一个比得上老师。」 「的确,要找一个经常迟到两小时以上,又爱看小黄书的交往对象真心不容易﹗」 「……老师好伤心啊﹗妳不觉得有一两个小缺点的成熟男人更加有魅力吗?」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委屈。 明知道他在胡诌,不过这一点她倒是满赞同的。既温柔又强大——老师是她唯一见过,杂糅着这两种矛盾的特质,却毫无突兀之处的人。再说他沉着又机智,还会千种忍术。有时她会想,还好他有迟到这些小缺点,要是他是那种完美又优秀的老师,她就连做饭洗衣这等小事都派不上用场了。 想起医院里那些卡卡西亲卫队,樱不自觉地撇了撇唇,「几天前在街上碰见玄间前辈,他说红老师见你还没有结婚对象,不知道有多担心,还说要为你安排相亲。」 「我哪里需要相亲?唉,要是我募集交往对象,整个木叶的男人都会怨恨我,妳以为木叶第一美男子很好当吗?」 「我倒是很想红老师直接把你拖去相亲,等老师有了结婚对象,我就不用再当免费女佣了。」 她十六,他三十了。就算老师现在没有结婚对象,将来也会有。那时候,这里就不再是她说来就来的地方,那串总是随身携带的钥匙也得交给未来师母。 樱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的生活里早已充满着老师的身影,不管是任何形式的转变,她都不喜欢。 她并不知道卡卡西也在转着同一个念头,在这热闹的黄昏,两人第一次对未来和分离有了具体的想法。 ☆、十六岁(五) 那天的师生对话以后,木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佩恩攻入木叶,纲手昏迷不醒,樱随同牙、小李和佐井追踪佐助,并趁机迷倒三人,独自来到佐助面前—— 阳光不是很刺眼,看着眼前这张曾在记忆里演习过千百遍,黑发黑瞳,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樱的眼睛却酸酸的。 鸣人的回归曾让樱以为会有转机,然而十六岁的初次重遇,足够让她认清现实。 要带他回木叶去,几近不可能。 即使他一辈子不回木叶,从此以后不再相见,各不相干,她也盼着他过得好好的,一生平安。 如今,她只能向他举起苦无。 「杀了这个人,那我就相信妳……」那是她熟悉不过的声音,语调却是陌生的冰冷。 在十二岁以前,她对于木叶以致整个忍界的状况都是懵懵懂懂的,满脑子只想着要谈恋爱。那时候的她,以为喜欢可以维持一辈子,连静静看着宇智波佐助也是一种幸福。他刚离开的时候,她跟自己说将来一定要成为强大得足以保护他的忍者。医疗忍术学成那刻,想到也许能为佐助治伤,心底就泛起一股难言的甜蜜。 看到眼前眸里闪着嗜血光芒,若无其事的要她杀了据说是他同伴的红发女孩的佐助,樱这才醒觉过来,原来那些甜蜜幸福早就被岁月碾碎了。 她不是十二岁的春野樱,他也不再是她熟悉的宇智波佐助。 再也回不去了。 孩子能躲避的选择题,如今的她避无可避。要是她避开,要承受这一切的就变成老师,鸣人,甚至是木叶的每个人。 喜欢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樱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未如此快过,彷佛心脏快要裂开似的,既想杀了他,又不敢想象他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 她强装冷静,一步又一步走近红发女孩,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女孩叫道﹕「佐助,不要……」 身后劲风掠起,并不是完全来不及反应,也许……她只是不敢回头。 当想到在杀他以前,自己绝不能死,她硬是扭转脖子—— 闪电的光束,不带半分感情的红色眼眸,她闭了闭眼,发现致命的一击没有落下,才睁开眼,就看到那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银发,还有随风扬起的白色披风。 看到银发老师的剎那,她差点哭了出来。 看着佐助和卡卡西缠斗在一起 ,樱把苦无握得更紧。 不管是谁倒下,她都受不了。 趁佐助看不见的剎那,她本能的冲过去,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脖子被捏紧的剎那,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后来被鸣人救下,到佐助离去,才慢慢回过神来。明明同样是七班的一员,鸣人和佐助之间的世界,是从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她插足的地方? 牙、小李和七班一行人带着香磷踏上返回木叶的旅程。 鸣人和卡卡西只受了轻伤。团藏死去,火影一职由卡卡西接任,连佐井身上的咒印都消失了,还带上一个深悉敌情的战俘,似乎都是否极泰来的先兆。 众人将帐篷扎好,分配食物,由于心情放松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大概是日间的纷乱耗去了大量体力,吃过晚饭后,众人纷纷入睡。 卡卡西看着亮着灯火,空无一人的帐篷,轻轻摇了摇头。 弯弯的月亮倒映在溪水里,缓缓晃动着。 樱发女孩垂头看着流动的溪水出神,卡卡西就着微弱的月光细看,那张白皙的脸上没有泪痕,表情却比哭泣更难看。 「好孩子该睡觉了。」 噙着笑意的温和男声猝不及防的划破了一个人的宁静。樱发女孩抬头,勉强堆起一抹笑,道﹕「老师……」 「明明说好躲起来哭的话,要告诉老师,下回可不准忘了。」他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的心柔柔酸酸的,想起十二岁那个下雪天,鸣人和佐助都不在身边,唯有卡卡西找到哭泣的她,为她挡住满天风雪。她已经不是孩子,再也没有哭的资格。 「老师在胡说什么?我只是睡不着起来逛逛,才没有哭。」她又是强自一笑。 他用力揉了揉她的头,把她的发都揉乱了。她正要抗议,只听得他喃喃的道﹕「真是个爱逞强的丫头……」 她沉默半晌,缓缓道﹕「没有老师和鸣人,我早就死了。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却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如果不是我,佐助君就不会变成那样子﹗」 难道她的存在,就是等着鸣人和老师来救,然后拖他们后腿?那样的她也配当七班的一员?要是当年她能随佐助离去,或者将佐助留下,佐助就不会变成这样。 「真正失败的人是老师。」 她一愣,抬头只看到他遮得密密实实的左侧脸。 「樱,老师不该对妳 说那种不负责任的话,给妳虚假的寄望。明知道一切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说了那种话,却无法把佐助带回来。」 「不是的﹗老师没有错。」她用力摇着头,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在转脸间才一颗又一颗,犹如断线珍珠般滴落在草地上。 这孩子不是那种草率行动的人,定是把后果都想遍了,还是决定要独自刺杀佐助,独自承担这一切。 明明是心里充满着爱的女孩,要怎么背起这些仇恨的重担? 总算哭出来了,卡卡西不禁松了口气。 「为什么要一个人行动?」直到此刻他还由衷感激鸣人撇下大和赶来,不然他真不敢想象结果。 「老师还敢说﹗说要接收我的决心那种傻话,还借故支开我,要我带走香磷。我……怎么可以丢下老师一个人?老师大笨蛋﹗」她边抹着泪边念道。 夜凉如水,卡卡西的心却是暖暖的,「妳比老师更乱来,好意思说这种话?」 「以后谁也不要丢下谁了——」 忽地腰间一紧,她整个人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脸颊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嗅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她的心跳彷佛有那么一剎间,加速了跳动。 「卡卡西老师,原来你在这里。一觉醒来你和樱都不见了,还以为是敌袭呢﹗」 樱定了定神,勉强听出这是牙的声音。 「我睡不着就四处逛逛,刚碰见樱,她说等下就会回去。明天还得赶路,你早点休息吧。」 夜色深沉如浓墨,牙只看的见卡卡西的背影,和那件宽大得足以将樱完全遮盖住的白色披风。 不知怎的,她有点紧张,下意识紧揪着卡卡西的衣襟,就着月色看着他被面罩覆盖住,线条优美的侧廓,听着他低沉而稳定的声音,她不禁微微失神。 牙不疑有他,说了句晚安,便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去。 卡卡西吁了口气,傻丫头这么要强,要是被牙看见她在哭,以后要她怎么在牙面前抬起头来? 怀中的女孩一动不动,卡卡西以为她被吓到,不由莞尔,「放心,妳哭鼻子的模样,只有老师看到。」 也许不单是怕她丢脸。 红通通的眼睛和鼻子,在人前鲜少流露的软弱……不知怎的,这样子的她,他下意识不想让别人看见。 见樱还是紧紧揪着他衣襟不放,卡卡 西握着她的肩,将她稍稍推离自己的怀抱。 「怎么了?真的要老师把胸膛借给妳?」 「我……才不稀罕呢﹗」樱垂着头,怕被卡卡西看到她发烫的双颊。 依稀记得十二岁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回答的。为什么同样的话语,如今说来,却多了些许莫名的羞涩? ☆、十六岁(六) 无论样式还是材质都一模一样,她的帐篷躺着冷冰冰的,老师的帐篷却是温暖又舒适。 樱蹭了蹭沾着卡卡西气味的被子,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莫非东西真的是别人的好? 卡卡西看着睁着一双大眼,了无睡意的丫头,无声的叹了口气。如果让丫头回自己的帐篷里,她八成又会想东想西,休息不了。之后几天还要赶路,整夜不睡的怎么吃得消? 他的帐篷离鸣人他们的有一段距离,就陪她说说话,等她睡着再走好了。 樱躺在帐篷中间,侧头看着卡卡西,噘唇道﹕「老师,我又不是孩子,都说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是一千一百个不愿他离开。白天里发生的一切已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负荷,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有人陪在身边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当这个人是卡卡西时,她更可以丢掉所有压抑和武装,真真切切的宣泄情绪。 卡卡西从小黄书里抬头,瞧见她罕见的淘气表情,黑眸微微一瞇。 她整个人被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看起来就像个等着他哄睡的孩子。 这样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明明是个孩子,为什么偏要说那种「我不是孩子」的话? 「妳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想想这是多少女生梦寐以求的待遇。」 樱哼了一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卡卡西一脸无奈地道﹕「妳要老师□□才肯乖乖睡觉?唉,虽然有点吃亏,看在妳是我学生份上,我勉为其难……」 「才不要﹗」樱嫌弃地撇了撇唇,道﹕「小时候睡不着觉,妈妈都会唱歌给我听。」 一双灵活的大眼在卡卡西上半边脸打着转,果不其然看到那只黑瞳流露出轻微的不自在之色。 她佯装失望地道﹕「老师不唱就算了,反正一天半夜不睡也死不了人。」 ……他可是老师,不是奶爸哦。 卡卡西抓了抓头,对上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化成了一抹轻笑。 有多久没对他撒娇了?这表情,这声音,真让人怀念。 「老师不会唱歌。睡前故事要听吗?玄间那家伙的糗事要多少有多少。」 樱对玄间没多大兴趣,不过……玄间前辈和老师相识二十多年,他的八卦里应该不缺老师的身影。 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她的心情竟有点轻快——老师 说起往事,还是第一次。 即使他在她身边,即使彼此之间那么熟悉,老师身上还是有许多她触不到的禁区。不管是快乐还是忧伤,她总是将最真实的自己呈现在他面前,他如深海般包容了她的喜怒哀乐,她却永远摸不着水深水浅。 「玄间前辈小时候也很受女孩子欢迎?是不是已经交女朋友了?」樱总觉得玄间的额上刻着「早恋」二字。 女学生推崇的语气让卡卡西很不爽,早恋很了不起啊?当然他不会傻到说自己没恋过。 「那家伙六岁的时候就跟我不对盘,大概是嫉妒我比他受欢迎,怨恨上我了。但凡忍者学校里能学到的东西,他都非要跟我比,还逢比必输。」 卡卡西老师对凯老师一直爱理不理的,每次都是被缠得没办法才敷衍了事。单是想象老师被玄间前辈天天逼着比来比去,翻着死鱼眼,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樱的唇角不由扬起。 「玄间前辈好歹交过几个女朋友,我认识老师好几年,莫说是女朋友,你身边连一只雌性忍犬也没有。什么比玄间前辈受欢迎,老师该不会是骗人的吧?」她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妳想想看,老师样样都比玄间强,要是也交女朋友,那家伙岂不是要撞墙了?再说照顾你们这几个小鬼就够老师忙了,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好吧……他交不到女朋友也是她和玄间前辈害的。 「明明是我一直在照顾老师。不过男人都是见色忘徒的,等老师交到女朋友,就不稀罕我给你做秋刀鱼吃了。」虽然笑着,心头却一阵郁闷。 「嘛,女朋友做不出樱的味道。」 要是换句对白换个场景,这语气跟山盟海誓没两样。也就这时候才会认真起来,在老师的人生里,值得认真对待的大概只有小黄书和秋刀鱼了。 樱重重哼了一声,「想骗我做秋刀鱼?我才不会上当﹗」心中却暗自盘算,回去要给他做秋刀鱼大餐。 卡卡西笑了笑,续道﹕「红小时候可爱多了。胆子最小,看到老鼠就尖叫。多得阿斯玛护着她,才没有被别班的女生欺负。唉,谁想得到她长大后会变成这样子。如今她跟老鼠对上,尖叫的肯定是那些老鼠。」 原来红老师和阿斯玛老师是这样定情的,不知道……那时候老师身边有没有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 每班都是二男一女的组合,说起来,跟老师同班的女孩是谁?没听玄间前辈他们说起过。 以老师的个性,自然不可能对同伴不闻不问。那他又有没有摸过那女孩的头,给她讲睡前故事? 她的心紧缩了下。一直以来,身为七班中唯一的女孩,她理所当然地独占老师的温柔。即便她已强得不需要再依赖任何人,却仍然想保有这份宠爱。 理智上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老师有自己的生活,会结婚会组织家庭。到那时她在他心里占的份量会越来越轻。他也不可能再像现下般,与她一起待在帐篷里,边看小黄书边为她说睡前故事。 将来的某一天,他的温柔不会再属于她。 「在想什么?」 樱回过神来,对上在灯火下闪着柔和光辉的黑瞳,摇了摇头道﹕「老师别偷懒,快说故事﹗」 卡卡西没错过她脸上乍现的阴霾,眼神一闪,笑道﹕「玄间那家伙老是偷吃我便当里的秋刀鱼,有一次我在便当里下了泻药,他整整三天没上学,整个人瘦了一圈,从此我的秋刀鱼就安全了……」 沉稳的嗓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彷佛最动听的摇篮曲,樱听着听着,缓缓闭上眼睛。 几乎在同一时间,卡卡西没再说话,轻轻为她盖好被子。 清凉的夜风,夹杂着微微的花香钻进了帐篷里。温热的呼吸拂在颊上,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脖子,那上面还残留着深红色的指印。 「放弃吧。」 男人低低的呢喃在帐篷里回荡着,门帘掀起又放下,四周仅余一片冷寂。 她睁眼,盯着帐顶出神,一夜无眠。 ☆、十六岁(七) 团藏的死犹如点燃引线的一把火,将内忧外患一并引爆,木叶的局势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出身木叶的佐助加入晓,与各国为敌。□□势总是敏感的,虽然佐助不再是木叶的忍者,但那些也许是出自木叶指使的猜测还是浮上了水面。真相并不重要,有些国家只是需要一个与木叶敌对的理由,从中取利而已。 火影之位再次悬空,团藏的死挑发起暗部根和木叶正统之间的激烈矛盾。像佐井那样毫不犹豫地脱离根的,一只手已可数完。大部份的根成员埋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说穿了,根所图的也不过是岩山的一个雕刻。 一直埋藏在暗处的根,对于沐浴在阳光下操控木叶,有着可怕的执着。 回到久违的木叶,樱的心情却有点郁闷。 如今的木叶好比一盘散沙,需要一个德望兼备,能力足以服众的火影,将一堆又一堆散沙整合起来。师傅昏迷不醒,不管哪方面看,卡卡西都是火影的最佳人选。 老师和火影,就像两条并行线,樱从没想过有一天两者会有所交集。她不想老师当火影,他本人大概更不愿意,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扛起整个木叶。那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要成为老师的臂膀,不管担子有多重,都要为他分去一半重量。 高层派来的使者早就在木叶边境等待他们的到来,并要求卡卡西抵达木叶后立即接受大名的任命。 卡卡西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木叶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差。 于是一行人分头行动,鸣人带香磷到审讯室去,佐井到暗部收集情报,牙和小李跟随卡卡西。 「樱,妳去看看五代目。」 「可是……」这时候跟着老师的人该是她,而不是牙和小李吧? 「这仪式不知道要耗多久,妳看过五代目之后就回去做饭,老师的肚子就指望妳了。」 樱确是惦记着纲手,再者卡卡西会越来越忙,回来的第一天就饿着肚子可不行。 卡卡西目送樱的背影离去,附在牙耳边说了几句话,在使者的带领下,与小李走往相反方向。 樱握着纲手干干皱皱的手,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纲手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笑着回答她。 樱的眼睛酸酸的,轻声道﹕「师傅,妳睡很久了,什么时候才起来?」 回应她的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逗留了足足有一小时,樱离开病房,揉了揉眉心。 任命仪式应该开始了吧? 一阵急遽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井野喘着气道﹕「宽额头,小李和卡卡西老师遇袭受伤了﹗」 樱的心突地一跳,随井野奔出医院。 木叶境内,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任命仪式还没开始,卡卡西老师他们就遇上突袭,使者重伤昏迷,小李受了轻伤,据说卡卡西老师也受伤了,伤势不明……」 十分钟的路程,却好像走了一辈子似的,一分一秒都是折磨。樱刻意放空脑袋,不敢去想老师伤势如何。 到达现场之际,卡卡西已不在了,樱看见地上那几滩深浓如墨的血迹,双唇不由紧紧抿起。一名医忍正在为小李包扎伤口,而使者被送进医院去了。 站在一旁的牙迎了上来,对樱道﹕「卡卡西老师正在接受任命,他叫妳不用担心。」他顿了顿,解释道﹕「这大概是根的人干的,卡卡西老师已经成了他们最大的威胁。要不是卡卡西老师料敌先机,叫我去静音小姐那儿搬救兵,也不能击退那些人。」 「牙,情况如何?」 一把低沉的男声插入,樱一时间怔在当场,动弹不得。 「卡卡西老……不﹗六代目,小李受了轻伤,那使者的伤势不轻,昏迷不醒……」 阳光并不猛烈,卡卡西却有种头昏目眩的感觉,每踏出一步,身上的伤口都在跟他抗议。 今天的任命仪式刻不容缓,就算剩下半条命,他也得撑到仪式完成。 听着牙的报告,他的视线却落在樱发女孩身上。 卡卡西迈步走向脸色苍白的樱,强撑着的神经略略放松,一股虚弱感席卷而来。他浑身一软,头埋在她的肩上,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她。 ☆、十六岁(八) 扶着卡卡西走进灯火幽暗的地下秘室,听着静音的说明,樱这才有了真实感——她的老师已经是火影了。 「这是历代火影于紧急时期使用的秘宅。纲手大人那里我会多安排人手保护,六代目也不便再住在上忍宿舍里。团藏在位时间甚短,并不知道有这一座秘宅的存在,根也一无所知。如今知情的就只有樱、六代目、纲手大人和我。外面局势不明,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樱以后就跟六代目待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卡卡西朝静音点了点头,同意这个安排,「劳烦妳了。」 静音和卡卡西又商谈了一会,樱扶卡卡西坐下,一语不发,神色难掩焦虑。卡卡西知道她担心自己的伤势,便对静音说﹕「有什么明天再说,可以帮我治伤吗?」 除非是重伤,否则卡卡西一般不上医院,他身上的伤都是樱一手打理的。怎么这会儿点名要她帮他治伤? 静音略略思索,顿时懂得他的意思,他……大概是不想让樱担心吧? 实在不好反驳新任火影的命令,静音正想答应下来,樱已抢着道﹕「我来就好,静音师姐回去吧。」 卡卡西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学生,没有说话。 静音看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这对在闹别扭的师生有趣极了。樱似乎还未习惯将老师当成是火影,而卡卡西显然无心纠正学生在自己面前发号施令的行为,看着樱的眼神更带着满满的纵容。 她赶过来的时候,卡卡西整个人倒向樱,小半边脸流露出一抹安心,那样的毫无防备,大概连他本人也一无所觉。 樱留在这里,至少今晚这位新上任的火影能放松自己,好好休息。要知道明天起,他大概连喘气的时间也没有了。 静音离去后,樱面无表情的瞪着卡卡西看,后者叹了口气,利落地脱去上衣。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樱还是被卡卡西身上斑驳的血痕吓了一跳。她的手颤抖了下,卡卡西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眉宇间透着让人安心的从容。 「这点伤算什么?可别小看木叶第一技师哦。」 修长而温暖的手密实地握着她,有力的掌握使她冷静下来。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为他治理伤口。 丫头一直绷着脸,卡卡西不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了。 根比他想象中更难应付。要不是他多做了一手准备,任命仪式能否完成尚是未知之数。当敌人从暗处现身,小李和 那使者抢着挡在他面前,他才猛然醒悟到自己的责任。 他是火影,不再是那个站在最前线,总是照顾着同伴的上忍旗木卡卡西。而小李二人也了解这任命仪式有多重要,才会豁出性命保护他,守护摇摇欲坠的木叶。 在纲手醒来以前,在鸣人能够担下整个木叶以前,他不能死。 现阶段他只能嘱咐静音好好照料昏迷不醒的使者。 卡卡西握紧双拳,眸里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 你的牺牲不会白费的。 樱仔细的治理着卡卡西身上,那些几乎无处不在的伤口,从听到他遇袭以后,即使如今他平安的在她面前,紧绷的精神还是无法放松。 她怎么这么粗心?竟然没发现老师是借故支开她。明明已下定决心,要当老师的臂膀,在关键时刻却只会拖后腿。她连质问卡卡西说好的「谁也不丢下谁」的资格都没有,试想想连老师都受伤,根的人铁定不弱,即便她在场,又凭什么保护他? 没有人知道,他倒在她身上的剎那,她有多害怕。她不知道他那里受了伤,伤得重不重。 要是他不在了,什么火影再也没有意义。 她只要他吊儿郎当的待在她身边,边看着小黄书,边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跟她说话。 除了这个,她什么都不要。 少女的双手定在他身体两侧,微微俯身向前,像是准备拥抱他。雪白的绷带绕过他的后背,一圈又一圈,轻柔地缠绕着,缠得他痒痒的,忽然好想伸手抓住些什么。 他闭上眼,感受着她的贴心、她的温柔,紊乱的思绪渐渐平复下来。 冷不防一颗滚烫的水滴落在手背上,他不禁微微一惊。 他睁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反复的道﹕「别哭,老师下次会小心的……」 一滴滴水珠沿着她的眼角滑下,都是饱含着不甘的泪。 要是她足够强大,就能保护老师了。 她伸臂抱住他,那是一个很轻的拥抱。女孩带着哭音的语调,是起誓似的坚定。 「下一次,换我保护老师。」 卡卡西轻拍着女孩的背,想起下午激烈的战斗,竟有一丝庆幸——还好她不在,还好她没有受伤。 想到这里,他微一使力,收拢了她的拥抱。 「老师,你的伤……」 女孩眸里的慌张教卡卡西心头一暖,他轻声道﹕「别动,妳碰到我的伤口了。」 她吓了一跳,不敢再乱动,听着他稳定的心跳,感觉着他温暖的体温,心中那股唯恐他会消失不见的恐惧慢慢消散。 「老师不会死的。」平静淡然的黑眸中闪着坚定之色,语调温和而有力﹕「这是我的承诺,所以不要怕,也别再哭了。」 呼吸的节奏渐渐趋同,体温相融。当两个怀抱找到了彼此的时候,一切都对了。那些曾经朦胧模糊不清,在少女懵懂心中酝酿的情愫,终于慢慢浮出水面。 ☆、十六岁(九) 卡卡西被任命为火影之后,根彻底静止下来,好似大街上的公然刺杀不过是卡卡西等人的幻觉。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波涛暗涌,暴风雨前的宁静教人更是心下惴惴。 根由团藏一手创立,连纲手也不知道根的家底有多厚,更别说成员的身份和能力。不过单看那天袭击卡卡西等人的几个面具男,可想见根的实力有多不俗,而这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与此同时不少与木叶交恶的国家亦蠢蠢欲动,在木叶边境附近伺机而动。 对于根,木叶只能打压,只能收用,不能敌对。一个国家的地下活动多不胜数,而这些都要依仗根和暗部,木叶绝不能失去这份助力。只有整顿内政,改善外交,等木叶正统站稳脚步,一步步的施压,令根无孔可钻,终有一天会为木叶所用。 关于内政外交种种,卡卡西这阵子一逮着鸣人,就会面授机宜。可惜鸣人始终不是这块料,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上手。不久鸣人就提出要随八尾到海外孤岛修行,学习如何完全控制尾兽。 临行之前,鸣人自信满满的说﹕「等我回来就能接下火影,到时老师只管看小黄书就好﹗」 兴趣首次得到别人重视,卡卡西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虽然缺了鸣人,对内对外都是莫大损失,他反而充满期待。 希望这孩子回来的时候,能牢牢抓住自己的梦想。 