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出家族后,转身夺舍魔族女帝私生子》 第1章 倒悬的长安城 南域。 午马城邦。 某处地下站点。 一间由废弃管道堆积的隔间,传出一声呵斥。 “牧儿!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我们耗尽心血将你抚养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 陈星牧站在房间中央双眼无神,视线中姑父和姑妈坐在家中折叠床上面色不悦。 他光着上身露出后背,脊骨和昨日一般无任何变化。 这代表他修行天赋极差,甚至说是没有。 “站里的规矩你也知道,凡是年满十八岁后成功开脊,成为修行者才可留在地站。” “你这连脊骨都无法开辟的废物,没法修炼给地站带来利益,留在这只会浪费资源。” “现在竟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抢夺别人的家禽!” 姑父将手中奄奄一息的荧光蝙蝠扔在了他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荧光蝙蝠的后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筋粘连的脊骨暴露在空气中。 伤口显然是用指甲粗暴地划开并撕扯出来的。 它仍吊着一口气,大概是为了让脊骨保持鲜活。 “不不!姑父,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陈星牧几近癫狂,颤抖的手指指向地上那只荧光蝙蝠,“它刚才明明还是凤凰!有人告诉我,只要换上它的脊背,我就能修行,我就能成仙去!” 说罢,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毫不犹豫地将手插入荧光蝙蝠的伤口中,左手传来的温热让他更加激动,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不信!你们不信!我要你们亲眼看看!” 荧光蝙蝠的惨叫声凄厉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咔擦——咔擦——”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陈星牧的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钻进那荧光蝙蝠的血肉之中。 就在他铆足力气,准备将脊骨彻底扯出的刹那,脸突然一歪,紧接着,火辣辣的疼痛在脸颊上炸开。 姑父的手抖得厉害,声音里满是怒意与惊惧:“混账!你说你要成什么?!” 对于这个失去双亲的侄子,他们心中毫无温情,甚至充满了深深的厌恶。 旁边沉默不语的姑妈,默默把手探向别在后腰的匕首,只要稍有不对她就会动手杀了这个疯子。 由管道堆砌而成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差,透过管道间的缝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窥探的目光。 那一巴掌让陈星牧的眼神稍稍清醒了些。 他低头看着手中血肉模糊的荧光蝙蝠,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慌忙将其扔在地上。 “姑父,姑妈。” 他声音低哑,满是歉意,“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 恰在此时,一位浑身裹着塑料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爹,娘,你们怎么能打表兄呢?咱们都是一家人,表兄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少年脱下面罩露出一张还算俊秀的脸,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星牧,“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猛地一看两人极其相似,只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弟...表弟,你回来了。” 姑父姑妈见到少年,原本阴沉着的脸,瞬间变了副模样。 “哎呀,是林安回来了啊!” “咦?你怎么穿着防护服回来了?” “莫非......” 姑妈站起身子,打量着少年身上奇特的服装。 林安笑着脱下身上的塑料,转身将后背展示给二老。 只见少年最下面那根脊骨有一个半隐半现的长剑图案。 “站长给孩儿开辟了脊骨,骨质精纯,足有丙等!刚刚尝试前往地面修炼,所以穿了防护服。” “管理员们经过商议,破例让孩儿继承了表兄父母留下的剑种。” “如今孩儿已经可以带着家眷,进入内站......” 林安言语带着些许得意,仿佛是在故意说给某人听。 而一旁的陈星牧,听到父母给自己留下的根基被表弟抢了去。 他面不改色,早在几天前他就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好好好!” “不愧是我的儿,比某个贱种有出息多了。” 姑父开怀大笑,丝毫不顾及陈星牧的感受,好似屋子里没有这个人一般。 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陈星牧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他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父子两人并排搭肩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姑妈走在最后,关门前冷冷丢下一句话:“后天竞技场会挑选优秀替补,那是你最后留在地站的机会,不然,你就自己走到地面吧。”她的语气冰冷,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陈星牧的心口。 门“砰”地一声关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陈星牧独自站在那儿,心中五味杂陈。 周围人见没了热闹可看,渐渐散开忙各自的事。 屋内,陈星牧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还在为刚才的羞辱和打击感到痛苦。 然而,就在他缓缓抬起头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却骤然一变——原本的迷茫、痛苦和卑微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峻。 “该死,这家伙之前到底吃了什么?体内杂质冲脑,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无法保持。”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片刻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灵台里,七魄震颤,引得经脉刺痛,连带这副病躯也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谁能想到,三日前这具壳子里醒来的,竟是曾执掌长安十二灵脉的皇子神魂。 “而且……那东西似乎醒了?”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自从他在这具身体中苏醒,便一直按照原主的生活方式小心翼翼地“表演”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微颤抖,体内隐隐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侵蚀着他的血液。 但奇怪的是,那东西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破坏他的身体,反而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持某种平衡。 “好在它似乎也知道这副身体的重要性,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陈星牧心中稍安,但警惕并未放松。 他闭上双目,分出一缕神识探入体内。 随着神识深入,他猛然发现脏腑间竟有一条红色的蛆虫,长着三个脑袋,正缓缓蠕动。 那蛆虫似乎察觉到他的神识,三个脑袋同时抬起,发出尖锐的嘶鸣声,仿佛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紧接着喷出一股黑雾,瞬间遮蔽了他的神识。 “又是这样。”陈星牧无奈地收回神识,睁开眼睛,眉头紧锁。 前天,他就发现了这怪虫的存在。 这次只是试探一下,结果依旧无功而返。 神识转换方向,探入体内灵台。 七道泛着微光的魂魄被铁链穿透心口,每道魂魄都与他的容貌别无二致。 最细的那条锁链泛着青芒,他用神识虚触链身,立时感受到经脉间针扎般的刺痛。 陈星牧猛地呛出一口血沫,干裂的指节抵着渗血的嘴唇。 “看来要到练气境才能斩断...”他盯着锁链上蛛网般的细纹喃喃道。 这些残魂分别储存着他以前的一些能力,只要融合其中一道,解决体内那诡异的怪虫便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我侥幸依靠本命精血活了下来,但这副身体病症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陈星牧攥紧床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些画面又在识海里翻涌:二皇子踩碎他灵骨时靴底的蛟纹,母后转身时凤钗上晃动的东珠,还有三百亲卫看着他被废黜时,那一张张讥诮的脸。 通风管滴落的锈水在日记封皮上晕开,他随手抹去,却露出底下暗金的《长安起居注》纹样——前世批阅奏折时最厌烦的物件,如今倒成了窥探天机的钥匙。 “永夜元年,天穹裂紫纹。” 泛黄纸页间,这副身体亲手写下的字迹已经模糊。 那座从裂缝里爬出来的鬼城,飞檐斗拱刺破云层,牌匾上“长安”二字淌着血一样的漆。 瘟气顺着地脉蔓延,把人间变成了炼狱。 他合上日记,铁皮封面映出苍白的脸——这张属于魔修女帝私生子的脸。 女帝给了他新的身份:旁系家族死了父母的孤儿。 而林安,似乎是原主的弟弟。 “那家伙到底有多少私生子?”陈星牧喃喃自语。 咔嚓—— 通风管突然传来剧烈震动,陈星牧条件反射般将日记塞进墙缝。 指腹残留的铁锈腥气里,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掌心轻笑:“天道倒是周全,既要借这弃子的壳续命,又怕我知道太多......” 第2章 侍女苏白 管道拐角传来塑料布摩擦的窸窣声。 一个瘦削女孩贴着墙根挪动,破布条缠成的鞋底在积水里发出黏腻声响。 她手里端着锈迹斑斑的铁盆,水面浮着油污和絮状物。 脸上糊满泥污,却掩不住清秀的轮廓,破洞的衣服用几层塑料布勉强遮挡。 经过姑父姑妈和林安身旁时,她微微屈膝行礼:“见过三位大人。”铁盆里的污水晃荡,溅出几点锈色。 林安下意识后退半步,耳根发烫,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姑父嘴角扯出一抹笑,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林安肩上:“放心,过了后天,她就是你的了。” 林安猛地抬头,耳根通红,张了张嘴却无言。 管道间的锈屑簌簌落下,姑父眯起眼,指节敲击着管道,声音低沉:“今晚……” 空气一瞬凝固,林安脸色微变,欲言又止,最终低下头,避开了视线。 陈星牧未觉醒,在他们眼中已是废人。 告知他后天参赛,不过是让他放松警惕。 毕竟他清醒时颇为机敏,若察觉异常,事情就棘手了。 林安站在一旁,闻言犹豫了片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挣扎着。 但想到苏白,他猛地点头,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哥哥,谁让你怀璧其罪呢?这怪不得我。” 房间里,陈星牧坐在床上翻阅日记本。 直到女孩走到门口,轻声敲门:“大人,我来给您送水。” “进来吧。”陈星牧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苏白推开门,铁盆里的水晃出一圈涟漪。 她低着头,熟练地搓揉起盆里的手巾,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陈星牧却清楚地记得,这双看似柔弱的手,曾在一息之间拧断过三个人的脖子。 手巾拧干的水滴落在铁盆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白将手巾覆在陈星牧手上,动作轻柔。 陈星牧的目光落在苏白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淬了剧毒的短匕,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大人。”苏白抬起头,眼神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水温可还合适?” 陈星牧扯了扯嘴角。 这声“大人”叫得真真切切,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温顺的侍女,会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只要他稍有不慎,暴露了身份,这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落下。 苏白将手巾浸入水中,水面倒映出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女帝种下的噬心蛊。 一旦自己身份泄露,蛊毒就会瞬间要了她的命,但在那之前,她一定会先要了自己的命。 “合适。”陈星牧故作镇定,忽然压低声音,“我要死了,你得帮我。” 苏白瞥了他一眼,继续擦拭:“她没有跟我说要保护你。” “我死了。”陈星牧的声音更轻了,“你就是除她之外,唯一知道她有过私生子的人。”他顿了顿,“你觉得,她会留活口吗?” 苏白的手突然停住。 铁盆里的水泛起一圈涟漪,倒映出一对微微蹙起的眉头。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巾,目光却落在腰间的短匕上。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管道滴水的声响。 一滴,两滴,像是某种倒计时。 “你要我怎么做?”苏白将手巾浸入水中,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教我修炼。”陈星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白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无根心法,学吗?”她的语气平静,却让陈星牧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功法字如其名,需要男人付出不小的代价。 “别闹。”陈星牧扯了扯嘴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清楚苏白修习的是玄门正法诀,堂堂正正,毫无破绽。 脑海中闪过无数顶级功法,每一部都足以让他重回巅峰。 但他一个都不敢碰——那些功法太过显眼,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可若是和苏白一起修炼玄门正法诀,情况就不同了。 至少,能把她和自己绑在同一根绳上。 “好处呢?”苏白将手巾拧干,水珠滴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 陈星牧知道她在等什么。 苏白从来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她的世界里只有利益。 只要筹码足够,让她舍弃什么都愿意。 “你修玄门正法诀,卡在第三重很久了吧?”陈星牧的声音很轻,“我知道突破的法门。” 苏白的手微微一顿。 铁盆里的水泛起一圈涟漪,倒映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还有。”陈星牧继续说道,“你颈间的噬心蛊,我也有办法解。” 苏白放下手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匕。 她的目光在陈星牧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等待更高的价码。 “滴答~” 锈迹斑斑的管道上,一滴水珠悄然滑落。 “成交。”苏白忽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陈星牧愣了一下。 “东西呢?”苏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铁盆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 “在我姑父姑妈手里。”陈星牧的声音很轻。 “你想借刀杀人?”苏白的笑容僵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但下一刻,她的表情凝固了——陈星牧当着她的面,在自己身上施展了噬心蛊,又轻描淡写地解开。 “你......”苏白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见过女帝施展。”陈星牧平静地说,“看一遍就会了。” 铁盆里的水泛起一圈涟漪,倒映出苏白微微睁大的眼睛。 她盯着水面,神情恍惚,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涟漪荡开,倒影破碎。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光线渐渐暗淡。 苏白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呼吸轻缓,像是压抑着什么。 几个小时后,房门轻轻打开。 苏白眼圈微红,端起铁盆离开,步伐沉重,背影单薄。 …… 陈星牧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沿。 “原来皓月仙宗的那群人还活着......”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早知今日......”陈星牧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讥诮。 他想起皓月仙宗那群人曾高高在上,口口声声维持公平,实则虚伪至极。 当年他与女帝对决,女帝败局已定,皓月仙宗却以“主持公道”之名介入,联手打压他,争夺灵脉时毫不留情。 如今,他们沦为女帝的傀儡,被噬心蛊折磨得生不如死。 管道深处传来一阵风声,像是某种回应,低沉而悠远,仿佛在附和着他的思绪。 陈星牧的目光落在旁边的铁皮日记,伸手擦干最后一点水渍,倒映出他微微眯起的眼睛。 “不过。”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却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只要稍加运作......” “他们或许能成为我打上长安的助力。”陈星牧的目光落在管道缝隙间渗入的一缕微光上,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悬浮在九天之上的长安城。 第3章 危机 陈星牧盘膝而坐,玄门正法诀在体内运转。 意外的是,这功法竟能抑制这具身体的疯癫症,至少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但修炼速度却慢得令人发指。 半天过去,引入体内的灵气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及,更别提迈入练气期了。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斑驳的地面上。 原主似乎藏了些私房钱,但记忆模糊,只能胡乱翻找。 好在屋子不大,不过三分钟便找到了踪迹,陈星牧扫开地面缝隙的泥土,用铁丝勾出几粒碎灵石。 灵石上满是牙印,像是被人反复啃咬过。 他也不嫌弃,毕竟前世为了躲避妖兽,连粪坑都泡过,还在乎几个别人咬过的牙印?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几个小时过去,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微微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 四周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陈星牧睁开眼,失望地看着面前那堆加起来还不到,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灵石碎屑。 他吸收了将近一整天,才勉强吸收掉一半。 这感觉就像用一根吸管去抽干整个泳池。 “没办法,体内杂质太多,灵气流通受阻。”他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灵石碎屑。 按这个进度,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他绝对无法突破练气。 陈星牧盯着面前的灵石碎屑,眉头紧锁。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将刚刚吸收的灵力融入丹田,先排除体内杂质,再吸收剩下的灵石;二是将其储存在经脉中,危急关头可以发出一道灵刃保命。 “唉。”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似是两个选择,但我好像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一个办法在时间上来不及,他必须在中午之前突破练气。 陈星牧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灵石碎屑。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将灵气储存在经脉中。 就在他准备下床活动筋骨时,透过墙壁的缝隙,隐约看见一道人影站在路灯下,正朝着他的方向静静伫立。 “这家伙……”无数次生死交锋磨砺出的直觉让他瞬间警觉,后背隐隐发凉。 路灯下那道人影虽静立不动,却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寒意逼人。 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该死!”陈星牧低骂一声,迅速从床底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刀。 刀身上的锈层厚重,早已失去了锋利,与其说是利器,倒不如说更像一把钝器。 他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瞬间,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寂静。 陈星牧反应极快,身体猛地一翻,滚到铁床下方,同时将床前的折叠板迅速拉起。 “锵!”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一支骨箭狠狠钉在折叠板上,箭头离他眉间不足一指,箭尾震颤不止,发出嗡嗡的余音。 陈星牧屏住呼吸,心跳如鼓,目光死死盯着那支箭矢,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好久没有过这种游荡在生死边缘的感觉了。”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下一刻,他迅速调整姿势,身体如猎豹般紧绷,锈刀紧握在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向窗外那道人影的方向。 不出所料,第二根、第三根骨箭接连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意直逼陈星牧。 这一次,他早已做足准备,身形如鬼魅般灵活,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第一支箭擦着锈刀的刀身飞过,刺耳的摩擦声中,刀刃上的厚重锈迹被硬生生刮去一片,露出底下寒光凛冽的锋芒。 陈星牧眼神一凝,顺势借力,刀身一转,第二支箭已至。 他手腕一抖,锈刀猛然拍向箭身,力道之大,直接将骨箭狠狠震在墙上。 “咔嚓”一声,箭身碎裂,厚重的锈迹也被震得四散飞落。 与此同时,那支骨箭竟被反震之力原路弹回,直逼窗外那道人影。 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仿佛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声音……好耳熟。”陈星牧眉头紧锁,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那声音竟有些像是他的姑妈。 出于谨慎,他没有贸然冲出门外,而是单手握住插在床板上的骨箭,猛地一拔。 箭身与铁床摩擦,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几缕铁屑随之飞溅,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点。 他掂了掂手中的骨箭,目光一冷,随即高高抛起,紧接着锈刀一挥,狠狠拍在箭身上。 “嗖——”骨箭如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声疾射而出,直指窗外。 视线中,骨箭眼见就要刺入地上那道人影的瞬间,旁边电线杆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稳稳地将骨箭抓在掌心。 稍一用力,“咔嚓”一声,骨箭应声而断,碎成两截掉落在地。 电灯忽明忽暗,闪烁的光线勉强勾勒出那人的轮廓,陈星牧目光一凝,“难道是他们?” 果然,不出所料,原本躺在地上的那道人影缓缓站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陈星牧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正是他的姑母。 姑母低头看了一眼插在弓身上的骨箭,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这把弓,算是废了。” 与此同时,正对着屋子的那道身影也动了。 借着昏黄的路灯,陈星牧看清了那人的轮廓——正是他的姑父。 姑父面无表情,随手从路边拔起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握在手中掂了掂,随即迈开步子,朝屋子缓缓走来。 钢筋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陈星牧长舒一口气,仿佛将胸中的压抑,犹豫尽数吐出。 他伸手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手中的锈刀泛着冷冽的寒光,刀刃上残留的锈迹已被骨箭磨去大半,露出底下锋利如新的锋芒。 刀身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主人内心的战意。 陈星牧迈步走出屋子,目光如炬,直视着前方步步逼近的姑父。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停滞了一瞬。 “来吧。”他低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第4章 剑种 夜色如墨,月光被乌云遮蔽,只剩下零星的路灯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星牧被三人围在中央,呼吸渐渐沉重,手中的锈刀在连续的交锋中微微发颤。 姑父率先发动攻势,手中的钢筋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来,力道之大,仿佛能撕裂空气。 陈星牧迅速后撤一步,刀身横挡,“铛”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脱手。 “小子,别挣扎,我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姑父冷笑一声,声音中满是贪婪与狠厉。 还未等陈星牧站稳,姑母的短刃已从侧翼刺来,刀锋如毒蛇吐信,直取他的肋下。 陈星牧勉强扭身避过,衣角却被划开一道口子,冰冷的刀刃擦过皮肤,带起一阵刺痛。 “星牧啊,别怪姑母心狠,要怪就怪你爹留下的遗产太诱人了。”姑母的声音带着虚伪的惋惜,手中的短刃却毫不留情。 表弟则伺机而动,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动作虽不如姑父姑母老练,却胜在灵活刁钻。 他趁着陈星牧疲于应对的空档,猛然突进,匕首直刺陈星牧的后心。 “陈星牧,你凭什么拥有苏白?她应该是我的!”表弟低吼一声,眼中满是嫉妒与疯狂。 陈星牧察觉危险,猛然转身,刀锋横扫,逼退表弟,但这一分神,姑父的钢筋已再次袭来。 “砰!”陈星牧被钢筋狠狠击中肩膀,整个人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他的左臂一阵剧痛,几乎抬不起来,额角的汗液混合着血水滑落,视线也有些模糊。 “你们……就为了这些,连亲情都不要了吗?”陈星牧咬牙问道,声音中带着愤怒与失望,拖时间的同时暗中运转灵力,悄然治愈着被钢筋击断的锁骨。 他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灵气在伤口处流转,疼痛逐渐减轻,断裂的骨头也开始缓缓愈合。 姑父冷笑一声,手中的半截钢筋依旧紧握,眼神中满是贪婪与不屑:“亲情?亲情能当饭吃吗?你爹留下的遗产,足够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独占?” 姑母也附和道:“星牧啊,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爹偏心,把那么多好东西都留给了你,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陈星牧深吸一口气,将灵气引导至手中的锈刀上。 刹那间,刀身发出一声低鸣,原本斑驳的锈迹在灵气的冲刷下迅速剥落,露出底下寒光凛冽的刀刃。 刀锋之上,隐隐有淡淡的光芒流转,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灵气?!”姑父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陈星牧还有这一手。 “老东西!眼睛还不花!”陈星牧冷冷说道。 姑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狠厉取代。 他再次挥动钢筋,朝陈星牧砸来。 陈星牧不退反进,刀锋划过一道弧光,与钢筋碰撞的瞬间,竟将钢筋生生斩断一截! “什么?!”姑父大惊失色,连忙后退。 姑母见状,脸色一变,短刃挥舞得更加凌厉,试图压制陈星牧的反击。 然而,此时的陈星牧已不再被动,他的刀法变得凌厉而精准,每一击都带着灵气的加持,逼得姑母节节败退。 “你……你怎么会这么强?”姑母咬牙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你们逼我的。”陈星牧冷冷回应,刀锋一转,直逼姑母的咽喉。 表弟见势不妙,试图从背后偷袭,却被陈星牧早已察觉。 他猛然转身,刀锋如电,直指表弟的咽喉。 表弟慌忙后退,却被陈星牧一脚踢中膝盖,整个人跪倒在地。 “啊!”表弟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脱手飞出。 陈星牧趁机上前,一把扣住表弟的手腕,将他牢牢制住,随即刀锋一转,架在了表弟的脖子上。 “别动!”陈星牧冷声喝道,目光如刀,扫过姑父姑母。 “放开他!”姑母厉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却死死盯着陈星牧手中的刀,生怕他一个用力,林安就会血溅当场。 她心里清楚,如果林安死了,他们连分得遗产的资格都会丧失——那份遗嘱上写得明明白白,只有陈星牧和林安同时放弃继承权,遗产才会落到他们手中。 “放开他?你们刚才可没打算放过我。”陈星牧冷笑一声,手中的刀微微用力,表弟的脖子上顿时渗出一丝血迹。 “星牧,他可是你亲弟弟!”姑父沉声说道,试图用亲情打动他。 “弟弟?在他改名换姓那天就不是了。”陈星牧嗤笑一声,“刚才他可是想杀我。” 林安被刀锋逼得不敢动弹,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星牧哥,我……我是被苏白迷了心窍,你别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星牧冷冷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他沉默片刻,忽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手中的刀稍稍松了松:“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要遗产,那我就成全你们,五五分,怎么样?” 姑父姑母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紧绷的神情也稍稍放松下来。 姑母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贪婪:“星牧,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何必闹得你死我活呢?” 姑父也放下了手中的钢筋,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是啊,星牧,你能想通就好,我们以后还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林安见陈星牧似乎松了口,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星牧哥,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 然而,就在三人放松警惕的瞬间,陈星牧的眼神骤然一冷,手中的刀猛然一转,刀锋如电,直直划向林安的后背! “噗嗤——”一声闷响,刀锋轻易划开了林安的皮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林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向前扑倒,却被陈星牧一把抓住肩膀,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的后背鲜血淋漓,刀口深可见骨,森白的脊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你干什么?!”姑父姑母大惊失色,慌忙想要上前,却被陈星牧冰冷的眼神逼退。 陈星牧没有理会他们的惊呼,手中的刀在林安的后背上轻轻一挑,露出森白的脊骨。 他的目光锁定在脊骨中段,那里隐隐透出一丝奇异的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流动。 “果然在这里……”陈星牧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伸出手,五指如钩,扣住那段脊骨,缓缓用力。 林安痛得几乎昏厥,声音嘶哑地哀求:“星牧哥……饶了我……饶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错?”陈星牧冷笑一声,手指猛然收紧,“那就应该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拽,只听“咔嚓”一声,那段脊骨硬生生被扯了出来。 脊骨中段,一颗晶莹剔透的剑种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在陈星牧的掌心跳动。 林安在剧痛中发出一声低弱的呻吟,随即彻底晕厥过去,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 他的后背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该死!先撤!”姑父拉着姑母就要走,脸色铁青,额头上满是冷汗。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在他刚刚转身之际,忽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浓雾笼罩。 雾气浓稠得几乎化不开,视线被完全遮蔽,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四周传来诡异的声音,像是低语,又像是哭泣,令人毛骨悚然。 姑父姑母心头一紧,慌忙回头看向陈星牧,却发现他也警惕地看向四周,手中的刀微微抬起,显然同样察觉到了异常。 陈星牧迅速收起剑种,心底一沉。 浓雾中,一股腐朽的气息弥漫开来,寒意刺骨。 他握紧刀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在雾中回荡,仿佛骨骼摩擦般令人牙酸。 浓雾缓缓分开,一个诡异的身影从中浮现。 那人的脑袋形似沙漏,沙漏中上下流动的血液黏稠而缓慢。 两颗眼珠分别浸泡在血液中,随着血液的流动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咕噜”声,仿佛在咀嚼着什么。 最后一滴血液缓缓流至下端,眼珠在上方滚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最终定格在陈星牧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恶意,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碎。 “这么吵,还让不让其他人睡觉啦……”声音沙哑。 姑父姑母瘫坐在地,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陈星牧握紧手中的刀,指节发白,冷声问道:“你是谁?” 第5章 练气 陈星牧握紧手中的刀,目光死死盯着对面那诡异的身影。 对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气息——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在记忆深处曾有过交集,却又模糊得抓不住。 他心中警铃大作,但此刻体内的灵气已所剩无几,大半都用来压制肩膀的伤势,连一道灵刃都凝不出来。 “只能赌一把了……”他暗自咬牙,将残余的灵气缓缓引向双腿与眼眸。 若能借此冲开迷雾的缺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灵气从丹田游走全身一个来回需要五个呼吸的时间,而对方显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一念至此,陈星牧故意发话拖延时间,“你是这片区域的管理者?” 不看穿着,单看样貌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谁家好人长这样? “不错,我就是这片区域的主人。”沙漏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眼珠晃荡,似乎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是这座地站的管理人,生性残暴。 在母亲怀胎的时候,因为饥饿将双胞胎弟弟吞进肚子,才变成这般模样。 不出意外,他刚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沦为了弃婴。 但弃婴在地站很少见,因为大多数身体生下来有问题的孩子都被...... 总之就是从肚子里来,回肚子里去。 而他的父母或许是因为他骇人的样子,将他随意丢在路边,正巧被巡视的午马城邦之主遇到,将他抚养长大,管理着一片地域。 沙漏头缓缓回首,浓雾在他身后翻涌,凝聚出一双苍白而巨大的手,径直朝姑父姑母抓去。 陈星牧冷眼旁观,心中疑惑这种凝虚成实的手段他见过很多,但这种诡异的却少有。 姑父被雾手一把攥住,脸色狰狞,试图挣扎,但下一秒—— “噗!” 一声闷响,姑父的身体像被捏爆的浆果般炸开,血肉四溅,却被浓雾瞬间吞噬,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 陈星牧的嘴角微微抽动,心底竟涌起一股不妙,看样子这家伙十分嗜杀。 姑母瘫坐在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像一团软泥般被雾手攥住,拖到了沙漏头身旁。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陈星牧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另一只雾手朝地上昏迷的林安探去。 林安被抓起,悬在半空。 沙漏头的眼珠在血泊中滚动,发出“咯咯”的低笑。 陈星牧的目光落在林安身上,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倒不是因为血缘关系,而是大部分遗产似乎需要两人同时在场才能开启。 沙漏头忽然抬起手,五指如钩,硬生生扣住自己上半块脑袋的边缘。 陈星牧的瞳孔微微一缩,看着沙漏头的颅骨发出“咔咔”的碎裂声,血管在骨骼表面鼓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 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沙漏头的上半块脑袋被硬生生扯开,露出一个漆黑的空洞,边缘还挂着几缕黏稠的血丝。 林安伤口处的血液缓缓滴落,流入那空洞之中。 沙漏头的身体微微颤抖,血管在骨骼表面蠕动,发出满足的叹息:“不愧是刚觉醒的修仙者,血液就是干净……真是美味。” 林安的脸变得煞白,呼吸微弱,眼看就要因失血过多和重伤而断气。 沙漏头皱了皱眉头,眼珠在血泊中滚动,发出一声不满的叹息:“不行不行,你比那群家伙有味道多了,你还不能死。” 他说完,双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五指深深嵌入颅骨边缘,随后猛地一用力,竟硬生生将整个脑袋托了下来。 断裂的脖颈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几缕黏稠的血丝缓缓垂落。 他将脖子对准林安的伤口,贴了上去。 血管在骨骼表面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在往里面钻。 陈星牧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一阵恶寒,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犹豫。 体内的灵力终于转化完毕,他双腿一蹬,身形如箭般朝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什么狗屁热血少年,那都是短命鬼。”他心中冷笑,脚下速度丝毫不减。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想活得久,打不过就跑才是正道。 靠着一双腿,他无数次从生死危机中活了下来,也一步步成长,最终坐上了长安之主的宝座。 浓雾在身后翻涌,沙漏头的低笑声渐渐远去。 陈星牧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心中暗想:“可惜了,那家伙留下来的遗产暂时是拿不到了。” 他脚下速度不减,身影在浓雾中疾驰,脑海中却飞快盘算着。 其实他本就没打算真的去拿抢夺遗产——一是担心其中可能藏着什么跟踪手段,二是那些东西多半都是魔族功法,他一个正统修仙者根本没法修炼。 之前争夺,也不过是为了用其交换灵石罢了。 “看来得另想办法了。”他眯了眯眼,心中迅速权衡着其他可行的方案。 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未乱,依旧朝着远离沙漏头的方向狂奔。 雾越来越稀薄,外面的景象逐渐清晰,陈星牧甚至能隐约看到远处的闪烁的电灯。 胜利在望,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迷雾的瞬间,一团黑影以远超他的速度从侧面疾驰而来,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 陈星牧瞳孔骤缩,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颗脑袋,准确地说,是沙漏头的脑袋。 那颗头颅悬浮在半空,眼珠在血泊中滚动,发出“咯咯”的低笑,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该死该死该死!”陈星牧心中暗骂,额头渗出冷汗。 这颗头颅散发出的压迫感远超苏白,显然沙漏头的境界远在她之上。 退路已断,他别无选择。 咬紧牙关,陈星牧从怀中掏出仅剩的那一点灵石,毫不犹豫地塞进口中。 灵石边缘锋利如刀,瞬间喇开了他的喉咙,混杂着鲜血被他强行咽下。 剧痛从喉咙蔓延到胸腔,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撕裂,但他顾不上这些——灵气在体内爆发,他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但这世界正如他所想,没有热血,只有冰冷的现实。 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那半颗指甲盖大小的灵石碎屑,他无法被吸收...... 磅礴的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逆行脑海,他的意识开始昏沉,脚步踉跄,最终“啪”的一声栽倒在地,像一张被用力甩在地上的饼,狼狈不堪。 陈星牧的脸重重地贴在地上,鼻腔里充斥着泥土和血腥味。 牙齿摔碎,碎片刺破了舌头和口腔,鲜血混着碎牙在嘴里弥漫。 他的视线模糊,只能看到眼前一小片被血染红的土地。 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一双布满血管的骨脚停在他面前。 下一秒,他的身体突然一轻,视野天旋地转。 陈星牧的脑袋无力地垂着,视线从地面缓缓上移——先是沙漏头那布满血管的骨骼身躯,接着是悬在另一只手上的头颅。 那颗头颅正对着他,眼珠在血泊中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他的视野被沙漏头的脸占据。 头颅微微歪了歪,眼珠转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盯着手里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被家人遗弃在路边,身体不受控制,脸被摔得血肉模糊。 那种无助与绝望,他再熟悉不过。 陈星牧咬紧牙关,心中暗骂:“既然逃不掉,那就自爆!老子可不想进万魂幡!” 就是便宜了二皇子,屁股能坐稳那个位置了。 他正准备引爆体内残存的灵气,忽然,一股诡异的力量将灵气吸收殆尽。 沙漏头的眼珠微微一转,声音沙哑而疑惑:“这是……三尸虫?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在这一瞬,陈星牧体内的灵气骤然一空,随后又猛然充盈。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竟在绝境中突破了练气期的桎梏。 灵台中,那根始终无法斩断的锁链,在灵力如暴雨般的冲击下,终于“咔嚓”一声断裂。 随着锁链崩碎,一股古老而深邃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尘封千年的门扉被推开。 那道沉寂已久的残魂,缓缓睁开了眼眸。 第6章 残魂 沙漏头枯骨般的手指已经顶在陈星牧的肚子上,尖锐的指尖几乎刺破皮肤,只需再进一分,就能挖出他体内的三尸虫。 就在这一瞬—— 陈星牧的眼睛猛然睁开,瞳孔中闪过一道如刀锋般的寒光,凌厉得仿佛能割裂空气。 沙漏头察觉到危险,不再大意,枯骨般的手掌一挥,周围的浓雾顿时剧烈翻涌起来。 雾气随着速度加快,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翅膀在疯狂震动。 陈星牧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根本不是雾,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隐翅虫,每一只都小如尘埃,却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虫潮。 隐翅虫,很常见的虫子,不挑食,繁殖能力惊人,但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么吵,还让不让其他人睡觉啦……”陈星牧语气淡然,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下一秒,他全身的衣服“轰”的一声炸开,布料碎片在灵力的裹挟下化作无数锋利的刀刃,朝四周激射而出。 隐翅虫群在瞬间被搅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虫尸如雨点般簌簌落下,铺满了地面。 “这家伙怎么回事?刚刚还只是个凡人,现在竟然直接跳过抽筋拔髓境界,迈入练气期?”沙漏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的皱纹因惊讶而更深了几分,仿佛连空气都在他的不安中碎裂。 陈星牧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 沙漏头的惊讶在他意料之中。 毕竟,从一个凡人直接跨越到练气期,这种事情在任何人看来都匪夷所思。 “小子,把你神通交出来,老子还能饶你一命!”沙漏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声音低沉阴冷。 陈星牧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沙漏头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还没有查看那道残魂携带的法宝神通。 心中一动,意识迅速沉入体内,探查那道残魂的遗留。 片刻后,他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炼魂鼎……”陈星牧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愉悦。 这法宝虽不是最强,但却是现在最需要的。 炼魂鼎,能够吸收他人魂魄,增长自身神通熟练度。 前世,他的资质极差,正是靠着这炼魂鼎,一步步超越了那些所谓的天骄。 陈星牧不再隐藏自身气息,左手剑指向上,灵气如潮水般汇聚到指尖,形成一道微弱却凌厉的光芒。 他的身体周围,空气开始微微扭曲,仿佛连空间都在他的力量下颤抖。 沙漏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身形如鬼魅般朝陈星牧冲来,试图打断他的施法。 然而,就在他距离陈星牧不到五米的时候,陈星牧的右手猛然一挥,一道灵刃凭空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斩向沙漏头的头颅。 沙漏头的瞳孔猛然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迅速从袖口挥出一只漆黑如墨的蛊虫,那蛊虫迎风便涨,化作一道黑色的屏障,硬生生挡住了陈星牧的灵刃。 “砰!”灵刃与蛊虫碰撞,发出一声闷响,蛊虫被斩成两半,黑色的液体溅射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沙漏头的身体猛然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迹。 那只蛊虫是他的本命蛊虫,与他的性命相连,蛊虫被毁,他也受到了重创。 他的身形摇晃了一下,枯骨般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支撑不住。 然而,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强忍着剧痛,身形一闪,枯瘦的手掌猛然拍向地面。 只听“咔嚓”一声,地面的井盖被他硬生生掀开,尘土飞扬间,他一把从井中拽出一个人来。 那是苏白。 她的脸色苍白,眼中带着一丝慌乱,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沙漏头的枯骨般手指已经紧紧扣在她的脖颈上,尖锐的指尖几乎刺破她的皮肤。 他的声音沙哑而疯狂,带着一丝虚弱,却更多的是歇斯底里的绝望:“小子,你再动一下,我就捏碎她的脖子!” 刚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的存在,想来应该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人,不然绝对不会将其藏在井盖底下。 陈星牧的目光在苏白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冷冷地看向沙漏头,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以为,用她就能威胁我?” 沙漏头的瞳孔猛然收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陈星牧的右手轻轻一挥,一道灵刃凭空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斩向沙漏头的脖颈。 沙漏头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想要捏碎苏白的脖子,但手指还未用力,灵刃已经划过他的脑袋。 他的半块头颅高高飞起,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与此同时,炼魂鼎的力量再次爆发,将他的残魂彻底吞噬。 苏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中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惊恐。 她抬头看向陈星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了头。 陈星牧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下次,别站得太近。” 苏白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她本来打算在姑父姑母三人对陈星牧动手时,借机出手,以此作为交换筹码,换取自己的自由。 然而,战况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先是陈星牧突然爆发出灵力,直接迈入练气期,再就是那个沙漏头的出现,局势瞬间变得混乱而不可控。 她躲在暗处,本想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沙漏头会突然将她从井中拽出,当作人质。 更让她心惊的是,陈星牧面对她的生死威胁,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出手斩杀了沙漏头。 那种冷漠与果断,让她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苏白低下头,手指微微蜷缩,心中思绪翻涌。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陈星牧,可现在看来,她对他的认知还远远不够。 他的实力、他的手段,甚至他的冷酷,都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苏白在心中默默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必须重新评估陈星牧的价值了。 空气中,只剩下炼魂鼎微微震动的余韵,以及那股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陈星牧站在原地,目光冷峻,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击杀练气初期邪修,总寿七十二年,剩余五十一年,吸收完毕】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决(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一年】 【妖魔寿元:五十一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玄门正法诀稳固心境,使修炼者内心澄明;转气诀转化邪气为灵气,解决修炼资源匮乏。 二者内外相辅,为修炼者提供坚实的修行基础。 “炼魂鼎……果然好用。”陈星牧低声喃喃,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手中灵力凝聚,化作一柄锋利的灵刃,正准备补上一击。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地面骤然剧烈震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四周的景象瞬间变得动荡不安。 四周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随即轰然坍塌,露出墙壁后那令人作呕的景象——一片暗红色的、类似于腐肉的东西正在蠕动,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和脓包,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那些血管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脓包中不时渗出黏稠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第7章 四阶妖兽 地面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四周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随即轰然坍塌,露出墙壁后那令人作呕的景象——一片暗红色的、类似于腐肉的东西正在蠕动,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和脓包,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那些血管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脓包中不时渗出黏稠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像是无数生灵的哀嚎糅合在一起,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扭曲感。 嘶吼声中夹杂着低沉的嗡鸣,仿佛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陈星牧的瞳孔猛然收缩,手中的灵刃瞬间凝聚,寒光闪烁。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心中警惕到了极点。 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地面猛然裂开,一只巨大的、布满腐肉和脓包的触手从裂缝中探出,表面黏附着无数细小的虫卵,随着触手的动作不断脱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是什么鬼东西!”陈星牧低声咒骂,身形迅速后退,避开了触手的攻击。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显然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预料。 初步推断应该是某种十分巨大的妖兽。 与此同时,四周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苏白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 她试图站起来逃跑,但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声音颤抖:“这……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到底在哪儿?” 不远处,沙漏头的残躯还未完全消散,他的头颅滚落在一旁,眼中依旧残留着绝望与不甘。 他的身体被地面的裂缝吞噬,腐肉般的墙壁迅速包裹上去,仿佛在消化他的残骸。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远处传来,陈星牧转头看去,只见一名侥幸存活的修士被触手卷住,身体迅速被腐蚀,血肉模糊。 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被拖入了腐肉墙壁中,消失不见。 陈星牧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能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在收缩,仿佛他们正被某种巨大的生物吞噬。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们是在某种生物的体内?” 就在这时,更多的触手从裂缝中探出,朝着陈星牧和苏白疯狂袭来。 陈星牧猛然挥动手中的灵刃,斩向一只触手,黑色的液体溅射而出,但那触手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该死,这东西有再生能力!”陈星牧咬牙低吼,身形不断闪避,同时试图寻找突破口。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眼前的局势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苏白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陈星牧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她被一只触手缠住了脚踝,正被拖向腐肉墙壁。 她的双手拼命抓挠地面,指甲甚至在地面上留下了几道血痕,但她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触手抗衡。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陈星牧的眼神冷峻,没有丝毫波动,而苏白的眼中则满是绝望与哀求。 然而,陈星牧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他的身形一闪,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掠去,仿佛苏白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 苏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与不甘,但很快被求生的欲望取代。 她咬紧牙关,猛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斩向缠住自己的触手。 触手被斩断,黑色的液体溅了她一身,但她顾不上这些,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朝着与陈星牧相反的方向逃去。 两人谁也没有再看向对方,仿佛默契般地选择了各凭本事逃生。 四周的惨叫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那刺耳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腐肉墙壁的蠕动速度加快,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收缩,试图将一切吞噬。 陈星牧的身影在腐肉墙壁间快速穿梭,手中的灵刃不断挥出,斩断袭来的触手。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但眼神依旧冷静。 他知道,必须尽快找到出口,否则他也会被这恐怖的生物消化殆尽。 而另一边,苏白的身影则显得狼狈许多。 她的衣衫已经被腐蚀得破烂不堪,身上多处伤口渗出鲜血,但她依旧咬牙坚持,拼命朝着前方奔去。 她的眼中满是坚定,仿佛在告诉自己,绝不能死在这里。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腐肉墙壁的深处。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沙漏头的头颅突然动了动,那双空洞的眼眶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他的下颌骨微微张开,发出“咔咔”的声音,随后竟然结结巴巴地开口了:“我……我记住你了……谢谢……”他的声音沙哑扭曲。 他伸出枯骨般的手指,捧起地上的半块头颅,开始啃食起来。 与此同时,腐肉墙壁的深处,一道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林安,他原本被触手缠住,拖入了腐肉墙壁中,此刻却诡异地苏醒了过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低笑声:“还好老夫留了一手……” 在刚才为林安治疗伤口时,他悄然将自己的一滴本命精血注入了林安的体内。 原本只是想借此控制林安,却没想到这滴精血竟在关键时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的嘴巴猛然张开,无数隐翅虫从他的口中爬出,迅速覆盖了他的身体。 那些隐翅虫疯狂啃食着缠绕他的触手,腐肉墙壁在虫群的啃噬下迅速溃烂。 林安的身体从腐肉中挣脱出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低声喃喃:“陈星牧,苏白,我们还会再见面......” 这地站本是一个巨大的封印台,沙漏头死了封印台阵眼丢失,让这头被镇压的四阶妖兽有了可乘之机。 林安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腐肉墙壁的深处,四周的嘶吼声依旧在回荡。 而那被镇压的四阶妖兽,正以惊人的速度复苏,试图彻底挣脱封印的束缚。 第8章 虫浪 午马城邦的最高处,狂风呼啸,卷起漫天尘土,仿佛要将这座孤高的城邦吞噬。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屹立在城邦之巅,长发如瀑,随风狂舞。 他双手抱胸,目光深邃,凝视着远方逐渐消散的尘土,眉宇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冷峻。 他的神情看似平静,但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却隐隐闪烁着某种决断与谋划。 突然,他身后的厚重铁门被急促的敲响,打破了这片沉寂。 “进来。”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门被推开,一名马首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珠,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的声音急促颤抖:“马将军,不好了!二号实验体挣脱了缚灵台,正在急速逃离!” 午马城邦,这座为长安神兽生产饲料的巨型饲养器,平日里寂静有序。 每一片地域都束缚着一头活生生的妖兽,粗大的锁链从地底延伸至城邦中心,牢牢控制着这些妖兽的一举一动。 无论它们如何挣扎,只要稍有异动,城邦的监测系统便会立即察觉。 这些妖兽的唯一使命,便是不断繁衍后代,成为长安神兽的口粮。 然而,今日的异动却并非偶然。 马将军依旧背对着马首人,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那只妖兽的逃脱,正是他一手策划的结果。 马首人见马将军毫无反应,心中更加焦急,连忙转身冲向马将军身后的桌子,伸手就要抓起桌上的传唤器:“将军,我这就通知长安,让他们派出捉妖队!”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传唤器的瞬间,马将军猛然转身,眼中寒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爆发。 马首人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一座山岳压住,呼吸瞬间停滞。 他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马将军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首人,随手将传唤器推回原位。 他的动作从容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多事。”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他重新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远方。 那只逃脱的妖兽,正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 长安的秩序,早已让他感到厌倦。 “太子殿下,我等您回来。”他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语气中透着难以动摇的信念。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炼魂鼎的气息。 那股力量古老强大,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然而,在察觉到这股气息的瞬间,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其屏蔽,仿佛不愿让任何人知晓它的存在。 “但今年上供的虫卵该怎么办......”他低声自语,抬手扶住额头,指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眉头紧锁,神情中满是烦躁无奈。 ...... 三日后,一片荒芜的泥沼地中,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恶臭,仿佛连风都被这股气味熏得停滞不前。 黏稠的地面像是被无数腐烂物浸透,踩上去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令人作呕。 一辆用废铁皮拼凑而成的拉车缓缓行进,车轮在泥泞中艰难滚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拉车后,一老一少正费力地拖着车,他们的脸上满是疲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车上堆满了尸体,有的已经腐烂发黑,有的则肿胀发青,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臭味。 突然,拉车上的尸体堆中,一具“尸体”微微动了动。 陈星牧只觉得脑袋昏沉,仿佛被千斤重物压住,耳边嗡嗡作响。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深渊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鼻腔里充斥着腐烂的恶臭,那味道浓烈得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刺鼻的气味熏得一阵干呕,喉咙里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灼痛。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身体随着咳嗽剧烈颤抖,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抗议。 他试图抬起手,却发现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空洞,像是被人用尖锐的工具反复刺穿,奇怪的是,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只有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黑色纹路。 “哎哟,这小子还活着!”拉车的老汉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少年也凑了过来,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说道:“爷爷,他......不会是妖怪吧?” 陈星牧勉强撑起上半身,视线模糊地看向两人。 他的脑袋依旧昏沉,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声音在低语。 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先别管那么多,带回去再说。”老汉挥了挥手,示意少年继续拉车。 陈星牧的身体随着拉车的颠簸摇晃着,每一次晃动都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意识逐渐清晰,但那股腐烂的臭味依旧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空洞,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我......还活着?”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只记得自己几乎要从那张巨口中逃出去时,妖兽的嘴巴忽然闭合了。 闭合的瞬间,带起一阵强劲的风,硬生生将他吹了回来。 四阶妖兽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这样一个刚踏入练气期的修仙者能够抗衡的。 陈星牧心中一阵后怕,冷汗顺着脊背流下,仿佛死神的指尖刚刚擦过他的脖颈。 然而,当他稍稍平复心情后,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体内的灵气竟然全部消失了,境界也跌落了一大截,直接从练气期跌回了凡人之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皮肤下原本流动的灵气脉络此刻空空如也,仿佛从未存在过。 更让他震惊的是,腹腔内那只三尸虫竟然变成了一个茧。 原本寄生在他体内的虫卵,似乎全被它吞食殆尽。 看这情形,这家伙正在经历抽筋拔髓的过程,化茧重生。 陈星牧皱了皱眉,心中却并未感到绝望,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妈的,四阶妖兽也不过如此,连一个练气期的我都杀不掉。”他低声喃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尽管境界跌落,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仿佛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反而激发出更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坐在尸堆上,目光扫向前方拉车的爷孙俩。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 “还能动?”老人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惊讶。 陈星牧没有回答,直接跳下车,走到老人身边,接过拉绳,将绳子搭在肩膀上,顶着车向前走。 尸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但他似乎已经麻木了,只是低声问道:“老人家,你们拉这么多尸体是干嘛?” “吃。”老人简短地回答,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啊?”陈星牧一愣,脚步微微一顿。 “不是给人吃。”老人补充道,语气依旧平淡。 “那是给......”陈星牧话还没问完,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了。 前方,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心脏的器官正在缓慢而有力地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随之震颤。 心脏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随着跳动的节奏,虫卵不断被震落,像是雨点般坠入下方的深渊。 陈星牧的目光顺着虫卵下坠的方向望去,只见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坑中,无数蛆虫在翻滚蠕动,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虫海。 那些蛆虫并非普通的虫子,而是这只四阶妖兽的幼体——它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被倾倒进来的尸体。 随着妖兽的呼吸,蛆虫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动,一波接一波地翻滚,形成层层叠叠的虫浪。 陈星牧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瞳孔微缩,喉咙里涌起一阵恶心:“四阶妖兽的卵巢?可怎么会这么多!”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身后陆续有其他拉着尸体的小车过来,车上的人毫不犹豫地将尸体倾倒进地下的蛆虫堆中。 陈星牧注意到,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但可惜,他们已经无法和他打招呼了。 老汉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不让它们吃死人,它们就要爬上来吃活人。” 陈星牧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但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尸体迟早有吃完的那一天啊?” 老汉抬头望了望四周蠕动的肉壁,粘稠的液体从上方滴落,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 他语气中带着无奈和麻木:“活一天是一天吧。” 第9章 血饲派 又一车尸体被倾倒而下,腐臭的气息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陈星牧皱了皱眉,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尸骸,心中暗自盘算。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半个月,尸体就会被这些蛆虫吃光,而且,蛆虫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到时候……”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心神一动,意识沉入识海,查看炼魂鼎中剩余的妖魔寿元。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一年】 【妖魔寿元:三十七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妖魔寿元还剩三十七年,勉强够用。”陈星牧心中稍安。 如今他身上灵力枯竭,炼魂鼎运转所需的能量,全靠上次斩杀沙漏头所得的妖魔寿元支撑。 “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尽快修炼,尝试突破凡胎之境。”他心中盘算着,目光扫视四周,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抬脚的瞬间,一声清脆的哨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周围的沉寂。 “集合!集合!” 不远处,一块半米高的脓包耸立在地面上,上面站着一道身影。 那人脖子上挂着一枚骨哨,哨声显然出自他口。 他的右手小拇指已然缺失,伤口处结着暗红色的痂,但面容却出奇地俊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身上仅有的几片破旧布料,勉强遮挡着重要部位,裸露的皮肤上沾满了污渍和黏液。 陈星牧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疑惑。 他记得这人是地站以前的守夜人,专门负责夜晚巡逻安全,救了不少险些被拐卖、侵犯的妇女儿童。 而且,白天有时间他还会免费教书识字,是许多人眼中的英雄。 这时,旁边的老汉似乎读懂了陈星牧的心思,用粗糙的手杵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放心,小伙子,不会让你白干,老头我数着呢,大人一天拉十车,小孩五车,咱们还多拉了两车,能领不少‘灰肉’呢。” 灰肉,也就是老鼠肉。 没人想到这群灰色的小家伙生命力如此顽强,居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活下来不少。 正是这些老鼠,才让幸存者们不至于饿死。 他们也试着让老鼠去猎食蛆虫,正常情况下,一只老鼠一天可以猎食三十至五十只蛆虫。 然而,尽管这些老鼠被彻底散养,数量却没有明显增加。 毕竟,人也要吃饭,老鼠不仅是猎手,也是食物链中的一环。 “哎呀,爷爷先别聊了,咱们去领肉吧,都排了好多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 闻言,陈星牧和老汉同时转头看去。 果然,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守夜人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龙。 队伍中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欢喜的自然不用说,怀里沉甸甸的肉堆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那些忧愁的,则是拉的尸体数量不足,只能领到一些煮沸过的血水。 这里没有木材,火源全靠某个抽筋拔髓期的火脊修行者提供。 他的地位仅次于守夜人,是“新地站”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嚎啕大哭的人。 他们拉的尸体连进入地站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拒之门外,留在外面自生自灭。 尽管他们大多数都是残疾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 面对这些人,一向善良的守夜人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便没有再过多理会。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他知道,若是心软,对那些辛勤劳作一天的人就太不公平了。 陈星牧很快排完队,领到了属于他的那份“灰肉”。 烤得焦香的肉块散发着诱人的气味,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尽管他现在只是肉体凡胎,需要食物维持生命,但即便到了练气期的修士,也不可能完全断绝凡间食粮。 所谓的辟谷,不过是减少进食,降低体内杂质的积累,让灵气在经脉中游走得更加顺畅罢了。 真正的完全辟谷,那是更高境界的修士才能做到的事。 就比如金丹境,一旦踏入此境,便足以称帝一方。 陈星牧之前与女帝决战时,修为正是金丹境巅峰。 而比金丹更高的境界,他只从古籍和曾经探索过的遗迹中窥见过一些零星的记载。 “王浩,大家这么辛苦,你就给吃这个?”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带着几分不满和质疑。 几道诡异的人影,从昏暗的角落中缓缓走出。 他们佝偻着身子,动作僵硬,步伐凌乱,仿佛身体并不完全受自己控制。 全身覆盖着厚重的人皮褶皱,像胡乱缝合的破布,层层垂落,遮住了五官。 褶皱的皮肤苍白泛青,边缘裂口渗出暗黄液体,偶尔从缝隙中露出浑浊的眼白或干裂的嘴唇。 这些人径直走到那些蜷缩在地上的残疾人面前,沉默地将身上的包袱扔在地上。 或许是特意选择了不防水的布包袱,包袱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随即从缝隙中溅出一些浓郁的肉汁。 香气扑鼻而来,带着油脂的醇厚和香料的气息,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周围腐臭的味道。 那些残疾人原本麻木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浑浊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渴望。 他们纷纷挣扎着向前爬去,干瘦的手臂颤抖着伸向包袱,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呜咽声。 有人甚至不顾身上的伤痛,用膝盖和手肘在地上艰难地挪动,只为靠近那诱人的食物。 陈星牧握紧了手中的“灰肉”,眉头紧锁。 他看了看那些残疾人,又看了看手中的食物,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就在他疑惑之际,旁边的老汉探着鼻子嗅了嗅,低声对陈星牧说道:“小伙子,香吧?” “嗯。”陈星牧点头。 “劝你别吃。”老汉的声音压得更低,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为什么?”陈星牧问。 老汉旁边的孩子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老成:“他们是血饲派,自从新地站建立之后,一些修仙者发现,将这种蛆虫适度地饲养在自己身体里,就可以被那些它们视为同类,甚至去那个虫坑里游泳都没关系。 但代价就是变成这副模样,至于其他的后果,或许只有他们血饲派自己人才知道。” 孩子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而这些肉,正是他们自己身上割下来的皱皮。” 第10章 自食者 “自食者?”陈星牧眉头微皱,低声重复着孩童的话,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他曾在古籍中读到过,有一种修行者为了避开凡间烟火,追求所谓的“纯净”,走上了一条极端的道路——他们通过吞食自己的血肉来修炼,认为这样能剔除杂质,更容易吸收天地灵气。 “难怪他们的身体如此诡异……”陈星牧目光凝重,扫过那些佝偻的身影。 那些覆盖全身的人皮褶皱、未愈合的裂口,以及隐约渗出的暗黄液体,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些自食者为了追求所谓的“纯净”,早已将自己的身体摧残得面目全非。 “蛆虫会随着修行者的突破而成长,到最后修行者被完全控制思想,沦为一具空壳……”他低声喃喃,心中却升起一丝警惕。 自食者虽然畸形,但他们的实力往往不容小觑,尤其是在这种极端修炼方式下,他们的身体早已异化,变得极其危险。 上一秒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可能要了你的命。 “得小心行事,不能惊动他们……”陈星牧低声自语,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老汉身后。 “吃吧,孩子。”一名自食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他伸手从包袱里掏出一把暗红色的肉块,递到只剩下上半身的孩子面前。 那肉块表面泛着一层诡异的油光,隐约还能看到未干的血迹,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孩子的眼神空洞,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拒绝,却又不敢。 他的半截身子微微蜷缩,伤口处还挂着几缕未完全愈合的皮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我不要……”孩子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哭腔,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自食者的手却纹丝不动,依旧举着那块肉,褶皱下的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盯着孩子,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吃了它,你就能变得和我们一样……不再痛苦,不再饥饿,甚至……不再畏惧死亡。” “别听他的!”王浩突然出声,声音坚定。 他一边默默分发着手中的灰肉,一边冷冷扫了那自食者一眼,“吃了那些肉,你们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人不人,鬼不鬼,而且每晚还要经历万虫穿心之痛,生不如死。” 自食者闻言,褶皱下的嘴角微微抽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痛苦?那是蜕变的代价,你们这些凡人,又怎会明白?” 王浩没有理会他,只是将一块灰肉塞进孩子的手中,低声道:“吃这个,至少还能保住你的神智,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了。” 孩子颤抖着接过灰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恐惧。 他看了看王浩,又看了看那名自食者,最终低下头,将那灰肉塞进了嘴里,艰难地咀嚼着。 灰肉干涩难咽,但他却不敢停下,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自食者见状,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阴冷,却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收回手,转身融入了那群佝偻的身影中,消失在了昏暗的阴影里。 “我也要!”突然,一名残疾人暴起,声音嘶哑急切。 他的眼中满是疯狂,枯瘦的手径直伸向肉盆,指尖几乎触碰到那堆暗红色的肉块。 为了活下来,他已经一刻不停地劳作,只差一车就能分到肉。 此刻,饥饿和绝望让他失去了理智。 就在他抓满肉的手即将拽出肉盆的瞬间,王浩身旁的守卫动了。 那守卫身形如电,五指并拢如剑,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劈向残疾人的手臂。 “住手!”王浩低喝一声,抬手拦住了守卫的动作。 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后叹息道:“此后按劳分配,拉一车就有相对应的食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名残疾人愣住了,手中的肉块缓缓滑落,眼中的疯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他佝偻着身子,低声道:“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一辈子都生活在地站,不偷不抢,老老实实干活,为什么连一口吃的都这么难……” 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周围人的心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 王浩看着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想活下去,可在这残酷的世道中,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按规矩办事,大家才能都有活路。”王浩最终只是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王浩心中同样沉重。 他深知,既不能让这些人加入血饲派,否则血饲派一旦壮大,必定会侵占地站,引发更大的混乱;又不能给这些人特殊待遇,否则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甚至可能暗中杀害这些残疾人…… 他站在昏暗的光线下,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饥饿而绝望的面孔,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这世道,早已不是简单的对错能够衡量,而他,只能在这夹缝中艰难地维持着那一点微弱的平衡。 见此情景,陈星牧没有多想,默默重新排队,领了一些肉。 他手中的灰肉比之前多了两三斤,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中稍安。 而那些残疾人虽然分到的肉不多,但至少能让他们勉强活下来,不至于彻底绝望。 旁边的守卫眉头紧锁,低声对王浩说道:“大人,这么下去,我们的储备坚持不了几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焦虑。 王浩闻言,目光微微一沉,却没有立即回应。 他抬头看向远处,那些佝偻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模糊。 守卫说得没错,灰肉的储备有限,而蛆虫却越来越多。 若是再不想办法,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彻底失控。 “再撑几天。”王浩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我已经派人去试着联系其他站点了,只要传音能发出去,我们就还有救。” 守卫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排队领肉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陈星牧冷眼旁观,心中暗忖,等到蛆虫彻底控制自食者的思想,他们便会如瘟疫般扩散,寻找新的宿主。 “必须尽快突破,不能再拖了……”他低声自语,转身融入人群,朝地站住处走去。 第11章 再见苏白 为了躲避上方滴落的腐蚀性粘液,幸存者用不锈钢棍子撑起了一片铁皮棚子。 棚子没有阻断,只是一个简陋的避难所,勉强隔开了肉壁和人群。 棚子里挤满了疲惫的身影,他们蜷缩在地上,身下铺着破旧的毯子或衣物,彼此之间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隙。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腐烂的气息,令人窒息。 偶尔,肉壁会轻微蠕动,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棚子随之微微晃动,铁皮发出“吱呀”的声响。 人们沉默不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咳嗽声打破这片死寂。 陈星牧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这地方嘈杂混乱,根本没法专心修炼。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铁皮,举在头顶,挡住不断滴落的粘液,快步朝外走去。 没走多远,他恰巧碰到了刚才那对爷孙。 陈星牧刚准备点头打招呼,老人却率先开口,“后面有个姑娘在找你,好像叫什么……白?” “苏白。”孩子补充道,声音稚嫩却清晰。 “好,多谢。”陈星牧点头致谢,心中微微一紧,随即加快脚步离去。 走了一分钟左右,他在昏暗的通道尽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倚靠在墙边,衣衫凌乱,脸色苍白,比之前狼狈得多。 正是苏白。 她的长发有些散乱,额前还挂着几缕湿漉漉的发丝,显然是匆忙赶路所致。 见到陈星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但很快又被疲惫掩盖。 “你来了。”她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一丝熟悉的清冷。 苏白不愿再见到这个见死不救的家伙,但噬心蛊的折磨让她别无选择。 她心中暗想,只要能从陈星牧解开噬心蛊的过程中,感受到灵气在体内运转的方式,她就能学会解法,回去救宗门的人。 至于陈星牧——等她掌握了方法,再找机会除掉他也不迟。 然而,想到陈星牧之前展现出的实力,她心中又有些迟疑。 那家伙手段凌厉,轻易杀掉他,似乎并不现实。 “抱歉,毕竟你境界比我高,我最多只能做到不拖后腿。当时实在是形势所迫,才没去救你……”陈星牧勉强解释,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 他知道,这些话听起来苍白无力,但至少得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他真怕这个女人一时冲动,跟自己鱼死网破。 毕竟现在的自己,几乎与凡人无异。 炼魂鼎虽然还在,但没有灵力驱动,妖魔寿元只能用来催动它吸收残魂的能力,却无法用作防御或攻击。 若是苏白真要动手,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苏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陈星牧的处境,也清楚他此刻的虚弱。 但她更明白,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少说废话,”她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耐,“赶快跟我走,这只大家伙正在化茧,全身分泌出消化液,将身体重塑,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陈星牧闻言,心中一凛,下意识问道:“走?去哪?” 苏白没有多解释,只是抬手一指。 陈星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正是刚刚那几个自食者离开的方向。 “你没指错方向?”陈星牧心颤,声音压得极低。 他现在最不想招惹的就是那群自食者——那群心理变态、行事无常的家伙,简直比妖兽还要危险。 苏白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不耐和讥讽:“你以为我想去?他们在的地方正好是这只妖兽最脆弱的头部,那里是最晚化茧的部位。等它忙着重塑身体的时候,咱们趁机刨开丝茧冲出去。” 陈星牧闻言,眉头微微舒展,但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少。 他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苏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苦笑一声,缓缓挽起袖子,露出了满目疮痍的胳膊。 她的皮肤松垮下垂,褶皱之间隐隐有蛆虫蠕动,偶尔还能看到几处未愈合的裂口,渗出暗黄色的液体。 “你……”陈星牧瞳孔一缩,声音戛然而止。 他没想到,苏白竟然也被蛆虫侵蚀到了这种地步。 “你以为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苏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自嘲,“这只妖兽的体内,我待得比你久得多。这些蛆虫……早就开始啃食我的身体了。我之所以知道它的弱点,是因为我亲眼见过它上一次化茧的过程。” 在将私生子送过来之前,魔族女帝早已将苏白安排到了这里。 靠着噬魂蛊的力量,她成功在上一次化茧中活了下来。 然而,每次刺激噬魂蛊,都会削减她的修炼资质,导致她的修炼速度越来越慢。 噬魂蛊虽然能吞噬她体内的蛆虫,但代价是它自身会变得越来越强,反噬的风险也随之增加。 正因如此,苏白至今仍未突破炼气期。 她的身体在蛆虫和噬魂蛊的双重侵蚀下,早已千疮百孔,皮肤松垮,褶皱间隐约可见蛆虫蠕动,噬魂蛊的反噬更是让她每日承受着钻心之痛。 然而,她的意志却始终未曾动摇,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却依然倔强地支撑着。 她知道,只有活下去,才能救宗门。 那是她唯一的执念,也是她忍受这一切折磨的动力。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了。 噬魂蛊的力量越来越强,她的修为却停滞不前,甚至开始倒退。 每一天过去,她都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不能再拖了……”她低声喃喃,目光扫过陈星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或许,他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陈星牧感受到她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震。 他从未见过苏白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哪怕只是一瞬。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铁皮。 “走吧,”苏白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再耽搁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第12章 化茧 自食者所在的区域位于蛆虫妖兽头部深处,四周被厚重的肉壁包围,表面布满血管和黏液,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黏液,踩上去发出“咕叽”声,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和腐烂的气息。 肉壁不时渗出暗黄色液体,滴落在地,发出“滴答”声。 中央堆放着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已成骨架,有的还在蠕动。 自食者们佝偻着身子,抓着自己身上的赘肉,贪婪地啃食。 他们全身覆盖着厚重的人皮褶皱,像胡乱缝合的破布,几乎遮住五官。 偶尔,褶皱下会露出浑浊的眼睛。 角落堆放着破旧的铁器、残缺的符箓和腐烂的衣物,显然是他们的“战利品”。 突然,某个自食者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抬起头,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穿过厚重的褶皱缝隙,落在了正朝他们走来的女孩身上,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诧异。 “咦?”他发出一声低沉的疑惑,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敢主动靠近这里。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人。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旁边的自食者已经率先反应过来。 那人“啪叽”一声将手里的肉块扔在地上,满是血污的手在褶皱上随意擦了擦,随后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欢迎欢迎,”他拖着僵硬的步伐,朝女孩走了过去,声音沙哑而诡异,“你们是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掩饰内心的贪婪。 其他自食者也纷纷抬起头,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浑浊的光芒,像是嗅到了猎物的野兽,缓缓站起身,朝女孩围拢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紧张感,黏液滴落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女孩站在原地,目光冷静地扫过这群自食者,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我来加入你们。”她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听到她的回答,自食者们顿时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扭曲,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为首的自食者壹号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伸手就要去接女孩身后的铁皮箱。 “来,我帮你拿。”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殷勤,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铁皮箱,女孩便轻轻一侧身,避开了他的动作。 “我自己来就行。”苏白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自食者壹号愣了一下,随即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扭曲。 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咧着嘴笑道:“好好好,有个性,我喜欢。” 他说着,伸手做出一副“请”的手势,示意苏白可以自行进入。 其他自食者也纷纷让开一条路,但他们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苏白和她身后的铁皮箱,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苏白没有多言,径直朝前走去。 自食者壹号跟在她的身后,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自食者壹号跟在苏白身后,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她,嘴角挂着扭曲的笑意,低声喃喃:“有意思……真有意思。” 在他的指引下,苏白来到一处巨大的肉块前,表面布满黑洞,每个洞中都躺着一条大腿粗、半人高的蛆虫。 蛆虫身体蠕动,泛着油亮的光泽,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黏液从它们身上滴落,发出“滴答”声。 自食者壹号咧嘴笑道:“这是我们的‘宝贝’,它们能帮我们剔除杂质,变得更‘纯净’。”语气中带着病态的骄傲。 “你需要被它们吞进肚子里,净化身体,等你再出来的时候就……” 不等他说完,苏白冷冷打断了他,直接挽起袖子,露出了满是皱皮的胳膊。 她的皮肤松垮下垂,褶皱间隐约能看到蛆虫蠕动的痕迹。 “咦?”自食者壹号愣了一下,好奇地凑近看了一眼,随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掀开自己肚皮上的褶皱,从里面抠出一颗虫卵,小心翼翼地放在苏白的胳膊上。 不一会儿,苏白胳膊上的褶皱中钻出几条细小的虫子,它们在虫卵前探了探,随后张开嘴,将虫卵咬破。 里面的蛆虫缓缓钻了出来,扭动着油亮的身体。 自食者壹号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愣了几秒,随后迅速将那只蛆虫重新放回自己身上的褶皱中,动作有些慌乱。 “你……你也是?”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和疑惑,显然没想到苏白体内竟然也有蛆虫。 苏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自食者壹号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为兴奋。 他咧开嘴,笑容更加扭曲:“好,好!看来我们是一路人,既然如此,那就更简单了。”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苏白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种诡异的亲切感:“欢迎加入我们,真正的‘同伴’。” 苏白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群家伙被感染的时间还不长,至少保持着理智。 她回想起上次化茧时遇到的那些自食者,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像野兽一样疯狂攻击任何靠近的生物。 那一次,她费了不小的劲才将他们杀死,险些把自己也搭进去。 而现在,她的实力和境界早已大不如前,若是再碰上那种无理智的自食者,结果恐怕不会太妙…… “我们今晚会给你举行欢迎仪式,记得过来。”自食者壹号咧着嘴笑道,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浑浊的光芒。 说完,他用手拽了拽拖在地上的皱皮,随后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肉壁的阴影中。 苏白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欢迎仪式?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次化茧时见到的那棵千皮树 第13章 千皮树 那是一棵由脊椎和人皮组成的巨树,树干扭曲,脊椎骨节交错,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苍白人皮,像是被强行缝合的破布。 枝条末端挂满干瘪的人头,像是诡异的果实。 人头皮肤松弛,表情痛苦,随风晃动,发出低沉的“咯吱”声。 树冠上人皮与人头交织,偶尔滚落,砸地闷响。 树下,一群自食者围成一圈,佝偻着身子,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浑浊的光芒。 他们低声哼唱着诡异的歌谣, “皮囊剥落,骨肉分离, 魂归此树,永世不离。 蛆虫为伴,腐肉为食, 纯净之躯,终将得赐。 脊椎为柱,人皮为衣, 头颅为果,悬挂成祭。 血肉交融,灵魄归一, 化茧重生,永无绝期。” 苏白背着铁箱子,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感受着箱子的重量,心中暗自警惕。 箱子里,陈星牧蜷缩着身子,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随着自食者的歌声越来越低沉,陈星牧肚子里的三尸虫开始躁动不安。 那些虫子仿佛受到了歌声的召唤,在他的体内疯狂扭动,试图冲破束缚。 “该死这家伙怎么了!?” 陈星牧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努力压制着体内的异动。 铁箱子微微颤动,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嗒”声。 苏白心中一紧,迅速伸手按住箱子,目光冷冷扫过那群自食者。 所幸,他们正沉浸在歌声中,褶皱下的眼睛紧闭,似乎并未察觉到异常。 苏白松了一口气,但手指依旧紧紧按在箱子上,警告陈星牧保持安静。 她的目光扫过那棵千皮树,心中升起一股紧迫感。 “背脊为树干,头颅为果实……”苏白看着面前这棵巨大的怪树,心里发怵。 这棵树比她上次见到的要大了两倍不止,树干上的人皮更加密集,头颅也更多,仿佛每一颗都在无声地注视着她。 突然,那些自食者开始剥自己身上的皮。 他们的动作僵硬而熟练,褶皱下的皮肤被一层层撕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蛆虫。 他们将剥下的人皮放在树前,接着,树前的黑洞中探出一只干枯的胳膊,将那几张人皮拽进了树洞。 透过铁皮箱的缝隙,陈星牧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跳骤然加快。 那只干枯的胳膊……他只觉得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是……”陈星牧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努力平复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些自食者缓缓伸出手,露出细长的指甲,撩开肚子上的褶皱。 每个人的腹部都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暗红色的血痂下隐约能看到蠕动的蛆虫。 他们毫不犹豫地用指甲撕开伤口,鲜血和黏液顿时涌出,蛆虫从裂口中不断流出来。 “献出吾等的胰脏,换取永生!”自食者壹号率先有了动作,声音沙哑狂热。 他撕开自己的伤口,从里面掏出一团血淋淋的内脏,高高举起,随后将其扔向那棵千皮树。 其他人紧随其后,纷纷撕开自己的伤口,掏出内脏,扔向树干。 蛆虫从他们的伤口中涌出,顺着身体爬向地面,随后又朝着千皮树的方向蠕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树干上的黑洞中伸出更多的干枯胳膊,将那些内脏拽入树洞。 随着内脏被吞噬,千皮树的枝条开始剧烈晃动,人头果实发出低沉的“咯吱”声,仿佛在欢呼。 苏白看着这一幕,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她知道,这些自食者正在用自己的血肉喂养这棵树,而树中的怪物,恐怕正在变得更加强大。 铁箱子里的陈星牧透过缝隙看到了这一切,他的胃部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陈星牧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凝重:“苏白,你听我说,现在是我们逃走最好的时机。看情况,他们等会儿也会让你献祭。” 苏白盯着那群癫狂的自食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算了——这只四阶妖兽的化茧期比预计晚了整整三日。 “走!”她单手提起铁箱正要后撤,却见自食者们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 他们捧着人头叩击树干,骨节碰撞声如同催命的丧钟。 苏白眼前骤然发黑,耳畔嗡鸣不断,仿佛有千万根钢针顺着耳道刺入颅骨。 铁箱突然传来三下震动。 是陈星牧在示警。 苏白强忍眩晕向前突进,脚底碾过满地黏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箱中陈星牧蜷缩成弓形,冷汗浸透的后背紧贴冰冷铁皮。 识海中炼魂鼎正疯狂旋转,鼎身上浮现血字: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一年】 【妖魔寿元:十二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每转一圈,鼎内便有一缕黑气蒸腾。 那是他在燃烧妖魔寿元,强行镇压腹腔内暴动的三尸虫。 即将破茧而出的虫体正在他丹田疯狂钻探,每次冲撞都让经脉如遭雷击。 陈星牧似乎听到了它在低语,哭泣。 “妈妈!妈妈!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为什么我弟弟能活下来,我就不能!” 陈星牧握紧拳头,狠狠锤向自己的肚子,试图让那些声音安静下来。 然而,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鲜血溅在身上,夹杂着几缕黑色的虫丝,显得格外诡异。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体内的翻涌,低声咒骂了一句。 炼魂鼎在识海中疯狂旋转,鼎身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妈的,这虫子到底什么来路?”陈星牧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体内气息紊乱不堪。 他运转功法,试图调整气息,但三尸虫的躁动让他经脉如被撕裂般疼痛。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群自食者手中捧着的人头突然转动,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看向了苏白的方向。 干瘪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三尸虫果然在你身上!”自食者壹号猛地抬起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第14章 无所不用其极 苏白背着铁箱子,感受到箱子里陈星牧轻微的震动。 她的目光扫过逐渐逼近的自食者,眉头紧锁,低声问道:“陈星牧,现在怎么办?” 铁箱子里传来陈星牧压抑的声音:“拖时间……我需要一点时间。” 苏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冷地看向自食者壹号。 她的声音清冷而镇定,带着一丝讥讽:“你们就这么急着送死?” 自食者壹号咧开嘴,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送死?不,我们是来迎接新同伴。只要你交出三尸虫,我们甚至可以让你成为我们的首领。” 苏白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首领?就凭你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自食者壹号并不恼怒,反而笑得更加癫狂:“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在我们虫母体内,你插翅难飞!” 苏白握紧手中的匕首,目光如刀:“那就试试看。” 自食者壹号挥了挥手,其他自食者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速度却出奇地快,转眼间就将苏白团团围住。 苏白背靠铁箱子,冷冷扫视着这群自食者,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怎么?你们就这么点胆子,连个女人都怕?” 自食者壹号咧开嘴,声音沙哑而扭曲:“激将法对我们没用。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玩,我们就陪你玩玩。” 他说着,抬手一挥,几名自食者立刻扑了上来。 苏白身形一闪,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瞬间割开了一名自食者的喉咙。 然而,那名自食者却仿佛毫无知觉,依旧疯狂地扑向她。 “他们的弱点不在喉咙!”苏白心中一惊,迅速后退,同时低声对铁箱子里的陈星牧说道,“你还要多久?” 陈星牧的声音从箱子里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好!” 苏白咬了咬牙,目光扫过周围的自食者。 “你们不是想要三尸虫吗?”苏白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自食者壹号闻言,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贪婪:“什么条件?” 苏白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放我们离开,我就把三尸虫交给你们。” 自食者壹号咧开嘴,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 苏白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信不信由你。不过,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毁了它。到时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自食者壹号沉默了片刻,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犹豫。 三尸虫是母虫分化出的三尸,只有斩灭它,母虫才能蜕变为五阶妖兽。 然而,斩三尸并非易事——必须在斩灭三尸后立即融合其残魂,否则依旧无法晋级。 这意味着,三尸只能由母虫亲自斩灭,外人无法代劳。 每一次晋级,都必须斩三尸。 这也是每一代自食者都必须完成的目标。 铁箱内,陈星牧额头满是冷汗,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皮,感受着体内逐渐平静下来的三尸虫,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看向丹田,那条青灰色的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暂时陷入了沉睡。 识海中,炼魂鼎缓缓旋转,鼎身上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扫了一眼鼎身上的数据: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一年】 【妖魔寿元:二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妖魔寿元只剩下两年,而三尸虫只是暂时被压制住,随时可能再次苏醒。等到下次苏醒,剩下的寿元绝对不够镇压它。 “不能再拖了……”陈星牧低声喃喃,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铁皮箱内壁。 箱外传来苏白与自食者对峙的声音,她的呼吸略显急促,显然已经撑到了极限。 陈星牧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铁皮箱的盖子。 冷风夹杂着腥臭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适应着外界昏暗的光线。 苏白只觉得后背一轻,铁箱的重量骤然消失。 她侧头瞥了一眼,看到陈星牧从箱中走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陈星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再不出来,都要被闷死了。” 苏白冷哼一声,目光依旧警惕地盯着前方的自食者:“少废话,接下来怎么办?” 陈星牧站直身子,目光扫过那群虎视眈眈的自食者,语气低沉:“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硬拼了。” 他说着,伸手探入衣兜,掏出一节血淋淋的脊椎。 那脊椎上布满了细密的剑纹,隐隐散发着凌厉的剑气。 陈星牧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剑种,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可惜,要变成一次性的了。”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剑种自身蕴含本源灵力,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借助它凝聚剑气,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然而,一旦使用,剑种便会彻底报废,化为凡脊。 苏白侧头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剑种,眉头微皱:“你确定?” “嗯?那你自己撑住,我去搬救兵?”陈星牧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你走个试试,老娘先砍了你。”苏白冷冷回应,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寒光。 就在两人对峙的瞬间,几道细微的“叽咕叽咕”声传来,像是脚踩在腐肉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看,来了。”陈星牧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枉我那几斤灰肉,那爷孙倒是会办事。” 只见不远处,不少人影晃荡着冲了过来。他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速度却不慢,显然是冲着自食者来的。 千皮树下,自食者壹号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阴冷。他抬起干枯的手,指向那群冲来的人影,声音沙哑而扭曲:“杀了他们!” 其余自食者发出一声嘶吼,纷纷转身,朝着那群人影扑了过去。 他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速度却出奇地快,转眼间便与那群人撞在了一起。 苏白看着眼前的混乱,眉头微皱:“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陈星牧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就在回去捡铁皮做铁箱的时候, 那爷孙俩脑子还算灵光,我让他们用灰肉引了些‘帮手’过来。” 苏白冷哼一声,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你倒是会算计。” 陈星牧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趁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等他们打完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啊?为什么?他们不是我们的帮手吗?”苏白疑惑地看向陈星牧,眉头微皱。 陈星牧露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没有直接回答。 逐渐地,苏白明白了过来。 因为她听到那些人喊的并不是什么激昂的战斗口号,而是充满愤怒的咒骂: “该死的家伙!你加入血饲派,还给我们下蛊毒!” “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陈星牧,你不得好死!” 苏白嘴角抽搐,转头看向陈星牧,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 陈星牧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没办法,几斤灰肉就想打动那么多人显然不现实,只能下点蛊毒喽。” 苏白冷哼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嫌弃:“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陈星牧笑了笑,目光扫过那群愤怒的身影,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效果不是挺好的吗?你看,他们现在可是拼了命地帮我们拖住自食者。” 苏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嘴角却微微上扬:“走吧,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第15章 她来了 “走?你想去哪!”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那黑影身形佝偻,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癫狂的光芒,正是自食者壹号。 陈星牧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用手在铁皮箱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露出森森白骨。 他将剑种紧紧贴合在手骨上,剑种上的纹路瞬间亮起,凌厉的剑气在空气中凝聚成形。 “去!”陈星牧低喝一声,三道剑气瞬间射出,如同闪电般直指自食者壹号。 剑气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自食者壹号见状,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迅速闪避。 然而,剑气的速度太快,自食者壹号虽避开了致命部位,但一条干枯的胳膊却被剑气斩断,掉落在地。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条断臂刚一接触地面,便被地面迅速吸收,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 地面上的黏液微微蠕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在消化那条断臂。 自食者壹号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声音沙哑而扭曲:“你……你竟敢伤我!” “神经病。”陈星牧暗骂一声,眉头紧锁。 刚刚三道剑气,其中两道分别穿过了那家伙的肺和心脏,可他却依旧活蹦乱跳,仿佛毫发无损。 陈星牧迅速冷静下来,目光死死盯着自食者壹号,心中暗自分析:“看他现在还有点理智,说明内脏还没有全部献祭出去。 只要找到他剩下的那个器官,那他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也就意味着他还有身为人的弱点。” 他低声对苏白说道:“这家伙还没完全献祭,找到他剩下的器官,就能干掉他。” 苏白点了点头,目光冷峻:“明白。” 自食者壹号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 他咧开嘴,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你们……休想!” 他说着,身体猛然膨胀,褶皱下的皮肤裂开,无数蛆虫从里面涌出,朝着两人疯狂扑来。 苏白目光一冷,手中的匕首划过一道寒光,将扑来的蛆虫斩成两段。 然而,蛆虫的数量实在太多,转眼间便将两人团团围住。 陈星牧咬紧牙关,手中的剑种再次挥出。 凌厉的剑气横扫而出,将周围的蛆虫斩成碎片。 然而,剑种的本源灵力正在迅速消耗,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不能再拖了!”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苏白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决然:“我来开路,你跟上!” 她说罢,手中的匕首猛然刺出,将前方的蛆虫逼退。 两人迅速朝着自食者壹号冲去,身后的蛆虫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吞没。 自食者壹号见状,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 他迅速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陈星牧和苏白的速度更快,转眼间便逼近了他。 “找到他的弱点!”陈星牧低吼一声,手中的剑种再次亮起。 苏白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自食者壹号的身体。 突然,她注意到他腹部的一处褶皱下,隐约能看到一丝跳动的痕迹。 “在那里!”她低声说道,手中的匕首直指自食者壹号的腹部。 陈星牧点了点头,手中的剑种猛然挥出。 凌厉的剑气横扫而出,直指自食者壹号的腹部。 自食者壹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然颤抖。 他的腹部被剑气贯穿,褶皱下的皮肤裂开,露出一颗鲜活的肾脏。 “去死吧!”距离自食者壹号最近的苏白怒斥一声,手中的匕首猛然挥出,直指他的肾脏。 匕首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寒光,瞬间刺入自食者壹号的腰部。 肾脏顿时溃烂,发出一阵“嗤嗤”的腐蚀声。 苏白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抬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踢飞出去。 “砰!”自食者壹号重重摔在地上,褶皱下的眼睛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苏白正准备松口气,突然,一道身影从旁边闪过,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陈星牧隐约听到一声低沉的“笨蛋”,心中顿时一紧。 “不好!”他目光紧锁,顾不上其他,当即唤出炼魂鼎。 鼎身在他识海中旋转,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察觉到不对劲——那颗肾脏根本不是自食者壹号自己的! 果然,就在苏白以为胜券在握时,自食者壹号的手猛然伸向自己的右胸口,褶皱下的皮肤裂开,露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哈哈哈……好耍,好耍!”自食者壹号咧开嘴,声音沙哑而扭曲,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疯狂。 他握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在炫耀最后的底牌。 陈星牧见状,毫不犹豫地唤出炼魂鼎,鼎身瞬间出现在自食者壹号的上方,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他低喝一声:“炼!” 炼魂鼎猛然压下,将自食者壹号笼罩其中。 鼎身上的符文闪烁,试图将他炼化。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鼎内却迟迟不见妖魔寿元出现。 与此同时,鼎内的自食者壹号低头看着那颗融入地面的心脏,眼神顿时癫狂。 他的身体猛然暴涨数倍,褶皱下的皮肤裂开,无数蛆虫从里面涌出,疯狂冲击着炼魂鼎的内壁。 “该死!”陈星牧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 他感受到炼魂鼎传来的剧烈震动,仿佛随时可能被冲破。 “凡人之躯根本发挥不出炼魂鼎千分之一的力量!”他低声咒骂,心中焦急万分。 炼魂鼎的力量虽强,但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完全驾驭。 “该死!先走。”陈星牧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年妖魔寿元灌输到炼魂鼎中。 鼎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符文闪烁,勉强压制住了自食者壹号的狂暴力量。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苏白有了上次的经验,在陈星牧有所动作的同时,她也迅速反应过来,身形如电,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狂奔,身后的炼魂鼎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自食者壹号在鼎内疯狂挣扎,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癫狂,声音沙哑扭曲:“你们……逃不掉!” 就在两人奋力奔跑的同时,苏白突然脖子一疼,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蹲了下来,手指紧紧捂住脖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陈星牧听到她的声音,脚步一顿,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回到了她身旁。他蹲下身,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低声问道:“怎么了?” 苏白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渗出冷汗,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她……她来了。” 第16章 意识 陈星牧心中一沉,立刻明白了苏白的意思。 能让苏白如此恐惧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在她体内种下噬心蛊的人。 “该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陈星牧低声咒骂。 然而,昏暗的通道中除了黏液滴落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苏白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抓住陈星牧的衣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到。” 与此同时,炼魂鼎中的妖魔寿元彻底耗尽,鼎身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随即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没有了炼魂鼎的压制,自食者壹号的身体瞬间失控,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的身体如同被吹胀的气球般迅速膨胀,褶皱下的皮肤裂开,无数蛆虫和腐肉从里面涌出,转眼间便化作一坨恶臭的肉泥。 那肉泥蠕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朝着两人的方向缓缓漫了过来。 “糟了!”陈星牧心中一沉,当即握紧手中的剑种,迅速凝聚灵力,发射出两道凌厉的剑气。剑气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直指那坨恶臭的肉泥。 然而,剑气刚一接触到肉泥,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没入其中,连一丝波澜都未激起。 肉泥依旧蠕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朝着两人缓缓漫了过来。 “这家伙还真不挑食!”陈星牧低声咒骂,额头上渗出冷汗。 那坨腐肉模模糊糊传来一阵低沉的歌谣,声音沙哑而扭曲,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呢喃: **“血肉为食,蛆虫为伴,** **魂归此树,永世不离……”** 那歌谣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力量,直刺陈星牧的神魂。他只觉得体内的三尸虫再次陷入暴动,青灰色的虫体在他的胃袋表面疯狂扭动,每一次冲撞都让他的经脉如遭雷击。 “该死!”陈星牧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迅速运转炼魂鼎,试图压制体内的三尸虫。 然而,妖魔寿元已经耗尽,炼魂鼎的力量大不如前,只能勉强延缓三尸虫的暴动。 最终,三尸虫从他的肚脐钻了出来,带起一片血雾。 虫体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口器张开,露出细密的锯齿,发出低沉的“嘶嘶”声。 在三尸虫钻出来的瞬间,它猛然吐出一口黑气。 那黑气缓缓朝变成腐肉泥的自食者飘去,起初只是一小团,但随着距离的拉近,黑气逐渐膨胀,越来越大,仿佛一张无形的巨网,将自食者笼罩其中。 自食者壹号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试图躲避,但那黑气却如同附骨之疽,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这……这不可能!三尸虫怎么会有自己的意识!”自食者壹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扭曲的恐惧,身体疯狂扭动,试图挣脱黑气的束缚。 然而,黑气刚一接触腐肉的瞬间,便发出“渍渍”的腐蚀声。 腐肉表面迅速溃烂,冒出阵阵白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 自食者壹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然颤抖。 他的褶皱下的皮肤裂开,无数蛆虫从里面涌出,试图抵挡黑气的侵蚀。 然而,那些蛆虫刚一接触到黑气,便迅速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不……不!”自食者壹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身体逐渐萎缩,最终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苏白看着眼前的一幕,目光中透出一丝震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星牧勉强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如纸,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三尸虫……它有自己的意识,它……它在吞噬自食者。” “它想代替虫母,成为主意识!”陈星牧咬紧牙关。 他勉强撑起身子,目光死死盯着那条三尸虫,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四周的肉壁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猛然伸出无数触手,疯狂朝三尸虫攻去。 同时,无数蛆虫从肉壁的裂缝中涌出,如同潮水般扑向三尸虫,试图将其吞噬。 然而,三尸虫却毫不畏惧,黑气从它的口器中不断喷涌而出,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触手和蛆虫笼罩其中。 黑气所过之处,触手和蛆虫迅速溃烂,化为一股白气,随后被三尸虫吸收,反哺自身。 “这……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苏白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震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陈星牧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而且……它之前吸收了我的灵力,现在恐怕已经具备了部分我的能力。” 苏白闻言,眉头紧锁:“你的能力?你是说……” 陈星牧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没错,它学会了炼魂鼎的能力……” 像炼魂鼎这种法宝,在修行界早已烂大街,几乎每个修士手中都有类似的器物,陈星牧也不需要刻意隐藏什么。 然而,没人知道他的这个鼎,真正特殊之处在于它能吸收妖魔寿元。 甚至连女帝亲临,也看不出这鼎与寻常的炼魂鼎有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此时,四周的肉壁突然开始剧烈蠕动,黏液滴落的速度骤然加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一声低沉的嘶吼从深处传来,仿佛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愤怒,震得整个通道都在颤抖。 “虫母……”陈星牧低声喃喃,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消化液如同雨点般洒落,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仿佛连石头都能被融化。 “遭了!”陈星牧脸色一变,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它要提前开始化茧,强行吸收三尸虫,鱼死网破!” 苏白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震惊:“它疯了吗?强行化茧,连它自己都可能撑不住!” 陈星牧咬紧牙关,目光死死盯着四周的肉壁:“虫母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三尸虫的力量正在迅速壮大,如果让它继续吞噬下去,虫母的主意识就会被彻底取代,它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让三尸虫得逞。” 三尸虫突然停下动作,口器中吐出一小股黑气。 那黑气缓缓飘向旁边的肉壁,仿佛有意识般附着在肉壁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三尸虫回头看了陈星牧一眼,那眼神中竟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随后它身形一缩,迅速钻入了肉地中,消失不见。 陈星牧被那一眼看得心头一紧,但还没来得及多想,黑气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本就因消化液侵蚀而变得脆弱的肉壁,在黑气的腐蚀下迅速溃烂,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一会儿,肉壁上便被侵蚀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透过窟窿,陈星牧和苏白看到了一片昏暗的天空,远处隐约可见几座残破的建筑,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那是一片废墟。 第17章 出世 “走!”陈星牧喊了一声还在愣神的苏白。 苏白猛然回过神来,当即就要转身逃走。 然而,她刚迈出几步,却发现陈星牧没有跟上来。 她回过头,看到陈星牧正踉踉跄跄地试着走动,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陈星牧!”苏白心中一紧,迅速折返回来,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陈星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自嘲:“没事,只是……身体有点不听使唤了。” 苏白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焦急:“你这样怎么行?我背你!” 陈星牧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不用了,你先走,我……我随后跟上。” 数不清多少年了,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去,现在有个同伴还真不适应。 苏白咬了咬牙,语气坚决:“少废话!这种时候还逞什么强!” 她说罢,不由分说地将陈星牧背了起来。 陈星牧的身体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重,但她没有抱怨,只是咬紧牙关,朝着出口快步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那些正在和自食者打斗的人见到出口,顿时放弃了战斗,纷纷朝着出口狂奔而去。 他们虽然身上带伤,但眼中却闪烁着求生的光芒。 “快跑!出口就在前面!”有人大喊着,声音中带着一丝狂喜。 “终于能出去了!老子受够了这鬼地方!”另一人嘶吼着,脚步飞快,转眼间就超过了陈星牧和苏白。 “新鲜的空气!我闻到了!”有人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着从窟窿外涌入的空气,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之前地站出口一直都被内站的那群家伙掌控,只有固定的探索小队才能出去。 这些人在地下生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真正的天空,也从未呼吸过如此清新的空气。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狂喜,脚步飞快,转眼间就将陈星牧和苏白甩在了身后。 苏白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外面的世界虽然充满了瘟气,但对于这些已经达到抽筋拔髓境界的修士来说,勉强抵挡一段时间并不是问题。 然而,对于她和陈星牧来说,情况却要危险得多。 一个肉体凡胎,一个境界衰退自顾不暇。 两人在通道中艰难前行,脚步缓慢。 陈星牧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苏白则紧紧扶着他,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冲出,速度快得令人难以反应。 那人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记凌厉的攻击,直逼苏白的要害。 “小心!”陈星牧勉强喊出一声提醒,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苏白反应极快,手中的匕首迅速挥出,勉强挡下了那人的攻击。 然而,对方的力道极大,震得她手臂发麻,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林安?”陈星牧眯起眼睛,认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但很快,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不,不对……你不是他,你是谁?” 那人的外表与林安一模一样,甚至连眉眼间的细节都毫无二致。 然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与林安截然不同——阴冷、诡异,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更像是……那个沙漏头。 “呵呵……”林安咧开嘴,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声音沙哑而扭曲,“没想到吧,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陈星牧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震惊:“是你,怎么会……” 就在这时,四周的肉壁开始剧烈蠕动,黏液滴落的速度骤然加快,通道的出口——那只巨大蛆虫妖兽的体腔口,正在迅速愈合。 “时间不多了!”苏白咬紧牙关,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她的视线落在陈星牧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苏白,我们——”陈星牧话未说完,苏白突然转身,猛地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走!”苏白低喝一声,力道之大,直接将陈星牧踹飞出去。 陈星牧只觉得胸口一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 他的视线瞬间模糊,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黏液滴落的黏腻声响。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油腻滑腻的肉壁上,惯性带着他继续向后滑去。 “苏白!”他试图抓住什么,但四周只有湿滑的肉壁和黏稠的液体,根本无法停下。 他的身体顺着惯性,从蛆虫妖兽体腔的洞口滑了出去。 最后一刻,他勉强抬起头,看向体腔内的苏白。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却站得笔直,仿佛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她的目光冰冷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朝林安冲了过去。 蛆虫妖兽的体腔在她身后疯狂蠕动,黏液如雨般滴落,将她的身影逐渐淹没。 陈星牧的身体从蛆虫妖兽的体表滑落,重重摔在了外面的地面上。 他咳出一滩鲜血,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 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显然,苏白踹的那一脚,远比摔在地上要疼得多。 “这女人……下手真狠……”他咬着牙,低声咒骂了一句,但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怨恨,反而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他勉强撑起身子,正准备站起来,忽然感觉视线一阵摇晃,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拉扯着他的注意力。 他的头不受控制地转向身后,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群同样狼狈的身影。 那些人衣衫褴褛,身上满是伤痕,脸上却满是喜色。 他们的脖子上,不约而同地印着一个诡异的红色印记——噬魂蛊。 陈星牧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这些人,正是吃了他在灰肉中动了手脚的那些人! “你们干什么?”陈星牧强装镇定,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声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委屈。 那群人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他大步走上前,拳头直接贴上了陈星牧的脸,眼神凶狠得像要将他生吞活剥。 “不认账?”中年人冷笑一声,拳头微微用力,压得陈星牧的脸颊生疼,“想尝尝小爷的拳头?” 陈星牧心中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无辜的神情。 他知道,这些人虽然中了噬魂蛊,但自己现在最多只能调动其中三个人的行动。 其他人,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蛊只有他能解,恐怕他们早就一拥而上,将他撕成碎片了。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陈星牧故作茫然,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也是受害者,刚刚才从那只蛆虫妖兽的体内逃出来!” 中年人显然不信,拳头又往前压了几分,几乎要将陈星牧的脸挤变形。 “少装蒜!我们吃了你送来的灰肉,才变成这副鬼样子!你还敢说不关你的事?” 陈星牧心中暗骂,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无辜的表情。 “灰肉?什么灰肉?我从来没给过你们什么东西啊!” 见到陈星牧不认账,中年人冷笑一声,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群。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老一少身上。 “你们两个,出来!”他厉声喝道。 爷孙俩哆哆嗦嗦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第18章 解药 陈星牧看到他们和原来一样的脖子,就知道不妙。 之前商量好了,他们爷孙也吃到时候不会引起怀疑,将罪责全部推到自己身上。 “你们……”陈星牧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隐隐的愤怒。 老人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抱……抱歉,我实在不敢吃……” 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愧疚,佝偻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倒下。 陈星牧的心猛地一沉,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早该想到的——老人和他认识连一天都不到,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主动吃下蛊毒? 更何况,老人已经七十八岁了,烂命一条,死也就死了,但他身边的少年,是他家唯一的香火,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唯一执念。 他怎么可能让孙子冒这样的风险? “该死……”陈星牧心中暗骂,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 刚刚这群人和自食者缠斗时死了不少人,其中肯定有他们的家人或同伴。 一旦他解开噬魂蛊,这些人恢复自由,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他。 卸磨杀驴的事情,他见过不少,但亲自体会到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中年人见陈星牧沉默不语,冷笑一声,拳头再次贴上了他的脸:“怎么?没话说了?还是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陈星牧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我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没想到?”中年人冷哼一声,拳头猛地砸在陈星牧的脸上,“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 陈星牧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这一摔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脱身的办法,但这个办法非常冒险。 如果让发现,这些人恐怕拼着命也要杀了自己。 他勉强撑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周围愤怒的人群,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们中的是噬魂蛊,是从那只蛆虫妖兽体内的千皮树果实,但同样,解药也是它的根茎,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中年人已经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拳头紧紧攥住他的衣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他妈的意思是说,老子还要回到那只妖兽体内?” 陈星牧被提得双脚离地,呼吸有些困难,但他依旧强装镇定,点了点头:“没错……只有千皮树的根茎才能解噬魂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众人顺着陈星牧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那只如山峰般大小的蛆虫妖兽,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它的脑袋搭在山顶,尾巴垂在山下,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黏腻的黏液和蠕动的肉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虽然它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但依旧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仿佛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你……也可以不回。”陈星牧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中年人一愣,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从怀里掏出了几缕根茎。 那根茎上沾着些许血迹,显得格外逼真——这是他刚刚摔倒时趁机从地上薅的,上面还沾了自己的血。 “我这里的量,只够三个人的。”陈星牧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中年人,眼中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噬魂蛊的解药就在眼前,而数量却有限,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中年人脸色一沉,当即一把将陈星牧护在身后,厉声喝道:“谁敢前进一步!” 他说完,猛地将手伸向后背,撕开残破的衣服,露出了脊背。 只见他的脊骨侧面生出了十根异骨,如同锋利的虎齿,散发着森森寒光。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刺进了异骨中,钻心的疼痛瞬间涌了上来,但他却紧咬牙关,没有表露出一丝痛苦。 只有站在他身后的陈星牧能看到,他的背后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人群中有人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们都知道,这中年人是地站有名的无赖,动起手来毫不含糊。 而他觉醒的脊骨“虎齿”,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谁敢抢,老子就先宰了谁!”中年人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一旁。 只见王浩捂着断掉的右臂伤口,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他一直在注意这边的状况,尽管没有吃那些灰肉,也没有中噬魂蛊,但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和他相依为命的兄弟,他不能坐视不管。 “浩哥……”有人低声喊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一丝希冀和愧疚。 王浩的脸色苍白如纸,失血过多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刚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忘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有些涣散。 中年人见状,冷笑一声,挡在了王浩面前,彻底隔绝了他和陈星牧的视线。 “王浩,有什么话跟老子说就行。”中年人语气强硬,显然不打算给王浩任何机会。 王浩皱了皱眉,想要反驳,但脑海中一片混乱,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中年人见状,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不是最讲公平吗?那好,我就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 他说完,将手里的根茎分成三份,递出去两份,随后提着陈星牧走到了一边,显然不打算再参与接下来的争夺。 顿时,众人将王浩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哀求起来。 “浩哥,不,浩爷!你把解药给我,让我干什么都愿意!”一个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哭腔。 “浩儿啊,我儿子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一位年长的妇人拉着王浩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 “王浩,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另一个汉子拍着胸口,声音沙哑却充满急切。 王浩被众人围在中间,耳边充斥着各种哀求声,脑海中却一片混乱。 他知道,自己手里的解药只够两个人,而眼前的人却远远不止这个数。 无论他如何选择,都会有人因此丧命。 “我……”王浩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而无力。 他的手紧紧攥着那两份根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远处,陈星牧被中年人提在手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这群人为了几缕草根,开始自相残杀。 就在陈星牧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脱身的时候,忽然,天空骤变。 原本昏暗的天空被一道耀眼的光芒撕裂,云层翻滚,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 紧接着,一座宏伟的宫殿幻影从云层中缓缓浮现,金碧辉煌,气势磅礴,仿佛从天而降的神迹。 那宫殿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檐角飞扬,雕梁画栋,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宫。 宫殿周围缭绕着淡淡的云雾,隐约还能听到阵阵仙乐。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呆了,就连中年人和王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天空。 只有陈星牧低下了脑袋,“该死怎么把她给忘了。” 第19章 皇亲国戚 宫殿大门缓缓打开,金光四溢,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这耀眼的光芒笼罩。 紧接着,几道身影从宫殿中缓缓飞出,悬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的人群。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黑色华服的女子,她的面容冷艳威严,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她正是魔族的至高统治者——魔族女帝。 而她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穿紫袍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阴冷和得意。 他是人族的长安二皇子,当年亲手杀死陈星牧、夺取皇位的人。 在他们身后,悬浮着几名陈星牧的亲属。 这些人曾经与陈星牧敌对,甚至在他被二皇子杀害时冷眼旁观,如今却成了魔族女帝的附庸。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冷漠和傲慢,目光不断在地面上的人群中扫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奇怪,明明感受到了那家伙的气息,怎么就是找不到?”一名中年男子低声喃喃,眉头紧锁。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可就是看不到人影。”另一名女子附和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们的声音虽然低,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彼此的耳中。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寻找,都无法发现陈星牧的身影。 事实上,陈星牧此刻正被魔族女帝,屏蔽了身影和气息。 她的手掌微微抬起,指尖萦绕着一缕淡淡的黑雾,正是这股力量将陈星牧完全隐藏了起来。 地面上,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抬头望着半空中那几道身影,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唯独王浩,面露不悦。 其他人或许已经忘记了,但他却忘不了——地表的瘟气从何而来。 又有多少人为此而亡。 只见二皇子微微抬手,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冲天而起,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手指轻轻一弹,那股威压瞬间凝聚成一根细如发丝的线,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既然挣脱了缚灵台,那对我们也就没用了。”二皇子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和杀意。 那根丝线缓缓飘了下去,半空中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张巨大的织网。 织网的每一根丝线都锋利无比,仿佛连空气都能切割。 空中飘荡的树叶刚刚接触到织网,便无声无息地被切断,断口平整得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刃划过。 然而,这张织网并没有朝着地面上的人群笼罩而去,而是径直朝着那只趴在山峦上的巨大蛆虫妖兽飞去。 那只蛆虫妖兽如山般庞大,身躯上布满了黏腻的黏液和蠕动的肉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它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织网迅速笼罩了过去,锋利的丝线瞬间切入了蛆虫妖兽的体表。 黏液和血肉被切割开来,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连空气都被腐蚀了一般。 蛆虫妖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试图挣脱织网的束缚。 然而,那张织网却如同附骨之疽,越收越紧,锋利的丝线深深嵌入它的血肉之中,仿佛要将它彻底切割成碎片。 地面上,众人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抬头望着那只如山般庞大的蛆虫妖兽,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这……这是要干什么?”有人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想杀了那只妖兽?”另一人附和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半空中,二皇子冷冷地看着那只挣扎的蛆虫妖兽,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区区一只妖兽,让你活,自己非要找死?”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魔族女帝则悬浮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的目光扫过那只蛆虫妖兽,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差不多了。”魔族女帝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威严。 二皇子点了点头,抬手一挥,那张织网瞬间收缩,将蛆虫妖兽彻底切割成了碎片。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黏液和血肉四处飞溅,下起了一场腥臭的血雨。 地面上,众人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生怕被那腥臭的血雨波及。 “这二皇子,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众人盯着四溅的血雨,心里发怵。 “该死……解药没了。”王浩低声喃喃。 半空中,二皇子抬手一挥,那张织网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中。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蝼蚁。”二皇子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人群,眼中满是不屑和嘲讽,仿佛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随后,他轻轻挥手,空气中顿时浮现出一名俊朗青年的影像。 那青年眉目如画,气质非凡,正是当年被他亲手杀死的哥哥。 影像中的青年面带微笑,仿佛还活着一般,周身环绕着七件法宝神通,每一件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七件法宝神通,正是当年陈星牧赖以成名的至宝,也是二皇子最为忌惮的东西。 “哥哥,你当年若是乖乖交出这些东西,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二皇子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只四阶妖兽,本不值得他们亲自出手。 然而,二皇子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陈星牧炼魂鼎的气息。 正是这股熟悉的气息,让他不得不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凡是提供此人信息者,皆可入天宫,享荣华!”二皇子冷声说道,声音如同雷霆般传入底下的人群中。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虽然对二皇子口中的“此人”并不熟悉,但那个鼎…… 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希冀。 突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身后。 就连中年人也下意识地跟着转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第20章 阴阳转生岛 二皇子目光一凝,注意到了地面上的骚动。 他眉头微皱,冷声问道:“在吵什么?” 中年人站在人群中,听到二皇子的发问,连忙挤到前面,恭敬地拱手回道:“回二皇子,他们声称见过有人使用那个鼎。” 二皇子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猎鹰锁定了猎物。 “哦?”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仔细说。” 中年人不敢怠慢,连忙将众人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们说,之前有人在这里用过一个鼎,气息与您所说的炼魂鼎极为相似,只是那人行踪诡秘,刚刚还在这里,转眼就不见了。” 二皇子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目光如刀般扫过地面上的众人。 “你们,谁见过那个鼎?”他的声音冰冷,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众人被他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有人小声嘀咕:“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那鼎的气息,绝不会错……” 二皇子冷哼一声,抬手一挥,空气中顿时浮现出炼魂鼎的虚影。 “是这个吗?”他冷冷地问道。 众人抬头看了一眼,纷纷点头:“正是此鼎!” 二皇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杀意,低声喃喃:“果然……哥哥,你果然还留了一手。” 他转头看向魔族女帝,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女帝,炼魂鼎的气息就在这里,那人一定还没走远!” 魔族女帝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众人,声音冰冷而威严:“凡是提供此人行踪者,赏天宫之位,享无尽荣华!” 她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天地间回荡,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诱惑力。 众人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贪婪和希冀。 然而,当他们再次转头看向身后时,却发现那里依旧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一般。 “人呢?”有人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另一人附和道,眼中满是疑惑。 陈星牧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一眼魔族女帝。 她目光冷冽,似乎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和深不可测的算计。 她需要利用陈星牧,利用他对亲人的仇恨,利用他对长安的执念,让他亲手打上长安,杀了那些曾经背叛他的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手下提拔上来,彻底掌控长安。 否则,若是硬拼,即便她能胜,也只会是一场惨胜,得不偿失。 而在这之前,还不能让这群人发现他的存在。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转世重生的……”陈星牧低声喃喃,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和警惕。 相比他对亲人的刻骨仇恨,魔族女帝的算计显得更加冰冷而功利。 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彼此利用罢了。 当初交手时,谁也没有下死手,正是因为担心自己一旦重伤,手底下的人会趁机反扑,局势将彻底失控。 “看来,我得找一副新的身体了。”陈星牧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心中清楚,距离此地二百里外,有一座阴阳转生岛。 那是修仙界中极为罕见的秘地,能够让魂魄投入新的肉体,重获新生。 岛上还留着他当年炼制的躯体,那是他为以防不测做的最后底牌。 然而,阴阳转生岛并非无主之地。 那里有轮回兽看守,是他从踏入修仙界开始便一同成长的契约兽,曾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可如今,时过境迁,轮回兽是否还忠于他,或者已被二皇子控制,他无从得知。 “轮回兽……”陈星牧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半空中,几道身影迅速从天际飞来,稳稳地落在二皇子身旁。 他们身穿统一的铠甲,气息凌厉,显然是二皇子的亲信守卫。 “有消息吗?”二皇子冷冷地看着走近的守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守卫低下头,恭敬地拱手回道:“回二皇子,暂时还没有......” 二皇子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废物!”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冰冷的杀意。 守卫浑身一颤,不敢抬头,只能默默承受二皇子的怒火。 二皇子冷哼一声,转身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众人,眼中满是不屑和嘲讽,仿佛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随着他的动作,那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宏伟宫殿缓缓隐入云端,金光逐渐消散,天空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地面上,众人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抬头望着逐渐消失的宫殿,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这……这就结束了?”有人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咦?你脖子上的红印记没了,蛊消失了!”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众人纷纷低头查看自己的脖子,果然,那些原本清晰可见的红色印记,此刻竟然全部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真的没了!噬魂蛊解除了!”有人激动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太好了!终于摆脱这该死的蛊了!”另一人附和道,眼中满是欣喜释然。 躲在不远处的陈星牧,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低声自语:“还好我在察觉到异样时,及时把噬魂蛊解除了,不然让他们发现,肯定会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去阴阳转生岛。”陈星牧低声自语,眉头紧锁,“顺便在路上看看有没有机会碰到敛息草,不然连法宝都没法用。” 他心中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极为危险。 之前使用法宝时散发的气息,已经被二皇子捕捉到,这才引来了他们的追杀。 若是再贸然使用法宝,恐怕会立刻暴露行踪,到时候别说找新躯体,就连性命都难保。 “敛息草……”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敛息草是修仙界中极为罕见的灵草,能够彻底掩盖修士的气息,甚至连法宝的波动都能屏蔽。 若是能找到一株,他便能暂时隐匿行踪,避开二皇子的追捕。 想到这,陈星牧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被妖兽腐肉覆盖的大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 “女帝留下的敛息术已经开始消散,”他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紧迫,“如果再不走,被这群人看到就麻烦了。” 说完,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阴影之中。 其余众人也纷纷四散开,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然而,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却悄然多了一个诡异的血色沙漏。 离开不久后,山顶的角落里,一块腐肉突然微微颤动起来。 那些原本死寂的肉块,开始缓缓蠕动,发出黏腻而低沉的声响。 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虫子钻了出来,三颗脑袋各自转动,仿佛在感知周围的气息。 它缓缓爬向苏白,顺着她身上的伤口悄然钻了进去。 随着虫子的进入,苏白原本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心跳,逐渐变得有力起来。 第21章 雾隐村 山间薄雾轻绕,晨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光影。 一只独眼猕猴蹲在青苔石上,把玩着一颗同类眼珠,神情冷漠。 忽然,阴影笼罩,噗叽一声,猕猴被碾成肉泥。 雾气依旧,鸟鸣悠远,山林重归静谧。 【击杀未开智独眼猕猴,总寿十六年,剩余二年,吸收完毕】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决(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十一月】 【妖魔寿元:十二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陈星牧轻轻“咦”了一声,低头一看,发现草鞋底下沉甸甸的,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他随手捡了块石头,把鞋底的脏东西刮掉,皱了皱眉头,这么些天被自己无意踩死的小妖兽已经十来只了。 抬眼看了看四周,雾气淡淡的,山林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地面上,一条蜈蚣被树枝精准贯穿头颅,牢牢钉在地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转来转去,怎么又回到这儿了?” 他已经在这片山林里困了整整一周,每天靠喝露水、吃草根过日子。 虽然体内的杂质排出去不少,但也吸进了不少瘟气。 他心里清楚,时间一长,不管是心态还是行为,都会慢慢变得像魔族一样。 抬起头,看着天上缭绕的雾气,感觉就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将自己死死地困在这片山林里,怎么也逃不出去。 一阵风轻轻拂过,吹得前方的竹林沙沙作响,竹子随风摇曳,仿佛歪着脖子在低语。 陈星牧不以为意,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风声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呼喊。 那声音若有若无,像是从远处飘来,又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几分凄厉与无助。 他脚步一顿,眉头微微皱起,侧耳细听。 “救……救命。” 风声依旧,竹叶沙沙,但那呼喊声却愈发清晰,仿佛在呼唤着什么,又像是在求救。 陈星牧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石头,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 雾气依旧弥漫,竹林深处显得幽暗。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随后,他捡起一块石头,朝声音的方向丢了过去。只听“哎哟”一声,石头似乎砸中了什么。 是人?还是山精野怪? 陈星牧心中一紧,立刻从旁边折断一根竹子,握在手里,厉声喝道:“谁!滚出来!”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深山老林里,最忌讳的就是进入那些光照不到的地方。 而眼前这片竹林,正是如此——茂密的竹叶遮天蔽日,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显得阴森而幽暗。 就在陈星牧犹豫是否要继续前进时,忽然,一只毒虫从旁边的草丛中缓缓爬出,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陈星牧眼神一冷,瞅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竹子刺了下去。 只听“噗嗤”一声,毒虫被竹尖贯穿,爆裂的汁液瞬间浸满了竹尖,泛着幽幽的毒光。 他低头看了看竹尖上淬毒的汁液,眼神冷峻,正准备用力将竹子抛向竹林深处时,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孩从竹林深处探出了脑袋,额头距离竹尖不到一寸,几乎贴了上去。 小孩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恐和茫然,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对上这根淬毒的竹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陈星牧。 陈星牧也是一愣,手中的竹子微微一顿,随即迅速收回,眉头紧皱:“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我……我是被抓来的,我们村被一群怪人袭击,求求你,救救……” 话未说完,陈星牧便打断了他:“你记得来时的路吗?” 小孩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慌乱:“记、记得一些……但那些怪人还在附近,我不敢乱跑。” 陈星牧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小孩身上残留的藤蔓痕迹。 刚才他随手丢出去的石子,竟然刚好切断了缠着小孩的藤蔓,这让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现在他自己短时间内肯定出不去了,只能先跟着这个小孩走。 “如果发现稍有不对,立马杀了他就走。”陈星牧心中暗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看向小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你指个方向。” 小孩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指向雾气深处的一个方向。 陈星牧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孩身体一歪,险些摔倒。 “没事吧,刚刚有只苍蝇。”陈星牧淡淡说道,紧紧锁住小孩的一举一动,试图从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这方法看似笨拙,却直击要害。 修炼魔功之人,心性多疑且暴戾,若被无故推搡,往往会在瞬间暴起反击。 然而,眼前的小孩却只是踉跄了一下,随后便慌乱地低下头,急匆匆地在前引路,仿佛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陈星牧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七步的距离,手中紧握着那根淬毒的竹子,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就在刚才扶小孩肩膀的瞬间,陈星牧已经悄无声息地在他脖子上种下了一道红色印记——噬魂蛊。 一旦这小孩有任何异动,他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催动蛊毒,要了他的性命。 “你叫什么名字?”陈星牧一边走,随口问道。 “我……我叫阿竹。”小孩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颤抖,脚步却加快了几分。 陈星牧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雾气依旧浓重,山林间寂静得可怕,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阿竹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陈星牧,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安和惶恐。 走了一段路后,阿竹忽然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前面……前面就是村子,我不敢再往前走了。” 陈星牧眯了眯眼睛,目光越过阿竹,看向前方。 雾气中,隐约可见一片开阔地,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器物和衣物,显然曾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就在这片开阔地的边缘,一块斑驳的石碑矗立在雾气中,上面刻着三个模糊的大字——“雾隐村”。 石碑表面布满了青苔和裂痕,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石碑旁,几根断裂的竹竿斜插在地上,上面挂着几片残破的布条,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星牧的目光在石碑上停留片刻,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他转头看向阿竹,低声问道:“这就是你们村?” 阿竹点了点头,声音颤抖:“是……是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陈星牧沉默片刻,随后冷冷说道:“继续走,别停。” 他走到那些遗物旁边,用竹子挑起几件破碎的衣物和器物,仔细查看。 片刻后,他眉头微皱,心中已经猜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失策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就在他准备转身原路返回时,忽然发现周围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重,来时的路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陈星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从地上随意捡起一块碎布,撕开缠在脸上,只露出眼睛。 “现在只能先去村子里找张地图,再想办法离开。”他心中暗想,随即转头对阿竹说道:“小孩,躲起……” 话未说完,几道身影渐渐从前方雾气中显现出来。 “都告诉你了,我们只是在这住一段时间,你怎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责备。 第22章 再遇故人 待到中年人走近,他才看到阿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雾气浓重,加上对方穿着怪异,脸上似乎还戴着面罩,完全看不清样貌,甚至连性别都难以分辨。 然而,陈星牧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正是之前为难自己的中年人。 中年人皱着眉头,目光在陈星牧身上扫过,神情复杂。 他心中暗自警惕,越是穿着奇怪的人,实力往往越深不可测。 而对方既然敢跟着阿竹一起回来,显然已经知道了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阿竹肯定也告诉了对方自己这边有多少人。 “既然对方敢只身前来,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中年人心中暗想。 看对方的气势,最起码也是一名练气修士。如果真是这样,对付他们几个只会抽筋拔髓的小喽啰,还真不是问题。 想到这,中年人咧嘴一笑,搓了搓手,准备上前套近乎。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旁边的小弟却先他一步跳了出来。 “妈蛋!老子草泥马!”小弟指着对面那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见了李哥还不问好?在那站着等抽呢?” 说完,他还朝中年人——也就是他口中的“李哥”——自信地笑了一下,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中年人原名李磊,在上次妖兽事件之后,便带着以前地站的心腹四处漂泊,同样也被雾气困在这大山里很久了。 兜兜转转,他们来到了这个村子。 原本打算靠卖力气求口饭吃,但发现村子里只有阿竹一个人之后,心中的邪念便滋生了出来,想要鸠占鹊巢。 他们本来没打算赶走阿竹,但这小孩每到晚上就跟疯了一样,又哭又喊,惹得人心烦意乱,最后只好将他送了出去。 闻言,陈星牧误以为他们要动手,立刻将手中淬了毒的竹竿提起,摆出防御姿态,准备随时应对。 这雾气弥漫的环境虽然让人视线受阻,但此刻反倒成了他的优势——逃跑起来更加方便。 “反正我也看不清方向,其他人也一样。”陈星牧心中暗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见到陈星牧有所动作,李磊顿时慌了神。 他生怕对方误会,急忙一脚将身旁的小弟踹倒在地,怒骂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谁让你多嘴的?” 小弟被踹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满脸委屈地看向李磊:“李哥,我……我这不是替你出头吗?” 从小在地站长大的他,怎么可能看不清局势? 但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凭什么在地站时,李磊能当大哥,所有人都得听他的,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出了地站,还是这样。 谁会愿意一辈子听人使唤? 小弟低着头,拳头暗暗攥紧,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恨。 他早就受够了这种日子,可偏偏李磊总是压他一头,让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李磊,你算什么东西……”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道,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是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到一旁。 李磊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闭嘴!再废话老子先废了你!” 李磊转头看向陈星牧,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缓和地说道:“这位朋友,别误会,我这小弟不懂事,冒犯了你。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闻言,陈星牧反应过来,看来对方并没有打算跟自己动手。 可尽管这样,他手中的竹竿依旧没有放下,目光依旧冷峻。 他特意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压迫:“我来不为别的,就为我弟讨个公道。我才离开几个月,家就让你们占了,这恐怕不合适吧。” “不合适!不合适!”李磊连连摇头,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随即抬脚就踹了旁边两个小弟一人一脚,怒骂道,“是谁他妈让你们占人家屋子了?啊?” “老大,不是您让……”一名小弟开口,可还不等他说完,嘴唇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不可置信地抬手一摸,满手是血。 他惊愕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上半块嘴唇已经耷拉在脸上,随着呼吸一晃一晃,发出“啪啪”的轻响。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传来,他躺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李磊甩了甩手指上沾着的血,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不耐烦地对其他人摆摆手:“抬走,别在这儿碍眼。” 两名小弟连忙上前,将那人拖走,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迹。 李磊转过头,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这位朋友,你看,我已经教训了他们,这事儿确实是我们不对,我这就带人搬出去,绝不再打扰你们兄弟。” “其他人的我不管,我的屋子要是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你摸摸脖子上的东西,还能挂多长时间。”陈星牧语气狠厉,目光如刀般刺向李磊。 李磊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周围有四道空气墙正不断向自己挤压过来。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点不愿,就会被瞬间挤成一滩肉泥。 “是!是!是!”李磊连连点头,额头上渗出冷汗,连忙拱手后退,“我这就去办,保证恢复原样!” 他说完,转身快步离开,其他小弟也乱作一团,纷纷跟在李磊后面,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走到半路,李磊才猛然想起来——他们忘了问陈星牧是哪一间屋子! “这下糟了……”李磊心中暗骂,但也不敢回去再问,只能咬牙吩咐道,“把所有屋子都恢复原样!快!” 小弟们不敢怠慢,连忙动手,将每一间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他们打算等陈星牧进了哪间屋子,再重新挑选其他屋子住下。 “等雾气一散,咱们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李磊低声对小弟们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惶恐。 小弟们纷纷点头,脸上写满了不安。他们谁也不想再招惹陈星牧,更不想在这诡异的村子里多待一刻。 雾气依旧浓重,笼罩着整个村子,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而陈星牧则站在村口,冷冷地看着李磊一行人忙碌的背影,手中的竹竿依旧紧握,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和思索。 他扭头看向阿竹,发现他正浑身发抖,脸色苍白,似乎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轻。陈星牧皱了皱眉,出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然而,阿竹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捂着肩膀,低着头,快步跑进了村子,转眼间便消失在浓重的雾气中,彻底脱离了陈星牧的视野。 第23章 完蛋被发现了 村子内,李磊一行人站在街道两侧,像一群被罚站的学生,一动也不敢动。 雾气带来的水汽让他们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伸手整理,甚至连擦汗的动作都不敢有。 就怕那名练气境修士——陈星牧——刚好路过,看见他们乱动,误以为他们不老实,抬手就把他们给灭了。 “都给我站好了!谁要是敢乱动,别怪我不客气!”李磊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身后的小弟们。 小弟们纷纷点头,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惶恐。 他们谁也不想因为一个多余的动作,惹来杀身之祸。 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雾气在缓缓流动,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铃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李磊心中暗自祈祷:“那位大爷可千万别过来啊……” 然而,事与愿违。 没过多久,街道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李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渗出冷汗,身体绷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他紧张地弯下腰,不敢抬头看,可那脚步声却由远及近,仿佛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最终,一双小孩的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李磊低头看去,只见那双脚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显然是阿竹的脚。 他身体微微发抖,心中暗想:“那名练气修士肯定也过来了……” 所幸,那双脚只是在他眼前停留了一刻,便转弯从他身侧走过,径直进了他身后的屋子。 见此,李磊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问旁边的小弟:“屋子收拾好了吗?” 旁边的小弟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放心吧老大,我脚底沾的灰都送回去了,保证一点痕迹都不留!” 李磊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抬头看了看雾气弥漫的街道,低声吩咐道:“都机灵点,别惹事。