门下流泄出的鹅黄色灯光让樱蹙了蹙眉。凌晨三点了,老师还没睡么? 房门没有完全关上,樱轻轻推开门。卡卡西趴伏在摆满卷宗的桌上,该是看文件看到一半睡着了。 樱放轻脚步,拿起薄被盖在卡卡西身上,瞧见那张往昔带着从容和笑意的脸如今布满倦色,不禁心中一紧。 如今木叶摇摇晃晃的将倒未倒,莫说是卡卡西,连静音等人也忙得足不沾地,而她的职责就像静音师姐之于师傅,成了老师的助理,每天不外乎是帮卡卡西传话,到医院治疗受伤的同伴,回到秘宅就照料卡卡西的日常生活,忙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活儿。 有一次听到宁次他们为边境的防卫犯愁,有医忍短缺云云,她就对卡卡西提出到前线帮忙,却被他轻松驳回。 「樱不在,老师会很伤脑筋的。」 明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她还是傻傻的高兴了半天,很自然地忽略了后面「樱做的盐烧秋刀鱼简直天下无敌」那些话。 自从意识到对他的喜欢不再是对老 师的仰慕以后,他那些没半点儿正经的话,她无法再像以往般一概无视,反而越来越在意。 「真是的,一把年纪还熬夜,也不怕长皱纹﹗」她小声嘀咕,语气里满是埋怨,也有一丝丝心疼。 「要说别人坏话就该在背后说嘛。」 樱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埋怨道﹕「吓死我了﹗」 顺手捞起自她手中滑落的被子,月牙般的异色双瞳弯了弯,闪烁着促狭的笑意,「这么晚还不睡,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 「老师还说我﹗你身上有伤,怎么能熬夜呢?」她皱眉不悦地道﹕「有什么明天再忙吧﹗」 卡卡西笑着应了一声,却没半点起身的意思。 「我说哦,老师你太懒散了,所以上天要惩罚你﹗」她这老师机智又能干,偏要当一只闲云野鹤,如今机缘巧合当上火影,忙得团团乱转,这不是上天看不过眼是什么? 「怎么听妳都是在幸灾乐祸啊﹗也不可怜可怜你老师,我连摸一摸小黄书的时间也没有。」 「少看点没营养的东西不好么?」她哼了一声。 「当然不好,那是男人的灵魂。」他一本正经地道。 「我看是猥琐大叔的灵魂才对……」 两人都渐渐有了睡意,却又舍不得止住无聊又漫无边际的话题。卡卡西这几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除了公事以外,两人全无交集。不过是几天没交谈,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竟然有数不清的话想要跟对方说。 樱看了看墙上的挂历,又看了看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有点迟疑地开口﹕「老师,后天晚上能不能……不,一小时就够了。可以空出来吗?」 脑里飞快地掠过这几天要处理的公事,待看到那双闪着期待的大眼,他连一秒都没考虑便要点头,忽地灵光一闪,微笑道﹕「想起来了,后天是我生日。樱要送老师什么?嗯,让我猜猜……是不是要把妳自己送给我?」 「你……小黄书看太多把脑子看坏了吧?谁要送礼物给你?」她又羞又恼地道。 「那这样可好?樱生日的时候,老师把自己送妳当生日礼物好了。这可是别人盼都盼不着的。」 「这种礼物我才不要﹗」 再待下去,她的脸都要烧着了﹗樱抢在自己失态之前,快步走往房门。 「樱。」 她收住脚步,回身看着卡卡西眸里罕见 的认真神色,不由屏住了呼吸。 「一般花样年华的少女都不会穿这么保守的睡袍吧?老师比较喜欢细肩带的……」 「混蛋老师去死吧﹗谁管你喜不喜欢了?」她是脑壳坏掉了么?怎么会以为他有正经话要说﹗ 「以后要穿细肩带睡袍,这是火影的命令——」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摔门声,卡卡西勾了勾唇。 生日吗?还真让人期待呢。 ☆、十六岁(十) 很快的,在多不胜数的工作围绕下,卡卡西几乎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更别说生日。就连那夜里产生的期待,也被繁琐的卷宗淹没了。 火影办公室里的挂钟快指向十二点,静音为卡卡西泡了杯茶,随口问道﹕「怎么不见樱?」到了晚上,一般看得到卡卡西的地方,就少不了樱。再说樱从不让自家老师在办公室待到这么晚的,因此静音才有此一问。 翻阅文件的动作一顿,卡卡西抬头看了挂钟一眼,用力一拍额,顾不上跟静音道别,施展瞬身术离开办公室。 说起来,首次庆祝生日是三年前。三个小鬼偷偷走进上忍宿舍等他回去。他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浓烈的烧焦味。四个人劳累了半天,才把火浇熄了。后来听樱说,是鸣人和佐助为了小事打起来,把蛋糕和蜡烛都打翻了,引发了小火灾。两个小子毫无悔意,倒是丫头不好意思地一再道歉。 他并没有记住自己生日的习惯,毕竟从没有人替他庆祝。 那之后又过了一年,丫头捧着一个卖相奇特的蛋糕敲他家的门。蛋糕烤得有点焦,味道太甜,但他还是在她的期待下笑着吃完,第二天闹肚疼也没告诉她。 也是从那时起,他记住了自己的生日,习惯性的空出那天,等丫头来敲门。 尽管彼时四人餐桌上只剩下他和她。 来到秘宅门前,他计算下时间,应该还没到十二点,待调匀呼吸才打开门。 一点点星火在漆黑中错落地亮起,彷佛静谧夜里的星辰,一颗又一颗闪烁不定,为那张熟悉的笑脸镀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冰冷的房子被点暖了,那些重重压在肩上的的疲惫与沉重得到了片刻的释放。 「老师快许愿,然后切蛋糕。」 想象她盯着门板守了大半夜,就等他开门那一刻,他不禁一阵愧疚。走到餐桌面前,他看了那个比两年前精致不少的蛋糕一眼,笑着夸她﹕「这个蛋糕真好看,樱长大后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我长大了。」她小声嘀咕。 「什么?」 「没事。」樱摇了摇头,催促道﹕「老师快许愿,我肚子饿了。」 他在她的期待下闭上眼,然后吹熄蜡烛。 「老师每次都没有认真许愿﹗」认真许愿的人才不会一秒就把蜡烛吹熄。 卡卡西睁开眼,只看得见那双在黑暗中闪着不满光芒的碧瞳,不禁轻 笑出声,口吻是全然的纵容,「要是说想看到《亲热天堂》的结局,妳又不高兴。妳到底要老师许什么愿?」 他,并没有想要的东西。又或者,有想要的东西,但他不知道。 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她来到他身边,轻声道﹕「老师,闭上眼。」 「怎么了?神秘礼物吗?」 他听话的闭上眼,面罩下的唇勾起一抹笑。 温软的触感落在脸上,带着一点紧张与颤抖。她的呼吸浅浅地喷在他耳际,有点痒又有点酥麻。 「老师,生日快乐。」 六时到医院是早了点,但樱还是提前出门了。看到躺在流理台里,沾着丁点蛋糕屑的盘子,她不禁灿然一笑。 昨晚大胆献吻以后,她连卡卡西的表情都不敢看一眼,几乎是夹着尾巴逃回房间里。 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想也不想就亲上去了。 她紧张得一夜无眠,要是被老师拒绝了怎么办?后来转念一想,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坦率的面对了自己的感情。 她不想后悔。在这动荡的忍界里,忍者的生命就像路边的小草,轻轻一折也就断了。要是今天不说,也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机会说。 举起拳头给自己打气,樱推开门,离开了秘宅。 同样整夜没合过眼的还有另一个人。 「……以上是暗部的报告。」 静音瞄了出神的卡卡西一眼,这是新任的火影大人今天第几次走神了? 「六代目,要不要休息一会?」静音暗叹口气,上任以来都没好好睡过一觉,难怪累成这样。 卡卡西点点头,用力揉着太阳穴,闭上眼在办公室里静静沉思。感觉在三十年的生命里,从没有如此犹豫不决过。 他知道从那个吻开始,那些他深深眷恋着的一切正面临崩溃边缘。 要说男女之情,丫头那种灯蛾扑火般的执着和狂热,他大概永远都不会懂。他和她,也不是单纯的亲情,友情,甚或师徒之情所能涵盖的。 只要是跟丫头有关的事,他会习惯性的陷入一个思考模式——不管她想要什么,只要他有,他就给。如果她想要的,他手上没有,她拿不到或是不敢拿,他就为她取来。 可是……爱吗? 面罩下的唇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玄间说他这人 看上去温和好相处,实质是温暖绝缘体,对任何人都划下一段安全距离,不容靠近。对于那些女性的告白,他连考虑都没有,因为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接受。 怎样才能将拒绝的话说得得体又决绝,不会伤到对方的心,他早就习以为常。 可是当对象换成是他唯一放在心坎里,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哪怕是一点难过也会让他不舍的女孩,要他怎么平静以对? 静静凝视窗外天际,染上些许玫瑰色的黑瞳彷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看不出深浅。随着夜色降临,连那一小撮温暖的色彩亦自眼中褪去。 ☆、十六岁(十一) 熟悉的开门声响起,声音很轻,听在樱耳里却有如雷鼓一般。她深呼吸了下,尽量以最自然的笑容迎接进门的银发男人。 「老师,吃过饭了吗?」 都晚上十点了,想也知道他该在外面吃过了。 无妨,她只是想说句开场白,让一切回到昨晚以前。 算起来,两人起码有二十小时没碰面,她是紧张得不敢去找他,那他呢? 有时候没响应就是最好的回复。 像老师这么体贴的人,单是想着要怎么拒绝又不会伤到她,也够他为难了。那种毫不瞻前顾后的告白,给他添麻烦了吧? 那个吻,就当做不存在好了。 卡卡西瞥了笑容僵硬的樱一眼,摘下护额,坐到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银发男人脸上不见惯常的笑意,眼神沉静如水,棱角分明的侧脸更加突出了那道深刻的疤痕,看起来就像另一个人。 还以为老师收到她的暗示,就会配合她,一起将昨夜的事揭过不提。这气氛……该不会是要当面拒绝吧? 「老师要喝水吗?」说完也不等卡卡西回答,火烧尾巴似的逃往厨房。 「坐下,我有话跟妳说。」 音调没有提高半分,却铿锵有力,某粉发女孩收回脚步,认命的坐下。 唉,她怎么这么冲动,想也不想就亲上去? 「……妳有在听吗?」 卡卡西叹了口气,曲起手指轻弹了下她的前额,她吃痛地摸着额,一脸心虚地道﹕「当然有……」不就是拒绝吗?她全都说好不就行了?听这么仔细不是找虐么? 「妳没意见,我就当妳同意了。」 虽然前面完全没听,她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约法三章。第一,我一天还是火影,我们的关系就要保密,不能牵手,不能约会。我大概没多少时间陪妳,但只要我一有空,优先使用权就归妳所有。」坐在这位子上,就不被允许拥有任何弱点,而弱点被找出来的后果,不管于公于私,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来。他视若无睹,并没有加以解释,显是有心惩罚她的不专心。「第二,不准背着我做危险的事,非做不可的话要带上我。」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些,丫头在这方面可是前科累累。 「老师……」心 跳突突地加速,她到底漏听了什么? 「第三,两人独处的时候,特别准许妳对木叶第一美男子为所欲为。」说到最后,深邃的瞳眸总算流泄出一丝樱熟悉的笑意。 她一时间愣在当场。 这是答应交往的意思吗?莫说是约法三章,就算是约法一百章,她都不会说不。 「怎么样?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同意。」 见她明明紧张得要命又故作镇静,卡卡西眸里划过一抹笑意,礼貌地伸出手,「那请多多指教了,我的小女友。」 她无视他的友好举动,猛地扑上去抱住了他,「老师,我最喜欢你了﹗」 他微垂头,瞥见她脸上的灿笑,异色瞳眸不禁微微一凝。上次她露出这种毫无负担的笑,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不记得了,大概是佐助和鸣人相继离去,青涩的恋情破碎之后,她就没有再这么笑过。 卡卡西习惯性的摸她的头,在触及柔软发丝的剎那,微一迟豫,修长的手往下移,扣住她的腰微一使力,让那具柔软的身躯靠向自己,贪恋着这份来自于她,让他眷恋的温暖。 她的执着最终只会毁了自己,就像上次差点死在佐助手中。让她得到幸福的那个人,不会是佐助。 陪她走到最后的人会是谁……那个人能看穿她有没有在逞强吗?知道她心情不好就会躲起来哭吗?又知不知道她来月事来的时候要是吃不到红豆丸子汤,就会暴走一整天? 要是那个人敢有一点亏待于她,卡卡西绝不会放过对方。但在内心深处,他又很清楚她身边的追求者,即使优秀如风户陆明,也没有他那么了解她,也不会比他更懂得珍惜她。这份矛盾的认知让他不舍,偏又无可奈何。凭什么要他将一点一滴用心栽种的小花交给他们? 再说樱又不喜欢他们,她喜欢的是他。活到这年纪,被告白的次数多不胜数,琳的喜欢只让他感觉沉重,其他女人的喜欢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唯有丫头的喜欢,让他的心柔软成一团,更想自私的保有这份纯粹的感情。 就这样,不用再担心她会为佐助以身犯险,也不用纠结要将她交给谁。只要换一个身份,就再也没有分离,她会永远待在他身边。 忽地咕噜一声响起,卡卡西微微一怔,对上粉发女孩不好意思的脸,不禁轻笑出声,「还没吃么?」 「太紧张了,吃不下。」心情一放松 ,肚子就咕咕地叫,真丢脸。 「我也还没吃,有准备晚饭么?」他笑看着她。 「有,我去热一热饭菜﹗」她兴冲冲地起身,步履轻快地走往厨房,跟之前逃往厨房的窝囊架势完全判若两人。 她元气满满的模样教他宽心一笑,异色双瞳里流转着水漾的温柔。 能让她像这样笑着就好—— 即使他不懂何谓爱。 ☆、十六岁(十二) 难得告别单身,一般情侣做的事却全都不能做。不过对樱来说,每天起来能看见卡卡西,一起吃饭,偶尔拌拌嘴,或者看着他边看文件边翻着死鱼眼,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一种幸福。 就连起来看见杯子里并排的牙刷,也会禁不住傻笑。 住在秘宅里的时间长了,要添购的东西也就更多,樱兴高采烈的买了成对的杯子,成对的盘子,成对的拖鞋,有一次静音好奇地问起,樱困窘地说买双份会比较便宜,回去被卡卡西取笑她就这点出息了。 卡卡西盯着那个印着小兔子图案的杯子,停顿了好久才把嘴里的茶咽下……他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少女的杯子。 「老师不觉得这兔子长得很像你吗?」样子懒洋洋的,还有一双上吊眼。 「……妳竟然拿一只丑兔子跟木叶第一美男子比。」 樱甩也不甩卡卡西,喜孜孜的把手中的小纸条塞进小罐子里,然后宝贝的塞进抽屉里。 「那是什么?」他从文件里抬头,顺口问道。 「这是甜品店的优惠券,十张就可以换特大号的红豆丸子汤。」她回头一笑,噘了噘唇道﹕「老师别偷懒,快看文件嘛﹗」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看了半小时还是同一份文件。 最近只要这小妮子在他面前晃,卡卡西就无法集中精神看文件。他最爱看她发自真心的笑容,怎么都看不够。偏偏这笨丫头却一无所觉,还以为他在偷懒。 「不用这么麻烦,老师请客。妳爱吃多少都行。」 「才不要呢﹗我很快就存到十张了。说不定到时老师已经恢复自由身,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甜品店去。」 卡卡西起身走到她面前,戳了戳她的额,笑道﹕「什么恢复自由身?我明明已经死会了。」 「别人又不知道你死会了﹗不能约会也就算了,老师外出又不让我跟。」她顺势靠进他怀里,蹭了蹭决意撒娇到底。 明明她才是老师的助理,为什么他每次出去,都要佐井、鹿丸或者静音师姐陪着? 她越想越不对劲,瞇着眼道﹕「你是不是搞外遇了?怪不得大家都说你跟凯老师有一腿。」 「妳就这么点自信?连凯都当成假想敌了﹗」卡卡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一笑带过。「回来我们不就能见面了?」 根不可能就这样放手,说不定下回走在大街上又是一轮血战,他哪里敢带着她?再说有些 枱面下的手段,他也不想让她知晓。 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岔开了,双眼闪闪发亮,一脸兴奋地道﹕「老师,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同居?」 「妳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同居。」他笑着摇头。 「不就是住在一起吗?」 「同居的精髓在于一起洗澡,一起睡觉。要不要试试看?」 「才不要﹗」她红着脸把他推开。 「是妳自己不要的,回头可别怀疑我搞外遇,找的还是男人。」 「……」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这些事不知道做过多次遍了。可关系由师生一转为恋人,熟悉的事情竟然变得新鲜有趣起来,就连抢电视看也能让她笑个不停,大概爱情本身就拥有让人犯傻的魔力。 有一点倒是让樱挺苦恼的,以往熟练得闭着眼都能做好的事,如今倒搞得一团糟了。 她吸了口气,道﹕「不疼的,老师别紧张……」 「我一点都不紧张,倒是妳放松点,不然纱布都快被妳扯破了。」 她这才发现差点把纱布捏成团了,不禁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每次都乱说话,换药这种工作至于让她这木叶里数一数二的医忍这么紧张? 他脱下衣服已经有十分钟了。天气这么冷,再不赶快换药,等下他感冒了,受罪的还不是她? 春野樱,又不是没看过,怕什么?他要胡扯什么随他去,不理他就好了。 她咬了咬牙,解去缠在他身上的层层纱布,专注地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瞧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促狭一笑,道﹕「觉不觉得老师好像瘦了?」 樱疑惑地看了卡卡西一眼,整副注意力从伤口转移到那具没有半分赘肉的男性身躯上。 肌理匀称,线条分明,不是那种夸张的壮硕,却很结实,每一寸都彷佛蓄着不为人知的力量。散布在各处的深深浅浅的伤疤并没有违和感,反而增添了几分粗犷的美。 她反射性的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有铸成大错。正想回答这样刚刚好的时候,才想起不能搭理他。 干活干活﹗ 「樱怎么不理老师了?生气了吗?我看明天还是找静音帮我换药好了……」 她果然中计了,急急地道﹕「你敢﹗」虽然静音师姐对卡卡西完全没那方面的念想 ,但要她大方的让别的女人看这副让她流口水的身体,绝对办不到﹗ 卡卡西觉得她的反应真是好玩极了,一脸无辜地道﹕「妳不说话,我还以为妳生气了。还是……妳害羞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脱衣服,我都不知道看过摸过多少遍了,有多少道疤痕都记得一清二楚,我为什么要害羞?」她一脸凶狠地反驳完,又在心里反问自己﹕既然如此,妳害羞什么啊妳? 以往为他治伤只顾着心疼,从没留意他身材好是不好。自从几天前他逗她,说老师现在是妳的了,按照约法三章的第三章,没受伤的地方也可以摸摸看。仔细地看了下,才发现他的身材很养眼,治伤的时候也就集中无能。越是这样,他就调侃得越是起劲,害她换个药比出任务还要累。 「看来看去都是上半身,要不要体验下别的部位?」 别的部位…… 一幅打了马赛克的美男裸体图在脑海里浮现,她的脸轰地爆红,猛地收回手,退后几步,差点便吓得夺门而出。 再次成功逗得她脸红,卡卡西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一开始丫头换药认真又专业,不该看的地方绝不多看半眼,好像他跟医院里随处可见的病患甲乙丙毫无分别。这样一板一眼地换药太无趣了,于是他就顺口逗她几句找乐子。 他喜欢看她笑看她脸红,这些为他而起的情绪反应,日渐丰富的表情,说明了她有多喜欢他。被那样认真的喜欢着,一圈暖暖的悸动涌上心头,使他越发的想宠她逗她。 再说他这辈子跟定她了,依丫头的进度,怕是再换十年药都停留在谈恋爱等于牵牵小手的阶段。她还小,但过几年总是要结婚的。他再不引诱引诱,到时要怎么下手? 「这是女朋友的福利。别人要看,我也不给看。」 「你……为老不尊﹗」她羞恼地骂道。 「女朋友的福利也不要么?」他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摸着下巴道﹕「刚刚看妳的表情,还以为妳想摸摸看。」 她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被看穿了吗?的确……有那么一剎,她差点成了非礼病患的变态医生。 再这样脸红下去,他都担心她要昏过去了,决定大度地放她一马。 他笑了笑,张开双臂,轻声哄道﹕「过来。」 她戒备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眸里尽是温柔之色,才磨蹭着来到他面前。 他将她抱入怀中 ,轻拍着她的背,道﹕「乖,妳还小,等长大了再看别的部位好了。」 被他的体温包围着,属于成熟男性的气息席卷而来,她有点紧张,又矛盾的盼着他加深这个拥抱。 这完全是哄孩子的口吻了﹗唉,老师什么时候才能不拿她当孩子看待? 「谁要看了?老师每次都乱说话﹗」她埋怨。 「是我不好。我不说话,妳快换药。」他忍着笑道。 她哼了一声,不忘警告他﹕「以后都不准你找别人换药。」 他再也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这丫头醋劲还真大。 ☆、十六岁(十三) 对于卡卡西提供的「女朋友的福利」,樱从不捧场,却是心中暗喜。虽然卡卡西没少逗她,偶尔也会抱在一起,但基本上两人的相处还是跟确定关系前没两样。当听到他口中吐出「女朋友」这个词,她才勉强有了真实感,觉得自己在老师心中的地位变得不一样了。 要说福利,其实还是有的。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偶尔响起书页翻动的声响。晕黄的灯光打在银发男人脸上,光线将那张俊美的脸勾勒得更是分明,要不是他不时翻翻文件,她差点以为那是一具毫无瑕疵的雕塑。 樱坐在不远处,托着双腮,着迷地打量着他,暗想一个人戴不戴面罩,落差有这么大吗? 跟她想象的有所出入,他的长相与柔和沾不上边,脸部线条深邃又冷硬,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过于平静又不好亲近的感觉。声音还真是骗人不浅哦,还以为老师一定长得很和气。 「木叶第一美男子」这称号倒是实至名归,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可以天天免费看着这么一张脸,算是女朋友最大的福利了。 想到自己也许是木叶里唯一看过旗木卡卡西真面目的人,女人的虚荣感顿时得到满足。 只有她知道的小秘密……那代表她是他最亲近的人? 卡卡西抬头笑睇着她,「妳这样看着老师,老师会害羞的。」这丫头有这么喜欢他的脸吗?看了几天都不腻。 ……自称「木叶第一美男子」的人也会害羞啊? 「不就看看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老师真小气。」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放着不看多吃亏。 卡卡西见她磨蹭着不肯回房,轻叹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床,道﹕「躺上去。」 「啊?」她一愣,躺上去? 「我今晚是不能睡了,难道妳也不睡吗?还是要老师□□才肯睡?」 她白了他一眼,利落地爬上他的床,拉起被子盖上,只露出脑袋瓜,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卡卡西只觉得好笑,这傻丫头好像只看着他就不用吃饭睡觉似的。 「老师,桌子可以挪过来吗?」近点看得更清楚。 卡卡西配合着这几近无耻的要求,将桌子挪到床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再看一会就得睡觉了。」 她嗯了一声,乘机抓住他的手不放。 卡卡西微微一怔,低头看着她,眸里闪过一抹纵容的笑意, 左手任她抓着,右手翻看着文件。 柔软而细致的肌理轻轻摩娑着粗糙的掌心,痒痒的,磨得他的心微微一紧。他收敛了下心神,才能有条理地消化文件的内容。 丫头似乎还没玩够,掌心轻轻印上他的……他低睨了眼,发现她的手比他小的多。他一使力,便能完全掌握住她。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仰头一笑道﹕「这样就能牵手了。」 她这么一笑,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彷佛所有的光都凝聚在上面。 卡卡西有片刻的失神,当回过神来,她已闭上眼沉沉睡去。即使在睡梦中,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他腾出右手拨开她额际的发,俯首轻轻印下一吻,深邃的眸里泛起一抹暖色。 不知不觉间当上火影已有三个月,卡卡西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玄间等人自是不放过他,吵着要到居酒屋庆祝卡卡西上任。 卡卡西本就不想当火影,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庆祝的。不过最近木叶比刚接手那阵子和平,也算是喜事一桩,就当让大伙儿放松放松好了。 难得空闲下来,却不能陪陪小女友,卡卡西不忍留她一人看家,便把她捎带上了。 红、玄间等人都是熟人,但以卡卡西的女朋友身份出席聚会,还是第一次。虽说两人交往的事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樱还是很雀跃,有一种身份被卡卡西认同了的感觉。 也许是太久没有聚在一起,也许是最近木叶里的人就像一根绷紧的弦,难得放松下来,众人玩得前所未有的疯,卡卡西也自然成了焦点所在。 「上次给你的那本相亲名册,你看了没有?」卡卡西当上火影以后,红头一个考虑的不是木叶的存亡问题,而是怎样才能把他嫁出去。要是以后也这么忙,他要怎么成家立室? 卡卡西反射性的便要去看身旁粉发女孩的反应,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红心细直觉强,指不定凭一个眼神接触,就能猜出他和樱的关系不一样了。 红见卡卡西不答,笑道﹕「不合适吗?我再帮你留意看看好了。你的要求我记得很清楚,要美丽温柔,成熟大方,笑不露齿的淑女对不对?」 卡卡西感觉有两道利刃般的视线直逼而来,心中暗骂红的记性怎么好成这样,那次为了敷衍她,随口说了一堆条件,亏她还能说得一字不差。 反正这一型的女性他在木叶里没有见过,红找不到,自然不能逼他相亲了。 美丽温柔,成熟大方,笑不露齿……原来老师喜欢的是这类型。 樱心里直冒起酸泡泡,撇了撇唇,随手拿起一杯饮料便要往嘴里送,卡卡西忽然抓住她的手,「妳的果汁在那里。」 