等雾气散了,咱们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完,他们便一起走到了村边上的一间破屋子,暂时安顿下来。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过来,正是迷了路的陈星牧。 他站在街道中央,目光扫过四周,眉头微皱:“那小孩哪去了?” 阿竹的突然消失让他有些迷茫,但他又不能一间一间屋子去找,那样太费时间了。 索性,他决定随便找个屋子先安顿下来。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不远处一间土房子。 那是他在村子里见到的最破的房子,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屋顶的茅草也已经腐烂,显得摇摇欲坠。 “那群家伙跟土匪一样,怎么也不可能来这屋子里吧。”陈星牧心中暗想,稍稍松了口气。 他走到土房子前,抬手拍了拍胸脯,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这些天,他一直风餐露宿,根本不敢全心全意地投入修炼,就怕一个不注意被妖兽叼走。 现在有了这间破屋子作为庇护所,安全感顿时提升了不少。 “只要在房子周围挂上些预警的东西,那我就能专心突破到抽筋拔髓境了。”陈星牧心中盘算着。 说干就干!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刚刚在村外捡的铃铛,看样子像是寻常人家挂在窗户上的风铃,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扔到了外面。 随手解下院子里用来晾衣服的绳子,长度不够就从中间撕开,将捡到的风铃挨个挂了上去,接着用木棍固定住,插在了土地上。 铃铛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铃铃铃”的清脆声响。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一群人正瑟瑟发抖。 “兄……兄弟,你听到了吗?外面是什么声音?”抱团取暖的小弟中,有一个人颤声问道。 听着那“铃铃铃”的声音,他觉得心里一阵发寒,仿佛有冰块捂在了心口一样,冷得让人发颤。 “不……不会是那些东西又来了吧?”另一个小弟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从角落里传来:“听说……黑白无常锁魂的时候,链子在地上的声音就是这种,会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李磊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他咬了咬牙,低声骂道:“闭嘴!别胡说八道!”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仿佛连他自己都被那诡异的铃声吓得不轻。 屋外,陈星牧布置完预警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推开屋门,准备进去开始修炼。 然而,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 先是看到一团黑影迎面扑来,紧接着,还不等他反应,耳边便传来一道犀利的风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迅速逼近。 陈星牧下意识地扭头躲避,但距离太近,脸上的面罩被一股大力拽了下来,露出了他冷峻的面容。 与此同时,一名正在生火的小弟点燃了火堆,跳动的火光瞬间驱散了屋内的昏暗,将整个空间照得通亮。 陈星牧终于看清,角落那团黑影的真面目——竟是十几个人,正挤在一起,神情紧张地盯着他。 而刚才袭击他的,正是李磊。 李磊看着陈星牧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愣了一下。 刚才门突然被推开,他本以为是风刮的,可紧接着,一只手的轮廓从门缝中显现出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拳挥了过去,想要先发制人。 然而,对方却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轻巧地避开了他的攻击,仿佛早已预判了他的动作。 这让李磊心中一惊,后背隐隐发凉。 “这么近的距离,能躲开我这一拳的人,屈指可数……”李磊心中暗想,目光中多了几分震惊和忌惮。 可就在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他的神情突然变了——震惊转为狂喜,忌惮化作贪婪。 “上天送给了我一个天大的礼物!”李磊心中狂呼,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一个能让我荣华富贵,甚至踏入天宫的礼物!” 陈星牧率先反应过来。 面罩被拽下的瞬间,他的脚已经转向门口,身形如电,转眼间便冲出了院子。 李磊见状,猛地回过神来,指着陈星牧的背影大吼:“是那小子!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疯狂,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 屋内的小弟们愣了一下,随即纷纷起身,朝着陈星牧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24章 李磊 村里的雾气浓重得几乎化不开,几步之外便看不清人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灰白的混沌之中。 李磊站在雾气中,目光阴沉地扫视四周,随即挥了挥手,低声喝道:“分开找!别让他跑了!” 小弟们闻言,立刻分散开来,像一群猎犬般在雾气中穿梭,脚步声杂乱却急促。 “记住,那小子狡猾得很,别让他钻了空子!”李磊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几分狠厉。 雾气中,小弟们的身影若隐若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幽灵般在村子里游荡。 李磊站在原地,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陈星牧,这村子就这么大,你能躲到哪儿去?” 他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带着几分阴冷和得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然而,雾气深处,陈星牧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白雾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忽然,雾气中传来一声惊呼,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李老大!那小子在这呢!” 闻言,李磊心中一喜,赶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脚步急促却轻快,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通往荣华富贵的金光大道上。 “终于!”他心中狂喜,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雾气中,他的身影迅速逼近,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 李磊顺着声音走近,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影,服饰正是陈星牧常穿的那一身。 他心中一喜,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拍了拍旁边小弟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干得不错!等回去,我带你享受荣华富贵,记你头等功!” 小弟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李磊蹲下身,伸手准备将地上的人提起来。 然而,就在他刚碰到那人的一瞬间,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中。 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倒,差点摔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冷意:“皮真瓷实!这一下居然没倒?” 李磊猛地回头,只见那名“小弟”正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却是陈星牧的! “你……!”李磊瞪大了眼睛,心中又惊又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在地站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平日里遇到的都是些蝇头小利,为了几口霉馒头就能争得头破血流。 如今,突然碰到这么大的悬赏,他的大脑仿佛被贪婪彻底占据,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种当都会上,真是蠢到家了……”李磊心中暗骂自己,脸上却依旧强撑着,不肯露出半分怯意。 他迅速抬手朝陈星牧抓去,却抓了个空,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正想起身追去,李磊却猛地眼前一黑,身体一晃,险些晕倒在地。 他这才感觉到后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入他的血肉。 李磊伸手摸向后腰,触手一片湿滑。 他低头一看,只见满手都是黑血,腥臭扑鼻。 “遭了,有毒!”李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后腰传来的剧痛,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颗像是掺杂了草根的泥丸,迅速塞进嘴里。 这颗解毒丹是他从村子里搜出来的,昨天还给一个不小心中了蛇毒的小弟试过,效果立竿见影,没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陈星牧下的毒,到底是什么? 李磊心里没底,但现在手里也没别的东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药效发作,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是剧毒,千万别是剧毒……” 然而,几息过去,后腰的疼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变得更加剧烈,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血肉。 “糟了……这毒不对劲!”李磊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只见掌心已经泛起了一层诡异的青黑色,顺着血管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两张熟悉的面孔正从雾气中走来——是他的两个小弟。 “妈的,快来救老子!”李磊咬着牙,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命令。 那两人闻言,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对视一眼后,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其中一人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滩黑血。 他顺着血迹看去,发现李磊正用手捂着后腰,指缝间不断有黑血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掌和衣服。 “这……”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其中一人,正是刚刚被李磊划烂嘴唇的小弟,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另一人,则是早就不服李磊的小弟,平日里没少受他的欺压。 两人沉默了片刻,目光交汇的瞬间,都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手摸向自己的后腰,随后,慢慢朝李磊走去。 不,一道身影蹲在旱厕旁边,手里握着一根竹竿,正用力在里面搅和着。 “妈的,虫毒加上粪毒,不死也够那家伙喝一壶的。”陈星牧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他刚才用粘了毒虫汁液的竹竿,又特意在旱厕里搅和了一番,确保竹竿上沾满了“加料”的污秽。 “这群家伙从小在地站长大,哪怕是觉醒了脊骨,也因为体内杂质太多,无法发挥全部实力,最多也就是个强壮些的普通人而已。”陈星牧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当然,除了那些拥有远程手段的家伙。 他回想起之前在地站遇到的一个奇葩——那是个六十岁才觉醒脊骨的老人,老当益壮,觉醒的能力却极为罕见。 那老人的脊骨可以离体飞行,每一节脊骨都能化作锋利的远程手段。 然而,这种能力也有个致命的弱点——脊骨离体时,老人自己无法移动,只能站在原地,像个活靶子。 即便如此,地站还是给了他进入内站的资格,甚至让一辈子光棍的他,娶了三房四妾,过上了奢靡的生活。 可惜,那老人最终没能抵挡住纵欲的诱惑,没过几年便因纵欲过度,一命呜呼了。 “啊!!!” 回想之际,一声惨烈的尖叫传来,陈星牧不自觉的握紧竹竿,扭头看向李磊所在的方向。 “这声音,似乎不是他的……” 第25章 蛉骨窟 陈星牧忽然发现,村子里的雾气正在逐渐加速,朝着前方一个点疯狂汇集,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 他屏气凝神,察觉到情况不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好,得赶紧离开!”他心中暗想,转身就要逃走。 然而,就在他刚迈出几步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一股莫名的吸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将他往后拉扯。 陈星牧心中一凛,脚下猛地发力,想要挣脱这股吸力。可那股力量却越来越强,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该死!”他咬紧牙关,手中的竹竿猛地插入地面,试图稳住身形。 然而,地面的泥土在吸力的作用下也开始松动,竹竿一点点地被拔了出来。 陈星牧的脸色变得凝重,目光扫向四周,试图找到脱身的方法。 就在这时,雾气中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铃声,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直直钻入陈星牧的耳朵。 那铃声带着一股诡异的力量,陈星牧只觉得脑子一黑,意识瞬间变得模糊。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雾气被卷起,朝着村中唯一一口干枯的井口飞去。 ...... 后背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还有一丝温度。陈星牧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用红色的液体写着三个大字——“蛉骨窟”。 那红色液体仿佛还未干涸,顺着石头的纹路缓缓流淌,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陈星牧心中一凛,猛地从地上坐起,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潮湿的地面上,周围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这是……井底?”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抬头望去,井口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又是外来人?咦,竟然还活着?”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和玩味。 陈星牧心中一凛,立刻屏住呼吸,目光警惕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困难。 “该死……刚才那铃声,果然有问题!”他心中暗骂,手却不自觉地在地上乱摸,试图找到什么能防身的东西。 忽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硬物,冰凉而粗糙,像是一块石头,又像是一把匕首。 然而,尽管摸到了这东西,他却连攥紧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用手指勾住它。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缓缓靠近。陈星牧勉强抬起头,只见一个顶着糟乱头发的人正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身子骨硬实,是块好材料。”那人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苍老,带着几分满意。 陈星牧心中一沉,正想开口,却见那人一脚踢开他手中攥着的断骨,随后毫不费力地将他背在了背上。 “你……干什么?”陈星牧虚弱地问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那人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救你啊,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陈星牧还想再问,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别废话了,省点力气吧。”那人低声说道,脚步却丝毫不慢,背着陈星牧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陈星牧的意识逐渐模糊,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正被背着,穿过一条又一条昏暗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低沉铃声。 陈星牧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说话。 “喂,老宋头儿,你从哪捡的这小子?”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井口,这小子运气好,下面那些人都给他垫了底,都死了,就活了他一个。”背着陈星牧的老人——老宋头儿——沙哑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啧,还真是命大。”那粗犷的声音咂了咂嘴,随后又说道,“让屠夫去把那些死人拉走吧,正好搅碎做肥料,上次不知道哪个捣蛋娃子,给神藤叶子薅下来一片,正需要营养呢。” “好。” 随后,陈星牧听到了渐远的脚步声,还有“吱呀”一声关门声。 他被慢悠悠地放到了床上,身下的床板硬邦邦的,却带着一丝暖意。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过,像是某种草药的味道,带着几分清甜。 陈星牧还没来得及多想,意识便迅速模糊,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他再次醒来时,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的竟是一颗硕大的眼珠,正悬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眼珠足有拳头大小,瞳孔漆黑如墨,周围布满了血丝,仿佛能看透人心。 陈星牧并没有惊慌,反而第一时间认了出来——这是“窥探之眼”,一种用来监视和窥探的法器。 他冷静地移开视线,心中暗自警惕:“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法器?” 就在这时,一阵“叮叮当当”的整理铁器的声音传来。 陈星牧扭头看去,只见一道苍老的身影正站在桌子旁,手里摆弄着一堆奇怪的工具。 那些工具看起来像是手术器具,却比他见过的任何法宝都要精密,每一件都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陈星牧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却异常锐利。 “醒了?”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陈星牧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冷峻地盯着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脱身的方法。 老人笑了笑,低头继续整理手中的工具,低声说道:“别紧张,我只是个手艺人,对你没什么恶意。” 陈星牧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坐起来,就听到老人的声音从房间另一头传来。 “劝你别乱动。”老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不容置疑,“虽然你大难不死,但从一百多米高摔下来,骨头都碎成渣了。” 陈星牧闻言,心中一凛,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第26章 老宋头 陈星牧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四肢和脖子都被粗糙的草根和木板紧紧包裹着,像是某种简陋的固定装置。 草根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带着几分苦涩,而木板则粗糙不平,硌得他皮肤生疼。 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却发现那些草根和木板虽然看起来简陋,却异常牢固,将他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 “别乱动。”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那些草根是我特制的‘续骨草’,能帮你把碎掉的骨头重新接上。你要是乱动,骨头长歪了,我可不管。” 陈星牧闻言,心中暗自警惕,却也不敢再乱动。 他抬头看向老人,低声问道:“前辈,这‘续骨草’是什么来历?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老人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是我独门秘制的草药,外面可找不到。你运气好,碰上我,不然你这身骨头,怕是再也接不上了。” 陈星牧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多谢前辈相救。” 老人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别急着谢我,我救你可不是白救的。” “最多三天,你就能下床走动了。”老人一边整理着手中的工具,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这期间,我每天晚上来给你送点吃的,有什么事,就对着你旁边的喇叭花说话,我能听到。” 然而,还不等他回头,就听到了“吱呀”一声关门声。 陈星牧松了一口气,随后闭上眼睛,运气感受了一番体内的气息流动。 他发现,体内的气息虽然凌乱,但敷在身上的药草确实在发挥作用,正缓缓修复着他受损的筋骨和经脉。 “这药草……果然不简单。”他心中暗想,随即心念一动,进入了灵台中的炼魂鼎。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十一月】 【妖魔寿元:十二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陈星牧看着炼魂鼎中的信息,眉头微皱。 “妖魔寿元还有十二年,倒是可以用来提升神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心中暗想,随即退出了灵台。 “妖魔寿元太少,加上这身体资质太差,还是不要浪费了。”陈星牧低声自语,眉头微皱,显然对自己的现状并不满意。 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老人家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救我,而且看气息,至少是练气期……”他低声自语,心中暗自警惕。 随即,他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玄门正法诀,调理体内凌乱的气息。 随着功法的运转,他感觉到体内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原本凌乱的灵力也开始有序地流动,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筋骨。 半日后,门被推开,陈星牧依旧闭目调息,专心治疗伤势。 “唉哟?小小年纪还懂怎么修补脉络。”老宋头端着一碗稀粥,乐呵呵地看着床上的陈星牧,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让您见笑了。”陈星牧露出笑脸,语气谦逊。 心里却是暗想:“要真的算年纪的话,自己比这个老头要大不少呢,只是现在这副身体看不出来罢了。” 随后,他慢慢从床上蹭起来,后背靠在墙上。 视角变换,他这才注意到,老人腿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见到陈星牧看她,有些认生,往后缩了缩,躲在了老宋头的身后。 “爷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啊?”小女孩抬头看着老宋头,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好奇。 她是老宋头的孙女,名叫宋锦。 老宋头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把碗朝陈星牧递了过去。 发现陈星牧没有接,他一愣,随即笑道:“吃啊。” 陈星牧苦笑,无奈地举起了被缠成沙袋的胳膊,示意自己无法动弹。 他不是不想吃,这还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干净的食物,更何况是在这几乎暗无天日的井底。 这地方,怎么种粮食? 但这些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 老宋头见状,把碗递给了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你不是想要当郎中吗?今天爷爷答应你了。” “真的!”宋锦激动得险些把碗里的稀粥洒出来,幸好老宋头眼疾手快,托了一把。 “真的,不过你先从‘养’开始学起吧,好好照顾病人,做好善后工作。”老宋头笑着说道。 宋锦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爬到了病床上。她轻轻吹了吹稀粥,递到了陈星牧嘴边,动作虽然生疏,却十分认真。 陈星牧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心中微微一暖,低头喝了一口稀粥。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一股淡淡的米香,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谢谢。”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 宋锦笑了笑,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不用谢,爷爷说,照顾病人是郎中的本分。” 陈星牧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警惕:“这老宋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忽然,陈星牧感觉腹部有一股不受控制的能量,迅速从经脉游走到脖颈,稳稳停下。 他先是一惊,随后察觉到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稍稍放下心来——这是噬魂蛊的气息。 然而,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疑惑:“这老宋头……怎么也会使用噬魂蛊?” 正想着,老宋头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和警告:“小子,我劝你别想花招。老头子我救了你,那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在你还清账之前,我肯定不会给你解开脖子上的蛊毒。” 也是他运气好,一周前他派出去的药鸦回来的时候,多了个储物袋,看里面东西多半是个邪修。 大部分东西都被他销毁了,但这个噬魂蛊他却是用得上就留了下来。 闻言,宋锦有些发懵,她回头问道:“爷爷,我们这还算是救人吗?” 老宋头想了一会,回答:“算,我们这只是防备病人医闹。” 说着,陈星牧就见到老宋头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第27章 井中世界 老宋头用刀尖轻轻划开陈星牧胳膊上缠着的木板,支开一条缝隙,开始为他换药。 他忽然“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你这小子,恢复得倒是快。按照这个速度,明早你就能下床走动了。” 换药时,陈星牧心中有许多疑问,却迟迟没有开口。 老宋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让你知道得清楚些,以后也好干活。” 陈星牧沉吟片刻,低声问道:“你们是怎么到这的?没想过出去吗?” 老宋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沧桑:“和你一样,是被吸进来的。” 他一边换药,一边缓缓说道:“早些年,有两名仙人在附近斗法,其中一个陨落后,掉进了井里。 尸首找不到,但第二天起来,村里起了雾,没法打猎。我们跟着雾的源头来到井边,发现常年满水的井竟然干了,还长出了一个葫芦。” 陈星牧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警惕:“葫芦?难道是某种法器?” 老宋头继续说道:“那葫芦古怪得很,我们本想把它挖出来,结果一靠近,就被吸了进来,后来才知道,这井底自成一方天地,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说完,抬头看了看陈星牧,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所以,你也别想着逃了,安心在这儿待着吧。” “这么说,您也是上面雾隐村的了?”陈星牧开口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忽然身子一顿,察觉到了不对:“什么叫‘也’?” 随后,陈星牧将自己如何在村子里遇到阿竹,以及后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老宋头越听越激动,眼眶逐渐湿润,握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 宋锦先开口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和忐忑:“爷爷,他说的是哥哥吗?” 老宋头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他还活着。” 陈星牧暗自庆幸,他给那小子种下了噬魂蛊,如果以后遭遇不测可以拿那小子来做筹码,第一眼见到这老头时,就觉得他有些眼熟。 现在回想起来,老宋头的眉眼确实和阿竹有几分相似。 “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能独自在满是山精野怪的深山村子里生活,确实有些不可思议。”陈星牧心中暗想。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还算合理。毕竟村子被浓雾包裹着,气味散不出去,山精野怪难以追踪。 而且,如果老宋头说的葫芦是真的,那么它产生的威压,或许正是让那些山精野怪不敢靠近的原因。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被吸进来?”陈星牧问道,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 老宋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他运气好,又或许……是那葫芦放过了他。” 他说完,将药碗递给宋锦,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宋锦匆匆忙忙地给陈星牧喂完药,随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哥哥……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眼神中满是期待。 陈星牧看着她,心中微微一软,低声说道:“他很好,虽然一个人生活,但看起来很坚强。” 宋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低声喃喃道:“哥哥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爷爷说,哥哥……” 然而,不等她说完,房间角落里的窥视之眼突然开始急速转动,眼珠变得血红,仿佛在发出某种警告。 陈星牧心中一凛,立刻认出了这种异象:“这是……在预警!” “我去找爷爷!”宋锦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原因,当即撒腿就跑,脚步声在走廊里急促回荡。 陈星牧望着那颗越来越红的眼珠,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三级反应?” 窥视之眼一共有三级预警:第一级是对方弱于自己,第二级是对方强于自己,而第三级……则是碾压。 眼珠此刻已经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转速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能触发三级预警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心中暗想,额头渗出冷汗。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慌乱的喊叫声。 “快跑!快跑!石人又来了!” 陈星牧心中一紧,目光迅速转向门口。 只见几名村民模样的人正慌不择路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们。 “石人?”陈星牧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陈星牧强撑着站了起来,全身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愈合的骨头在剧烈的动作下又裂开了缝隙,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随时会再次断裂。 然而,他顾不得这些,咬紧牙关,硬生生将疼痛压了下去。 陈星牧一步一步扶着墙面,艰难地走出房间。当他看清外面的景象时,不由得愣住了。 村子里的景象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不知从哪来的光亮,将整个村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周围房舍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 街道上乱哄哄的,许多人正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 在陈星牧愣神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跑了过来——是老宋头。 见到陈星牧站在外面,老宋头先是一惊,随后不由分说地将他背在背上。 “要不是你提供了我孙子的消息,我才不会来救你!”老宋头一边跑一边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却也有几分关切。 老宋头虽然年纪大了,但背着一百多斤的陈星牧,脚步却丝毫不慢,甚至比那些慌乱的村民跑得还要快。 陈星牧趴在他背上,心中微微一暖,低声说道:“多谢前辈。” 老宋头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少废话,省点力气吧!” 他说完,加快了脚步,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 远处,那低沉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陈星牧回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远处那座原本静默的山峰,竟然在缓缓移动! 山体表面的岩石如同活过来一般,缓缓蠕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巨大的石块从山体上滚落,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那座山……在动?”陈星牧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第28章 青色葫芦 祠堂门口人潮拥挤,村民们争先恐后地往里挤,生怕落后一步就会被身后的石人追上。 老宋头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硬朗,背着陈星牧竟也能和那些年轻一辈比比力气。 他左挤右撞,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冲进了祠堂。 陈星牧被放下来后,环顾四周,发现这祠堂内部空间极大,足以容纳百余人。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祠堂正中央的景象——本该供奉神像的位置,此刻却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着。 藤蔓中间垂挂着一个两人高的青色葫芦,葫芦口正缓缓往外冒着白烟,仿佛在呼吸一般。 “看来山里的雾,都是出自它口。”陈星牧低声自语,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远处,那低沉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石人正在逼近。 祠堂内的村民们挤在一起,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 就在这时,祠堂外只剩下屠夫一个人拼命往祠堂里赶。 他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祠堂内,有人焦急地喊道:“来不及了!快关门!” 几个村民闻言,立刻冲到门口,用力推着厚重的木门,试图将它关上。 然而,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把沾满血迹的菜刀突然从门外飞了进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接砍断了那几个推门村民的手指! “啊——!”惨叫声瞬间在祠堂内响起,那几个村民捂着血流如注的手,倒在地上哀嚎。 门外的屠夫趁机冲了进来,浑身是血,脸上满是狰狞。 他一进门,立刻转身用肩膀顶住门,怒吼道:“快!帮忙关门!” 祠堂内的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合力将厚重的木门关上。 “砰!” 门终于关上了,祠堂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然而,门外却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仿佛石人已经来到了门口,正在用巨大的力量撞击着木门。 陈星牧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祠堂内的众人,最后停留在那个青色的葫芦上。 “这葫芦……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心中暗想,眉头紧锁。 祠堂内的人松了一口气,仿佛暂时逃过了一劫。 然而,地上那几个被砍断手指的村民依旧在哀嚎,鲜血染红了地面。 几名村民焦急地围上去,手忙脚乱地为他们止血。 一名妇人眼眶微红,一边帮自己的丈夫包扎,一边扭头对屠夫怒斥:“你怎么这么狠心!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生活了大半辈子,下起手来都不眨眼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显然对屠夫的行为既愤怒又心痛。 屠夫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现在知道是街坊邻居了?刚刚关门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他说完,指着地上那人的鼻子,声音陡然提高:“老子差点让你们害死,还没有算账!下次你要是再敢在老子没进祠堂之前关门,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他的声音在祠堂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 祠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说话。 就在屠夫气愤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手里正握着他那把沾满血迹的菜刀。 他快速伸手接过,动作干脆利落,仿佛那把刀本就是他的命根子。 屠夫回头瞅了一眼,看到陈星牧这张新面孔,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无所谓地说道:“谢了。” 陈星牧点点头,随后自己走远。 他很喜欢屠夫爽朗的性格,觉得这种人虽然粗暴,但至少直来直去,不会背后捅刀子。 “第一次接触,留个好印象就行,死皮赖脸地说话反而会引起反感。”他心中暗想,脚步却不停,径直走到了祠堂中央的葫芦面前。 与此同时,祠堂外,石巨人已经爬到了距离祠堂不到三十步的地方。它半截身子伏在地上,巨大的头颅左右转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石巨人伸出粗壮的手指,捅开了旁边屋子紧闭的窗户,侧着眼睛往里看,发现空无一人。 它又连续查看了几间屋子,依旧没有找到村民的踪迹。 石巨人似乎有些恼怒,仰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随后抡起巨大的拳头,朝着祠堂狠狠砸了过去。 “轰——!” 就在拳头即将砸中祠堂的瞬间,祠堂内的青色葫芦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威能,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石巨人的拳头震得粉碎。 碎石块纷纷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然而,下一秒,那些落在地上的石块竟然重新飞了起来,迅速组装回了石巨人的手臂上,仿佛从未受过损伤。 祠堂内,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幕,脸上却没有太多惊慌,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巨人每个月十五都要出来一次,我刚犁的墙都被他震塌了。”一个村民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可不是嘛,上个月我晾的草药全被他踩碎了,那可是我攒了半年的心血啊!”另一个村民附和道,声音中满是心疼。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名老妇人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 此时,老宋头默默走到陈星牧身边,低声开口:“我们也不是不想出去,相反,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仿佛已经对这样的生活麻木了。 “我们用过绳子、梯子,甚至搭过木架,但每次爬到一半距离的时候,这葫芦就会喷出一股浓雾,扰乱视线。再往上走,它又会吹出狂风,把人直接掀下来。” 老宋头说着,抬头看了看那个青色的葫芦,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 “而且,一旦毁掉它,那石巨人没有了镇压,立马就能出来杀了我们。” 闻言,陈星牧面露难色,仿佛在为村民们的困境感到忧虑。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狂喜——刚刚的观察加上老宋头的话,让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法宝现在是无主之物!”他心中暗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应当是之前陨落的那名修仙者储物袋里的种子灵种落进了土壤,长成了这般模样。 而且看样子,还诞生了灵智。” 第29章 躲藏 每月十五,村民们都会躲进祠堂,依靠青葫芦的力量来躲避石巨人的袭击。 尽管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每次石巨人出现,都会给村子带来不小的损失。 尤其是木头这种再生时间较长的资源,更是稀缺。 石巨人的破坏力极强,每次出现都会摧毁不少房屋和农田,村民们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修复。 期间,老宋头曾试着让药鸦出去叼些竹笋回来,但可惜仅凭一只药鸦,带不回多少东西。 每次只能带回来些种子,但就单是这样,老宋头也成了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 老宋头医术高明,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来找他医治。尽管他无心竞选村长,但每次村长选举,都会有人投他的票。 “东西都带了吗?”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带了带了。”一名妇人连忙回答,随后从背上的包袱里掏出一张面饼,递给了身旁的男人。 她自己则拿出一枚干硬的馒头,又从祠堂角落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将馒头掰碎泡了进去。 泡软的馒头像面糊一样,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随后抹了抹嘴巴,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 陈星牧转头看去,发现大部分村民都自备了干粮。 有人啃着硬邦邦的饼子,有人喝着稀粥,还有人像那妇人一样,将干粮泡软了吃。 祠堂内的气氛虽然紧张,但村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脸上没有太多惊慌,反而带着几分麻木。 而且,陈星牧注意到,这些粮食看起来都是干净的,没有受到过任何污染。 就刚刚那个婶子泡的干馒头,若是在外面,换一块体积差不多的灵石都不成问题。 正想着,腿边的宋锦掰开手里的窝窝头,递了过来。 “大哥哥,你身子骨正需要营养,这个给你吃。”宋锦天真无邪地说道,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 因为老宋头的缘故,她从小就活在村里人的庇护下,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负面对待。 相反,有不少人挤破头也想跟她搭几句话,就为了套个近乎,看病的时候能看在面子上插个队。 但老宋头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种“人情”。除非是濒危病人,否则谁也不能插队,就连最暴躁的屠夫也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我不饿,你吃吧。”陈星牧笑着摇头,语气温和。 他刚刚已经喝了一碗粥,虽然里面有蛊毒,但毕竟也是粮食。 “比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如果是在地站,这一碗粥足够买十几条人命了。”他心中暗想,“只是被下个蛊而已,太划算了。” “行吧。”宋锦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最近这些天,她正在长身体,原本一块窝窝头喝口水就能填饱肚子,现在最多混个半饱。 她两口并一口,将窝窝头塞进嘴里,嚼着。或许是担心会有碎屑飞出来浪费粮食,她说话的时候捂着嘴:“哥哥,你的仙法是在哪学的啊?” 一瞬间,陈星牧的心底警惕起来。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语气平缓地说道:“仙法?什么仙法?” “你流了那么多血,都不哭,难道不是有仙法吗?”宋锦天真地说道,眼中满是好奇。 闻言,陈星牧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脚下已经被鲜血浸染,形成了一片暗红色的痕迹。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长时间站立,伤口又崩开了。 “乖,去叫你爷爷。”陈星牧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流了这么多血,他竟然没有任何感觉,显然是老宋头给他敷的草药有止痛的效果,才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爷爷!”宋锦嘴里的窝窝头还没有完全咽下去,模糊不清地朝水缸旁正在舀水的老宋头跑去。 她的声音在祠堂内回荡,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 老宋头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葫芦瓢,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怎么又乱动?” 陈星牧苦笑一声,没有解释,只是低声说道:“抱歉,前辈。” 他心中暗自懊恼,记忆中虽然没有听到老宋头的提醒,但自己本应该清楚——躺下才能减轻腿部的压力,避免伤口崩开。 “刚刚光顾着观察周围情况,忘了这茬了。”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 老宋头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检查他的伤口,手法娴熟地重新包扎。 耳边传来一阵咳嗽声,老宋头赶忙把水瓢递到孙女嘴边。 宋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原本憋得通红的脸才稍稍恢复。 “都给你说了,吃饭要细嚼慢咽。”老宋头带着半责备的语气,眼神中却满是关切。 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他多少是有些惯着的。 平常小打小闹,基本都是一句话责备一下,从小到大,他从未动过宋锦一根手指头。 “爷爷,你说明天药鸦会带回来什么好吃的?”宋锦擦了擦嘴角,眼中满是期待。 老宋头的药鸦每次出去,回来都会带点东西。有时候找不到目标,也会带些其它的,村子里大部分的粮食种子都是它带来的。 他也试着让药鸦送信出去求救,但无一例外,怎么送出去,怎么回来。 他猜想,应该是药鸦飞不出这座山的雾区。 “我猜是红彤彤的草莓。”老宋头打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宋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鲜红欲滴的果实。 老人开始给孙女介绍草莓的样子和味道,语气中满是温柔。 而一旁的陈星牧则是慢慢运转功法,调理着身体。 半个时辰过去,血终于止住了。 “本来可以更快的,但因为我需要一边盯着别人不要踩到自己,一边运转功法,一心二用实在是没办法。”陈星牧心中暗想,脸上却不动声色。 好在中间没出什么意外。 陈星牧的目光锁定了祠堂中间托着青葫芦的石台,心中盘算:“晚上躺在那,不用担心被别人踩到,可以全力修补受损的经脉。” 夜晚很快来临,祠堂内的大部分村民都已经沉沉睡去,只有零星的火光在角落里闪烁。 陈星牧悄悄爬到了石台上,躺了下来。 正当他准备运转灵气修复经脉时,忽然感觉一滴黏糊糊的东西滴落在额头上。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指尖传来一股温热而粘稠的触感。 “这是……什么?”陈星牧心中一惊,抬头看向头顶的青葫芦。 第30章 灵液 “这是灵液?如此精纯!”陈星牧心中惊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感觉到葫芦滴落下来的水滴,正被他的灵台快速吸收,融入身体。 “现在就算不运转功法,身体的恢复速度也快了十倍不止!”他心中暗想,脸上却不动声色。 更让他震惊的是,那股融入身体的灵力,正缩成团,顶着经脉中的杂质,缓缓往身体外面排。 “这灵液……竟然还有洗髓伐骨的效果!”陈星牧心中狂喜,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闭上眼睛,假装入睡,实际上却在全力吸收灵液,修复受损的经脉。 一滴接着一滴的灵液落下,陈星牧体内的灵气愈加浓厚起来。 这些灵气已经足够他突破到抽筋拔髓期,但他并没有让它们融入丹田,反而引导至经脉,形成一团灵力,缓缓往外逼出杂质。 “只有经脉干净,灵气才能运转通畅,而且出手的速度会比以往快上几分。”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陈星牧深知,修炼一途,根基最为重要。 若是贪图一时的突破,导致经脉堵塞,日后想要弥补,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闭上眼睛,全力引导灵力,将经脉中的杂质一点点逼出体外。 不一会,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谁他妈拉了好臭啊!”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许多人都被熏醒,那些鼻塞的人也被喊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陈星牧正到了关键时期,毫不犹豫地用灵力将耳朵堵上,顿时世界清净了。 然而,其他人却寻着味道,兜兜转转地望向了石台上的陈星牧。 “是那小子!” “妈的,味道从他那传来的!” 村民们捂着鼻子,脸上满是厌恶和愤怒,纷纷朝陈星牧围了过来。 老宋头和宋锦也被吵醒,见到众人朝陈星牧过去,老宋头一拍大腿,懊悔道:“哎呦!我咋忘了这小子还得上厕所了!” 眼看村民们打算把陈星牧扔出去,老宋头正准备上前,用自己这张老脸搏个面子。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靠着石台睡觉的屠夫,他缓缓睁开了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是老子拉的,怎么着?” 他说完,手摸向了旁边的菜刀,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顿时,那些原本怒气冲冲的村民停了下来,脸上满是忌惮。 他们深知屠夫的手段,谁也不敢再往前。 “谁敢再往前一步?”屠夫本就对白天被关在门外的事情怀恨在心,正好借此机会宣泄。 他当即站了起来,菜刀擦过石台边缘,发出刺耳的“刺啦”声,顿时激起村民一阵寒意。 眼见屠夫就要动手,老宋头连忙开口:“算了算了,大家都是邻居,给老头子我一份薄面,睡觉吧,明天就能回自己家了。” 闻言,双方见有台阶下,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那些村民打开了窗户,靠着墙边,有意无意地距离石台远了些。 老宋头朝屠夫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正准备叫醒陈星牧,带他去收拾一下。 可还不等他靠近,屠夫就抬起胳膊,横着菜刀,挡住了他。 “老子说了,谁也不能往前一步,你也一样。”屠夫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你!”老宋头有些生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难不成要让陈星牧一晚上都这样吗? 身为郎中,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老宋头想到这,心中也不虚,从怀里掏出几根银针。 这些银针本是他治病用的,但他师傅曾教过他,处理一些有疯癫症状或传染性强的疾病时,要使用飞针。 他学会了。 “针不止能用来治病,还能用来杀人。”老宋头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手指微微一动,银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屠夫,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宋头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屠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 “老宋头,你少来这套!老子说了,谁也不能往前一步!”屠夫握紧了手中的菜刀,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 祠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冲突。 就在此时,一股威能迅速蔓延,像一道道气波扩散开来。 老宋头和屠夫同时看向石台,眼中满是震惊。 “轰——!” 一声巨响,陈星牧身上包裹着的木板和藤条全部炸开,化作无数碎屑飞溅。 紧接着,一道雄厚的灵气自他体内迸发,竟然直接将碎屑连同祠堂内的臭味顶了出去。 祠堂内的空气瞬间清新了许多,村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星牧缓缓睁开眼,原本还算干净的脸现在被一层干裂的灰痂覆盖,随着他的动作,全身的灰痂开始逐渐脱落,露出白嫩的肌肤。 “抱歉,打扰各位美梦了。”陈星牧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但更多的是轻松和愉悦。 他的心情很好,可以说,他现在哪怕是抽筋拔髓境界,也几乎赶上了当初在地站时的练气期实力。 体内灵气运转通畅,哪怕受再重的伤,只要不是要害,陈星牧就能自行恢复。 老宋头惊讶得手中的银针掉落在了地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宋锦也躲在了他身后,小手紧紧抓着爷爷的衣角,眼中既有好奇又有一丝畏惧。 只有屠夫神色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太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爷爷……”宋锦缩了缩身子,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老宋头心中多少有些畏惧,因为他居然给一个修仙者下了蛊,而这个修仙者现在伤势全部好了。 “听说修仙者绝大多数都十分弑杀,不拿人命当回事。”老宋头心中暗想,额头渗出冷汗。 他下意识地看向陈星牧的脖子,还好,那个蛊还在。 “按理来说,事情还没有脱离掌控。”他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眨个眼的功夫,那个红色印记……竟然消失了! 老宋头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这怎么可能?”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 与此同时陈星牧也看了过来。 第31章 储物袋 陈星牧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老宋头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觉地护住了身后的宋锦。 “前辈,多谢您的照顾。”陈星牧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若不是您,我恐怕撑不到现在。” 老宋头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你不怪我?” 陈星牧摇摇头,心中虽有怨气,但毕竟老人救了自己一命,再加上他自己也能解开噬心蛊,因此并未生出杀意。 “更何况,我还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得树立个好人设,这样才能长久。”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算计。 这期间,他打算试试把葫芦带走,但首先需要制作一个储物袋。 “储物袋涉及到空间法则,需要引用天上日月星辰之力。”陈星牧心中盘算,“今天是十五号,月亮满圆,取月辰星辰两股力量比较容易。” 然而,难的是如何储存这些力量到白天。 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 忽然,陈星牧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宋爷爷,那些跟着我掉下来的人的尸体呢?”他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他想到,那些人大部分都觉醒了脊骨,说不定会有储存类型的。 可以去碰碰运气。 闻言老宋头看向了躲在人堆里的一个老汉。 “在……在祠堂后面。”老汉哆哆嗦嗦的说。 陈星牧闻言,立刻从窗户翻了出去,动作干脆利落。 老汉身体发抖,心中满是懊悔。他拉那些尸体时,搜刮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用石磨碾碎成肉泥,给葫芦当肥料了。 “看仙人现在的样子,说不准那些人里面有他的家人……”老汉想到这里,险些气血上涌晕过去。 还是周围人扶了他一把,才没有倒下。 老宋头上前查看,低声说道:“没事,就是太激动,歇一会就行……” 随后,他小声地问道:“那些尸体……你还没有动吧?” 不问还好,一问,老汉的眼珠子开始往上翻,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后果。 他的视野中开始浮现出过往的种种,仿佛走马灯一般,心中满是绝望。 他是一个光棍,辛劳一生,没有歇息过一天。 然而,现在却栽在了自己的勤快上。 “如果……如果能活下来,我发誓以后一点活也不干了。”老汉心中暗想,眼中满是悔恨和绝望。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老宋头见状,叹了口气,低声安慰道:“别多想,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然而,老汉的眼中依旧满是恐惧,仿佛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命运。 与此同时,祠堂后面。 陈星牧盯着脚前混杂着碎肉的土地,眉头稍展。 “看样子,这葫芦并不能自己产生灵液,而是吸收了这群家伙体内蕴含的灵气,凝聚出来的。”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 “既然知道了灵液的来源,那就好办了。” 他原本以为葫芦长在了灵脉上,但现在看来,这葫芦只是能够吸收灵力,并将其精炼、液化、储存起来。 看着地面大半碎肉被吸得干瘪,陈星牧心中略微惊喜。 “既然这样,只要身处有灵力的地方,葫芦应该就会自己吸收。”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奋。 这远远比发现灵脉带来的惊喜更大。 毕竟,灵脉无法随身携带,而这葫芦却可以。 “地表虽然灵气稀少,但瘟气却不少,我的功法可以将瘟气转化成灵气,正好为葫芦提供养分。” 陈星牧越想越觉得这葫芦带来的惊喜越来越多,更加坚定了要把葫芦带走的决心。 “葫芦可以储存灵气,那么它的叶子应当也有储存的能力。”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 想到这,陈星牧一脚踩进了地上的肉泥里,伸手就要去薅下两片叶子。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叶子的瞬间,那叶子竟然一歪,躲开了他的手。 “嗯……不愿意?”陈星牧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他一把抓住藤蔓,不让它再动,这才勉强薅下两片叶子。 然而,正当他准备引导月辰之力的时候,手中的叶子却迅速枯萎,化为了尘埃。 陈星牧看着手中的尘埃,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索:“看来,这葫芦的叶子离了藤蔓就无法存活,更别说储存灵气了。” 那藤蔓见此,开始微微抖动,仿佛在嘲笑陈星牧。 陈星牧一把抓住藤蔓,随后一手将一片叶子握成半圆,另一手开始导引月辰之力。 空中点点银色光芒凝聚,缓缓流入陈星牧手中的那片叶子中。 “果然,只要叶子不离体,它就不会枯萎。”陈星牧心中暗喜,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继续引导月辰之力,直到那片叶子变得晶莹剔透。 叶子中逐渐有液体凝聚,最终大概有小半碗左右,陈星牧停了下来。 他从衣服上扯下一段线绳,将那片叶子绑了起来,以免撒手之后漏掉。 随后,就在他准备再抓一片叶子,装星辰之力的时候,藤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在抗拒。 陈星牧怒了,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拳轰出,直接砸在地上,露出了藤蔓的根系。 随后,他一脚踩在根系上,藤蔓顿时安静了下来。 顺利取下了星辰之力,陈星牧用绳子将叶子绑好,随后指着藤蔓,冷冷地说道:“等等白天我还会再过来,到时候叶子里的液体要是没了,我会砍了你的根当柴烧。” 藤蔓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听懂了陈星牧的威胁,不敢再有任何反抗。 陈星牧离开后,回到祠堂。 然而,就在他刚刚踩过的地方,地面突然蠕动了一下,一条长着三颗脑袋的白色虫子从土里钻了出来。 随后,它缓缓爬上藤蔓,身体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泽,仿佛与藤蔓融为一体。 第32章 怎么回事? 隔日,陈星牧运化完体内残留的灵力后,缓缓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祠堂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日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昨夜的混乱从未发生过。 陈星牧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体内的灵力运转得更加顺畅了。 “看来,昨晚的收获不小。”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走出祠堂,来到后面。 “怎么回事?”陈星牧看着空荡荡的树枝,有点发懵。 绳子还好好地绑着,没松也没断,按理说不可能有东西跑出来啊。 他想了想,转头看向旁边的藤蔓。藤蔓上满是虫咬的洞,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最顶上那片叶子微微下垂,阳光照下来,叶子上投下一道阴影。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肥嘟嘟的虫子,正懒洋洋地趴在叶子上,随着风轻轻摇晃。 陈星牧顿时火冒三丈。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朝那片叶子扔了过去。 树枝打中叶柄,叶子“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哪来的虫子!”他骂了一句,抬起脚就要踩下去。 可就在脚快要落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条虫子有点眼熟。仔细一想,猛然记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寄生在自己身体里的三尸虫吗? 与此同时,雾隐村。 阿竹盯着火堆上的烤山鸡,眼睛一眨不眨。山鸡被烤得滋滋冒油,香味扑鼻。 “姐姐,好香啊!你是不是经常烤肉啊?”阿竹咽了咽口水,满脸期待地问。 旁边的苏白笑了笑,慢慢转动着手里的烤枝,轻声回答:“嗯……最近确实烤过几次,慢慢就学会了。” 自从上次死而复生后,她体内的杂质大部分都被排了出去,连之前跌落的境界也恢复了,重新回到了练气初期。 这一切,都得感谢那条三尸虫。 不过,现在的三尸虫似乎也变了。 它不再需要一直待在宿主体内,而是可以自由离开,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回来一次,巩固一下契约就行了。 苏白手中的鸡腿在火上缓缓转动,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四溢,弥漫在空气中。 阿竹坐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金黄的鸡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咙动了动,显然是馋得不行。 苏白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她故意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将烤鸡的香气往阿竹那边扇了扇,随后故作随意地问道:“小弟弟,想吃吗?” “想!当然想!”阿竹几乎是脱口而出,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说道:“不过,爷爷之前跟我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哦?”苏白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这深山里的孩子居然懂得这样的道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吃了?”苏白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阿竹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便又坐回了原位。 他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丈夫从不打妄语,我想吃,但我可以帮你干活,砍柴、做饭,我样样在行!” 苏白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小男孩,心里觉得有趣极了。 她将烤好的鸡腿递了过去,笑着说道:“姐姐不需要你干活,姐姐问你个事。” 阿竹接过鸡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嗯嗯嗯,问吧!”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满嘴都是油香,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苏白闻言,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她先勾勒出五官,接着是脑袋,然后是穿着……虽然画工实在不怎么样,但阿竹还是凭借那双大眼睛认了出来。 “姐姐要找他?我记得他,这个大哥哥救过我的命!”阿竹激动地指着地上的画像说道。 听到确切的答案,苏白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找到了,不然唯一能解开噬魂蛊的人跟丢了,宗门可就真的没救了。 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在村子里逗留,只是看到阿竹脖子上的噬魂蛊后,才猜测陈星牧可能会在这里。 果然,不出所料。 尽管苏白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和阿竹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如常,但心里却暗自思忖:“那家伙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蛊?难不成这小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着,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后腰的匕首,确认它还在原位,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苏白一边问,一边扯下一只鸡翅,递给了阿竹。 阿竹接过鸡翅,思索了片刻,随后点点头,指着村边的方向说道:“知道知道,他往那边去了。” 苏白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一口枯井上。但她装作没看见一般,笑着对阿竹说道:“小弟弟,姐姐不知道具体在哪,你带我去好不好?” 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意外。 万一那边有埋伏,她可以随时控制住这个孩子,作为谈判的筹码。 即便真有陷阱,两人距离这么近,对方也不敢轻易发动。 阿竹闻言,站了起来,指着村边的枯井说道:“就在......” 不等他说完,苏白突然开口打断,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怎么,肉吃进嘴里就不认账了啊?说好的帮姐姐忙,现在连腿都懒得动了?”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阿竹的反应。 男孩的举动让她戒备心更重,心中更加确信那边可能设有埋伏。 她暗自握紧了后腰的匕首,脸上却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仿佛只是在和一个孩子开玩笑。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往井边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苏白的手悄然攥住了后腰的匕首,指尖微微用力,感受着刀柄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心中警惕更甚。 然而,当他们走到井边时,周围却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井口幽深,黑漆漆的洞口仿佛一张巨口,吞噬着所有的光线,一眼望不到底。 苏白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阿竹,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你确定他是下这里面了?”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井深不见底,陈星牧不过是个凡人之躯,若是真掉下去,恐怕十死无生。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由得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毕竟,没有看到尸首,一切都还有可能。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下去查看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影像 第33章 重逢 名少年正狠狠地朝自己的手上抽打,而他的掌心里,正是那条三尸虫。 每一次抽打,三尸虫都会剧烈扭动,发出微弱的嘶鸣声。 由于三尸虫与苏白之间的契约关系,它所经历的疼痛也与苏白共享。 每一次抽打,苏白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痛楚,仿佛那巴掌是直接打在她的身上一般。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苏白咬紧牙关,心中既愤怒又无奈。 此时的井下祠堂,陈星牧将三尸虫抽得晕头转向,才堪堪停手。 “昨天月圆之夜是月辰之力最强的时候,制作出来的储物袋容量也比较高。其他日子都远不及。”他心中暗想,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三尸虫,此时它身上亮晶晶的,明显还没有吸收完体内的月辰和星辰之力。 “要是就这么浪费了,未免太可惜了。”陈星牧心中有些不甘。 忽然,他灵光一闪,抬头看向头顶那一道细微的阳光。 “有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陈星牧带着三尸虫来到井底,那里只有一道十分细微的阳光洒下来。 “现在刚刚早上,太阳不是太烈,正合适。”他心中盘算着。 “日辰之力与月辰、星辰之力不同,如果在正午时分,日辰之力过于强烈,会将月辰和星辰之力驱散。 而清晨的阳光温和,正好可以用来调和三种力量,让它们彼此融合,不至于互相排斥。”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尸虫放在阳光下,随后开始运转功法,引导日辰之力缓缓注入三尸虫体内。 “只要三种力量能够平衡,储物袋的容量和稳定性都会大大提升。”陈星牧心中暗想,目光中满是期待。 随着日辰之力流入三尸虫体内,三尸虫仰起了脑袋,仿佛非常享受这种力量的滋养。 陈星牧见状,心中微微一松,随即开始将三尸虫体内残余的月辰和星辰之力导引出来。 三股力量在空中缓缓相融,最终凝聚成一个银河般的小光点,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成了!”陈星牧心中暗自欣喜,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容器——一个用两块破布和一根绳子简单制作成的袋子,正要小心翼翼地将光点导引进去。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三尸虫突然动了! 它的目光锁定了那颗光点,身体猛地一弹,一口将光点吞了下去! 陈星牧愣住了,随即怒火中烧:“你这畜生!” 他一把抓住三尸虫,用力摇晃,试图让它吐出光点。 然而,三尸虫却像没事虫一样,懒洋洋地蜷缩在他手心里,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陈星牧怒了,正当他用手按着虫身,准备刨开它的肚子时,旁边一块石头突然坠了下来。 他出于本能反应,当即后撤几步,避开了石头的坠落。 不出预料,一道黑影紧随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陈星牧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三尸虫还在那里! “要是被压扁了,那可就白费功夫了!”他心中暗急。 但陈星牧并没有立马上前,因为前方扬起的尘土中,一道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陈星牧警惕地盯着对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哎啊,这井居然这么深!” 熟悉的声音传来,陈星牧有些惊讶。 直到那身影捂着鼻子,从烟尘中走了出来,尽管她满身尘土,陈星牧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是苏白。 “你……”陈星牧想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口。 苏白从比她还高的棉被堆上走了下来。这些棉被极大地减少了冲击力,再加上她现在是练气修士,身体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最多就是衣服脏了。 她从烟尘中走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落在陈星牧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果然在这。”她低声自语,随后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这家伙,不想救我宗门师兄弟,都跑到这儿来了?” 陈星牧闻言,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怎么找到这的?” 最近几天葫芦没有吞云,按理来说不会有人进来。但看苏白这样子,像是自己跳进来的。 果然,苏白指了指上面,解释道:“这地方不知道为啥雾散不出去,我兜兜转转来到这个村子,碰到一个小孩,他说你在下面,我就下来了。” 其实,她本来根本不相信男孩的话,但透过三尸虫共享的感官视野,她看到了陈星牧的身影,这才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就在陈星牧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苏白脚边一条虫子正躲在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 “三尸虫!”陈星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伸手就要去抓。 然而,那虫子却灵活地一扭,钻进了苏白的袖子里。 苏白见状,笑了笑:“看来它还挺喜欢我的。” 陈星牧惊讶,随后反应了过来。 “你……” “没错,如果不是它,我可没法活下来。”苏白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 她原本和林安打斗,落入下风,几乎陷入绝境。 “不知道从哪来的光亮,直接将林安切成了肉泥。”苏白回忆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原本以为自己也难逃一劫,但那光亮到了我面前,却主动散开了一个空隙,刚好没有伤到我。” 然而,从山顶滚落到山脚,她还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要不是三尸虫及时出现,帮我修复了伤势,我恐怕早就死了。”苏白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 听到这,陈星牧伸出了手。 苏白愣了一下,警惕地问道:“干嘛?” 刚刚看陈星牧的语气,似乎对三尸虫颇有敌意。 “放心,我不伤它。”陈星牧语气平静,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我送它一桩机缘。” 苏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三尸虫从她的袖子里探出头来,似乎有些不安,但在苏白的安抚下,还是缓缓爬到了陈星牧的手心。 第34章 回到祠堂 陈星牧接过三尸虫,随后朝村子深处走去。 苏白紧跟其后,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 一路上,苏白惊讶地发现,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布局精巧,仿佛与外界隔绝,自成一界。 “这是一个小世界。”陈星牧淡淡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 苏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但很快又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村里的街道原本热闹非凡,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有人蹲在路边摆摊,吆喝着卖些新鲜的蔬菜;几个小孩追逐打闹,笑声清脆;还有几个老人坐在树荫下,悠闲地抽着旱烟,聊着家长里短。 然而,当陈星牧走近时,街道瞬间冷清下来。 村民们没有逃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和畏惧。 原本热闹的吆喝声、笑声、谈话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一般。 苏白疑惑地看向陈星牧:“他们好像很怕你?” 陈星牧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懒得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随后,他们来到了祠堂。 祠堂外正有几道身影站在那商量着什么,见到陈星牧走来,他们先是愣了一下。 “老宋头,你不是说仙人走了吗?”老汉朝陈星牧的方向堆着笑脸,但嘴巴微微抖动,低声对老宋头说道。 早上老宋头告诉他,陈星牧走了,他才敢过来。 因为之前陈星牧排出体内杂质的时候,他是喊得最厉害的那个。 哪怕当时光线昏暗,没看清是谁,但就凭他那高辨识度的声音,换做“聋子也能听出来”。 老宋头闻言,也有些发愣,低声回复道:“对啊,我明明看到他往井口去了……” 在他的认知里,仙人都会飞,上去轻而易举。 随着陈星牧走近,村民们越发紧张起来,甚至有人已经握紧了手里的家伙,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你们这是在?”陈星牧淡淡问道,目光扫过众人。 “我……我们是在……”老汉一时紧张,居然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哆哆嗦嗦地看向了旁边的老宋头。 老宋头连忙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回仙人,我们是在修补祠堂。”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祠堂是我们生存的根本,所以每月十五号过去之后,都要来修缮。 不论家里再怎么贫困,哪怕是卸掉自家窗户,也要把祠堂修补好。” 陈星牧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你们继续。” 他说完,带着苏白进了祠堂,随后关上了门。 外面,准备修缮的村民们面面相觑。 一名工人低声问道:“咱……还修吗?” 老汉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修什么?没看仙人进去了吗?” 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叨扰到仙人,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说完,老汉也不问老宋头的意思,自顾自地离开了。 他是真怕了,生怕再惹出什么麻烦。 见此,其他工人也都跟着离开,只剩下老宋头站在原地。 他回头看了一眼祠堂,叹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去。 此时,祠堂内。 苏白一脸惊讶地看着石台上的大葫芦,眼中满是震撼。 “这是先天灵宝!”苏白一眼认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 以前她还在皓月仙宗的时候,曾见过长老使用过类似的宝物。 “先天法宝要比炼制的法宝强上许多,不需要担心材料的融合排斥问题。而且到了年份,或者吸纳的灵气足够,可以自己诞生灵智。”苏白低声解释道,目光中满是敬畏。 “它们极为护主,无法和第二个人签订契约。直到毁坏,也只认一个主。”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又黯淡下来,疑惑地问道:“但为什么……枯萎了?” 苏白看着葫芦头顶的藤蔓,叶子已经掉完了,藤蔓也蔫吧了,稍稍一碰就会掉下来。 但奇怪的是,葫芦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为什么?”陈星牧两根指头捏着三尸虫,悬在苏白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本来葫芦藤,水不能侵,火不能燃,凡物不能伤,就偏偏碰到了克制它的虫子。” 他冷冷地说道,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家伙今天早上把藤蔓里面啃了个干净,还把我辛苦凝聚的月辰、星辰之力全部吃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动了杀心。” 苏白闻言,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对于修仙者来说,机缘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是这种先天灵宝。 “啃烂藤蔓不要紧,毕竟葫芦以后也可以自己吸收灵力成长。”陈星牧心中暗想,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 “但就是吃了星辰和月辰之力,没法制作储物袋。如果没有储物袋,根本带不走这葫芦。” “那你说的机缘是……”苏白忽然想起陈星牧之前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闻言,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用一根手指撑开三尸虫的嘴巴,仔细看了看里面,确定日月星辰三股力量融合得很好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敲了敲青葫芦,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别装死了,给点灵液。” 苏白见此,先是疑惑,随后猛地一惊,看向那葫芦,心中暗想:“难道……” 下一刻,不出所料,葫芦动了,左右微微摇了摇,表示抗拒。 “乖哦,给一点,让这条小虫子进阶一下,不然带不走你。”陈星牧语气中带着几分哄骗,目光却冷峻如刀。 “以后杀了人,全让你吸收。” 葫芦闻言,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思考陈星牧的提议。最终,葫芦口缓缓滴落出一滴晶莹剔透的灵液。 瞬间,三尸虫原本死气沉沉的身体猛地一颤,三个脑袋胡乱摆动,疯狂地想要挣脱陈星牧的手,仿佛那滴灵液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然而,陈星牧牢牢抓住它,丝毫不给它挣脱的机会,甚至还给了它一巴掌。 “再乱动宰了你!”陈星牧冷声喝道。 他知道灵液对妖兽的诱惑力有多大,若是让这虫子喝完还不满足,钻进葫芦里可就麻烦了。 第35章 复苏 陈星牧用手将那一滴灵液接住,随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三尸虫嘴边。 三尸虫原本蔫蔫的样子瞬间消失,像一条脱了水的鱼,疯狂地扭动身体,三个脑袋胡乱摆动,拼命想要挣脱陈星牧的手掌。 直到嘴巴接触到那滴灵液,三尸虫才安静下来,三个脑袋一起凑上去,贪婪地吮吸着。 灵液很快被喝了个精光,三尸虫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躺在陈星牧手掌上,闭上眼睛,就这么睡了。 “哎。”陈星牧叹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随后将另一只手盖了上去,两只手掌微微凸起,合在一起。 掌心温度极速升高,陈星牧开始帮三尸虫炼化体内残余的灵力。 三尸虫感觉到燥热,身体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试图挣脱陈星牧的手掌。然而,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那两只手掌的束缚。 不一会,陈星牧眉头皱起,他注意到蹲在地上的苏白脸色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怎么了?”陈星牧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苏白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陈星牧的手掌,眉头紧锁,显然在强忍着痛苦。 陈星牧迅速明白了过来——她和三尸虫签订了契约,痛苦共享。 “忍一会。”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知道,现在停下,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让三尸虫体内的灵力失控,造成更大的麻烦。 苏白点了点头,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终于,陈星牧摊开了手掌。 此时,掌心的虫身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团晶莹剔透的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好了。”陈星牧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 苏白虚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脑袋一晕,险些摔倒。 陈星牧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随后目光转向了葫芦。 葫芦往后一缩,藤蔓微微摇晃,表示抗拒。 见此,陈星牧继续“画饼”,语气中带着几分诱惑:“你要是给她一滴灵液,她以后杀的人也都归你。” 他说完,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苏白。 苏白立刻会意,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向葫芦。 葫芦似乎被她的表情打动,藤蔓微微转动,仿佛在思考。 最终,葫芦口缓缓滴落一滴灵液,那液珠在葫芦身上轻轻一弹,正正好地落入了苏白口中。 刚进嘴,苏白就被这滴灵液的精纯度惊到了。 那灵液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体内,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每一寸经脉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纯净的灵力。 “这灵液……竟然如此精纯!”苏白心中震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不再犹豫,立刻盘坐在地,开始吸收炼化。 灵液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流转,仿佛一条温暖的溪流,冲刷着经脉中的杂质,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 苏白感觉自己的灵力在迅速增长,原本停滞不前的境界也开始松动,仿佛随时都能突破。 “以前在皓月仙宗,我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赚几块灵石,现在单单装个样子,就赶上了我半年的量。”苏白心中暗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她甚至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不真实。 然而,体内那股澎湃的灵力却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旁边,陈星牧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中带着几分满意。 苏白盘坐在地,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光,仿佛被一层薄雾包裹。 她的呼吸平稳而绵长,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专注,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炼化灵液的过程中。 忽然,陈星牧察觉到窗边有异样。 他迅速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小脑袋从窗沿下冒了出来,头顶上扎着标志性的萝卜头发型,正捂着嘴嘻嘻嘻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显然是在偷看祠堂里的动静。 陈星牧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悦,但并未动怒。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两枚石子,又从旁边扯了一根干草,将石子包裹住,以免伤到那两个小孩。 随后,他手指一弹,石子“咻”的一声飞了出去,精准地卡在了那萝卜头发型里。 石子不偏不倚,正好卡在发髻中间,既不疼也不重,却足以让那两个小孩察觉到。 果然,那俩小孩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摸了摸头顶,摸到了石子后,脸色一变,慌慌张张地缩回脑袋,脚步声迅速远去,显然是跑开了。 陈星牧放下了刚刚掐起来的指诀,如果刚刚那俩小孩喊叫的话,他会迅速屏蔽苏白的听力。 一直到了夜晚,屋子里开始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臭味。 苏白的皮肤上慢慢渗出一层黑色的杂质,仿佛一层薄薄的污垢覆盖在她的身上。 她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呼吸变得急促,眉头紧锁,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陈星牧见状,迅速挥手,用灵气将她罩住,形成一个透明的屏障,以防不测。 他回头看向葫芦,只见葫芦正躺在石台上,学着人的样子“睡觉”。 失去了藤蔓的束缚,它终于也能躺下,葫芦口微微倾斜,仿佛在打呼噜。 “这感觉……就像站了一辈子,忽然躺下的感觉吧。”陈星牧心中暗想,嘴角微微上扬。 突然开始地动山摇。 整个祠堂地面,陈星牧暗道不妙,用灵气将苏白包裹,悬浮在半空,确保她不受影响。 随后打开窗户向外看去。 只见一座山长出了五官,两条胳膊撑地正试图将自己从地里拔出来。 陈星牧恍然大悟,看向身后还在呼呼大睡的葫芦。 “难道是这家伙的根茎封印着,石巨人的身体,现在藤蔓断了,根茎枯萎……”陈星牧。 与此同时,村里传来尖叫。 “是石人!” “石人醒了!” “它不是昨天才刚……” 那人不说完,石巨人出来了,这次不是半截身子而是全身。 它一脚一个房屋,远处原本的尖叫顿时戛然而止。 第36章 敲门 石巨人发出一声嗤笑,声音如同雷鸣般在空中回荡,震得周围的树木都微微颤抖。 “那葫芦终于死了!老子自由了!”它兴奋地喊道,巨大的身躯在日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石头拼接而成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仿佛在狞笑。 说完,它抬起脚,低头一看,却“咦”了一声。 脚下一点血迹都没有,石巨人疑惑地往旁边看去,石头拼接的眼睛闪烁着幽光。 只见一个中年人正背着一个孩子拼命往前跑,脚步急促而慌乱。 那中年人正是屠夫,他的脸上满是汗水,背上的孩子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小脸上写满了恐惧。 屠夫察觉到石巨人的目光,心中一紧,立马竭尽全力奔跑,脚下的泥土被踩得飞溅,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蝼蚁!”石巨人高高举起双臂,粗壮的石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朝下面狠狠砸了下去。 巨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仿佛要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屠夫暗骂一声:“该死!” 他单手提着小孩的衣服,另一只手迅速将腰间的菜刀拔了出来。 刀身泛着寒光,刀刃上隐隐有灵气流转。 “对不住了,老伙计。”屠夫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 这菜刀里储藏着一名炼气期修士的灵刃,是他当年用半扇猪肉换来的。 那小孩见此,带着哭腔喊道:“刀叔……” 屠夫笑了笑,胡子微微颤抖,语气中带着几分豪迈:“小子,看好了,刀叔不止会宰猪。” “还能……斩妖!” 他说完,猛地转身,手中的菜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凌厉的刀气直冲石巨人而去! 刀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石巨人一惊,原本以为只是两个普通人,根本没把屠夫放在眼里。 然而,那道凌厉的刀气来得太快,它连准备都没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它的腹部。 “轰——!” 刀气与石巨人的身体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石巨人的腹部被打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碎石纷纷掉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透过那窟窿,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它身后的景象——清晨的阳光洒在树林间,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石巨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石头拼接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蝼蚁……竟敢伤我!”它怒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痛苦。 屠夫喘着粗气,手中的菜刀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但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他不少力气。 “小子,抓紧了!”屠夫低声对背上的孩子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屠夫抱着小孩,转身就跑。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只能拖延时间,根本杀不死石巨人。 果不其然,他们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原本碎落在地上的石块,开始缓缓聚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新回到了石巨人的腹部。 “要不是那该死的葫芦一直困着老子,吸收老子体内的灵气,这一击老子吹口气就能挡下来!”石巨人怒吼着,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怒。 它的身体逐渐恢复,石头拼接的缝隙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吸收周围的灵气。 屠夫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更快了几分,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但他顾不上擦,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拼命往前跑。 “石巨人现在脱困,肯定是葫芦神出了意外,甚至可能已经无法庇佑我们。”他心中暗想,脸色愈发凝重。 但没有别的办法,祠堂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他跑着跑着,远远就瞧见祠堂门口围了很多人,村民们神色慌张,议论纷纷。 到了人群前,屠夫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 他问老宋头:“怎么不进去?” 老宋头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仙人今早上回来了,现在就在里面。” 随后,他旁边的老汉举着半截干枯的藤蔓,颤声说道:“你看,这纹路不就是葫芦神的吗?” 屠夫低头一看,只见那藤蔓上布满了熟悉的纹路,正是葫芦神的藤蔓。 藤蔓干枯发黑,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这么说……”屠夫内心闪过不妙,眉头紧锁。 远处,石巨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微微震动。 而祠堂里,又有不顾凡人死活的仙人,前有狼后有虎,村民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刀叔。”背上的孩子轻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屠夫一狠心,咬牙说道:“我去敲门。” 闻言,众人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如果打扰到仙人,那么敲门的那个人罪责是最大的,相应地,也最容易死。 但没办法,这是唯一的出路。 “刀哥,额不,刀爷,以后我去您那卖肉,价格我出双倍。”一个村民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我也是。” “俺也一样。” 众人一呼百应,纷纷表态。 然而,这些话听在屠夫耳中,却总觉得不对劲,仿佛是在为他送行,好像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大步走向祠堂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突然,他余光注意到了旁边窗户缝隙里的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 屠夫惊了一下,心跳骤然加快,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祠堂内就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进来吧。” 闻言,屠夫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祠堂外的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仿佛生怕被牵连。 然而,他们刚退后,远处石巨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地面震动得更加剧烈,硬生生将他们逼了回来。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恐惧和无奈,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远处,石巨人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巨大的身躯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三息过去,祠堂内没有传来屠夫的惨叫声,村民们面面相觑,可谁也没有先动。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祠堂的大门突然敞开,屠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冲着村民们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村民们愣了一下,随即如释重负,纷纷涌向祠堂大门。 第37章 吸收 “葫芦神怎么……”老汉看着躺在石台上的巨大葫芦,心里发怵,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他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但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仿佛天塌了一般。 “葫芦神死了!”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声音尖锐刺耳。 顿时,后面还没有看到的村民慌了,开始大喊大叫,声音此起彼伏,祠堂内瞬间乱作一团。 “什么?葫芦神死了!” “葫芦神死了?我们怎么办?”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村民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嘈杂刺耳,仿佛一群受惊的鸟雀。 他们没有注意到,陈星牧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很讨厌这种吵闹的场合,尤其是现在苏白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任何干扰都可能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但想到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陈星牧还是压下了内心的怒意。 随后,他低声说道:“不必惊慌。” 声音很小,几乎被村民们的喧闹声淹没。 陈星牧看了一眼身后正被灵气包裹的苏白,她的脸色平静,周身灵光流转,看样子还有半个时辰才能结束。 “各位,不必……” 他这次话没说完,旁边一个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尖锐而刺耳。 “妈妈,我们该怎么办。” 又一个孩子喊道:“都怪那个男的,要不是他葫芦神也不会死!”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让人群安静了下来。 村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陈星牧,只见他此时脸上满是不悦,目光冷峻如刀。 众村民这才想起他们的处境,纷纷闭上了嘴,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仙……仙长。”老宋头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触怒了陈星牧。 陈星牧一抬手,冷冷地说道:“不必多言。” 他脸上看起来不悦,实则并没有生那小孩的气,反而有些庆幸——这小孩嚎的那一嗓子,让人群安静了下来。 随后,陈星牧迈开步子,人群自觉散开一条路,他正准备去唤醒熟睡的葫芦。 突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入耳中,陈星牧暗道一声不妙,急忙回头。 果然,有三四个村民朝苏白跑了过去。 “快,抓住她,我们就能威胁那家伙出手!”其中一个村民低声催促,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快点,快点!”另一个人附和道,脚步加快了几分。 陈星牧眉头微皱,原本快要敲到葫芦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冷峻如冰,心中暗道:“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不出所料,那些村民朝苏白抓过去的瞬间,围绕在苏白身周的灵气瞬间察觉到威胁,一股青芒迸发而出,如同利箭般射了出去。 “噗!噗!噗!” 青芒精准地洞穿了那几个村民的脑袋,鲜血飞溅,染红了地面。 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人见此,忍不住尖叫起来,声音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全都跪下!”老宋头厉声呵斥,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和不容置疑。 他说完,率先跪下,额头贴地,姿态恭敬而卑微,仿佛在向神明祈求宽恕。 其余村民见状,也纷纷跪下,祠堂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石巨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知道我们有很多对不住您的地方。”老宋头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复杂的神色,继续说道:“蝼蚁,也有蝼蚁的活法儿,如果您感觉还不解气,可以拿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脑袋。” “还请给我们村子留下些年轻火种。” 说完,老宋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贴地,姿态卑微。 众村民见状,也纷纷磕头,额头贴地,姿态卑微而虔诚,仿佛在向神明祈求宽恕。 陈星牧见此,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有些无奈。 “那几个人不是自己作死吗?在这群村民看来,好像是我杀了他们一样。”他心中暗想,但懒得解释。 他转头看向几乎要堵到门前的石巨人,手指微微抬起,全身灵气迅速汇聚到指尖,指尖泛起一道淡淡的青光。 “跪下。” 一道灵刃从他指尖射出,速度快如闪电,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击中了石巨人的膝盖。 “轰——!” 石巨人的膝盖瞬间碎裂,碎石飞溅,巨大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地跪在了祠堂门前,地面被震得微微颤动,尘土飞扬。 石巨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石头拼接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但它却无法再站起来,只能跪在那里,仿佛一座巨大的石像。 不出预料,石巨人开始自愈,原本掉落的石块重新集结,缓缓回到它的膝盖处,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修复它的身体。 “一个不到炼气期的小鬼,也想杀死我?”石巨人冷笑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 它本是一座平凡的大山,因为一名修士突破时在山上布下风水聚气阵法,修士突破失败,而它却依靠阵法,逐渐诞生了灵智。 然而,它刚说完,忽然注意到祠堂内躺着的葫芦动了动,藤蔓微微摇晃,仿佛在苏醒。 石巨人身体一抖,原本快要结合在一起的石块瞬间散落,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不……不可能!那家伙不是已经……” 可葫芦摇晃着立起身子,石巨人才相信刚刚不是错觉。 接着,它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葫芦伸了个懒腰,解开了封锁五感的灵力,随后看到石巨人,眼睛都亮了。 在别人眼里,石巨人是妖兽,但在葫芦眼里,那就是一坨巨大的灵石。 下一刻,葫芦高高跃起,直接顶破了屋顶,碎屑纷纷落下,砸在祠堂内。 村民们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葫芦神……动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此时,祠堂外,石巨人被两米高的葫芦压着,无法动弹。 二者体型差距几十倍,但葫芦却像一座小山般稳稳地压在石巨人身上。 葫芦躺在石巨人身上,吸干一块石头,滚动一下去吸另一块。 吸完的石头失去了灵力,坍塌变成碎屑,再也无法愈合。 第38章 练气中期 最终,石巨人只剩下了脑袋,石头拼接的脸上露出几分泪眼,仿佛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葫芦晃了晃脑袋,停了下来,随后打了个饱嗝,仿佛吃饱喝足了一般。 它缓缓离开石巨人的残躯,飞回了祠堂,头顶最后一节藤蔓轻轻摆动,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石巨人的脑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但它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葫芦离开。 它的脑袋开始脱落,最终变成了一个不到半米的小石人,额头印着圆形花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石人握紧拳头,低声喃喃:“聚气阵法还在,我总有重回巅峰的那一天!” 一阵慷慨激昂之后,它准备悄悄离开,脚步轻快。 然而,就在它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一道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它的去路。 小石人顿时僵在原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少年正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 它想起来,这正是那个一击打碎自己双腿的修士,虽然连炼气期都不到,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妈的!拼了!”小石人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直接跳起来,一拳打向陈星牧的膝盖。 陈星牧两腿一张,轻松避开了这一击,小石人直接从两腿之间跳了过去。 “哈哈哈,傻子。”小石人得意地笑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立马撒丫子就跑,脚步飞快,石头拼接的小短腿在地上“咚咚咚”地敲击着。 可还没跑两步,就又被陈星牧追上,一脚绊倒。 “咚!” 小石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体型不大,重量却不小,地面都被砸出了一个小坑,尘土飞扬。 陈星牧看着它,心中暗想:“这家伙也算半个不死之身了,稍加培养,以后可以用来抵挡攻击。” “而且和法宝不一样,这家伙还能自己吸收灵气成长,不需要保养。” 他正想着,再朝地上看去,只见摔倒的小石人还没有站起来。 它的肚子很大,趴在地上,四肢不着地,像一只翻不过身的乌龟,石头拼接的身体微微颤抖。 陈星牧用脚将它翻过来,目光盯着它,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四目相对。 小石人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老子认了,要杀要剐随你。” 它从一颗微不足道的小土堆,历经岁月的洗礼,逐渐成长为一座巍峨的大山,最终在漫长的时光中孕育出了灵智。 它见证了无数生命的轮回,目睹了草木的枯荣、生灵的生死,以及自然的演化与变迁。 当这群村民初次踏入它的领地时,它本无意干涉他们的生活。 然而,村民们却肆意妄为,在它的身躯上建造房屋,挖掘它的泥土,砍伐它身上茂密的树林,甚至猎杀山中生灵,只为供奉那个令它憎恶的葫芦。 视线中,少年缓缓抬起手,小石人紧闭双眼,心中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它并未感受到灵力涌动带来的杀意,反而觉得身子被一股力量轻轻推动着。 它疑惑地睁开眼,发现少年的身影已不在眼前。正茫然间,身后传来一声略带无奈的声音:“别干愣着,你自己也用力啊。” 陈星牧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自己竟推不动这个小石人。而小石人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笨拙地开始配合着用力。 经过一番挣扎,它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它站稳身子,转头看向少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感激,似乎对眼前的情况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星牧没多解释,直接冲着祠堂喊了一声:“出来!”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身影“轰”地一下撞破祠堂的木门,飞了过来,稳稳停在陈星牧旁边。 那葫芦歪着身子,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的。 其实,它之前没杀小石人,是因为它想等小石人再发育。 它打算等几年后再来一趟,这样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了。 陈星牧看着小石人,冷冷地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它吸干灵力,要么跟我走……” 话还没说完,小石人就急忙喊道:“我跟你走!”语气干脆利落,一点都没犹豫。 陈星牧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满意。 那个巨大的身影则歪了歪脑袋,好像有点不爽,但又没办法。 随后,他们一行人回到了祠堂。 祠堂内,村民们依旧跪伏在地,头低垂着。 然而,当陈星牧和小石人走近时,村民们像是心有灵犀般,默默地向两侧挪动,让出了一条笔直的路。 小石人走在最前面,挺着胸膛,步伐稳健,石头雕刻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晃动的身躯,无不透着一股得意劲儿。 它心里美滋滋的,仿佛这一刻自己成了天地间的主角。 陈星牧则跟在小石人身后,步履从容。 他的腰间挂着那只缩小的葫芦,葫芦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像是陷入了沉睡,安静得没有一丝动静。 走进祠堂深处,陈星牧的目光落在了苏白身上。 她依旧盘膝而坐,身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灵力光晕,像是被一层轻纱包裹着。 她的眼皮微微颤动,长睫如蝶翼般轻轻抖动,显然已经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随时可能醒来。 祠堂内的村民们早已见识过陈星牧的手段,此刻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自觉地退到角落,与苏白保持着远远的距离,生怕一不小心打扰到她突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整个祠堂内,安静得只剩下小石人“咚咚”的脚步声和陈星牧腰间葫芦轻微的晃动声。 突然,一股浩瀚的灵力波动在祠堂内席卷开来,陈星牧转头看去,只见苏白已经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闪烁,显然已经完成了突破。 她正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周身灵力缓缓收敛,像是潮水退去般归于平静。 她身上原本因突破而排出的杂质形成的黑痂,被灵力震得粉碎,化作细小的颗粒散落在地,露出其下莹润如玉的肌肤。 她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凝实,显然已经成功踏入了练气中期。 苏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仿佛身体焕然一新。 她环顾四周,看到跪拜在地的村民们,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显然对这种场面感到有些无语。 她转头看向陈星牧,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这家伙,是不是特别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陈星牧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第39章 真正的蛉骨窟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祠堂,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修长。 祠堂内的村民们见他们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有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人低声嘀咕着。 “总算走了……”一个村民小声说道。 “是啊,刚才那气氛,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另一个村民附和道,拍了拍胸口,仿佛心有余悸。 祠堂内的压抑感随着两人的离开逐渐消散,村民们纷纷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腿脚。 有人偷偷瞥了一眼祠堂深处,那里还躺着几具无头尸体。 咱们还是离远点吧,别再惹出什么事来。”一个年长的村民低声提醒道,众人纷纷点头。 正在他们准备离开祠堂的时候,忽然地面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地底搅动。 大地翻滚,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祠堂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崩塌。 村民们惊恐万分,有的尖叫着四散奔逃,有的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天地都在震颤。 刚走出祠堂的陈星牧和苏白立刻警觉起来,身体紧绷,目光迅速扫视四周。 苏白眉头紧锁,低声问道:“地龙翻身?” 陈星牧摇了摇头,目光凝重:“不太像。”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并非普通的地震。 就在这时,小石人突然拽了拽陈星牧的衣摆,仰头看着他。 “我知道。”它的声音低沉。 陈星牧低头看向小石人,眉头微皱:“你知道什么?” 小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喃喃:“真正的蛉骨窟要出来了。” 它想起了自己坐落在蛉骨窟之上,而阵法吸收的就是蛉骨窟内死掉的修士灵力,不然它也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 “什么……”苏白刚开口,话还未说完,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开来。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两人的身体猛然失重,随着崩塌的土石一同向下坠落。 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土石滚动的轰鸣声,腥臭的气味从下方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陈星牧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苏白则试图稳住身形,但下坠的速度太快,根本无从借力。 几秒钟后,伴随着“扑通”几声闷响,他们重重地摔进了一条地下河流中。 河水冰冷刺骨,瞬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 腥臭的气味更加浓烈,仿佛腐烂的气息在水中弥漫开来。 陈星牧迅速从水中站起,抹去脸上的水渍,警惕地环顾四周。 河水漆黑如墨,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水流声在耳边回荡。 苏白也挣扎着起身,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地方……真是见鬼了。” 两人刚从水中浮出,忽然同时想起了什么,目光交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小石人呢?”苏白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苏白紧随其后,两人默契地向下潜去。 水下昏暗无比,腥臭的河水刺激着他们的鼻腔,视线也被浑浊的水流遮蔽。 陈星牧努力睁大眼睛,四处搜寻,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正在水中挣扎的小石人。 它的身体被水流冲得摇摇晃晃,显然无法自行浮起。 陈星牧迅速游过去,一把抓住小石人的胳膊,苏白也赶了过来,两人合力将小石人托起,奋力向水面游去。 “哗啦”一声,三人终于浮出水面。 小石人被呛得连连咳嗽,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呛死大爷了!”它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劲儿。 陈星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喘着气说道:“你没事吧?” 小石人摆了摆手,咳嗽了几声,勉强说道:“还……还死不了。” 苏白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你这家伙,差点把自己淹死,还嘴硬。” 小石人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只是趴在陈星牧的肩膀上,喘着粗气,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就在他们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岸边的时候,苏白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对岸的方向,声音有些发颤:“那些是什么……” 陈星牧和小石人闻言,同时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对岸的崖壁原本应该是坚实的土墙,此刻却堆满了密密麻麻的脊骨。那些骨头交错堆积,有的粗大如兽,有的纤细似人,森白的骨头上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痕迹,仿佛被岁月侵蚀后的腐朽。 骨堆从河岸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仿佛一座由死亡堆砌而成的山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河水的腥臭,令人作呕。 小石人趴在陈星牧的肩膀上,低声喃喃:“这就是蛉骨窟……果然,传说是真的。” 陈星牧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扫视着那些骨头,沉声道:“这些骨头……难道都是被阵法吸收灵力的修士和妖兽?” 苏白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干涩:“看样子是了,这地方……简直是个坟场。” 突然,一声尖锐的嚎叫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声音沙哑而刺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有新人来了!” 三人猛然回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对岸的崖壁上,那些插着的脊骨顶端,竟然站着一群体态怪异的人。 他们的身形扭曲,四肢纤细得不似常人,皮肤苍白如骨,眼睛深陷,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他们的动作原始狂野,正朝着崖壁下方的矮小建筑发出阵阵嚎叫。 紧接着,那些矮小的建筑中走出一圈人。 他们的装束简陋,身上披着兽皮和破布,手中握着粗糙的武器,眼神空洞而冷漠,仿佛早已失去了人性。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缓缓向河边逼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星牧三人,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猎物。 陈星牧心头一紧,低声说道:“这些家伙……不对劲,小心点。” 第40章 融合 就在那艘巨大的骸骨船逼近时,船头忽然甩出一根粗壮的绳子,绳子表面泛着幽绿。 绳子如同一条活蛇,迅速朝陈星牧三人卷来,速度快得令人难以反应。 “小心!”陈星牧低喝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绳子瞬间缠绕住他们的身体,紧紧勒住他们的四肢,甚至将小石人也一并捆住。 绳子上传来一股阴冷的力量,仿佛能压制他们的灵力,让他们一时无法挣脱。 “哈哈哈,又抓到几个新鲜的!”船上传来一阵狂笑,声音沙哑刺耳。 那些站在船头的怪人目光贪婪地盯着他们,嘴里念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这个瘦的,心肝一定鲜嫩!” “那个胖的,脾胃肥厚,炖汤最合适!” “还有那个小石头人,看起来古怪,说不定能炼成宝贝!” 他们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在讨论如何宰杀牲畜。 陈星牧三人被绳子拖拽着,重重摔在甲板上。 甲板冰冷潮湿,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周围站满了那些装束怪异的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 为首的那人手持骨杖,缓步走到陈星牧面前,低头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不错,灵力充沛,是个好材料。” 苏白被绳子勒得脸色发青,却仍咬着牙骂道:“你们这群畜生!” 小石人则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人,低声对陈星牧说道:“小子差不多了,船上没有炼气期。” 陈星牧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就在那些怪人举起武器,准备动手的瞬间,陈星牧三人不再隐藏,身上的气势瞬间爆发。 “轰!” 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他们体内迸发而出,如同狂风般席卷整个甲板。 那根原本紧紧束缚他们的绳子在这股力量下瞬间崩断,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陈星牧身形一闪,已经站了起来,手中灵力环绕。 苏白也迅速起身,双拳紧握,周身灵力涌动,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 小石人则跳到木箱上,喊道:“敢绑你石大爷!活腻了!” 船上那些怪人显然没料到三人竟能挣脱束缚,一时间愣在原地。 为首的那人脸色大变,举起骨杖怒吼道:“杀了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陈星牧已经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冲入人群,灵光闪烁间,几名怪人应声倒地。 苏白也不甘示弱,拳风呼啸,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将周围的敌人震退。 小石人则站在陈星牧的肩膀上,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它的动作,甲板上突然升起一道道石刺。 船上顿时乱作一团,惨叫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那些原本嚣张的怪人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陈星牧一道灵刃,斩断最后一人的的武器,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心念道,“这群家伙没有任何灵力,感觉像是被瘟气感染的普通人……” 苏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咧嘴一笑:“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不吭声了?” 小石人跳到甲板上,抬脚踢了踢那名手持骨杖的怪人,冷笑道:“说吧,怎么才能出去?” 那怪人双手紧紧抱着骨杖,脑袋埋在胸前,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一声不吭。 小石人又踢了他一脚,语气不耐烦:“喂,听不懂人话?” 这时,苏白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皱着眉头说道:“这群家伙应该是从外面来的,这蛉骨窟是他们的大本营。” 话音刚落,她四下扫了一眼,没看到陈星牧,正想开口问小石人,却见陈星牧从另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一块发光的石头,眉头紧锁,似乎在琢磨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苏白问道。 陈星牧正要回答,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一阵细微的切切私语声。 声音很小,像是从某个角落传来的。 他目光一扫,立刻锁定了那个搂着骨杖的怪人。 “不对劲!”陈星牧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抬手射出一道灵刃,直奔那怪人而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灵刃飞至半空,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发出“嗤”的一声,随即消散。 紧接着,甲板上那些原本被击杀的怪人尸体,竟然开始蠕动起来。 “什么鬼东西!”苏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 只见那些尸体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缓缓站了起来,随后开始融合。 骨骼交错,血肉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转眼间,一具巨大的、由无数尸体拼接而成的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怪物身形庞大,四肢粗壮,身上布满了扭曲的面孔和残破的肢体,仿佛是由无数亡魂拼凑而成。 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漆黑的空洞,里面隐隐传来低沉的咆哮声。 就在那巨大的拳头带着无数尖叫的脑袋朝陈星牧砸来的瞬间,他神色淡然,轻轻一挥手,一道灵刃瞬间射出,精准地挡下了这一击。 拳头上的脑袋发出刺耳的哀嚎,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陈星牧不慌不忙,取下腰间的葫芦,晃了晃,语气平静:“别睡了,给一滴灵液。” 葫芦摇了摇,似乎有些不情愿。 陈星牧眉头一挑,直接将葫芦正面转向那个怪物。 葫芦上的眼睛顿时瞪大,仿佛被吓到了一般,随即一滴晶莹的灵液缓缓滴落。 陈星牧伸手接住灵液,含入口中。 灵液入喉,磅礴的灵气迅速在他体内化开,周身的气息也随之攀升。 他目光一凝,抬手间,一道又一道灵刃接连打出,直奔怪物而去。 那怪物却发出一阵嗤笑,声音沙哑而嘲讽:“恶心的修仙者,尝尝凡人的怒火吧!”它举起另一只拳头,拳头上的脑袋狰狞咆哮,带着毁灭般的气势朝陈星牧砸下。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怪物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扭过头。 只见一道黑影高高跃起,正是苏白。 她嘴角带着一抹轻笑,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将怪物头顶那颗最为狰狞的脑袋削了下来。 “咔嚓!” 脑袋滚落在地,怪物的动作骤然一滞,拳头悬在半空,再也无法落下。 第41章 活的船? 葫芦激动地挣脱开陈星牧的手,嗖的一声朝那巨大的尸体飞了过去,仿佛嗅到了什么美味一般。 然而,刚到跟前,它却突然停住了,葫芦身上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那巨大的尸体上,不仅没有一丝灵力,反而弥漫着浓重的瘟气,腐臭刺鼻,令人作呕。 葫芦晃了晃身子,显然对这种气息极为排斥。 “噗!”葫芦气得喷出一股白气,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它绕着尸体转了一圈,确认真的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后,彻底怒了。 葫芦猛地飞回陈星牧身边,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在抱怨:“你让我白跑一趟!”随后,它气鼓鼓地钻回陈星牧的腰间,再也不肯出来了。 陈星牧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葫芦,低声道:“行了,别闹脾气了,下次给你找个更好的。” 苏白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笑道:“你这葫芦还挺有脾气的。” 小石人则依靠着木杆,瞥了一眼葫芦,嗤笑道:“这家伙,挑三拣四的,还真当自己是宝贝了。” 葫芦闻言,猛地从陈星牧腰间探出头来,冲着小石人喷了一口白气,随后又缩了回去,显然是不想再搭理他们了。 陈星牧走到船舵旁边,试着摆弄了几下,却发现完全不懂如何操作。 他皱了皱眉,扭头看向苏白,只见她也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开过飞舟,但只需要掌握方向就行,这种水船,我还真没碰过。” 陈星牧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船边挂着的小船。 那是一艘逃生船,专门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 虽然简陋,但至少是用手划桨的,操作起来应该简单得多。 他正准备上前将小船放到水面上,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必如此。” 陈星牧回头看去,只见小石人从木箱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走到船舵旁边。 它扭头对两人抛了个眼色,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小爷我长这么大,啥没见识过?一艘木船而已,让它动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完,小石人便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过礁不撞石,运海不贫风……” 这是它之前听那些水上运货的船民念叨的,它觉得这一定是某种开船的仪式,念完就能顺利驾驶。 此时,陈星牧和苏白站在对面不远处,看着小石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满脸疑惑。 “它……是在唱歌?”苏白有些不确定,扭头看向陈星牧,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调侃。 陈星牧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小石人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或许是石人独有的……仪式?”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石人的行为既古怪又认真,让人忍不住想笑,却又不好打断它。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小石人突然大喊一声:“献丑了!” 它猛地抓住船舵,用力一转,却发现船舵纹丝不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小石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调整姿势,双手换了个角度,再次用力一扭。 然而,船舵依旧一动不动。 “你行不行啊?”苏白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你这小姑娘,着啥急啊,老子这不正在努力吗?”小石人借着说话的间隙喘了几口粗气,趁机短暂休息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劲儿。 “要不我来?”陈星牧走上前,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 小石人立刻摇头摆手,语气坚决:“不!刚刚只是体验一下手感,这次动真格的了!” 说完,它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握紧船舵,摆出一副全力以赴的架势,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能成功。 小石人这次不再保留,双手凝聚灵力,掌心泛起淡淡的光芒。它深吸一口气,将双手稳稳按在船舵上,随后猛地一用力—— “咔嚓!” 船舵断了。 小石人愣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里断掉的船舵,又抬头看了看陈星牧和苏白,尴尬地挠了挠头:“啊这……好不结实。” 陈星牧和苏白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一时无语。 还不等他们上前“教训”小石人,忽然一声低沉的嚎叫从船底传来,声音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又像是船体本身发出的呻吟。 紧接着,整艘船开始剧烈震动,船身缓缓调转方向,朝着某个方向自行驶去,完全不受控制。 “这船是活的!”苏白惊呼一声,脸色骤变,目光紧紧盯着船身,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陈星牧目光一沉,低声道:“不对劲,这船恐怕不是普通的木船,而是活物!” 小石人跳回两人中间,语气有些尴尬:“那个……我好像闯祸了。” 苏白瞪了它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责备:“你才知道?” 话音未落,船尾突然高高翘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了起来。 船身倾斜得越来越厉害,船上三人的位置也随之升高,眼看就要腾空而起。 “拉住我!”小石人忽然大喊一声,伸出短小的手臂。 它的身体比两人重得多,勉强能稳住重心。 陈星牧和苏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抓住小石人的手。 三人紧紧靠在一起,试图在剧烈的晃动中保持平衡。 然而,还不等他们落地,船尾猛然拍下,重重砸在水面上,激起巨大的波浪。 水花四溅,冰冷的水珠扑面而来,瞬间将三人淋了个透湿。 紧接着,船身再次剧烈倾斜,船尾猛地一甩,像是要将他们甩出去一般。 陈星牧和苏白迅速运转灵力,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将身体包裹住,以减轻冲击。 小石人则凭借自身的坚硬体质,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力量。 “砰!” 三人被船尾的力量狠狠拍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陈星牧和苏白借助灵力的缓冲,勉强控制住身形,而小石人则像一块石头般直直飞了出去。 几秒钟后,三人重重地落在了对岸的泥地上。 陈星牧和苏白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无大碍。 小石人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嘴里嘟囔着:“这船脾气还挺大,说翻脸就翻脸。” 苏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喘着气说道:“你这家伙,差点害我们喂鱼了。” 陈星牧站起身,目光扫视四周,低声道:“先别吵了,看看这是哪里。” 对岸的景象与之前截然不同,四周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地面上散落着零星的骸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洞窟入口,洞口漆黑深邃。 第42章 河船 几人踉跄着爬起身,衣角还滴着腥臭的河水。 陈星牧抹了把脸,墨色水面翻涌的波纹间,那艘骸骨船早已调转船头,残破的船帆在灰白雾气中若隐若现。 小石人突然弯腰从泥地里抠出半截泛着青灰色的断骨,抡圆胳膊狠狠掷向水面。 断骨在空中划出弧线,却在离船影十丈远的地方便坠入河中,发出\"咚\"的闷响。 “妈的!”它叉腰跺脚,碎石拼成的五官气得皱成一团,“什么狗屁船敢拍你石爷爷!等下次见到你定要把你拆成柴火,塞进丹炉里烧上七七四十九天!” 苏白拧着湿漉漉的袖口,闻言嗤笑:“方才被拍飞时,怎不见你这般威风?”她指尖突然亮起一簇灵火,将衣料蒸干,“我看那船倒是留情了,否则你早沉到河底当镇水石了。” 陈星牧没理会斗嘴的两人。 他瞳孔泛起淡金色纹路。 雾气在他视线中层层剥开,那远去的船影突然扭曲变形,船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惨白手臂,正随着水波诡异地摆动着。 “我们走吧。”陈星牧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渍,玄色衣摆无风自动。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翻涌的灰雾,喉结上未擦干的水珠随着吞咽微微滚动。 苏白将匕首在指间转了个花:“走去哪?”她鞋尖踢开半块嵌着牙齿的颅骨,青苔覆盖的骨片咕噜噜滚进河里。 小石人正蹲在滩涂上抠弄碎石,闻言突然跳到陈星牧的腿边。 石质关节发出咔咔声响:“没路啊这也?”它抬手划拉半圈,碎石拼成的指尖在雾气中带出萤火虫般的残影,“除了那群鬼嚎的活死人爬出来的石缝,四面都是死崖。” 陈星牧手指突然亮起微光,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 被气刃掀开的雾气里,露出被浊浪反复冲刷的岩壁——暗红色砂岩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边缘都凝结着漆黑的黏液,随着浪涌规律地收缩舒张,宛如某种生物的鳃裂。 “那不都是路吗?”陈星牧淡淡说道,目光扫过那些被浪花拍打的岩壁,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他迈开步子,径直朝前走去。 苏白和小石人对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跟了上去。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嘴里还嘟囔着:“这路可真够呛,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见他们渐渐走远,原本躲藏在矮小建筑里的怪人们才敢探出头来。 他们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张望,直到确认陈星牧三人已经走远,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水上那群家伙招惹的他们,不然被灭族的就是咱们了……”一个怪人低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后怕。 手里拿着拐杖的怪人首领瞪了崖壁上把风的怪人一眼,怒气冲冲地喊道:“以后见到人先看看,别他妈的瞎喊!打不过咋整!” 崖壁上的怪人连连点头,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知道了,知道了……” 怪人首领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转身走回屋里,嘴里还念叨着:“这群煞星总算走了,咱们这小庙可经不起折腾……” 其他怪人也纷纷缩回屋内,关上门窗,仿佛生怕陈星牧他们突然折返。 河岸边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只剩下浪花拍打岩壁的声音,以及远处渐渐消散的雾气。 …… 三日后。 “宋老头,你到底认不认得路啊?”老汉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冲着前面领路的老宋头喊道。 他的裤腿高高挽起,小腿上结痂的伤口被咸湿的水汽浸得发白。 老宋头停下脚步,抖了抖手中泛黄的地图。 羊皮纸的边缘已经卷曲,墨迹被水汽晕染得模糊不清。 “除了信它,你还有别的法子吗?”他回头瞪了老汉一眼,“再说了,这鬼地方除了这条道,你倒是给我找出第二条路来?” 他转过身,冲着后面稀稀拉拉的队伍喊了一嗓子:“都跟紧了!别掉队!马上就到了!” 队伍拖得很长,约莫三四十号人,个个衣衫褴褛。 自从村里塌陷后,他们在这地下世界已经摸索了三天。 好在大部分人都找到了,虽然或多或少都带了伤,但好歹都还活着。 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这点伤痛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他们沿着被浊浪不断拍击的岸边艰难前行。 水花溅起老高,打湿了每个人的裤腿。 有人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谁知道这鬼地方还会冒出什么来? 老宋头低头看了看地图,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地图上标注的出口明明就在这一带,可眼前除了望不到头的岩壁,什么也没有。 他悄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继续向前走去。 忽然,有人指着前方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原本低垂的脑袋齐刷刷抬了起来,目光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老宋头也下意识地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雾气中,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浮现,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艘船,但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艘船都要庞大得多。 船身高耸,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船帆破旧,却依旧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老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发颤:“宋老头,俺没看差吧?那好像是一艘船?” 老宋头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艘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旁边有人喃喃道:“好大的船……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村里大家伙合伙做的那艘捕鱼船还要大得多……”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高喊:“救救我!” 是村里的老王。 他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去,直奔那艘船而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跑了出去,跳进河里,拼命朝那艘船游去。 老汉也下意识地迈出一步,却被老宋头一把拉住。 “干啥?”老汉不解地回头。 老宋头脸色凝重,低声道:“那船不太对劲。” 他说完,冲着河里的人群大喊:“快回来!别过去!” 然而,河水翻涌,浪花声掩盖了他的喊声。 加上雾气弥漫,视线受阻,河里的人根本听不清他的警告,依旧拼命朝那艘船游去。 他们游近了,正准备伸手抓住船身,却在这时看到了令他们毛骨悚然的一幕—— 船身上布满了干枯的手臂,密密麻麻,像是从船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那些手臂上下摆动,像是划桨一般推动着船身前进。 有胆子大的人试图抓住那些手臂,借力爬上船。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碰到那些干枯手臂的瞬间,手臂突然反扣,猛地一扭—— “咔嚓!” 那人的手腕被硬生生掰断,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干枯的手臂流进船舱。 惨叫声在河面上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老宋头脸色铁青,死死拽住老汉的胳膊:“快,叫他们回来!那船是活的!” 老汉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脸色发白,扯着嗓子大喊:“回来!快回来!那船会吃人!” 然而,已经晚了。 第43章 遇船 船头缓缓裂开,发出“吱嘎吱嘎”的木头摩擦声,像是腐朽的骨骼在互相挤压。 裂缝逐渐扩大,露出一张漆黑的大嘴,边缘还挂着几缕破碎的布条和血肉。 船身上那些干枯的手臂开始蠕动,像是无数条饥饿的蛇,将那些被撕碎的村民尸体一个个抓起,毫不犹豫地扔进那张大嘴里。 船舱内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像是骨头被碾碎,又像是木头被撕裂,听得人头皮发麻。 剩下的村民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尖叫着,拼命往回游。 然而,恐惧让他们的动作变得笨拙而慌乱。 有人因为过度紧张,腿突然抽筋,身体一沉,呛了几口腥臭的河水,挣扎着想要浮起来,却越陷越深。 有人则完全被恐惧吞噬,手脚僵硬,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忘了怎么游泳,只能在水里胡乱扑腾,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 “救救我……救救我!” 老宋头急得直跺脚,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不会游泳,只能眼睁睁看着河里的人挣扎。 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靠着崖壁打哈欠的屠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你怎么见死不救!” 屠夫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用菜刀背蹭了蹭脑袋,语气里满是不屑:“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老头?” 他是武夫,不是修仙者,那艘诡异的船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屠夫心里清楚,自己就算跳下去,也不过是给那船多添一口粮食罢了。 老宋头见说不动屠夫,又转头看向旁边的老汉,语气急促:“你去……” “我……”老汉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你别告诉我你不会游泳?”老宋头瞪着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 他知道老汉的水性,年轻时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游泳好手。 老汉被老宋头这么一瞪,脸上有些挂不住,咬了咬牙,终于点头:“行,我去!” 他说完,脱下外衣,深吸一口气,猛地跳进了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老汉咬紧牙关,奋力游向最近的一个村民。 那村民离岸边不过两三米,正扑腾着水花,显然还能自己游回来。 老宋头站在岸边,气得直跺脚,忍不住骂道:“他用你救吗?这点距离,他自己都能爬上来!” 老汉拽着那村民游回岸边,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老宋头却不依不饶,指着老汉的鼻子继续数落:“别忘了,老头子我治病可从来没收过你的钱!要不是我,你早死了多少次了!” 老汉低着头,小声嘟囔:“这次能一样吗?那船邪门得很……” 老宋头耳朵尖,一听更来气了,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说什么?还敢顶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 一个指责对方多管闲事,另一个埋怨对方不知好歹,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屠夫靠在崖壁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他手里把玩着菜刀,心里清楚得很: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无非是想激他出手。 可他屠夫不是傻子,命是自己的,没把握的事,他绝不会干。 其余那些活着爬上岸的村民,浑身湿漉漉地站在一旁,看着老宋头和老汉争吵,却没人敢插嘴。 他们心里明白,那艘船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哪还敢多说什么? 可有人不这么想。 一个妇人从河里爬了上来,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一上岸,就径直冲到老汉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刚才怎么不早点跳下去救人?我男人差点就没了!” 老汉被骂得一愣,随即反驳道:“我多大年纪了?你让我这把老骨头去拼命?” 妇人却不依不饶,声音尖锐:“全村就你水性最好!你不去谁去?难道指望那些旱鸭子吗?” 老汉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却被妇人连珠炮似的骂声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低下头,嘴里嘟囔着:“这能一样吗……” 妇人骂完老汉,又转头看向老宋头,语气虽然压低了几分,但依旧带着不满:“老宋头,你也是,光会指使人,自己怎么不下水?” 老宋头装作没听见,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地图,仿佛那地图上突然多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妇人见状,气得咬了咬牙,最后将目光投向靠在崖壁上的屠夫。 她刚想开口,却被屠夫一个冷厉的眼神瞪了回来。 屠夫手里的菜刀在指尖转了一圈,寒光闪烁。 他冷冷地瞥了妇人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再多嘴,小心我手里的刀不长眼。” 妇人被屠夫那冷厉的眼神吓得一缩,喉咙里的话像是被硬生生掐断,只能咽了回去。 她愤愤地跺了跺脚,鞋底踩在湿滑的泥地上,溅起几滴泥水,随后转身去照顾自家男人了。 她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了,至少自己亲近的人都还活着。 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那些刚刚爬上岸的人,有的趴在岸边,脸埋在泥地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泣不成声;有的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大部分人失去了亲人,有的甚至全家都死绝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活着。 老宋头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这群狼狈不堪的村民,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哭吧,哭出来就好。 在这片一亩三分地困了多少年,日复一日地过着同样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点出去的希望,却没想到,家里人死绝了,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 这种绝望,旁人无法体会,也无法安慰。 有些人哭够了,眼泪流干了,心一横,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们转身,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朝着那艘诡异的船游去。 河水冰冷刺骨,但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眼里只有那艘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与亲人同归于尽,或许才能解脱这无尽的痛苦。 河水翻涌,雾气弥漫,那些决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灰白的雾气中,只剩下岸边此起彼伏的哭声,和远处那艘船隐约传来的“咔嚓咔嚓”声,像是咀嚼,又像是嘲笑。 老宋头看着这一切,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岸边,一个年轻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攥着的一块碎布——那是她孩子的衣服——随后猛地转身,朝着河里走去。 “别去!”老宋头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沙哑。 但那女人像是没听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进了河里。 河水很快淹没了她的腰,她的肩膀,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雾气中。 老宋头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44章 归途 在村民们自杀式的反扑下,那艘妖船似乎被撑得打了个饱嗝,船身微微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消化刚刚吞下的血肉。 然而,剩下的村民并没有被吓退。 他们红着眼,咬着牙,继续用石头砸,用牙啃,甚至用指甲去抓那坚硬的船身。 虽然他们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多多少少在那妖船上留下了一些痕迹——几道浅浅的划痕,几块剥落的木屑,甚至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迹。 这些痕迹,是他们最后的抗争。 至少,他们死后,不至于没脸面去见那些已经死去的家人。 然而,妖船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拼命而停下。 它似乎对这些蝼蚁般的反抗感到厌烦,船身上那些干枯的手臂突然握成拳头,像是巨大的锤子,一下又一下地砸向水面上的村民。 “砰!砰!砰!” 拳头砸在水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村民们被砸得晕头转向,有的直接昏死过去,有的则被砸得口吐鲜血,无力地漂浮在水面上。 那些枯手并没有将他们直接撕碎,而是像捡拾战利品一样,将他们一个个抓起,随意地挂在船身上。 船身上密密麻麻的手臂间,又多了一些新的“装饰”——那些昏迷的村民,像是被钉在船身上的标本,随着船的晃动而摇摆。 屠夫依旧靠在崖壁上,冷眼看着这一切,手里的菜刀在指尖转了一圈,却没有出手的意思。 而那些还活着的村民,有的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有的则跪在岸边,额头抵着泥地,低声啜泣,肩膀随着哭声微微颤抖。 老宋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几道深深的月牙痕。他扭头看向屠夫,目光复杂。 屠夫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过头,避开了对视。在老宋头开口之前,他冷冷地说道:“别想了,我不可能去救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老宋头并没有强求,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不用你,我自己来。” 屠夫一愣,回过头,眉头微皱:“你?” 老宋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老头子我这老脸,不至于连一把刀都借不来吧?” 屠夫盯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他之前听说过,年纪大的郎中,体内会孕育出一颗“药心”。 那并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宝贝,反而是一枚定时炸弹。 郎中一生医治了许多本该死去的人,强行逆转天道规则,反噬己心。 时间久了,这些反噬的力量会在心脏处积聚成形,慢慢将其包裹,最终形成“药心”。 药心中蕴含了郎中治愈的所有该死之人的病源,一旦引爆,威力轻则媲美练气修士的全力一击,重则甚至可以触摸到筑基期的门槛…… 屠夫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透着认真:“你也知道,这是我的命根子,从不外借。想要?拿你自己裤裆那根棍儿来换。” 他说这话时,眼神却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并不希望老宋头为了这群无关紧要的人去送死,哪怕他就只剩下一天寿命。 再怎么说,老宋头也是救过他命的人。 当年屠夫还是个愣头青的时候,一次上山打猎,不小心被毒蛇咬伤,差点丢了性命。是老宋头连夜采药,熬了一整宿的药汤,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份恩情,屠夫一直记在心里。 老宋头听了屠夫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笑骂道:“你个混小子,都这时候了还跟我贫嘴!” 屠夫没接话,只是把菜刀往怀里一揣,转身靠在崖壁上,闭目养神,摆明了不想再搭理这事。 老宋头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知道这家伙是铁了心不借刀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留着刚才掐出的月牙痕,心里默默盘算着别的办法。 岸上,那些村民的哭声依旧断断续续地传来,夹杂着远处妖船“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老宋头咬了咬牙,低声喃喃:“看来,只能……” 他转过身,朝着那群村民走去,背影佝偻却坚定。 屠夫睁开一只眼,瞥了一眼老宋头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知道,这老头倔得像头牛,劝是劝不住的。 老宋头一步步朝那艘妖船走去,脚步虽慢,却异常坚定。他不会游泳,只能赌——赌在他被淹死坠底之前,那艘妖船能注意到自己,将他抓到船上。 河水冰冷刺骨,老宋头一脚踩进水里,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但他没有停下,继续一步一步往深处走。 岸边,有几个幸存的村民试图阻止他,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却被他一一推开。 “老宋头,别去!那船邪门得很!” “您这么大年纪了,别逞强啊!” 老宋头摇摇头,语气平静:“我已经活够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些恍惚。 每天被药心折磨得痛不欲生,那种五脏六腑被撕扯的感觉,早就让他生不如死。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就是他的孙女宋锦。 可三天了……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连孙女的影子都没见到。 河水渐渐淹没了他的腰,胸口,最后是肩膀。 老宋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任由冰冷的河水将自己吞没。 岸上,村民们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水中,哭声更加凄厉。 屠夫依旧靠在崖壁上,闭着眼睛,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 但他的拳头却攥得紧紧的,指节发白。 河水深处,老宋头的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沉底的时候,突然,一只干枯的手从水中伸出,抓住了他的衣领。 妖船,终于注意到他了。 接着,视角快速变换。 老宋头猛地被拽出水面,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勉强睁开眼,视线被水雾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又一只干枯的手朝自己抓了过来,指节扭曲,像是要将他硬生生掰成两半。 老宋头没有挣扎,反而释然地笑了。 他嘴角微微扬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低声喃喃:“乖孙女,爷爷来了……” 话音未落,那只枯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肉,鲜血顺着胳膊流下。老宋头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闭上眼睛,脸上依旧挂着那抹释然的微笑。 岸上,村民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河水翻涌的声音,和远处妖船“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屠夫依旧靠在崖壁上,闭着眼睛,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但他的拳头却攥得紧紧的,指节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河水深处,老宋头的意识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孙女宋锦的笑脸,那丫头正朝他挥手,嘴里喊着:“爷爷,快来!” 老宋头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来了,爷爷来了……” 第45章 重新再来 就在老宋头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呵斥,声音粗犷而熟悉。 他被两只枯手抓着,艰难地扭过头,视线模糊中,看到一道黑影正疾速逼近。虽然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那人手里那把菜刀,他再熟悉不过——刀身厚重,刀刃泛着寒光,正是屠夫从不离身的那把刀。 老宋头闭上眼,嘴角微微扬起,声音虚弱却带着几分调侃:“你原来……也会救人啊。”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只见过屠夫宰杀牲畜,手里这把刀从来没有救过人,倒是杀过不少人。 “闭嘴,老东西!”屠夫低吼一声,手中菜刀一挥,寒光闪过,那两只枯手瞬间被砍成碎片。他一把抓住老宋头的衣领,拖着他在水面上狂奔,脚下溅起大片水花。 “上次的恩情,老子报了!”屠夫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老宋头被拖得七荤八素,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你这混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 屠夫没搭理他,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岸边狂奔。 岸上,村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连哭声都忘了继续。屠夫拖着老宋头,像拖着一袋破麻布,却硬生生从妖船的魔爪下把人抢了回来。 “砰!” 屠夫一脚踏上岸边,将老宋头随手扔在地上,喘着粗气骂道:“老东西,下次再找死,别指望老子救你!” 随后,屠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背影在雾气中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老宋头还躺在地上,众村民围了上来,这才发现他胸前空了一大块,鲜血染红了衣襟,触目惊心。 屠夫走远,嘴里低声嘟囔着:“老东西,采药都费劲,哪来的力气能把自己肋骨掰断,拽出心脏……” 老宋头躺在地上,眼神逐渐涣散,周围村民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妖船“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整个河面都为之震动。 离他最近的村民轻轻将他的脑袋转过去,让他看向爆炸的方向。 只见那艘妖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炸得四分五裂,船身上那些干枯的手臂疯狂挥舞,发出凄厉的哀嚎。 船体开始缓缓下沉,河水翻涌,像是要将它彻底吞没。 老宋头的嘴角微微扬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声喃喃:“乖孙女……爷爷……给你报仇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缓缓垂下,眼睛也慢慢闭上。 周围的哭声再次响起,但老宋头已经听不见了。 远处,屠夫站在雾气中,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骂了一句:“老东西,真是疯了……”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灰白的雾气中。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雾气中疾速跑近。 屠夫是从老宋头尸体前方的方向离开,而陈星牧和小石人则是从老宋头尸体后方的方向赶来。 小石人气喘吁吁,弯腰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到……到了。” 陈星牧紧跟在身后,眉头紧锁。 他们听到爆炸声后,便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地上老宋头的尸体,还有河面上漂浮的残骸,他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忽然,他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却已经晚了一步。 苏白和宋锦已经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地盯着老宋头的尸体。 苏白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捂住宋锦的眼睛,却被她轻轻躲开。 宋锦出奇地平静,脸上没有一滴眼泪。 她缓缓走到老宋头跟前,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站了好一会儿,随后默默伸出手,将他的眼睛轻轻合上。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他一样。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河水翻涌的声音,和远处妖船残骸下沉时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陈星牧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白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陈星牧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那些幸存的村民,又看了看宋锦,最终说道:“先带他们离开这里,剩下的……慢慢再说。”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小声嘀咕:“这地方,真是邪门得很……” 宋锦依旧站在老宋头身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陈星牧走上前,轻声说道:“宋锦,我们该走了。” 宋锦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朝着雾气深处走去。她的背影瘦小而倔强,仿佛承载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重量。 陈星牧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招呼众人跟上。 一行人渐渐消失在雾气中,只留下老宋头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岸边。 远处,妖船的残骸终于完全沉入河底,河面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众人离开后,忽然一道小小的身影又跑了回来。 是小石人。 它笨手笨脚地将老宋头的尸体背在身上,碎石拼成的身体发出“咔咔”的声响,显然有些吃力。 它一边走,一边嘴里埋怨着:“臭小子,真是的!一具尸体还要本大爷亲自来背!等你哪天死了,可别指望本大爷再背你了!” 它的声音虽然带着不满,但动作却格外小心,生怕弄疼了老宋头似的。 雾气中,小石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背上老宋头的尸体随着它的步伐轻轻晃动,仿佛对这个结局很满意。 它很快追上了队伍,气喘吁吁地跑到最前面,瞪着陈星牧,语气里满是抱怨:“喂,小子,你是想累死本大爷吗?” 它一边说,一边用短小的手臂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继续嘟囔:“你们迈一步,老子迈两步都不一定能赶上,走这么快干嘛?” 陈星牧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小石人,语气平静:“嗯?无论年龄、资质,还是境界,你都是我们这群人里面最高的。我们还怕拖你后腿,才稍微走快了些……” 小石人一听,顿时挺了挺胸膛,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那……那是自然!你们尽管往前走,本大爷都能追上!” 它说完,背上的老宋头尸体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晃了晃,吓得它赶紧稳住身形,嘴里还不忘嘀咕:“老东西,你可别乱动,本大爷背着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星牧看着它那副嘴硬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却没有拆穿它。 苏白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小石人,你这嘴比石头还硬。” 小石人瞪了她一眼,语气不满:“你这小姑娘,懂什么?本大爷这叫实力!”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原本沉重的气氛也稍微轻松了些。 第46章 出去 最终,众人走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片陡峭的岩壁,高耸入云,仿佛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岩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偶尔有几根藤蔓垂下来,却根本无法攀爬。 村民们看着这绝路,顿时哭喊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出不去了!”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哭喊声、咒骂声、哀求声交织在一起,嘈杂得让人心烦意乱。 陈星牧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耳朵。 他最讨厌这种吵闹的场合了,尤其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哭喊。 他现在有些后悔带上这些人了。 小石人走到崖壁前,抬头看了看,碎石拼成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发现了什么。它伸出短小的手臂,贴在湿滑的岩壁上,嘴里低声念叨了几句。 突然,岩壁开始微微震动,表面的青苔和碎石纷纷脱落,露出里面光滑的石面。紧接着,石面缓缓裂开,竟然形成了一道阶梯,蜿蜒向上,直通岩壁顶端。 小石人得意地拍了拍手,回头看向陈星牧:“怎么样?本大爷厉害吧?” 陈星牧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阶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语气淡淡:“还行。” 小石人一听,顿时不满地跳了起来:“什么叫‘还行’?这可是本大爷的独门绝技!” 苏白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小石人,你这嘴比石头还硬。” 村民们看到阶梯,顿时停止了哭喊,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纷纷涌上前,想要第一个爬上阶梯。 陈星牧皱了皱眉,抬手拦住他们:“别急,我先上去看看。” 他说完,迈步踏上阶梯,脚步稳健地向上走去。 苏白和小石人紧随其后,宋锦也默默跟了上去。 村民们见状,虽然心急,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眼巴巴地等在下面。 阶梯并不长,陈星牧很快走到了顶端。 他站在岩壁边缘,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隐约有一道亮光,像是出口的曙光。 他回头看向众人,语气平静:“前面有光,应该是出口。” 村民们闻言,顿时欢呼起来,争先恐后地爬上阶梯,朝着亮光的方向跑去。 忽然,小石人对着下面大喊:“赶紧的,这石梯只能坚持三分钟!” 闻言,陈星牧愣了一下,随后看到小石人朝他眨了眨眼,顿时明白了它的用意。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小石人不过是为了报之前这群村民在自己身上挖石头的仇。它本身并没有做什么手脚,石梯依然稳固,但下面那些村民却信以为真,顿时慌张起来。 “快!快上去!石梯要塌了!” “别挤!让我先上去!” “你推我干什么?找死啊!” 村民们接二连三地你拥我挤,甚至有人被挤得摔了下去。幸好爬得还不算高,摔下去的人只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拼命往上挤。 他们太想出去了。 在这片地下世界困了这么久,经历了生死,终于看到了希望,谁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小石人站在岩壁顶端,看着下面混乱的场面,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让你们之前挖本大爷的石头,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苏白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低声对陈星牧说道:“这小石人,真是记仇。” 陈星牧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宋锦则默默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些村民,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很快,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了岩壁顶端。 虽然过程中有人摔倒,有人被挤得骂骂咧咧,但好在没有人受重伤。 最后一个人爬上来时,小石人故意大声说道:“哎呀,时间到了!” 它话音刚落,石梯便缓缓缩回岩壁中,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纷纷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及时爬了上来。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小声嘀咕:“这下总算报了仇,心里舒坦多了。” 陈星牧看了它一眼,语气淡淡:“玩够了?” 小石人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陈星牧转身,朝着亮光的方向走去。 众人见状,赶紧跟上,生怕被落下。 最终,他们来到了那个光亮处。 洞口很小,仅容一人通过,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凿出来的。微弱的光从外面透进来,带着一丝久违的温暖。 陈星牧站在洞口前,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语气平静:“一个接一个,慢慢爬出去,别挤。” 村民们虽然心急,但经过之前的教训,也不敢再乱来,乖乖排起了队。 第一个爬出去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手脚并用地钻出洞口,随即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是外面!我们出来了!” 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听到这句话,后面的人更加迫不及待,一个接一个地往外爬。 有人因为太着急,被洞口边缘的碎石划破了衣服,但也顾不上疼,只顾着往外钻。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看着那些村民争先恐后的样子,忍不住嘀咕:“这群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陈星牧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确保所有人都安全通过。 苏白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我们最后走?” 陈星牧点了点头:“嗯,等他们都出去再说。” 宋锦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着洞口,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很快,村民们全都爬了出去,外面传来一阵阵欢呼声,仿佛重获新生。 小石人跳下陈星牧的肩膀,走到洞口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子,该我们了。” 陈星牧点了点头,示意苏白和宋锦先走。 苏白没有推辞,弯腰钻出洞口。 宋锦紧随其后,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 最后,陈星牧和小石人对视一眼,也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陈星牧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他们站在一片山坡上,远处是连绵的青山,脚下是郁郁葱葱的草地。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 村民们或坐或站,有的仰头看着天空,有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逃了出来。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伸了个懒腰:“总算出来了,本大爷都快憋死了!” 陈星牧看着远处的山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想不到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第47章 雨山向阳村 “想不到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陈星牧低声喃喃,目光落在前方那两座交替而立的山峰上。 一黑一白,两座山如同阴阳两极,静静矗立在天际。 黑山如墨,深沉而神秘,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白山如雪,纯净而耀眼,仿佛能照亮整片天地。 这正是阴阳转生岛上的阴山和阳山。 苏白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着那两座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转生岛?没想到我们竟然到了这里。”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眯着眼睛看了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不就是两座山嘛,有什么稀奇的?本大爷见过的山比这高多了!” 陈星牧没有理会它的嘴硬,只是默默看着那两座山,心中思绪万千。 阴阳转生岛,传说中生死交汇之地,阴山通往幽冥,阳山通向人间。 两山交替而立,象征着生死轮回,阴阳平衡。 随后,陈星牧看了一眼宋锦。 宋锦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与他对视。 “就在这里吧,你觉得怎么样?”陈星牧说道,目光扫过四周。 这里风景秀丽,距离阴阳转生岛很近,算是一块福地。 将老宋头的尸体托上来,让其入土为安,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宋锦摇了摇头。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道,语气坚定,“但我爷爷之前跟我说过,他想死后落叶归根。” 说着,她从小石人背上接过老宋头的尸体,动作轻柔而小心。 “我哥还在村子里,怎么着也得让他见爷爷最后一面。” 陈星牧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 宋锦抱着老宋头的尸体,转身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诸位恩人的恩情,小女子会报答你们。” 她正准备离开,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是苏白。 她走上前,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递了过去,语气温和:“山间野兽众多,这匕首有我三道灵刃,必要时候你可以挥动它。”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苏白还是能看出来,这孩子心地善良,值得信任。 宋锦接过匕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谢白姐姐。” 苏白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挥了挥手:“快走吧,你哥哥还在家里等你。” 宋锦点了点头,抱着老宋头的尸体,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瘦小而倔强,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看着宋锦离去的方向,小声嘀咕:“这小姑娘,倒是挺有骨气。” 其余村民休息了一会儿后,也接二连三地离开,朝着各自的方向散去。 很快,原地只剩下陈星牧、苏白和小石人三人。 小石人注意到了陈星牧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小子不会想去那座岛吧?” “对。”陈星牧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疯了?”小石人跳了起来,碎石拼成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那座岛上的东西,人不人鬼不鬼,就连高阶修士都不敢踏足半步,你一个不到练气期的就敢进去?” “怎么?你不敢?”陈星牧看向小石人,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我靠?本大爷有什么不敢的?”小石人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回怼,但声音很快又小了下来,“但你进不去。” “为什么?”陈星牧疑惑。 小石人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正经起来:“以前那阴阳转生岛随便一个人都能进去,但不知道为何,某天里面的守护神兽突然发疯似的,开始驱赶岛上的人。而且事后还升起了一座屏障,不到练气期的修士根本进不去。” 它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自那之后,得从山下的一个村里坐摆渡船才能进去阴阳转生岛。” 陈星牧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摆渡船?” 小石人点了点头:“没错,那屏障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到练气期的人强行闯入,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毙命。” 它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陈星牧腰间的葫芦,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所以小子,你要真想进去那山,就赶紧突破吧。” 葫芦似乎察觉到了小石人的目光,缓缓转了过来。虽然葫芦没有五官,但小石人还是能感觉到它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是赤裸裸的鄙夷。 小石人被葫芦盯得有些不自在,嘟囔道:“看什么看?本大爷说的可是实话!” ...... 雨山,因常年下雨而得名。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山间雾气缭绕,仿佛整座山都被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山上盛产竹子,郁郁葱葱的竹林遍布山腰,风吹过时,竹叶沙沙作响,宛如低语。 山下的村子以竹子为生,村民们擅长用竹子编织各种器具,还酿出了香气四溢的竹酒,深受周围城镇的欢迎。 此时,山上的竹林中,一名孩童正背着竹筐,跌跌撞撞地跑着。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眼神却格外专注,紧紧盯着前方刚刚冒出笋芽儿的竹笋。 跑到竹笋前,孩童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取下背上的竹筐,从里面拿出一把小锄头。 他蹲下身子,双手握住锄头,一下又一下地刨着土,动作虽然笨拙,却格外认真。 竹笋渐渐露出全貌,孩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伸手将竹笋拔了出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泥土,随后放进竹筐里。 “今天又能卖个好价钱了。”孩童低声自语。 他是山脚向安村的孩子,村里以酿酒为生计,竹酒的香气远近闻名,甚至传到了周围的城镇。 村里流传着一句话:“一斤酒顶得上万斤粮。” 这句话不仅是村民们对竹酒的自豪,更是他们对生活的期盼。 酿酒是村里的命脉,就连一个没有薪酬的学徒职位,都有不少人挤破头争抢。 他也是从小在这段话的熏陶下长大的。 每当看到村里的酿酒师们忙碌的身影,闻到竹酒那独特的香气,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向往。 “以后,我也要做一个酿酒师。”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等他成了酿酒师,就能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听说外面的城镇繁华热闹,有高高的楼房,有宽阔的街道,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背上的竹筐里,竹笋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第48章 陈星牧练气 突然,一声异响传入耳中,孩童警惕地扭过头,目光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山猫?”他疑惑地低声自语。 村里养了不少牲畜,狗猫之类的,大部分散养,有的甚至在山上生活。山猫并不罕见,它们偶尔会在竹林里出没,捕食一些小动物。 孩童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采竹笋,那声音又来了,而且比上次近了许多。 “沙沙——沙沙——” 脚步声沉重,听起来体型很大,完全不像是山猫踩在地上的声音。 孩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缓缓转过身,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矮小的身影。 那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面容。 孩童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竹筐里的竹笋也跟着晃动起来。 “你……你是谁?”他颤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 那道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孩童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咽了咽口水,背起竹筐,转身就跑。 然而,他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 “跑?跑得掉吗?” 孩童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不敢回头,只顾着拼命往前跑。 竹筐里的竹笋随着他的步伐不断晃动,发出“咚咚”的声响。 竹林深处,雾气越来越浓,孩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灰白的雾气中。 而那道戴着斗笠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忽然,又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每天吓唬人家小孩干啥?” 身影取下斗笠,露出满是石头堆积的脑袋——正是小石人。 它抬头看着躺在竹子上悠哉悠哉晃荡的苏白,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那小子不过是突破个练气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连一个屁都没有,我还不能寻点乐呵了?”小石人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当年老子一天之内就能突破到练气。” 苏白侧过脑袋,瞥了它一眼,语气淡淡:“要不是那个前辈留下的阵法,你现在说不准正被那个小孩往身上撒尿呢,哪还有机会站在这说话。” “你!”小石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恼怒。 它当即把手里的斗笠朝苏白扔了过去,动作又快又狠。 苏白却稳稳接住,顺手盖在了脸上,语气轻松:“谢谢,正愁阳光刺眼睡不好觉呢。” 小石人气得直跳脚,嘴里嘟囔着:“你这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苏白没有理会它的抱怨,只是躺在竹子上,悠闲地晃荡着,斗笠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山脚下传来。苏白用手指微微支起斗笠,往山下瞧了瞧,随后懒洋洋地说道:“你看看,欺负了小的,来了一群老的,何必呢?” “妈的,这小孩……”小石人埋怨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它动作极其熟练地跑到一个洞口前,身体迅速缩成一个石球,刚好滚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一会儿,一群拿着锄头、镰刀等农具的农夫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哪呢?那家伙在哪呢?” “妈的,欺负到我儿子身上了!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为首的农夫满脸怒气,手里的锄头挥舞得呼呼作响。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目光在竹林里四处搜寻。 苏白依旧躺在竹子上,斗笠盖着脸,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农夫们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泄气。 “奇怪,那小子不是说有个戴斗笠的怪人吗?怎么不见了?” “不会是那小子看错了吧?” “不可能!我儿子从不说谎!”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竹子上的那道身影。 领头的中年人是那小孩的父亲,他一眼就看到了苏白脸上戴着的斗笠,顿时怒火中烧,正要开骂,旁边的妇人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嘀咕道:“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小心点,万一认错人了呢?” 中年人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苏白。只见她悠闲地躺在竹子上,斗笠盖着脸,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枝轻轻晃荡,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这位……姑娘,”中年人语气缓和了一些,试探性地问道,“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戴斗笠的怪人?” 苏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手指轻轻支起斗笠,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戴斗笠的怪人?你们说的是我吗?” 中年人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找的是一个……矮小的家伙,戴着斗笠,穿着蓑衣。” 苏白“哦”了一声,语气懒洋洋的:“那你们找错人了,我可没穿蓑衣。” 旁边的妇人拉了拉中年人的袖子,低声说道:“走吧,别惹事了。”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冲苏白拱了拱手:“打扰了,姑娘。”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道剧烈的轰鸣声传入耳中,震得整个竹林都颤抖起来。竹叶纷飞,像是被狂风卷起的雪花,就连竹子也被震碎了不少,碎片四散飞溅,场面一片混乱。 苏白见势不妙,立马翻身从竹子上落下,动作轻盈如燕。 她在空中顺手抓住一根断裂的竹子,稳稳落地,随后迅速挡在村民面前,手中的竹子横在胸前,如同一道屏障。 “退后!”苏白低喝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发白,纷纷后退,躲到苏白身后。 不少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大喊着“有妖怪”,四散逃窜。竹林里顿时乱作一团,脚步声、哭喊声、竹叶沙沙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末日降临。 然而,苏白却站在原地,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意:“终于出来了。” 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看向竹林深处。那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周身环绕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第49章 摆渡人 陈星牧稳定境界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体内的杂质尽数排出。 他随手捏住一片半空中飘荡的竹叶,轻轻叼在嘴里,目光平静。 随后,他迈开步子,朝对面的苏白走了过去。 然而,苏白却眼神一凝,忽然抽起一根竹子,身形一闪,直接攻了过来。 “来!试试!”苏白大喝一声,手中的竹子如同长枪般刺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陈星牧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战意。 他迅速摆出架势,马步稳扎,双拳紧握,迎着苏白的攻势,低声道:“来。” 两人的身影在竹林中交错,竹叶纷飞,竹影摇曳。 苏白的攻势凌厉迅捷,竹子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条游龙,时而横扫,时而直刺,招招逼人。 陈星牧则以静制动,拳风沉稳,每一拳都带着厚重的力量,将苏白的攻势一一化解。 他的动作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穷的变化,仿佛与周围的竹林融为一体。 小石人跳到一旁的竹子上,碎石拼成的脸上满是兴奋:“打得好!本大爷就喜欢看这种热闹!” 苏白忽然一个转身,竹子横扫而出,直取陈星牧的腰间。 陈星牧却不慌不忙,脚下轻轻一踏,身形如燕般跃起,避开了这一击。 “不错嘛,突破之后果然不一样了。”苏白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 陈星牧落地后,微微一笑:“还要多谢你的指点。” 苏白收起竹子,随意地摆了摆手:“少来这套,我可没指点你什么。” 她不过是随手丢给他一本功法,剩下的全凭他自己摸索。 没有丹药辅助,也没有人指点,他硬是靠着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了练气期。 这种天赋,简直堪称妖孽。 若是能加入宗门,得到系统的培养,以他的资质,突破到金丹期也不是不可能。 “等解了皓月仙宗的噬魂蛊,加入我们宗门吧。”苏白语气认真,“宗门肯定会倾尽全力培养你。以你的资质,突破到金丹期,当个大宗主绰绰有余。” 陈星牧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野惯了,受不了宗门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资源可以,招揽就算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去救皓月仙宗那群家伙的原因。 虽然这个宗门在外名声不怎么样,甚至有些臭名昭着,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底蕴确实深厚得可怕。 否则,当年也不可能与他,还有那位威震天下的女帝,正面交锋而不落下风。 苏白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旁边的石头上,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子,有骨气!本大爷就喜欢你这种性格!” 它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深沉:“像我们这种妖兽,方圆百里内通常只有一只,如果出现第二只,那结果只能是你死我活。” “弱者才需要成群结队,强者都是独善其身。”小石人说完,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仿佛对那些依赖群体的家伙嗤之以鼻。 陈星牧听了,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虽然他也是人类修士,但不得不承认,小石人说得没错。 同境界下,一只妖兽往往需要两名甚至三名修士联手才能围剿成功。 否则,凭借它们惊人的体质和恐怖的恢复力,独狼过去,大概率只会成为它们的腹中餐。 正因如此,散修的数量极少,敢独自行走于世的,无一不是胆识过人、实力强悍之辈。 不过,散修也有相应的好处——到手的资源全归自己,不需要向宗门上缴,也不必受那些繁琐规矩的约束。 自由,是散修最大的底气。 “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陈星牧问。 闭关之前,他特意叮嘱过苏白和小石人,让他们去找有摆渡人的村子,为前往阴阳转生岛做准备。 “嗯。”苏白点头,语气平静,“山脚下有个村子,专门酿竹酒。我看到了摆渡船,不过摆渡人倒是没见到……” 她话还没说完,小石人就跳了出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还是小妮子不靠谱,小爷我可是亲眼见到了!上次去村子里偷酒喝,正好撞见一个老头往摆渡船上搬了几缸上好的青竹酒,然后进了岛。” 它一边说,一边用碎石拼成的手拍了拍胸口,仿佛在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陈星牧听了,眉头微微一挑:“摆渡人是个老头?” 小石人点头:“没错,那老头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动作利索得很,搬酒缸的时候连气都不喘一下。” 苏白想了起来,补充道:“村子里的人似乎对他很尊敬,称他为‘老船夫’。” “就是奇怪了,”小石人挠了挠脑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村里几家酒坊,就数他家生意最好,可那老头自己却滴酒不沾。那些上好的青竹酒,他宁可倒进河里喂鱼,也绝不碰一口。” 它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有多少次,我都恨不得上去打晕那老头,把酒抢过来。可一看到他那身腱子肉,我就冷静下来了。” 小石人说完,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忌惮:“那老头,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陈星牧听了,眉头微微一挑:“喝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但还想从小石人嘴里确认一下。 小石人想了想,语气里带着几分回味:“嗯……格外好喝!” “废物。”苏白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小石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跳起来指着苏白:“嘿?小妮儿,个子不高,嘴巴挺毒啊!小爷我就是贪喝了点,换你啊,恨不得嫁那老头家里,当妾呢!” 苏白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哟哟哟,是啊,谁跟你一样,臭乞丐似的连人都算不上,只能当个畜生去偷。老娘要是嫁给那老头之后,见到你来偷酒,给你腿打折!” 小石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陈星牧看着两人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别吵了。那老头的酒,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白和小石人闻言,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齐看向陈星牧。 “你的意思是……”苏白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 陈星牧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深邃:“等到了村子,一切就清楚了。” 第50章 竹村酒爷 竹村,酿酒坊。 空气中弥漫着竹酒的清香,酒坊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工人们正忙着将新鲜的竹笋和竹叶放入酒缸中,火炉上的蒸锅冒着热气,酒香四溢。 一艘船缓缓停靠在岸边,船上一个身姿伟岸的大爷走了下来。 他是村里最大酿酒坊的主人,村里人一般唤他“酒爷”。 酒爷解开系在腰上的外套,甩了甩,随意搭在肩上,随后从船上跳了下来,朝酒坊走去。 一路上,买酒的酒客纷纷和他打招呼,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 “酒爷,早啊!” “酒爷,今天的青竹酒可真香!” 酒爷笑着点头回应,脚步却未停,径直走进了酒坊。 一进门,一个学徒便笑脸迎了上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酒爷,昨天来了个大单子,足足要三百坛青竹酒!而且对方付了一半总价的定金,看样子像是朝廷的达官贵人。” 学徒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订单递了过去,眼中满是期待。 酒爷接过订单,扫了一眼,眉头微微一挑:“三百坛?倒是大手笔。”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 学徒连连点头:“是啊,酒爷,这可是咱们酒坊今年最大的一笔生意了!” 酒爷笑了笑,将订单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语气淡淡:“按老规矩,该准备的准备,该酿的酿,别耽误了交货时间。” 学徒连忙应声:“是,酒爷!” 酒爷点点头,转身朝酒坊深处走去。 学徒目送酒爷进去后,正要回去酿酒,忽然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两个新客,正四下张望,神情有些犹豫。 出于职业习惯,学徒立刻堆起笑脸,快步迎了上去:“哎呦,两位面生啊,从哪个村子来的?” 这句话一是拉近距离,二是试探对方的财力。 要是大地方来的,他就推荐些上等酒;要是小地方来的,就推荐下等酒。 学徒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的衣着和神态,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推销。 他这个月的业绩还不错,再卖出去几十坛就能升个组长。 到时候,不仅有了自己的薪水,还能拿到不少提成。 最主要的,还是能往酒坊里招几个自己家里人,也算是给家里添点进项。 “我们是游商,听闻竹村青竹酒大名,特来尝尝,顺便谈谈合作。”陈星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他和苏白一路跟踪那个摆渡人,才来到了这个酒坊。 学徒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您可来对地方了!” 游商肯定都是大单子,而且还是源源不断的生意。 学徒心里盘算着,这笔生意要是谈成了,他这个月的业绩可就稳了。 他连忙侧身让开一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贵客,里边请!咱们酒坊的青竹酒,可是远近闻名,包您满意!” 陈星牧点了点头,和苏白一起走进了酒坊。 一楼是散客喝酒的地方,桌椅摆得满满当当,空气中混杂着酒气、汗味,还有角落里时不时飘来的呕吐物的酸臭味。 几个醉汉趴在桌上,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醉话,酒坛子东倒西歪地散在地上。 学徒带着他们穿过嘈杂的一楼,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明显安静了许多,走廊两侧是一间间雅致的包厢,门上挂着竹帘,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低语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学徒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包厢前,轻轻推开了木门。 顿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像是雨后竹林里春笋破土而出的气息,清新而自然。 包厢里摆着一张竹制的圆桌,桌上放着几碟精致的下酒菜,墙角还摆着一盆翠绿的竹子,枝叶舒展,生机勃勃。 和外面一楼那股混杂着呕吐物的味道相比,这里的气息纯净得让人心旷神怡。 学徒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贵客,里边请。这是我们酒坊最好的包厢,专门招待贵客用的。” 陈星牧和苏白对视一眼,迈步走进了包厢,坐在了竹制的座位上。 学徒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倒了两杯青竹酒,酒液清澈透亮,散发着淡淡的竹香。 苏白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被惊到了。 酒香清冽,入口绵柔,回味却带着一丝甘甜,仿佛能让人感受到竹林深处的宁静与生机。 她心里暗想,怪不得小石人会喜欢这酒,甚至不惜去偷。 而陈星牧则是硬着头皮咽了下去,眉头微微皱起。这酒虽然不错,但还远远比不上他当年在长安喝过的御酒。那种酒,入口如琼浆玉液,回味无穷,就连酒香都能让人沉醉其中。 学徒见两人神色各异,连忙笑着问道:“两位贵客,这酒可还合口味?” 苏白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不错,确实名不虚传。” 陈星牧则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学徒见状,心里更加有底,连忙说道:“两位若是喜欢,咱们酒坊还有更好的珍藏,要不要尝尝?” 陈星牧摆了摆手:“不必了,这酒已经很好。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谈谈合作的事。” 学徒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您可找对人了!咱们酒坊的青竹酒,可是远近闻名,包您满意!” “二位先喝着,我去叫我们老板。”学徒笑着说道,随后转身出了包厢。 他走到门外,对旁边刚来的学徒低声吩咐了几句:“去,端些下酒菜过来,要最好的。” 那学徒点了点头,快步朝厨房方向跑去。 安排妥当后,他这才迈开步子,哒哒哒地踩着木楼梯,匆匆下了一楼。 他推开一道道门,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喘着粗气来到了酒爷的门前。 学徒平复了一下心情,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推开了门。 “酒爷……”他正准备开口,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条巨大的虫子,盘踞在酒缸旁,身体足有水桶粗细,表面覆盖着一层黏腻的暗绿色甲壳,甲壳上还布满了细密的绒毛,随着虫子的蠕动轻轻颤抖。 虫子的尾部蜷缩在酒缸里,正不停地往缸中吐出一种浑浊的液体,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腥臭味。 那虫子听到声响,缓缓转过头来。 学徒的瞳孔猛地收缩——虫子的脑袋,竟然是酒爷的脑袋! 酒爷的脸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但皮肤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眼睛深陷,瞳孔缩成了两个细小的黑点,嘴角还挂着一丝浑浊的黏液。 “我记得说过,要进来之前敲门。”酒爷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悦。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尖牙,像是某种昆虫的口器。 学徒被吓得腿软,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酒爷在说什么。 他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这才发现,嘴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丝线缠住,紧紧地封住了他的嘴。 那些丝线像是从酒爷的指尖延伸出来的,黏腻而坚韧,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第51章 冲动 二楼房间,苏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那小厮怎么还不来?”她皱着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语气里带着几分烦躁。 桌子上的酒已经见底,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喝的。 陈星牧除了刚开始尝了一口,就再没动过。 他总觉得这酒味道很怪,像是掺杂了什么东西。 “那小厮是不是忘了?!”苏白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准备下楼去找那学徒。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学徒满脸歉意地走了进来,连连鞠躬:“抱歉抱歉,久等了。朝廷来人收赋税,耽搁了些时间。” 他说完,侧身让到一旁,身后跟着一个老头。 “这就是我们老板,酒爷。”学徒介绍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 酒爷穿着一身朴素的灰布长衫,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乡下老头。 “两位贵客,久等了。”酒爷笑着说道,声音沙哑却温和,“听说你们想谈合作?” “是的。”陈星牧笑着点头,实则暗中调动体内灵力。 他感觉到这老头身上有着浓厚的妖力,虽然隐藏得很好,但逃不过他的感知。 “二位可曾尝过竹酒?”酒爷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尝了,还不错。”陈星牧语气平静,目光却始终盯着酒爷,“就是不知价格……” “喂,老头,给我们便宜点,我们客源多的是。”苏白插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酒爷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蔼:“价格好说,只要两位诚心合作,一切都好商量。” 他说完,目光在陈星牧和苏白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心里暗想:“好精纯的灵力,修仙者吗?进了我的虫窝,就别想出去了。” “赶紧的老头,说个数,我们好谈价格。”苏白不耐烦地说道,语气里带着醉意。 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而且还是炼气期修仙者,按理说不该这么容易醉。 可只喝了几杯竹酒,她就醉成了这样,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一坛百文怎么样?”酒爷伸出一根手指,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百文?”苏白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你里面掺金子了?这么贵,喝个酒能把房子喝没了!” 她醉醺醺地说着,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她回头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小子,趁老娘醉了,占便宜是不是?” 她想要推开陈星牧,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只感觉肩膀上一阵温热传来。 “热……好热……”苏白嘟囔着,当即就要脱衣服,却被陈星牧一把拦住。 陈星牧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酒爷和学徒:“两位,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们等会再聊?” 酒爷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好,请便。” 他说完,带着学徒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陈星牧和苏白。 “小子,想对老娘动手动脚,你还……”苏白醉醺醺地说着,当即挥舞拳头朝陈星牧打了过来。 她的动作虽然迟缓,但力道却不小,拳头带着风声直逼陈星牧的面门。 陈星牧一个侧身,轻松躲开她的攻击,随后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扣,将她制住。 苏白挣扎了几下,却因为醉酒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陈星牧摆布。 “别乱动。”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手掌凝聚灵力,轻轻拍在苏白的后背上,开始将她体内的酒气缓缓排出。 然而,苏白并不老实。 她的另一只手开始乱摸,嘴里还嘟囔着:“热……好热……” 陈星牧低头看了一眼那只距离自己胸口越来越近的手,眉头微皱,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出来。” 下一刻,他腰间的葫芦轻轻一晃,自行脱落,悬浮在空中,缓缓飘到了苏白的手里。 苏白像是抓住了什么宝贝似的,紧紧握住葫芦,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她不断晃荡着葫芦,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这葫芦……真好看……” 陈星牧这才松了口气,专心帮她排出体内的酒气。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背上,灵力缓缓注入,将酒气一点点逼出体外。 渐渐地,苏白的动作越来越小,身体也不再胡乱扭动。 她开始主动调动体内灵力,配合陈星牧将酒气排出体外。 最终,她的眼睛猛地睁开,一口浊气从口中吐出,带着浓烈的酒味。 葫芦像是早有预料似的,躲得远远的。 陈星牧无奈地叹了口气,收回手掌,轻声问道:“好些了?” 苏白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她虽然醉了,但意识一直清醒得很,只是有些话和动作完全不过脑子就…… 想到刚才的种种,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憋出来一句:“谢谢。” 陈星牧轻笑了几声,语气淡然:“不客气。” 苏白的样貌确实不错,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但陈星牧对她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在长安时,他见过更多比苏白样貌好上几倍的仙女,她们或妩媚,或清纯,或高贵,但无一例外,只要犯了错,陈星牧杀起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那些世俗的欲望和冲动。 “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我没时间再救你。”陈星牧语气平淡,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正准备推开门,忽然透过门缝,看到了许多双眼睛,正从外面往里面窥视。 那些眼睛密密麻麻,像是无数只虫子挤在一起,透着贪婪阴冷。 陈星牧眼神一冷,背在身后的手悄然凝聚出一道气刃,灵力在指尖流转,寒光闪烁。 “澎!” 木门瞬间破碎,气刃横扫而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外面的酒客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气刃贯穿,身体如同纸片般被撕裂,鲜血四溅,染红了地板。 房间里,苏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站了起来。 她看着满地的尸体,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陈星牧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外,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 第52章 内斗 “真是一个虫窟。”陈星牧看着外面大变的景象,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原本的酒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暗潮湿的洞窟。 墙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它们的身体泛着暗绿色的荧光,触角不停地抖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些原本喝酒的客人,此刻也变成了虫子,身体扭曲变形,甲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绒毛。 它们齐刷刷地仰着头,无数双复眼死死盯着二楼的方向,透着贪婪和阴冷。 “给我酒!我还要喝酒!” “喝……” 那些虫子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呢喃,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的渴望。 它们开始朝陈星牧爬了过来,身体扭曲变形,甲壳摩擦地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有的虫子张开满是尖牙的口器,朝陈星牧吐出黏腻的丝线,丝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直奔他的面门。 陈星牧眼神一冷,手指轻弹,数道灵刃瞬间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斩了出去。 “唰!唰!唰!” 丝线被灵刃斩断,连带着那些虫子的身体也被切成两半,绿色的黏液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忽然,苏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颤抖和慌乱:“你……你怎么了?” 陈星牧回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苏白的脑袋依旧清丽如初,但脖子以下却是一条巨大的虫身。 那虫身足有水桶粗细,暗绿色的甲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绒毛,触角不停地抖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的双手已经变成了虫子的前肢,尖锐的爪子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挠,仿佛在寻找什么。 陈星牧下意识地想要凝聚灵刃,手指微微一动,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幻术?还是……” 他忽然想到,自己刚开始喝的那一口清竹酒。 那酒的味道虽然清冽,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当时他并未在意,现在想来,恐怕那酒里掺杂了什么东西。 “你没事吧?” 视线中,苏白虫子的身体正朝他这里蠕动过来,触角抖动着,似乎想要靠近他。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关切的神情,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丝空洞。 陈星牧连忙抬手阻止:“别过来!” 他现在还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误伤了苏白,后果不堪设想。 他迅速调整灵力,将灵力缓缓注入双眼。 不一会儿,左眼的视线变得清澈起来,苏白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和担忧,身体完好无损。 然而,在右眼中,苏白依旧是那条虫子的模样,触角抖动着,透着几分诡异。 她的虫身缓缓蠕动,似乎随时可能扑过来。 陈星牧心中一轻,知道这只是幻觉后,缓缓坐了下来,开始运行体内灵气。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过来帮我护法。” 苏白出于警惕,用灵气包裹全身,随后走到陈星牧跟前。 她看向外面,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原本的酒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腥的战场。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人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还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上写满了恐惧。 有的人断了腿,有的人少了胳膊,正痛苦地哀嚎着,声音凄厉绝望。 苏白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时刻观察着陈星牧的情况。 她的目光在那些幸存者身上扫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不一会,陈星牧苏醒,站了起来。注意到苏白的目光,他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去。 “小场面,就把你吓成这样了?”陈星牧语气平淡,仿佛眼前的惨状不过是寻常小事。 他见过百万人堆积而成的尸山,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相比之下,这间屋子里死了几十个人,确实算不得什么。 苏白的反应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如果连这种场面都承受不住,以后难成大器。 但陈星牧很快调整了过来,心里也有些后悔——当时若是仔细分辨,或许能避免这场惨剧。 “如果不是那个什么酒爷,我也不会这样。”他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闻言,苏白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尸体和幸存者身上,神情复杂。 随后,她迈步离开,从楼梯走了下去。 那些幸存的人见到他们,一个个往后缩,脸上写满了恐惧。 苏白甚至还看到一个被斩了半截身子的孩童,鲜血染红了地面,孩子的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与此同时,陈星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既然动了杀心,还不出手?”陈星牧笑着回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 闻言,苏白双手灵力涌动,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她恨不得将陈星牧碎尸万段,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但她还是强行压制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缓缓收回。 毕竟,她还需要陈星牧救自己的宗门。 就在苏白放松警惕的那一刻,陈星牧突然动了。 他猛地一脚踏地,脚边的尸体还带着余温,酒客腰间别着的刀被震得飞起。 陈星牧顺势一脚踹出,刀身如同离弦之箭,直奔苏白的胸口而去。 苏白反应极快,刀身折射的阳光刺得她眼睛一痛,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刀锋擦着她的衣角飞过,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她猛然抬头,注意到了陈星牧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双平日里平静如水的眼睛,此刻却冷得像冰,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苏白顿时怒意上涌,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小子,你疯了?!”她厉声喝道,手中的刀瞬间出鞘,刀光如雪,直指陈星牧的胸口。 陈星牧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身形一闪,避开了苏白的刀锋。 他手指轻弹,数道灵刃瞬间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苏白斩去。 苏白身形如燕,灵巧地避开了灵刃的攻击,手中的刀舞出一道道寒光,直逼陈星牧的要害。 两人的身影在洞窟中快速交错,刀光剑影,灵力四溢。 第53章 杀了他们 “你刚才不是想杀我吗?怎么,现在不敢动手了?”陈星牧语气冰冷,眼中带着几分讥讽。 苏白身形如燕,灵巧地避开了灵刃的攻击,手中的刀舞出一道道寒光,直逼陈星牧的要害。 “我那是为了救人!你呢?滥杀无辜,算什么本事!”苏白怒喝道,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陈星牧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出,灵力凝聚成一道气墙,将苏白的刀锋挡了下来。 “救人?你以为你救得了谁?”陈星牧冷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这些人早就被酒爷的妖术控制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这些人喝过酒爷酿的竹酒,酒中掺杂了妖术的毒气,侵蚀了他们的神智,随时都能被酒爷控制。 凡人和修仙者不同,他们没有能力自己将酒力毒气逼出来。 只要沾过一口,那他们只能等死。 而且如果不除掉他们,以后还是非常大的隐患。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两人同时回头看。 只见小石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碎石拼成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手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坛口还滴着几滴酒液。它的脚步踉跄,像是随时会摔倒,嘴里还嘟囔着:“好酒……真是好酒……” 陈星牧眼神微眯,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家伙……” 他刚刚还在奇怪,怎么不见小石人的踪影,看这架势,又是去偷酒喝了。 苏白看着小石人那副醉醺醺的模样,眉头微皱:“它喝了酒爷的酒,不会也被控制了吧?” 陈星牧摇了摇头:“它是个石头,那家伙的妖术对它没用。” 小石人听到两人的对话,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说我吗?” 陈星牧没有理它,而是转头看向苏白,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试探:“怎么样,发泄了一下,还想不想杀我了?”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看穿苏白的内心。 在行动之前,他必须先排除这个隐患,以防苏白在背后捅刀子。 苏白握紧手中的刀,目光复杂地看着陈星牧。 她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不少,但心中的不甘依旧存在。 “如果你再滥杀无辜,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她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警告。 陈星牧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接着,他们走出房间,来到外面。此时,一道身影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 是酒爷。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这两个修仙者多喝几天他的酒,等到酒毒入骨髓,他才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他们。 但现在,情况出乎预料。 那个男修士太聪明了,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陈星牧回头看了一眼苏白,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提醒:“别杀了他,还要靠他渡河。”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刀,迈步走在前面。她的灵力开始运转,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眼神中透着几分警惕和战意。 酒爷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蔼的笑容,但眼神却透着几分阴冷。 “两位贵客,怎么不多喝几杯?我这酒可是远近闻名,包您满意。”酒爷笑着说道,声音沙哑却温和。 苏白冷笑一声,刀锋直指酒爷:“少废话!你的酒里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酒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酒爷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童叟无欺?”苏白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那些被你控制的村民,也是童叟无欺?” 酒爷闻言,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冷:“看来,两位是不打算好好谈了。” “谈?”苏白冷笑,“跟你这种魔族修士,有什么好谈的?” 酒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语气也变得冰冷:“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完,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苏白握紧手中的刀,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酒爷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带着几分阴冷的笑意:“两位,先跟我的酒童们玩玩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房门被推开,房顶上、墙壁上,甚至地底下,爬出了无数虫子。 它们的身体扭曲变形,甲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绒毛,脑袋上却顶着一张张人脸,表情狰狞,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苏白目光一扫,忽然愣住了——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是那个上山采竹笋的男孩。 他的脸依旧稚嫩,但脖子以下却是一条巨大的虫身,触角不停地抖动着,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怎么会……”苏白喃喃道,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废物。” 忽然,不待她情绪变化,身后一道灵刃直奔那虫子而去,瞬间将其斩成两截。绿色的黏液四溅,男孩的脸庞也随之消失。 “杀了他,好让他解脱,犹犹豫豫修什么仙?”陈星牧慢慢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那些虫子也开始朝他们爬了过来,触角抖动着,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你左,我右。”陈星牧说完,便冲了出去,身形如电,灵刃在他手中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斩向那些虫子。 苏白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刀,身形一闪,朝左侧冲了过去。 刀光如雪,带着凌厉的杀意,将那些虫子一一斩杀。 同时,陈星牧体内的炼魂鼎开始运转,妖魔寿元直线增长。 【击杀魔虫,总寿八十四年,剩余十六年,吸收完毕】 【击杀魔虫,总寿七十二年,剩余五十一年,吸收完毕】 【击杀魔虫,总寿五十六年,剩余三年,吸收完毕】 【击杀被魔虫,总寿……】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决(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十一月】 【妖魔寿元:七百二十四年】 陈星牧一边斩杀魔虫,一边感受着体内炼魂鼎的变化。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灵刃在他手中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 第54章 渡河 最终,炼魂鼎内的妖魔寿元停留在了八百七十二年。 这次收获有些出乎预料,看样子完全足够把功法全部修炼到大成。 同时,苏白也解决完她那边的魔虫,朝陈星牧靠了过来。 “那家伙去哪了?”陈星牧想着,忽然周围腾起浓雾,朝他们缩了过来。 “小心些。”陈星牧低声提醒。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刀,警惕地看向四周。 随后,陈星牧回想起之前的御火术,当即掐指成诀。 他的手指温度极速升高,缓缓升起一团火苗。 苏白见此,有些无语:“这么点火苗,风一吹就灭了,能有什么用?” “闭嘴。”陈星牧冷冷道。 随后,他将火苗扔了出去。 火苗在空中迅速化作一道流星,越来越大,接触到那些靠过来的雾时,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浓雾被火焰吞噬,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与此同时,正在外面吞云吐雾的酒爷见此,脸色一变,立刻开始酝酿新的毒雾。 他的尾巴高高翘起,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开始疯狂地吸气。 周围的空气被迅速抽空,形成一股强烈的气流。 随后,他的嘴巴张开,吐出一股浓稠的毒雾。 那毒雾呈现出暗绿色,带着刺鼻的腥臭味,迅速朝陈星牧和苏白笼罩过去。 陈星牧又凝聚出一团火种,毫不犹豫地扔了过去。 火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迅速膨胀,化作一片火海,将毒雾吞噬殆尽。 酒爷见状,脸色阴沉,尾巴再次高高翘起,疯狂吸气,嘴巴张开,又吐出一股浓稠的毒雾。 陈星牧不慌不忙,继续凝聚火种,扔了过去。 就这么接连往复了几个回合,酒爷终于撑不住了。 他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嘴里不停地谩骂:“该死的小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送我渡河,饶你不死!”陈星牧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酒爷看了一眼地上那些魔虫的尸体,心中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好,我带你们渡河。”酒爷沙哑地说道,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蔼的笑容,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三人来到河边,酒爷指了指停靠在岸边的一艘小船:“上船吧。” 陈星牧和苏白对视一眼,迈步上了船。小石人则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抱着那个酒坛子,嘴里嘟囔着:“好酒……真是好酒……” 就在酒爷准备上船的那一刻,陈星牧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猛地回头,只见酒爷的尾巴高高翘起,嘴巴张开,正酝酿着一股浓稠的毒雾。 那毒雾呈现出暗绿色,带着刺鼻的腥臭味,仿佛随时会喷涌而出。 就在酒爷准备将毒雾吐出的瞬间,忽然身子一疼,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了一般,瘫在地上抽搐起来。 他的尾巴无力地垂了下来,嘴巴也紧紧闭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陈星牧表情冷漠,语气冰冷:“玩毒,你还嫩呢,别耍花招。” 他刚刚上船经过酒爷的时候,趁机给他下了噬魂蛊。 只要他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蛊便会自己发动,让他痛不欲生。 酒爷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怨毒。 他咬着牙,艰难地说道:“你……你竟敢……” 陈星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现在,可以好好渡河了吗?” 酒爷咬了咬牙,最终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虚弱:“好……我送你们渡河。” 他说完,艰难地爬了起来,尾巴无力地拖在地上,缓缓走到船尾,开始划船。 船身一点点远离岸边,湖面荡起层层波纹,水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像是撒了一层碎金。 小石人依旧抱着酒坛子,醉醺醺地坐在船头。 它直接靠在了虫化了的酒爷身上,碎石拼成的脑袋歪在酒爷那布满绒毛的虫身上,呼呼大睡起来。 酒爷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虫身微微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尽管小石人很重,压得酒爷的虫身微微下沉,甲壳甚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陈星牧的蛊虫还在他体内,稍有异动便会让他痛不欲生。 苏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嘀咕:“这家伙,还真是心大,也不嫌恶心。” 陈星牧没有接话,只是站在船尾,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的手指微微蜷曲,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他记得这片湖里,他以前养了些鱼。 湖面上,雾气渐渐弥漫开来,远处的岸边已经模糊不清。 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随着离岸边越来越远,湖面开始泛起薄雾,像是轻纱般飘在水面上,将四周的景象笼罩得若隐若现。 “那个……”酒爷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有话就说。”陈星牧冷冷地回应,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能不能帮忙把前面的油灯打开?火折子就在下面。”酒爷指了指船头的一个小木盒,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陈星牧没有多言,弯腰捡起木板夹子里的火折子,拧开盖子,轻轻一吹,火苗瞬间燃起。 他将火折子凑近油灯,灯芯“嗤”地一声点燃,油灯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亮。 那光亮穿透了雾气,将周围的水面照得一片通明,仿佛雾气在灯光下被驱散了一般。 “法宝?可惜是个残次品。”陈星牧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酒爷讪讪地笑了笑,没敢接话。 苏白看着那油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灯倒是有点意思。” 小石人依旧靠在酒爷身上,呼呼大睡,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随着船深入河流,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寒气像是无形的刀刃,刺入骨髓。 陈星牧他们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凉,连呼吸都带着白雾。 “看来前面应该是阴山。”陈星牧心中念叨,目光凝重地看向前方。 阴山,传说中通往幽冥之地,阴气极重,常人难以靠近。 即便是修仙者,若无特殊手段,也难以抵挡那股刺骨的寒意。 苏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眉头微皱:“这地方,怎么这么冷?” 酒爷缩了缩脖子,虫身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几分畏惧:“阳山有那只兽在守着,没法正面进去,只能从阴山……” 第55章 食灵鱼 周围水面的波纹逐渐增大,苏白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以为是酒爷划船越来越用力了。 可她回头时,却发现酒爷的眼神阴寒,眉头紧皱,脸上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 “船变沉了?”苏白疑惑地问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酒爷没有回答,而是一拍划桨,猛地站了起来,大笑道:“两个傻子也敢跟酒爷我拼!”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和疯狂,虫身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告诉你们吧,这河里全都是食灵鱼,专门吃修仙者。”酒爷冷笑道,眼中满是讥讽,“你们……就等着被啃成白骨吧!” 苏白闻言,顿时慌了起来,脸色苍白:“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她气得咬牙切齿,和酒爷开始互相谩骂,声音在河面上回荡。 而陈星牧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蹲在船边,把手伸进水里。 他感受着水面流动带来的阻力,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时不时还有些东西主动靠近他的手心,轻轻蹭蹭,像是某种温顺的小动物。 “这么久没见,小家伙们还记得我的气息。”陈星牧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这些食灵鱼,是他从一只被修仙者杀死的三阶妖兽肚子里发现的。 当时,那些食灵鱼还只是幼崽,奄奄一息。 他将它们救下,全部认主,养在了自己的灵河中。 “既然它们没有被影响,那轮回兽大概率也没事……”陈星牧自我安慰道,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酒爷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诡异。 随着他的念诵,周围的水面开始剧烈波动,波纹越来越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水花四溅,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隐约能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水中游荡,仿佛随时会破水而出。 酒爷脸上露出奸笑,眼中满是得意和疯狂。 他猛地大喝一声:“出来!” 那道黑影瞬间冲出水面,带起一片巨大的水花,直扑苏白而来。 那是一条巨大的食灵鱼,身体足有数丈长,鳞片泛着幽冷的光,口中满是锋利的尖牙,眼中透着凶芒。 苏白眼睛瞪大,惊恐地看着那条食灵鱼,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来不及反应。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鱼口朝自己逼近。 酒爷大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疯狂和得意:“哈哈哈,你们完了!这可是我养了多年的食灵鱼王!” 就在苏白绝望之际,那条食灵鱼竟然直接落在了水面,溅起一片水花,随后钻到船底下,稳稳地托着船开始前进。 船身微微一震,随后平稳地向前滑行,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酒爷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我的食灵鱼王怎么会听你的命令?!” 陈星牧站在船尾,双手负在身后,嘴角微微扬起,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回家了啊。”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船边,那条巨大的食灵鱼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随后稳稳地托着船,朝着阴山的方向快速游去。 苏白这才回过神来,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冷汗。 她看了一眼陈星牧,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小石人依旧靠在酒爷身上,醉醺醺地嘟囔着:“好酒……真是好酒……” 酒爷瘫坐在船尾,虫身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他咬着牙,低声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没用了。”陈星牧眼神一凝,语气冰冷,随后一道灵刃打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酒爷的视角瞬间转换,他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虫身瘫软在船尾,绿色的黏液从断口处缓缓流出。 那是他自己的尸体。 他的脑袋掉落在船上,眼中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陈星牧一脚将那颗脑袋踢进了河里,水花溅起,几条食灵鱼迅速游了过来,将脑袋撕咬成碎片。 “真臭。”陈星牧皱了皱眉,看着酒爷的尸体,正准备将其也推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什么,眉头微微一挑。 他摊开手,腰间的葫芦顿时飞出,悬浮在尸体上方,开始吸收其中蕴含的灵力。 葫芦口泛起淡淡的光芒,尸体中的灵力被迅速抽离,化作一缕缕青烟,被葫芦吸入其中。 陈星牧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行吧,废物利用。” 【击杀练气初期魔修,总寿二百三十年,剩余寿命一百二十八年,吸收完毕】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十一月】 【妖魔寿元:一千年】 食灵鱼稳稳地托着船,朝着阴山的方向快速驶去。 水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寒气刺骨,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冰霜。 苏白站在船头,手中的灵气翻涌,目光复杂地看着陈星牧。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不安:“你到底是谁?” 陈星牧闻言,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被打坏脑子了?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苏白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依旧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灵气更加浓郁,仿佛随时准备出手:“普通的散修,怎么可能操控食灵鱼?还能轻易破解那家伙的妖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星牧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我还是我,照样会救你那些宗门的老家伙,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他说完,嘴角微微扬起,笑容里却带着几分寒意:“但,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苏白咬了咬牙,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更甚。 她想要继续追问,但看到陈星牧那冰冷的目光,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船上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只有小石人依旧醉醺醺地靠在船边,嘴里嘟囔着:“好酒……真是好酒……” 第56章 毒宗 船缓缓靠岸,食灵鱼从水中浮出,巨大的身躯在水面上轻轻摆动,溅起一片水花。 它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眼中却透着一丝温顺。 陈星牧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食灵鱼的脑袋,动作轻柔熟练。 食灵鱼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抚,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随后缓缓沉入水中,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湖底。 “走吧。”陈星牧站起身,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寻常小事。 苏白看着这一幕,心中更加疑惑,但最终还是没再多问,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他们都在消耗灵气抵御刺骨的寒气。 随着深入阴山,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像是无形的帷幕,将他们的视线遮蔽得严严实实。 陈星牧举起从船上取下来的油灯,轻轻点燃。 灯芯“嗤”地一声燃起,柔和的光亮瞬间照亮了周围十米左右的距离。 或许是阴山的黑雾太过浓重,油灯的效果远远达不到在灵河上的时候,但至少不至于让他们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这个距离,足以让他们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小心些,别走散了。”陈星牧低声提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刀,跟在陈星牧身后。 她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脸色有些苍白。 小石人则晃晃悠悠地跟在最后,嘴里依旧嘟囔着:“好冷……好冷……” 忽然,视线中,脚下的黑土地出现了一些突兀的痕迹。 陈星牧眉头微皱,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苏白却是一眼认了出来,连忙上前,蹲下身用手扒开那物件周围的黑土。 随着她的动作,一柄断剑逐渐显露出来。 剑身已经断裂,只剩下半截,剑柄上挂着的剑穗轻轻摇晃,上面写着一个“皓”字。 苏白的手在发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悲痛。这是她师兄的剑。 师兄自幼剑不离手,剑术高超,是宗门里最受器重的弟子之一。 如今,他的剑却断在了这里,剑穗上的“皓”字依旧清晰可见。 “师兄……”苏白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陈星牧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柄断剑,没有多说什么。 他走上前,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苏白抛出来的黑土。泥土湿润,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捏起一点凑到鼻前,眉头微皱:“好浓的血腥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血还没干,就算阴山再潮湿,一天之内肯定会蒸发。所以……” 苏白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的意思是说,我师兄可能还活着?” 陈星牧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有可能,血迹未干,说明他离开的时间不长,而且,如果他真的死了,尸体应该就在附近。” 苏白握紧手中的断剑,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找他!” 陈星牧站起身,目光扫视着四周,语气冷静而沉稳:“别急,阴山不是寻常之地,贸然行动的话,下次躺在土里的只会是我们。” 阴山集聚了方圆百里的阴气,是残魂鬼怪的聚集之地。 就连在这里生存的妖兽,也都是阴寒属性,狡猾且难以对付。 加上阴山的环境特殊,雾气浓重,地形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甚至被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妖兽和鬼怪偷袭。 而且,他们现在举着油灯,光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无异于在告诉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存在——这里有两个活生生的目标。 陈星牧低声说道:“我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被不少东西盯上了,只不过,它们看不透我们的实力,暂时没有贸然出手而已。” 苏白闻言,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断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你不是说这是你师兄的剑吗?”陈星牧看向苏白,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提醒。 苏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 “既然你师兄剑不离手,那这剑肯定已经认主了。”陈星牧继续说道,“虽然现在剑身毁坏,灵力全部消散,但你可以试着往里面输送一些灵气。剑灵会引导你找到你师兄的位置,哪怕……他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苏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断剑,指尖凝聚出一缕灵气,缓缓注入剑身。 断剑微微颤动,剑穗上的“皓”字泛起淡淡的光芒。 “有反应了!”苏白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陈星牧点了点头:“跟着剑的指引,小心些。” 断剑缓缓脱离苏白的手,悬浮在她前方一米的距离,剑穗上的“皓”字泛着微弱的光芒,最终指向了一个方向,随后缓缓朝那个方向飞去。 “走。”苏白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快步跟了上去。 陈星牧也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油灯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小石人则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黑土,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土……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它低声嘟囔着,随后也跟了上去。 它感觉到,阴山似乎有了生命,仿佛整座山都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随着深入,地上的景象越来越触目惊心。 毁坏的断剑、破碎的法宝散落一地,甚至还有一些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黑土上。 苏白仔细查看那些尸体,发现他们并不是皓月仙宗的修士,而是毒宗的魔修。 他们的尸体上布满了伤痕,有的被利器斩断,有的被妖兽撕咬,死状凄惨。 “毒宗的魔修怎么会在这里?”苏白低声问道,眉头紧皱。 陈星牧扫了一眼那些尸体,语气平静:“看来,这里不止我们一拨人。” 小石人则蹲下身,用碎石拼成的手戳了戳一具尸体,低声嘟囔着:“这些家伙,死得可真惨。” 忽然,那尸体动了一下,小石人被吓了一跳,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 它正要后退,却看到尸体旁边滚出来一个药瓶,瓶口还残留着几滴暗绿色的液体。 小石人顿时愤怒起来,碎石拼成的脚高高抬起,当即就要踩上去:“该死的毒宗,死了还要恶心人!” 然而,它的脚还没落下,就被陈星牧一脚踹倒。 “别乱动!”陈星牧冷冷地说道,目光警惕地盯着那药瓶,“毒宗的东西,你也敢随便碰?” 小石人摔在地上,碎石拼成的脸上满是委屈:“你……你敢踹本大爷!” 陈星牧没有理会它,蹲下身,用一块布包住药瓶,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他仔细看了看瓶口残留的液体,眉头微皱:“这是毒宗的‘蚀骨散’,沾上一点就能让人痛不欲生。” 第57章 迷惑 陈星牧挨个摸了过去,手指在那些尸体上轻轻划过,像是在寻找什么线索。 苏白疑惑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小石人则气愤地站在一旁,碎石拼成的脸上满是恼怒:“小子你等着别让我逮到机会,小爷一脚踹死你!” 对于小石人的话陈星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当回事,可看着跟前的尸体他的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发现,这些人全都是毒宗的精英砥柱,每一个都是毒宗的中坚力量。 换做是他碰到了,都要小心再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然而,现在这些人却被杀了个干净,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凄惨。 更让陈星牧感到不安的是,有些尸体身上的毒物还是满的,根本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意味着,他们要么是被偷袭,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要么就是对方太过强大,他们只顾着逃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不对劲……”陈星牧低声喃喃,目光扫视着四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苏白紧握着断剑,眉头紧锁,目光落在陈星牧身上。 陈星牧的问题让他心头一沉,思绪飞快地转动。 “我师兄的实力……”苏白低声重复了一句,脑海中浮现出师兄的身影。 师兄的剑法凌厉,修为深厚,确实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但要说他一个人能杀掉这么多毒宗的高手,苏白心里还是有些迟疑。 “毒宗的人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这次来的几个,实力都不弱。”苏白缓缓说道,“师兄虽然强,但要说他一个人能对付这么多人,恐怕……”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陈星牧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同苏白的看法。 “那如果不是你师兄,又会是谁?”陈星牧的目光扫过四周,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血迹斑斑。 苏白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除非……有其他人插手了。” “其他人?”陈星牧眉头一挑,“你是说,除了阴山的鬼怪,还有别的势力介入了?”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断剑的手微微用力:“毒宗树敌众多,想要他们命的人不在少数。或许有人趁乱出手,借刀杀人。” 陈星牧沉思片刻,忽然冷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更有意思了。不过,不管是谁干的,毒宗的人死在这里,他们的宗主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白没有接话,目光落在远处阴山的轮廓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阴山的鬼怪虽然对毒宗构不成威胁,但这片地域向来诡异莫测,谁也不知道深处还藏着什么。 陈星牧听到苏白最后那句话,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苏白的语气虽然平静,但话语中的隐忧却显而易见。 “你师兄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陈星牧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他能在毒宗的眼皮底下活这么久,自然有他的本事。” 苏白没有接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断剑,指节微微发白。 她知道陈星牧说得没错,师兄向来机敏过人,行事谨慎,绝不会轻易陷入绝境。 但眼前这片血腥的场景,却让她心中难以平静。 “希望如此。”苏白低声说道,目光再次扫过地上的尸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两人继续向前,脚下的土地逐渐变得松软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阴山的深处,雾气渐浓,四周的树木也变得扭曲怪异,仿佛张牙舞爪的鬼影。 “小心点,”陈星牧忽然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苏白点了点头,手中的断剑微微抬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苏白和陈星牧同时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人。”陈星牧低声说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苏白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雾气中缓缓走出,衣衫有些凌乱,但步伐依旧稳健。 “师兄!”苏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警惕起来。 她握紧断剑,没有贸然上前。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庞。 他看向苏白,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小师妹,你来了。”师兄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依旧带着熟悉的沉稳,“我等你很久了。” 苏白心中一紧,目光紧紧锁定前方。 随着那人缓缓走进油灯昏黄的光晕中,那张脸逐渐清晰——正是她日夜牵挂的师兄。 她下意识地迈出一步,想要上前,可手中的断剑却猛然一斜,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拽得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怎么回事?”苏白稳住身形,低头看向手中的断剑,心中疑惑顿生。 这把断剑明明是师兄的,怎么会……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看到陈星牧正站在她身后,神色凝重。 他抬起手,指了指前方,示意她再看清楚。 苏白顺着他的指引,重新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瞳孔骤然收缩——哪里有什么师兄? 前方只有一具挂在树上的毒宗尸体,死状惨烈,面目狰狞。 尸体的腰间挂着一个歪斜的药瓶,瓶口不断滴落着暗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后迅速挥发,化作一缕缕诡异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 陈星牧低声解释道:“那是迷魂散,能制造幻象,迷惑人心。” 苏白心头一凛,握紧断剑的手微微发颤。 她刚才竟然差点被这幻象迷惑,若不是陈星牧及时提醒,后果不堪设想。 苏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后怕,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陈星牧身上,带着几分疑惑。 她低声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受到幻觉的影响?” 陈星牧闻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自嘲:“谁告诉你我没受影响了?” 苏白一愣,眉头微皱:“那你怎么……” 陈星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拍了拍腰间挂着的葫芦。 他淡淡道:“是它叫醒的。” 第58章 遇师兄 先前陈星牧搜那些毒宗弟子身的时候,顺手用葫芦吸了他们体内残存的灵气。 葫芦似乎挺高兴,轻轻晃了晃,反哺出不少灵液。 正是靠着这些灵液,陈星牧才能在这阴冷刺骨的阴山里撑到现在,寒气对他几乎没什么影响。 可苏白和小石人就没这么轻松了。 从进山到现在,他们一点补给都没有,更别提休息了。 体内的灵力几乎见底,最多再撑不到一个时辰。 小石人还好,毕竟是石灵一族,只要停下来歇会儿,接触地面就能从大地里汲取力量,慢慢恢复。 但苏白不一样,她是人族修士,体质比不了小石人。 要是停下来休息,她得一边扛着寒气,一边试着聚集灵气。 可这么一来,恢复的那点灵气根本抵不上消耗的速度,反而会让她更吃力。 苏白的呼吸越来越重,脚步也慢了下来。 阴山的寒气像刀子一样,无声无息地割进她的身体里。 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了,只剩下最后一丝在勉强撑着。 她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陈星牧,他的步子依旧稳得很,好像这寒气对他完全没影响似的。 “这家伙……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苏白心里嘀咕了一句,但很快甩了甩头,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路。 她知道,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旁边的小石人虽然也有点疲惫,但状态比苏白好多了。 作为石灵一族,它只要停下来,手往地上一按,就能从大地里汲取力量,慢慢恢复灵力。 可即便如此,小石人还是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这鬼地方,真是冷得让人受不了……” 陈星牧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状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的目光在苏白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从腰间取下葫芦,轻轻晃了晃,葫芦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液体晃动声。 “你们的状态不太好。”陈星牧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关切,“这阴山的寒气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再这么下去,你们撑不了多久。” 苏白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事,我还能撑。” 陈星牧摇了摇头,解下腰间葫芦,抬手一抛。 葫芦悬浮在半空中,轻轻抖了抖,抖出两滴晶莹的灵液,分别飞向苏白和小石人。 “拿着吧,”陈星牧说道,“葫芦自己给的,省着点用。” 苏白伸手接住灵液,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纯净灵力,心中微微一暖。 她没有推辞,接过葫芦,轻轻抿了一口。 灵液一入口,清凉的感觉瞬间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身体,驱散了她体内的寒意。 她感觉到原本枯竭的灵力开始慢慢恢复,虽然速度不快,但至少让她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苏白点了点头,靠在一棵树下,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恢复得更快一些。 小石人则直接坐在地上,双手贴地,开始汲取大地的力量。 片刻后,苏白睁开眼睛,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站起身,看向陈星牧:“我们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陈星牧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将葫芦小心收好,随后提着油灯在前面引路,继续向阴山深处走去。 最终,断剑的指引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山洞前。 洞口幽深,仿佛一张巨口,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陈星牧举起手中的油灯,往洞内探了探,发现里面的黑雾比外面浓烈得多,仿佛有生命般在空气中翻滚,令人不寒而栗。 他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苏白,语气低沉:“里面的黑雾不对劲,可能有危险。” 苏白走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望向洞内,随后转头对陈星牧说道:“不必跟我一起进去冒险,我可以自己进去,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 陈星牧眉头紧锁,显然不赞同她的决定:“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这黑雾不简单,万一……” 苏白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师兄的事,我不能连累你们。”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玉石,递给了陈星牧,“这是我的本命玉,如果我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它会裂开,到时候,你们就赶紧逃走,不要管我。” 陈星牧接过玉石,握在手中,感受到玉石上传来的微弱温度。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们在这里等你。但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立刻退出来,不要逞强。” 苏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说完,她转身走向洞口,身影很快被浓重的黑雾吞没。 陈星牧站在原地,握紧手中的本命玉,目光紧紧盯着洞口,神情凝重。 小石人走到他身旁,低声问道:“我们真的不跟进去吗?万一她……” 陈星牧摇了摇头,“那是她自己的事。” 小石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目光同样紧盯着洞口。 洞内,苏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雾中。 脚步声在空旷的山洞中回荡。 她握紧手中的断剑,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微弱震动,心中默默祈祷:“师兄,你一定要在里面……” 黑雾越来越浓,视线几乎被完全遮蔽。苏白只能依靠断剑的指引,一步步向前。 她的心跳逐渐加快,耳边似乎传来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她。 突然,断剑的震动变得剧烈起来,剑尖直指前方一处微弱的光亮。 苏白眯起眼睛,努力透过浓重的黑雾看去,隐约看到一道光芒从山洞深处透出。 就在她凝神注视时,一道人影从光亮处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的走姿有些奇怪,步伐僵硬,仿佛一个提线木偶。 苏白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凝聚出一道灵刃,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前方。 然而,当那人影逐渐靠近,苏白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是师兄!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手中的灵刃也微微颤抖。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视线中又出现了另一道身影,紧紧跟在师兄后面。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苏白认了出来,这些人都是她皓月仙宗的师兄弟。 她的呼吸几乎停滞,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的步伐整齐却僵硬,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苏白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冰冷而陌生。 “师兄……你们怎么了?”苏白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握紧断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洞外。 陈星牧低头看着手中不断闪烁的本命玉,目光凝重。 第59章 同门师兄弟 苏白看着越来越近的宗门师兄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的身上早已没有了往日那种清逸的仙气,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阴气和煞气,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甚至比普通的鬼怪还要可怕得多。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声音颤抖着喊道:“师兄,你怎么了?我是小师妹啊,你们不记得我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声低沉的嘶吼,仿佛野兽般的咆哮。 那些曾经熟悉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狰狞和空洞。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只有无尽的杀意。 苏白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存在,竟然是她曾经敬爱的师兄弟。 然而,现实却残酷得让人窒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些丧失了理智的修士似乎嗅到了苏白的气息,猛然锁定了她。 他们的动作突然变得狂暴,跌跌撞撞地朝她冲了过来,甚至不顾一切地踩踏着同类的身体。 有的修士被踩碎了四肢,有的头颅被碾碎,但他们依旧毫无知觉,眼中只有苏白这个目标。 距离她最近的是师兄。 苏白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念,她的师兄死了,宗门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白被师兄扑倒在地,心中一片死寂。她的师兄死了,宗门毁了,曾经的师兄弟们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她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活下去的意义仿佛也随之消散。她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师兄压在自己身上,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的画面——师兄带着她在宗门后山练剑,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笑容温暖而明亮。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师兄……”苏白口中不自觉地呢喃着,声音微弱而颤抖。 师兄的獠牙近在咫尺,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苏白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感觉到师兄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苏白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师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清澈。他的表情不再狰狞,而是带着一丝温柔和无奈。 “多大了,还哭。”师兄的声音沙哑却温暖,仿佛从遥远的记忆中传来。 苏白的泪水瞬间决堤,她紧紧抓住师兄的衣袖,声音哽咽:“师兄……你还记得我?你还活着?” 师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的身体被控制了,但我的意识还在挣扎……小师妹,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也没能保护好宗门……” 苏白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师兄,这不是你的错!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救大家!” 师兄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不及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小师妹,你要活下去,替我们活下去……” 他的话音未落,眼中的清澈再次被阴冷取代,身体也开始剧烈颤抖。 苏白感觉到他的手指逐渐变得僵硬,脸上的温柔也被狰狞取代。 周围的同门师兄弟眼见就要冲过来,眼中满是嗜血的疯狂,仿佛要将她撕碎。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扑上来的瞬间,师兄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如同雷霆般震退了那些失控的师兄弟。 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快……走……”师兄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苏白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师兄你跟我走,肯定有办法救你!” 师兄的眼睛逐渐浑浊,脸上的狰狞与痛苦交织在一起。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冰冷:“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师兄……”苏白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手紧紧抓住师兄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黑暗中拉回来。 “滚!”师兄怒吼一声,猛地将断剑塞进她手里。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急促:“听我最后的命令,护着她,奉她为新主……” 断剑突然剧烈颤动,发出一阵嗡鸣声,仿佛在回应师兄的命令。 紧接着,剑身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苏白向洞外飞去。 苏白想要松开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仿佛被黏在了剑柄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师兄!师兄!”苏白的哭喊声在洞内回荡,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师兄的身影,直到他被浓重的黑雾彻底吞没。 断剑带着她飞速冲出山洞,冷风刮过她的脸颊,泪水在风中飘散。 洞外,陈星牧和小石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苏白被断剑拽出来,陈星牧立刻冲上前,一把扶住她:“你没事吧?” 苏白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着断剑,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师兄最后的身影,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那句冰冷的“滚”。 苏白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陈星牧站在一旁,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她平复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苏白的抽泣声才渐渐弱了下来,她用袖子擦了擦脸,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将山洞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星牧。 她说到师兄最后的挣扎,说到他如何将断剑交给她,又如何用尽最后的力气命令断剑护她离开。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哽咽,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 陈星牧听完,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道:“他们还有救。” 苏白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你说什么?他们……还有救?” 陈星牧点了点头,语气沉稳:“你师兄最后还能保持一丝清醒,说明他们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吞噬,那些阴气和煞气虽然控制了他们的身体,但他们的魂魄可能还在挣扎,只要我们找到办法,驱散他们体内的阴煞之气,就有可能让他们恢复过来。” 苏白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我们该怎么做?连师兄都抵抗不了那股力量,我们怎么可能……” 陈星牧的话让苏白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指了指山洞的方向,语气冷静而清晰:“阳山的阳气可以驱散他们体内的阴气,但前提是得把他们带过去,或者引过去。” 苏白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可他们被困在山洞里,似乎无法离开洞口。我们该怎么把他们带出来?” 陈星牧点了点头,目光深邃:“他们应该是被某种限制困在里面,无法离开洞口。那么……” 第60章 阵眼 苏白回头看了一眼山洞内,那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她的心中一阵刺痛,握紧断剑的手微微颤抖。 她转过头,看向陈星牧,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陈星牧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随后转身背对着她,语气故作轻松:“走吧,越往山顶,阴气越浓,源头应该就在那里。” 片刻后,苏白低声说道:“谢谢你,陈星牧。” 陈星牧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跟上,时间不多了。” 小石人凑到苏白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难得地温和:“走吧。” 苏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下。 她知道,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三人再次出发,朝着山顶的方向前进。 随着海拔的升高,周围的阴气越来越浓,黑雾几乎遮蔽了所有的光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深渊的边缘。 一路上,三人的脚步愈发沉重。 阴山的黑雾仿佛无孔不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沿途他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毒宗弟子尸体。 这些尸体与山脚下遇到的不同,死状更加诡异,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只剩下一具具干瘪的躯壳。 陈星牧的目光扫过这些尸体,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锁定在一具身穿华贵长袍的尸体上。 那人的面容虽然干瘪,但仍能看出几分威严,显然身份不凡。 “这是……毒宗的长老?”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苏白和小石人也凑了过来,仔细打量着那具尸体。 苏白虽然对毒宗了解不多,但也听说过毒宗长老的实力非同小可。 她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陈星牧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毒宗的七长老,练气巅峰的修为,没想到,连他都死在了这里。” 小石人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练气巅峰?那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死得这么惨?”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仔细检查那具尸体。 他试探了一番,确认对方已经死绝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慢慢挑开尸体上的衣物。 随着衣物的掀开,三人看到了一幕令人心惊的画面——尸体的皮肤干瘪如纸,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和精气,但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法宝和储物袋却完好无损,似乎没有被触碰过。 “果然……”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他是被吸干了精气,但身上的东西却没被动过。” 苏白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为什么?如果是敌人干的,为什么不拿走他的法宝和储物袋?这些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宝贝。” 陈星牧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语气低沉:“有两种可能。第一,对方根本看不上这些东西;第二,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掠夺,而是单纯地杀戮和吸收精气。” 小石人听得有些发毛,缩了缩脖子:“不管是哪种可能,对方都很可怕啊……” “怎么你怕了?”陈星牧看着小石人。 小石人叉着腰,“怕?小爷我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什么时候怕过。” 它拍了拍苏白的肩膀,“小姑娘,放心你的事交给本大爷了。” 小石人的话让苏白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笑容有些勉强,但心中的紧张感却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看着小石人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低声说道:“谢谢你,小石人。” 陈星牧瞥了小石人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你倒是挺会吹牛。” 小石人一听,立刻跳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什么叫吹牛?小爷我可是实打实的硬汉!不信你问问苏白,我什么时候怂过?” 苏白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小石人平时话多又爱闹,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她轻声说道:“是啊,小石人很可靠的。” 小石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拍了拍胸口:“听到没有?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陈星牧摇了摇头,懒得再跟它斗嘴,目光重新变得严肃:“行了,别贫了。前面就是山顶了,那个家伙很可能就在那里,我们得做好准备。” 小石人也不再嬉闹,点了点头,语气难得地认真:“放心吧,小爷我打头阵!” 苏白握紧断剑,目光坚定:“我们一起上。” 三人没有再耽搁,继续向山顶前进。黑雾越来越浓,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断剑在苏白手中微微颤动。 突然,前方的黑雾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冷笑,像是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陈星牧没多想,抬手就是一道灵刃甩了出去。 “喀嚓——” 灵刃像是砍中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脆响。 紧接着,一棵大树轰然倒下,周围的黑雾也跟着稀薄了不少,视野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妈的!老子阵眼!”一个穿着黑袍的家伙从黑雾里冒了出来,盯着那棵倒下的树,满脸不敢相信。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恼火,显然没料到自己的阵法会这么轻易被破。 苏白看向陈星牧,眼神里带着惊讶和疑惑:“你……” 小石人更是直接,瞪大眼睛:“你蒙的吧?” 陈星牧嘴角抽了抽,心里其实也有点意外——他还真是蒙的,没想到随手一击居然打中了阵眼。 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淡淡道:“我感觉到那边寒气特别重,应该是阵法的核心。” 苏白和小石人对视一眼,虽然有点怀疑,但也没再多问。 毕竟,阵眼确实被破了,结果摆在那儿。 黑袍人回过神来,脸上的震惊很快变成了愤怒。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陈星牧,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劲儿:“你们……竟敢毁我的阵眼!” 陈星牧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嘲讽:“阵法破了,你的底气也没了吧?” 黑袍人没接话,双手一甩,一团绿色的毒雾瞬间朝三人扑了过来。 毒雾里带着刺鼻的气味,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星牧一点不慌,抬手凝聚出一团炽热的火种,直接甩了过去。 火种和毒雾撞在一起,瞬间爆出一声巨响,火光和毒雾交织,发出“嗤嗤”的声响。 爆炸的冲击波把周围的树震得东倒西歪,黑雾也被彻底冲散。 苏白和小石人被震得退了几步,但很快稳住了身子。 黑袍人见状,脸色更阴沉了。他显然没想到陈星牧能这么轻松化解他的毒雾。 “有点本事……”黑袍人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忌惮。 陈星牧目光冷冽:“你的手段就这些?如果只是这样,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61章 肉身 黑袍人被三人逼得连连后退,突然脚下一绊——是具毒宗弟子的尸体。 他踉跄半步,苏白的断剑已捅进他胸口。 “噗嗤!” 剑刃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苏白正要收剑,突然发现手感不对——这触感像捅进烂泥潭里,剑柄竟被吸得纹丝不动。 “小姑娘真热情啊。黑袍人咧嘴笑开,嘴角溢出黑血。 他腹部伤口突然蠕动,无数血丝像活蛇般缠住苏白手腕,“借你灵力一用!” 苏白右臂瞬间爬满青紫纹路,灵力肉眼可见地被抽走。 陈星牧挥手要砍,黑袍人腹部猛地裂开血盆大口,喷出腥臭毒雾。 “当心!”小石人拽着苏白暴退三丈。 她整条胳膊已经发黑,断剑还卡在对方体内。 黑袍人伤口处的血肉疯狂蠕动:“知道为什么留着毒宗那些法宝吗?”他撕开衣襟,胸口嵌着七颗血色玉珠,“他们的魂魄都在这七绝锁魂珠里,加上你......” 话未说完,陈星牧突然甩出三枚药丸。 药丸精准嵌入玉珠缝隙,黑袍人胸口顿时青烟直冒。 “你什么时候?!”黑袍人惊恐后退。 “摸尸不摸干净,让别人占了便宜。”陈星牧语气淡淡。 无数冤魂尖啸着涌出,黑袍人身体像漏气皮囊般干瘪下去。 苏白趁机一脚踩住他脖子,断剑突然爆出清光,将黑袍人钉死在地。 这次他真慌了:“等等!我有上古秘境......” 剑光闪过,头颅滚落。 苏白把剑在尸体上擦了擦:“反派死于话多。” 小石人凑近那颗还在抽搐的头颅,挠了挠脑袋:“他刚说秘境……” “你信吗?”陈星牧冷笑一声,手里的长刀在黑袍人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这种人的话,十句里有十一句是假的。” 苏白握紧断剑,虽然黑袍人已经身首异处,但她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突然发现尸体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不对劲!”苏白猛地后退一步,正要提醒两人,却见那尸体突然“噗”地一声,化作一团黑气,迅速钻入了旁边的石缝中。 “该死该死!”黑气中传来黑袍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恨,“害我肉身被毁!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声音越来越远,黑气顺着石缝一路向下,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星牧脸色一沉,握紧长刀:“追!” 三人顺着石缝的方向追去,却发现黑气早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山洞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黑袍人的残魂一路飘荡,最终来到了山洞深处。 “本来还打算把你们炼成血尸,慢慢享用……”黑袍人的声音阴冷而怨毒,“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恶狠狠地朝头顶看了一眼,尽管只有冰冷的石壁,但他仿佛能透过层层岩石,看到陈星牧三人的身影。 他的残魂开始剧烈颤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急促。 洞内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铁链断裂的声响。 那些原本游荡的皓月仙宗弟子,身体猛地一僵,随后逐渐挺直了腰板。 他们的眼中泛起血光,体内的血气与煞气疯狂暴涨。 “去吧,杀了他们!”黑袍人的残魂发出尖锐的笑声,“用你们的血肉,为我重塑肉身!” 洞内的修士们发出一声低吼,身形如鬼魅般朝洞口冲去。 他们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极其狂暴,仿佛一群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与此同时,陈星牧三人正顺着山洞往里追。 突然,苏白的断剑剧烈颤动起来,剑尖直指前方。 “小心!”苏白低喝一声,“前面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未落,洞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数十道身影从黑暗中冲出,正是那些被黑袍人彻底激发的皓月仙宗弟子。 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理智,只有无尽的杀意。 “糟了!”陈星牧脸色一变。 小石人握紧拳头,语气凝重:“这下麻烦了。” 苏白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一阵刺痛。 她知道,这些师兄弟已经彻底沦为黑袍人的傀儡,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对他们下杀手。 “不能伤他们!”苏白咬牙说道,手中的断剑横在胸前,看着那些疯狂冲来的同门师兄弟。 他们的眼神空洞,脸上满是狰狞,早已失去了理智,但苏白依然无法对他们下杀手。 陈星牧皱了皱眉,手中的灵刃微微颤动,散发出淡淡的蓝光。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小石人挠了挠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嘟囔道:“行吧行吧,听你的。” 三人迅速调整战术,只做被动防守,尽量避免伤到那些修士。 然而,黑袍人的残魂显然发现了这一点,阴冷的笑声在洞内回荡:“真是感人啊……为了同门情谊,连命都不要了吗?” 话音未落,一道黑气突然从石缝中窜出,直扑苏白的后背。 陈星牧眼疾手快,灵刃一挥,蓝光如电,将黑气逼退,但自己的手臂却被划出一道血痕。 “小心!他在偷袭!”陈星牧低喝一声,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苏白咬牙点头,手中的断剑不断挥动,将冲上来的修士逼退。 然而,那些修士嗅到陈星牧手臂上的血腥味,变得更加疯狂,攻势愈发凶猛。 “不行!他们闻到血味了!”小石人一边用石甲挡住几名修士的攻击,一边大声提醒。 陈星牧的手臂鲜血直流,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那些修士的眼睛变得猩红,仿佛被激发了最原始的杀戮欲望,疯狂地朝三人扑来。 苏白的额头渗出冷汗,她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但依然咬牙坚持:“不能退……他们还有救!” 黑袍人的残魂再次从暗处偷袭,这一次目标是苏白。 黑气如毒蛇般缠绕上她的脚踝,瞬间将她拉倒在地。 “苏白!”陈星牧见状,立刻冲了上去,灵刃一挥,蓝光如虹,斩断黑气,但自己的后背却被一名修士的长枪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血腥味更加浓烈。那些修士彻底疯狂,攻势如潮水般涌来。 小石人也被逼得节节后退,石甲上布满了裂痕:“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第62章 师兄弟 陈星牧三人还在苦苦支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顺着衣襟滴落,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那些被控制的修士嗅到血腥味,攻势愈发疯狂,仿佛一群饿狼扑向猎物。 黑袍人的残魂悬浮在半空,阴冷的笑声在洞内回荡:“真是感人啊……为了同门情谊,连命都不要了吗?可惜,你们的坚持毫无意义!” 他的声音陡然一厉,尖锐刺耳:“给我吃了他们!” 那些修士听到命令,眼中血光大盛,张牙舞爪地朝三人扑来。 苏白的断剑已经有些握不稳,陈星牧的灵刃也暗淡了许多,小石人的石甲更是布满了裂痕。 “撑不住了……”小石人喘着粗气,一拳轰退一名修士,但更多的修士已经冲到了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陈星牧腰间的葫芦突然动了。 “嗡——” 葫芦发出一声轻响,随后猛地飞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将周围冲来的修士全部撞开。 那些修士被葫芦撞得东倒西歪,攻势顿时一滞。 “这是……”苏白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悬浮在半空的葫芦。 葫芦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青光,葫芦口微微倾斜,开始疯狂吸收四周的煞气。 那些修士身上的黑气被葫芦一点点抽离,眼中的血光也逐渐褪去。 黑袍人的残魂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星牧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微微扬起:“看来你终于睡醒了。” 葫芦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吸收煞气的速度。 洞内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那些修士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终纷纷倒地,昏迷不醒。 黑袍人的残魂被葫芦的力量压制,根本无法逃脱。 他疯狂挣扎,但最终还是被葫芦吸了进去。 “不!这不可能!”黑袍人的声音在葫芦内回荡,随后彻底消失。 洞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葫芦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苏白长舒了一口气,身体一晃,差点倒下。 陈星牧连忙扶住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太乱来了!” 苏白勉强笑了笑:“没事……他们得救了。” 小石人看着满地的修士,挠了挠头:“这下可好,怎么把他们弄出去?” 陈星牧叹了口气,手中的灵刃逐渐消散:“先休息一下,等他们醒了再说。” 苏白点了点头,靠在石壁上,目光扫过那些昏迷的师兄弟,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葫芦缓缓落下,重新回到陈星牧的腰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了小半天,那些修士依旧昏迷不醒,洞内安静得让人心慌。 苏白蹲在师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低声唤道:“师兄?醒醒……” 然而,对方依旧毫无反应,呼吸平稳,就像睡着了一样。 陈星牧皱了皱眉,走上前仔细探查了一番,脸色逐渐凝重:“不对,煞气已经去除,按道理来说他们早该醒了。” 苏白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那他们为什么还没醒?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陈星牧沉吟片刻,伸手搭在一名修士的脉搏上,闭目感应了一会儿,随后睁开眼,语气低沉:“他们的三魂缺失了一部分,应该是被那家伙用某种邪术抽走了。” “三魂缺失?”苏白脸色一变,“那怎么办?有没有办法救他们?” 陈星牧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碗和一根红线,递给苏白和小石人:“你们分别从这些修士身上取一滴血,装在这个碗里。” 苏白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她小心翼翼地用断剑在师兄的指尖划开一个小口,挤出一滴血滴入碗中。小石人也学着样子,从其他修士身上取了血。 很快,碗里装满了暗红色的血液。陈星牧将红线泡在血中,口中念念有词。红线像是活过来一般,迅速将碗中的血液吸收,变得鲜红欲滴。 “接下来呢?”苏白看着陈星牧,眼中满是期待。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将红线的一端系在一名修士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系在另一名修士的手腕上,如此反复,将所有修士都用红线串联在一起。 “这是‘引魂线’,能引导他们的魂魄归位。”陈星牧解释道,“不过,他们的三魂被那家伙抽走,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找回来。” 苏白有些不解:“他们自己去找?可他们现在昏迷不醒,怎么找?” 陈星牧摇了摇头:“他们的魂魄虽然缺失,但潜意识还在。只要用引魂线引导,他们的身体会本能地去寻找缺失的魂魄。” 他说完,双手掐诀,口中念出一段晦涩的咒语。随着咒语声响起,那些修士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一个个从地上站起,动作僵硬却整齐划一。 苏白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们……这是怎么了?” 陈星牧沉声道:“别担心,这是引魂术的效果。他们的身体会跟着魂魄的指引,找到缺失的部分。” 那些修士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朝同一个方向走去。陈星牧收起碗,对苏白和小石人说道:“跟上他们,我们得确保他们不会出事。” 三人跟在修士们身后,一路穿过山洞的深处。洞内的黑雾已经消散,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颗漆黑的珠子,珠子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黑气,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 “那是……魂珠!”陈星牧脸色一变,“那家伙竟然把他们的魂魄封在了这里!” 苏白看着那颗魂珠,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难怪他们醒不过来!我们得毁了它!” 陈星牧点头:“没错,但得小心点。魂珠里封着他们的魂魄,如果强行破坏,可能会伤到他们。” 他说完,手指掐决,凝聚一道灵气。 “破邪!” 灵气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魂珠笼罩。魂珠内的黑气开始剧烈翻腾,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那些修士的身体也随之颤抖,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苏白紧张地看着他们,低声问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陈星牧摇头:“只要魂珠被破,他们的魂魄就会归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灵气的光芒越来越强,魂珠终于承受不住,“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无数黑气从魂珠中涌出,化作一道道流光,飞向那些修士的身体。 修士们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颤抖,眼中的血光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苏白的师兄第一个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苏白身上:“小师妹?我……这是怎么了?” 苏白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师兄,你们终于醒了!” 其他修士也陆续苏醒,一个个满脸茫然,显然对之前发生的事毫无印象。 陈星牧收起符箓,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解决了。” 小石人挠了挠头,咧嘴一笑:“这下可好,咱们又多了这么多人,热闹了!” 苏白擦了擦眼角,看向陈星牧,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星牧摆了摆手,语气淡然:“客气了,咱们毕竟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苏白的师兄看了看陈星牧,又看了看苏白,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小师妹,这位是?” 苏白脸一红,正要介绍,陈星牧却已经转身朝洞口走去:“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第63章 阴阳草 逐渐苏醒过来的修士们纷纷向陈星牧道谢,随后又将目光转向苏白,眼中满是欣慰和赞赏。 “小师妹,没想到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苏白的师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他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但此刻脸色苍白,显然还未完全恢复。 他看着苏白,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个曾经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师妹,如今已经成长到能够救他们于危难之中了。 苏白脸一红,低声道:“师兄,你们没事就好。”她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中既有些骄傲,又有些忐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师兄们的依靠。 她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对了,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眼中满是担忧。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些曾经意气风发的师兄们沦落到如此境地。 师兄叹了口气,脸色变得凝重。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缓缓开口:“我们这次来阴阳转生岛,是为了寻找阴阳草,帮大长老重塑肉身。”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大长老在之前的战斗中肉身被毁,只有阴阳草才能救他。” 苏白点了点头,她知道大长老对宗门的重要性,也明白师兄们此行的目的。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大长老慈祥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大长老对她一直照顾有加,如今却…… 师兄继续说道:“但我们没想到,毒宗的人也来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正邪两派本就不对付,但为了找到阴阳草,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和他们正面冲突。” “可是,他们的目标也是阴阳草。”另一名修士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恨。 他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显然是战斗留下的痕迹。 他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对毒宗的恨意极深。 师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为了争夺阴阳草,两派最终还是打了起来。 那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那一战的惨烈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我们靠着二长老给的阵法法宝,才勉强惨胜。”师兄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苦涩,“但那一战之后,我们都虚弱至极,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黑袍人出现了。”师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仿佛那个黑袍人的身影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那段记忆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他趁我们虚弱,夺走了我们的三魂,还想把我们炼成血尸。”师兄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在喃喃自语,“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恐怕已经……” 苏白听得心惊肉跳,握紧断剑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兄们被黑袍人控制的画面,心中一阵后怕。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晚来一步,师兄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个黑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苏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黑袍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陈星牧插话道:“他应该是专门修炼邪术的散修,靠吸食他人魂魄和精血来提升实力。”他的声音冷静沉稳。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眼中带着一丝警惕,“这种人,最是阴险狡诈。” 师兄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没错,他的手段极其残忍。我们被他控制后,完全失去了意识,只能任由他摆布。”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痛苦,显然那段经历让他感到极度屈辱。 苏白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这种人,死有余辜!”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握紧断剑的手微微用力。 小石人挠了挠头,插嘴道:“不过话说回来,阴阳草找到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显然对阴阳草的下落很感兴趣。 师兄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和毒宗打得两败俱伤,根本没机会去找阴阳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显然对未能完成任务感到愧疚。 “现在黑袍人虽然被解决了,但阴阳草的下落依旧不明。”师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显然对目前的处境感到无力。 陈星牧沉吟片刻,开口道:“阴阳草是至阴至阳之物,通常生长在阴阳交汇之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思索,显然在权衡利弊,“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阴阳转生岛,不如我们一起去寻找,也算是了却你们的心愿。” 苏白的师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陈道友愿意帮忙,我们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真诚。 苏白也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师兄,我们一起去找阴阳草,一定能找到!” 小石人拍了拍胸口,豪气干云:“放心吧,有本大爷在,什么阴阳草找不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众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苏白看着师兄们逐渐恢复的脸色,心中一阵欣慰。 就在这时,陈星牧腰间的葫芦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陈星牧眉头一皱,伸手摸了摸葫芦,低声道:“它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苏白好奇地问道:“葫芦怎么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陈星牧摇了摇头:“不清楚,但它似乎对某个方向有反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思索,显然在分析葫芦的反应。 师兄看了看葫芦,若有所思:“阴阳草是至阴至阳之物,或许葫芦感应到了它的气息?” 陈星牧点头:“有可能。我们顺着指引,或许能找到阴阳草。” 众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苏白的师兄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显然迫不及待想要找到阴阳草。 陈星牧点头,将葫芦拿在手中,顺着它颤动的方向走去。 苏白和小石人紧随其后,其他修士也纷纷跟上。 一行人顺着山洞外的山路,朝着阴阳转生岛的深处进发。 葫芦的颤动越来越明显。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奇异的地带。 一边是炽热的岩浆,另一边则是冰冷的寒潭,两者交汇之处,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叶片一半赤红如火,一半洁白如雪,正是传说中的阴阳草! “找到了!”苏白的师兄激动地说道,眼中满是欣喜。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显然对找到阴阳草感到无比兴奋。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上前采摘时,寒潭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紧接着,一条巨大的冰蛟从寒潭中探出头来,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众人。 “不好!是守护妖兽!”陈星牧低喝一声,手中的灵刃瞬间凝聚。 苏白握紧断剑,目光坚定:“这个畜生!” 小石人咧嘴一笑,双手凝聚出厚重的石甲:“让本大爷会会它!” 冰蛟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朝众人扑来。 第64章 冰蛟 冰蛟的尾巴裹着寒气横扫过来,小石人双臂交叉硬抗,石甲上瞬间结出白霜。 “咔嚓”一声,他整个人被抽得倒飞出去,在岩壁上砸出个人形凹坑。 “你姥姥的!”小石人甩着发麻的胳膊从碎石堆里蹦出来,石屑簌簌往下掉。 他右拳突然暴涨三倍,抡圆了砸在蛟龙下颌,几片冰蓝鳞片应声崩飞。 苏白趁机踩着蛟背腾空,断剑插进鳞片缝隙一撬。 腥臭的蛟血喷了她满脸,剑刃卡在骨头里纹丝不动。 冰蛟吃痛翻滚,她整个人被甩向沸腾的岩浆池。 陈星牧左手掐诀,腰间葫芦喷出青光卷住苏白腰身。 右手并指如刀,灵力凝成的青刃暴涨丈余,照着蛟眼就捅。冰蛟扭头喷出冰雾,青刃表面瞬间爬满裂纹。 “当心毒雾!”师兄甩出三道符个,在蛟首前炸出金光屏障。 毒雾撞上屏障滋滋作响,转眼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小石人突然猴蹿到蛟腹下方,石甲褪去露出本体——竟是块布满符文的陨铁精核。 他整个人炮弹般撞向先前撬开的伤口,蛟血溅到地面烧出青烟。 冰蛟发狂似的甩头,陈星牧趁机将葫芦倒转。 先前吸收的煞气化作锁链缠住蛟尾,青刃终于捅进右眼。 苏白脚踏岩壁借力折返,断剑裹着灵力从伤口直贯入脑。 蛟身抽搐着砸进寒潭,溅起的水花在半空凝成冰棱。 小石人抖着焦黑的右臂骂骂咧咧:“龟孙临死还喷老子一脸口水!”他脸上被腐蚀出几个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陈星牧扯下半截袖子缠住渗血的虎口,葫芦嘴还在往外冒黑烟——方才强催煞气让它裂了条缝。 苏白瘫坐在潭边,握着阴阳草的左手不住发抖,剑柄上的缠绳早被蛟血泡得稀烂。 师兄们刚要上前,寒潭突然咕嘟冒泡。 陈星牧瞳孔骤缩,葫芦猛地震颤起来。 水面下隐约有黑影盘旋,比方才的冰蛟还要大上三圈。 “小心脚下!”陈星牧的警告刚出口,三个心急的修士已经冲到潭边。 领头的胖子修士弯腰就去拔第二株阴阳草,靴子踩在结了薄冰的岩石上直打滑。 “咔嚓”一声,冰面裂开蛛网纹。黑影破冰而出的瞬间,潭水倒卷起三丈高。胖子修士只来得及抬起半截胳膊,就被布满倒刺的猩红长舌卷住腰身。 “救——”求救声戛然而止。众人眼睁睁看着鳞片泛着暗金的巨型蛟首合拢獠牙,血水顺着齿缝喷泉般涌出。 先前那头冰蛟与它相比,简直像条泥鳅。 苏白剑柄脱手砸在冰面上:“是母子蛟!方才杀的是幼蛟!”她这才看清母蛟额间生着珊瑚状玉角——那分明是即将化龙的征兆。 母蛟灯笼般的竖瞳扫过众人,被嚼碎的修士残肢从牙缝簌簌掉落。 它长尾一扫,整片寒潭瞬间冻结,冰棱如箭雨般激射而来。 “结阵!”师兄甩出十二枚青铜钱,在空中结成八卦阵图。 冰箭撞上光幕炸成冰粉,震得他嘴角溢血。 陈星牧的葫芦刚聚起青光,就被母蛟喷出的玄冥寒气冻成冰坨。 小石人突然嗷一嗓子:“龟儿子看这儿!”他抱着母蛟幼崽的尸首当盾牌,蛟血淋得满头都是。 母蛟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转头时掀起的罡风直接把两个修士拍进岩壁。 苏白趁机滚到潭边,断剑插进冰缝狠命一撬。 阴阳草连着冻土被她整块掀飞,玉盒刚扣上就被玄冰封住。 母蛟的尾巴擦着她后背掠过,冰甲护心镜应声炸裂。 母蛟的逆鳞刮过岩壁,火星裹着冰渣喷溅。 陈星牧的葫芦刚化开冰壳,就被蛟尾拍进冻土三寸深。 他咳着血沫去拔葫芦,右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折着。 “铛”的一声,苏白的断剑被獠牙咬成两截。她踉跄后退时踩到冰棱,眼看着蛟爪当头抓下。师兄突然从侧面扑来,青铜剑横架的瞬间崩成碎片,肩胛骨传出清晰的骨裂声。 小石人怒吼着撞向蛟腹,石甲在鳞片上擦出连串火星。母蛟喉间青光骤亮,玄冥寒气喷涌而出。他半个身子瞬间结冰,右腿“咔嚓”断在冰壳里。 “结血煞阵!”陈星牧咬破舌尖喷在葫芦上。 七个修士闻言割破手腕,血线刚连成阵图就被蛟尾扫断三人。 残肢撞在冰壁上炸成血雾,阵法反噬让剩下的人七窍流血。 苏白攥着半截断剑捅进蛟爪指缝,母蛟吃痛甩头将她抡向寒潭。冰面炸开的瞬间,她看见潭底堆着数十具白骨——那些都是之前来采药的人。 师兄突然掐起禁术手印,鬓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燃魂换来的灵力化作金锁缠住蛟首,锁链入肉的滋滋声中混着他的闷哼:“取草...快走...” 母蛟发狂般翻滚,金锁寸寸崩裂。陈星牧的葫芦终于吸满血气,煞气凝成的箭矢穿透蛟目。粘稠的毒血浇在苏白背上,蚀得护体灵力滋滋作响。 当最后一道金锁断裂时,师兄整个人炸成血雨。母蛟独目赤红地扑来,却被小石人用冰冻的残躯卡住牙关。他只剩半张脸还能动:“丫头...记得给老子刻个金镶玉的碑...” 母蛟的独目淌着脓血,獠牙却咬得更狠。小石人冰冻的半边身子喀嚓碎裂,剩下半截陨铁本体卡在蛟齿间火星四溅。 陈星牧拽着苏白滚进冰缝,二十张爆炎符甩手贴在小石人残躯上。 “给老子爆!”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母蛟上颚炸开血洞。漫天坠落的陨铁碎片里,隐约传来小石人的骂声:“你他娘...准头真差...” 苏白握着玉盒的手突然滚烫,阴阳草竟在寒毒催发下开花了。 赤白两色花瓣簌簌掉落,融进她掌心溃烂的伤口。 陈星牧见状瞳孔骤缩,葫芦嘴对准她天灵盖:“忍着!” 玄冥寒气混着煞气灌顶而入,苏白七窍瞬间结霜。 阴阳草的药力在经脉中左冲右突,竟将母蛟种下的寒毒尽数吞噬。 她裸露的皮肤下浮现出冰裂纹路,断剑残柄嗡鸣着飞入手中,裹上三尺长的霜刃。 母蛟嗅到天敌气息,竟畏缩着往潭底钻。 苏白踏冰而起,每步都在空中凝出冰莲。 霜刃劈落的瞬间,整个寒潭从中间裂成两半,露出母蛟逆鳞下的旧伤——那里插着半截生锈的降魔杵。 第65章 重塑肉身 母蛟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潭水被搅得翻江倒海。 它的独目死死盯着苏白,獠牙间喷出腥臭的毒雾,显然已经将她视为最大的威胁。 “我来引开它!”陈星牧低喝一声,手中的灵刃猛然暴涨,化作一道刺目的青光。 他纵身一跃,灵刃直刺母蛟的独目。 母蛟被激怒,转头朝陈星牧扑去,巨大的蛟尾横扫,带起一片冰刃般的罡风。 陈星牧身形如电,灵刃在蛟首前虚晃一招,随即迅速后撤。 母蛟紧追不舍,獠牙几乎擦着他的后背划过。 陈星牧的衣袍被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渗出,但他毫不在意,继续以灵刃挑衅母蛟,将它引向寒潭的另一侧。 苏白抓住机会,脚下冰莲再次绽放,身形如燕般高高跃起。 她的目光锁定在那半截降魔杵上,霜刃在手中嗡鸣,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母蛟察觉到她的意图,猛地回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苏白的手掌触碰到降魔杵的瞬间,一股灼热的佛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霜刃的寒气激烈碰撞。 她的手臂瞬间被灼伤,皮肤焦黑,但她咬紧牙关,死死抓住降魔杵,用力往下拉。 “咔嚓——” 降魔杵被缓缓拔出,母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逆鳞下的伤口喷涌出黑色的污血。 它的身躯剧烈抽搐,潭水被染成墨色。 苏白借着降魔杵的力道,翻身落在冰面上,手中的霜刃与降魔杵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母蛟的独目逐渐暗淡,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潭底。 寒潭重新冻结,冰层下的累累白骨仿佛得到了安息,空洞的眼窝缓缓闭合。 陈星牧踉跄着走到苏白身边,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灵刃已经消散,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显然是脱力了。 苏白握着降魔杵,霜刃的光芒渐渐暗淡,她的手臂上满是灼伤的痕迹,但眼神依旧坚定。 “结束了……”她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陈星牧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寒潭,最终落在苏白手中的降魔杵上:“这降魔杵……恐怕是当年某位高僧留下的。 母蛟能活这么久,多半是靠它镇压了寒潭下的怨气。” 苏白握紧降魔杵,感受着其中残留的佛力,轻声道:“小石人……还有师兄们……” 寒潭的冰面上映出她疲惫的身影,手中的降魔杵微微颤动。 陈星牧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四周,突然冷笑一声:“别躲了,出来吧。”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卷着冰渣呼啸而过。 苏白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陈星牧:“你在跟谁说话?”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抬脚踢开一块碎冰,冲着寒潭边的石缝喊道:“再不出来……” 话音未落,石缝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葫芦从里面钻了出来,葫芦身上还沾着冰渣,显得狼狈不堪。 它晃晃悠悠地飞到陈星牧面前,葫芦嘴微微张开,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像是在讨好。 苏白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你的葫芦吗?它怎么……” 陈星牧冷哼一声,伸手抓住葫芦,用力晃了晃:“这怂货,刚才打斗的时候趁乱躲起来了。要不是我感应到它的气息,还真让它蒙混过去了。” 葫芦被晃得东倒西歪,葫芦嘴喷出一缕黑烟,像是在抗议。 陈星牧却不理会,直接把它塞回腰间,转头对苏白说道:“这葫芦虽然怂了点,但好歹还有点用。刚才要不是它吸收了母蛟的部分煞气,我们未必能撑到最后。” 苏白看着那葫芦,忍不住笑了笑:“它倒是机灵,知道保命要紧。” 陈星牧撇了撇嘴:“机灵过头了,回头得好好收拾它。” 葫芦闻言,立刻缩了缩身子,葫芦嘴紧紧闭上,一副装死的样子。 苏白的脚步突然一顿,低头看着手中的降魔杵,声音有些颤抖:“小石人……还有师兄们……他们真的回不来了吗?” 陈星牧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谁跟你说他们回不来了?” 苏白一愣,抬头看向陈星牧:“可是他们……不是已经……” 陈星牧拍了拍腰间的葫芦,葫芦立刻晃了晃,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他淡淡道:“那些修士虽然肉身被毁,但他们的魂魄都被葫芦吸收了。刚才打斗的时候,葫芦虽然躲起来了,但也没闲着,偷偷把他们的魂魄都收了起来。” 苏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那他们还能复活?” 陈星牧点了点头:“阴阳草不仅能重塑肉身,还能修复魂魄。只要用阴阳草的药性,再加上葫芦里的魂魄,就能帮他们重塑肉身。” 他说着,从苏白手中接过玉盒,打开盖子。 阴阳草在寒风中微微摇曳,赤白两色的花瓣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陈星牧掐了个法诀,葫芦嘴微微张开,一缕缕魂魄从葫芦中飘出,悬浮在阴阳草周围。 “不过,”陈星牧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重塑肉身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而且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不仅他们的魂魄会消散,连我们也会受到反噬。” 苏白握紧拳头,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他们是为了救大长老才来的,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去。” 陈星牧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说完,将阴阳草抛向空中,双手迅速掐决。 阴阳草的花瓣瞬间化作无数光点,将那些魂魄包裹其中。 葫芦悬浮在一旁,不断喷出煞气,帮助稳定魂魄。 苏白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手中还握着降魔杵,佛力与阴阳草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柔和的光幕。 光幕中,隐约可以看到小石人和师兄们的身影逐渐凝聚。 苏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幕,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的心跳得飞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快看!是小石人!”苏白突然指着光幕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那身影虽然还有些虚幻,但已经能看出小石人标志性的圆脑袋和短胳膊短腿。 陈星牧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法诀却丝毫不敢松懈。他低声道:“别急,还差最后一步。” 光幕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小石人率先睁开了眼睛。 他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突然咧嘴一笑:“嘿,老子果然命硬,这都没死透!” 苏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却被陈星牧伸手拦住:“别过去,他们的魂魄还不稳定。” 这时,师兄们也陆续睁开了眼睛。 苏白的师兄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的手掌,苦笑道:“看来我们这是成了孤魂野鬼啊。” 另一个师兄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体验一把魂魄出窍的感觉。” 小石人飘到苏白面前,伸手想拍她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有意思!老子现在能穿墙了!” 苏白看着小石人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气又笑:“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们现在得想办法帮你们重塑肉身。” 小石人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急什么,反正现在也挺好,至少不用吃饭睡觉,省事!” 师兄们闻言,纷纷摇头苦笑。苏白的师兄飘到陈星牧面前,郑重其事地拱手道:“陈道友,多谢相救。不知这重塑肉身之法……” 陈星牧收起法诀,擦了擦额头的汗:“重塑肉身需要去阳山找阳参。” 苏白闻言,立刻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 小石人飘到她面前,做了个鬼脸:“丫头,别急嘛。反正我们现在也死不了,慢慢来呗。” 苏白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心大!” 陈星牧看着他们斗嘴,嘴角微微扬起:“行了,先离开这里再说。你们的魂魄虽然稳固了,但长时间暴露在外,还是会受损的。” 他说完,从腰间取下葫芦,掐了个法诀。 葫芦嘴微微张开,一股吸力将小石人和师兄们的魂魄缓缓吸入其中。 小石人的声音从葫芦里传出来,闷闷的:“喂喂喂,这里面黑漆漆的,能不能给个灯啊!” 苏白忍不住笑出声来,多日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她握紧降魔杵,看向陈星牧:“我们接下来去哪?” 陈星牧收起葫芦,目光望向远方:“阳山” 第66章 阳参 阳山的阳光洒在山腰上,暖洋洋的,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子草木的清香。 一片开阔的草地上,草叶上还挂着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突然,一小块土动了动。 一株长得像人参的植物慢悠悠地从土里往外钻,顶着一撮绿油油的叶子,根须像小脚一样一蹬一蹬的,动作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 它先是探出半个身子,左右晃了晃叶子,像是在打量周围。 确认四下无人后,它才“噗”的一声,完全从土里钻了出来。 根须上还沾着几粒泥巴,它抖了抖身子,泥巴簌簌往下掉。 然后,它舒舒服服地摊开叶子,仰面朝天晒太阳。 阳光照在它身上,叶子泛着一层油亮的光,根须还惬意地晃了晃,像是在伸懒腰。 “那群臭人类修士终于走了,可憋死我了。”小阳参嘟囔着,声音像是从土里闷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懒散劲儿。 它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像是打雷似的。 小阳参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伸出根须,从头顶薅下一片叶子,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叶子脆生生的,嚼起来“咔嚓咔嚓”响,汁水顺着根须往下滴。 它一边嚼,一边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山脚下。 几个修士正拿着铲子,撅着屁股在土里翻来翻去,嘴里还念叨着“阳参”“灵药”之类的词。 小阳参翻了个白眼,根须叉腰,叶子抖了抖:“哎,真是的,本大爷就这么吸引人吗?一个个的,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它嚼完最后一口叶子,打了个饱嗝,慢悠悠地缩回土里,只留下一撮绿叶子在外面晃了晃,像是嘲讽似的:“找吧找吧,累死你们也找不到我!” …… 山脚下,几个修士正撅着屁股,手里的铲子“咔嚓咔嚓”地往土里戳。他们的衣袍上沾满了泥巴,脸上也灰扑扑的,活像一群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 苏白和陈星牧远远地就看到了这群人。苏白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他们在干什么?挖地瓜吗?” 陈星牧瞥了一眼,淡淡道:“可能是挖阳参。” “阳参?”苏白愣了一下,“阳参不是长在山腰上吗?他们在这儿挖什么?” 陈星牧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谁知道呢,大概是觉得阳参会自己跑到山脚下来吧。” 那群修士显然没注意到两人的到来,还在埋头苦干。 一个年轻修士抹了把汗,抬头问旁边的人:“师兄,你说这阳参到底长啥样啊?” “我哪知道!”被叫师兄的修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手里的铲子戳得更狠了,“反正听说长得像人参,叶子绿油油的,根须还会动!” “会动?”年轻修士瞪大了眼睛,“那不成精了?” “废话!不然能叫灵药吗?”师兄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苦干,手里的铲子“咔嚓咔嚓”地往土里戳,泥巴溅得到处都是。 陈星牧和苏白走近了些,陈星牧双手抱胸,淡淡开口:“几位道友,这是在挖什么呢?” 那师兄听到声音,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陈星牧和苏白。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堆起一个伪善的笑容:“哎呀,道友?我们啊,正在挖阳参呢!” 他说完,还特意拍了拍手里的铲子,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 “阳参?”陈星牧挑了挑眉,“这样乱挖能挖到?” 师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哎呀,道友有所不知,这阳参啊,可是天地灵物,哪能那么容易找到?我们这不是广撒网嘛,万一它跑到山脚下来了呢?” 他说着,还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听说这阳参啊,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助人突破境界,甚至能重塑肉身!啧啧,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啊!” 陈星牧听完,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哦?这么厉害?” 师兄见陈星牧似乎感兴趣,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可不是嘛!要不……陈道友也一起来挖?人多力量大嘛!” 陈星牧没接话,而是转头看向苏白,低声问道:“你觉得呢?” 苏白抿了抿嘴,忍住笑意,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去山腰上看看吧,说不定阳参在那儿呢。” 师兄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哟,这位道友是瞧不上我们这儿啊?山腰上可危险着呢,你们俩去,怕是连阳参的影子都见不着!” 陈星牧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转身对苏白说道:“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那修士见两人要走,眼神一冷,朝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脚步轻得像猫,连地上的草叶都没踩弯。 走了一段路,苏白微微侧头,低声道:“有人跟着。” 陈星牧神色如常,脚步未停:“我知道。”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们是隐宗的人。” “隐宗?”苏白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隐宗,修真界中一个极为特殊的宗门。 他们不擅长斗法,也不以武力着称,却以收集情报闻名。 无论是正道秘闻,还是魔教动向,只要出得起价,隐宗总能给出最详尽的消息。 他们的弟子遍布各地,像影子一样潜伏在各大势力中,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然而,隐宗的功法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为了在潜伏时不泄露一丝阳气,他们的弟子在入门时都必须“断根”。 这种自残式的修炼方式让隐宗弟子在隐匿气息上无人能及,却也让他们失去了作为男人的根本。 如今,这群隐宗弟子不惜大张旗鼓地挖阳参,目的不言而喻——阳参至阳至刚,正是他们重塑根基的唯一希望。 苏白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凛。 她悄悄瞥了一眼身后,那个隐宗弟子依旧远远跟着,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陈星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低声道:“别管他们,先找到阳参再说。” 第67章 半山腰 陈星牧和苏白继续朝山腰走去,脚步不紧不慢,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 那隐宗弟子倒也沉得住气,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走了一段路,陈星牧忽然停下脚步,假装整理衣袍,手指却悄悄在葫芦上轻轻一弹。 葫芦嘴微微张开,一缕黑烟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顺着风朝那隐宗弟子飘去。 小石人的残魂在黑烟中若隐若现,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他飘到那隐宗弟子身后,突然“哇”地一声怪叫,阴森刺耳。 那隐宗弟子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继续跟上,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对着他吹气。 他猛地转身,依旧空空如也。 可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在……找……我……吗……” 隐宗弟子脸色瞬间煞白,额头渗出冷汗。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却踩到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小石人趁机飘到他面前,残魂凝聚成一张狰狞的脸,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咧到耳根:“跟……我……来……啊……” 那隐宗弟子终于绷不住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去,连铲子都扔在了原地。 陈星牧听到身后的动静,嘴角微微扬起,低声道:“解决了。” 苏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小石人的残魂飘在半空,正得意地朝她挥手。 她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道:“你这招可真够损的。” 小石人飘到两人面前,叉着腰,一脸得意:“那是!老子虽然没了肉身,但吓唬人可是一把好手!” 陈星牧收起笑容,淡淡道:“别得意了,赶紧回葫芦里。 隐宗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小石人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钻回葫芦里。 苏白握紧降魔杵,“走吧” 两人加快脚步,朝着山腰的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而远处的山林中,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隐宗弟子一路狂奔下山,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连鞋子跑掉了都顾不上捡。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山脚下的树林,迎面撞上了正往山上赶的同门们。 “哎哟!”几个人被他撞得东倒西歪,铲子掉了一地。 师兄捂着被撞疼的肩膀,怒气冲冲地骂道:“你瞎啊?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那弟子喘着粗气,指着山上,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鬼!山上……有鬼!” “鬼?”师兄愣了一下,随即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脑子进水了吧?咱们是修仙的,怕什么鬼?” 其他弟子也哄笑起来,有人调侃道:“就是,你该不会是挖土挖傻了吧?” 那弟子急得直跺脚:“真的!我亲眼看见的!那鬼还会说话,声音跟砂纸似的,吓死人了!” 师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赶紧跟上,别让那两个人抢先找到阳参!” 一群人拎着铲子,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追去。 那弟子虽然心有余悸,但也不敢一个人留在山下,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时不时还回头张望,生怕那“鬼”又冒出来。 与此同时,陈星牧和苏白已经走到了山腰处。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中,隐约能看到一株株灵草在微风中摇曳。 苏白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他们追上来了。” 陈星牧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平静。他抬手拍了拍腰间的葫芦,葫芦微微一颤,随即“嗡”地一声,开始缓缓变大。 葫芦嘴微微张开,一缕白烟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 那黑烟起初只是细细的一缕,但转眼间便如同墨汁入水般迅速扩散,化作一片浓重的雾气。 陈星牧低声念了一句,葫芦猛然一震,雾气瞬间暴涨,如同一条黑龙般冲天而起,转眼间便将整座山笼罩其中。 山间的阳光被雾气遮蔽,四周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远处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慌乱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 “师兄!我看不见了!” “别慌!都别乱跑!” 那群修士的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慌乱,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有人不小心踩到了同伴的脚,顿时引来一阵骂声。 苏白站在陈星牧身旁,看着眼前浓重的雾气,低声道:“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陈星牧淡淡道:“隐宗的人最擅长隐匿气息,若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他说完,抬手一挥,雾气中顿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那群修士的喊叫声更加慌乱,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走吧,”陈星牧转身对苏白说道,“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得赶紧找到阳参。”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降魔杵,跟着陈星牧朝山腰的方向走去。 雾气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那群修士的喊叫声彻底隔绝。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山间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陈星牧停下脚步,抬手在葫芦上轻轻一弹。 葫芦嘴微微张开,一缕黑烟飘了出来,凝聚成小石人的模样。 他伸了个懒腰,残魂在半空中晃了晃,不满地嘟囔道:“又叫我出来干嘛?老子刚睡下!” 陈星牧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道:“别睡了,找阳参。” 小石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阳参?那可是好东西!老子以前在山里当山妖的时候,最擅长找这些灵物了!” 他说完,残魂在半空中转了一圈,鼻子抽了抽,像是在嗅什么气味。 片刻后,他指着山腰的某个方向,得意地说道:“那边!阳参的气息最浓,绝对错不了!” 陈星牧点了点头,转头对苏白说道:“走吧,跟着他。” 小石人飘在前面带路,残魂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他的鼻子时不时抽动一下,嘴里还念叨着:“嗯……这味道,至少有千年以上的火候!啧啧,要是老子还有肉身,非得啃两口不可!” 苏白跟在后面,忍不住笑道:“你现在这样子,啃了也消化不了吧?” 小石人回头瞪了她一眼,残魂的脸皱成一团:“丫头,你这是瞧不起我?老子虽然没了肉身,但好歹也是山妖出身,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陈星牧懒得听他们斗嘴,低声催促道:“别废话,赶紧带路。” 小石人撇了撇嘴,继续往前飘。 雾气在他们身边缓缓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远处的山林中,那群修士的喊叫声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只剩下山间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走了一段路,小石人突然停下,残魂在半空中晃了晃,指着前方的一处山壁说道:“就在那儿!阳参的气息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陈星牧和苏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山壁上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叶片一半赤红如火,一半洁白如雪,在雾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果然是阳参!”苏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陈星牧点了点头,正要上前采摘,突然眉头一皱,低声道:“等等,有东西过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山壁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一只体型巨大的妖兽缓缓走了出来。 它的眼睛泛着红光,獠牙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显然不是善茬。 小石人飘到陈星牧身边,残魂晃了晃,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陈星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闭嘴,待会儿再收拾你。” 他说完,手中的灵刃瞬间凝聚,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妖兽。 第68章 死亡还是重生? 陈星牧指尖青光一闪,灵刃破空而出。 那妖兽身形突然凝滞,随即如镜面般“哗啦”碎裂,晶莹的碎片散落一地。 “这么容易?”苏白诧异地挑眉。小石人的残魂在半空转了个圈,嗤笑道:“这妖兽中看不中用啊!” 陈星牧却瞬间绷紧身形,沉声道:“遭了,是镜兽。”他右手掐诀,青色光幕瞬间笼罩三人,“此兽最可怕之处,就是你们看到的永远不是它的本体,但它的攻击却能真实伤到你。” 当年长安城正值上元佳节,满城灯火如昼。 陈星牧站在城楼上巡视,忽然发现街上行人一个个僵立不动,脸上凝固着诡异的笑容。 整座城池仿佛被装进了一面巨大的铜镜,连飘落的雪花都悬停在了半空。 那是一只成年镜兽在作祟。它将整座城池都化作了镜中世界,百姓们被困在无尽的幻象里。 有人对着空气作揖,有人对着墙壁谈笑,更有人对着自己的倒影大打出手。 最可怕的是那些镜中幻象同样能伤人,陈星牧亲眼看见一个衙役被自己的“影子”捅穿了胸膛,鲜血喷在镜面上却诡异地倒流回去。 他花了三天三夜才找到镜兽本体。那畜生藏在一口古井的倒影里,每次攻击都会让城池的某个角落崩塌。 最后靠着钦天监的“破界罗盘”,才将那畜生从镜中世界逼出来。 那一战让长安城西市永远少了一条街,至今还能在废墟中找到几面染血的铜镜。 眼前这只显然只是幼崽,但陈星牧丝毫不敢大意。 他目光如电扫过四周,低声道:“小心,它的本体......” 话音未落,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陈星牧瞳孔骤缩,只见眼前的世界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那些裂纹中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影像,每一个都是他自己惊愕的面容。 “咔嚓——” 一声脆响在耳畔炸开,整个世界轰然碎裂。陈星牧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无数镜面碎片在他周围旋转飞舞,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苏白惊慌失措的脸,小石人残魂扭曲的模样,甚至还有远处那群隐宗弟子茫然的表情。 “遭了,还是着了道。”陈星牧心头一沉,暗道不妙。 他试图运转灵力稳住身形,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如同被冻结一般,完全不听使唤。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只镜兽竟然已经修炼出了兽域。 要知道兽域乃是五阶以上妖兽才能掌握的天赋神通,而眼前这只明明只是个幼崽,撑死了也就二阶水准。 镜兽一族的可怕之处正在于此——它们根本不需要像其他妖兽那样刻苦修炼。哪怕整日沉睡,只要活到成年,就能自然而然地突破到五阶。 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让它们被称为“半神兽”,在妖兽中地位超然。 下坠的过程中,陈星牧注意到那些镜面碎片正在不断重组。 有的碎片里,苏白正在被无数个“自己”围攻;有的碎片中,小石人的残魂被困在镜中世界来回冲撞;还有的碎片映照出那些隐宗弟子互相残杀的可怖场景。 最可怕的是,每一个幻象造成的伤害,都会真实地反馈到本体身上。 陈星牧眼睁睁看着一片碎片中的“自己”被利爪贯穿胸口,随即就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浸透了衣襟。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布满鳞片的兽爪正从自己腹部的血洞中缓缓抽出,爪尖还勾着一颗圆鼓鼓的肉球。 那肉球泛着淡淡的青光,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正是他的内丹。 “该死,我要死在这了吗......”陈星牧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仍在不断下坠。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在虚空中拖出一道猩红的轨迹。 那些镜面碎片中的影像开始扭曲变形,苏白的呼喊声、小石人的叫骂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内丹离体的剧痛让他的视野逐渐暗沉,仿佛有人正一点点拉上帷幕。 “没想到......会栽在一只幼崽手里......”他的嘴角溢出血沫,眼前最后的景象,是那只镜兽幼崽从碎片中探出的狰狞面孔,正贪婪地舔舐着他的内丹。 镜兽幼崽张开血口,“咕咚”一声将那颗泛着青光的内丹囫囵吞下。它满足地舔了舔嘴角,随即抬起前爪,对着陈星牧的胸口狠狠一拍。 “砰!” 这一掌让陈星牧下坠的速度骤然加快,耳边风声呼啸,四周的镜像碎片在他眼中化作模糊的流光。 在这生死关头,他的意识却异常清明,过往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 他看见自己年少时在长安城的青石巷弄里奔跑,手中攥着刚偷来的热包子;看见初入道门时,师尊将一柄青锋剑郑重地交到他手中;看见成为长安城主那日,满城百姓跪拜的盛况;也看见那场与成年镜兽的恶战,西市在镜域中崩塌的惨状...... 每一个记忆碎片都如此鲜活,仿佛触手可及。 他看到苏白第一次来皓月仙宗拜师时怯生生的模样,看到小石人插着腰吹嘘自己当年如何威风...... “原来......这就是将死之人的走马灯......”陈星牧的意识渐渐涣散,下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那些镜像碎片中的画面开始扭曲,渐渐化作一片虚无的黑暗。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他的名字,但已经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了。 恍惚间,一抹异样的景象刺入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那是一只陌生的兽爪,通体漆黑如墨,爪尖泛着幽蓝的冷光,与他方才所见镜兽的鳞爪截然不同。 这只诡异的兽爪竟穿透层层镜像,径直向他抓来。 爪尖所过之处,那些破碎的镜面纷纷凝固,连飞溅的血珠都悬停在了半空。 陈星牧混沌的意识中闪过一丝清明,这绝非镜兽的手段—— “这是......时空凝滞?” 兽爪在触及他胸口的刹那,突然化作一缕黑烟钻入他的伤口。 原本被掏空的内丹处,竟开始泛起诡异的蓝光。 下坠的身形猛然顿住,四周破碎的镜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 远处传来镜兽幼崽凄厉的嘶吼,那些映照着它狰狞面容的碎片,此刻竟全都扭曲成了痛苦挣扎的模样。 陈星牧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体内苏醒,耳边响起低沉的呢喃: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合适的容器......” 第69章 重塑身体 陈星牧只觉得魂魄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穿刺,每一寸灵识都在剧烈震颤。 那道阴冷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回荡:“嘻嘻嘻,你的身体本大爷要了。” 他的三魂七魄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硬生生挤出体外,如同被剥皮抽筋般痛苦。 恍惚间,他看到自己的躯壳悬浮在虚空之中,胸口那个血洞正被幽蓝色的光芒填满。 原本清俊的面容此刻正扭曲成诡异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到的弧度。 “不......” 陈星牧的残魂发出无声的呐喊。他拼命想要冲回自己的身体,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远处镜兽幼崽的残骸正在消散,而那些破碎的镜像里,全都映照出一个陌生的身影——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凶兽,正从他的躯壳里缓缓苏醒。 陈星牧的残魂剧烈震颤,眼睁睁看着那具熟悉的身躯悬浮在虚空中。 曾经清俊的面容此刻扭曲成陌生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到的弧度。 那具身体突然动了,朝着某片镜子碎片飞掠而去。 在没入镜面的瞬间,它竟回过头,用陈星牧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恶意与讥诮,仿佛在欣赏一个可悲的失败者。 镜面泛起涟漪,怪物带着他的皮囊消失在碎片中。 陈星牧的残魂想要追赶,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片镜中倒映出的景象:那个披着他外皮的怪物,正对着镜外的他无声大笑,唇形分明在说着什么。 四周的虚空开始崩塌,无数碎片如雪花般消融。陈星牧的残魂在黑暗中飘荡,最后的视野里,是苏白撕心裂肺扑向镜面的身影。 “我这是死了吗?”陈星牧的意识在虚无中飘荡。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耳边是死寂的沉默。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也嗅不到任何气息。 唯有残存的意识还在提醒着他存在的事实,但这存在正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解。 身体在虚无中不受控制地飘动着,仿佛一片落叶随波逐流。 他不知道要去往何方,或许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又或许在半路上就会彻底消散。 在这濒临消亡的时刻,一种奇异的释然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生都在奔波劳碌,从未真正休息过。 第一世在修仙界摸爬滚打,每日如履薄冰。为了活命不得不与各方势力周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那些勾心斗角的岁月,那些刀尖舔血的日子,如今想来竟是如此疲惫。 而今重活一世,本以为能有所不同,却依旧在重复着相似的轨迹。 为了所谓的天下太平,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理想,他再一次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死亡,反倒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种一直追求的世界和平后的休憩,或许就是此刻这般感受吧。 不必再算计,不必再争斗,不必再背负那些沉重的责任。 残魂在黑暗中继续飘荡,陈星牧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最后的念头是:原来放下一切,竟是这般滋味。 就在他静待魂飞魄散之际,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丝异样。 明明已经失去视觉,却仍能清晰感知到那里有光。 不是刺目的强光,而是温润的、如同初春暖阳般的柔和光晕。 那光芒似乎穿透了虚无,照进他即将消散的残魂深处。 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从那光源传来。陈星牧下意识想要靠近,却发现残魂早已不受控制。 然而奇妙的是,他的魂魄正自行向着光芒飘去,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牵引。 随着距离拉近,那光芒渐渐显现出轮廓——竟是一盏青灯。 灯焰摇曳,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灯身上隐约可见熟悉的纹路,那是...... “引魂灯?” 陈星牧残存的意识微微震颤。这盏本该在阴司引渡亡魂的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奇怪的是,灯焰中似乎还缠绕着一缕熟悉的灵力波动,那分明是...... 就在他思索间,残魂已被牵引至灯前。 灯焰突然暴涨,将他整个包裹其中。 想象中的灼烧感并未出现,反倒有种久违的温暖。 恍惚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灯芯中传来: “找到你了。”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猛地拽出黑暗。陈星牧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兽脸——七彩的毛发如同流动的霞光,在阳光下泛着迷离的光晕。 那双琥珀色的竖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瞳孔里倒映着他苍白的脸。湿润的鼻尖几乎贴到他脸上,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轮回兽...小智?是你吗?”陈星牧的声音有些发颤。 眼前这只足有两人高的巨兽闻言,眼中顿时泛起水光。 它头顶那簇标志性的月白色鬃毛激动地抖动着,脖颈处一圈晶莹的鳞片“哗啦啦”作响。 这正是他三百年前留在阴阳转生岛的契约兽——拥有穿梭轮回之力的“幻月轮回兽”。 小智突然张开前爪,将他整个人搂进蓬松的毛发里。 陈星牧顿时陷入一片七彩的温暖中,耳边传来“咚咚”的心跳声。 他能感觉到巨兽在微微发抖,脖颈处的鳞片正发出悦耳的脆响,这是轮回兽表达喜悦时特有的反应。 “三百年...你终于回来了...”小智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我守着转生池,每天都会用轮回之力探查一次...就盼着哪天能再见到你...” 陈星牧这才注意到,他们正站在一座白玉砌成的圆形水池边。 池水泛着七彩流光,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那都是等待转世的魂魄。 池边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还刻着他当年留下的剑痕。 他缓缓起身,四肢百骸传来前所未有的轻盈感。 轮回兽用鼻尖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示意他看向转生池。 陈星牧迈步走到池边,清澈的池水映出他的倒影——那是一具完整的躯体,肌肤如玉,线条流畅,每一寸都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额头正中那道银色剑纹,纹路细如发丝却锋芒毕露。 陈星牧的指尖颤抖着抚上眉心,触到微凉的印记时,三百年前的记忆骤然涌现—— 那是他飞升前耗尽毕生心血炼制的“太虚剑体”。 以自身剑骨为胚,融九天玄铁,采日月精华,在丹田处种下剑种。 本该随他一同渡劫的仙剑圣体,竟在雷劫中意外失落。 “原来……你一直替我温养着……”陈星牧转头看向轮回兽。 小智骄傲地昂起头,脖颈鳞片叮当作响:“转生池水每百年才能凝聚一滴‘塑形露’,我攒了三百滴……” 池中倒影忽然泛起涟漪,陈星牧看到自己背后隐约浮现出九道剑影。 每一道都与他有着血脉相连的感应,那是当年随他征战四方的本命剑灵,此刻正在新生的剑体中苏醒。 第70章 镜域 小智将硕大的脑袋轻轻抵在陈星牧肩头,七彩的毛发微微颤动。 那双琥珀色的兽瞳里泛起水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三百年……每一天我都在数着日子……”轮回兽的声音在陈星牧识海中回荡,带着压抑已久的思念,“转生池边的桃树花开花落三百次,我总想着,下次花开时你或许就回来了……” 陈星牧伸手抚上轮回兽温热的鼻梁,指尖触到一道陈年的疤痕——那是当年为护他渡劫时留下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智驮着他穿越九幽黄泉,在雷劫中为他挡下三道天雷,最后力竭坠入云海…… “傻东西……”他声音沙哑,掌心凝聚一缕剑气,轻轻点在轮回兽额间。 剑气化作细碎的光点没入伤痕,那是剑修最郑重的承诺,“这次换我护着你。” 轮回兽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在虚空一划,竟撕开一道流光溢彩的裂缝。 裂缝中浮现无数记忆碎片:幼兽形态的小智叼着他的衣角学剑,成年后载着他踏破七十二洞天,在他闭关时默默守在洞府外…… “你看,我都记得。”小智用鼻尖碰了碰那些发光的记忆,鳞片发出欢快的脆响,“连你第一次给我梳毛时扯断的三根鬃毛,我都收着呢……” 陈星牧望着那些闪光的记忆碎片,忽然发现每个画面角落里,都藏着小智偷偷注视他的身影。 三百年的等待,原来早在这双兽瞳里刻下了年轮。 陈星牧忽然想起什么,眉头微蹙道:“小智,你可知道镜兽?方才我遇到一只幼崽,竟已修出兽域......” 话音未落,小智突然欢快地原地蹦跳起来,七彩鬃毛在阳光下划出绚丽的弧线。 “知道知道!”它用神识传音道,脖颈鳞片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那是我去年收的小弟呀!最近阴阳转生岛来了好些不速之客,我就让它在山腰守着......” 说着突然顿住,兽瞳瞪得滚圆:“等等!你说它对你出手了?” 轮回兽的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震得池水泛起涟漪,“我明明嘱咐过,遇见姓陈的人要立刻通报......” 陈星牧闻言苦笑,指了指自己胸口。 小智顿时炸毛,七彩毛发根根竖起:“这个蠢货!我这就去...” “罢了罢了。”陈星牧摆摆手,“毕竟它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忽然想起什么,眉头微蹙道:“不过那个占据我身体的黑影......” 轮回兽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应该是它妈妈?” “它妈妈?”陈星牧面露疑惑。 小智的尾巴轻轻摆动,解释道:“那只小镜兽吃掉自己的母亲,继承了她全部的兽域。” 它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三个月前我在山涧发现它时,它正趴在母兽的尸体上......” 七彩的毛发在阳光下泛起微光,轮回兽继续道:“母兽的尸体干瘪得可怕,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精血......” “更诡异的是,”小智压低声音,“想来那黑影,就是母兽的残魂吧。” …… 与此同时,山崖之外。 苏白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血肉里。 她刚刚亲眼目睹了陈星牧被掏空内丹、坠入虚空的整个过程,那双瞪大的杏眼里还凝固着未干的泪痕。 镜兽幼崽拖着染血的身躯,正一步步向她逼近。兽爪踏在碎石上的“咔嚓”声,像是催命的更漏。她看着那沾满陈星牧鲜血的爪子缓缓抬起,忽然觉得一切挣扎都失去了意义。 “救不了宗门了……”她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师尊临终前紧握她的手,师兄们被黑雾吞噬时的惨叫,还有陈星牧最后那个释然的微笑。这些拼尽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终究都要化作泡影。 镜兽的阴影笼罩下来,她能闻到爪尖传来的血腥味。 那锋利的爪刃悬在她咽喉前三寸,映着残阳泛起妖异的红光。 苏白缓缓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响起山门前那株老桃树的花落声。 “要结束了吗……” 就在利爪即将刺入咽喉的刹那,一道七彩流光突然撕裂天际。 整个山崖剧烈震颤,无数碎石悬浮而起。 镜兽的嘶吼声戛然而止,悬在半空的爪子剧烈颤抖着,锋利的爪尖距离苏白的咽喉仅剩三寸,却再难前进分毫。 苏白怔怔抬头,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她面前。 陈星牧单臂抬起,五指张开,硬生生抵住了镜兽的致命一击。 他的衣袖在劲风中猎猎作响,手臂上青筋暴起,却纹丝不动。 “原来......你还活着......”苏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星牧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镜兽身上,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镜兽浑身的鳞片突然全部竖起,发出“咔啦咔啦”的碰撞声,琥珀色的兽瞳中满是惊恐,像是认出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四周的空气突然扭曲,无数镜面碎片凭空浮现。 每一片碎镜中都映照出陈星牧的身影,却都是扭曲变形的模样。 这些碎片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朝陈星牧激射而来。 就在碎片即将触及他的瞬间,陈星牧左手轻轻抬起,食指在虚空中一点。 所有碎片顿时凝固在半空,锋利的边缘距离他的皮肤不过毫厘。 阳光透过这些悬停的碎片,在他周身投下无数细碎的光斑,宛如星辰环绕。 眼见就要触碰到,陈星牧却轻轻一抬手。 那些镜片就停在了原地。 镜兽浑身鳞片\"哗啦\"作响,那张狰狞的兽脸上竟浮现出人性化的恐惧神色。 它琥珀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成细线,鼻翼不停地抽动着,像是嗅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 锋利的爪子一点点往回缩,在岩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粗壮的兽肢开始发抖,原本威风凛凛的鬃毛此刻全都耷拉下来,湿漉漉地贴在脖颈处。 它的尾巴紧紧夹在后腿之间,庞大的身躯以一种滑稽又可怜的姿态慢慢往后蹭。 每退一步,爪子都要试探性地在岩石上轻点几下,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最诡异的是,它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那声音完全不似先前的凶狠,倒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狗。 连额头上那根独角都失去了光泽,软趴趴地歪向一边。 随着它的后退,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镜面碎片也开始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咔咔\"声,像是随时都会崩碎。 镜兽时不时偷瞄陈星牧一眼,又立即移开视线,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镜域……”陈星牧抬手,口中呢喃。 第71章 重组 “镜域……”陈星牧抬手,口中轻喃。 他指尖泛起一丝微光,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镜面碎片突然齐齐颤动,发出清脆的嗡鸣。 下一瞬,所有碎片骤然调转方向,锋利的边缘直指镜兽。 镜兽浑身鳞片炸起,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前爪猛地拍向地面。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它身前凝聚,试图抵挡这波攻击。 然而—— “咔嚓!” 第一片碎镜击中屏障,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无数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镜兽拼命催动体内妖力,屏障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却终究抵挡不住这铺天盖地的攻势。 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随着“砰”的一声脆响,屏障彻底破碎。 镜兽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被碎片击中,每一片都深深嵌入它的皮肉。 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将它银白的毛发染成刺目的猩红。 它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那些碎片在它体内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将它撕成碎片。 镜兽蜷缩在地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那双琥珀色的兽瞳里盈满泪水,竟流露出人性化的哀求之色。它用染血的爪子扒拉着地面,拖出一道道猩红的痕迹,像是试图爬过来乞求饶恕。 苏白怔怔地望着这一幕,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注意到,站在前方的陈星牧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雾,额间那道剑纹边缘隐约泛着诡异的紫光。 更可怕的是,他的影子在夕阳下扭曲变形,竟隐约呈现出兽类的轮廓。 “不对......”苏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指尖悄悄掐了个防御法诀。 这个“陈星牧”给她的感觉太过陌生——那冰冷的目光,那毫无波动的神情,还有方才对镜兽近乎虐杀般的出手......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陈星牧”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苏白如坠冰窟——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瞳孔深处闪烁着捕食者般的幽光。 他缓步朝苏白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尖上。 苏白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后背抵上冰冷的岩壁,退无可退。 “陈星牧,你怎么了?”她声音发颤,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对面的“陈星牧”突然歪了歪头,这个完全不符合他习惯的动作让苏白心头剧震。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底泛起妖异的紫芒。 “叮——” 一声轻响,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镜面碎片齐齐转向。 无数锋利的碎片对准苏白,每一片都映照出她苍白的脸。 镜兽的血顺着碎片边缘滴落,在岩石上溅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你不是他......”苏白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嘶哑,“你到底是谁?” “陈星牧”闻言轻笑,抬手间那些碎片又逼近一寸。 锋利的边缘折射着夕阳,在她颈间映出细密的血线。 “我是谁?”他慢条斯理地重复着,声音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道侣吗?” 苏白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死死盯着镜中虚幻的画面,眼中燃起愤怒的火光。 “胡扯!”她啐出一口血沫,“这根本不是我记忆里的场景!” 镜中的画面突然扭曲变形,那个\"陈星牧\"的影像渐渐显露出真容——竟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苏白这才惊觉,方才看到的画面完全是镜兽根据她潜意识里的念头编织的幻象。 “陈星牧”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他指尖一挑,更多的镜面碎片围拢过来,每一片都开始闪现不同的画面: 有她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明月发呆的模样; 有她偷偷抚摸陈星牧留下的剑穗的瞬间; 甚至还有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呢喃的名字...... “住口!”苏白突然暴起,手中断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终于明白过来——这些根本不是真实的记忆,而是镜兽窥探到她内心最隐秘的念头后,精心编织的毒饵。 “你以为这样就能乱我道心?”她剑锋直指对方咽喉,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苏白修行几十载,岂会被这种下作手段迷惑!” “陈星牧”的身影在剑光中渐渐扭曲,最终化作一团翻滚的黑雾。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雾中传来:“是吗?那为何你的手在发抖?” 苏白怒喝一声,挥拳狠狠砸向那片悬浮的镜面。 “砰”的一声脆响,碎片在她拳下四分五裂,锋利的边缘划破她的指节,鲜血顿时涌出,她却浑然不觉。 “哈哈哈......” 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每一个悬浮的镜面碎片中都浮现出\"陈星牧\"的身影。 有的碎片里他在冷笑,有的在摇头,还有的露出怜悯的表情。 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这么生气做什么?” “被说中心事了?” “你以为打碎镜子就能否认事实吗?” 苏白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滴血的拳头。 每一滴血珠落下,都会在半空中凝成新的细小镜面,里面依然倒映着那些扭曲的画面。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开始发黑,却仍倔强地咬着牙: “闭嘴......都给我闭嘴......” “罢了,我也玩够了。”‘陈星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眼中紫芒大盛。 他抬手一挥,四周悬浮的无数镜面碎片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声。碎片如同受到召唤般飞速聚拢,在半空中拼接、重组,转眼间化作一条由千万片碎镜组成的银色游龙。 那游龙仰首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每一片龙鳞都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它先是猛地扑向瘫软在地的镜兽,锋利的龙爪轻易贯穿了镜兽的胸膛。 镜兽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身躯便“哗啦”一声碎成无数晶莹的碎片,被游龙尽数吞噬。 紧接着,游龙调转方向,朝着苏白呼啸而来。它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割裂出细小的黑色裂缝。苏白眼睁睁看着那条由死亡碎片组成的巨龙逼近,龙口中密集的碎片如同利齿,每一片都映照出她苍白的面容。 “结束了。”‘陈星牧’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兴阑珊的淡漠。 就在游龙距离苏白仅有寸许之距时,一道七彩流光突然从天而降—— 第72章 保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绚丽的七彩流光从天而降,如同天幕般将苏白牢牢护在其中。 镜片组成的游龙收势不及,狠狠撞在这道光幕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哗啦——” 无数镜面碎片在碰撞中崩裂,化作漫天晶莹的碎屑。 这些锋利如刀的碎片在触碰到七彩光幕的瞬间,竟如同雪花遇上烈阳般消融殆尽。 光幕上流转着玄妙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苏白怔怔抬头,看到光幕之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空而来——正是真正的陈星牧! 他额间剑纹熠熠生辉,身后跟着那只七彩毛发的轮回兽。 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凌厉的剑意,与方才那个阴冷的\"陈星牧\"判若两人。 “抱歉,来晚了。”陈星牧的声音温润如玉,与先前那个阴冷的声音截然不同。 他指尖轻点,七彩光幕化作无数流光,将剩余的镜片尽数净化。 轮回兽小智威风凛凛地蹲坐在他肩头,冲着那团黑雾龇牙咧嘴:“敢冒充我家主人,看我不撕了你!” 那团黑雾见势不妙,猛地收缩成一缕细烟,朝着山涧方向急速逃窜。 轮回兽小智怒吼一声,七彩毛发炸开,化作一道流光紧追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云雾之中。 陈星牧收回目光,朝苏白伸出手:“起来吧。” 苏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手掌,指尖微微发抖。她的目光在陈星牧脸上来回逡巡,试图找出任何伪装的破绽。 额间的剑纹、掌心的剑茧、甚至连袖口那处不显眼的补丁都一模一样——可方才的教训让她再不敢轻易相信。 “怎么?”陈星牧的手悬在半空,无奈地叹了口气,“连我都不认得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依然温和:“要不要我说说,当年在地站,某人为偷吃灰肉,结果被追得跳进下水道的事?”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是只有真正的陈星牧才知道的糗事,苏白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又缩了回来:“可是刚才......” “那是镜兽母体的残魂。”陈星牧直接握住她冰凉的手,将人拉了起来,“它吞噬了我在虚空中飘散的记忆碎片,所以才能伪装得那么像。”他的手掌温暖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现在,我回来了。” 山风呼啸而过,将最后一缕黑雾彻底吹散。 云端之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兽吼,整座山峰都为之震颤。 只见轮回兽小智的身形在云层中急剧膨胀,转眼间化作山岳般庞大。 它从翻滚的云海中探出硕大的头颅,七彩鬃毛如瀑布般垂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晕。 