樱啊了一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抬头冲卡卡西一笑,「那本相亲名册可以让我也开开眼界吗?」 卡卡西见她笑得如此灿烂,就知道她气得不轻,心里暗叫不好,正想岔开话题之际,玄间举起小瓶子,朝樱笑了笑道﹕「一场来到,樱也喝一口试试吧。」 卡卡西瞪了玄间一眼,「女孩子家喝什么酒?」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规矩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樱的老爸﹗」 标准的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樱偷瞥了卡卡西一眼,的确从外形甚至相处模式看来……比起男朋友,老师更像她老爸。 在这平均年龄层三十岁以上的聚会里,她就像一朵奇葩。在一桌子溢着幽香的琥珀色液体包围下,那杯橙色的饮料怎么看都是异类。 众人由东扯到西,再由西扯回东,不一会又有人说起卡卡西的终身大事。 卡卡西不禁懊恼,摸不清这帮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但面对女朋友就在身边却不能公示的现况,他只能暗叹有苦说不出。 玄间满脸通红的举起酒杯,打了个酒嗝,喃喃道﹕「琳死了这么多年,你总是要放下的。发生那种事,你也是身不由己……」 前后不过是几秒功夫,闹哄哄的居酒屋陷入一片窒息的沉默之中,红使了个眼色,随即有人把烂醉如泥的玄间架到后卷去。 樱还没来得及消化刚听到的一切,下意识瞥了卡卡西一眼,只见他捏着酒杯的指尖已然泛白,深沉的黑眸闪动着诡异的光芒,那是她不曾见过的,陌生的情绪。 ☆、十六岁(十四) 森冷的寒风在地道内流窜着,樱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阴冷的空气将她从沉思里扯出来,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已来到通往秘宅的秘道里。 她有点茫然的走着,并未发现卡卡西察觉到她瑟缩的小动作后,退到后面为她挡去恣肆的寒风。 细微的脚步声在空洞的地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两人的脚步交错着,一前一后,不曾交迭在一起。 充满欢欣气氛的一夜在玄间的酒后失言中戛然而止,相较于众人沉重的表情,她的老师在剎那的微微变脸之后,下一刻就回复到那个懒洋洋,彷佛不会为任何人事动摇的旗木卡卡西。 不知为何,樱却觉得表面上最平静的卡卡西,才是内里最激动的那个人。 卡卡西打开门,示意樱进去,「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伸手在粉色脑袋瓜上揉了揉,动作很轻很柔,樱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强自压抑的烦乱。 卡卡西不等樱回答,便走进自己的房间,正要关门的时候,樱发女孩忽地伸手抵着门板,闪身窜了进去。 捕捉到卡卡西微乎其微的皱眉表情,樱的心微微一紧,这不耐烦的神色又是她所陌生的。今天晚上,她熟悉的老师似乎变了个人,看着这样的他,她有点紧张,更多的是害怕。 卡卡西又在一秒内恢复正常,好似刚刚的异常只是她的幻觉。樱皱了皱眉,他这样不累吗?这里只有他和她,他有必要这样掩饰自己? 低沉的嗓音带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怎么了?要跟老师一起睡?」 卡卡西以为樱会羞涩的奔回自己房间去,不料她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眼睛,道﹕「可以吗?」 卡卡西微微一怔,用眼神询问她。 「我可以留下来吗?」她缓慢又坚定地道。 响应她的是一片静默,她的心一沉,感觉到自己被排除在他的世界以外。至少在他情绪不稳的这一刻,他并不渴望有她陪在身边。 看红老师他们的反应,「琳」这名字似乎是禁语,要不是阴差阳错,玄间喝醉了,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卡卡西的过去,樱一无所知,唯一知情的就是他上回透露过的少年趣事。她只能凭玄间的片言只语推敲,听起来琳有可能是老师的恋人,或是亲密的朋友。那女孩已经不在了,看老师的反应也不单是伤心,也许还有别的内情。 也许在她还没 出生以前,老师身边已经有一个重要的女孩,这认知让樱的心一阵灼痛。 但比起他心里是不是有一个忘不了的女孩,她更在意他此刻的异常。 她想待在他身边,就像她难过的时候,他会摸她的头,为她讲睡前故事。 卡卡西一语不发,虽然他在她面前,身上却散发着一股疏离的气息,不容她靠近。 他不愿意像她依靠他那样,将难过分她一半。 时间在忐忑中悄然流逝,卡卡西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是让她留下,还是不。 樱垂头掩去眸里的失落,转身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拉了一下,额头撞在一副结实的胸膛上,撞得她有点发懵。 带着酒香的热气吹拂在她颊边,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他环住她的上半身,勒得她的骨头生疼。她不适地挣动了下,那双有力的双臂随即收拢,牢牢地箍着她不放。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觉胸口闷闷的,有点呼吸困难。 温暖的体温很熟悉,这力度却是陌生的。他的拥抱向来极尽温柔,这种近似失控的粗暴是绝无仅有的。 一片寂静之中,樱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隐约感觉到与她紧紧相贴的卡卡西同样不稳的心跳。 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妳要到哪里去?」 樱疑惑地睁大眼,并不知道卡卡西费了多少劲,才能使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没有异样。 在她转身的剎那,强烈的恐惧淹没了他。他知道自己有点神经质,她那么喜欢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可是即使只有一点点会失去她的可能性,他也不愿意冒险。 她对他的意义,早已不仅是恋人。 她的疑惑,她的不安,他都懂。那些连回想都让他疼痛不已的过去,要他怎么解释?她是他的现在与未来,只要待在他身边快乐地笑着就好,没必要为了那些无法弥补的东西心烦甚至心痛。 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他们的日子不需要加上琳,或是佐助。 「我想倒杯茶让你醒醒酒。」她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秘宅就两个房间一个客厅连厨房而已,大半夜的她还能到哪儿去? 她的嗓音柔柔地响起,带着让他心悸的担忧。翻腾的波涛静止下来,他松了口气,轻声道﹕「不用了。」 现在这样就好了。 ☆、十六岁(十五) 樱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完美得教人惊叹的脸。淡黄的灯光柔化了男人过于冷硬的脸部线条,长长的睫毛静静地垂着,那双时而慵懒时而锐利的瞳眸紧紧闭着,全然放松的睡容使他看起年轻了几岁。 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视觉神经受到不小的震撼。每天看着这张脸,要她怎么不自卑?看来不久以后,要面罩的人会换成是她。 一条结实的臂膀横在腰间,她动了动,他随即皱了皱眉,把她抱得更紧。 此刻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她却有种他离她好远的感觉。 首次同床共枕,没有羞涩,没有甜蜜,只有困惑和无力感。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不愿让她留下的人是他,此刻在睡梦里紧紧抱着她不放的也是他。 她想不起昨夜那个教人窒息的拥抱是什么时候结束,她又是怎么躺上床,老师又是何时睡在她身边的。 她傻傻地盯着他看,忽然有种错觉,睡在身边的这个人不是火影,不是木叶第一技师,只是一个漂亮得过份的男人。 有时候她跟木叶里的人一样,都会下意识将无穷无尽的期望投注在旗木卡卡西身上。木叶里的人盼着他能压制暗部,带领木叶渡过难关。而她习惯了他的温柔耐心,有求必应,总是对他予取予求。他们都忘了,他也不过是个平凡人,并非无所不能。 谁都不可能每分每秒保持冷静,他也会疲累,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会有情绪不稳,想要独处的时候。 指尖轻扫过他眼底的淡淡阴影,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够累了,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追根究底又有何意义?想要知道有关琳的事,她可以问红老师或是玄间前辈没错,但她直觉觉得老师并不想让她知晓。那就算了,他待在自己身边就好。 谁没有一两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如果他想独处,而独处又能让他的心情好起来,她愿意配合……虽然不被需要,多少也有点失落。 想到这里,碧眸里闪过一抹落寞之色,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臂膀,爬下床,看了他一眼,便离开房间。 床上的男人忽地睁开眼,定定地凝视着那抹粉色的身影消失,眼底浮起一抹复杂的神色。 樱逗留在秘宅的时间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卡卡西错开。卡卡西已有好几天没见着那团粉球。丫头在身边的时候,他总是抱怨她晃来晃去,影响工作效率。想 不到现在见不到人,效率没有提升,反而直接挂零了。 卡卡西重重地咳了几声,胸口一阵扯痛,只觉疲惫不已。他将文件搁在桌上,轻轻皱了皱眉。 真是诸事不顺。 静音在门外听到卡卡西的咳嗽声,走进办公室做了简单诊断,递给他几颗药片,微笑道﹕「还好感冒才刚开始,并不严重。服几次药,病就会好了。」 卡卡西道了声谢,把玩着手中白色的药片,动作顿了顿。他垂眸掩去眸中的情绪,问道﹕「樱到哪儿去了?」 「大概是在办公室待得闷了,她这几天自动请缨送文件去。现在应该在医院,黄昏的时候会到暗部去。」 静音退了出去,卡卡西目光闪了闪,若无其事的把药片放进胸口的口袋里,再拿起文件细看,这回倒是能看进去了,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十六岁(十六) 樱将文件送妥,才走出暗部大门,晴朗的天空已被阴霾吞噬,绵绵的雨丝如鹅毛般纷纷落下,不得已她只好待在檐下避雨。 檐下的水珠串成长长的线,久久才滑下,发出滴答的轻细声响。 「拿去。」 樱回头一看,身后站着手握黑色雨伞的风户陆明。 「谢谢。」她接过雨伞,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难掩的忧愁。 陆明瞥了樱一眼,道﹕「雨总是会停的。」 这句话没头没脑,樱却一听就懂,他看出她心情不好,在拐着弯子安慰她。 她的心一暖,心情稍微好了点,朝陆明笑了笑,「陆明君真会体贴人,喜欢上你的人一定会很幸福。」 她纯属有感而发,陆明总是做的比说的多,不着痕迹地照顾身边的人。心绪不易外露,但喜怒哀乐好歹看得出来。不像某人……心思深沉得跟个无底洞似的,摸来摸去都摸不着深浅。 「后悔了?要我给妳机会吗?」陆明微微一笑。 「我有喜欢的人了。」 白皙的掌心盛住缓缓飘落的透明雨滴,轻浅的笑意在澄澈的碧瞳里缓缓漾开,温柔得如同初绽的花瓣。 陆明微微一怔,直觉告诉他,她说的人并不是宇智波佐助。她想起宇智波佐助的时候,表情都带着痛苦与绝望,不曾像眼下般亮丽鲜活过。 「有多喜欢?」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试探。 「这几天我故意不见他,却觉得就连睡觉脑里都是他。」她轻轻握住掌中晶莹的雨滴,任由微凉的舒爽从掌心蔓延到全身。 这段日子以来,陆明跟樱碰面的次数并不多,却也能感觉得到她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明亮。他的心里有一丝遗憾,更多的是祝福。 「陆明君,你会跟很亲近的人分担心事吗?」不多不少,风户陆明跟卡卡西都有些相似,虽然知道稍欠妥当,纠结几天的樱还是忍不住那么问道。 陆明自然知道她并非真的询问自己,但见她眸中化不开的丝丝愁绪,他对她口中所指的人已然明了了大半。 「假设烦恼的人是我,说不定就会问你为什么要跟别人分担心事了吧。」陆明看着丝丝滑落的雨,目光有些悠远,「也可能是男女有别……我觉得,只要自己处理得来,就不需要对人倾诉了。」 樱不禁微怔,思绪似有些打结,却又有豁然开朗之感。 陆明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不远处另一栋暗部大楼下的银发男人身上。 樱循着陆明的视线看去,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银发男人的身影虚虚渺渺的,她恍惚的盯着他看,然后缓缓垂下头。 仅是一瞬,卡卡西已看清了樱眸中升起的抗拒之色。 沙沙的雨声不休止地奏着,一层层绵密的雨幕将银发男人和少年少女隔了开来,彷佛两个世界。 啪沙一声打破了沉默的对峙,卡卡西步出大楼,走进漫天风雨里,任由雨水溅在脸上身上,步伐依旧沉稳,没有一丝紊乱。 卡卡西来到樱和陆明面前的时候,浑身湿透,彷佛能拧出水来。原来飞扬的发丝服贴下来,水珠沿着他的发滑下,被雨打湿的衣衫紧紧贴在结实的肌肉上。 樱吓了一跳,从怀里掏出手帕,走到卡卡西身边,急急地擦着他的头发和脸。卡卡西微微弯身,配合着她的动作,平静的黑瞳在柔软的手凑上时略略放柔。 陆明捕捉到卡卡西微乎其微的表情变化,心中一阵疑惑。 虽然早已见识过师生二人相处时的亲密,但不知怎的,看着眼神锐利的银发男人毫无防备的任由樱发女孩为自己擦脸的情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就这样走过来?」指尖下是冰凉的肤触,樱气恼不已,如今正值隆冬,淋了雨要是生病就糟糕了。 她又忧又急,一时忘了在别人面前不该用这种语气跟卡卡西说话。 擦了一会,手帕已然湿透,樱收回手帕,伸手解去外套的扣子,手却被卡卡西按住了。 「我不冷。」黑瞳里多了一抹隐约的笑意,卡卡西盯着樱担忧的表情看,只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陆明总算抓住师生一来一回的空档,恭敬地向现任火影施礼,「六代目。」 卡卡西朝陆明淡淡的点头致意,仅看了一眼,视线又回到一脸失措的樱发女孩身上。 明明卡卡西才是后来的人,陆明却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樱的眼里除了卡卡西以外,再也看不到别的。 此时握着雨伞的静音走过来,看到狼狈不堪的卡卡西,一脸担忧地道﹕「六代目刚得了感冒,淋了雨只怕会加重病情。我看六代目还是回去休息两天吧。」不知道卡卡西是不是病胡涂了,今天的举动处处透着诡异,明明行程里没有暗部这一站,他却说想巡视看看。她陪着他过来,他明知道她就跟在他身后 ,怎么不等她才过来樱这边?好像故意要淋雨似的…… 想到这里,静音摇了摇头,哪有人得了感冒还故意淋雨的?大概是卡卡西目测雨势不大,一时大意,才会直接走进雨中。 樱这才知道卡卡西生病了,这时静音转向她道﹕「樱,妳的工作都完成了吧?妳先送六代目回去好了。」 樱应了声好,连忙打开伞,把雨伞高高举起,护着卡卡西离去。 陆明定定地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身影,眸里掠过一抹深思之色。 ☆、十六岁(十七) 樱吩咐卡卡西在沙发坐下,急急的走进浴室放热水,找出替换衣服,抓起毛巾又奔回客厅。 卡卡西浑身湿透,脸上却无狼狈之色,依旧一派从容。他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樱忙进忙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不久那团转来转去的粉球总算回来了,她脱下他的护额和面罩,拿起毛巾罩在他头上,擦着他湿漉漉的发和脸。 柔软的手隔着毛巾,力度适中地搓揉着头上的穴道,每一下动作都充满着温柔和疼惜,按得卡卡西的心揉成一团,不禁舒服的□□出声。 樱停下动作,拿开毛巾,一脸担忧地问道﹕「老师,哪里不舒服了?」 卡卡西抬头看了樱一眼,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埋进她怀里,一副「娇弱不胜」的模样。 「头有点晕……」低沉的嗓音带着感冒特有的浓浓鼻音。 樱自然而然抱住卡卡西,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想念她的怀抱,在她伸手接纳自己的剎那,这些天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的视线里只剩下他那头半湿的银发,并没看到他的唇悄悄扬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好看的眉心打成一个结,樱捧起卡卡西的脸,后者的表情迅速切换成死鱼模式。然后卡卡西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触感落在额上,小巧的鼻尖轻轻碰上他的,他心中一动,以为她要吻上自己的剎那,只听得少女饱含懊悔的嗓音响起﹕「有点烫,老师快去洗个热水澡去去寒。」 卡卡西莫名的有点失落,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樱想着要让卡卡西赶快暖和起来,一时忘了男女之别,伸手便解去他的马甲,拉住黑色背心下沿,从下至上脱去。 温暖的指尖隔着衣服擦过他胸前的顶端,一股少女特有的清新幽香袭来。少女弯下身,微敞的衣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甚至看得见一段锁骨,以及紫色胸衣的边沿,若隐若现的美好曲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荡漾—— 卡卡西的身子一阵紧绷,整个人如同拉紧的弓弦。 除去上身湿重的负担,柔软的手已进军到裤子钮扣上,卡卡西微微一颤,眼捷手快的抓住樱的手,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便起身走进浴室。 看着那缸冒着蒸气的热水,从进门起便想洗热水浴的卡卡西顿时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认命的扭开蓬莲头将水开到最冷—— 感冒淋了雨还洗冷水澡,看来这下不得不休息两天了 。 ☆、十六岁(十八) 被冷水洗礼了一回,头昏脑胀的感觉更严重了。卡卡西甫步出浴室,樱发女孩已来到他面前。瞧见自家老师光裸着上身,樱把旁边篮子里的上衣拿起,递到他手中,这一碰触才发现他的手冰冰的。她狐疑地望进浴室里,见那缸备好的热水并无被使用过的痕迹,不禁愣住了。 「老师,你怎么生病还洗冷水浴?」 「……」卡卡西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有口难言。 刚刚收拾卡卡西那身湿衣服的时候,樱在口袋里翻出几颗被雨水浸坏了的药片。她一眼就认出这是给感冒初患者服的药,按照一般医生开药的习惯数了数,老师连一颗都没吃过。 她只觉一团火噼啪的在胸口里烧起来,这人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口袋里的是静音师姐给你的药吗?你怎么不吃?」樱皱着脸拉着卡卡西走进房间里,让他坐在床上,嘴上不住叨念着﹕「你是嫌命长了么?生病也不跟我说。刚刚你是老花了还是怎样,没看到天在下雨吗?回来还给我洗冷水澡,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啊﹗不过没看到你几天,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换了别人听到这滔滔不绝的叨念声,大概早就落荒而逃。然而听在卡卡西耳里,却觉得怀念不已,说是天籁也不为过。 对啊,才几天我就把自己搞得一团糟。所以,请妳回来吧。 不止的抱怨在他伸臂抱住她的剎那灭了声,他将脸埋进她胸前,缓缓收拢双臂,低低地呢喃﹕「不要生气了好吗?」 他故意不吃药,想让感冒越严重越好,等丫头从静音口中得知他生病的消息,也许就不会再避着他了。听静音说她黄昏会到暗部去,于是他无视行程改道到暗部去。那时候看到她的眼神,他知道再不做点什么,他们之间的隔阂只怕会越来越深。她最心软不过,见他淋了雨,果然什么都忘了,只顾为他擦脸。手帕擦得湿透,她那表情心疼得像是恨不得把衣服也脱下来给他擦干似的。 卡卡西边想边扬起嘴角,但脑里思及一个身影,眉头便不由皱了皱。 那时站在雨中,水汽弥漫,雨滴迷蒙,却也没能掩住风户陆明看向丫头的眼神,还正是他,带着这种温柔的目光堂而皇之地站在她身边。 眉头蹙得更紧,他不自觉更用力抱住她。 她身边有他就足够了。 樱微微一怔,一下子便搞懂了卡卡西说的是那天晚上,他死活不肯说关于琳的种种,还意图不让她留 下,阴阳怪气地抱着她睡的事。 跟他说话的时候,她的脖子总是习惯性的呈仰角,这视角还挺新鲜的。低头看着像个孩子般埋在自己怀里的老男人,樱的心一阵柔软。 其实……并不是不在意的,她在他面前犹如琉璃般透彻,她的过去、她的想法,再微小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她可以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因为他比她自己更懂得如何珍惜她,呵护她。他就像一棵参天巨木,将她护在树荫下,遮挡住她世界里的风风雨雨,让她拥有一方无忧的乐土。 可是……互相依靠,互相取暖,这才是她想要的关系。要是他心里有事就将她隔绝在外,他们要怎么过一辈子? 她只是想让他像现下般,抱着她撒撒娇,身体不适的时候愿意将自己交给她。 如果他还未习惯依靠别人,她会慢慢让他习惯的,让他懂得他不是一个人,她会永远待在他身边。 「原谅你了。」她大方地拍拍他的头。 卡卡西放松下来,脸颊放肆的磨蹭着她的柔软,向前一靠,将全部体重都放在她身上。 樱这才发现这姿势有多暧昧,伸手便去推他,他却一动不动的抱紧她,道﹕「那本相亲名册,我看都没看过。」 他的语气带着讨好的意味,就像一只等着被主人夸奖顺毛的小狗。 她哼了一声,「那时候我们还没交往,你看不看都与我无关。」这是两人交往前的事,就算他真的去了相亲,或是看过相亲名册,她都没有生气的立场……嘴里说得漂亮,可单是想象他看着那本名册评头论足的模样,她就郁闷得要命。 卡卡西的想法却现实的多,这事发生在交往前还是交往后并不重要,重点是丫头在意了,而他只想让她高兴起来。宠她早就成了本能,他从不会想该是不该,有理还是无理。 「那是红强行塞给我的。」意思是他连看的意图也没有。 「那本相亲名册在哪里?」要是还没丢掉,下回到他家里大扫除的时候得「顺道」清理一下。 「帕克拿去当沙发坐了。」带着浓重鼻音的嗓音懒洋洋地响起。 想象帕克坐在相亲名册上,举起爪子抓耳朵的情景,樱噗的笑开。要是被红老师知道,真不知道会气成怎样。 就这样,那夜升起的隔阂在爽朗的笑声中尽数消融。 樱又捧起卡卡西的脸,额头贴上他的,高热的触感让她皱了皱眉,「 你发烧了,我去拿药。」说着她轻轻推开他,离开了房间。 卡卡西心头一热,一时分辨不清这股燥热来自于她的靠近还是发烧所致。头部胀痛的感觉折腾着他,他莫名地有点烦躁,只想丫头快点回来。 不久樱拿着一个水杯和几颗药片回来,卡卡西皱眉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药片,并没有伸手接过。 「你多大了呀?」樱哭笑不得,她早就察觉到他不喜欢吃药,只是从前他不会直接表现出来,顶多是磨蹭着不吃,又或者秒速地将药片丢进面罩里,不知情的人看见,八成会以为他在吞□□。 「要是病人乖乖吃药,春野医生会给奖励不?」 抬头的剎那,他眼里闪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樱看得一愣,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唇角一扬,他朝她勾勾指头,示意她靠过来,将脸迎上去,承接住她温热的唇瓣。 两个黑影在柔和的灯光下交迭着揉合着,再也分不清哪个影子是谁。 ☆、十六岁(十九) 不久退烧药的药力发作,困意一阵阵袭来,卡卡西闭眼装睡,实际上在努力压抑睡意。 利用病人的身份骗她亲他脸颊喂他吃药之后,他对她说一个人睡不踏实,她大概是担心他的病情,只是微微红了脸,便顺从地躺到床的另一边。 她的呼吸并不平稳,卡卡西感觉到她翻了两次身,小心翼翼地离他远远的,唯恐惊醒了他。 过了一会,她又坐起身,抹去他额上的虚汗,凑近他摸了摸他的额,那触感像是绵软的羽毛拂在皮肤上,很轻很柔。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探他的体温,想来他的烧要是不退,她是不会放心睡觉的。 大概这次的结果挺不错,她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轻轻叹气,他甚至感觉得到她皱起的眉心放松了。 虽然摸的是他的额,她的手却好似轻轻抚着他的心尖,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几乎挡不住浓烈的睡意。 听说生病的人特别脆弱,他一般都是躺到康复为止,一个人没依靠的对象,自然连脆弱的资本都没有。如今身边有人心疼着,他竟然觉得生病也挺不错。 等到樱陷入熟睡之中,卡卡西的唇角微微一扬,伸臂将她圈进怀中。 浅浅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背心喷在胸口上,他的心彷佛被猫爪子轻轻搔了下,柔软得一塌糊涂。 「老师……」她在他胸口蹭了蹭,自动自发地寻到一个与他契合的位置。 这声软腻的呢喃比任何情话都要动听,她靠向他,在他怀里调整姿势,那样的自然而然,像是做过千百遍似的。他只觉心脏似是被什么牵动了下,莫名地一悸。 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开她额上的发,他温柔地印下一吻。 「晚安。」 卡卡西放任睡意袭来,不久便沉入梦乡,唇边甚至勾起一抹放松的浅淡笑意。 半睡半醒之间,卡卡西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柔软的被褥凉凉的,没有半点温度。 卡卡西清醒过来,看了看时间已是中午,心中略感诧异。他一向浅眠,即使受了重伤,也不曾睡得这么熟过。 缠绕着身体的不适感消除了大半,卡卡西觉得浑身都放轻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才打开房门,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放轻脚步,循着香气来到厨房门口。 身穿小花图案围裙的樱发女孩边欢快的哼着歌,边熟练的翻着锅里的蛋,不一会蛋黄已呈金黄色。 卡卡西倚在门旁,瞬也不瞬地盯着那张愉悦的脸。