那双琥珀色的兽瞳如同两轮烈日,冷冷俯视着半山腰那群正在挖掘阳参的修士。 “三息时间。”小智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山间炸响,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滚落,“要么滚,要么——就永远留在这吧。” 它说话时露出的獠牙泛着寒光,脖颈处的鳞片“锵锵”作响。前爪轻轻一按,整座山峰都跟着晃动,那些修士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药锄、铲子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有几个胆大的还想争辩,却在看到轮回兽背后若隐若现的九道剑影时瞬间噤声——那是陈星牧的本命剑灵,此刻正悬浮在云端,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一息。”小智的鼻息喷出两道白气,山涧的溪水瞬间结冰。 修士们终于崩溃,哭爹喊娘地往山下逃窜。 有个腿软的摔倒在地,直接被同伴拖着走,在石阶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竟是吓尿了裤子。 “早这样多好。”轮回兽撇撇嘴,身形渐渐缩小,变回寻常大小落在陈星牧肩头。 它得意地甩着尾巴,邀功似的蹭了蹭主人的脸颊。 陈星牧的目光落在那具旧躯壳上,只见尸体腰间的青玉葫芦突然\"嗡\"地颤动起来。葫芦表面的符文逐一亮起,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嗖——” 葫芦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它绕着陈星牧缓缓转了三圈,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稳稳落在了他的右肩。 葫芦口微微倾斜,一缕黑烟飘出,逐渐凝聚成小石人的模样。 “憋死本大爷了!”小石人的残魂一出来就骂骂咧咧,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他那由陨铁精核构成的身体虽然布满裂痕,却依然灵活地转着圈,“那破葫芦里又黑又闷,老子差点......”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小石人瞪大眼睛看着陈星牧的新身体,残魂“嗖”地凑到跟前:“好家伙!这就是你当年炼制的仙剑圣体吗?”他绕着陈星牧飞了一圈,突然注意到额间的剑纹,顿时大呼小叫:“连剑种都苏醒了?老子就说你死不了!” 葫芦在他大呼小叫中微微晃动,像是在附和。 陈星牧伸手轻抚过葫芦表面的裂痕,那些破损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小石人见状,残魂直接往葫芦口一坐,翘着二郎腿道:“这下好了,咱们又能......” 他突然顿住,转头看向呆立一旁的苏白,咧嘴露出个促狭的笑容:“喂丫头,看傻眼了?要不要本大爷给你腾个地方?” 苏白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抬手作势要打:“你这破石头,看我不......” 小石人\"嗖\"地飘到半空,得意地扭着身子:“来呀来呀!老子现在是残魂状态,你能打着算我输!”他甚至还贱兮兮地把脸凑过来,做了个鬼脸。 就在二人打闹间,葫芦口又飘出一缕青烟。烟雾渐渐凝聚成一位温润如玉的青年模样——正是苏白的师兄。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待看清陈星牧的模样后,立即整了整衣冠,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晚辈拜见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他行礼时衣袖垂落,露出半截透明的手臂——那是残魂尚未完全凝实的表现。 但眉宇间的沉稳气度,依稀可见当年皓月仙宗大弟子的风范。 小石人见状立刻飘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师兄的残魂:“装什么正经呢?这位现在可是......” “小智。”陈星牧突然开口,肩头的轮回兽立刻会意,张口吐出一道七彩霞光。 那光芒将师兄的残魂温柔包裹,转眼间就帮他重塑了完整的魂体。 苏白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连要揍小石人的手都忘了放下。 师兄却已从容起身,对着陈星牧又是一揖:“前辈大恩,没齿难忘。” 第73章 泥人 陈星牧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随后转头对肩头的轮回兽吩咐道:\"去取些仙琼来。\" 轮回兽小智闻言,耳朵顿时耷拉下来,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它心里明镜似的——主人这是要用仙琼玉液为这些残魂重塑肉身。可那仙琼乃是千年才能凝聚一滴的天地至宝,就连当年主人自己重塑剑体时都舍不得多用,如今却要...... 七彩的尾巴烦躁地甩了甩,小智偷瞄了一眼那几个残魂,心里直嘀咕:这几个家伙何德何能啊?但想归想,主人的命令它从不敢违抗。莫说是取仙琼,就是让它用这宝贝去浇花,它也得乖乖照办。 “嗖”的一声,小智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不过三个呼吸的功夫,它又“嗖”地回来了,嘴里叼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瓶身不过巴掌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里面晃动的液体泛着七彩霞光,正是传说中的仙琼玉液。 小智把玉瓶小心翼翼地放在陈星牧掌心,眼睛却死死盯着瓶身,尾巴尖不安地抖动着。 那模样活像个守财奴看着自家宝贝被拿走,心疼得不得了,又不敢说什么。 陈星牧拔开瓶塞的瞬间,一股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轰然爆发,七彩霞光直冲云霄,将方圆十里的云层都染成了瑰丽的颜色。 他眉头一皱,低头看了看瓶中过于浓郁的灵液,又瞥了眼肩头缩成一团的轮回兽。 “你加水了?”陈星牧淡淡问道,指尖轻轻敲击瓶身。 轮回兽浑身毛发“唰”地炸开,爪子不安地刨着地面:“这个...那个...”它支支吾吾了半天,七彩的尾巴都快拧成麻花了。 “真的没有?”陈星牧微微眯起眼睛,朝它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小智突然一个激灵,耳朵“啪”地竖了起来:“啊!对不起!我、我拿错了!这就去换!”它一把抢过玉瓶,逃也似的窜了出去,七彩流光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慌慌张张的轨迹。 不过片刻,它又捧着个朴素许多的青玉瓶回来了。 这次瓶中的仙琼虽然依旧灵光流转,却不再有方才那般夸张的威势。 小智耷拉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将瓶子递过去:“这次...这次真的没掺水......” 它偷瞄主人的表情,爪子不安地在地上划拉,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瓶被“拿错”的极品仙琼,此刻正悄悄藏在他脖颈处的鳞片下面——反正主人也没说要用最好的嘛! 山涧旁的青苔石上,陈星牧袖口挽至肘间,修长的手指正将一团泛着金光的灵泥揉捏成形。 那泥巴看似普通,却在阳光下隐约流动着星砂般的光泽——正是掺了仙琼玉液的九天息壤。 “看好了。”他忽然将泥团一分为二,较小的那块精准抛向苏白,\"用灵识包裹,想着你要的形状。\" 苏白手忙脚乱接住泥团,掌心立刻传来冰凉的触感。 那泥土竟像活物般在她指缝间微微蠕动,惊得她差点脱手。 一旁的小石人残魂笑得在葫芦口直打滚:“哈哈哈连和泥巴都不会,当年偷吃灰肉的胆子哪去了?” “要你管!”苏白红着脸反击,却见陈星牧手中的泥团已初具人形。他食指轻点泥人眉心,一道剑纹随即浮现,连袖口处的补丁都捏得分毫不差——赫然是个迷你版的自己。 轮回兽小智突然从溪边窜回来,七彩毛发上还沾着水珠。它好奇地凑近泥人嗅了嗅,突然瞪圆琥珀色的眼睛:“主人!您把剑意分了一丝进去?”尾巴顿时焦虑地拍打地面,“这可比仙琼珍贵千百倍啊!” 陈星牧笑而不语,指尖忽然挑起一点泥星,精准弹在小石人脑门上。那泥点立刻化作微型头盔,将正在做鬼脸的残魂罩了个严实。 “陈!星!牧!”小石人的闷吼从头盔里传出,手脚并用却怎么也摘不下这顶\"泥帽子\",惹得苏白扑哧笑出声来。她学着将灵力注入泥团,泥巴立刻泛起莹润的青光,渐渐隆起鼻子眼睛的轮廓。 师兄的残魂温声提醒:“师妹,灵识要像引线穿针那般...”话音未落,苏白手中的泥人突然\"啵\"地长出条夸张的尾巴,尺寸竟是身体的五倍大。 “这...这是轮回兽的尾巴?”苏白尴尬地试图掐掉多余部分,泥人却突然\"嗷\"地发出声奶吼,扭着不成比例的尾巴蹦到地上,摇摇晃晃朝小智跑去。七彩毛发的轮回兽浑身僵直,看着这个畸形同类用大尾巴亲昵地缠住自己前爪。 陈星牧肩头微颤,忽然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符纸。纸页遇风即长,化作三尺见方的水镜悬在半空。 镜中清晰映出当年景象——十五岁的苏白为偷灰肉被灵犬追得跳进下水道,身后还飘着个用泥巴捏的、四条腿长短不一的\"护卫犬\"。 “你居然留影了?!”苏白尖叫着去扑水镜,泥巴沾了满手也顾不上。 陈星牧侧身避让时,袖中又滑出个精巧的泥人,落地便长到常人高低。 那泥人动作流畅地接住苏白,掌心泛起治疗术特有的青光——分明是照着师兄模样捏的。 小石人终于顶着头盔撞开葫芦塞,见状酸溜溜道:“啧,某些人捏了百年泥巴,就为今天显摆吧?”却被轮回兽一尾巴扫进溪水里。 七彩霞光中,陈星牧弯腰拾起苏白失败的泥人作品,剑指在尾巴轻轻一抹—— 泥人顿时分裂成两个巴掌大的小兽,一个滚进苏白怀里,另一个跳上师兄肩头。阳光透过山雾,给这群泥巴造物披上毛茸茸的金边。 风过林梢时,隐约响起少年时共同听过的童谣调子,竟是陈星牧在用剑意振动空气发声。 苏白忽然觉得掌心发热,低头发现小兽正用脑袋蹭她手指,温暖的触感与活物无异。 她望向那个垂眸修整泥人衣角的剑修,忽然明白为何仙琼会分给每个人——有些情谊,本就比天材地宝珍贵千万倍。 第74章 黑雾复苏 阳山之巅,云雾如纱,日光倾泻而下,将整片山顶映照得金灿灿的。 山顶空地上,密密麻麻立着数十个泥人,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这里的温度比山下高出许多,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薄雾,使得泥塑更容易定型,不会轻易干裂变形。 陈星牧一袭素袍,袖口微卷,修长的手指在泥团间翻飞,每一捏、每一塑都精准无比,仿佛在雕琢最上等的灵玉。 他身旁的苏白则专注地调整着泥人的细节,时不时抬头对比一下周围的残魂,确保捏得足够像。 “这个鼻子再高一点……”她小声嘀咕着,指尖灵光微闪,泥人的鼻梁便稍稍隆起,更显英挺。 周围的残魂们飘来飘去,对着各自的泥人躯体评头论足,有的满意得直点头,有的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摸——尽管他们的手会直接穿过去。 “哎呀,这可比老夫生前的模样俊朗多了!”一位白发老者的残魂捋着虚幻的胡须,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泥身,眼中满是期待。 “确实,这泥塑的肌肤莹润如玉,比咱们当年风吹日晒的糙皮好看多了。”另一位中年修士的残魂笑着附和。 小石人飘在半空,绕着泥人们转了一圈,啧啧称奇:“老陈,你这手艺,不去凡间开个泥人铺子真是可惜了。” 陈星牧淡淡一笑,指尖轻点,一缕灵光注入泥人眉心,泥塑的眼眸顿时泛起一丝灵性,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苏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问道:“这些泥人……真的能承载他们的魂魄吗?” “可以。”陈星牧点头,“仙琼玉液已融入泥中,再加上阳山灵气的滋养,泥身与魂魄的契合度会很高。” 轮回兽小智蹲在一旁,尾巴轻轻摆动,嘀咕道:“主人为了这群残魂,可真是下了血本……”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山顶的云雾微微散开,阳光洒落在泥人身上,映照出一层淡淡的金辉。 那些泥塑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生机,静待魂魄入主的那一刻。 苏白看着眼前景象,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暖意。 正午时分,云开雾散。 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如熔金般浇铸在每一尊泥塑上。泥人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像是干涸的大地终于等来甘霖,缝隙间隐隐透出莹润的光泽。 “好了。”陈星牧低声道。 残魂们肃然一拜,随即化作缕缕青烟,纷纷没入各自的泥身之中。 苏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追随着港荣的残魂——那道半透明的身影在触碰到泥人的刹那,泥塑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纤细的金色纹路,如叶脉般蔓延开来,又似人体经络,在阳光下微微搏动。 “这是……血管?”她喃喃道。 话音未落,泥人的表皮开始皲裂、剥落。 先是指尖的泥壳簌簌碎裂,露出其下白皙的皮肤;紧接着裂纹向上蔓延,脖颈、脸颊的泥皮如蝉蜕般片片剥离。 港荣的面容逐渐清晰——剑眉星目,唇薄如刃,与泥塑的轮廓分毫不差,却多了几分鲜活的血色。 四周的泥人接连发出细微的“喀嚓”声,仿佛春笋破土。 有人下意识抬手抚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时,瞳孔猛地一颤;有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曾经虚幻的双手如今骨节分明,甚至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小石人飘到港荣面前,盯着他颈侧尚未完全消退的金色纹路,吹了声口哨:“好家伙,泥胎化血肉,这可是真正的‘脱胎换骨’啊!” 山风掠过顶峰,卷起一地碎泥。 陈星牧负手而立,衣袂翻飞间,袖中的青玉葫芦微微发烫——那里还温养着几缕最为虚弱的残魂。 他垂眸看向掌心,一缕剑意悄然流转。 “还不出来?”陈星牧低喝一声,目光如剑,刺向山崖边缘的阴影处。 苏白心头一凛——泥身化人之际,魂魄与肉胎尚未稳固,此刻若受干扰,轻则化形失败,重则魂飞魄散! 她猛地转头,顺着陈星牧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团粘稠如墨的黑影从岩缝中窜出,速度快得拉出残影,直扑向角落一尊尚未完全化形的泥身——那泥塑因捏造时混了杂息壤,形态略显扭曲,四肢比例怪异,此刻正在缓慢蜕皮。 “住手!”苏白厉喝,纵身跃去,却终究慢了一步。 黑影“嗖”地钻入泥人眉心,泥塑表面的裂纹骤然停滞,随即转为暗沉的黑褐色。原本正在剥落的泥皮竟逆生长般重新覆盖回去,只是色泽阴冷如铁锈。 “混账东西!”苏白怒极,反手拔出佩剑,剑锋迸出三寸青芒,就要将那被污染的泥身拦腰斩断—— “唰!” 一道七彩流光横空扫来,轮回兽的尾巴如软鞭般卷住她的手腕,力道巧劲一吐,硬生生将她拽回三步。苏白踉跄站稳,愕然看向肩头炸毛的小智:“你做什么?!” 轮回兽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线,死死盯着那尊异变的泥人:“不能砍!那东西是……” 话音未落,泥人突然“喀啦”转动脖颈,露出半张泥壳半张血肉的狰狞面孔。 黑洞洞的眼窝里亮起两点猩红,嘴角撕裂到耳根,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嗬嗬……多谢诸位,替我炼了这具‘千煞傀躯’……” 那怪物歪着头,泥壳下的血肉突然蠕动起来,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修士扭曲的面容! 那泥人怪物浑身煞气翻涌,黑雾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崩裂。 它的身躯不断膨胀,肌肉虬结,泥壳彻底剥落,取而代之的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漆黑鳞甲,关节处生出狰狞骨刺,宛若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苏白被这股威压逼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深深的裂痕。 她咬牙运转灵力抵抗,却仍被震得气血翻涌,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陈星牧!小智!你们——” 她焦急转头,却猛地愣住。 陈星牧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被煞风吹动半分。 他单手负后,另一只手甚至还有闲心逗弄肩头的轮回兽,指尖挠着它的下巴。 小智眯着琥珀色的眼睛,舒服得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七彩尾巴悠闲地一甩一甩。 一人一兽,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盯着那正在“变身”的怪物,眼神仿佛在看戏台上的丑角。 苏白:“……?” 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猩红的眼珠转动,死死盯住陈星牧。 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装神弄鬼!去死——” 话音未落,陈星牧忽然叹了口气。 “太吵了。”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一道无形剑气凭空凝聚,如切豆腐般贯穿了怪物的眉心。 怪物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膨胀的身躯像漏气的皮球般迅速干瘪下去,黑雾“嗤”地一声消散殆尽。 最终,它变回了一尊普通的泥人,“咚”地栽倒在地,碎成几块。 山顶一片寂静。 苏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这?” 小智从陈星牧肩头跳下来,溜溜达达走到泥块前,用爪子扒拉了两下,嫌弃道:“啧,连一道剑气都接不住,也敢学人家夺舍?” 陈星牧微微一笑,看向苏白:“吓到了?” 苏白:“……”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紧张和愤怒,好像很多余。 第75章 魔族大屠杀 “筑基层次……就这么没了?” 苏白盯着地上那摊碎泥,眼角微微抽动。 那黑雾方才爆发的气势,分明已达筑基中期,甚至隐隐触及后期——放在寻常宗门,已算得上精英弟子级别。 可陈星牧只是随手一记响指,连剑都没出,就把它…… 碾死了? 她缓缓转头,看向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男人。 阳光落在他眉间剑纹上,映出一线鎏金般的光泽,衬得他整个人如谪仙临尘,不染半分杀气。 “你早就知道它会来?”苏白眯起眼,语气危险。 陈星牧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做得不错,至少拔剑很快。” 苏白:“……” 她突然有种被当小孩子哄的错觉。 轮回兽小智蹲在一旁,尾巴尖愉悦地晃了晃,插嘴道:“那玩意儿从三天前就躲在岩缝里偷窥了,主人故意留了个‘四不像’泥身当陷阱——唔!” 它突然被陈星牧捏住后颈提起来,剩下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 苏白额角青筋一跳:“所以你们就看着我紧张兮兮的拔剑,还差点被煞气震伤?” 陈星牧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其实那黑雾并非镜兽本体,只是它分化的一缕‘恶念’,专门用来……” 话音未落,地上某块泥片突然“喀”地裂开,一缕发丝粗细的黑烟悄无声息冒了出来想要钻入土中—— “想——不——到——吧——” 那缕黑烟刚挤出泥缝,还没来得及得意扬扬地口嗨完,突然感觉“身子”一沉。 它艰难地“扭头”(如果烟雾有头的话)往后一瞧—— 轮回兽小智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它身后,一只前爪正稳稳按在烟尾上,琥珀色的兽瞳眯成两道弧线,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尖牙。 “嗨。”小智的尾巴愉快地摇了摇。 黑烟:“……?!” 它疯狂扭动,试图散形遁走,却发现那七彩爪子上附着一层淡金色的禁制,愣是把它锁成了一缕僵直的“烟棍”。 陈星牧慢悠悠走过来,蹲下身,用剑鞘戳了戳这缕呆滞的黑烟:“刚才是不是想喊‘道友饶命’?” 黑烟:“……” 苏白终于忍不住了,冲过来一把抢过剑鞘,对着黑烟就是一通拍:“让你装神弄鬼!让你夺舍!让你害我白紧张!” 黑烟被拍得七荤八素,烟形都散成了波浪线。 小智突然竖起耳朵:“主人,它好像在说话!” 众人凑近,只听那缕奄奄一息的黑烟发出细若蚊吟的声音: “……你们……不讲武德……” 噗。 陈星牧袖中的青玉葫芦突然自己蹦开塞子,喷出一股吸力,把黑烟“咻”地收了进去。葫芦晃了晃,发出满足的“咕咚”声。 全场寂静。 苏白盯着葫芦,缓缓道:“……它刚才是不是说‘加餐’?” “咔嚓——” 一连串细碎的破裂声从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那些刚刚完成化形的泥人们,身上的泥皮正大片大片地剥落。 新生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有人不可置信地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有力的五指;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温热而真实;还有人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原本虚幻的魂体,此刻竟有了血肉的重量。 “这……这真的是我的身体?”一位白发老者的声音颤抖着,他抬起布满皱纹却不再透明的手掌,在阳光下反复翻看。 “哈哈!老子有肉身了!”小石人的残魂——现在或许该叫他“小石人本尊”了——兴奋地蹦起来,结果因为还不适应新身体,一头栽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港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发颤。 他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甚至连呼吸时空气涌入肺部的冰凉触感都清晰无比。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苏白望着这一幕,眼眶微微发热。她下意识看向陈星牧,却发现他正静静注视着那些重获新生的修士,眉间剑纹柔和了几分,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轮回兽小智甩了甩尾巴,忽然跳到一名年轻修士的肩上,伸出爪子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哟,皮肤挺滑啊!” 那修士被吓得一哆嗦,差点又魂飞魄散。 众人哄笑起来,山顶的气氛一时轻松欢快。 然而,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刻—— “轰!”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座阳山都随之震动! 众人惊愕抬头,只见天际乌云密布,一道血色光柱从云层中直贯而下,隐约可见无数黑影在其中穿梭。 陈星牧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眯起眼,轻声道: “果然……开始了。” 那道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骤然炸裂,化作无数道猩红流光,如暴雨般倾泻向远处的凡人城池。 每一道流光中,都裹胁着一道狰狞身影—— 魔族修士! 他们身形高大,肤色惨白中泛着青灰,关节处生着尖锐骨刺,瞳孔是野兽般的竖瞳,猩红如血。 有的背生蝠翼,有的额生犄角,周身缠绕着粘稠的黑雾,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发出“嗤嗤”的声响。 “是‘血狩’……”港荣脸色惨白,声音发颤,“五十年一次的魔族清洗……他们要把整座城变成血食!” 苏白浑身发冷。 她听说过这个传闻——魔族每五十年便会发动一次大规模屠杀,以凡人精血修炼魔功。 那些被选中的城池,会在短短一日内化为死域,尸骨堆积如山,鲜血汇流成河。 而魔族修士则借此突破瓶颈,甚至有人能直接晋升一个大境界! 远处已经传来隐约的惨叫声。 魔族修士们如蝗虫般扑向城池,有人凌空挥爪,十丈高的城门如纸糊般撕裂;有人张口一吸,街上的百姓便瞬间干瘪成枯尸;更有甚者,直接祭出魔幡,将整条街道的生灵魂魄强行抽离!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轮回兽小智的毛发根根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陈星牧却依旧平静,只是眸中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 “前辈!”新化形的修士们齐齐跪下,额头抵地,“求您出手!” 他们曾是残魂,比任何人都明白“活着”有多珍贵。 如今眼睁睁看着数万生灵即将惨死,怎能无动于衷? 陈星牧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青玉葫芦。 葫芦口自动开启,一缕黑烟飘出——正是方才被收服的镜兽恶念。此刻它瑟瑟发抖,拼命想往回钻,却被陈星牧两指捏住。 “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他淡淡道,“带路,去魔族的‘血池’。” 黑烟剧烈颤抖起来:“你疯了?那是魔将坐镇的——” “咔嚓。” 陈星牧稍稍用力,黑烟差点被捏散。 “带路,或者现在死。” 第76章 魔修大将 城门崩塌的轰鸣还未散去,长街尽头已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魔、魔族来了——!” 人群如炸开的蚁巢,推搡着、哭嚎着四散奔逃。 卖糖人的老汉掀翻摊子,晶莹的糖浆泼在青石板上,下一秒就被逃命的妇人踩成黏腻的碎片;孩童被挤倒在地,手里的风车折断了竹骨,还未哭出声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拽起——那是个独臂的铁匠,他把孩子塞进地窖,转身抡起烧红的铁钎,目眦欲裂地瞪向天空。 “畜生!老子跟你们拼了!” 半空中,一个背生骨翼的魔族修士狞笑着俯冲而下,指尖弹出三尺长的漆黑指甲,眼看就要剖开铁匠的胸膛——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贯入魔修的咽喉! 魔修身形一滞,不可置信地低头——箭杆上刻着镇邪符文,此刻正迸发金光,灼得他的伤口“滋滋”冒烟。 街角屋顶上,猎户打扮的青年咬牙搭上第二支箭:“乡亲们别慌!护城卫马上——”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青年头颅高高飞起,无头尸体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 出手的魔修舔了舔爪尖的血,突然瞳孔一缩——那铁匠竟趁机将烧红的铁钎捅进了他同伴的眼窝! “啊!!!”被刺中的魔修发出惨叫,周身黑雾疯狂翻涌。铁匠被震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却咧嘴笑了:“原来……你们也会痛啊?” 巷尾突然冲出一队持刀衙役,为首的捕快刀锋燃起符火,怒吼着劈向魔修:“结三才阵!能拖一刻是一刻!” 更深的巷弄里,白发私塾先生带着学生们将朱砂混入鸡血,颤抖着在墙上画辟邪阵;药铺老板娘砸开药柜,把雄黄粉不要钱似的撒向窗外;甚至勾栏的歌姬都抄起琵琶,弦音竟凝成实体,如刀刃般割向低空掠过的魔修…… 蝼蚁撼树,向死而生。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云端的一道身影尽收眼底。 陈星牧掌心悬浮着葫芦,葫芦口映出城中惨象。 他忽然轻笑一声:“倒是小瞧了凡人。” 苏白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发白:“我们还要等什么?!” “等该来的人。”陈星牧抬眸,远处天际线已浮现密密麻麻的光点—— 七大仙门的飞舟,终于到了。 “轰——!” 七艘万丈飞舟撞碎云层,遮天蔽日! “玄天宗的狗崽子来了!”地面上的魔修刚吼完,突然浑身爆裂——天上射下三百道剑光,直接把他剁成了饺子馅! “草!这才是仙门手段!” “结阵!结阵啊!”魔修小头目刚喊完,突然发现自己在天上飞——不对,是脑袋在飞! 青玉飞舟上跳下个白衣剑修,手中三尺青锋滴血不沾,咧嘴一笑:“结你妈!” 剑光再闪,三十颗魔族头颅冲天而起! “爽!” 另一边更他妈离谱。 紫阳门的飞舟直接砸进魔族堆里,舱门一开,冲出十二个肌肉虬结的体修大汉,抡着门板大的斩马刀见人就砍。 “哈哈哈!魔崽子吃爷爷一刀!” 刀光闪过,三个魔修拦腰断成六截,肠子哗啦流了一地。 有个魔修想放毒,结果被体修老大一把掐住脖子,直接当成人形兵器抡起来,砸翻了七八个同伙! “卧槽!” 最阴的还属百毒教。 三个妖娆女修踩着毒雾飘下来,所过之处魔族集体口吐白沫。 “小哥哥~”为首的红衣女修媚眼如丝,手指轻轻一点。 对面魔修突然浑身抽搐,裤裆里钻出十几条毒蛇——竟然是从他老二里爬出来的! “啊啊啊!我的命根子!” 女修掩嘴娇笑:“现在是你命根子在要你的命呢~” “狠!太狠了!” 天空突然金光大盛。 十八个金袍修士脚踏莲花降临,齐声怒喝:“大威天龙!” 金色掌印从天而降,一巴掌拍死上百魔修,地面直接出现个五指深坑,坑底全是肉泥! “主人!”轮回兽突然急吼:“血池那边在搞事情!” 陈星牧冷笑,手中突然多出一柄漆黑巨剑:“杀过去!” 苏白紧随其后,突然发现—— 草!自己手上不知何时缠满了魔气! “快!再快!把尸体全扔进去!” 血池边缘,数十名魔族精锐疯狂拖拽着堆积如山的尸体,不断抛入沸腾的血池之中。 那些尸体有人族修士,也有普通百姓,甚至还有低阶魔族的残躯——所有血肉一入血池,立刻被腐蚀消融,化作粘稠的血浆,翻滚着、沸腾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血池中央,一道巨大的魔影缓缓升起——魔族大将·血骸! 他身高近三丈,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骨甲,关节处延伸出狰狞的骨刺,背后一对残缺的肉翼缓缓扇动,每一次拍打都掀起腥风血雨。 他的头颅宛如骷髅,眼眶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魂火,手中握着一柄由脊椎骨拼接而成的巨刃,刃锋滴落着腐蚀性极强的黑血。 “不够!还不够!” 血骸低吼着,猛然伸手,一把抓住身旁一名魔族战士,毫不犹豫地将其捏爆!血肉飞溅,融入血池,顿时激起一阵剧烈的翻涌,血煞之气再度暴涨! “再献祭!再填!必须让‘血魔大阵’彻底激活!” 血池边缘,剩余的魔族战士面露恐惧,却不敢违抗,只能更加疯狂地搬运尸体。 血池中的血浆已经浓郁到近乎凝固,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 ——血煞冲天,魔阵将成! 而就在这时—— “轰!!!” 一道璀璨剑光从天而降,直接劈开血池外围的魔气屏障! 陈星牧踏空而立,手中漆黑巨剑缠绕着毁灭性的剑气,冷冷注视着血骸。 “玩够了吗?” 血骸缓缓抬头,魂火跳动,发出沙哑的笑声: “剑修?呵……正好,你的血,一定很补!” “死吧!” 血骸的巨手猛然膨胀,指甲暴涨如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陈星牧的头颅! ——然后,停住了。 陈星牧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抬起,五指张开,稳稳抵住了那只比他整个人还大的魔爪。 “就这?” 他嘴角一扯,掌心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轰——!!!” 血骸的整条手臂瞬间炸裂,碎骨和腐肉漫天飞溅! “啊啊啊!”血骸踉跄后退,魂火剧烈跳动,不可置信地咆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星牧甩了甩手上沾到的魔血,一脸嫌弃:“杀你的人。” 话音未落,他已经出现在血骸面前,抬腿就是一记膝撞! “砰!” 血骸的胸甲凹陷,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重重砸进血池,溅起滔天血浪! ——碾压!纯粹的碾压! “主人牛逼!!”轮回兽小智在远处兴奋地蹦跶,七彩尾巴甩成螺旋桨。 苏白却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她手臂上的魔纹疯狂蔓延,眼中泛起猩红——血池的煞气,正在侵蚀她的神志! 第77章 九剑 “轰——!” 血煞之气轰然爆发,苏白周身炸开一圈暗红气浪。她的瞳孔彻底化作竖瞳,指甲暴涨成漆黑利爪,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獠牙。 “死...都去死...” 地面炸裂! 苏白瞬间突破音障,骨爪直取陈星牧咽喉。快!太快了!这一爪竟在空中拉出五道血色真空轨迹! “锵!” 陈星牧剑鞘横挡,火花爆溅。脚下青岩轰然塌陷三丈,冲击波将周围血池震得冲天而起。 “苏白!” 回应他的是一记鞭腿。苏白右腿肌肉暴涨,裤管炸裂,腿风直接削平了十丈外的石柱!陈星牧侧身闪避,却见那腿影中途变向—— “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他腰间,将他轰进山壁。整片崖壁蛛网般龟裂,烟尘漫天。 “主人!”轮回兽急得要冲上来。 烟尘中突然亮起一点寒芒。 “别过来。\"陈星牧从废墟中走出,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他嘴角渗出一丝金血,眼神却越发锐利:h我亲自管教。” 苏白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四肢着地狂奔而来。所过之处地面崩裂,碎石悬浮! 三丈! 两丈! 一丈! 陈星牧突然消失。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战场。 苏白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三圈,重重摔在地上。左脸浮现清晰的五指印,魔纹竟被这一巴掌打得消退大半! “第一下,打你不分敌我。” 苏白暴怒跃起,骨爪直掏心窝。陈星牧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第二下,打你道心不坚。” 这一掌蕴含镇魔雷音,苏白七窍都溢出黑血。她癫狂般撕扯自己头发,突然从发间射出一根淬毒骨刺! 陈星牧偏头躲过,眼中终于闪过厉色。 “第三下!” 他化掌为刀,劈在苏白后颈。这一击蕴含三十六重柔劲,既不会伤她经脉,又能震散魔气。 苏白身子一软,眼中的猩红如潮水般退去。在彻底昏迷前,她恍惚看见陈星牧染血的手掌轻轻托住了她的后脑。 “睡吧。” 远处观战的轮回兽尾巴僵直:“主人刚才...是不是用了大慈大悲千叶掌?” “小智,看好她。” 陈星牧将昏迷的苏白轻轻放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轮回兽立刻跳过来,七彩毛发根根竖起,化作一道光幕将她笼罩。 随后—— 他转身,一步踏入妖魔战场。 “轰——!!!” 这一步,地动山摇! 原本混乱厮杀的战场,在这一刻突然凝滞了一瞬。无论是狰狞的妖魔,还是苦战的修士,全都下意识转头,看向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 “吼——!” 一头三丈高的黑鳞妖将最先反应过来,它獠牙滴落毒涎,挥舞着巨型骨锤,朝陈星牧当头砸下! 陈星牧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抬起左手—— “砰!” 那足有万钧之力的骨锤,竟被他单手接住! 妖将猩红的瞳孔猛然收缩,还没等它反应过来,陈星牧五指一握—— “咔嚓!” 整柄骨锤轰然炸裂! 碎骨飞溅中,陈星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妖将面前,右手并指如剑,轻轻点在其眉心。 “灭。” 一道无形剑气贯穿妖将头颅,从后脑透出,余势不减,将后方数十头妖魔一并斩成两半! 一击,灭群妖! 战场瞬间沸腾! “是剑修大能!” “援军来了!杀啊!” 修士们士气大振,而妖魔则惊恐后退。 但陈星牧的脚步未停。 他每踏出一步,就有剑气纵横,妖魔成片倒下。 一头背生双翼的魔禽俯冲而下,利爪直取他天灵盖。陈星牧看都不看,随手一挥—— “唰!” 剑气如虹,魔禽在空中解体,血雨纷飞! 地面突然隆起,一头钻地魔虫破土而出,巨口吞噬而来。陈星牧一脚踏下—— “轰!” 方圆十丈地面塌陷,魔虫被硬生生踩爆,墨绿色的汁液溅起三丈高! 碾压!绝对的碾压! 妖魔们终于恐惧了,开始四散逃窜。但陈星牧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一个都别想走。” 他单手掐诀,背后浮现出九道剑影,每一道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去。” 九剑齐出,如流星划过战场,所过之处,妖魔尽殁! 短短片刻,原本惨烈的战场,竟被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陈星牧收剑而立,白衣依旧不染纤尘。他转头看向血池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接下来,该你了。 “咕嘟——咕嘟——” 血池突然剧烈翻涌,如同被烧开的沥青,表面鼓起一个个巨大的血泡。那些血泡破裂时,喷出的不是蒸汽,而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啸! “轰隆!” 整座血池突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百丈高的血浪。浪涛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疯狂抓向四周,无论是岩石、树木还是逃窜的妖魔,只要被抓住,瞬间就被拖入血浪中溶解! 陈星牧冷眼注视,手中黑剑发出兴奋的嗡鸣。 血浪顶端,渐渐凝聚出一道模糊的人形。 那是一个由万千尸骸拼凑而成的怪物——它的头颅是七颗不同种族的骷髅融合而成,身躯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眼珠,每一颗都在疯狂转动。下半身则完全由翻滚的血浆构成,延伸出十几条触手般的肢体。 “血魔真身……” 陈星牧终于露出一丝认真的神色。 怪物张开由碎骨拼接的巨口,发出震碎云霄的咆哮: “陈!星!牧!” 声浪所过之处,地面层层龟裂,远处的修士们纷纷吐血倒地! 轮回兽小智立刻竖起七彩屏障,护住昏迷的苏白:“主人小心!它认识你!” 陈星牧踏空而起,与血魔隔空对峙:“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五百年前没杀干净,今天补上。” 血魔的千百颗眼珠同时锁定他,所有触手突然绷直: “我要你——” “血债血偿!” 数十条触手如血色雷霆劈下!每一条都蕴含着腐蚀万物的煞气,空间都被撕裂出黑色裂缝! 陈星牧不闪不避,黑剑终于出鞘—— “铮!” 一道横贯天地的剑光闪过。 时间仿佛静止。 所有触手定格在半空,随后\"哗啦\"一声,化作血雨倾盆而下! 血魔发出痛苦的嘶吼,断裂的触手疯狂蠕动,竟又迅速再生! “没用的!”它狞笑着,“在这血池领域,我是不死之——” 话未说完,陈星牧已经出现在它面前。 “领域?”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剑锋突然亮起刺目白光: “那我就连领域一起——” “斩了!” 白光暴涨! 整片天地被一分为二! 血池、魔物、甚至空间本身,都在这一剑下—— 灰飞烟灭! 第78章 前辈 “轰——!!!” 陈星牧那一剑的余波横扫战场,云层被劈开一道横贯百里的裂痕,阳光如天瀑般倾泻而下,照亮了满地妖魔尸骸,也照亮了—— 七大宗门弟子集体石化的脸! 玄天宗的剑修们本命飞剑“咣当”掉了一地。 “那、那是......”为首的青袍剑修嘴唇哆嗦,“《天斩剑诀》第九重?!可那不是失传了八百年吗?!” 旁边师弟“啪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师兄我是不是入魔了?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人用剑气劈开了天道法则......” 紫阳门的体修们肌肉都在抽搐。 “老子修炼《金刚不坏体》六十年......”光头大汉看着自己崩裂的虎口,又看看远处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影,“结果人家用肉身硬接血魔触手连发型都没乱?” 百毒教的妖女们更夸张。 “姐姐快掐我!”绿衣少女拽着师姐衣袖,“那个前辈刚才斩魔的姿势......啊啊啊他看过来了!”三个妖女突然集体脸红冒烟,头顶噗噗喷出毒雾。 最惨的是金霞宗修士。 他们本来在结阵,此刻阵法符文全被剑气余波震碎。为首长老胡须炸成蒲公英:“宗、宗主说的渡劫期大能......就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还嘲笑人家是小白脸,顿时裤裆一热。 “咔嚓!” 玉虚门大师兄捏碎了手中罗盘。 他死死盯着那道白衣身影,突然想起祖师祠堂里那幅画像——画中人一剑开天的姿态,与眼前身影完美重合。 “五百年了......”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剑祖......显圣了啊......” 轮回兽小智蹲在岩石上,七彩尾巴得意地晃啊晃:“现在知道我家主人有多帅了吧?” 当最后一丝魔气被阳光驱散时,整座城池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 “哗!!”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从城墙炸开,瞬间席卷每一条街巷! “仙人!是仙人救了我们啊!” 满身血污的老铁匠“扑通”跪地,将铁锤重重砸进地面当作香炉,抓起三根烧红的铁钉就当香烛插上,烫得手掌\"滋滋\"冒烟也浑然不觉。 醉仙楼窗口,红姑把算盘珠子扯得噼啪乱响,对着一帮吓傻的姑娘们尖叫:“都愣着干嘛?给老娘把最贵的绸缎扯出来——”她一脚踹开库房,“挂满全城!” 私塾废墟里,孩子们从孔子像后钻出来。周夫子仅剩的半截身子还堵在阵法缺口处,小徒弟却突然指着天空大喊:“先生快看!是那个打雷的漂亮哥哥!” 长街上更是一片疯狂。 卖糖人的孙婆子哆嗦着把珍藏三十年的老红糖全倒进锅里,熬出一根三丈高的巨型糖画——赫然是陈星牧御剑的英姿;药铺老板娘把库存的百年人参当萝卜切了,熬成汤水免费分发;连勾栏的歌姬们都冲上街头,把琵琶弦弹断了好几根。 最震撼的是城门处—— 幸存的护城卫和百姓自发组成人墙,把想溜走的几个魔修残党堵在墙角。 独臂铁匠抡着烧红的铁链抽过去:“跑你娘!刚才不是要吃人心吗?”众人一拥而上,硬生生用锄头菜刀把魔修剁成了饺子馅。 “仙人恩德——” 不知谁起了个头,满城百姓突然齐刷刷跪倒。额头磕在染血的青石板上“咚咚”作响,有人哭着喊\"保佑我儿投胎好人家”,有人高呼“给您立长生牌位”,更有甚者当场要给陈星牧修生祠。 “唰——!” 七道流光几乎同时落在陈星牧面前,各宗代表齐刷刷行大礼,动作太急差点撞成一团。 玄天宗长老直接五体投地:“前辈方才那一剑,可是《天斩剑诀》第九重‘断轮回’?晚辈参悟百年不得其法...” “放屁!”紫阳门体修一把挤开他,肌肉虬结的胳膊举着本破旧剑谱,“前辈您看!这是我家祖师爷偷...啊不,借鉴的您当年剑招草图!”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挥剑,旁边批注:疑似砍柴式。 百毒教三位妖女更绝。 “前辈~”红衣女修捧出个琉璃瓶,里面泡着条扭动的七彩蜈蚣,“这是用妾身心头血养的本命蛊,您收下当剑穗可好?”说着就要去摸陈星牧的剑柄。 “铛!” 轮回兽一尾巴抽飞琉璃瓶:“主人剑下亡魂够多了,不差你这只虫子!” 金霞宗众人突然集体脱衣服。 “我宗秘传《金霞宝体》需赤身修炼!”长老边解腰带边喊,“求前辈指点...哎哟!”被陈星牧一道剑气钉住了裤腰带。 最离谱的是玉虚门大师兄。 他哐当卸下背后祖师画像,抖着嗓子问:“前辈...这画中人...” 画轴展开,赫然是五百年前陈星牧一剑开天的英姿,连袖口补丁都一模一样。 全场死寂。 陈星牧嘴角微抽:“这画...” “噗通!”玉虚门全体跪了:“拜见祖师爷——” “等等!”玄天宗长老突然掏出块留影石,“我宗藏经阁有前辈当年渡劫影像!您看这招燕子抄水...” 画面里年轻版的陈星牧正在...被天雷追得抱头鼠窜。 轮回兽:“噗。” 陈星牧面无表情捏碎留影石:“今日之事...” “我们懂!”七宗代表瞬间掏出天道誓言卷轴,“绝不外传!” 陈星牧看着眼前这群七嘴八舌的宗门修士,眼角微微抽动。 他抬手一挥—— “嗡!” 一道无形剑气横扫而出,将众人逼退三步。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声音不大,却如寒霜覆地,瞬间让沸腾的场面安静下来。 玄天宗长老还想开口,却被轮回兽小智一个瞪眼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陈星牧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昏迷的苏白,单手将她抱起。轮回兽立刻跃上他的肩头,七彩尾巴一甩,得意地冲众人做了个鬼脸。 “走。” 他一步踏出,脚下剑气凝聚,如登天梯般凌空而起。 “前辈!请留步——” 玉虚门大师兄急得往前冲了两步,却见陈星牧头也不回,只是随手向后一挥。 “轰!” 一道剑气屏障凭空浮现,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这......” 众修士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再上前。 陈星牧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化作天边一道流光,消失于云海之间。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79章 镇邪草 残阳如血,陈星牧踏着剑光掠过战场边缘。 忽然,他脚步微顿。 荒草丛中,一具凡人的尸体静静躺着——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粗布衣衫被血浸透,手中还死死攥着半截柴刀。苍白的面容凝固着惊恐与不甘,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天空,仿佛仍在质问天道不公。 轮回兽小智察觉到主人气息变化,轻声道:“主人?” 陈星牧抬手拂过少年眼帘。 “啪嗒。” 一滴晨露从草叶坠落,恰似苍天落泪,碎在少年眉心。 “修行八百载……”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山雾还轻,“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睛。” 远处,更多尸骸映入眼帘: 佝偻老妇蜷缩成团,怀里还护着空了的襁褓 青年书生胸口插着断笔,墨囊与心血混作一团 几个孩童手拉手倒在土坑旁,像是最后时刻还在试图互相保护 轮回兽的尾巴垂了下来:“这些凡人明明……” “明明脆弱如蜉蝣。”陈星牧接话,指尖凝出一缕往生金光,“却总在生死之际,比修士更像‘人’。” 金光化作流萤,温柔包裹每具尸身。 突然,他剑眉微蹙—— 那书生袖中滑出一封血书,残破的纸页上赫然写着:“魔修现世非天灾,七宗内有……” 血书上的字迹被污血浸染,后半句已然模糊不清。陈星牧指尖轻抚过纸页,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七宗内有……” 他低语着,将血书收入袖中,随后转身,踏空而起。 “小智。” 轮回兽立刻会意,七彩毛发微微发光,身形一展,化作三丈大小,将昏迷的苏白轻轻驮在背上。 ——阴阳转生岛! 云海翻涌,陈星牧御剑而行,小智紧随其后。风声呼啸间,远处一座孤岛渐渐浮现——岛上阴阳二气流转,半侧生机盎然,半侧死气沉沉。 岛中央,一座古朴洞府隐于云雾之中。 陈星牧拂袖一挥,洞府禁制开启,他踏入其中,小智驮着苏白紧随其后。 洞府内,一张通体莹白的玉床静静悬浮,其上刻满古老符文,隐隐有净化之力流转。 “放上去。” 小智小心翼翼地将苏白放到玉床上。 “嗡——” 玉床符文骤然亮起,一缕缕黑气从苏白体内被强行抽出,如丝如缕,被玉床吞噬殆尽。她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逐渐平稳。 陈星牧站在一旁,静静注视。 小智甩了甩尾巴,低声道:“主人,这血书上的内容……” 陈星牧目光微沉:“七宗之内,有人勾结魔族。” 他袖中手指轻叩剑柄,语气冰冷:“查。” 小智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结印,七彩毛发如孔雀开屏般炸开,每根毛发末端都亮起一点金芒,在昏暗的洞府内划出玄妙轨迹,竟在半空凝成一道微型周天星斗阵。 “天机溯影,起!” 它猛地将泥人抛向星阵中央。 “嘭!” 泥人瞬间膨胀到真人大小,表面浮现细腻纹理——粗布衣衫的褶皱、佩剑的云纹、甚至腰间玉坠的刻字都清晰可辨。陈星牧目光一凝,那玉坠分明刻着“玄天”二字! 泥人突然活灵活现地演起来: 先是鬼鬼祟祟脱离队伍,指尖弹出一缕黑气击碎护城大阵核心;又假装受伤倒地,暗中将某种血色晶体埋入地脉;最后与魔修残魂对视时,泥人面部突然融化重组,变成张温润如玉的脸——竟是玄天宗那位最年轻的执剑长老! “果然是他!”小智的尾巴啪地拍碎一块山岩,“我就说这伪君子身上有股......” 异变陡生! 演到关键处的泥人突然剧烈颤抖,七窍迸出黑血般的泥浆。插在它天灵盖的七彩毛发“咔嚓”断裂,小智“嗷”地惨叫滚地。 陈星牧剑指疾点,一道清光护住轮回兽,同时袖中飞出青玉葫芦对准泥人—— “嗖!” 泥人炸开的瞬间,葫芦竟吸出一缕暗金魂丝! 魂丝在葫芦里左冲右突,逐渐凝成个迷你元婴,面容赫然与那执剑长老一模一样。元婴突然睁眼,发出尖锐嘶吼:“陈星牧!你竟敢......” “聒噪。”陈星牧屈指轻弹葫芦。 “咚!” 元婴被震得七荤八素,却露出诡异笑容:“晚了...血魔大人已经......” 话未说完,洞府突然地动山摇! 玉床上的苏白猛然坐起,双眼睁开—— 左眼剑气如霜 右眼魔焰滔天 “轰——” 玉床剧烈震颤,苏白浑身青筋暴起,左半边身子剑气缭绕如霜,右半边却被猩红魔气彻底侵蚀。 她猛地仰头嘶吼,声音已不似人声:“滚开...都给我滚开!” 陈星牧身形如电,瞬息间已至床前。他左手掐诀,三道金光锁链\"铮\"地缠住苏白四肢,右手剑指带着凌厉锋芒直点她眉心:“镇!” “噗——” 苏白喷出一口黑血,魔气如毒蛇般顺着锁链反噬。陈星牧袖袍翻卷,青玉葫芦凌空飞起:“收!” 葫芦口喷出清蒙蒙的霞光,与魔气碰撞发出“滋滋”灼烧声。 苏白痛苦地蜷缩身体,指甲在玉床上抓出十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杀了我...快杀了我...” “忍着。”陈星牧声音冷峻,剑指又进三分,“今日这点魔气算什么?” 苏白突然睁大双眼,左眼清光大盛。她颤抖着抓住陈星牧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继...续...” “封魔!” 随着一声厉喝,十八道金色符箓在苏白丹田处结成牢笼。 魔气发出尖锐嘶鸣,最终被强行镇压。 “小智。” 陈星牧将染血的袖口撕下,指尖在苏白丹田处又勾勒出三道封印符文。金光流转间,那些符文竟化作活物般游入她的经脉。 “我去绝命崖取镇邪草。”他取出一只冰玉匣放在枕边,“若她体表浮现血纹,立即将此物置于她眉心。” 小智急得直转圈:“绝命崖的时空乱流每日子时发作,您这时辰去岂不是——” “正因如此。”陈星牧打断它,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罗盘,“子时阴阳交汇,镇邪草才会现形。”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东北方煞气最浓处。 洞府外突然传来地脉震动的闷响,玉床裂缝中渗出的黑液竟开始凝聚成人手形状。 陈星牧剑眉一拧,挥袖甩出七道剑气钉住那些黑影:“你每三个时辰检查一次封印,尤其要注意...” 话音未落,苏白突然剧烈抽搐,右手指甲暴涨三寸,猛地抓向自己左臂封印处。小智一个飞扑按住她手腕,却被魔气灼得龇牙咧嘴:“主人快!” “定!” 陈星牧咬破指尖,一滴金血坠在苏白眉心。血珠化作凤凰纹路,暂时压制住暴动的魔气。 他趁机将冰玉匣塞进小智怀里:“记住,镇邪草未归前,绝不可让她接触任何水灵气。” 第80章 救人 绝命崖,从来就不是善地。 这地方天材地宝是多,可来寻宝的修士更多。修士来得多了,死的自然也就多了。 崖壁上随处可见风化的白骨,有些挂在突出的岩石上,有些半埋在土里,还有些被藤蔓缠绕着,像是被活活勒死的。 破碎的法器散落各处,有的还闪着微弱灵光,显然主人刚死不久。 崖底的罡风永不停歇,卷着沙石和碎骨,发出“呜呜”的声响,听着就像冤魂在哭嚎。 偶尔能看见几株闪着宝光的灵草,可周围往往堆着更多尸骨——都是贪心不足的寻宝人留下的。 最渗人的是那些岩缝,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 有时风吹过,会带出“咯咯”的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磨牙...... “爹!您慢着点!这岩壁滑得很!” 少年王铁柱死死攥着浸满汗水的麻绳,粗糙的绳索已经磨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百丈高的悬崖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线。 他仰着头,看着父亲那佝偻的背影在陡峭的崖壁上艰难攀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猎户王大山充耳不闻,布满老茧的手掌死死扣住岩缝,青筋暴起的手臂上满是擦伤。 他腰间别着的药锄早就崩了口,却仍固执地向上攀爬。 山风呼啸,吹得他破旧的衣衫猎猎作响,露出后背那道三年前被山熊抓伤的狰狞疤痕。 “看见没?就在那道岩缝里!”王大山突然激动地喊道,干裂的嘴唇渗出鲜血,“蓝莹莹的光,准是还魂草没错!” 王铁柱眯着眼睛望去,只见上方二十余丈处,一道狭窄的岩缝中隐约闪烁着幽蓝微光。 可当他定睛细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株灵草周围,七八条猩红藤蔓正缓缓蠕动,像毒蛇般缠绕在岩壁上,藤身上还挂着几具风化的白骨。 “爹!那藤蔓会吃人!”王铁柱声音都变了调,“咱们村李猎户就是...” “放屁!”王大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岩壁上,瞬间被石头吸收得干干净净。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老子准备了雄黄粉,专克这些邪物!” 王铁柱看着父亲惨白的脸色,心如刀绞。自从三个月前母亲染上怪病,父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往深山老林里钻。他知道,父亲这是拼了命也要找到传说中的还魂草。 “您咳血了!咱们先下去...”王铁柱声音发颤,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下去?”王大山猛地扭头,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你娘躺在床上等死,你让我下去?!”他一把拍开儿子伸来的手,“今天就是死,老子也要把这株草带回去!” 绳索在尖锐的岩石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王铁柱突然发现,父亲攀爬过的地方,岩石上留下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那些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正缓缓流向岩缝中的还魂草... “爹!这草邪性!”王铁柱惊恐地大喊,“它在吸您的血!” 王大山充耳不闻,颤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药锄。就在他即将触及还魂草的刹那,那些猩红藤蔓突然暴起! “小心!”王铁柱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爹!小心——!” 王铁柱的嘶吼声还未落下,那道璀璨剑光已劈开云雾,直斩而下! 父子二人还未来得及欣喜,就听\"铮\"的一声刺耳鸣响——剑光竟不是斩向那些猩红藤蔓,而是直奔他们而来! “不好!” 王大山瞳孔骤缩,本能地一把拽过儿子。剑光擦着两人的后背掠过,“轰”地劈在岩壁上,碎石飞溅,在父子二人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怎、怎么会......”王铁柱呆住了,他仰头望去,只见云雾之中,一道白衣身影凌空而立,手中长剑寒光凛冽。 那人面容冷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两只蝼蚁。 “修士大人!”王大山死死抓着岩壁,声音嘶哑,“我们是来采药救人的,求您......” “聒噪。” 白衣修士眉头微皱,剑指一划,又是一道凌厉剑光斩下! 这一次,剑光直取王大山扣在岩缝中的右手! “爹!” 王铁柱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道剑光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老猎户猛地松开手,身体向下坠去,堪堪避过断手之危。但他整个人也失去了支撑,朝着万丈深渊跌落! “不——!” 王铁柱的惨叫声响彻山谷。他拼命伸手去抓,却只扯下了父亲的一片衣角。 白衣修士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剑锋一转,竟又对准了王铁柱! “为什么......”少年泪流满面,声音颤抖,“我们只是来采药......” 修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区区凡人,也配碰还魂草?” 剑光再起,这一次,直取王铁柱咽喉! 剑光刺目,映得王铁柱满脸惨白。 少年死死盯着那道索命寒芒,竟是不闪不避。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掌心,鲜血顺着绳索滴落,在罡风中拉出细长的血线。 “娘...” 他眼前闪过病榻上母亲枯槁的面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曾温柔地抚摸他的额头。 “爹...” 耳畔仿佛还回荡着父亲坠崖时那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剑光已至咽喉三寸,凌厉的剑气划破皮肤,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王铁柱双目赤红,突然从喉间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我若不死——” “必屠你满门!” “轰——!” 那道突如其来的剑光如银河倒悬,带着摧山断岳之势劈向白衣修士。 修士仓促横剑格挡,却被这一剑震得倒飞百丈,狠狠撞进崖壁,碎石轰然炸裂! 王铁柱瞪大双眼,只见云层中踏出一人—— 陈星牧黑袍猎猎,手中长剑未出鞘,仅以剑指凌空。 他每一步都踏得虚空泛起涟漪,身后竟有万千剑影如孔雀开屏般展开。 “伤我人族者。” 声音不重,却震得整座绝命崖簌簌发抖。 “死。” 白衣修士从岩壁中挣脱,面目狰狞:“区区凡人,也配...” 话未说完,陈星牧剑指已至! “锵!” 修士的护体灵光如纸糊般破碎,他急忙祭出本命飞剑,剑身却在一瞬间布满裂痕。 陈星牧的指尖轻轻点在剑尖—— “咔!” 飞剑寸寸崩碎! 修士喷出一口鲜血,疯狂掐诀:“九天玄雷,听我号令!” 乌云中雷光涌动,却见陈星牧抬头一瞥。 “散。” 轻描淡写一字,漫天雷云竟如雪遇烈阳,瞬息消散! 王铁柱死死抓着染血的药包,指甲抠进掌心。 他望着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这就是真正的力量! 修士终于慌了,转身化作流光欲逃。 陈星牧却只是屈指一弹:“去。” 背后万千剑影中的一道倏然飞出,如白虹贯日,眨眼间追上逃窜的修士。 “不——” 惨叫戛然而止。 那道剑光穿透修士胸膛后去势不减,竟将百里外一座山峰拦腰斩断!轰隆巨响中,王铁柱看着修士的尸体如破布般坠落深渊... 陈星牧转身,目光落在少年染血的药包上。 “还魂草需以心头血为引。”他弹指送出一枚玉简,“按此法煎药,可救你母亲。” 王铁柱“扑通”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求仙长收我为徒!” 额头撞击岩石的闷响中,陈星牧看见少年眼中燃烧的火焰—— 那是不惜焚尽一切也要变强的决意。 山风呼啸,吹动陈星牧的衣袍猎猎作响。他静立崖边,目光深邃地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 “我出手相救,不过是为了稳固道心。”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修仙之人,见死不救终会留下心魔。” 王铁柱仰着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执着的火焰。 陈星牧看着这双眼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前的自己——那个同样执拗,同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踏上修仙路的少年。 “修仙界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陈星牧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今日你所见的杀戮,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些真正的黑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少年手中染血的药包,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你父亲拼上性命,为的是让你好好活着。做个凡人,娶妻生子,平安终老,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王铁柱的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反驳,却在对上陈星牧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时,突然哑然。 “这世间...”陈星牧抬头望向远方翻滚的云海,声音飘渺得如同叹息,“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难回头了。” 第81章 血锁链 山风呜咽,卷起王铁柱额前散落的碎发,露出那双执拗得发亮的眼睛。 他跪在嶙峋的岩石上,膝盖早已被尖石刺破,鲜血浸透了粗布裤腿,却仍挺直脊背,死死盯着陈星牧。 “仙长,我不怕凶险!”少年嗓音沙哑,手里还攥着那包染血的还魂草,“我爹说过,人活一世,总要...” “你父亲拼死取药,为的是让你活着。”陈星牧打断他,袖中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玉葫芦上的裂痕,“不是让你送死。” 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几只秃鹫在悬崖上空盘旋,贪婪地盯着那具白衣修士的尸体。 陈星牧抬手轻挥,一道无形剑气将尸体绞成血雾——有些因果,不该让这少年沾染。 王铁柱突然扑上前,脏污的手指抓住陈星牧的衣角:“我能吃苦!您看我掌心!” 他摊开血肉模糊的手掌,那些被绳索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却诡异地泛着淡淡蓝光——竟是还魂草的汁液渗入血肉,正在缓慢改变他的体质。 陈星牧眸光微动。 三百年前,他也曾这样跪在师父洞府前,十指抠进冰碴,只为求一个修仙的机会。 “修仙界没有公道。”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山雾还冷,“你今日所见之恶,不过是冰山一角。” 少年却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那正好,我替天行道!\" 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让陈星牧袖中的剑气微微一滞。 他凝视着少年眉心的血痕——那里隐约有剑纹凝聚的征兆,竟是个天生的剑修胚子。 “罢了。” 陈星牧突然并指如剑,在王铁柱眉心轻轻一点。 “轰!” 少年只觉得脑海中炸开万千剑影,一篇《基础剑诀》深深烙印在神魂深处。 等他回过神时,山巅早已空无一人,唯有掌心多了一枚青铜小剑,剑身上刻着两个古朴篆字: 守心。 王铁柱怔怔地望着掌心的青铜小剑,剑身在夕阳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守心”二字苍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某种深意。山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他这才猛然惊醒。 “仙长!”少年踉跄着爬起身,朝着空荡荡的山崖大喊,“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敢问仙长尊姓大名?”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就在王铁柱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 “有缘自会相见。” 这声音缥缈悠远,似近似远,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意味。 王铁柱仰头四望,只见云卷云舒,哪里还有那位仙人的身影? 他紧紧握住青铜小剑,感受着金属传来的冰凉触感。 剑身上“守心”二字似乎隐隐发烫。 远处,夕阳将群山染成血色,一如他今日经历的这场生死劫难。 “有缘自会相见...”少年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渐渐坚定。 他知道,今日这场相遇,注定会改变他的一生。 与此同时,陈星牧也找到了他需要的镇邪草。 山崖另一侧,陈星牧静立于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黑袍在凛冽的山风中翻飞。 他面前三尺处,一株通体银白的灵草扎根于岩缝之中,九片细长的草叶半蜷缩着,叶脉中流淌着水银般的流光——正是千年难遇的镇邪草。 “还差一刻。” 陈星牧抬眸望天,夕阳的余晖正渐渐被乌云吞噬。这株镇邪草需在日月交替之际才会完全舒展,届时叶脉中的银露方能发挥最大药效。 崖底忽然传来“沙沙”异响。 他目光微垂,只见昏暗的峡谷中,无数猩红的眼睛正缓缓亮起。 几具挂着腐肉的修士残骸正顺着岩壁攀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三头生着骨翼的妖兽在低空盘旋,利爪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肉;更远处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条水桶粗的蟒蛇在蠕动,鳞片摩擦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这些邪物都在等待——等待镇邪草成熟的那一刻,趁其灵力最盛时将其吞噬。 陈星牧指尖轻抚剑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找死。” 青玉葫芦自袖中飞出,悬于镇邪草上方三寸,壶口垂下缕缕清光,将灵草笼罩其中。 而他自己则向前踏出一步,立于悬崖边缘,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 日月交替之时将至,崖底的邪祟们开始躁动不安。 第一具修士残骸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指化作利爪,带着腥风直扑而来! 剑未出鞘,剑气已至! “嗤”的一声轻响,那残骸在半空中被无形剑气斩成两截。腐肉尚未落地,便被紧随而至的剑芒绞成血雾。 这一剑,仿佛拉开了杀戮的序幕。 无数邪祟自崖底蜂拥而上,陈星牧的身影瞬间被淹没在黑暗之中...... “轰——!” 第一具修士残骸爆开的血雾还未散去,崖底便窜出七道黑影。 三头骨翼妖蝠俯冲而下,尖锐的嘶鸣声震得岩石崩裂;四条腐尸蟒贴着岩壁游走,鳞片剐蹭出刺目火花;更有十几具挂着玄天宗服饰的剑修尸傀,手持断剑结成杀阵! 陈星牧剑指一划,七道剑气如流星坠地。 “噗噗噗——” 三头妖蝠瞬间被贯穿头颅,腐臭的脑浆还未溅出就被剑气蒸发。四条巨蟒刚昂起头颅,就被纵横交错的剑网切成碎块。 但那些剑修尸傀竟懂得变阵! 它们突然叠成罗汉,最顶端那具尸傀手中断剑亮起刺目血光——赫然是生前的本命剑诀!一道十丈血虹贯空而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出黑色痕迹。 “可悲。” 陈星牧终于拔剑。 “铮——” 清越剑鸣响彻山谷,一道霜白剑气后发先至。血虹如冰雪遇烈阳般消融,剑气去势不减,将尸傀罗汉从中劈开!余波扫过崖壁,竟削平半座山崖! 碎石烟尘中,一道黑影突然贴地窜出——是那条水桶粗的鬼面蟒王! 它头顶凸起一根漆黑骨角,角尖凝聚的毒液连空间都能腐蚀! 陈星牧收剑回鞘,左手掐诀轻喝:“雷来。” “咔嚓!” 一道紫雷从天而降,精准劈在蟒王骨角上。 巨蟒疯狂扭动,却见陈星牧右掌已按在它七寸处—— “嘭!” 掌心剑气爆发,蟒王寸寸炸裂!腥臭的血雨中,陈星牧黑袍未沾半点污秽,唯有袖口青玉葫芦在疯狂震颤。 “原来如此。” 他冷眼看向崖底——那些被斩杀的邪祟残魂,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涌向深渊。 更深处,隐约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 “轰——” 陈星牧身形如电,瞬间冲破层层黑雾。崖底景象豁然开朗—— 一座百丈大小的血池沸腾翻滚,池中矗立着九根青铜巨柱,每根柱子上缠绕着碗口粗的玄铁锁链。而此刻,其中五根锁链已然断裂,剩余四根也在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锁链尽头,禁锢着一具人形黑影。 那黑影没有五官,周身缠绕着粘稠如实质的怨气,每一缕怨气中都浮现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赫然是数百年来葬身绝命崖的修士残魂! “有意思。” 陈星牧凌空而立,青玉葫芦悬浮在侧。他凝视着那具怨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竟能吞噬这么多筑基修士的魂魄,看来你...” 话音未落,怨灵突然抬头! “陈...星...牧...” 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千万亡魂齐声呐喊。 怨灵的身躯开始扭曲变形,竟逐渐化作一个让陈星牧瞳孔骤缩的模样—— 三百年前被他亲手斩杀的魔修师弟! “师...兄...”怨灵咧开黑洞洞的嘴,“我死得好惨啊...” 四根锁链轰然崩断! 轰隆隆—— 陈星牧冲破最后一层毒瘴时,整座深渊都在震颤。 眼前豁然展开的景象,饶是以他八百年的道心也不由瞳孔骤缩—— 九根通天青铜柱呈九宫格局矗立在血池中,每根柱身都刻满上古禁制符文。 那些碗口粗的玄铁锁链并非寻常金属,而是用星陨寒铁混合龙筋炼制,此刻却如同腐朽的草绳般接连断裂。 血池中翻涌的也不是普通血液,而是泛着暗金色泽的“玄阴真血”。 每一滴都重若千钧,池面浮沉着数百具栩栩如生的尸身——他们全都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表情,皮肤上布满诡异的银色纹路。 “噬魂夺魄阵?”陈星牧剑指在眉心一抹,天眼顿开,“不对,这是...” 他猛然发现那些尸身丹田处都插着半截断裂的剑尖,剑身制式赫然是玄天宗秘传的“青霄剑”。 更骇人的是,所有尸体心口都延伸出一条血线,如同蛛网般汇聚到池中央那具黑影身上。 “哗啦!” 最后四根锁链同时崩断! 黑影缓缓抬头,怨气凝结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幻。 先是变成被陈星牧斩杀的魔修模样,又幻化成苏白的面容,最后定格为—— 一个与陈星牧有七分相似的少年剑修! “很意外吧?”怨灵发出的声音忽男忽女,它抬手轻抚自己虚幻的面容,“三百年来,我吃了九百九十九个剑修,就为凝聚这具“万相剑体”...” 陈星牧突然按住剧烈震颤的青玉葫芦。他认出来了,那些池中尸体眉心残留的剑痕,分明都是自己的剑气所留! “你以为这些人是死在寻宝途中?”怨灵诡笑着张开双臂,“他们都是为你而死啊,师兄...” 血池突然沸腾,数百具尸体同时睁眼! 第82章 双刃剑 血池翻涌,暗金色的玄阴真血掀起滔天巨浪,将九根青铜柱冲击得嗡嗡作响。陈星牧凌空而立,衣袍在狂暴的灵压下猎猎翻飞,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那怨灵幻化的身影。 “你究竟是何物?”他声音冷若冰霜,指尖剑气吞吐不定,“竟敢窥探本座记忆,幻化故人形貌?” 怨灵发出低沉的笑声,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如少年般清朗,时而似老者般沙哑:\"三百年了...师兄当真认不出我了么?\"它抬手轻抚自己的面容,那张与陈星牧记忆中的师弟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当年你将我诱入魔道,再以除魔之名斩我证道时,可曾想过我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陈星牧瞳孔骤然收缩,眉心剑纹金光暴涨:”荒谬!我师弟乃是因心魔反噬而亡,尸骨葬于剑冢,岂会沦为怨灵?\" \"哈哈哈——“怨灵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整座深渊都在颤抖,血池中浮沉的尸体随之剧烈晃动,”好一个‘心魔反噬’!那为何我魂魄不入轮回?为何我记忆最后定格的,是你剑上的寒光?“ 它猛地撕开胸口虚幻的血肉,露出里面跳动的漆黑心脏——那心脏上,赫然插着半截断裂的剑尖,剑纹与陈星牧的本命佩剑如出一辙! ”这三百年来,我吞了九百九十九个剑修的精魂,就为找出当年的真相。“怨灵的声音渐渐扭曲,身形开始膨胀,”直到三日前,一个玄天宗弟子临死前告诉我...\" 它突然暴起,怨气化作遮天黑幕笼罩四方:“这一切都是你的布局!你亲手将我推入魔道,再以除魔之名斩我证道!” 陈星牧身形微震,青玉葫芦突然剧烈震颤,壶口喷出一道清光,在空中映照出模糊的片段—— 雨夜,剑冢。 年轻的陈星牧持剑而立,剑尖滴血。 而他面前跪着的,赫然就是此刻怨灵幻化的少年! \"这不可能...\"陈星牧剑指微颤。这段记忆分明不存在于他的神识之中! 怨灵狞笑着抬手,血池中数百具银纹尸体同时睁眼:\"这些,都是你的杰作。每十年一个剑修,用他们的魂魄温养我的怨气...\" 它突然指向陈星牧腰间的青玉葫芦:\"就连这养魂葫,都是你特意留下镇压我的法器!\" 深渊开始崩塌,无数锁链碎片悬浮而起。怨灵的身躯逐渐凝实,周身竟散发出与陈星牧同源的剑气波动:\"今日,该清算这笔血债了!\" 陈星牧突然按住眉心剑纹,眼中金芒暴涨:\"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要我看的‘心魔’?\"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深渊! \"好精妙的幻术。\"他剑指轻抬,一道金光刺穿幻象,\"可惜你犯了个致命错误——“ 断剑上的云纹突然扭曲变形,显露出本不该存在的血色纹路。陈星牧的声音陡然转厉:”我师弟的佩剑‘青霜’,从来不会用血炼之法!“ 怨灵身形一滞,那张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上首次出现裂痕。但转瞬又诡笑起来:”不愧是师兄...那这个呢?\" 它突然抬手插入自己胸膛,掏出一团跳动的记忆光球。光球中清晰映出: -年轻时的陈星牧将一本魔功秘籍塞给师弟 -师弟在密室修炼时被他暗中下毒 -最终在剑冢被一剑穿心的全过程 \"住口!\" 一声暴喝突然从血池底部传来! \"哗啦——\" 第二具被锁链缠绕的骸骨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两点金芒。那具骸骨胸口同样插着半截断剑,剑身却纯净如初雪,与怨灵身上的血剑形成鲜明对比。 \"师...兄...\"骸骨发出沙哑的魂音,\"它...不是...我...\" 青玉葫芦突然挣脱控制,疯狂撞向血池底部。葫芦表面的裂纹完全崩开,露出内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字—— \"镇魔三百载,静待师兄归\" \"此怨灵乃心魔所化,切莫受惑\" \"真凶是...\" 最后几个字被鲜血模糊,但隐约能辨出\"玄天\"二字! 怨灵见状暴怒,身形骤然膨胀百倍:\"多嘴!\"它挥爪拍向骸骨,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青铜剑光拦住—— \"锵!\" 王铁柱不知何时竟攀下深渊,手中那柄\"守心\"小剑化作三尺青锋,剑身浮现出与陈星牧如出一辙的剑纹! \"仙长!\"少年满脸血污却目光灼灼,“我听见剑在呼唤!” \"轰——\" 整座深渊剧烈震颤,血池中的玄阴真血如同沸水般翻涌。怨灵的身躯疯狂膨胀,数百具银纹尸体在它周身拼接组合,转瞬间化作一副狰狞的万魂战甲。战甲上每一具尸体都睁着空洞的双眼,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们都要死!”怨灵的声音已非人声,更像是千万亡魂的嘶吼。 陈星牧眼中金芒暴涨,手中长剑第一次完全出鞘。剑身通体如玉,却在剑尖三寸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正是三百年前那一战留下的痕迹。 \"师弟。\"他看向血池底部燃烧魂力的骸骨,声音低沉,“这一剑,迟了三百年。” 骸骨空洞的眼窝中金芒闪烁,突然抬手拔出胸口的断剑。那截剑尖竟与陈星牧剑身的缺口完美吻合! \"铮——\" 双剑共鸣,整座深渊亮如白昼。 王铁柱手中的青铜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一分为二: -一半化作流光没入陈星牧长剑,补全那道血痕 -另一半没入骸骨手中断剑,竟使其重生为完整剑形 \"这是...守心剑魂?\"陈星牧震惊地看着剑身恢复如初。 怨灵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可能!守心剑明明已经...\" 血池最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第三道被封印的气息终于苏醒—— 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破水而出,剑身上刻着七个血字: “玄天宗主楚天机 陈星牧凌空而立,手中长剑终于完整。 补全的剑身绽放出刺目清光,那道三百年的血痕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血龙,在剑身上游走。 他看向血池底部燃烧着金色魂火的师弟骸骨,声音沙哑:”这一战,本该由我独自承担。“ 骸骨空洞的眼窝中金焰跳动,传出一道神念:”师兄...当年是我自愿入局...\" 突然,青玉葫芦彻底炸裂! 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真相: -三百年前,玄天宗主楚天机暗中培育心魔 -师弟自愿被心魔附体,引蛇出洞 -最终在剑冢那场\"诛魔\"之战,实则是为封印心魔本源 记忆画面中,年轻的陈星牧那一剑刺穿师弟胸膛时,剑尖三寸处故意折断——正是留给未来的破局之机! \"原来如此...\"陈星牧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怨灵趁机发动攻击,万魂战甲上所有尸体同时张嘴,喷出腐蚀性极强的血箭! \"小心!\" 王铁柱突然冲上前,手中青铜剑柄爆发出刺目青光。他的身体逐渐透明,显露出体内流转的剑脉——竟是守心剑灵转世! \"仙长,我明白了...\"少年露出释然的笑容,\"这就是我的使命。\"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彻底融入陈星牧的长剑。剑身上的血龙瞬间活了过来,龙睛射出两道金光,将漫天血箭蒸发殆尽。 \"不——!\"怨灵惊恐后退,“这不可能!” 陈星牧与师弟骸骨对视一眼,同时出剑! \"铮——\" 双剑合璧,一道横贯天地的剑光斩出。 这一剑: -蕴含师弟三百年的魂火 -承载守心剑灵的意志 -凝聚陈星牧的道心 剑光所过之处,怨灵发出凄厉惨叫。万魂战甲上的尸体一个个解脱消散,最终露出核心处一团跳动的黑色心脏——心魔本源! \"楚天机!\"心魔发出不甘的怒吼,\"你答应过我——\" 剑光斩落,黑心爆裂。 深渊恢复寂静,只剩那柄刻着\"玄天宗主楚天机\"的古剑悬浮空中,剑尖指向东南方向——正是玄天宗所在! 第83章 剑灵 阴阳转生岛上空,厚重的乌云如墨般翻涌,将整片海域笼罩在诡异的昏暗中。 陈星牧立于绝壁之巅,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那柄融合了守心剑灵的长剑\"清霜\"正发出阵阵嗡鸣。 剑身上那道血龙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龙鳞片片竖起,龙睛死死盯着东南方向—— 玄天宗的巨型飞舟已至百里之外! 那艘通体漆黑的\"祭魂舟\"足有千丈之长,船身刻满血色符文,每一道纹路中都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七具身披宗主华服的尸傀整齐立于船头,手中捧着的魂灯明明已经熄灭,灯芯却仍在诡异地扭动,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 \"不对劲...\"陈星牧剑眉紧蹙。以他的目力,能清晰看到船帆上若隐若现的人脸——那分明是用数百名修士的人皮缝制而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桅杆上悬挂的三百个青铜铃铛,每个铃铛里都禁锢着一个孩童的魂魄,正发出无声的哭嚎。 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苏白踉跄着从洞府冲出,右眼的魔纹已完全化作一条狰狞黑龙,在她脸上游走不定。她怀中紧抱着那株开花的镇邪草,青色花蕾中隐约可见王铁柱的虚影正在演练剑招。 “玉床...玉床活了!”她声音发颤,素白的衣裙上沾满黑色黏液,“那些黑液在模仿你的样子!” 话音未落,整座岛屿突然剧烈震动! \"轰——\" 洞府所在的山峰轰然崩塌,漫天烟尘中,一道与陈星牧一模一样的身影缓步走出。不同的是,这个\"陈星牧\"周身缠绕着粘稠的黑雾,眉心剑纹是妖异的紫黑色,手中握着的赫然是—— “我的青玉葫芦?”陈星牧瞳孔骤缩。 那葫芦明明已经破碎,此刻却完好如初,只是通体漆黑,壶口不断滴落着腥臭的黑血。假陈星牧露出诡异的微笑,抬手轻抚葫芦表面:\"三百年布局,就为今日...\" 突然,他身形一闪,竟直接出现在苏白身后! \"小心!\" 陈星牧的清霜剑脱手而出,却在半途被祭魂舟上射来的七道血箭拦截。眼看那假货的利爪就要触及苏白后心—— \"铮!\" 镇邪草的花蕾突然绽放,万千剑光迸射而出!花蕊中的王铁柱虚影持剑而立,虽然只有拇指大小,斩出的剑气却将假陈星牧逼退三步。 趁此间隙,真正的危机才浮出水面: 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十八条巨型触手破水而出,每一条都缠绕着玄天宗制式的封印符箓。更可怕的是,祭魂舟的船舱突然炸裂,里面涌出的不是敌人,而是—— 数以万计的百姓生魂! 他们保持着死前的模样,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怀抱婴儿的妇人,所有人都被血色锁链串联,组成一个巨大的献祭阵法。阵法中央,悬浮着一枚漆黑的逆鳞,正与苏白右眼的黑龙文身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陈星牧终于明白过来,\"玄天宗主要的是魔龙逆鳞!\" 清霜剑突然自动归鞘,剑柄上的龙纹睁开第三只眼。陈星牧脑海中响起王铁柱的声音:“仙长,我记起来了...三百年前,楚天机就在找这个...\" \"轰隆隆——” 三百道剑意自剑冢冲天而起,在苍穹之上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星图。陈星牧脚踏虚空,每一步都让方圆百里的海面凹陷三丈。他左手掐剑诀,右手虚握清霜剑,背后浮现出一尊顶天立地的剑神法相。 “三百年了。”他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楚天机,你盗我师弟尸骨炼魂,抽东海生魂布阵,今日该算总账了!” 假陈星牧狞笑着撕开面皮,露出玄天宗主楚天机的真容——那张本该仙风道骨的脸上布满龙鳞,额心嵌着半片逆鳞。他手中的黑葫芦喷出滔天魔气,在空中化作九条万丈魔龙! \"陈星牧!\"楚天机的声音夹杂着龙吟,“你以为剑冢就是底牌?看看海底吧!” 十八条触手突然绷直,竟从深海拽出一座水晶宫阙。宫门开启的刹那,数万被囚禁的龙魂哀嚎着涌出,每条龙魂脖颈都套着玄天宗特制的禁灵环! 苏白突然抱住头颅惨叫,右眼的黑龙文身完全脱离肌肤,在她头顶化作实体。那是一条残缺的黑龙,逆鳞处赫然是楚天机额间那片的另一半! “敖璃公主?”海底传来苍老的龙语,“您还活着?\" \"师兄...助我...” 微弱的传音突然响起。陈星牧猛然转头,看见剑冢最深处悬浮着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的,赫然是保持三百年前容貌的师弟! 楚天机狂笑:“没想到吧?我用他的肉身温养龙族逆鳞!” 黑龙公主突然挣脱苏白,扑向水晶棺:“父王的逆鳞果然在这!” 千钧一发之际,三道流星自九天坠落: -第一道砸碎水晶宫阙,露出底部镇压的龙族至宝 -第二道贯穿楚天机胸口,将他钉在祭魂舟主桅 -第三道落入苏白手中,化作一柄龙纹长剑 烟尘散尽,三道身影缓缓浮现—— 东海龙王手持定海神针,龙须上还挂着冰渣; 药王谷虞婆婆杵着蟠桃杖,杖头挂着楚天机的本命魂灯; 守阁人老李腰别酒葫芦,醉眼朦胧地打了个嗝:“嗝...没来晚吧?” 天穹之上,三百道剑意组成的星图突然坍缩,化作一张覆盖万里的棋盘。陈星牧踏星位而立,清霜剑悬于天元,剑身上的血龙彻底苏醒,龙吟声震碎九霄云层。 \"楚天机。\"他声音冰冷,“这局棋,你接得住么?” 东海龙王显出万丈龙躯,龙爪按住沸腾的海面:“老楚,你偷我女儿逆鳞时,可想过今日?”龙口一张,被囚禁的龙族纷纷化作流光回归本体,龙族至宝\"定海珠\"绽放出刺目蓝光。 药王谷虞婆婆的蟠桃杖突然生根发芽,转眼长成通天建木。每一片叶子都映照出一段记忆——正是三百年前楚天机如何毒杀同门、盗取龙族秘宝的罪证! \"不可能!\"被钉在桅杆上的楚天机疯狂挣扎,“这些记忆明明已经...” 守阁人老李醉醺醺地掏出一面铜镜:\"嗝...被‘溯光镜’记录得清清楚楚...\" 剑柄处睁开一只竖瞳,传出沙哑的低语:“乖女儿,为父等你三百年了...\" \"魔尊睚眦?”东海龙王龙鳞倒竖,“他不是被初代剑阁主...\" \"轰!” 剑冢最底层突然炸裂,一道黑影疾射而出,瞬间没入苏白眉心!她的左眼瞬间化作纯黑,右眼的黑龙纹反倒开始褪色。 \"不好!\"陈星牧终于色变,“魔尊要借体重生!” 清霜剑突然挣脱控制,自动飞向苏白。剑身上的血龙焦急盘旋,竟传出王铁柱的声音:“仙长!让我进去!我能暂时压制...\" 陈星牧却一把抓住剑柄:”不行!你会...\" \"求您了!“剑灵的声音带着决绝,”我本就是剑阁镇守兽转世,我必须这么做!\" 第84章 铁柱 \"铁柱!!\" 陈星牧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清霜剑没入苏白眉心。剑灵最后的决绝犹在耳畔,这个总是憨笑着喊他\"仙长\"的少年,终究还是选择了牺牲。 苏白浑身剧烈颤抖,左眼彻底化作漆黑,右眼的黑龙纹却开始消退。她痛苦地抱住头,声音时而清冷时而沙哑:\"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 楚天机趁机挣脱桅杆,狞笑着掐诀:\"既然都要死,那就一起...\" \"你配吗?\"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陈星牧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一柄通体透明的水晶长剑——正是剑冢最深处那柄沉寂三百年的\"诛魔\"! \"这一剑,为师尊。“ 剑光闪过,楚天机右臂齐根而断。 ”这一剑,为师弟。“ 左腿飞出,血洒长空。 \"这一剑,为东海十万冤魂。“ 剑尖直刺血龙珠,却在最后一寸停住。 楚天机癫狂大笑:”怎么?不敢杀我?“ 陈星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诛魔。\" 他剑锋一转,竟直接刺入自己心口!殷红的精血顺着剑身流淌,激活了剑冢最深处的封印。 \"以我心头血,唤诛魔真灵!\" 整座剑冢轰然炸裂,三百道剑意汇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中,初代剑阁主的虚影缓缓浮现,抬手按在苏白额头。 \"睚眦,你越界了。\" 魔尊的嘶吼响彻云霄:\"老不死的!你以为...\" 话音未落,光柱中的虚影突然看向陈星牧:\"小子,借剑一用。\" 清霜剑应声而出,与诛魔剑合二为一。双剑交错间,魔尊的神魂被硬生生斩出苏白体外! 东海龙王趁机祭出定海珠:\"敖璃,现在!\" 黑龙公主长啸一声,逆鳞归位。她化作百丈龙躯,一口吞下魔尊残魂:\"父债子偿,今日我要你魂飞魄散!\" 楚天机面如死灰,突然捏碎一枚玉符:\"既然如此...\" \"想逃?\"虞婆婆冷笑,手中桃枝暴涨,\"问过老身的''缚仙索''了吗?\" 虚空裂缝刚出现就被桃枝缠住,楚天机绝望地看着自己被拖回。守阁人老李晃晃悠悠走来,酒葫芦往他头上一扣:\"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一切尘埃落定。 苏白虚弱地睁开眼,右眼已恢复清明,只是瞳孔深处多了一道剑纹。她颤抖着抬手,掌心浮现出青霜剑的虚影:\"铁柱他...\" 陈星牧沉默着接过剑影,轻轻按在自己眉心。剑纹亮起的瞬间,一滴泪划过脸颊。 东海龙王化为人形,拍了拍他肩膀:\"小子,该去收债了。\" 虞婆婆杵着蟠桃杖,眯眼看向远方:\"玄天宗,该换换天了。\" 守阁人老李灌了口酒,醉眼朦胧地笑道:\"同去同去,老夫的酒葫芦...还没装满呢...\" ............ 战后的第七日,陈星牧踏入了向阳镇。 这座位于东海之滨的小镇,本该是炊烟袅袅、渔歌晚唱的祥和之地,如今却处处透着劫后余生的凄凉。 青石板路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几处坍塌的房屋前,百姓们正默默地搬运着碎石。空气中弥漫着药草苦涩的气味,那是药王谷弟子在街角支起的临时医棚。几个孩童蹲在路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剑纹——那是他们记忆中,那道斩破乌云的惊世剑光。 “仙、仙长?”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陈星牧转头,看见王铁柱的母亲正挎着竹篮站在巷口。这个曾经健谈的妇人如今瘦得脱了形,眼眶深陷,可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死死攥着一条染血的布带——那是王铁柱离家时系在腰间的。 她颤抖着嘴唇,似乎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陈星牧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株青翠欲滴的小草。草叶间,隐约可见一个拇指大小的虚影正在酣睡。 \"铁柱他...\"妇人手中的竹篮\"啪\"地落地。 \"活着。\"陈星牧轻声道,\"只是需要些时日。\" 远处的海面上,朝阳正刺破云层。第一缕阳光洒在镇口的石碑上,照亮了\"向阳\"二字。几个药王谷弟子抬着新熬的药粥走来,香气飘过街道。不知是谁家的风铃被海风吹响,叮叮当当的声音里,生活正在一点点找回它的节奏。 苏白站在镇外的山坡上,右眼里的剑纹微微发亮。她看着陈星牧走向码头,看着渔民们开始修补渔网,看着学堂里重新传出稚嫩的读书声... 黑龙公主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值得吗?为了这些蝼蚁...\" 苏白摸了摸腰间的青霜剑影:\"你看,那不是蝼蚁。\" 码头上,陈星牧弯腰帮一个老渔夫扶正船桨。阳光洒在他肩头,仿佛三百年的血与火都融化在了这一刻的海风里。 —— 陈星牧推开雕花木门时,酒馆里嘈杂的谈笑声顿时一静。渔民们端着酒碗的手僵在半空,几个药王谷弟子差点打翻药篓。柜台后正拨算盘的掌柜一个激灵,酒勺\"当啷\"掉进酒缸。 “仙、仙长...”掌柜结结巴巴地擦着汗,“楼上雅间给您备好了!” 陈星牧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大厅。角落里,一个头戴斗笠的老渔夫正用筷子蘸酒,在桌上画着奇怪的纹路——是易容后的东海龙王。靠窗那桌\"商旅\"面前摆着药囊——虞婆婆和几个弟子伪装得毫无破绽。 二楼最里的雅间,守阁人老李已经喝空了三坛烈酒。见陈星牧进来,他醉眼朦胧地推过一坛:\"尝尝,掺了龙血蜜的''焚心酿''...\" \"说正事。“陈星牧指尖在坛口一抹,酒液化作雾气显出玄天宗的地形图,”三日后子时,护山大阵会换阵眼。“ 虞婆婆的蟠桃杖在地图某处点了点:”药田下的古墓是突破口,老身当年埋的暗手还在。\" \"敖广呢?\"老李突然问道。 窗外传来渔歌,调子古怪地转了三转——这是龙族的暗号。陈星牧推开窗,一只青壳螃蟹顺着窗棂爬进来,\"啪\"地吐了个泡泡。泡泡里浮现出东海龙宫的画面:数以万计的虾兵蟹将正在演练某种阵法。 \"不够。\"陈星牧皱眉,“玄天宗后山镇压着...” \"哐当!\"楼下突然传来碗碟破碎声。 众人瞬间噤声。只听掌柜的赔笑传来:\"客官见谅!新来的伙计手脚笨...\" \"放屁!\"粗犷的嗓门震得楼板发颤,\"老子明明看见陈星牧进来了!\" 陈星牧指尖剑气隐现,却被老李按住。这醉老头突然扯着嗓子喊:\"哪个龟孙吵老子喝酒?\" 楼梯\"咚咚\"作响,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踹门而入。他左眼戴着黑眼罩,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鱼叉——正是白日里那个\"老渔夫\"。 \"三百年了!\"壮汉独眼通红,\"楚老贼的狗头必须由我来砍!\" 龙王的伪装术\"啪\"的碎裂,龙角刺破斗笠。虞婆婆的蟠桃杖瞬间抵住他咽喉:“敖广,你发什么疯?\" \"他女儿在我手里。”陈星牧突然开口。 一室死寂。老李的酒葫芦悬在半空,酒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被乌云吞噬。 第85章 龙族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吞噬时,陈星牧的靴底终于触到玄天宗后山的玄武岩。 诛魔剑在鞘中微微震颤,剑柄上那滴暗红血珠正沿着古老纹路缓缓蠕动。 三百年前布下的血印示警仍在生效——护山大阵的阵眼被人移动了,而且是最糟糕的那个位置。 “锁龙渊...”陈星牧的指尖擦过岩壁上潮湿的苔藓,三道剑痕在黑暗中泛起微光。这是当年他与师弟约定的暗号,如今却成了讽刺的墓志铭。 碎石突然从崖壁滚落。陈星牧身形未动,诛魔剑却已自行横在胸前,剑锋所指之处,一截红色衣袖从古松后飘了出来。 \"听说剑阁弟子都爱在夜里扮鬼。“楚红袖用刀尖挑开发间松针,赤足踏在满地封印残片上,”没想到陈师兄也...\" 诛魔剑的嗡鸣截断了她的话。陈星牧看着这个本该死在三百年前的女人,她腰间的血刀比记忆中更艳了,像是永远饮不够鲜血。 “我父亲常说...”楚红袖突然逼近,刀锋擦着陈星牧咽喉划过,“活人最容易被死人吓破胆。” 剑刀相击的火星照亮了崖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陈星牧这才发现,整个锁龙渊外围的封印都被人改写过,那些扭曲的符文正像活物般向深渊蠕动。 “你以为我们当年镇压的只是魔尊?”楚红袖的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剑阁最擅长的,不就是把真相和活人一起埋进...\" 地底突然传来的龙吟震碎了她的尾音。陈星牧看到深渊中有黑光炸裂,十八根镇魔柱同时迸发刺目血线——那些根本不是符文,是正在崩断的龙族筋脉! 诛魔剑突然自主脱鞘,剑身浮现的古老铭文与黑光中的龙影产生共鸣。陈星牧终于明白玄天宗这三百年在做什么勾当,也终于知道为何东海龙王愿意与他们合作。 \"敖广!\"他对着深渊怒吼,“你女儿还在下面!” 楚红袖的血刀却在这时刺穿了他的左肩。女人舔着刀锋上的血迹,右眼突然变成竖瞳:“陈师兄,你猜锁龙渊为什么叫锁龙渊?” 剧痛中陈星牧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黑光里浮现的不仅是黑龙公主的虚影,还有数以千计缠绕在一起的龙族魂魄。它们被炼化成锁链的形状,正死死捆着一个白衣染血的身影。 那是三百年前失踪的剑阁首座,他的师尊。 夜风呼啸,锁龙渊下黑雾翻涌,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 陈星牧的左肩被血刀贯穿,鲜血顺着衣袍滴落,却在触地的瞬间被地面蠕动的符文吞噬。那些符文像是饥饿的毒蛇,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血气。 楚红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眼的竖瞳泛着妖异的金光。 “你以为,只有你们剑阁会算计?”她缓缓抽出刀锋,鲜血顺着刀刃滑落,“三百年前的血祭,你以为只是为了唤醒魔尊?” 陈星牧咬牙,诛魔剑震颤不止,剑身上的古老铭文逐一亮起,竟与深渊中的黑光遥相呼应。 “锁龙渊……锁的从来不是龙。”楚红袖低笑,“而是你们剑阁最想埋葬的秘密。” 话音未落,深渊底部陡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 “轰——!” 整座山崖剧烈震颤,十八根镇魔柱上的符文寸寸崩裂,无数漆黑的锁链从深渊中冲天而起,每一根锁链上都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龙族魂魄,哀嚎声刺破夜空。 而在那锁链的最中央—— 一道白衣染血的身影缓缓抬头。 陈星牧的瞳孔骤然收缩。 “师尊……?” ——三百年前,剑阁首座,谢无尘!** —————— 楚红袖的笑声癫狂:“惊喜吗?你们敬爱的师尊,其实才是玄天宗最大的囚徒!” 陈星牧的脑海轰然炸开。 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剑阁首座谢无尘独自迎战魔尊,最终与魔尊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可如今…… 他竟然被囚禁在锁龙渊底,被龙族魂魄炼化的锁链贯穿四肢,生生折磨了三百年! “敖广……!”陈星牧怒吼,诛魔剑上的铭文彻底燃烧起来,“你竟敢——!” 楚红袖的刀锋再次袭来:“现在才明白?晚了!” “锵——!” 清洌的剑光骤然斩落,血刀被硬生生震退! 一道霜白身影踏空而至,苏白手持清霜剑影,右眼的剑纹炽烈如焰。 “陈星牧!”她冷喝,“深渊底下不止谢无尘!” 陈星牧猛然回头,只见锁龙渊的黑雾中,一双猩红的龙瞳缓缓睁开。 ——黑龙公主,敖璃! 她的龙躯被锁链贯穿,逆鳞破碎,龙血染红了整片深渊。而她身旁,竟蜷缩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 楚红袖的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她竟然还活着?” 陈星牧的呼吸几乎停滞。 那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双与敖璃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 —龙族与人族的混血。 —楚天机的孙女! “轰——!” 深渊彻底暴动! 谢无尘的白衣被狂风掀起,他缓缓抬手,贯穿他身体的锁链寸寸崩断。 “星牧……”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诛魔剑……给我!” 诛魔剑剧烈震颤,竟挣脱陈星牧的掌控,直飞向深渊! 楚红袖面色大变:“拦住他——!” 她纵身跃向深渊,血刀斩向诛魔剑,却在半空中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撞飞! “砰——!” 守阁人老李醉醺醺地拎着酒葫芦,咧嘴一笑:“小丫头,打架要讲先来后到啊。” 楚红袖暴怒:“老东西!你找死!” 老李哈哈一笑,酒葫芦猛地砸向地面—— “轰隆——!” 整座锁龙渊的阵法,碎了! 深渊底部,谢无尘握住诛魔剑的瞬间,剑身上的龙族铭文彻底燃烧,化作滔天烈焰! “三百年了……”他低语,剑锋直指天穹,“玄天宗,该还债了!” 剑光斩落的刹那—— 整座玄天宗的护山大阵,崩了! 锁龙渊的封印彻底崩碎,滔天黑雾如巨浪般冲天而起,整座玄天宗地动山摇! \"轰——!\" 诛魔剑的烈焰划破长空,谢无尘的白衣猎猎作响,三百年积压的杀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剑锋所指,玄天宗七十二峰同时震颤,护山大阵的碎片如琉璃般从天空坠落。 楚红袖嘴角溢血,不可置信地望着深渊:“不可能……这封印明明……\" \"你以为,凭龙族的血脉就能镇压我?”谢无尘的声音冰冷彻骨,诛魔剑上的龙纹竟开始逆向流动,“敖广没告诉你,这把剑最初的名字吗?” 陈星牧猛然抬头:“师尊,这把剑是……\" \"斩龙。” 谢无尘一剑斩出,万丈剑光如天河倾泻,楚红袖的血刀应声而断!她惨叫一声,右眼的金色竖瞳突然渗出黑血,皮肤下竟浮现出龙鳞般的纹路。 “原来如此。”苏白清霜剑横挡,拦住想要追击的陈星牧,“她被龙血反噬了。” 深渊底部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摇摇晃晃站起来,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恐惧。她怀中紧紧抱着一块破碎的龙鳞,声音颤抖:\"娘亲……\" 锁链哗啦作响,敖璃的龙躯痛苦挣扎,却无法挣脱束缚。她的龙瞳死死盯着楚红袖,发出悲愤的嘶吼:“楚红袖!你答应过放过她!” 楚红袖癫狂大笑:“蠢龙!你真以为我们会留着一个孽种?”她突然捏碎手中玉符,“父亲,动手!\" \"嗡——\" 天地骤然寂静。 一道灰袍身影无声出现在小女孩身后,枯瘦的手指轻轻按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楚天机!\"陈星牧目眦欲裂。 玄天宗宗主微微一笑,掌心黑光吞吐:\"谢无尘,三百年不见,你徒弟倒是长进了不少。\" 谢无尘的诛魔剑骤然停滞在半空。 \"放了她。\"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 楚天机轻笑:\"恩怨?\"他手指微微用力,小女孩顿时痛苦蜷缩,\"你徒弟杀我玄天宗弟子时,可没讲什么恩怨。\" 敖璃的龙啸震彻云霄:\"楚天机!你敢伤她,我必让你魂飞魄散!\" \"晚了。\"楚天机叹息,\"这孩子的血脉已经觉醒,留不得了。\" 黑光暴涨的刹那—— \"唰!\" 一道桃木杖突然穿透楚天机的胸膛! 虞婆婆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蟠桃杖上的符文明灭不定:“老身最讨厌欺负孩子的杂碎。” 楚天机身形一晃,竟化作青烟消散。空中只余他的冷笑:“药王谷也要插手?很好……那今日,便一起葬了吧!” 整座玄天宗突然亮起血色纹路,七十二峰同时喷发出漆黑光柱! “万魂祭天大阵?”守阁人老李的酒葫芦啪的炸裂,“这疯子要拉整个东荒陪葬!” 谢无尘的诛魔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啸,剑身上的龙纹全部脱落,化作九条金光锁链刺向天穹! \"星牧。\"他头也不回地扔来一物,\"接着。\" 陈星牧接住的,是一枚染血的剑阁令牌。 “带那孩子走。”谢无尘的白衣开始燃烧,“去剑冢最底层,打开‘那个匣子’。\" \"师尊!\" 谢无尘的身影已冲向血色天穹,诛魔剑的烈焰将他的声音撕得破碎:“记住!剑阁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是剑法,而是……” 滔天血光吞没了他的后半句话。 陈星牧死死攥住令牌,苏白的清霜剑突然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干什么?”他愕然。 苏白右眼的剑纹疯狂闪烁,声音却冰冷至极:“把孩子交出来。” 她的左眼,不知何时已变成龙族的竖瞳! 第86章 敖广 诛魔剑的烈焰在陈星牧掌心炸开,热浪逼得楚红袖连退三步。她龙化的右臂鳞片翻卷,黑血顺着指尖滴在焦土上,发出腐蚀的嗤响。 “敖广连亲生女儿都舍得献祭,你倒是心疼起这个小杂种了?”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左眼突然浮现出和楚天机如出一辙的暗纹。 陈星牧将名叫敖雨的孩子护在身后,剑锋划过地面时带起一串火星:“东海龙族用三百年布局,就为了等今天?” 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敖璃的百丈龙躯终于挣脱束缚,逆鳞处却插着一柄血色长戟——正是玄天宗镇派至宝\"噬魂枪\"。龙血如瀑喷洒,将半座山崖染成暗红。 \"不是布局。\"敖璃的龙吟震得地动山摇,\"是血债!\" 清霜剑突然自主飞向陈星牧背后。他反手接住的瞬间,剑影中浮现出苏白挣扎的面容:\"陈星牧...快走...睚眦要...\"话音未落,剑身突然爬满龙鳞状纹路,右眼的剑纹竟开始逆向旋转! 楚红袖趁机掷出三枚血色玉简。玉简炸开的浓雾中,数百道冤魂嘶吼着扑向敖雨。小女孩吓得抱紧陈星牧的腿,怀中龙鳞突然映出东海龙宫的景象——水晶宫柱倒塌,虾兵蟹将的尸骸堆积如山,端坐在龙骨王座上的,赫然是右眼淌血的东海龙王! “现在知道谁才是魔了?”楚红袖的狂笑突然变成惨叫。虞婆婆的蟠桃杖从她后背贯入前胸,杖头桃枝绽放出镇压邪祟的清气。 守阁人老李仰头灌了口烈酒,喷在诛魔剑上:\"小子,剑冢底层的‘葬剑匣’里,封着初代阁主的本命剑骨。\"酒液遇火轰然燃烧,\"谢无尘那小子是想让你...\" \"轰——!“ 血色天穹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楚天机的灰袍身影凌空踏出,手中提着奄奄一息的谢无尘。诛魔剑竟被他生生折成两截,剑尖部分插在谢无尘心口,汩汩鲜血顺着断刃滴落。 ”师徒情深啊。“楚天机轻笑,突然将谢无尘抛向锁龙渊,”那便一起葬了吧!\" 陈星牧纵身跃起的刹那,苏白的身影鬼魅般闪现。完全龙化的左手贯穿他的右肩,右眼剑纹却流着泪:\"跑啊...蠢货...\" 敖璃的龙尾卷起滔天巨浪拍向楚天机,却被万魂大阵的血光挡回。龙血混着雨水泼洒在敖雨脸上,小女孩突然挣脱陈星牧的手,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 她怀中的龙鳞炸成金粉,背后\"刺啦\"撕裂出两道稚嫩的龙翼! 楚天机终于变了脸色:\"血脉觉醒?不可能!明明抽干了龙血...\" \"因为你抽的是敖璃的血。\"虞婆婆的蟠桃杖突然生根发芽,缠住楚天机的脚踝,\"这小丫头的生父,是睚眦啊!\" 锁龙渊底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断成两截的诛魔剑突然自行飞向敖雨,剑柄与剑尖分别化作一黑一金两道流光,没入她新生的龙翼。 陈星牧咳着血单膝跪地,看着苏白在龙化与人形间痛苦挣扎。他忽然想起剑阁古籍上的记载,颤抖着撕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那道三百年来从未示人的剑疤—— \"以我剑心,镇尔龙魂。\" 清霜剑突然剧烈震颤。苏白右眼的剑纹疯狂闪烁,终于冲破龙瞳束缚:\"陈...星牧...不要...\" 已经晚了。陈星牧并指如剑刺入自己心口,挖出那枚温养三百年的剑心。光芒大盛的瞬间,锁龙渊下传来谢无尘撕心裂肺的喊声:\"逆徒!那是你的...\" 剑心化作流光没入苏白眉心。她仰天发出的尖啸半是人声半是龙吟,右眼剑纹与左眼龙瞳同时迸发金黑交织的光柱,直冲九霄! 楚天机终于露出惊恐之色:\"双生龙魂?\" 整座玄天宗开始崩塌。守阁人老李的酒葫芦炸成齑粉,露出藏在里面的一截白骨——正是初代阁主的剑指遗骸。虞婆婆的蟠桃杖寸寸断裂,杖心飞出一枚青翠欲滴的种子。 敖雨展开流光溢彩的龙翼,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古老龙威:\"爹爹说...要烧干净...\" 陈星牧倒在血泊中,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忽然笑了。原来谢无尘当年给他种下的不是剑心,而是半道龙皇魂魄。三百年的温养,等的就是今日与睚眦残魂同归于尽。 苏白的身影从天而降,龙化的左手却轻柔地托住他后颈。她右眼噙着泪,左眼燃着恨,唇齿间龙息缭绕:\"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东海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潮声。陈星牧在彻底消散前,看到敖广率领万千水族踏浪而来,而浪头最高处,站着本该魂飞魄散的—— 王铁柱。 东海怒潮吞没山门的刹那,王铁柱的身影在浪尖清晰起来。他脚下踏着的不是海水,而是无数柄浮沉的长剑——那些都是三百年来葬身东海的人族修士佩剑。 \"仙长...\"憨厚少年咧嘴一笑,眼眶里却淌出两行血泪,\"俺来讨债了。\" 敖广的龙躯在云层中翻滚,金瞳里闪烁着癫狂:\"楚天机!你以为抽干我女儿龙血就能炼化龙皇剑骨?\"龙爪撕开胸膛,竟抓出一柄缠绕锁链的血色长剑,“今日便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诛魔!” 陈星牧的虚影在消散前突然凝实了一瞬。他看见苏白左眼的睚眦龙瞳正在吞噬剑心光芒,而王铁柱的魂魄里缠绕着熟悉的清霜剑气——原来铁柱的灵识根本未曾消散,而是被敖广用秘法养在了万剑冢! “铁柱...接剑!” 即将散尽的剑心突然分出一缕流光,径直没入王铁柱眉心。少年呆滞的表情骤然鲜活,周身浮现出三百道剑影——正是当年没入苏白眉心的青霜剑全部碎片! 楚天机终于慌了。他掐诀唤出本命法宝\"玄天镜\",镜面却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镜中的他心口插着半截诛魔剑,背后站着微笑的楚红袖。 “乖女儿...\"他僵硬地转头,正对上楚红袖完全龙化的狰狞面孔,\"你...\" 血刀贯穿丹田的瞬间,锁龙渊底冲出一道白光。谢无尘的残魂裹胁着敖璃的逆鳞,化作流光撞向玄天镜:“星牧!就是现在!” 陈星牧彻底消散的身形突然重组,竟是借剑心与王铁柱的清霜剑气暂时凝魂。他双手虚握做出拔剑姿势,敖雨背后的金银龙翼自动飞到他手中—— \"锵!\" 龙翼相撞竟发出清越剑鸣,化作一柄刻满龙纹的双色长剑。剑柄处睁开一只金色竖瞳,与陈星牧残魂中的龙皇烙印完美契合。 “原来如此...\"楚天机咳着血大笑,”谢无尘你够狠!把徒弟炼成剑鞘温养龙皇剑...\" 话未说完,楚红袖的血刀突然转向,将他头颅斩飞!少女舔着刀上鲜血,龙化的右臂突然炸裂:“爹,女儿送你的大礼可还喜欢?” 东海怒潮吞没主峰的瞬间,陈星牧挥出了那柄龙皇剑。剑光不是斩向任何人,而是劈开了整片血穹——万魂祭天大阵的阵眼竟藏在云层之上,那里悬浮着一具缠绕锁链的青铜古棺! \"哐当!\" 棺盖震开的刹那,在场所有龙族同时发出痛苦嘶吼。敖璃的逆鳞彻底粉碎,敖雨从半空坠落,就连敖广手中的血色长剑都开始崩解。 棺中缓缓坐起的,是一具生着龙角的人形白骨。 \"终于...等到血祭完成...\"白骨下颌开合,发出的却是楚天机的声音,\"这具初代龙皇遗骸,归我了!\" 王铁柱突然冲向青铜棺。少年魂魄在飞行途中不断吸纳清霜剑碎片,最终化作一道纯粹剑光:“仙长!俺悟了!” 剑光贯入白骨头颅的瞬间,陈星牧残魂中的龙皇烙印突然沸腾。他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初代阁主斩杀的并非魔尊,而是堕落的龙皇。谢无尘将龙皇剑骨一分为二,一半炼成诛魔剑,另一半... \"原来在我魂魄里...\" 龙皇剑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挣脱陈星牧掌控,径直飞向正在龙化的苏白。睚眦残魂与龙皇剑骨相撞的刹那,整片天空都被撕裂出一道漆黑裂缝。 守阁人老李突然扔出那截剑指遗骸:\"接好了!阁主最后的东西!\" 遗骸在空中化作一枚玉简,上面只有四个血字: 剑冢即棺 陈星牧的残魂突然被吸入裂缝。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白双手分别握着龙皇剑与青霜剑,左眼龙瞳与右眼剑纹同时流下血泪... 第87章 好好活着 青铜棺椁在云层之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初代龙皇遗骸的每一节骨骼都浮现出暗金色的咒文。 楚天机的元神在白骨头颅内发出癫狂大笑,声浪震得东海怒潮倒卷:“三百年!整整三百年!这具龙皇真身终于......\" 敖广的龙瞳骤然收缩:”不对!那不是普通的遗骸!“ 龙皇剑突然发出痛苦的嗡鸣,剑身上的龙纹竟开始片片剥落。苏白双剑交叉格挡,左眼的睚眦龙瞳却突然渗出血泪:”陈星牧...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被漆黑裂缝吞噬的最后一瞬,陈星牧的残魂终于触碰到玉简真相——三百年前剑阁之巅,谢无尘将半截龙皇剑骨钉入他灵台时说的那句话:“星牧,你要记住,剑冢葬的从来不是剑......\" \"而是罪。\" \"轰——!\" 青铜棺椁突然炸开,漫天骨片化作三百道血色锁链。每道锁链尽头都缠绕着一柄名剑的残骸,而锁链交汇处,赫然是具被钉穿四肢的人形龙骨! \"这才是初代龙皇的真身?\"虞婆婆的蟠桃杖彻底粉碎,露出藏在掌心的一枚龙牙,\"不对...这是...剑阁初代阁主?\" 守阁人老李突然跪倒在地,酒葫芦里淌出的不再是酒,而是浓稠的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阁主当年不是斩杀龙皇...是把自己和龙皇炼成了一柄剑!\" 楚天机的笑声戛然而止。白骨头颅突然浮现蛛网般的裂纹,他惊恐地发现龙皇遗骸正在反向吞噬他的元神:\"不!这具身体明明已经......\" \"已经死透了?\"王铁柱的声音突然从青霜剑碎片中响起,少年魂魄在剑光中若隐若现,“仙长说过,有些剑看着断了,其实是在等人来握。” 三百道青霜剑碎片突然逆流而上,在敖雨面前重组为完整的剑形。小女孩颤抖着伸手握住剑柄,背后的金银龙翼自动脱落,化作两道流光缠绕剑身。 “爹爹说...”傲雨的金色竖瞳突然变成纯粹的剑形,\"要这样握......\" 稚嫩的双手握剑下劈,动作笨拙得像在砍柴。可就是这朴实无华的一剑,竟让三百道血色锁链同时绷直! \"咔嚓!\" 青铜棺椁彻底碎裂,露出内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字——那竟是剑阁历代阁主临终前用剑气刻下的忏悔录!谢无尘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只有八个字: “以徒为鞘,罪该万死” 苏白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龙啸。龙皇剑与清霜剑同时脱手,在空中交织成dna般的螺旋结构。她左眼的睚眦龙瞳炸开,飞溅的龙血在虚空画出古老阵图。 “原来这就是剑冢的秘密...\"陈星牧的残魂在裂缝中明灭不定,”用历代持剑者的罪孽为锁,龙皇遗骸为枢......\" \"打造一柄足以弑神的剑!“ 敖广的龙躯突然寸寸断裂,藏在逆鳞下的本命龙珠自动飞向双剑交织处:”敖璃!现在明白为何要你忍辱三百年了吗?\" 黑龙公主的残魂从深渊升起,每一片龙鳞都刻满符咒:\"东海龙族世代为守剑奴,今日终于......\" \"哗啦!\" 楚天机的元神被硬生生扯出白骨,三百道锁链将他缠成茧状。王铁柱的魂魄突然燃烧起来,清霜剑带着最纯粹的剑意刺入血茧:“仙长!俺这一剑如何?” 最后的画面里,陈星牧看见苏白双手握住那柄螺旋长剑,剑柄处睁开三只眼睛——一只是睚眦的暴虐,一只是龙皇的威严,还有一只是...铁柱的憨笑。 而她斩向的,竟是那道吞噬陈星牧的漆黑裂缝! 东海之水倒悬天际,万顷波涛凝成无数剑形。苏白手中那柄螺旋长剑斩落的瞬间,整片苍穹如镜面般碎裂—— 漆黑裂缝中伸出一只覆满青鳞的巨爪,轻易捏碎了袭来的剑光。 “凡人,也敢弑神?” 雷鸣般的声音震得敖雨耳鼻溢血,小女孩怀中的青霜剑碎片突然发出悲鸣。陈星牧的残魂在虚空裂隙中剧烈震荡,他终于看清了——裂缝另一端盘踞着遮天蔽日的龙形阴影,那才是真正的初代龙皇! 谢无尘的残魂突然在陈星牧灵台炸开:“现在明白了吗?所谓魔尊睚眦,不过是龙皇褪下的一枚逆鳞!” 螺旋长剑寸寸崩裂的脆响中,苏白七窍流血却笑得恣意:“陈星牧!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她染血的指尖突然刺入自己右眼,硬生生挖出那道剑纹,\"接好了!\" 剑纹飞向裂隙的刹那,守阁人老李终于完成结印。他佝偻的身躯轰然炸开,露出体内温养三百年的剑阁核心——竟是半截插着龙牙的脊椎骨! \"阁主遗骸为引,万剑罪孽为薪...\"虞婆婆的桃木杖插入自己心口,精血浇灌下那枚青翠种子瞬间长成参天巨树,\"请君——焚剑!\" 巨树枝桠间垂落的每颗蟠桃都化作一柄名剑,暴雨般射向青铜棺椁的碎片。敖广的龙珠在接触到碎片的瞬间蒸发,产生的庞大灵力将敖雨怀中的清霜剑碎片熔铸成一柄晶莹剔透的骨剑。 “爹爹说...\"小女孩哭着将骨剑掷向裂缝,”要笑着挥剑...\" 骨剑穿透陈星牧残魂的瞬间,三百年来所有记忆轰然觉醒——原来所谓诛魔剑灵,本就是谢无尘用他先天剑骨培育的器灵!而心口那道疤,是当年亲手剖出剑骨留给铁柱的... \"铁柱。\"陈星牧的魂魄握住骨剑,三百道青霜剑气自虚空浮现,\"这一剑,教你砍柴。\" 朴实无华的一记斜劈。 龙皇的怒吼突然变成惊恐:\"不可能!这是...这是斩道之剑?\" 剑光过处,漫天血雨化作纯净灵气。青铜棺椁的碎片重组为剑匣,将龙皇阴影一寸寸拖回匣中。苏白突然跃起,用只剩窟窿的右眼对准剑匣:“睚眦!你的罪还没赎完呢!” 已经溃散的睚眦残魂竟被她强行召回,化作最后一道封印烙在剑匣表面。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敖雨发现自己站在向阳镇的晒鱼场上。怀里抱着个刻满龙纹的剑匣,身旁躺着双目紧闭的苏白。 \"结束了?\"小女孩茫然四顾。 \"不。\"满身是血的王铁柱从海里爬出来,缺了颗门牙的笑容依旧憨厚,“仙长说,这叫洗剑。” 远处礁石上,陈星牧的身影在朝阳中若隐若现。他脚下海水里沉浮着无数锈剑,每一柄都在晨光中渐渐化作齑粉。 东海之水悬于苍穹,每一滴浪珠都映着剑光。 苏白手中那柄螺旋长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剑身三只眼睛同时淌出血泪。她染血的唇角却勾起一抹笑:\"陈星牧,你还要装死到几时?\" 话音未落,右眼血窟窿里突然迸出一道纯粹剑意——正是当年陈星牧剖心相赠的那枚剑心! \"哗啦!\" 漆黑裂缝中,陈星牧的残魂突然凝实。不是借尸还魂,不是残念未消,而是三百年前就埋下的因果——谢无尘钉入他灵台的那半截龙皇剑骨,此刻正与敖雨怀中的清霜剑骨共鸣。 \"原来如此...\"陈星牧虚握的掌心浮现一柄透明长剑,剑身映出三百年来每一个持剑者的面孔,\"剑冢葬的从来不是剑,而是...\" \"持剑人的罪。\" 守阁人老李佝偻的身躯突然挺直,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森森白骨——那竟是剑阁初代阁主的遗骸!他大笑着将手骨插入胸膛,抽出一根晶莹剑骨:“接好了!最后一味药引!” 剑骨飞向陈星牧的瞬间,虞婆婆的蟠桃树轰然倒塌。万千桃木剑如雨坠落,每一柄都刺入东海龙族的逆鳞。敖广在龙血泼洒中狂笑:“痛快!这才配叫诛魔!” 螺旋长剑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炸裂的碎片却在空中重组——龙皇剑骨为锋,清霜剑魂为锷,王铁柱的憨笑凝为剑格,而剑柄...赫然是那枚染血的剑阁令牌! \"这一剑...\"陈星牧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透明,\"教你斩因果。\" 朴实无华的一记直刺。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绚烂夺目的剑光。剑尖触及龙皇阴影的刹那,整片东海突然静止——浪花定格在空中,血雨凝固成珠,就连敖雨眨眼的动作都被无限拉长。 \"咔。\" 细微的碎裂声从剑尖蔓延。青铜棺椁的碎片开始倒流,龙皇阴影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在回溯的时光中褪成最原始的灵气。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穿透云层时,苏白发现自己跪在剑冢废墟上。怀中抱着个粗糙的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三样东西:半截生锈的柴刀,一块刻着\"向阳\"二字的镇碑碎片,还有...一颗微微发烫的龙血蜜饯。 海浪轻抚沙滩的声响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姑娘,可曾见过我家徒弟?” 苏白没有回头。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空洞的右眼,那里本该有的剑纹,此刻正安静烙在木匣内侧——是某人用剑气刻下的四个小字: \"好好活着\" 第88章 宿命 东海朝阳跃出海面时,锁龙渊的最后一缕黑雾终于散尽。 敖雨踮着脚把木匣放在新建的剑阁供桌上,忽然发现匣底刻着道浅浅的剑痕。她好奇地伸手去摸,整座剑阁突然响起清越剑鸣——三百柄尘封的古剑同时出鞘三寸,剑光映得四壁生辉。 “这是......” “是剑阁的规矩。”独臂老者拎着酒葫芦晃进来,空荡荡的袖管里隐约有剑气流转,“每代阁主都要在匣上留道剑意。”他眯眼看向殿外,“那丫头又去海边了?” 海岸线上,苏白赤足踏浪而行。右眼的空洞早已被一枚龙珠填满,每当月圆之夜就会泛起淡淡金芒。她突然驻足,从怀中取出半块蜜饯扔进海里:“今年的桃花酿,给你留了坛。” 浪花卷着蜜饯沉浮远去,恍惚间似有白衣掠过水面。 西域大漠深处,铁匠铺的风箱声日夜不息。王铁柱抡锤敲打烧红的铁块,每次落锤都带着清霜剑的韵律。有游侠儿说,这憨厚少年打的柴刀能劈开妖雾,价格却永远只要三文钱。 \"师父说...\"他总爱用袖子擦汗,露出腕间那道剑痕,\"好刀该砍柴也能砍磨。\" 而在东海最深的沟壑里,沉睡的青铜棺椁突然震颤了一瞬。棺盖缝隙渗出缕缕黑雾,却在触及海水时化作璀璨星砂——隐约凝成个负剑而立的虚影,对着海面某处微微颔首。 恰有鲸歌自深渊响起,惊醒了正在打盹的黑龙公主。敖璃懒洋洋地甩动尾巴,逆鳞处新生的剑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吵什么吵...本宫梦到个好故事...\" 浪涛声里,某个渔村学堂的稚嫩童声正摇头晃脑地念:\"...剑者,心之刃也。可斩因果,可断轮回,唯独...\" 老教书先生突然拍案:“停!这句要记牢——” 孩童们齐声应和:“唯独不能负了持剑时的初心!” 窗外桃枝轻颤,仿佛有人轻笑。 东海潮声如雷,新建的剑阁屋檐下,一串青铜风铃无风自动。 敖雨踮脚擦拭供桌上的木匣,忽然\"咦\"了一声。匣底那道剑痕竟在日光下泛出粼粼波光,恍惚间似有龙影游动。她忍不住伸手轻抚,整座剑阁突然响起清越剑鸣—— 三百柄悬于四壁的古剑同时震颤,剑穗无风自动。 \"别乱碰。\" 独臂老者晃着酒葫芦迈进门槛,空荡荡的右袖突然射出一道剑气,精准地挑起敖雨后衣领:“这匣子里的东西,比你爷爷的爷爷还老。”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突然指向窗外:“虞婆婆又骂人了!” 海崖边,虞婆婆的蟠桃杖抽得礁石火星四溅。苏白抱膝坐在浪花里,右眼的龙珠倒映着云卷云舒。老人骂到第三遍\"没出息\"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那小子托梦说,今年的蜜饯要裹两层糖霜。\" 浪头忽然打了个旋儿,卷走油纸包的瞬间,隐约有剑气斩开一道彩虹。 西域·黄沙城 王铁柱的铁匠铺前永远排着长队。今日却有个戴斗笠的剑客插队,抛来柄生锈的柴刀:\"听说你能修天下利器?\" \"师父教的法子...\"少年挠头接过柴刀,指尖触到刀柄刻痕时突然愣住——那歪歪扭扭的\"陈\"字,是他三百年前亲手刻的。 抬头时,斗笠客已消失在风沙中,只留地上一坛未开封的\"焚心酿\"。 东海深渊 黑龙公主的梦呓惊起串串气泡。敖璃翻了个身,逆鳞剑纹突然发烫。她迷糊间甩尾拍碎半座珊瑚礁,咕哝道:\"...姓陈的...赔钱...\" 沉睡在沟壑深处的青铜棺椁微微震颤,锁链上凝结的夜明珠簌簌坠落。若有鲛人靠近,会听见棺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剑吟,伴着断续低语: “...第五式...手腕要沉...\" 三月后·向阳镇 学堂里的童子们摇头晃脑:\"...剑阁志载,诛魔剑成时,天雨桃花百日不绝...\" 窗外突然飘进几片粉白花瓣。老先生怒敲戒尺:”那个顽童...\"话音戛然而止——院中桃树下,分明有双未沾尘的草鞋印。 海浪声隐约传来,混着新出炉的蜜饯叫卖。更远处,清霜剑的虚影掠过十万大山,诛魔剑的残光沉在九幽黄泉。而某个青衫客的传说,正被说书人添了新的篇章: \"...要说那剑阁最后一位阁主啊,有人见他东海斩蛟,有人说他西域牧羊...\" 惊堂木拍落。 “要我说,他就在诸位的剑穗上,在每滴未干透的晨露里。”说书人笑着展开折扇,“不信?且听——” 檐角风铃轻颤,如剑鸣。 东海的风掠过新砌的剑阁檐角,悬在正门的青铜风铃突然无风自动。 敖雨踮着脚擦拭供桌上的木匣,忽然发现匣底的剑痕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到木纹,整座剑阁突然响起清越剑鸣——三百柄悬于四壁的古剑同时震颤,剑穗无风自动。 \"小祖宗!\"独臂老者一个箭步冲进来,酒葫芦里射出的剑气精准缠住小女孩手腕,“这匣子里的东西碰不得!” \"李爷爷骗人。\"敖雨眨着金色竖瞳,\"明明是你昨夜偷偷往匣子里塞了蜜饯...\"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空荡荡的右袖管里掉出半块糖霜核桃酥。 东海崖岸 潮水退去的礁石上,苏白正用新折的桃枝比画剑招。右眼的龙珠在朝阳下流转金光,映得脚下浪花都带着剑气。 “第七式错了。”虞婆婆的蟠桃杖突然点在苏白腕间,“那小子使这招时,手腕要再沉三分。” 杖尖挑起的瞬间,浪涛里突然浮起个陈年酒坛。封泥上依稀可见\"焚心\"二字,坛身却缠着道崭新的剑穗。 西域大漠 正午的日头晒得铁砧发烫。王铁柱抡锤敲打一柄柴刀,每下都震得铺子前的铃铛轻响。排在队末的斗笠客突然开口:\"这打铁的手法...\" \"师父教的!\"少年头也不抬,\"他总说好柴刀要能砍...\" \"能砍柴也能斩因果。\"斗笠客接过话茬,抛来柄生锈的旧刀,\"修得好么?\" 铁锤突然停在半空。王铁柱盯着刀柄上歪扭的\"陈\"字,缺了门牙的笑容突然凝固。再抬头时,铺前只余一坛未开封的烈酒,和沙地上两道浅浅的脚印—— 一深一浅,像极了某人负剑独行的步伐。 深海龙宫 敖璃在梦中甩尾,拍碎了第八颗夜明珠。 “姓陈的...赔钱...\"黑龙公主呓语着翻身,逆鳞上的剑纹突然发烫。惊醒时,发现寝宫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蚌精,正捧着盏琉璃灯瑟瑟发抖:”公、公主...青铜棺那边...\" 灯焰里映出的画面让龙瞳骤缩——深渊中的棺椁竟在自行震颤,锁链碰撞声如剑器相击。更骇人的是,棺盖缝隙溢出的黑雾凝成了持剑的人形,正对着海面方向作揖。 三月后·江南烟雨 说书人折扇\"唰\"地展开:“上回说到,剑阁末代阁主陈星牧剖心镇魔...” 茶楼窗突然被风吹开,几片桃花顺着雨丝飘入。最伶俐的小童指着窗外喊:“快看!水洼里有剑光!”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青石板路上的积水里,确实有银芒如游鱼般转瞬即逝。更奇的是,雨后初晴的虹桥上空,隐约有龙影与剑光交错而过。 柜台后打盹的老掌柜忽然梦呓:\"...五文钱...赊账...\"鼾声中,他布满老茧的指节无意识敲击着桌面—— 哒、哒哒。 恰似当年某人踏浪而来的脚步声。 第1章 倒悬的长安城 南域。 午马城邦。 某处地下站点。 一间由废弃管道堆积的隔间,传出一声呵斥。 “牧儿!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我们耗尽心血将你抚养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 陈星牧站在房间中央双眼无神,视线中姑父和姑妈坐在家中折叠床上面色不悦。 他光着上身露出后背,脊骨和昨日一般无任何变化。 这代表他修行天赋极差,甚至说是没有。 “站里的规矩你也知道,凡是年满十八岁后成功开脊,成为修行者才可留在地站。” “你这连脊骨都无法开辟的废物,没法修炼给地站带来利益,留在这只会浪费资源。” “现在竟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抢夺别人的家禽!” 姑父将手中奄奄一息的荧光蝙蝠扔在了他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荧光蝙蝠的后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筋粘连的脊骨暴露在空气中。 伤口显然是用指甲粗暴地划开并撕扯出来的。 它仍吊着一口气,大概是为了让脊骨保持鲜活。 “不不!姑父,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陈星牧几近癫狂,颤抖的手指指向地上那只荧光蝙蝠,“它刚才明明还是凤凰!有人告诉我,只要换上它的脊背,我就能修行,我就能成仙去!” 说罢,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毫不犹豫地将手插入荧光蝙蝠的伤口中,左手传来的温热让他更加激动,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不信!你们不信!我要你们亲眼看看!” 荧光蝙蝠的惨叫声凄厉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咔擦——咔擦——”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陈星牧的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钻进那荧光蝙蝠的血肉之中。 就在他铆足力气,准备将脊骨彻底扯出的刹那,脸突然一歪,紧接着,火辣辣的疼痛在脸颊上炸开。 姑父的手抖得厉害,声音里满是怒意与惊惧:“混账!你说你要成什么?!” 对于这个失去双亲的侄子,他们心中毫无温情,甚至充满了深深的厌恶。 旁边沉默不语的姑妈,默默把手探向别在后腰的匕首,只要稍有不对她就会动手杀了这个疯子。 由管道堆砌而成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差,透过管道间的缝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窥探的目光。 那一巴掌让陈星牧的眼神稍稍清醒了些。 他低头看着手中血肉模糊的荧光蝙蝠,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慌忙将其扔在地上。 “姑父,姑妈。” 他声音低哑,满是歉意,“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 恰在此时,一位浑身裹着塑料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爹,娘,你们怎么能打表兄呢?咱们都是一家人,表兄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少年脱下面罩露出一张还算俊秀的脸,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星牧,“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猛地一看两人极其相似,只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弟...表弟,你回来了。” 姑父姑妈见到少年,原本阴沉着的脸,瞬间变了副模样。 “哎呀,是林安回来了啊!” “咦?你怎么穿着防护服回来了?” “莫非......” 姑妈站起身子,打量着少年身上奇特的服装。 林安笑着脱下身上的塑料,转身将后背展示给二老。 只见少年最下面那根脊骨有一个半隐半现的长剑图案。 “站长给孩儿开辟了脊骨,骨质精纯,足有丙等!刚刚尝试前往地面修炼,所以穿了防护服。” “管理员们经过商议,破例让孩儿继承了表兄父母留下的剑种。” “如今孩儿已经可以带着家眷,进入内站......” 林安言语带着些许得意,仿佛是在故意说给某人听。 而一旁的陈星牧,听到父母给自己留下的根基被表弟抢了去。 他面不改色,早在几天前他就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好好好!” “不愧是我的儿,比某个贱种有出息多了。” 姑父开怀大笑,丝毫不顾及陈星牧的感受,好似屋子里没有这个人一般。 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陈星牧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他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父子两人并排搭肩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姑妈走在最后,关门前冷冷丢下一句话:“后天竞技场会挑选优秀替补,那是你最后留在地站的机会,不然,你就自己走到地面吧。”她的语气冰冷,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陈星牧的心口。 门“砰”地一声关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陈星牧独自站在那儿,心中五味杂陈。 周围人见没了热闹可看,渐渐散开忙各自的事。 屋内,陈星牧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还在为刚才的羞辱和打击感到痛苦。 然而,就在他缓缓抬起头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却骤然一变——原本的迷茫、痛苦和卑微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峻。 “该死,这家伙之前到底吃了什么?体内杂质冲脑,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无法保持。”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片刻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灵台里,七魄震颤,引得经脉刺痛,连带这副病躯也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谁能想到,三日前这具壳子里醒来的,竟是曾执掌长安十二灵脉的皇子神魂。 “而且……那东西似乎醒了?”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自从他在这具身体中苏醒,便一直按照原主的生活方式小心翼翼地“表演”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微颤抖,体内隐隐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侵蚀着他的血液。 但奇怪的是,那东西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破坏他的身体,反而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持某种平衡。 “好在它似乎也知道这副身体的重要性,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陈星牧心中稍安,但警惕并未放松。 他闭上双目,分出一缕神识探入体内。 随着神识深入,他猛然发现脏腑间竟有一条红色的蛆虫,长着三个脑袋,正缓缓蠕动。 那蛆虫似乎察觉到他的神识,三个脑袋同时抬起,发出尖锐的嘶鸣声,仿佛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紧接着喷出一股黑雾,瞬间遮蔽了他的神识。 “又是这样。”陈星牧无奈地收回神识,睁开眼睛,眉头紧锁。 前天,他就发现了这怪虫的存在。 这次只是试探一下,结果依旧无功而返。 神识转换方向,探入体内灵台。 七道泛着微光的魂魄被铁链穿透心口,每道魂魄都与他的容貌别无二致。 最细的那条锁链泛着青芒,他用神识虚触链身,立时感受到经脉间针扎般的刺痛。 陈星牧猛地呛出一口血沫,干裂的指节抵着渗血的嘴唇。 “看来要到练气境才能斩断...”他盯着锁链上蛛网般的细纹喃喃道。 这些残魂分别储存着他以前的一些能力,只要融合其中一道,解决体内那诡异的怪虫便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我侥幸依靠本命精血活了下来,但这副身体病症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陈星牧攥紧床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些画面又在识海里翻涌:二皇子踩碎他灵骨时靴底的蛟纹,母后转身时凤钗上晃动的东珠,还有三百亲卫看着他被废黜时,那一张张讥诮的脸。 通风管滴落的锈水在日记封皮上晕开,他随手抹去,却露出底下暗金的《长安起居注》纹样——前世批阅奏折时最厌烦的物件,如今倒成了窥探天机的钥匙。 “永夜元年,天穹裂紫纹。” 泛黄纸页间,这副身体亲手写下的字迹已经模糊。 那座从裂缝里爬出来的鬼城,飞檐斗拱刺破云层,牌匾上“长安”二字淌着血一样的漆。 瘟气顺着地脉蔓延,把人间变成了炼狱。 他合上日记,铁皮封面映出苍白的脸——这张属于魔修女帝私生子的脸。 女帝给了他新的身份:旁系家族死了父母的孤儿。 而林安,似乎是原主的弟弟。 “那家伙到底有多少私生子?”陈星牧喃喃自语。 咔嚓—— 通风管突然传来剧烈震动,陈星牧条件反射般将日记塞进墙缝。 指腹残留的铁锈腥气里,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掌心轻笑:“天道倒是周全,既要借这弃子的壳续命,又怕我知道太多......” 第2章 侍女苏白 管道拐角传来塑料布摩擦的窸窣声。 一个瘦削女孩贴着墙根挪动,破布条缠成的鞋底在积水里发出黏腻声响。 她手里端着锈迹斑斑的铁盆,水面浮着油污和絮状物。 脸上糊满泥污,却掩不住清秀的轮廓,破洞的衣服用几层塑料布勉强遮挡。 经过姑父姑妈和林安身旁时,她微微屈膝行礼:“见过三位大人。”铁盆里的污水晃荡,溅出几点锈色。 林安下意识后退半步,耳根发烫,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姑父嘴角扯出一抹笑,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林安肩上:“放心,过了后天,她就是你的了。” 林安猛地抬头,耳根通红,张了张嘴却无言。 管道间的锈屑簌簌落下,姑父眯起眼,指节敲击着管道,声音低沉:“今晚……” 空气一瞬凝固,林安脸色微变,欲言又止,最终低下头,避开了视线。 陈星牧未觉醒,在他们眼中已是废人。 告知他后天参赛,不过是让他放松警惕。 毕竟他清醒时颇为机敏,若察觉异常,事情就棘手了。 林安站在一旁,闻言犹豫了片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挣扎着。 但想到苏白,他猛地点头,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哥哥,谁让你怀璧其罪呢?这怪不得我。” 房间里,陈星牧坐在床上翻阅日记本。 直到女孩走到门口,轻声敲门:“大人,我来给您送水。” “进来吧。”陈星牧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苏白推开门,铁盆里的水晃出一圈涟漪。 她低着头,熟练地搓揉起盆里的手巾,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陈星牧却清楚地记得,这双看似柔弱的手,曾在一息之间拧断过三个人的脖子。 手巾拧干的水滴落在铁盆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白将手巾覆在陈星牧手上,动作轻柔。 陈星牧的目光落在苏白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淬了剧毒的短匕,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大人。”苏白抬起头,眼神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水温可还合适?” 陈星牧扯了扯嘴角。 这声“大人”叫得真真切切,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温顺的侍女,会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只要他稍有不慎,暴露了身份,这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落下。 苏白将手巾浸入水中,水面倒映出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女帝种下的噬心蛊。 一旦自己身份泄露,蛊毒就会瞬间要了她的命,但在那之前,她一定会先要了自己的命。 “合适。”陈星牧故作镇定,忽然压低声音,“我要死了,你得帮我。” 苏白瞥了他一眼,继续擦拭:“她没有跟我说要保护你。” “我死了。”陈星牧的声音更轻了,“你就是除她之外,唯一知道她有过私生子的人。”他顿了顿,“你觉得,她会留活口吗?” 苏白的手突然停住。 铁盆里的水泛起一圈涟漪,倒映出一对微微蹙起的眉头。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巾,目光却落在腰间的短匕上。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管道滴水的声响。 一滴,两滴,像是某种倒计时。 “你要我怎么做?”苏白将手巾浸入水中,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教我修炼。”陈星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白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无根心法,学吗?”她的语气平静,却让陈星牧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功法字如其名,需要男人付出不小的代价。 “别闹。”陈星牧扯了扯嘴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清楚苏白修习的是玄门正法诀,堂堂正正,毫无破绽。 脑海中闪过无数顶级功法,每一部都足以让他重回巅峰。 但他一个都不敢碰——那些功法太过显眼,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可若是和苏白一起修炼玄门正法诀,情况就不同了。 至少,能把她和自己绑在同一根绳上。 “好处呢?”苏白将手巾拧干,水珠滴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 陈星牧知道她在等什么。 苏白从来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她的世界里只有利益。 只要筹码足够,让她舍弃什么都愿意。 “你修玄门正法诀,卡在第三重很久了吧?”陈星牧的声音很轻,“我知道突破的法门。” 苏白的手微微一顿。 铁盆里的水泛起一圈涟漪,倒映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还有。”陈星牧继续说道,“你颈间的噬心蛊,我也有办法解。” 苏白放下手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匕。 她的目光在陈星牧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等待更高的价码。 “滴答~” 锈迹斑斑的管道上,一滴水珠悄然滑落。 “成交。”苏白忽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陈星牧愣了一下。 “东西呢?”苏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铁盆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 “在我姑父姑妈手里。”陈星牧的声音很轻。 “你想借刀杀人?”苏白的笑容僵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但下一刻,她的表情凝固了——陈星牧当着她的面,在自己身上施展了噬心蛊,又轻描淡写地解开。 “你......”苏白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见过女帝施展。”陈星牧平静地说,“看一遍就会了。” 铁盆里的水泛起一圈涟漪,倒映出苏白微微睁大的眼睛。 她盯着水面,神情恍惚,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涟漪荡开,倒影破碎。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光线渐渐暗淡。 苏白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呼吸轻缓,像是压抑着什么。 几个小时后,房门轻轻打开。 苏白眼圈微红,端起铁盆离开,步伐沉重,背影单薄。 …… 陈星牧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沿。 “原来皓月仙宗的那群人还活着......”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早知今日......”陈星牧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讥诮。 他想起皓月仙宗那群人曾高高在上,口口声声维持公平,实则虚伪至极。 当年他与女帝对决,女帝败局已定,皓月仙宗却以“主持公道”之名介入,联手打压他,争夺灵脉时毫不留情。 如今,他们沦为女帝的傀儡,被噬心蛊折磨得生不如死。 管道深处传来一阵风声,像是某种回应,低沉而悠远,仿佛在附和着他的思绪。 陈星牧的目光落在旁边的铁皮日记,伸手擦干最后一点水渍,倒映出他微微眯起的眼睛。 “不过。”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却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只要稍加运作......” “他们或许能成为我打上长安的助力。”陈星牧的目光落在管道缝隙间渗入的一缕微光上,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悬浮在九天之上的长安城。 第3章 危机 陈星牧盘膝而坐,玄门正法诀在体内运转。 意外的是,这功法竟能抑制这具身体的疯癫症,至少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但修炼速度却慢得令人发指。 半天过去,引入体内的灵气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及,更别提迈入练气期了。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斑驳的地面上。 原主似乎藏了些私房钱,但记忆模糊,只能胡乱翻找。 好在屋子不大,不过三分钟便找到了踪迹,陈星牧扫开地面缝隙的泥土,用铁丝勾出几粒碎灵石。 灵石上满是牙印,像是被人反复啃咬过。 他也不嫌弃,毕竟前世为了躲避妖兽,连粪坑都泡过,还在乎几个别人咬过的牙印?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几个小时过去,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微微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 四周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陈星牧睁开眼,失望地看着面前那堆加起来还不到,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灵石碎屑。 他吸收了将近一整天,才勉强吸收掉一半。 这感觉就像用一根吸管去抽干整个泳池。 “没办法,体内杂质太多,灵气流通受阻。”他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灵石碎屑。 按这个进度,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他绝对无法突破练气。 陈星牧盯着面前的灵石碎屑,眉头紧锁。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将刚刚吸收的灵力融入丹田,先排除体内杂质,再吸收剩下的灵石;二是将其储存在经脉中,危急关头可以发出一道灵刃保命。 “唉。”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似是两个选择,但我好像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一个办法在时间上来不及,他必须在中午之前突破练气。 陈星牧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灵石碎屑。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将灵气储存在经脉中。 就在他准备下床活动筋骨时,透过墙壁的缝隙,隐约看见一道人影站在路灯下,正朝着他的方向静静伫立。 “这家伙……”无数次生死交锋磨砺出的直觉让他瞬间警觉,后背隐隐发凉。 路灯下那道人影虽静立不动,却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寒意逼人。 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该死!”陈星牧低骂一声,迅速从床底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刀。 刀身上的锈层厚重,早已失去了锋利,与其说是利器,倒不如说更像一把钝器。 他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瞬间,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寂静。 陈星牧反应极快,身体猛地一翻,滚到铁床下方,同时将床前的折叠板迅速拉起。 “锵!”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一支骨箭狠狠钉在折叠板上,箭头离他眉间不足一指,箭尾震颤不止,发出嗡嗡的余音。 陈星牧屏住呼吸,心跳如鼓,目光死死盯着那支箭矢,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好久没有过这种游荡在生死边缘的感觉了。”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下一刻,他迅速调整姿势,身体如猎豹般紧绷,锈刀紧握在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向窗外那道人影的方向。 不出所料,第二根、第三根骨箭接连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意直逼陈星牧。 这一次,他早已做足准备,身形如鬼魅般灵活,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第一支箭擦着锈刀的刀身飞过,刺耳的摩擦声中,刀刃上的厚重锈迹被硬生生刮去一片,露出底下寒光凛冽的锋芒。 陈星牧眼神一凝,顺势借力,刀身一转,第二支箭已至。 他手腕一抖,锈刀猛然拍向箭身,力道之大,直接将骨箭狠狠震在墙上。 “咔嚓”一声,箭身碎裂,厚重的锈迹也被震得四散飞落。 与此同时,那支骨箭竟被反震之力原路弹回,直逼窗外那道人影。 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仿佛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声音……好耳熟。”陈星牧眉头紧锁,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那声音竟有些像是他的姑妈。 出于谨慎,他没有贸然冲出门外,而是单手握住插在床板上的骨箭,猛地一拔。 箭身与铁床摩擦,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几缕铁屑随之飞溅,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点。 他掂了掂手中的骨箭,目光一冷,随即高高抛起,紧接着锈刀一挥,狠狠拍在箭身上。 “嗖——”骨箭如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声疾射而出,直指窗外。 视线中,骨箭眼见就要刺入地上那道人影的瞬间,旁边电线杆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稳稳地将骨箭抓在掌心。 稍一用力,“咔嚓”一声,骨箭应声而断,碎成两截掉落在地。 电灯忽明忽暗,闪烁的光线勉强勾勒出那人的轮廓,陈星牧目光一凝,“难道是他们?” 果然,不出所料,原本躺在地上的那道人影缓缓站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陈星牧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正是他的姑母。 姑母低头看了一眼插在弓身上的骨箭,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这把弓,算是废了。” 与此同时,正对着屋子的那道身影也动了。 借着昏黄的路灯,陈星牧看清了那人的轮廓——正是他的姑父。 姑父面无表情,随手从路边拔起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握在手中掂了掂,随即迈开步子,朝屋子缓缓走来。 钢筋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陈星牧长舒一口气,仿佛将胸中的压抑,犹豫尽数吐出。 他伸手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手中的锈刀泛着冷冽的寒光,刀刃上残留的锈迹已被骨箭磨去大半,露出底下锋利如新的锋芒。 刀身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主人内心的战意。 陈星牧迈步走出屋子,目光如炬,直视着前方步步逼近的姑父。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停滞了一瞬。 “来吧。”他低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第4章 剑种 夜色如墨,月光被乌云遮蔽,只剩下零星的路灯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星牧被三人围在中央,呼吸渐渐沉重,手中的锈刀在连续的交锋中微微发颤。 姑父率先发动攻势,手中的钢筋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来,力道之大,仿佛能撕裂空气。 陈星牧迅速后撤一步,刀身横挡,“铛”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脱手。 “小子,别挣扎,我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姑父冷笑一声,声音中满是贪婪与狠厉。 还未等陈星牧站稳,姑母的短刃已从侧翼刺来,刀锋如毒蛇吐信,直取他的肋下。 陈星牧勉强扭身避过,衣角却被划开一道口子,冰冷的刀刃擦过皮肤,带起一阵刺痛。 “星牧啊,别怪姑母心狠,要怪就怪你爹留下的遗产太诱人了。”姑母的声音带着虚伪的惋惜,手中的短刃却毫不留情。 表弟则伺机而动,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动作虽不如姑父姑母老练,却胜在灵活刁钻。 他趁着陈星牧疲于应对的空档,猛然突进,匕首直刺陈星牧的后心。 “陈星牧,你凭什么拥有苏白?她应该是我的!”表弟低吼一声,眼中满是嫉妒与疯狂。 陈星牧察觉危险,猛然转身,刀锋横扫,逼退表弟,但这一分神,姑父的钢筋已再次袭来。 “砰!”陈星牧被钢筋狠狠击中肩膀,整个人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他的左臂一阵剧痛,几乎抬不起来,额角的汗液混合着血水滑落,视线也有些模糊。 “你们……就为了这些,连亲情都不要了吗?”陈星牧咬牙问道,声音中带着愤怒与失望,拖时间的同时暗中运转灵力,悄然治愈着被钢筋击断的锁骨。 他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灵气在伤口处流转,疼痛逐渐减轻,断裂的骨头也开始缓缓愈合。 姑父冷笑一声,手中的半截钢筋依旧紧握,眼神中满是贪婪与不屑:“亲情?亲情能当饭吃吗?你爹留下的遗产,足够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独占?” 姑母也附和道:“星牧啊,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爹偏心,把那么多好东西都留给了你,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陈星牧深吸一口气,将灵气引导至手中的锈刀上。 刹那间,刀身发出一声低鸣,原本斑驳的锈迹在灵气的冲刷下迅速剥落,露出底下寒光凛冽的刀刃。 刀锋之上,隐隐有淡淡的光芒流转,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灵气?!”姑父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陈星牧还有这一手。 “老东西!眼睛还不花!”陈星牧冷冷说道。 姑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狠厉取代。 他再次挥动钢筋,朝陈星牧砸来。 陈星牧不退反进,刀锋划过一道弧光,与钢筋碰撞的瞬间,竟将钢筋生生斩断一截! “什么?!”姑父大惊失色,连忙后退。 姑母见状,脸色一变,短刃挥舞得更加凌厉,试图压制陈星牧的反击。 然而,此时的陈星牧已不再被动,他的刀法变得凌厉而精准,每一击都带着灵气的加持,逼得姑母节节败退。 “你……你怎么会这么强?”姑母咬牙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你们逼我的。”陈星牧冷冷回应,刀锋一转,直逼姑母的咽喉。 表弟见势不妙,试图从背后偷袭,却被陈星牧早已察觉。 他猛然转身,刀锋如电,直指表弟的咽喉。 表弟慌忙后退,却被陈星牧一脚踢中膝盖,整个人跪倒在地。 “啊!”表弟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脱手飞出。 陈星牧趁机上前,一把扣住表弟的手腕,将他牢牢制住,随即刀锋一转,架在了表弟的脖子上。 “别动!”陈星牧冷声喝道,目光如刀,扫过姑父姑母。 “放开他!”姑母厉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却死死盯着陈星牧手中的刀,生怕他一个用力,林安就会血溅当场。 她心里清楚,如果林安死了,他们连分得遗产的资格都会丧失——那份遗嘱上写得明明白白,只有陈星牧和林安同时放弃继承权,遗产才会落到他们手中。 “放开他?你们刚才可没打算放过我。”陈星牧冷笑一声,手中的刀微微用力,表弟的脖子上顿时渗出一丝血迹。 “星牧,他可是你亲弟弟!”姑父沉声说道,试图用亲情打动他。 “弟弟?在他改名换姓那天就不是了。”陈星牧嗤笑一声,“刚才他可是想杀我。” 林安被刀锋逼得不敢动弹,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星牧哥,我……我是被苏白迷了心窍,你别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星牧冷冷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他沉默片刻,忽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手中的刀稍稍松了松:“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要遗产,那我就成全你们,五五分,怎么样?” 姑父姑母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紧绷的神情也稍稍放松下来。 姑母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贪婪:“星牧,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何必闹得你死我活呢?” 姑父也放下了手中的钢筋,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是啊,星牧,你能想通就好,我们以后还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林安见陈星牧似乎松了口,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星牧哥,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 然而,就在三人放松警惕的瞬间,陈星牧的眼神骤然一冷,手中的刀猛然一转,刀锋如电,直直划向林安的后背! “噗嗤——”一声闷响,刀锋轻易划开了林安的皮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林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向前扑倒,却被陈星牧一把抓住肩膀,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的后背鲜血淋漓,刀口深可见骨,森白的脊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你干什么?!”姑父姑母大惊失色,慌忙想要上前,却被陈星牧冰冷的眼神逼退。 陈星牧没有理会他们的惊呼,手中的刀在林安的后背上轻轻一挑,露出森白的脊骨。 他的目光锁定在脊骨中段,那里隐隐透出一丝奇异的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流动。 “果然在这里……”陈星牧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伸出手,五指如钩,扣住那段脊骨,缓缓用力。 林安痛得几乎昏厥,声音嘶哑地哀求:“星牧哥……饶了我……饶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错?”陈星牧冷笑一声,手指猛然收紧,“那就应该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拽,只听“咔嚓”一声,那段脊骨硬生生被扯了出来。 脊骨中段,一颗晶莹剔透的剑种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在陈星牧的掌心跳动。 林安在剧痛中发出一声低弱的呻吟,随即彻底晕厥过去,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 他的后背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该死!先撤!”姑父拉着姑母就要走,脸色铁青,额头上满是冷汗。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在他刚刚转身之际,忽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浓雾笼罩。 雾气浓稠得几乎化不开,视线被完全遮蔽,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四周传来诡异的声音,像是低语,又像是哭泣,令人毛骨悚然。 姑父姑母心头一紧,慌忙回头看向陈星牧,却发现他也警惕地看向四周,手中的刀微微抬起,显然同样察觉到了异常。 陈星牧迅速收起剑种,心底一沉。 浓雾中,一股腐朽的气息弥漫开来,寒意刺骨。 他握紧刀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在雾中回荡,仿佛骨骼摩擦般令人牙酸。 浓雾缓缓分开,一个诡异的身影从中浮现。 那人的脑袋形似沙漏,沙漏中上下流动的血液黏稠而缓慢。 两颗眼珠分别浸泡在血液中,随着血液的流动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咕噜”声,仿佛在咀嚼着什么。 最后一滴血液缓缓流至下端,眼珠在上方滚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最终定格在陈星牧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恶意,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碎。 “这么吵,还让不让其他人睡觉啦……”声音沙哑。 姑父姑母瘫坐在地,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陈星牧握紧手中的刀,指节发白,冷声问道:“你是谁?” 第5章 练气 陈星牧握紧手中的刀,目光死死盯着对面那诡异的身影。 对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气息——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在记忆深处曾有过交集,却又模糊得抓不住。 他心中警铃大作,但此刻体内的灵气已所剩无几,大半都用来压制肩膀的伤势,连一道灵刃都凝不出来。 “只能赌一把了……”他暗自咬牙,将残余的灵气缓缓引向双腿与眼眸。 若能借此冲开迷雾的缺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灵气从丹田游走全身一个来回需要五个呼吸的时间,而对方显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一念至此,陈星牧故意发话拖延时间,“你是这片区域的管理者?” 不看穿着,单看样貌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谁家好人长这样? “不错,我就是这片区域的主人。”沙漏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眼珠晃荡,似乎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是这座地站的管理人,生性残暴。 在母亲怀胎的时候,因为饥饿将双胞胎弟弟吞进肚子,才变成这般模样。 不出意外,他刚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沦为了弃婴。 但弃婴在地站很少见,因为大多数身体生下来有问题的孩子都被...... 总之就是从肚子里来,回肚子里去。 而他的父母或许是因为他骇人的样子,将他随意丢在路边,正巧被巡视的午马城邦之主遇到,将他抚养长大,管理着一片地域。 沙漏头缓缓回首,浓雾在他身后翻涌,凝聚出一双苍白而巨大的手,径直朝姑父姑母抓去。 陈星牧冷眼旁观,心中疑惑这种凝虚成实的手段他见过很多,但这种诡异的却少有。 姑父被雾手一把攥住,脸色狰狞,试图挣扎,但下一秒—— “噗!” 一声闷响,姑父的身体像被捏爆的浆果般炸开,血肉四溅,却被浓雾瞬间吞噬,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 陈星牧的嘴角微微抽动,心底竟涌起一股不妙,看样子这家伙十分嗜杀。 姑母瘫坐在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像一团软泥般被雾手攥住,拖到了沙漏头身旁。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陈星牧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另一只雾手朝地上昏迷的林安探去。 林安被抓起,悬在半空。 沙漏头的眼珠在血泊中滚动,发出“咯咯”的低笑。 陈星牧的目光落在林安身上,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倒不是因为血缘关系,而是大部分遗产似乎需要两人同时在场才能开启。 沙漏头忽然抬起手,五指如钩,硬生生扣住自己上半块脑袋的边缘。 陈星牧的瞳孔微微一缩,看着沙漏头的颅骨发出“咔咔”的碎裂声,血管在骨骼表面鼓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 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沙漏头的上半块脑袋被硬生生扯开,露出一个漆黑的空洞,边缘还挂着几缕黏稠的血丝。 林安伤口处的血液缓缓滴落,流入那空洞之中。 沙漏头的身体微微颤抖,血管在骨骼表面蠕动,发出满足的叹息:“不愧是刚觉醒的修仙者,血液就是干净……真是美味。” 林安的脸变得煞白,呼吸微弱,眼看就要因失血过多和重伤而断气。 沙漏头皱了皱眉头,眼珠在血泊中滚动,发出一声不满的叹息:“不行不行,你比那群家伙有味道多了,你还不能死。” 他说完,双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五指深深嵌入颅骨边缘,随后猛地一用力,竟硬生生将整个脑袋托了下来。 断裂的脖颈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几缕黏稠的血丝缓缓垂落。 他将脖子对准林安的伤口,贴了上去。 血管在骨骼表面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在往里面钻。 陈星牧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一阵恶寒,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犹豫。 体内的灵力终于转化完毕,他双腿一蹬,身形如箭般朝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什么狗屁热血少年,那都是短命鬼。”他心中冷笑,脚下速度丝毫不减。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想活得久,打不过就跑才是正道。 靠着一双腿,他无数次从生死危机中活了下来,也一步步成长,最终坐上了长安之主的宝座。 浓雾在身后翻涌,沙漏头的低笑声渐渐远去。 陈星牧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心中暗想:“可惜了,那家伙留下来的遗产暂时是拿不到了。” 他脚下速度不减,身影在浓雾中疾驰,脑海中却飞快盘算着。 其实他本就没打算真的去拿抢夺遗产——一是担心其中可能藏着什么跟踪手段,二是那些东西多半都是魔族功法,他一个正统修仙者根本没法修炼。 之前争夺,也不过是为了用其交换灵石罢了。 “看来得另想办法了。”他眯了眯眼,心中迅速权衡着其他可行的方案。 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未乱,依旧朝着远离沙漏头的方向狂奔。 雾越来越稀薄,外面的景象逐渐清晰,陈星牧甚至能隐约看到远处的闪烁的电灯。 胜利在望,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迷雾的瞬间,一团黑影以远超他的速度从侧面疾驰而来,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 陈星牧瞳孔骤缩,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颗脑袋,准确地说,是沙漏头的脑袋。 那颗头颅悬浮在半空,眼珠在血泊中滚动,发出“咯咯”的低笑,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该死该死该死!”陈星牧心中暗骂,额头渗出冷汗。 这颗头颅散发出的压迫感远超苏白,显然沙漏头的境界远在她之上。 退路已断,他别无选择。 咬紧牙关,陈星牧从怀中掏出仅剩的那一点灵石,毫不犹豫地塞进口中。 灵石边缘锋利如刀,瞬间喇开了他的喉咙,混杂着鲜血被他强行咽下。 剧痛从喉咙蔓延到胸腔,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撕裂,但他顾不上这些——灵气在体内爆发,他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但这世界正如他所想,没有热血,只有冰冷的现实。 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那半颗指甲盖大小的灵石碎屑,他无法被吸收...... 磅礴的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逆行脑海,他的意识开始昏沉,脚步踉跄,最终“啪”的一声栽倒在地,像一张被用力甩在地上的饼,狼狈不堪。 陈星牧的脸重重地贴在地上,鼻腔里充斥着泥土和血腥味。 牙齿摔碎,碎片刺破了舌头和口腔,鲜血混着碎牙在嘴里弥漫。 他的视线模糊,只能看到眼前一小片被血染红的土地。 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一双布满血管的骨脚停在他面前。 下一秒,他的身体突然一轻,视野天旋地转。 陈星牧的脑袋无力地垂着,视线从地面缓缓上移——先是沙漏头那布满血管的骨骼身躯,接着是悬在另一只手上的头颅。 那颗头颅正对着他,眼珠在血泊中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他的视野被沙漏头的脸占据。 头颅微微歪了歪,眼珠转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盯着手里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被家人遗弃在路边,身体不受控制,脸被摔得血肉模糊。 那种无助与绝望,他再熟悉不过。 陈星牧咬紧牙关,心中暗骂:“既然逃不掉,那就自爆!老子可不想进万魂幡!” 就是便宜了二皇子,屁股能坐稳那个位置了。 他正准备引爆体内残存的灵气,忽然,一股诡异的力量将灵气吸收殆尽。 沙漏头的眼珠微微一转,声音沙哑而疑惑:“这是……三尸虫?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在这一瞬,陈星牧体内的灵气骤然一空,随后又猛然充盈。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竟在绝境中突破了练气期的桎梏。 灵台中,那根始终无法斩断的锁链,在灵力如暴雨般的冲击下,终于“咔嚓”一声断裂。 随着锁链崩碎,一股古老而深邃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尘封千年的门扉被推开。 那道沉寂已久的残魂,缓缓睁开了眼眸。 第6章 残魂 沙漏头枯骨般的手指已经顶在陈星牧的肚子上,尖锐的指尖几乎刺破皮肤,只需再进一分,就能挖出他体内的三尸虫。 就在这一瞬—— 陈星牧的眼睛猛然睁开,瞳孔中闪过一道如刀锋般的寒光,凌厉得仿佛能割裂空气。 沙漏头察觉到危险,不再大意,枯骨般的手掌一挥,周围的浓雾顿时剧烈翻涌起来。 雾气随着速度加快,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翅膀在疯狂震动。 陈星牧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根本不是雾,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隐翅虫,每一只都小如尘埃,却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虫潮。 隐翅虫,很常见的虫子,不挑食,繁殖能力惊人,但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么吵,还让不让其他人睡觉啦……”陈星牧语气淡然,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下一秒,他全身的衣服“轰”的一声炸开,布料碎片在灵力的裹挟下化作无数锋利的刀刃,朝四周激射而出。 隐翅虫群在瞬间被搅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虫尸如雨点般簌簌落下,铺满了地面。 “这家伙怎么回事?刚刚还只是个凡人,现在竟然直接跳过抽筋拔髓境界,迈入练气期?”沙漏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的皱纹因惊讶而更深了几分,仿佛连空气都在他的不安中碎裂。 陈星牧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 沙漏头的惊讶在他意料之中。 毕竟,从一个凡人直接跨越到练气期,这种事情在任何人看来都匪夷所思。 “小子,把你神通交出来,老子还能饶你一命!”沙漏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声音低沉阴冷。 陈星牧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沙漏头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还没有查看那道残魂携带的法宝神通。 心中一动,意识迅速沉入体内,探查那道残魂的遗留。 片刻后,他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炼魂鼎……”陈星牧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愉悦。 这法宝虽不是最强,但却是现在最需要的。 炼魂鼎,能够吸收他人魂魄,增长自身神通熟练度。 前世,他的资质极差,正是靠着这炼魂鼎,一步步超越了那些所谓的天骄。 陈星牧不再隐藏自身气息,左手剑指向上,灵气如潮水般汇聚到指尖,形成一道微弱却凌厉的光芒。 他的身体周围,空气开始微微扭曲,仿佛连空间都在他的力量下颤抖。 沙漏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身形如鬼魅般朝陈星牧冲来,试图打断他的施法。 然而,就在他距离陈星牧不到五米的时候,陈星牧的右手猛然一挥,一道灵刃凭空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斩向沙漏头的头颅。 沙漏头的瞳孔猛然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迅速从袖口挥出一只漆黑如墨的蛊虫,那蛊虫迎风便涨,化作一道黑色的屏障,硬生生挡住了陈星牧的灵刃。 “砰!”灵刃与蛊虫碰撞,发出一声闷响,蛊虫被斩成两半,黑色的液体溅射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沙漏头的身体猛然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迹。 那只蛊虫是他的本命蛊虫,与他的性命相连,蛊虫被毁,他也受到了重创。 他的身形摇晃了一下,枯骨般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支撑不住。 然而,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强忍着剧痛,身形一闪,枯瘦的手掌猛然拍向地面。 只听“咔嚓”一声,地面的井盖被他硬生生掀开,尘土飞扬间,他一把从井中拽出一个人来。 那是苏白。 她的脸色苍白,眼中带着一丝慌乱,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沙漏头的枯骨般手指已经紧紧扣在她的脖颈上,尖锐的指尖几乎刺破她的皮肤。 他的声音沙哑而疯狂,带着一丝虚弱,却更多的是歇斯底里的绝望:“小子,你再动一下,我就捏碎她的脖子!” 刚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的存在,想来应该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人,不然绝对不会将其藏在井盖底下。 陈星牧的目光在苏白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冷冷地看向沙漏头,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以为,用她就能威胁我?” 沙漏头的瞳孔猛然收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陈星牧的右手轻轻一挥,一道灵刃凭空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斩向沙漏头的脖颈。 沙漏头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想要捏碎苏白的脖子,但手指还未用力,灵刃已经划过他的脑袋。 他的半块头颅高高飞起,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与此同时,炼魂鼎的力量再次爆发,将他的残魂彻底吞噬。 苏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中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惊恐。 她抬头看向陈星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了头。 陈星牧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下次,别站得太近。” 苏白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她本来打算在姑父姑母三人对陈星牧动手时,借机出手,以此作为交换筹码,换取自己的自由。 然而,战况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先是陈星牧突然爆发出灵力,直接迈入练气期,再就是那个沙漏头的出现,局势瞬间变得混乱而不可控。 她躲在暗处,本想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沙漏头会突然将她从井中拽出,当作人质。 更让她心惊的是,陈星牧面对她的生死威胁,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出手斩杀了沙漏头。 那种冷漠与果断,让她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苏白低下头,手指微微蜷缩,心中思绪翻涌。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陈星牧,可现在看来,她对他的认知还远远不够。 他的实力、他的手段,甚至他的冷酷,都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苏白在心中默默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必须重新评估陈星牧的价值了。 空气中,只剩下炼魂鼎微微震动的余韵,以及那股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陈星牧站在原地,目光冷峻,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击杀练气初期邪修,总寿七十二年,剩余五十一年,吸收完毕】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决(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一年】 【妖魔寿元:五十一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玄门正法诀稳固心境,使修炼者内心澄明;转气诀转化邪气为灵气,解决修炼资源匮乏。 二者内外相辅,为修炼者提供坚实的修行基础。 “炼魂鼎……果然好用。”陈星牧低声喃喃,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手中灵力凝聚,化作一柄锋利的灵刃,正准备补上一击。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地面骤然剧烈震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四周的景象瞬间变得动荡不安。 四周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随即轰然坍塌,露出墙壁后那令人作呕的景象——一片暗红色的、类似于腐肉的东西正在蠕动,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和脓包,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那些血管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脓包中不时渗出黏稠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第7章 四阶妖兽 地面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四周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随即轰然坍塌,露出墙壁后那令人作呕的景象——一片暗红色的、类似于腐肉的东西正在蠕动,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和脓包,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那些血管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脓包中不时渗出黏稠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像是无数生灵的哀嚎糅合在一起,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扭曲感。 嘶吼声中夹杂着低沉的嗡鸣,仿佛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陈星牧的瞳孔猛然收缩,手中的灵刃瞬间凝聚,寒光闪烁。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心中警惕到了极点。 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地面猛然裂开,一只巨大的、布满腐肉和脓包的触手从裂缝中探出,表面黏附着无数细小的虫卵,随着触手的动作不断脱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是什么鬼东西!”陈星牧低声咒骂,身形迅速后退,避开了触手的攻击。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显然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预料。 初步推断应该是某种十分巨大的妖兽。 与此同时,四周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苏白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 她试图站起来逃跑,但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声音颤抖:“这……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到底在哪儿?” 不远处,沙漏头的残躯还未完全消散,他的头颅滚落在一旁,眼中依旧残留着绝望与不甘。 他的身体被地面的裂缝吞噬,腐肉般的墙壁迅速包裹上去,仿佛在消化他的残骸。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远处传来,陈星牧转头看去,只见一名侥幸存活的修士被触手卷住,身体迅速被腐蚀,血肉模糊。 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被拖入了腐肉墙壁中,消失不见。 陈星牧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能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在收缩,仿佛他们正被某种巨大的生物吞噬。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们是在某种生物的体内?” 就在这时,更多的触手从裂缝中探出,朝着陈星牧和苏白疯狂袭来。 陈星牧猛然挥动手中的灵刃,斩向一只触手,黑色的液体溅射而出,但那触手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该死,这东西有再生能力!”陈星牧咬牙低吼,身形不断闪避,同时试图寻找突破口。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眼前的局势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苏白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陈星牧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她被一只触手缠住了脚踝,正被拖向腐肉墙壁。 她的双手拼命抓挠地面,指甲甚至在地面上留下了几道血痕,但她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触手抗衡。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陈星牧的眼神冷峻,没有丝毫波动,而苏白的眼中则满是绝望与哀求。 然而,陈星牧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他的身形一闪,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掠去,仿佛苏白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 苏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与不甘,但很快被求生的欲望取代。 她咬紧牙关,猛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斩向缠住自己的触手。 触手被斩断,黑色的液体溅了她一身,但她顾不上这些,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朝着与陈星牧相反的方向逃去。 两人谁也没有再看向对方,仿佛默契般地选择了各凭本事逃生。 四周的惨叫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那刺耳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腐肉墙壁的蠕动速度加快,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收缩,试图将一切吞噬。 陈星牧的身影在腐肉墙壁间快速穿梭,手中的灵刃不断挥出,斩断袭来的触手。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但眼神依旧冷静。 他知道,必须尽快找到出口,否则他也会被这恐怖的生物消化殆尽。 而另一边,苏白的身影则显得狼狈许多。 她的衣衫已经被腐蚀得破烂不堪,身上多处伤口渗出鲜血,但她依旧咬牙坚持,拼命朝着前方奔去。 她的眼中满是坚定,仿佛在告诉自己,绝不能死在这里。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腐肉墙壁的深处。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沙漏头的头颅突然动了动,那双空洞的眼眶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他的下颌骨微微张开,发出“咔咔”的声音,随后竟然结结巴巴地开口了:“我……我记住你了……谢谢……”他的声音沙哑扭曲。 他伸出枯骨般的手指,捧起地上的半块头颅,开始啃食起来。 与此同时,腐肉墙壁的深处,一道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林安,他原本被触手缠住,拖入了腐肉墙壁中,此刻却诡异地苏醒了过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低笑声:“还好老夫留了一手……” 在刚才为林安治疗伤口时,他悄然将自己的一滴本命精血注入了林安的体内。 原本只是想借此控制林安,却没想到这滴精血竟在关键时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的嘴巴猛然张开,无数隐翅虫从他的口中爬出,迅速覆盖了他的身体。 那些隐翅虫疯狂啃食着缠绕他的触手,腐肉墙壁在虫群的啃噬下迅速溃烂。 林安的身体从腐肉中挣脱出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低声喃喃:“陈星牧,苏白,我们还会再见面......” 这地站本是一个巨大的封印台,沙漏头死了封印台阵眼丢失,让这头被镇压的四阶妖兽有了可乘之机。 林安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腐肉墙壁的深处,四周的嘶吼声依旧在回荡。 而那被镇压的四阶妖兽,正以惊人的速度复苏,试图彻底挣脱封印的束缚。 第8章 虫浪 午马城邦的最高处,狂风呼啸,卷起漫天尘土,仿佛要将这座孤高的城邦吞噬。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屹立在城邦之巅,长发如瀑,随风狂舞。 他双手抱胸,目光深邃,凝视着远方逐渐消散的尘土,眉宇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冷峻。 他的神情看似平静,但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却隐隐闪烁着某种决断与谋划。 突然,他身后的厚重铁门被急促的敲响,打破了这片沉寂。 “进来。”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门被推开,一名马首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珠,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的声音急促颤抖:“马将军,不好了!二号实验体挣脱了缚灵台,正在急速逃离!” 午马城邦,这座为长安神兽生产饲料的巨型饲养器,平日里寂静有序。 每一片地域都束缚着一头活生生的妖兽,粗大的锁链从地底延伸至城邦中心,牢牢控制着这些妖兽的一举一动。 无论它们如何挣扎,只要稍有异动,城邦的监测系统便会立即察觉。 这些妖兽的唯一使命,便是不断繁衍后代,成为长安神兽的口粮。 然而,今日的异动却并非偶然。 马将军依旧背对着马首人,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那只妖兽的逃脱,正是他一手策划的结果。 马首人见马将军毫无反应,心中更加焦急,连忙转身冲向马将军身后的桌子,伸手就要抓起桌上的传唤器:“将军,我这就通知长安,让他们派出捉妖队!”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传唤器的瞬间,马将军猛然转身,眼中寒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爆发。 马首人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一座山岳压住,呼吸瞬间停滞。 他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马将军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首人,随手将传唤器推回原位。 他的动作从容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多事。”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他重新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远方。 那只逃脱的妖兽,正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 长安的秩序,早已让他感到厌倦。 “太子殿下,我等您回来。”他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语气中透着难以动摇的信念。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炼魂鼎的气息。 那股力量古老强大,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然而,在察觉到这股气息的瞬间,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其屏蔽,仿佛不愿让任何人知晓它的存在。 “但今年上供的虫卵该怎么办......”他低声自语,抬手扶住额头,指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眉头紧锁,神情中满是烦躁无奈。 ...... 三日后,一片荒芜的泥沼地中,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恶臭,仿佛连风都被这股气味熏得停滞不前。 黏稠的地面像是被无数腐烂物浸透,踩上去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令人作呕。 一辆用废铁皮拼凑而成的拉车缓缓行进,车轮在泥泞中艰难滚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拉车后,一老一少正费力地拖着车,他们的脸上满是疲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车上堆满了尸体,有的已经腐烂发黑,有的则肿胀发青,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臭味。 突然,拉车上的尸体堆中,一具“尸体”微微动了动。 陈星牧只觉得脑袋昏沉,仿佛被千斤重物压住,耳边嗡嗡作响。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深渊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鼻腔里充斥着腐烂的恶臭,那味道浓烈得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刺鼻的气味熏得一阵干呕,喉咙里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灼痛。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身体随着咳嗽剧烈颤抖,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抗议。 他试图抬起手,却发现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空洞,像是被人用尖锐的工具反复刺穿,奇怪的是,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只有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黑色纹路。 “哎哟,这小子还活着!”拉车的老汉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少年也凑了过来,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说道:“爷爷,他......不会是妖怪吧?” 陈星牧勉强撑起上半身,视线模糊地看向两人。 他的脑袋依旧昏沉,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声音在低语。 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先别管那么多,带回去再说。”老汉挥了挥手,示意少年继续拉车。 陈星牧的身体随着拉车的颠簸摇晃着,每一次晃动都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意识逐渐清晰,但那股腐烂的臭味依旧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空洞,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我......还活着?”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只记得自己几乎要从那张巨口中逃出去时,妖兽的嘴巴忽然闭合了。 闭合的瞬间,带起一阵强劲的风,硬生生将他吹了回来。 四阶妖兽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这样一个刚踏入练气期的修仙者能够抗衡的。 陈星牧心中一阵后怕,冷汗顺着脊背流下,仿佛死神的指尖刚刚擦过他的脖颈。 然而,当他稍稍平复心情后,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体内的灵气竟然全部消失了,境界也跌落了一大截,直接从练气期跌回了凡人之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皮肤下原本流动的灵气脉络此刻空空如也,仿佛从未存在过。 更让他震惊的是,腹腔内那只三尸虫竟然变成了一个茧。 原本寄生在他体内的虫卵,似乎全被它吞食殆尽。 看这情形,这家伙正在经历抽筋拔髓的过程,化茧重生。 陈星牧皱了皱眉,心中却并未感到绝望,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妈的,四阶妖兽也不过如此,连一个练气期的我都杀不掉。”他低声喃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尽管境界跌落,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仿佛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反而激发出更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坐在尸堆上,目光扫向前方拉车的爷孙俩。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 “还能动?”老人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惊讶。 陈星牧没有回答,直接跳下车,走到老人身边,接过拉绳,将绳子搭在肩膀上,顶着车向前走。 尸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但他似乎已经麻木了,只是低声问道:“老人家,你们拉这么多尸体是干嘛?” “吃。”老人简短地回答,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啊?”陈星牧一愣,脚步微微一顿。 “不是给人吃。”老人补充道,语气依旧平淡。 “那是给......”陈星牧话还没问完,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了。 前方,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心脏的器官正在缓慢而有力地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随之震颤。 心脏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随着跳动的节奏,虫卵不断被震落,像是雨点般坠入下方的深渊。 陈星牧的目光顺着虫卵下坠的方向望去,只见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坑中,无数蛆虫在翻滚蠕动,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虫海。 那些蛆虫并非普通的虫子,而是这只四阶妖兽的幼体——它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被倾倒进来的尸体。 随着妖兽的呼吸,蛆虫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动,一波接一波地翻滚,形成层层叠叠的虫浪。 陈星牧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瞳孔微缩,喉咙里涌起一阵恶心:“四阶妖兽的卵巢?可怎么会这么多!”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身后陆续有其他拉着尸体的小车过来,车上的人毫不犹豫地将尸体倾倒进地下的蛆虫堆中。 陈星牧注意到,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但可惜,他们已经无法和他打招呼了。 老汉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不让它们吃死人,它们就要爬上来吃活人。” 陈星牧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但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尸体迟早有吃完的那一天啊?” 老汉抬头望了望四周蠕动的肉壁,粘稠的液体从上方滴落,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 他语气中带着无奈和麻木:“活一天是一天吧。” 第9章 血饲派 又一车尸体被倾倒而下,腐臭的气息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陈星牧皱了皱眉,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尸骸,心中暗自盘算。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半个月,尸体就会被这些蛆虫吃光,而且,蛆虫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到时候……”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心神一动,意识沉入识海,查看炼魂鼎中剩余的妖魔寿元。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一年】 【妖魔寿元:三十七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妖魔寿元还剩三十七年,勉强够用。”陈星牧心中稍安。 如今他身上灵力枯竭,炼魂鼎运转所需的能量,全靠上次斩杀沙漏头所得的妖魔寿元支撑。 “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尽快修炼,尝试突破凡胎之境。”他心中盘算着,目光扫视四周,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抬脚的瞬间,一声清脆的哨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周围的沉寂。 “集合!集合!” 不远处,一块半米高的脓包耸立在地面上,上面站着一道身影。 那人脖子上挂着一枚骨哨,哨声显然出自他口。 他的右手小拇指已然缺失,伤口处结着暗红色的痂,但面容却出奇地俊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身上仅有的几片破旧布料,勉强遮挡着重要部位,裸露的皮肤上沾满了污渍和黏液。 陈星牧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疑惑。 他记得这人是地站以前的守夜人,专门负责夜晚巡逻安全,救了不少险些被拐卖、侵犯的妇女儿童。 而且,白天有时间他还会免费教书识字,是许多人眼中的英雄。 这时,旁边的老汉似乎读懂了陈星牧的心思,用粗糙的手杵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放心,小伙子,不会让你白干,老头我数着呢,大人一天拉十车,小孩五车,咱们还多拉了两车,能领不少‘灰肉’呢。” 灰肉,也就是老鼠肉。 没人想到这群灰色的小家伙生命力如此顽强,居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活下来不少。 正是这些老鼠,才让幸存者们不至于饿死。 他们也试着让老鼠去猎食蛆虫,正常情况下,一只老鼠一天可以猎食三十至五十只蛆虫。 然而,尽管这些老鼠被彻底散养,数量却没有明显增加。 毕竟,人也要吃饭,老鼠不仅是猎手,也是食物链中的一环。 “哎呀,爷爷先别聊了,咱们去领肉吧,都排了好多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 闻言,陈星牧和老汉同时转头看去。 果然,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守夜人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龙。 队伍中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欢喜的自然不用说,怀里沉甸甸的肉堆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那些忧愁的,则是拉的尸体数量不足,只能领到一些煮沸过的血水。 这里没有木材,火源全靠某个抽筋拔髓期的火脊修行者提供。 他的地位仅次于守夜人,是“新地站”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嚎啕大哭的人。 他们拉的尸体连进入地站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拒之门外,留在外面自生自灭。 尽管他们大多数都是残疾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 面对这些人,一向善良的守夜人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便没有再过多理会。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他知道,若是心软,对那些辛勤劳作一天的人就太不公平了。 陈星牧很快排完队,领到了属于他的那份“灰肉”。 烤得焦香的肉块散发着诱人的气味,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尽管他现在只是肉体凡胎,需要食物维持生命,但即便到了练气期的修士,也不可能完全断绝凡间食粮。 所谓的辟谷,不过是减少进食,降低体内杂质的积累,让灵气在经脉中游走得更加顺畅罢了。 真正的完全辟谷,那是更高境界的修士才能做到的事。 就比如金丹境,一旦踏入此境,便足以称帝一方。 陈星牧之前与女帝决战时,修为正是金丹境巅峰。 而比金丹更高的境界,他只从古籍和曾经探索过的遗迹中窥见过一些零星的记载。 “王浩,大家这么辛苦,你就给吃这个?”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带着几分不满和质疑。 几道诡异的人影,从昏暗的角落中缓缓走出。 他们佝偻着身子,动作僵硬,步伐凌乱,仿佛身体并不完全受自己控制。 全身覆盖着厚重的人皮褶皱,像胡乱缝合的破布,层层垂落,遮住了五官。 褶皱的皮肤苍白泛青,边缘裂口渗出暗黄液体,偶尔从缝隙中露出浑浊的眼白或干裂的嘴唇。 这些人径直走到那些蜷缩在地上的残疾人面前,沉默地将身上的包袱扔在地上。 或许是特意选择了不防水的布包袱,包袱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随即从缝隙中溅出一些浓郁的肉汁。 香气扑鼻而来,带着油脂的醇厚和香料的气息,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周围腐臭的味道。 那些残疾人原本麻木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浑浊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渴望。 他们纷纷挣扎着向前爬去,干瘦的手臂颤抖着伸向包袱,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呜咽声。 有人甚至不顾身上的伤痛,用膝盖和手肘在地上艰难地挪动,只为靠近那诱人的食物。 陈星牧握紧了手中的“灰肉”,眉头紧锁。 他看了看那些残疾人,又看了看手中的食物,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就在他疑惑之际,旁边的老汉探着鼻子嗅了嗅,低声对陈星牧说道:“小伙子,香吧?” “嗯。”陈星牧点头。 “劝你别吃。”老汉的声音压得更低,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为什么?”陈星牧问。 老汉旁边的孩子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老成:“他们是血饲派,自从新地站建立之后,一些修仙者发现,将这种蛆虫适度地饲养在自己身体里,就可以被那些它们视为同类,甚至去那个虫坑里游泳都没关系。 但代价就是变成这副模样,至于其他的后果,或许只有他们血饲派自己人才知道。” 孩子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而这些肉,正是他们自己身上割下来的皱皮。” 第10章 自食者 “自食者?”陈星牧眉头微皱,低声重复着孩童的话,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他曾在古籍中读到过,有一种修行者为了避开凡间烟火,追求所谓的“纯净”,走上了一条极端的道路——他们通过吞食自己的血肉来修炼,认为这样能剔除杂质,更容易吸收天地灵气。 “难怪他们的身体如此诡异……”陈星牧目光凝重,扫过那些佝偻的身影。 那些覆盖全身的人皮褶皱、未愈合的裂口,以及隐约渗出的暗黄液体,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些自食者为了追求所谓的“纯净”,早已将自己的身体摧残得面目全非。 “蛆虫会随着修行者的突破而成长,到最后修行者被完全控制思想,沦为一具空壳……”他低声喃喃,心中却升起一丝警惕。 自食者虽然畸形,但他们的实力往往不容小觑,尤其是在这种极端修炼方式下,他们的身体早已异化,变得极其危险。 上一秒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可能要了你的命。 “得小心行事,不能惊动他们……”陈星牧低声自语,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老汉身后。 “吃吧,孩子。”一名自食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他伸手从包袱里掏出一把暗红色的肉块,递到只剩下上半身的孩子面前。 那肉块表面泛着一层诡异的油光,隐约还能看到未干的血迹,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孩子的眼神空洞,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拒绝,却又不敢。 他的半截身子微微蜷缩,伤口处还挂着几缕未完全愈合的皮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我不要……”孩子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哭腔,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自食者的手却纹丝不动,依旧举着那块肉,褶皱下的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盯着孩子,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吃了它,你就能变得和我们一样……不再痛苦,不再饥饿,甚至……不再畏惧死亡。” “别听他的!”王浩突然出声,声音坚定。 他一边默默分发着手中的灰肉,一边冷冷扫了那自食者一眼,“吃了那些肉,你们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人不人,鬼不鬼,而且每晚还要经历万虫穿心之痛,生不如死。” 自食者闻言,褶皱下的嘴角微微抽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痛苦?那是蜕变的代价,你们这些凡人,又怎会明白?” 王浩没有理会他,只是将一块灰肉塞进孩子的手中,低声道:“吃这个,至少还能保住你的神智,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了。” 孩子颤抖着接过灰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恐惧。 他看了看王浩,又看了看那名自食者,最终低下头,将那灰肉塞进了嘴里,艰难地咀嚼着。 灰肉干涩难咽,但他却不敢停下,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自食者见状,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阴冷,却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收回手,转身融入了那群佝偻的身影中,消失在了昏暗的阴影里。 “我也要!”突然,一名残疾人暴起,声音嘶哑急切。 他的眼中满是疯狂,枯瘦的手径直伸向肉盆,指尖几乎触碰到那堆暗红色的肉块。 为了活下来,他已经一刻不停地劳作,只差一车就能分到肉。 此刻,饥饿和绝望让他失去了理智。 就在他抓满肉的手即将拽出肉盆的瞬间,王浩身旁的守卫动了。 那守卫身形如电,五指并拢如剑,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劈向残疾人的手臂。 “住手!”王浩低喝一声,抬手拦住了守卫的动作。 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后叹息道:“此后按劳分配,拉一车就有相对应的食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名残疾人愣住了,手中的肉块缓缓滑落,眼中的疯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他佝偻着身子,低声道:“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一辈子都生活在地站,不偷不抢,老老实实干活,为什么连一口吃的都这么难……” 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周围人的心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 王浩看着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想活下去,可在这残酷的世道中,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按规矩办事,大家才能都有活路。”王浩最终只是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王浩心中同样沉重。 他深知,既不能让这些人加入血饲派,否则血饲派一旦壮大,必定会侵占地站,引发更大的混乱;又不能给这些人特殊待遇,否则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甚至可能暗中杀害这些残疾人…… 他站在昏暗的光线下,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饥饿而绝望的面孔,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这世道,早已不是简单的对错能够衡量,而他,只能在这夹缝中艰难地维持着那一点微弱的平衡。 见此情景,陈星牧没有多想,默默重新排队,领了一些肉。 他手中的灰肉比之前多了两三斤,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中稍安。 而那些残疾人虽然分到的肉不多,但至少能让他们勉强活下来,不至于彻底绝望。 旁边的守卫眉头紧锁,低声对王浩说道:“大人,这么下去,我们的储备坚持不了几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焦虑。 王浩闻言,目光微微一沉,却没有立即回应。 他抬头看向远处,那些佝偻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模糊。 守卫说得没错,灰肉的储备有限,而蛆虫却越来越多。 若是再不想办法,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彻底失控。 “再撑几天。”王浩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我已经派人去试着联系其他站点了,只要传音能发出去,我们就还有救。” 守卫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排队领肉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陈星牧冷眼旁观,心中暗忖,等到蛆虫彻底控制自食者的思想,他们便会如瘟疫般扩散,寻找新的宿主。 “必须尽快突破,不能再拖了……”他低声自语,转身融入人群,朝地站住处走去。 第11章 再见苏白 为了躲避上方滴落的腐蚀性粘液,幸存者用不锈钢棍子撑起了一片铁皮棚子。 棚子没有阻断,只是一个简陋的避难所,勉强隔开了肉壁和人群。 棚子里挤满了疲惫的身影,他们蜷缩在地上,身下铺着破旧的毯子或衣物,彼此之间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隙。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腐烂的气息,令人窒息。 偶尔,肉壁会轻微蠕动,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棚子随之微微晃动,铁皮发出“吱呀”的声响。 人们沉默不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咳嗽声打破这片死寂。 陈星牧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这地方嘈杂混乱,根本没法专心修炼。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铁皮,举在头顶,挡住不断滴落的粘液,快步朝外走去。 没走多远,他恰巧碰到了刚才那对爷孙。 陈星牧刚准备点头打招呼,老人却率先开口,“后面有个姑娘在找你,好像叫什么……白?” “苏白。”孩子补充道,声音稚嫩却清晰。 “好,多谢。”陈星牧点头致谢,心中微微一紧,随即加快脚步离去。 走了一分钟左右,他在昏暗的通道尽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倚靠在墙边,衣衫凌乱,脸色苍白,比之前狼狈得多。 正是苏白。 她的长发有些散乱,额前还挂着几缕湿漉漉的发丝,显然是匆忙赶路所致。 见到陈星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但很快又被疲惫掩盖。 “你来了。”她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一丝熟悉的清冷。 苏白不愿再见到这个见死不救的家伙,但噬心蛊的折磨让她别无选择。 她心中暗想,只要能从陈星牧解开噬心蛊的过程中,感受到灵气在体内运转的方式,她就能学会解法,回去救宗门的人。 至于陈星牧——等她掌握了方法,再找机会除掉他也不迟。 然而,想到陈星牧之前展现出的实力,她心中又有些迟疑。 那家伙手段凌厉,轻易杀掉他,似乎并不现实。 “抱歉,毕竟你境界比我高,我最多只能做到不拖后腿。当时实在是形势所迫,才没去救你……”陈星牧勉强解释,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 他知道,这些话听起来苍白无力,但至少得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他真怕这个女人一时冲动,跟自己鱼死网破。 毕竟现在的自己,几乎与凡人无异。 炼魂鼎虽然还在,但没有灵力驱动,妖魔寿元只能用来催动它吸收残魂的能力,却无法用作防御或攻击。 若是苏白真要动手,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苏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陈星牧的处境,也清楚他此刻的虚弱。 但她更明白,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少说废话,”她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耐,“赶快跟我走,这只大家伙正在化茧,全身分泌出消化液,将身体重塑,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陈星牧闻言,心中一凛,下意识问道:“走?去哪?” 苏白没有多解释,只是抬手一指。 陈星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正是刚刚那几个自食者离开的方向。 “你没指错方向?”陈星牧心颤,声音压得极低。 他现在最不想招惹的就是那群自食者——那群心理变态、行事无常的家伙,简直比妖兽还要危险。 苏白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不耐和讥讽:“你以为我想去?他们在的地方正好是这只妖兽最脆弱的头部,那里是最晚化茧的部位。等它忙着重塑身体的时候,咱们趁机刨开丝茧冲出去。” 陈星牧闻言,眉头微微舒展,但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少。 他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苏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苦笑一声,缓缓挽起袖子,露出了满目疮痍的胳膊。 她的皮肤松垮下垂,褶皱之间隐隐有蛆虫蠕动,偶尔还能看到几处未愈合的裂口,渗出暗黄色的液体。 “你……”陈星牧瞳孔一缩,声音戛然而止。 他没想到,苏白竟然也被蛆虫侵蚀到了这种地步。 “你以为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苏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自嘲,“这只妖兽的体内,我待得比你久得多。这些蛆虫……早就开始啃食我的身体了。我之所以知道它的弱点,是因为我亲眼见过它上一次化茧的过程。” 在将私生子送过来之前,魔族女帝早已将苏白安排到了这里。 靠着噬魂蛊的力量,她成功在上一次化茧中活了下来。 然而,每次刺激噬魂蛊,都会削减她的修炼资质,导致她的修炼速度越来越慢。 噬魂蛊虽然能吞噬她体内的蛆虫,但代价是它自身会变得越来越强,反噬的风险也随之增加。 正因如此,苏白至今仍未突破炼气期。 她的身体在蛆虫和噬魂蛊的双重侵蚀下,早已千疮百孔,皮肤松垮,褶皱间隐约可见蛆虫蠕动,噬魂蛊的反噬更是让她每日承受着钻心之痛。 然而,她的意志却始终未曾动摇,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却依然倔强地支撑着。 她知道,只有活下去,才能救宗门。 那是她唯一的执念,也是她忍受这一切折磨的动力。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了。 噬魂蛊的力量越来越强,她的修为却停滞不前,甚至开始倒退。 每一天过去,她都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不能再拖了……”她低声喃喃,目光扫过陈星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或许,他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陈星牧感受到她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震。 他从未见过苏白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哪怕只是一瞬。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铁皮。 “走吧,”苏白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再耽搁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第12章 化茧 自食者所在的区域位于蛆虫妖兽头部深处,四周被厚重的肉壁包围,表面布满血管和黏液,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黏液,踩上去发出“咕叽”声,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和腐烂的气息。 肉壁不时渗出暗黄色液体,滴落在地,发出“滴答”声。 中央堆放着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已成骨架,有的还在蠕动。 自食者们佝偻着身子,抓着自己身上的赘肉,贪婪地啃食。 他们全身覆盖着厚重的人皮褶皱,像胡乱缝合的破布,几乎遮住五官。 偶尔,褶皱下会露出浑浊的眼睛。 角落堆放着破旧的铁器、残缺的符箓和腐烂的衣物,显然是他们的“战利品”。 突然,某个自食者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抬起头,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穿过厚重的褶皱缝隙,落在了正朝他们走来的女孩身上,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诧异。 “咦?”他发出一声低沉的疑惑,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敢主动靠近这里。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人。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旁边的自食者已经率先反应过来。 那人“啪叽”一声将手里的肉块扔在地上,满是血污的手在褶皱上随意擦了擦,随后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欢迎欢迎,”他拖着僵硬的步伐,朝女孩走了过去,声音沙哑而诡异,“你们是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掩饰内心的贪婪。 其他自食者也纷纷抬起头,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浑浊的光芒,像是嗅到了猎物的野兽,缓缓站起身,朝女孩围拢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紧张感,黏液滴落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女孩站在原地,目光冷静地扫过这群自食者,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我来加入你们。”她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听到她的回答,自食者们顿时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扭曲,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为首的自食者壹号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伸手就要去接女孩身后的铁皮箱。 “来,我帮你拿。”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殷勤,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铁皮箱,女孩便轻轻一侧身,避开了他的动作。 “我自己来就行。”苏白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自食者壹号愣了一下,随即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扭曲。 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咧着嘴笑道:“好好好,有个性,我喜欢。” 他说着,伸手做出一副“请”的手势,示意苏白可以自行进入。 其他自食者也纷纷让开一条路,但他们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苏白和她身后的铁皮箱,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苏白没有多言,径直朝前走去。 自食者壹号跟在她的身后,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自食者壹号跟在苏白身后,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她,嘴角挂着扭曲的笑意,低声喃喃:“有意思……真有意思。” 在他的指引下,苏白来到一处巨大的肉块前,表面布满黑洞,每个洞中都躺着一条大腿粗、半人高的蛆虫。 蛆虫身体蠕动,泛着油亮的光泽,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黏液从它们身上滴落,发出“滴答”声。 自食者壹号咧嘴笑道:“这是我们的‘宝贝’,它们能帮我们剔除杂质,变得更‘纯净’。”语气中带着病态的骄傲。 “你需要被它们吞进肚子里,净化身体,等你再出来的时候就……” 不等他说完,苏白冷冷打断了他,直接挽起袖子,露出了满是皱皮的胳膊。 她的皮肤松垮下垂,褶皱间隐约能看到蛆虫蠕动的痕迹。 “咦?”自食者壹号愣了一下,好奇地凑近看了一眼,随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掀开自己肚皮上的褶皱,从里面抠出一颗虫卵,小心翼翼地放在苏白的胳膊上。 不一会儿,苏白胳膊上的褶皱中钻出几条细小的虫子,它们在虫卵前探了探,随后张开嘴,将虫卵咬破。 里面的蛆虫缓缓钻了出来,扭动着油亮的身体。 自食者壹号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愣了几秒,随后迅速将那只蛆虫重新放回自己身上的褶皱中,动作有些慌乱。 “你……你也是?”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和疑惑,显然没想到苏白体内竟然也有蛆虫。 苏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自食者壹号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为兴奋。 他咧开嘴,笑容更加扭曲:“好,好!看来我们是一路人,既然如此,那就更简单了。”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苏白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种诡异的亲切感:“欢迎加入我们,真正的‘同伴’。” 苏白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群家伙被感染的时间还不长,至少保持着理智。 她回想起上次化茧时遇到的那些自食者,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像野兽一样疯狂攻击任何靠近的生物。 那一次,她费了不小的劲才将他们杀死,险些把自己也搭进去。 而现在,她的实力和境界早已大不如前,若是再碰上那种无理智的自食者,结果恐怕不会太妙…… “我们今晚会给你举行欢迎仪式,记得过来。”自食者壹号咧着嘴笑道,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浑浊的光芒。 说完,他用手拽了拽拖在地上的皱皮,随后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肉壁的阴影中。 苏白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欢迎仪式?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次化茧时见到的那棵千皮树 第13章 千皮树 那是一棵由脊椎和人皮组成的巨树,树干扭曲,脊椎骨节交错,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苍白人皮,像是被强行缝合的破布。 枝条末端挂满干瘪的人头,像是诡异的果实。 人头皮肤松弛,表情痛苦,随风晃动,发出低沉的“咯吱”声。 树冠上人皮与人头交织,偶尔滚落,砸地闷响。 树下,一群自食者围成一圈,佝偻着身子,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浑浊的光芒。 他们低声哼唱着诡异的歌谣, “皮囊剥落,骨肉分离, 魂归此树,永世不离。 蛆虫为伴,腐肉为食, 纯净之躯,终将得赐。 脊椎为柱,人皮为衣, 头颅为果,悬挂成祭。 血肉交融,灵魄归一, 化茧重生,永无绝期。” 苏白背着铁箱子,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感受着箱子的重量,心中暗自警惕。 箱子里,陈星牧蜷缩着身子,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随着自食者的歌声越来越低沉,陈星牧肚子里的三尸虫开始躁动不安。 那些虫子仿佛受到了歌声的召唤,在他的体内疯狂扭动,试图冲破束缚。 “该死这家伙怎么了!?” 陈星牧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努力压制着体内的异动。 铁箱子微微颤动,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嗒”声。 苏白心中一紧,迅速伸手按住箱子,目光冷冷扫过那群自食者。 所幸,他们正沉浸在歌声中,褶皱下的眼睛紧闭,似乎并未察觉到异常。 苏白松了一口气,但手指依旧紧紧按在箱子上,警告陈星牧保持安静。 她的目光扫过那棵千皮树,心中升起一股紧迫感。 “背脊为树干,头颅为果实……”苏白看着面前这棵巨大的怪树,心里发怵。 这棵树比她上次见到的要大了两倍不止,树干上的人皮更加密集,头颅也更多,仿佛每一颗都在无声地注视着她。 突然,那些自食者开始剥自己身上的皮。 他们的动作僵硬而熟练,褶皱下的皮肤被一层层撕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蛆虫。 他们将剥下的人皮放在树前,接着,树前的黑洞中探出一只干枯的胳膊,将那几张人皮拽进了树洞。 透过铁皮箱的缝隙,陈星牧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跳骤然加快。 那只干枯的胳膊……他只觉得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是……”陈星牧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努力平复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些自食者缓缓伸出手,露出细长的指甲,撩开肚子上的褶皱。 每个人的腹部都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暗红色的血痂下隐约能看到蠕动的蛆虫。 他们毫不犹豫地用指甲撕开伤口,鲜血和黏液顿时涌出,蛆虫从裂口中不断流出来。 “献出吾等的胰脏,换取永生!”自食者壹号率先有了动作,声音沙哑狂热。 他撕开自己的伤口,从里面掏出一团血淋淋的内脏,高高举起,随后将其扔向那棵千皮树。 其他人紧随其后,纷纷撕开自己的伤口,掏出内脏,扔向树干。 蛆虫从他们的伤口中涌出,顺着身体爬向地面,随后又朝着千皮树的方向蠕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树干上的黑洞中伸出更多的干枯胳膊,将那些内脏拽入树洞。 随着内脏被吞噬,千皮树的枝条开始剧烈晃动,人头果实发出低沉的“咯吱”声,仿佛在欢呼。 苏白看着这一幕,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她知道,这些自食者正在用自己的血肉喂养这棵树,而树中的怪物,恐怕正在变得更加强大。 铁箱子里的陈星牧透过缝隙看到了这一切,他的胃部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陈星牧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凝重:“苏白,你听我说,现在是我们逃走最好的时机。看情况,他们等会儿也会让你献祭。” 苏白盯着那群癫狂的自食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算了——这只四阶妖兽的化茧期比预计晚了整整三日。 “走!”她单手提起铁箱正要后撤,却见自食者们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 他们捧着人头叩击树干,骨节碰撞声如同催命的丧钟。 苏白眼前骤然发黑,耳畔嗡鸣不断,仿佛有千万根钢针顺着耳道刺入颅骨。 铁箱突然传来三下震动。 是陈星牧在示警。 苏白强忍眩晕向前突进,脚底碾过满地黏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箱中陈星牧蜷缩成弓形,冷汗浸透的后背紧贴冰冷铁皮。 识海中炼魂鼎正疯狂旋转,鼎身上浮现血字: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一年】 【妖魔寿元:十二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每转一圈,鼎内便有一缕黑气蒸腾。 那是他在燃烧妖魔寿元,强行镇压腹腔内暴动的三尸虫。 即将破茧而出的虫体正在他丹田疯狂钻探,每次冲撞都让经脉如遭雷击。 陈星牧似乎听到了它在低语,哭泣。 “妈妈!妈妈!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为什么我弟弟能活下来,我就不能!” 陈星牧握紧拳头,狠狠锤向自己的肚子,试图让那些声音安静下来。 然而,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鲜血溅在身上,夹杂着几缕黑色的虫丝,显得格外诡异。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体内的翻涌,低声咒骂了一句。 炼魂鼎在识海中疯狂旋转,鼎身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妈的,这虫子到底什么来路?”陈星牧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体内气息紊乱不堪。 他运转功法,试图调整气息,但三尸虫的躁动让他经脉如被撕裂般疼痛。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群自食者手中捧着的人头突然转动,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看向了苏白的方向。 干瘪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三尸虫果然在你身上!”自食者壹号猛地抬起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第14章 无所不用其极 苏白背着铁箱子,感受到箱子里陈星牧轻微的震动。 她的目光扫过逐渐逼近的自食者,眉头紧锁,低声问道:“陈星牧,现在怎么办?” 铁箱子里传来陈星牧压抑的声音:“拖时间……我需要一点时间。” 苏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冷地看向自食者壹号。 她的声音清冷而镇定,带着一丝讥讽:“你们就这么急着送死?” 自食者壹号咧开嘴,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送死?不,我们是来迎接新同伴。只要你交出三尸虫,我们甚至可以让你成为我们的首领。” 苏白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首领?就凭你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自食者壹号并不恼怒,反而笑得更加癫狂:“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在我们虫母体内,你插翅难飞!” 苏白握紧手中的匕首,目光如刀:“那就试试看。” 自食者壹号挥了挥手,其他自食者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速度却出奇地快,转眼间就将苏白团团围住。 苏白背靠铁箱子,冷冷扫视着这群自食者,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怎么?你们就这么点胆子,连个女人都怕?” 自食者壹号咧开嘴,声音沙哑而扭曲:“激将法对我们没用。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玩,我们就陪你玩玩。” 他说着,抬手一挥,几名自食者立刻扑了上来。 苏白身形一闪,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瞬间割开了一名自食者的喉咙。 然而,那名自食者却仿佛毫无知觉,依旧疯狂地扑向她。 “他们的弱点不在喉咙!”苏白心中一惊,迅速后退,同时低声对铁箱子里的陈星牧说道,“你还要多久?” 陈星牧的声音从箱子里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好!” 苏白咬了咬牙,目光扫过周围的自食者。 “你们不是想要三尸虫吗?”苏白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自食者壹号闻言,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贪婪:“什么条件?” 苏白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放我们离开,我就把三尸虫交给你们。” 自食者壹号咧开嘴,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 苏白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信不信由你。不过,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毁了它。到时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自食者壹号沉默了片刻,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犹豫。 三尸虫是母虫分化出的三尸,只有斩灭它,母虫才能蜕变为五阶妖兽。 然而,斩三尸并非易事——必须在斩灭三尸后立即融合其残魂,否则依旧无法晋级。 这意味着,三尸只能由母虫亲自斩灭,外人无法代劳。 每一次晋级,都必须斩三尸。 这也是每一代自食者都必须完成的目标。 铁箱内,陈星牧额头满是冷汗,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皮,感受着体内逐渐平静下来的三尸虫,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看向丹田,那条青灰色的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暂时陷入了沉睡。 识海中,炼魂鼎缓缓旋转,鼎身上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扫了一眼鼎身上的数据: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一年】 【妖魔寿元:二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妖魔寿元只剩下两年,而三尸虫只是暂时被压制住,随时可能再次苏醒。等到下次苏醒,剩下的寿元绝对不够镇压它。 “不能再拖了……”陈星牧低声喃喃,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铁皮箱内壁。 箱外传来苏白与自食者对峙的声音,她的呼吸略显急促,显然已经撑到了极限。 陈星牧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铁皮箱的盖子。 冷风夹杂着腥臭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适应着外界昏暗的光线。 苏白只觉得后背一轻,铁箱的重量骤然消失。 她侧头瞥了一眼,看到陈星牧从箱中走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陈星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再不出来,都要被闷死了。” 苏白冷哼一声,目光依旧警惕地盯着前方的自食者:“少废话,接下来怎么办?” 陈星牧站直身子,目光扫过那群虎视眈眈的自食者,语气低沉:“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硬拼了。” 他说着,伸手探入衣兜,掏出一节血淋淋的脊椎。 那脊椎上布满了细密的剑纹,隐隐散发着凌厉的剑气。 陈星牧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剑种,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可惜,要变成一次性的了。”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剑种自身蕴含本源灵力,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借助它凝聚剑气,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然而,一旦使用,剑种便会彻底报废,化为凡脊。 苏白侧头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剑种,眉头微皱:“你确定?” “嗯?那你自己撑住,我去搬救兵?”陈星牧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你走个试试,老娘先砍了你。”苏白冷冷回应,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寒光。 就在两人对峙的瞬间,几道细微的“叽咕叽咕”声传来,像是脚踩在腐肉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看,来了。”陈星牧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枉我那几斤灰肉,那爷孙倒是会办事。” 只见不远处,不少人影晃荡着冲了过来。他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速度却不慢,显然是冲着自食者来的。 千皮树下,自食者壹号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阴冷。他抬起干枯的手,指向那群冲来的人影,声音沙哑而扭曲:“杀了他们!” 其余自食者发出一声嘶吼,纷纷转身,朝着那群人影扑了过去。 他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速度却出奇地快,转眼间便与那群人撞在了一起。 苏白看着眼前的混乱,眉头微皱:“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陈星牧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就在回去捡铁皮做铁箱的时候, 那爷孙俩脑子还算灵光,我让他们用灰肉引了些‘帮手’过来。” 苏白冷哼一声,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你倒是会算计。” 陈星牧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趁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等他们打完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啊?为什么?他们不是我们的帮手吗?”苏白疑惑地看向陈星牧,眉头微皱。 陈星牧露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没有直接回答。 逐渐地,苏白明白了过来。 因为她听到那些人喊的并不是什么激昂的战斗口号,而是充满愤怒的咒骂: “该死的家伙!你加入血饲派,还给我们下蛊毒!” “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陈星牧,你不得好死!” 苏白嘴角抽搐,转头看向陈星牧,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 陈星牧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没办法,几斤灰肉就想打动那么多人显然不现实,只能下点蛊毒喽。” 苏白冷哼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嫌弃:“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陈星牧笑了笑,目光扫过那群愤怒的身影,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效果不是挺好的吗?你看,他们现在可是拼了命地帮我们拖住自食者。” 苏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嘴角却微微上扬:“走吧,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第15章 她来了 “走?你想去哪!”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那黑影身形佝偻,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癫狂的光芒,正是自食者壹号。 陈星牧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用手在铁皮箱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露出森森白骨。 他将剑种紧紧贴合在手骨上,剑种上的纹路瞬间亮起,凌厉的剑气在空气中凝聚成形。 “去!”陈星牧低喝一声,三道剑气瞬间射出,如同闪电般直指自食者壹号。 剑气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自食者壹号见状,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迅速闪避。 然而,剑气的速度太快,自食者壹号虽避开了致命部位,但一条干枯的胳膊却被剑气斩断,掉落在地。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条断臂刚一接触地面,便被地面迅速吸收,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 地面上的黏液微微蠕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在消化那条断臂。 自食者壹号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声音沙哑而扭曲:“你……你竟敢伤我!” “神经病。”陈星牧暗骂一声,眉头紧锁。 刚刚三道剑气,其中两道分别穿过了那家伙的肺和心脏,可他却依旧活蹦乱跳,仿佛毫发无损。 陈星牧迅速冷静下来,目光死死盯着自食者壹号,心中暗自分析:“看他现在还有点理智,说明内脏还没有全部献祭出去。 只要找到他剩下的那个器官,那他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也就意味着他还有身为人的弱点。” 他低声对苏白说道:“这家伙还没完全献祭,找到他剩下的器官,就能干掉他。” 苏白点了点头,目光冷峻:“明白。” 自食者壹号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 他咧开嘴,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你们……休想!” 他说着,身体猛然膨胀,褶皱下的皮肤裂开,无数蛆虫从里面涌出,朝着两人疯狂扑来。 苏白目光一冷,手中的匕首划过一道寒光,将扑来的蛆虫斩成两段。 然而,蛆虫的数量实在太多,转眼间便将两人团团围住。 陈星牧咬紧牙关,手中的剑种再次挥出。 凌厉的剑气横扫而出,将周围的蛆虫斩成碎片。 然而,剑种的本源灵力正在迅速消耗,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不能再拖了!”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苏白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决然:“我来开路,你跟上!” 她说罢,手中的匕首猛然刺出,将前方的蛆虫逼退。 两人迅速朝着自食者壹号冲去,身后的蛆虫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吞没。 自食者壹号见状,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 他迅速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陈星牧和苏白的速度更快,转眼间便逼近了他。 “找到他的弱点!”陈星牧低吼一声,手中的剑种再次亮起。 苏白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自食者壹号的身体。 突然,她注意到他腹部的一处褶皱下,隐约能看到一丝跳动的痕迹。 “在那里!”她低声说道,手中的匕首直指自食者壹号的腹部。 陈星牧点了点头,手中的剑种猛然挥出。 凌厉的剑气横扫而出,直指自食者壹号的腹部。 自食者壹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然颤抖。 他的腹部被剑气贯穿,褶皱下的皮肤裂开,露出一颗鲜活的肾脏。 “去死吧!”距离自食者壹号最近的苏白怒斥一声,手中的匕首猛然挥出,直指他的肾脏。 匕首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寒光,瞬间刺入自食者壹号的腰部。 肾脏顿时溃烂,发出一阵“嗤嗤”的腐蚀声。 苏白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抬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踢飞出去。 “砰!”自食者壹号重重摔在地上,褶皱下的眼睛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苏白正准备松口气,突然,一道身影从旁边闪过,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陈星牧隐约听到一声低沉的“笨蛋”,心中顿时一紧。 “不好!”他目光紧锁,顾不上其他,当即唤出炼魂鼎。 鼎身在他识海中旋转,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察觉到不对劲——那颗肾脏根本不是自食者壹号自己的! 果然,就在苏白以为胜券在握时,自食者壹号的手猛然伸向自己的右胸口,褶皱下的皮肤裂开,露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哈哈哈……好耍,好耍!”自食者壹号咧开嘴,声音沙哑而扭曲,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疯狂。 他握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在炫耀最后的底牌。 陈星牧见状,毫不犹豫地唤出炼魂鼎,鼎身瞬间出现在自食者壹号的上方,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他低喝一声:“炼!” 炼魂鼎猛然压下,将自食者壹号笼罩其中。 鼎身上的符文闪烁,试图将他炼化。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鼎内却迟迟不见妖魔寿元出现。 与此同时,鼎内的自食者壹号低头看着那颗融入地面的心脏,眼神顿时癫狂。 他的身体猛然暴涨数倍,褶皱下的皮肤裂开,无数蛆虫从里面涌出,疯狂冲击着炼魂鼎的内壁。 “该死!”陈星牧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 他感受到炼魂鼎传来的剧烈震动,仿佛随时可能被冲破。 “凡人之躯根本发挥不出炼魂鼎千分之一的力量!”他低声咒骂,心中焦急万分。 炼魂鼎的力量虽强,但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完全驾驭。 “该死!先走。”陈星牧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年妖魔寿元灌输到炼魂鼎中。 鼎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符文闪烁,勉强压制住了自食者壹号的狂暴力量。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苏白有了上次的经验,在陈星牧有所动作的同时,她也迅速反应过来,身形如电,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狂奔,身后的炼魂鼎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自食者壹号在鼎内疯狂挣扎,褶皱下的眼睛闪烁着癫狂,声音沙哑扭曲:“你们……逃不掉!” 就在两人奋力奔跑的同时,苏白突然脖子一疼,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蹲了下来,手指紧紧捂住脖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陈星牧听到她的声音,脚步一顿,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回到了她身旁。他蹲下身,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低声问道:“怎么了?” 苏白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渗出冷汗,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她……她来了。” 第16章 意识 陈星牧心中一沉,立刻明白了苏白的意思。 能让苏白如此恐惧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在她体内种下噬心蛊的人。 “该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陈星牧低声咒骂。 然而,昏暗的通道中除了黏液滴落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苏白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抓住陈星牧的衣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到。” 与此同时,炼魂鼎中的妖魔寿元彻底耗尽,鼎身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随即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没有了炼魂鼎的压制,自食者壹号的身体瞬间失控,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的身体如同被吹胀的气球般迅速膨胀,褶皱下的皮肤裂开,无数蛆虫和腐肉从里面涌出,转眼间便化作一坨恶臭的肉泥。 那肉泥蠕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朝着两人的方向缓缓漫了过来。 “糟了!”陈星牧心中一沉,当即握紧手中的剑种,迅速凝聚灵力,发射出两道凌厉的剑气。剑气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直指那坨恶臭的肉泥。 然而,剑气刚一接触到肉泥,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没入其中,连一丝波澜都未激起。 肉泥依旧蠕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朝着两人缓缓漫了过来。 “这家伙还真不挑食!”陈星牧低声咒骂,额头上渗出冷汗。 那坨腐肉模模糊糊传来一阵低沉的歌谣,声音沙哑而扭曲,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呢喃: **“血肉为食,蛆虫为伴,** **魂归此树,永世不离……”** 那歌谣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力量,直刺陈星牧的神魂。他只觉得体内的三尸虫再次陷入暴动,青灰色的虫体在他的胃袋表面疯狂扭动,每一次冲撞都让他的经脉如遭雷击。 “该死!”陈星牧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迅速运转炼魂鼎,试图压制体内的三尸虫。 然而,妖魔寿元已经耗尽,炼魂鼎的力量大不如前,只能勉强延缓三尸虫的暴动。 最终,三尸虫从他的肚脐钻了出来,带起一片血雾。 虫体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口器张开,露出细密的锯齿,发出低沉的“嘶嘶”声。 在三尸虫钻出来的瞬间,它猛然吐出一口黑气。 那黑气缓缓朝变成腐肉泥的自食者飘去,起初只是一小团,但随着距离的拉近,黑气逐渐膨胀,越来越大,仿佛一张无形的巨网,将自食者笼罩其中。 自食者壹号褶皱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试图躲避,但那黑气却如同附骨之疽,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这……这不可能!三尸虫怎么会有自己的意识!”自食者壹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扭曲的恐惧,身体疯狂扭动,试图挣脱黑气的束缚。 然而,黑气刚一接触腐肉的瞬间,便发出“渍渍”的腐蚀声。 腐肉表面迅速溃烂,冒出阵阵白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 自食者壹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然颤抖。 他的褶皱下的皮肤裂开,无数蛆虫从里面涌出,试图抵挡黑气的侵蚀。 然而,那些蛆虫刚一接触到黑气,便迅速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不……不!”自食者壹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身体逐渐萎缩,最终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苏白看着眼前的一幕,目光中透出一丝震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星牧勉强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如纸,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三尸虫……它有自己的意识,它……它在吞噬自食者。” “它想代替虫母,成为主意识!”陈星牧咬紧牙关。 他勉强撑起身子,目光死死盯着那条三尸虫,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四周的肉壁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猛然伸出无数触手,疯狂朝三尸虫攻去。 同时,无数蛆虫从肉壁的裂缝中涌出,如同潮水般扑向三尸虫,试图将其吞噬。 然而,三尸虫却毫不畏惧,黑气从它的口器中不断喷涌而出,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触手和蛆虫笼罩其中。 黑气所过之处,触手和蛆虫迅速溃烂,化为一股白气,随后被三尸虫吸收,反哺自身。 “这……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苏白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震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陈星牧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而且……它之前吸收了我的灵力,现在恐怕已经具备了部分我的能力。” 苏白闻言,眉头紧锁:“你的能力?你是说……” 陈星牧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没错,它学会了炼魂鼎的能力……” 像炼魂鼎这种法宝,在修行界早已烂大街,几乎每个修士手中都有类似的器物,陈星牧也不需要刻意隐藏什么。 然而,没人知道他的这个鼎,真正特殊之处在于它能吸收妖魔寿元。 甚至连女帝亲临,也看不出这鼎与寻常的炼魂鼎有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此时,四周的肉壁突然开始剧烈蠕动,黏液滴落的速度骤然加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一声低沉的嘶吼从深处传来,仿佛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愤怒,震得整个通道都在颤抖。 “虫母……”陈星牧低声喃喃,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消化液如同雨点般洒落,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仿佛连石头都能被融化。 “遭了!”陈星牧脸色一变,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它要提前开始化茧,强行吸收三尸虫,鱼死网破!” 苏白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震惊:“它疯了吗?强行化茧,连它自己都可能撑不住!” 陈星牧咬紧牙关,目光死死盯着四周的肉壁:“虫母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三尸虫的力量正在迅速壮大,如果让它继续吞噬下去,虫母的主意识就会被彻底取代,它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让三尸虫得逞。” 三尸虫突然停下动作,口器中吐出一小股黑气。 那黑气缓缓飘向旁边的肉壁,仿佛有意识般附着在肉壁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三尸虫回头看了陈星牧一眼,那眼神中竟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随后它身形一缩,迅速钻入了肉地中,消失不见。 陈星牧被那一眼看得心头一紧,但还没来得及多想,黑气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本就因消化液侵蚀而变得脆弱的肉壁,在黑气的腐蚀下迅速溃烂,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一会儿,肉壁上便被侵蚀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透过窟窿,陈星牧和苏白看到了一片昏暗的天空,远处隐约可见几座残破的建筑,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那是一片废墟。 第17章 出世 “走!”陈星牧喊了一声还在愣神的苏白。 苏白猛然回过神来,当即就要转身逃走。 然而,她刚迈出几步,却发现陈星牧没有跟上来。 她回过头,看到陈星牧正踉踉跄跄地试着走动,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陈星牧!”苏白心中一紧,迅速折返回来,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陈星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自嘲:“没事,只是……身体有点不听使唤了。” 苏白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焦急:“你这样怎么行?我背你!” 陈星牧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不用了,你先走,我……我随后跟上。” 数不清多少年了,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去,现在有个同伴还真不适应。 苏白咬了咬牙,语气坚决:“少废话!这种时候还逞什么强!” 她说罢,不由分说地将陈星牧背了起来。 陈星牧的身体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重,但她没有抱怨,只是咬紧牙关,朝着出口快步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那些正在和自食者打斗的人见到出口,顿时放弃了战斗,纷纷朝着出口狂奔而去。 他们虽然身上带伤,但眼中却闪烁着求生的光芒。 “快跑!出口就在前面!”有人大喊着,声音中带着一丝狂喜。 “终于能出去了!老子受够了这鬼地方!”另一人嘶吼着,脚步飞快,转眼间就超过了陈星牧和苏白。 “新鲜的空气!我闻到了!”有人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着从窟窿外涌入的空气,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之前地站出口一直都被内站的那群家伙掌控,只有固定的探索小队才能出去。 这些人在地下生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真正的天空,也从未呼吸过如此清新的空气。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狂喜,脚步飞快,转眼间就将陈星牧和苏白甩在了身后。 苏白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外面的世界虽然充满了瘟气,但对于这些已经达到抽筋拔髓境界的修士来说,勉强抵挡一段时间并不是问题。 然而,对于她和陈星牧来说,情况却要危险得多。 一个肉体凡胎,一个境界衰退自顾不暇。 两人在通道中艰难前行,脚步缓慢。 陈星牧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苏白则紧紧扶着他,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冲出,速度快得令人难以反应。 那人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记凌厉的攻击,直逼苏白的要害。 “小心!”陈星牧勉强喊出一声提醒,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苏白反应极快,手中的匕首迅速挥出,勉强挡下了那人的攻击。 然而,对方的力道极大,震得她手臂发麻,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林安?”陈星牧眯起眼睛,认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但很快,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不,不对……你不是他,你是谁?” 那人的外表与林安一模一样,甚至连眉眼间的细节都毫无二致。 然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与林安截然不同——阴冷、诡异,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更像是……那个沙漏头。 “呵呵……”林安咧开嘴,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声音沙哑而扭曲,“没想到吧,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陈星牧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震惊:“是你,怎么会……” 就在这时,四周的肉壁开始剧烈蠕动,黏液滴落的速度骤然加快,通道的出口——那只巨大蛆虫妖兽的体腔口,正在迅速愈合。 “时间不多了!”苏白咬紧牙关,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她的视线落在陈星牧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苏白,我们——”陈星牧话未说完,苏白突然转身,猛地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走!”苏白低喝一声,力道之大,直接将陈星牧踹飞出去。 陈星牧只觉得胸口一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 他的视线瞬间模糊,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黏液滴落的黏腻声响。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油腻滑腻的肉壁上,惯性带着他继续向后滑去。 “苏白!”他试图抓住什么,但四周只有湿滑的肉壁和黏稠的液体,根本无法停下。 他的身体顺着惯性,从蛆虫妖兽体腔的洞口滑了出去。 最后一刻,他勉强抬起头,看向体腔内的苏白。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却站得笔直,仿佛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她的目光冰冷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朝林安冲了过去。 蛆虫妖兽的体腔在她身后疯狂蠕动,黏液如雨般滴落,将她的身影逐渐淹没。 陈星牧的身体从蛆虫妖兽的体表滑落,重重摔在了外面的地面上。 他咳出一滩鲜血,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 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显然,苏白踹的那一脚,远比摔在地上要疼得多。 “这女人……下手真狠……”他咬着牙,低声咒骂了一句,但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怨恨,反而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他勉强撑起身子,正准备站起来,忽然感觉视线一阵摇晃,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拉扯着他的注意力。 他的头不受控制地转向身后,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群同样狼狈的身影。 那些人衣衫褴褛,身上满是伤痕,脸上却满是喜色。 他们的脖子上,不约而同地印着一个诡异的红色印记——噬魂蛊。 陈星牧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这些人,正是吃了他在灰肉中动了手脚的那些人! “你们干什么?”陈星牧强装镇定,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声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委屈。 那群人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他大步走上前,拳头直接贴上了陈星牧的脸,眼神凶狠得像要将他生吞活剥。 “不认账?”中年人冷笑一声,拳头微微用力,压得陈星牧的脸颊生疼,“想尝尝小爷的拳头?” 陈星牧心中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无辜的神情。 他知道,这些人虽然中了噬魂蛊,但自己现在最多只能调动其中三个人的行动。 其他人,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蛊只有他能解,恐怕他们早就一拥而上,将他撕成碎片了。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陈星牧故作茫然,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也是受害者,刚刚才从那只蛆虫妖兽的体内逃出来!” 中年人显然不信,拳头又往前压了几分,几乎要将陈星牧的脸挤变形。 “少装蒜!我们吃了你送来的灰肉,才变成这副鬼样子!你还敢说不关你的事?” 陈星牧心中暗骂,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无辜的表情。 “灰肉?什么灰肉?我从来没给过你们什么东西啊!” 见到陈星牧不认账,中年人冷笑一声,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群。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老一少身上。 “你们两个,出来!”他厉声喝道。 爷孙俩哆哆嗦嗦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第18章 解药 陈星牧看到他们和原来一样的脖子,就知道不妙。 之前商量好了,他们爷孙也吃到时候不会引起怀疑,将罪责全部推到自己身上。 “你们……”陈星牧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隐隐的愤怒。 老人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抱……抱歉,我实在不敢吃……” 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愧疚,佝偻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倒下。 陈星牧的心猛地一沉,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早该想到的——老人和他认识连一天都不到,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主动吃下蛊毒? 更何况,老人已经七十八岁了,烂命一条,死也就死了,但他身边的少年,是他家唯一的香火,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唯一执念。 他怎么可能让孙子冒这样的风险? “该死……”陈星牧心中暗骂,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 刚刚这群人和自食者缠斗时死了不少人,其中肯定有他们的家人或同伴。 一旦他解开噬魂蛊,这些人恢复自由,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他。 卸磨杀驴的事情,他见过不少,但亲自体会到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中年人见陈星牧沉默不语,冷笑一声,拳头再次贴上了他的脸:“怎么?没话说了?还是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陈星牧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我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没想到?”中年人冷哼一声,拳头猛地砸在陈星牧的脸上,“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 陈星牧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这一摔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脱身的办法,但这个办法非常冒险。 如果让发现,这些人恐怕拼着命也要杀了自己。 他勉强撑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周围愤怒的人群,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们中的是噬魂蛊,是从那只蛆虫妖兽体内的千皮树果实,但同样,解药也是它的根茎,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中年人已经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拳头紧紧攥住他的衣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他妈的意思是说,老子还要回到那只妖兽体内?” 陈星牧被提得双脚离地,呼吸有些困难,但他依旧强装镇定,点了点头:“没错……只有千皮树的根茎才能解噬魂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众人顺着陈星牧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那只如山峰般大小的蛆虫妖兽,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它的脑袋搭在山顶,尾巴垂在山下,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黏腻的黏液和蠕动的肉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虽然它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但依旧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仿佛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你……也可以不回。”陈星牧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中年人一愣,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从怀里掏出了几缕根茎。 那根茎上沾着些许血迹,显得格外逼真——这是他刚刚摔倒时趁机从地上薅的,上面还沾了自己的血。 “我这里的量,只够三个人的。”陈星牧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中年人,眼中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噬魂蛊的解药就在眼前,而数量却有限,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中年人脸色一沉,当即一把将陈星牧护在身后,厉声喝道:“谁敢前进一步!” 他说完,猛地将手伸向后背,撕开残破的衣服,露出了脊背。 只见他的脊骨侧面生出了十根异骨,如同锋利的虎齿,散发着森森寒光。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刺进了异骨中,钻心的疼痛瞬间涌了上来,但他却紧咬牙关,没有表露出一丝痛苦。 只有站在他身后的陈星牧能看到,他的背后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人群中有人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们都知道,这中年人是地站有名的无赖,动起手来毫不含糊。 而他觉醒的脊骨“虎齿”,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谁敢抢,老子就先宰了谁!”中年人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一旁。 只见王浩捂着断掉的右臂伤口,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他一直在注意这边的状况,尽管没有吃那些灰肉,也没有中噬魂蛊,但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和他相依为命的兄弟,他不能坐视不管。 “浩哥……”有人低声喊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一丝希冀和愧疚。 王浩的脸色苍白如纸,失血过多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刚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忘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有些涣散。 中年人见状,冷笑一声,挡在了王浩面前,彻底隔绝了他和陈星牧的视线。 “王浩,有什么话跟老子说就行。”中年人语气强硬,显然不打算给王浩任何机会。 王浩皱了皱眉,想要反驳,但脑海中一片混乱,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中年人见状,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不是最讲公平吗?那好,我就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 他说完,将手里的根茎分成三份,递出去两份,随后提着陈星牧走到了一边,显然不打算再参与接下来的争夺。 顿时,众人将王浩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哀求起来。 “浩哥,不,浩爷!你把解药给我,让我干什么都愿意!”一个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哭腔。 “浩儿啊,我儿子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一位年长的妇人拉着王浩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 “王浩,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另一个汉子拍着胸口,声音沙哑却充满急切。 王浩被众人围在中间,耳边充斥着各种哀求声,脑海中却一片混乱。 他知道,自己手里的解药只够两个人,而眼前的人却远远不止这个数。 无论他如何选择,都会有人因此丧命。 “我……”王浩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而无力。 他的手紧紧攥着那两份根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远处,陈星牧被中年人提在手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这群人为了几缕草根,开始自相残杀。 就在陈星牧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脱身的时候,忽然,天空骤变。 原本昏暗的天空被一道耀眼的光芒撕裂,云层翻滚,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 紧接着,一座宏伟的宫殿幻影从云层中缓缓浮现,金碧辉煌,气势磅礴,仿佛从天而降的神迹。 那宫殿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檐角飞扬,雕梁画栋,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宫。 宫殿周围缭绕着淡淡的云雾,隐约还能听到阵阵仙乐。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呆了,就连中年人和王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天空。 只有陈星牧低下了脑袋,“该死怎么把她给忘了。” 第19章 皇亲国戚 宫殿大门缓缓打开,金光四溢,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这耀眼的光芒笼罩。 紧接着,几道身影从宫殿中缓缓飞出,悬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的人群。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黑色华服的女子,她的面容冷艳威严,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她正是魔族的至高统治者——魔族女帝。 而她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穿紫袍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阴冷和得意。 他是人族的长安二皇子,当年亲手杀死陈星牧、夺取皇位的人。 在他们身后,悬浮着几名陈星牧的亲属。 这些人曾经与陈星牧敌对,甚至在他被二皇子杀害时冷眼旁观,如今却成了魔族女帝的附庸。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冷漠和傲慢,目光不断在地面上的人群中扫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奇怪,明明感受到了那家伙的气息,怎么就是找不到?”一名中年男子低声喃喃,眉头紧锁。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可就是看不到人影。”另一名女子附和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们的声音虽然低,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彼此的耳中。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寻找,都无法发现陈星牧的身影。 事实上,陈星牧此刻正被魔族女帝,屏蔽了身影和气息。 她的手掌微微抬起,指尖萦绕着一缕淡淡的黑雾,正是这股力量将陈星牧完全隐藏了起来。 地面上,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抬头望着半空中那几道身影,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唯独王浩,面露不悦。 其他人或许已经忘记了,但他却忘不了——地表的瘟气从何而来。 又有多少人为此而亡。 只见二皇子微微抬手,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冲天而起,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手指轻轻一弹,那股威压瞬间凝聚成一根细如发丝的线,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既然挣脱了缚灵台,那对我们也就没用了。”二皇子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和杀意。 那根丝线缓缓飘了下去,半空中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张巨大的织网。 织网的每一根丝线都锋利无比,仿佛连空气都能切割。 空中飘荡的树叶刚刚接触到织网,便无声无息地被切断,断口平整得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刃划过。 然而,这张织网并没有朝着地面上的人群笼罩而去,而是径直朝着那只趴在山峦上的巨大蛆虫妖兽飞去。 那只蛆虫妖兽如山般庞大,身躯上布满了黏腻的黏液和蠕动的肉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它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织网迅速笼罩了过去,锋利的丝线瞬间切入了蛆虫妖兽的体表。 黏液和血肉被切割开来,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连空气都被腐蚀了一般。 蛆虫妖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试图挣脱织网的束缚。 然而,那张织网却如同附骨之疽,越收越紧,锋利的丝线深深嵌入它的血肉之中,仿佛要将它彻底切割成碎片。 地面上,众人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抬头望着那只如山般庞大的蛆虫妖兽,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这……这是要干什么?”有人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想杀了那只妖兽?”另一人附和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半空中,二皇子冷冷地看着那只挣扎的蛆虫妖兽,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区区一只妖兽,让你活,自己非要找死?”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魔族女帝则悬浮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的目光扫过那只蛆虫妖兽,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差不多了。”魔族女帝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威严。 二皇子点了点头,抬手一挥,那张织网瞬间收缩,将蛆虫妖兽彻底切割成了碎片。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黏液和血肉四处飞溅,下起了一场腥臭的血雨。 地面上,众人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生怕被那腥臭的血雨波及。 “这二皇子,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众人盯着四溅的血雨,心里发怵。 “该死……解药没了。”王浩低声喃喃。 半空中,二皇子抬手一挥,那张织网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中。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蝼蚁。”二皇子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人群,眼中满是不屑和嘲讽,仿佛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随后,他轻轻挥手,空气中顿时浮现出一名俊朗青年的影像。 那青年眉目如画,气质非凡,正是当年被他亲手杀死的哥哥。 影像中的青年面带微笑,仿佛还活着一般,周身环绕着七件法宝神通,每一件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七件法宝神通,正是当年陈星牧赖以成名的至宝,也是二皇子最为忌惮的东西。 “哥哥,你当年若是乖乖交出这些东西,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二皇子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只四阶妖兽,本不值得他们亲自出手。 然而,二皇子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陈星牧炼魂鼎的气息。 正是这股熟悉的气息,让他不得不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凡是提供此人信息者,皆可入天宫,享荣华!”二皇子冷声说道,声音如同雷霆般传入底下的人群中。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虽然对二皇子口中的“此人”并不熟悉,但那个鼎…… 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希冀。 突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身后。 就连中年人也下意识地跟着转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第20章 阴阳转生岛 二皇子目光一凝,注意到了地面上的骚动。 他眉头微皱,冷声问道:“在吵什么?” 中年人站在人群中,听到二皇子的发问,连忙挤到前面,恭敬地拱手回道:“回二皇子,他们声称见过有人使用那个鼎。” 二皇子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猎鹰锁定了猎物。 “哦?”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仔细说。” 中年人不敢怠慢,连忙将众人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们说,之前有人在这里用过一个鼎,气息与您所说的炼魂鼎极为相似,只是那人行踪诡秘,刚刚还在这里,转眼就不见了。” 二皇子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目光如刀般扫过地面上的众人。 “你们,谁见过那个鼎?”他的声音冰冷,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众人被他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有人小声嘀咕:“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那鼎的气息,绝不会错……” 二皇子冷哼一声,抬手一挥,空气中顿时浮现出炼魂鼎的虚影。 “是这个吗?”他冷冷地问道。 众人抬头看了一眼,纷纷点头:“正是此鼎!” 二皇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杀意,低声喃喃:“果然……哥哥,你果然还留了一手。” 他转头看向魔族女帝,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女帝,炼魂鼎的气息就在这里,那人一定还没走远!” 魔族女帝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众人,声音冰冷而威严:“凡是提供此人行踪者,赏天宫之位,享无尽荣华!” 她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天地间回荡,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诱惑力。 众人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贪婪和希冀。 然而,当他们再次转头看向身后时,却发现那里依旧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一般。 “人呢?”有人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另一人附和道,眼中满是疑惑。 陈星牧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一眼魔族女帝。 她目光冷冽,似乎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和深不可测的算计。 她需要利用陈星牧,利用他对亲人的仇恨,利用他对长安的执念,让他亲手打上长安,杀了那些曾经背叛他的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手下提拔上来,彻底掌控长安。 否则,若是硬拼,即便她能胜,也只会是一场惨胜,得不偿失。 而在这之前,还不能让这群人发现他的存在。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转世重生的……”陈星牧低声喃喃,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和警惕。 相比他对亲人的刻骨仇恨,魔族女帝的算计显得更加冰冷而功利。 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彼此利用罢了。 当初交手时,谁也没有下死手,正是因为担心自己一旦重伤,手底下的人会趁机反扑,局势将彻底失控。 “看来,我得找一副新的身体了。”陈星牧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心中清楚,距离此地二百里外,有一座阴阳转生岛。 那是修仙界中极为罕见的秘地,能够让魂魄投入新的肉体,重获新生。 岛上还留着他当年炼制的躯体,那是他为以防不测做的最后底牌。 然而,阴阳转生岛并非无主之地。 那里有轮回兽看守,是他从踏入修仙界开始便一同成长的契约兽,曾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可如今,时过境迁,轮回兽是否还忠于他,或者已被二皇子控制,他无从得知。 “轮回兽……”陈星牧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半空中,几道身影迅速从天际飞来,稳稳地落在二皇子身旁。 他们身穿统一的铠甲,气息凌厉,显然是二皇子的亲信守卫。 “有消息吗?”二皇子冷冷地看着走近的守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守卫低下头,恭敬地拱手回道:“回二皇子,暂时还没有......” 二皇子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废物!”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冰冷的杀意。 守卫浑身一颤,不敢抬头,只能默默承受二皇子的怒火。 二皇子冷哼一声,转身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众人,眼中满是不屑和嘲讽,仿佛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随着他的动作,那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宏伟宫殿缓缓隐入云端,金光逐渐消散,天空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地面上,众人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抬头望着逐渐消失的宫殿,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这……这就结束了?”有人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咦?你脖子上的红印记没了,蛊消失了!”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众人纷纷低头查看自己的脖子,果然,那些原本清晰可见的红色印记,此刻竟然全部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真的没了!噬魂蛊解除了!”有人激动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太好了!终于摆脱这该死的蛊了!”另一人附和道,眼中满是欣喜释然。 躲在不远处的陈星牧,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低声自语:“还好我在察觉到异样时,及时把噬魂蛊解除了,不然让他们发现,肯定会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去阴阳转生岛。”陈星牧低声自语,眉头紧锁,“顺便在路上看看有没有机会碰到敛息草,不然连法宝都没法用。” 他心中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极为危险。 之前使用法宝时散发的气息,已经被二皇子捕捉到,这才引来了他们的追杀。 若是再贸然使用法宝,恐怕会立刻暴露行踪,到时候别说找新躯体,就连性命都难保。 “敛息草……”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敛息草是修仙界中极为罕见的灵草,能够彻底掩盖修士的气息,甚至连法宝的波动都能屏蔽。 若是能找到一株,他便能暂时隐匿行踪,避开二皇子的追捕。 想到这,陈星牧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被妖兽腐肉覆盖的大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 “女帝留下的敛息术已经开始消散,”他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紧迫,“如果再不走,被这群人看到就麻烦了。” 说完,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阴影之中。 其余众人也纷纷四散开,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然而,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却悄然多了一个诡异的血色沙漏。 离开不久后,山顶的角落里,一块腐肉突然微微颤动起来。 那些原本死寂的肉块,开始缓缓蠕动,发出黏腻而低沉的声响。 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虫子钻了出来,三颗脑袋各自转动,仿佛在感知周围的气息。 它缓缓爬向苏白,顺着她身上的伤口悄然钻了进去。 随着虫子的进入,苏白原本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心跳,逐渐变得有力起来。 第21章 雾隐村 山间薄雾轻绕,晨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光影。 一只独眼猕猴蹲在青苔石上,把玩着一颗同类眼珠,神情冷漠。 忽然,阴影笼罩,噗叽一声,猕猴被碾成肉泥。 雾气依旧,鸟鸣悠远,山林重归静谧。 【击杀未开智独眼猕猴,总寿十六年,剩余二年,吸收完毕】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决(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十一月】 【妖魔寿元:十二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陈星牧轻轻“咦”了一声,低头一看,发现草鞋底下沉甸甸的,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他随手捡了块石头,把鞋底的脏东西刮掉,皱了皱眉头,这么些天被自己无意踩死的小妖兽已经十来只了。 抬眼看了看四周,雾气淡淡的,山林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地面上,一条蜈蚣被树枝精准贯穿头颅,牢牢钉在地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转来转去,怎么又回到这儿了?” 他已经在这片山林里困了整整一周,每天靠喝露水、吃草根过日子。 虽然体内的杂质排出去不少,但也吸进了不少瘟气。 他心里清楚,时间一长,不管是心态还是行为,都会慢慢变得像魔族一样。 抬起头,看着天上缭绕的雾气,感觉就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将自己死死地困在这片山林里,怎么也逃不出去。 一阵风轻轻拂过,吹得前方的竹林沙沙作响,竹子随风摇曳,仿佛歪着脖子在低语。 陈星牧不以为意,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风声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呼喊。 那声音若有若无,像是从远处飘来,又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几分凄厉与无助。 他脚步一顿,眉头微微皱起,侧耳细听。 “救……救命。” 风声依旧,竹叶沙沙,但那呼喊声却愈发清晰,仿佛在呼唤着什么,又像是在求救。 陈星牧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石头,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 雾气依旧弥漫,竹林深处显得幽暗。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随后,他捡起一块石头,朝声音的方向丢了过去。只听“哎哟”一声,石头似乎砸中了什么。 是人?还是山精野怪? 陈星牧心中一紧,立刻从旁边折断一根竹子,握在手里,厉声喝道:“谁!滚出来!”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深山老林里,最忌讳的就是进入那些光照不到的地方。 而眼前这片竹林,正是如此——茂密的竹叶遮天蔽日,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显得阴森而幽暗。 就在陈星牧犹豫是否要继续前进时,忽然,一只毒虫从旁边的草丛中缓缓爬出,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陈星牧眼神一冷,瞅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竹子刺了下去。 只听“噗嗤”一声,毒虫被竹尖贯穿,爆裂的汁液瞬间浸满了竹尖,泛着幽幽的毒光。 他低头看了看竹尖上淬毒的汁液,眼神冷峻,正准备用力将竹子抛向竹林深处时,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孩从竹林深处探出了脑袋,额头距离竹尖不到一寸,几乎贴了上去。 小孩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恐和茫然,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对上这根淬毒的竹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陈星牧。 陈星牧也是一愣,手中的竹子微微一顿,随即迅速收回,眉头紧皱:“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我……我是被抓来的,我们村被一群怪人袭击,求求你,救救……” 话未说完,陈星牧便打断了他:“你记得来时的路吗?” 小孩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慌乱:“记、记得一些……但那些怪人还在附近,我不敢乱跑。” 陈星牧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小孩身上残留的藤蔓痕迹。 刚才他随手丢出去的石子,竟然刚好切断了缠着小孩的藤蔓,这让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现在他自己短时间内肯定出不去了,只能先跟着这个小孩走。 “如果发现稍有不对,立马杀了他就走。”陈星牧心中暗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看向小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你指个方向。” 小孩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指向雾气深处的一个方向。 陈星牧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孩身体一歪,险些摔倒。 “没事吧,刚刚有只苍蝇。”陈星牧淡淡说道,紧紧锁住小孩的一举一动,试图从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这方法看似笨拙,却直击要害。 修炼魔功之人,心性多疑且暴戾,若被无故推搡,往往会在瞬间暴起反击。 然而,眼前的小孩却只是踉跄了一下,随后便慌乱地低下头,急匆匆地在前引路,仿佛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陈星牧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七步的距离,手中紧握着那根淬毒的竹子,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就在刚才扶小孩肩膀的瞬间,陈星牧已经悄无声息地在他脖子上种下了一道红色印记——噬魂蛊。 一旦这小孩有任何异动,他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催动蛊毒,要了他的性命。 “你叫什么名字?”陈星牧一边走,随口问道。 “我……我叫阿竹。”小孩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颤抖,脚步却加快了几分。 陈星牧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雾气依旧浓重,山林间寂静得可怕,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阿竹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陈星牧,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安和惶恐。 走了一段路后,阿竹忽然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前面……前面就是村子,我不敢再往前走了。” 陈星牧眯了眯眼睛,目光越过阿竹,看向前方。 雾气中,隐约可见一片开阔地,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器物和衣物,显然曾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就在这片开阔地的边缘,一块斑驳的石碑矗立在雾气中,上面刻着三个模糊的大字——“雾隐村”。 石碑表面布满了青苔和裂痕,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石碑旁,几根断裂的竹竿斜插在地上,上面挂着几片残破的布条,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星牧的目光在石碑上停留片刻,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他转头看向阿竹,低声问道:“这就是你们村?” 阿竹点了点头,声音颤抖:“是……是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陈星牧沉默片刻,随后冷冷说道:“继续走,别停。” 他走到那些遗物旁边,用竹子挑起几件破碎的衣物和器物,仔细查看。 片刻后,他眉头微皱,心中已经猜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失策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就在他准备转身原路返回时,忽然发现周围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重,来时的路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陈星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从地上随意捡起一块碎布,撕开缠在脸上,只露出眼睛。 “现在只能先去村子里找张地图,再想办法离开。”他心中暗想,随即转头对阿竹说道:“小孩,躲起……” 话未说完,几道身影渐渐从前方雾气中显现出来。 “都告诉你了,我们只是在这住一段时间,你怎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责备。 第22章 再遇故人 待到中年人走近,他才看到阿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雾气浓重,加上对方穿着怪异,脸上似乎还戴着面罩,完全看不清样貌,甚至连性别都难以分辨。 然而,陈星牧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正是之前为难自己的中年人。 中年人皱着眉头,目光在陈星牧身上扫过,神情复杂。 他心中暗自警惕,越是穿着奇怪的人,实力往往越深不可测。 而对方既然敢跟着阿竹一起回来,显然已经知道了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阿竹肯定也告诉了对方自己这边有多少人。 “既然对方敢只身前来,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中年人心中暗想。 看对方的气势,最起码也是一名练气修士。如果真是这样,对付他们几个只会抽筋拔髓的小喽啰,还真不是问题。 想到这,中年人咧嘴一笑,搓了搓手,准备上前套近乎。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旁边的小弟却先他一步跳了出来。 “妈蛋!老子草泥马!”小弟指着对面那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见了李哥还不问好?在那站着等抽呢?” 说完,他还朝中年人——也就是他口中的“李哥”——自信地笑了一下,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中年人原名李磊,在上次妖兽事件之后,便带着以前地站的心腹四处漂泊,同样也被雾气困在这大山里很久了。 兜兜转转,他们来到了这个村子。 原本打算靠卖力气求口饭吃,但发现村子里只有阿竹一个人之后,心中的邪念便滋生了出来,想要鸠占鹊巢。 他们本来没打算赶走阿竹,但这小孩每到晚上就跟疯了一样,又哭又喊,惹得人心烦意乱,最后只好将他送了出去。 闻言,陈星牧误以为他们要动手,立刻将手中淬了毒的竹竿提起,摆出防御姿态,准备随时应对。 这雾气弥漫的环境虽然让人视线受阻,但此刻反倒成了他的优势——逃跑起来更加方便。 “反正我也看不清方向,其他人也一样。”陈星牧心中暗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见到陈星牧有所动作,李磊顿时慌了神。 他生怕对方误会,急忙一脚将身旁的小弟踹倒在地,怒骂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谁让你多嘴的?” 小弟被踹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满脸委屈地看向李磊:“李哥,我……我这不是替你出头吗?” 从小在地站长大的他,怎么可能看不清局势? 但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凭什么在地站时,李磊能当大哥,所有人都得听他的,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出了地站,还是这样。 谁会愿意一辈子听人使唤? 小弟低着头,拳头暗暗攥紧,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恨。 他早就受够了这种日子,可偏偏李磊总是压他一头,让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李磊,你算什么东西……”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道,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是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到一旁。 李磊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闭嘴!再废话老子先废了你!” 李磊转头看向陈星牧,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缓和地说道:“这位朋友,别误会,我这小弟不懂事,冒犯了你。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闻言,陈星牧反应过来,看来对方并没有打算跟自己动手。 可尽管这样,他手中的竹竿依旧没有放下,目光依旧冷峻。 他特意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压迫:“我来不为别的,就为我弟讨个公道。我才离开几个月,家就让你们占了,这恐怕不合适吧。” “不合适!不合适!”李磊连连摇头,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随即抬脚就踹了旁边两个小弟一人一脚,怒骂道,“是谁他妈让你们占人家屋子了?啊?” “老大,不是您让……”一名小弟开口,可还不等他说完,嘴唇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不可置信地抬手一摸,满手是血。 他惊愕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上半块嘴唇已经耷拉在脸上,随着呼吸一晃一晃,发出“啪啪”的轻响。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传来,他躺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李磊甩了甩手指上沾着的血,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不耐烦地对其他人摆摆手:“抬走,别在这儿碍眼。” 两名小弟连忙上前,将那人拖走,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迹。 李磊转过头,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这位朋友,你看,我已经教训了他们,这事儿确实是我们不对,我这就带人搬出去,绝不再打扰你们兄弟。” “其他人的我不管,我的屋子要是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你摸摸脖子上的东西,还能挂多长时间。”陈星牧语气狠厉,目光如刀般刺向李磊。 李磊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周围有四道空气墙正不断向自己挤压过来。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点不愿,就会被瞬间挤成一滩肉泥。 “是!是!是!”李磊连连点头,额头上渗出冷汗,连忙拱手后退,“我这就去办,保证恢复原样!” 他说完,转身快步离开,其他小弟也乱作一团,纷纷跟在李磊后面,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走到半路,李磊才猛然想起来——他们忘了问陈星牧是哪一间屋子! “这下糟了……”李磊心中暗骂,但也不敢回去再问,只能咬牙吩咐道,“把所有屋子都恢复原样!快!” 小弟们不敢怠慢,连忙动手,将每一间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他们打算等陈星牧进了哪间屋子,再重新挑选其他屋子住下。 “等雾气一散,咱们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李磊低声对小弟们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惶恐。 小弟们纷纷点头,脸上写满了不安。他们谁也不想再招惹陈星牧,更不想在这诡异的村子里多待一刻。 雾气依旧浓重,笼罩着整个村子,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而陈星牧则站在村口,冷冷地看着李磊一行人忙碌的背影,手中的竹竿依旧紧握,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和思索。 他扭头看向阿竹,发现他正浑身发抖,脸色苍白,似乎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轻。陈星牧皱了皱眉,出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然而,阿竹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捂着肩膀,低着头,快步跑进了村子,转眼间便消失在浓重的雾气中,彻底脱离了陈星牧的视野。 第23章 完蛋被发现了 村子内,李磊一行人站在街道两侧,像一群被罚站的学生,一动也不敢动。 雾气带来的水汽让他们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伸手整理,甚至连擦汗的动作都不敢有。 就怕那名练气境修士——陈星牧——刚好路过,看见他们乱动,误以为他们不老实,抬手就把他们给灭了。 “都给我站好了!谁要是敢乱动,别怪我不客气!”李磊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身后的小弟们。 小弟们纷纷点头,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惶恐。 他们谁也不想因为一个多余的动作,惹来杀身之祸。 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雾气在缓缓流动,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铃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李磊心中暗自祈祷:“那位大爷可千万别过来啊……” 然而,事与愿违。 没过多久,街道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李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渗出冷汗,身体绷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他紧张地弯下腰,不敢抬头看,可那脚步声却由远及近,仿佛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最终,一双小孩的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李磊低头看去,只见那双脚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显然是阿竹的脚。 他身体微微发抖,心中暗想:“那名练气修士肯定也过来了……” 所幸,那双脚只是在他眼前停留了一刻,便转弯从他身侧走过,径直进了他身后的屋子。 见此,李磊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问旁边的小弟:“屋子收拾好了吗?” 旁边的小弟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放心吧老大,我脚底沾的灰都送回去了,保证一点痕迹都不留!” 李磊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抬头看了看雾气弥漫的街道,低声吩咐道:“都机灵点,别惹事。等雾气散了,咱们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完,他们便一起走到了村边上的一间破屋子,暂时安顿下来。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过来,正是迷了路的陈星牧。 他站在街道中央,目光扫过四周,眉头微皱:“那小孩哪去了?” 阿竹的突然消失让他有些迷茫,但他又不能一间一间屋子去找,那样太费时间了。 索性,他决定随便找个屋子先安顿下来。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不远处一间土房子。 那是他在村子里见到的最破的房子,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屋顶的茅草也已经腐烂,显得摇摇欲坠。 “那群家伙跟土匪一样,怎么也不可能来这屋子里吧。”陈星牧心中暗想,稍稍松了口气。 他走到土房子前,抬手拍了拍胸脯,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这些天,他一直风餐露宿,根本不敢全心全意地投入修炼,就怕一个不注意被妖兽叼走。 现在有了这间破屋子作为庇护所,安全感顿时提升了不少。 “只要在房子周围挂上些预警的东西,那我就能专心突破到抽筋拔髓境了。”陈星牧心中盘算着。 说干就干!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刚刚在村外捡的铃铛,看样子像是寻常人家挂在窗户上的风铃,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扔到了外面。 随手解下院子里用来晾衣服的绳子,长度不够就从中间撕开,将捡到的风铃挨个挂了上去,接着用木棍固定住,插在了土地上。 铃铛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铃铃铃”的清脆声响。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一群人正瑟瑟发抖。 “兄……兄弟,你听到了吗?外面是什么声音?”抱团取暖的小弟中,有一个人颤声问道。 听着那“铃铃铃”的声音,他觉得心里一阵发寒,仿佛有冰块捂在了心口一样,冷得让人发颤。 “不……不会是那些东西又来了吧?”另一个小弟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从角落里传来:“听说……黑白无常锁魂的时候,链子在地上的声音就是这种,会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李磊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他咬了咬牙,低声骂道:“闭嘴!别胡说八道!”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仿佛连他自己都被那诡异的铃声吓得不轻。 屋外,陈星牧布置完预警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推开屋门,准备进去开始修炼。 然而,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 先是看到一团黑影迎面扑来,紧接着,还不等他反应,耳边便传来一道犀利的风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迅速逼近。 陈星牧下意识地扭头躲避,但距离太近,脸上的面罩被一股大力拽了下来,露出了他冷峻的面容。 与此同时,一名正在生火的小弟点燃了火堆,跳动的火光瞬间驱散了屋内的昏暗,将整个空间照得通亮。 陈星牧终于看清,角落那团黑影的真面目——竟是十几个人,正挤在一起,神情紧张地盯着他。 而刚才袭击他的,正是李磊。 李磊看着陈星牧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愣了一下。 刚才门突然被推开,他本以为是风刮的,可紧接着,一只手的轮廓从门缝中显现出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拳挥了过去,想要先发制人。 然而,对方却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轻巧地避开了他的攻击,仿佛早已预判了他的动作。 这让李磊心中一惊,后背隐隐发凉。 “这么近的距离,能躲开我这一拳的人,屈指可数……”李磊心中暗想,目光中多了几分震惊和忌惮。 可就在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他的神情突然变了——震惊转为狂喜,忌惮化作贪婪。 “上天送给了我一个天大的礼物!”李磊心中狂呼,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一个能让我荣华富贵,甚至踏入天宫的礼物!” 陈星牧率先反应过来。 面罩被拽下的瞬间,他的脚已经转向门口,身形如电,转眼间便冲出了院子。 李磊见状,猛地回过神来,指着陈星牧的背影大吼:“是那小子!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疯狂,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 屋内的小弟们愣了一下,随即纷纷起身,朝着陈星牧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24章 李磊 村里的雾气浓重得几乎化不开,几步之外便看不清人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灰白的混沌之中。 李磊站在雾气中,目光阴沉地扫视四周,随即挥了挥手,低声喝道:“分开找!别让他跑了!” 小弟们闻言,立刻分散开来,像一群猎犬般在雾气中穿梭,脚步声杂乱却急促。 “记住,那小子狡猾得很,别让他钻了空子!”李磊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几分狠厉。 雾气中,小弟们的身影若隐若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幽灵般在村子里游荡。 李磊站在原地,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陈星牧,这村子就这么大,你能躲到哪儿去?” 他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带着几分阴冷和得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然而,雾气深处,陈星牧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白雾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忽然,雾气中传来一声惊呼,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李老大!那小子在这呢!” 闻言,李磊心中一喜,赶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脚步急促却轻快,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通往荣华富贵的金光大道上。 “终于!”他心中狂喜,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雾气中,他的身影迅速逼近,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 李磊顺着声音走近,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影,服饰正是陈星牧常穿的那一身。 他心中一喜,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拍了拍旁边小弟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干得不错!等回去,我带你享受荣华富贵,记你头等功!” 小弟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李磊蹲下身,伸手准备将地上的人提起来。 然而,就在他刚碰到那人的一瞬间,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中。 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倒,差点摔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冷意:“皮真瓷实!这一下居然没倒?” 李磊猛地回头,只见那名“小弟”正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却是陈星牧的! “你……!”李磊瞪大了眼睛,心中又惊又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在地站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平日里遇到的都是些蝇头小利,为了几口霉馒头就能争得头破血流。 如今,突然碰到这么大的悬赏,他的大脑仿佛被贪婪彻底占据,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种当都会上,真是蠢到家了……”李磊心中暗骂自己,脸上却依旧强撑着,不肯露出半分怯意。 他迅速抬手朝陈星牧抓去,却抓了个空,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正想起身追去,李磊却猛地眼前一黑,身体一晃,险些晕倒在地。 他这才感觉到后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入他的血肉。 李磊伸手摸向后腰,触手一片湿滑。 他低头一看,只见满手都是黑血,腥臭扑鼻。 “遭了,有毒!”李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后腰传来的剧痛,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颗像是掺杂了草根的泥丸,迅速塞进嘴里。 这颗解毒丹是他从村子里搜出来的,昨天还给一个不小心中了蛇毒的小弟试过,效果立竿见影,没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陈星牧下的毒,到底是什么? 李磊心里没底,但现在手里也没别的东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药效发作,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是剧毒,千万别是剧毒……” 然而,几息过去,后腰的疼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变得更加剧烈,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血肉。 “糟了……这毒不对劲!”李磊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只见掌心已经泛起了一层诡异的青黑色,顺着血管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两张熟悉的面孔正从雾气中走来——是他的两个小弟。 “妈的,快来救老子!”李磊咬着牙,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命令。 那两人闻言,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对视一眼后,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其中一人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滩黑血。 他顺着血迹看去,发现李磊正用手捂着后腰,指缝间不断有黑血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掌和衣服。 “这……”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其中一人,正是刚刚被李磊划烂嘴唇的小弟,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另一人,则是早就不服李磊的小弟,平日里没少受他的欺压。 两人沉默了片刻,目光交汇的瞬间,都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手摸向自己的后腰,随后,慢慢朝李磊走去。 不,一道身影蹲在旱厕旁边,手里握着一根竹竿,正用力在里面搅和着。 “妈的,虫毒加上粪毒,不死也够那家伙喝一壶的。”陈星牧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他刚才用粘了毒虫汁液的竹竿,又特意在旱厕里搅和了一番,确保竹竿上沾满了“加料”的污秽。 “这群家伙从小在地站长大,哪怕是觉醒了脊骨,也因为体内杂质太多,无法发挥全部实力,最多也就是个强壮些的普通人而已。”陈星牧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当然,除了那些拥有远程手段的家伙。 他回想起之前在地站遇到的一个奇葩——那是个六十岁才觉醒脊骨的老人,老当益壮,觉醒的能力却极为罕见。 那老人的脊骨可以离体飞行,每一节脊骨都能化作锋利的远程手段。 然而,这种能力也有个致命的弱点——脊骨离体时,老人自己无法移动,只能站在原地,像个活靶子。 即便如此,地站还是给了他进入内站的资格,甚至让一辈子光棍的他,娶了三房四妾,过上了奢靡的生活。 可惜,那老人最终没能抵挡住纵欲的诱惑,没过几年便因纵欲过度,一命呜呼了。 “啊!!!” 回想之际,一声惨烈的尖叫传来,陈星牧不自觉的握紧竹竿,扭头看向李磊所在的方向。 “这声音,似乎不是他的……” 第25章 蛉骨窟 陈星牧忽然发现,村子里的雾气正在逐渐加速,朝着前方一个点疯狂汇集,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 他屏气凝神,察觉到情况不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好,得赶紧离开!”他心中暗想,转身就要逃走。 然而,就在他刚迈出几步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一股莫名的吸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将他往后拉扯。 陈星牧心中一凛,脚下猛地发力,想要挣脱这股吸力。可那股力量却越来越强,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该死!”他咬紧牙关,手中的竹竿猛地插入地面,试图稳住身形。 然而,地面的泥土在吸力的作用下也开始松动,竹竿一点点地被拔了出来。 陈星牧的脸色变得凝重,目光扫向四周,试图找到脱身的方法。 就在这时,雾气中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铃声,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直直钻入陈星牧的耳朵。 那铃声带着一股诡异的力量,陈星牧只觉得脑子一黑,意识瞬间变得模糊。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雾气被卷起,朝着村中唯一一口干枯的井口飞去。 ...... 后背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还有一丝温度。陈星牧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用红色的液体写着三个大字——“蛉骨窟”。 那红色液体仿佛还未干涸,顺着石头的纹路缓缓流淌,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陈星牧心中一凛,猛地从地上坐起,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潮湿的地面上,周围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这是……井底?”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抬头望去,井口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又是外来人?咦,竟然还活着?”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和玩味。 陈星牧心中一凛,立刻屏住呼吸,目光警惕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困难。 “该死……刚才那铃声,果然有问题!”他心中暗骂,手却不自觉地在地上乱摸,试图找到什么能防身的东西。 忽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硬物,冰凉而粗糙,像是一块石头,又像是一把匕首。 然而,尽管摸到了这东西,他却连攥紧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用手指勾住它。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缓缓靠近。陈星牧勉强抬起头,只见一个顶着糟乱头发的人正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身子骨硬实,是块好材料。”那人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苍老,带着几分满意。 陈星牧心中一沉,正想开口,却见那人一脚踢开他手中攥着的断骨,随后毫不费力地将他背在了背上。 “你……干什么?”陈星牧虚弱地问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那人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救你啊,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陈星牧还想再问,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别废话了,省点力气吧。”那人低声说道,脚步却丝毫不慢,背着陈星牧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陈星牧的意识逐渐模糊,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正被背着,穿过一条又一条昏暗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低沉铃声。 陈星牧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说话。 “喂,老宋头儿,你从哪捡的这小子?”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井口,这小子运气好,下面那些人都给他垫了底,都死了,就活了他一个。”背着陈星牧的老人——老宋头儿——沙哑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啧,还真是命大。”那粗犷的声音咂了咂嘴,随后又说道,“让屠夫去把那些死人拉走吧,正好搅碎做肥料,上次不知道哪个捣蛋娃子,给神藤叶子薅下来一片,正需要营养呢。” “好。” 随后,陈星牧听到了渐远的脚步声,还有“吱呀”一声关门声。 他被慢悠悠地放到了床上,身下的床板硬邦邦的,却带着一丝暖意。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过,像是某种草药的味道,带着几分清甜。 陈星牧还没来得及多想,意识便迅速模糊,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他再次醒来时,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的竟是一颗硕大的眼珠,正悬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眼珠足有拳头大小,瞳孔漆黑如墨,周围布满了血丝,仿佛能看透人心。 陈星牧并没有惊慌,反而第一时间认了出来——这是“窥探之眼”,一种用来监视和窥探的法器。 他冷静地移开视线,心中暗自警惕:“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法器?” 就在这时,一阵“叮叮当当”的整理铁器的声音传来。 陈星牧扭头看去,只见一道苍老的身影正站在桌子旁,手里摆弄着一堆奇怪的工具。 那些工具看起来像是手术器具,却比他见过的任何法宝都要精密,每一件都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陈星牧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却异常锐利。 “醒了?”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陈星牧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冷峻地盯着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脱身的方法。 老人笑了笑,低头继续整理手中的工具,低声说道:“别紧张,我只是个手艺人,对你没什么恶意。” 陈星牧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坐起来,就听到老人的声音从房间另一头传来。 “劝你别乱动。”老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不容置疑,“虽然你大难不死,但从一百多米高摔下来,骨头都碎成渣了。” 陈星牧闻言,心中一凛,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第26章 老宋头 陈星牧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四肢和脖子都被粗糙的草根和木板紧紧包裹着,像是某种简陋的固定装置。 草根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带着几分苦涩,而木板则粗糙不平,硌得他皮肤生疼。 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却发现那些草根和木板虽然看起来简陋,却异常牢固,将他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 “别乱动。”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那些草根是我特制的‘续骨草’,能帮你把碎掉的骨头重新接上。你要是乱动,骨头长歪了,我可不管。” 陈星牧闻言,心中暗自警惕,却也不敢再乱动。 他抬头看向老人,低声问道:“前辈,这‘续骨草’是什么来历?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老人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是我独门秘制的草药,外面可找不到。你运气好,碰上我,不然你这身骨头,怕是再也接不上了。” 陈星牧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多谢前辈相救。” 老人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别急着谢我,我救你可不是白救的。” “最多三天,你就能下床走动了。”老人一边整理着手中的工具,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这期间,我每天晚上来给你送点吃的,有什么事,就对着你旁边的喇叭花说话,我能听到。” 然而,还不等他回头,就听到了“吱呀”一声关门声。 陈星牧松了一口气,随后闭上眼睛,运气感受了一番体内的气息流动。 他发现,体内的气息虽然凌乱,但敷在身上的药草确实在发挥作用,正缓缓修复着他受损的筋骨和经脉。 “这药草……果然不简单。”他心中暗想,随即心念一动,进入了灵台中的炼魂鼎。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十一月】 【妖魔寿元:十二年】 【妖魔寿元可以用于灌输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寿元】 陈星牧看着炼魂鼎中的信息,眉头微皱。 “妖魔寿元还有十二年,倒是可以用来提升神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心中暗想,随即退出了灵台。 “妖魔寿元太少,加上这身体资质太差,还是不要浪费了。”陈星牧低声自语,眉头微皱,显然对自己的现状并不满意。 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老人家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救我,而且看气息,至少是练气期……”他低声自语,心中暗自警惕。 随即,他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玄门正法诀,调理体内凌乱的气息。 随着功法的运转,他感觉到体内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原本凌乱的灵力也开始有序地流动,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筋骨。 半日后,门被推开,陈星牧依旧闭目调息,专心治疗伤势。 “唉哟?小小年纪还懂怎么修补脉络。”老宋头端着一碗稀粥,乐呵呵地看着床上的陈星牧,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让您见笑了。”陈星牧露出笑脸,语气谦逊。 心里却是暗想:“要真的算年纪的话,自己比这个老头要大不少呢,只是现在这副身体看不出来罢了。” 随后,他慢慢从床上蹭起来,后背靠在墙上。 视角变换,他这才注意到,老人腿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见到陈星牧看她,有些认生,往后缩了缩,躲在了老宋头的身后。 “爷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啊?”小女孩抬头看着老宋头,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好奇。 她是老宋头的孙女,名叫宋锦。 老宋头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把碗朝陈星牧递了过去。 发现陈星牧没有接,他一愣,随即笑道:“吃啊。” 陈星牧苦笑,无奈地举起了被缠成沙袋的胳膊,示意自己无法动弹。 他不是不想吃,这还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干净的食物,更何况是在这几乎暗无天日的井底。 这地方,怎么种粮食? 但这些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 老宋头见状,把碗递给了宋锦,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你不是想要当郎中吗?今天爷爷答应你了。” “真的!”宋锦激动得险些把碗里的稀粥洒出来,幸好老宋头眼疾手快,托了一把。 “真的,不过你先从‘养’开始学起吧,好好照顾病人,做好善后工作。”老宋头笑着说道。 宋锦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爬到了病床上。她轻轻吹了吹稀粥,递到了陈星牧嘴边,动作虽然生疏,却十分认真。 陈星牧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心中微微一暖,低头喝了一口稀粥。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一股淡淡的米香,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谢谢。”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 宋锦笑了笑,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不用谢,爷爷说,照顾病人是郎中的本分。” 陈星牧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警惕:“这老宋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忽然,陈星牧感觉腹部有一股不受控制的能量,迅速从经脉游走到脖颈,稳稳停下。 他先是一惊,随后察觉到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稍稍放下心来——这是噬魂蛊的气息。 然而,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疑惑:“这老宋头……怎么也会使用噬魂蛊?” 正想着,老宋头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和警告:“小子,我劝你别想花招。老头子我救了你,那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在你还清账之前,我肯定不会给你解开脖子上的蛊毒。” 也是他运气好,一周前他派出去的药鸦回来的时候,多了个储物袋,看里面东西多半是个邪修。 大部分东西都被他销毁了,但这个噬魂蛊他却是用得上就留了下来。 闻言,宋锦有些发懵,她回头问道:“爷爷,我们这还算是救人吗?” 老宋头想了一会,回答:“算,我们这只是防备病人医闹。” 说着,陈星牧就见到老宋头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第27章 井中世界 老宋头用刀尖轻轻划开陈星牧胳膊上缠着的木板,支开一条缝隙,开始为他换药。 他忽然“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你这小子,恢复得倒是快。按照这个速度,明早你就能下床走动了。” 换药时,陈星牧心中有许多疑问,却迟迟没有开口。 老宋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让你知道得清楚些,以后也好干活。” 陈星牧沉吟片刻,低声问道:“你们是怎么到这的?没想过出去吗?” 老宋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沧桑:“和你一样,是被吸进来的。” 他一边换药,一边缓缓说道:“早些年,有两名仙人在附近斗法,其中一个陨落后,掉进了井里。 尸首找不到,但第二天起来,村里起了雾,没法打猎。我们跟着雾的源头来到井边,发现常年满水的井竟然干了,还长出了一个葫芦。” 陈星牧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警惕:“葫芦?难道是某种法器?” 老宋头继续说道:“那葫芦古怪得很,我们本想把它挖出来,结果一靠近,就被吸了进来,后来才知道,这井底自成一方天地,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说完,抬头看了看陈星牧,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所以,你也别想着逃了,安心在这儿待着吧。” “这么说,您也是上面雾隐村的了?”陈星牧开口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忽然身子一顿,察觉到了不对:“什么叫‘也’?” 随后,陈星牧将自己如何在村子里遇到阿竹,以及后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老宋头越听越激动,眼眶逐渐湿润,握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 宋锦先开口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和忐忑:“爷爷,他说的是哥哥吗?” 老宋头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他还活着。” 陈星牧暗自庆幸,他给那小子种下了噬魂蛊,如果以后遭遇不测可以拿那小子来做筹码,第一眼见到这老头时,就觉得他有些眼熟。 现在回想起来,老宋头的眉眼确实和阿竹有几分相似。 “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能独自在满是山精野怪的深山村子里生活,确实有些不可思议。”陈星牧心中暗想。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还算合理。毕竟村子被浓雾包裹着,气味散不出去,山精野怪难以追踪。 而且,如果老宋头说的葫芦是真的,那么它产生的威压,或许正是让那些山精野怪不敢靠近的原因。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被吸进来?”陈星牧问道,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 老宋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他运气好,又或许……是那葫芦放过了他。” 他说完,将药碗递给宋锦,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宋锦匆匆忙忙地给陈星牧喂完药,随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哥哥……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眼神中满是期待。 陈星牧看着她,心中微微一软,低声说道:“他很好,虽然一个人生活,但看起来很坚强。” 宋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低声喃喃道:“哥哥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爷爷说,哥哥……” 然而,不等她说完,房间角落里的窥视之眼突然开始急速转动,眼珠变得血红,仿佛在发出某种警告。 陈星牧心中一凛,立刻认出了这种异象:“这是……在预警!” “我去找爷爷!”宋锦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原因,当即撒腿就跑,脚步声在走廊里急促回荡。 陈星牧望着那颗越来越红的眼珠,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三级反应?” 窥视之眼一共有三级预警:第一级是对方弱于自己,第二级是对方强于自己,而第三级……则是碾压。 眼珠此刻已经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转速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能触发三级预警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心中暗想,额头渗出冷汗。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慌乱的喊叫声。 “快跑!快跑!石人又来了!” 陈星牧心中一紧,目光迅速转向门口。 只见几名村民模样的人正慌不择路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们。 “石人?”陈星牧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陈星牧强撑着站了起来,全身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愈合的骨头在剧烈的动作下又裂开了缝隙,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随时会再次断裂。 然而,他顾不得这些,咬紧牙关,硬生生将疼痛压了下去。 陈星牧一步一步扶着墙面,艰难地走出房间。当他看清外面的景象时,不由得愣住了。 村子里的景象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不知从哪来的光亮,将整个村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周围房舍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 街道上乱哄哄的,许多人正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 在陈星牧愣神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跑了过来——是老宋头。 见到陈星牧站在外面,老宋头先是一惊,随后不由分说地将他背在背上。 “要不是你提供了我孙子的消息,我才不会来救你!”老宋头一边跑一边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却也有几分关切。 老宋头虽然年纪大了,但背着一百多斤的陈星牧,脚步却丝毫不慢,甚至比那些慌乱的村民跑得还要快。 陈星牧趴在他背上,心中微微一暖,低声说道:“多谢前辈。” 老宋头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少废话,省点力气吧!” 他说完,加快了脚步,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 远处,那低沉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陈星牧回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远处那座原本静默的山峰,竟然在缓缓移动! 山体表面的岩石如同活过来一般,缓缓蠕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巨大的石块从山体上滚落,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那座山……在动?”陈星牧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第28章 青色葫芦 祠堂门口人潮拥挤,村民们争先恐后地往里挤,生怕落后一步就会被身后的石人追上。 老宋头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硬朗,背着陈星牧竟也能和那些年轻一辈比比力气。 他左挤右撞,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冲进了祠堂。 陈星牧被放下来后,环顾四周,发现这祠堂内部空间极大,足以容纳百余人。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祠堂正中央的景象——本该供奉神像的位置,此刻却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着。 藤蔓中间垂挂着一个两人高的青色葫芦,葫芦口正缓缓往外冒着白烟,仿佛在呼吸一般。 “看来山里的雾,都是出自它口。”陈星牧低声自语,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远处,那低沉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石人正在逼近。 祠堂内的村民们挤在一起,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 就在这时,祠堂外只剩下屠夫一个人拼命往祠堂里赶。 他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祠堂内,有人焦急地喊道:“来不及了!快关门!” 几个村民闻言,立刻冲到门口,用力推着厚重的木门,试图将它关上。 然而,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把沾满血迹的菜刀突然从门外飞了进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接砍断了那几个推门村民的手指! “啊——!”惨叫声瞬间在祠堂内响起,那几个村民捂着血流如注的手,倒在地上哀嚎。 门外的屠夫趁机冲了进来,浑身是血,脸上满是狰狞。 他一进门,立刻转身用肩膀顶住门,怒吼道:“快!帮忙关门!” 祠堂内的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合力将厚重的木门关上。 “砰!” 门终于关上了,祠堂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然而,门外却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仿佛石人已经来到了门口,正在用巨大的力量撞击着木门。 陈星牧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祠堂内的众人,最后停留在那个青色的葫芦上。 “这葫芦……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心中暗想,眉头紧锁。 祠堂内的人松了一口气,仿佛暂时逃过了一劫。 然而,地上那几个被砍断手指的村民依旧在哀嚎,鲜血染红了地面。 几名村民焦急地围上去,手忙脚乱地为他们止血。 一名妇人眼眶微红,一边帮自己的丈夫包扎,一边扭头对屠夫怒斥:“你怎么这么狠心!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生活了大半辈子,下起手来都不眨眼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显然对屠夫的行为既愤怒又心痛。 屠夫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现在知道是街坊邻居了?刚刚关门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他说完,指着地上那人的鼻子,声音陡然提高:“老子差点让你们害死,还没有算账!下次你要是再敢在老子没进祠堂之前关门,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他的声音在祠堂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 祠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说话。 就在屠夫气愤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手里正握着他那把沾满血迹的菜刀。 他快速伸手接过,动作干脆利落,仿佛那把刀本就是他的命根子。 屠夫回头瞅了一眼,看到陈星牧这张新面孔,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无所谓地说道:“谢了。” 陈星牧点点头,随后自己走远。 他很喜欢屠夫爽朗的性格,觉得这种人虽然粗暴,但至少直来直去,不会背后捅刀子。 “第一次接触,留个好印象就行,死皮赖脸地说话反而会引起反感。”他心中暗想,脚步却不停,径直走到了祠堂中央的葫芦面前。 与此同时,祠堂外,石巨人已经爬到了距离祠堂不到三十步的地方。它半截身子伏在地上,巨大的头颅左右转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石巨人伸出粗壮的手指,捅开了旁边屋子紧闭的窗户,侧着眼睛往里看,发现空无一人。 它又连续查看了几间屋子,依旧没有找到村民的踪迹。 石巨人似乎有些恼怒,仰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随后抡起巨大的拳头,朝着祠堂狠狠砸了过去。 “轰——!” 就在拳头即将砸中祠堂的瞬间,祠堂内的青色葫芦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威能,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石巨人的拳头震得粉碎。 碎石块纷纷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然而,下一秒,那些落在地上的石块竟然重新飞了起来,迅速组装回了石巨人的手臂上,仿佛从未受过损伤。 祠堂内,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幕,脸上却没有太多惊慌,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巨人每个月十五都要出来一次,我刚犁的墙都被他震塌了。”一个村民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可不是嘛,上个月我晾的草药全被他踩碎了,那可是我攒了半年的心血啊!”另一个村民附和道,声音中满是心疼。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名老妇人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 此时,老宋头默默走到陈星牧身边,低声开口:“我们也不是不想出去,相反,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仿佛已经对这样的生活麻木了。 “我们用过绳子、梯子,甚至搭过木架,但每次爬到一半距离的时候,这葫芦就会喷出一股浓雾,扰乱视线。再往上走,它又会吹出狂风,把人直接掀下来。” 老宋头说着,抬头看了看那个青色的葫芦,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 “而且,一旦毁掉它,那石巨人没有了镇压,立马就能出来杀了我们。” 闻言,陈星牧面露难色,仿佛在为村民们的困境感到忧虑。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狂喜——刚刚的观察加上老宋头的话,让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法宝现在是无主之物!”他心中暗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应当是之前陨落的那名修仙者储物袋里的种子灵种落进了土壤,长成了这般模样。 而且看样子,还诞生了灵智。” 第29章 躲藏 每月十五,村民们都会躲进祠堂,依靠青葫芦的力量来躲避石巨人的袭击。 尽管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每次石巨人出现,都会给村子带来不小的损失。 尤其是木头这种再生时间较长的资源,更是稀缺。 石巨人的破坏力极强,每次出现都会摧毁不少房屋和农田,村民们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修复。 期间,老宋头曾试着让药鸦出去叼些竹笋回来,但可惜仅凭一只药鸦,带不回多少东西。 每次只能带回来些种子,但就单是这样,老宋头也成了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 老宋头医术高明,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来找他医治。尽管他无心竞选村长,但每次村长选举,都会有人投他的票。 “东西都带了吗?”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带了带了。”一名妇人连忙回答,随后从背上的包袱里掏出一张面饼,递给了身旁的男人。 她自己则拿出一枚干硬的馒头,又从祠堂角落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将馒头掰碎泡了进去。 泡软的馒头像面糊一样,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随后抹了抹嘴巴,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 陈星牧转头看去,发现大部分村民都自备了干粮。 有人啃着硬邦邦的饼子,有人喝着稀粥,还有人像那妇人一样,将干粮泡软了吃。 祠堂内的气氛虽然紧张,但村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脸上没有太多惊慌,反而带着几分麻木。 而且,陈星牧注意到,这些粮食看起来都是干净的,没有受到过任何污染。 就刚刚那个婶子泡的干馒头,若是在外面,换一块体积差不多的灵石都不成问题。 正想着,腿边的宋锦掰开手里的窝窝头,递了过来。 “大哥哥,你身子骨正需要营养,这个给你吃。”宋锦天真无邪地说道,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 因为老宋头的缘故,她从小就活在村里人的庇护下,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负面对待。 相反,有不少人挤破头也想跟她搭几句话,就为了套个近乎,看病的时候能看在面子上插个队。 但老宋头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种“人情”。除非是濒危病人,否则谁也不能插队,就连最暴躁的屠夫也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我不饿,你吃吧。”陈星牧笑着摇头,语气温和。 他刚刚已经喝了一碗粥,虽然里面有蛊毒,但毕竟也是粮食。 “比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如果是在地站,这一碗粥足够买十几条人命了。”他心中暗想,“只是被下个蛊而已,太划算了。” “行吧。”宋锦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最近这些天,她正在长身体,原本一块窝窝头喝口水就能填饱肚子,现在最多混个半饱。 她两口并一口,将窝窝头塞进嘴里,嚼着。或许是担心会有碎屑飞出来浪费粮食,她说话的时候捂着嘴:“哥哥,你的仙法是在哪学的啊?” 一瞬间,陈星牧的心底警惕起来。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语气平缓地说道:“仙法?什么仙法?” “你流了那么多血,都不哭,难道不是有仙法吗?”宋锦天真地说道,眼中满是好奇。 闻言,陈星牧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脚下已经被鲜血浸染,形成了一片暗红色的痕迹。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长时间站立,伤口又崩开了。 “乖,去叫你爷爷。”陈星牧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流了这么多血,他竟然没有任何感觉,显然是老宋头给他敷的草药有止痛的效果,才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爷爷!”宋锦嘴里的窝窝头还没有完全咽下去,模糊不清地朝水缸旁正在舀水的老宋头跑去。 她的声音在祠堂内回荡,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 老宋头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葫芦瓢,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怎么又乱动?” 陈星牧苦笑一声,没有解释,只是低声说道:“抱歉,前辈。” 他心中暗自懊恼,记忆中虽然没有听到老宋头的提醒,但自己本应该清楚——躺下才能减轻腿部的压力,避免伤口崩开。 “刚刚光顾着观察周围情况,忘了这茬了。”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 老宋头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检查他的伤口,手法娴熟地重新包扎。 耳边传来一阵咳嗽声,老宋头赶忙把水瓢递到孙女嘴边。 宋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原本憋得通红的脸才稍稍恢复。 “都给你说了,吃饭要细嚼慢咽。”老宋头带着半责备的语气,眼神中却满是关切。 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他多少是有些惯着的。 平常小打小闹,基本都是一句话责备一下,从小到大,他从未动过宋锦一根手指头。 “爷爷,你说明天药鸦会带回来什么好吃的?”宋锦擦了擦嘴角,眼中满是期待。 老宋头的药鸦每次出去,回来都会带点东西。有时候找不到目标,也会带些其它的,村子里大部分的粮食种子都是它带来的。 他也试着让药鸦送信出去求救,但无一例外,怎么送出去,怎么回来。 他猜想,应该是药鸦飞不出这座山的雾区。 “我猜是红彤彤的草莓。”老宋头打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宋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鲜红欲滴的果实。 老人开始给孙女介绍草莓的样子和味道,语气中满是温柔。 而一旁的陈星牧则是慢慢运转功法,调理着身体。 半个时辰过去,血终于止住了。 “本来可以更快的,但因为我需要一边盯着别人不要踩到自己,一边运转功法,一心二用实在是没办法。”陈星牧心中暗想,脸上却不动声色。 好在中间没出什么意外。 陈星牧的目光锁定了祠堂中间托着青葫芦的石台,心中盘算:“晚上躺在那,不用担心被别人踩到,可以全力修补受损的经脉。” 夜晚很快来临,祠堂内的大部分村民都已经沉沉睡去,只有零星的火光在角落里闪烁。 陈星牧悄悄爬到了石台上,躺了下来。 正当他准备运转灵气修复经脉时,忽然感觉一滴黏糊糊的东西滴落在额头上。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指尖传来一股温热而粘稠的触感。 “这是……什么?”陈星牧心中一惊,抬头看向头顶的青葫芦。 第30章 灵液 “这是灵液?如此精纯!”陈星牧心中惊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感觉到葫芦滴落下来的水滴,正被他的灵台快速吸收,融入身体。 “现在就算不运转功法,身体的恢复速度也快了十倍不止!”他心中暗想,脸上却不动声色。 更让他震惊的是,那股融入身体的灵力,正缩成团,顶着经脉中的杂质,缓缓往身体外面排。 “这灵液……竟然还有洗髓伐骨的效果!”陈星牧心中狂喜,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闭上眼睛,假装入睡,实际上却在全力吸收灵液,修复受损的经脉。 一滴接着一滴的灵液落下,陈星牧体内的灵气愈加浓厚起来。 这些灵气已经足够他突破到抽筋拔髓期,但他并没有让它们融入丹田,反而引导至经脉,形成一团灵力,缓缓往外逼出杂质。 “只有经脉干净,灵气才能运转通畅,而且出手的速度会比以往快上几分。”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陈星牧深知,修炼一途,根基最为重要。 若是贪图一时的突破,导致经脉堵塞,日后想要弥补,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闭上眼睛,全力引导灵力,将经脉中的杂质一点点逼出体外。 不一会,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谁他妈拉了好臭啊!”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许多人都被熏醒,那些鼻塞的人也被喊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陈星牧正到了关键时期,毫不犹豫地用灵力将耳朵堵上,顿时世界清净了。 然而,其他人却寻着味道,兜兜转转地望向了石台上的陈星牧。 “是那小子!” “妈的,味道从他那传来的!” 村民们捂着鼻子,脸上满是厌恶和愤怒,纷纷朝陈星牧围了过来。 老宋头和宋锦也被吵醒,见到众人朝陈星牧过去,老宋头一拍大腿,懊悔道:“哎呦!我咋忘了这小子还得上厕所了!” 眼看村民们打算把陈星牧扔出去,老宋头正准备上前,用自己这张老脸搏个面子。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靠着石台睡觉的屠夫,他缓缓睁开了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是老子拉的,怎么着?” 他说完,手摸向了旁边的菜刀,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顿时,那些原本怒气冲冲的村民停了下来,脸上满是忌惮。 他们深知屠夫的手段,谁也不敢再往前。 “谁敢再往前一步?”屠夫本就对白天被关在门外的事情怀恨在心,正好借此机会宣泄。 他当即站了起来,菜刀擦过石台边缘,发出刺耳的“刺啦”声,顿时激起村民一阵寒意。 眼见屠夫就要动手,老宋头连忙开口:“算了算了,大家都是邻居,给老头子我一份薄面,睡觉吧,明天就能回自己家了。” 闻言,双方见有台阶下,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那些村民打开了窗户,靠着墙边,有意无意地距离石台远了些。 老宋头朝屠夫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正准备叫醒陈星牧,带他去收拾一下。 可还不等他靠近,屠夫就抬起胳膊,横着菜刀,挡住了他。 “老子说了,谁也不能往前一步,你也一样。”屠夫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你!”老宋头有些生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难不成要让陈星牧一晚上都这样吗? 身为郎中,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老宋头想到这,心中也不虚,从怀里掏出几根银针。 这些银针本是他治病用的,但他师傅曾教过他,处理一些有疯癫症状或传染性强的疾病时,要使用飞针。 他学会了。 “针不止能用来治病,还能用来杀人。”老宋头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手指微微一动,银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屠夫,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宋头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屠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 “老宋头,你少来这套!老子说了,谁也不能往前一步!”屠夫握紧了手中的菜刀,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 祠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冲突。 就在此时,一股威能迅速蔓延,像一道道气波扩散开来。 老宋头和屠夫同时看向石台,眼中满是震惊。 “轰——!” 一声巨响,陈星牧身上包裹着的木板和藤条全部炸开,化作无数碎屑飞溅。 紧接着,一道雄厚的灵气自他体内迸发,竟然直接将碎屑连同祠堂内的臭味顶了出去。 祠堂内的空气瞬间清新了许多,村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星牧缓缓睁开眼,原本还算干净的脸现在被一层干裂的灰痂覆盖,随着他的动作,全身的灰痂开始逐渐脱落,露出白嫩的肌肤。 “抱歉,打扰各位美梦了。”陈星牧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但更多的是轻松和愉悦。 他的心情很好,可以说,他现在哪怕是抽筋拔髓境界,也几乎赶上了当初在地站时的练气期实力。 体内灵气运转通畅,哪怕受再重的伤,只要不是要害,陈星牧就能自行恢复。 老宋头惊讶得手中的银针掉落在了地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宋锦也躲在了他身后,小手紧紧抓着爷爷的衣角,眼中既有好奇又有一丝畏惧。 只有屠夫神色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太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爷爷……”宋锦缩了缩身子,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老宋头心中多少有些畏惧,因为他居然给一个修仙者下了蛊,而这个修仙者现在伤势全部好了。 “听说修仙者绝大多数都十分弑杀,不拿人命当回事。”老宋头心中暗想,额头渗出冷汗。 他下意识地看向陈星牧的脖子,还好,那个蛊还在。 “按理来说,事情还没有脱离掌控。”他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眨个眼的功夫,那个红色印记……竟然消失了! 老宋头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这怎么可能?”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 与此同时陈星牧也看了过来。 第31章 储物袋 陈星牧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老宋头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觉地护住了身后的宋锦。 “前辈,多谢您的照顾。”陈星牧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若不是您,我恐怕撑不到现在。” 老宋头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你不怪我?” 陈星牧摇摇头,心中虽有怨气,但毕竟老人救了自己一命,再加上他自己也能解开噬心蛊,因此并未生出杀意。 “更何况,我还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得树立个好人设,这样才能长久。”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算计。 这期间,他打算试试把葫芦带走,但首先需要制作一个储物袋。 “储物袋涉及到空间法则,需要引用天上日月星辰之力。”陈星牧心中盘算,“今天是十五号,月亮满圆,取月辰星辰两股力量比较容易。” 然而,难的是如何储存这些力量到白天。 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 忽然,陈星牧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宋爷爷,那些跟着我掉下来的人的尸体呢?”他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他想到,那些人大部分都觉醒了脊骨,说不定会有储存类型的。 可以去碰碰运气。 闻言老宋头看向了躲在人堆里的一个老汉。 “在……在祠堂后面。”老汉哆哆嗦嗦的说。 陈星牧闻言,立刻从窗户翻了出去,动作干脆利落。 老汉身体发抖,心中满是懊悔。他拉那些尸体时,搜刮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用石磨碾碎成肉泥,给葫芦当肥料了。 “看仙人现在的样子,说不准那些人里面有他的家人……”老汉想到这里,险些气血上涌晕过去。 还是周围人扶了他一把,才没有倒下。 老宋头上前查看,低声说道:“没事,就是太激动,歇一会就行……” 随后,他小声地问道:“那些尸体……你还没有动吧?” 不问还好,一问,老汉的眼珠子开始往上翻,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后果。 他的视野中开始浮现出过往的种种,仿佛走马灯一般,心中满是绝望。 他是一个光棍,辛劳一生,没有歇息过一天。 然而,现在却栽在了自己的勤快上。 “如果……如果能活下来,我发誓以后一点活也不干了。”老汉心中暗想,眼中满是悔恨和绝望。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老宋头见状,叹了口气,低声安慰道:“别多想,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然而,老汉的眼中依旧满是恐惧,仿佛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命运。 与此同时,祠堂后面。 陈星牧盯着脚前混杂着碎肉的土地,眉头稍展。 “看样子,这葫芦并不能自己产生灵液,而是吸收了这群家伙体内蕴含的灵气,凝聚出来的。”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 “既然知道了灵液的来源,那就好办了。” 他原本以为葫芦长在了灵脉上,但现在看来,这葫芦只是能够吸收灵力,并将其精炼、液化、储存起来。 看着地面大半碎肉被吸得干瘪,陈星牧心中略微惊喜。 “既然这样,只要身处有灵力的地方,葫芦应该就会自己吸收。”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奋。 这远远比发现灵脉带来的惊喜更大。 毕竟,灵脉无法随身携带,而这葫芦却可以。 “地表虽然灵气稀少,但瘟气却不少,我的功法可以将瘟气转化成灵气,正好为葫芦提供养分。” 陈星牧越想越觉得这葫芦带来的惊喜越来越多,更加坚定了要把葫芦带走的决心。 “葫芦可以储存灵气,那么它的叶子应当也有储存的能力。”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 想到这,陈星牧一脚踩进了地上的肉泥里,伸手就要去薅下两片叶子。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叶子的瞬间,那叶子竟然一歪,躲开了他的手。 “嗯……不愿意?”陈星牧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他一把抓住藤蔓,不让它再动,这才勉强薅下两片叶子。 然而,正当他准备引导月辰之力的时候,手中的叶子却迅速枯萎,化为了尘埃。 陈星牧看着手中的尘埃,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索:“看来,这葫芦的叶子离了藤蔓就无法存活,更别说储存灵气了。” 那藤蔓见此,开始微微抖动,仿佛在嘲笑陈星牧。 陈星牧一把抓住藤蔓,随后一手将一片叶子握成半圆,另一手开始导引月辰之力。 空中点点银色光芒凝聚,缓缓流入陈星牧手中的那片叶子中。 “果然,只要叶子不离体,它就不会枯萎。”陈星牧心中暗喜,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继续引导月辰之力,直到那片叶子变得晶莹剔透。 叶子中逐渐有液体凝聚,最终大概有小半碗左右,陈星牧停了下来。 他从衣服上扯下一段线绳,将那片叶子绑了起来,以免撒手之后漏掉。 随后,就在他准备再抓一片叶子,装星辰之力的时候,藤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在抗拒。 陈星牧怒了,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拳轰出,直接砸在地上,露出了藤蔓的根系。 随后,他一脚踩在根系上,藤蔓顿时安静了下来。 顺利取下了星辰之力,陈星牧用绳子将叶子绑好,随后指着藤蔓,冷冷地说道:“等等白天我还会再过来,到时候叶子里的液体要是没了,我会砍了你的根当柴烧。” 藤蔓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听懂了陈星牧的威胁,不敢再有任何反抗。 陈星牧离开后,回到祠堂。 然而,就在他刚刚踩过的地方,地面突然蠕动了一下,一条长着三颗脑袋的白色虫子从土里钻了出来。 随后,它缓缓爬上藤蔓,身体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泽,仿佛与藤蔓融为一体。 第32章 怎么回事? 隔日,陈星牧运化完体内残留的灵力后,缓缓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祠堂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日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昨夜的混乱从未发生过。 陈星牧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体内的灵力运转得更加顺畅了。 “看来,昨晚的收获不小。”他心中暗想,目光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走出祠堂,来到后面。 “怎么回事?”陈星牧看着空荡荡的树枝,有点发懵。 绳子还好好地绑着,没松也没断,按理说不可能有东西跑出来啊。 他想了想,转头看向旁边的藤蔓。藤蔓上满是虫咬的洞,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最顶上那片叶子微微下垂,阳光照下来,叶子上投下一道阴影。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肥嘟嘟的虫子,正懒洋洋地趴在叶子上,随着风轻轻摇晃。 陈星牧顿时火冒三丈。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朝那片叶子扔了过去。 树枝打中叶柄,叶子“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哪来的虫子!”他骂了一句,抬起脚就要踩下去。 可就在脚快要落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条虫子有点眼熟。仔细一想,猛然记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寄生在自己身体里的三尸虫吗? 与此同时,雾隐村。 阿竹盯着火堆上的烤山鸡,眼睛一眨不眨。山鸡被烤得滋滋冒油,香味扑鼻。 “姐姐,好香啊!你是不是经常烤肉啊?”阿竹咽了咽口水,满脸期待地问。 旁边的苏白笑了笑,慢慢转动着手里的烤枝,轻声回答:“嗯……最近确实烤过几次,慢慢就学会了。” 自从上次死而复生后,她体内的杂质大部分都被排了出去,连之前跌落的境界也恢复了,重新回到了练气初期。 这一切,都得感谢那条三尸虫。 不过,现在的三尸虫似乎也变了。 它不再需要一直待在宿主体内,而是可以自由离开,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回来一次,巩固一下契约就行了。 苏白手中的鸡腿在火上缓缓转动,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四溢,弥漫在空气中。 阿竹坐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金黄的鸡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咙动了动,显然是馋得不行。 苏白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她故意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将烤鸡的香气往阿竹那边扇了扇,随后故作随意地问道:“小弟弟,想吃吗?” “想!当然想!”阿竹几乎是脱口而出,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说道:“不过,爷爷之前跟我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哦?”苏白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这深山里的孩子居然懂得这样的道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吃了?”苏白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阿竹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便又坐回了原位。 他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丈夫从不打妄语,我想吃,但我可以帮你干活,砍柴、做饭,我样样在行!” 苏白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小男孩,心里觉得有趣极了。 她将烤好的鸡腿递了过去,笑着说道:“姐姐不需要你干活,姐姐问你个事。” 阿竹接过鸡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嗯嗯嗯,问吧!”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满嘴都是油香,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苏白闻言,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她先勾勒出五官,接着是脑袋,然后是穿着……虽然画工实在不怎么样,但阿竹还是凭借那双大眼睛认了出来。 “姐姐要找他?我记得他,这个大哥哥救过我的命!”阿竹激动地指着地上的画像说道。 听到确切的答案,苏白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找到了,不然唯一能解开噬魂蛊的人跟丢了,宗门可就真的没救了。 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在村子里逗留,只是看到阿竹脖子上的噬魂蛊后,才猜测陈星牧可能会在这里。 果然,不出所料。 尽管苏白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和阿竹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如常,但心里却暗自思忖:“那家伙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蛊?难不成这小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着,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后腰的匕首,确认它还在原位,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苏白一边问,一边扯下一只鸡翅,递给了阿竹。 阿竹接过鸡翅,思索了片刻,随后点点头,指着村边的方向说道:“知道知道,他往那边去了。” 苏白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一口枯井上。但她装作没看见一般,笑着对阿竹说道:“小弟弟,姐姐不知道具体在哪,你带我去好不好?” 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意外。 万一那边有埋伏,她可以随时控制住这个孩子,作为谈判的筹码。 即便真有陷阱,两人距离这么近,对方也不敢轻易发动。 阿竹闻言,站了起来,指着村边的枯井说道:“就在......” 不等他说完,苏白突然开口打断,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怎么,肉吃进嘴里就不认账了啊?说好的帮姐姐忙,现在连腿都懒得动了?”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阿竹的反应。 男孩的举动让她戒备心更重,心中更加确信那边可能设有埋伏。 她暗自握紧了后腰的匕首,脸上却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仿佛只是在和一个孩子开玩笑。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往井边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苏白的手悄然攥住了后腰的匕首,指尖微微用力,感受着刀柄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心中警惕更甚。 然而,当他们走到井边时,周围却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井口幽深,黑漆漆的洞口仿佛一张巨口,吞噬着所有的光线,一眼望不到底。 苏白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阿竹,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你确定他是下这里面了?”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井深不见底,陈星牧不过是个凡人之躯,若是真掉下去,恐怕十死无生。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由得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毕竟,没有看到尸首,一切都还有可能。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下去查看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影像 第33章 重逢 名少年正狠狠地朝自己的手上抽打,而他的掌心里,正是那条三尸虫。 每一次抽打,三尸虫都会剧烈扭动,发出微弱的嘶鸣声。 由于三尸虫与苏白之间的契约关系,它所经历的疼痛也与苏白共享。 每一次抽打,苏白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痛楚,仿佛那巴掌是直接打在她的身上一般。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苏白咬紧牙关,心中既愤怒又无奈。 此时的井下祠堂,陈星牧将三尸虫抽得晕头转向,才堪堪停手。 “昨天月圆之夜是月辰之力最强的时候,制作出来的储物袋容量也比较高。其他日子都远不及。”他心中暗想,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三尸虫,此时它身上亮晶晶的,明显还没有吸收完体内的月辰和星辰之力。 “要是就这么浪费了,未免太可惜了。”陈星牧心中有些不甘。 忽然,他灵光一闪,抬头看向头顶那一道细微的阳光。 “有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陈星牧带着三尸虫来到井底,那里只有一道十分细微的阳光洒下来。 “现在刚刚早上,太阳不是太烈,正合适。”他心中盘算着。 “日辰之力与月辰、星辰之力不同,如果在正午时分,日辰之力过于强烈,会将月辰和星辰之力驱散。 而清晨的阳光温和,正好可以用来调和三种力量,让它们彼此融合,不至于互相排斥。”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尸虫放在阳光下,随后开始运转功法,引导日辰之力缓缓注入三尸虫体内。 “只要三种力量能够平衡,储物袋的容量和稳定性都会大大提升。”陈星牧心中暗想,目光中满是期待。 随着日辰之力流入三尸虫体内,三尸虫仰起了脑袋,仿佛非常享受这种力量的滋养。 陈星牧见状,心中微微一松,随即开始将三尸虫体内残余的月辰和星辰之力导引出来。 三股力量在空中缓缓相融,最终凝聚成一个银河般的小光点,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成了!”陈星牧心中暗自欣喜,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容器——一个用两块破布和一根绳子简单制作成的袋子,正要小心翼翼地将光点导引进去。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三尸虫突然动了! 它的目光锁定了那颗光点,身体猛地一弹,一口将光点吞了下去! 陈星牧愣住了,随即怒火中烧:“你这畜生!” 他一把抓住三尸虫,用力摇晃,试图让它吐出光点。 然而,三尸虫却像没事虫一样,懒洋洋地蜷缩在他手心里,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陈星牧怒了,正当他用手按着虫身,准备刨开它的肚子时,旁边一块石头突然坠了下来。 