他似乎总是看不腻她的笑容,等以后结婚,干脆弄个半开放式厨房好了。那他就能坐在餐桌上,边看着她做饭,边陪她说笑。 他微微一愣,有点讶异自己会有这么居家的考虑。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开始对未来产生期待,而那些构想里面都有她。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偶尔到慰灵碑陪伙伴们说话,闲时看亲热天堂,然后某天在任务或是战争中死去。 人生在与她相连的剎那,不再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明年生日大概能认真许愿了。 樱踮起脚尖开了厨柜,伸长手臂吃力地摸索着。忽地一个温暖结实的身躯贴上后背,她微微一惊,待闻到那股熟悉的气味,又放下心来。 他轻而易举的把她构不着的酱油放在一旁。他与她离得近,高大的身影几乎将灯光都遮住,她不禁埋怨道﹕「这厨柜也太高了吧﹗」这秘宅也太欺负人了,凭什么断定火影就是高个儿?难道像她这样的身高,就活该当不成火影,拿不到酱油? 「妳确定是厨柜太高?」他盯着微微鼓起双颊的她,唇角微微扬起。 「懂不懂怎么说话啦?我辛辛苦苦的拿酱油是为了谁啊?」这忘恩负义的家伙,病着的时候像只乖巧的小狗,稍微好转就来欺负她。「我还在发育,小心过两年就要仰着头跟我说话﹗」 她的身高已整整一年停留在同一个数字上,他自然很清楚,倒也难得没有反驳。只是双眸一凝,若有所思的审视着她,脸上罕见的认真教她有点坐立不安。 「的确,再长高点会更好……」 樱听得云里雾里的,忽地感觉身子腾空,等她回过神来,已被卡卡西抱放在流理台上。 「什么长高点会更好?」屁股与冷硬的流理台一接触,她微微的颤抖了下。 卡卡西的手定在她腰间,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唇角轻扬,「长不高也没关系。我看上忍宿舍里的厨房是时候要装修一下,到时把厨柜的高度改低一点好了。」 她不知道这是玩笑话,还是他在认真考虑他们的未来,但像这样体贴地想到要迁就她的身高,她已心满意足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展现了种种不同的面貌,烦躁不安的他,撒娇依赖的他。越是靠近真实的旗木卡卡西,却越是觉得那双异色瞳眸深沉难测。 老师有多喜欢她,她并没有概念,但他全然包容了她的喜欢,毫 不犹豫的给予回应。如今想着要过一辈子还早,但她已禁不住期待起来。 「春野医生,吃药时间到了吧?」 樱一愣,道﹕「你不是最讨厌吃药的吗?」 他凑近她,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这次也会给奖励的吧?」 ……怪不得这么积极。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别扭。樱脸上微微一红,主动靠向他的脸,闭上眼要亲上去的时候,唇却被突然覆上的温热堵住。 她吓得睁大眼,映入眼帘的是卡卡西放大的俊脸,下意识便往后缩。环在腰间的臂膀随即收紧,温暖的唇轻轻地磨蹭着她的,并不急着突破防线,只是想让她感觉他。 锅里的油泡滋滋地作响,樱的心咚地一跳,伸手推了推他的肩,两唇稍分,她有点吃力地道﹕「要糊了,我得关火……」 卡卡西好笑地将急欲逃离的她拎回来,他就这么没魅力吗? 轻握着她的下巴,他的唇再次覆上微张的小嘴,这次不再是浅尝即止,舌头温柔地顶进她的唇间,轻轻地吸吮着她的舌,肆意汲取着香甜的气息。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脑海一片空白,再也听不到锅里油泡跳跃的声响,耳边只听得到他轻柔的呼吸,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和这个缠绵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唇重获自由。嗅到那股难闻的焦味时,她狠狠地瞪了卡卡西一眼,他却不以为意地朗笑出声。 「笑什么笑﹗这样……也不晓得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我。」她恼羞成怒地道。 「没关系,要是妳感冒了,老师一样会给妳吃药的奖励。」 他看着满脸通红的她边抱怨边关火,心情越发好了。 ☆、十六岁(二十) 中午那只鸡蛋壮烈牺牲以后,丫头就一直怪怪的。吃饭时不吭一声,给他倒水,玻璃杯砰的放在桌上,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卡卡西叹了口气,怎么又生气了?明明大姨妈还没来,他果然无法理解年轻女孩的想法。 到了晚上,丫头总算愿意理他,认真地为他量体温。她将药片和玻璃杯放下,过程中小心保持距离,连眼角余光都不看他。 「吃完药早点休息。」她匆匆丢下一句话,便飞也似的跑了。 卡卡西抓住樱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顺势把头埋在她肩窝处,低声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她微微一颤,下意识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妳生气了?」 樱一怔,她什么时候生气了?只是……经过中午那出,有点尴尬而已。 「唉,我没有生气……」樱脸上微微一红,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那妳怎么不理我?」他的嗓音带着些许哀怨。 「我不是不理你,就是没有心理准备……总之我没有生气啦﹗」突然接吻让她很难为情,所以不敢看他也不敢跟他说话,这叫她怎么说出口? 没有心理准备? 卡卡西心中一动,玩味地看着一脸局促的樱发女孩,慢悠悠地道﹕「是因为中午……」 话没有说完,但樱已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说好奖励是一个吻,亲脸颊和亲嘴唇不也一样吗?」他一脸认真,眼里却闪着笑意。 「那完全不一样好不好?亲脸颊是亲脸颊,亲嘴唇就是接吻了﹗再说我一直以为奖励是亲脸颊,你怎么可以……」她一时找不到更贴切的词。 「偷袭妳?」他若无其事的接下去。 她瞪了他一眼,偷袭别人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那按照妳的规矩,我是不是每次都要问妳,我可不可以——」 「停﹗谁要你问这个的?」她满脸通红地叫道。 忍住快要满溢的笑意,卡卡西露出一个「我懂了」的表情,「那就是不用问,直接——」 她慌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那个「吻」字。他笑了笑,做都做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抓起她的手放到颊边,像是只享受着主人抚摸的乖巧猫咪。异色双瞳柔和如一汪水,被他这样凝视着 ,她竟不敢与他对视,心脏不争气的跳得飞快。 「那就别说这个。时间不早了,一起睡?」 语气是绅士风度的征询,行动起来却不是那回事。樱还没来得及回答,已被他抱放在床上。 虽然彼此熟悉到出任务时单凭眼神就可以交流想法,然而此刻看着依旧笑得温和的卡卡西,樱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像昨夜那样坦然睡在他身旁。 「就我所知,但凡木叶医院里认真负责的医师都不会丢下病人的?」 「好啦好啦﹗就只睡那么一晚,明晚我要回自己房间睡﹗」 卡卡西不打算跟她讨论那么长远的事,技巧地同意了她的上半句﹕「那咱们睡吧。」 「先说好,只能纯睡觉哦﹗」她用警戒的眼神看着他。 「目前我还是个病人。」卡卡西眼一瞇,笑了笑,「还是妳心里已经对我图谋不轨了?」 「谁要那样了?」樱气急败坏,「睡了﹗」猛一扯被子盖过头便不再做声。 卡卡西看了一眼还特意留给他的半边被子,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头也跟着躺下。樱翻来转去睡不着,过了一会,索性面对着卡卡西侧躺着。 ☆、十六岁(二十一) 「老师,要是师傅醒来,你不用再当火影,打算做些什么?」她天天都在盼着师傅醒来重掌大局,一则是对师傅的关心,二则是希望卡卡西尽快卸下重担。 「自然是放长假,把《亲热天堂》落下的进度都补回来。」排在《亲热天堂》前面的,就是跟他的丫头约会,手牵手走在阳光下。 樱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撇了撇唇道﹕「要是能放长假,我想去花之国,听说那里什么花都有。蜜之国的甜品最有名了,我还想看看砂之国的沙堡垒,雪之国的冰川……」从十二岁起等着她的都是没完没了的任务和修行,她一直想到木叶以外的地方走走,不是为了任务,只是单纯的当个游客,感受下别国的风情。 说到兴奋处碧色的瞳眸闪闪发光,连珠炮似的说了数个想去的地方。樱缓了缓,想起卡卡西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再说天南地北的,也不可能一次性去完。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人家打了个呵欠,一副我就是没认真听的模样。 「好好听人说话嘛﹗」说了半天却被当成耳边风,樱恼得抓起枕头便劈头往卡卡西脸上打去。 卡卡西闷哼一声,反射性的抓住她的手腕,她顿失平衡,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樱支起身,拿起枕头再次往卡卡西脸上招呼。她跨坐在他腰间,并没有意识到女上男下的姿势有多暧昧。经过刚刚的纠缠,睡袍的下摆向上卷起了些,露出两条白皙粉嫩的大腿,屁股正正抵在那要命的部位。 本来以卡卡西的身手,就算被樱抢得先机,也不至于无力还击,可是少女柔软的身躯就这样坐在他身上,顿时有力难施。 他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深呼吸了下,缓下嗓音道﹕「乖,别玩了。」 怪只能怪卡卡西做人太不老实,樱以为他要使诈,自然不理他,手起枕落,扁得更是起劲。 动来动去的小屁股隔着薄薄的布料磨蹭着他,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温热和柔软。 卡卡西抢在自己化身为野兽的前一刻反客为主,樱眼前一花,已被他反压在身下。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逆光之中看不清卡卡西的表情,只听得见轻微的喘息声。樱心想老师果然老了,玩这么一会就累了? 卡卡西没有说话,只是密密实实的将樱覆压在身下。樱纳闷他怎么还不起来,眨了眨眼道﹕「老师,我投降了。」 这是投降能解决的吗? 看着女孩纯真的表情,卡卡西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把脸埋在她颊边,嗅着她身上清新的沐浴乳味道,闷声道﹕「别动,一会就好了。」 十六岁还小,要结婚等到十八岁比较合适,生孩子最好是二十岁以后。再说丫头的身体还没完全成熟,不论为妻为母都言之过早。卡卡西认为她对□□之事保持懵懂是最好不过,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起初单纯抱着她就满足了,慢慢的他却不能自控的想要更多。 ☆、十六岁(二十二) 「你好重。」樱被卡卡西压得透不过气来,边抱怨边推着他。 他一动不动,她推了又推,忽然发现男人的身体摸起来坚硬又光滑,跟她的完全不一样。 柔若无骨的手沿着男人刚硬有力的线条游移着,卡卡西浑身一僵,猛地抓住她的手。 「真小气,又不是没摸过。」 这无关小气不小气吧?卡卡西有些后悔上床前把上衣脱了。见她噘着唇一脸不乐意,他轻叹了口气,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前,道﹕「只可以摸一下。」他的自制力还算不错,丫头要摸就让她摸好了,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会守住最后防线。 几分钟之后,卡卡西就后悔了,人果然不能高估自己。 樱好奇地左摸右探,把他当成是医院里的人体模型,而他比起模型的标准体格要强壮一些,触感也更好。研究了一会,她有了些心得,发现每当手滑过某一点时,掌下的肌肉总会微微抽搐,越来越热。她啧啧称奇,曲起手指轻轻弹弄着他胸前的突起。 卡卡西浑身一颤,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苦苦压抑的欲望迫不及待地找寻发泄的出口—— 修长的手移到睡袍的扣子上,三两下便解开了几颗钮扣,此刻他有点感谢这件前扣式的睡袍,不然只怕他已忍不住撕了它。 随着衣襟散开,莹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雪白的隆起比十四岁时长大了不小,顶端嵌着两枚小巧可爱的花蕾,介乎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身体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既纯真又魅惑,卡卡西发现自己的目光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平静如止水的异色双瞳爆起了异样的火花,他握住眼前的美好,娇小的胸部正是他能一手掌握的尺寸。 不用看也知道她彻底惊呆了,奈何他有心无力,没法在这要命的时刻分心安抚她。 樱震惊地睁大眼,看着卡卡西低头轻轻吸吮她白皙的脖子,那跟平常带着疼惜的吻并不样,多了点急切和渴求。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在身上流窜着,她不禁惊喘出声,心慌地伸手推他。 卡卡西腾出一手制住她,在她的颈间烙下一个个印记,温热的唇逐寸向下移,含住了粉色的顶端。 她重重地一抖,无意识地摇着头,抗拒着这突来的亲密,却又矛盾的想要更多。纤细的手臂自发性地环住他脖子,带着无言的鼓励。他眸色一沉,手探进睡袍内无处不到的游移着。 樱色的发 如丝缎般散开,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宛如一朵半合的花。 那种单纯想要珍惜她,将她纳入羽翼之下的感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想将这朵花捧在掌上呵护,同时也想紧紧地捏在手心里,让她只为他一人绽放。 看着卡卡西映着深沉渴望的眼神,樱满脸通红,一阵心惊。她总算确定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的吻弄得她心乱如麻,一股陌生的情潮袭来,折腾得她直想哭。 「老师,不要……」 她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哽咽,卡卡西微微一颤,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的剎那,眼瞳已回复清明,流露出女孩熟悉的温柔之色。 卡卡西撑起身,扣上睡袍的扣子,亲了亲她的唇,轻声道﹕「不怕。」 她将脸埋进他胸前,寻求着他的抚慰。他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经历了刚刚的冲击,不久她便沉沉睡去。 卡卡西松了口气,为她盖好被子,苦笑着起身走往浴室。 ☆、十六岁(二十三) 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轻掩着碧瞳,白皙的颊上透着浅浅的粉红,稚气未脱的睡容让她看起来似乎比实际年龄还要小。视线不经意扫过随着均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部,卡卡西脑海里随即浮起昨夜的美好风光,呼吸不由一紧。 他定了定神,把视线移开,眸里浮起一抹迷惑之色。 怎么看都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已……莫非男人真的是受下半身支配的动物?昨夜那种想要将谁完全占有的冲动,即便在青春期也不曾经历过。仔细思考了下,他隐约记得自己曾在抱着负伤的她时感受过类似的冲动。 她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他比她年长十多岁,该宠着她护着她,而不是诱拐她。 明明一切已掌握在他手里,在向着预定的方向发展,忽然偏离了轨道,他莫名的感到有点烦躁。 「老师起得好早。」 樱发女孩坐起身,揉眼看着卡卡西,脸上满是困意。 卡卡西洗了冷水浴后就没再上床,只是坐在椅子上瞇了一会,这话他自然不会对她说。樱难得捕捉到卡卡西迷惑的表情,童心一起,蹦跳着来到他面前,在他颊上印上一吻,笑着道﹕「早上好。」他会被她吓一跳吧? 大胆献吻之后,她又有点后悔,他会不会取笑她?身体仍残留着他柔软唇瓣印下的温热触感,她只觉脸上发烧,一颗心提了起来,生怕他会说些让人难为情的话。 卡卡西微微一怔,笑了笑,在她脑袋瓜上揉了揉,「早上好。」 樱有点失望,比起摸脑袋瓜这种大人哄小孩的方式,她更期待他抱抱她,或是亲吻她。 没有理会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卡卡西转身走进浴室梳洗。他在饭桌上淡淡地吃着早餐,没说半句逗她的话,出门前也没像平常那样抱抱她。 樱有点疑惑,老师看起来怪怪的,莫非病还没好? 她伸手探上他的额,却被他抓住。他低头看着她,微笑道﹕「病都好了,别担心。妳多睡会儿吧。」 樱摇了摇头,道﹕「我今天没有工作,想去神社一趟。」 她已有好几年没去拜拜了。一般她想去祈愿,就是心有忧虑无法排解的时候。卡卡西猜到她在担心什么,心里一阵柔软,「我陪妳去。」 碧瞳里流露出一抹喜色,可樱故意板起脸道﹕「老师该不会是想偷懒吧?」 「被看穿了?」卡卡西没有拆穿她几乎弯起的嘴角,疼爱 地揉了揉她的发,「要不要去?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下午我还要工作呢。」 「当然要﹗」她急急地穿鞋,拉着他出门。 卡卡西笑看着喜形于色的樱发女孩,紊乱的心绪平静了些。 果然,像这样将她轻轻捧在手心呵护,才是他该做的。 ☆、十六岁(二十四) 由于没有庆典也不是假日,比起樱和卡卡西从前见识过的门庭若市,神社四周行人稀稀落落,显得有点冷清。 卡卡西已记不起有多久没独自外出了。木叶局势不稳,敌人多不胜数,身为火影的他毫无疑问是首要暗杀目标。即便是去一趟神社,也得先跟静音打招呼。虽然这是小女友期待已久的初次约会,他也不得不同意静音的提议,带上两个名为保镳的电灯泡。 有佐井和鹿丸随行,遇上突发状况也多一分助力。他独自一人无所谓,带上丫头的话,守备就要做到滴水不漏。再说他的一举一动恐怕都落在根或是别的敌人眼里,孤男寡女的,要是引起任何臆测,他都禁受不起。 卡卡西没法当着鹿丸和佐井面前解释这些,倒是丫头朝他眨了眨眼表示了解。 黑瞳里闪过一抹笑意,卡卡西看着被阳光染红了半截的樱发女孩,想起上回结伴同来,她的身高还没到他胸膛,看到卖三色丸子的摊子,便猛摇着他的衣袖撒娇。他几乎蹲下身才能与她平视,边逗着她说吃多了丸子会掉牙,边认命地掏钱请客。 才过了几年,他就从被火影压榨的闲散上忍,变成被整个木叶压榨的六代目。身边的女孩本是他的学生,如今却成了他的恋人,再过一两年还会冠上他的姓氏。多年以后,也会像现在这样,在阳光下同行,那时候大概可以牵手了。 「老师待会要诚心点,别带小黄书进去,不然神明会惩罚你的。」 「嘛,该担心的是那些使用暴力的孩子吧。」 卡卡西边动嘴边拾级而上,仅露在外的死鱼眼翻了翻,没有半点火影应有的风范。鹿丸和佐井倒是司空见惯,木叶里谁都知道现任火影平常看起来是个懒散随性的大叔,认真起来却能一肩担起半边天。 鹿丸和佐井在神社外待着,樱在里面诚心地许愿,抚摸着据说可以实现愿望的灵石。 卡卡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许了什么愿?」 「反正不是买到《亲热天堂》特别版那程度的愿望。」她不屑地哼了一声。 深邃的黑瞳如月牙般弯起,以为她不说他就不知道她许了什么愿?她的小心思有哪一次瞒得过他? 他用脚趾头也猜得到她在祈求他平安。 樱拉着卡卡西去抽纸签,结果却让她直皱眉。 「大吉不是挺好么?」 他懂什么?她抽什么都无所谓,他才是那个必须抽到大 吉的人。 樱瞪着抽到大凶还一脸无所谓的卡卡西,抽走他手中的纸签,把自己那张大吉硬塞进他的手心里。 看着一溜烟跑开的樱发女孩,卡卡西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一张纸签而已,也值得她这么着紧? 卡卡西勾了勾唇,把纸签放进裤兜里。 ☆、十六岁(二十五) 逗留了约一小时,解答了佐井一连串关于神社的疑问之后,无事可做的鹿丸习惯性的观察着身边的人,卡卡西一脸无所谓的笑着,反而是他的女学生又是祈愿又是摸石的,聪明如鹿丸自然想通了此行不是火影的主意。 女人真麻烦。 顶上的阳光被遮了大截,呵欠打到一半,鹿丸的眼神由悠闲一转为警惕。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的? 两名戴着猫脸面具,穿着灰色保护服的男子逆光而立。走在前面的那名暗部朝鹿丸道﹕「边境出了突发情况,我俩奉顾问之命,请六代目过去商议。」 鹿丸还没来得及回答,卡卡西已从神社中步出,身后跟着樱和佐井。 「六代目。」两名暗部见状,朝卡卡西弯腰施礼。 卡卡西的视线越过说话的那名暗部,落在另一名沉默不语的暗部身上。他的姿势堪称完美,却隐隐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这气质不该出现在一个久经训练的暗部身上。 这不是顾问第一次通过暗部请他,可是此趟参拜神社算是临时起意,顾问根本不可能在两小时内知情并授意暗部寻他,那就只剩这两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唯一可能性了。 自他当上火影之后,虽然跟踪他的人猛增,可会如此平静出现在他面前的可谓绝无仅有。如果这两位假暗部里有他所想的那人,那么也不失为一个机会,甚至是为樱、鸣人以及整个木叶断绝后患的良机。 看穿这是陷阱,卡卡西反而越加冷静,表面上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劳烦两位带路。」他转身看着樱,道﹕「樱,妳先回……」 「老师,静音师姐叫我跟着你。」她笑着打断他。 卡卡西从她的眼神中读到同样的怀疑之色,更确定了其中一位假暗部的身份。再叫她回去就着迹了,说不定会被这两名假暗部瞧出端倪。 樱回卡卡西一个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 一行六人离开神社范围,走进了无人迹的森林里。樱忽地止住脚步,朝那名沉默的暗部叫道﹕「佐助君。」 那名暗部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脱下猫脸面具,露出飞扬的黑发和冷峻的脸庞。另一名暗部也跟着脱去面具,那是樱不曾见过的橙发男子。 佐井和鹿丸难掩惊讶之色,卡卡西神色未变,樱身形一闪,瞬间已来到卡卡西等三人前面。 「佐助君,你有何目的?」认 出佐助的那刻起,樱已猜到他的来意,这么一问,只是存着万一的侥幸。 「不想受伤就退下,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旗木卡卡西。」语气平淡,佐助凝视卡卡西的眼神却带着浓烈的杀气。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卡卡西踏前一步,想将樱护在身后。鹿丸的反应更快,闪身来到樱身后,用眼神示意卡卡西别轻举妄动。 「六代目且在旁边看着。」佐井站到樱身边,脸上绽出点点笑意,却毫不掩饰眼底的冷意,「明明拥有一切却视而不见,还不如我来取而代之。」后半句话故意说得大声,但面对佐助微沉的眸色,佐井依然毫不相让。 佐助没再多言,抽出腰间的草薙剑,双眸红芒大盛。 第四次忍界大战在即,素来各自为政的五大国难得团结一心,由彼此理解信任的羁绊缔结而成的盟约虽看似牢不可破,但如今木叶局势混乱,五代目昏迷不醒,團藏意外丧命,六代目临危受命,虽有木叶一众上忍的支持,但到底在他国心目中不如纲手,若是现在卡卡西稍有差池,难保顽固派的土影不会举荐木叶顾问为代理火影,那只会让木叶变得更脆弱,成为五大国最弱一环,大大削弱忍界联盟。 虽然他不在乎什么五大国什么忍界大战,可只要能把木叶毁掉,什么方式他都不在乎。 所以,旗木卡卡西必须死。 七班的团队合作是木叶里数一数二的,樱和佐井极快对视一眼,对彼此的心思已了然于胸。 「鹿丸,六代目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这里我和佐井会应付的。」 这是樱第一次唤他六代目,卡卡西知道她在提醒自己,身为火影该待在后方观战,而不是以身涉险。 卡卡西神色微微一沉,道﹕「樱……」 日光毫不吝啬地洒下,点点金光包围着她,纤细的背影闪闪发亮,散发着自信的气场。 「六代目。」她没有回头,声音冷静,而且掷地有声。「请相信我。」 鹿丸看清了卡卡西眼里的忧色,道﹕「我看樱有一定把握,六代目放心好了,我会随时作出支持。」 卡卡西的头脑与鹿丸不相上下,却是关心则乱,没了主意,如今也只能相信鹿丸的判断,对着樱的背影道﹕「嗯。」 嘴上这么说,其实卡卡西全身都进入戒备状态,准备只要樱一遇到危险,便立即冲上去。 ☆、十六岁(二十六) 彷佛约好了一般,对峙着的四人在同时间有所动作,佐井取出笔走向重吾。一抹黑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疾冲往卡卡西,另一抹粉色的影子后发先至,拦在他面前。 佐助以为在场的人里面只有卡卡西的速度足以与他媲美,如今被樱追上,多少有点讶异。 鹿丸也感到讶异,不过是针对挑对手这项。佐助是樱的心上人众所周知,战场上哪怕一点点疙瘩都会影响实力发挥,她为什么要对上佐助呢? 刚刚樱用眼神示意要对上佐助的时候,佐井也有着与鹿丸同样的忧虑,此刻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便放下心来……倒是她额上的菱形印记是怎么回事? 佐助观察着樱身上的查克拉走向,暗暗称奇。这是什么忍术?他不曾见过谁的查克拉一瞬间提升了这么多。 「抱歉,佐助君,我有必须守护的人。」樱捏紧拳,一拳轰向佐助。 如果可以,樱宁愿此生永不相见,也不愿与佐助为敌。即使他曾想着要杀了她,即使他已无法回头,樱还是抛不下年少时美好的时光,可是……要保护老师,就要有所割舍。 没有觉悟,她将无法前进。 这一拳用尽全力,佐助堪堪避开,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几棵大树被怪力轰成粉碎。 佐助还没来得及喘息,樱已如影随形的追逐着他,接连轰出数拳。 虽然开了阴封印,要跟佐助比,还是差了些。她只能攻其不备,以强大的破坏力打乱佐助的节奏,找寻致胜良机。 面对身体机能全面提升的樱,佐助的写轮眼仍能看透她的下一个动作并避开,在观察着的同时暗暗思索着如何反击。 不管佐助走到那里,樱都将他能躲能避的屏障都彻底扫除。一时间巨响不绝于耳,树屑石块四飞,在樱和佐助两人身上割出不少细微的伤口。 卡卡西几乎没在看佐井与重吾的状况,一直紧盯着樱发女孩,一颗心随着樱挥拳和纵跃而急速跳动。 三十年的生命之中,他经历过无数生死斗,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心脏也不曾跳得如此之快。 比起实力上的突飞猛进,让佐助更迷惑的是樱的眼神,在之前短暂的两次照面,她的眼神总是带着迷茫之色,可如今那双澄明的碧眸里却满是坚定…… 毕竟身处木叶的势力范围内,有太多不稳定因素,他已在樱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佐助 收敛心神,草薙剑如疾电般劈往樱,同时暗暗算计着她闪避的方向,准备全速疾冲往卡卡西。 出乎佐助及众人意料之外,樱并没有避开,反而紧紧抓住了草薙剑的剑锋。佐助皱了皱眉,想抽出陷入樱皮肉里的剑尖,却反被她握得更紧。剑随即入肉三分,鲜红的血沿着剑身流下。 佐助愣了愣神,少女碧瞳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一拳重重地击在他腹部上。 佐助闷哼一声,被硬生生逼退了数步。 就在这时,重吾摆脱了佐井的纠缠,对佐助说道﹕「佐助,时间到了,撤退吧。」 佐助抿了抿唇,深深看了樱一眼,几个纵跃,与重吾一起消失在重重树影之间。 目送佐助的身影消失,樱松了口气,随即一阵昏眩袭来,身体软软地倒下。 朦胧间感觉到自己落进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她放心地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十六岁(二十七) 璀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樱脸上。眼皮跳了跳,她下意识举起手挡着扑面而来的强光。 「好痛……」她吃痛地叫了一声。 「樱,别动,妳的伤还没好。」熟悉的温和女声带着喜悦。「妳昏迷了足足两天,醒来就好了。我让人通知六代目和大家。」 眼睛适应了光线,樱茫然地目送静音离去,良久才回过神来。 第一次长时间使用百豪,对手又是佐助,她的神经持续紧绷着,不管是体力和精神力都透支过度,即使睡了许久,还是浑身虚软无力。 樱试探性的动了动绑着厚厚绷带的右手,随即疼得冷汗直冒,静音恰巧走进病房,难得责备她﹕「这伤再深一点,妳的右手就要废了。妳还未能完全掌握百豪之术,贸然使用只会耗尽妳辛苦积存的查克拉,再说妳的身体也承受不了,不知要将养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樱乖巧地听完训斥,眨了眨眼道﹕「静音师姐,我可以出院了吗?」 「六代目吩咐过,等妳身体彻底复原才能出院。」静音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道﹕「妳就别逞强了。妳昏迷的这几天,我和别的医生都保证妳只是力竭昏了过去,并无大碍。六代目还是不放心,不知道来回医院和火影办公楼多少遍了。」不管形势有多恶劣,卡卡西也是一副随性淡定的模样,叫人猜不准他所想,倒是这回樱的受伤让他露出罕见的慌张,虽说这么想只是出自女人的直觉,但说不定卡卡西对樱…… 樱懊恼的噘了噘唇,并没有注意到静音异样的眼神。卡卡西有多忙她再清楚不过,这样来来回回,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她待在这里好好的有医生看顾着,他在瞎忙些什么? 静音离去后,樱休息了一小时,闻风而至的陆明带着一碗热乎乎的红豆汤来了。 这慰问品对樱来说,比鲜花和水果都要讨喜得多。她吞了吞口水,忍住大快朵颐的冲动,跟自己说要等陆明君走后才可以吃,这是礼貌这是礼貌…… 「陆明君,你来得正好,不然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多无聊。」 跟别人说话,她的视线却没离开过桌上的红豆汤,陆明见状眸里多了一抹笑意,「右手的伤还好吗?」 「好多了,就是暂时不能用力。」她抬头给他一抹笑。 陆明为樱调整病床的高度,从塑料袋里取出小碗,打开盖子,把汤匙递到她手中。 红豆汤甜甜的香气在不大 的病房里回荡着,樱几乎听到肚子在打鼓的声音,却还是忍住没动匙。 瞧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陆明微笑道﹕「不用客气。妳的手受伤了,看着妳吃我比较安心。」 樱不知第几遍在心里赞叹着陆明的体贴,拿着汤匙舀起红豆汤,可是左手到底不如右手灵活,几次都差点洒了出来。 陆明见这里没有别人,索性提议道﹕「我喂妳吃?」 樱还未来得及回答,陆明从那双清澈的碧瞳里捕捉到一丝比看到红豆汤更甚的喜色,回头一看,戴着面罩的银发男人靠在门旁,手里提着一个印着某某甜品店的塑料袋,慵懒的眼神在转向他的时候倏地变得锐利。 ☆、十六岁(二十八) 卡卡西朝陆明微微颔首,将塑料袋顺手放在桌上,走到病床的另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眼神不经意扫过那碗打开了的红豆汤。 「六代目。」陆明眼神一闪,朝卡卡西行礼。 两碗红豆汤别扭的并排放在桌上,樱拿着汤匙,左看看右看看,很明显两个男人都没有打破沉默的意思。 饿得要命的樱完全感受不到陆明和卡卡西之间波涛暗涌的气氛,只顾着向卡卡西猛使眼色,示意他快点回去工作,别碍着她吃东西。 她的眼睛眨得快要抽筋,卡卡西却不为所动,最后还是陆明淡淡一笑,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妳好好休息。」 陆明带上病房的门离去,卡卡西上前夺去樱手中的汤匙,推开樱面前那碗打开了的红豆汤,「妳不是嫌这家的红豆汤不够甜吗?」说着取出自己带来的那碗,打开盖子。 樱嗅了嗅,顿时眼前一亮,「老师最好了﹗」这是她最喜欢的那家店里的红豆汤,还是特大号的。她想拿回汤匙,卡卡西已舀起一匙,吹凉了送到她嘴边。 她偷瞄卡卡西一眼,那双死鱼眼里看不出喜怒,似乎也没调戏她的意思,才放心地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匙又一匙。不知道是肚子饿,还是老师耐心地喂她吃的关系,这碗红豆汤比以往吃的都要香,入口即化,害她差点连舌头都吞进去了。 樱吐出小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瓣。卡卡西盯着她看,喉咙不由一紧,沙哑地道﹕「这里沾了汤汁。」 温热的唇隔着薄薄的面罩轻触她的,她下意识抓紧被单,脸上一阵发烫。这比货真价实的吻更让她害羞,毕竟这面罩他几乎从不离身,如今沾了她的气息,不就一直在间接接吻吗? 卡卡西难得没逗她,揉了揉她的头,拿起陆明留下的那碗红豆汤,若无其事的舀起一匙送进嘴里。 害羞归害羞,樱可没忘了红豆汤,一脸肉疼地叫道﹕「老师,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不懂欣赏就别糟蹋她的宝贝,她可是特意留着当夜宵的﹗ 不一会红豆汤已见底,老实说这味道腻得舌头也麻了,但看着丫头不舍的眼神,甫进病房就看到某人比他来得更早的怨气终于得到纾解。 「身为木叶的忍者,妳忍心看着不眠不休,辛勤工作的火影大人饿着肚子?」 什么木叶火影的大帽子一顶顶压下来,她还能说什么?只好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把心爱的红豆汤吃得半滴不剩。 「那是陆明君带给我的﹗」 「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给妳带红豆汤。甜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一天一碗就够了。」这笨丫头,要是有人天天给她一碗红豆汤,只怕不出一个月她就被拐跑了。 她噘了噘唇,语气里满是怀疑,「老师这么忙,要是忘了给我带红豆汤怎么办?」 这丫头都在瞎操心些什么?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总之木叶一天不倒,都不会少了妳的红豆汤。」 这是什么逻辑?红豆汤竟然跟木叶的存亡沾上边了? 「特大号的?」她讨价还价。 「特大号的。」卡卡西垂眸掩去眸底的情绪,将她受伤的右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掌心,轻轻摩裟。「所以,不准吃别人带来的,这是火影的命令。」 有免费的红豆汤可吃,樱自然不会纠结为啥不能吃别人带的。所谓的「火影的命令」是什么也不重要,只要老师别忘了供应红豆汤就好。 ☆、十六岁(二十九) 见卡卡西抓起她的手把玩着,丝毫没有动身离去的意思,樱忍不住提醒道﹕「你该回去了。」在这里逗留这么久,办公桌上肯定堆满了文件,再不回去处理,今晚还要不要睡? 她这么一催促,卡卡西倒是想起有话要说。 「还疼吗?」语气温和,那双半垂的瞳眸却射出不相符的锐光。 「不动就不会痛,这点伤算不上什么。」 卡卡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比起昏迷的时候,她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些,却还是带点病态的苍白。静音跟他说过,樱还未完全掌握到百豪之术,胡乱使用身体未必承受得了,如今她的过度虚弱就是后遗症之一,更严重的后果就是会缩短寿命。 想到她用怎样的心情挡在他面前,不惜伤了佐助也要保护他,身为老师他本该对她的成长感到骄傲,可他却只感觉到心疼不舍。 指尖隔着纱布,轻轻划过她一身斑驳的伤口。虽然是轻伤,但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部位,不管躺着还是坐着都是折磨,偏她还能没心没肺的笑着。 他皱了皱眉,伸指弹了弹她的额,「要是留下疤痕,小心我不要妳。」 「忍者哪有不受伤的?老师太大惊小怪了。」她摸着额,嘟嚷道﹕「再说老师受伤哪一次比我轻?你身上满是疤痕,还不是我勉为其难收了?」竟然还敢嫌弃她﹗ 这程度的伤的确算不了什么,要是换了伤在他身上,他连眉都懒得挑。但她不一样,他连丁点的伤都不愿让她受。 「老师,」她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有些顽皮地点过他眉间,像是抚平折皱又像是故意隆起更深的沟壑,「原本看着就不年轻,现在更老了。」 他握住她的手,动作很是轻柔,语气却难得认真﹕「以后别乱来了。」 「我才没有……」故意扯开的话题被拉回,樱无奈只能小声嘀咕。每次他露出这种眼神就意味着没商量,但事关他的安危,她也无法轻易妥协。 「关于百豪之术,我已经听静音说过。」他看着她微微嘟起的红唇,「在完全开发好之前,都不许再用了。」知晓以她的性子不可能答应完全不用,但卡卡西也有自己的法子逐步改变她,所以尽管心中略有不悦,他的语气还是一如平常温和。 将他的担忧看在眼里,纵使再想嬉笑掩过,但那微垂的眼帘在日光下拉出长长的剪影,纹路细浅,却透出说不清的沧桑。 心脏有些柔软的疼。 卡卡西见她神色略有动摇,也不再逼迫她。他小心避开她身上的伤口,将她轻轻抱入怀中,「笨蛋。」 被熟悉的温暖气息包围着,她感到无比安心,慢慢的一股倦意上涌,她倚在他胸前蹭了蹭,眼睛半睁半合,轻声呢喃道﹕「我爱你。」 呼吸窒了窒,全然没料到少女突然这般认真向自己告白,心里不是没有愉悦暖意,倒是那抹怅然若失的不确定莫名扯痛了神经,即便是对上那么一双半合的明净眼睛,也觉难以迎视。 手臂微弯,将少女拥得更紧,让她贴近自己的胸膛,微失规律的心跳取悦了少女,却也惊扰了他的思绪。 「嗯。」 ——这是他仅能给予的回应。 ☆、十六岁(三十) 卡卡西离开病房,走了几步才发现风户陆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六代目,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语气依旧不改恭敬,陆明眸里却透出不相衬的凌厉之色。 卡卡西并不喜欢在人前暴露真实的情绪,即使亲近如樱,他也习惯在她面前掩饰心绪,尽量只展现出温和包容的面貌。想到自步出病房,自己亟欲掩饰的一切全都落入陆明眼里,他不禁生出一股被窥探的恼意。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待在这里的要是根的杀手,他有几条命可以丢? 卡卡西收敛心神,随陆明来到医院天台。 「我知道我没资格过问您的私事,但事关樱,请容我问一句﹕您到底以何种心态对她?」 陆明离开樱的病房后,探望因任务受伤的信之,逗留了一会,估摸着卡卡西该已离去,打算跟樱多聊几句,却意外的在门外听到樱和卡卡西的对话。 那次在雨中,他已隐约猜到两人的关系不单是师生。樱眼里的爱恋似要满溢而出,而卡卡西的眼神却过于理智,没有半点深陷其中的狂热。当他目睹卡卡西离开病房时眼里泛起的迷茫之色,心里的猜疑终于得到证实。正常的恋人在听到伴侣说「我爱你」之后,不可能会露出这种表情。 最糟糕的假设是卡卡西对樱并无男女之情,但看他步出病房时那无法掩饰的复杂神色,倒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这问题直戳卡卡西痛处,眸色微沉,他淡淡的道﹕「既然是私事,我似乎并无向你解释的必要。」 「既然六代目不愿回答,那让我猜猜看。您就像宠爱一个孩子,她想要,您就给?您确定这就是她想要的?」 换了在一小时以前,卡卡西绝不会将陆明这番话放在心上,但如今他不确定了。 他可以给她别人无法比拟的宠爱,却连一句简单的「我也爱妳」也说不出口。从前他不懂被爱的感觉,这几个月透过她的眼神,她的一举一动,总算知晓了宠溺和爱的区别。 即使他将全世界捧到她面前,要是无法报以相同的热情,那对她也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一次还好,要是两次三次,他也没法回应她的爱语,她早晚会看出不对劲来,只怕那时再做什么都迟了吧?仅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卡卡西已经忍不住握紧了拳。 陆明清楚地瞧见卡卡西眸里乍现的阴霾,多少能猜出他的想法,不禁暗叹口气。 几近无所不能 的六代目竟然不知道这种不想放手的感情是什么,希望这次他下的猛药有效。 陆明和卡卡西各自出神,并没有发现那抹藏匿在门后,抖个不停的身影。 ☆、十六岁(三十一) 相隔不足二十四小时,再次看到黑瞳里熟悉的温和笑意,以及他手中提着的红豆汤,樱微弯的嘴角呈现出僵硬的弧度。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去叫医生……」 卡卡西刚放下红豆汤,正打算去叫医生,樱已跳下床,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她全身都是伤,蹦跳着下床,还抱得这么用力,伤口八成要迸裂了。卡卡西握住她的肩,想将她稍稍推离一些,却被她勒得更紧。他无奈地轻叹,只好抱住她的腰,将她放在床上。 「不知道你热情欢迎的对象是我还是那碗红豆汤?」嘴上调笑着,那只锐利的黑瞳却无一丝遗漏地检视她身上的纱布有没有渗出红丝。 她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不放,他轻抚她的颊,低声哄道:「乖,先放开,等会爱抱多久都随你。」她看上去虚弱得彷佛随时会倒下似的,卡卡西整副心神都放在找医生上面,并没有发现她眼里的异常情绪。 「不要走……」她那紧紧攀附着他的姿态,绝望得彷佛这是最后的拥抱。「卡卡西,我爱你。」 此刻两张脸的距离不足一指之遥,女孩看清了卡卡西眼中的惊讶和犹豫,仅是一瞬的情绪变化,已经足够让她明白很多事情。 其实要懂的,昨天她都弄懂了。她只是不甘心,那彷佛能将她完全包容的温柔,专属于情人间的亲昵,怎么可能只是老师对学生的溺爱? 卡卡西微微一愣,想要调笑几句却发现了少女眼里的悲伤。他随即反应过来,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下,冷涩的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即使只有一次,也想那样叫叫看。」她收回双臂,缓缓向后退,脸上绽出一抹笑,那笑容却比哭更难看。 她都听到了?昨天他跟陆明的对话。 一股强烈的恐惧逼使卡卡西想牢牢抓住些什么,然而伸出的手却被她拍开了。她软弱无力的抵御当然不可能阻止他,真正让他住手的,是她眼里的决绝。 「老师是怎么办到的?即使不喜欢我,也可以像情人一样紧紧拥抱我。」怪不得他从不对她说自己的事,怪不得那天晚上他忽然停下来,怪不得他从来没有响应她的告白……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让她走进他的心。 卡卡西命令自己保持镇静,刚进门那充满依恋的拥抱证明她还是深深喜欢着他,只要她不想离开,他就不一定会失去她。 看着这个连眼睛都掩饰不住苦恼和害怕的男人, 樱莫名有些想笑,但还没扬唇,视线已经模糊不少。她曾经在他身上看到无限憧憬的未来,幻想着到他白发苍苍颤颤巍巍手拿拐杖那时,她会扶着他走每一步路,到那时他就会全心依赖她了吧。 从没想过那些让她睡着都会甜笑的美梦,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责任,一种负荷。就像他要保护木叶的每一个人,选择当上火影那样,他想让她得到幸福,就忽略自身的感情,完完全全地响应她。 她要,他就给。 仅此而已。 「老师在接受我的告白之前,有否想过以后也许会遇上喜欢的人?」 「不会有那样的人。」卡卡西凝视樱,眸里是不容忽视的认真。 「老师才三十岁而已,怎么能确定不会爱上谁?要是那人真的出现了,老师打算怎么办?」 「我绝不会离开妳。」卡卡西没有深究这句话为何脱口而出,但自然得好似他本就该待在她身边,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 「老师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决断,是将我置于何地?」樱摇头笑了笑,道﹕「我要调任边境,即日生效。」 卡卡西握了握拳,沉声道﹕「我不会同意的。」 「我从没听过主动要求到边境的申请会被拒,当然也不准备接受拒绝的答案。如果我非要走,六代目大可以用武力拦着我。」碧眸里满是坚决。 「六代目」三字狠狠刺痛了他的心,连老师也不愿意叫了吗?更让卡卡西感到心痛的,是她字字带刺的语气,那是自七班组成以来从未有过的。 卡卡西盯着那双倔强却犹带一丝闪烁的绿瞳,心里纵有百般不愿不舍,却仍只是苦笑﹕「妳明知道我不可能对妳动武。」 若是平日,那么一句无奈又充满宠溺的话语,早就让她笑着扑到他怀里,如今她却只想移开视线﹕「谢谢六代目成全。还有樱已无大碍,相信再过几天就能出院,还是不耽误六代目工作了,请回吧。」 刻意冷漠的语气虽不难看出她的伤心在乎,但知晓以樱的脾气,此刻怕是再也听不进去什么了。卡卡西轻轻一叹,语气如常温柔﹕「我还会再带红豆汤来的。」 「如果只是以老师的身份,还是请六代目不要了。」樱揪紧了被单,没有转头看他,「六代目以前不也没有那么对待过住院的鸣人和佐助君?」 呼吸一窒,卡卡西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只见她低着头伸手拉过被子,连看也不看桌面上的 红豆汤便躺下背对着他,那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背影让他不得不合上嘴,静静掩门离去。 直到脚步声走远,少女才露出那张已满是泪痕的脸,泪水不断簌簌落下,似是要把内心的悲愤宣泄干净般用力决然。 ☆、十六岁(三十二) 在准备启程前往木叶边境的前夕,樱毫无预警的病倒了。 基于没有病人会相信不健康的医生,当上医忍以后,她格外注重健康,几年来纵是偶有小病,也是很快痊愈过来,发高烧还是头一遭。 也许是太久没被病痛折腾,脑袋那彷佛被数根针无情地扎入的疼痛,以及浑身发软,快要烧起来的虚脱感让她禁不住想哭。 她讨厌这种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她脑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不自觉地揪住被单,待看见静音进来,才苦笑了下。 怎么可能会是他?他可是从不敲门的。 「静音师姐……」樱一开口便觉喉咙一阵火灼般的疼,耳中听到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 静音将手中的塑料袋放下,道﹕「妳别说话,躺着就好。我带了红豆汤来,要我喂妳吗?」 瞄到塑料袋上印着的店名,樱的心抽痛了下。这是她最喜欢的甜品店,这喜好只有一个人知道。她不记得用了多少词汇去赞扬红豆汤的美味,那人总是垂着银色的脑袋,一边懒洋洋的翻着手里的小黄书,一边发出「嗯嗯」的声音响应她。似是敷衍,却总是将那些微小得连她也几乎忘了的事,牢牢地记在心中。 如今想来,那些教她欢喜又安心的宠爱,不过是老师对学生的关心,是责任心使然。即使不是春野樱,也会得到同样的待遇。 樱摇摇头,握紧双拳道﹕「我没胃口。」 静音瞧见师妹眸里的抗拒之色,暗叹口气,「六代目已批准妳调任边境的申请,职位是医疗组组长,等妳身体恢复便正式生效。」 这几天樱在思考到前线去的各种办法,构想里却从没有六代目允许调任这假设。 从前一起出任务,她往往认不清敌人的模样,只看得见他打飞敌人的高大背影。她曾不止一次抱怨他过盛的保护欲,觉得自己被他小看了。 如今得偿所愿,她紧捏住那份薄薄的调任书,心里竟没有半丝喜悦。 她的心彷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住,稍一用力便疼痛难当。不过她相信这痛就跟伤病一样,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守护木叶,才是她唯一该关心的事。 吃了静音喂的药,不久药效发作,粉发少女沉沉睡去。朦胧之间,她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覆在额上,轻轻为她拭去汗珠,动作带着浓浓 的温柔,彷佛她是被捧在手心呵疼的宝贝。 静音师姐的手有这么大吗? 黑短发女子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站在床边的银发男人拉起被子,细细检视少女身上的伤,那些细碎的伤口愈合了大半,只余右手还裹着厚厚的绷带。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目光柔和。 虽是心疼她的难受,但不得不说这病倒是来得及时。不然以她的性子,哪会耐心等伤好了再去边境? 要是没有这场病,就算要把她关起来,他也不会让她有受伤的机会。 ☆、十六岁(三十三) 木叶接连失去两任火影,对内有根作乱,对外面对各国侵袭,自卡卡西上任起便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间。 由宁次率领的边境守备军有如木叶的要塞,半步不移的守在最前线,被称为最接近死亡的部队。 几乎甫踏足营地,樱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紧张气氛。 本以为拿着调任书前来,起码要数天时间才能使医疗组的成员接受自己,想不到迎接她的是一双双闪着崇拜光芒的眼睛。 医疗组的少女们完全不掩饰对樱的好感,把她团团围住,樱前辈前樱前辈后的唤个不停。 「樱前辈,听到妳要调任医疗组的消息,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平常在医院里只能远远的看着妳,总算有机会共事了。」 樱惊讶之余,也有点不知所措。她本以为身边的纲手、鸣人和卡卡西才是焦点所在,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同辈之间的英雄人物。 「六代目是妳的老师吧?他看上去比五代目要随和些,但感觉一样可靠呢。好像只要追随着他,就什么都做得到。真羡慕樱前辈,像六代目那样充满智慧的人,每天听他说话,一定获益良多。」 距离产生美果然是至理名言。要是被她们知道现任的火影大人除了公事之外,说的几乎都是废话,一定会幻想破灭。 想起那张熟悉的笑脸,樱的唇角微微一扬,复又苦涩地抿起。 樱用了半天时间熟悉医疗组的运作后,作出各种改动,首先是清除营地附近的杂草,以防蛇虫入侵。第二是制造木牌子放在伤者旁边以兹识别身份。第三是重新分配工作,由经验较丰富的医忍分辨伤者状况,伤势严重者优先处理,轻伤者暂缓处理。 医疗组的成员似乎都不善长治理毒伤,等樱把中毒的伤者都治好,已是凌晨时份。 樱看着那些伤者摆脱痛苦折磨,在帐篷里安然入睡,这些天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果然,这里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这时宁次来到医疗组,听完樱的报告,冷淡的白眸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医疗组有妳坐阵,我可以放心了。」宁次看了一眼樱略带疲色的脸,淡淡道﹕「身为组长的妳不休息,组员也不会放心休息。」 「抱歉,是我有欠考虑了。」樱看到还在工作的少女们,不禁叹了口气。 宁次示意身后的部下将被子交到樱手中。 樱接过被子,问道 ﹕「这里有两床被子,不是每人只能分配到一张被子吗?」 「妳的伤才刚好,还是注意保暖比较好。身为医疗组组长,请妳不要忽略自己的身体状况。」 看着宁次逐渐远离的背影,樱心里有一丝疑惑。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一天内宁次怎么来了两次?他说这么多,是想让她注意休息吧? 她比常人畏寒,要是盖着那张薄薄的被子肯定睡不着,还好宁次想得周到。从前相处的机会不多,还以为寡言的宁次个性偏冷,没想到是这么体贴的人。 「这是边境送来的伤亡报告……」 静音瞄了卡卡西一眼,注意到一向冷静的六代目神色未变,只是他手中那份可怜的文件快要化成纸碎了。 「六代目放心,名单里没有医疗组的成员。」静音自作主张地补上一句。 静音报告完毕便退了出去,卡卡西闭了闭眸,模仿那只顽皮的手,轻轻抚平眉间的隆起。 第三天而已……想到或许有一天他会在那份报告中听到「春野樱」这名字,火影该有的冷静便荡然无存。 他是个不及格的影。 ☆、十六岁(三十四) 连绵不绝的小战事让医疗组陷入一片忙乱之中,每次看到伤者痊愈,樱便会越加认真地投入工作之中。医忍的工作需要高度的集中力,那让她无法思及其他,连日来的忧愁也抛诸脑后。 然而当夜深人静,那抹身影仍是占据着她的心。她无法不去想他是不是又看文件看到忘了吃饭,要是累得睡着了,又有谁可以帮他盖被? 担忧和思念像蚂蚁般啃噬着她的心。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待在卡卡西身边,即使她的爱或许一辈子都得不到响应。 只是这个男人自她天真无知的年代便为她撑起一片天,甚至任她予取予求,若他知晓她仍旧恋着他,定会想尽办法满足她,哪怕忽视自己的欲望念想,可她怎么能自私地夺走他爱人的机会? 她不能回去他身边,就算以学生的身份也不能。在他找到真正所爱之人前,他们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便好。 在医疗组里待了十多天,慢慢的樱只觉得无力。木叶的同伴重复着受伤,被治好,再次受伤的循环,在死亡的威胁下挣扎求存。战事一天不结束,这些苦难便会无止境的延续下去。 要保护同伴不受伤害,比起待在医疗组,到前线才能解决问题的根源所在。 樱向宁次提出想到前线参战的请求,还没收到回复,第二天便传来卡卡西到边境视察的消息。 身为医疗组组长,樱避无可避,必须随宁次等人面见火影。耳边是宁次报告的沉稳声音,樱却一字都听不进耳里。 不过是十多天没见,卡卡西整个人瘦了一圈,被黑色面罩包裹着的脸形变尖,眼角细纹的加深让那张原来就不年轻的脸更显沧桑。 此刻她才深切的感受到,她那强得彷佛不会倒下的老师身上早已染满了岁月的痕迹。 