他出于本能反应,当即后撤几步,避开了石头的坠落。 不出预料,一道黑影紧随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陈星牧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三尸虫还在那里! “要是被压扁了,那可就白费功夫了!”他心中暗急。 但陈星牧并没有立马上前,因为前方扬起的尘土中,一道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陈星牧警惕地盯着对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哎啊,这井居然这么深!” 熟悉的声音传来,陈星牧有些惊讶。 直到那身影捂着鼻子,从烟尘中走了出来,尽管她满身尘土,陈星牧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是苏白。 “你……”陈星牧想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口。 苏白从比她还高的棉被堆上走了下来。这些棉被极大地减少了冲击力,再加上她现在是练气修士,身体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最多就是衣服脏了。 她从烟尘中走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落在陈星牧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果然在这。”她低声自语,随后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这家伙,不想救我宗门师兄弟,都跑到这儿来了?” 陈星牧闻言,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怎么找到这的?” 最近几天葫芦没有吞云,按理来说不会有人进来。但看苏白这样子,像是自己跳进来的。 果然,苏白指了指上面,解释道:“这地方不知道为啥雾散不出去,我兜兜转转来到这个村子,碰到一个小孩,他说你在下面,我就下来了。” 其实,她本来根本不相信男孩的话,但透过三尸虫共享的感官视野,她看到了陈星牧的身影,这才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就在陈星牧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苏白脚边一条虫子正躲在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 “三尸虫!”陈星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伸手就要去抓。 然而,那虫子却灵活地一扭,钻进了苏白的袖子里。 苏白见状,笑了笑:“看来它还挺喜欢我的。” 陈星牧惊讶,随后反应了过来。 “你……” “没错,如果不是它,我可没法活下来。”苏白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 她原本和林安打斗,落入下风,几乎陷入绝境。 “不知道从哪来的光亮,直接将林安切成了肉泥。”苏白回忆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原本以为自己也难逃一劫,但那光亮到了我面前,却主动散开了一个空隙,刚好没有伤到我。” 然而,从山顶滚落到山脚,她还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要不是三尸虫及时出现,帮我修复了伤势,我恐怕早就死了。”苏白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 听到这,陈星牧伸出了手。 苏白愣了一下,警惕地问道:“干嘛?” 刚刚看陈星牧的语气,似乎对三尸虫颇有敌意。 “放心,我不伤它。”陈星牧语气平静,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我送它一桩机缘。” 苏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三尸虫从她的袖子里探出头来,似乎有些不安,但在苏白的安抚下,还是缓缓爬到了陈星牧的手心。 第34章 回到祠堂 陈星牧接过三尸虫,随后朝村子深处走去。 苏白紧跟其后,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 一路上,苏白惊讶地发现,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布局精巧,仿佛与外界隔绝,自成一界。 “这是一个小世界。”陈星牧淡淡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 苏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但很快又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村里的街道原本热闹非凡,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有人蹲在路边摆摊,吆喝着卖些新鲜的蔬菜;几个小孩追逐打闹,笑声清脆;还有几个老人坐在树荫下,悠闲地抽着旱烟,聊着家长里短。 然而,当陈星牧走近时,街道瞬间冷清下来。 村民们没有逃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和畏惧。 原本热闹的吆喝声、笑声、谈话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一般。 苏白疑惑地看向陈星牧:“他们好像很怕你?” 陈星牧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懒得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随后,他们来到了祠堂。 祠堂外正有几道身影站在那商量着什么,见到陈星牧走来,他们先是愣了一下。 “老宋头,你不是说仙人走了吗?”老汉朝陈星牧的方向堆着笑脸,但嘴巴微微抖动,低声对老宋头说道。 早上老宋头告诉他,陈星牧走了,他才敢过来。 因为之前陈星牧排出体内杂质的时候,他是喊得最厉害的那个。 哪怕当时光线昏暗,没看清是谁,但就凭他那高辨识度的声音,换做“聋子也能听出来”。 老宋头闻言,也有些发愣,低声回复道:“对啊,我明明看到他往井口去了……” 在他的认知里,仙人都会飞,上去轻而易举。 随着陈星牧走近,村民们越发紧张起来,甚至有人已经握紧了手里的家伙,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你们这是在?”陈星牧淡淡问道,目光扫过众人。 “我……我们是在……”老汉一时紧张,居然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哆哆嗦嗦地看向了旁边的老宋头。 老宋头连忙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回仙人,我们是在修补祠堂。”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祠堂是我们生存的根本,所以每月十五号过去之后,都要来修缮。 不论家里再怎么贫困,哪怕是卸掉自家窗户,也要把祠堂修补好。” 陈星牧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你们继续。” 他说完,带着苏白进了祠堂,随后关上了门。 外面,准备修缮的村民们面面相觑。 一名工人低声问道:“咱……还修吗?” 老汉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修什么?没看仙人进去了吗?” 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叨扰到仙人,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说完,老汉也不问老宋头的意思,自顾自地离开了。 他是真怕了,生怕再惹出什么麻烦。 见此,其他工人也都跟着离开,只剩下老宋头站在原地。 他回头看了一眼祠堂,叹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去。 此时,祠堂内。 苏白一脸惊讶地看着石台上的大葫芦,眼中满是震撼。 “这是先天灵宝!”苏白一眼认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 以前她还在皓月仙宗的时候,曾见过长老使用过类似的宝物。 “先天法宝要比炼制的法宝强上许多,不需要担心材料的融合排斥问题。而且到了年份,或者吸纳的灵气足够,可以自己诞生灵智。”苏白低声解释道,目光中满是敬畏。 “它们极为护主,无法和第二个人签订契约。直到毁坏,也只认一个主。”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又黯淡下来,疑惑地问道:“但为什么……枯萎了?” 苏白看着葫芦头顶的藤蔓,叶子已经掉完了,藤蔓也蔫吧了,稍稍一碰就会掉下来。 但奇怪的是,葫芦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为什么?”陈星牧两根指头捏着三尸虫,悬在苏白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本来葫芦藤,水不能侵,火不能燃,凡物不能伤,就偏偏碰到了克制它的虫子。” 他冷冷地说道,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家伙今天早上把藤蔓里面啃了个干净,还把我辛苦凝聚的月辰、星辰之力全部吃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动了杀心。” 苏白闻言,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对于修仙者来说,机缘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是这种先天灵宝。 “啃烂藤蔓不要紧,毕竟葫芦以后也可以自己吸收灵力成长。”陈星牧心中暗想,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 “但就是吃了星辰和月辰之力,没法制作储物袋。如果没有储物袋,根本带不走这葫芦。” “那你说的机缘是……”苏白忽然想起陈星牧之前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闻言,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用一根手指撑开三尸虫的嘴巴,仔细看了看里面,确定日月星辰三股力量融合得很好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敲了敲青葫芦,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别装死了,给点灵液。” 苏白见此,先是疑惑,随后猛地一惊,看向那葫芦,心中暗想:“难道……” 下一刻,不出所料,葫芦动了,左右微微摇了摇,表示抗拒。 “乖哦,给一点,让这条小虫子进阶一下,不然带不走你。”陈星牧语气中带着几分哄骗,目光却冷峻如刀。 “以后杀了人,全让你吸收。” 葫芦闻言,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思考陈星牧的提议。最终,葫芦口缓缓滴落出一滴晶莹剔透的灵液。 瞬间,三尸虫原本死气沉沉的身体猛地一颤,三个脑袋胡乱摆动,疯狂地想要挣脱陈星牧的手,仿佛那滴灵液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然而,陈星牧牢牢抓住它,丝毫不给它挣脱的机会,甚至还给了它一巴掌。 “再乱动宰了你!”陈星牧冷声喝道。 他知道灵液对妖兽的诱惑力有多大,若是让这虫子喝完还不满足,钻进葫芦里可就麻烦了。 第35章 复苏 陈星牧用手将那一滴灵液接住,随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三尸虫嘴边。 三尸虫原本蔫蔫的样子瞬间消失,像一条脱了水的鱼,疯狂地扭动身体,三个脑袋胡乱摆动,拼命想要挣脱陈星牧的手掌。 直到嘴巴接触到那滴灵液,三尸虫才安静下来,三个脑袋一起凑上去,贪婪地吮吸着。 灵液很快被喝了个精光,三尸虫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躺在陈星牧手掌上,闭上眼睛,就这么睡了。 “哎。”陈星牧叹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随后将另一只手盖了上去,两只手掌微微凸起,合在一起。 掌心温度极速升高,陈星牧开始帮三尸虫炼化体内残余的灵力。 三尸虫感觉到燥热,身体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试图挣脱陈星牧的手掌。然而,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那两只手掌的束缚。 不一会,陈星牧眉头皱起,他注意到蹲在地上的苏白脸色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怎么了?”陈星牧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苏白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陈星牧的手掌,眉头紧锁,显然在强忍着痛苦。 陈星牧迅速明白了过来——她和三尸虫签订了契约,痛苦共享。 “忍一会。”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知道,现在停下,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让三尸虫体内的灵力失控,造成更大的麻烦。 苏白点了点头,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终于,陈星牧摊开了手掌。 此时,掌心的虫身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团晶莹剔透的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好了。”陈星牧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 苏白虚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脑袋一晕,险些摔倒。 陈星牧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随后目光转向了葫芦。 葫芦往后一缩,藤蔓微微摇晃,表示抗拒。 见此,陈星牧继续“画饼”,语气中带着几分诱惑:“你要是给她一滴灵液,她以后杀的人也都归你。” 他说完,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苏白。 苏白立刻会意,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向葫芦。 葫芦似乎被她的表情打动,藤蔓微微转动,仿佛在思考。 最终,葫芦口缓缓滴落一滴灵液,那液珠在葫芦身上轻轻一弹,正正好地落入了苏白口中。 刚进嘴,苏白就被这滴灵液的精纯度惊到了。 那灵液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体内,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每一寸经脉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纯净的灵力。 “这灵液……竟然如此精纯!”苏白心中震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不再犹豫,立刻盘坐在地,开始吸收炼化。 灵液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流转,仿佛一条温暖的溪流,冲刷着经脉中的杂质,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 苏白感觉自己的灵力在迅速增长,原本停滞不前的境界也开始松动,仿佛随时都能突破。 “以前在皓月仙宗,我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赚几块灵石,现在单单装个样子,就赶上了我半年的量。”苏白心中暗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她甚至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不真实。 然而,体内那股澎湃的灵力却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旁边,陈星牧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中带着几分满意。 苏白盘坐在地,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光,仿佛被一层薄雾包裹。 她的呼吸平稳而绵长,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专注,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炼化灵液的过程中。 忽然,陈星牧察觉到窗边有异样。 他迅速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小脑袋从窗沿下冒了出来,头顶上扎着标志性的萝卜头发型,正捂着嘴嘻嘻嘻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显然是在偷看祠堂里的动静。 陈星牧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悦,但并未动怒。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两枚石子,又从旁边扯了一根干草,将石子包裹住,以免伤到那两个小孩。 随后,他手指一弹,石子“咻”的一声飞了出去,精准地卡在了那萝卜头发型里。 石子不偏不倚,正好卡在发髻中间,既不疼也不重,却足以让那两个小孩察觉到。 果然,那俩小孩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摸了摸头顶,摸到了石子后,脸色一变,慌慌张张地缩回脑袋,脚步声迅速远去,显然是跑开了。 陈星牧放下了刚刚掐起来的指诀,如果刚刚那俩小孩喊叫的话,他会迅速屏蔽苏白的听力。 一直到了夜晚,屋子里开始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臭味。 苏白的皮肤上慢慢渗出一层黑色的杂质,仿佛一层薄薄的污垢覆盖在她的身上。 她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呼吸变得急促,眉头紧锁,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陈星牧见状,迅速挥手,用灵气将她罩住,形成一个透明的屏障,以防不测。 他回头看向葫芦,只见葫芦正躺在石台上,学着人的样子“睡觉”。 失去了藤蔓的束缚,它终于也能躺下,葫芦口微微倾斜,仿佛在打呼噜。 “这感觉……就像站了一辈子,忽然躺下的感觉吧。”陈星牧心中暗想,嘴角微微上扬。 突然开始地动山摇。 整个祠堂地面,陈星牧暗道不妙,用灵气将苏白包裹,悬浮在半空,确保她不受影响。 随后打开窗户向外看去。 只见一座山长出了五官,两条胳膊撑地正试图将自己从地里拔出来。 陈星牧恍然大悟,看向身后还在呼呼大睡的葫芦。 “难道是这家伙的根茎封印着,石巨人的身体,现在藤蔓断了,根茎枯萎……”陈星牧。 与此同时,村里传来尖叫。 “是石人!” “石人醒了!” “它不是昨天才刚……” 那人不说完,石巨人出来了,这次不是半截身子而是全身。 它一脚一个房屋,远处原本的尖叫顿时戛然而止。 第36章 敲门 石巨人发出一声嗤笑,声音如同雷鸣般在空中回荡,震得周围的树木都微微颤抖。 “那葫芦终于死了!老子自由了!”它兴奋地喊道,巨大的身躯在日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石头拼接而成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仿佛在狞笑。 说完,它抬起脚,低头一看,却“咦”了一声。 脚下一点血迹都没有,石巨人疑惑地往旁边看去,石头拼接的眼睛闪烁着幽光。 只见一个中年人正背着一个孩子拼命往前跑,脚步急促而慌乱。 那中年人正是屠夫,他的脸上满是汗水,背上的孩子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小脸上写满了恐惧。 屠夫察觉到石巨人的目光,心中一紧,立马竭尽全力奔跑,脚下的泥土被踩得飞溅,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蝼蚁!”石巨人高高举起双臂,粗壮的石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朝下面狠狠砸了下去。 巨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仿佛要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屠夫暗骂一声:“该死!” 他单手提着小孩的衣服,另一只手迅速将腰间的菜刀拔了出来。 刀身泛着寒光,刀刃上隐隐有灵气流转。 “对不住了,老伙计。”屠夫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 这菜刀里储藏着一名炼气期修士的灵刃,是他当年用半扇猪肉换来的。 那小孩见此,带着哭腔喊道:“刀叔……” 屠夫笑了笑,胡子微微颤抖,语气中带着几分豪迈:“小子,看好了,刀叔不止会宰猪。” “还能……斩妖!” 他说完,猛地转身,手中的菜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凌厉的刀气直冲石巨人而去! 刀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石巨人一惊,原本以为只是两个普通人,根本没把屠夫放在眼里。 然而,那道凌厉的刀气来得太快,它连准备都没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它的腹部。 “轰——!” 刀气与石巨人的身体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石巨人的腹部被打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碎石纷纷掉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透过那窟窿,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它身后的景象——清晨的阳光洒在树林间,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石巨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石头拼接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蝼蚁……竟敢伤我!”它怒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痛苦。 屠夫喘着粗气,手中的菜刀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但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他不少力气。 “小子,抓紧了!”屠夫低声对背上的孩子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屠夫抱着小孩,转身就跑。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只能拖延时间,根本杀不死石巨人。 果不其然,他们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原本碎落在地上的石块,开始缓缓聚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新回到了石巨人的腹部。 “要不是那该死的葫芦一直困着老子,吸收老子体内的灵气,这一击老子吹口气就能挡下来!”石巨人怒吼着,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怒。 它的身体逐渐恢复,石头拼接的缝隙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吸收周围的灵气。 屠夫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更快了几分,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但他顾不上擦,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拼命往前跑。 “石巨人现在脱困,肯定是葫芦神出了意外,甚至可能已经无法庇佑我们。”他心中暗想,脸色愈发凝重。 但没有别的办法,祠堂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他跑着跑着,远远就瞧见祠堂门口围了很多人,村民们神色慌张,议论纷纷。 到了人群前,屠夫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 他问老宋头:“怎么不进去?” 老宋头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仙人今早上回来了,现在就在里面。” 随后,他旁边的老汉举着半截干枯的藤蔓,颤声说道:“你看,这纹路不就是葫芦神的吗?” 屠夫低头一看,只见那藤蔓上布满了熟悉的纹路,正是葫芦神的藤蔓。 藤蔓干枯发黑,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这么说……”屠夫内心闪过不妙,眉头紧锁。 远处,石巨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微微震动。 而祠堂里,又有不顾凡人死活的仙人,前有狼后有虎,村民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刀叔。”背上的孩子轻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屠夫一狠心,咬牙说道:“我去敲门。” 闻言,众人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如果打扰到仙人,那么敲门的那个人罪责是最大的,相应地,也最容易死。 但没办法,这是唯一的出路。 “刀哥,额不,刀爷,以后我去您那卖肉,价格我出双倍。”一个村民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我也是。” “俺也一样。” 众人一呼百应,纷纷表态。 然而,这些话听在屠夫耳中,却总觉得不对劲,仿佛是在为他送行,好像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大步走向祠堂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突然,他余光注意到了旁边窗户缝隙里的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 屠夫惊了一下,心跳骤然加快,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祠堂内就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进来吧。” 闻言,屠夫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祠堂外的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仿佛生怕被牵连。 然而,他们刚退后,远处石巨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地面震动得更加剧烈,硬生生将他们逼了回来。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恐惧和无奈,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远处,石巨人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巨大的身躯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三息过去,祠堂内没有传来屠夫的惨叫声,村民们面面相觑,可谁也没有先动。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祠堂的大门突然敞开,屠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冲着村民们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村民们愣了一下,随即如释重负,纷纷涌向祠堂大门。 第37章 吸收 “葫芦神怎么……”老汉看着躺在石台上的巨大葫芦,心里发怵,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他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但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仿佛天塌了一般。 “葫芦神死了!”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声音尖锐刺耳。 顿时,后面还没有看到的村民慌了,开始大喊大叫,声音此起彼伏,祠堂内瞬间乱作一团。 “什么?葫芦神死了!” “葫芦神死了?我们怎么办?”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村民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嘈杂刺耳,仿佛一群受惊的鸟雀。 他们没有注意到,陈星牧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很讨厌这种吵闹的场合,尤其是现在苏白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任何干扰都可能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但想到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陈星牧还是压下了内心的怒意。 随后,他低声说道:“不必惊慌。” 声音很小,几乎被村民们的喧闹声淹没。 陈星牧看了一眼身后正被灵气包裹的苏白,她的脸色平静,周身灵光流转,看样子还有半个时辰才能结束。 “各位,不必……” 他这次话没说完,旁边一个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尖锐而刺耳。 “妈妈,我们该怎么办。” 又一个孩子喊道:“都怪那个男的,要不是他葫芦神也不会死!”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让人群安静了下来。 村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陈星牧,只见他此时脸上满是不悦,目光冷峻如刀。 众村民这才想起他们的处境,纷纷闭上了嘴,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仙……仙长。”老宋头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触怒了陈星牧。 陈星牧一抬手,冷冷地说道:“不必多言。” 他脸上看起来不悦,实则并没有生那小孩的气,反而有些庆幸——这小孩嚎的那一嗓子,让人群安静了下来。 随后,陈星牧迈开步子,人群自觉散开一条路,他正准备去唤醒熟睡的葫芦。 突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入耳中,陈星牧暗道一声不妙,急忙回头。 果然,有三四个村民朝苏白跑了过去。 “快,抓住她,我们就能威胁那家伙出手!”其中一个村民低声催促,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快点,快点!”另一个人附和道,脚步加快了几分。 陈星牧眉头微皱,原本快要敲到葫芦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冷峻如冰,心中暗道:“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不出所料,那些村民朝苏白抓过去的瞬间,围绕在苏白身周的灵气瞬间察觉到威胁,一股青芒迸发而出,如同利箭般射了出去。 “噗!噗!噗!” 青芒精准地洞穿了那几个村民的脑袋,鲜血飞溅,染红了地面。 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人见此,忍不住尖叫起来,声音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全都跪下!”老宋头厉声呵斥,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和不容置疑。 他说完,率先跪下,额头贴地,姿态恭敬而卑微,仿佛在向神明祈求宽恕。 其余村民见状,也纷纷跪下,祠堂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石巨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知道我们有很多对不住您的地方。”老宋头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复杂的神色,继续说道:“蝼蚁,也有蝼蚁的活法儿,如果您感觉还不解气,可以拿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脑袋。” “还请给我们村子留下些年轻火种。” 说完,老宋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贴地,姿态卑微。 众村民见状,也纷纷磕头,额头贴地,姿态卑微而虔诚,仿佛在向神明祈求宽恕。 陈星牧见此,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有些无奈。 “那几个人不是自己作死吗?在这群村民看来,好像是我杀了他们一样。”他心中暗想,但懒得解释。 他转头看向几乎要堵到门前的石巨人,手指微微抬起,全身灵气迅速汇聚到指尖,指尖泛起一道淡淡的青光。 “跪下。” 一道灵刃从他指尖射出,速度快如闪电,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击中了石巨人的膝盖。 “轰——!” 石巨人的膝盖瞬间碎裂,碎石飞溅,巨大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地跪在了祠堂门前,地面被震得微微颤动,尘土飞扬。 石巨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石头拼接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但它却无法再站起来,只能跪在那里,仿佛一座巨大的石像。 不出预料,石巨人开始自愈,原本掉落的石块重新集结,缓缓回到它的膝盖处,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修复它的身体。 “一个不到炼气期的小鬼,也想杀死我?”石巨人冷笑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 它本是一座平凡的大山,因为一名修士突破时在山上布下风水聚气阵法,修士突破失败,而它却依靠阵法,逐渐诞生了灵智。 然而,它刚说完,忽然注意到祠堂内躺着的葫芦动了动,藤蔓微微摇晃,仿佛在苏醒。 石巨人身体一抖,原本快要结合在一起的石块瞬间散落,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不……不可能!那家伙不是已经……” 可葫芦摇晃着立起身子,石巨人才相信刚刚不是错觉。 接着,它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葫芦伸了个懒腰,解开了封锁五感的灵力,随后看到石巨人,眼睛都亮了。 在别人眼里,石巨人是妖兽,但在葫芦眼里,那就是一坨巨大的灵石。 下一刻,葫芦高高跃起,直接顶破了屋顶,碎屑纷纷落下,砸在祠堂内。 村民们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葫芦神……动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此时,祠堂外,石巨人被两米高的葫芦压着,无法动弹。 二者体型差距几十倍,但葫芦却像一座小山般稳稳地压在石巨人身上。 葫芦躺在石巨人身上,吸干一块石头,滚动一下去吸另一块。 吸完的石头失去了灵力,坍塌变成碎屑,再也无法愈合。 第38章 练气中期 最终,石巨人只剩下了脑袋,石头拼接的脸上露出几分泪眼,仿佛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葫芦晃了晃脑袋,停了下来,随后打了个饱嗝,仿佛吃饱喝足了一般。 它缓缓离开石巨人的残躯,飞回了祠堂,头顶最后一节藤蔓轻轻摆动,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石巨人的脑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但它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葫芦离开。 它的脑袋开始脱落,最终变成了一个不到半米的小石人,额头印着圆形花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石人握紧拳头,低声喃喃:“聚气阵法还在,我总有重回巅峰的那一天!” 一阵慷慨激昂之后,它准备悄悄离开,脚步轻快。 然而,就在它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一道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它的去路。 小石人顿时僵在原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少年正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 它想起来,这正是那个一击打碎自己双腿的修士,虽然连炼气期都不到,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妈的!拼了!”小石人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直接跳起来,一拳打向陈星牧的膝盖。 陈星牧两腿一张,轻松避开了这一击,小石人直接从两腿之间跳了过去。 “哈哈哈,傻子。”小石人得意地笑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立马撒丫子就跑,脚步飞快,石头拼接的小短腿在地上“咚咚咚”地敲击着。 可还没跑两步,就又被陈星牧追上,一脚绊倒。 “咚!” 小石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体型不大,重量却不小,地面都被砸出了一个小坑,尘土飞扬。 陈星牧看着它,心中暗想:“这家伙也算半个不死之身了,稍加培养,以后可以用来抵挡攻击。” “而且和法宝不一样,这家伙还能自己吸收灵气成长,不需要保养。” 他正想着,再朝地上看去,只见摔倒的小石人还没有站起来。 它的肚子很大,趴在地上,四肢不着地,像一只翻不过身的乌龟,石头拼接的身体微微颤抖。 陈星牧用脚将它翻过来,目光盯着它,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四目相对。 小石人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老子认了,要杀要剐随你。” 它从一颗微不足道的小土堆,历经岁月的洗礼,逐渐成长为一座巍峨的大山,最终在漫长的时光中孕育出了灵智。 它见证了无数生命的轮回,目睹了草木的枯荣、生灵的生死,以及自然的演化与变迁。 当这群村民初次踏入它的领地时,它本无意干涉他们的生活。 然而,村民们却肆意妄为,在它的身躯上建造房屋,挖掘它的泥土,砍伐它身上茂密的树林,甚至猎杀山中生灵,只为供奉那个令它憎恶的葫芦。 视线中,少年缓缓抬起手,小石人紧闭双眼,心中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它并未感受到灵力涌动带来的杀意,反而觉得身子被一股力量轻轻推动着。 它疑惑地睁开眼,发现少年的身影已不在眼前。正茫然间,身后传来一声略带无奈的声音:“别干愣着,你自己也用力啊。” 陈星牧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自己竟推不动这个小石人。而小石人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笨拙地开始配合着用力。 经过一番挣扎,它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它站稳身子,转头看向少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感激,似乎对眼前的情况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星牧没多解释,直接冲着祠堂喊了一声:“出来!”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身影“轰”地一下撞破祠堂的木门,飞了过来,稳稳停在陈星牧旁边。 那葫芦歪着身子,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的。 其实,它之前没杀小石人,是因为它想等小石人再发育。 它打算等几年后再来一趟,这样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了。 陈星牧看着小石人,冷冷地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它吸干灵力,要么跟我走……” 话还没说完,小石人就急忙喊道:“我跟你走!”语气干脆利落,一点都没犹豫。 陈星牧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满意。 那个巨大的身影则歪了歪脑袋,好像有点不爽,但又没办法。 随后,他们一行人回到了祠堂。 祠堂内,村民们依旧跪伏在地,头低垂着。 然而,当陈星牧和小石人走近时,村民们像是心有灵犀般,默默地向两侧挪动,让出了一条笔直的路。 小石人走在最前面,挺着胸膛,步伐稳健,石头雕刻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晃动的身躯,无不透着一股得意劲儿。 它心里美滋滋的,仿佛这一刻自己成了天地间的主角。 陈星牧则跟在小石人身后,步履从容。 他的腰间挂着那只缩小的葫芦,葫芦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像是陷入了沉睡,安静得没有一丝动静。 走进祠堂深处,陈星牧的目光落在了苏白身上。 她依旧盘膝而坐,身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灵力光晕,像是被一层轻纱包裹着。 她的眼皮微微颤动,长睫如蝶翼般轻轻抖动,显然已经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随时可能醒来。 祠堂内的村民们早已见识过陈星牧的手段,此刻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自觉地退到角落,与苏白保持着远远的距离,生怕一不小心打扰到她突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整个祠堂内,安静得只剩下小石人“咚咚”的脚步声和陈星牧腰间葫芦轻微的晃动声。 突然,一股浩瀚的灵力波动在祠堂内席卷开来,陈星牧转头看去,只见苏白已经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闪烁,显然已经完成了突破。 她正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周身灵力缓缓收敛,像是潮水退去般归于平静。 她身上原本因突破而排出的杂质形成的黑痂,被灵力震得粉碎,化作细小的颗粒散落在地,露出其下莹润如玉的肌肤。 她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凝实,显然已经成功踏入了练气中期。 苏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仿佛身体焕然一新。 她环顾四周,看到跪拜在地的村民们,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显然对这种场面感到有些无语。 她转头看向陈星牧,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这家伙,是不是特别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陈星牧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第39章 真正的蛉骨窟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祠堂,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修长。 祠堂内的村民们见他们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有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人低声嘀咕着。 “总算走了……”一个村民小声说道。 “是啊,刚才那气氛,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另一个村民附和道,拍了拍胸口,仿佛心有余悸。 祠堂内的压抑感随着两人的离开逐渐消散,村民们纷纷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腿脚。 有人偷偷瞥了一眼祠堂深处,那里还躺着几具无头尸体。 咱们还是离远点吧,别再惹出什么事来。”一个年长的村民低声提醒道,众人纷纷点头。 正在他们准备离开祠堂的时候,忽然地面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地底搅动。 大地翻滚,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祠堂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崩塌。 村民们惊恐万分,有的尖叫着四散奔逃,有的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天地都在震颤。 刚走出祠堂的陈星牧和苏白立刻警觉起来,身体紧绷,目光迅速扫视四周。 苏白眉头紧锁,低声问道:“地龙翻身?” 陈星牧摇了摇头,目光凝重:“不太像。”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并非普通的地震。 就在这时,小石人突然拽了拽陈星牧的衣摆,仰头看着他。 “我知道。”它的声音低沉。 陈星牧低头看向小石人,眉头微皱:“你知道什么?” 小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喃喃:“真正的蛉骨窟要出来了。” 它想起了自己坐落在蛉骨窟之上,而阵法吸收的就是蛉骨窟内死掉的修士灵力,不然它也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 “什么……”苏白刚开口,话还未说完,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开来。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两人的身体猛然失重,随着崩塌的土石一同向下坠落。 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土石滚动的轰鸣声,腥臭的气味从下方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陈星牧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苏白则试图稳住身形,但下坠的速度太快,根本无从借力。 几秒钟后,伴随着“扑通”几声闷响,他们重重地摔进了一条地下河流中。 河水冰冷刺骨,瞬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 腥臭的气味更加浓烈,仿佛腐烂的气息在水中弥漫开来。 陈星牧迅速从水中站起,抹去脸上的水渍,警惕地环顾四周。 河水漆黑如墨,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水流声在耳边回荡。 苏白也挣扎着起身,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地方……真是见鬼了。” 两人刚从水中浮出,忽然同时想起了什么,目光交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小石人呢?”苏白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苏白紧随其后,两人默契地向下潜去。 水下昏暗无比,腥臭的河水刺激着他们的鼻腔,视线也被浑浊的水流遮蔽。 陈星牧努力睁大眼睛,四处搜寻,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正在水中挣扎的小石人。 它的身体被水流冲得摇摇晃晃,显然无法自行浮起。 陈星牧迅速游过去,一把抓住小石人的胳膊,苏白也赶了过来,两人合力将小石人托起,奋力向水面游去。 “哗啦”一声,三人终于浮出水面。 小石人被呛得连连咳嗽,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呛死大爷了!”它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劲儿。 陈星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喘着气说道:“你没事吧?” 小石人摆了摆手,咳嗽了几声,勉强说道:“还……还死不了。” 苏白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你这家伙,差点把自己淹死,还嘴硬。” 小石人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只是趴在陈星牧的肩膀上,喘着粗气,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就在他们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岸边的时候,苏白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对岸的方向,声音有些发颤:“那些是什么……” 陈星牧和小石人闻言,同时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对岸的崖壁原本应该是坚实的土墙,此刻却堆满了密密麻麻的脊骨。那些骨头交错堆积,有的粗大如兽,有的纤细似人,森白的骨头上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痕迹,仿佛被岁月侵蚀后的腐朽。 骨堆从河岸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仿佛一座由死亡堆砌而成的山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河水的腥臭,令人作呕。 小石人趴在陈星牧的肩膀上,低声喃喃:“这就是蛉骨窟……果然,传说是真的。” 陈星牧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扫视着那些骨头,沉声道:“这些骨头……难道都是被阵法吸收灵力的修士和妖兽?” 苏白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干涩:“看样子是了,这地方……简直是个坟场。” 突然,一声尖锐的嚎叫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声音沙哑而刺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有新人来了!” 三人猛然回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对岸的崖壁上,那些插着的脊骨顶端,竟然站着一群体态怪异的人。 他们的身形扭曲,四肢纤细得不似常人,皮肤苍白如骨,眼睛深陷,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他们的动作原始狂野,正朝着崖壁下方的矮小建筑发出阵阵嚎叫。 紧接着,那些矮小的建筑中走出一圈人。 他们的装束简陋,身上披着兽皮和破布,手中握着粗糙的武器,眼神空洞而冷漠,仿佛早已失去了人性。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缓缓向河边逼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星牧三人,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猎物。 陈星牧心头一紧,低声说道:“这些家伙……不对劲,小心点。” 第40章 融合 就在那艘巨大的骸骨船逼近时,船头忽然甩出一根粗壮的绳子,绳子表面泛着幽绿。 绳子如同一条活蛇,迅速朝陈星牧三人卷来,速度快得令人难以反应。 “小心!”陈星牧低喝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绳子瞬间缠绕住他们的身体,紧紧勒住他们的四肢,甚至将小石人也一并捆住。 绳子上传来一股阴冷的力量,仿佛能压制他们的灵力,让他们一时无法挣脱。 “哈哈哈,又抓到几个新鲜的!”船上传来一阵狂笑,声音沙哑刺耳。 那些站在船头的怪人目光贪婪地盯着他们,嘴里念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这个瘦的,心肝一定鲜嫩!” “那个胖的,脾胃肥厚,炖汤最合适!” “还有那个小石头人,看起来古怪,说不定能炼成宝贝!” 他们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在讨论如何宰杀牲畜。 陈星牧三人被绳子拖拽着,重重摔在甲板上。 甲板冰冷潮湿,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周围站满了那些装束怪异的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 为首的那人手持骨杖,缓步走到陈星牧面前,低头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不错,灵力充沛,是个好材料。” 苏白被绳子勒得脸色发青,却仍咬着牙骂道:“你们这群畜生!” 小石人则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人,低声对陈星牧说道:“小子差不多了,船上没有炼气期。” 陈星牧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就在那些怪人举起武器,准备动手的瞬间,陈星牧三人不再隐藏,身上的气势瞬间爆发。 “轰!” 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他们体内迸发而出,如同狂风般席卷整个甲板。 那根原本紧紧束缚他们的绳子在这股力量下瞬间崩断,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陈星牧身形一闪,已经站了起来,手中灵力环绕。 苏白也迅速起身,双拳紧握,周身灵力涌动,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 小石人则跳到木箱上,喊道:“敢绑你石大爷!活腻了!” 船上那些怪人显然没料到三人竟能挣脱束缚,一时间愣在原地。 为首的那人脸色大变,举起骨杖怒吼道:“杀了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陈星牧已经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冲入人群,灵光闪烁间,几名怪人应声倒地。 苏白也不甘示弱,拳风呼啸,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将周围的敌人震退。 小石人则站在陈星牧的肩膀上,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它的动作,甲板上突然升起一道道石刺。 船上顿时乱作一团,惨叫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那些原本嚣张的怪人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陈星牧一道灵刃,斩断最后一人的的武器,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心念道,“这群家伙没有任何灵力,感觉像是被瘟气感染的普通人……” 苏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咧嘴一笑:“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不吭声了?” 小石人跳到甲板上,抬脚踢了踢那名手持骨杖的怪人,冷笑道:“说吧,怎么才能出去?” 那怪人双手紧紧抱着骨杖,脑袋埋在胸前,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一声不吭。 小石人又踢了他一脚,语气不耐烦:“喂,听不懂人话?” 这时,苏白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皱着眉头说道:“这群家伙应该是从外面来的,这蛉骨窟是他们的大本营。” 话音刚落,她四下扫了一眼,没看到陈星牧,正想开口问小石人,却见陈星牧从另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一块发光的石头,眉头紧锁,似乎在琢磨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苏白问道。 陈星牧正要回答,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一阵细微的切切私语声。 声音很小,像是从某个角落传来的。 他目光一扫,立刻锁定了那个搂着骨杖的怪人。 “不对劲!”陈星牧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抬手射出一道灵刃,直奔那怪人而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灵刃飞至半空,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发出“嗤”的一声,随即消散。 紧接着,甲板上那些原本被击杀的怪人尸体,竟然开始蠕动起来。 “什么鬼东西!”苏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 只见那些尸体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缓缓站了起来,随后开始融合。 骨骼交错,血肉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转眼间,一具巨大的、由无数尸体拼接而成的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怪物身形庞大,四肢粗壮,身上布满了扭曲的面孔和残破的肢体,仿佛是由无数亡魂拼凑而成。 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漆黑的空洞,里面隐隐传来低沉的咆哮声。 就在那巨大的拳头带着无数尖叫的脑袋朝陈星牧砸来的瞬间,他神色淡然,轻轻一挥手,一道灵刃瞬间射出,精准地挡下了这一击。 拳头上的脑袋发出刺耳的哀嚎,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陈星牧不慌不忙,取下腰间的葫芦,晃了晃,语气平静:“别睡了,给一滴灵液。” 葫芦摇了摇,似乎有些不情愿。 陈星牧眉头一挑,直接将葫芦正面转向那个怪物。 葫芦上的眼睛顿时瞪大,仿佛被吓到了一般,随即一滴晶莹的灵液缓缓滴落。 陈星牧伸手接住灵液,含入口中。 灵液入喉,磅礴的灵气迅速在他体内化开,周身的气息也随之攀升。 他目光一凝,抬手间,一道又一道灵刃接连打出,直奔怪物而去。 那怪物却发出一阵嗤笑,声音沙哑而嘲讽:“恶心的修仙者,尝尝凡人的怒火吧!”它举起另一只拳头,拳头上的脑袋狰狞咆哮,带着毁灭般的气势朝陈星牧砸下。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怪物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扭过头。 只见一道黑影高高跃起,正是苏白。 她嘴角带着一抹轻笑,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将怪物头顶那颗最为狰狞的脑袋削了下来。 “咔嚓!” 脑袋滚落在地,怪物的动作骤然一滞,拳头悬在半空,再也无法落下。 第41章 活的船? 葫芦激动地挣脱开陈星牧的手,嗖的一声朝那巨大的尸体飞了过去,仿佛嗅到了什么美味一般。 然而,刚到跟前,它却突然停住了,葫芦身上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那巨大的尸体上,不仅没有一丝灵力,反而弥漫着浓重的瘟气,腐臭刺鼻,令人作呕。 葫芦晃了晃身子,显然对这种气息极为排斥。 “噗!”葫芦气得喷出一股白气,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它绕着尸体转了一圈,确认真的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后,彻底怒了。 葫芦猛地飞回陈星牧身边,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在抱怨:“你让我白跑一趟!”随后,它气鼓鼓地钻回陈星牧的腰间,再也不肯出来了。 陈星牧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葫芦,低声道:“行了,别闹脾气了,下次给你找个更好的。” 苏白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笑道:“你这葫芦还挺有脾气的。” 小石人则依靠着木杆,瞥了一眼葫芦,嗤笑道:“这家伙,挑三拣四的,还真当自己是宝贝了。” 葫芦闻言,猛地从陈星牧腰间探出头来,冲着小石人喷了一口白气,随后又缩了回去,显然是不想再搭理他们了。 陈星牧走到船舵旁边,试着摆弄了几下,却发现完全不懂如何操作。 他皱了皱眉,扭头看向苏白,只见她也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开过飞舟,但只需要掌握方向就行,这种水船,我还真没碰过。” 陈星牧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船边挂着的小船。 那是一艘逃生船,专门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 虽然简陋,但至少是用手划桨的,操作起来应该简单得多。 他正准备上前将小船放到水面上,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必如此。” 陈星牧回头看去,只见小石人从木箱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走到船舵旁边。 它扭头对两人抛了个眼色,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小爷我长这么大,啥没见识过?一艘木船而已,让它动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完,小石人便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过礁不撞石,运海不贫风……” 这是它之前听那些水上运货的船民念叨的,它觉得这一定是某种开船的仪式,念完就能顺利驾驶。 此时,陈星牧和苏白站在对面不远处,看着小石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满脸疑惑。 “它……是在唱歌?”苏白有些不确定,扭头看向陈星牧,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调侃。 陈星牧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小石人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或许是石人独有的……仪式?”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石人的行为既古怪又认真,让人忍不住想笑,却又不好打断它。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小石人突然大喊一声:“献丑了!” 它猛地抓住船舵,用力一转,却发现船舵纹丝不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小石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调整姿势,双手换了个角度,再次用力一扭。 然而,船舵依旧一动不动。 “你行不行啊?”苏白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你这小姑娘,着啥急啊,老子这不正在努力吗?”小石人借着说话的间隙喘了几口粗气,趁机短暂休息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劲儿。 “要不我来?”陈星牧走上前,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 小石人立刻摇头摆手,语气坚决:“不!刚刚只是体验一下手感,这次动真格的了!” 说完,它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握紧船舵,摆出一副全力以赴的架势,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能成功。 小石人这次不再保留,双手凝聚灵力,掌心泛起淡淡的光芒。它深吸一口气,将双手稳稳按在船舵上,随后猛地一用力—— “咔嚓!” 船舵断了。 小石人愣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里断掉的船舵,又抬头看了看陈星牧和苏白,尴尬地挠了挠头:“啊这……好不结实。” 陈星牧和苏白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一时无语。 还不等他们上前“教训”小石人,忽然一声低沉的嚎叫从船底传来,声音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又像是船体本身发出的呻吟。 紧接着,整艘船开始剧烈震动,船身缓缓调转方向,朝着某个方向自行驶去,完全不受控制。 “这船是活的!”苏白惊呼一声,脸色骤变,目光紧紧盯着船身,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陈星牧目光一沉,低声道:“不对劲,这船恐怕不是普通的木船,而是活物!” 小石人跳回两人中间,语气有些尴尬:“那个……我好像闯祸了。” 苏白瞪了它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责备:“你才知道?” 话音未落,船尾突然高高翘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了起来。 船身倾斜得越来越厉害,船上三人的位置也随之升高,眼看就要腾空而起。 “拉住我!”小石人忽然大喊一声,伸出短小的手臂。 它的身体比两人重得多,勉强能稳住重心。 陈星牧和苏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抓住小石人的手。 三人紧紧靠在一起,试图在剧烈的晃动中保持平衡。 然而,还不等他们落地,船尾猛然拍下,重重砸在水面上,激起巨大的波浪。 水花四溅,冰冷的水珠扑面而来,瞬间将三人淋了个透湿。 紧接着,船身再次剧烈倾斜,船尾猛地一甩,像是要将他们甩出去一般。 陈星牧和苏白迅速运转灵力,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将身体包裹住,以减轻冲击。 小石人则凭借自身的坚硬体质,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力量。 “砰!” 三人被船尾的力量狠狠拍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陈星牧和苏白借助灵力的缓冲,勉强控制住身形,而小石人则像一块石头般直直飞了出去。 几秒钟后,三人重重地落在了对岸的泥地上。 陈星牧和苏白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无大碍。 小石人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嘴里嘟囔着:“这船脾气还挺大,说翻脸就翻脸。” 苏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喘着气说道:“你这家伙,差点害我们喂鱼了。” 陈星牧站起身,目光扫视四周,低声道:“先别吵了,看看这是哪里。” 对岸的景象与之前截然不同,四周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地面上散落着零星的骸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洞窟入口,洞口漆黑深邃。 第42章 河船 几人踉跄着爬起身,衣角还滴着腥臭的河水。 陈星牧抹了把脸,墨色水面翻涌的波纹间,那艘骸骨船早已调转船头,残破的船帆在灰白雾气中若隐若现。 小石人突然弯腰从泥地里抠出半截泛着青灰色的断骨,抡圆胳膊狠狠掷向水面。 断骨在空中划出弧线,却在离船影十丈远的地方便坠入河中,发出\"咚\"的闷响。 “妈的!”它叉腰跺脚,碎石拼成的五官气得皱成一团,“什么狗屁船敢拍你石爷爷!等下次见到你定要把你拆成柴火,塞进丹炉里烧上七七四十九天!” 苏白拧着湿漉漉的袖口,闻言嗤笑:“方才被拍飞时,怎不见你这般威风?”她指尖突然亮起一簇灵火,将衣料蒸干,“我看那船倒是留情了,否则你早沉到河底当镇水石了。” 陈星牧没理会斗嘴的两人。 他瞳孔泛起淡金色纹路。 雾气在他视线中层层剥开,那远去的船影突然扭曲变形,船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惨白手臂,正随着水波诡异地摆动着。 “我们走吧。”陈星牧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渍,玄色衣摆无风自动。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翻涌的灰雾,喉结上未擦干的水珠随着吞咽微微滚动。 苏白将匕首在指间转了个花:“走去哪?”她鞋尖踢开半块嵌着牙齿的颅骨,青苔覆盖的骨片咕噜噜滚进河里。 小石人正蹲在滩涂上抠弄碎石,闻言突然跳到陈星牧的腿边。 石质关节发出咔咔声响:“没路啊这也?”它抬手划拉半圈,碎石拼成的指尖在雾气中带出萤火虫般的残影,“除了那群鬼嚎的活死人爬出来的石缝,四面都是死崖。” 陈星牧手指突然亮起微光,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 被气刃掀开的雾气里,露出被浊浪反复冲刷的岩壁——暗红色砂岩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边缘都凝结着漆黑的黏液,随着浪涌规律地收缩舒张,宛如某种生物的鳃裂。 “那不都是路吗?”陈星牧淡淡说道,目光扫过那些被浪花拍打的岩壁,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他迈开步子,径直朝前走去。 苏白和小石人对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跟了上去。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嘴里还嘟囔着:“这路可真够呛,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见他们渐渐走远,原本躲藏在矮小建筑里的怪人们才敢探出头来。 他们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张望,直到确认陈星牧三人已经走远,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水上那群家伙招惹的他们,不然被灭族的就是咱们了……”一个怪人低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后怕。 手里拿着拐杖的怪人首领瞪了崖壁上把风的怪人一眼,怒气冲冲地喊道:“以后见到人先看看,别他妈的瞎喊!打不过咋整!” 崖壁上的怪人连连点头,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知道了,知道了……” 怪人首领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转身走回屋里,嘴里还念叨着:“这群煞星总算走了,咱们这小庙可经不起折腾……” 其他怪人也纷纷缩回屋内,关上门窗,仿佛生怕陈星牧他们突然折返。 河岸边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只剩下浪花拍打岩壁的声音,以及远处渐渐消散的雾气。 …… 三日后。 “宋老头,你到底认不认得路啊?”老汉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冲着前面领路的老宋头喊道。 他的裤腿高高挽起,小腿上结痂的伤口被咸湿的水汽浸得发白。 老宋头停下脚步,抖了抖手中泛黄的地图。 羊皮纸的边缘已经卷曲,墨迹被水汽晕染得模糊不清。 “除了信它,你还有别的法子吗?”他回头瞪了老汉一眼,“再说了,这鬼地方除了这条道,你倒是给我找出第二条路来?” 他转过身,冲着后面稀稀拉拉的队伍喊了一嗓子:“都跟紧了!别掉队!马上就到了!” 队伍拖得很长,约莫三四十号人,个个衣衫褴褛。 自从村里塌陷后,他们在这地下世界已经摸索了三天。 好在大部分人都找到了,虽然或多或少都带了伤,但好歹都还活着。 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这点伤痛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他们沿着被浊浪不断拍击的岸边艰难前行。 水花溅起老高,打湿了每个人的裤腿。 有人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谁知道这鬼地方还会冒出什么来? 老宋头低头看了看地图,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地图上标注的出口明明就在这一带,可眼前除了望不到头的岩壁,什么也没有。 他悄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继续向前走去。 忽然,有人指着前方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原本低垂的脑袋齐刷刷抬了起来,目光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老宋头也下意识地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雾气中,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浮现,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艘船,但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艘船都要庞大得多。 船身高耸,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船帆破旧,却依旧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老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发颤:“宋老头,俺没看差吧?那好像是一艘船?” 老宋头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艘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旁边有人喃喃道:“好大的船……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村里大家伙合伙做的那艘捕鱼船还要大得多……”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高喊:“救救我!” 是村里的老王。 他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去,直奔那艘船而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跑了出去,跳进河里,拼命朝那艘船游去。 老汉也下意识地迈出一步,却被老宋头一把拉住。 “干啥?”老汉不解地回头。 老宋头脸色凝重,低声道:“那船不太对劲。” 他说完,冲着河里的人群大喊:“快回来!别过去!” 然而,河水翻涌,浪花声掩盖了他的喊声。 加上雾气弥漫,视线受阻,河里的人根本听不清他的警告,依旧拼命朝那艘船游去。 他们游近了,正准备伸手抓住船身,却在这时看到了令他们毛骨悚然的一幕—— 船身上布满了干枯的手臂,密密麻麻,像是从船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那些手臂上下摆动,像是划桨一般推动着船身前进。 有胆子大的人试图抓住那些手臂,借力爬上船。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碰到那些干枯手臂的瞬间,手臂突然反扣,猛地一扭—— “咔嚓!” 那人的手腕被硬生生掰断,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干枯的手臂流进船舱。 惨叫声在河面上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老宋头脸色铁青,死死拽住老汉的胳膊:“快,叫他们回来!那船是活的!” 老汉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脸色发白,扯着嗓子大喊:“回来!快回来!那船会吃人!” 然而,已经晚了。 第43章 遇船 船头缓缓裂开,发出“吱嘎吱嘎”的木头摩擦声,像是腐朽的骨骼在互相挤压。 裂缝逐渐扩大,露出一张漆黑的大嘴,边缘还挂着几缕破碎的布条和血肉。 船身上那些干枯的手臂开始蠕动,像是无数条饥饿的蛇,将那些被撕碎的村民尸体一个个抓起,毫不犹豫地扔进那张大嘴里。 船舱内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像是骨头被碾碎,又像是木头被撕裂,听得人头皮发麻。 剩下的村民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尖叫着,拼命往回游。 然而,恐惧让他们的动作变得笨拙而慌乱。 有人因为过度紧张,腿突然抽筋,身体一沉,呛了几口腥臭的河水,挣扎着想要浮起来,却越陷越深。 有人则完全被恐惧吞噬,手脚僵硬,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忘了怎么游泳,只能在水里胡乱扑腾,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 “救救我……救救我!” 老宋头急得直跺脚,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不会游泳,只能眼睁睁看着河里的人挣扎。 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靠着崖壁打哈欠的屠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你怎么见死不救!” 屠夫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用菜刀背蹭了蹭脑袋,语气里满是不屑:“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老头?” 他是武夫,不是修仙者,那艘诡异的船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屠夫心里清楚,自己就算跳下去,也不过是给那船多添一口粮食罢了。 老宋头见说不动屠夫,又转头看向旁边的老汉,语气急促:“你去……” “我……”老汉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你别告诉我你不会游泳?”老宋头瞪着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 他知道老汉的水性,年轻时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游泳好手。 老汉被老宋头这么一瞪,脸上有些挂不住,咬了咬牙,终于点头:“行,我去!” 他说完,脱下外衣,深吸一口气,猛地跳进了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老汉咬紧牙关,奋力游向最近的一个村民。 那村民离岸边不过两三米,正扑腾着水花,显然还能自己游回来。 老宋头站在岸边,气得直跺脚,忍不住骂道:“他用你救吗?这点距离,他自己都能爬上来!” 老汉拽着那村民游回岸边,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老宋头却不依不饶,指着老汉的鼻子继续数落:“别忘了,老头子我治病可从来没收过你的钱!要不是我,你早死了多少次了!” 老汉低着头,小声嘟囔:“这次能一样吗?那船邪门得很……” 老宋头耳朵尖,一听更来气了,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说什么?还敢顶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 一个指责对方多管闲事,另一个埋怨对方不知好歹,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屠夫靠在崖壁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他手里把玩着菜刀,心里清楚得很: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无非是想激他出手。 可他屠夫不是傻子,命是自己的,没把握的事,他绝不会干。 其余那些活着爬上岸的村民,浑身湿漉漉地站在一旁,看着老宋头和老汉争吵,却没人敢插嘴。 他们心里明白,那艘船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哪还敢多说什么? 可有人不这么想。 一个妇人从河里爬了上来,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一上岸,就径直冲到老汉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刚才怎么不早点跳下去救人?我男人差点就没了!” 老汉被骂得一愣,随即反驳道:“我多大年纪了?你让我这把老骨头去拼命?” 妇人却不依不饶,声音尖锐:“全村就你水性最好!你不去谁去?难道指望那些旱鸭子吗?” 老汉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却被妇人连珠炮似的骂声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低下头,嘴里嘟囔着:“这能一样吗……” 妇人骂完老汉,又转头看向老宋头,语气虽然压低了几分,但依旧带着不满:“老宋头,你也是,光会指使人,自己怎么不下水?” 老宋头装作没听见,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地图,仿佛那地图上突然多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妇人见状,气得咬了咬牙,最后将目光投向靠在崖壁上的屠夫。 她刚想开口,却被屠夫一个冷厉的眼神瞪了回来。 屠夫手里的菜刀在指尖转了一圈,寒光闪烁。 他冷冷地瞥了妇人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再多嘴,小心我手里的刀不长眼。” 妇人被屠夫那冷厉的眼神吓得一缩,喉咙里的话像是被硬生生掐断,只能咽了回去。 她愤愤地跺了跺脚,鞋底踩在湿滑的泥地上,溅起几滴泥水,随后转身去照顾自家男人了。 她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了,至少自己亲近的人都还活着。 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那些刚刚爬上岸的人,有的趴在岸边,脸埋在泥地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泣不成声;有的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大部分人失去了亲人,有的甚至全家都死绝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活着。 老宋头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这群狼狈不堪的村民,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哭吧,哭出来就好。 在这片一亩三分地困了多少年,日复一日地过着同样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点出去的希望,却没想到,家里人死绝了,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 这种绝望,旁人无法体会,也无法安慰。 有些人哭够了,眼泪流干了,心一横,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们转身,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朝着那艘诡异的船游去。 河水冰冷刺骨,但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眼里只有那艘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与亲人同归于尽,或许才能解脱这无尽的痛苦。 河水翻涌,雾气弥漫,那些决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灰白的雾气中,只剩下岸边此起彼伏的哭声,和远处那艘船隐约传来的“咔嚓咔嚓”声,像是咀嚼,又像是嘲笑。 老宋头看着这一切,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岸边,一个年轻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攥着的一块碎布——那是她孩子的衣服——随后猛地转身,朝着河里走去。 “别去!”老宋头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沙哑。 但那女人像是没听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进了河里。 河水很快淹没了她的腰,她的肩膀,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雾气中。 老宋头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44章 归途 在村民们自杀式的反扑下,那艘妖船似乎被撑得打了个饱嗝,船身微微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消化刚刚吞下的血肉。 然而,剩下的村民并没有被吓退。 他们红着眼,咬着牙,继续用石头砸,用牙啃,甚至用指甲去抓那坚硬的船身。 虽然他们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多多少少在那妖船上留下了一些痕迹——几道浅浅的划痕,几块剥落的木屑,甚至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迹。 这些痕迹,是他们最后的抗争。 至少,他们死后,不至于没脸面去见那些已经死去的家人。 然而,妖船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拼命而停下。 它似乎对这些蝼蚁般的反抗感到厌烦,船身上那些干枯的手臂突然握成拳头,像是巨大的锤子,一下又一下地砸向水面上的村民。 “砰!砰!砰!” 拳头砸在水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村民们被砸得晕头转向,有的直接昏死过去,有的则被砸得口吐鲜血,无力地漂浮在水面上。 那些枯手并没有将他们直接撕碎,而是像捡拾战利品一样,将他们一个个抓起,随意地挂在船身上。 船身上密密麻麻的手臂间,又多了一些新的“装饰”——那些昏迷的村民,像是被钉在船身上的标本,随着船的晃动而摇摆。 屠夫依旧靠在崖壁上,冷眼看着这一切,手里的菜刀在指尖转了一圈,却没有出手的意思。 而那些还活着的村民,有的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有的则跪在岸边,额头抵着泥地,低声啜泣,肩膀随着哭声微微颤抖。 老宋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几道深深的月牙痕。他扭头看向屠夫,目光复杂。 屠夫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过头,避开了对视。在老宋头开口之前,他冷冷地说道:“别想了,我不可能去救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老宋头并没有强求,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不用你,我自己来。” 屠夫一愣,回过头,眉头微皱:“你?” 老宋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老头子我这老脸,不至于连一把刀都借不来吧?” 屠夫盯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他之前听说过,年纪大的郎中,体内会孕育出一颗“药心”。 那并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宝贝,反而是一枚定时炸弹。 郎中一生医治了许多本该死去的人,强行逆转天道规则,反噬己心。 时间久了,这些反噬的力量会在心脏处积聚成形,慢慢将其包裹,最终形成“药心”。 药心中蕴含了郎中治愈的所有该死之人的病源,一旦引爆,威力轻则媲美练气修士的全力一击,重则甚至可以触摸到筑基期的门槛…… 屠夫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透着认真:“你也知道,这是我的命根子,从不外借。想要?拿你自己裤裆那根棍儿来换。” 他说这话时,眼神却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并不希望老宋头为了这群无关紧要的人去送死,哪怕他就只剩下一天寿命。 再怎么说,老宋头也是救过他命的人。 当年屠夫还是个愣头青的时候,一次上山打猎,不小心被毒蛇咬伤,差点丢了性命。是老宋头连夜采药,熬了一整宿的药汤,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份恩情,屠夫一直记在心里。 老宋头听了屠夫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笑骂道:“你个混小子,都这时候了还跟我贫嘴!” 屠夫没接话,只是把菜刀往怀里一揣,转身靠在崖壁上,闭目养神,摆明了不想再搭理这事。 老宋头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知道这家伙是铁了心不借刀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留着刚才掐出的月牙痕,心里默默盘算着别的办法。 岸上,那些村民的哭声依旧断断续续地传来,夹杂着远处妖船“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老宋头咬了咬牙,低声喃喃:“看来,只能……” 他转过身,朝着那群村民走去,背影佝偻却坚定。 屠夫睁开一只眼,瞥了一眼老宋头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知道,这老头倔得像头牛,劝是劝不住的。 老宋头一步步朝那艘妖船走去,脚步虽慢,却异常坚定。他不会游泳,只能赌——赌在他被淹死坠底之前,那艘妖船能注意到自己,将他抓到船上。 河水冰冷刺骨,老宋头一脚踩进水里,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但他没有停下,继续一步一步往深处走。 岸边,有几个幸存的村民试图阻止他,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却被他一一推开。 “老宋头,别去!那船邪门得很!” “您这么大年纪了,别逞强啊!” 老宋头摇摇头,语气平静:“我已经活够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些恍惚。 每天被药心折磨得痛不欲生,那种五脏六腑被撕扯的感觉,早就让他生不如死。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就是他的孙女宋锦。 可三天了……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连孙女的影子都没见到。 河水渐渐淹没了他的腰,胸口,最后是肩膀。 老宋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任由冰冷的河水将自己吞没。 岸上,村民们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水中,哭声更加凄厉。 屠夫依旧靠在崖壁上,闭着眼睛,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 但他的拳头却攥得紧紧的,指节发白。 河水深处,老宋头的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沉底的时候,突然,一只干枯的手从水中伸出,抓住了他的衣领。 妖船,终于注意到他了。 接着,视角快速变换。 老宋头猛地被拽出水面,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勉强睁开眼,视线被水雾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又一只干枯的手朝自己抓了过来,指节扭曲,像是要将他硬生生掰成两半。 老宋头没有挣扎,反而释然地笑了。 他嘴角微微扬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低声喃喃:“乖孙女,爷爷来了……” 话音未落,那只枯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肉,鲜血顺着胳膊流下。老宋头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闭上眼睛,脸上依旧挂着那抹释然的微笑。 岸上,村民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河水翻涌的声音,和远处妖船“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屠夫依旧靠在崖壁上,闭着眼睛,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但他的拳头却攥得紧紧的,指节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河水深处,老宋头的意识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孙女宋锦的笑脸,那丫头正朝他挥手,嘴里喊着:“爷爷,快来!” 老宋头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来了,爷爷来了……” 第45章 重新再来 就在老宋头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呵斥,声音粗犷而熟悉。 他被两只枯手抓着,艰难地扭过头,视线模糊中,看到一道黑影正疾速逼近。虽然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那人手里那把菜刀,他再熟悉不过——刀身厚重,刀刃泛着寒光,正是屠夫从不离身的那把刀。 老宋头闭上眼,嘴角微微扬起,声音虚弱却带着几分调侃:“你原来……也会救人啊。”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只见过屠夫宰杀牲畜,手里这把刀从来没有救过人,倒是杀过不少人。 “闭嘴,老东西!”屠夫低吼一声,手中菜刀一挥,寒光闪过,那两只枯手瞬间被砍成碎片。他一把抓住老宋头的衣领,拖着他在水面上狂奔,脚下溅起大片水花。 “上次的恩情,老子报了!”屠夫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老宋头被拖得七荤八素,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你这混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 屠夫没搭理他,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岸边狂奔。 岸上,村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连哭声都忘了继续。屠夫拖着老宋头,像拖着一袋破麻布,却硬生生从妖船的魔爪下把人抢了回来。 “砰!” 屠夫一脚踏上岸边,将老宋头随手扔在地上,喘着粗气骂道:“老东西,下次再找死,别指望老子救你!” 随后,屠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背影在雾气中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老宋头还躺在地上,众村民围了上来,这才发现他胸前空了一大块,鲜血染红了衣襟,触目惊心。 屠夫走远,嘴里低声嘟囔着:“老东西,采药都费劲,哪来的力气能把自己肋骨掰断,拽出心脏……” 老宋头躺在地上,眼神逐渐涣散,周围村民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妖船“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整个河面都为之震动。 离他最近的村民轻轻将他的脑袋转过去,让他看向爆炸的方向。 只见那艘妖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炸得四分五裂,船身上那些干枯的手臂疯狂挥舞,发出凄厉的哀嚎。 船体开始缓缓下沉,河水翻涌,像是要将它彻底吞没。 老宋头的嘴角微微扬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声喃喃:“乖孙女……爷爷……给你报仇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缓缓垂下,眼睛也慢慢闭上。 周围的哭声再次响起,但老宋头已经听不见了。 远处,屠夫站在雾气中,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骂了一句:“老东西,真是疯了……”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灰白的雾气中。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雾气中疾速跑近。 屠夫是从老宋头尸体前方的方向离开,而陈星牧和小石人则是从老宋头尸体后方的方向赶来。 小石人气喘吁吁,弯腰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到……到了。” 陈星牧紧跟在身后,眉头紧锁。 他们听到爆炸声后,便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地上老宋头的尸体,还有河面上漂浮的残骸,他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忽然,他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却已经晚了一步。 苏白和宋锦已经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地盯着老宋头的尸体。 苏白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捂住宋锦的眼睛,却被她轻轻躲开。 宋锦出奇地平静,脸上没有一滴眼泪。 她缓缓走到老宋头跟前,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站了好一会儿,随后默默伸出手,将他的眼睛轻轻合上。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他一样。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河水翻涌的声音,和远处妖船残骸下沉时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陈星牧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白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陈星牧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那些幸存的村民,又看了看宋锦,最终说道:“先带他们离开这里,剩下的……慢慢再说。”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小声嘀咕:“这地方,真是邪门得很……” 宋锦依旧站在老宋头身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陈星牧走上前,轻声说道:“宋锦,我们该走了。” 宋锦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朝着雾气深处走去。她的背影瘦小而倔强,仿佛承载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重量。 陈星牧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招呼众人跟上。 一行人渐渐消失在雾气中,只留下老宋头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岸边。 远处,妖船的残骸终于完全沉入河底,河面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众人离开后,忽然一道小小的身影又跑了回来。 是小石人。 它笨手笨脚地将老宋头的尸体背在身上,碎石拼成的身体发出“咔咔”的声响,显然有些吃力。 它一边走,一边嘴里埋怨着:“臭小子,真是的!一具尸体还要本大爷亲自来背!等你哪天死了,可别指望本大爷再背你了!” 它的声音虽然带着不满,但动作却格外小心,生怕弄疼了老宋头似的。 雾气中,小石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背上老宋头的尸体随着它的步伐轻轻晃动,仿佛对这个结局很满意。 它很快追上了队伍,气喘吁吁地跑到最前面,瞪着陈星牧,语气里满是抱怨:“喂,小子,你是想累死本大爷吗?” 它一边说,一边用短小的手臂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继续嘟囔:“你们迈一步,老子迈两步都不一定能赶上,走这么快干嘛?” 陈星牧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小石人,语气平静:“嗯?无论年龄、资质,还是境界,你都是我们这群人里面最高的。我们还怕拖你后腿,才稍微走快了些……” 小石人一听,顿时挺了挺胸膛,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那……那是自然!你们尽管往前走,本大爷都能追上!” 它说完,背上的老宋头尸体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晃了晃,吓得它赶紧稳住身形,嘴里还不忘嘀咕:“老东西,你可别乱动,本大爷背着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星牧看着它那副嘴硬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却没有拆穿它。 苏白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小石人,你这嘴比石头还硬。” 小石人瞪了她一眼,语气不满:“你这小姑娘,懂什么?本大爷这叫实力!”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原本沉重的气氛也稍微轻松了些。 第46章 出去 最终,众人走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片陡峭的岩壁,高耸入云,仿佛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岩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偶尔有几根藤蔓垂下来,却根本无法攀爬。 村民们看着这绝路,顿时哭喊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出不去了!”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哭喊声、咒骂声、哀求声交织在一起,嘈杂得让人心烦意乱。 陈星牧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耳朵。 他最讨厌这种吵闹的场合了,尤其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哭喊。 他现在有些后悔带上这些人了。 小石人走到崖壁前,抬头看了看,碎石拼成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发现了什么。它伸出短小的手臂,贴在湿滑的岩壁上,嘴里低声念叨了几句。 突然,岩壁开始微微震动,表面的青苔和碎石纷纷脱落,露出里面光滑的石面。紧接着,石面缓缓裂开,竟然形成了一道阶梯,蜿蜒向上,直通岩壁顶端。 小石人得意地拍了拍手,回头看向陈星牧:“怎么样?本大爷厉害吧?” 陈星牧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阶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语气淡淡:“还行。” 小石人一听,顿时不满地跳了起来:“什么叫‘还行’?这可是本大爷的独门绝技!” 苏白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小石人,你这嘴比石头还硬。” 村民们看到阶梯,顿时停止了哭喊,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纷纷涌上前,想要第一个爬上阶梯。 陈星牧皱了皱眉,抬手拦住他们:“别急,我先上去看看。” 他说完,迈步踏上阶梯,脚步稳健地向上走去。 苏白和小石人紧随其后,宋锦也默默跟了上去。 村民们见状,虽然心急,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眼巴巴地等在下面。 阶梯并不长,陈星牧很快走到了顶端。 他站在岩壁边缘,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隐约有一道亮光,像是出口的曙光。 他回头看向众人,语气平静:“前面有光,应该是出口。” 村民们闻言,顿时欢呼起来,争先恐后地爬上阶梯,朝着亮光的方向跑去。 忽然,小石人对着下面大喊:“赶紧的,这石梯只能坚持三分钟!” 闻言,陈星牧愣了一下,随后看到小石人朝他眨了眨眼,顿时明白了它的用意。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小石人不过是为了报之前这群村民在自己身上挖石头的仇。它本身并没有做什么手脚,石梯依然稳固,但下面那些村民却信以为真,顿时慌张起来。 “快!快上去!石梯要塌了!” “别挤!让我先上去!” “你推我干什么?找死啊!” 村民们接二连三地你拥我挤,甚至有人被挤得摔了下去。幸好爬得还不算高,摔下去的人只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拼命往上挤。 他们太想出去了。 在这片地下世界困了这么久,经历了生死,终于看到了希望,谁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小石人站在岩壁顶端,看着下面混乱的场面,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让你们之前挖本大爷的石头,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苏白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低声对陈星牧说道:“这小石人,真是记仇。” 陈星牧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宋锦则默默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些村民,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很快,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了岩壁顶端。 虽然过程中有人摔倒,有人被挤得骂骂咧咧,但好在没有人受重伤。 最后一个人爬上来时,小石人故意大声说道:“哎呀,时间到了!” 它话音刚落,石梯便缓缓缩回岩壁中,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纷纷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及时爬了上来。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小声嘀咕:“这下总算报了仇,心里舒坦多了。” 陈星牧看了它一眼,语气淡淡:“玩够了?” 小石人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陈星牧转身,朝着亮光的方向走去。 众人见状,赶紧跟上,生怕被落下。 最终,他们来到了那个光亮处。 洞口很小,仅容一人通过,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凿出来的。微弱的光从外面透进来,带着一丝久违的温暖。 陈星牧站在洞口前,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语气平静:“一个接一个,慢慢爬出去,别挤。” 村民们虽然心急,但经过之前的教训,也不敢再乱来,乖乖排起了队。 第一个爬出去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手脚并用地钻出洞口,随即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是外面!我们出来了!” 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听到这句话,后面的人更加迫不及待,一个接一个地往外爬。 有人因为太着急,被洞口边缘的碎石划破了衣服,但也顾不上疼,只顾着往外钻。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看着那些村民争先恐后的样子,忍不住嘀咕:“这群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陈星牧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确保所有人都安全通过。 苏白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我们最后走?” 陈星牧点了点头:“嗯,等他们都出去再说。” 宋锦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着洞口,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很快,村民们全都爬了出去,外面传来一阵阵欢呼声,仿佛重获新生。 小石人跳下陈星牧的肩膀,走到洞口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子,该我们了。” 陈星牧点了点头,示意苏白和宋锦先走。 苏白没有推辞,弯腰钻出洞口。 宋锦紧随其后,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 最后,陈星牧和小石人对视一眼,也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陈星牧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他们站在一片山坡上,远处是连绵的青山,脚下是郁郁葱葱的草地。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 村民们或坐或站,有的仰头看着天空,有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逃了出来。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伸了个懒腰:“总算出来了,本大爷都快憋死了!” 陈星牧看着远处的山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想不到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第47章 雨山向阳村 “想不到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陈星牧低声喃喃,目光落在前方那两座交替而立的山峰上。 一黑一白,两座山如同阴阳两极,静静矗立在天际。 黑山如墨,深沉而神秘,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白山如雪,纯净而耀眼,仿佛能照亮整片天地。 这正是阴阳转生岛上的阴山和阳山。 苏白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着那两座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转生岛?没想到我们竟然到了这里。”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眯着眼睛看了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不就是两座山嘛,有什么稀奇的?本大爷见过的山比这高多了!” 陈星牧没有理会它的嘴硬,只是默默看着那两座山,心中思绪万千。 阴阳转生岛,传说中生死交汇之地,阴山通往幽冥,阳山通向人间。 两山交替而立,象征着生死轮回,阴阳平衡。 随后,陈星牧看了一眼宋锦。 宋锦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与他对视。 “就在这里吧,你觉得怎么样?”陈星牧说道,目光扫过四周。 这里风景秀丽,距离阴阳转生岛很近,算是一块福地。 将老宋头的尸体托上来,让其入土为安,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宋锦摇了摇头。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道,语气坚定,“但我爷爷之前跟我说过,他想死后落叶归根。” 说着,她从小石人背上接过老宋头的尸体,动作轻柔而小心。 “我哥还在村子里,怎么着也得让他见爷爷最后一面。” 陈星牧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 宋锦抱着老宋头的尸体,转身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诸位恩人的恩情,小女子会报答你们。” 她正准备离开,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是苏白。 她走上前,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递了过去,语气温和:“山间野兽众多,这匕首有我三道灵刃,必要时候你可以挥动它。”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苏白还是能看出来,这孩子心地善良,值得信任。 宋锦接过匕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谢白姐姐。” 苏白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挥了挥手:“快走吧,你哥哥还在家里等你。” 宋锦点了点头,抱着老宋头的尸体,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瘦小而倔强,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的肩膀,看着宋锦离去的方向,小声嘀咕:“这小姑娘,倒是挺有骨气。” 其余村民休息了一会儿后,也接二连三地离开,朝着各自的方向散去。 很快,原地只剩下陈星牧、苏白和小石人三人。 小石人注意到了陈星牧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小子不会想去那座岛吧?” “对。”陈星牧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疯了?”小石人跳了起来,碎石拼成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那座岛上的东西,人不人鬼不鬼,就连高阶修士都不敢踏足半步,你一个不到练气期的就敢进去?” “怎么?你不敢?”陈星牧看向小石人,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我靠?本大爷有什么不敢的?”小石人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回怼,但声音很快又小了下来,“但你进不去。” “为什么?”陈星牧疑惑。 小石人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正经起来:“以前那阴阳转生岛随便一个人都能进去,但不知道为何,某天里面的守护神兽突然发疯似的,开始驱赶岛上的人。而且事后还升起了一座屏障,不到练气期的修士根本进不去。” 它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自那之后,得从山下的一个村里坐摆渡船才能进去阴阳转生岛。” 陈星牧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摆渡船?” 小石人点了点头:“没错,那屏障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到练气期的人强行闯入,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毙命。” 它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陈星牧腰间的葫芦,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所以小子,你要真想进去那山,就赶紧突破吧。” 葫芦似乎察觉到了小石人的目光,缓缓转了过来。虽然葫芦没有五官,但小石人还是能感觉到它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是赤裸裸的鄙夷。 小石人被葫芦盯得有些不自在,嘟囔道:“看什么看?本大爷说的可是实话!” ...... 雨山,因常年下雨而得名。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山间雾气缭绕,仿佛整座山都被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山上盛产竹子,郁郁葱葱的竹林遍布山腰,风吹过时,竹叶沙沙作响,宛如低语。 山下的村子以竹子为生,村民们擅长用竹子编织各种器具,还酿出了香气四溢的竹酒,深受周围城镇的欢迎。 此时,山上的竹林中,一名孩童正背着竹筐,跌跌撞撞地跑着。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眼神却格外专注,紧紧盯着前方刚刚冒出笋芽儿的竹笋。 跑到竹笋前,孩童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取下背上的竹筐,从里面拿出一把小锄头。 他蹲下身子,双手握住锄头,一下又一下地刨着土,动作虽然笨拙,却格外认真。 竹笋渐渐露出全貌,孩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伸手将竹笋拔了出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泥土,随后放进竹筐里。 “今天又能卖个好价钱了。”孩童低声自语。 他是山脚向安村的孩子,村里以酿酒为生计,竹酒的香气远近闻名,甚至传到了周围的城镇。 村里流传着一句话:“一斤酒顶得上万斤粮。” 这句话不仅是村民们对竹酒的自豪,更是他们对生活的期盼。 酿酒是村里的命脉,就连一个没有薪酬的学徒职位,都有不少人挤破头争抢。 他也是从小在这段话的熏陶下长大的。 每当看到村里的酿酒师们忙碌的身影,闻到竹酒那独特的香气,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向往。 “以后,我也要做一个酿酒师。”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等他成了酿酒师,就能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听说外面的城镇繁华热闹,有高高的楼房,有宽阔的街道,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背上的竹筐里,竹笋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第48章 陈星牧练气 突然,一声异响传入耳中,孩童警惕地扭过头,目光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山猫?”他疑惑地低声自语。 村里养了不少牲畜,狗猫之类的,大部分散养,有的甚至在山上生活。山猫并不罕见,它们偶尔会在竹林里出没,捕食一些小动物。 孩童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采竹笋,那声音又来了,而且比上次近了许多。 “沙沙——沙沙——” 脚步声沉重,听起来体型很大,完全不像是山猫踩在地上的声音。 孩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缓缓转过身,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矮小的身影。 那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面容。 孩童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竹筐里的竹笋也跟着晃动起来。 “你……你是谁?”他颤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 那道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孩童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咽了咽口水,背起竹筐,转身就跑。 然而,他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 “跑?跑得掉吗?” 孩童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不敢回头,只顾着拼命往前跑。 竹筐里的竹笋随着他的步伐不断晃动,发出“咚咚”的声响。 竹林深处,雾气越来越浓,孩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灰白的雾气中。 而那道戴着斗笠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忽然,又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每天吓唬人家小孩干啥?” 身影取下斗笠,露出满是石头堆积的脑袋——正是小石人。 它抬头看着躺在竹子上悠哉悠哉晃荡的苏白,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那小子不过是突破个练气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连一个屁都没有,我还不能寻点乐呵了?”小石人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当年老子一天之内就能突破到练气。” 苏白侧过脑袋,瞥了它一眼,语气淡淡:“要不是那个前辈留下的阵法,你现在说不准正被那个小孩往身上撒尿呢,哪还有机会站在这说话。” “你!”小石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恼怒。 它当即把手里的斗笠朝苏白扔了过去,动作又快又狠。 苏白却稳稳接住,顺手盖在了脸上,语气轻松:“谢谢,正愁阳光刺眼睡不好觉呢。” 小石人气得直跳脚,嘴里嘟囔着:“你这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苏白没有理会它的抱怨,只是躺在竹子上,悠闲地晃荡着,斗笠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山脚下传来。苏白用手指微微支起斗笠,往山下瞧了瞧,随后懒洋洋地说道:“你看看,欺负了小的,来了一群老的,何必呢?” “妈的,这小孩……”小石人埋怨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它动作极其熟练地跑到一个洞口前,身体迅速缩成一个石球,刚好滚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一会儿,一群拿着锄头、镰刀等农具的农夫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哪呢?那家伙在哪呢?” “妈的,欺负到我儿子身上了!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为首的农夫满脸怒气,手里的锄头挥舞得呼呼作响。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目光在竹林里四处搜寻。 苏白依旧躺在竹子上,斗笠盖着脸,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农夫们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泄气。 “奇怪,那小子不是说有个戴斗笠的怪人吗?怎么不见了?” “不会是那小子看错了吧?” “不可能!我儿子从不说谎!”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竹子上的那道身影。 领头的中年人是那小孩的父亲,他一眼就看到了苏白脸上戴着的斗笠,顿时怒火中烧,正要开骂,旁边的妇人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嘀咕道:“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小心点,万一认错人了呢?” 中年人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苏白。只见她悠闲地躺在竹子上,斗笠盖着脸,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枝轻轻晃荡,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这位……姑娘,”中年人语气缓和了一些,试探性地问道,“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戴斗笠的怪人?” 苏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手指轻轻支起斗笠,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戴斗笠的怪人?你们说的是我吗?” 中年人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找的是一个……矮小的家伙,戴着斗笠,穿着蓑衣。” 苏白“哦”了一声,语气懒洋洋的:“那你们找错人了,我可没穿蓑衣。” 旁边的妇人拉了拉中年人的袖子,低声说道:“走吧,别惹事了。”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冲苏白拱了拱手:“打扰了,姑娘。”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道剧烈的轰鸣声传入耳中,震得整个竹林都颤抖起来。竹叶纷飞,像是被狂风卷起的雪花,就连竹子也被震碎了不少,碎片四散飞溅,场面一片混乱。 苏白见势不妙,立马翻身从竹子上落下,动作轻盈如燕。 她在空中顺手抓住一根断裂的竹子,稳稳落地,随后迅速挡在村民面前,手中的竹子横在胸前,如同一道屏障。 “退后!”苏白低喝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发白,纷纷后退,躲到苏白身后。 不少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大喊着“有妖怪”,四散逃窜。竹林里顿时乱作一团,脚步声、哭喊声、竹叶沙沙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末日降临。 然而,苏白却站在原地,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意:“终于出来了。” 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看向竹林深处。那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周身环绕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第49章 摆渡人 陈星牧稳定境界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体内的杂质尽数排出。 他随手捏住一片半空中飘荡的竹叶,轻轻叼在嘴里,目光平静。 随后,他迈开步子,朝对面的苏白走了过去。 然而,苏白却眼神一凝,忽然抽起一根竹子,身形一闪,直接攻了过来。 “来!试试!”苏白大喝一声,手中的竹子如同长枪般刺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陈星牧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战意。 他迅速摆出架势,马步稳扎,双拳紧握,迎着苏白的攻势,低声道:“来。” 两人的身影在竹林中交错,竹叶纷飞,竹影摇曳。 苏白的攻势凌厉迅捷,竹子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条游龙,时而横扫,时而直刺,招招逼人。 陈星牧则以静制动,拳风沉稳,每一拳都带着厚重的力量,将苏白的攻势一一化解。 他的动作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穷的变化,仿佛与周围的竹林融为一体。 小石人跳到一旁的竹子上,碎石拼成的脸上满是兴奋:“打得好!本大爷就喜欢看这种热闹!” 苏白忽然一个转身,竹子横扫而出,直取陈星牧的腰间。 陈星牧却不慌不忙,脚下轻轻一踏,身形如燕般跃起,避开了这一击。 “不错嘛,突破之后果然不一样了。”苏白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 陈星牧落地后,微微一笑:“还要多谢你的指点。” 苏白收起竹子,随意地摆了摆手:“少来这套,我可没指点你什么。” 她不过是随手丢给他一本功法,剩下的全凭他自己摸索。 没有丹药辅助,也没有人指点,他硬是靠着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了练气期。 这种天赋,简直堪称妖孽。 若是能加入宗门,得到系统的培养,以他的资质,突破到金丹期也不是不可能。 “等解了皓月仙宗的噬魂蛊,加入我们宗门吧。”苏白语气认真,“宗门肯定会倾尽全力培养你。以你的资质,突破到金丹期,当个大宗主绰绰有余。” 陈星牧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野惯了,受不了宗门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资源可以,招揽就算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去救皓月仙宗那群家伙的原因。 虽然这个宗门在外名声不怎么样,甚至有些臭名昭着,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底蕴确实深厚得可怕。 否则,当年也不可能与他,还有那位威震天下的女帝,正面交锋而不落下风。 苏白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小石人跳上陈星牧旁边的石头上,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子,有骨气!本大爷就喜欢你这种性格!” 它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深沉:“像我们这种妖兽,方圆百里内通常只有一只,如果出现第二只,那结果只能是你死我活。” “弱者才需要成群结队,强者都是独善其身。”小石人说完,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仿佛对那些依赖群体的家伙嗤之以鼻。 陈星牧听了,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虽然他也是人类修士,但不得不承认,小石人说得没错。 同境界下,一只妖兽往往需要两名甚至三名修士联手才能围剿成功。 否则,凭借它们惊人的体质和恐怖的恢复力,独狼过去,大概率只会成为它们的腹中餐。 正因如此,散修的数量极少,敢独自行走于世的,无一不是胆识过人、实力强悍之辈。 不过,散修也有相应的好处——到手的资源全归自己,不需要向宗门上缴,也不必受那些繁琐规矩的约束。 自由,是散修最大的底气。 “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陈星牧问。 闭关之前,他特意叮嘱过苏白和小石人,让他们去找有摆渡人的村子,为前往阴阳转生岛做准备。 “嗯。”苏白点头,语气平静,“山脚下有个村子,专门酿竹酒。我看到了摆渡船,不过摆渡人倒是没见到……” 她话还没说完,小石人就跳了出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还是小妮子不靠谱,小爷我可是亲眼见到了!上次去村子里偷酒喝,正好撞见一个老头往摆渡船上搬了几缸上好的青竹酒,然后进了岛。” 它一边说,一边用碎石拼成的手拍了拍胸口,仿佛在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陈星牧听了,眉头微微一挑:“摆渡人是个老头?” 小石人点头:“没错,那老头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动作利索得很,搬酒缸的时候连气都不喘一下。” 苏白想了起来,补充道:“村子里的人似乎对他很尊敬,称他为‘老船夫’。” “就是奇怪了,”小石人挠了挠脑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村里几家酒坊,就数他家生意最好,可那老头自己却滴酒不沾。那些上好的青竹酒,他宁可倒进河里喂鱼,也绝不碰一口。” 它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有多少次,我都恨不得上去打晕那老头,把酒抢过来。可一看到他那身腱子肉,我就冷静下来了。” 小石人说完,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忌惮:“那老头,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陈星牧听了,眉头微微一挑:“喝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但还想从小石人嘴里确认一下。 小石人想了想,语气里带着几分回味:“嗯……格外好喝!” “废物。”苏白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小石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跳起来指着苏白:“嘿?小妮儿,个子不高,嘴巴挺毒啊!小爷我就是贪喝了点,换你啊,恨不得嫁那老头家里,当妾呢!” 苏白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哟哟哟,是啊,谁跟你一样,臭乞丐似的连人都算不上,只能当个畜生去偷。老娘要是嫁给那老头之后,见到你来偷酒,给你腿打折!” 小石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陈星牧看着两人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别吵了。那老头的酒,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白和小石人闻言,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齐看向陈星牧。 “你的意思是……”苏白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 陈星牧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深邃:“等到了村子,一切就清楚了。” 第50章 竹村酒爷 竹村,酿酒坊。 空气中弥漫着竹酒的清香,酒坊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工人们正忙着将新鲜的竹笋和竹叶放入酒缸中,火炉上的蒸锅冒着热气,酒香四溢。 一艘船缓缓停靠在岸边,船上一个身姿伟岸的大爷走了下来。 他是村里最大酿酒坊的主人,村里人一般唤他“酒爷”。 酒爷解开系在腰上的外套,甩了甩,随意搭在肩上,随后从船上跳了下来,朝酒坊走去。 一路上,买酒的酒客纷纷和他打招呼,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 “酒爷,早啊!” “酒爷,今天的青竹酒可真香!” 酒爷笑着点头回应,脚步却未停,径直走进了酒坊。 一进门,一个学徒便笑脸迎了上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酒爷,昨天来了个大单子,足足要三百坛青竹酒!而且对方付了一半总价的定金,看样子像是朝廷的达官贵人。” 学徒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订单递了过去,眼中满是期待。 酒爷接过订单,扫了一眼,眉头微微一挑:“三百坛?倒是大手笔。”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 学徒连连点头:“是啊,酒爷,这可是咱们酒坊今年最大的一笔生意了!” 酒爷笑了笑,将订单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语气淡淡:“按老规矩,该准备的准备,该酿的酿,别耽误了交货时间。” 学徒连忙应声:“是,酒爷!” 酒爷点点头,转身朝酒坊深处走去。 学徒目送酒爷进去后,正要回去酿酒,忽然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两个新客,正四下张望,神情有些犹豫。 出于职业习惯,学徒立刻堆起笑脸,快步迎了上去:“哎呦,两位面生啊,从哪个村子来的?” 这句话一是拉近距离,二是试探对方的财力。 要是大地方来的,他就推荐些上等酒;要是小地方来的,就推荐下等酒。 学徒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的衣着和神态,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推销。 他这个月的业绩还不错,再卖出去几十坛就能升个组长。 到时候,不仅有了自己的薪水,还能拿到不少提成。 最主要的,还是能往酒坊里招几个自己家里人,也算是给家里添点进项。 “我们是游商,听闻竹村青竹酒大名,特来尝尝,顺便谈谈合作。”陈星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他和苏白一路跟踪那个摆渡人,才来到了这个酒坊。 学徒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您可来对地方了!” 游商肯定都是大单子,而且还是源源不断的生意。 学徒心里盘算着,这笔生意要是谈成了,他这个月的业绩可就稳了。 他连忙侧身让开一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贵客,里边请!咱们酒坊的青竹酒,可是远近闻名,包您满意!” 陈星牧点了点头,和苏白一起走进了酒坊。 一楼是散客喝酒的地方,桌椅摆得满满当当,空气中混杂着酒气、汗味,还有角落里时不时飘来的呕吐物的酸臭味。 几个醉汉趴在桌上,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醉话,酒坛子东倒西歪地散在地上。 学徒带着他们穿过嘈杂的一楼,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明显安静了许多,走廊两侧是一间间雅致的包厢,门上挂着竹帘,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低语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学徒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包厢前,轻轻推开了木门。 顿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像是雨后竹林里春笋破土而出的气息,清新而自然。 包厢里摆着一张竹制的圆桌,桌上放着几碟精致的下酒菜,墙角还摆着一盆翠绿的竹子,枝叶舒展,生机勃勃。 和外面一楼那股混杂着呕吐物的味道相比,这里的气息纯净得让人心旷神怡。 学徒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贵客,里边请。这是我们酒坊最好的包厢,专门招待贵客用的。” 陈星牧和苏白对视一眼,迈步走进了包厢,坐在了竹制的座位上。 学徒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倒了两杯青竹酒,酒液清澈透亮,散发着淡淡的竹香。 苏白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被惊到了。 酒香清冽,入口绵柔,回味却带着一丝甘甜,仿佛能让人感受到竹林深处的宁静与生机。 她心里暗想,怪不得小石人会喜欢这酒,甚至不惜去偷。 而陈星牧则是硬着头皮咽了下去,眉头微微皱起。这酒虽然不错,但还远远比不上他当年在长安喝过的御酒。那种酒,入口如琼浆玉液,回味无穷,就连酒香都能让人沉醉其中。 学徒见两人神色各异,连忙笑着问道:“两位贵客,这酒可还合口味?” 苏白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不错,确实名不虚传。” 陈星牧则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学徒见状,心里更加有底,连忙说道:“两位若是喜欢,咱们酒坊还有更好的珍藏,要不要尝尝?” 陈星牧摆了摆手:“不必了,这酒已经很好。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谈谈合作的事。” 学徒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您可找对人了!咱们酒坊的青竹酒,可是远近闻名,包您满意!” “二位先喝着,我去叫我们老板。”学徒笑着说道,随后转身出了包厢。 他走到门外,对旁边刚来的学徒低声吩咐了几句:“去,端些下酒菜过来,要最好的。” 那学徒点了点头,快步朝厨房方向跑去。 安排妥当后,他这才迈开步子,哒哒哒地踩着木楼梯,匆匆下了一楼。 他推开一道道门,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喘着粗气来到了酒爷的门前。 学徒平复了一下心情,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推开了门。 “酒爷……”他正准备开口,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条巨大的虫子,盘踞在酒缸旁,身体足有水桶粗细,表面覆盖着一层黏腻的暗绿色甲壳,甲壳上还布满了细密的绒毛,随着虫子的蠕动轻轻颤抖。 虫子的尾部蜷缩在酒缸里,正不停地往缸中吐出一种浑浊的液体,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腥臭味。 那虫子听到声响,缓缓转过头来。 学徒的瞳孔猛地收缩——虫子的脑袋,竟然是酒爷的脑袋! 酒爷的脸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但皮肤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眼睛深陷,瞳孔缩成了两个细小的黑点,嘴角还挂着一丝浑浊的黏液。 “我记得说过,要进来之前敲门。”酒爷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悦。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尖牙,像是某种昆虫的口器。 学徒被吓得腿软,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酒爷在说什么。 他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这才发现,嘴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丝线缠住,紧紧地封住了他的嘴。 那些丝线像是从酒爷的指尖延伸出来的,黏腻而坚韧,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第51章 冲动 二楼房间,苏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那小厮怎么还不来?”她皱着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语气里带着几分烦躁。 桌子上的酒已经见底,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喝的。 陈星牧除了刚开始尝了一口,就再没动过。 他总觉得这酒味道很怪,像是掺杂了什么东西。 “那小厮是不是忘了?!”苏白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准备下楼去找那学徒。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学徒满脸歉意地走了进来,连连鞠躬:“抱歉抱歉,久等了。朝廷来人收赋税,耽搁了些时间。” 他说完,侧身让到一旁,身后跟着一个老头。 “这就是我们老板,酒爷。”学徒介绍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 酒爷穿着一身朴素的灰布长衫,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乡下老头。 “两位贵客,久等了。”酒爷笑着说道,声音沙哑却温和,“听说你们想谈合作?” “是的。”陈星牧笑着点头,实则暗中调动体内灵力。 他感觉到这老头身上有着浓厚的妖力,虽然隐藏得很好,但逃不过他的感知。 “二位可曾尝过竹酒?”酒爷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尝了,还不错。”陈星牧语气平静,目光却始终盯着酒爷,“就是不知价格……” “喂,老头,给我们便宜点,我们客源多的是。”苏白插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酒爷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蔼:“价格好说,只要两位诚心合作,一切都好商量。” 他说完,目光在陈星牧和苏白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心里暗想:“好精纯的灵力,修仙者吗?进了我的虫窝,就别想出去了。” “赶紧的老头,说个数,我们好谈价格。”苏白不耐烦地说道,语气里带着醉意。 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而且还是炼气期修仙者,按理说不该这么容易醉。 可只喝了几杯竹酒,她就醉成了这样,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一坛百文怎么样?”酒爷伸出一根手指,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百文?”苏白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你里面掺金子了?这么贵,喝个酒能把房子喝没了!” 她醉醺醺地说着,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她回头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小子,趁老娘醉了,占便宜是不是?” 她想要推开陈星牧,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只感觉肩膀上一阵温热传来。 “热……好热……”苏白嘟囔着,当即就要脱衣服,却被陈星牧一把拦住。 陈星牧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酒爷和学徒:“两位,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们等会再聊?” 酒爷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好,请便。” 他说完,带着学徒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陈星牧和苏白。 “小子,想对老娘动手动脚,你还……”苏白醉醺醺地说着,当即挥舞拳头朝陈星牧打了过来。 她的动作虽然迟缓,但力道却不小,拳头带着风声直逼陈星牧的面门。 陈星牧一个侧身,轻松躲开她的攻击,随后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扣,将她制住。 苏白挣扎了几下,却因为醉酒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陈星牧摆布。 “别乱动。”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手掌凝聚灵力,轻轻拍在苏白的后背上,开始将她体内的酒气缓缓排出。 然而,苏白并不老实。 她的另一只手开始乱摸,嘴里还嘟囔着:“热……好热……” 陈星牧低头看了一眼那只距离自己胸口越来越近的手,眉头微皱,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出来。” 下一刻,他腰间的葫芦轻轻一晃,自行脱落,悬浮在空中,缓缓飘到了苏白的手里。 苏白像是抓住了什么宝贝似的,紧紧握住葫芦,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她不断晃荡着葫芦,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这葫芦……真好看……” 陈星牧这才松了口气,专心帮她排出体内的酒气。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背上,灵力缓缓注入,将酒气一点点逼出体外。 渐渐地,苏白的动作越来越小,身体也不再胡乱扭动。 她开始主动调动体内灵力,配合陈星牧将酒气排出体外。 最终,她的眼睛猛地睁开,一口浊气从口中吐出,带着浓烈的酒味。 葫芦像是早有预料似的,躲得远远的。 陈星牧无奈地叹了口气,收回手掌,轻声问道:“好些了?” 苏白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她虽然醉了,但意识一直清醒得很,只是有些话和动作完全不过脑子就…… 想到刚才的种种,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憋出来一句:“谢谢。” 陈星牧轻笑了几声,语气淡然:“不客气。” 苏白的样貌确实不错,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但陈星牧对她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在长安时,他见过更多比苏白样貌好上几倍的仙女,她们或妩媚,或清纯,或高贵,但无一例外,只要犯了错,陈星牧杀起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那些世俗的欲望和冲动。 “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我没时间再救你。”陈星牧语气平淡,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正准备推开门,忽然透过门缝,看到了许多双眼睛,正从外面往里面窥视。 那些眼睛密密麻麻,像是无数只虫子挤在一起,透着贪婪阴冷。 陈星牧眼神一冷,背在身后的手悄然凝聚出一道气刃,灵力在指尖流转,寒光闪烁。 “澎!” 木门瞬间破碎,气刃横扫而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外面的酒客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气刃贯穿,身体如同纸片般被撕裂,鲜血四溅,染红了地板。 房间里,苏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站了起来。 她看着满地的尸体,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陈星牧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外,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 第52章 内斗 “真是一个虫窟。”陈星牧看着外面大变的景象,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原本的酒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暗潮湿的洞窟。 墙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它们的身体泛着暗绿色的荧光,触角不停地抖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些原本喝酒的客人,此刻也变成了虫子,身体扭曲变形,甲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绒毛。 它们齐刷刷地仰着头,无数双复眼死死盯着二楼的方向,透着贪婪和阴冷。 “给我酒!我还要喝酒!” “喝……” 那些虫子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呢喃,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的渴望。 它们开始朝陈星牧爬了过来,身体扭曲变形,甲壳摩擦地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有的虫子张开满是尖牙的口器,朝陈星牧吐出黏腻的丝线,丝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直奔他的面门。 陈星牧眼神一冷,手指轻弹,数道灵刃瞬间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斩了出去。 “唰!唰!唰!” 丝线被灵刃斩断,连带着那些虫子的身体也被切成两半,绿色的黏液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忽然,苏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颤抖和慌乱:“你……你怎么了?” 陈星牧回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苏白的脑袋依旧清丽如初,但脖子以下却是一条巨大的虫身。 那虫身足有水桶粗细,暗绿色的甲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绒毛,触角不停地抖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的双手已经变成了虫子的前肢,尖锐的爪子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挠,仿佛在寻找什么。 陈星牧下意识地想要凝聚灵刃,手指微微一动,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幻术?还是……” 他忽然想到,自己刚开始喝的那一口清竹酒。 那酒的味道虽然清冽,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当时他并未在意,现在想来,恐怕那酒里掺杂了什么东西。 “你没事吧?” 视线中,苏白虫子的身体正朝他这里蠕动过来,触角抖动着,似乎想要靠近他。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关切的神情,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丝空洞。 陈星牧连忙抬手阻止:“别过来!” 他现在还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误伤了苏白,后果不堪设想。 他迅速调整灵力,将灵力缓缓注入双眼。 不一会儿,左眼的视线变得清澈起来,苏白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和担忧,身体完好无损。 然而,在右眼中,苏白依旧是那条虫子的模样,触角抖动着,透着几分诡异。 她的虫身缓缓蠕动,似乎随时可能扑过来。 陈星牧心中一轻,知道这只是幻觉后,缓缓坐了下来,开始运行体内灵气。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过来帮我护法。” 苏白出于警惕,用灵气包裹全身,随后走到陈星牧跟前。 她看向外面,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原本的酒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腥的战场。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人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还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上写满了恐惧。 有的人断了腿,有的人少了胳膊,正痛苦地哀嚎着,声音凄厉绝望。 苏白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时刻观察着陈星牧的情况。 她的目光在那些幸存者身上扫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不一会,陈星牧苏醒,站了起来。注意到苏白的目光,他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去。 “小场面,就把你吓成这样了?”陈星牧语气平淡,仿佛眼前的惨状不过是寻常小事。 他见过百万人堆积而成的尸山,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相比之下,这间屋子里死了几十个人,确实算不得什么。 苏白的反应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如果连这种场面都承受不住,以后难成大器。 但陈星牧很快调整了过来,心里也有些后悔——当时若是仔细分辨,或许能避免这场惨剧。 “如果不是那个什么酒爷,我也不会这样。”他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闻言,苏白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尸体和幸存者身上,神情复杂。 随后,她迈步离开,从楼梯走了下去。 那些幸存的人见到他们,一个个往后缩,脸上写满了恐惧。 苏白甚至还看到一个被斩了半截身子的孩童,鲜血染红了地面,孩子的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与此同时,陈星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既然动了杀心,还不出手?”陈星牧笑着回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 闻言,苏白双手灵力涌动,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她恨不得将陈星牧碎尸万段,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但她还是强行压制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缓缓收回。 毕竟,她还需要陈星牧救自己的宗门。 就在苏白放松警惕的那一刻,陈星牧突然动了。 他猛地一脚踏地,脚边的尸体还带着余温,酒客腰间别着的刀被震得飞起。 陈星牧顺势一脚踹出,刀身如同离弦之箭,直奔苏白的胸口而去。 苏白反应极快,刀身折射的阳光刺得她眼睛一痛,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刀锋擦着她的衣角飞过,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她猛然抬头,注意到了陈星牧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双平日里平静如水的眼睛,此刻却冷得像冰,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苏白顿时怒意上涌,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小子,你疯了?!”她厉声喝道,手中的刀瞬间出鞘,刀光如雪,直指陈星牧的胸口。 陈星牧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身形一闪,避开了苏白的刀锋。 他手指轻弹,数道灵刃瞬间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苏白斩去。 苏白身形如燕,灵巧地避开了灵刃的攻击,手中的刀舞出一道道寒光,直逼陈星牧的要害。 两人的身影在洞窟中快速交错,刀光剑影,灵力四溢。 第53章 杀了他们 “你刚才不是想杀我吗?怎么,现在不敢动手了?”陈星牧语气冰冷,眼中带着几分讥讽。 苏白身形如燕,灵巧地避开了灵刃的攻击,手中的刀舞出一道道寒光,直逼陈星牧的要害。 “我那是为了救人!你呢?滥杀无辜,算什么本事!”苏白怒喝道,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陈星牧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出,灵力凝聚成一道气墙,将苏白的刀锋挡了下来。 “救人?你以为你救得了谁?”陈星牧冷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这些人早就被酒爷的妖术控制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这些人喝过酒爷酿的竹酒,酒中掺杂了妖术的毒气,侵蚀了他们的神智,随时都能被酒爷控制。 凡人和修仙者不同,他们没有能力自己将酒力毒气逼出来。 只要沾过一口,那他们只能等死。 而且如果不除掉他们,以后还是非常大的隐患。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两人同时回头看。 只见小石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碎石拼成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手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坛口还滴着几滴酒液。它的脚步踉跄,像是随时会摔倒,嘴里还嘟囔着:“好酒……真是好酒……” 陈星牧眼神微眯,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家伙……” 他刚刚还在奇怪,怎么不见小石人的踪影,看这架势,又是去偷酒喝了。 苏白看着小石人那副醉醺醺的模样,眉头微皱:“它喝了酒爷的酒,不会也被控制了吧?” 陈星牧摇了摇头:“它是个石头,那家伙的妖术对它没用。” 小石人听到两人的对话,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说我吗?” 陈星牧没有理它,而是转头看向苏白,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试探:“怎么样,发泄了一下,还想不想杀我了?”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看穿苏白的内心。 在行动之前,他必须先排除这个隐患,以防苏白在背后捅刀子。 苏白握紧手中的刀,目光复杂地看着陈星牧。 她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不少,但心中的不甘依旧存在。 “如果你再滥杀无辜,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她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警告。 陈星牧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接着,他们走出房间,来到外面。此时,一道身影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 是酒爷。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这两个修仙者多喝几天他的酒,等到酒毒入骨髓,他才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他们。 但现在,情况出乎预料。 那个男修士太聪明了,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陈星牧回头看了一眼苏白,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提醒:“别杀了他,还要靠他渡河。”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刀,迈步走在前面。她的灵力开始运转,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眼神中透着几分警惕和战意。 酒爷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蔼的笑容,但眼神却透着几分阴冷。 “两位贵客,怎么不多喝几杯?我这酒可是远近闻名,包您满意。”酒爷笑着说道,声音沙哑却温和。 苏白冷笑一声,刀锋直指酒爷:“少废话!你的酒里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酒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酒爷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童叟无欺?”苏白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那些被你控制的村民,也是童叟无欺?” 酒爷闻言,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冷:“看来,两位是不打算好好谈了。” “谈?”苏白冷笑,“跟你这种魔族修士,有什么好谈的?” 酒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语气也变得冰冷:“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完,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苏白握紧手中的刀,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酒爷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带着几分阴冷的笑意:“两位,先跟我的酒童们玩玩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房门被推开,房顶上、墙壁上,甚至地底下,爬出了无数虫子。 它们的身体扭曲变形,甲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绒毛,脑袋上却顶着一张张人脸,表情狰狞,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苏白目光一扫,忽然愣住了——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是那个上山采竹笋的男孩。 他的脸依旧稚嫩,但脖子以下却是一条巨大的虫身,触角不停地抖动着,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怎么会……”苏白喃喃道,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废物。” 忽然,不待她情绪变化,身后一道灵刃直奔那虫子而去,瞬间将其斩成两截。绿色的黏液四溅,男孩的脸庞也随之消失。 “杀了他,好让他解脱,犹犹豫豫修什么仙?”陈星牧慢慢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那些虫子也开始朝他们爬了过来,触角抖动着,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你左,我右。”陈星牧说完,便冲了出去,身形如电,灵刃在他手中凝聚,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斩向那些虫子。 苏白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刀,身形一闪,朝左侧冲了过去。 刀光如雪,带着凌厉的杀意,将那些虫子一一斩杀。 同时,陈星牧体内的炼魂鼎开始运转,妖魔寿元直线增长。 【击杀魔虫,总寿八十四年,剩余十六年,吸收完毕】 【击杀魔虫,总寿七十二年,剩余五十一年,吸收完毕】 【击杀魔虫,总寿五十六年,剩余三年,吸收完毕】 【击杀被魔虫,总寿……】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决(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十一月】 【妖魔寿元:七百二十四年】 陈星牧一边斩杀魔虫,一边感受着体内炼魂鼎的变化。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灵刃在他手中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 第54章 渡河 最终,炼魂鼎内的妖魔寿元停留在了八百七十二年。 这次收获有些出乎预料,看样子完全足够把功法全部修炼到大成。 同时,苏白也解决完她那边的魔虫,朝陈星牧靠了过来。 “那家伙去哪了?”陈星牧想着,忽然周围腾起浓雾,朝他们缩了过来。 “小心些。”陈星牧低声提醒。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刀,警惕地看向四周。 随后,陈星牧回想起之前的御火术,当即掐指成诀。 他的手指温度极速升高,缓缓升起一团火苗。 苏白见此,有些无语:“这么点火苗,风一吹就灭了,能有什么用?” “闭嘴。”陈星牧冷冷道。 随后,他将火苗扔了出去。 火苗在空中迅速化作一道流星,越来越大,接触到那些靠过来的雾时,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浓雾被火焰吞噬,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与此同时,正在外面吞云吐雾的酒爷见此,脸色一变,立刻开始酝酿新的毒雾。 他的尾巴高高翘起,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开始疯狂地吸气。 周围的空气被迅速抽空,形成一股强烈的气流。 随后,他的嘴巴张开,吐出一股浓稠的毒雾。 那毒雾呈现出暗绿色,带着刺鼻的腥臭味,迅速朝陈星牧和苏白笼罩过去。 陈星牧又凝聚出一团火种,毫不犹豫地扔了过去。 火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迅速膨胀,化作一片火海,将毒雾吞噬殆尽。 酒爷见状,脸色阴沉,尾巴再次高高翘起,疯狂吸气,嘴巴张开,又吐出一股浓稠的毒雾。 陈星牧不慌不忙,继续凝聚火种,扔了过去。 就这么接连往复了几个回合,酒爷终于撑不住了。 他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嘴里不停地谩骂:“该死的小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送我渡河,饶你不死!”陈星牧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酒爷看了一眼地上那些魔虫的尸体,心中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好,我带你们渡河。”酒爷沙哑地说道,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蔼的笑容,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三人来到河边,酒爷指了指停靠在岸边的一艘小船:“上船吧。” 陈星牧和苏白对视一眼,迈步上了船。小石人则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抱着那个酒坛子,嘴里嘟囔着:“好酒……真是好酒……” 就在酒爷准备上船的那一刻,陈星牧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猛地回头,只见酒爷的尾巴高高翘起,嘴巴张开,正酝酿着一股浓稠的毒雾。 那毒雾呈现出暗绿色,带着刺鼻的腥臭味,仿佛随时会喷涌而出。 就在酒爷准备将毒雾吐出的瞬间,忽然身子一疼,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了一般,瘫在地上抽搐起来。 他的尾巴无力地垂了下来,嘴巴也紧紧闭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陈星牧表情冷漠,语气冰冷:“玩毒,你还嫩呢,别耍花招。” 他刚刚上船经过酒爷的时候,趁机给他下了噬魂蛊。 只要他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蛊便会自己发动,让他痛不欲生。 酒爷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怨毒。 他咬着牙,艰难地说道:“你……你竟敢……” 陈星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现在,可以好好渡河了吗?” 酒爷咬了咬牙,最终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虚弱:“好……我送你们渡河。” 他说完,艰难地爬了起来,尾巴无力地拖在地上,缓缓走到船尾,开始划船。 船身一点点远离岸边,湖面荡起层层波纹,水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像是撒了一层碎金。 小石人依旧抱着酒坛子,醉醺醺地坐在船头。 它直接靠在了虫化了的酒爷身上,碎石拼成的脑袋歪在酒爷那布满绒毛的虫身上,呼呼大睡起来。 酒爷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虫身微微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尽管小石人很重,压得酒爷的虫身微微下沉,甲壳甚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陈星牧的蛊虫还在他体内,稍有异动便会让他痛不欲生。 苏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嘀咕:“这家伙,还真是心大,也不嫌恶心。” 陈星牧没有接话,只是站在船尾,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的手指微微蜷曲,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他记得这片湖里,他以前养了些鱼。 湖面上,雾气渐渐弥漫开来,远处的岸边已经模糊不清。 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随着离岸边越来越远,湖面开始泛起薄雾,像是轻纱般飘在水面上,将四周的景象笼罩得若隐若现。 “那个……”酒爷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有话就说。”陈星牧冷冷地回应,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能不能帮忙把前面的油灯打开?火折子就在下面。”酒爷指了指船头的一个小木盒,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陈星牧没有多言,弯腰捡起木板夹子里的火折子,拧开盖子,轻轻一吹,火苗瞬间燃起。 他将火折子凑近油灯,灯芯“嗤”地一声点燃,油灯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亮。 那光亮穿透了雾气,将周围的水面照得一片通明,仿佛雾气在灯光下被驱散了一般。 “法宝?可惜是个残次品。”陈星牧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酒爷讪讪地笑了笑,没敢接话。 苏白看着那油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灯倒是有点意思。” 小石人依旧靠在酒爷身上,呼呼大睡,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随着船深入河流,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寒气像是无形的刀刃,刺入骨髓。 陈星牧他们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凉,连呼吸都带着白雾。 “看来前面应该是阴山。”陈星牧心中念叨,目光凝重地看向前方。 阴山,传说中通往幽冥之地,阴气极重,常人难以靠近。 即便是修仙者,若无特殊手段,也难以抵挡那股刺骨的寒意。 苏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眉头微皱:“这地方,怎么这么冷?” 酒爷缩了缩脖子,虫身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几分畏惧:“阳山有那只兽在守着,没法正面进去,只能从阴山……” 第55章 食灵鱼 周围水面的波纹逐渐增大,苏白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以为是酒爷划船越来越用力了。 可她回头时,却发现酒爷的眼神阴寒,眉头紧皱,脸上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 “船变沉了?”苏白疑惑地问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酒爷没有回答,而是一拍划桨,猛地站了起来,大笑道:“两个傻子也敢跟酒爷我拼!”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和疯狂,虫身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告诉你们吧,这河里全都是食灵鱼,专门吃修仙者。”酒爷冷笑道,眼中满是讥讽,“你们……就等着被啃成白骨吧!” 苏白闻言,顿时慌了起来,脸色苍白:“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她气得咬牙切齿,和酒爷开始互相谩骂,声音在河面上回荡。 而陈星牧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蹲在船边,把手伸进水里。 他感受着水面流动带来的阻力,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时不时还有些东西主动靠近他的手心,轻轻蹭蹭,像是某种温顺的小动物。 “这么久没见,小家伙们还记得我的气息。”陈星牧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这些食灵鱼,是他从一只被修仙者杀死的三阶妖兽肚子里发现的。 当时,那些食灵鱼还只是幼崽,奄奄一息。 他将它们救下,全部认主,养在了自己的灵河中。 “既然它们没有被影响,那轮回兽大概率也没事……”陈星牧自我安慰道,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酒爷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诡异。 随着他的念诵,周围的水面开始剧烈波动,波纹越来越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水花四溅,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隐约能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水中游荡,仿佛随时会破水而出。 酒爷脸上露出奸笑,眼中满是得意和疯狂。 他猛地大喝一声:“出来!” 那道黑影瞬间冲出水面,带起一片巨大的水花,直扑苏白而来。 那是一条巨大的食灵鱼,身体足有数丈长,鳞片泛着幽冷的光,口中满是锋利的尖牙,眼中透着凶芒。 苏白眼睛瞪大,惊恐地看着那条食灵鱼,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来不及反应。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鱼口朝自己逼近。 酒爷大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疯狂和得意:“哈哈哈,你们完了!这可是我养了多年的食灵鱼王!” 就在苏白绝望之际,那条食灵鱼竟然直接落在了水面,溅起一片水花,随后钻到船底下,稳稳地托着船开始前进。 船身微微一震,随后平稳地向前滑行,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酒爷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我的食灵鱼王怎么会听你的命令?!” 陈星牧站在船尾,双手负在身后,嘴角微微扬起,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回家了啊。”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船边,那条巨大的食灵鱼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随后稳稳地托着船,朝着阴山的方向快速游去。 苏白这才回过神来,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冷汗。 她看了一眼陈星牧,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小石人依旧靠在酒爷身上,醉醺醺地嘟囔着:“好酒……真是好酒……” 酒爷瘫坐在船尾,虫身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他咬着牙,低声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没用了。”陈星牧眼神一凝,语气冰冷,随后一道灵刃打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酒爷的视角瞬间转换,他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虫身瘫软在船尾,绿色的黏液从断口处缓缓流出。 那是他自己的尸体。 他的脑袋掉落在船上,眼中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陈星牧一脚将那颗脑袋踢进了河里,水花溅起,几条食灵鱼迅速游了过来,将脑袋撕咬成碎片。 “真臭。”陈星牧皱了皱眉,看着酒爷的尸体,正准备将其也推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什么,眉头微微一挑。 他摊开手,腰间的葫芦顿时飞出,悬浮在尸体上方,开始吸收其中蕴含的灵力。 葫芦口泛起淡淡的光芒,尸体中的灵力被迅速抽离,化作一缕缕青烟,被葫芦吸入其中。 陈星牧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行吧,废物利用。” 【击杀练气初期魔修,总寿二百三十年,剩余寿命一百二十八年,吸收完毕】 【当前神通】 玄门正法诀(娴熟) 转气诀(大成) 【当前自身寿元:十一月】 【妖魔寿元:一千年】 食灵鱼稳稳地托着船,朝着阴山的方向快速驶去。 水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寒气刺骨,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冰霜。 苏白站在船头,手中的灵气翻涌,目光复杂地看着陈星牧。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不安:“你到底是谁?” 陈星牧闻言,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被打坏脑子了?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苏白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依旧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灵气更加浓郁,仿佛随时准备出手:“普通的散修,怎么可能操控食灵鱼?还能轻易破解那家伙的妖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星牧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我还是我,照样会救你那些宗门的老家伙,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他说完,嘴角微微扬起,笑容里却带着几分寒意:“但,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苏白咬了咬牙,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更甚。 她想要继续追问,但看到陈星牧那冰冷的目光,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船上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只有小石人依旧醉醺醺地靠在船边,嘴里嘟囔着:“好酒……真是好酒……” 第56章 毒宗 船缓缓靠岸,食灵鱼从水中浮出,巨大的身躯在水面上轻轻摆动,溅起一片水花。 它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眼中却透着一丝温顺。 陈星牧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食灵鱼的脑袋,动作轻柔熟练。 食灵鱼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抚,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随后缓缓沉入水中,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湖底。 “走吧。”陈星牧站起身,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寻常小事。 苏白看着这一幕,心中更加疑惑,但最终还是没再多问,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他们都在消耗灵气抵御刺骨的寒气。 随着深入阴山,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像是无形的帷幕,将他们的视线遮蔽得严严实实。 陈星牧举起从船上取下来的油灯,轻轻点燃。 灯芯“嗤”地一声燃起,柔和的光亮瞬间照亮了周围十米左右的距离。 或许是阴山的黑雾太过浓重,油灯的效果远远达不到在灵河上的时候,但至少不至于让他们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这个距离,足以让他们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小心些,别走散了。”陈星牧低声提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刀,跟在陈星牧身后。 她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脸色有些苍白。 小石人则晃晃悠悠地跟在最后,嘴里依旧嘟囔着:“好冷……好冷……” 忽然,视线中,脚下的黑土地出现了一些突兀的痕迹。 陈星牧眉头微皱,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苏白却是一眼认了出来,连忙上前,蹲下身用手扒开那物件周围的黑土。 随着她的动作,一柄断剑逐渐显露出来。 剑身已经断裂,只剩下半截,剑柄上挂着的剑穗轻轻摇晃,上面写着一个“皓”字。 苏白的手在发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悲痛。这是她师兄的剑。 师兄自幼剑不离手,剑术高超,是宗门里最受器重的弟子之一。 如今,他的剑却断在了这里,剑穗上的“皓”字依旧清晰可见。 “师兄……”苏白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陈星牧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柄断剑,没有多说什么。 他走上前,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苏白抛出来的黑土。泥土湿润,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捏起一点凑到鼻前,眉头微皱:“好浓的血腥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血还没干,就算阴山再潮湿,一天之内肯定会蒸发。所以……” 苏白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的意思是说,我师兄可能还活着?” 陈星牧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有可能,血迹未干,说明他离开的时间不长,而且,如果他真的死了,尸体应该就在附近。” 苏白握紧手中的断剑,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找他!” 陈星牧站起身,目光扫视着四周,语气冷静而沉稳:“别急,阴山不是寻常之地,贸然行动的话,下次躺在土里的只会是我们。” 阴山集聚了方圆百里的阴气,是残魂鬼怪的聚集之地。 就连在这里生存的妖兽,也都是阴寒属性,狡猾且难以对付。 加上阴山的环境特殊,雾气浓重,地形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甚至被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妖兽和鬼怪偷袭。 而且,他们现在举着油灯,光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无异于在告诉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存在——这里有两个活生生的目标。 陈星牧低声说道:“我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被不少东西盯上了,只不过,它们看不透我们的实力,暂时没有贸然出手而已。” 苏白闻言,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断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你不是说这是你师兄的剑吗?”陈星牧看向苏白,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提醒。 苏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 “既然你师兄剑不离手,那这剑肯定已经认主了。”陈星牧继续说道,“虽然现在剑身毁坏,灵力全部消散,但你可以试着往里面输送一些灵气。剑灵会引导你找到你师兄的位置,哪怕……他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苏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断剑,指尖凝聚出一缕灵气,缓缓注入剑身。 断剑微微颤动,剑穗上的“皓”字泛起淡淡的光芒。 “有反应了!”苏白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陈星牧点了点头:“跟着剑的指引,小心些。” 断剑缓缓脱离苏白的手,悬浮在她前方一米的距离,剑穗上的“皓”字泛着微弱的光芒,最终指向了一个方向,随后缓缓朝那个方向飞去。 “走。”苏白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快步跟了上去。 陈星牧也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油灯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小石人则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黑土,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土……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它低声嘟囔着,随后也跟了上去。 它感觉到,阴山似乎有了生命,仿佛整座山都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随着深入,地上的景象越来越触目惊心。 毁坏的断剑、破碎的法宝散落一地,甚至还有一些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黑土上。 苏白仔细查看那些尸体,发现他们并不是皓月仙宗的修士,而是毒宗的魔修。 他们的尸体上布满了伤痕,有的被利器斩断,有的被妖兽撕咬,死状凄惨。 “毒宗的魔修怎么会在这里?”苏白低声问道,眉头紧皱。 陈星牧扫了一眼那些尸体,语气平静:“看来,这里不止我们一拨人。” 小石人则蹲下身,用碎石拼成的手戳了戳一具尸体,低声嘟囔着:“这些家伙,死得可真惨。” 忽然,那尸体动了一下,小石人被吓了一跳,碎石拼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 它正要后退,却看到尸体旁边滚出来一个药瓶,瓶口还残留着几滴暗绿色的液体。 小石人顿时愤怒起来,碎石拼成的脚高高抬起,当即就要踩上去:“该死的毒宗,死了还要恶心人!” 然而,它的脚还没落下,就被陈星牧一脚踹倒。 “别乱动!”陈星牧冷冷地说道,目光警惕地盯着那药瓶,“毒宗的东西,你也敢随便碰?” 小石人摔在地上,碎石拼成的脸上满是委屈:“你……你敢踹本大爷!” 陈星牧没有理会它,蹲下身,用一块布包住药瓶,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他仔细看了看瓶口残留的液体,眉头微皱:“这是毒宗的‘蚀骨散’,沾上一点就能让人痛不欲生。” 第57章 迷惑 陈星牧挨个摸了过去,手指在那些尸体上轻轻划过,像是在寻找什么线索。 苏白疑惑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小石人则气愤地站在一旁,碎石拼成的脸上满是恼怒:“小子你等着别让我逮到机会,小爷一脚踹死你!” 对于小石人的话陈星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当回事,可看着跟前的尸体他的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发现,这些人全都是毒宗的精英砥柱,每一个都是毒宗的中坚力量。 换做是他碰到了,都要小心再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然而,现在这些人却被杀了个干净,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凄惨。 更让陈星牧感到不安的是,有些尸体身上的毒物还是满的,根本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意味着,他们要么是被偷袭,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要么就是对方太过强大,他们只顾着逃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不对劲……”陈星牧低声喃喃,目光扫视着四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苏白紧握着断剑,眉头紧锁,目光落在陈星牧身上。 陈星牧的问题让他心头一沉,思绪飞快地转动。 “我师兄的实力……”苏白低声重复了一句,脑海中浮现出师兄的身影。 师兄的剑法凌厉,修为深厚,确实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但要说他一个人能杀掉这么多毒宗的高手,苏白心里还是有些迟疑。 “毒宗的人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这次来的几个,实力都不弱。”苏白缓缓说道,“师兄虽然强,但要说他一个人能对付这么多人,恐怕……”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陈星牧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同苏白的看法。 “那如果不是你师兄,又会是谁?”陈星牧的目光扫过四周,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血迹斑斑。 苏白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除非……有其他人插手了。” “其他人?”陈星牧眉头一挑,“你是说,除了阴山的鬼怪,还有别的势力介入了?”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断剑的手微微用力:“毒宗树敌众多,想要他们命的人不在少数。或许有人趁乱出手,借刀杀人。” 陈星牧沉思片刻,忽然冷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更有意思了。不过,不管是谁干的,毒宗的人死在这里,他们的宗主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白没有接话,目光落在远处阴山的轮廓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阴山的鬼怪虽然对毒宗构不成威胁,但这片地域向来诡异莫测,谁也不知道深处还藏着什么。 陈星牧听到苏白最后那句话,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苏白的语气虽然平静,但话语中的隐忧却显而易见。 “你师兄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陈星牧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他能在毒宗的眼皮底下活这么久,自然有他的本事。” 苏白没有接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断剑,指节微微发白。 她知道陈星牧说得没错,师兄向来机敏过人,行事谨慎,绝不会轻易陷入绝境。 但眼前这片血腥的场景,却让她心中难以平静。 “希望如此。”苏白低声说道,目光再次扫过地上的尸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两人继续向前,脚下的土地逐渐变得松软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阴山的深处,雾气渐浓,四周的树木也变得扭曲怪异,仿佛张牙舞爪的鬼影。 “小心点,”陈星牧忽然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苏白点了点头,手中的断剑微微抬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苏白和陈星牧同时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人。”陈星牧低声说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苏白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雾气中缓缓走出,衣衫有些凌乱,但步伐依旧稳健。 “师兄!”苏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警惕起来。 她握紧断剑,没有贸然上前。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庞。 他看向苏白,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小师妹,你来了。”师兄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依旧带着熟悉的沉稳,“我等你很久了。” 苏白心中一紧,目光紧紧锁定前方。 随着那人缓缓走进油灯昏黄的光晕中,那张脸逐渐清晰——正是她日夜牵挂的师兄。 她下意识地迈出一步,想要上前,可手中的断剑却猛然一斜,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拽得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怎么回事?”