樱的心一酸,只看了一眼便垂下头,并没有发现卡卡西趁在场的人不注意时,视线总会不着痕迹的扫过她。 卡卡西嘉许了宁次和众人的表现,各组组长一一报告后便离去,到最后只剩下樱、宁次和卡卡西三人。 「樱,妳向六代目解释一下医疗组里新定立的救治流程。」宁次说完,也不等樱反应,便步出帐篷。 帐篷的门帘落下,宽敞的空间瞬间收窄,在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樱彷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暗暗握了握拳。他是火影,她是医疗组组长,向他汇报工作是她的责任,容不得她逃避。 就在樱思考着如何扼要地概括医疗组的运作时,卡卡西退后了几步,将两人之间本就不近的距离拉得更远,这安全距离令樱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听宁次说,妳调任以后,医疗组的效率显著提升了。」 没有摸她的头,也没有笑着夸她,完全是上司对下属说话的口吻,冷冷淡淡,不愠不火。 樱讶异于卡卡西公事公办的姿态,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要是他像从前那样温柔地说话,她一定会受不住的。因为如今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温柔。 樱收敛心神,仔细地解释她为救治流程所作的改动,并报告伤者的数量及状况。 「医疗组人手不足?」卡卡西忽地插入一句。 樱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卡卡西的目光掠过她那只裹着雪白绷带的右手,淡淡的道﹕「妳的伤还没好,是查克拉使用过度了?」 虽说伤势并未恶化,但这阵子天天使用查克拉,右手的伤口难免迸裂开来,以致这伤反反复覆的就是痊愈不了,就如同她心上的伤,依旧疼痛难当。 「既然人手充足,妳该让自己的伤尽快好起来,而不是多制造一个伤者,加重医疗组的负担。」 「……我明白了。」 看着她乖乖听训的模样,深邃黑瞳里闪过一抹隐晦的笑意。「情报显示边境的战事会不断增加,我希望妳能一直待在医疗组里。」 与其说是咨询,这语气更接近命令。樱有点懊恼,何以卡卡西可以淡定地以火影的口吻跟她说话,而她却这么沉不住气,就这样看着他也紧张不已? 樱吸了口气,道﹕「我想到前线参战。」 「这是战争,不同于妳以往执行的任务,要是妳没有杀敌的觉悟,就不要上战场。」 樱咬了咬唇,卡卡西说的她都懂,要是杀敌之心不够坚定,等于间接加重了同伴的负担,再说要是因为一时心软身陷险境,这里可没有第二个旗木卡卡西,无时无刻都在护着她。 虽然不服气,但理智告诉她,卡卡西说的都在理,比起上前线杀敌,她更适合待在医疗组里。 见樱不再坚持,卡卡西暗暗吁了口气,深锁的眉心缓缓松开。 「六代目,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卡卡西忍不住多看一眼那张倔强的脸,尽管她回避着他的目光,脸上的挣扎倒是掩饰不去。犹豫片刻,他轻轻应声任 她离去。他还不能操之过急。 那抹墨绿色的身影几乎在他松口的剎那便逃到帐篷之外。 樱步出帐篷,按着胸口吁了一口气。 他没再拥抱她,也没再说「妳明知道我不可能对妳动武」那种会动摇她决心的话。 这样最好不过了。 ☆、十六岁(三十五) 卡卡西站在守备军营地附近的高地上,居高临下地观看着营内情况。此次视察基本接近尾声,以火影工作之繁重,他断不可能在边境逗留太久,何况这一来一回怎么也要数天。 宁次安排好下次作战所需,才慢慢走近卡卡西身边,却见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医疗营的方向,不由在距离他几步之遥处驻足。其实从卡卡西嘱咐他盯紧春野樱起,他多少也猜出些什么,直到不久前告知卡卡西关于樱提出到前线参战的事,卡卡西亲自赶来,宁次才算是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尽管并不作他想,可这种事不多不少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那么想着,宁次已经注意到有暗部来到身后不远处,想来也该是催卡卡西回去了,他又看向卡卡西,压低声线道﹕「只要她待在医疗组的范围内,我就能确保她的安全。」保护医疗组本就是他的职责,如今知晓樱对卡卡西的重要性,宁次更是坚定了几分。 卡卡西并不感到惊讶,在托付宁次那刻起,他已料到宁次会猜出他和樱的关系。樱如今处处拒绝他的关怀,要是没有静音或是宁次代为照顾,他怎样都无法放心。 卡卡西看着神色认真的宁次,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以樱的个性,不会安份地待在医疗营,也是意料中事。要是他用恋人或老师的立场制止她到前线去,一个不好,反而会让她更执着于到前线参战。幸好她生了一场大病,伤势好了才出发到边境去。他顺势以火影的身份压她,动之以理,让她意识到这行动会连累别人,她才会真的放弃。尽管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加重宁次的负担,但宁次的保证是如今唯一能凭恃的东西,他实在拒绝不了。 如果可以,卡卡西真不想让樱去边境。这孩子决定了的事,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以往他是唯一能勒住她的马缰,可如今她再也不愿意听他的了。 分开的日子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心她的安危。即使他的本意是给她最好的一切,即使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到头来却让她露出脆弱又伤心的表情。 就在这时,樱撩起门帘步出医疗营的帐篷,小脑袋四处张望似在寻找着什么,视线却不期然与卡卡西对上,他才觉得有些窃喜,少女已经飞快地移开目光走向别处。 微微上挑的眼帘不自觉地耷拉下来,或许连卡卡西都没发现自己脸上的落寞,宁次却把一切看在眼里,暗自一叹﹕「六代目,暗部已候多时。」 直到少女的背影没入另一顶营账,卡卡西才收回视 线﹕「嗯。」转身欲走,却还是忍不住在经过宁次身前时低声说了句,「拜托你了。」 拜托你了,一定要让她活着。 ☆、十六岁(三十六) + 《空花》同人本二刷預售ing 卡卡西离去后又过了几天,静音紧接着来到边境,细心地检视樱的伤口,为师妹重新包扎。看到那久久未愈的伤口,难免叨念几句「伤好之前不要再使用查克拉」云云。 即使并不打算照做,樱在师姐面前,还是摆出了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伤口经静音治疗后已恢复良多,樱活动一下右手。师姐来这儿后,并没有找宁次,可见是专门来找她的。 樱想了想,忍不住问道﹕「老师……他还好吗?」其实她想问的有好多好多,他三餐有照常吃吗?晚上睡得好不好?怎么会瘦了这么多? 静音深深地看了樱一眼,道﹕「六代目病倒了。」 碧眸里闪过一抹担忧,樱难掩脸上焦急,「严重吗?老师最讨厌吃药了,师姐要盯着他把药吞下,不然他会把药藏起来不吃的。」 「我已开药给他,也确定他服下了。不过……」 「不过什么?」樱的心提了起来。老师的恢复力一向不错,就算生病也很快好起来,听起来这次病得不轻。 静音暗暗观察着樱的反应,发现樱对卡卡西的关怀并不寻常。回想樱和卡卡西待在一起的亲昵气氛,越发确定两人的关系不单是师生。 少女的声音透着一丝慌张,静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不晓得樱如果看见此刻自己眼底的情绪会作何感想﹕「这是心病,吃再多的药也没用。」本来只觉得卡卡西对樱有些过于紧张,可现在看来,这两人根本就是同样的问题。思及此,静音忍不住叹了口气。 心病?这个似是而非的诊断让樱愣了又愣,半张着嘴却不知要问些什么才好。 「自从你去了边境,他没有一天放得下心,眨眼已经瘦了一大圈。」静音顿了顿,「每次听取边境送来的伤亡报告,都把手里的东西捏紧,我都没少因为这样重新印文件。」 樱不自觉握紧双拳。 「妳生病的时候,六代目特地到边境找宁次,之后妳的调任书就下来了。」 毋须进一步点明,樱已懂得静音的意思。原来卡卡西在同意她到边境以前,事先已找宁次打点一切,那些与宁次作风不符的行为亦全都得到了解释。 她以为自己生病的时候,卡卡西没有出现,还有在边境里公事公办的态度,就是同意分手的意思,却没想到那都是为了保护她。 「可能我说这话不太恰当。」静音意有所指地道﹕「六代目是木叶的支柱, 不管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他早日药到病除。」 看来静音师姐已知晓她和卡卡西的感情,樱的心一阵忐忑,坦白说她还未做好见卡卡西的心理准备,但更多的是对他病情的关心。 她本就没有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要是卡卡西需要她,她也想照顾他。再说木叶需要卡卡西,这不是她耍任性的时候。 这么一想,樱打定了主意,「明天我跟宁次君说一声,回木叶一趟……看看老师。」如今医疗组的工作上了轨道,也不是战情最吃紧的时候,一来一响应该也不会对宁次造成困扰。 静音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我先启程回去。」 静音离去后,樱与医疗组的少女们做好工作交接,再把忍具包收拾妥当已是凌晨时份。 「樱小姐﹗」 帐篷外的一声呼唤划破了宁静的夜,樱放下忍具包,撩起门帘,只见一名戴着木叶护额,身穿墨绿军装的男子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了?」樱冷静地问。 「我发现了一个伤者……」 莫非有遗漏的伤者? 「请你带路。」 急于救人的樱随着那男子走往不远处的森林里,那是白天的战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远离了医疗营。 奔走了一会,樱渐渐感到不妥,就在这时,几抹黑影从前方暗处走了出来,樱警戒停步,却惊闻后面也有缓慢接近的脚步声,显然已成包围之势。 樱皱眉,微微抬步欲跃,这几人已闪身逼近她旁侧,眼看着再无突围之机,她冷声问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抹黑影听到她平稳的语调,竟然赞道﹕「年纪小小已如此冷静,不愧为旗木卡卡西的学生。」 一片漆黑之中,樱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看得到那双在黑暗中闪着冷光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一如初见时的佐井。 「根?」 「好聪明的小姑娘。不想受伤的话,就随我们走。」依旧是冷冰冰的,不带半点感情的语调。 「为什么?」她可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们何以大费周张的抓走她? 「我想知道旗木卡卡西愿意为他最重要的学生做到什么地步。」 樱只觉浑身发冷,他们是想利用她要挟老师? 她垂下头,眸光一闪,装出无奈的表情,「看来我已没有选择,只要你们不 杀我,我就随你们走。」 感觉到其中一人的身体放松了戒备,仅是一秒,樱已闪身一拳轰过去。那人本能地避开,樱突破了包围网,往外面冲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奔跑着,没入了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 没有人知道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再见过春野樱,她彷佛完全从地平在线消失了一样—— 十六歲完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因為電腦壞了,很久沒來更文 另外宣傳一下: 樱中心同人本《茜空》(幻姆合本)+《空花》《赤菽》再刷~~于淘宝预售ing~~ 详情请戳:http://tieba.baidu/p/4658695518 有兴趣买本的亲请在任意一篇文留下邮箱,我会把淘宝连接发给大家的谢谢 ☆、十七岁(一) 十七岁 距春野樱失踪至今已过了十数天。宁次在边境展开地毡式搜索,几乎挖地三尺,却是一无所获,粉发少女彷佛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蒸发了,连一丝线索都没遗下。 急遽的脚步声响起,静音快步走进办公室,呼吸略微不稳。 「六代目,两位顾问求见。」 一般除了动摇木叶根本的大事,两位顾问也不会明着干预,如今一同到访,是为了何事? 微垂的眼帘掩盖了卡卡西眸里的情绪,他的视线甚至没离开过手中的文件。「请他们进来。」 追随卡卡西已有半年之多,静音渐渐熟悉他的作风,听着他沉稳的语调,几乎可以确定他早就料到顾问会来,又或者说他们会来是他一手促成的。 静音招呼顾问坐下并奉茶,两人却一动不动,看也没看那两杯泛着热气的茶,只是居高临下的盯着卡卡西看。偷瞄到两人阴沉的脸色,静音不禁暗暗为卡卡西担心。她默默的带上门,垂眸立在卡卡西身后,无言的表示支持。 「两位的答复?」卡卡西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文件,并没有起身或请两位顾问坐下的意思。 「卡卡西,别太过份﹗」转寝小春斥道。 「这就是两位的答复?」卡卡西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那我给两位三天时间,找出接任人选。」 静音忍不住抬头看了卡卡西一眼,接任的人选,是指接任火影吗? 「这是要挟?」水户门炎半垂的眼一抬,身在高位已久,老人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卡卡西笔直的迎视水户门炎犀利的视线,似轻嘲勾了勾嘴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桌面,语气平静﹕「至少,这一刻还不是。」 转寝小春皱眉道﹕「如今木叶正值最艰难的时期,单是应付边境的侵略几乎已动用了所有人力,这不是我们打压根的好时机。一个不好,只会腹背受敌,你是火影,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 「我并没有要打压根。」黑瞳里划过一抹晦暗的冷光,「我说过了,我只想要回她。」 水户门炎与转寝小春对视一眼,「这事不一定是根干的。」 「敌人不可能对医疗营的位置了如指掌,也不会为了拐走她而冒险闯进守备军范围内。能在木叶境内来去自如,悄无声息的诱她远离医疗营,除了根之外还有谁?」 规律的轻敲声倏地 静止,轻描淡写的嗓音转沉,如寒冰破开,卡卡西冷冽的目光直扫向两人,黑瞳似漾起或暗红或墨黑的漩涡,诡异慑人。 静音听到这里,稍微明白了点。卡卡西怀疑是根抓走了樱,要求顾问一同向根施压,逼根交出樱。 「春野樱要是落在根手中,根早已找上你。如今根尚未有行动,她很有可能不在他们手里,或者她已经……」 水户门炎没有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意思谁都懂,静音的心一紧,只听得卡卡西沉稳的嗓音铿锵有力地响起﹕「那也不能证明她没有落在根手中。」 樱落在根手中,虽然免不了受苦,但已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她还活着。至于水户门炎没说完的可能性,他连想都不敢想。 「我们都知道你很疼春野樱,但如今你身为火影,私人感情什么的比得上木叶村,甚至火之国吗?」 「我只要一个答案﹕是否把她交出来。」 两位顾问沉默不语,温和随性的卡卡西看上去比顽固的纲手好拿捏,然而他一旦执意而行,却比纲手要难搞的多。 昨天卡卡西已下了最后通牒,要么把春野樱还给他,要么他卸任,自行想法救人。 某种意义来说,他们偏向起用团藏当火影,他有野心,与他们理念相同,要操控并不难。倒是纲手和卡卡西这种看淡权利欲的人,根本不可能乖乖当扯线傀儡。但偏偏纲手和卡卡西才是最被木叶民众信任的影。 木叶已受不起再失去一位火影的打击,再说也没有比卡卡西更适合的人选了。 两位顾问互望一眼,道﹕「仅止一次。」 目送着顾问和静音分别离去,卡卡西总算放松绷紧了一天的表情,伸手想以看文件来平复早已杂乱不堪的思绪,耳畔却响起熟悉的责怪﹕「总是顾着工作很快老的哦」,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静音沏好的茶正飘着缕缕白雾。 揉着太阳穴,拿过茶杯送到嘴边,扑面而来的清香却无端让他升起更多烦躁,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一天,只要再一天,就能把她要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樱中心同人本《茜空》(幻姆合本)+《空花》《赤菽》再刷~~于淘宝预售ing~~ 详情请戳:http://tieba. baidu/p/4658695518 有兴趣买本的亲请在任意一篇文留下邮箱,我会把淘宝连接发给大家的谢谢 ☆、十七岁(二) 位于地下第二层的审讯部终年不见阳光,一片寂静之中,间或传来一阵□□哀嚎,断断续续然后戛然而止,如同倏地断掉的琴弦,教人不寒而栗。 静音跟在卡卡西身后,甫踏上阶梯,一股呛人的霉味与血腥味随即扑鼻而来,饶是她早习惯了血腥味,踏进这充满压迫感的地方,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 外面刚下了一场雨,鞋子踩在石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彷佛直踏在人心上。半小时前顾问跟卡卡西说根妥协并交出主谋,按理说卡卡西的怀疑得到证实,就只剩下从主谋口中问出樱的下落,她该感到高兴才是,为什么心里却无法克制的涌起一丝不安? 卡卡西的半边脸被黑暗淹没,看不清表情。到这里之前,他嘱咐她带上各种医药用品,即使他没多作解释,静音也能猜出他的想法。他是打算问出樱的下落后,一刻也不耽搁的赶去接回樱。樱落在根手中,不可能毫发无伤,要是受到虐待,静音真不敢想象卡卡西会做出什么事来。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好请求玄间同行。 走在最后的玄间本想说几句话缓和气氛,想到卡卡西此刻的心情,也就作罢了。 伊比喜打开门,空荡荡的牢房里只有一个垂着头,上身□□,四肢被拷在墙上的男人。 几盏油灯闪烁着暗黄的光,映得伊比喜脸上的伤疤更形可怖。 「六代目,要从哪里开始?」 要是忽略伊比喜取出各种刑具的熟练动作,他的语气就跟询问卡卡西晚餐要吃什么一样冷淡。 「我来。」 卡卡西踏前几步,越过了静音、玄间和伊比喜,摇曳的灯火忽明忽暗,一直波平如镜的黑瞳忽地漾出些森寒的斑驳。 男人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一张平凡得让人过目即忘的脸,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却教人心寒。 「六代目,初次见面。」 伊比喜乃拷问专家,单看此人的眼神,便看出一般的刑求不能奏效,正要说话之际,忽地寒光一闪,咚地一声,半截断指落地。 即使是伊比喜,也暗暗惊讶于卡卡西下手之狠,他从未见过一上来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用刑的拷问方式。 那人只是低哼了一声,脸上一片惨白,嘴角的笑意却不减丝毫。 鲜血沿着苦无的刃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点点殷红如花绽开。 「似乎出手太快了,下回我会放慢速度,让你好好 享受这感觉。」平静的嗓音不带半丝起伏,却教人毛骨悚然。「她在哪里?」 这平静中隐隐透出疯狂的卡卡西,玄间从未见过。 樱也许被动过刑,甚至受到更可怕的对待,在还没找到人以前,卡卡西压根不敢多想。而此刻罪魁祸首就在他面前,她的所在与之呼出,他迫不及待从这人嘴里挖出点什么,哪怕是牙齿。只不过——一丝诡异的笑意从卡卡西眼底划过,苦无尖端挨着男人嘴边已经淌出丝丝鲜血——只有舌头,他会给他留到最后一刻,因为他必须让他亲口说出她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樱中心同人本《茜空》(幻姆合本)+《空花》《赤菽》再刷~~于淘宝预售ing~~ 详情请戳:http://tieba.baidu/p/4658695518 有兴趣买本的亲请在任意一篇文留下邮箱,我会把淘宝连接发给大家的谢谢 ☆、十七岁(三) 见卡卡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玄间直觉便要阻止,「卡卡西,让伊比喜来吧﹗」 卡卡西充耳不闻,瞬也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不放,「你还有九次机会。」说着,苦无似有若无的滑过另外的手指。 「哈﹗」那人突兀的笑出声,道﹕「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话说回来,那真是个倔强的女孩。」 这句平常不过的话,轻而易举的将埋藏在卡卡西心底的恐惧推到崩溃边缘。 「什么意思?」静音的嗓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她的手指很漂亮,很细很白的一根,啪一声就折断了,就不知道是用苦无砍断,还是就这样拗断比较痛?她没有求饶,我们还能怎样?只能更用力地疼爱她了。」 牢房里落针可闻,静音胸口猛地一疼,眼里浮起一层水雾。她眨了眨眼,视线恢复明晰的时候,地上已躺着四根指头。 「把她还给我﹗」 男人并没有错过苦无颤动的刃尖,重重喘了口气,嘴角又浮起一抹笑,「四根手指换六代目你这个表情,物有所值。想不想知道我们用什么刑具招呼过她?」 握着苦无的手紧了紧,却还是止不住颤抖。 「卡卡西,冷静点﹗」玄间冲过来抓住卡卡西的手。 男人看着卡卡西,目光似带着些许怜悯,还有些看不清的东西﹕「她死了,伤重堕崖。」 卡卡西猛地抬起头,脸上有着掩饰不了的慌乱。 「至于用过什么刑,」男人咳了一口血,声音沙哑了不少,显然伤重濒危,「你如果找得到尸体,自然看得到。」 「……说谎,你说谎﹗」卡卡西猛地掐住男人的脖子,丝毫不顾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似乎唯有这样才能以死逼他收回刚才那番话,「我警告你别耍小花样,小心很多你从来没见过的酷刑用在你身上﹗」 玄间上前扯住卡卡西以免他真把人掐死了﹕「卡卡西,别这样﹗」说完,他眼里流露出一抹沉痛之色。 被掐得几乎无法说话,好不容易在玄间的拉扯下稍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看着这样的卡卡西,哪怕喉咙如火烧般灼痛,男人也掩饰不了笑意﹕「是真话还是假话以六代目的头脑应该不难分辨吧?」根从来不会放过有用的棋子。 死死瞪着那抹刺眼的笑,内心的愤怒仇恨已然无法遏止,握紧手中的苦无突地一刺,盯着鲜血从男人心脏迸涌流出,卡卡西仍然停不 下手里刺杀的动作﹕「你该死,你该死﹗」 牢房里绝望而无助的咆哮,彷佛永无终止。 作者有话要说:樱中心同人本《茜空》(幻姆合本)+《空花》《赤菽》再刷~~于淘宝预售ing~~ 详情请戳:http://tieba.baidu/p/4658695518 有兴趣买本的亲请在任意一篇文留下邮箱,我会把淘宝连接发给大家的谢谢 ☆、十七岁(四) 葬礼这天下着微雨,灰尘似的云堆满了整个天空。虽是初春,凉意还是直侵骨髓。绚烂绽放的花苞被雨水打落,和着淡淡的香无声飘散,支离破碎。 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在雨雾的包围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朦胧的悲伤。 金发少女跪在空无一物的棺木旁,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宽额头你敢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妳的﹗」 木叶里鲜少举行没有尸身的葬礼,这对一个忍者来说,是最不理想的生命终结式。 静音抬头望天,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融为一体。她和玄间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却一无所获。想起少女此刻正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陷入长眠,她不禁一阵难过。 静音把泥土撒在棺木上,环目四顾,并没有找到卡卡西的身影。 待在充满着她气息的秘宅里,卡卡西彷佛一回头便能看见忙进忙出的粉发少女,脸上那抹半抱怨半满足的笑。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厨房,视线刚触及厨柜和流理台便飞快地移开。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对准碗的边缘敲了敲,白色的壳裂开了一个口子,蛋黄全落在碗外。 盯着流泻在枱面上的蛋清和蛋黄半晌,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又拿起一个蛋,稍稍放轻了力度,但还是失败了。要是粉发少女在,一定会嘟着嘴推他﹕「啊﹗我的鸡蛋……你别在这添乱,快给我出去啦﹗」 拿起鸡蛋,放在碗边敲,蛋清再溢出……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多少遍,他没有印象,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少女灵巧利落的手法了,素有拷贝忍者之称的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无助。 盒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时才见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可见写纸条的人对他了解甚深。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凌乱,眼角微挑,戴着面罩,旁边是他不能更熟悉的字体—— 老师,你是家事白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打蛋的。不管再怎么饿都不能糟蹋粮食。要吃炒蛋也好煎蛋也好,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回来?她? 捏着纸条的指尖颤抖着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张纸条,眼睛一阵刺痛。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发疯了……葬礼这天下着微雨,灰尘似的云堆满了整个天空。虽是初春,凉意还是直侵骨髓。绚烂绽放的花苞被雨水打落,和着淡淡的香无声飘散,支离破碎。 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在雨雾的包围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朦胧的悲伤。 金发少女跪在空无一物的棺木旁,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宽额头你敢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妳的﹗」 木叶里鲜少举行没有尸身的葬礼,这对一个忍者来说,是最不理想的生命终结式。 静音抬头望天,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融为一体。她和玄间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却一无所获。想起少女此刻正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陷入长眠,她不禁一阵难过。 静音把泥土撒在棺木上,环目四顾,并没有找到卡卡西的身影。 待在充满着她气息的秘宅里,卡卡西彷佛一回头便能看见忙进忙出的粉发少女,脸上那抹半抱怨半满足的笑。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厨房,视线刚触及厨柜和流理台便飞快地移开。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对准碗的边缘敲了敲,白色的壳裂开了一个口子,蛋黄全落在碗外。 盯着流泻在枱面上的蛋清和蛋黄半晌,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又拿起一个蛋,稍稍放轻了力度,但还是失败了。要是粉发少女在,一定会嘟着嘴推他﹕「啊﹗我的鸡蛋……你别在这添乱,快给我出去啦﹗」 拿起鸡蛋,放在碗边敲,蛋清再溢出……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多少遍,他没有印象,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少女灵巧利落的手法了,素有拷贝忍者之称的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无助。 盒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时才见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可见写纸条的人对他了解甚深。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凌乱,眼角微挑,戴着面罩,旁边是他不能更熟悉的字体—— 老师,你是家事白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打蛋的。不管再怎么饿都不能糟蹋粮食。要吃炒蛋也好煎蛋也好,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回来?她? 捏着纸条的指尖颤抖着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张纸条,眼睛一阵刺痛。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发疯了…… 葬礼这天下着微雨,灰尘似的云堆满了整个天空。虽是初春,凉意还是直侵骨髓。绚烂绽放的花苞被雨水打落,和着淡淡的香无声飘散,支离破碎。 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在雨雾的包围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朦胧的悲伤。 金发少女跪在空无一物的棺木旁,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宽额头你敢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妳的﹗」 木叶里鲜少举行没有尸身的葬礼,这对一个忍者来说,是最不理想的生命终结式。 静音抬头望天,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融为一体。她和玄间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却一无所获。想起少女此刻正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陷入长眠,她不禁一阵难过。 静音把泥土撒在棺木上,环目四顾,并没有找到卡卡西的身影。 待在充满着她气息的秘宅里,卡卡西彷佛一回头便能看见忙进忙出的粉发少女,脸上那抹半抱怨半满足的笑。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厨房,视线刚触及厨柜和流理台便飞快地移开。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对准碗的边缘敲了敲,白色的壳裂开了一个口子,蛋黄全落在碗外。 盯着流泻在枱面上的蛋清和蛋黄半晌,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又拿起一个蛋,稍稍放轻了力度,但还是失败了。要是粉发少女在,一定会嘟着嘴推他﹕「啊﹗我的鸡蛋……你别在这添乱,快给我出去啦﹗」 拿起鸡蛋,放在碗边敲,蛋清再溢出……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多少遍,他没有印象,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少女灵巧利落的手法了,素有拷贝忍者之称的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无助。 盒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时才见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可见写纸条的人对他了解甚深。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凌乱,眼角微挑,戴着面罩,旁边是他不能更熟悉的字体—— 老师,你是家事白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打蛋的。不管再怎么饿都不能糟蹋粮食。要吃炒蛋也好煎蛋也好,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回来?她? 捏着纸条的指尖颤抖着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张纸条,眼睛一阵刺痛。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发疯了…… 葬礼这天下着微雨,灰尘似的云堆满了整个天空。虽是初春,凉意还是直侵骨髓。绚烂绽放的花苞被雨水打落,和着淡淡的香无声飘散,支离破碎。 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在雨雾的包围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朦胧的悲伤。 金发少女跪在空无一物的棺木旁,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宽额头你敢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妳的﹗」 木叶里鲜少举行没有尸身的葬礼,这对一个忍者来说,是最不理想的生命终结式。 静音抬头望天,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融为一体。她和玄间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却一无所获。想起少女此刻正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陷入长眠,她不禁一阵难过。 静音把泥土撒在棺木上,环目四顾,并没有找到卡卡西的身影。 待在充满着她气息的秘宅里,卡卡西彷佛一回头便能看见忙进忙出的粉发少女,脸上那抹半抱怨半满足的笑。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厨房,视线刚触及厨柜和流理台便飞快地移开。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对准碗的边缘敲了敲,白色的壳裂开了一个口子,蛋黄全落在碗外。 盯着流泻在枱面上的蛋清和蛋黄半晌,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又拿起一个蛋,稍稍放轻了力度,但还是失败了。要是粉发少女在,一定会嘟着嘴推他﹕「啊﹗我的鸡蛋……你别在这添乱,快给我出去啦﹗」 拿起鸡蛋,放在碗边敲,蛋清再溢出……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多少遍,他没有印象,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少女灵巧利落的手法了,素有拷贝忍者之称的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无助。 盒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时才见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可见写纸条的人对他了解甚深。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凌乱,眼角微挑,戴着面罩,旁边是他不能更熟悉的字体—— 老师,你是家事白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打蛋的。不管再怎么饿都不能糟蹋粮食。要吃炒蛋也好煎蛋也好,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回来?她? 捏着纸条的指尖颤抖着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张纸条,眼睛一阵刺痛。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发疯了…… 葬礼这天下着微雨,灰尘似的云堆满了整个天空。虽是初春,凉意还是直侵骨髓。绚烂绽放的花苞被雨水打落,和着淡淡的香无声飘散,支离破碎。 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在雨雾的包围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朦胧的悲伤。 金发少女跪在空无一物的棺木旁,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宽额头你敢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妳的﹗」 木叶里鲜少举行没有尸身的葬礼,这对一个忍者来说,是最不理想的生命终结式。 静音抬头望天,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融为一体。她和玄间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却一无所获。想起少女此刻正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陷入长眠,她不禁一阵难过。 静音把泥土撒在棺木上,环目四顾,并没有找到卡卡西的身影。 待在充满着她气息的秘宅里,卡卡西彷佛一回头便能看见忙进忙出的粉发少女,脸上那抹半抱怨半满足的笑。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厨房,视线刚触及厨柜和流理台便飞快地移开。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对准碗的边缘敲了敲,白色的壳裂开了一个口子,蛋黄全落在碗外。 盯着流泻在枱面上的蛋清和蛋黄半晌,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又拿起一个蛋,稍稍放轻了力度,但还是失败了。要是粉发少女在,一定会嘟着嘴推他﹕「啊﹗我的鸡蛋……你别在这添乱,快给我出去啦﹗」 拿起鸡蛋,放在碗边敲,蛋清再溢出……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多少遍,他没有印象,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少女灵巧利落的手法了,素有拷贝忍者之称的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无助。 盒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时才见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可见写纸条的人对他了解甚深。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凌乱,眼角微挑,戴着面罩,旁边是他不能更熟悉的字体—— 老师,你是家事白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打蛋的。不管再怎么饿都不能糟蹋粮食。要吃炒蛋也好煎蛋也好,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回来?她? 捏着纸条的指尖颤抖着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张纸条,眼睛一阵刺痛。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发疯了…… 葬礼这天下着微雨,灰尘似的云堆满了整个天空。虽是初春,凉意还是直侵骨髓。绚烂绽放的花苞被雨水打落,和着淡淡的香无声飘散,支离破碎。 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在雨雾的包围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朦胧的悲伤。 金发少女跪在空无一物的棺木旁,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宽额头你敢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妳的﹗」 木叶里鲜少举行没有尸身的葬礼,这对一个忍者来说,是最不理想的生命终结式。 静音抬头望天,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融为一体。她和玄间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却一无所获。想起少女此刻正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陷入长眠,她不禁一阵难过。 静音把泥土撒在棺木上,环目四顾,并没有找到卡卡西的身影。 待在充满着她气息的秘宅里,卡卡西彷佛一回头便能看见忙进忙出的粉发少女,脸上那抹半抱怨半满足的笑。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厨房,视线刚触及厨柜和流理台便飞快地移开。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对准碗的边缘敲了敲,白色的壳裂开了一个口子,蛋黄全落在碗外。 盯着流泻在枱面上的蛋清和蛋黄半晌,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又拿起一个蛋,稍稍放轻了力度,但还是失败了。要是粉发少女在,一定会嘟着嘴推他﹕「啊﹗我的鸡蛋……你别在这添乱,快给我出去啦﹗」 拿起鸡蛋,放在碗边敲,蛋清再溢出……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多少遍,他没有印象,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少女灵巧利落的手法了,素有拷贝忍者之称的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无助。 盒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时才见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可见写纸条的人对他了解甚深。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凌乱,眼角微挑,戴着面罩,旁边是他不能更熟悉的字体—— 老师,你是家事白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打蛋的。不管再怎么饿都不能糟蹋粮食。要吃炒蛋也好煎蛋也好,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回来?她? 捏着纸条的指尖颤抖着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张纸条,眼睛一阵刺痛。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发疯了…… 葬礼这天下着微雨,灰尘似的云堆满了整个天空。虽是初春,凉意还是直侵骨髓。绚烂绽放的花苞被雨水打落,和着淡淡的香无声飘散,支离破碎。 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在雨雾的包围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朦胧的悲伤。 金发少女跪在空无一物的棺木旁,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宽额头你敢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妳的﹗」 木叶里鲜少举行没有尸身的葬礼,这对一个忍者来说,是最不理想的生命终结式。 静音抬头望天,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融为一体。她和玄间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却一无所获。想起少女此刻正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陷入长眠,她不禁一阵难过。 静音把泥土撒在棺木上,环目四顾,并没有找到卡卡西的身影。 待在充满着她气息的秘宅里,卡卡西彷佛一回头便能看见忙进忙出的粉发少女,脸上那抹半抱怨半满足的笑。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厨房,视线刚触及厨柜和流理台便飞快地移开。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对准碗的边缘敲了敲,白色的壳裂开了一个口子,蛋黄全落在碗外。 盯着流泻在枱面上的蛋清和蛋黄半晌,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又拿起一个蛋,稍稍放轻了力度,但还是失败了。要是粉发少女在,一定会嘟着嘴推他﹕「啊﹗我的鸡蛋……你别在这添乱,快给我出去啦﹗」 拿起鸡蛋,放在碗边敲,蛋清再溢出……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多少遍,他没有印象,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少女灵巧利落的手法了,素有拷贝忍者之称的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无助。 盒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时才见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可见写纸条的人对他了解甚深。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凌乱,眼角微挑,戴着面罩,旁边是他不能更熟悉的字体—— 老师,你是家事白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打蛋的。不管再怎么饿都不能糟蹋粮食。要吃炒蛋也好煎蛋也好,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回来?她? 捏着纸条的指尖颤抖着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张纸条,眼睛一阵刺痛。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发疯了…… 葬礼这天下着微雨,灰尘似的云堆满了整个天空。虽是初春,凉意还是直侵骨髓。绚烂绽放的花苞被雨水打落,和着淡淡的香无声飘散,支离破碎。 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在雨雾的包围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朦胧的悲伤。 金发少女跪在空无一物的棺木旁,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宽额头你敢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妳的﹗」 木叶里鲜少举行没有尸身的葬礼,这对一个忍者来说,是最不理想的生命终结式。 静音抬头望天,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融为一体。她和玄间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却一无所获。想起少女此刻正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陷入长眠,她不禁一阵难过。 静音把泥土撒在棺木上,环目四顾,并没有找到卡卡西的身影。 待在充满着她气息的秘宅里,卡卡西彷佛一回头便能看见忙进忙出的粉发少女,脸上那抹半抱怨半满足的笑。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厨房,视线刚触及厨柜和流理台便飞快地移开。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对准碗的边缘敲了敲,白色的壳裂开了一个口子,蛋黄全落在碗外。 盯着流泻在枱面上的蛋清和蛋黄半晌,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又拿起一个蛋,稍稍放轻了力度,但还是失败了。要是粉发少女在,一定会嘟着嘴推他﹕「啊﹗我的鸡蛋……你别在这添乱,快给我出去啦﹗」 拿起鸡蛋,放在碗边敲,蛋清再溢出……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多少遍,他没有印象,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少女灵巧利落的手法了,素有拷贝忍者之称的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无助。 盒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时才见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可见写纸条的人对他了解甚深。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凌乱,眼角微挑,戴着面罩,旁边是他不能更熟悉的字体—— 老师,你是家事白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打蛋的。不管再怎么饿都不能糟蹋粮食。要吃炒蛋也好煎蛋也好,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回来?她? 捏着纸条的指尖颤抖着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张纸条,眼睛一阵刺痛。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发疯了…… 葬礼这天下着微雨,灰尘似的云堆满了整个天空。虽是初春,凉意还是直侵骨髓。绚烂绽放的花苞被雨水打落,和着淡淡的香无声飘散,支离破碎。 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在雨雾的包围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朦胧的悲伤。 金发少女跪在空无一物的棺木旁,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宽额头你敢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妳的﹗」 木叶里鲜少举行没有尸身的葬礼,这对一个忍者来说,是最不理想的生命终结式。 静音抬头望天,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融为一体。她和玄间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却一无所获。想起少女此刻正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陷入长眠,她不禁一阵难过。 静音把泥土撒在棺木上,环目四顾,并没有找到卡卡西的身影。 待在充满着她气息的秘宅里,卡卡西彷佛一回头便能看见忙进忙出的粉发少女,脸上那抹半抱怨半满足的笑。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厨房,视线刚触及厨柜和流理台便飞快地移开。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对准碗的边缘敲了敲,白色的壳裂开了一个口子,蛋黄全落在碗外。 盯着流泻在枱面上的蛋清和蛋黄半晌,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又拿起一个蛋,稍稍放轻了力度,但还是失败了。要是粉发少女在,一定会嘟着嘴推他﹕「啊﹗我的鸡蛋……你别在这添乱,快给我出去啦﹗」 拿起鸡蛋,放在碗边敲,蛋清再溢出……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多少遍,他没有印象,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少女灵巧利落的手法了,素有拷贝忍者之称的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无助。 盒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时才见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可见写纸条的人对他了解甚深。纸条上画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凌乱,眼角微挑,戴着面罩,旁边是他不能更熟悉的字体—— 老师,你是家事白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打蛋的。不管再怎么饿都不能糟蹋粮食。要吃炒蛋也好煎蛋也好,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回来?她? 捏着纸条的指尖颤抖着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张纸条,眼睛一阵刺痛。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发疯了…… ☆、十七岁(五) 年轻生命的逝去并不能阻挠谁的脚步,忍界每分每秒都在改变,即使是再微小的动静,对木叶也是不可忽视的风暴前夕,再加上在旁觊觎的根,已没有余暇品味悲伤。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战争也不会有停歇的一天,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在医院里处处都是粉发少女遗下的痕迹,数天过去了,静音仍然无法彻底整理自己的情绪。她尚且如此,两位顾问自然更加关注卡卡西的情绪问题,作为火影他连一步都不可以走错。 夕阳微弱的光从窗外洒进来,整个办公室被诡谲的红潮所淹没,斑驳的光点在卡卡西脸上轻轻跳跃,明明是静美如画的景象,却因黑瞳染上那层淡淡血色而显得有些骇人,静音只是看着心里已经升起一丝战栗。 视线从卡卡西身上移到办公桌,静音发现昨天那堆像山一样高的文件全批好了。 葬礼那天以后,卡卡西便再次投入工作之中,效率没有降低,反而提高了。顾问对此感到满意,倒是她觉得他的恢复力强得有点异常。 面对这平静得过份的卡卡西,静音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某一天,他会无声无息倒下似的。 「有事?」 静音回过神来,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卡卡西的视线落在窗外开得正好的樱花树上。她轻轻叹了口气,「六代目,请注意身体……她想必也希望你好好保重。」 卡卡西转身看着静音,轻轻点头。 静音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报告,「这几天根没有异动,最近的行为模式还有点不协调。」起初顾问还担心根会趁卡卡西失去爱徒,心乱容易犯错的时刻作出种种行动,怎么也想不到这时候根还有闲情闹内讧。 手指轻敲着桌面,淡然不带感情的嗓音压得低低的,彷佛喃喃自语,「接下来他们会更忙……」 静音没听清楚卡卡西说了些什么,抬头接触到他的眼神,莫名地心里一阵发毛,见他无意再说什么,便静静退了出去。 卡卡西起身走到窗前,浓厚的春意在不经意间已到访木叶,好似隔着玻璃也能闻到淡雅的花香。花儿簇拥着堆满了枝头,肆无忌惮地怒放着,放眼看去尽是一片夺目的粉色。 只是他的花却不会再开了。 「我是春野樱,喜欢的东西……倒不如说,喜欢的人啊……这个吗……将来的梦想啊,我该不该说呢……」 「老师不喜欢去医院吧?没关 系,以后我就当老师的专属医生好了。」 「没有我,老师肯定活不下去。」 「老师本身就是一个□□烦,我早就有所觉悟了。」 「下一次,换我保护老师。」 「卡卡西,我爱你。」 卡卡西定定地凝视着那片烂漫的花海,连额头轻轻抵在玻璃上也毫无自觉,唯有一室的寂寥晓得那落寞的背影有多无助。 卸任、结婚、蜜月旅行陪她四处云游,过两年生个跟她一样可爱的小娃儿—— 不知何时起,他的指望就不过一个春野樱而已。 ☆、十七岁(六) 卡卡西从来不知道春天这么漫长,不管如何专注于工作,一分一秒的流逝都是如此清晰。春到夏,夏至秋,就算再等几十个春秋,他都不会等到想等的那个人。 卡卡西进门,脱下外套,照常把甜品店的优惠券塞进丫头很宝贝的罐子里。修长的指尖轻轻摩娑着冰冷的罐子,小纸条几乎塞满了原来空荡荡的空间,如果丫头看见的话,说不定毫不吝啬赏那么有心的他一个香吻? 唇角微弯,但不一会儿便轻轻抿起。 他闭上眼,四周空荡荡的,安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说不定这只是个梦,明早丫头就会像平常那样掀起他的被子,恼怒地叫他起床。 翌日等待他的依旧是一室冷清。 随着气候转变,这把老骨头终于对没日没夜的操劳发出强烈抗议。卡卡西旧患复发,按静音诊断,这伤短期内好不了。 才那么诊断着,静音伸手便按住旧患处以诊察骨头情况,却没想到卡卡西猛一个激灵全身都僵了僵。动作一顿,静音才投以疑惑的眼神,卡卡西已经摇摇头﹕「没事,可以继续。」 不过再如常不过的诊视动作,骨头已经传来锥心的刺痛。以往那只小巧的手总会轻轻拂过他左胸下方,自然而然的避过他身上多得可怕的旧患,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小心翼翼。 眼角一阵酸涩,卡卡西把脸垂下。 按静音的说法,樱的疗法是针对较轻的状况,如今已不适用,但卡卡西仍默默依循着,对于他少有的固执,她也只能叹息,并给他一些强力止痛药。 卡卡西在药力发作下陷入熟睡之中,房间的门忽然砰地打开,一向进退有度的静音正眼角含泪,哽咽道﹕「醒来了……纲手大人醒来了﹗」 纲手清醒过来的消息瞬间便传遍木叶及各国,经顾问和两任火影闭门商议后,决定由纲手重掌火影之位,卡卡西卸任养伤。恢复自由身听起来可喜可贺,可他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或者说他已经无所谓了。 纲手用最短时间了解木叶的状况,随即猜出最近根的内讧是出自卡卡西的煽动。 想到这里,纲手叹了口气,「辛苦你了。你且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她昏睡了几个月,眼前的银发男人却彷佛老了十年,连熟悉的吊儿郎当也消失了。 「请让我调回暗部。」卡卡西淡淡地道。 以往有樱在旁照料,卡卡西只要休 息几天就能康复,也许是受心理层面的影响,如今迟迟无法恢复。主动揽下最危险的任务,他是认为就算死掉也无所谓了? 卡卡西这样的人才要加入暗部,她自是不会反对,怕只怕有人会找她晦气。 纲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卡卡西,「你再考虑看看。假若两天过后,你还是坚持己见,我就批准你加入暗部。」 卡卡西从秘宅搬回上忍宿舍,客厅一如既往的混乱,只是摆设桌上的亲热天堂已蒙上一层薄灰。 曾几何时这里就算再乱也是纤尘不染的呢? 药力发作之下,他的眼皮沉沉的睁不开来。熟睡中隐隐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为他涂药,抚过他左胸下方时带着熟稔的温柔。 翌日,卡卡西起床的时候,脑袋有点沉,但旧患处却奇异地舒服了不少,连下床动作颇大也无不适。 他转头看向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春日阳光是恰到好处的明亮,从窗外轻轻照射进来,暖洋洋的洒满了一地,是和煦得恰好不扎人的温度。 打着呵欠挠挠头发才想走向浴室,一股教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在房子里飘荡着,卡卡西还没来得及思考,双脚已循着气味来到厨房。 粉色的发随着少女的动作摇曳,她利落地翻着煎蛋,嘴里哼着他再熟悉不过,却又不知道名字的小曲。 卡卡西忍不住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确定日期无误后又掐了掐自己的旧患,痛得几乎掉下眼泪。 似察觉到他的到来,少女转身,见他龇牙咧嘴的模样顿时一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懂照顾自己的呀?老师。」 她的声音太清晰,清晰到卡卡西下意识看向地面——阳光下她的影子歪歪斜斜有些走了形。 忍不住屏息再对上那双带笑的眼睛,似在等着他般,少女站在流理台前一动不动, 柔软发丝被微风轻吹乱了些扎到了眼睛,少女顾不上与他对视皱起眉便伸手去拨弄。 她不再说话,他却连靠近都不敢,生怕踏出一步便敲碎了这幻境。 好一会儿,少女终于理顺头发却见他还愣在原地,不由瞪着他﹕「早餐要凉啦,还不过来吃小心我不煮了﹗」 不是假的。 暖下眸光,卡卡西终敢朝她走去,一步一步,彷佛从世界的另一端走来。 此时屋外春意正浓,天空万里无云,柔细的风拂过枝头,吹散了一迭花香。 ☆、十七岁(七) 一如记忆中鲜明的轮廓,却又有点不一样,少了些稚气,头发长了点似乎能遮住白皙的后颈,随着动作轻轻起伏,就像在春日微风里柔软地摆动的花儿。 还以为世上已没有能让他害怕的东西,可面对眼前这个轻松得好像两人从没分开过,习惯性地为他收拾客厅的少女,他却压不下心里窜起的不安。 被人用这么凌厉又阴郁的眼神瞪着,樱浑身都不自在。她皱了皱鼻子,拿起桌上的《亲热天堂》拍去上面的灰,将之塞进卡卡西手中,「看这个。」 卡卡西服从度甚高的拿起《亲热天堂》看了起来,就在樱松懈地转身扫地的时候,他的视线又再次落在她身上。 待收拾妥当,樱才发现卡卡西又在看着自己……真是阴魂不散,这是什么眼神嘛?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晚上樱再为卡卡西上药,却发现被她手掌掠过之处都有些微微颤抖,她不禁奇怪地抬头看着他。 两人靠得很近,她几乎能把他脸上的毛孔一个个数出来,虽然就在现身前她还在远处偷偷观察他,到底不如此刻看得真切。她发现他比远看时更瘦,俊脸上满是沧桑和憔悴,下巴上长出细密的胡渣,以往总是闪着温和笑意的异色眼瞳彷佛两池死寂的湖泊。 还是先让他睡一觉好了。 这么一想,她倒了杯水,稍稍背过他便往里面快速倒了些安眠药,然后转身就要递过去,却被飞快地一撞,「砰」地一声,水杯摔碎在地,湿了一滩水渍。 手腕被抓住,有些疼,却隐隐感到些微颤抖。她不解地看向卡卡西,只见那异色双瞳里划过一丝暗芒,他的语气似受伤又似忍耐着什么﹕「你在做什么?」 「诶?」 卡卡西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你往里面倒了什么不是吗?那不是给我吃的药吧?」他并不愿意这样吓她,可她才回到身边,为什么要暗地里下药?她……又要离开了吗? 樱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过激的反应是为何,虽然男人的眼神有些可怖,可那份心情倒是让她忍不住有些喜孜孜﹕「安眠药啊老师,」见他眼露意外,她认真地点点头,温和笑意不改,「你看起来睡不太好,加点这个可以让你好好休息,恢复更快嘛。」 「那你呢?」卡卡西仍旧不放开手,他可没忘记两人分开前她也曾笑得这般温柔灿烂。 「当然是回家啊,老师。」 混乱的客厅经她整理后焕然一新 ,说不上大师级的厨艺,却很合他的胃口,就连她的聒噪和小脾气也让冷清的家热闹起来,每次看着她在他家里转来转去,他就很自然的想也该结婚了。 想归想他却没有说出口,暂时他还没找到自己在丫头心里的定位。 嘛,她还活着就够了。 比起定位的问题,卡卡西更在意丫头失踪时经历了什么。虽然看起来并无酷刑,但掉落山崖他倒相信是真的,否则她早该落入根手里,偏偏她对于掉崖后所遇之事只字不提,任凭他如何旁敲侧击,她都避而不答。 心里不是不懂樱只是不想让他担心,可面对如今不知算不算恋人的少女,卡卡西却没有任何理由非要她对自己坦白不可。所幸,他还有人可问。 ☆、十七岁(八) 纲手似是早已料到卡卡西会取消调任暗部的申请,对他递来的辞呈并不十分意外,倒是接下文件后见他仍未离开,她抬头才注意到他认真的眼神,心里顿时了然他所想。 虽然樱请求过让她别告诉卡卡西,可纲手并不赞同那种仍显稚气的做法,尤其卡卡西看樱的目光日渐温柔,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让纲手明白是时候让自家徒儿学会如何跟将会共度一生的人相处。 那天夜里被根追赶的樱失足掉下悬崖,原以为葬身于此,可没想到悬崖山壁上有许多突出的石块,在被撞击几下后她机智地掏出两把苦无,用着蛮力硬插入岩壁上,虽然下坠力让苦无刮过山壁时发出刺耳的拖行声响,但根的人似乎毫无所觉,就那么让躲在石块阴影下的她逃过一劫。然而当时她的手受伤了,无法长久用力撑住身体,还是慢慢滑到了崖底甚至昏了过去,醒来才发现自己被水流冲到一个林地。 那时她浑身是伤,靠忍具包里为数不多的药品勉强活下去。等恢复活动能力,她回到木叶时恰好是葬礼以后。 她本想立刻回来见卡卡西,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死而复生说不定会再次被根盯上,给更多人带来麻烦,为了不成为他的负累,她便选择继续扮演逝者,在静音的安排下秘密养伤,直到纲手苏醒重新掌握大权才敢在木叶现身。 说到这里,纲手忽而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狡黠——依我所见,樱估计不多不少还存些小女儿家的心思,不过具体是什么,要由你自己去弄懂了。 卡卡西只是点点头没接话,离开火影办公室后倚在门边发了好久的呆才迈开步伐。 回到上忍宿舍,迎接他的是少女比阳光更灿烂的笑靥。 「老师取消调任申请了?」 「嗯。」 她听到这声嗯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那个……师傅没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奇怪的话吗?」卡卡西故作困扰地皱起眉,顿了好久才恍然道,「说起来……」 「说起来什么啦,」少女有些怒,倒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紧张,「再吊人胃口,我可是会让老师再领教一次无处可躲的怪力哦。」第二次抢铃铛正是她一拳粉碎了他的藏身之处,他还为此夸她,相信他还没忘记才是。 「啊,」卡卡西挑起眉,指了指她已经握起来的小拳头,「火影大人有说起樱似乎对我存了些小女儿家的心思呢,」看见少女脸颊明显泛红,他摸了摸下巴,「 你说我该怎么想这句话比较好?」 「师傅真是的,胡说什么啦﹗」拳头还是揍到了他身上,但那软绵绵的力气真没有半分杀伤力,似乎松口气的少女转身走向厨房,「老师可不要乱想﹗」 他只是笑,并未接话。要是她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会努力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模样,反正他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哎,好久没吃到樱做的秋刀鱼了啊……」 「才吃完东西多久啦,又不是饿了几天几夜。」 「你失踪那么久,这期间都没人给我做哦。」 「……」 「哎,想起家里好像没有食材了,」他挠了挠头发,走到她身旁,「我们干脆去吃拉面?」 「老师请客哦——」全然放下心的少女转身盯着他,见无异状才解下围裙,小嘴又开始喋喋不休,「又不是鸣人,怎么每次请客还是一乐拉面啊……」 卡卡西眼睛眨了眨。 唔,那个脱衣服的姿势怎么莫名有些诱惑呢。 ☆、十七岁(九) 上回两人一起吃拉面,已是樱十五岁时的事。那时候佐助和鸣人不在,身边只有这个不可靠的老男人。 相隔两年,同样的场景使樱不禁心生感慨,两年前她只当他是不良老师,如今她却无法也不想再把他摆在那个位置。 那他呢? 少女吃了两口拉面便搁下筷子,出其不意地道﹕「老师,我有话要说。」 自走进拉面店后,少女反常的沉默起来,卡卡西早就猜到她有话要说,便配合地放下筷子,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我向师傅请假了,接下来会在外面游历一段时间。」 卡卡西「嗯」了一声,竟像只是小事般继续拿起筷子边吃边问﹕「要去多久?」 樱在卡卡西眼里找不到一丝惊讶或是波动,心中暗恼,表面却云淡风轻地往他碗里倒了些辣椒﹕「看心情。」 卡卡西看着碗里泛红的油,再次放下了筷子,无奈得只能郑重看向她﹕「决定了?」 「决定了﹗」就在上一秒决定的。 卡卡西的视线在少女那张明明气恼不已,偏又倔强地佯装无所谓的脸上停留了半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没有她期待的紧张不舍,也没有尝试挽留她…… 心里已经说不清更多是生气还是失望,樱猛地起身﹕「啊,我想起师傅约了我这个点,老师慢慢吃。」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转身直往店门走去。 「哎。」 还没迈开步子,身后便传来隐隐带着失望的轻叹,少女有些期待地回了头,却见他有条不紊地把她的那碗拉面移到自己跟前,还边摇着头边拿起筷子﹕「真浪费啊。」 虽是生气,但其实此刻的樱却莫名地被拉面的热气熏得有些视线模糊。她忍不住嘟了嘟嘴,似赌气般道﹕「是啊,我一共喊了四碗面的,老师你记得一个人吃完才是真的不浪费﹗」 看着少女愤而远去的背影,还是一直在流理台后忙碌的老板忍不住开了口﹕「哎,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年轻人怎么谈恋爱喽。」 「嗯,」卡卡西挑眉看向又再继续低头切肉的老板,「老板真的那么认为?」 老板瞄了卡卡西一眼﹕「你是指樱,还是指你自己?」 顿时失了笑,卡卡西极快吃完两碗拉面,顺便掏出四份的钱递给老板﹕「唔,面我是吃不下了,但既然我们家丫头开口了——剩下两份的钱就 当做下次约会的定金好了。」 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整座墓园,在无数慰灵碑的包围下,一个空穴显得格外扎眼。 樱漫步走到空穴前,忍不住细细端详起如今这个只像个被刨了土的巨坑一样的墓穴。这里不久前还埋着她的棺木,立着她的慰灵碑,她甚至曾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偷看银发男人每每在这里总要逗留半天的哀伤模样。 那时她刚回木叶,和静音师姐商量过后,决定暂时扮演逝者的角色。她没见过那样子的旗木卡卡西,她在他眼里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温柔,只有阴冷和麻木。 她很想上前安慰,却又被奇怪的执拗心拖住了脚步,偏偏正在她矛盾之间,一句从未听过的轻声细语缓慢地钻进她耳里—— 爱してる 温柔怜惜得哪怕看着满脸憔悴的卡卡西,樱也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 只是—— 纤足忍不住发泄般一脚踩在泥土上,樱有些吃醋有些无奈地瞪着空穴。 难道那句话就只能对死了的她说吗? ☆、十七岁(十) 出发远游的前一夜,木叶众忍为樱举办了一个欢送会。 井野脸上没有半丝不舍或者难过,只拍着她的肩说了句「还活着就好,一定要回来」,这让本来还对远行决定略有些犹豫的樱更多了几分失落。那个曾经在她墓碑前泣不成声的井野都能笑对与她的分别了,何况其他人呢? 言笑晏晏至深夜,众人才陆续离开。樱几乎是最后一个步出烤肉店,本还沉浸在无人惋惜她离去的低落中,当看见门外灯下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碧眸极快闪过讶异,心情却瞬间像被什么溢满了,忽然便有些舍不得。 可这股情绪才漫上心头已经勾出心底的怨怼,她故作淡定地一一跟友人告别,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烤肉店里发现没有半个走不动的醉鬼,才迈出脚丫子打算漫步回家,顺便无视这个整晚没出现但现下却始终盯着她的不良上忍。 离别的夜,就如同刚才的欢送会,天空不仅万里无云,星辰甚至比以往更闪闪生辉,璀璨磷光徜徉而过,宛如银河被晕散了开,灿烂夺目得叫少女既惊艳又心生微妙。 凌晨的木叶安静宁和,方才还能隐隐听到的酒后吆喝声随着脚步越离越远,只剩下两人交错不一的脚步声。少女试着加快,但身后之人不费吹灰之力便保持着一模一样的距离跟了上去,走了片刻还是她先放缓脚步,果然听见男人的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樱倏地顿住脚步,回身瞪了卡卡西一眼道﹕「你想干嘛?」 卡卡西好整以暇地与她对视,「这年头到处都是变态跟踪狂,女孩子这么晚独自回家很危险的。」 樱没好气﹕「那老师可算说对了,我现在就被一个变态一路跟着。」 「哎,有那么说好心来护送你回家的老师吗?」卡卡西故作受伤地笑笑,上前揉了揉她的发,「从前那个乖巧可爱的樱到底去了哪里?她可不会这么埋怨老师呀。」 对方一脸轻松地接着她的话自称老师,让少女莫名气打一处来,但她努力沉住气搜刮他眼里的情绪,却只看见自己失望的目光,不由飞快地转过头﹕「那个樱不是早就死了嘛。」 话才说完便感觉脑门上的力道沉了些,樱嘟着嘴正要抱怨,他已经越过她走到前方﹕「明天不是很早要出发吗?还是快些回家吧。」 盯着他似比刚才多了些愁绪的背影,少女终究没忍心,边跟上去边嘟嚷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在外那么久也能平安回来,何况现在就在木叶。」 「就算过了多久,就算你变得多强,」平淡的声音蕴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和在乎,卡卡西缓缓道,「我还是想保护你。」 一股酸涩很快涌上眼眶,少女咬着唇盯着他的后脑勺,脸颊有些发热,却很想揍他一拳。他这句话,到底是抱着哪种心情来说的呀﹗真是纠结死她了。 许是察觉到少女在心里暗骂自己,这略带暧昧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卡卡西便轻笑了起来﹕「虽然樱的拳头……没什么人能领受得住。」 「什么啊,我才不会那么随便乱揍人好吗﹗」对于心思几乎全被看透,少女顾不上夜深人静,又是羞恼又是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只恨此刻不能真的跑去揍他一顿。 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低落早已被赧然和得意取代。男人没有回头,可那把恢复俏皮活力甚至揉杂了些许撒娇的嗓音已然让他放心不少。 两条黑影被灯光拉得长长的,樱刻意放缓脚步,但回家的路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一时间心里涨满离愁别绪,她怔在当场,卡卡西从她包包里掏出钥匙开门,打了个呵欠,「人老了果然不能熬夜,明天就不送妳了。晚安。」 说完也不等少女响应,银发男人便转过身对她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往回路走了去。 直到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少女才堪堪收回目光垂下眸。 ☆、尾聲 尾声 跟长期处于备战状态,人口有一半以上都是忍者的火之国不同,偏居一隅的地理位置使花之国得以远离战火烟硝,宛如世外桃源,处处洋溢着悠然气息。 当清新的空气伴随着花香深入肺腑,一切纷扰亦随着呼吸烟消云散,粉发少女脸上徐徐露出一抹笑,心里满是对未知天地的期待。 步道上植满娇艳的郁金香,只余一条小径供人行走,两侧树上的樱花肆意绽放,抬头望去,层层迭迭的粉色挡住了半边天。或清淡或浓厚的花香混杂成一股馥郁的甜味,在鼻端缭绕不散。 爱花的她这里看看,那里嗅嗅,浑不觉已到了黄昏时份。夕阳洋洋洒洒为小道花草染上浅浅金边,漾开了柔和琉光,恍如仙境。忍不住伸手摘了一朵小花,少女脚步悠扬地边舞着转起小圈,哼着小曲闭上眼,鞋后跟忽地踩上了凹凸不平的石块也没多在意,甚至笑着任由自己落向花海—— 可她没有。 一双修长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紧接着头顶上传来无奈的叹息,「还记得有人说过自己不需要人保护,这跌倒得也真是足够笨拙精彩了。」 少女惊得甚至忘了反驳,快手快脚从他怀里爬起来,她瞪大眼睛上下死死打量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唔,居然震惊到忘了称呼他为老师,这个变化让卡卡西颇为满意,但必须一直延续下去才行,于是他笑了﹕「说起来,我还是恭候了一天了啊。」 这句话成功让少女的嘴张更大了。 瞧着她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卡卡西双手抱臂,笑得更意味深长也更故意了些﹕「要不要猜猜看我怎么会在这里?说不定有奖励。」 一句话又成功让少女翻了白眼。嘿,其实他对她还是了然于心的。 「我才不要奖励,」樱倒是很想猜测他纯粹因为任务而路过,但他却说自己已经等了一天,佯作生气瞪了他半晌,对方脸上笑意却始终不变,樱有些无措地绞着手指,难掩期待又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不会是……因为我吧?」 卡卡西却不答,只把手里拿了许久的花束放到她手里,「五代目给了你半年的假期,第一站花之国,第二站蜜之国,第三站砂之国……这行程着实不怎么妥当,绕路得很,所以,你确定我们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算什么呀﹗ 樱把手里的花束放回他手里,故意不屑地抬了抬下巴﹕ 「我就是喜欢绕路怎么啦﹗」然后她指了指那花束,「还有这个摘了多久啦,都开始有点儿枯萎了,能不能给点诚意嘛,起码等的这一天要把它养好啊。」 「哎,」男人叹气,像是很为难,「我以后光是要养一只小母老虎已经很辛苦了,这些小事就不要太在意了嘛,何况,」他又把花束放到她手里,「妳认、真、看,我有没有顾好它再说﹗」 没好气地嘟着嘴,少女正打算随意瞄一眼便算是交了差,却发现其中一朵花蕊里似有着什么,在夕阳余晖下甚至比落日更要璀璨夺目,星芒一般的毫光几乎刺红了她双眼。 知晓少女看见了什么,卡卡西终是敛了一脸调侃,语气温柔耐心﹕「戴不戴,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经过约莫半个世纪的沉默,少女终于抬起头,绿瞳盛满了泪光却仍是不忘翻白眼﹕「哪有人那么送的还要我自己戴——」 黑瞳弯成月牙弧度,卡卡西朝樱伸出手,她顺从地把手置于他掌心上,随即被紧紧握住。 风微扬,落叶与飞花在空中旋转着、飞舞着,将整个天地染成一片温柔。 fin. 作者有话要说:儘管有她不完善的地方,這篇也是截至現時為止自己最喜歡也最滿意的一篇火影同人,感謝耐心看完的大家,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