苏白稳住身形,低头看向手中的断剑,心中疑惑顿生。 这把断剑明明是师兄的,怎么会……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看到陈星牧正站在她身后,神色凝重。 他抬起手,指了指前方,示意她再看清楚。 苏白顺着他的指引,重新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瞳孔骤然收缩——哪里有什么师兄? 前方只有一具挂在树上的毒宗尸体,死状惨烈,面目狰狞。 尸体的腰间挂着一个歪斜的药瓶,瓶口不断滴落着暗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后迅速挥发,化作一缕缕诡异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 陈星牧低声解释道:“那是迷魂散,能制造幻象,迷惑人心。” 苏白心头一凛,握紧断剑的手微微发颤。 她刚才竟然差点被这幻象迷惑,若不是陈星牧及时提醒,后果不堪设想。 苏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后怕,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陈星牧身上,带着几分疑惑。 她低声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受到幻觉的影响?” 陈星牧闻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自嘲:“谁告诉你我没受影响了?” 苏白一愣,眉头微皱:“那你怎么……” 陈星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拍了拍腰间挂着的葫芦。 他淡淡道:“是它叫醒的。” 第58章 遇师兄 先前陈星牧搜那些毒宗弟子身的时候,顺手用葫芦吸了他们体内残存的灵气。 葫芦似乎挺高兴,轻轻晃了晃,反哺出不少灵液。 正是靠着这些灵液,陈星牧才能在这阴冷刺骨的阴山里撑到现在,寒气对他几乎没什么影响。 可苏白和小石人就没这么轻松了。 从进山到现在,他们一点补给都没有,更别提休息了。 体内的灵力几乎见底,最多再撑不到一个时辰。 小石人还好,毕竟是石灵一族,只要停下来歇会儿,接触地面就能从大地里汲取力量,慢慢恢复。 但苏白不一样,她是人族修士,体质比不了小石人。 要是停下来休息,她得一边扛着寒气,一边试着聚集灵气。 可这么一来,恢复的那点灵气根本抵不上消耗的速度,反而会让她更吃力。 苏白的呼吸越来越重,脚步也慢了下来。 阴山的寒气像刀子一样,无声无息地割进她的身体里。 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了,只剩下最后一丝在勉强撑着。 她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陈星牧,他的步子依旧稳得很,好像这寒气对他完全没影响似的。 “这家伙……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苏白心里嘀咕了一句,但很快甩了甩头,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路。 她知道,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旁边的小石人虽然也有点疲惫,但状态比苏白好多了。 作为石灵一族,它只要停下来,手往地上一按,就能从大地里汲取力量,慢慢恢复灵力。 可即便如此,小石人还是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这鬼地方,真是冷得让人受不了……” 陈星牧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状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的目光在苏白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从腰间取下葫芦,轻轻晃了晃,葫芦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液体晃动声。 “你们的状态不太好。”陈星牧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关切,“这阴山的寒气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再这么下去,你们撑不了多久。” 苏白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事,我还能撑。” 陈星牧摇了摇头,解下腰间葫芦,抬手一抛。 葫芦悬浮在半空中,轻轻抖了抖,抖出两滴晶莹的灵液,分别飞向苏白和小石人。 “拿着吧,”陈星牧说道,“葫芦自己给的,省着点用。” 苏白伸手接住灵液,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纯净灵力,心中微微一暖。 她没有推辞,接过葫芦,轻轻抿了一口。 灵液一入口,清凉的感觉瞬间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身体,驱散了她体内的寒意。 她感觉到原本枯竭的灵力开始慢慢恢复,虽然速度不快,但至少让她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苏白点了点头,靠在一棵树下,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恢复得更快一些。 小石人则直接坐在地上,双手贴地,开始汲取大地的力量。 片刻后,苏白睁开眼睛,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站起身,看向陈星牧:“我们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陈星牧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将葫芦小心收好,随后提着油灯在前面引路,继续向阴山深处走去。 最终,断剑的指引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山洞前。 洞口幽深,仿佛一张巨口,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陈星牧举起手中的油灯,往洞内探了探,发现里面的黑雾比外面浓烈得多,仿佛有生命般在空气中翻滚,令人不寒而栗。 他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苏白,语气低沉:“里面的黑雾不对劲,可能有危险。” 苏白走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望向洞内,随后转头对陈星牧说道:“不必跟我一起进去冒险,我可以自己进去,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 陈星牧眉头紧锁,显然不赞同她的决定:“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这黑雾不简单,万一……” 苏白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师兄的事,我不能连累你们。”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玉石,递给了陈星牧,“这是我的本命玉,如果我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它会裂开,到时候,你们就赶紧逃走,不要管我。” 陈星牧接过玉石,握在手中,感受到玉石上传来的微弱温度。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们在这里等你。但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立刻退出来,不要逞强。” 苏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说完,她转身走向洞口,身影很快被浓重的黑雾吞没。 陈星牧站在原地,握紧手中的本命玉,目光紧紧盯着洞口,神情凝重。 小石人走到他身旁,低声问道:“我们真的不跟进去吗?万一她……” 陈星牧摇了摇头,“那是她自己的事。” 小石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目光同样紧盯着洞口。 洞内,苏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雾中。 脚步声在空旷的山洞中回荡。 她握紧手中的断剑,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微弱震动,心中默默祈祷:“师兄,你一定要在里面……” 黑雾越来越浓,视线几乎被完全遮蔽。苏白只能依靠断剑的指引,一步步向前。 她的心跳逐渐加快,耳边似乎传来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她。 突然,断剑的震动变得剧烈起来,剑尖直指前方一处微弱的光亮。 苏白眯起眼睛,努力透过浓重的黑雾看去,隐约看到一道光芒从山洞深处透出。 就在她凝神注视时,一道人影从光亮处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的走姿有些奇怪,步伐僵硬,仿佛一个提线木偶。 苏白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凝聚出一道灵刃,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前方。 然而,当那人影逐渐靠近,苏白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是师兄!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手中的灵刃也微微颤抖。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视线中又出现了另一道身影,紧紧跟在师兄后面。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苏白认了出来,这些人都是她皓月仙宗的师兄弟。 她的呼吸几乎停滞,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的步伐整齐却僵硬,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苏白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冰冷而陌生。 “师兄……你们怎么了?”苏白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握紧断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洞外。 陈星牧低头看着手中不断闪烁的本命玉,目光凝重。 第59章 同门师兄弟 苏白看着越来越近的宗门师兄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的身上早已没有了往日那种清逸的仙气,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阴气和煞气,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甚至比普通的鬼怪还要可怕得多。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声音颤抖着喊道:“师兄,你怎么了?我是小师妹啊,你们不记得我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声低沉的嘶吼,仿佛野兽般的咆哮。 那些曾经熟悉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狰狞和空洞。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只有无尽的杀意。 苏白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存在,竟然是她曾经敬爱的师兄弟。 然而,现实却残酷得让人窒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些丧失了理智的修士似乎嗅到了苏白的气息,猛然锁定了她。 他们的动作突然变得狂暴,跌跌撞撞地朝她冲了过来,甚至不顾一切地踩踏着同类的身体。 有的修士被踩碎了四肢,有的头颅被碾碎,但他们依旧毫无知觉,眼中只有苏白这个目标。 距离她最近的是师兄。 苏白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念,她的师兄死了,宗门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白被师兄扑倒在地,心中一片死寂。她的师兄死了,宗门毁了,曾经的师兄弟们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她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活下去的意义仿佛也随之消散。她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师兄压在自己身上,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的画面——师兄带着她在宗门后山练剑,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笑容温暖而明亮。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师兄……”苏白口中不自觉地呢喃着,声音微弱而颤抖。 师兄的獠牙近在咫尺,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苏白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感觉到师兄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苏白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师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清澈。他的表情不再狰狞,而是带着一丝温柔和无奈。 “多大了,还哭。”师兄的声音沙哑却温暖,仿佛从遥远的记忆中传来。 苏白的泪水瞬间决堤,她紧紧抓住师兄的衣袖,声音哽咽:“师兄……你还记得我?你还活着?” 师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的身体被控制了,但我的意识还在挣扎……小师妹,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也没能保护好宗门……” 苏白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师兄,这不是你的错!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救大家!” 师兄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不及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小师妹,你要活下去,替我们活下去……” 他的话音未落,眼中的清澈再次被阴冷取代,身体也开始剧烈颤抖。 苏白感觉到他的手指逐渐变得僵硬,脸上的温柔也被狰狞取代。 周围的同门师兄弟眼见就要冲过来,眼中满是嗜血的疯狂,仿佛要将她撕碎。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扑上来的瞬间,师兄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如同雷霆般震退了那些失控的师兄弟。 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快……走……”师兄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苏白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师兄你跟我走,肯定有办法救你!” 师兄的眼睛逐渐浑浊,脸上的狰狞与痛苦交织在一起。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冰冷:“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师兄……”苏白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手紧紧抓住师兄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黑暗中拉回来。 “滚!”师兄怒吼一声,猛地将断剑塞进她手里。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急促:“听我最后的命令,护着她,奉她为新主……” 断剑突然剧烈颤动,发出一阵嗡鸣声,仿佛在回应师兄的命令。 紧接着,剑身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苏白向洞外飞去。 苏白想要松开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仿佛被黏在了剑柄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师兄!师兄!”苏白的哭喊声在洞内回荡,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师兄的身影,直到他被浓重的黑雾彻底吞没。 断剑带着她飞速冲出山洞,冷风刮过她的脸颊,泪水在风中飘散。 洞外,陈星牧和小石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苏白被断剑拽出来,陈星牧立刻冲上前,一把扶住她:“你没事吧?” 苏白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着断剑,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师兄最后的身影,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那句冰冷的“滚”。 苏白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陈星牧站在一旁,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她平复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苏白的抽泣声才渐渐弱了下来,她用袖子擦了擦脸,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将山洞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星牧。 她说到师兄最后的挣扎,说到他如何将断剑交给她,又如何用尽最后的力气命令断剑护她离开。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哽咽,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 陈星牧听完,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道:“他们还有救。” 苏白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你说什么?他们……还有救?” 陈星牧点了点头,语气沉稳:“你师兄最后还能保持一丝清醒,说明他们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吞噬,那些阴气和煞气虽然控制了他们的身体,但他们的魂魄可能还在挣扎,只要我们找到办法,驱散他们体内的阴煞之气,就有可能让他们恢复过来。” 苏白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我们该怎么做?连师兄都抵抗不了那股力量,我们怎么可能……” 陈星牧的话让苏白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指了指山洞的方向,语气冷静而清晰:“阳山的阳气可以驱散他们体内的阴气,但前提是得把他们带过去,或者引过去。” 苏白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可他们被困在山洞里,似乎无法离开洞口。我们该怎么把他们带出来?” 陈星牧点了点头,目光深邃:“他们应该是被某种限制困在里面,无法离开洞口。那么……” 第60章 阵眼 苏白回头看了一眼山洞内,那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她的心中一阵刺痛,握紧断剑的手微微颤抖。 她转过头,看向陈星牧,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陈星牧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随后转身背对着她,语气故作轻松:“走吧,越往山顶,阴气越浓,源头应该就在那里。” 片刻后,苏白低声说道:“谢谢你,陈星牧。” 陈星牧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跟上,时间不多了。” 小石人凑到苏白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难得地温和:“走吧。” 苏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下。 她知道,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三人再次出发,朝着山顶的方向前进。 随着海拔的升高,周围的阴气越来越浓,黑雾几乎遮蔽了所有的光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深渊的边缘。 一路上,三人的脚步愈发沉重。 阴山的黑雾仿佛无孔不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沿途他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毒宗弟子尸体。 这些尸体与山脚下遇到的不同,死状更加诡异,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只剩下一具具干瘪的躯壳。 陈星牧的目光扫过这些尸体,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锁定在一具身穿华贵长袍的尸体上。 那人的面容虽然干瘪,但仍能看出几分威严,显然身份不凡。 “这是……毒宗的长老?”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苏白和小石人也凑了过来,仔细打量着那具尸体。 苏白虽然对毒宗了解不多,但也听说过毒宗长老的实力非同小可。 她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陈星牧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毒宗的七长老,练气巅峰的修为,没想到,连他都死在了这里。” 小石人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练气巅峰?那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死得这么惨?”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仔细检查那具尸体。 他试探了一番,确认对方已经死绝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慢慢挑开尸体上的衣物。 随着衣物的掀开,三人看到了一幕令人心惊的画面——尸体的皮肤干瘪如纸,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和精气,但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法宝和储物袋却完好无损,似乎没有被触碰过。 “果然……”陈星牧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他是被吸干了精气,但身上的东西却没被动过。” 苏白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为什么?如果是敌人干的,为什么不拿走他的法宝和储物袋?这些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宝贝。” 陈星牧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语气低沉:“有两种可能。第一,对方根本看不上这些东西;第二,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掠夺,而是单纯地杀戮和吸收精气。” 小石人听得有些发毛,缩了缩脖子:“不管是哪种可能,对方都很可怕啊……” “怎么你怕了?”陈星牧看着小石人。 小石人叉着腰,“怕?小爷我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什么时候怕过。” 它拍了拍苏白的肩膀,“小姑娘,放心你的事交给本大爷了。” 小石人的话让苏白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笑容有些勉强,但心中的紧张感却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看着小石人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低声说道:“谢谢你,小石人。” 陈星牧瞥了小石人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你倒是挺会吹牛。” 小石人一听,立刻跳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什么叫吹牛?小爷我可是实打实的硬汉!不信你问问苏白,我什么时候怂过?” 苏白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小石人平时话多又爱闹,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她轻声说道:“是啊,小石人很可靠的。” 小石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拍了拍胸口:“听到没有?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陈星牧摇了摇头,懒得再跟它斗嘴,目光重新变得严肃:“行了,别贫了。前面就是山顶了,那个家伙很可能就在那里,我们得做好准备。” 小石人也不再嬉闹,点了点头,语气难得地认真:“放心吧,小爷我打头阵!” 苏白握紧断剑,目光坚定:“我们一起上。” 三人没有再耽搁,继续向山顶前进。黑雾越来越浓,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断剑在苏白手中微微颤动。 突然,前方的黑雾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冷笑,像是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陈星牧没多想,抬手就是一道灵刃甩了出去。 “喀嚓——” 灵刃像是砍中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脆响。 紧接着,一棵大树轰然倒下,周围的黑雾也跟着稀薄了不少,视野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妈的!老子阵眼!”一个穿着黑袍的家伙从黑雾里冒了出来,盯着那棵倒下的树,满脸不敢相信。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恼火,显然没料到自己的阵法会这么轻易被破。 苏白看向陈星牧,眼神里带着惊讶和疑惑:“你……” 小石人更是直接,瞪大眼睛:“你蒙的吧?” 陈星牧嘴角抽了抽,心里其实也有点意外——他还真是蒙的,没想到随手一击居然打中了阵眼。 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淡淡道:“我感觉到那边寒气特别重,应该是阵法的核心。” 苏白和小石人对视一眼,虽然有点怀疑,但也没再多问。 毕竟,阵眼确实被破了,结果摆在那儿。 黑袍人回过神来,脸上的震惊很快变成了愤怒。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陈星牧,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劲儿:“你们……竟敢毁我的阵眼!” 陈星牧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嘲讽:“阵法破了,你的底气也没了吧?” 黑袍人没接话,双手一甩,一团绿色的毒雾瞬间朝三人扑了过来。 毒雾里带着刺鼻的气味,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星牧一点不慌,抬手凝聚出一团炽热的火种,直接甩了过去。 火种和毒雾撞在一起,瞬间爆出一声巨响,火光和毒雾交织,发出“嗤嗤”的声响。 爆炸的冲击波把周围的树震得东倒西歪,黑雾也被彻底冲散。 苏白和小石人被震得退了几步,但很快稳住了身子。 黑袍人见状,脸色更阴沉了。他显然没想到陈星牧能这么轻松化解他的毒雾。 “有点本事……”黑袍人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忌惮。 陈星牧目光冷冽:“你的手段就这些?如果只是这样,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61章 肉身 黑袍人被三人逼得连连后退,突然脚下一绊——是具毒宗弟子的尸体。 他踉跄半步,苏白的断剑已捅进他胸口。 “噗嗤!” 剑刃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苏白正要收剑,突然发现手感不对——这触感像捅进烂泥潭里,剑柄竟被吸得纹丝不动。 “小姑娘真热情啊。黑袍人咧嘴笑开,嘴角溢出黑血。 他腹部伤口突然蠕动,无数血丝像活蛇般缠住苏白手腕,“借你灵力一用!” 苏白右臂瞬间爬满青紫纹路,灵力肉眼可见地被抽走。 陈星牧挥手要砍,黑袍人腹部猛地裂开血盆大口,喷出腥臭毒雾。 “当心!”小石人拽着苏白暴退三丈。 她整条胳膊已经发黑,断剑还卡在对方体内。 黑袍人伤口处的血肉疯狂蠕动:“知道为什么留着毒宗那些法宝吗?”他撕开衣襟,胸口嵌着七颗血色玉珠,“他们的魂魄都在这七绝锁魂珠里,加上你......” 话未说完,陈星牧突然甩出三枚药丸。 药丸精准嵌入玉珠缝隙,黑袍人胸口顿时青烟直冒。 “你什么时候?!”黑袍人惊恐后退。 “摸尸不摸干净,让别人占了便宜。”陈星牧语气淡淡。 无数冤魂尖啸着涌出,黑袍人身体像漏气皮囊般干瘪下去。 苏白趁机一脚踩住他脖子,断剑突然爆出清光,将黑袍人钉死在地。 这次他真慌了:“等等!我有上古秘境......” 剑光闪过,头颅滚落。 苏白把剑在尸体上擦了擦:“反派死于话多。” 小石人凑近那颗还在抽搐的头颅,挠了挠脑袋:“他刚说秘境……” “你信吗?”陈星牧冷笑一声,手里的长刀在黑袍人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这种人的话,十句里有十一句是假的。” 苏白握紧断剑,虽然黑袍人已经身首异处,但她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突然发现尸体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不对劲!”苏白猛地后退一步,正要提醒两人,却见那尸体突然“噗”地一声,化作一团黑气,迅速钻入了旁边的石缝中。 “该死该死!”黑气中传来黑袍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恨,“害我肉身被毁!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声音越来越远,黑气顺着石缝一路向下,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星牧脸色一沉,握紧长刀:“追!” 三人顺着石缝的方向追去,却发现黑气早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山洞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黑袍人的残魂一路飘荡,最终来到了山洞深处。 “本来还打算把你们炼成血尸,慢慢享用……”黑袍人的声音阴冷而怨毒,“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恶狠狠地朝头顶看了一眼,尽管只有冰冷的石壁,但他仿佛能透过层层岩石,看到陈星牧三人的身影。 他的残魂开始剧烈颤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急促。 洞内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铁链断裂的声响。 那些原本游荡的皓月仙宗弟子,身体猛地一僵,随后逐渐挺直了腰板。 他们的眼中泛起血光,体内的血气与煞气疯狂暴涨。 “去吧,杀了他们!”黑袍人的残魂发出尖锐的笑声,“用你们的血肉,为我重塑肉身!” 洞内的修士们发出一声低吼,身形如鬼魅般朝洞口冲去。 他们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极其狂暴,仿佛一群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与此同时,陈星牧三人正顺着山洞往里追。 突然,苏白的断剑剧烈颤动起来,剑尖直指前方。 “小心!”苏白低喝一声,“前面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未落,洞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数十道身影从黑暗中冲出,正是那些被黑袍人彻底激发的皓月仙宗弟子。 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理智,只有无尽的杀意。 “糟了!”陈星牧脸色一变。 小石人握紧拳头,语气凝重:“这下麻烦了。” 苏白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一阵刺痛。 她知道,这些师兄弟已经彻底沦为黑袍人的傀儡,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对他们下杀手。 “不能伤他们!”苏白咬牙说道,手中的断剑横在胸前,看着那些疯狂冲来的同门师兄弟。 他们的眼神空洞,脸上满是狰狞,早已失去了理智,但苏白依然无法对他们下杀手。 陈星牧皱了皱眉,手中的灵刃微微颤动,散发出淡淡的蓝光。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小石人挠了挠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嘟囔道:“行吧行吧,听你的。” 三人迅速调整战术,只做被动防守,尽量避免伤到那些修士。 然而,黑袍人的残魂显然发现了这一点,阴冷的笑声在洞内回荡:“真是感人啊……为了同门情谊,连命都不要了吗?” 话音未落,一道黑气突然从石缝中窜出,直扑苏白的后背。 陈星牧眼疾手快,灵刃一挥,蓝光如电,将黑气逼退,但自己的手臂却被划出一道血痕。 “小心!他在偷袭!”陈星牧低喝一声,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苏白咬牙点头,手中的断剑不断挥动,将冲上来的修士逼退。 然而,那些修士嗅到陈星牧手臂上的血腥味,变得更加疯狂,攻势愈发凶猛。 “不行!他们闻到血味了!”小石人一边用石甲挡住几名修士的攻击,一边大声提醒。 陈星牧的手臂鲜血直流,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那些修士的眼睛变得猩红,仿佛被激发了最原始的杀戮欲望,疯狂地朝三人扑来。 苏白的额头渗出冷汗,她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但依然咬牙坚持:“不能退……他们还有救!” 黑袍人的残魂再次从暗处偷袭,这一次目标是苏白。 黑气如毒蛇般缠绕上她的脚踝,瞬间将她拉倒在地。 “苏白!”陈星牧见状,立刻冲了上去,灵刃一挥,蓝光如虹,斩断黑气,但自己的后背却被一名修士的长枪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血腥味更加浓烈。那些修士彻底疯狂,攻势如潮水般涌来。 小石人也被逼得节节后退,石甲上布满了裂痕:“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第62章 师兄弟 陈星牧三人还在苦苦支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顺着衣襟滴落,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那些被控制的修士嗅到血腥味,攻势愈发疯狂,仿佛一群饿狼扑向猎物。 黑袍人的残魂悬浮在半空,阴冷的笑声在洞内回荡:“真是感人啊……为了同门情谊,连命都不要了吗?可惜,你们的坚持毫无意义!” 他的声音陡然一厉,尖锐刺耳:“给我吃了他们!” 那些修士听到命令,眼中血光大盛,张牙舞爪地朝三人扑来。 苏白的断剑已经有些握不稳,陈星牧的灵刃也暗淡了许多,小石人的石甲更是布满了裂痕。 “撑不住了……”小石人喘着粗气,一拳轰退一名修士,但更多的修士已经冲到了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陈星牧腰间的葫芦突然动了。 “嗡——” 葫芦发出一声轻响,随后猛地飞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将周围冲来的修士全部撞开。 那些修士被葫芦撞得东倒西歪,攻势顿时一滞。 “这是……”苏白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悬浮在半空的葫芦。 葫芦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青光,葫芦口微微倾斜,开始疯狂吸收四周的煞气。 那些修士身上的黑气被葫芦一点点抽离,眼中的血光也逐渐褪去。 黑袍人的残魂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星牧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微微扬起:“看来你终于睡醒了。” 葫芦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吸收煞气的速度。 洞内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那些修士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终纷纷倒地,昏迷不醒。 黑袍人的残魂被葫芦的力量压制,根本无法逃脱。 他疯狂挣扎,但最终还是被葫芦吸了进去。 “不!这不可能!”黑袍人的声音在葫芦内回荡,随后彻底消失。 洞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葫芦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苏白长舒了一口气,身体一晃,差点倒下。 陈星牧连忙扶住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太乱来了!” 苏白勉强笑了笑:“没事……他们得救了。” 小石人看着满地的修士,挠了挠头:“这下可好,怎么把他们弄出去?” 陈星牧叹了口气,手中的灵刃逐渐消散:“先休息一下,等他们醒了再说。” 苏白点了点头,靠在石壁上,目光扫过那些昏迷的师兄弟,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葫芦缓缓落下,重新回到陈星牧的腰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了小半天,那些修士依旧昏迷不醒,洞内安静得让人心慌。 苏白蹲在师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低声唤道:“师兄?醒醒……” 然而,对方依旧毫无反应,呼吸平稳,就像睡着了一样。 陈星牧皱了皱眉,走上前仔细探查了一番,脸色逐渐凝重:“不对,煞气已经去除,按道理来说他们早该醒了。” 苏白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那他们为什么还没醒?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陈星牧沉吟片刻,伸手搭在一名修士的脉搏上,闭目感应了一会儿,随后睁开眼,语气低沉:“他们的三魂缺失了一部分,应该是被那家伙用某种邪术抽走了。” “三魂缺失?”苏白脸色一变,“那怎么办?有没有办法救他们?” 陈星牧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碗和一根红线,递给苏白和小石人:“你们分别从这些修士身上取一滴血,装在这个碗里。” 苏白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她小心翼翼地用断剑在师兄的指尖划开一个小口,挤出一滴血滴入碗中。小石人也学着样子,从其他修士身上取了血。 很快,碗里装满了暗红色的血液。陈星牧将红线泡在血中,口中念念有词。红线像是活过来一般,迅速将碗中的血液吸收,变得鲜红欲滴。 “接下来呢?”苏白看着陈星牧,眼中满是期待。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将红线的一端系在一名修士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系在另一名修士的手腕上,如此反复,将所有修士都用红线串联在一起。 “这是‘引魂线’,能引导他们的魂魄归位。”陈星牧解释道,“不过,他们的三魂被那家伙抽走,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找回来。” 苏白有些不解:“他们自己去找?可他们现在昏迷不醒,怎么找?” 陈星牧摇了摇头:“他们的魂魄虽然缺失,但潜意识还在。只要用引魂线引导,他们的身体会本能地去寻找缺失的魂魄。” 他说完,双手掐诀,口中念出一段晦涩的咒语。随着咒语声响起,那些修士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一个个从地上站起,动作僵硬却整齐划一。 苏白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们……这是怎么了?” 陈星牧沉声道:“别担心,这是引魂术的效果。他们的身体会跟着魂魄的指引,找到缺失的部分。” 那些修士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朝同一个方向走去。陈星牧收起碗,对苏白和小石人说道:“跟上他们,我们得确保他们不会出事。” 三人跟在修士们身后,一路穿过山洞的深处。洞内的黑雾已经消散,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颗漆黑的珠子,珠子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黑气,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 “那是……魂珠!”陈星牧脸色一变,“那家伙竟然把他们的魂魄封在了这里!” 苏白看着那颗魂珠,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难怪他们醒不过来!我们得毁了它!” 陈星牧点头:“没错,但得小心点。魂珠里封着他们的魂魄,如果强行破坏,可能会伤到他们。” 他说完,手指掐决,凝聚一道灵气。 “破邪!” 灵气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魂珠笼罩。魂珠内的黑气开始剧烈翻腾,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那些修士的身体也随之颤抖,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苏白紧张地看着他们,低声问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陈星牧摇头:“只要魂珠被破,他们的魂魄就会归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灵气的光芒越来越强,魂珠终于承受不住,“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无数黑气从魂珠中涌出,化作一道道流光,飞向那些修士的身体。 修士们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颤抖,眼中的血光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苏白的师兄第一个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苏白身上:“小师妹?我……这是怎么了?” 苏白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师兄,你们终于醒了!” 其他修士也陆续苏醒,一个个满脸茫然,显然对之前发生的事毫无印象。 陈星牧收起符箓,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解决了。” 小石人挠了挠头,咧嘴一笑:“这下可好,咱们又多了这么多人,热闹了!” 苏白擦了擦眼角,看向陈星牧,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星牧摆了摆手,语气淡然:“客气了,咱们毕竟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苏白的师兄看了看陈星牧,又看了看苏白,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小师妹,这位是?” 苏白脸一红,正要介绍,陈星牧却已经转身朝洞口走去:“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第63章 阴阳草 逐渐苏醒过来的修士们纷纷向陈星牧道谢,随后又将目光转向苏白,眼中满是欣慰和赞赏。 “小师妹,没想到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苏白的师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他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但此刻脸色苍白,显然还未完全恢复。 他看着苏白,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个曾经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师妹,如今已经成长到能够救他们于危难之中了。 苏白脸一红,低声道:“师兄,你们没事就好。”她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中既有些骄傲,又有些忐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师兄们的依靠。 她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对了,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眼中满是担忧。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些曾经意气风发的师兄们沦落到如此境地。 师兄叹了口气,脸色变得凝重。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缓缓开口:“我们这次来阴阳转生岛,是为了寻找阴阳草,帮大长老重塑肉身。”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大长老在之前的战斗中肉身被毁,只有阴阳草才能救他。” 苏白点了点头,她知道大长老对宗门的重要性,也明白师兄们此行的目的。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大长老慈祥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大长老对她一直照顾有加,如今却…… 师兄继续说道:“但我们没想到,毒宗的人也来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正邪两派本就不对付,但为了找到阴阳草,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和他们正面冲突。” “可是,他们的目标也是阴阳草。”另一名修士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恨。 他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显然是战斗留下的痕迹。 他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对毒宗的恨意极深。 师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为了争夺阴阳草,两派最终还是打了起来。 那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那一战的惨烈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我们靠着二长老给的阵法法宝,才勉强惨胜。”师兄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苦涩,“但那一战之后,我们都虚弱至极,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黑袍人出现了。”师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仿佛那个黑袍人的身影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那段记忆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他趁我们虚弱,夺走了我们的三魂,还想把我们炼成血尸。”师兄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在喃喃自语,“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恐怕已经……” 苏白听得心惊肉跳,握紧断剑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兄们被黑袍人控制的画面,心中一阵后怕。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晚来一步,师兄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个黑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苏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黑袍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陈星牧插话道:“他应该是专门修炼邪术的散修,靠吸食他人魂魄和精血来提升实力。”他的声音冷静沉稳。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眼中带着一丝警惕,“这种人,最是阴险狡诈。” 师兄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没错,他的手段极其残忍。我们被他控制后,完全失去了意识,只能任由他摆布。”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痛苦,显然那段经历让他感到极度屈辱。 苏白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这种人,死有余辜!”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握紧断剑的手微微用力。 小石人挠了挠头,插嘴道:“不过话说回来,阴阳草找到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显然对阴阳草的下落很感兴趣。 师兄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和毒宗打得两败俱伤,根本没机会去找阴阳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显然对未能完成任务感到愧疚。 “现在黑袍人虽然被解决了,但阴阳草的下落依旧不明。”师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显然对目前的处境感到无力。 陈星牧沉吟片刻,开口道:“阴阳草是至阴至阳之物,通常生长在阴阳交汇之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思索,显然在权衡利弊,“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阴阳转生岛,不如我们一起去寻找,也算是了却你们的心愿。” 苏白的师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陈道友愿意帮忙,我们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真诚。 苏白也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师兄,我们一起去找阴阳草,一定能找到!” 小石人拍了拍胸口,豪气干云:“放心吧,有本大爷在,什么阴阳草找不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众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苏白看着师兄们逐渐恢复的脸色,心中一阵欣慰。 就在这时,陈星牧腰间的葫芦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陈星牧眉头一皱,伸手摸了摸葫芦,低声道:“它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苏白好奇地问道:“葫芦怎么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陈星牧摇了摇头:“不清楚,但它似乎对某个方向有反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思索,显然在分析葫芦的反应。 师兄看了看葫芦,若有所思:“阴阳草是至阴至阳之物,或许葫芦感应到了它的气息?” 陈星牧点头:“有可能。我们顺着指引,或许能找到阴阳草。” 众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苏白的师兄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显然迫不及待想要找到阴阳草。 陈星牧点头,将葫芦拿在手中,顺着它颤动的方向走去。 苏白和小石人紧随其后,其他修士也纷纷跟上。 一行人顺着山洞外的山路,朝着阴阳转生岛的深处进发。 葫芦的颤动越来越明显。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奇异的地带。 一边是炽热的岩浆,另一边则是冰冷的寒潭,两者交汇之处,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叶片一半赤红如火,一半洁白如雪,正是传说中的阴阳草! “找到了!”苏白的师兄激动地说道,眼中满是欣喜。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显然对找到阴阳草感到无比兴奋。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上前采摘时,寒潭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紧接着,一条巨大的冰蛟从寒潭中探出头来,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众人。 “不好!是守护妖兽!”陈星牧低喝一声,手中的灵刃瞬间凝聚。 苏白握紧断剑,目光坚定:“这个畜生!” 小石人咧嘴一笑,双手凝聚出厚重的石甲:“让本大爷会会它!” 冰蛟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朝众人扑来。 第64章 冰蛟 冰蛟的尾巴裹着寒气横扫过来,小石人双臂交叉硬抗,石甲上瞬间结出白霜。 “咔嚓”一声,他整个人被抽得倒飞出去,在岩壁上砸出个人形凹坑。 “你姥姥的!”小石人甩着发麻的胳膊从碎石堆里蹦出来,石屑簌簌往下掉。 他右拳突然暴涨三倍,抡圆了砸在蛟龙下颌,几片冰蓝鳞片应声崩飞。 苏白趁机踩着蛟背腾空,断剑插进鳞片缝隙一撬。 腥臭的蛟血喷了她满脸,剑刃卡在骨头里纹丝不动。 冰蛟吃痛翻滚,她整个人被甩向沸腾的岩浆池。 陈星牧左手掐诀,腰间葫芦喷出青光卷住苏白腰身。 右手并指如刀,灵力凝成的青刃暴涨丈余,照着蛟眼就捅。冰蛟扭头喷出冰雾,青刃表面瞬间爬满裂纹。 “当心毒雾!”师兄甩出三道符个,在蛟首前炸出金光屏障。 毒雾撞上屏障滋滋作响,转眼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小石人突然猴蹿到蛟腹下方,石甲褪去露出本体——竟是块布满符文的陨铁精核。 他整个人炮弹般撞向先前撬开的伤口,蛟血溅到地面烧出青烟。 冰蛟发狂似的甩头,陈星牧趁机将葫芦倒转。 先前吸收的煞气化作锁链缠住蛟尾,青刃终于捅进右眼。 苏白脚踏岩壁借力折返,断剑裹着灵力从伤口直贯入脑。 蛟身抽搐着砸进寒潭,溅起的水花在半空凝成冰棱。 小石人抖着焦黑的右臂骂骂咧咧:“龟孙临死还喷老子一脸口水!”他脸上被腐蚀出几个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陈星牧扯下半截袖子缠住渗血的虎口,葫芦嘴还在往外冒黑烟——方才强催煞气让它裂了条缝。 苏白瘫坐在潭边,握着阴阳草的左手不住发抖,剑柄上的缠绳早被蛟血泡得稀烂。 师兄们刚要上前,寒潭突然咕嘟冒泡。 陈星牧瞳孔骤缩,葫芦猛地震颤起来。 水面下隐约有黑影盘旋,比方才的冰蛟还要大上三圈。 “小心脚下!”陈星牧的警告刚出口,三个心急的修士已经冲到潭边。 领头的胖子修士弯腰就去拔第二株阴阳草,靴子踩在结了薄冰的岩石上直打滑。 “咔嚓”一声,冰面裂开蛛网纹。黑影破冰而出的瞬间,潭水倒卷起三丈高。胖子修士只来得及抬起半截胳膊,就被布满倒刺的猩红长舌卷住腰身。 “救——”求救声戛然而止。众人眼睁睁看着鳞片泛着暗金的巨型蛟首合拢獠牙,血水顺着齿缝喷泉般涌出。 先前那头冰蛟与它相比,简直像条泥鳅。 苏白剑柄脱手砸在冰面上:“是母子蛟!方才杀的是幼蛟!”她这才看清母蛟额间生着珊瑚状玉角——那分明是即将化龙的征兆。 母蛟灯笼般的竖瞳扫过众人,被嚼碎的修士残肢从牙缝簌簌掉落。 它长尾一扫,整片寒潭瞬间冻结,冰棱如箭雨般激射而来。 “结阵!”师兄甩出十二枚青铜钱,在空中结成八卦阵图。 冰箭撞上光幕炸成冰粉,震得他嘴角溢血。 陈星牧的葫芦刚聚起青光,就被母蛟喷出的玄冥寒气冻成冰坨。 小石人突然嗷一嗓子:“龟儿子看这儿!”他抱着母蛟幼崽的尸首当盾牌,蛟血淋得满头都是。 母蛟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转头时掀起的罡风直接把两个修士拍进岩壁。 苏白趁机滚到潭边,断剑插进冰缝狠命一撬。 阴阳草连着冻土被她整块掀飞,玉盒刚扣上就被玄冰封住。 母蛟的尾巴擦着她后背掠过,冰甲护心镜应声炸裂。 母蛟的逆鳞刮过岩壁,火星裹着冰渣喷溅。 陈星牧的葫芦刚化开冰壳,就被蛟尾拍进冻土三寸深。 他咳着血沫去拔葫芦,右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折着。 “铛”的一声,苏白的断剑被獠牙咬成两截。她踉跄后退时踩到冰棱,眼看着蛟爪当头抓下。师兄突然从侧面扑来,青铜剑横架的瞬间崩成碎片,肩胛骨传出清晰的骨裂声。 小石人怒吼着撞向蛟腹,石甲在鳞片上擦出连串火星。母蛟喉间青光骤亮,玄冥寒气喷涌而出。他半个身子瞬间结冰,右腿“咔嚓”断在冰壳里。 “结血煞阵!”陈星牧咬破舌尖喷在葫芦上。 七个修士闻言割破手腕,血线刚连成阵图就被蛟尾扫断三人。 残肢撞在冰壁上炸成血雾,阵法反噬让剩下的人七窍流血。 苏白攥着半截断剑捅进蛟爪指缝,母蛟吃痛甩头将她抡向寒潭。冰面炸开的瞬间,她看见潭底堆着数十具白骨——那些都是之前来采药的人。 师兄突然掐起禁术手印,鬓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燃魂换来的灵力化作金锁缠住蛟首,锁链入肉的滋滋声中混着他的闷哼:“取草...快走...” 母蛟发狂般翻滚,金锁寸寸崩裂。陈星牧的葫芦终于吸满血气,煞气凝成的箭矢穿透蛟目。粘稠的毒血浇在苏白背上,蚀得护体灵力滋滋作响。 当最后一道金锁断裂时,师兄整个人炸成血雨。母蛟独目赤红地扑来,却被小石人用冰冻的残躯卡住牙关。他只剩半张脸还能动:“丫头...记得给老子刻个金镶玉的碑...” 母蛟的独目淌着脓血,獠牙却咬得更狠。小石人冰冻的半边身子喀嚓碎裂,剩下半截陨铁本体卡在蛟齿间火星四溅。 陈星牧拽着苏白滚进冰缝,二十张爆炎符甩手贴在小石人残躯上。 “给老子爆!”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母蛟上颚炸开血洞。漫天坠落的陨铁碎片里,隐约传来小石人的骂声:“你他娘...准头真差...” 苏白握着玉盒的手突然滚烫,阴阳草竟在寒毒催发下开花了。 赤白两色花瓣簌簌掉落,融进她掌心溃烂的伤口。 陈星牧见状瞳孔骤缩,葫芦嘴对准她天灵盖:“忍着!” 玄冥寒气混着煞气灌顶而入,苏白七窍瞬间结霜。 阴阳草的药力在经脉中左冲右突,竟将母蛟种下的寒毒尽数吞噬。 她裸露的皮肤下浮现出冰裂纹路,断剑残柄嗡鸣着飞入手中,裹上三尺长的霜刃。 母蛟嗅到天敌气息,竟畏缩着往潭底钻。 苏白踏冰而起,每步都在空中凝出冰莲。 霜刃劈落的瞬间,整个寒潭从中间裂成两半,露出母蛟逆鳞下的旧伤——那里插着半截生锈的降魔杵。 第65章 重塑肉身 母蛟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潭水被搅得翻江倒海。 它的独目死死盯着苏白,獠牙间喷出腥臭的毒雾,显然已经将她视为最大的威胁。 “我来引开它!”陈星牧低喝一声,手中的灵刃猛然暴涨,化作一道刺目的青光。 他纵身一跃,灵刃直刺母蛟的独目。 母蛟被激怒,转头朝陈星牧扑去,巨大的蛟尾横扫,带起一片冰刃般的罡风。 陈星牧身形如电,灵刃在蛟首前虚晃一招,随即迅速后撤。 母蛟紧追不舍,獠牙几乎擦着他的后背划过。 陈星牧的衣袍被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渗出,但他毫不在意,继续以灵刃挑衅母蛟,将它引向寒潭的另一侧。 苏白抓住机会,脚下冰莲再次绽放,身形如燕般高高跃起。 她的目光锁定在那半截降魔杵上,霜刃在手中嗡鸣,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母蛟察觉到她的意图,猛地回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苏白的手掌触碰到降魔杵的瞬间,一股灼热的佛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霜刃的寒气激烈碰撞。 她的手臂瞬间被灼伤,皮肤焦黑,但她咬紧牙关,死死抓住降魔杵,用力往下拉。 “咔嚓——” 降魔杵被缓缓拔出,母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逆鳞下的伤口喷涌出黑色的污血。 它的身躯剧烈抽搐,潭水被染成墨色。 苏白借着降魔杵的力道,翻身落在冰面上,手中的霜刃与降魔杵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母蛟的独目逐渐暗淡,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潭底。 寒潭重新冻结,冰层下的累累白骨仿佛得到了安息,空洞的眼窝缓缓闭合。 陈星牧踉跄着走到苏白身边,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灵刃已经消散,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显然是脱力了。 苏白握着降魔杵,霜刃的光芒渐渐暗淡,她的手臂上满是灼伤的痕迹,但眼神依旧坚定。 “结束了……”她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陈星牧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寒潭,最终落在苏白手中的降魔杵上:“这降魔杵……恐怕是当年某位高僧留下的。 母蛟能活这么久,多半是靠它镇压了寒潭下的怨气。” 苏白握紧降魔杵,感受着其中残留的佛力,轻声道:“小石人……还有师兄们……” 寒潭的冰面上映出她疲惫的身影,手中的降魔杵微微颤动。 陈星牧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四周,突然冷笑一声:“别躲了,出来吧。”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卷着冰渣呼啸而过。 苏白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陈星牧:“你在跟谁说话?” 陈星牧没有回答,而是抬脚踢开一块碎冰,冲着寒潭边的石缝喊道:“再不出来……” 话音未落,石缝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葫芦从里面钻了出来,葫芦身上还沾着冰渣,显得狼狈不堪。 它晃晃悠悠地飞到陈星牧面前,葫芦嘴微微张开,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像是在讨好。 苏白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你的葫芦吗?它怎么……” 陈星牧冷哼一声,伸手抓住葫芦,用力晃了晃:“这怂货,刚才打斗的时候趁乱躲起来了。要不是我感应到它的气息,还真让它蒙混过去了。” 葫芦被晃得东倒西歪,葫芦嘴喷出一缕黑烟,像是在抗议。 陈星牧却不理会,直接把它塞回腰间,转头对苏白说道:“这葫芦虽然怂了点,但好歹还有点用。刚才要不是它吸收了母蛟的部分煞气,我们未必能撑到最后。” 苏白看着那葫芦,忍不住笑了笑:“它倒是机灵,知道保命要紧。” 陈星牧撇了撇嘴:“机灵过头了,回头得好好收拾它。” 葫芦闻言,立刻缩了缩身子,葫芦嘴紧紧闭上,一副装死的样子。 苏白的脚步突然一顿,低头看着手中的降魔杵,声音有些颤抖:“小石人……还有师兄们……他们真的回不来了吗?” 陈星牧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谁跟你说他们回不来了?” 苏白一愣,抬头看向陈星牧:“可是他们……不是已经……” 陈星牧拍了拍腰间的葫芦,葫芦立刻晃了晃,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他淡淡道:“那些修士虽然肉身被毁,但他们的魂魄都被葫芦吸收了。刚才打斗的时候,葫芦虽然躲起来了,但也没闲着,偷偷把他们的魂魄都收了起来。” 苏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那他们还能复活?” 陈星牧点了点头:“阴阳草不仅能重塑肉身,还能修复魂魄。只要用阴阳草的药性,再加上葫芦里的魂魄,就能帮他们重塑肉身。” 他说着,从苏白手中接过玉盒,打开盖子。 阴阳草在寒风中微微摇曳,赤白两色的花瓣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陈星牧掐了个法诀,葫芦嘴微微张开,一缕缕魂魄从葫芦中飘出,悬浮在阴阳草周围。 “不过,”陈星牧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重塑肉身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而且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不仅他们的魂魄会消散,连我们也会受到反噬。” 苏白握紧拳头,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他们是为了救大长老才来的,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去。” 陈星牧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说完,将阴阳草抛向空中,双手迅速掐决。 阴阳草的花瓣瞬间化作无数光点,将那些魂魄包裹其中。 葫芦悬浮在一旁,不断喷出煞气,帮助稳定魂魄。 苏白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手中还握着降魔杵,佛力与阴阳草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柔和的光幕。 光幕中,隐约可以看到小石人和师兄们的身影逐渐凝聚。 苏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幕,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的心跳得飞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快看!是小石人!”苏白突然指着光幕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那身影虽然还有些虚幻,但已经能看出小石人标志性的圆脑袋和短胳膊短腿。 陈星牧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法诀却丝毫不敢松懈。他低声道:“别急,还差最后一步。” 光幕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小石人率先睁开了眼睛。 他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突然咧嘴一笑:“嘿,老子果然命硬,这都没死透!” 苏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却被陈星牧伸手拦住:“别过去,他们的魂魄还不稳定。” 这时,师兄们也陆续睁开了眼睛。 苏白的师兄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的手掌,苦笑道:“看来我们这是成了孤魂野鬼啊。” 另一个师兄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体验一把魂魄出窍的感觉。” 小石人飘到苏白面前,伸手想拍她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有意思!老子现在能穿墙了!” 苏白看着小石人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气又笑:“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们现在得想办法帮你们重塑肉身。” 小石人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急什么,反正现在也挺好,至少不用吃饭睡觉,省事!” 师兄们闻言,纷纷摇头苦笑。苏白的师兄飘到陈星牧面前,郑重其事地拱手道:“陈道友,多谢相救。不知这重塑肉身之法……” 陈星牧收起法诀,擦了擦额头的汗:“重塑肉身需要去阳山找阳参。” 苏白闻言,立刻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 小石人飘到她面前,做了个鬼脸:“丫头,别急嘛。反正我们现在也死不了,慢慢来呗。” 苏白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心大!” 陈星牧看着他们斗嘴,嘴角微微扬起:“行了,先离开这里再说。你们的魂魄虽然稳固了,但长时间暴露在外,还是会受损的。” 他说完,从腰间取下葫芦,掐了个法诀。 葫芦嘴微微张开,一股吸力将小石人和师兄们的魂魄缓缓吸入其中。 小石人的声音从葫芦里传出来,闷闷的:“喂喂喂,这里面黑漆漆的,能不能给个灯啊!” 苏白忍不住笑出声来,多日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她握紧降魔杵,看向陈星牧:“我们接下来去哪?” 陈星牧收起葫芦,目光望向远方:“阳山” 第66章 阳参 阳山的阳光洒在山腰上,暖洋洋的,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子草木的清香。 一片开阔的草地上,草叶上还挂着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突然,一小块土动了动。 一株长得像人参的植物慢悠悠地从土里往外钻,顶着一撮绿油油的叶子,根须像小脚一样一蹬一蹬的,动作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 它先是探出半个身子,左右晃了晃叶子,像是在打量周围。 确认四下无人后,它才“噗”的一声,完全从土里钻了出来。 根须上还沾着几粒泥巴,它抖了抖身子,泥巴簌簌往下掉。 然后,它舒舒服服地摊开叶子,仰面朝天晒太阳。 阳光照在它身上,叶子泛着一层油亮的光,根须还惬意地晃了晃,像是在伸懒腰。 “那群臭人类修士终于走了,可憋死我了。”小阳参嘟囔着,声音像是从土里闷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懒散劲儿。 它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像是打雷似的。 小阳参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伸出根须,从头顶薅下一片叶子,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叶子脆生生的,嚼起来“咔嚓咔嚓”响,汁水顺着根须往下滴。 它一边嚼,一边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山脚下。 几个修士正拿着铲子,撅着屁股在土里翻来翻去,嘴里还念叨着“阳参”“灵药”之类的词。 小阳参翻了个白眼,根须叉腰,叶子抖了抖:“哎,真是的,本大爷就这么吸引人吗?一个个的,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它嚼完最后一口叶子,打了个饱嗝,慢悠悠地缩回土里,只留下一撮绿叶子在外面晃了晃,像是嘲讽似的:“找吧找吧,累死你们也找不到我!” …… 山脚下,几个修士正撅着屁股,手里的铲子“咔嚓咔嚓”地往土里戳。他们的衣袍上沾满了泥巴,脸上也灰扑扑的,活像一群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 苏白和陈星牧远远地就看到了这群人。苏白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他们在干什么?挖地瓜吗?” 陈星牧瞥了一眼,淡淡道:“可能是挖阳参。” “阳参?”苏白愣了一下,“阳参不是长在山腰上吗?他们在这儿挖什么?” 陈星牧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谁知道呢,大概是觉得阳参会自己跑到山脚下来吧。” 那群修士显然没注意到两人的到来,还在埋头苦干。 一个年轻修士抹了把汗,抬头问旁边的人:“师兄,你说这阳参到底长啥样啊?” “我哪知道!”被叫师兄的修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手里的铲子戳得更狠了,“反正听说长得像人参,叶子绿油油的,根须还会动!” “会动?”年轻修士瞪大了眼睛,“那不成精了?” “废话!不然能叫灵药吗?”师兄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苦干,手里的铲子“咔嚓咔嚓”地往土里戳,泥巴溅得到处都是。 陈星牧和苏白走近了些,陈星牧双手抱胸,淡淡开口:“几位道友,这是在挖什么呢?” 那师兄听到声音,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陈星牧和苏白。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堆起一个伪善的笑容:“哎呀,道友?我们啊,正在挖阳参呢!” 他说完,还特意拍了拍手里的铲子,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 “阳参?”陈星牧挑了挑眉,“这样乱挖能挖到?” 师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哎呀,道友有所不知,这阳参啊,可是天地灵物,哪能那么容易找到?我们这不是广撒网嘛,万一它跑到山脚下来了呢?” 他说着,还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听说这阳参啊,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助人突破境界,甚至能重塑肉身!啧啧,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啊!” 陈星牧听完,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哦?这么厉害?” 师兄见陈星牧似乎感兴趣,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可不是嘛!要不……陈道友也一起来挖?人多力量大嘛!” 陈星牧没接话,而是转头看向苏白,低声问道:“你觉得呢?” 苏白抿了抿嘴,忍住笑意,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去山腰上看看吧,说不定阳参在那儿呢。” 师兄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哟,这位道友是瞧不上我们这儿啊?山腰上可危险着呢,你们俩去,怕是连阳参的影子都见不着!” 陈星牧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转身对苏白说道:“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那修士见两人要走,眼神一冷,朝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脚步轻得像猫,连地上的草叶都没踩弯。 走了一段路,苏白微微侧头,低声道:“有人跟着。” 陈星牧神色如常,脚步未停:“我知道。”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们是隐宗的人。” “隐宗?”苏白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隐宗,修真界中一个极为特殊的宗门。 他们不擅长斗法,也不以武力着称,却以收集情报闻名。 无论是正道秘闻,还是魔教动向,只要出得起价,隐宗总能给出最详尽的消息。 他们的弟子遍布各地,像影子一样潜伏在各大势力中,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然而,隐宗的功法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为了在潜伏时不泄露一丝阳气,他们的弟子在入门时都必须“断根”。 这种自残式的修炼方式让隐宗弟子在隐匿气息上无人能及,却也让他们失去了作为男人的根本。 如今,这群隐宗弟子不惜大张旗鼓地挖阳参,目的不言而喻——阳参至阳至刚,正是他们重塑根基的唯一希望。 苏白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凛。 她悄悄瞥了一眼身后,那个隐宗弟子依旧远远跟着,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陈星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低声道:“别管他们,先找到阳参再说。” 第67章 半山腰 陈星牧和苏白继续朝山腰走去,脚步不紧不慢,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 那隐宗弟子倒也沉得住气,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走了一段路,陈星牧忽然停下脚步,假装整理衣袍,手指却悄悄在葫芦上轻轻一弹。 葫芦嘴微微张开,一缕黑烟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顺着风朝那隐宗弟子飘去。 小石人的残魂在黑烟中若隐若现,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他飘到那隐宗弟子身后,突然“哇”地一声怪叫,阴森刺耳。 那隐宗弟子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继续跟上,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对着他吹气。 他猛地转身,依旧空空如也。 可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在……找……我……吗……” 隐宗弟子脸色瞬间煞白,额头渗出冷汗。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却踩到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小石人趁机飘到他面前,残魂凝聚成一张狰狞的脸,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咧到耳根:“跟……我……来……啊……” 那隐宗弟子终于绷不住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去,连铲子都扔在了原地。 陈星牧听到身后的动静,嘴角微微扬起,低声道:“解决了。” 苏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小石人的残魂飘在半空,正得意地朝她挥手。 她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道:“你这招可真够损的。” 小石人飘到两人面前,叉着腰,一脸得意:“那是!老子虽然没了肉身,但吓唬人可是一把好手!” 陈星牧收起笑容,淡淡道:“别得意了,赶紧回葫芦里。 隐宗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小石人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钻回葫芦里。 苏白握紧降魔杵,“走吧” 两人加快脚步,朝着山腰的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而远处的山林中,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隐宗弟子一路狂奔下山,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连鞋子跑掉了都顾不上捡。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山脚下的树林,迎面撞上了正往山上赶的同门们。 “哎哟!”几个人被他撞得东倒西歪,铲子掉了一地。 师兄捂着被撞疼的肩膀,怒气冲冲地骂道:“你瞎啊?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那弟子喘着粗气,指着山上,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鬼!山上……有鬼!” “鬼?”师兄愣了一下,随即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脑子进水了吧?咱们是修仙的,怕什么鬼?” 其他弟子也哄笑起来,有人调侃道:“就是,你该不会是挖土挖傻了吧?” 那弟子急得直跺脚:“真的!我亲眼看见的!那鬼还会说话,声音跟砂纸似的,吓死人了!” 师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赶紧跟上,别让那两个人抢先找到阳参!” 一群人拎着铲子,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追去。 那弟子虽然心有余悸,但也不敢一个人留在山下,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时不时还回头张望,生怕那“鬼”又冒出来。 与此同时,陈星牧和苏白已经走到了山腰处。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中,隐约能看到一株株灵草在微风中摇曳。 苏白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他们追上来了。” 陈星牧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平静。他抬手拍了拍腰间的葫芦,葫芦微微一颤,随即“嗡”地一声,开始缓缓变大。 葫芦嘴微微张开,一缕白烟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 那黑烟起初只是细细的一缕,但转眼间便如同墨汁入水般迅速扩散,化作一片浓重的雾气。 陈星牧低声念了一句,葫芦猛然一震,雾气瞬间暴涨,如同一条黑龙般冲天而起,转眼间便将整座山笼罩其中。 山间的阳光被雾气遮蔽,四周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远处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慌乱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 “师兄!我看不见了!” “别慌!都别乱跑!” 那群修士的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慌乱,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有人不小心踩到了同伴的脚,顿时引来一阵骂声。 苏白站在陈星牧身旁,看着眼前浓重的雾气,低声道:“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陈星牧淡淡道:“隐宗的人最擅长隐匿气息,若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他说完,抬手一挥,雾气中顿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那群修士的喊叫声更加慌乱,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走吧,”陈星牧转身对苏白说道,“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得赶紧找到阳参。” 苏白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降魔杵,跟着陈星牧朝山腰的方向走去。 雾气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那群修士的喊叫声彻底隔绝。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山间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陈星牧停下脚步,抬手在葫芦上轻轻一弹。 葫芦嘴微微张开,一缕黑烟飘了出来,凝聚成小石人的模样。 他伸了个懒腰,残魂在半空中晃了晃,不满地嘟囔道:“又叫我出来干嘛?老子刚睡下!” 陈星牧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道:“别睡了,找阳参。” 小石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阳参?那可是好东西!老子以前在山里当山妖的时候,最擅长找这些灵物了!” 他说完,残魂在半空中转了一圈,鼻子抽了抽,像是在嗅什么气味。 片刻后,他指着山腰的某个方向,得意地说道:“那边!阳参的气息最浓,绝对错不了!” 陈星牧点了点头,转头对苏白说道:“走吧,跟着他。” 小石人飘在前面带路,残魂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他的鼻子时不时抽动一下,嘴里还念叨着:“嗯……这味道,至少有千年以上的火候!啧啧,要是老子还有肉身,非得啃两口不可!” 苏白跟在后面,忍不住笑道:“你现在这样子,啃了也消化不了吧?” 小石人回头瞪了她一眼,残魂的脸皱成一团:“丫头,你这是瞧不起我?老子虽然没了肉身,但好歹也是山妖出身,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陈星牧懒得听他们斗嘴,低声催促道:“别废话,赶紧带路。” 小石人撇了撇嘴,继续往前飘。 雾气在他们身边缓缓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远处的山林中,那群修士的喊叫声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只剩下山间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走了一段路,小石人突然停下,残魂在半空中晃了晃,指着前方的一处山壁说道:“就在那儿!阳参的气息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陈星牧和苏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山壁上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叶片一半赤红如火,一半洁白如雪,在雾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果然是阳参!”苏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陈星牧点了点头,正要上前采摘,突然眉头一皱,低声道:“等等,有东西过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山壁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一只体型巨大的妖兽缓缓走了出来。 它的眼睛泛着红光,獠牙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显然不是善茬。 小石人飘到陈星牧身边,残魂晃了晃,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陈星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闭嘴,待会儿再收拾你。” 他说完,手中的灵刃瞬间凝聚,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妖兽。 第68章 死亡还是重生? 陈星牧指尖青光一闪,灵刃破空而出。 那妖兽身形突然凝滞,随即如镜面般“哗啦”碎裂,晶莹的碎片散落一地。 “这么容易?”苏白诧异地挑眉。小石人的残魂在半空转了个圈,嗤笑道:“这妖兽中看不中用啊!” 陈星牧却瞬间绷紧身形,沉声道:“遭了,是镜兽。”他右手掐诀,青色光幕瞬间笼罩三人,“此兽最可怕之处,就是你们看到的永远不是它的本体,但它的攻击却能真实伤到你。” 当年长安城正值上元佳节,满城灯火如昼。 陈星牧站在城楼上巡视,忽然发现街上行人一个个僵立不动,脸上凝固着诡异的笑容。 整座城池仿佛被装进了一面巨大的铜镜,连飘落的雪花都悬停在了半空。 那是一只成年镜兽在作祟。它将整座城池都化作了镜中世界,百姓们被困在无尽的幻象里。 有人对着空气作揖,有人对着墙壁谈笑,更有人对着自己的倒影大打出手。 最可怕的是那些镜中幻象同样能伤人,陈星牧亲眼看见一个衙役被自己的“影子”捅穿了胸膛,鲜血喷在镜面上却诡异地倒流回去。 他花了三天三夜才找到镜兽本体。那畜生藏在一口古井的倒影里,每次攻击都会让城池的某个角落崩塌。 最后靠着钦天监的“破界罗盘”,才将那畜生从镜中世界逼出来。 那一战让长安城西市永远少了一条街,至今还能在废墟中找到几面染血的铜镜。 眼前这只显然只是幼崽,但陈星牧丝毫不敢大意。 他目光如电扫过四周,低声道:“小心,它的本体......” 话音未落,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陈星牧瞳孔骤缩,只见眼前的世界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那些裂纹中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影像,每一个都是他自己惊愕的面容。 “咔嚓——” 一声脆响在耳畔炸开,整个世界轰然碎裂。陈星牧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无数镜面碎片在他周围旋转飞舞,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苏白惊慌失措的脸,小石人残魂扭曲的模样,甚至还有远处那群隐宗弟子茫然的表情。 “遭了,还是着了道。”陈星牧心头一沉,暗道不妙。 他试图运转灵力稳住身形,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如同被冻结一般,完全不听使唤。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只镜兽竟然已经修炼出了兽域。 要知道兽域乃是五阶以上妖兽才能掌握的天赋神通,而眼前这只明明只是个幼崽,撑死了也就二阶水准。 镜兽一族的可怕之处正在于此——它们根本不需要像其他妖兽那样刻苦修炼。哪怕整日沉睡,只要活到成年,就能自然而然地突破到五阶。 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让它们被称为“半神兽”,在妖兽中地位超然。 下坠的过程中,陈星牧注意到那些镜面碎片正在不断重组。 有的碎片里,苏白正在被无数个“自己”围攻;有的碎片中,小石人的残魂被困在镜中世界来回冲撞;还有的碎片映照出那些隐宗弟子互相残杀的可怖场景。 最可怕的是,每一个幻象造成的伤害,都会真实地反馈到本体身上。 陈星牧眼睁睁看着一片碎片中的“自己”被利爪贯穿胸口,随即就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浸透了衣襟。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布满鳞片的兽爪正从自己腹部的血洞中缓缓抽出,爪尖还勾着一颗圆鼓鼓的肉球。 那肉球泛着淡淡的青光,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正是他的内丹。 “该死,我要死在这了吗......”陈星牧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仍在不断下坠。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在虚空中拖出一道猩红的轨迹。 那些镜面碎片中的影像开始扭曲变形,苏白的呼喊声、小石人的叫骂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内丹离体的剧痛让他的视野逐渐暗沉,仿佛有人正一点点拉上帷幕。 “没想到......会栽在一只幼崽手里......”他的嘴角溢出血沫,眼前最后的景象,是那只镜兽幼崽从碎片中探出的狰狞面孔,正贪婪地舔舐着他的内丹。 镜兽幼崽张开血口,“咕咚”一声将那颗泛着青光的内丹囫囵吞下。它满足地舔了舔嘴角,随即抬起前爪,对着陈星牧的胸口狠狠一拍。 “砰!” 这一掌让陈星牧下坠的速度骤然加快,耳边风声呼啸,四周的镜像碎片在他眼中化作模糊的流光。 在这生死关头,他的意识却异常清明,过往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 他看见自己年少时在长安城的青石巷弄里奔跑,手中攥着刚偷来的热包子;看见初入道门时,师尊将一柄青锋剑郑重地交到他手中;看见成为长安城主那日,满城百姓跪拜的盛况;也看见那场与成年镜兽的恶战,西市在镜域中崩塌的惨状...... 每一个记忆碎片都如此鲜活,仿佛触手可及。 他看到苏白第一次来皓月仙宗拜师时怯生生的模样,看到小石人插着腰吹嘘自己当年如何威风...... “原来......这就是将死之人的走马灯......”陈星牧的意识渐渐涣散,下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那些镜像碎片中的画面开始扭曲,渐渐化作一片虚无的黑暗。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他的名字,但已经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了。 恍惚间,一抹异样的景象刺入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那是一只陌生的兽爪,通体漆黑如墨,爪尖泛着幽蓝的冷光,与他方才所见镜兽的鳞爪截然不同。 这只诡异的兽爪竟穿透层层镜像,径直向他抓来。 爪尖所过之处,那些破碎的镜面纷纷凝固,连飞溅的血珠都悬停在了半空。 陈星牧混沌的意识中闪过一丝清明,这绝非镜兽的手段—— “这是......时空凝滞?” 兽爪在触及他胸口的刹那,突然化作一缕黑烟钻入他的伤口。 原本被掏空的内丹处,竟开始泛起诡异的蓝光。 下坠的身形猛然顿住,四周破碎的镜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 远处传来镜兽幼崽凄厉的嘶吼,那些映照着它狰狞面容的碎片,此刻竟全都扭曲成了痛苦挣扎的模样。 陈星牧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体内苏醒,耳边响起低沉的呢喃: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合适的容器......” 第69章 重塑身体 陈星牧只觉得魂魄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穿刺,每一寸灵识都在剧烈震颤。 那道阴冷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回荡:“嘻嘻嘻,你的身体本大爷要了。” 他的三魂七魄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硬生生挤出体外,如同被剥皮抽筋般痛苦。 恍惚间,他看到自己的躯壳悬浮在虚空之中,胸口那个血洞正被幽蓝色的光芒填满。 原本清俊的面容此刻正扭曲成诡异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到的弧度。 “不......” 陈星牧的残魂发出无声的呐喊。他拼命想要冲回自己的身体,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远处镜兽幼崽的残骸正在消散,而那些破碎的镜像里,全都映照出一个陌生的身影——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凶兽,正从他的躯壳里缓缓苏醒。 陈星牧的残魂剧烈震颤,眼睁睁看着那具熟悉的身躯悬浮在虚空中。 曾经清俊的面容此刻扭曲成陌生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到的弧度。 那具身体突然动了,朝着某片镜子碎片飞掠而去。 在没入镜面的瞬间,它竟回过头,用陈星牧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恶意与讥诮,仿佛在欣赏一个可悲的失败者。 镜面泛起涟漪,怪物带着他的皮囊消失在碎片中。 陈星牧的残魂想要追赶,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片镜中倒映出的景象:那个披着他外皮的怪物,正对着镜外的他无声大笑,唇形分明在说着什么。 四周的虚空开始崩塌,无数碎片如雪花般消融。陈星牧的残魂在黑暗中飘荡,最后的视野里,是苏白撕心裂肺扑向镜面的身影。 “我这是死了吗?”陈星牧的意识在虚无中飘荡。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耳边是死寂的沉默。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也嗅不到任何气息。 唯有残存的意识还在提醒着他存在的事实,但这存在正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解。 身体在虚无中不受控制地飘动着,仿佛一片落叶随波逐流。 他不知道要去往何方,或许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又或许在半路上就会彻底消散。 在这濒临消亡的时刻,一种奇异的释然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生都在奔波劳碌,从未真正休息过。 第一世在修仙界摸爬滚打,每日如履薄冰。为了活命不得不与各方势力周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那些勾心斗角的岁月,那些刀尖舔血的日子,如今想来竟是如此疲惫。 而今重活一世,本以为能有所不同,却依旧在重复着相似的轨迹。 为了所谓的天下太平,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理想,他再一次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死亡,反倒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种一直追求的世界和平后的休憩,或许就是此刻这般感受吧。 不必再算计,不必再争斗,不必再背负那些沉重的责任。 残魂在黑暗中继续飘荡,陈星牧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最后的念头是:原来放下一切,竟是这般滋味。 就在他静待魂飞魄散之际,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丝异样。 明明已经失去视觉,却仍能清晰感知到那里有光。 不是刺目的强光,而是温润的、如同初春暖阳般的柔和光晕。 那光芒似乎穿透了虚无,照进他即将消散的残魂深处。 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从那光源传来。陈星牧下意识想要靠近,却发现残魂早已不受控制。 然而奇妙的是,他的魂魄正自行向着光芒飘去,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牵引。 随着距离拉近,那光芒渐渐显现出轮廓——竟是一盏青灯。 灯焰摇曳,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灯身上隐约可见熟悉的纹路,那是...... “引魂灯?” 陈星牧残存的意识微微震颤。这盏本该在阴司引渡亡魂的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奇怪的是,灯焰中似乎还缠绕着一缕熟悉的灵力波动,那分明是...... 就在他思索间,残魂已被牵引至灯前。 灯焰突然暴涨,将他整个包裹其中。 想象中的灼烧感并未出现,反倒有种久违的温暖。 恍惚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灯芯中传来: “找到你了。”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猛地拽出黑暗。陈星牧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兽脸——七彩的毛发如同流动的霞光,在阳光下泛着迷离的光晕。 那双琥珀色的竖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瞳孔里倒映着他苍白的脸。湿润的鼻尖几乎贴到他脸上,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轮回兽...小智?是你吗?”陈星牧的声音有些发颤。 眼前这只足有两人高的巨兽闻言,眼中顿时泛起水光。 它头顶那簇标志性的月白色鬃毛激动地抖动着,脖颈处一圈晶莹的鳞片“哗啦啦”作响。 这正是他三百年前留在阴阳转生岛的契约兽——拥有穿梭轮回之力的“幻月轮回兽”。 小智突然张开前爪,将他整个人搂进蓬松的毛发里。 陈星牧顿时陷入一片七彩的温暖中,耳边传来“咚咚”的心跳声。 他能感觉到巨兽在微微发抖,脖颈处的鳞片正发出悦耳的脆响,这是轮回兽表达喜悦时特有的反应。 “三百年...你终于回来了...”小智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我守着转生池,每天都会用轮回之力探查一次...就盼着哪天能再见到你...” 陈星牧这才注意到,他们正站在一座白玉砌成的圆形水池边。 池水泛着七彩流光,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那都是等待转世的魂魄。 池边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还刻着他当年留下的剑痕。 他缓缓起身,四肢百骸传来前所未有的轻盈感。 轮回兽用鼻尖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示意他看向转生池。 陈星牧迈步走到池边,清澈的池水映出他的倒影——那是一具完整的躯体,肌肤如玉,线条流畅,每一寸都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额头正中那道银色剑纹,纹路细如发丝却锋芒毕露。 陈星牧的指尖颤抖着抚上眉心,触到微凉的印记时,三百年前的记忆骤然涌现—— 那是他飞升前耗尽毕生心血炼制的“太虚剑体”。 以自身剑骨为胚,融九天玄铁,采日月精华,在丹田处种下剑种。 本该随他一同渡劫的仙剑圣体,竟在雷劫中意外失落。 “原来……你一直替我温养着……”陈星牧转头看向轮回兽。 小智骄傲地昂起头,脖颈鳞片叮当作响:“转生池水每百年才能凝聚一滴‘塑形露’,我攒了三百滴……” 池中倒影忽然泛起涟漪,陈星牧看到自己背后隐约浮现出九道剑影。 每一道都与他有着血脉相连的感应,那是当年随他征战四方的本命剑灵,此刻正在新生的剑体中苏醒。 第70章 镜域 小智将硕大的脑袋轻轻抵在陈星牧肩头,七彩的毛发微微颤动。 那双琥珀色的兽瞳里泛起水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三百年……每一天我都在数着日子……”轮回兽的声音在陈星牧识海中回荡,带着压抑已久的思念,“转生池边的桃树花开花落三百次,我总想着,下次花开时你或许就回来了……” 陈星牧伸手抚上轮回兽温热的鼻梁,指尖触到一道陈年的疤痕——那是当年为护他渡劫时留下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智驮着他穿越九幽黄泉,在雷劫中为他挡下三道天雷,最后力竭坠入云海…… “傻东西……”他声音沙哑,掌心凝聚一缕剑气,轻轻点在轮回兽额间。 剑气化作细碎的光点没入伤痕,那是剑修最郑重的承诺,“这次换我护着你。” 轮回兽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在虚空一划,竟撕开一道流光溢彩的裂缝。 裂缝中浮现无数记忆碎片:幼兽形态的小智叼着他的衣角学剑,成年后载着他踏破七十二洞天,在他闭关时默默守在洞府外…… “你看,我都记得。”小智用鼻尖碰了碰那些发光的记忆,鳞片发出欢快的脆响,“连你第一次给我梳毛时扯断的三根鬃毛,我都收着呢……” 陈星牧望着那些闪光的记忆碎片,忽然发现每个画面角落里,都藏着小智偷偷注视他的身影。 三百年的等待,原来早在这双兽瞳里刻下了年轮。 陈星牧忽然想起什么,眉头微蹙道:“小智,你可知道镜兽?方才我遇到一只幼崽,竟已修出兽域......” 话音未落,小智突然欢快地原地蹦跳起来,七彩鬃毛在阳光下划出绚丽的弧线。 “知道知道!”它用神识传音道,脖颈鳞片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那是我去年收的小弟呀!最近阴阳转生岛来了好些不速之客,我就让它在山腰守着......” 说着突然顿住,兽瞳瞪得滚圆:“等等!你说它对你出手了?” 轮回兽的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震得池水泛起涟漪,“我明明嘱咐过,遇见姓陈的人要立刻通报......” 陈星牧闻言苦笑,指了指自己胸口。 小智顿时炸毛,七彩毛发根根竖起:“这个蠢货!我这就去...” “罢了罢了。”陈星牧摆摆手,“毕竟它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忽然想起什么,眉头微蹙道:“不过那个占据我身体的黑影......” 轮回兽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应该是它妈妈?” “它妈妈?”陈星牧面露疑惑。 小智的尾巴轻轻摆动,解释道:“那只小镜兽吃掉自己的母亲,继承了她全部的兽域。” 它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三个月前我在山涧发现它时,它正趴在母兽的尸体上......” 七彩的毛发在阳光下泛起微光,轮回兽继续道:“母兽的尸体干瘪得可怕,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精血......” “更诡异的是,”小智压低声音,“想来那黑影,就是母兽的残魂吧。” …… 与此同时,山崖之外。 苏白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血肉里。 她刚刚亲眼目睹了陈星牧被掏空内丹、坠入虚空的整个过程,那双瞪大的杏眼里还凝固着未干的泪痕。 镜兽幼崽拖着染血的身躯,正一步步向她逼近。兽爪踏在碎石上的“咔嚓”声,像是催命的更漏。她看着那沾满陈星牧鲜血的爪子缓缓抬起,忽然觉得一切挣扎都失去了意义。 “救不了宗门了……”她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师尊临终前紧握她的手,师兄们被黑雾吞噬时的惨叫,还有陈星牧最后那个释然的微笑。这些拼尽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终究都要化作泡影。 镜兽的阴影笼罩下来,她能闻到爪尖传来的血腥味。 那锋利的爪刃悬在她咽喉前三寸,映着残阳泛起妖异的红光。 苏白缓缓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响起山门前那株老桃树的花落声。 “要结束了吗……” 就在利爪即将刺入咽喉的刹那,一道七彩流光突然撕裂天际。 整个山崖剧烈震颤,无数碎石悬浮而起。 镜兽的嘶吼声戛然而止,悬在半空的爪子剧烈颤抖着,锋利的爪尖距离苏白的咽喉仅剩三寸,却再难前进分毫。 苏白怔怔抬头,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她面前。 陈星牧单臂抬起,五指张开,硬生生抵住了镜兽的致命一击。 他的衣袖在劲风中猎猎作响,手臂上青筋暴起,却纹丝不动。 “原来......你还活着......”苏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星牧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镜兽身上,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镜兽浑身的鳞片突然全部竖起,发出“咔啦咔啦”的碰撞声,琥珀色的兽瞳中满是惊恐,像是认出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四周的空气突然扭曲,无数镜面碎片凭空浮现。 每一片碎镜中都映照出陈星牧的身影,却都是扭曲变形的模样。 这些碎片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朝陈星牧激射而来。 就在碎片即将触及他的瞬间,陈星牧左手轻轻抬起,食指在虚空中一点。 所有碎片顿时凝固在半空,锋利的边缘距离他的皮肤不过毫厘。 阳光透过这些悬停的碎片,在他周身投下无数细碎的光斑,宛如星辰环绕。 眼见就要触碰到,陈星牧却轻轻一抬手。 那些镜片就停在了原地。 镜兽浑身鳞片\"哗啦\"作响,那张狰狞的兽脸上竟浮现出人性化的恐惧神色。 它琥珀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成细线,鼻翼不停地抽动着,像是嗅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 锋利的爪子一点点往回缩,在岩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粗壮的兽肢开始发抖,原本威风凛凛的鬃毛此刻全都耷拉下来,湿漉漉地贴在脖颈处。 它的尾巴紧紧夹在后腿之间,庞大的身躯以一种滑稽又可怜的姿态慢慢往后蹭。 每退一步,爪子都要试探性地在岩石上轻点几下,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最诡异的是,它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那声音完全不似先前的凶狠,倒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狗。 连额头上那根独角都失去了光泽,软趴趴地歪向一边。 随着它的后退,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镜面碎片也开始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咔咔\"声,像是随时都会崩碎。 镜兽时不时偷瞄陈星牧一眼,又立即移开视线,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镜域……”陈星牧抬手,口中呢喃。 第71章 重组 “镜域……”陈星牧抬手,口中轻喃。 他指尖泛起一丝微光,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镜面碎片突然齐齐颤动,发出清脆的嗡鸣。 下一瞬,所有碎片骤然调转方向,锋利的边缘直指镜兽。 镜兽浑身鳞片炸起,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前爪猛地拍向地面。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它身前凝聚,试图抵挡这波攻击。 然而—— “咔嚓!” 第一片碎镜击中屏障,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无数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镜兽拼命催动体内妖力,屏障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却终究抵挡不住这铺天盖地的攻势。 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随着“砰”的一声脆响,屏障彻底破碎。 镜兽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被碎片击中,每一片都深深嵌入它的皮肉。 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将它银白的毛发染成刺目的猩红。 它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那些碎片在它体内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将它撕成碎片。 镜兽蜷缩在地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那双琥珀色的兽瞳里盈满泪水,竟流露出人性化的哀求之色。它用染血的爪子扒拉着地面,拖出一道道猩红的痕迹,像是试图爬过来乞求饶恕。 苏白怔怔地望着这一幕,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注意到,站在前方的陈星牧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雾,额间那道剑纹边缘隐约泛着诡异的紫光。 更可怕的是,他的影子在夕阳下扭曲变形,竟隐约呈现出兽类的轮廓。 “不对......”苏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指尖悄悄掐了个防御法诀。 这个“陈星牧”给她的感觉太过陌生——那冰冷的目光,那毫无波动的神情,还有方才对镜兽近乎虐杀般的出手......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陈星牧”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苏白如坠冰窟——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瞳孔深处闪烁着捕食者般的幽光。 他缓步朝苏白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尖上。 苏白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后背抵上冰冷的岩壁,退无可退。 “陈星牧,你怎么了?”她声音发颤,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对面的“陈星牧”突然歪了歪头,这个完全不符合他习惯的动作让苏白心头剧震。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底泛起妖异的紫芒。 “叮——” 一声轻响,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镜面碎片齐齐转向。 无数锋利的碎片对准苏白,每一片都映照出她苍白的脸。 镜兽的血顺着碎片边缘滴落,在岩石上溅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你不是他......”苏白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嘶哑,“你到底是谁?” “陈星牧”闻言轻笑,抬手间那些碎片又逼近一寸。 锋利的边缘折射着夕阳,在她颈间映出细密的血线。 “我是谁?”他慢条斯理地重复着,声音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道侣吗?” 苏白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死死盯着镜中虚幻的画面,眼中燃起愤怒的火光。 “胡扯!”她啐出一口血沫,“这根本不是我记忆里的场景!” 镜中的画面突然扭曲变形,那个\"陈星牧\"的影像渐渐显露出真容——竟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苏白这才惊觉,方才看到的画面完全是镜兽根据她潜意识里的念头编织的幻象。 “陈星牧”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他指尖一挑,更多的镜面碎片围拢过来,每一片都开始闪现不同的画面: 有她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明月发呆的模样; 有她偷偷抚摸陈星牧留下的剑穗的瞬间; 甚至还有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呢喃的名字...... “住口!”苏白突然暴起,手中断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终于明白过来——这些根本不是真实的记忆,而是镜兽窥探到她内心最隐秘的念头后,精心编织的毒饵。 “你以为这样就能乱我道心?”她剑锋直指对方咽喉,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苏白修行几十载,岂会被这种下作手段迷惑!” “陈星牧”的身影在剑光中渐渐扭曲,最终化作一团翻滚的黑雾。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雾中传来:“是吗?那为何你的手在发抖?” 苏白怒喝一声,挥拳狠狠砸向那片悬浮的镜面。 “砰”的一声脆响,碎片在她拳下四分五裂,锋利的边缘划破她的指节,鲜血顿时涌出,她却浑然不觉。 “哈哈哈......” 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每一个悬浮的镜面碎片中都浮现出\"陈星牧\"的身影。 有的碎片里他在冷笑,有的在摇头,还有的露出怜悯的表情。 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这么生气做什么?” “被说中心事了?” “你以为打碎镜子就能否认事实吗?” 苏白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滴血的拳头。 每一滴血珠落下,都会在半空中凝成新的细小镜面,里面依然倒映着那些扭曲的画面。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开始发黑,却仍倔强地咬着牙: “闭嘴......都给我闭嘴......” “罢了,我也玩够了。”‘陈星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眼中紫芒大盛。 他抬手一挥,四周悬浮的无数镜面碎片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声。碎片如同受到召唤般飞速聚拢,在半空中拼接、重组,转眼间化作一条由千万片碎镜组成的银色游龙。 那游龙仰首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每一片龙鳞都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它先是猛地扑向瘫软在地的镜兽,锋利的龙爪轻易贯穿了镜兽的胸膛。 镜兽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身躯便“哗啦”一声碎成无数晶莹的碎片,被游龙尽数吞噬。 紧接着,游龙调转方向,朝着苏白呼啸而来。它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割裂出细小的黑色裂缝。苏白眼睁睁看着那条由死亡碎片组成的巨龙逼近,龙口中密集的碎片如同利齿,每一片都映照出她苍白的面容。 “结束了。”‘陈星牧’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兴阑珊的淡漠。 就在游龙距离苏白仅有寸许之距时,一道七彩流光突然从天而降—— 第72章 保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绚丽的七彩流光从天而降,如同天幕般将苏白牢牢护在其中。 镜片组成的游龙收势不及,狠狠撞在这道光幕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哗啦——” 无数镜面碎片在碰撞中崩裂,化作漫天晶莹的碎屑。 这些锋利如刀的碎片在触碰到七彩光幕的瞬间,竟如同雪花遇上烈阳般消融殆尽。 光幕上流转着玄妙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苏白怔怔抬头,看到光幕之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空而来——正是真正的陈星牧! 他额间剑纹熠熠生辉,身后跟着那只七彩毛发的轮回兽。 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凌厉的剑意,与方才那个阴冷的\"陈星牧\"判若两人。 “抱歉,来晚了。”陈星牧的声音温润如玉,与先前那个阴冷的声音截然不同。 他指尖轻点,七彩光幕化作无数流光,将剩余的镜片尽数净化。 轮回兽小智威风凛凛地蹲坐在他肩头,冲着那团黑雾龇牙咧嘴:“敢冒充我家主人,看我不撕了你!” 那团黑雾见势不妙,猛地收缩成一缕细烟,朝着山涧方向急速逃窜。 轮回兽小智怒吼一声,七彩毛发炸开,化作一道流光紧追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云雾之中。 陈星牧收回目光,朝苏白伸出手:“起来吧。” 苏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手掌,指尖微微发抖。她的目光在陈星牧脸上来回逡巡,试图找出任何伪装的破绽。 额间的剑纹、掌心的剑茧、甚至连袖口那处不显眼的补丁都一模一样——可方才的教训让她再不敢轻易相信。 “怎么?”陈星牧的手悬在半空,无奈地叹了口气,“连我都不认得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依然温和:“要不要我说说,当年在地站,某人为偷吃灰肉,结果被追得跳进下水道的事?”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是只有真正的陈星牧才知道的糗事,苏白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又缩了回来:“可是刚才......” “那是镜兽母体的残魂。”陈星牧直接握住她冰凉的手,将人拉了起来,“它吞噬了我在虚空中飘散的记忆碎片,所以才能伪装得那么像。”他的手掌温暖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现在,我回来了。” 山风呼啸而过,将最后一缕黑雾彻底吹散。 云端之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兽吼,整座山峰都为之震颤。 只见轮回兽小智的身形在云层中急剧膨胀,转眼间化作山岳般庞大。 它从翻滚的云海中探出硕大的头颅,七彩鬃毛如瀑布般垂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晕。 那双琥珀色的兽瞳如同两轮烈日,冷冷俯视着半山腰那群正在挖掘阳参的修士。 “三息时间。”小智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山间炸响,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滚落,“要么滚,要么——就永远留在这吧。” 它说话时露出的獠牙泛着寒光,脖颈处的鳞片“锵锵”作响。前爪轻轻一按,整座山峰都跟着晃动,那些修士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药锄、铲子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有几个胆大的还想争辩,却在看到轮回兽背后若隐若现的九道剑影时瞬间噤声——那是陈星牧的本命剑灵,此刻正悬浮在云端,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一息。”小智的鼻息喷出两道白气,山涧的溪水瞬间结冰。 修士们终于崩溃,哭爹喊娘地往山下逃窜。 有个腿软的摔倒在地,直接被同伴拖着走,在石阶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竟是吓尿了裤子。 “早这样多好。”轮回兽撇撇嘴,身形渐渐缩小,变回寻常大小落在陈星牧肩头。 它得意地甩着尾巴,邀功似的蹭了蹭主人的脸颊。 陈星牧的目光落在那具旧躯壳上,只见尸体腰间的青玉葫芦突然\"嗡\"地颤动起来。葫芦表面的符文逐一亮起,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嗖——” 葫芦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它绕着陈星牧缓缓转了三圈,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稳稳落在了他的右肩。 葫芦口微微倾斜,一缕黑烟飘出,逐渐凝聚成小石人的模样。 “憋死本大爷了!”小石人的残魂一出来就骂骂咧咧,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他那由陨铁精核构成的身体虽然布满裂痕,却依然灵活地转着圈,“那破葫芦里又黑又闷,老子差点......”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小石人瞪大眼睛看着陈星牧的新身体,残魂“嗖”地凑到跟前:“好家伙!这就是你当年炼制的仙剑圣体吗?”他绕着陈星牧飞了一圈,突然注意到额间的剑纹,顿时大呼小叫:“连剑种都苏醒了?老子就说你死不了!” 葫芦在他大呼小叫中微微晃动,像是在附和。 陈星牧伸手轻抚过葫芦表面的裂痕,那些破损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小石人见状,残魂直接往葫芦口一坐,翘着二郎腿道:“这下好了,咱们又能......” 他突然顿住,转头看向呆立一旁的苏白,咧嘴露出个促狭的笑容:“喂丫头,看傻眼了?要不要本大爷给你腾个地方?” 苏白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抬手作势要打:“你这破石头,看我不......” 小石人\"嗖\"地飘到半空,得意地扭着身子:“来呀来呀!老子现在是残魂状态,你能打着算我输!”他甚至还贱兮兮地把脸凑过来,做了个鬼脸。 就在二人打闹间,葫芦口又飘出一缕青烟。烟雾渐渐凝聚成一位温润如玉的青年模样——正是苏白的师兄。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待看清陈星牧的模样后,立即整了整衣冠,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晚辈拜见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他行礼时衣袖垂落,露出半截透明的手臂——那是残魂尚未完全凝实的表现。 但眉宇间的沉稳气度,依稀可见当年皓月仙宗大弟子的风范。 小石人见状立刻飘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师兄的残魂:“装什么正经呢?这位现在可是......” “小智。”陈星牧突然开口,肩头的轮回兽立刻会意,张口吐出一道七彩霞光。 那光芒将师兄的残魂温柔包裹,转眼间就帮他重塑了完整的魂体。 苏白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连要揍小石人的手都忘了放下。 师兄却已从容起身,对着陈星牧又是一揖:“前辈大恩,没齿难忘。” 第73章 泥人 陈星牧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随后转头对肩头的轮回兽吩咐道:\"去取些仙琼来。\" 轮回兽小智闻言,耳朵顿时耷拉下来,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它心里明镜似的——主人这是要用仙琼玉液为这些残魂重塑肉身。可那仙琼乃是千年才能凝聚一滴的天地至宝,就连当年主人自己重塑剑体时都舍不得多用,如今却要...... 七彩的尾巴烦躁地甩了甩,小智偷瞄了一眼那几个残魂,心里直嘀咕:这几个家伙何德何能啊?但想归想,主人的命令它从不敢违抗。莫说是取仙琼,就是让它用这宝贝去浇花,它也得乖乖照办。 “嗖”的一声,小智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不过三个呼吸的功夫,它又“嗖”地回来了,嘴里叼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瓶身不过巴掌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里面晃动的液体泛着七彩霞光,正是传说中的仙琼玉液。 小智把玉瓶小心翼翼地放在陈星牧掌心,眼睛却死死盯着瓶身,尾巴尖不安地抖动着。 那模样活像个守财奴看着自家宝贝被拿走,心疼得不得了,又不敢说什么。 陈星牧拔开瓶塞的瞬间,一股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轰然爆发,七彩霞光直冲云霄,将方圆十里的云层都染成了瑰丽的颜色。 他眉头一皱,低头看了看瓶中过于浓郁的灵液,又瞥了眼肩头缩成一团的轮回兽。 “你加水了?”陈星牧淡淡问道,指尖轻轻敲击瓶身。 轮回兽浑身毛发“唰”地炸开,爪子不安地刨着地面:“这个...那个...”它支支吾吾了半天,七彩的尾巴都快拧成麻花了。 “真的没有?”陈星牧微微眯起眼睛,朝它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小智突然一个激灵,耳朵“啪”地竖了起来:“啊!对不起!我、我拿错了!这就去换!”它一把抢过玉瓶,逃也似的窜了出去,七彩流光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慌慌张张的轨迹。 不过片刻,它又捧着个朴素许多的青玉瓶回来了。 这次瓶中的仙琼虽然依旧灵光流转,却不再有方才那般夸张的威势。 小智耷拉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将瓶子递过去:“这次...这次真的没掺水......” 它偷瞄主人的表情,爪子不安地在地上划拉,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瓶被“拿错”的极品仙琼,此刻正悄悄藏在他脖颈处的鳞片下面——反正主人也没说要用最好的嘛! 山涧旁的青苔石上,陈星牧袖口挽至肘间,修长的手指正将一团泛着金光的灵泥揉捏成形。 那泥巴看似普通,却在阳光下隐约流动着星砂般的光泽——正是掺了仙琼玉液的九天息壤。 “看好了。”他忽然将泥团一分为二,较小的那块精准抛向苏白,\"用灵识包裹,想着你要的形状。\" 苏白手忙脚乱接住泥团,掌心立刻传来冰凉的触感。 那泥土竟像活物般在她指缝间微微蠕动,惊得她差点脱手。 一旁的小石人残魂笑得在葫芦口直打滚:“哈哈哈连和泥巴都不会,当年偷吃灰肉的胆子哪去了?” “要你管!”苏白红着脸反击,却见陈星牧手中的泥团已初具人形。他食指轻点泥人眉心,一道剑纹随即浮现,连袖口处的补丁都捏得分毫不差——赫然是个迷你版的自己。 轮回兽小智突然从溪边窜回来,七彩毛发上还沾着水珠。它好奇地凑近泥人嗅了嗅,突然瞪圆琥珀色的眼睛:“主人!您把剑意分了一丝进去?”尾巴顿时焦虑地拍打地面,“这可比仙琼珍贵千百倍啊!” 陈星牧笑而不语,指尖忽然挑起一点泥星,精准弹在小石人脑门上。那泥点立刻化作微型头盔,将正在做鬼脸的残魂罩了个严实。 “陈!星!牧!”小石人的闷吼从头盔里传出,手脚并用却怎么也摘不下这顶\"泥帽子\",惹得苏白扑哧笑出声来。她学着将灵力注入泥团,泥巴立刻泛起莹润的青光,渐渐隆起鼻子眼睛的轮廓。 师兄的残魂温声提醒:“师妹,灵识要像引线穿针那般...”话音未落,苏白手中的泥人突然\"啵\"地长出条夸张的尾巴,尺寸竟是身体的五倍大。 “这...这是轮回兽的尾巴?”苏白尴尬地试图掐掉多余部分,泥人却突然\"嗷\"地发出声奶吼,扭着不成比例的尾巴蹦到地上,摇摇晃晃朝小智跑去。七彩毛发的轮回兽浑身僵直,看着这个畸形同类用大尾巴亲昵地缠住自己前爪。 陈星牧肩头微颤,忽然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符纸。纸页遇风即长,化作三尺见方的水镜悬在半空。 镜中清晰映出当年景象——十五岁的苏白为偷灰肉被灵犬追得跳进下水道,身后还飘着个用泥巴捏的、四条腿长短不一的\"护卫犬\"。 “你居然留影了?!”苏白尖叫着去扑水镜,泥巴沾了满手也顾不上。 陈星牧侧身避让时,袖中又滑出个精巧的泥人,落地便长到常人高低。 那泥人动作流畅地接住苏白,掌心泛起治疗术特有的青光——分明是照着师兄模样捏的。 小石人终于顶着头盔撞开葫芦塞,见状酸溜溜道:“啧,某些人捏了百年泥巴,就为今天显摆吧?”却被轮回兽一尾巴扫进溪水里。 七彩霞光中,陈星牧弯腰拾起苏白失败的泥人作品,剑指在尾巴轻轻一抹—— 泥人顿时分裂成两个巴掌大的小兽,一个滚进苏白怀里,另一个跳上师兄肩头。阳光透过山雾,给这群泥巴造物披上毛茸茸的金边。 风过林梢时,隐约响起少年时共同听过的童谣调子,竟是陈星牧在用剑意振动空气发声。 苏白忽然觉得掌心发热,低头发现小兽正用脑袋蹭她手指,温暖的触感与活物无异。 她望向那个垂眸修整泥人衣角的剑修,忽然明白为何仙琼会分给每个人——有些情谊,本就比天材地宝珍贵千万倍。 第74章 黑雾复苏 阳山之巅,云雾如纱,日光倾泻而下,将整片山顶映照得金灿灿的。 山顶空地上,密密麻麻立着数十个泥人,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这里的温度比山下高出许多,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薄雾,使得泥塑更容易定型,不会轻易干裂变形。 陈星牧一袭素袍,袖口微卷,修长的手指在泥团间翻飞,每一捏、每一塑都精准无比,仿佛在雕琢最上等的灵玉。 他身旁的苏白则专注地调整着泥人的细节,时不时抬头对比一下周围的残魂,确保捏得足够像。 “这个鼻子再高一点……”她小声嘀咕着,指尖灵光微闪,泥人的鼻梁便稍稍隆起,更显英挺。 周围的残魂们飘来飘去,对着各自的泥人躯体评头论足,有的满意得直点头,有的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摸——尽管他们的手会直接穿过去。 “哎呀,这可比老夫生前的模样俊朗多了!”一位白发老者的残魂捋着虚幻的胡须,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泥身,眼中满是期待。 “确实,这泥塑的肌肤莹润如玉,比咱们当年风吹日晒的糙皮好看多了。”另一位中年修士的残魂笑着附和。 小石人飘在半空,绕着泥人们转了一圈,啧啧称奇:“老陈,你这手艺,不去凡间开个泥人铺子真是可惜了。” 陈星牧淡淡一笑,指尖轻点,一缕灵光注入泥人眉心,泥塑的眼眸顿时泛起一丝灵性,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苏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问道:“这些泥人……真的能承载他们的魂魄吗?” “可以。”陈星牧点头,“仙琼玉液已融入泥中,再加上阳山灵气的滋养,泥身与魂魄的契合度会很高。” 轮回兽小智蹲在一旁,尾巴轻轻摆动,嘀咕道:“主人为了这群残魂,可真是下了血本……”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山顶的云雾微微散开,阳光洒落在泥人身上,映照出一层淡淡的金辉。 那些泥塑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生机,静待魂魄入主的那一刻。 苏白看着眼前景象,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暖意。 正午时分,云开雾散。 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如熔金般浇铸在每一尊泥塑上。泥人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像是干涸的大地终于等来甘霖,缝隙间隐隐透出莹润的光泽。 “好了。”陈星牧低声道。 残魂们肃然一拜,随即化作缕缕青烟,纷纷没入各自的泥身之中。 苏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追随着港荣的残魂——那道半透明的身影在触碰到泥人的刹那,泥塑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纤细的金色纹路,如叶脉般蔓延开来,又似人体经络,在阳光下微微搏动。 “这是……血管?”她喃喃道。 话音未落,泥人的表皮开始皲裂、剥落。 先是指尖的泥壳簌簌碎裂,露出其下白皙的皮肤;紧接着裂纹向上蔓延,脖颈、脸颊的泥皮如蝉蜕般片片剥离。 港荣的面容逐渐清晰——剑眉星目,唇薄如刃,与泥塑的轮廓分毫不差,却多了几分鲜活的血色。 四周的泥人接连发出细微的“喀嚓”声,仿佛春笋破土。 有人下意识抬手抚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时,瞳孔猛地一颤;有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曾经虚幻的双手如今骨节分明,甚至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小石人飘到港荣面前,盯着他颈侧尚未完全消退的金色纹路,吹了声口哨:“好家伙,泥胎化血肉,这可是真正的‘脱胎换骨’啊!” 山风掠过顶峰,卷起一地碎泥。 陈星牧负手而立,衣袂翻飞间,袖中的青玉葫芦微微发烫——那里还温养着几缕最为虚弱的残魂。 他垂眸看向掌心,一缕剑意悄然流转。 “还不出来?”陈星牧低喝一声,目光如剑,刺向山崖边缘的阴影处。 苏白心头一凛——泥身化人之际,魂魄与肉胎尚未稳固,此刻若受干扰,轻则化形失败,重则魂飞魄散! 她猛地转头,顺着陈星牧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团粘稠如墨的黑影从岩缝中窜出,速度快得拉出残影,直扑向角落一尊尚未完全化形的泥身——那泥塑因捏造时混了杂息壤,形态略显扭曲,四肢比例怪异,此刻正在缓慢蜕皮。 “住手!”苏白厉喝,纵身跃去,却终究慢了一步。 黑影“嗖”地钻入泥人眉心,泥塑表面的裂纹骤然停滞,随即转为暗沉的黑褐色。原本正在剥落的泥皮竟逆生长般重新覆盖回去,只是色泽阴冷如铁锈。 “混账东西!”苏白怒极,反手拔出佩剑,剑锋迸出三寸青芒,就要将那被污染的泥身拦腰斩断—— “唰!” 一道七彩流光横空扫来,轮回兽的尾巴如软鞭般卷住她的手腕,力道巧劲一吐,硬生生将她拽回三步。苏白踉跄站稳,愕然看向肩头炸毛的小智:“你做什么?!” 轮回兽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线,死死盯着那尊异变的泥人:“不能砍!那东西是……” 话音未落,泥人突然“喀啦”转动脖颈,露出半张泥壳半张血肉的狰狞面孔。 黑洞洞的眼窝里亮起两点猩红,嘴角撕裂到耳根,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嗬嗬……多谢诸位,替我炼了这具‘千煞傀躯’……” 那怪物歪着头,泥壳下的血肉突然蠕动起来,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修士扭曲的面容! 那泥人怪物浑身煞气翻涌,黑雾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崩裂。 它的身躯不断膨胀,肌肉虬结,泥壳彻底剥落,取而代之的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漆黑鳞甲,关节处生出狰狞骨刺,宛若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苏白被这股威压逼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深深的裂痕。 她咬牙运转灵力抵抗,却仍被震得气血翻涌,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陈星牧!小智!你们——” 她焦急转头,却猛地愣住。 陈星牧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被煞风吹动半分。 他单手负后,另一只手甚至还有闲心逗弄肩头的轮回兽,指尖挠着它的下巴。 小智眯着琥珀色的眼睛,舒服得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七彩尾巴悠闲地一甩一甩。 一人一兽,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盯着那正在“变身”的怪物,眼神仿佛在看戏台上的丑角。 苏白:“……?” 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猩红的眼珠转动,死死盯住陈星牧。 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装神弄鬼!去死——” 话音未落,陈星牧忽然叹了口气。 “太吵了。”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一道无形剑气凭空凝聚,如切豆腐般贯穿了怪物的眉心。 怪物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膨胀的身躯像漏气的皮球般迅速干瘪下去,黑雾“嗤”地一声消散殆尽。 最终,它变回了一尊普通的泥人,“咚”地栽倒在地,碎成几块。 山顶一片寂静。 苏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这?” 小智从陈星牧肩头跳下来,溜溜达达走到泥块前,用爪子扒拉了两下,嫌弃道:“啧,连一道剑气都接不住,也敢学人家夺舍?” 陈星牧微微一笑,看向苏白:“吓到了?” 苏白:“……”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紧张和愤怒,好像很多余。 第75章 魔族大屠杀 “筑基层次……就这么没了?” 苏白盯着地上那摊碎泥,眼角微微抽动。 那黑雾方才爆发的气势,分明已达筑基中期,甚至隐隐触及后期——放在寻常宗门,已算得上精英弟子级别。 可陈星牧只是随手一记响指,连剑都没出,就把它…… 碾死了? 她缓缓转头,看向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男人。 阳光落在他眉间剑纹上,映出一线鎏金般的光泽,衬得他整个人如谪仙临尘,不染半分杀气。 “你早就知道它会来?”苏白眯起眼,语气危险。 陈星牧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做得不错,至少拔剑很快。” 苏白:“……” 她突然有种被当小孩子哄的错觉。 轮回兽小智蹲在一旁,尾巴尖愉悦地晃了晃,插嘴道:“那玩意儿从三天前就躲在岩缝里偷窥了,主人故意留了个‘四不像’泥身当陷阱——唔!” 它突然被陈星牧捏住后颈提起来,剩下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 苏白额角青筋一跳:“所以你们就看着我紧张兮兮的拔剑,还差点被煞气震伤?” 陈星牧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其实那黑雾并非镜兽本体,只是它分化的一缕‘恶念’,专门用来……” 话音未落,地上某块泥片突然“喀”地裂开,一缕发丝粗细的黑烟悄无声息冒了出来想要钻入土中—— “想——不——到——吧——” 那缕黑烟刚挤出泥缝,还没来得及得意扬扬地口嗨完,突然感觉“身子”一沉。 它艰难地“扭头”(如果烟雾有头的话)往后一瞧—— 轮回兽小智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它身后,一只前爪正稳稳按在烟尾上,琥珀色的兽瞳眯成两道弧线,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尖牙。 “嗨。”小智的尾巴愉快地摇了摇。 黑烟:“……?!” 它疯狂扭动,试图散形遁走,却发现那七彩爪子上附着一层淡金色的禁制,愣是把它锁成了一缕僵直的“烟棍”。 陈星牧慢悠悠走过来,蹲下身,用剑鞘戳了戳这缕呆滞的黑烟:“刚才是不是想喊‘道友饶命’?” 黑烟:“……” 苏白终于忍不住了,冲过来一把抢过剑鞘,对着黑烟就是一通拍:“让你装神弄鬼!让你夺舍!让你害我白紧张!” 黑烟被拍得七荤八素,烟形都散成了波浪线。 小智突然竖起耳朵:“主人,它好像在说话!” 众人凑近,只听那缕奄奄一息的黑烟发出细若蚊吟的声音: “……你们……不讲武德……” 噗。 陈星牧袖中的青玉葫芦突然自己蹦开塞子,喷出一股吸力,把黑烟“咻”地收了进去。葫芦晃了晃,发出满足的“咕咚”声。 全场寂静。 苏白盯着葫芦,缓缓道:“……它刚才是不是说‘加餐’?” “咔嚓——” 一连串细碎的破裂声从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那些刚刚完成化形的泥人们,身上的泥皮正大片大片地剥落。 新生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有人不可置信地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有力的五指;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温热而真实;还有人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原本虚幻的魂体,此刻竟有了血肉的重量。 “这……这真的是我的身体?”一位白发老者的声音颤抖着,他抬起布满皱纹却不再透明的手掌,在阳光下反复翻看。 “哈哈!老子有肉身了!”小石人的残魂——现在或许该叫他“小石人本尊”了——兴奋地蹦起来,结果因为还不适应新身体,一头栽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港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发颤。 他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甚至连呼吸时空气涌入肺部的冰凉触感都清晰无比。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苏白望着这一幕,眼眶微微发热。她下意识看向陈星牧,却发现他正静静注视着那些重获新生的修士,眉间剑纹柔和了几分,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轮回兽小智甩了甩尾巴,忽然跳到一名年轻修士的肩上,伸出爪子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哟,皮肤挺滑啊!” 那修士被吓得一哆嗦,差点又魂飞魄散。 众人哄笑起来,山顶的气氛一时轻松欢快。 然而,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刻—— “轰!”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座阳山都随之震动! 众人惊愕抬头,只见天际乌云密布,一道血色光柱从云层中直贯而下,隐约可见无数黑影在其中穿梭。 陈星牧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眯起眼,轻声道: “果然……开始了。” 那道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骤然炸裂,化作无数道猩红流光,如暴雨般倾泻向远处的凡人城池。 每一道流光中,都裹胁着一道狰狞身影—— 魔族修士! 他们身形高大,肤色惨白中泛着青灰,关节处生着尖锐骨刺,瞳孔是野兽般的竖瞳,猩红如血。 有的背生蝠翼,有的额生犄角,周身缠绕着粘稠的黑雾,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发出“嗤嗤”的声响。 “是‘血狩’……”港荣脸色惨白,声音发颤,“五十年一次的魔族清洗……他们要把整座城变成血食!” 苏白浑身发冷。 她听说过这个传闻——魔族每五十年便会发动一次大规模屠杀,以凡人精血修炼魔功。 那些被选中的城池,会在短短一日内化为死域,尸骨堆积如山,鲜血汇流成河。 而魔族修士则借此突破瓶颈,甚至有人能直接晋升一个大境界! 远处已经传来隐约的惨叫声。 魔族修士们如蝗虫般扑向城池,有人凌空挥爪,十丈高的城门如纸糊般撕裂;有人张口一吸,街上的百姓便瞬间干瘪成枯尸;更有甚者,直接祭出魔幡,将整条街道的生灵魂魄强行抽离!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轮回兽小智的毛发根根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陈星牧却依旧平静,只是眸中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 “前辈!”新化形的修士们齐齐跪下,额头抵地,“求您出手!” 他们曾是残魂,比任何人都明白“活着”有多珍贵。 如今眼睁睁看着数万生灵即将惨死,怎能无动于衷? 陈星牧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青玉葫芦。 葫芦口自动开启,一缕黑烟飘出——正是方才被收服的镜兽恶念。此刻它瑟瑟发抖,拼命想往回钻,却被陈星牧两指捏住。 “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他淡淡道,“带路,去魔族的‘血池’。” 黑烟剧烈颤抖起来:“你疯了?那是魔将坐镇的——” “咔嚓。” 陈星牧稍稍用力,黑烟差点被捏散。 “带路,或者现在死。” 第76章 魔修大将 城门崩塌的轰鸣还未散去,长街尽头已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魔、魔族来了——!” 人群如炸开的蚁巢,推搡着、哭嚎着四散奔逃。 卖糖人的老汉掀翻摊子,晶莹的糖浆泼在青石板上,下一秒就被逃命的妇人踩成黏腻的碎片;孩童被挤倒在地,手里的风车折断了竹骨,还未哭出声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拽起——那是个独臂的铁匠,他把孩子塞进地窖,转身抡起烧红的铁钎,目眦欲裂地瞪向天空。 “畜生!老子跟你们拼了!” 半空中,一个背生骨翼的魔族修士狞笑着俯冲而下,指尖弹出三尺长的漆黑指甲,眼看就要剖开铁匠的胸膛——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贯入魔修的咽喉! 魔修身形一滞,不可置信地低头——箭杆上刻着镇邪符文,此刻正迸发金光,灼得他的伤口“滋滋”冒烟。 街角屋顶上,猎户打扮的青年咬牙搭上第二支箭:“乡亲们别慌!护城卫马上——”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青年头颅高高飞起,无头尸体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 出手的魔修舔了舔爪尖的血,突然瞳孔一缩——那铁匠竟趁机将烧红的铁钎捅进了他同伴的眼窝! “啊!!!”被刺中的魔修发出惨叫,周身黑雾疯狂翻涌。铁匠被震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却咧嘴笑了:“原来……你们也会痛啊?” 巷尾突然冲出一队持刀衙役,为首的捕快刀锋燃起符火,怒吼着劈向魔修:“结三才阵!能拖一刻是一刻!” 更深的巷弄里,白发私塾先生带着学生们将朱砂混入鸡血,颤抖着在墙上画辟邪阵;药铺老板娘砸开药柜,把雄黄粉不要钱似的撒向窗外;甚至勾栏的歌姬都抄起琵琶,弦音竟凝成实体,如刀刃般割向低空掠过的魔修…… 蝼蚁撼树,向死而生。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云端的一道身影尽收眼底。 陈星牧掌心悬浮着葫芦,葫芦口映出城中惨象。 他忽然轻笑一声:“倒是小瞧了凡人。” 苏白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发白:“我们还要等什么?!” “等该来的人。”陈星牧抬眸,远处天际线已浮现密密麻麻的光点—— 七大仙门的飞舟,终于到了。 “轰——!” 七艘万丈飞舟撞碎云层,遮天蔽日! “玄天宗的狗崽子来了!”地面上的魔修刚吼完,突然浑身爆裂——天上射下三百道剑光,直接把他剁成了饺子馅! “草!这才是仙门手段!” “结阵!结阵啊!”魔修小头目刚喊完,突然发现自己在天上飞——不对,是脑袋在飞! 青玉飞舟上跳下个白衣剑修,手中三尺青锋滴血不沾,咧嘴一笑:“结你妈!” 剑光再闪,三十颗魔族头颅冲天而起! “爽!” 另一边更他妈离谱。 紫阳门的飞舟直接砸进魔族堆里,舱门一开,冲出十二个肌肉虬结的体修大汉,抡着门板大的斩马刀见人就砍。 “哈哈哈!魔崽子吃爷爷一刀!” 刀光闪过,三个魔修拦腰断成六截,肠子哗啦流了一地。 有个魔修想放毒,结果被体修老大一把掐住脖子,直接当成人形兵器抡起来,砸翻了七八个同伙! “卧槽!” 最阴的还属百毒教。 三个妖娆女修踩着毒雾飘下来,所过之处魔族集体口吐白沫。 “小哥哥~”为首的红衣女修媚眼如丝,手指轻轻一点。 对面魔修突然浑身抽搐,裤裆里钻出十几条毒蛇——竟然是从他老二里爬出来的! “啊啊啊!我的命根子!” 女修掩嘴娇笑:“现在是你命根子在要你的命呢~” “狠!太狠了!” 天空突然金光大盛。 十八个金袍修士脚踏莲花降临,齐声怒喝:“大威天龙!” 金色掌印从天而降,一巴掌拍死上百魔修,地面直接出现个五指深坑,坑底全是肉泥! “主人!”轮回兽突然急吼:“血池那边在搞事情!” 陈星牧冷笑,手中突然多出一柄漆黑巨剑:“杀过去!” 苏白紧随其后,突然发现—— 草!自己手上不知何时缠满了魔气! “快!再快!把尸体全扔进去!” 血池边缘,数十名魔族精锐疯狂拖拽着堆积如山的尸体,不断抛入沸腾的血池之中。 那些尸体有人族修士,也有普通百姓,甚至还有低阶魔族的残躯——所有血肉一入血池,立刻被腐蚀消融,化作粘稠的血浆,翻滚着、沸腾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血池中央,一道巨大的魔影缓缓升起——魔族大将·血骸! 他身高近三丈,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骨甲,关节处延伸出狰狞的骨刺,背后一对残缺的肉翼缓缓扇动,每一次拍打都掀起腥风血雨。 他的头颅宛如骷髅,眼眶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魂火,手中握着一柄由脊椎骨拼接而成的巨刃,刃锋滴落着腐蚀性极强的黑血。 “不够!还不够!” 血骸低吼着,猛然伸手,一把抓住身旁一名魔族战士,毫不犹豫地将其捏爆!血肉飞溅,融入血池,顿时激起一阵剧烈的翻涌,血煞之气再度暴涨! “再献祭!再填!必须让‘血魔大阵’彻底激活!” 血池边缘,剩余的魔族战士面露恐惧,却不敢违抗,只能更加疯狂地搬运尸体。 血池中的血浆已经浓郁到近乎凝固,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 ——血煞冲天,魔阵将成! 而就在这时—— “轰!!!” 一道璀璨剑光从天而降,直接劈开血池外围的魔气屏障! 陈星牧踏空而立,手中漆黑巨剑缠绕着毁灭性的剑气,冷冷注视着血骸。 “玩够了吗?” 血骸缓缓抬头,魂火跳动,发出沙哑的笑声: “剑修?呵……正好,你的血,一定很补!” “死吧!” 血骸的巨手猛然膨胀,指甲暴涨如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陈星牧的头颅! ——然后,停住了。 陈星牧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抬起,五指张开,稳稳抵住了那只比他整个人还大的魔爪。 “就这?” 他嘴角一扯,掌心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轰——!!!” 血骸的整条手臂瞬间炸裂,碎骨和腐肉漫天飞溅! “啊啊啊!”血骸踉跄后退,魂火剧烈跳动,不可置信地咆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星牧甩了甩手上沾到的魔血,一脸嫌弃:“杀你的人。” 话音未落,他已经出现在血骸面前,抬腿就是一记膝撞! “砰!” 血骸的胸甲凹陷,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重重砸进血池,溅起滔天血浪! ——碾压!纯粹的碾压! “主人牛逼!!”轮回兽小智在远处兴奋地蹦跶,七彩尾巴甩成螺旋桨。 苏白却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她手臂上的魔纹疯狂蔓延,眼中泛起猩红——血池的煞气,正在侵蚀她的神志! 第77章 九剑 “轰——!” 血煞之气轰然爆发,苏白周身炸开一圈暗红气浪。她的瞳孔彻底化作竖瞳,指甲暴涨成漆黑利爪,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獠牙。 “死...都去死...” 地面炸裂! 苏白瞬间突破音障,骨爪直取陈星牧咽喉。快!太快了!这一爪竟在空中拉出五道血色真空轨迹! “锵!” 陈星牧剑鞘横挡,火花爆溅。脚下青岩轰然塌陷三丈,冲击波将周围血池震得冲天而起。 “苏白!” 回应他的是一记鞭腿。苏白右腿肌肉暴涨,裤管炸裂,腿风直接削平了十丈外的石柱!陈星牧侧身闪避,却见那腿影中途变向—— “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他腰间,将他轰进山壁。整片崖壁蛛网般龟裂,烟尘漫天。 “主人!”轮回兽急得要冲上来。 烟尘中突然亮起一点寒芒。 “别过来。\"陈星牧从废墟中走出,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他嘴角渗出一丝金血,眼神却越发锐利:h我亲自管教。” 苏白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四肢着地狂奔而来。所过之处地面崩裂,碎石悬浮! 三丈! 两丈! 一丈! 陈星牧突然消失。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战场。 苏白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三圈,重重摔在地上。左脸浮现清晰的五指印,魔纹竟被这一巴掌打得消退大半! “第一下,打你不分敌我。” 苏白暴怒跃起,骨爪直掏心窝。陈星牧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第二下,打你道心不坚。” 这一掌蕴含镇魔雷音,苏白七窍都溢出黑血。她癫狂般撕扯自己头发,突然从发间射出一根淬毒骨刺! 陈星牧偏头躲过,眼中终于闪过厉色。 “第三下!” 他化掌为刀,劈在苏白后颈。这一击蕴含三十六重柔劲,既不会伤她经脉,又能震散魔气。 苏白身子一软,眼中的猩红如潮水般退去。在彻底昏迷前,她恍惚看见陈星牧染血的手掌轻轻托住了她的后脑。 “睡吧。” 远处观战的轮回兽尾巴僵直:“主人刚才...是不是用了大慈大悲千叶掌?” “小智,看好她。” 陈星牧将昏迷的苏白轻轻放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轮回兽立刻跳过来,七彩毛发根根竖起,化作一道光幕将她笼罩。 随后—— 他转身,一步踏入妖魔战场。 “轰——!!!” 这一步,地动山摇! 原本混乱厮杀的战场,在这一刻突然凝滞了一瞬。无论是狰狞的妖魔,还是苦战的修士,全都下意识转头,看向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 “吼——!” 一头三丈高的黑鳞妖将最先反应过来,它獠牙滴落毒涎,挥舞着巨型骨锤,朝陈星牧当头砸下! 陈星牧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抬起左手—— “砰!” 那足有万钧之力的骨锤,竟被他单手接住! 妖将猩红的瞳孔猛然收缩,还没等它反应过来,陈星牧五指一握—— “咔嚓!” 整柄骨锤轰然炸裂! 碎骨飞溅中,陈星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妖将面前,右手并指如剑,轻轻点在其眉心。 “灭。” 一道无形剑气贯穿妖将头颅,从后脑透出,余势不减,将后方数十头妖魔一并斩成两半! 一击,灭群妖! 战场瞬间沸腾! “是剑修大能!” “援军来了!杀啊!” 修士们士气大振,而妖魔则惊恐后退。 但陈星牧的脚步未停。 他每踏出一步,就有剑气纵横,妖魔成片倒下。 一头背生双翼的魔禽俯冲而下,利爪直取他天灵盖。陈星牧看都不看,随手一挥—— “唰!” 剑气如虹,魔禽在空中解体,血雨纷飞! 地面突然隆起,一头钻地魔虫破土而出,巨口吞噬而来。陈星牧一脚踏下—— “轰!” 方圆十丈地面塌陷,魔虫被硬生生踩爆,墨绿色的汁液溅起三丈高! 碾压!绝对的碾压! 妖魔们终于恐惧了,开始四散逃窜。但陈星牧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一个都别想走。” 他单手掐诀,背后浮现出九道剑影,每一道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去。” 九剑齐出,如流星划过战场,所过之处,妖魔尽殁! 短短片刻,原本惨烈的战场,竟被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陈星牧收剑而立,白衣依旧不染纤尘。他转头看向血池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接下来,该你了。 “咕嘟——咕嘟——” 血池突然剧烈翻涌,如同被烧开的沥青,表面鼓起一个个巨大的血泡。那些血泡破裂时,喷出的不是蒸汽,而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啸! “轰隆!” 整座血池突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百丈高的血浪。浪涛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疯狂抓向四周,无论是岩石、树木还是逃窜的妖魔,只要被抓住,瞬间就被拖入血浪中溶解! 陈星牧冷眼注视,手中黑剑发出兴奋的嗡鸣。 血浪顶端,渐渐凝聚出一道模糊的人形。 那是一个由万千尸骸拼凑而成的怪物——它的头颅是七颗不同种族的骷髅融合而成,身躯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眼珠,每一颗都在疯狂转动。下半身则完全由翻滚的血浆构成,延伸出十几条触手般的肢体。 “血魔真身……” 陈星牧终于露出一丝认真的神色。 怪物张开由碎骨拼接的巨口,发出震碎云霄的咆哮: “陈!星!牧!” 声浪所过之处,地面层层龟裂,远处的修士们纷纷吐血倒地! 轮回兽小智立刻竖起七彩屏障,护住昏迷的苏白:“主人小心!它认识你!” 陈星牧踏空而起,与血魔隔空对峙:“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五百年前没杀干净,今天补上。” 血魔的千百颗眼珠同时锁定他,所有触手突然绷直: “我要你——” “血债血偿!” 数十条触手如血色雷霆劈下!每一条都蕴含着腐蚀万物的煞气,空间都被撕裂出黑色裂缝! 陈星牧不闪不避,黑剑终于出鞘—— “铮!” 一道横贯天地的剑光闪过。 时间仿佛静止。 所有触手定格在半空,随后\"哗啦\"一声,化作血雨倾盆而下! 血魔发出痛苦的嘶吼,断裂的触手疯狂蠕动,竟又迅速再生! “没用的!”它狞笑着,“在这血池领域,我是不死之——” 话未说完,陈星牧已经出现在它面前。 “领域?”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剑锋突然亮起刺目白光: “那我就连领域一起——” “斩了!” 白光暴涨! 整片天地被一分为二! 血池、魔物、甚至空间本身,都在这一剑下—— 灰飞烟灭! 第78章 前辈 “轰——!!!” 陈星牧那一剑的余波横扫战场,云层被劈开一道横贯百里的裂痕,阳光如天瀑般倾泻而下,照亮了满地妖魔尸骸,也照亮了—— 七大宗门弟子集体石化的脸! 玄天宗的剑修们本命飞剑“咣当”掉了一地。 “那、那是......”为首的青袍剑修嘴唇哆嗦,“《天斩剑诀》第九重?!可那不是失传了八百年吗?!” 旁边师弟“啪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师兄我是不是入魔了?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人用剑气劈开了天道法则......” 紫阳门的体修们肌肉都在抽搐。 “老子修炼《金刚不坏体》六十年......”光头大汉看着自己崩裂的虎口,又看看远处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影,“结果人家用肉身硬接血魔触手连发型都没乱?” 百毒教的妖女们更夸张。 “姐姐快掐我!”绿衣少女拽着师姐衣袖,“那个前辈刚才斩魔的姿势......啊啊啊他看过来了!”三个妖女突然集体脸红冒烟,头顶噗噗喷出毒雾。 最惨的是金霞宗修士。 他们本来在结阵,此刻阵法符文全被剑气余波震碎。为首长老胡须炸成蒲公英:“宗、宗主说的渡劫期大能......就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还嘲笑人家是小白脸,顿时裤裆一热。 “咔嚓!” 玉虚门大师兄捏碎了手中罗盘。 他死死盯着那道白衣身影,突然想起祖师祠堂里那幅画像——画中人一剑开天的姿态,与眼前身影完美重合。 “五百年了......”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剑祖......显圣了啊......” 轮回兽小智蹲在岩石上,七彩尾巴得意地晃啊晃:“现在知道我家主人有多帅了吧?” 当最后一丝魔气被阳光驱散时,整座城池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 “哗!!”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从城墙炸开,瞬间席卷每一条街巷! “仙人!是仙人救了我们啊!” 满身血污的老铁匠“扑通”跪地,将铁锤重重砸进地面当作香炉,抓起三根烧红的铁钉就当香烛插上,烫得手掌\"滋滋\"冒烟也浑然不觉。 醉仙楼窗口,红姑把算盘珠子扯得噼啪乱响,对着一帮吓傻的姑娘们尖叫:“都愣着干嘛?给老娘把最贵的绸缎扯出来——”她一脚踹开库房,“挂满全城!” 私塾废墟里,孩子们从孔子像后钻出来。周夫子仅剩的半截身子还堵在阵法缺口处,小徒弟却突然指着天空大喊:“先生快看!是那个打雷的漂亮哥哥!” 长街上更是一片疯狂。 卖糖人的孙婆子哆嗦着把珍藏三十年的老红糖全倒进锅里,熬出一根三丈高的巨型糖画——赫然是陈星牧御剑的英姿;药铺老板娘把库存的百年人参当萝卜切了,熬成汤水免费分发;连勾栏的歌姬们都冲上街头,把琵琶弦弹断了好几根。 最震撼的是城门处—— 幸存的护城卫和百姓自发组成人墙,把想溜走的几个魔修残党堵在墙角。 独臂铁匠抡着烧红的铁链抽过去:“跑你娘!刚才不是要吃人心吗?”众人一拥而上,硬生生用锄头菜刀把魔修剁成了饺子馅。 “仙人恩德——” 不知谁起了个头,满城百姓突然齐刷刷跪倒。额头磕在染血的青石板上“咚咚”作响,有人哭着喊\"保佑我儿投胎好人家”,有人高呼“给您立长生牌位”,更有甚者当场要给陈星牧修生祠。 “唰——!” 七道流光几乎同时落在陈星牧面前,各宗代表齐刷刷行大礼,动作太急差点撞成一团。 玄天宗长老直接五体投地:“前辈方才那一剑,可是《天斩剑诀》第九重‘断轮回’?晚辈参悟百年不得其法...” “放屁!”紫阳门体修一把挤开他,肌肉虬结的胳膊举着本破旧剑谱,“前辈您看!这是我家祖师爷偷...啊不,借鉴的您当年剑招草图!”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挥剑,旁边批注:疑似砍柴式。 百毒教三位妖女更绝。 “前辈~”红衣女修捧出个琉璃瓶,里面泡着条扭动的七彩蜈蚣,“这是用妾身心头血养的本命蛊,您收下当剑穗可好?”说着就要去摸陈星牧的剑柄。 “铛!” 轮回兽一尾巴抽飞琉璃瓶:“主人剑下亡魂够多了,不差你这只虫子!” 金霞宗众人突然集体脱衣服。 “我宗秘传《金霞宝体》需赤身修炼!”长老边解腰带边喊,“求前辈指点...哎哟!”被陈星牧一道剑气钉住了裤腰带。 最离谱的是玉虚门大师兄。 他哐当卸下背后祖师画像,抖着嗓子问:“前辈...这画中人...” 画轴展开,赫然是五百年前陈星牧一剑开天的英姿,连袖口补丁都一模一样。 全场死寂。 陈星牧嘴角微抽:“这画...” “噗通!”玉虚门全体跪了:“拜见祖师爷——” “等等!”玄天宗长老突然掏出块留影石,“我宗藏经阁有前辈当年渡劫影像!您看这招燕子抄水...” 画面里年轻版的陈星牧正在...被天雷追得抱头鼠窜。 轮回兽:“噗。” 陈星牧面无表情捏碎留影石:“今日之事...” “我们懂!”七宗代表瞬间掏出天道誓言卷轴,“绝不外传!” 陈星牧看着眼前这群七嘴八舌的宗门修士,眼角微微抽动。 他抬手一挥—— “嗡!” 一道无形剑气横扫而出,将众人逼退三步。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声音不大,却如寒霜覆地,瞬间让沸腾的场面安静下来。 玄天宗长老还想开口,却被轮回兽小智一个瞪眼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陈星牧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昏迷的苏白,单手将她抱起。轮回兽立刻跃上他的肩头,七彩尾巴一甩,得意地冲众人做了个鬼脸。 “走。” 他一步踏出,脚下剑气凝聚,如登天梯般凌空而起。 “前辈!请留步——” 玉虚门大师兄急得往前冲了两步,却见陈星牧头也不回,只是随手向后一挥。 “轰!” 一道剑气屏障凭空浮现,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这......” 众修士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再上前。 陈星牧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化作天边一道流光,消失于云海之间。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79章 镇邪草 残阳如血,陈星牧踏着剑光掠过战场边缘。 忽然,他脚步微顿。 荒草丛中,一具凡人的尸体静静躺着——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粗布衣衫被血浸透,手中还死死攥着半截柴刀。苍白的面容凝固着惊恐与不甘,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天空,仿佛仍在质问天道不公。 轮回兽小智察觉到主人气息变化,轻声道:“主人?” 陈星牧抬手拂过少年眼帘。 “啪嗒。” 一滴晨露从草叶坠落,恰似苍天落泪,碎在少年眉心。 “修行八百载……”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山雾还轻,“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睛。” 远处,更多尸骸映入眼帘: 佝偻老妇蜷缩成团,怀里还护着空了的襁褓 青年书生胸口插着断笔,墨囊与心血混作一团 几个孩童手拉手倒在土坑旁,像是最后时刻还在试图互相保护 轮回兽的尾巴垂了下来:“这些凡人明明……” “明明脆弱如蜉蝣。”陈星牧接话,指尖凝出一缕往生金光,“却总在生死之际,比修士更像‘人’。” 金光化作流萤,温柔包裹每具尸身。 突然,他剑眉微蹙—— 那书生袖中滑出一封血书,残破的纸页上赫然写着:“魔修现世非天灾,七宗内有……” 血书上的字迹被污血浸染,后半句已然模糊不清。陈星牧指尖轻抚过纸页,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七宗内有……” 他低语着,将血书收入袖中,随后转身,踏空而起。 “小智。” 轮回兽立刻会意,七彩毛发微微发光,身形一展,化作三丈大小,将昏迷的苏白轻轻驮在背上。 ——阴阳转生岛! 云海翻涌,陈星牧御剑而行,小智紧随其后。风声呼啸间,远处一座孤岛渐渐浮现——岛上阴阳二气流转,半侧生机盎然,半侧死气沉沉。 岛中央,一座古朴洞府隐于云雾之中。 陈星牧拂袖一挥,洞府禁制开启,他踏入其中,小智驮着苏白紧随其后。 洞府内,一张通体莹白的玉床静静悬浮,其上刻满古老符文,隐隐有净化之力流转。 “放上去。” 小智小心翼翼地将苏白放到玉床上。 “嗡——” 玉床符文骤然亮起,一缕缕黑气从苏白体内被强行抽出,如丝如缕,被玉床吞噬殆尽。她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逐渐平稳。 陈星牧站在一旁,静静注视。 小智甩了甩尾巴,低声道:“主人,这血书上的内容……” 陈星牧目光微沉:“七宗之内,有人勾结魔族。” 他袖中手指轻叩剑柄,语气冰冷:“查。” 小智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结印,七彩毛发如孔雀开屏般炸开,每根毛发末端都亮起一点金芒,在昏暗的洞府内划出玄妙轨迹,竟在半空凝成一道微型周天星斗阵。 “天机溯影,起!” 它猛地将泥人抛向星阵中央。 “嘭!” 泥人瞬间膨胀到真人大小,表面浮现细腻纹理——粗布衣衫的褶皱、佩剑的云纹、甚至腰间玉坠的刻字都清晰可辨。陈星牧目光一凝,那玉坠分明刻着“玄天”二字! 泥人突然活灵活现地演起来: 先是鬼鬼祟祟脱离队伍,指尖弹出一缕黑气击碎护城大阵核心;又假装受伤倒地,暗中将某种血色晶体埋入地脉;最后与魔修残魂对视时,泥人面部突然融化重组,变成张温润如玉的脸——竟是玄天宗那位最年轻的执剑长老! “果然是他!”小智的尾巴啪地拍碎一块山岩,“我就说这伪君子身上有股......” 异变陡生! 演到关键处的泥人突然剧烈颤抖,七窍迸出黑血般的泥浆。插在它天灵盖的七彩毛发“咔嚓”断裂,小智“嗷”地惨叫滚地。 陈星牧剑指疾点,一道清光护住轮回兽,同时袖中飞出青玉葫芦对准泥人—— “嗖!” 泥人炸开的瞬间,葫芦竟吸出一缕暗金魂丝! 魂丝在葫芦里左冲右突,逐渐凝成个迷你元婴,面容赫然与那执剑长老一模一样。元婴突然睁眼,发出尖锐嘶吼:“陈星牧!你竟敢......” “聒噪。”陈星牧屈指轻弹葫芦。 “咚!” 元婴被震得七荤八素,却露出诡异笑容:“晚了...血魔大人已经......” 话未说完,洞府突然地动山摇! 玉床上的苏白猛然坐起,双眼睁开—— 左眼剑气如霜 右眼魔焰滔天 “轰——” 玉床剧烈震颤,苏白浑身青筋暴起,左半边身子剑气缭绕如霜,右半边却被猩红魔气彻底侵蚀。 她猛地仰头嘶吼,声音已不似人声:“滚开...都给我滚开!” 陈星牧身形如电,瞬息间已至床前。他左手掐诀,三道金光锁链\"铮\"地缠住苏白四肢,右手剑指带着凌厉锋芒直点她眉心:“镇!” “噗——” 苏白喷出一口黑血,魔气如毒蛇般顺着锁链反噬。陈星牧袖袍翻卷,青玉葫芦凌空飞起:“收!” 葫芦口喷出清蒙蒙的霞光,与魔气碰撞发出“滋滋”灼烧声。 苏白痛苦地蜷缩身体,指甲在玉床上抓出十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杀了我...快杀了我...” “忍着。”陈星牧声音冷峻,剑指又进三分,“今日这点魔气算什么?” 苏白突然睁大双眼,左眼清光大盛。她颤抖着抓住陈星牧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继...续...” “封魔!” 随着一声厉喝,十八道金色符箓在苏白丹田处结成牢笼。 魔气发出尖锐嘶鸣,最终被强行镇压。 “小智。” 陈星牧将染血的袖口撕下,指尖在苏白丹田处又勾勒出三道封印符文。金光流转间,那些符文竟化作活物般游入她的经脉。 “我去绝命崖取镇邪草。”他取出一只冰玉匣放在枕边,“若她体表浮现血纹,立即将此物置于她眉心。” 小智急得直转圈:“绝命崖的时空乱流每日子时发作,您这时辰去岂不是——” “正因如此。”陈星牧打断它,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罗盘,“子时阴阳交汇,镇邪草才会现形。”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东北方煞气最浓处。 洞府外突然传来地脉震动的闷响,玉床裂缝中渗出的黑液竟开始凝聚成人手形状。 陈星牧剑眉一拧,挥袖甩出七道剑气钉住那些黑影:“你每三个时辰检查一次封印,尤其要注意...” 话音未落,苏白突然剧烈抽搐,右手指甲暴涨三寸,猛地抓向自己左臂封印处。小智一个飞扑按住她手腕,却被魔气灼得龇牙咧嘴:“主人快!” “定!” 陈星牧咬破指尖,一滴金血坠在苏白眉心。血珠化作凤凰纹路,暂时压制住暴动的魔气。 他趁机将冰玉匣塞进小智怀里:“记住,镇邪草未归前,绝不可让她接触任何水灵气。” 第80章 救人 绝命崖,从来就不是善地。 这地方天材地宝是多,可来寻宝的修士更多。修士来得多了,死的自然也就多了。 崖壁上随处可见风化的白骨,有些挂在突出的岩石上,有些半埋在土里,还有些被藤蔓缠绕着,像是被活活勒死的。 破碎的法器散落各处,有的还闪着微弱灵光,显然主人刚死不久。 崖底的罡风永不停歇,卷着沙石和碎骨,发出“呜呜”的声响,听着就像冤魂在哭嚎。 偶尔能看见几株闪着宝光的灵草,可周围往往堆着更多尸骨——都是贪心不足的寻宝人留下的。 最渗人的是那些岩缝,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 有时风吹过,会带出“咯咯”的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磨牙...... “爹!您慢着点!这岩壁滑得很!” 少年王铁柱死死攥着浸满汗水的麻绳,粗糙的绳索已经磨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百丈高的悬崖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线。 他仰着头,看着父亲那佝偻的背影在陡峭的崖壁上艰难攀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猎户王大山充耳不闻,布满老茧的手掌死死扣住岩缝,青筋暴起的手臂上满是擦伤。 他腰间别着的药锄早就崩了口,却仍固执地向上攀爬。 山风呼啸,吹得他破旧的衣衫猎猎作响,露出后背那道三年前被山熊抓伤的狰狞疤痕。 “看见没?就在那道岩缝里!”王大山突然激动地喊道,干裂的嘴唇渗出鲜血,“蓝莹莹的光,准是还魂草没错!” 王铁柱眯着眼睛望去,只见上方二十余丈处,一道狭窄的岩缝中隐约闪烁着幽蓝微光。 可当他定睛细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株灵草周围,七八条猩红藤蔓正缓缓蠕动,像毒蛇般缠绕在岩壁上,藤身上还挂着几具风化的白骨。 “爹!那藤蔓会吃人!”王铁柱声音都变了调,“咱们村李猎户就是...” “放屁!”王大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岩壁上,瞬间被石头吸收得干干净净。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老子准备了雄黄粉,专克这些邪物!” 王铁柱看着父亲惨白的脸色,心如刀绞。自从三个月前母亲染上怪病,父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往深山老林里钻。他知道,父亲这是拼了命也要找到传说中的还魂草。 “您咳血了!咱们先下去...”王铁柱声音发颤,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下去?”王大山猛地扭头,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你娘躺在床上等死,你让我下去?!”他一把拍开儿子伸来的手,“今天就是死,老子也要把这株草带回去!” 绳索在尖锐的岩石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王铁柱突然发现,父亲攀爬过的地方,岩石上留下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那些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正缓缓流向岩缝中的还魂草... “爹!这草邪性!”王铁柱惊恐地大喊,“它在吸您的血!” 王大山充耳不闻,颤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药锄。就在他即将触及还魂草的刹那,那些猩红藤蔓突然暴起! “小心!”王铁柱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爹!小心——!” 王铁柱的嘶吼声还未落下,那道璀璨剑光已劈开云雾,直斩而下! 父子二人还未来得及欣喜,就听\"铮\"的一声刺耳鸣响——剑光竟不是斩向那些猩红藤蔓,而是直奔他们而来! “不好!” 王大山瞳孔骤缩,本能地一把拽过儿子。剑光擦着两人的后背掠过,“轰”地劈在岩壁上,碎石飞溅,在父子二人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怎、怎么会......”王铁柱呆住了,他仰头望去,只见云雾之中,一道白衣身影凌空而立,手中长剑寒光凛冽。 那人面容冷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两只蝼蚁。 “修士大人!”王大山死死抓着岩壁,声音嘶哑,“我们是来采药救人的,求您......” “聒噪。” 白衣修士眉头微皱,剑指一划,又是一道凌厉剑光斩下! 这一次,剑光直取王大山扣在岩缝中的右手! “爹!” 王铁柱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道剑光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老猎户猛地松开手,身体向下坠去,堪堪避过断手之危。但他整个人也失去了支撑,朝着万丈深渊跌落! “不——!” 王铁柱的惨叫声响彻山谷。他拼命伸手去抓,却只扯下了父亲的一片衣角。 白衣修士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剑锋一转,竟又对准了王铁柱! “为什么......”少年泪流满面,声音颤抖,“我们只是来采药......” 修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区区凡人,也配碰还魂草?” 剑光再起,这一次,直取王铁柱咽喉! 剑光刺目,映得王铁柱满脸惨白。 少年死死盯着那道索命寒芒,竟是不闪不避。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掌心,鲜血顺着绳索滴落,在罡风中拉出细长的血线。 “娘...” 他眼前闪过病榻上母亲枯槁的面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曾温柔地抚摸他的额头。 “爹...” 耳畔仿佛还回荡着父亲坠崖时那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剑光已至咽喉三寸,凌厉的剑气划破皮肤,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王铁柱双目赤红,突然从喉间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我若不死——” “必屠你满门!” “轰——!” 那道突如其来的剑光如银河倒悬,带着摧山断岳之势劈向白衣修士。 修士仓促横剑格挡,却被这一剑震得倒飞百丈,狠狠撞进崖壁,碎石轰然炸裂! 王铁柱瞪大双眼,只见云层中踏出一人—— 陈星牧黑袍猎猎,手中长剑未出鞘,仅以剑指凌空。 他每一步都踏得虚空泛起涟漪,身后竟有万千剑影如孔雀开屏般展开。 “伤我人族者。” 声音不重,却震得整座绝命崖簌簌发抖。 “死。” 白衣修士从岩壁中挣脱,面目狰狞:“区区凡人,也配...” 话未说完,陈星牧剑指已至! “锵!” 修士的护体灵光如纸糊般破碎,他急忙祭出本命飞剑,剑身却在一瞬间布满裂痕。 陈星牧的指尖轻轻点在剑尖—— “咔!” 飞剑寸寸崩碎! 修士喷出一口鲜血,疯狂掐诀:“九天玄雷,听我号令!” 乌云中雷光涌动,却见陈星牧抬头一瞥。 “散。” 轻描淡写一字,漫天雷云竟如雪遇烈阳,瞬息消散! 王铁柱死死抓着染血的药包,指甲抠进掌心。 他望着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这就是真正的力量! 修士终于慌了,转身化作流光欲逃。 陈星牧却只是屈指一弹:“去。” 背后万千剑影中的一道倏然飞出,如白虹贯日,眨眼间追上逃窜的修士。 “不——” 惨叫戛然而止。 那道剑光穿透修士胸膛后去势不减,竟将百里外一座山峰拦腰斩断!轰隆巨响中,王铁柱看着修士的尸体如破布般坠落深渊... 陈星牧转身,目光落在少年染血的药包上。 “还魂草需以心头血为引。”他弹指送出一枚玉简,“按此法煎药,可救你母亲。” 王铁柱“扑通”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求仙长收我为徒!” 额头撞击岩石的闷响中,陈星牧看见少年眼中燃烧的火焰—— 那是不惜焚尽一切也要变强的决意。 山风呼啸,吹动陈星牧的衣袍猎猎作响。他静立崖边,目光深邃地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 “我出手相救,不过是为了稳固道心。”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修仙之人,见死不救终会留下心魔。” 王铁柱仰着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执着的火焰。 陈星牧看着这双眼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前的自己——那个同样执拗,同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踏上修仙路的少年。 “修仙界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陈星牧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今日你所见的杀戮,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些真正的黑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少年手中染血的药包,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你父亲拼上性命,为的是让你好好活着。做个凡人,娶妻生子,平安终老,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王铁柱的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反驳,却在对上陈星牧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时,突然哑然。 “这世间...”陈星牧抬头望向远方翻滚的云海,声音飘渺得如同叹息,“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难回头了。” 第81章 血锁链 山风呜咽,卷起王铁柱额前散落的碎发,露出那双执拗得发亮的眼睛。 他跪在嶙峋的岩石上,膝盖早已被尖石刺破,鲜血浸透了粗布裤腿,却仍挺直脊背,死死盯着陈星牧。 “仙长,我不怕凶险!”少年嗓音沙哑,手里还攥着那包染血的还魂草,“我爹说过,人活一世,总要...” “你父亲拼死取药,为的是让你活着。”陈星牧打断他,袖中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玉葫芦上的裂痕,“不是让你送死。” 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几只秃鹫在悬崖上空盘旋,贪婪地盯着那具白衣修士的尸体。 陈星牧抬手轻挥,一道无形剑气将尸体绞成血雾——有些因果,不该让这少年沾染。 王铁柱突然扑上前,脏污的手指抓住陈星牧的衣角:“我能吃苦!您看我掌心!” 他摊开血肉模糊的手掌,那些被绳索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却诡异地泛着淡淡蓝光——竟是还魂草的汁液渗入血肉,正在缓慢改变他的体质。 陈星牧眸光微动。 三百年前,他也曾这样跪在师父洞府前,十指抠进冰碴,只为求一个修仙的机会。 “修仙界没有公道。”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山雾还冷,“你今日所见之恶,不过是冰山一角。” 少年却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那正好,我替天行道!\" 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让陈星牧袖中的剑气微微一滞。 他凝视着少年眉心的血痕——那里隐约有剑纹凝聚的征兆,竟是个天生的剑修胚子。 “罢了。” 陈星牧突然并指如剑,在王铁柱眉心轻轻一点。 “轰!” 少年只觉得脑海中炸开万千剑影,一篇《基础剑诀》深深烙印在神魂深处。 等他回过神时,山巅早已空无一人,唯有掌心多了一枚青铜小剑,剑身上刻着两个古朴篆字: 守心。 王铁柱怔怔地望着掌心的青铜小剑,剑身在夕阳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守心”二字苍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某种深意。山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他这才猛然惊醒。 “仙长!”少年踉跄着爬起身,朝着空荡荡的山崖大喊,“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敢问仙长尊姓大名?”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就在王铁柱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 “有缘自会相见。” 这声音缥缈悠远,似近似远,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意味。 王铁柱仰头四望,只见云卷云舒,哪里还有那位仙人的身影? 他紧紧握住青铜小剑,感受着金属传来的冰凉触感。 剑身上“守心”二字似乎隐隐发烫。 远处,夕阳将群山染成血色,一如他今日经历的这场生死劫难。 “有缘自会相见...”少年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渐渐坚定。 他知道,今日这场相遇,注定会改变他的一生。 与此同时,陈星牧也找到了他需要的镇邪草。 山崖另一侧,陈星牧静立于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黑袍在凛冽的山风中翻飞。 他面前三尺处,一株通体银白的灵草扎根于岩缝之中,九片细长的草叶半蜷缩着,叶脉中流淌着水银般的流光——正是千年难遇的镇邪草。 “还差一刻。” 陈星牧抬眸望天,夕阳的余晖正渐渐被乌云吞噬。这株镇邪草需在日月交替之际才会完全舒展,届时叶脉中的银露方能发挥最大药效。 崖底忽然传来“沙沙”异响。 他目光微垂,只见昏暗的峡谷中,无数猩红的眼睛正缓缓亮起。 几具挂着腐肉的修士残骸正顺着岩壁攀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三头生着骨翼的妖兽在低空盘旋,利爪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肉;更远处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条水桶粗的蟒蛇在蠕动,鳞片摩擦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这些邪物都在等待——等待镇邪草成熟的那一刻,趁其灵力最盛时将其吞噬。 陈星牧指尖轻抚剑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找死。” 青玉葫芦自袖中飞出,悬于镇邪草上方三寸,壶口垂下缕缕清光,将灵草笼罩其中。 而他自己则向前踏出一步,立于悬崖边缘,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 日月交替之时将至,崖底的邪祟们开始躁动不安。 第一具修士残骸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指化作利爪,带着腥风直扑而来! 剑未出鞘,剑气已至! “嗤”的一声轻响,那残骸在半空中被无形剑气斩成两截。腐肉尚未落地,便被紧随而至的剑芒绞成血雾。 这一剑,仿佛拉开了杀戮的序幕。 无数邪祟自崖底蜂拥而上,陈星牧的身影瞬间被淹没在黑暗之中...... “轰——!” 第一具修士残骸爆开的血雾还未散去,崖底便窜出七道黑影。 三头骨翼妖蝠俯冲而下,尖锐的嘶鸣声震得岩石崩裂;四条腐尸蟒贴着岩壁游走,鳞片剐蹭出刺目火花;更有十几具挂着玄天宗服饰的剑修尸傀,手持断剑结成杀阵! 陈星牧剑指一划,七道剑气如流星坠地。 “噗噗噗——” 三头妖蝠瞬间被贯穿头颅,腐臭的脑浆还未溅出就被剑气蒸发。四条巨蟒刚昂起头颅,就被纵横交错的剑网切成碎块。 但那些剑修尸傀竟懂得变阵! 它们突然叠成罗汉,最顶端那具尸傀手中断剑亮起刺目血光——赫然是生前的本命剑诀!一道十丈血虹贯空而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出黑色痕迹。 “可悲。” 陈星牧终于拔剑。 “铮——” 清越剑鸣响彻山谷,一道霜白剑气后发先至。血虹如冰雪遇烈阳般消融,剑气去势不减,将尸傀罗汉从中劈开!余波扫过崖壁,竟削平半座山崖! 碎石烟尘中,一道黑影突然贴地窜出——是那条水桶粗的鬼面蟒王! 它头顶凸起一根漆黑骨角,角尖凝聚的毒液连空间都能腐蚀! 陈星牧收剑回鞘,左手掐诀轻喝:“雷来。” “咔嚓!” 一道紫雷从天而降,精准劈在蟒王骨角上。 巨蟒疯狂扭动,却见陈星牧右掌已按在它七寸处—— “嘭!” 掌心剑气爆发,蟒王寸寸炸裂!腥臭的血雨中,陈星牧黑袍未沾半点污秽,唯有袖口青玉葫芦在疯狂震颤。 “原来如此。” 他冷眼看向崖底——那些被斩杀的邪祟残魂,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涌向深渊。 更深处,隐约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 “轰——” 陈星牧身形如电,瞬间冲破层层黑雾。崖底景象豁然开朗—— 一座百丈大小的血池沸腾翻滚,池中矗立着九根青铜巨柱,每根柱子上缠绕着碗口粗的玄铁锁链。而此刻,其中五根锁链已然断裂,剩余四根也在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锁链尽头,禁锢着一具人形黑影。 那黑影没有五官,周身缠绕着粘稠如实质的怨气,每一缕怨气中都浮现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赫然是数百年来葬身绝命崖的修士残魂! “有意思。” 陈星牧凌空而立,青玉葫芦悬浮在侧。他凝视着那具怨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竟能吞噬这么多筑基修士的魂魄,看来你...” 话音未落,怨灵突然抬头! “陈...星...牧...” 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千万亡魂齐声呐喊。 怨灵的身躯开始扭曲变形,竟逐渐化作一个让陈星牧瞳孔骤缩的模样—— 三百年前被他亲手斩杀的魔修师弟! “师...兄...”怨灵咧开黑洞洞的嘴,“我死得好惨啊...” 四根锁链轰然崩断! 轰隆隆—— 陈星牧冲破最后一层毒瘴时,整座深渊都在震颤。 眼前豁然展开的景象,饶是以他八百年的道心也不由瞳孔骤缩—— 九根通天青铜柱呈九宫格局矗立在血池中,每根柱身都刻满上古禁制符文。 那些碗口粗的玄铁锁链并非寻常金属,而是用星陨寒铁混合龙筋炼制,此刻却如同腐朽的草绳般接连断裂。 血池中翻涌的也不是普通血液,而是泛着暗金色泽的“玄阴真血”。 每一滴都重若千钧,池面浮沉着数百具栩栩如生的尸身——他们全都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表情,皮肤上布满诡异的银色纹路。 “噬魂夺魄阵?”陈星牧剑指在眉心一抹,天眼顿开,“不对,这是...” 他猛然发现那些尸身丹田处都插着半截断裂的剑尖,剑身制式赫然是玄天宗秘传的“青霄剑”。 更骇人的是,所有尸体心口都延伸出一条血线,如同蛛网般汇聚到池中央那具黑影身上。 “哗啦!” 最后四根锁链同时崩断! 黑影缓缓抬头,怨气凝结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幻。 先是变成被陈星牧斩杀的魔修模样,又幻化成苏白的面容,最后定格为—— 一个与陈星牧有七分相似的少年剑修! “很意外吧?”怨灵发出的声音忽男忽女,它抬手轻抚自己虚幻的面容,“三百年来,我吃了九百九十九个剑修,就为凝聚这具“万相剑体”...” 陈星牧突然按住剧烈震颤的青玉葫芦。他认出来了,那些池中尸体眉心残留的剑痕,分明都是自己的剑气所留! “你以为这些人是死在寻宝途中?”怨灵诡笑着张开双臂,“他们都是为你而死啊,师兄...” 血池突然沸腾,数百具尸体同时睁眼! 第82章 双刃剑 血池翻涌,暗金色的玄阴真血掀起滔天巨浪,将九根青铜柱冲击得嗡嗡作响。陈星牧凌空而立,衣袍在狂暴的灵压下猎猎翻飞,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那怨灵幻化的身影。 “你究竟是何物?”他声音冷若冰霜,指尖剑气吞吐不定,“竟敢窥探本座记忆,幻化故人形貌?” 怨灵发出低沉的笑声,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如少年般清朗,时而似老者般沙哑:\"三百年了...师兄当真认不出我了么?\"它抬手轻抚自己的面容,那张与陈星牧记忆中的师弟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当年你将我诱入魔道,再以除魔之名斩我证道时,可曾想过我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陈星牧瞳孔骤然收缩,眉心剑纹金光暴涨:”荒谬!我师弟乃是因心魔反噬而亡,尸骨葬于剑冢,岂会沦为怨灵?\" \"哈哈哈——“怨灵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整座深渊都在颤抖,血池中浮沉的尸体随之剧烈晃动,”好一个‘心魔反噬’!那为何我魂魄不入轮回?为何我记忆最后定格的,是你剑上的寒光?“ 它猛地撕开胸口虚幻的血肉,露出里面跳动的漆黑心脏——那心脏上,赫然插着半截断裂的剑尖,剑纹与陈星牧的本命佩剑如出一辙! ”这三百年来,我吞了九百九十九个剑修的精魂,就为找出当年的真相。“怨灵的声音渐渐扭曲,身形开始膨胀,”直到三日前,一个玄天宗弟子临死前告诉我...\" 它突然暴起,怨气化作遮天黑幕笼罩四方:“这一切都是你的布局!你亲手将我推入魔道,再以除魔之名斩我证道!” 陈星牧身形微震,青玉葫芦突然剧烈震颤,壶口喷出一道清光,在空中映照出模糊的片段—— 雨夜,剑冢。 年轻的陈星牧持剑而立,剑尖滴血。 而他面前跪着的,赫然就是此刻怨灵幻化的少年! \"这不可能...\"陈星牧剑指微颤。这段记忆分明不存在于他的神识之中! 怨灵狞笑着抬手,血池中数百具银纹尸体同时睁眼:\"这些,都是你的杰作。每十年一个剑修,用他们的魂魄温养我的怨气...\" 它突然指向陈星牧腰间的青玉葫芦:\"就连这养魂葫,都是你特意留下镇压我的法器!\" 深渊开始崩塌,无数锁链碎片悬浮而起。怨灵的身躯逐渐凝实,周身竟散发出与陈星牧同源的剑气波动:\"今日,该清算这笔血债了!\" 陈星牧突然按住眉心剑纹,眼中金芒暴涨:\"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要我看的‘心魔’?\"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深渊! \"好精妙的幻术。\"他剑指轻抬,一道金光刺穿幻象,\"可惜你犯了个致命错误——“ 断剑上的云纹突然扭曲变形,显露出本不该存在的血色纹路。陈星牧的声音陡然转厉:”我师弟的佩剑‘青霜’,从来不会用血炼之法!“ 怨灵身形一滞,那张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上首次出现裂痕。但转瞬又诡笑起来:”不愧是师兄...那这个呢?\" 它突然抬手插入自己胸膛,掏出一团跳动的记忆光球。光球中清晰映出: -年轻时的陈星牧将一本魔功秘籍塞给师弟 -师弟在密室修炼时被他暗中下毒 -最终在剑冢被一剑穿心的全过程 \"住口!\" 一声暴喝突然从血池底部传来! \"哗啦——\" 第二具被锁链缠绕的骸骨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两点金芒。那具骸骨胸口同样插着半截断剑,剑身却纯净如初雪,与怨灵身上的血剑形成鲜明对比。 \"师...兄...\"骸骨发出沙哑的魂音,\"它...不是...我...\" 青玉葫芦突然挣脱控制,疯狂撞向血池底部。葫芦表面的裂纹完全崩开,露出内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字—— \"镇魔三百载,静待师兄归\" \"此怨灵乃心魔所化,切莫受惑\" \"真凶是...\" 最后几个字被鲜血模糊,但隐约能辨出\"玄天\"二字! 怨灵见状暴怒,身形骤然膨胀百倍:\"多嘴!\"它挥爪拍向骸骨,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青铜剑光拦住—— \"锵!\" 王铁柱不知何时竟攀下深渊,手中那柄\"守心\"小剑化作三尺青锋,剑身浮现出与陈星牧如出一辙的剑纹! \"仙长!\"少年满脸血污却目光灼灼,“我听见剑在呼唤!” \"轰——\" 整座深渊剧烈震颤,血池中的玄阴真血如同沸水般翻涌。怨灵的身躯疯狂膨胀,数百具银纹尸体在它周身拼接组合,转瞬间化作一副狰狞的万魂战甲。战甲上每一具尸体都睁着空洞的双眼,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们都要死!”怨灵的声音已非人声,更像是千万亡魂的嘶吼。 陈星牧眼中金芒暴涨,手中长剑第一次完全出鞘。剑身通体如玉,却在剑尖三寸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正是三百年前那一战留下的痕迹。 \"师弟。\"他看向血池底部燃烧魂力的骸骨,声音低沉,“这一剑,迟了三百年。” 骸骨空洞的眼窝中金芒闪烁,突然抬手拔出胸口的断剑。那截剑尖竟与陈星牧剑身的缺口完美吻合! \"铮——\" 双剑共鸣,整座深渊亮如白昼。 王铁柱手中的青铜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一分为二: -一半化作流光没入陈星牧长剑,补全那道血痕 -另一半没入骸骨手中断剑,竟使其重生为完整剑形 \"这是...守心剑魂?\"陈星牧震惊地看着剑身恢复如初。 怨灵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可能!守心剑明明已经...\" 血池最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第三道被封印的气息终于苏醒—— 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破水而出,剑身上刻着七个血字: “玄天宗主楚天机 陈星牧凌空而立,手中长剑终于完整。 补全的剑身绽放出刺目清光,那道三百年的血痕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血龙,在剑身上游走。 他看向血池底部燃烧着金色魂火的师弟骸骨,声音沙哑:”这一战,本该由我独自承担。“ 骸骨空洞的眼窝中金焰跳动,传出一道神念:”师兄...当年是我自愿入局...\" 突然,青玉葫芦彻底炸裂! 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真相: -三百年前,玄天宗主楚天机暗中培育心魔 -师弟自愿被心魔附体,引蛇出洞 -最终在剑冢那场\"诛魔\"之战,实则是为封印心魔本源 记忆画面中,年轻的陈星牧那一剑刺穿师弟胸膛时,剑尖三寸处故意折断——正是留给未来的破局之机! \"原来如此...\"陈星牧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怨灵趁机发动攻击,万魂战甲上所有尸体同时张嘴,喷出腐蚀性极强的血箭! \"小心!\" 王铁柱突然冲上前,手中青铜剑柄爆发出刺目青光。他的身体逐渐透明,显露出体内流转的剑脉——竟是守心剑灵转世! \"仙长,我明白了...\"少年露出释然的笑容,\"这就是我的使命。\"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彻底融入陈星牧的长剑。剑身上的血龙瞬间活了过来,龙睛射出两道金光,将漫天血箭蒸发殆尽。 \"不——!\"怨灵惊恐后退,“这不可能!” 陈星牧与师弟骸骨对视一眼,同时出剑! \"铮——\" 双剑合璧,一道横贯天地的剑光斩出。 这一剑: -蕴含师弟三百年的魂火 -承载守心剑灵的意志 -凝聚陈星牧的道心 剑光所过之处,怨灵发出凄厉惨叫。万魂战甲上的尸体一个个解脱消散,最终露出核心处一团跳动的黑色心脏——心魔本源! \"楚天机!\"心魔发出不甘的怒吼,\"你答应过我——\" 剑光斩落,黑心爆裂。 深渊恢复寂静,只剩那柄刻着\"玄天宗主楚天机\"的古剑悬浮空中,剑尖指向东南方向——正是玄天宗所在! 第83章 剑灵 阴阳转生岛上空,厚重的乌云如墨般翻涌,将整片海域笼罩在诡异的昏暗中。 陈星牧立于绝壁之巅,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那柄融合了守心剑灵的长剑\"清霜\"正发出阵阵嗡鸣。 剑身上那道血龙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龙鳞片片竖起,龙睛死死盯着东南方向—— 玄天宗的巨型飞舟已至百里之外! 那艘通体漆黑的\"祭魂舟\"足有千丈之长,船身刻满血色符文,每一道纹路中都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七具身披宗主华服的尸傀整齐立于船头,手中捧着的魂灯明明已经熄灭,灯芯却仍在诡异地扭动,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 \"不对劲...\"陈星牧剑眉紧蹙。以他的目力,能清晰看到船帆上若隐若现的人脸——那分明是用数百名修士的人皮缝制而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桅杆上悬挂的三百个青铜铃铛,每个铃铛里都禁锢着一个孩童的魂魄,正发出无声的哭嚎。 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苏白踉跄着从洞府冲出,右眼的魔纹已完全化作一条狰狞黑龙,在她脸上游走不定。她怀中紧抱着那株开花的镇邪草,青色花蕾中隐约可见王铁柱的虚影正在演练剑招。 “玉床...玉床活了!”她声音发颤,素白的衣裙上沾满黑色黏液,“那些黑液在模仿你的样子!” 话音未落,整座岛屿突然剧烈震动! \"轰——\" 洞府所在的山峰轰然崩塌,漫天烟尘中,一道与陈星牧一模一样的身影缓步走出。不同的是,这个\"陈星牧\"周身缠绕着粘稠的黑雾,眉心剑纹是妖异的紫黑色,手中握着的赫然是—— “我的青玉葫芦?”陈星牧瞳孔骤缩。 那葫芦明明已经破碎,此刻却完好如初,只是通体漆黑,壶口不断滴落着腥臭的黑血。假陈星牧露出诡异的微笑,抬手轻抚葫芦表面:\"三百年布局,就为今日...\" 突然,他身形一闪,竟直接出现在苏白身后! \"小心!\" 陈星牧的清霜剑脱手而出,却在半途被祭魂舟上射来的七道血箭拦截。眼看那假货的利爪就要触及苏白后心—— \"铮!\" 镇邪草的花蕾突然绽放,万千剑光迸射而出!花蕊中的王铁柱虚影持剑而立,虽然只有拇指大小,斩出的剑气却将假陈星牧逼退三步。 趁此间隙,真正的危机才浮出水面: 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十八条巨型触手破水而出,每一条都缠绕着玄天宗制式的封印符箓。更可怕的是,祭魂舟的船舱突然炸裂,里面涌出的不是敌人,而是—— 数以万计的百姓生魂! 他们保持着死前的模样,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怀抱婴儿的妇人,所有人都被血色锁链串联,组成一个巨大的献祭阵法。阵法中央,悬浮着一枚漆黑的逆鳞,正与苏白右眼的黑龙文身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陈星牧终于明白过来,\"玄天宗主要的是魔龙逆鳞!\" 清霜剑突然自动归鞘,剑柄上的龙纹睁开第三只眼。陈星牧脑海中响起王铁柱的声音:“仙长,我记起来了...三百年前,楚天机就在找这个...\" \"轰隆隆——” 三百道剑意自剑冢冲天而起,在苍穹之上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星图。陈星牧脚踏虚空,每一步都让方圆百里的海面凹陷三丈。他左手掐剑诀,右手虚握清霜剑,背后浮现出一尊顶天立地的剑神法相。 “三百年了。”他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楚天机,你盗我师弟尸骨炼魂,抽东海生魂布阵,今日该算总账了!” 假陈星牧狞笑着撕开面皮,露出玄天宗主楚天机的真容——那张本该仙风道骨的脸上布满龙鳞,额心嵌着半片逆鳞。他手中的黑葫芦喷出滔天魔气,在空中化作九条万丈魔龙! \"陈星牧!\"楚天机的声音夹杂着龙吟,“你以为剑冢就是底牌?看看海底吧!” 十八条触手突然绷直,竟从深海拽出一座水晶宫阙。宫门开启的刹那,数万被囚禁的龙魂哀嚎着涌出,每条龙魂脖颈都套着玄天宗特制的禁灵环! 苏白突然抱住头颅惨叫,右眼的黑龙文身完全脱离肌肤,在她头顶化作实体。那是一条残缺的黑龙,逆鳞处赫然是楚天机额间那片的另一半! “敖璃公主?”海底传来苍老的龙语,“您还活着?\" \"师兄...助我...” 微弱的传音突然响起。陈星牧猛然转头,看见剑冢最深处悬浮着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的,赫然是保持三百年前容貌的师弟! 楚天机狂笑:“没想到吧?我用他的肉身温养龙族逆鳞!” 黑龙公主突然挣脱苏白,扑向水晶棺:“父王的逆鳞果然在这!” 千钧一发之际,三道流星自九天坠落: -第一道砸碎水晶宫阙,露出底部镇压的龙族至宝 -第二道贯穿楚天机胸口,将他钉在祭魂舟主桅 -第三道落入苏白手中,化作一柄龙纹长剑 烟尘散尽,三道身影缓缓浮现—— 东海龙王手持定海神针,龙须上还挂着冰渣; 药王谷虞婆婆杵着蟠桃杖,杖头挂着楚天机的本命魂灯; 守阁人老李腰别酒葫芦,醉眼朦胧地打了个嗝:“嗝...没来晚吧?” 天穹之上,三百道剑意组成的星图突然坍缩,化作一张覆盖万里的棋盘。陈星牧踏星位而立,清霜剑悬于天元,剑身上的血龙彻底苏醒,龙吟声震碎九霄云层。 \"楚天机。\"他声音冰冷,“这局棋,你接得住么?” 东海龙王显出万丈龙躯,龙爪按住沸腾的海面:“老楚,你偷我女儿逆鳞时,可想过今日?”龙口一张,被囚禁的龙族纷纷化作流光回归本体,龙族至宝\"定海珠\"绽放出刺目蓝光。 药王谷虞婆婆的蟠桃杖突然生根发芽,转眼长成通天建木。每一片叶子都映照出一段记忆——正是三百年前楚天机如何毒杀同门、盗取龙族秘宝的罪证! \"不可能!\"被钉在桅杆上的楚天机疯狂挣扎,“这些记忆明明已经...” 守阁人老李醉醺醺地掏出一面铜镜:\"嗝...被‘溯光镜’记录得清清楚楚...\" 剑柄处睁开一只竖瞳,传出沙哑的低语:“乖女儿,为父等你三百年了...\" \"魔尊睚眦?”东海龙王龙鳞倒竖,“他不是被初代剑阁主...\" \"轰!” 剑冢最底层突然炸裂,一道黑影疾射而出,瞬间没入苏白眉心!她的左眼瞬间化作纯黑,右眼的黑龙纹反倒开始褪色。 \"不好!\"陈星牧终于色变,“魔尊要借体重生!” 清霜剑突然挣脱控制,自动飞向苏白。剑身上的血龙焦急盘旋,竟传出王铁柱的声音:“仙长!让我进去!我能暂时压制...\" 陈星牧却一把抓住剑柄:”不行!你会...\" \"求您了!“剑灵的声音带着决绝,”我本就是剑阁镇守兽转世,我必须这么做!\" 第84章 铁柱 \"铁柱!!\" 陈星牧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清霜剑没入苏白眉心。剑灵最后的决绝犹在耳畔,这个总是憨笑着喊他\"仙长\"的少年,终究还是选择了牺牲。 苏白浑身剧烈颤抖,左眼彻底化作漆黑,右眼的黑龙纹却开始消退。她痛苦地抱住头,声音时而清冷时而沙哑:\"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 楚天机趁机挣脱桅杆,狞笑着掐诀:\"既然都要死,那就一起...\" \"你配吗?\"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陈星牧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一柄通体透明的水晶长剑——正是剑冢最深处那柄沉寂三百年的\"诛魔\"! \"这一剑,为师尊。“ 剑光闪过,楚天机右臂齐根而断。 ”这一剑,为师弟。“ 左腿飞出,血洒长空。 \"这一剑,为东海十万冤魂。“ 剑尖直刺血龙珠,却在最后一寸停住。 楚天机癫狂大笑:”怎么?不敢杀我?“ 陈星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诛魔。\" 他剑锋一转,竟直接刺入自己心口!殷红的精血顺着剑身流淌,激活了剑冢最深处的封印。 \"以我心头血,唤诛魔真灵!\" 整座剑冢轰然炸裂,三百道剑意汇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中,初代剑阁主的虚影缓缓浮现,抬手按在苏白额头。 \"睚眦,你越界了。\" 魔尊的嘶吼响彻云霄:\"老不死的!你以为...\" 话音未落,光柱中的虚影突然看向陈星牧:\"小子,借剑一用。\" 清霜剑应声而出,与诛魔剑合二为一。双剑交错间,魔尊的神魂被硬生生斩出苏白体外! 东海龙王趁机祭出定海珠:\"敖璃,现在!\" 黑龙公主长啸一声,逆鳞归位。她化作百丈龙躯,一口吞下魔尊残魂:\"父债子偿,今日我要你魂飞魄散!\" 楚天机面如死灰,突然捏碎一枚玉符:\"既然如此...\" \"想逃?\"虞婆婆冷笑,手中桃枝暴涨,\"问过老身的''缚仙索''了吗?\" 虚空裂缝刚出现就被桃枝缠住,楚天机绝望地看着自己被拖回。守阁人老李晃晃悠悠走来,酒葫芦往他头上一扣:\"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一切尘埃落定。 苏白虚弱地睁开眼,右眼已恢复清明,只是瞳孔深处多了一道剑纹。她颤抖着抬手,掌心浮现出青霜剑的虚影:\"铁柱他...\" 陈星牧沉默着接过剑影,轻轻按在自己眉心。剑纹亮起的瞬间,一滴泪划过脸颊。 东海龙王化为人形,拍了拍他肩膀:\"小子,该去收债了。\" 虞婆婆杵着蟠桃杖,眯眼看向远方:\"玄天宗,该换换天了。\" 守阁人老李灌了口酒,醉眼朦胧地笑道:\"同去同去,老夫的酒葫芦...还没装满呢...\" ............ 战后的第七日,陈星牧踏入了向阳镇。 这座位于东海之滨的小镇,本该是炊烟袅袅、渔歌晚唱的祥和之地,如今却处处透着劫后余生的凄凉。 青石板路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几处坍塌的房屋前,百姓们正默默地搬运着碎石。空气中弥漫着药草苦涩的气味,那是药王谷弟子在街角支起的临时医棚。几个孩童蹲在路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剑纹——那是他们记忆中,那道斩破乌云的惊世剑光。 “仙、仙长?”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陈星牧转头,看见王铁柱的母亲正挎着竹篮站在巷口。这个曾经健谈的妇人如今瘦得脱了形,眼眶深陷,可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死死攥着一条染血的布带——那是王铁柱离家时系在腰间的。 她颤抖着嘴唇,似乎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陈星牧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株青翠欲滴的小草。草叶间,隐约可见一个拇指大小的虚影正在酣睡。 \"铁柱他...\"妇人手中的竹篮\"啪\"地落地。 \"活着。\"陈星牧轻声道,\"只是需要些时日。\" 远处的海面上,朝阳正刺破云层。第一缕阳光洒在镇口的石碑上,照亮了\"向阳\"二字。几个药王谷弟子抬着新熬的药粥走来,香气飘过街道。不知是谁家的风铃被海风吹响,叮叮当当的声音里,生活正在一点点找回它的节奏。 苏白站在镇外的山坡上,右眼里的剑纹微微发亮。她看着陈星牧走向码头,看着渔民们开始修补渔网,看着学堂里重新传出稚嫩的读书声... 黑龙公主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值得吗?为了这些蝼蚁...\" 苏白摸了摸腰间的青霜剑影:\"你看,那不是蝼蚁。\" 码头上,陈星牧弯腰帮一个老渔夫扶正船桨。阳光洒在他肩头,仿佛三百年的血与火都融化在了这一刻的海风里。 —— 陈星牧推开雕花木门时,酒馆里嘈杂的谈笑声顿时一静。渔民们端着酒碗的手僵在半空,几个药王谷弟子差点打翻药篓。柜台后正拨算盘的掌柜一个激灵,酒勺\"当啷\"掉进酒缸。 “仙、仙长...”掌柜结结巴巴地擦着汗,“楼上雅间给您备好了!” 陈星牧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大厅。角落里,一个头戴斗笠的老渔夫正用筷子蘸酒,在桌上画着奇怪的纹路——是易容后的东海龙王。靠窗那桌\"商旅\"面前摆着药囊——虞婆婆和几个弟子伪装得毫无破绽。 二楼最里的雅间,守阁人老李已经喝空了三坛烈酒。见陈星牧进来,他醉眼朦胧地推过一坛:\"尝尝,掺了龙血蜜的''焚心酿''...\" \"说正事。“陈星牧指尖在坛口一抹,酒液化作雾气显出玄天宗的地形图,”三日后子时,护山大阵会换阵眼。“ 虞婆婆的蟠桃杖在地图某处点了点:”药田下的古墓是突破口,老身当年埋的暗手还在。\" \"敖广呢?\"老李突然问道。 窗外传来渔歌,调子古怪地转了三转——这是龙族的暗号。陈星牧推开窗,一只青壳螃蟹顺着窗棂爬进来,\"啪\"地吐了个泡泡。泡泡里浮现出东海龙宫的画面:数以万计的虾兵蟹将正在演练某种阵法。 \"不够。\"陈星牧皱眉,“玄天宗后山镇压着...” \"哐当!\"楼下突然传来碗碟破碎声。 众人瞬间噤声。只听掌柜的赔笑传来:\"客官见谅!新来的伙计手脚笨...\" \"放屁!\"粗犷的嗓门震得楼板发颤,\"老子明明看见陈星牧进来了!\" 陈星牧指尖剑气隐现,却被老李按住。这醉老头突然扯着嗓子喊:\"哪个龟孙吵老子喝酒?\" 楼梯\"咚咚\"作响,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踹门而入。他左眼戴着黑眼罩,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鱼叉——正是白日里那个\"老渔夫\"。 \"三百年了!\"壮汉独眼通红,\"楚老贼的狗头必须由我来砍!\" 龙王的伪装术\"啪\"的碎裂,龙角刺破斗笠。虞婆婆的蟠桃杖瞬间抵住他咽喉:“敖广,你发什么疯?\" \"他女儿在我手里。”陈星牧突然开口。 一室死寂。老李的酒葫芦悬在半空,酒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被乌云吞噬。 第85章 龙族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吞噬时,陈星牧的靴底终于触到玄天宗后山的玄武岩。 诛魔剑在鞘中微微震颤,剑柄上那滴暗红血珠正沿着古老纹路缓缓蠕动。 三百年前布下的血印示警仍在生效——护山大阵的阵眼被人移动了,而且是最糟糕的那个位置。 “锁龙渊...”陈星牧的指尖擦过岩壁上潮湿的苔藓,三道剑痕在黑暗中泛起微光。这是当年他与师弟约定的暗号,如今却成了讽刺的墓志铭。 碎石突然从崖壁滚落。陈星牧身形未动,诛魔剑却已自行横在胸前,剑锋所指之处,一截红色衣袖从古松后飘了出来。 \"听说剑阁弟子都爱在夜里扮鬼。“楚红袖用刀尖挑开发间松针,赤足踏在满地封印残片上,”没想到陈师兄也...\" 诛魔剑的嗡鸣截断了她的话。陈星牧看着这个本该死在三百年前的女人,她腰间的血刀比记忆中更艳了,像是永远饮不够鲜血。 “我父亲常说...”楚红袖突然逼近,刀锋擦着陈星牧咽喉划过,“活人最容易被死人吓破胆。” 剑刀相击的火星照亮了崖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陈星牧这才发现,整个锁龙渊外围的封印都被人改写过,那些扭曲的符文正像活物般向深渊蠕动。 “你以为我们当年镇压的只是魔尊?”楚红袖的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剑阁最擅长的,不就是把真相和活人一起埋进...\" 地底突然传来的龙吟震碎了她的尾音。陈星牧看到深渊中有黑光炸裂,十八根镇魔柱同时迸发刺目血线——那些根本不是符文,是正在崩断的龙族筋脉! 诛魔剑突然自主脱鞘,剑身浮现的古老铭文与黑光中的龙影产生共鸣。陈星牧终于明白玄天宗这三百年在做什么勾当,也终于知道为何东海龙王愿意与他们合作。 \"敖广!\"他对着深渊怒吼,“你女儿还在下面!” 楚红袖的血刀却在这时刺穿了他的左肩。女人舔着刀锋上的血迹,右眼突然变成竖瞳:“陈师兄,你猜锁龙渊为什么叫锁龙渊?” 剧痛中陈星牧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黑光里浮现的不仅是黑龙公主的虚影,还有数以千计缠绕在一起的龙族魂魄。它们被炼化成锁链的形状,正死死捆着一个白衣染血的身影。 那是三百年前失踪的剑阁首座,他的师尊。 夜风呼啸,锁龙渊下黑雾翻涌,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 陈星牧的左肩被血刀贯穿,鲜血顺着衣袍滴落,却在触地的瞬间被地面蠕动的符文吞噬。那些符文像是饥饿的毒蛇,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血气。 楚红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眼的竖瞳泛着妖异的金光。 “你以为,只有你们剑阁会算计?”她缓缓抽出刀锋,鲜血顺着刀刃滑落,“三百年前的血祭,你以为只是为了唤醒魔尊?” 陈星牧咬牙,诛魔剑震颤不止,剑身上的古老铭文逐一亮起,竟与深渊中的黑光遥相呼应。 “锁龙渊……锁的从来不是龙。”楚红袖低笑,“而是你们剑阁最想埋葬的秘密。” 话音未落,深渊底部陡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 “轰——!” 整座山崖剧烈震颤,十八根镇魔柱上的符文寸寸崩裂,无数漆黑的锁链从深渊中冲天而起,每一根锁链上都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龙族魂魄,哀嚎声刺破夜空。 而在那锁链的最中央—— 一道白衣染血的身影缓缓抬头。 陈星牧的瞳孔骤然收缩。 “师尊……?” ——三百年前,剑阁首座,谢无尘!** —————— 楚红袖的笑声癫狂:“惊喜吗?你们敬爱的师尊,其实才是玄天宗最大的囚徒!” 陈星牧的脑海轰然炸开。 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剑阁首座谢无尘独自迎战魔尊,最终与魔尊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可如今…… 他竟然被囚禁在锁龙渊底,被龙族魂魄炼化的锁链贯穿四肢,生生折磨了三百年! “敖广……!”陈星牧怒吼,诛魔剑上的铭文彻底燃烧起来,“你竟敢——!” 楚红袖的刀锋再次袭来:“现在才明白?晚了!” “锵——!” 清洌的剑光骤然斩落,血刀被硬生生震退! 一道霜白身影踏空而至,苏白手持清霜剑影,右眼的剑纹炽烈如焰。 “陈星牧!”她冷喝,“深渊底下不止谢无尘!” 陈星牧猛然回头,只见锁龙渊的黑雾中,一双猩红的龙瞳缓缓睁开。 ——黑龙公主,敖璃! 她的龙躯被锁链贯穿,逆鳞破碎,龙血染红了整片深渊。而她身旁,竟蜷缩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 楚红袖的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她竟然还活着?” 陈星牧的呼吸几乎停滞。 那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双与敖璃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 —龙族与人族的混血。 —楚天机的孙女! “轰——!” 深渊彻底暴动! 谢无尘的白衣被狂风掀起,他缓缓抬手,贯穿他身体的锁链寸寸崩断。 “星牧……”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诛魔剑……给我!” 诛魔剑剧烈震颤,竟挣脱陈星牧的掌控,直飞向深渊! 楚红袖面色大变:“拦住他——!” 她纵身跃向深渊,血刀斩向诛魔剑,却在半空中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撞飞! “砰——!” 守阁人老李醉醺醺地拎着酒葫芦,咧嘴一笑:“小丫头,打架要讲先来后到啊。” 楚红袖暴怒:“老东西!你找死!” 老李哈哈一笑,酒葫芦猛地砸向地面—— “轰隆——!” 整座锁龙渊的阵法,碎了! 深渊底部,谢无尘握住诛魔剑的瞬间,剑身上的龙族铭文彻底燃烧,化作滔天烈焰! “三百年了……”他低语,剑锋直指天穹,“玄天宗,该还债了!” 剑光斩落的刹那—— 整座玄天宗的护山大阵,崩了! 锁龙渊的封印彻底崩碎,滔天黑雾如巨浪般冲天而起,整座玄天宗地动山摇! \"轰——!\" 诛魔剑的烈焰划破长空,谢无尘的白衣猎猎作响,三百年积压的杀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剑锋所指,玄天宗七十二峰同时震颤,护山大阵的碎片如琉璃般从天空坠落。 楚红袖嘴角溢血,不可置信地望着深渊:“不可能……这封印明明……\" \"你以为,凭龙族的血脉就能镇压我?”谢无尘的声音冰冷彻骨,诛魔剑上的龙纹竟开始逆向流动,“敖广没告诉你,这把剑最初的名字吗?” 陈星牧猛然抬头:“师尊,这把剑是……\" \"斩龙。” 谢无尘一剑斩出,万丈剑光如天河倾泻,楚红袖的血刀应声而断!她惨叫一声,右眼的金色竖瞳突然渗出黑血,皮肤下竟浮现出龙鳞般的纹路。 “原来如此。”苏白清霜剑横挡,拦住想要追击的陈星牧,“她被龙血反噬了。” 深渊底部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摇摇晃晃站起来,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恐惧。她怀中紧紧抱着一块破碎的龙鳞,声音颤抖:\"娘亲……\" 锁链哗啦作响,敖璃的龙躯痛苦挣扎,却无法挣脱束缚。她的龙瞳死死盯着楚红袖,发出悲愤的嘶吼:“楚红袖!你答应过放过她!” 楚红袖癫狂大笑:“蠢龙!你真以为我们会留着一个孽种?”她突然捏碎手中玉符,“父亲,动手!\" \"嗡——\" 天地骤然寂静。 一道灰袍身影无声出现在小女孩身后,枯瘦的手指轻轻按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楚天机!\"陈星牧目眦欲裂。 玄天宗宗主微微一笑,掌心黑光吞吐:\"谢无尘,三百年不见,你徒弟倒是长进了不少。\" 谢无尘的诛魔剑骤然停滞在半空。 \"放了她。\"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 楚天机轻笑:\"恩怨?\"他手指微微用力,小女孩顿时痛苦蜷缩,\"你徒弟杀我玄天宗弟子时,可没讲什么恩怨。\" 敖璃的龙啸震彻云霄:\"楚天机!你敢伤她,我必让你魂飞魄散!\" \"晚了。\"楚天机叹息,\"这孩子的血脉已经觉醒,留不得了。\" 黑光暴涨的刹那—— \"唰!\" 一道桃木杖突然穿透楚天机的胸膛! 虞婆婆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蟠桃杖上的符文明灭不定:“老身最讨厌欺负孩子的杂碎。” 楚天机身形一晃,竟化作青烟消散。空中只余他的冷笑:“药王谷也要插手?很好……那今日,便一起葬了吧!” 整座玄天宗突然亮起血色纹路,七十二峰同时喷发出漆黑光柱! “万魂祭天大阵?”守阁人老李的酒葫芦啪的炸裂,“这疯子要拉整个东荒陪葬!” 谢无尘的诛魔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啸,剑身上的龙纹全部脱落,化作九条金光锁链刺向天穹! \"星牧。\"他头也不回地扔来一物,\"接着。\" 陈星牧接住的,是一枚染血的剑阁令牌。 “带那孩子走。”谢无尘的白衣开始燃烧,“去剑冢最底层,打开‘那个匣子’。\" \"师尊!\" 谢无尘的身影已冲向血色天穹,诛魔剑的烈焰将他的声音撕得破碎:“记住!剑阁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是剑法,而是……” 滔天血光吞没了他的后半句话。 陈星牧死死攥住令牌,苏白的清霜剑突然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干什么?”他愕然。 苏白右眼的剑纹疯狂闪烁,声音却冰冷至极:“把孩子交出来。” 她的左眼,不知何时已变成龙族的竖瞳! 第86章 敖广 诛魔剑的烈焰在陈星牧掌心炸开,热浪逼得楚红袖连退三步。她龙化的右臂鳞片翻卷,黑血顺着指尖滴在焦土上,发出腐蚀的嗤响。 “敖广连亲生女儿都舍得献祭,你倒是心疼起这个小杂种了?”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左眼突然浮现出和楚天机如出一辙的暗纹。 陈星牧将名叫敖雨的孩子护在身后,剑锋划过地面时带起一串火星:“东海龙族用三百年布局,就为了等今天?” 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敖璃的百丈龙躯终于挣脱束缚,逆鳞处却插着一柄血色长戟——正是玄天宗镇派至宝\"噬魂枪\"。龙血如瀑喷洒,将半座山崖染成暗红。 \"不是布局。\"敖璃的龙吟震得地动山摇,\"是血债!\" 清霜剑突然自主飞向陈星牧背后。他反手接住的瞬间,剑影中浮现出苏白挣扎的面容:\"陈星牧...快走...睚眦要...\"话音未落,剑身突然爬满龙鳞状纹路,右眼的剑纹竟开始逆向旋转! 楚红袖趁机掷出三枚血色玉简。玉简炸开的浓雾中,数百道冤魂嘶吼着扑向敖雨。小女孩吓得抱紧陈星牧的腿,怀中龙鳞突然映出东海龙宫的景象——水晶宫柱倒塌,虾兵蟹将的尸骸堆积如山,端坐在龙骨王座上的,赫然是右眼淌血的东海龙王! “现在知道谁才是魔了?”楚红袖的狂笑突然变成惨叫。虞婆婆的蟠桃杖从她后背贯入前胸,杖头桃枝绽放出镇压邪祟的清气。 守阁人老李仰头灌了口烈酒,喷在诛魔剑上:\"小子,剑冢底层的‘葬剑匣’里,封着初代阁主的本命剑骨。\"酒液遇火轰然燃烧,\"谢无尘那小子是想让你...\" \"轰——!“ 血色天穹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楚天机的灰袍身影凌空踏出,手中提着奄奄一息的谢无尘。诛魔剑竟被他生生折成两截,剑尖部分插在谢无尘心口,汩汩鲜血顺着断刃滴落。 ”师徒情深啊。“楚天机轻笑,突然将谢无尘抛向锁龙渊,”那便一起葬了吧!\" 陈星牧纵身跃起的刹那,苏白的身影鬼魅般闪现。完全龙化的左手贯穿他的右肩,右眼剑纹却流着泪:\"跑啊...蠢货...\" 敖璃的龙尾卷起滔天巨浪拍向楚天机,却被万魂大阵的血光挡回。龙血混着雨水泼洒在敖雨脸上,小女孩突然挣脱陈星牧的手,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 她怀中的龙鳞炸成金粉,背后\"刺啦\"撕裂出两道稚嫩的龙翼! 楚天机终于变了脸色:\"血脉觉醒?不可能!明明抽干了龙血...\" \"因为你抽的是敖璃的血。\"虞婆婆的蟠桃杖突然生根发芽,缠住楚天机的脚踝,\"这小丫头的生父,是睚眦啊!\" 锁龙渊底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断成两截的诛魔剑突然自行飞向敖雨,剑柄与剑尖分别化作一黑一金两道流光,没入她新生的龙翼。 陈星牧咳着血单膝跪地,看着苏白在龙化与人形间痛苦挣扎。他忽然想起剑阁古籍上的记载,颤抖着撕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那道三百年来从未示人的剑疤—— \"以我剑心,镇尔龙魂。\" 清霜剑突然剧烈震颤。苏白右眼的剑纹疯狂闪烁,终于冲破龙瞳束缚:\"陈...星牧...不要...\" 已经晚了。陈星牧并指如剑刺入自己心口,挖出那枚温养三百年的剑心。光芒大盛的瞬间,锁龙渊下传来谢无尘撕心裂肺的喊声:\"逆徒!那是你的...\" 剑心化作流光没入苏白眉心。她仰天发出的尖啸半是人声半是龙吟,右眼剑纹与左眼龙瞳同时迸发金黑交织的光柱,直冲九霄! 楚天机终于露出惊恐之色:\"双生龙魂?\" 整座玄天宗开始崩塌。守阁人老李的酒葫芦炸成齑粉,露出藏在里面的一截白骨——正是初代阁主的剑指遗骸。虞婆婆的蟠桃杖寸寸断裂,杖心飞出一枚青翠欲滴的种子。 敖雨展开流光溢彩的龙翼,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古老龙威:\"爹爹说...要烧干净...\" 陈星牧倒在血泊中,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忽然笑了。原来谢无尘当年给他种下的不是剑心,而是半道龙皇魂魄。三百年的温养,等的就是今日与睚眦残魂同归于尽。 苏白的身影从天而降,龙化的左手却轻柔地托住他后颈。她右眼噙着泪,左眼燃着恨,唇齿间龙息缭绕:\"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东海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潮声。陈星牧在彻底消散前,看到敖广率领万千水族踏浪而来,而浪头最高处,站着本该魂飞魄散的—— 王铁柱。 东海怒潮吞没山门的刹那,王铁柱的身影在浪尖清晰起来。他脚下踏着的不是海水,而是无数柄浮沉的长剑——那些都是三百年来葬身东海的人族修士佩剑。 \"仙长...\"憨厚少年咧嘴一笑,眼眶里却淌出两行血泪,\"俺来讨债了。\" 敖广的龙躯在云层中翻滚,金瞳里闪烁着癫狂:\"楚天机!你以为抽干我女儿龙血就能炼化龙皇剑骨?\"龙爪撕开胸膛,竟抓出一柄缠绕锁链的血色长剑,“今日便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诛魔!” 陈星牧的虚影在消散前突然凝实了一瞬。他看见苏白左眼的睚眦龙瞳正在吞噬剑心光芒,而王铁柱的魂魄里缠绕着熟悉的清霜剑气——原来铁柱的灵识根本未曾消散,而是被敖广用秘法养在了万剑冢! “铁柱...接剑!” 即将散尽的剑心突然分出一缕流光,径直没入王铁柱眉心。少年呆滞的表情骤然鲜活,周身浮现出三百道剑影——正是当年没入苏白眉心的青霜剑全部碎片! 楚天机终于慌了。他掐诀唤出本命法宝\"玄天镜\",镜面却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镜中的他心口插着半截诛魔剑,背后站着微笑的楚红袖。 “乖女儿...\"他僵硬地转头,正对上楚红袖完全龙化的狰狞面孔,\"你...\" 血刀贯穿丹田的瞬间,锁龙渊底冲出一道白光。谢无尘的残魂裹胁着敖璃的逆鳞,化作流光撞向玄天镜:“星牧!就是现在!” 陈星牧彻底消散的身形突然重组,竟是借剑心与王铁柱的清霜剑气暂时凝魂。他双手虚握做出拔剑姿势,敖雨背后的金银龙翼自动飞到他手中—— \"锵!\" 龙翼相撞竟发出清越剑鸣,化作一柄刻满龙纹的双色长剑。剑柄处睁开一只金色竖瞳,与陈星牧残魂中的龙皇烙印完美契合。 “原来如此...\"楚天机咳着血大笑,”谢无尘你够狠!把徒弟炼成剑鞘温养龙皇剑...\" 话未说完,楚红袖的血刀突然转向,将他头颅斩飞!少女舔着刀上鲜血,龙化的右臂突然炸裂:“爹,女儿送你的大礼可还喜欢?” 东海怒潮吞没主峰的瞬间,陈星牧挥出了那柄龙皇剑。剑光不是斩向任何人,而是劈开了整片血穹——万魂祭天大阵的阵眼竟藏在云层之上,那里悬浮着一具缠绕锁链的青铜古棺! \"哐当!\" 棺盖震开的刹那,在场所有龙族同时发出痛苦嘶吼。敖璃的逆鳞彻底粉碎,敖雨从半空坠落,就连敖广手中的血色长剑都开始崩解。 棺中缓缓坐起的,是一具生着龙角的人形白骨。 \"终于...等到血祭完成...\"白骨下颌开合,发出的却是楚天机的声音,\"这具初代龙皇遗骸,归我了!\" 王铁柱突然冲向青铜棺。少年魂魄在飞行途中不断吸纳清霜剑碎片,最终化作一道纯粹剑光:“仙长!俺悟了!” 剑光贯入白骨头颅的瞬间,陈星牧残魂中的龙皇烙印突然沸腾。他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初代阁主斩杀的并非魔尊,而是堕落的龙皇。谢无尘将龙皇剑骨一分为二,一半炼成诛魔剑,另一半... \"原来在我魂魄里...\" 龙皇剑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挣脱陈星牧掌控,径直飞向正在龙化的苏白。睚眦残魂与龙皇剑骨相撞的刹那,整片天空都被撕裂出一道漆黑裂缝。 守阁人老李突然扔出那截剑指遗骸:\"接好了!阁主最后的东西!\" 遗骸在空中化作一枚玉简,上面只有四个血字: 剑冢即棺 陈星牧的残魂突然被吸入裂缝。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白双手分别握着龙皇剑与青霜剑,左眼龙瞳与右眼剑纹同时流下血泪... 第87章 好好活着 青铜棺椁在云层之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初代龙皇遗骸的每一节骨骼都浮现出暗金色的咒文。 楚天机的元神在白骨头颅内发出癫狂大笑,声浪震得东海怒潮倒卷:“三百年!整整三百年!这具龙皇真身终于......\" 敖广的龙瞳骤然收缩:”不对!那不是普通的遗骸!“ 龙皇剑突然发出痛苦的嗡鸣,剑身上的龙纹竟开始片片剥落。苏白双剑交叉格挡,左眼的睚眦龙瞳却突然渗出血泪:”陈星牧...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被漆黑裂缝吞噬的最后一瞬,陈星牧的残魂终于触碰到玉简真相——三百年前剑阁之巅,谢无尘将半截龙皇剑骨钉入他灵台时说的那句话:“星牧,你要记住,剑冢葬的从来不是剑......\" \"而是罪。\" \"轰——!\" 青铜棺椁突然炸开,漫天骨片化作三百道血色锁链。每道锁链尽头都缠绕着一柄名剑的残骸,而锁链交汇处,赫然是具被钉穿四肢的人形龙骨! \"这才是初代龙皇的真身?\"虞婆婆的蟠桃杖彻底粉碎,露出藏在掌心的一枚龙牙,\"不对...这是...剑阁初代阁主?\" 守阁人老李突然跪倒在地,酒葫芦里淌出的不再是酒,而是浓稠的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阁主当年不是斩杀龙皇...是把自己和龙皇炼成了一柄剑!\" 楚天机的笑声戛然而止。白骨头颅突然浮现蛛网般的裂纹,他惊恐地发现龙皇遗骸正在反向吞噬他的元神:\"不!这具身体明明已经......\" \"已经死透了?\"王铁柱的声音突然从青霜剑碎片中响起,少年魂魄在剑光中若隐若现,“仙长说过,有些剑看着断了,其实是在等人来握。” 三百道青霜剑碎片突然逆流而上,在敖雨面前重组为完整的剑形。小女孩颤抖着伸手握住剑柄,背后的金银龙翼自动脱落,化作两道流光缠绕剑身。 “爹爹说...”傲雨的金色竖瞳突然变成纯粹的剑形,\"要这样握......\" 稚嫩的双手握剑下劈,动作笨拙得像在砍柴。可就是这朴实无华的一剑,竟让三百道血色锁链同时绷直! \"咔嚓!\" 青铜棺椁彻底碎裂,露出内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字——那竟是剑阁历代阁主临终前用剑气刻下的忏悔录!谢无尘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只有八个字: “以徒为鞘,罪该万死” 苏白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龙啸。龙皇剑与清霜剑同时脱手,在空中交织成dna般的螺旋结构。她左眼的睚眦龙瞳炸开,飞溅的龙血在虚空画出古老阵图。 “原来这就是剑冢的秘密...\"陈星牧的残魂在裂缝中明灭不定,”用历代持剑者的罪孽为锁,龙皇遗骸为枢......\" \"打造一柄足以弑神的剑!“ 敖广的龙躯突然寸寸断裂,藏在逆鳞下的本命龙珠自动飞向双剑交织处:”敖璃!现在明白为何要你忍辱三百年了吗?\" 黑龙公主的残魂从深渊升起,每一片龙鳞都刻满符咒:\"东海龙族世代为守剑奴,今日终于......\" \"哗啦!\" 楚天机的元神被硬生生扯出白骨,三百道锁链将他缠成茧状。王铁柱的魂魄突然燃烧起来,清霜剑带着最纯粹的剑意刺入血茧:“仙长!俺这一剑如何?” 最后的画面里,陈星牧看见苏白双手握住那柄螺旋长剑,剑柄处睁开三只眼睛——一只是睚眦的暴虐,一只是龙皇的威严,还有一只是...铁柱的憨笑。 而她斩向的,竟是那道吞噬陈星牧的漆黑裂缝! 东海之水倒悬天际,万顷波涛凝成无数剑形。苏白手中那柄螺旋长剑斩落的瞬间,整片苍穹如镜面般碎裂—— 漆黑裂缝中伸出一只覆满青鳞的巨爪,轻易捏碎了袭来的剑光。 “凡人,也敢弑神?” 雷鸣般的声音震得敖雨耳鼻溢血,小女孩怀中的青霜剑碎片突然发出悲鸣。陈星牧的残魂在虚空裂隙中剧烈震荡,他终于看清了——裂缝另一端盘踞着遮天蔽日的龙形阴影,那才是真正的初代龙皇! 谢无尘的残魂突然在陈星牧灵台炸开:“现在明白了吗?所谓魔尊睚眦,不过是龙皇褪下的一枚逆鳞!” 螺旋长剑寸寸崩裂的脆响中,苏白七窍流血却笑得恣意:“陈星牧!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她染血的指尖突然刺入自己右眼,硬生生挖出那道剑纹,\"接好了!\" 剑纹飞向裂隙的刹那,守阁人老李终于完成结印。他佝偻的身躯轰然炸开,露出体内温养三百年的剑阁核心——竟是半截插着龙牙的脊椎骨! \"阁主遗骸为引,万剑罪孽为薪...\"虞婆婆的桃木杖插入自己心口,精血浇灌下那枚青翠种子瞬间长成参天巨树,\"请君——焚剑!\" 巨树枝桠间垂落的每颗蟠桃都化作一柄名剑,暴雨般射向青铜棺椁的碎片。敖广的龙珠在接触到碎片的瞬间蒸发,产生的庞大灵力将敖雨怀中的清霜剑碎片熔铸成一柄晶莹剔透的骨剑。 “爹爹说...\"小女孩哭着将骨剑掷向裂缝,”要笑着挥剑...\" 骨剑穿透陈星牧残魂的瞬间,三百年来所有记忆轰然觉醒——原来所谓诛魔剑灵,本就是谢无尘用他先天剑骨培育的器灵!而心口那道疤,是当年亲手剖出剑骨留给铁柱的... \"铁柱。\"陈星牧的魂魄握住骨剑,三百道青霜剑气自虚空浮现,\"这一剑,教你砍柴。\" 朴实无华的一记斜劈。 龙皇的怒吼突然变成惊恐:\"不可能!这是...这是斩道之剑?\" 剑光过处,漫天血雨化作纯净灵气。青铜棺椁的碎片重组为剑匣,将龙皇阴影一寸寸拖回匣中。苏白突然跃起,用只剩窟窿的右眼对准剑匣:“睚眦!你的罪还没赎完呢!” 已经溃散的睚眦残魂竟被她强行召回,化作最后一道封印烙在剑匣表面。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敖雨发现自己站在向阳镇的晒鱼场上。怀里抱着个刻满龙纹的剑匣,身旁躺着双目紧闭的苏白。 \"结束了?\"小女孩茫然四顾。 \"不。\"满身是血的王铁柱从海里爬出来,缺了颗门牙的笑容依旧憨厚,“仙长说,这叫洗剑。” 远处礁石上,陈星牧的身影在朝阳中若隐若现。他脚下海水里沉浮着无数锈剑,每一柄都在晨光中渐渐化作齑粉。 东海之水悬于苍穹,每一滴浪珠都映着剑光。 苏白手中那柄螺旋长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剑身三只眼睛同时淌出血泪。她染血的唇角却勾起一抹笑:\"陈星牧,你还要装死到几时?\" 话音未落,右眼血窟窿里突然迸出一道纯粹剑意——正是当年陈星牧剖心相赠的那枚剑心! \"哗啦!\" 漆黑裂缝中,陈星牧的残魂突然凝实。不是借尸还魂,不是残念未消,而是三百年前就埋下的因果——谢无尘钉入他灵台的那半截龙皇剑骨,此刻正与敖雨怀中的清霜剑骨共鸣。 \"原来如此...\"陈星牧虚握的掌心浮现一柄透明长剑,剑身映出三百年来每一个持剑者的面孔,\"剑冢葬的从来不是剑,而是...\" \"持剑人的罪。\" 守阁人老李佝偻的身躯突然挺直,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森森白骨——那竟是剑阁初代阁主的遗骸!他大笑着将手骨插入胸膛,抽出一根晶莹剑骨:“接好了!最后一味药引!” 剑骨飞向陈星牧的瞬间,虞婆婆的蟠桃树轰然倒塌。万千桃木剑如雨坠落,每一柄都刺入东海龙族的逆鳞。敖广在龙血泼洒中狂笑:“痛快!这才配叫诛魔!” 螺旋长剑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炸裂的碎片却在空中重组——龙皇剑骨为锋,清霜剑魂为锷,王铁柱的憨笑凝为剑格,而剑柄...赫然是那枚染血的剑阁令牌! \"这一剑...\"陈星牧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透明,\"教你斩因果。\" 朴实无华的一记直刺。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绚烂夺目的剑光。剑尖触及龙皇阴影的刹那,整片东海突然静止——浪花定格在空中,血雨凝固成珠,就连敖雨眨眼的动作都被无限拉长。 \"咔。\" 细微的碎裂声从剑尖蔓延。青铜棺椁的碎片开始倒流,龙皇阴影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在回溯的时光中褪成最原始的灵气。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穿透云层时,苏白发现自己跪在剑冢废墟上。怀中抱着个粗糙的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三样东西:半截生锈的柴刀,一块刻着\"向阳\"二字的镇碑碎片,还有...一颗微微发烫的龙血蜜饯。 海浪轻抚沙滩的声响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姑娘,可曾见过我家徒弟?” 苏白没有回头。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空洞的右眼,那里本该有的剑纹,此刻正安静烙在木匣内侧——是某人用剑气刻下的四个小字: \"好好活着\" 第88章 宿命 东海朝阳跃出海面时,锁龙渊的最后一缕黑雾终于散尽。 敖雨踮着脚把木匣放在新建的剑阁供桌上,忽然发现匣底刻着道浅浅的剑痕。她好奇地伸手去摸,整座剑阁突然响起清越剑鸣——三百柄尘封的古剑同时出鞘三寸,剑光映得四壁生辉。 “这是......” “是剑阁的规矩。”独臂老者拎着酒葫芦晃进来,空荡荡的袖管里隐约有剑气流转,“每代阁主都要在匣上留道剑意。”他眯眼看向殿外,“那丫头又去海边了?” 海岸线上,苏白赤足踏浪而行。右眼的空洞早已被一枚龙珠填满,每当月圆之夜就会泛起淡淡金芒。她突然驻足,从怀中取出半块蜜饯扔进海里:“今年的桃花酿,给你留了坛。” 浪花卷着蜜饯沉浮远去,恍惚间似有白衣掠过水面。 西域大漠深处,铁匠铺的风箱声日夜不息。王铁柱抡锤敲打烧红的铁块,每次落锤都带着清霜剑的韵律。有游侠儿说,这憨厚少年打的柴刀能劈开妖雾,价格却永远只要三文钱。 \"师父说...\"他总爱用袖子擦汗,露出腕间那道剑痕,\"好刀该砍柴也能砍磨。\" 而在东海最深的沟壑里,沉睡的青铜棺椁突然震颤了一瞬。棺盖缝隙渗出缕缕黑雾,却在触及海水时化作璀璨星砂——隐约凝成个负剑而立的虚影,对着海面某处微微颔首。 恰有鲸歌自深渊响起,惊醒了正在打盹的黑龙公主。敖璃懒洋洋地甩动尾巴,逆鳞处新生的剑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吵什么吵...本宫梦到个好故事...\" 浪涛声里,某个渔村学堂的稚嫩童声正摇头晃脑地念:\"...剑者,心之刃也。可斩因果,可断轮回,唯独...\" 老教书先生突然拍案:“停!这句要记牢——” 孩童们齐声应和:“唯独不能负了持剑时的初心!” 窗外桃枝轻颤,仿佛有人轻笑。 东海潮声如雷,新建的剑阁屋檐下,一串青铜风铃无风自动。 敖雨踮脚擦拭供桌上的木匣,忽然\"咦\"了一声。匣底那道剑痕竟在日光下泛出粼粼波光,恍惚间似有龙影游动。她忍不住伸手轻抚,整座剑阁突然响起清越剑鸣—— 三百柄悬于四壁的古剑同时震颤,剑穗无风自动。 \"别乱碰。\" 独臂老者晃着酒葫芦迈进门槛,空荡荡的右袖突然射出一道剑气,精准地挑起敖雨后衣领:“这匣子里的东西,比你爷爷的爷爷还老。”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突然指向窗外:“虞婆婆又骂人了!” 海崖边,虞婆婆的蟠桃杖抽得礁石火星四溅。苏白抱膝坐在浪花里,右眼的龙珠倒映着云卷云舒。老人骂到第三遍\"没出息\"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那小子托梦说,今年的蜜饯要裹两层糖霜。\" 浪头忽然打了个旋儿,卷走油纸包的瞬间,隐约有剑气斩开一道彩虹。 西域·黄沙城 王铁柱的铁匠铺前永远排着长队。今日却有个戴斗笠的剑客插队,抛来柄生锈的柴刀:\"听说你能修天下利器?\" \"师父教的法子...\"少年挠头接过柴刀,指尖触到刀柄刻痕时突然愣住——那歪歪扭扭的\"陈\"字,是他三百年前亲手刻的。 抬头时,斗笠客已消失在风沙中,只留地上一坛未开封的\"焚心酿\"。 东海深渊 黑龙公主的梦呓惊起串串气泡。敖璃翻了个身,逆鳞剑纹突然发烫。她迷糊间甩尾拍碎半座珊瑚礁,咕哝道:\"...姓陈的...赔钱...\" 沉睡在沟壑深处的青铜棺椁微微震颤,锁链上凝结的夜明珠簌簌坠落。若有鲛人靠近,会听见棺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剑吟,伴着断续低语: “...第五式...手腕要沉...\" 三月后·向阳镇 学堂里的童子们摇头晃脑:\"...剑阁志载,诛魔剑成时,天雨桃花百日不绝...\" 窗外突然飘进几片粉白花瓣。老先生怒敲戒尺:”那个顽童...\"话音戛然而止——院中桃树下,分明有双未沾尘的草鞋印。 海浪声隐约传来,混着新出炉的蜜饯叫卖。更远处,清霜剑的虚影掠过十万大山,诛魔剑的残光沉在九幽黄泉。而某个青衫客的传说,正被说书人添了新的篇章: \"...要说那剑阁最后一位阁主啊,有人见他东海斩蛟,有人说他西域牧羊...\" 惊堂木拍落。 “要我说,他就在诸位的剑穗上,在每滴未干透的晨露里。”说书人笑着展开折扇,“不信?且听——” 檐角风铃轻颤,如剑鸣。 东海的风掠过新砌的剑阁檐角,悬在正门的青铜风铃突然无风自动。 敖雨踮着脚擦拭供桌上的木匣,忽然发现匣底的剑痕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到木纹,整座剑阁突然响起清越剑鸣——三百柄悬于四壁的古剑同时震颤,剑穗无风自动。 \"小祖宗!\"独臂老者一个箭步冲进来,酒葫芦里射出的剑气精准缠住小女孩手腕,“这匣子里的东西碰不得!” \"李爷爷骗人。\"敖雨眨着金色竖瞳,\"明明是你昨夜偷偷往匣子里塞了蜜饯...\"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空荡荡的右袖管里掉出半块糖霜核桃酥。 东海崖岸 潮水退去的礁石上,苏白正用新折的桃枝比画剑招。右眼的龙珠在朝阳下流转金光,映得脚下浪花都带着剑气。 “第七式错了。”虞婆婆的蟠桃杖突然点在苏白腕间,“那小子使这招时,手腕要再沉三分。” 杖尖挑起的瞬间,浪涛里突然浮起个陈年酒坛。封泥上依稀可见\"焚心\"二字,坛身却缠着道崭新的剑穗。 西域大漠 正午的日头晒得铁砧发烫。王铁柱抡锤敲打一柄柴刀,每下都震得铺子前的铃铛轻响。排在队末的斗笠客突然开口:\"这打铁的手法...\" \"师父教的!\"少年头也不抬,\"他总说好柴刀要能砍...\" \"能砍柴也能斩因果。\"斗笠客接过话茬,抛来柄生锈的旧刀,\"修得好么?\" 铁锤突然停在半空。王铁柱盯着刀柄上歪扭的\"陈\"字,缺了门牙的笑容突然凝固。再抬头时,铺前只余一坛未开封的烈酒,和沙地上两道浅浅的脚印—— 一深一浅,像极了某人负剑独行的步伐。 深海龙宫 敖璃在梦中甩尾,拍碎了第八颗夜明珠。 “姓陈的...赔钱...\"黑龙公主呓语着翻身,逆鳞上的剑纹突然发烫。惊醒时,发现寝宫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蚌精,正捧着盏琉璃灯瑟瑟发抖:”公、公主...青铜棺那边...\" 灯焰里映出的画面让龙瞳骤缩——深渊中的棺椁竟在自行震颤,锁链碰撞声如剑器相击。更骇人的是,棺盖缝隙溢出的黑雾凝成了持剑的人形,正对着海面方向作揖。 三月后·江南烟雨 说书人折扇\"唰\"地展开:“上回说到,剑阁末代阁主陈星牧剖心镇魔...” 茶楼窗突然被风吹开,几片桃花顺着雨丝飘入。最伶俐的小童指着窗外喊:“快看!水洼里有剑光!”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青石板路上的积水里,确实有银芒如游鱼般转瞬即逝。更奇的是,雨后初晴的虹桥上空,隐约有龙影与剑光交错而过。 柜台后打盹的老掌柜忽然梦呓:\"...五文钱...赊账...\"鼾声中,他布满老茧的指节无意识敲击着桌面—— 哒、哒哒。 恰似当年某人踏浪而来的脚步声。 第89章 赊账 东海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新建的剑阁屋檐下传来\"叮铃\"轻响。 敖雨踌躇着伸手,指尖在触及供桌木匣前突然被剑气弹开。她气鼓鼓地转头,正看见独臂老者袖中剑气卷着蜜饯往匣缝里塞。 \"李爷爷!\"小女孩跺脚,“你说过不能碰的!” 老者一口酒呛在喉头,袖中剑气\"啪\"地散开。糖霜核桃酥掉在匣面,竟被木纹缓缓吞没。三百柄古剑同时轻颤,剑穗无风自动。 浪涛深处 苏白赤足踏在礁石上,新折的桃枝划过晨雾。右眼龙珠映出七道虚影——正是当年陈星牧教她的起手式。 “手腕沉三分。”虞婆婆的蟠桃杖突然点在脊背,\"那小子使这招时...\" 话未说完,退潮的浪花里浮起个酒坛。坛身剑痕犹新,封泥却已斑驳。苏白突然纵声长笑,桃枝挑起酒坛掷向深海:\"赊了三百年的酒钱,该还了!\" 大漠孤烟 正午的日头晒得铁砧发红。王铁柱锤下火星四溅,铺前铃铛突然急响。排队的人群纷纷回头——沙丘上走来个戴斗笠的剑客,腰间悬着柄生锈的柴刀。 \"师父说...\"少年头也不抬,\"好柴刀要能砍...\" \"能砍柴也能斩因果。\"斗笠客解下佩刀,\"修得好么?\" 铁锤悬在半空。刀柄上歪扭的\"陈\"字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那是三百年前向阳镇保卫战时留下的。再抬头时,风沙中只余个空酒坛,坛底沉着颗龙眼大的珍珠。 海底龙宫 敖璃逆鳞上的剑纹突然灼痛。惊醒时,发现寝宫外跪着瑟瑟发抖的龟丞相:“棺椁...青铜棺椁在唱歌...” 深渊中的锁链正奏出清越剑鸣,每一声都震落百年积尘。最年长的鲛人乐师突然老泪纵横:\"这是...这是剑阁的《铸剑调》啊!\" 清明雨上 说书人惊堂木拍落:\"...要说那陈星牧最后去了何处?\" 茶楼瓦片突然叮咚作响。众人仰头,只见雨帘中似有白衣掠空,转瞬化作天边虹彩。最机灵的小童指着积水喊:\"快看!水里有剑!\" 青石板路的水洼中,确实有银芒如鱼游过。更奇的是,雨后初晴的屋檐下,某个醉醺醺的老头突然对着空气碰杯:\"小子...今年的蜜饯...太甜了...\" 柜台后打盹的掌柜梦呓般轻哼:\"...赊账...五文...\" 恰在此时,东海之滨的新坟前,三炷清香无火自燃。烟柱扭曲着凝成剑形,久久不散。 玄天宗七十二峰在血色大阵中震颤,锁龙渊喷涌出的黑气化作万千鬼手,撕扯着护山大阵最后的屏障。 陈星牧的诛魔剑插在阵眼处,剑身已爬满蛛网般的裂痕。他单膝跪地,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左肩的贯穿伤处缠绕着楚红袖留下的龙煞之气,正不断侵蚀他的经脉。 \"陈师兄,你撑不住的。\"楚红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完全龙化的身躯在黑雾中若隐若现,血刀每次劈砍都带起腥风,\"这万魂祭天大阵,可是专门为你们剑阁准备的...\" \"咔嚓!\" 诛魔剑突然断成两截。大阵光幕瞬间黯淡,无数冤魂尖啸着扑向陈星牧。 就在此时—— \"轰!\" 一道霜白剑光从天而降,苏白踏剑而来,右眼的剑纹燃烧如焰。她身后竟跟着三百道剑影,每一道都散发着清霜剑的气息! \"铁柱的剑意?“陈星牧瞳孔骤缩。 苏白没有答话。她双手结印,三百剑影瞬间结成剑阵,将扑来的冤魂绞的粉碎。左眼的龙瞳却在此刻突然扩散,嘴角溢出黑血:”陈星牧...我撑不了太久...睚眦要醒了...\" 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十八根镇魔柱同时炸裂,一道白衣染血的身影踏空而起——正是被囚禁三百年的剑阁首座谢无尘! \"星牧。\"谢无尘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剑冢最下层的葬剑匣...\" 话未说完,楚红袖的血刀已斩到他颈前! \"铛!\" 清越的碰撞声响彻云霄。守阁人老李醉醺醺地挡在谢无尘身前,酒葫芦里喷出的酒液竟化作万千剑气:\"楚家丫头,欺负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楚红袖狞笑:\"老东西,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东海方向突然掀起万丈巨浪,浪头上站着个浑身缠绕锁链的魁梧身影——东海龙王敖广竟亲自驾到! \"楚天机!\"敖广的怒吼震得山石崩裂,“你骗我!璃儿根本没死!” 玄天宗深处传来低沉的笑声。护山大阵突然逆转,所有阵纹变成血色,疯狂抽取着方圆千里生灵的精血。楚天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既然都到齐了...那就一起见证,真正的飞升吧!” 七十二峰同时亮起血色光柱,在天穹交汇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隐约可见一具缠绕着龙纹的青铜古棺正在缓缓开启... 诛魔剑的碎片在血雨中坠落,陈星牧的指尖刚触及剑柄,整座玄天峰突然剧烈震颤。七十二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在天穹交汇处撕开一道横贯百里的空间裂缝。 \"终于来了...\" 楚天机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灰袍身影踏着漫天血雨缓步而下。他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白骨莲台,那些都是被大阵吞噬的修士遗骸。 谢无尘的残魂突然暴起,断剑直刺楚天机眉心:\"孽徒!\" \"铛——\" 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楚天机竟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锋,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师尊,您还是这般急躁。\"他指尖轻弹,谢无尘的残魂顿时倒飞出去,\"三百年了,该让弟子教教您...什么叫真正的剑道。\" \"哗啦啦...\" 锁链声从深渊底部传来。十八根镇魔柱突然拔地而起,柱身上缠绕的龙族魂魄发出凄厉哀嚎。敖广的千丈龙躯猛然僵直,龙睛中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每根镇魔柱顶端,都钉着一具龙族尸骸! \"楚天机!\"敖广的龙啸震碎三座山峰,“你竟敢...\" \"借龙族精血温养剑骨?”楚天机轻笑,突然扯开胸前衣襟。他心口处赫然嵌着半截晶莹剑骨,正与陈星牧体内的龙皇烙印产生共鸣,“敖广,你以为当年是谁告诉你...吞噬同族可以晋升真龙的?” 陈星牧突然浑身剧颤。诛魔剑的碎片自动飞回手中,断刃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龙族文字——这根本不是诛魔剑,而是龙皇的逆鳞所化! \"星牧!\"谢无尘的残魂在远处怒吼,\"斩断镇魔柱!那才是大阵核心!\" 苏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陈星牧身侧。她右眼的剑纹已经蔓延到半边脸颊,清霜剑却异常明亮:\"我压制不住睚眦了...趁现在...\" 话音未落,她的左臂突然龙化,利爪狠狠刺向陈星牧心口! \"噗嗤!\" 血花四溅。陈星牧不闪不避,任由龙爪穿透胸膛。他沾血的手指按在苏白眉心,诛魔剑的碎片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的右眼:“这一剑...还你...\" \"啊啊啊!” 苏白仰天惨叫,右眼迸发出璀璨剑光。清霜剑的虚影与诛魔剑碎片在她体内交织,硬生生将睚眦残魂逼出体外!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陈星牧倒飞出去。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心口的龙皇烙印正疯狂抽取生机。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敖广的龙躯缠住三根镇魔柱,龙血如瀑喷洒;谢无尘的残魂燃烧着冲向楚天机;而彻底龙化的苏白...正挥剑斩向天穹裂缝! \"还不够...\" 陈星牧艰难地抬起手,插在远处的半截诛魔剑突然飞向深渊。剑身没入黑暗的刹那,整座锁龙渊亮起古老阵图——那是初代阁主留下的最后手段! \"以我剑骨...\" 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作无数光点涌向深渊:“唤...葬剑匣!\" \"轰隆隆!\" 大地裂开万丈沟壑。一具青铜棺椁从地底缓缓升起,棺盖上的符文明灭不定。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棺中传出的...竟是青霜剑的嗡鸣! 第90章 骗局 青铜棺椁开启的刹那,整座玄天峰骤然寂静。 陈星牧消散的光点凝成一道虚幻身影,他看见棺中静静躺着两样东西:半截晶莹如玉的剑骨,以及一颗仍在跳动的龙心。剑骨上刻着\"谢\"字,龙心上却缠绕着清霜剑气——这分明是初代阁主与龙皇的本源之力! \"原来如此...\" 楚天机突然狂笑,灰袍无风自动。他胸口嵌着的半截剑骨剧烈震颤,竟与棺中剑骨产生共鸣:“三百年谋划,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休想!” 敖广的千丈龙躯猛然砸向青铜棺。就在龙爪即将触及棺椁时,异变陡生——那颗龙心突然炸开,迸发的血雾中浮现出黑龙公主敖璃的身影! “父王...\"她的逆鳞处插着半截清霜剑,”您被骗了...\" 龙心所化的血雾在空中凝结成画面:三百年前的雨夜,楚天机亲手将龙族幼崽投入炼剑炉,而东海龙王就站在阴影处冷眼旁观! “不...这不可能...”敖广的龙瞳剧烈收缩。 \"轰!\" 谢无尘的残魂抓住机会,断剑刺入楚天机后心。灰袍炸裂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凉气——楚天机的身躯早已腐朽,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布满龙鳞的骸骨! \"你以为...我在夺舍龙皇?\"骸骨发出刺耳笑声,\"错了...我本就是龙皇斩出的恶念!\" 深渊底部突然伸出无数黑色触手,将十八根镇魔柱连根拔起。每根柱体碎裂后,都露出一具被抽干龙血的幼龙尸骸。 苏白完全龙化的左爪突然刺穿自己右肩,硬生生挖出那枚剑心:\"陈星牧...接剑!\" 染血的剑心飞向青铜棺,与半截剑骨相融的瞬间,整座玄天宗的灵气疯狂倒灌。守阁人老李终于撕下伪装,被灼伤的半边脸庞赫然是当年剑阁执剑长老的模样! \"楚师侄...\"他手中酒葫芦炸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剑阁令,\"你可知当年血祭的真正目的?\" 剑令发光,映照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三百年前那场大战,竟是剑阁与龙族联手设的局,为的是镇压即将苏醒的... \"天道恶念。\"谢无尘的残魂突然凝实,\"星牧,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为诛魔剑灵了吗?\" 陈星牧的虚影低头看向自己透明的手掌——那里浮现出与青铜棺如出一辙的纹路。原来他从来不是人类,而是初代阁主用剑骨与龙血培育的... \"容器。\"楚天机的骸骨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利爪穿透虚影,\"可惜,现在是我的了!\" 敖雨怀中的龙鳞在此刻轰然炸裂。小女孩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背后\"刺啦\"展开金银双色龙翼——那翼骨形状,分明是诛魔剑与清霜剑的模样! 青铜棺椁中的半截剑骨突然发出刺目寒光,陈星牧的虚影不受控制地被吸入棺中。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剑骨上\"谢\"字的最后一笔突然扭曲,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纹。 \"原来...这就是我的宿命...\" 棺盖轰然闭合的刹那,整座玄天峰地脉开始崩塌。七十二道血色光柱同时转向,全部汇聚到青铜棺椁之上。楚天机的龙鳞骸骨发出刺耳尖啸,胸口的半截剑骨竟自动离体,如活物般扑向青铜棺。 \"师尊!!\" 谢无尘的残魂突然燃烧起来,断剑化作流光斩向楚天机。这一剑毫无花俏,却让方圆百里的雨滴全部悬停空中——正是剑阁失传已久的\"时雨斩\"! \"铛——\" 金铁交鸣声震碎漫天血雨。楚天机的骸骨被劈得倒退三步,却发出癫狂大笑:“没用的!当年你们用我的剑骨培育剑灵,就该想到今日!” 敖广的千丈龙躯突然僵直。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逆鳞——那里正浮现出与青铜棺如出一辙的龙纹。 “敖广,现在明白了吗?”守阁人老李撕下最后一点伪装,被灼伤的半边脸完全显露,“当年你吞噬的同族精血里...早就混入了龙皇恶念!” 苏白完全龙化的左臂突然炸开,血肉中迸射出青霜剑的碎片。她忍着剧痛将碎片掷向青铜棺:“陈星牧!接着!” 碎片撞击棺椁的瞬间,一道横贯天地的剑光自棺中迸发!光柱中隐约可见陈星牧的身影正在重组——不再是虚幻的灵体,而是一具晶莹剔透的剑骨之躯! \"不可能!\"楚天机的骸骨疯狂颤抖,“剑灵怎么可能挣脱容器?” “因为他从来不是剑灵。”谢无尘的残魂终于燃到尽头,声音却异常清晰,“他是初代阁主斩出的...最后一缕善念。” 敖雨背后的金银龙翼突然自动脱落,在空中交织成一柄造型奇异的长剑。小女孩哭着冲向青铜棺:“爹爹说...要这样用剑...” 她稚嫩的小手握住剑柄的刹那,整座玄天宗的时空仿佛静止。楚天机的骸骨保持扑击的姿势凝固在空中,连漫天血雨都悬停成珠。 “这是...时之剑意?”守阁人老李的独眼瞪大,“不对,这是...\" \"是初心。” 青铜棺炸裂,陈星牧的剑骨之躯缓步走出。他每踏出一步,身上就多出一分血肉,等走到敖雨面前时,已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只是心口处,多了一道永不愈合的剑痕。 “楚天机,你错了。”他轻抚敖雨手中的奇形长剑,“剑道尽头要斩的不是天道...\" 长剑轻挥,时空恢复流动。 \"...是执念。” 剑光闪过,楚天机的骸骨寸寸碎裂。那些缠绕玄天宗三百年的黑雾,在这一剑下如冰雪消融。 敖广的龙躯突然开始崩溃,逆鳞上的龙纹一个接一个熄灭。他绝望地看向深渊:“璃儿...父王错了...\" \"不,你没错。” 黑龙公主的身影从深渊升起,逆鳞处插着的半截清霜剑正熠熠生辉:“因为真正的敖广...三百年前就死了。” 她的龙爪撕开胸口,取出一枚被黑雾侵蚀的龙珠——珠子里封印的,才是真正的东海龙王! 第91章 龙皇 陈星牧手握那柄由金银龙翼交织而成的奇异长剑,剑身嗡鸣,似有万龙低吟。他心口那道永不愈合的剑痕此刻正流淌出淡金色的血液,每一滴落下,都在地面化作细小的剑形符文。 楚天机的骸骨虽被斩碎,但深渊中的黑雾仍未消散,反而愈发浓郁。那些被拔起的镇魔柱下,幼龙尸骸竟诡异地蠕动起来,腐朽的龙骨拼凑成扭曲的形态,空洞的眼眶里燃起幽绿色的魂火。 “还没结束。”守阁人老李——不,现在该称他为剑阁执剑长老李忘生——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楚天机只是恶念的化身,真正的龙皇恶念仍藏在深渊之下。” 敖璃的残魂悬浮于空,逆鳞处的半截青霜剑微微震颤。她看向崩溃中的敖广,龙瞳中满是悲悯:“父王,你当年吞噬的,从来不是同族精血……而是龙皇的诅咒。” 敖广的千丈龙躯正在崩解,逆鳞上的龙纹一个接一个熄灭。他艰难地抬起龙首,望向深渊:“那下面……究竟是什么?” \"是龙冢。\"苏白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已完全龙化的左臂断裂处,血肉蠕动,竟重新生长出一截晶莹如玉的骨剑——那是她体内残存的清霜剑意所化。 “三百年前,剑阁与龙族联手封印的,从来不是什么外敌。”她咬牙道,“而是龙族自身无法控制的……祖龙怨念。”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深渊底部突然传来一声撼动天地的龙吟。整座玄天峰剧烈摇晃,地面皲裂,无数道黑气如巨蟒般窜出,缠绕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陈星牧挥剑斩断袭向敖雨的黑气,却发现那些被斩落的雾气竟再度凝聚,化作一张张扭曲的龙脸,嘶吼着:\"剑阁……欺骗……血祭……\" \"小心!这些是龙族战死者的怨念!”李忘生厉喝一声,手中剑阁令绽放刺目光华,化作一道屏障暂时阻隔黑雾。 然而,深渊中的存在显然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轰——!” 一只覆盖着腐朽龙鳞的巨爪猛然探出深渊,重重拍在玄天峰顶。爪尖所过之处,空间如镜面般碎裂,露出其后无尽的黑暗。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彻天地,仿佛千万条龙魂同时嘶吼。下一刻,一颗巨大无比的龙首缓缓升起——它的左眼是燃烧的金色烈焰,右眼却是漆黑的空洞,龙角断裂,逆鳞剥落,浑身缠绕着令人窒息的死气。 龙皇恶念的本体,苏醒了。 \"陈星牧!\"谢无尘的残魂已燃烧殆尽,最后的声音如风般拂过他的耳畔,“记住……你不仅是容器,更是……最后的……剑。” 话音未落,谢无尘的残魂彻底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陈星牧心口的剑痕。 \"师尊……\"陈星牧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已无迷茫。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奇形长剑,剑身竟开始自行变化——金银双色龙纹交织,最终化作一柄通体晶莹、剑锋如龙牙般锋锐的长剑。 \"敖雨。\"他轻声唤道。 小女孩抬头,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爹爹说过……这把剑,要两个人一起用。“ 陈星牧点头,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共同持剑。 ”铮——!“ 剑鸣响彻云霄,整座玄天峰的灵气疯狂汇聚而来,甚至连龙皇恶念散发的黑雾都被强行抽离,化作螺旋状的剑气洪流,环绕剑身。 ”没用的……“龙皇恶念低吼,”你们以为,凭一柄剑就能斩断三百年的因果?\" \"不。\"陈星牧平静道,\"我们要斩的,从来不是你。\" \"而是……宿命本身。\" 剑光起。 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华丽眩目的招式,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它只是……斩了出去。 然而,就在剑锋触及龙皇恶念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 陈星牧的灵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是无尽的星空,而在他面前,站着一名黑袍男子,面容与楚天机有七分相似,但眉宇间却透着沧桑与疲惫。 \"你终于来了。\"男子轻叹,\"三百年了……我等的,就是你这一剑。\" \"你是……龙皇?”陈星牧皱眉。 “是,也不是。”男子摇头,“我是敖烬斩出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是……被天道恶念污染的源头。” 他抬手,星空变幻,映照出三百年前的真相—— 当年,龙皇敖烬早已被天道恶念侵蚀,但他不甘沦为傀儡,于是与剑阁初代阁主谢烟客设局,以血祭为名,实则将恶念分离,封入玄天峰底。 而陈星牧,正是谢烟客以自身剑骨与敖烬龙血培育的\"道胚\",并非为了容纳恶念,而是为了……在合适的时机,将其彻底斩灭。 “现在,你明白了吗?”男子——或者说,龙皇残存的意志——苦涩一笑,“这一剑,斩的不是我,也不是恶念,而是……轮回。” 陈星牧沉默片刻,点头:“我明白了。” 他抬手,剑锋再度亮起。 而这一次,剑光所向—— 是整个世界的因果线。 现实世界,剑光消散。 龙皇恶念的躯体寸寸崩解,化作漫天光点。深渊中的黑雾如潮水般退去,而那些被污染的幼龙尸骸,也终于归于平静。 敖广的龙躯彻底消散,只剩一枚黯淡的龙珠悬浮空中。敖璃的残魂轻轻接过,低声呢喃:\"父王,安息吧……\" 苏白断裂的左臂无法恢复,但她却笑了:\"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背负清霜剑的宿命了。“ 李忘生拾起酒葫芦的碎片,摇头苦笑:”三百年了……终于,结束了。“ 而陈星牧,则低头看向怀中的敖雨。小女孩已经力竭昏睡,但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抬头,望向逐渐放晴的天空,轻声道: ”不,这是……新的开始。\" 晨光刺破玄天峰顶未散的雾霭,将青铜棺椁的碎片镀上一层血色。陈星牧站在崩塌的镇魔柱前,指尖触碰柱体上深深的剑痕。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在他眼中逐渐清晰——每一道都是精心布置的符咒,而符咒中央,嵌着一片漆黑的龙鳞。 “三百年前的血祭,从来不是为了镇压。” 李忘生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老人提着半空的酒葫芦,被灼伤的半边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镇魔柱:“十八根柱子,十八片逆鳞。初代阁主折断了清霜剑,把剑刃钉进幼龙的尸骸。” 陈星牧的指尖微微发颤。他忽然明白为何苏白的龙化无法逆转——那些被炼入剑中的幼龙怨念,正通过清霜剑的碎片侵蚀着她的血脉。 远处传来一声痛苦的龙吟。苏白跪在焦土中央,完全龙化的右臂青筋暴起。她面前悬浮着敖璃留下的半截清霜剑,剑身不断震颤,每一次震动都带出细密的血珠。那些血珠没有落地,反而在空中凝成诡异的龙形符文。 “她在尝试重铸剑魂。”李忘生灌了口酒,浑浊的独眼盯着那些符文,“但龙化的躯体承受不住剑意反噬。” 陈星牧正要上前,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插在废墟中的奇形长剑发出刺耳鸣响,剑穗上的红绳无风自动。他猛地转头,看见敖雨蜷缩在断壁残垣间,小小的身体被一层淡金色的龙鳞覆盖。 \"爹爹……\"小女孩在昏迷中呓语,“剑炉……好烫……” 深渊方向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陈星牧的灵识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楚天机的剑气,却又混杂着更古老、更腐朽的力量。 “果然没死透。”李忘生冷笑一声,突然撕开胸前的衣襟。干瘪的胸膛上,一道横贯心脏的剑伤正在渗血:“小子,知道为何我能活三百年吗?” 伤口中浮现出半枚剑印,与陈星牧心口的剑痕一模一样。 深渊里的黑雾突然沸腾,化作一只巨爪抓向昏迷的敖雨。陈星牧拔剑的瞬间,苏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她炸裂的右臂中飞出十八道青光,每一道都带着青霜剑的碎片,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剑形。 \"接剑!\" 李忘生突然将酒葫芦砸向地面。酒液遇火即燃,在火光中现出谢无尘最后留下的画面:三百年前的雨夜,初代阁主亲手将一名女婴放入剑炉,而炉中燃烧的,是半具幼龙尸骸。 陈星牧终于看清了女婴的脸——那是幼年的敖雨。 第92章 太阳照常升起 就在巨爪即将触及敖雨的刹那,陈星牧的身影突然模糊。他心口的剑痕迸发出刺目金光,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后发先至地挡在小女孩身前。那柄由金银龙翼化形的奇剑自动飞入他手中,剑身与空中十八道青霜剑碎片产生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剑啸。 \"铮——\" 剑光斩过,黑雾凝成的巨爪应声而断。但深渊中的存在似乎被彻底激怒,更多触手般的黑气喷涌而出,每一条都缠绕着破碎的龙鳞。 李忘生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疯癫:\"好!好!这才像话!\"他猛地将手插入自己胸膛的伤口,硬生生扯出那枚发光剑印,\"谢师兄,你藏的这步棋,今日该见光了!\" 剑印离体的瞬间,老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但他的独眼却亮得吓人,将剑印狠狠拍向陈星牧后背:\"剑阁最后一道传承——接好了!\" 陈星牧只觉得灵台轰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三百年前的谢无尘站在剑阁之巅,将毕生剑意凝成一枚种子;看见初代阁主抱着哇哇大哭的敖雨,将一滴龙皇精血滴入她眉心;最惊人的是,他看见自己......不,是无数个\"自己\"在剑炉中诞生又毁灭的画面。 \"原来如此......\"陈星牧的瞳孔泛起金光,\"我不仅是容器,更是剑炉本身。\" 苏白突然从后方冲来,完全龙化的左臂抓住悬浮的青霜剑影。她的皮肤开始皲裂,却露出下方晶莹的剑骨:“陈星牧!用我的剑骨作引!” 深渊中的黑雾突然凝聚成楚天机的面孔,发出震天咆哮:\"妄想!\"无数龙鳞如暴雨般射来,每一片都带着腐蚀灵力的剧毒。 千钧一发之际,昏迷的敖雨突然睁眼。小女孩的瞳孔已变成纯粹的金色,额间浮现出龙皇特有的逆鳞纹路。她小小的手掌按在地面,整座玄天峰的废墟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阵纹——那赫然是放大版的剑炉符阵! \"爹爹说过......\"敖雨的声音空灵得不似人类,\"要这样铸剑。\" 阵纹亮起的刹那,陈星牧手中的奇剑、苏白的剑骨、十八道青霜碎片同时飞向阵眼。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一柄通体透明的新剑逐渐成型。剑身内部流动着金银双色光晕,剑锷处盘踞着栩栩如生的龙纹。 楚天机的黑雾发出凄厉惨叫:“不可能!这剑应该已经......” \"被你亲手折断了?\"李忘生瘫坐在血泊中,气息奄奄却笑得畅快,\"蠢货,当年折断的不过是剑鞘......\" 陈星牧握住新剑的瞬间,整座玄天峰开始崩塌。他看见剑身映出自己的倒影——那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具晶莹剔透的剑骨。心口处的伤痕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完整的剑印。 “最后一剑。”他轻声说道,剑锋指向深渊,\"斩因果。\" 剑光并不耀眼,却让天地为之失色。黑雾如烈阳下的积雪般消融,露出深渊底部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那里沉睡着半具山岳大小的龙尸,而龙尸心口插着的,正是三百年前初代阁主谢烟客的本命剑。 当剑光触及龙尸的瞬间,陈星牧终于听见了天道恶念最后的哀鸣。那声音里竟带着解脱:\"终于......等到你了......\" 龙尸化作漫天光点,其中一缕金光没入敖雨眉心。小女孩身上的龙鳞逐渐褪去,软软倒下的身躯被苏白残存的右臂接住。 废墟重归寂静,只有李忘生微弱的喘息声。老人望着持剑而立的陈星牧,独眼中的光芒正在消散:\"现在......你才是......真正的......\" 话未说完,一阵山风吹散了余音。陈星牧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忽然明白了谢无尘最后的布局——当因果斩断的瞬间,作为\"剑炉\"的他,也将归于虚无。 \"值得。\"他轻声道,最后看了眼熟睡的敖雨和残缺的苏白。新剑自动飞向苏白,稳稳插入她左臂的断口,化作新的剑骨。 当最后一缕金光消散时,朝阳正好完全升起。玄天峰的废墟上,只剩一柄插在地上的长剑,剑穗上的红绳在风中轻轻摇曳。 晨光彻底驱散玄天峰顶的阴霾,破碎的山巅终于归于平静。苏白抱着仍在昏睡的敖雨,怔怔望着插在地上的那柄剑——剑身通透如玉,内里流转着淡淡的金芒,剑穗上的红绳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那个人还站在这里。 她残缺的左臂已被新剑重塑,剑骨与血肉完美融合,再不见半点龙化的痕迹。可当她试图拔出那柄剑时,剑身却纹丝不动,仿佛与整座山峰连为一体。 “他......不在了?”敖雨不知何时醒来,小手轻轻触碰剑柄。小女孩的瞳孔已恢复如常,只是额间多了一道浅浅的金痕。 苏白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这柄剑就是他的归处。” 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李忘生的尸体旁,那枚破碎的酒葫芦突然颤动起来,葫芦口缓缓逸出一缕青烟。烟雾在空中凝聚,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竟是谢无尘残留的最后一丝魂念。 “师......尊?”苏白声音发颤。 那道虚影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抬手,指向远方。顺着虚影所指的方向,她们看见云海尽头浮现出十八座剑峰虚影——那是早已湮灭在历史中的剑阁旧址。 \"铮——\" 插在地上的长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剑身绽放出耀眼光华。光芒中浮现出陈星牧半透明的身影,他朝两人微微一笑,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剑峰方向。 “他要重铸剑阁。”敖雨突然说道,小手紧握成拳,“爹爹说过,当剑魄归墟之时,就是剑阁重生之日。” 苏白望着那道远去的剑光,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单膝跪地,将敖雨小小的身子扶正:“小雨,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寻他吗?” 小女孩重重点头,眼睛亮得惊人。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深渊底部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一道黑影冲天而起——竟是本该消失的楚天机!他的身躯已残破不堪,胸口却嵌着一枚漆黑的龙珠,珠子里隐约可见龙皇恶念最后一丝挣扎的痕迹。 “想重铸剑阁?痴心妄想!”楚天机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滔天恨意,“三百年谋划,岂能毁于一旦!” 他猛地将龙珠捏碎,漆黑的能量如潮水般涌向剑峰方向。眼看就要追上陈星牧所化的剑光—— \"哗啦!\" 一道水幕突然横贯天地,将黑潮尽数拦下。水幕之后,站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敖璃! 这位本该魂飞魄散的黑龙公主,此刻却以水灵之躯重现人间。她逆鳞处的清霜剑碎片熠熠生辉,周身缠绕着纯净的龙气。 \"楚天机。\"敖璃的声音空灵悠远,\"你忘了,龙族真正的力量源于什么。“ 她伸手一招,插在地上的长剑突然剧烈震颤,挣脱山体飞入她手中。令人震惊的是,剑身触碰到她指尖的瞬间,竟分化出另一道虚影——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魔剑! ”青霜与玄煞,本就是一体双生。“敖璃轻抚剑身,”就像光与影,善与恶。\" 楚天机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事物,残破的身躯开始崩溃:“不......这不可能......龙皇明明已经......\" \"龙皇从未真正死去。”敖璃举起双剑,剑锋交叉成十字,“他只是选择了长眠。” 双剑斩落的刹那,天地间响起一声悠长的龙吟。楚天机的身躯如烟尘般消散,而那道追击陈星牧的黑潮,则被剑光彻底净化。 \"叮——\" 一滴水珠落在苏白眉心。她抬头望去,只见敖璃的身影正在渐渐淡化。 “带他去东海。”黑龙公主的声音随风飘散,“那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当最后一缕水汽消散时,远方的十八座剑峰虚影突然凝实了几分。插在地上的长剑自动飞回苏白手中,剑身温热,仿佛拥有生命。 敖雨扯了扯苏白的衣角:“苏姐姐,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苏白望向水天相接的东方,晨曦正染红海平面。她将长剑负在背上,牵起小女孩的手: “嗯,去找回我们的剑阁。” 第93章 归期 东海之滨,浪涌千叠。 苏白背着那柄通体晶莹的长剑,牵着敖雨走在潮湿的沙滩上。潮水退去时,露出海底一道巨大的裂谷,宛如被利剑斩出的伤痕。 “就是这里。”敖雨蹲下身,小手按在湿漉漉的沙地上。她额间的金痕微微发亮,“海底有东西在呼唤我们。” 苏白解下长剑,剑尖轻触海面。刹那间,平静的海水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直通深渊的石阶。石阶上布满青苔,每一阶都刻着古老的龙纹。 \"跟紧我。\"苏白握紧剑柄,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仿佛陈星牧就站在身后。 海底宫殿的废墟中,矗立着一座水晶棺。棺中沉睡的男子眉目如画,额生龙角,心口插着半截断剑——正是三百年前消失的龙皇敖烬。 \"父王......\"敖雨突然流泪,小手贴上水晶棺。就在触碰的瞬间,棺中断剑剧烈震颤,龙皇的躯体竟开始风化! 一道金光从棺中飞出,在空中化作敖烬的虚影。他温柔地注视敖雨:“孩子,你终于来了。” 苏白震惊地发现,这位龙皇的虚影与陈星牧有七分相似! “清霜与玄煞,本是我与谢烟客的本命剑。” 敖烬的虚影轻抚水晶棺,棺底突然浮现出另一具尸体——赫然是初代剑阁阁主谢烟客!两位死敌竟背靠背长眠,彼此心口相连处,插着交叉的双剑。 \"当年我们发现,天道恶念源自修行者自身的执念。\"龙皇的虚影越来越淡,\"所以我二人兵解自身,将善念化为你手中的剑,恶念封入楚天机体内的龙珠......\" 敖雨突然抱住虚影:\"父王不要走!\" \"傻孩子。\"敖烬轻笑,“我从未离开。看看你的剑。” 苏白背上的长剑突然自动出鞘,剑身映出陈星牧清晰的身影。他正站在十八座剑峰之巅,朝她们微笑。 海底突然震动! 无数锁链从废墟中射出,缠绕住水晶棺。一个沙哑的声音响彻海底:“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楚天机的残魂竟依附在锁链上,狰狞的面容时隐时现:\"敖烬!你以为这样就能......\" \"铮!\" 清越剑鸣中,苏白手中的长剑突然一分为二——晶莹的清霜剑与漆黑的玄煞剑同时显现。两剑交叉斩过,锁链尽断! \"不可能!\"楚天机尖叫,\"双剑怎么可能认主......\" 他的残魂突然僵住。因为海底的沙地中,正缓缓升起第三柄剑——剑身半透明,剑锷处盘绕着金银双龙。 陈星牧的声音从剑中传来:“因为从始至终,三剑本是一体。” 海底的震荡愈发剧烈,裂痕如蛛网般在废墟中蔓延。第三柄剑——那柄半透明的无尘剑悬浮于空,剑身流转着混沌的光晕。 楚天机的残魂发出刺耳的尖啸,锁链碎片重新凝聚,化作一条漆黑的骨龙:\"你们根本不懂!天道轮回将至,唯有吞噬三剑才能......\" \"才能什么?\"苏白冷声打断,清霜剑直指骨龙眉心,\"才能让你这个被遗弃的恶念,取代真正的天道?“ 敖雨突然向前一步,小小的手掌按在无尘剑上。剑身立刻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映照出一段被刻意掩埋的记忆—— 三百年前的血雨之夜,楚天机根本不是被龙皇斩出的恶念,而是......天道本身堕落的化身。 ”原来如此。\" 陈星牧的声音从剑中传来,无尘剑的光芒骤然炽烈。光影交织间,他的身形逐渐凝实,心口处浮现出完整的剑印:\"所谓天道恶念,不过是轮回劫数中积累的业障。\" 海底废墟开始崩塌,水晶棺中的两具躯体化作光点消散。清霜与玄煞双剑自动飞向陈星牧,三剑在他头顶组成一个完美的三角阵型。 \"不!\"骨龙疯狂扑来,\"那是我的力量!\" 敖雨突然张开双臂,额间金痕大亮。令人震惊的是,她娇小的身躯后竟浮现出龙皇法相! \"父王说......\"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该醒了。\" 三剑突然合并,迸发出贯穿天海的光柱。 光柱中,陈星牧的身影彻底凝实。他右手持合并后的三色长剑,左手轻轻按在敖雨头顶:“谢谢你,小雨。” 苏白突然明白了一切——敖雨才是真正的\"钥匙\",是龙皇与阁主留在世间的最后希望。她毫不犹豫地将清霜剑魂注入新剑,自己则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剑锷。 \"苏白!\"陈星牧想要阻止,却听见她最后的传音: \"我本就是谢师尊留在剑中的一缕剑意......\" 当三色长剑斩落时,骨龙发出不甘的哀嚎。漆黑的躯体寸寸崩解,露出核心处一枚布满裂痕的龙珠——那才是真正的天道恶念本体。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龙珠中传出扭曲的声音,“轮回劫数永不......\" \"那就斩断轮回。” 陈星牧将长剑刺入龙珠。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敖雨的身影突然化作一条金色小龙,缠绕着剑身冲天而起! 海底归于平静时,只剩一柄插在珊瑚丛中的长剑。剑身流淌着三色光晕,剑穗上的红绳依然鲜艳如初。 遥远的海面上,初升的朝阳正染红十八座剑锋的轮廓。 东海归墟深处,三色长剑突然震颤。 一缕晨曦穿透万丈海水,照在斑驳的剑身上。剑穗红绳无风自动,珊瑚丛中升起细密的气泡——每一个气泡里,都映照着不同的画面: 谢无尘在剑阁之巅折剑长叹;敖璃将逆鳞刺入自己心口;苏白在龙化最后一刻斩断右臂;李忘生撕开胸膛取出剑印...... \"哗啦——\" 长剑突然破水而出,悬停在波涛之上。剑身映出的光影渐渐凝聚,化作陈星牧半透明的身影。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三百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这就是......道劫。” 十八座剑峰之巅,青铜殿的虚影越发凝实。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殿门前的石阶上时,紧闭的青铜门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门内传出清脆的童声: “师尊说过,今日会有客人来。”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推开门扉——竟是年幼时的敖雨!她身后站着个青衫男子,手中提着的酒葫芦上刻着\"忘生\"二字。 陈星牧的剑灵之躯剧烈震颤。他认得那张脸......那是三百年前还未毁容的李忘生! \"道友何不入内一叙?\"青衫男子笑着拱手,\"谢师兄新酿的‘洗尘’酒,正好到了启封的时候。\" 青铜殿内,初代阁主谢烟客正在擦拭一柄透明长剑。 见陈星牧进来,他头也不抬地说道:\"轮回九转,终见本心。这柄‘无尘’,你可还认得?\" 剑架上并排放着三把剑:清霜、玄煞,以及......陈星牧化身的这柄三色长剑。 “我到底是谁?”陈星牧声音发涩。 殿后转出龙皇敖烬,他怀中抱着熟睡的敖雨:“你是剑炉,是容器,是道劫,更是——\" \"是选择。”谢烟客终于抬头,眼中似有星河轮转,“现在,该你决定这方天地的未来了。” 三日后,东海之滨立起一座新坟。 墓碑无字,只插着一柄褪去光华的长剑。有个戴斗笠的渔夫每日来此洒扫,有人看见他灼伤的半边脸上,有泪痕划过狰狞的疤痕。 十八剑峰顶的青铜殿不知所踪,但山脚下的村庄里,多了个教孩童练剑的独臂女子。她腰间悬着的酒葫芦,偶尔会发出清越剑鸣。 而在更遥远的雪山之巅,一条金银双色的小龙正绕着峰顶盘旋。 它名字叫,归期。 第94章 青铜殿 东海归墟深处,三色长剑震颤不休。 陈星牧的灵体悬浮在波涛之上,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三百年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剑阁授业、龙渊血战、以身饲剑......每一段记忆都带着锋利的棱角,刺得他神魂生疼。 “原来这就是......道劫。” 他忽然抬手按住眉心,那里浮现出一道三色剑印。清霜的冰蓝、玄煞的漆黑、无尘的透明,三种光芒在印记中流转融合。恍惚间,他看见三百年前那个月夜——谢烟客将三柄剑胚投入熔炉,敖烬以龙血为引,而自己...... \"我是剑炉?\" 海浪突然炸开,十八座剑峰的虚影在海面浮现。峰顶青铜殿的轮廓越发清晰,殿门前的石阶泛着青铜锈色,缝隙里却生出嫩绿的新芽。 \"吱呀——\" 殿门开启的声响穿透海风。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踮脚推开门扉,杏黄衫子被风吹得鼓起。她怀里抱着个酒葫芦,仰头时露出与敖雨一模一样的脸。 “师尊说过,今日会有客人来。”童音清脆如剑鸣。 陈星牧的灵体剧烈震荡。他认得那个酒葫芦——暗红漆面上刻着\"忘生\"二字,正是李忘生从不离身之物。可眼前的小女孩分明是幼年敖雨,而三百年前的李忘生应该...... 青衫男子从殿内传出,腰间悬着的正是清霜剑。阳光照在他完好无损的俊朗面容上,右眼角一粒泪痣格外醒目。 “道友何不入内一叙?”男子笑着拱手,“谢师兄新酿的‘洗尘’酒,正好到了启封的时候。” 陈星牧如遭雷击。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三百年前尚未毁容的李忘生,眼角泪痣与后来分毫不差。但更令他震惊的是对方腰间佩剑,那分明是应该由苏白继承的清霜剑! 青铜殿内云雾缭绕。初代阁主谢烟客背对殿门,正在擦拭一柄透明长剑。案几上并排放着三把剑:清霜剑霜纹宛然,玄煞剑煞气内敛,以及一柄剑身布满裂痕的三色长剑。 \"轮回九转,终见本心。\"谢烟客头也不回,\"这柄‘无尘’,你可还认得?\" 陈星牧看向自己灵体手中的三色长剑,又看向案几上那柄残剑,忽然明白为何总觉得无尘剑似曾相识。两柄剑的剑锷处,都盘绕着同样的金银双龙纹! 殿后转出龙皇敖烬,怀中抱着熟睡的敖雨。与海底水晶棺中的形象不同,此刻的龙皇额间龙角断裂,心口有个碗口大的空洞。 “你是剑炉,是容器,是道劫,更是——”敖烬将敖雨轻轻放在蒲团上,小女孩袖中滑出半截锁链,正是楚天机残魂所化的那种。 \"是选择。\"谢烟客终于转身。陈星牧倒吸凉气——这位传说中的剑阁创始人,面容竟与自己有五分相似!尤其眉间那道竖痕,简直如出一辙。 案几上的三柄剑突然悬浮而起。清霜剑中浮现苏白舞剑的身影,玄煞剑里闪过楚天机癫狂的面容,而那柄残破的无尘剑,则映出陈星牧在剑峰之巅兵解的画面。 \"三百年前我们推演天机,发现天道恶念源于修行者自身的贪嗔痴。“谢烟客指尖划过剑身,残剑发出呜咽般的铮鸣,”于是兵解自身,将善念化剑,恶念封珠。“ 敖烬接话道:”但我们都漏算了一点——剑会择主,而主人......\"他看向熟睡的敖雨,“也会改变剑。” 殿外突然雷声大作。陈星牧透过窗棂看见骇人景象——十八剑峰正在崩塌,峰顶的青铜殿虚影被血色浸染。无数锁链从地底钻出,缠绕住山脚下独臂女子所在的村庄。 “轮回劫数提前了。”李忘生解下清霜剑,“楚天机只是开始,真正的恶念是......\" \"是我们自己。”陈星牧突然开口。他灵体中的三色剑印大亮,三百年来散落的记忆终于拼凑完整:\"清霜剑继承谢阁主的道心,玄煞剑承载龙皇的执念,而无尘剑......\" 案几上的残剑突然飞起,与陈星牧手中的三色长剑合二为一。剑身裂纹尽数修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姓名——苏白、敖雨、李忘生、楚天机......每个名字都闪着微光。 “是你收集的众生愿力。”谢烟客露出欣慰之色,“当年将你投入轮回,就是为了此刻。” 敖烬怀中的敖雨忽然睁眼。小女孩跳下蒲团,踮脚触碰合并后的长剑。令人震惊的是,她的手指穿过剑身,竟从剑锷处抽出一缕金线——那分明是龙皇当年兵解时散落的龙魂! “父王说,该醒了。”敖雨将金线缠在腕上,转头对陈星牧眨眼:“苏姐姐也在等你。” 三色长剑突然自动飞向殿外。陈星牧追出去时,看见长剑悬在崩塌的十八剑峰上空,剑光化作光幕笼罩村庄。独臂女子似有所感,腰间酒葫芦发出清越剑鸣。 “现在你明白选择了?”谢烟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以剑补天道,你将彻底消散;斩断轮回,则众生自度。” 陈星牧望向光幕中奋力斩断锁链的独臂女子,那是苏白最后的剑意所化。更远处,戴斗笠的渔夫正用灼伤的手护住孩童——分明是李忘生在现世的模样。 “我选第三条路。” 他握住三色长剑,突然反手刺入自己灵体心口。剑身爆发出的光芒照亮整个青铜殿,陈星牧的身影开始虚化,却有无数字符从剑身流向四面八方。 “以我残魂为引,唤众生心中之剑。” 十八剑峰停止崩塌。山脚下每个村民手中都多了一柄光剑,独臂女子的断臂处生出剑气,渔夫斗笠下的疤痕渐渐愈合。更惊人的是,缠绕世界的锁链开始节节断裂! 谢烟客与敖烬相视一笑,身影逐渐淡去。青铜殿开始消散,幼年敖雨抱着酒葫芦跑到陈星牧面前:“师尊让我把这个给你。” 酒葫芦入手刹那,陈星牧听见苏白的声音:\"剑阁海棠......又开了......\" 当最后一块青铜瓦消散时,东海之滨的新坟前,那柄褪去光华的长剑突然化作流光消散。墓碑上自行浮现两行字: \"陈星牧眠于此 苏白立\" 雪山之巅,金银小龙发出清亮龙吟。它额间新生出一道三色剑痕,尾鳞扫过处,枯萎的雪莲重绽芳华。 而在凡人看不见的云层之上,崭新的青铜殿正在成形。殿门前的石阶缝隙里,一株嫩芽顶着露珠,在朝阳中舒展叶片。 第95章 青铜殿选择 雪山上空的云层突然裂开一道金痕。 敖雨跪在冰崖边缘,小小的身躯剧烈颤抖。她额间龙纹灼灼发亮,细密的金银鳞片正从脖颈向脸颊蔓延。每生出一片新鳞,就有一缕白气从她唇间溢出,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凝成冰晶。 \"忍住。\"独臂女子将酒葫芦按在敖雨背心,\"龙血沸腾时越痛,化形后鳞甲越硬。“ 山风卷起女子空荡荡的右袖,露出断面处缠绕的剑气——那并非普通光刃,而是无数细如发丝的三色游丝,偶尔交织出苏白舞剑的残影。 敖雨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清啸。这声音不似人类孩童能发出的,倒像某种洪荒巨兽的幼崽。她后背衣衫”刺啦\"裂开,两团凸起在肩胛骨处疯狂蠕动。 \"咔!\" 一对龙角破额而出。不是敖烬那种珊瑚状的赤金龙角,而是晶莹剔透的水晶质地,内部流淌着金银双色光晕。与此同时,她尾椎处伸出一条三尺长的龙尾,鳞片排列成剑刃形状,扫过冰面时留下深达寸许的刻痕。 独臂女子瞳孔骤缩。这绝非普通龙化——当年敖烬现出原形时,龙角分明是赤金带火纹,而非现在这种...... \"剑骨龙相?\"她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想起清霜剑早已融入天道。酒葫芦突然发烫,映出她记忆中某个画面:陈星牧在兵解前夜,曾将三滴血滴入敖雨眉心。 雪雾突然剧烈翻涌。敖雨全身覆盖完龙鳞的刹那,整座雪山的积雪同时浮空,化作千万柄微型光剑悬浮在她周身。更惊人的是,这些雪剑的剑锷处,全都盘绕着与无尘剑一模一样的双龙纹! “果然如此。”独臂女子苦笑,“那家伙连化龙仪式都算计好了。” 敖雨缓缓睁眼。她的瞳孔变成了竖立的菱形,左眼金右眼银,眸光流转时有剑气隐现。当她试图站起来时,龙尾不慎扫到旁边冰柱——三人合抱的万年玄冰竟被齐根斩断,断面光滑如镜。 “苏...姐姐?”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抬手时发现五指已变成龙爪形态。爪尖轻轻一碰,面前悬浮的雪剑立刻调转方向,齐刷刷指向东南。 独臂女子摇头:“我只是一缕剑意。”她晃了晃酒葫芦,“你苏姐姐最后的神魂,在这里。” 敖雨龙爪微颤。她记得东海那一战,苏白化作流光融入剑锷前,确实将部分神魂注入了李忘生的酒葫芦。但眼前女子无论是皱眉的神态,还是左手使剑的习惯,都与记忆中的苏白毫无二致。 \"看这个。\"女子突然扯开衣领。她心口处有个发光的剑形印记,正与敖雨新生龙鳞产生共鸣:“陈星牧兵解时,把对各人的记忆都化作了剑印。我承载的,是苏白相关的部分。” 她指向东南方:\"现在感应最强烈的,在三百里外的渔村。\" 暮色降临时,他们来到雪山脚下的小镇。敖雨已能收放自如地控制龙化特征,此刻看上去只是个眼睛特别亮的黄衫女童。唯有当客栈老板娘不小心碰到她手指时,才会惊觉这孩子体温低得不似活人。 \"东南方三十里。\"独臂女子关上门窗,从怀中取出三色剑穗——这是陈星牧化身的长剑唯一留下的实物。此刻剑穗正发出微弱光芒,频率与远处海潮同步。 敖雨解下腰间布袋,倒出七枚青铜碎片。这些她在化龙期间从冰层挖出的残片,每一块都刻着模糊的剑招图示。当碎片靠近剑穗时,其中三块突然浮空组成三角阵,投影出模糊的海岸线。 \"青铜殿的方位变了。\"她碰触投影,金银双瞳微微收缩,\"上次还在东海归墟,现在......\"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不是寻常的雷暴,而是血色闪电在云层中织成锁链形状。敖雨额间龙纹骤然发烫,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新生的龙鳞与血雷产生诡异共鸣。 独臂女子迅速用剑气封锁房间。她扯开敖雨衣领,发现女童心口浮现出微型青铜殿图案,十八根光柱从殿顶射出,与血雷锁链激烈对抗。 \"果然被盯上了。\"女子咬牙捏碎酒葫芦封蜡,一缕苏白剑意注入敖雨眉心,\"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血雷锁链突然穿透屋顶!就在即将击中敖雨的刹那,她心口的青铜殿图案大亮,十八光柱凝成实体将血雷绞碎。雷光消散处,竟浮现出模糊画面:戴斗笠的渔夫正在海边修补渔网,他左手的灼伤疤痕下,隐约可见三色剑印。 ”李师叔?\"敖雨脱口而出。 独臂女子却死死盯着画面角落——渔夫身后的沙地上,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剑柄处缠绕的红绳,与三色剑穗材质完全相同。 子夜时分,他们潜行至渔村外的礁石滩。血月当空,潮水退去后露出大片嶙峋怪石。敖雨龙化的双眼清晰看到,每块石头表面都刻着微型剑阵,组合起来竟是缩小版的十八剑峰地形图。 “有人在这里布过剑冢。”独臂女子指尖掠过石上刻痕,“看走势,应该是李忘生的手笔。” 敖雨突然按住心口。她体内的龙血莫名沸腾,牵引着她走向礁石滩最深处。在那里,潮水冲刷出的浅坑中,静静躺着一枚珍珠大小的透明晶体。 当龙爪触及晶体的瞬间,敖雨看见了幻象: 陈星牧兵解前的最后一刻,并非如传说中那样在剑峰之巅消散。他曾来到这片海滩,将三色长剑插入沙中。剑身崩解时,有七点星光射向不同方向,其中最小的一点直接没入了正在补网的渔夫眉心。 “这是...陈师兄的神魂碎片?”敖雨捏着晶体,发现内部有细如发丝的三色光缕在游动。 独臂女子突然拔剑。她残缺的右臂断面迸发出刺目剑光,在身前织成光网:\"出来!\" 礁石阴影中缓缓走出斗笠渔夫。他左手提着破渔网,右手却保持着剑诀姿势。当月光照在那张被灼伤的脸上,敖雨惊觉他右眼完好无损的部分,竟与青铜殿记忆中的李忘生一模一样。 “小雨长大了。”渔夫嗓音沙哑,解下斗笠露出全貌——左半边脸布满熔岩状的疤痕,右半边却是俊朗的书生面容。最诡异的是,他额头上嵌着半枚三色剑印,正与敖雨手中的晶体共鸣。 独臂女子剑光暴涨:\"你是李忘生还是......\" \"都是,也都不是。\"渔夫苦笑,疤痕随之扭曲,\"当年我为镇压楚天机残魂,将半数神魂封入灼阳剑。没想到陈师兄兵解时,有片神魂碎片恰好......\" 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竟是带着剑气的血沫。敖雨这才注意到,渔夫心口插着半截几乎透明的剑尖——正是无尘剑的剑锋! \"天道反噬比预计来得快。\"渔夫艰难地指向北方,\"极北玄冰之下...有初代剑阁...咳咳...陈师兄的其他碎片......\"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滔天巨浪。一条由血雷组成的锁链破水而出,径直刺向渔夫心口的剑尖。敖雨本能地扑上前,新生龙鳞全部竖起,在身前结成剑盾。 \"铛——!\" 金属碰撞声响彻海滩。血雷锁链被弹开的刹那,敖雨心口的青铜殿图案再次亮起。这次出现的不再是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青铜门框——虽然只有巴掌大,却散发着镇压天地的威压。 渔夫趁机拔出心口的无尘剑尖。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剑尖离体后,他的身体开始迅速崩解,就像被抽走支撑的沙雕。 \"记住!\"他最后的声音混在海风中,\"三剑合一不是终结...青铜殿的选择才是开始......\"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敖雨在渔村外的悬崖上垒起衣冠冢。独臂女子用断剑在木牌上刻下“李忘生之墓”时,剑穗突然自行飞出,缠绕在墓碑顶端。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海平面,敖雨发现自己的龙鳞褪去了金银光泽,变成更接近陈星牧三色剑印的混沌色调。她小心收好那枚神魂晶体和青铜碎片,望向北方雪原的目光已不再像孩童。 \"苏姐姐。\"她为熟睡的独臂女子披上外衣,听见对方在梦中呢喃\"小雨\"时,龙瞳中闪过人性化的柔软,“我们去找回完整的陈师兄。” 远处海面上,金银小龙\"归期\"破浪而来。它额间的三色剑痕正与敖雨手中晶体共鸣,在晨光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虹桥。 第96章 契合 极北之地的寒风像千万把冰刀刮过脸颊。 敖雨裹紧狐裘,呼出的白气还未成形就被冻成冰晶。她裸露在外的脸颊已经布满细密龙鳞,这些金银交错的鳞片此刻变成蓝白色,与雪原几乎融为一体。身后三丈处,独臂女子每一步都在深雪中留下燃烧的脚印——她将剑气灌注在脚下,防止体温流失过快。 \"应该就是这附近。\"敖雨从怀中掏出青铜碎片。七枚残片悬浮在她掌心上方,拼凑出一个残缺的圆环,中心投射出的光点直指前方冰谷。 独臂女子突然按住她肩膀。女子残缺的右臂断面凝结出冰晶剑刃,指向三百步外一处看似普通的雪坡:\"有剑阵残留。“ 敖雨龙瞳收缩。在常人眼中平坦的雪原,在她视野里却纵横交错着无数发光细线——那是三百年前布下的剑气结界,至今仍在缓慢运转。最密集处形成一个直径百丈的剑轮图案,中心点正是光柱指示的位置。 ”李师叔说的玄冰...\"敖雨话到一半突然噤声。她脖颈后的鳞片全部竖起,这是龙族感应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雪坡轰然塌陷! 不是雪崩,而是整块地面塌陷成一个完美圆形洞口。暴雪被无形力量排开,露出下方幽蓝的冰层。更惊人的是,冰层下隐约可见建筑轮廓——翘起的飞檐、青铜柱、还有半掩在冰中的巨大剑柄。 独臂女子剑气暴涨。她左手持断剑,右臂的冰晶剑刃延长到四尺:\"跟紧我。\" 冰洞边缘异常光滑,像是被利剑一气呵成削出来的。敖雨攀着冰壁下降时,发现冰层里冻结着无数剑器碎片,有些还保持着崩断瞬间的飞溅姿态。她的一片龙鳞不小心剐蹭到冰面,立刻引发连锁反应——所有碎片同时发出嗡鸣,在冰层中映出三百年前的战争幻影。 \"别看。\"独臂女子捂住她眼睛,“这些是剑器临终记忆,看多了会疯。” 下降到百丈深度时,气温反而回升。敖雨惊讶地看到冰层逐渐变成淡蓝色,最后化为透明水幕。他们穿过水膜的瞬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直径千丈的冰湖悬浮在空洞中,湖面倒映着十八剑峰的虚影。湖心矗立着半座青铜殿,正是东海归墟里那座的模样,只是更加残破。殿前广场上插着七柄形制各异的长剑,排列成北斗形状。 “初代剑阁...\"独臂女子声音发颤,”谢阁主兵解之地。\" 敖雨心口的青铜殿图案突然灼热。她不受控制地走向湖面,每走一步,脚下就凝结出龙鳞形状的冰花。当第七朵冰花绽放时,湖面突然变得清晰如镜,映出的却不是她现在的模样: 镜中女童约莫五六岁,穿着杏黄衫子,正在青铜殿前的石阶上蹦跳。殿内传出清朗的笑声,三个模糊人影对坐饮酒——左边那人额生龙角,右边青衫男子眼角有泪痣,而背对镜头的白衣人,发髻上插着一柄晶莹小剑。 \"父王?\"敖雨伸手触碰湖面。指尖刚触及水面,整个冰湖突然沸腾!无数气泡上升,每个气泡里都映出不同画面:龙皇敖烬折断龙角、谢烟客剜出心脏、青衫男子将酒葫芦抛入熔炉...... 独臂女子突然拽着她暴退十丈。原先站立处的冰面刺出七根青铜锁链,链环上密密麻麻刻着人名,最近的一环赫然写着\"楚天机\"! “天道吞噬名单。”女子剑气横扫,斩断三根锁链。断口处喷出黑血,发出类似人声的哀嚎。剩下四根锁链突然改变策略,不是攻击而是缠绕住湖心那七柄剑。 “它们在阻止我们取剑!”敖雨龙尾不自觉地甩动。她感到怀中陈星牧的神魂晶体正在发烫,与七柄剑中的第三柄产生共鸣。 独臂女子突然将她推向湖心:“去拿天枢位的剑!我挡住锁链!” 敖雨踏水疾行。她新生龙鳞全部张开,在身后形成剑形尾迹。距离天枢剑还有十步时,四条锁链突然破水而出,链环上所有名字同时发出尖叫—— “敖雨!看看你父亲怎么死的!” 锁链交织成幕,投射出敖烬被万箭穿心的画面。龙皇胸口插着的正是天枢剑,而握剑之人......竟是年轻时的陈星牧! 敖雨身形一滞。就在这瞬息破绽间,锁链已缠上她脚踝。刺骨寒意顺着龙鳞缝隙侵入,她惊恐地发现被触碰的鳞片正在变黑脱落。 “别看幻象!”独臂女子从远处掷来断剑。剑身在空中解体,化作苏白最擅长的\"雪落无痕\"剑招,清出一条通路。 敖雨咬牙前冲。当她的手握住天枢剑柄时,整座冰湖突然静止。锁链、水花、甚至飞溅的冰晶都凝固在半空。剑柄传来熟悉的心跳频率——与陈星牧兵解时的波动一模一样。 “陈师兄...的部分神魂...在剑里?” 她试图拔剑,剑身却纹丝不动。湖底突然亮起巨大阵图,七剑位置对应北斗七星,而天枢剑正是阵眼。随着她发力,阵图开始旋转,冰层下的青铜殿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敖雨!松手!”独臂女子的尖叫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已经晚了。敖雨看到自己握剑的手正在融化——不是血肉消融,而是转化为与剑同质的青铜!更可怕的是,这种变化正沿着手臂迅速蔓延。 千钧一发之际,她怀中飞出一道金银流光。小龙\"归期\"缠住她手腕,额间三色剑印大亮。转化过程戛然而止,但已有三根手指完全变成了青铜。 锁链趁机发动总攻。独臂女子右臂的冰晶剑刃突然崩碎,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冰面上。眼看锁链就要穿透她心口—— \"铛!\" 清越剑鸣响彻冰湖。敖雨不知何时已拔出天枢剑,青铜化的手指与剑柄完美融合。她挥剑的姿态笨拙却精准,剑锋划过处,空间出现细密裂纹。 三条锁链应声而断。断口没有流血,而是飞出无数光点——那些被吞噬的名字竟然短暂获得了自由! 剩余锁链疯狂反扑。敖雨感到天枢剑重若千钧,青铜化已经蔓延到肘部。就在她即将力竭时,湖心青铜殿的门缝中射出一道白光。 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虚影,宽袍大袖,双手拢在袖中。他仅仅看了锁链一眼,那些凶残的天道造物就寸寸断裂。 “谢...谢阁主?”独臂女子挣扎着站起来。 老者虚影没有回答。他凝视着敖雨青铜化的手臂,目光最终停留在小龙\"归期\"额间的剑印上。 “时机未到。”老者声音像隔着三百年的时光传来,“剑炉尚未满。” 虚影突然伸手点向敖雨眉心。这一指看似缓慢,却让她避无可避。指尖触及龙纹的刹那,敖雨看到了最后的幻象: 陈星牧跪在青铜殿内,面前熔炉中悬浮着三柄剑胚。谢烟客将手按在他天灵盖上,而龙皇敖烬正把自己的心尖血滴入剑胚。最令人震惊的是,熔炉旁站着个小女孩——杏黄衫子,羊角辫,分明是幼年敖雨! \"记住,三剑本是一体。\"老者的声音在幻象中回荡,\"正如过去、现在、未来......\" 幻象破碎。敖雨发现自己躺在冰面上,天枢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青铜化的右臂——前臂完全变成剑形,与手肘相连处盘绕着金银双龙纹。 独臂女子拖着重伤的身体爬过来。她看到敖雨的手臂后,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青铜...是剑阁秘传的''葬剑铜''...\" 冰湖开始崩塌。锁链虽断,但天道反噬引来了更可怕的东西——冰层上方出现血色漩涡,隐约可见无数锁链正在汇聚成某种巨兽形态。 \"走!\"敖雨用新生的青铜剑臂划开空间。这一斩歪歪斜斜,却意外撕开一道三色光门。小龙\"归期\"率先钻入,独臂女子拖着敖雨紧随其后。 他们消失的瞬间,血色巨兽完全成型。那是一条由锁链组成的巨龙,每片\"龙鳞\"都是一张扭曲的人脸。它对着空荡荡的冰湖发出不甘的咆哮,声浪震碎了方圆十里的冰层...... 三百里外的雪松林里,光门重新开启。敖雨跌倒在雪堆中,青铜剑臂插入地面时,方圆十丈的积雪瞬间汽化。 独臂女子检查她的手臂,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不是简单的同化...剑在吸收你的龙血成长...\" 敖雨疲惫地抬头。月光下,她发现独臂女子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正在慢慢消散。 \"苏姐姐?\"她惊慌地抓住对方左手,触感却如握云雾。 独臂女子苦笑:\"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她指向敖雨心口,\"你体内有陈师兄留下的剑印,能暂时稳定我的形态。但现在......\" 她掀开衣襟,心口的剑形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就像逐渐消融的雪人。 敖雨突然将青铜剑臂贴在她心口。剑锷处的双龙纹亮起,竟暂时遏制了消散过程。 \"极西荒漠。\"独臂女子气息微弱,\"下一块神魂碎片...在流沙下的剑墟...\" 小龙\"归期\"突然昂首嘶鸣。它额间剑印射出一道光线,在雪地上勾勒出地图——蜿蜒的河流、起伏的沙丘,以及中心处一座塔形标记。 敖雨龙瞳收缩。那塔的形状,与她心口浮现的青铜殿轮廓完美契合...... 第97章 约定 苏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小丫头长大了。” 两人一龙向着归期指示的方向前进。沙粒在狂风中飞舞,打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敖雨不得不眯起眼睛,龙鳞自动覆盖了裸露的皮肤,形成天然护甲。 行至日落时分,沙漠温度骤降。敖雨突然停下脚步,青铜手臂上的龙纹剧烈闪烁。 “有东西在沙下移动!”她低声道。 话音未落,前方沙地突然塌陷,形成一个直径十丈的漩涡。漩涡中心升起七根石柱,每根柱顶都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 “七杀剑阵!”苏白脸色骤变,\"快退!\" 但已经来不及了。七柄古剑同时发出嗡鸣,锈迹剥落,露出寒光凛凛的剑身。剑尖指向两人,无形的剑气锁定四周空间,连风沙都被凝固在空中。 敖雨感到全身血液仿佛冻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尝试抬起青铜手臂,却发现动作迟缓如陷泥沼。 苏白挡在她身前,左手掐剑诀,残存的剑气在周身形成薄薄的光罩。但光罩刚一成形就开始剧烈摇晃,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这是三百年前剑阁用来处决叛徒的杀阵,”苏白咬牙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七柄古剑开始旋转,剑气交织成网,向中心收缩。第一道剑气划过苏白左肩,带出一串血珠。她闷哼一声,光罩应声破碎。 千钧一发之际,敖雨体内的龙血沸腾。她仰天长啸,声浪化作龙吟,震得沙丘崩塌。青铜右臂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挥,剑形手臂斩出一道三色剑气,与七杀剑阵正面相撞! \"轰——\"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飞数十丈。敖雨重重摔在沙地上,口中满是血腥味。她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七根石柱已经倒塌四根,剩余三柄古剑歪斜地插在沙中,剑身布满裂纹。 苏白的情况更糟。她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敖雨扑过去,用青铜手臂贴在她心口,龙纹亮起微光,勉强维持住她的形态。 \"没...没用...\"苏白气若游丝,\"剑阵只是...前菜...真正的危险...在后面...\" 仿佛印证她的话,流沙再次开始旋转。这次不是小范围的漩涡,而是整片沙漠都在下沉!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座黑色尖塔缓缓升起,塔身缠绕着无数锁链,正是极北之地见过的那种天道锁链! 敖雨瞳孔收缩:\"是剑墟!\" 小龙归期突然飞到半空,额间剑印射出一道金光,直指黑塔顶端。敖雨明白,陈星牧的神魂碎片就在那里。 “苏姐姐,我们走!”她背起苏白,向黑塔奔去。 每靠近一步,压力就增加一分。敖雨感到青铜手臂越来越重,仿佛有无数人在拉扯。耳边响起嘈杂的低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黑塔近在咫尺时,异变突生。塔身的锁链突然活了过来,如毒蛇般射向两人。敖雨挥动青铜手臂格挡,但锁链数量太多,很快缠住了她的双腿。 \"放我下来...\"苏白突然道。 \"不行!\" \"听我说,\"苏白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陈师兄教过我破解锁链的方法。把我扔向塔顶,我会用最后的力量打开通道。\" 敖雨犹豫了。她看到苏白眼中坚定的光芒,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相信我,\"苏白轻声道,\"就像三百年前,我相信他一样。\" 敖雨咬了咬牙,用尽全力将苏白抛向塔顶。在半空中,苏白残存的身体突然燃烧起来,化作一柄晶莹剔透的冰剑,刺向锁链最密集处! \"锵——\" 剑鸣声响彻荒漠。锁链被冰剑斩断,塔顶出现一个缺口。敖雨趁机挣脱束缚,龙鳞覆盖全身,如箭般射向缺口。 穿过缺口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塔内空间远比外观看起来要大,中央悬浮着一块菱形晶体,散发着熟悉的波动——正是陈星牧的神魂碎片! 敖雨伸手触碰晶体的刹那,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年轻的陈星牧跪在谢烟客面前,接过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 ——东海龙宫深处,敖烬割开手腕,将龙血滴在剑身上; ——青铜殿内,三柄剑被同时投入熔炉,火焰中浮现出幼年敖雨的身影... 最震撼的是最后一个画面:已成年的陈星牧站在剑阁废墟中,将三块神魂碎片分别封印在不同地方。他对着虚空说道:\"三剑本是一体,待她集齐碎片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时...\" 幻象消散,敖雨发现自己跪在塔内,泪水模糊了视线。手中的神魂晶体温暖如初,仿佛陈星牧就在身边。 \"我明白了...\"她喃喃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突然,塔身剧烈震动。敖雨抬头,看到缺口处站着一个陌生男子。他身穿青衣,腰间悬着一柄无鞘长剑,眼角有一颗泪痣。 \"楚天机...\"敖雨脱口而出,不知为何知道他的名字。 男子微微一笑:\"敖姑娘,久等了。那块神魂碎片,可否借我一观?\" 他的语气温和,眼神却冰冷如刀。更可怕的是,塔外断裂的锁链正向他手中汇聚,渐渐凝成一柄漆黑长剑... 塔内空气仿佛凝固。楚天机站在缺口处,把玩着由锁链凝聚而成的黑剑,眼角的泪痣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敖雨握紧神魂碎片,青铜手臂上的龙纹不安地游动。她盯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我们见过。\"敖雨声音嘶哑,\"在幻象里...三百年前的青铜殿...\" 楚天机笑容加深:\"记性不错。不过现在,把碎片给我。\"他向前一步,黑剑划过之处,空间留下细密的裂纹。 敖雨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塔壁。她眼角余光扫向缺口——三丈距离,若全力爆发或许能冲出去。但楚天机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左手轻抬,更多锁链从塔外游入,封死了所有退路。 “苏白用命换来的通道,就这么浪费了?”楚天机叹息,“何必呢?那本就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敖雨龙瞳收缩,\"这是陈师兄的神魂!\" \"陈星牧...\"楚天机念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剑道。\" 话音未落,黑剑突然刺来!敖雨仓促抬起青铜手臂格挡,金石相击之声震得塔内尘土簌簌落下。冲击力让她整条手臂发麻,龙纹剧烈闪烁。 “反应不错。”楚天机轻笑,“龙血与葬剑铜的融合比我想象的更好。” 他剑势突变,黑剑化作数十条锁链从不同角度袭来。敖雨左支右绌,青铜手臂舞成光幕,仍被三条锁链突破防御——一条缠住左腿,两条刺入肩头。 剧痛让敖雨眼前发黑。锁链入体的瞬间,她感到生命力正在被抽走,就像当初在极北冰湖一样。更可怕的是,手中的神魂碎片开始发烫,似乎要被锁链吸走! \"归期!\"敖雨嘶吼。 一直藏在她衣领中的小龙突然窜出,额间剑印大亮。三色光芒如利箭射向楚天机面门,逼得他侧身闪避。趁这瞬息空隙,敖雨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她主动将神魂碎片按入自己被锁链刺穿的肩头伤口! \"你——\"楚天机脸色骤变。 碎片接触龙血的刹那,爆发出刺目金光。敖雨全身鳞片倒竖,青铜手臂上的龙纹脱离体表,在空中交织成剑形。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从肩头涌入四肢百骸——那是陈星牧的剑气! 锁链寸寸断裂。敖雨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青铜手臂自动摆出起手式——正是剑阁最基础的\"朝天阙\",但在她手中使来,却有种返璞归真的意境。 楚天机连退七步,黑剑横于胸前,第一次露出凝重神色:“不可能...他竟将剑意藏于神魂...” 敖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现在的敖雨,一个是借她身体使剑的陈星牧。青铜手臂挥出的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仿佛经过千锤百炼。 \"铛!\" 黑剑与青铜手臂相撞,冲击波震塌了半边塔身。楚天机嘴角溢血,却笑得更加灿烂:\"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突然收剑后撤,锁链如潮水般退回体内:”今天就到这里。敖雨,我们还会再见的——等你集齐三块碎片时。“ 说罢,他身形化作无数锁链散入风中,只余声音在塔内回荡:”去东海归墟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也有我想要的剑!\" 敖雨从半空跌落,金光消散,陈星牧的剑意如潮水退去。她跪在废墟中,肩头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个剑形疤痕——第二块神魂碎片永久地融入了她的身体。 小龙归期疲惫地爬回她肩上,鳞片黯淡无光。敖雨轻抚它的小脑袋,目光落在不远处沙地上——那里有一截断剑,是苏白最后化形的那柄冰剑仅剩的残骸。 她踉跄走过去,拾起断剑。剑柄上缠着一条褪色的剑穗,红绳已经发白,但仍能辨认出精巧的同心结。敖雨指尖刚触及剑穗,一段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春日的剑阁,年轻的陈星牧正在教一个少女练剑。少女左袖空空,右手持木剑,额头沁出汗珠。远处,五六岁的小敖雨坐在石阶上,晃着双脚吃糖葫芦... \"苏姐姐...陈师兄...\"敖雨泪如雨下。这段记忆不属于她,或者说,属于被她遗忘的那部分自己。 剑穗突然发出微光,投射出一幅海图——波涛间隐约可见一座沉没的宫殿轮廓,正是东海归墟!图旁还有几行小字: 「三魂归位日,青铜重开时。 剑炉藏真相,勿忘初心志。」 敖雨握紧剑穗和断剑,望向东方。体内两块神魂碎片相互呼应,产生微妙共鸣。更神奇的是,青铜手臂上的龙纹开始重组,渐渐形成一条通往海岸的路线。 \"东海归墟...\"她擦干眼泪,抱起萎靡的归期,“我们回家。” 沙漠尽头,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敖雨拖着疲惫的身躯向东而行,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青铜手臂在阳光下泛着古老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三百年的约定。 她知道,在那里等待的不仅是最后一块神魂碎片,还有被时光掩埋的真相,以及...一场不可避免的最终对决。 第98章 海浪礁石 锁链刺穿青铜殿的轰鸣声中,敖雨看着眼前三位前辈的虚影,突然笑了。 \"不。\"她松开手中的神魂碎片,\"我不会选择。\" 陈星牧的虚影微微一震:\"敖雨,时间不多了...\" \"三百年前你们牺牲自己,就为了给我两个错误选项?\"敖雨龙瞳燃起金色火焰,\"重组神魂抹去你们的存在,或者保留碎片永远被天道追杀?“ 她抬起青铜右臂,龙纹如活物般游动:”我选第三条路。“ 在三位前辈震惊的目光中,敖雨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她将三块神魂碎片同时按入自己心口的青铜殿印记! ”你干什么?\"谢烟客的虚影第一次失态,“三魂直接入体会导致...\" 话未说完,敖雨全身龙鳞倒竖,青铜手臂融化般覆盖全身。碎片入体的剧痛让她跪倒在地,但嘴角却挂着决绝的笑:”不是三剑合一...而是四力归源!“ 殿顶轰然坍塌,楚天机踏着锁链降临。他看到敖雨的状态,脸色首次出现惊恐:”住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太迟了。敖雨的身体开始异变——龙鳞与青铜交融形成全新的铠甲,额间金纹延伸出剑形光刃,背后的虚空浮现三条虚影:陈星牧的剑、苏白的冰刃、敖烬的龙角。 ”我知道得很清楚。“敖雨的声音变成三重混响,”你们三位各自牺牲一部分铸造三剑,却忘了最关键的一点——剑需要持剑人。\" 她缓缓起身,新生的\"逆鳞剑甲\"随动作发出龙吟般的剑鸣:\"而持剑人...需要完整的心智。\" 楚天机暴怒,黑剑化作万丈锁链劈下:\"狂妄!\" 敖雨不躲不闪,剑甲自动展开光幕。锁链击中光幕的瞬间,一段记忆强行涌入楚天机脑海—— 三百年前的雨夜,谢烟客在青铜殿内挥剑自斩,将体内对天道的怨恨与不甘剥离出来,凝成一滴黑色剑泪。那滴泪坠入剑炉,与一块剑胚融合... \"这是...我的起源?“楚天机踉跄后退,眼角泪痣渗出血珠,”不可能!我是天道化身!\" \"你是谢阁主斩出的恶念。\"敖雨剑指轻抬,三道虚影在她身后凝实,\"正因为你本就是他的一部分,才能操控剑阁的锁链剑阵。\" 随着真相揭露,青铜殿开始崩塌。敖雨知道,这是幻境即将消散的征兆。她看向三位前辈虚影,千言万语化作深深一拜。 陈星牧的虚影最先开始消散,他欣慰地笑着:“好一个''四力归源''...我们果然没看错人。” 敖烬的虚影龙目含泪:“女儿,龙族的未来...\" \"我会走出自己的路。”敖雨轻声承诺。 谢烟客最后消散,老人复杂地看了眼陷入混乱的楚天机:“孽障,随我一起走吧。” 现实中的青铜殿剧烈震动。敖雨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剑炉前,归期小龙焦急地啄着她的手指。 \"我没事。\"她抚摸小龙,发现自己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剑甲依旧在身,但那种三魂混杂的感觉已经平息——她成功将神魂碎片融入己身,而非简单重组。 殿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敖雨冲出大殿,看到骇人一幕:十二龙族禁卫全部被锁链钉在海底峭壁上,而楚天机悬浮在水中,半边身体已经化为锁链组成的怪物。 “终于出来了。”他声音嘶哑,“把三魂交出来!” 敖雨没有废话,剑甲背部展开龙翼,直接冲向敌人。这次交锋与以往完全不同——她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三种剑意:陈星牧的缜密、苏白的决绝、敖烬的霸烈。楚天机的锁链根本近不了身,反而被节节斩断。 \"为什么非要反抗?\"楚天机突然悲鸣,\"我们本可以合作!天道压制剑修三千年,我只是想改变这...\" \"用更极端的方式取代旧天道?“敖雨一记龙爪穿透他胸口,”那不过是重复轮回,“ 就在她准备最后一击时,异变突生!所有断裂的锁链突然活了过来,不是攻击敖雨,而是反向刺入楚天机体内。 ”不...这不是我们的约定!“楚天机惊恐地看着自己解体,”天道...你骗我...\" 锁链将他彻底吞噬,凝聚成一柄纯粹由天道锁链构成的黑剑。剑身浮现无数人脸,全是历代被吞噬的剑修。这才是真正的天道本体! 黑剑无声斩落,所过之处连海水都被\"斩\"成虚无。敖雨仓促架起剑甲格挡,仍被劈飞数百丈,撞穿海底山脊才停下。 \"咳...\"她吐出一口泛着金光的血,发现剑甲出现裂痕。更糟的是,体内三魂开始不稳——新生的平衡要被打破了! 黑剑不给喘息机会,第二斩接踵而至。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银流光从敖雨肩头射出——归期小龙竟主动迎向黑剑! \"归期!不要!\" 小龙额间剑印燃烧到极致,在接触黑剑瞬间自爆!三色光芒形成屏障,暂时禁锢住黑剑行动。借着这宝贵空隙,敖雨终于明白了最后的关键—— 归期不是普通龙兽,而是当年陈星牧兵解时分离出的\"纯善剑意\"所化!它一直引导自己,就是为了这一刻。 没有时间悲伤。敖雨将全身力量注入剑甲,冲向被暂时禁锢的黑剑。在即将相撞的刹那,她做了一件连天道都预料不到的事——主动解体剑甲! “逆鳞·终式。” 随着轻语,剑甲分解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枚微型剑印。它们如星河般包裹住黑剑,不是对抗,而是...净化。光点中浮现陈星牧教剑的身影、苏白独臂练剑的坚持、敖烬剖心取血的决然,以及... \"这是我的记忆。\"敖雨张开双臂,\"平凡人的生活,喜怒哀乐,与剑无关的点点滴滴。\" 这才是天道最害怕的东西——不被剑道定义的完整人性。 黑剑剧烈颤抖,锁链上的人脸接连解脱消散。最终时刻,敖雨看到楚天机的面孔浮现,他嘴角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随即化为光尘。 海底恢复平静。敖雨跪在废墟中,剑甲消散,龙鳞褪去,连青铜手臂也变回普通血肉。但她笑了,笑得无比释然。 远处,三道半透明身影并肩而立,对她挥手告别。陈星牧牵着苏白,敖烬负手而立,他们终于从三百年的执念中解脱。 归期小龙的残魂最后闪现,亲昵地蹭了蹭她脸颊,随后追随那三道身影而去。 三个月后,东海渔村来了个奇怪姑娘。 她总在日落时分坐在礁石上望海,右手时不时会泛起青铜光泽。有孩子说曾看到她眼中闪过龙瞳,但大人们只当是玩笑。 这天傍晚,一个青衫男子来到渔村。他眼角有泪痣,腰间却不再佩剑。 \"姑娘,这片海好看吗?\"他在礁石下问。 敖雨头也不回:\"比三百年前清澈多了。\" 男子轻笑:\"不请我上去坐坐?\" \"楚天机,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敖雨终于转身,\"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他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否则当初在海底,就不会连我的恶念一起净化。\" 敖雨沉默片刻,挪开位置。两人并肩看日落,谁都没再说话。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海平面时,楚天机起身告辞:“我要去西方看看,据说那里有全新的剑道流派。” 走出几步,他忽然回头:“对了,这个给你。” 抛来的物件在夕阳下划出金线。敖雨接住,发现是颗龙眼大的珍珠,里面封着一滴血——是敖烬留给她的最后礼物。 \"谢谢。\"她轻声说。 楚天机摆摆手,背影渐行渐远。敖雨握紧珍珠,感受着其中熟悉的血脉波动。她知道,自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海水轻拍礁石,仿佛归期小龙的嬉闹声。敖雨望向无尽海面,嘴角微微上扬。 第99章 西行 西行的第七个夜晚,敖雨在篝火边注视着自己的右臂。 沙漠的星空格外清晰,那些龙血纹路在特定星光照耀下会微微发亮。今夜尤其明显——北斗七星的方位上,七条血线组成完整的剑形图案。 \"参宿三星对应剑阁三脉。\"陈风弦擦拭着琴弦,头也不抬地说,\"你手臂上的星图,是龙皇留给你的路标。\" 敖雨用左手轻抚右臂。自从离开渔村,这些纹路每天都在变化,像是沉睡的记忆在逐渐苏醒。最奇怪的是,当纹路变化时,她偶尔会听见归期小龙的轻鸣,尽管那片金银鳞片一直安静地挂在颈间。 \"还有多久到古塔?\" \"明日日落前。\"陈风弦拨动一根琴弦,音波在沙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听到风声了吗?塔所在的绿洲有‘剑吟沙’,风过时会发出剑鸣。\" 敖雨确实听到了。远方的风声里夹杂着金属震颤的韵律,让她右臂的旧伤隐隐作痛——那里曾经是青铜剑臂与血肉相连的位置。 篝火渐弱时,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星光化作锁链垂落,缠绕着一座倒立的塔。塔底站着个模糊人影,手持似琴似剑的兵器。当她想看清时,颈间的龙鳞突然发烫,将她惊醒。 黎明将至,沙漠冷得刺骨。敖雨发现陈风弦早已起身,面朝东方摆好古琴。他的独奏融入晨风,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对应远处古塔传来的剑吟。 “这是...\" \"《朝露吟》。”陈风弦收势,“剑阁晨练的起手式。但塔里传出的版本多了三个变调——有人修改过。” 敖雨望向地平线。第一缕阳光照射下,远处确实浮现出模糊的塔影,比想象中高大许多。更令人在意的是,塔身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剑意切割。 她颈间的鳞片突然振动起来。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看清古塔全貌。 塔高九层,整体呈青灰色,表面刻满细密的剑形纹路。最奇特的是塔窗设计——每一层窗户都是不同兵器的形状,刀、枪、剑、戟...最高层则是琴形窗。 \"不是普通的塔。\"陈风弦眯起伤眼,\"这是‘万兵冢’,剑阁埋葬退役兵器的地方。但本该在峨眉山腹...\" 话音未落,塔内突然传出一阵琴音!不同于晨间的《朝露吟》,这首曲子激烈如沙暴,每一个音符都化作有形剑气,在塔周沙地上刻出复杂纹路。 敖雨右臂剧痛。那些龙血纹路疯狂游动,在皮肤下组成防御阵型。更惊人的是,她体内沉寂已久的两块神魂碎片竟然产生了微弱共鸣! \"有人!\"陈风弦按住琴弦。 塔底转出个纤细身影。蒙面少女席地而坐,膝上横着张焦尾琴,弹奏姿势与陈星牧有七分相似。她全身裹在灰白布袍中,只露出一双如点墨的眼睛。 琴音骤停。少女抬头,目光直接锁定敖雨:“你的手臂在唱歌。” 敖雨震惊得说不出话。少女的声音...竟然混合着苏白和陈星牧的音色! 陈风弦上前一步:\"阁下师承何人?\" 少女不答,指尖轻抚琴弦,奏出三个音符——正是昨日他在码头弹奏的起手式。随着琴音,古塔最高层的琴形窗突然投射出光影,在空中组成半幅剑谱。 \"《三叹谱》?\"陈风弦脸色大变,\"这剑法失传已...\" 少女突然收琴起身。转身前,敖雨看见她腰间闪过一道碧光——那是块半掩在衣袍下的玉牌,上面隐约刻着\"苏\"字! \"等等!\"敖雨追上去,右臂不受控制地前伸。就在即将触到少女袍角的瞬间,塔基突然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 少女身形一滞,旋即加速消失在塔后。敖雨想再追,却被陈风弦拦住:“不对劲...你听。” 风声变了。原本规律的剑吟声中,混入了某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敖雨右臂的龙血纹路开始发烫,形成预警的刺痛——这感觉太熟悉了。 \"天道锁链?不可能...明明已经...\" 陈风弦解下琴套:\"塔下有东西。入夜后我来查探,你先...\" \"一起。\"敖雨按住他的琴,“我的龙血能感知锁链动向。” 暮色渐沉时,他们在塔西发现了个隐蔽的入口。石阶蜿蜒向下,壁上刻着与敖雨右臂如出一辙的纹路。最令人不安的是,越往下走,颈间的龙鳞就振动得越厉害。 “下面有龙族的东西。”敖雨轻声道。 陈风弦突然按住她肩膀。台阶尽头是个圆形的厅,中央跪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琴剑少女!她面前悬浮着块残缺的青铜碎片,正发出幽幽绿光。 更可怕的是,少女四周盘旋着数十条半透明的锁链,时而分散时而聚合,仿佛在守护又像是在监视。 敖雨呼吸停滞。那块青铜碎片上的纹路...分明是东海归墟青铜殿的残片! 就在此时,少女突然转头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蒙面布滑落一角—— 月光下,那张脸与苏白年轻时一模一样。 螺旋阶梯比想象中长得多。 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墙壁上的剑形纹路逐渐被龙鳞图案取代。敖雨右臂的龙血纹路开始自动重组,形成导航般的箭头指向下方。 \"这些纹路...\"陈风弦指尖轻抚墙壁,\"是龙族文字。记载某种...封印仪式?\" 无名少女在前方停下:\"到了。\" 阶梯尽头是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是个直径百丈的湖泊,水面漆黑如墨,却倒映着绝非洞顶的景象——那是东海归墟的俯瞰图!敖雨甚至能看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渔村。 \"剑冢湖。\"少女轻声道,“所有被天道污染的剑,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她走到湖边,从怀中取出青铜残片。残片接触湖面的刹那,湖水突然变得透明,露出湖底景象——数百柄形制各异的古剑插在湖底,每柄剑都被锁链缠绕,像被囚禁的活物。 敖雨倒吸一口冷气。那些锁链与天道锁链同源,却更加古老。更诡异的是,有些剑器已经与锁链融合,形成半剑半链的怪物。 \"这是...\" \"天道的试验场。\"陈风弦声音发紧,\"它在尝试创造更完美的武器。\" 无名少女开始弹奏。这次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中既有剑阁的刚烈,又带着龙族的悠远。随着琴音,她颈间的归期鳞片突然发出金银双色光! \"怎么可能...\"敖雨摸向自己的鳞片挂坠,发现它正与少女的琴音共鸣,\"那是归期才有的...\" 少女的演奏越来越急。湖底部分锁链开始响应琴音,如蛇般扭动。最惊人的是,当琴音达到某个特定频率时,几条锁链竟然脱离了剑器,缓缓向水面升起! \"纯善剑意!\"敖雨恍然大悟,\"你能操控锁链,是因为琴音中含有归期同源的剑意!\" 少女的琴声突然走调。一条刚浮出水面的锁链失控暴起,直刺她心口!敖雨飞身上前,青铜化的右手抓住锁链。接触瞬间,她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湖底最深处,锁链汇聚成一个巨人轮廓。它似乎感应到了敖雨的存在,缓缓\"抬头\"。没有五官的脸上,浮现出三只排列成三角形的眼睛。 \"快走!\"敖雨拽着少女后退,“下面有东西醒了!” 整个剑冢湖开始沸腾。无数锁链破水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网。无名少女突然推开敖雨,自己却被一条锁链当胸贯穿! 预想中的鲜血没有出现。少女伤口处流出的是金银双色光粒,与归期小龙自爆时的光芒一模一样。她跪倒在地,琴音却未停止,反而更加铿锵有力。 \"走...\"她艰难地维持着演奏,”带青铜片...去西方...白塔...\" 陈风弦拉起敖雨就往回跑。敖雨最后回望一眼,看到无名少女的身体正在光化,而那些光粒组成了一幅令她心脏停跳的画面—— 光中浮现出苏白与陈星牧并肩而立的身影,他们中间站着个小女孩,手里捧着条刚破壳的金银小龙。 第100章 剑湖 剑冢湖的震动持续了整夜。当敖雨攥着青铜残片冲出地道时,沙漠正在吞没古塔——那些青灰色砖石像糖块般融化,塔窗上的兵器纹路扭曲成痛苦的人脸形状。 \"塔在抗拒。\"陈风弦的伤眼流出血泪,\"它不想被天道回收...\" 最后一刻,敖雨看到无名少女完全光化的身影悬浮在湖心。她破碎的蒙面布下露出整张与苏白相似的脸,嘴唇开合传递着三个字:白塔见。 黎明前的沙暴中,他们踉跄逃向西方。敖雨右臂的龙血纹路组成全新星图,这次指向的不再是具体方位,而是一段记忆——她七岁那年,归期小龙曾用尾巴在沙滩上画过同样的图案。 “这不是路标。”她突然止步,“是龙皇留给我的...密码。” 陈风弦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沙尘散去后,地平线上浮现出令人窒息的奇景:一座纯白高塔的倒影悬浮在天空中,塔尖垂下的锁链没入虚空。更诡异的是,倒影周围环绕着七颗逆时针旋转的星辰,与敖雨臂上北斗剑纹完全镜像! 正午时分,他们撞进一片会移动的绿洲。棕榈树的影子在沙面上蛇行,泉水里游动着半透明的剑形鱼群。当敖雨把青铜残片浸入泉水,水面突然映出陌生画面—— 白塔内部,无数锁链缠绕着一个水晶棺椁。棺中沉睡的竟是缩小版的归期小龙!它心口插着柄琴头形状的短剑,剑格处镶嵌着与敖雨颈间同款的金银鳞片。 \"天道在复制龙族。\"陈风弦的琴弦自行崩断两根,\"那些锁链在抽取它的血脉...\" 泉水突然沸腾。一条剑鱼跃出水面,鱼眼中闪过与湖底巨人相同的三角眼纹。敖雨本能地挥动青铜右臂格挡,残片接触鱼身的刹那,整片绿洲突然坍缩成沙粒漩涡! 流沙陷落中,陈风弦突然奏响《三叹谱》缺失的后半章。音波实体化成青色剑影,与敖雨右臂爆发的龙血纹路交织成网。沙粒碰撞发出的不再是摩擦声,而是万千剑器相击的清鸣。 \"剑吟沙...\"敖雨在风暴中大喊,“这些沙子是兵器残骸!” 当最后粒沙坠落,他们跌坐在一处环形山谷底部。岩壁上密密麻麻插着断裂的锁链,链环内部刻满与敖雨右臂相同的龙血纹。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块新的青铜残片。 敖雨刚触碰残片,两片青铜突然融合。剧痛中她看到关键记忆:归期小龙自爆前,曾将部分精血注入剑阁某柄古剑。而那把剑的剑穗上,正系着刻\"苏”字的玉牌! 夜幕降临后,谷底升起人造月光——是无数发光的锁链碎片悬浮在空中。陈风弦发现这些碎片的排列,正是《朝露吟》的曲谱立体化。 \"有人在帮我们。\"他拨动虚空中某条\"琴弦\",锁链群随即重组为桥梁,通向岩壁上的隐藏洞口。 洞窟深处矗立着座玉石碑,碑文用龙血与剑痕混合书写:\"历七代剑主,终养一剑之龙\"。下方凹陷处,赫然是适合放置敖雨青铜右臂的印痕! 当金属手臂接触碑文,整个山谷响起归期小龙的吟啸。岩壁剥落处露出生物组织般的肉质层,随龙吟节奏蠕动——这里根本不是山谷,而是条被斩首的巨龙遗骸! 碑文最后一行在血光中显现:“白塔非塔,乃龙皇逆鳞” 青铜手臂与玉碑接触的刹那,敖雨看到了龙皇陨落的真相。 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般砸进意识——归期小龙并非自然诞生,它的鳞片下藏着半截剑阁制式剑穗;白塔水晶棺里的小龙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与无名少女相同的三角光纹;而最可怕的,是碑文最后一行\"逆鳞\"二字突然渗出鲜血,在石面上重组为\"小心持琴者\"! \"你看到了什么?“陈风弦的声音忽远忽近。敖雨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的青铜五指已嵌入碑文半寸,暗红液体正顺着机械缝隙倒流进体内。那些液体在金属骨骼上蚀刻出细密文字,正是《三叹谱》缺失的第三篇章。 ”剑谱...在改造我的右臂...\" 陈风弦的独眼突然收缩。他怀中古琴自主震颤,琴轸转动着调成诡异音阶——正是他们在古塔地厅听到的变异版《朝露吟》。岩壁肉质层随琴音起伏,浮现出更多被吞噬的剑器轮廓,其中一柄鱼肠剑的护手上,清晰刻着\"苏白佩剑\"四字。 循着锁链桥梁走出龙骸山谷时,夜空已现异象。真实月亮旁悬浮着枚青铜色假月,表面布满锁链状裂纹。假月照射下的沙漠呈现半透明状,地底深处游动着巨型锁链组成的\"地龙\"。 敖雨右臂突然自行举起,青铜手指对准假月析出七道光束。当第七道光命中时,天穹传来琉璃碎裂声,假月表面剥落,露出内部结构——那竟是放大万倍的归期龙鳞!鳞片每道纹路都是缩小的白塔造型,而所有塔窗都在渗血。 \"天道在用龙鳞折射时空。\"陈风弦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抹在琴弦上,\"我们看到的白塔是过去与现在的叠影...\" 血弦震响刹那,沙漠上浮现无数脚印虚影。有些属于穿剑阁服饰的古人,有些却是敖雨与陈风弦自己的足迹——他们正在重复某个早已发生过的悲剧轮回。 黎明前休憩时,陈风弦发现古琴的焦尾部位松动了。撬开桐木夹层,里面藏着片薄如蝉翼的玉简,刻着陈星牧的笔迹: \"白塔即剑阁第七代阁主苏星河。天道锁其神魂为塔,抽其脊骨为链。欲破局,先碎镜。“ 玉简背面附着张微型星图,与敖雨臂上纹路拼合后,显现出白塔真实坐标——竟在剑阁祖师堂地底!更惊悚的是星图角落绘着个小像:陈星牧与苏白共同捧着个发光的龙卵,卵壳花纹与敖雨颈间鳞片一模一样。 ”所以归期是...\"敖雨话音未落,沙地突然塌陷。他们坠入个球形空间,四壁布满跳动的肉质管道,中央悬浮着个由锁链编织的\"蚕茧\"。茧内传来规律的叩击声,节奏与《三叹谱》完全一致。 陈风弦的血弦音刀斩开茧体,爆出的却不是血肉。无数青铜残片如蜂群飞舞,在虚空拼成个女子剪影——她有着苏白的眉眼与陈星牧的执琴姿态,胸口插着柄龙鳞纹长剑。 \"敖雨?\"剪影发出三重混音,\"这次轮回你来的...早了三年...\" 青铜碎片突然暴动!它们刺入敖雨右臂,将机械部件改造成某种乐器共鸣箱。剧痛中她听到归期小龙的哭声,看到白塔水晶棺里的小龙正在融化——它的金银鳞片化作液体,通过锁链输送给天穹假月。 剪影女子在消失前突然清晰了瞬间。敖雨终于看清,她手中握着的正是自己那枚鳞片挂坠的完整版,上面刻着\"逆鳞\"与\"正鳞”两个古篆。 “记住...”女子的声音突然变成陈风弦的音色,“白塔第九层关着...啊!” 锁链茧彻底爆裂。某块青铜片划过陈风弦的伤眼,鲜血溅在敖雨新改造的右臂上。机械部件发出琴瑟和鸣之声,奏出的竟是《三叹谱》最终章——曲调里藏着龙语吟诵的剑诀! 第101章 音律 血弦音律在敖雨右臂共鸣箱内震荡,青铜部件不断剥落,露出内层暗红的肉质结构——那根本不是机械,而是包裹在金属中的龙族筋膜!陈风弦的独眼映出血光,看着音律在筋肉表面刻出《三叹谱》的剑形音符。 \"剑阁竟把龙皇筋膜锻造成兵器...\"他琴弦割破手指,血珠悬空组成与玉简相同的星图,\"难怪你能激活碑文。\" 敖雨突然跪地,改造中的右臂插入沙地。沙粒在龙脉共振下形成微缩版东海地形,其中归墟位置浮现出青铜殿倒影。当假月光芒扫过时,倒影中升起十二根锁链柱,每根都缠绕着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虚影。 \"这些是...\" \"血脉容器。\"陈风弦突然按住她后颈,指尖划过发际线——那里藏着道极细的疤痕,\"你头骨接缝处有青铜焊痕。恐怕连渔村记忆都是被植入的。\" 沙盘中的锁链突然暴起,刺入敖雨右臂的筋肉缝隙。剧痛中她看到关键画面:青铜殿深处,幼年自己站在巨大龙卵前,卵中伸出的锁链正连接着她的脊椎。 颈间鳞片突然自发飞旋,割破敖雨眉心。血珠飘向空中假月,在青铜表面蚀刻出龙形凹槽。与此同时,白塔方向传来清越剑鸣,她右臂的筋肉音符自动排列成防御剑阵。 \"正逆鳞共鸣开始了。\"陈风弦急速调弦,\"当假月龙纹被血填满时...\" 话音未落,敖雨突然跃起。改造完成的右臂爆发龙吟,五指化作剑锋劈向虚空——那里看似空无一物,却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隐形的天道锁链坠地,露出后面扭曲的空间褶皱,里面蜷缩着个七窍流血的小女孩。 “这是...我?” 时空褶皱中的幼年敖雨缓缓抬头,她怀里抱着条金银小龙的干尸。当两人目光相接时,小女孩突然开口,声音却是成年敖雨的嗓音:\"第三次轮回了,你还没发现吗?白塔里关着的从来都是...\" 假月突然喷射锁链洪流,将时空褶皱撕成碎片。几滴小女孩的血溅到现实沙地上,竟长出嫩红肉芽,形成微缩版剑冢湖的生态。 陈风弦的琴箱突然自行打开,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绢布——那是陈星牧的手绘,记载着惊世骇俗的《养龙诀》:“取剑阁弟子剑骨为基,灌龙皇残血为脉,历三世轮回可成...\" \"所以我们是培养皿?”敖雨右臂剑气不受控制地扫过沙地,割出深达丈余的沟壑,\"那些锁链在抽取...\" 剧痛突然席卷全身。她看到自己皮肤下浮现出锁链状血管,每根链条末端都连着枚微缩逆鳞。更可怕的是,当假月光芒扫过这些\"鳞链\"时,她竟能感知到白塔内部——水晶棺中小龙的心脏跳动频率与自己完全同步! 陈风弦突然奏响血弦最强音。音波实体化成七柄光剑,刺入敖雨周身大穴。在龙血与剑气碰撞的瞬间,她终于看清真相:自己脊椎内埋着十二节青铜剑骨,每节剑骨都延伸出透明锁链,连接着不同时空的\"敖雨\"。 \"《三叹谱》其实是剥离术。\"陈风弦独眼流出血泪,\"第一叹分离肉身,第二叹斩断记忆,第三叹...\" 敖雨突然发出非人的龙啸。右臂筋肉爆裂重组,化作覆盖龙鳞的剑形肢体。空中假月应声皲裂,掉落的青铜碎片在沙地上拼出完整路线图——直指白塔第九层的\"逆鳞之间\"。 循着地图逼近白塔时,整座建筑突然透明化。塔身显现出内部蜂巢状结构,每个格室都禁锢着不同时期的剑阁名宿。最高层悬浮着水晶棺的实像,棺中小龙已融化大半,形成的金银液体正通过锁链输送给塔顶的... \"苏星河?\"敖雨瞳孔骤缩。 塔尖盘坐着个由锁链构成的人形,胸前插着柄龙鳞剑。当假月光芒聚焦时,锁链间隙偶尔露出青灰色皮肤——那分明是她在古塔地厅看到的三角眼巨人! 陈风弦的古琴突然自主飞向白塔,在第七层撞出个缺口。飞溅的木屑中,传来陈星牧遗留的传音:“天道以苏师兄为器皿吞噬龙族,唯正逆鳞相合可破。” 敖雨颈间鳞片剧烈发烫。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沙地上自己的影子——影子的颈部竟然没有鳞片投影,反而多出个琴形光斑。 \"原来我才是...\"她剑指白塔,\"第三块逆鳞!\" 当第一道龙皇剑气劈向塔基时,所有锁链同时发出哀鸣。敖雨清晰听到,那声音里混杂着苏白与陈星牧呼唤自己名字的回音。 白塔在龙吟剑气中显露出真实形态。那些青灰色的砖石剥落后,露出内部由锁链编织的筋肉网络,每根链条节点都镶嵌着剑阁制式玉佩。敖雨的龙化右臂斩入塔基时,数百块玉佩同时亮起,投射出持剑者的虚影。 “是历代剑主的残识...\"陈风弦血弦横扫,琴音却突然变调,”不对!他们在守护什么——\" 虚影们组成的剑阵突然转向,所有剑尖指向塔身第七层。敖雨顺着剑光指引望去,只见陈星牧的虚影正在那里抚琴,琴案上摆着个与她颈间鳞片完全相同的金银龙鳞。 \"正鳞共鸣!\"她本能地捂住胸口。龙化右臂不受控制地插入地面,从沙海中抽出一柄由星光凝成的长剑。剑格处缺失的凹槽,正与鳞片形状严丝合缝。 塔顶的锁链巨人发出怒吼。苏星河体表的链条崩裂,露出心口处的三角晶核——那里面沉浮着条微缩版归期小龙,正用染血的前爪在晶壁上划出\"逆鳞归位\"四字。 当敖雨将鳞片嵌入星剑的刹那,时间流速骤变。 她坠入自己的脊椎剑骨,在十二节青铜通道里看到无数记忆残片:七岁渔村的夕阳下,归期小龙咬断自己尾巴为她续接断臂;古塔地厅的无名少女光化前,将半块逆鳞塞进她的机械关节;而最震撼的是剑阁祖师堂地底,陈星牧与苏白正在龙骨祭坛前争执—— \"抽我的剑骨!\"苏白撕开衣襟露出脊椎,\"星河师兄的龙骨已经污染了...\" \"不够。\"陈星牧抚过祭坛上的龙卵,\"需要活着的容器,最好是...\" 画面突然切换。敖雨看到幼年的自己被锁链吊在青铜殿顶,下方站着个与陈风弦有七分相似的独眼男子,正用琴弦引导龙血注入她的脊柱。 记忆乱流中,星剑突然传来归期小龙的啼鸣。敖雨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剑气已自发组成《三叹谱》终极剑式——七道龙形光刃正咬住白塔第七层的琴形窗。 陈风弦的独眼突然淌出银血。他的琴木层层剥落,露出篆刻在腹腔内的《养龙诀》全文。当第一个铭文亮起时,白塔内所有陈星牧的虚影同时抚琴,奏响一支不应存于世的禁曲。 \"《锁星绘卷》...\"锁链巨人第一次发出人声,却是苏星河与天道混音,\"你竟敢唤醒这个!\" 琴音具象化成漫天星图,每颗星辰都是枚逆鳞的投影。敖雨惊觉自己颈间鳞片正在解体,化为光粒重组为钥匙形状——那正是水晶棺的开启密器! 当星剑与琴音同时命中第七层时,整座白塔如莲花绽放。核心处悬浮的并非预想中的控制机关,而是座微缩剑阁祖师堂。堂前跪坐着个被锁链贯穿的老者,他面前插着柄龙鳞剑,剑身倒映出敖雨从未见过的恐怖画面: 星空中盘踞着由锁链构成的巨龙,每片龙鳞下都禁锢着个剑修。而巨龙的心脏位置,赫然是放大版的剑冢湖! “星河师兄...\"陈风弦突然跪地,琴弦全部崩断,”原来你一直在...\" 老者缓缓抬头,三角晶核从胸口脱落。在晶核碎裂前的瞬间,敖雨看到归期小龙的虚影与苏星河重叠,龙爪在虚空写下“弑神者终成新神”的血字。 水晶棺的开启引发连锁崩塌。塔顶巨人解体为万千锁链,其中三条最粗的突然刺向敖雨——那不是攻击,而是回归!锁链末端分别连接着她的右臂、脊椎和眉心,将散落的龙皇筋膜重新接续。 \"原来我就是...\"敖雨在剧痛中顿悟,\"第三代锁星绘卷!\" 陈风弦的残琴突然飞入她手中。当星剑斩落时,琴身化作金银双色龙鳞覆盖她左臂。完全体的龙皇剑息横扫而过,白塔崩塌的尘埃里,缓缓站起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浑身浴血的无名少女手持焦尾琴,琴箱打开处露出与敖雨同源的龙族筋膜。她掀开残破的蒙面布,露出与苏白一模一样的脸: “欢迎回家,第三鳞。” 第102章 脊椎 敖雨的脊椎爆发出十二道金光。 锁链刺入身体的瞬间,她看见自己每一节剑骨都在发光。青铜色的骨节表面浮现血色纹路,那些纹路在空气中交织,竟勾勒出一座微缩的青铜殿投影。 \"啊——!\" 剧痛中她的右臂完全龙化,金银双色鳞片顺着手臂向肩胛蔓延。陈风弦的残琴碎片悬浮在她周围,琴木上篆刻的《养龙诀》文字一个个剥离,如活物般游向她的左臂。 锁链巨人发出混着金属摩擦声的咆哮。塔顶的苏星河形体正在崩溃,那些构成他身体的锁链纷纷断裂,露出内部青灰色的皮肤——那皮肤上布满了与敖雨右臂相同的龙鳞纹路! \"原来你也是容器...\"敖雨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像是两个时空的她同时在说话。 星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格处的逆鳞释放出刺目光芒,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在这光芒中,敖雨看见自己脚下延伸出十二条影子,每条影子末端都连接着一个不同年龄的\"敖雨\"。 最小的那个只有七岁,正抱着膝盖坐在青铜殿角落,脊椎上插着三根锁链。 \"第三叹...\"陈风弦突然开口,他的独眼已经完全化为银色,\"斩轮回。\" 他的身体开始光化,无数银色丝线从七窍中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星图。敖雨认出那是《锁星绘卷》的局部——正是她在剑冢湖底见过的那半幅! 锁链巨人突然暴起。它胸前三角晶核彻底碎裂,归期小龙的虚影哀鸣着消散。无数锁链如暴雨般射向敖雨,每根链条顶端都带着剑阁制式玉佩。 \"小心!\"无名少女的焦尾琴横空扫来,\"那些是剑魄!\" 琴音与锁链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火花。敖雨趁机跃起,星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光。当剑锋触及第一条锁链时,她突然听见里面传来陈星牧的声音: \"以剑骨为引,以龙血为墨...\" 更多的声音从锁链中涌出。有苏白的,有苏星河的,还有无数陌生剑修的。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和声,震得她耳膜生疼。 \"别看那些玉佩!\"无名少女突然挡在她面前,掀开的蒙面布下,那张与苏白一模一样的脸正在流血,\"那是记忆陷阱!\" 但已经晚了。 敖雨的视线对上了一块玉佩。刹那间天旋地转,她坠入另一个时空—— 剑阁祖师堂地底,龙骨祭坛前。 年轻的陈星牧正在用琴弦勒紧一个少女的脖颈。那少女被锁链悬吊在半空,脊椎处插着十二根银针,每根针尾都连着细如发丝的锁链。 \"再忍忍...\"陈星牧的声音温柔得可怕,\"马上就能接上龙皇筋了。\" 敖雨突然认出那个少女就是她自己!更准确地说,是某个时空中的\"敖雨\"。少女的右臂还是完好的血肉之躯,但左半边身体已经覆盖着细密的龙鳞。 \"住手!\"她挥剑斩向幻象。 星剑劈开记忆的帷幕,却迎上了现实中的锁链洪流。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左臂自动抬起——那些游动的《养龙诀》文字已经重组完毕,在她左臂形成与右臂对称的龙鳞护甲! 双龙臂交叉格挡,爆发的剑气将锁链尽数斩断。断裂的锁链中喷出粘稠的金色液体,溅在沙地上立刻长出肉芽,形成一片蠕动的微型生态。 \"龙皇血...\"无名少女的焦尾琴突然发出警兆,\"退后!\" 沙地轰然炸裂。一条由龙血凝成的巨蟒破土而出,蟒首却长着苏星河的脸。它张开巨口,露出满嘴的剑形獠牙,朝敖雨当头咬下。 敖雨双龙臂高举,星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当剑锋与蟒牙相撞时,她清晰听见脊椎里的十二节剑骨同时发出铮鸣—— 铮!铮!铮! 每一声铮鸣都对应着一个记忆片段的解锁。 她看见七岁的自己在渔村海边,归期小龙如何咬断尾巴为她续命;看见无名少女在古塔地厅光化前,将逆鳞塞进她的机械关节;最震撼的是剑阁祖师堂地底,苏白突然闯入,一剑刺穿陈星牧的琴... \"星牧师兄,你疯了!\"记忆中的苏白浑身是血,\"用活人养龙脉,这是邪道!\" 陈星牧却大笑:\"你看看星河师兄的样子!不用活容器,怎么对抗...\" 记忆在此中断。 现实中的血蟒被星剑劈成两半,但分裂的身体立刻化为两条较小的血蟒。更可怕的是,敖雨发现自己的双龙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些龙鳞正在反向生长,往她的肩膀和胸口蔓延! \"压制它!\"无名少女突然贴近她后背,焦尾琴横在她胸前,\"用《三叹谱》呼吸法!\" 琴音入体,敖雨顿时感到一阵清凉。她本能地跟着琴音调整呼吸,发现这节奏与剑冢湖底听到的《锁星绘卷》残章完全一致。 锁链巨人发出痛苦的嚎叫。它正在快速崩解,那些断裂的锁链却诡异地朝敖雨飞来,像是受到某种吸引。 \"不要抗拒...\"无名少女在她耳边低语,\"那是你的东西。\" 第一条锁链刺入敖雨眉心。 剧痛中她看见星空倒悬,一条由锁链构成的巨龙盘踞在天幕之上。每片龙鳞下都禁锢着一个剑修,而巨龙的心脏位置,赫然是放大版的剑冢湖! \"天道...\"敖雨恍然大悟,\"这就是天道真容?\" 第二条锁链刺入她的脊椎。十二节剑骨同时发光,在她背后投射出青铜殿的全息影像。殿顶悬浮着三枚逆鳞,其中两枚已经就位,唯缺她颈间这一枚。 当第三条锁链刺入胸口时,星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与陈风弦完全光化的身体融合。耀眼的银光中,一具完整的龙骨虚影浮现,将敖雨包裹其中。 \"终于...\"无名少女露出释然的笑容,\"三鳞归位。\" 敖雨感到一股古老的力量在体内苏醒。她的视野突然扩展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能看见白塔每一层中禁锢的剑修,能看见剑冢湖底沉睡的龙尸,甚至能看见遥远归墟深处,那座被锁链缠绕的青铜殿... 锁链巨人彻底崩溃。苏星河的残躯从塔顶坠落,在接触地面前就化为飞灰。但那些灰烬没有消散,而是在空中组成一行血字: \"弑神者终成新神\" 无名少女的焦尾琴突然发出裂帛之音。琴箱炸开,露出内部与敖雨同源的龙族筋膜。更惊人的是,她的脊椎也开始发光——那是与敖雨一模一样的剑骨光芒! \"你是...\"敖雨瞪大眼睛。 \"第二鳞。\"少女微笑,身体却开始透明化,\"我们三个本该是一体。\" 敖雨想抓住她,手指却穿过虚影。在少女完全消失前,她将焦尾琴最后一块残片按在敖雨心口:\"去找第一鳞...在归墟...\" 随着这句话,整个空间开始坍缩。白塔废墟化为流沙,天空中的假月出现裂纹,无数青铜碎片如雨坠落。敖雨站在风暴中心,双龙臂交叉护住头脸,感到体内力量正在几何级增长。 第103章 海水 归墟的海水在敖雨面前自动分开。 她每踏出一步,脚底的沙粒就凝结成青铜色的龙鳞纹路。背后的剑骨轮盘嗡嗡作响,十二节青铜剑骨以特定频率共振,在幽暗的海底照出一条荧光小径。 小径尽头,青铜殿的正门缓缓开启。门缝里泄出的不是黑暗,而是一种粘稠的金红色光芒,像是凝固的龙血。 “七岁的我...就在里面?” 敖雨右腕的星剑金纹突然收紧,勒出一道血痕。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龙化特征暂时消退。她深吸一口气,剑骨轮盘分裂回十二节,如护卫般悬浮在身侧。 跨过门槛的瞬间,数千个水晶棺同时映入眼帘。 这些棺材呈蜂巢状排列,从地面一直堆叠到百米高的殿顶。每个棺材里都沉睡着一名少女,她们有着与敖雨相似的面容,只是年龄各异。最年幼的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最年长的已是白发老妪。 更骇人的是,所有棺材底部都延伸出锁链,这些锁链在大殿中央汇聚,形成一根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型锁链柱,直插地底。 “这就是...血脉网络?” 敖雨的声音在颤抖。她看见距离最近的一具棺材里,少女右臂完全是机械构造——正是她在古塔地厅见过的无名少女模样!而旁边棺材里漂浮着的,赫然是刚刚在白塔外消失的\"第二鳞\"! 剑骨突然发出预警的铮鸣。 敖雨猛地侧身,一道锁链擦着脸颊飞过。她原本站立的地面被击出深坑,坑中渗出金红色液体——和她在白塔外见过的龙皇血一模一样。 \"擅闯者...\" 沙哑的女声从锁链柱方向传来。敖雨这才注意到,柱体上缠绕着一个人形。那是个白发少女,四肢被特制的青铜锁贯穿,悬浮在离地十米处。她低垂的头突然抬起,露出一双金银异色的瞳孔。 \"...死。\" 整座青铜殿的龙纹瞬间点亮!墙壁上那些原本看似装饰的浮雕全部活了过来,化作无数小龙扑向敖雨。更可怕的是,所有水晶棺里的\"敖雨们\"同时睁开了眼睛! “第一鳞?” 敖雨双龙臂交叉格挡,星剑自动弹出,在身前划出金色屏障。小龙群撞在屏障上爆裂,每一只都释放出记忆碎片—— 她看见剑阁祖师将龙皇残躯扔进熔炉,用龙骨锻造最初的逆鳞;看见苏白自愿走上祭坛,让锁链刺入脊椎;最震撼的是陈星牧跪在青铜殿顶,用焦尾琴奏响《锁星绘卷》,而琴声所到之处,平民少女们的面容都变成了敖雨的模样... \"这些都是...我的前世?\" 白发少女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她挣动锁链,从柱体上剥离下来,金银异瞳直视敖雨:\"前世?不,我们是同一世的碎片!\" 她胸口突然裂开,露出里面镶嵌的龙鳞——那是比敖雨颈间鳞片大三倍的正逆鳞,上面刻满了《养龙诀》的全文! \"来,让我补完你...\" 白发少女的双手化作龙爪,隔空抓向敖雨。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敖雨颈间的逆鳞剧烈震颤,几乎要脱体飞出。更糟的是,她感到脊椎剑骨正在松动,似乎要破体回归那个少女体内! 千钧一发之际,十二节剑骨突然插入地面,组成一个防御剑阵。敖雨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星剑上: \"归期!\" 剑格处的逆鳞大放光明,一条小龙虚影腾空而起。虽然只有半截身子——正是当年咬断尾巴救她的那部分——但它发出的龙吟却让整座青铜殿为之一震。 白发少女动作停滞了。她异色瞳中流下血泪:“你...还留着这个?” 记忆洪流再次袭来。这次敖雨看见更清晰的画面:七岁的自己在渔村濒死时,那条金银小龙从海中跃出。它原本可以完全逃脱,却为了救她自断身躯... \"你不是武器...\"敖雨突然明白过来,\"你是龙皇最后的...\" 白发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胸口的正逆鳞迸发血光,所有锁链开始疯狂舞动。水晶棺中的\"敖雨们\"同时发出呻吟,她们的身体正在融化,变成金红色液体流向锁链柱。 “晚了...已经太晚了...\"白发少女的声音突然变成多重混响,”三百年...我们等得太久...\" 青铜殿地面开始塌陷。锁链柱下方露出一个巨大空洞,里面传来心跳般的震动。随着每次震动,就有更多锁链从虚空生成,缠绕上敖雨的身体。 就在她即将被拖入地洞时,殿门处传来整齐的剑鸣。 十二道青光破空而来,精准斩断敖雨身上的锁链。她抬头看见殿门口站着十二名剑士,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柄奇形长剑——剑身布满倒刺,正是专门克制龙族的\"断鳞剑\"! 为首的剑阁阁主掀开斗篷,露出一张与陈风弦有七分相似的脸。他手中不是剑,而是一把焦尾琴的残骸——正是无名少女消失前留下的那具! “敖雨师妹。”阁主的声音温和得可怕,“该回家了。” 敖雨突然认出那把琴——在陈星牧的记忆碎片里,苏白就是用这具琴奏响锁星绘卷的初始乐章! \"你不是当代阁主...\"她龙瞳骤缩,\"你是...陈星牧的儿子?\" 男人微笑,手指抚过琴弦。熟悉的旋律响起,敖雨体内的剑骨顿时失去控制,十二节剑骨全部脱离身体,飞向对方手中! 更恐怖的是,白发少女听到琴声后突然安静下来。她胸口的正逆鳞自动剥离,带着锁链飞向阁主。而敖雨颈间的逆鳞也在剧烈震颤,眼看就要... \"不!\" 敖雨龙化双爪刺入自己肩膀,硬生生撕下两块覆盖龙鳞的血肉。剧痛让她暂时摆脱琴声控制,她趁机扑向地洞边缘——那里悬浮着半截金银小龙的虚影,正是归期残留的最后意识。 当她的手指触及龙影时,整个地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一条由锁链构成的巨龙虚影冲天而起,它心口位置赫然是放大版的剑冢湖,湖底沉着苏星河的尸体!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锁星绘卷?” 阁主的琴声突然变调。他惊恐地发现,敖雨被撕下的龙鳞血肉正在地洞上方重组,与白发少女的正逆鳞、归期的残躯形成三角共鸣。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斩断的锁链没有坠落,而是全部转向,对准了十二剑侍! \"不可能...\"阁主后退半步,\"三鳞归位应该需要...\" \"需要自愿。\"白发少女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清越如剑鸣,“就像三百年前,苏白自愿成为初代容器那样。” 敖雨感到一股古老意志在体内苏醒。她的脊椎断面长出新的骨骼——不是人造剑骨,而是真正的龙族脊柱!金银双色鳞片从伤口处蔓延,很快覆盖全身。 阁主终于慌了。他猛地扯断焦尾琴最后一根弦:“剑侍听令!执行剐鳞刑!” 十二柄断鳞剑同时飞来,却在距离敖雨三米处凝滞。她只是轻轻抬手,那些剑就调转方向,反而刺向它们的主人! “你知道吗?”敖雨的声音带着龙族特有的混响,“归期当年咬断尾巴,不是为了救我...” 她完全龙化的右爪隔空一抓,阁主的斗篷粉碎,露出布满龙鳞疤痕的后背:\"...是为了在你父亲把我锻造成兵器前,留下真正的龙皇血脉!“ 整座青铜殿开始崩塌。锁链巨龙虚影俯冲而下,将阁主与剑侍们吞没。白发少女飘到敖雨面前,异色瞳中满是哀伤: ”现在你明白了?我们从来不是...\" \"容器。“敖雨接上她的话,龙爪轻触对方胸口的空洞,”我们是复仇的火焰。\" 第104章 白发 光茧内部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 敖雨感觉自己漂浮在金色海洋里,每一滴海水都是一段记忆。白发少女——第一鳞在她左侧渐渐融化,归期小龙的残躯在她右侧重组,三者的意识正在某种古老法则下融合。 \"看...\"白发少女的指尖点在她眉心,”看我们被夺走的一切。“ 记忆如洪流奔涌。 三百年前的剑阁祖师堂,初代阁主陈无涯将龙皇残躯投入熔炉。那根本不是简单的屠杀——熔炉里锁着个活生生的少女,她脊椎被十二根青铜钉固定,正发出非人的惨叫。 ”苏白?“敖雨认出了那张脸。 ”以剑骨为引,以人身作鼎...\"陈无涯诵念的声音传来,\"今日我等弑神成道!\" 熔炉炸裂时,一条金银小龙从火焰中冲出,咬住苏白的一截脊椎骨逃离。画面跳转到青铜殿内,陈星牧正对着个婴儿施术——那孩子后颈处嵌着片龙鳞,正是归期当年带走的那块! \"原来...归期救的不是我...\"敖雨在意识海中颤抖,\"它救的是龙皇最后的纯净血脉!\" 现实中的光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外界正在崩塌的青铜殿内,陈无惑——陈星牧之子正疯狂弹奏那具焦尾琴残骸。琴声所到之处,锁链巨龙的虚影不断扭曲,却始终无法靠近他身周三尺。 \"没用的,师妹。“陈无惑的十指鲜血淋漓,音调却愈发尖锐,”《锁星绘卷》本就是囚龙之谱!“ 琴箱突然自动打开,一缕白发飘出。敖雨在光茧内看得分明——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琴,琴箱内层竟是用人皮制成,上面刺满了与《养龙诀》相反的符文! ”苏白...师祖?\"陈无惑显然也震惊了,\"不,这不可能...\" 白发突然缠上他的手腕。焦尾琴发出自主的鸣响,音律完全偏离《锁星绘卷》,反而像是...《三叹谱》的起手式! 光茧内的敖雨猛然睁眼。融合已完成,她彻底理解了——苏白当年自愿成为容器,不是为了封印龙皇,而是为了在体内孕育新的龙族生命!陈星牧发现真相后,才不得不另寻宿主,创造了\"敖雨\"这个完美的融合体... \"而现在...\"她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龙爪,“该结束了。” 光茧轰然炸裂。 最先伸出的是龙翼——左翼银白如月,右翼金黄似日,每片羽毛都是微型逆鳞构成。敖雨悬浮在半空,十二节真正的龙脊在她背后发光,与锁链巨龙虚影完美重叠。 陈无惑的琴弦全部崩断。他惊恐地发现,殿内数千水晶棺正在爆裂,那些\"敖雨\"克隆体的血液汇成河流,全部涌向新生龙皇的翅膀! “你...不是容器...”他踉跄后退,“你是...\" \"新皇。”敖雨的声音三重叠加,龙翼轻振,瞬间出现在陈无惑面前,“感谢剑阁三百年养育之恩。” 她的龙爪穿透对方胸膛,却没有掏出心脏,而是抽出一截发光的脊椎骨——那上面刻满了与焦尾琴内层相同的人皮符文! “果然...”敖雨冷笑,“历代阁主都是寄生体。” 陈无惑的身体迅速干瘪。更惊人的是,他露出的脊椎断面处,赫然探出几根龙须状的触手——正是三百年前被熔炼的龙皇残躯! 敖雨捏碎那节剑骨。凄厉的嚎叫声中,青铜殿穹顶突然透明化,露出外界的星空——那条由锁链构成的巨龙本相正在扭曲,每片龙鳞下的剑修都开始痛苦挣扎。 “看到了吗?”敖雨指向天空,“这才是真正的天道囚笼。” 她龙翼完全展开,无数逆鳞飞射而出,精准击中星空中连接剑冢湖的几根主锁链。随着清脆的断裂声,整个修行界都感受到剧烈震荡——所有剑修体内的剑骨同时震颤,仿佛某种束缚被松动了。 陈无惑的残躯突然暴起。他撕开自己的人皮,露出里面龙鳞与机械混合的可怖身体:“那就...同归于尽!” 自爆的强光中,敖雨不躲不闪。她只是轻轻哼起一段旋律——正是七岁时渔村那位总在月下唱歌的老婆婆教的童谣。 奇迹发生了。即将爆炸的陈无惑突然僵住,他体内躁动的龙血诡异地平静下来。焦尾琴的最后残片飘起,在空中组成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 \"《摇篮曲》...\"人影轻抚陈无惑狰狞的面容,\"睡吧,孩子。\" 陈无惑的机械龙躯轰然倒地。那人影转向敖雨,面容终于清晰——正是三百年前的苏白,或者说,是自愿成为龙母的初代容器。 \"接下来...\"苏白的虚影指向殿外,\"该去剑冢湖了断因果了。\" 敖雨点头,龙翼掀起风暴。就在她即将飞出青铜殿时,归期小龙的残影突然从她体内分离,咬住她一片逆鳞。 \"你...不跟我走?\"敖雨怔住。 小龙摇头,尾巴轻摆,指向青铜殿深处——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婴儿大小的光茧,正随着呼吸频率微微鼓动。 \"这是...\"敖雨龙瞳骤缩。 \"新的开始。\"苏白的虚影渐渐消散,“去吧,皇。你的战场在星空,而它的...在未来。” 当暴雨冲破海面时,朝阳正好升起。这次是真的太阳——她能从热量中感受到不同。龙翼在阳光下折射出万千光斑,远远望去,就像星空中的锁链巨龙多了片发光的逆鳞。 剑冢湖的方向,十二道剑光正破空而来。 敖雨微笑,龙翼舒展。她知道,这不过是终章的开始... 第105章 养龙决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敖雨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中。十二节剑骨仍在发光,但光芒变得柔和,如同呼吸般明灭。锁链巨人崩解后的碎片环绕着她,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记忆碎片。 “这就是...容器之间的共鸣?”敖雨伸出龙化的右臂,金银双色鳞片随着她的意念微微开合。那些《养龙诀》文字在左臂鳞甲下流动,像一群游动的小鱼。 一块锁链碎片飘到眼前。她犹豫片刻,还是用手指触碰了表面。记忆如电流般窜入—— 剑阁地牢,潮湿的石壁上爬满青铜色苔藓。十五岁的敖雨被铁链悬吊在半空,脊椎处的银针连着细如蛛丝的锁链。苏白站在阴影里,手中的星剑抵着她咽喉。 \"为什么要逃?\"苏白的声音比剑锋更冷,\"你明明能成为完美的容器。\" 记忆中的敖雨吐出血沫:\"我不是...任何人的器具...\" \"愚蠢。\"苏白剑尖下移,挑开她肩胛处的皮肤,\"你脊椎里埋着龙皇剑骨,血液里流淌着归期龙血。从七岁那年起,你就注定是青铜殿的钥匙。\" 锁链突然收紧,敖雨看见记忆中的自己脊椎凸起,十二节剑骨在皮下发出青铜光芒。那光芒与地牢角落的某物产生共鸣——那是半截焦尾琴,琴身上刻着《三叹谱》的残章。 现实中的敖雨猛然抽回手指。这段记忆与她在玉佩幻境中看到的截然不同。苏白到底是想救她还是利用她?陈星牧又为何要... \"时间不多了。\"无名少女的声音突然在虚无中回荡,尽管她的形体早已消散,\"三鳞分离太久,青铜殿正在苏醒。\" 敖雨低头看向自己的双龙臂。右臂鳞片是纯粹的金银双色,左臂却泛着青铜光泽,鳞片间隙不时闪过《养龙诀》文字。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摸向颈间——逆鳞不见了。 “在找这个吗?” 陈风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敖雨转身,看见一道银色虚影托着那枚逆鳞。他的身体已经光化大半,只剩下模糊的人形轮廓,但独眼中的银光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风弦师兄!你...\" \"我只是残留在星剑里的一缕神识。”虚影将逆鳞抛给她,“听着,三鳞归一不是终点,而是开始。青铜殿下镇压着初代龙皇的怨念,剑阁用三千年时间培育容器,就是为了...” 虚影突然扭曲。敖雨脚下的虚无开始沸腾,无数锁链从深渊中探出,链身上挂满剑阁制式玉佩。她认出这是剑冢湖底的景象,但比记忆中更加阴森可怖。 “他们来了。”虚影急促地说,“剑阁历代阁主的神识烙印。快走!\" \"去哪?归墟在什么方向?” 虚影指向一块特殊的锁链碎片。那碎片形如龙牙,表面刻着微缩的星图:\"跟着第一鳞的呼唤。但要小心,那里有...\" 锁链狂潮突然袭来,将虚影撕成碎片。敖雨下意识地双臂交叉,双龙鳞爆发出耀眼强光。当光芒散去时,她已站在一片陌生的星空下。 脚下是青铜铺就的广场,十二根龙柱环绕四周,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锁链。远处矗立着一座与记忆中完全一致的青铜殿,只是规模放大了千百倍。殿门前的台阶上,坐着抱膝的小小身影。 七岁的敖雨抬起头,脊椎上插着的三根锁链叮当作响:“你终于来了,第三个我。” 敖雨如遭雷击。她看向自己延伸出的十二条影子,突然明白那些不同年龄的\"敖雨\"并非幻象,而是被分离到不同时空的自我碎片。 “这里是...\" \"归墟的夹层。”小敖雨站起来,锁链随着她的动作绷直,“第一鳞就在殿里,但她不完整,就像我和第二鳞一样。” 殿门无声开启。敖雨看见殿内悬浮着无数水晶棺,每具棺椁中都封存着一个\"敖雨\"。有的全身龙化,有的只剩骨架,还有的保持着被锁链贯穿的瞬间姿态。 “这些都是...失败品?” 小敖雨点头:“剑阁试验了三百七十五次,只有我们三个撑到三鳞觉醒。”她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快进去...他们要醒了...\" 青铜殿深处传来锁链摩擦声。敖雨握紧星剑走向殿门,发现门槛上刻着一行小字: \"以剑骨为梁,以龙血为瓦,筑我永生之殿——陈星牧\" 殿内突然亮起青光。敖雨看见大殿中央悬浮着一具与众不同的水晶棺,棺中躺着身穿剑阁服饰的少女。当她靠近时,棺盖自动打开,少女睁开没有瞳孔的银色眼睛: “你迟到了三百零四年。”少女的声音与无名少女一模一样,“我们等得太久,久到让苏星河和陈星牧都疯了。” 敖雨突然感到脊椎发烫。十二节剑骨自动脱离她的身体,在空气中组成一道青铜桥梁,直通大殿穹顶。穹顶之上,三枚逆鳞组成的阵法正在瓦解,露出后面漆黑的星空。 \"现在,选择吧。\"棺中少女抬起布满龙鳞的手臂,\"成为完整的‘我们’,还是...\" 星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敖雨回头看去,只见殿外广场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剑修虚影,为首的正是手持残琴的陈星牧。他的身体由锁链构成,每走一步都有玉佩从链间坠落。 “敖雨...\"陈星牧的声音跨越时空传来,”把逆鳞...放回祭坛...\" 小敖雨尖叫着躲到敖雨身后。殿内所有水晶棺同时震动,棺盖出现裂纹。敖雨看着棺中少女伸来的手,又看向自己龙化的双臂,突然笑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容器。”她将星剑插进青铜地面,“承载的不是力量,而是三千年的怨恨。” 双龙臂上的鳞片全部竖起,露出下面流动的《养龙诀》文字。敖雨抓住颈间逆鳞,毫不犹豫地按向自己眉心: “我选择...第三种可能。” 逆鳞没入皮肤的瞬间,整个归墟开始崩塌。她看见七岁的自己化作金光融入右臂,棺中少女则化为银辉汇入左臂。青铜殿穹顶彻底碎裂,露出后面盘踞的锁链巨龙——那巨龙的左眼是剑冢湖,右眼则是燃烧的白塔。 陈星牧的锁链身躯突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胸口透出星剑的锋芒。 \"这一剑...\"敖雨的声音在三重时空回响,\"替所有‘我们’还给你。\" 锁链构成的巨龙发出哀鸣。敖雨感到自己正在升腾,十二节剑骨重归脊椎,每一节都镌刻着完整的《锁星绘卷》。当她伸手触碰巨龙时,无数记忆洪流涌入意识—— 她看见初代龙皇被剑阁祖师斩杀的瞬间,看见陈星牧在青铜殿刻下第一个养龙阵,看见苏白偷偷调换实验名册,将渔村孤女换成自己的名字...最后她看见无名少女在光化前,将真正的《三叹谱》刻在了她的机械关节内侧。 \"这才是...完整的真相...\" 巨龙在她掌心崩解。敖雨发现自己站在真实的剑冢湖畔,湖水倒映着星空,而每颗星星都是一枚发光的逆鳞。湖底传来悠长的龙吟,仿佛在欢迎归来的皇者。 她抚摸眉心,逆鳞已经与剑骨融为一体。双臂的龙鳞不再有金银之分,全部化为纯净的青铜色,鳞片开合间隐约可见星图流转。 远处传来脚步声。敖雨转身,看见浑身是血的苏白拄着断剑走来。他的右眼已经瞎了,但左眼仍死死盯着她眉心的鳞纹。 “果然...是你继承了全部。”苏白咳着血笑出声,“那么现在,要杀了我这个帮凶吗?” 敖雨静静看着他。星剑自动飞回手中,剑格处的逆鳞与眉心鳞纹产生共鸣。她突然挥剑——剑锋擦着苏白耳畔划过,斩断了他身后悄然袭来的锁链。 \"不。\"她收剑入鞘,“我要你活着见证,剑阁的锁链是怎么一根根断掉的。” 湖面突然掀起巨浪。在漫天水花中,一座青铜殿的虚影缓缓升起。殿门大开,里面站着无数个时空的敖雨,她们同时伸出手: “来结束这场轮回吧。” 第106章 图腾 青铜殿内的时间仿佛凝固。敖雨站在门槛处,看着殿内无数水晶棺中的\"自己\",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爬上脊背。那些面容或平静或狰狞,却都带着与她如出一辙的眉间朱砂。 \"这些都是失败品。\"七岁的小敖雨拽了拽她的衣角,脊椎上的锁链哗啦作响,\"他们承受不住龙皇剑骨的反噬。“ 敖雨蹲下身,手指轻触小女孩锁骨下方——那里有个菱形的伤疤,与她机械关节处的接口形状完全一致。”疼吗?“她轻声问。 小敖雨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疼的是银针穿骨的时候。陈星牧说,要接十二节剑骨,就得先打穿十二处骨缝。\" 身后传来锁链摩擦声。敖雨猛地回头,看见陈星牧的锁链身躯已经踏入广场边缘。那些坠落的玉佩在青铜地面上弹跳,每个碎裂的玉片中都有一个扭曲的人影在尖叫。 “没时间了。”棺中少女突然坐起,银色的眼睛倒映着穹顶破碎的星空,“要完全觉醒,你必须通过龙怨之镜。” 敖雨这才注意到大殿深处矗立着一面青铜镜。镜框是两条纠缠的龙,龙眼处镶嵌着与她逆鳞同源的宝石。当她凝视镜面时,里面浮现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片翻腾的血海。 \"那是什么?\" \"历代容器死前的怨念。\"棺中少女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初代龙皇被分尸镇压时,它的怨恨污染了所有龙脉继承者。\" 小敖雨突然推了她一把:\"快去!我们帮你挡住他!\" 敖雨踉跄着朝铜镜跑去。身后传来锁链崩断的声音,她回头看见小敖雨和棺中少女手拉手站在殿门口,两人的脊椎同时爆发出金银双色光芒,交织成一道屏障。陈星牧的锁链身躯撞在光幕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记住,\"棺中少女的声音在意识中回响,“镜中的都是曾经的你。” 敖雨深吸一口气,踏入铜镜。 刹那间天旋地转。她坠入一片血色空间,脚下是粘稠的血浆,空中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最近的碎片里,一个全身龙化的\"敖雨\"正在啃食自己的手臂。 “又一个来送死的。”那个龙化敖雨咧开满是尖牙的嘴,“你以为能承受我们承受不了的?” 更多碎片围拢过来。每个碎片中都走出一个不同形态的敖雨——有的半边身子是机械,有的浑身长满骨刺,还有的已经化为白骨,只有脊椎闪着青铜光泽。 “看看我的下场。”机械敖雨扯开胸甲,露出里面蠕动的龙脉经络,“他们用《养龙诀》把我做成了活体法器。” 骨刺敖雨尖笑:“至少你还能动!我被种在剑冢当养料,每天都有剑魄从我骨头里长出来!” 怨魂们越逼越近。敖雨感到双臂龙鳞不受控制地张开,《养龙诀》文字在鳞片下疯狂游动。她突然明白这些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敖雨们\"——剑阁三百年实验中的所有失败容器。 “我们缺了什么?”她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们没能成功?” 血海突然沸腾。怨魂们停止逼近,机械敖雨歪着头:\"你居然问这个?\" \"告诉我,\"敖雨擦去溅到脸上的血沫,\"怎样才能不让我们的悲剧重演?\" 白骨敖雨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光:\"缺了...疼痛。\" \"什么?\" \"他们用药物麻痹我们的神经,用符咒屏蔽痛觉。\"机械敖雨接口,\"但龙皇剑骨需要与宿主完全共鸣,没有痛觉引导,龙脉之力就会失控反噬。\" 骨刺敖雨突然抓住敖雨的手腕:\"你想成功?那就感受所有疼痛!\" 剧痛如闪电般窜入。敖雨看见无数记忆画面——银针穿骨、龙血灌体、脊椎被活生生剖开植入剑骨...她跪在血海中尖叫,声音却淹没在怨魂们的大笑里。 \"这才只是开始!\"白骨敖雨将手插入她胸口,\"感受我的痛苦!\" 敖雨看见自己被钉在青铜柱上,剑阁长老们每天用星力温养她体内的剑骨,直到骨骼与龙脉完全融合。然后某天清晨,她的皮肤突然皲裂,无数骨刺破体而出... \"还有我的!\"机械傲雨按住她额头。 新的记忆涌入。这次她被切除四肢,换上刻满符文的机械关节。陈星牧每日用琴音调试她体内的龙脉流动,直到机械与血肉的界限彻底模糊... 疼痛叠加到难以忍受的程度。敖雨七窍流血,双臂龙鳞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她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以剑骨为引,以龙血为墨...\" 是《锁星绘镜》的咒文!敖雨挣扎着抬头,看见血海上方浮现一片星光。陈风弦的残影在星光中抚琴,琴音正是《三叹谱》的调子。 \"...绘我心中山河。” 敖雨突然懂了。她强忍剧痛,用流血的手指在胸前画出血符。十二节剑骨同时响应,在脊椎上亮起连贯的纹路。那些怨魂触碰到的疼痛被剑骨吸收转化,变成纯粹的能量流遍全身。 \"原来如此...\"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养龙诀》缺少的是转化之法。\" 怨魂们惊恐地后退。敖雨每走一步,身上就脱落一层血痂,露出下面新生的青铜色鳞片。当她走到铜镜中央时,双臂已经完全蜕变成完美的龙爪形态,鳞片缝隙流动着星图般的光辉。 \"不!这不可能!\"白骨敖雨尖啸着扑来。 敖雨不躲不闪,任由她穿透自己的身体。在接触瞬间,她看见这个\"自己\"临终前的记忆——不是怨恨,而是释然。剑冢湖畔,白骨敖雨将最后一点龙脉之力注入地下,滋养了一株小小的龙血草。 \"你们...都不是被龙脉反噬。\"敖雨轻声说,\"是自愿将力量归还天地的。\" 血海开始退散。怨魂们一个接一个化作光点,融入她的剑骨。当最后一个怨魂消失时,铜镜轰然碎裂,敖雨跌回现实中的青铜殿。 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陈星牧的锁链身躯已经突破屏障,小敖雨和棺中少女被无数锁链贯穿,正在光化消散。 “终于出来了?”陈星牧的声音从锁链深处传来,“正好赶上告别仪式。” 敖雨想冲过去,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有细如发丝的锁链从青铜地面钻出,已经缠满她的双腿。 \"你以为龙怨之镜是什么?\"陈星牧冷笑,\"那是青铜殿的消化器官。历代容器进去后,要么被怨魂吞噬,要么...\"锁链突然收紧,\"成为殿灵的养分!\" 贯穿两个\"敖雨\"的锁链骤然发光。小敖雨和棺中少女同时发出惨叫,她们的光化躯体被强行抽离,化作金银双色能量流向大殿穹顶。 \"住手!\"敖雨奋力挣扎,双腿的锁链勒入鳞片,渗出金色血液。 \"多么美丽的能量。\"陈星牧陶醉地仰头,\"三百年的培育,终于等到完全成熟的三鳞容器。\" 穹顶吸收了两人的能量后,浮现出一幅巨大的星图。敖雨认出那是放大版的《锁星绘卷》,但比剑冢湖底的版本完整得多——星图中央赫然是青铜殿的立体投影,而殿底镇压着一条锁链组成的巨龙。 \"看到了吗?\"陈星牧的锁链身躯开始崩解,露出里面青灰色的人形,“这才是剑阁真正的传承——以活容器为引,将龙脉之力转化为星力!” 锁链完全脱落。站在原地的竟是个与陈风弦有七分相似的青年,只是双眼全白,皮肤上爬满龙鳞纹路。最骇人的是他的脊椎——十二节凸起的剑骨全部外露,每节骨缝都钉着银针,针尾连着细锁链。 \"你...也是容器?\"敖雨震惊地发现,那些银针的排列方式与自己脊椎上的疤痕完全一致。 陈星牧大笑:\"我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他扯开衣襟,胸口有个碗口大的空洞,\"看到没?这里本该是逆鳞的位置。当年我挖出自己的逆鳞植入苏星河体内,才保住他的命。\" 敖雨如遭雷击:\"苏师兄他...\" \"可惜他承受不住龙脉反噬。\"陈星牧抚摸着胸口的空洞,\"所以我创造了你们——用不同时空的‘敖雨’作为容器,分担三鳞之力。\" 小敖雨和棺中少女的光化能量终于被完全吸收。穹顶星图光芒大盛,一道光柱笼罩敖雨。她感到体内三枚逆鳞开始共振,眉心的鳞纹灼热如烙铁。 “现在,完成最后的融合吧。”陈星牧张开双臂,“让青铜殿拥有完整的钥匙!” 光柱压力骤增。敖雨双膝跪地,听见自己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第107章 熄灭 黑暗中有心跳声。 敖雨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青铜色的液体中。四周肉壁上缠绕着锁链,那些锁链随心跳节奏收缩舒张,如同某种活物的触须。她试图移动手臂,却发现左臂完全龙化,右臂则覆盖着机械与血肉混合的奇异结构。 “这是...龙皇心脏内部?” 她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声。随着意识逐渐清晰,敖雨注意到肉壁上布满了细小的文字——正是《养龙诀》的完整版本,但内容与她所知截然不同。原文中\"以人养龙\"的部分在这里写着\"以龙养人\",\"剑骨为引\"变成了\"心鳞为引\"。 一根锁链突然缠上她的腰。敖雨本能地挣扎,锁链却轻柔地将她托向心脏中央。在那里,三枚逆鳞悬浮在一个球形空间里,呈三角形缓缓旋转。每枚逆鳞都投射出全息影像:左侧是青铜殿,右侧是剑阁祖师堂,中央则是她从未见过的海底祭坛。 “三鳞归位,心门始开。” 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敖雨看见三枚逆鳞之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身形修长,头生龙角,但面容笼罩在雾气中。 \"初代...龙皇?\" 人影摇头:\"我是心脏的记忆投影。真正的龙皇早已魂飞魄散,只留下这具被封印的躯壳。\"他指向中央逆鳞投射的海底祭坛,\"当年剑阁祖师斩我本体,将血肉分葬五处。这里是心脏,而那里——\" 影像切换到归墟深处,敖雨看见一座被锁链缠绕的青铜殿正在崩塌。 \"——是存放龙髓的地方。\" 敖雨突然明白为何青铜殿需要三枚逆鳞才能开启。那不是封印,而是龙皇为自己留下的复活装置!剑阁所谓的\"养龙脉\"实验,不过是无意中在帮龙皇重组身体。 \"陈星牧知道真相吗?\" \"第一个容器知道。\"人影的声音带着悲悯,\"他自愿将逆鳞植入另一人体内,就是为阻止三鳞归一。\" 敖雨想起苏白胸口的伤。原来那不是陈星牧所为,而是苏白自己挖出逆鳞的痕迹!她急切地追问:\"那现在的苏白在哪?“ 人影沉默片刻。三枚逆鳞突然加速旋转,中央浮现出新的影像——青铜巨剑内部,苏白的意识被锁链缠绕,正与陈星牧的残魂争夺控制权。 ”他们已部分融合。要救他,你必须...\" 人影的话戛然而止。心脏突然剧烈抽搐,肉壁上的锁链全部绷直。敖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站在真实的剑冢湖畔。 夜色如墨,湖面却泛着诡异的青铜光芒。对岸站着锁链化成的巨人,它手中巨剑已折断,剑格处苏白的面容时隐时现。 \"你居然能逃出来。\"巨人的声音是陈星牧与苏白的混合体,\"看来龙皇给了你不少提示。“ 敖雨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臂。左臂完全龙化,青铜鳞片上流动着星图;右臂则是机械与血肉的融合体,关节处露出精密的齿轮结构。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完美容器\",而是剑阁制造的活体法器! ”很惊讶?\"巨人讥讽道,“你以为渔村孤女凭什么能承受龙皇剑骨?从七岁起,你全身骨骼就被逐步替换成了机械仿制品。” 湖面突然沸腾。无数锁链破水而出,在空中交织成敖雨熟悉的巨龙形态。但与以往不同,这次她能清晰看见巨龙胸腔内的结构——那不是生物器官,而是精密至极的机械构造! “这才是真正的天道。”巨人张开双臂,“剑阁用三千年时间打造的护山大阵!你以为历代剑修为何甘愿被锁?他们在用自己的魂魄温养这个系统!” 敖雨脊椎上的十二节剑骨开始发烫。她突然明白《锁星绘卷》是什么了——那是这个巨型机械的构造图!剑阁祖师将龙皇心脏改造成能量源,用锁链禁锢的剑修作为活体处理器,构建了一个覆盖整个修真界的控制系统。 \"现在,做出选择吧。\"巨人将断剑抵在自己胸口,\"杀了我,苏白会彻底消散;不杀我,青铜殿将完全苏醒。\"它露出诡异的微笑,\"弑神者终成新神...或者成为最后的容器?\" 敖雨摸向眉心。逆鳞仍在原位,但温度高得吓人。她想起无名少女消失前的话,想起七岁的小敖雨眼中的恐惧,最后想起苏白在青铜殿里的呐喊——\"三鳞不能合一\"。 \"我选第三条路。\" 她突然冲向湖面。在巨人反应过来前,敖雨已纵身跃入沸腾的湖水。锁链巨龙向她扑来,却在接触瞬间停滞——敖雨双臂交叉胸前,左臂龙鳞与右臂机械同时亮起《三叹谱》的纹路。 湖水在身侧分开。她如离弦之箭般直坠湖底,看见那颗被锁链缠绕的巨大心脏。近距离观察,心脏表面布满剑痕,最深处插着半截焦尾琴——正是无名少女那具! \"原来你在这里...\"敖雨握住琴颈。在触碰瞬间,琴箱自动打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片玉简。玉简上刻着《三叹谱》的最终章:叹众生。 锁链巨龙在头顶咆哮。敖雨来不及细看,将玉简按在眉心逆鳞上。刹那间,她仿佛听见三百七十五个声音同时在脑中响起——那些都是实验失败者的临终记忆! 机械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敖雨惊恐地看着它自动拆解重组,变成一把形制奇特的琴弓。左臂龙鳞则脱离皮肤,在空气中组成十二根琴弦。她突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当锁链巨龙扑来时,敖雨用机械琴弓划过龙鳞琴弦。没有声音发出,但整个剑冢湖剧烈震颤。湖底的心脏迸发出耀眼光芒,插在上面的锁链一根接一根崩断。 \"不!\"巨人的咆哮从湖面传来,\"你不能释放它!\" 敖雨继续\"演奏\"。这次她加入了自己的声音,吟诵着玉简上的文字:\"一叹天地不仁,二叹生死无常,三叹众生皆苦...\"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心脏表面的剑痕开始愈合,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青铜色光流。这些光流顺着锁链逆流而上,所到之处,锁链纷纷化为光点消散。敖雨看见那些光点中浮现出无数剑修的面容,他们向她鞠躬致谢,然后升入夜空。 巨人的身体开始崩溃。在完全解体前,苏白的面容最后一次浮现:\"敖雨...记住...活着回来...\" 然后整个世界安静了。 敖雨感到自己在下沉。心脏完全复苏的冲击波震碎了她的机械右臂,左臂龙鳞也在剥落。当背部触到湖底沙石时,她看见三枚逆鳞从自己体内飞出,融入那颗巨大的心脏。 \"原来...这就是归还...\" 意识即将消散时,她恍惚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潜入湖底。那人有和苏白一样的眉眼,却生着龙角,脖颈处有三片逆鳞形状的疤痕。他抱起敖雨,将一枚青铜鳞片放入她破碎的胸口。 \"睡吧,最后一个容器。\"那声音既像苏白又像初代龙皇,\"等你醒来时,我们会有一个新世界...\" 敖雨想说什么,但湖水灌入肺部。在彻底昏迷前,她感觉自己的机械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很远的地方,剑阁祖师堂轰然倒塌。三百具实验体遗骸同时化为青铜色的光,流向剑冢湖方向。夜空中的星辰排列成锁链巨龙的形状,然后—— 一颗接一颗地熄灭了。 第108章 脊骨压力 光柱中的压力几乎要将敖雨碾碎。她脊椎上的十二节剑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青铜鳞片在星力冲刷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的血肉。 穹顶星图缓缓旋转,每一颗星辰都化作锁链的锚点,将她体内的三枚逆鳞强行牵引。 陈星牧站在光柱边缘,苍白的手指穿透光幕,抓住敖雨眉心的朱砂鳞纹:“三百年来,我剖开过九十九个‘敖雨’的脊椎,终于等到完全适配的三鳞容器。” 他的指甲突然暴长,如同匕首刺入鳞纹。敖雨眼前炸开一片血红,剧痛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陈星牧抱着苏星河腐烂的躯体在剑冢哭泣;他将龙血注入不同时空的青铜棺;每个棺中少女脊椎都被植入银针... \"你以为自己逃出了青铜棺?\"陈星牧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是我故意放你出去的。游离在外的容器才能吸收足够多的红尘因果,最终成为完美的钥匙。\" 敖雨的左眼突然爆裂。鲜血尚未溅出就被光柱蒸发,她透过右眼看见自己的鲜血化作丝线,正被穹顶星图贪婪吸收。更可怕的是,那些血丝中浮现出她与陈风弦在剑冢湖底的记忆画面。 \"原来如此。\"陈星牧痴迷地触碰血丝中的陈风弦影像,\"我那个傻弟弟,居然真的用《三叹谱》帮你调和龙脉...\" 剧痛突然减弱。敖雨发现并非陈星牧停手,而是自己脊椎深处涌出某种冰凉的能量——是龙怨之镜中吸收的那些疼痛记忆!那些被转化的痛觉正形成保护层,抵抗着星力侵蚀。 陈星牧似乎也察觉异常,手指猛地加大力度:“别挣扎了!你只是容器,容器不需要意识!\" \"你错了...”敖雨染血的嘴唇突然扬起,“疼痛...才是真正的容器。” 她残存的右眼瞳孔骤缩,化作竖立的龙瞳。脊椎上的剑骨同时爆发出青铜光芒,那些被星力剥落的鳞片竟全部倒飞回来,每一片都嵌着细小的血色符文——正是龙怨之镜中怨魂们留给她的记忆烙印。 陈星牧脸色骤变:“你竟能转化怨念?\" \"不是转化...\"敖雨被血染红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继承。\" 她突然抓住陈星牧刺入自己眉心的手腕。接触瞬间,那些被封印在青铜殿地底的惨叫顺着陈星牧的银针锁链反向传导——九百九十九个容器死前的痛觉如海啸般涌入。 ”啊!\"陈星牧第一次发出惨叫。他胸口空洞处喷出黑血,外露的剑骨上银针一根接一根崩飞,“不可能...龙怨应该被镜面...\" \"镜面只是中转站。”敖雨摇摇晃晃站起来,双腿的锁链节节断裂,“真正的怨念一直藏在我们的剑骨里。” 穹顶星图突然剧烈闪烁。那些被吸收的小敖雨和棺中少女的能量开始反流,化作金银双色光粒重新汇入敖雨体内。她爆裂的左眼处生长出琉璃般的晶体眼球,瞳孔深处转动着青铜殿的微缩投影。 陈星牧踉跄后退:\"你竟然融合了殿灵...\" 敖雨没有回答。她正在经历某种奇异的蜕变——晶体眼球接收着青铜殿三百年来的记忆洪流,而新生的右眼却看见无数时空线上不同的\"敖雨\"。最令她震惊的是,所有时空线的尽头,都站着个模糊的白衣身影。 是...陈风弦? 这个念头刚起,晶体眼球突然映照出惊人画面:三百年前的雨夜,少年陈星牧跪在剑阁废墟里,怀中苏星河的尸体正在龙化。而阴影处站着个与陈风弦一模一样的人,正将一枚黑鳞按入苏星河脊椎... \"看见了吗?\"陈星牧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可怖,\"你们都是轮回中的棋子。\" 敖雨猛然抬头,看见陈星牧的脊椎完全展开,十二节剑骨如同花瓣绽放,中心悬浮着一枚漆黑的逆鳞。那鳞片不断滴落沥青般的物质,落地就化作嘶叫的小龙。 “当年我剖开苏星河脊椎时发现的惊喜。”陈星牧爱抚着黑鳞,“谁能想到,初代龙皇的怨念一直藏在三鳞血脉最深处?” 黑鳞突然射向敖雨眉心。千钧一发之际,她晶体眼球中射出青铜光束,在空中形成微型殿门虚影。黑鳞撞上门扉的刹那,整个青铜殿剧烈震颤,所有水晶棺同时爆裂。 \"你!\"陈星牧终于露出惊恐,“什么时候掌握了殿门权限?” 敖雨擦去右眼渗出的血:“就在你让我进龙怨之镜的时候。”她指向大殿角落——那里躺着半块不起眼的铜镜碎片,正是当初陈风弦在剑冢给她的\"护心镜\"。 陈星牧面庞扭曲:“陈风弦...又是他!\" \"不,是我自己。”敖雨脊椎上的光芒越来越盛,“你屏蔽痛觉时,就注定看不到青铜殿真正的运作方式——它需要容器用疼痛来润滑。” 她突然双手插入自己胸膛。在陈星牧骇然的目光中,她生生挖出三枚逆鳞,鳞片离体的瞬间化作青、金、银三把钥匙。 “你要干什么?”陈星牧想冲过来,却被自己崩散的锁链绊倒。 敖雨将三把钥匙抛向不同方位。青铜钥匙插入地面,整个大殿开始下沉;金银钥匙分别射向穹顶和小敖雨消散的位置。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中,那些贯穿大殿的锁链一根根断裂。 \"住手!\"陈星牧疯狂抓挠自己的脊椎,“你会释放被镇压的...\" \"龙脉?不。”敖雨看着从自己伤口飞出的光点,“我要释放的是被你们扭曲的时光。” 三把钥匙同时转动。青铜殿穹顶裂开巨大缝隙,露出外面真实的星空——那根本不是当世夜空,而是三百年前剑阁覆灭那晚的星象。敖雨这才惊觉,整座青铜殿居然是艘漂浮在时空裂隙中的方舟! 陈星牧的身体开始风化:“你根本不懂...没有龙脉支撑,现世会...\" \"会重新洗牌。“敖雨接话。她的身体也在光化,但眼神异常平静,”三百年前你们用邪法延续剑阁传承,今天该结束了。“ 最后一根锁链断裂时,殿底传来惊天动地的龙吟。敖雨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变成了一条无鳞的龙——正是初代龙皇被剥皮抽筋前的模样。 ”原来如此...\"她苦笑,\"三鳞血脉根本不是继承,是诅咒。“ 陈星牧已经风化到腰部,却突然大笑:”你以为这就完了?看看你的心口!“ 敖雨低头,发现心口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晶体眼球的透视中,她看见自己心脏表面爬满了黑色纹路——是那枚黑鳞的残留物! ”它会跟着你去任何时空。“陈星牧彻底消散前留下诅咒,”龙皇的怨念...永不...\" 话音未落,整座青铜殿轰然崩塌。敖雨在坠落中看见无数时空碎片闪过——剑阁鼎盛时期的山门、苏星河被植入逆鳞的手术、不同时空的\"敖雨\"被放入青铜棺...最后定格在陈风弦坐在剑冢湖边抚琴的画面。 原来你一直知道..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撞进了某个温暖怀抱。熟悉的沉水香气息中,有人将冰凉的东西按在她心口。敖雨用最后的力气睁眼,看见陈风弦苍白的脸,和他手中那半块染血的护心镜。 “这次...”陈风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别再忘记疼痛的意义。” 镜面爆发出耀眼光芒。敖雨感到心脏上的黑纹被强行抽离,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她对青铜殿的大部分记忆。在彻底昏迷前,她恍惚看见陈风弦的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剑骨疤痕…… 第109章 山风 山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在陈风弦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阴影。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三百年来鲜血淋漓的真相。 \"陈星牧是我兄长,也是剑阁最后一任阁主。\"他抬手解开衣襟,露出胸膛——那里有一个碗口大的空洞,边缘泛着青铜锈迹般的疤痕,\"当年龙脉暴动,剑阁即将覆灭,他剖开我的脊椎,取走十二节剑骨,只为延续剑阁传承。“ 敖雨的呼吸凝滞。她看见陈风弦后背狰狞的伤疤,银针如蜈蚣脚般钉在骨缝里,将破碎的脊椎强行连接。那些针尾缀着细锁链,与青铜殿里束缚她的锁链一模一样。 ”你体内流淌的龙血...\"陈风弦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黑血,“原来是我的。” 烛火爆开一朵灯花。敖雨左眼的晶体突然灼热,视线穿透时空,看见三百年前的雨夜——少年陈风弦被铁链锁在祭坛上,陈星牧手持龙皇剑骨,一寸寸剖开他的后背。而在阴影里,年轻的苏星河跪坐着,胸口插着半枚逆鳞,正逐渐龙化...... 幻象骤然破碎。敖雨浑身冷汗,发现陈风弦已逼近眼前,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晶体左眼。 “这双眼睛会带你看见更多真相。”他的气息带着沉水香与血腥味的混杂,“但你要记住,有些记忆...比龙怨更致命。” 窗外突然传来琴弦崩断般的锐响。陈风弦神色骤变,袖中甩出一道符咒贴在敖雨眉心:\"藏好你的龙气!\" 木屋的门板轰然炸裂。漫天木屑中,十余个身披星纹黑袍的修士凌空而立,为首的老者手持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敖雨心口。 \"果然在这里。\"老者冷笑,\"剑阁叛徒陈风弦,私藏龙脉容器,该当何罪?“ 敖雨脊椎发烫,新生的剑骨在皮下颤动。她认出这些人的装束——是当今修真界执牛耳的天枢盟,传说中三百年前协助剑阁镇压龙脉的盟友。 陈风弦挡在她身前,破损的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天枢盟什么时候改行当猎犬了?\" \"放肆!“老者抬手祭出九枚青铜钉,”奉盟主令,缉拿龙孽!“ 青铜钉化作流光袭来,却在触及陈风弦三尺之内时突然悬停。敖雨瞪大双眼——那些钉子上缠绕着与青铜殿同源的怨气,此刻竟被陈风弦体内散发的黑雾吞噬。 ”看来盟主没告诉你...\"陈风弦的瞳孔泛起龙类竖纹,“当年剑阁分尸龙皇时,最毒的怨念...在我这里。” 黑雾暴涌而出,瞬间笼罩整座山崖。敖雨被陈风弦拽着手腕跃出木屋,身后传来修士们凄厉的惨叫。她回头望去,只见黑雾中伸出无数锁链,将那些修士拖入地底裂开的青铜门扉——那门上的纹路,竟与龙怨之镜一模一样。 \"那是...青铜殿的入口?\"敖雨声音发颤,\"青铜殿不是崩塌了吗?\" \"殿塌了,门还在。\"陈风弦咳着血带她狂奔,\"每一任容器死后,怨气都会加固这道门...\" 话未说完,他猛地将敖雨推开。一道银光擦着两人间隙飞过,钉入岩石的竟是半截熟悉的琴弦——陈风弦的琴弦! 山道尽头,白衣胜雪的苏星河缓步而来,指尖缠绕着染血的琴弦。他的瞳孔是诡异的金银双色,胸口衣襟敞开,露出与敖雨如出一辙的逆鳞疤痕。 \"师弟。\"苏星河微笑,\"你偷走的那枚黑鳞,该还回来了。“ 山风骤止。 苏星河踏着满地银霜而来,琴弦在指间泛着冷光。敖雨左眼的晶体剧烈灼痛——她清晰看见,对方体内流淌着两种颜色的龙脉之力:金色如骄阳,银色似寒月,在脊椎处纠缠成螺旋状。 ”你居然把两种龙脉...强行融合了?\"陈风弦的嗓音沙哑得可怕。 苏星河轻笑,指尖抚过胸口的逆鳞疤痕:\"多亏师弟当年偷走那枚黑鳞,否则我怎会想到...用三鳞血脉作药引?\" 敖雨突然明白过来。青铜殿里那些容器,那些失败的\"敖雨们\",全都是为了提炼出最纯净的三鳞血脉——而最终目的,竟是供给苏星河融合龙脉! 陈风弦的锁链自袖中滑出,却发出腐朽的断裂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皲裂的皮肤,苦笑道:\"原来天枢盟的青铜钉...淬了龙血枯。\" \"毕竟师弟你已不算人类了。\"苏星河抬手,琴弦嗡鸣,\"三百年前,你吞下初代龙皇的怨念时,就该料到今日。\" 琴音炸响的刹那,敖雨本能地扑向陈风弦。她脊椎上的剑骨爆发出青铜光芒,在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盾墙。琴弦撞在盾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震得她口鼻溢血。 \"有趣。\"苏星河眯起金银双瞳,\"这代容器居然觉醒了守护剑骨?\" 敖雨擦去血迹,突然发现自己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勾勒出奇异纹路——那是《锁星绘卷》的残章!陈风弦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别动用绘卷之力!你心脏里的黑鳞会...\" 话音未落,苏星河已闪现至二人身后。他手中多了一面青铜镜碎片,正是敖雨在剑冢见过的护心镜另一半! \"你以为他真在救你?\"镜面映出敖雨惊恐的脸,\"陈风弦当年剖开九百九十九个容器,就为找到能承受黑鳞的宿主...\" 镜光暴涨。敖雨看见记忆洪流中的真相——三百年前,陈风弦跪在血泊里,将一枚黑鳞按入某个\"敖雨\"心口。而那个少女的容貌,与她分毫不差! \"啊!\"她抱头惨叫,心脏处的黑鳞纹路开始蠕动。陈风弦的锁链突然缠住她脖颈,低喝道:\"屏息!龙怨要觉醒了!\" 苏星河趁机一掌拍向陈风弦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山崖突然裂开,无数青铜锁链破土而出,将三人同时拖向深渊! \"青铜门开了...\"苏星河首次露出惊色,\"怎么可能?明明还缺一把钥匙...\" 急速下坠中,敖雨看见陈风弦对她做出口型。晶体左眼自动解析唇语,赫然是—— “用疼痛记住你是谁。” 黑暗吞没一切前,她狠狠咬破舌尖。鲜血化作血符的瞬间,深渊底部传来古老的龙吟。 第110章 天玄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敖雨在坠落中听见锁链摩擦的声响,仿佛整座青铜殿的冤魂都在她耳边嘶吼。 她左眼的晶体在黑暗中发出幽光,映照出深渊四壁——那些并非岩石,而是无数具嵌在青铜中的尸骸,每一具都长着她的脸。 “这里是...青铜殿的底层?”她的声音在深渊中荡出诡异的回音。 没有回应。 陈风弦和苏星河都不见了踪影,唯有缠在她手腕上的半截锁链还在,断裂处滴着粘稠的黑血。敖雨尝试运转龙脉之力,却发现心脏处的黑鳞纹路已经蔓延至整个胸腔,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用疼痛记住你是谁...) 她咬紧牙关,借着晶体左眼的微光向前摸索。脚下突然踢到某个硬物——是半块碎裂的青铜镜,镜面上凝固着干涸的血指印。当她的手指无意间触碰镜面时,整片深渊突然亮起无数血色符文! “终于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敖雨猛地转身,看见陈风弦靠坐在青铜壁上。他的状况比坠落前更糟:半边身体已经龙化,皮肤下凸起细密的鳞片轮廓,右眼完全变成了竖瞳。 “你...\" \"黑鳞在吞噬我。”他苦笑着抬起龙化的右手,“毕竟我体内本就有初代龙皇的怨念。” 敖雨注意到他左手死死攥着什么东西。走近才发现,那是一枚青铜铃铛,铃身刻着与护心镜相同的星纹。 “三百年前,剑阁用九百九十九个容器的血炼成这枚镇魂铃。”陈风弦将铃铛塞进她手中,“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原主?\" 铃铛入手瞬间,敖雨眼前闪过零碎画面:青铜大殿、跪地的白衣人、还有...一枚被生生剜出的逆鳞。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镇压龙皇的法器,这是...龙皇的东西?\" 陈风弦的竖瞳微微收缩:\"你想起什么了?\" 敖雨正要回答,深渊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苏星河癫狂的大笑:\"找到了!真正的龙皇剑冢!\" 一道金银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照亮了深渊尽头的景象——那里矗立着一具山岳般的龙骨,每根骸骨上都钉着青铜锁链。而苏星河正站在龙头骨顶端,手中捧着颗跳动的心脏! \"不好!\"陈风弦强行站起,\"他在用双色龙脉唤醒...\" 话未说完,他的龙化右臂突然爆裂,黑血溅在敖雨脸上。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镇魂铃自动摇响,清脆的铃声竟让整具龙骨震颤起来! 苏星河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震惊地看向自己胸口——那里的逆鳞疤痕正在消退,而龙骨心脏却疯狂跳动,表面浮现出与敖雨一模一样的黑鳞纹路! \"原来如此...\"陈风弦咳着血大笑,\"师兄,你抢错心脏了。\" 敖雨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衣襟。在黑鳞纹路蔓延处,她的皮肤下正透出青铜色的微光。 深渊在震颤。 那颗被苏星河捧在掌中的龙骨心脏,正以诡异的频率搏动着,每跳一次,就有大片青铜锈迹般的纹路爬上他的手臂。他原本金银交织的瞳孔此刻正被染成浑浊的灰黑色,嘴角却咧开一个近乎撕裂的笑容。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龙皇传承...\"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破碎,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嘶吼。敖雨左眼的晶体突然刺痛——她看见苏星河体内那两道龙脉之力正在被某种更古老、更暴戾的存在吞噬。 陈风弦的龙化右手猛地按住她肩膀:“铃铛!现在摇响它!” 敖雨下意识地晃动镇魂铃。清脆的铃声在深渊中荡开,那些嵌在四壁的尸骸突然同时睁开了眼睛! “不...不可能!”苏星河踉跄后退,“这些容器早就...\" 尸骸们开始蠕动。它们挣脱青铜的束缚,化作无数道血色流光涌向敖雨。她惊恐地发现,这些不是怨魂,而是被剥离的**记忆**——三百年来所有容器死前最珍贵的片段。 一个红衣少女在剑冢种下龙血草; 机械躯体的”敖雨“将最后的力量注入琴弦; 白骨森森的容器在消散前,用指骨在岩壁上刻下\"陈风弦\"三字... 这些记忆洪流冲进敖雨心口,与她心脏处的黑鳞纹路激烈碰撞。剧痛中她听见龙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座深渊开始坍塌! ”你终于明白了?\"陈风弦在轰鸣中贴近她耳畔,“龙皇从来不是一个人...是所有容器怨念的集合体!” 苏星河的身体正在崩解。灰黑色的物质从他七窍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条没有鳞片的龙形黑影。那影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猛地扑向敖雨—— 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青铜门挡住。 门扉上刻着与镇魂铃相同的星纹,此刻正随着铃声缓缓开启。陈风弦的龙化身躯开始急速风化,他却在笑:\"看啊师兄...你亲手打开了囚笼...\" 敖雨突然明白了一切。她冲向即将消散的陈风弦,将镇魂铃塞进他残破的手中:\"你才是真正的守门人!\" 铃铛爆发出刺目强光。陈风弦风化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他背后展开十二道青铜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连着一具容器尸骸。 \"三百年前...\"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庄严,\"剑阁大弟子陈风弦,自愿成为龙怨容器。\" \"二百七十年前...\" \"第一百八十年前...\" \"每一次轮回...\" 每说一句,就有一具尸骸融入他体内。当最后那具刻着他名字的白骨归位时,陈风弦彻底化作青铜雕像,十二道锁链如羽翼般张开,将扑来的黑影牢牢束缚。 \"敖雨,\"雕像发出最后的传音,\"记住疼痛...但别被它定义...\" 青铜门轰然关闭的刹那,她看见苏星河残破的身体跌落尘埃,而那枚跳动的心脏——正静静躺在自己掌心。 第111章 师兄 青铜门关闭的余音在深渊中回荡,敖雨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龙骨心脏在她掌心剧烈跳动。每一次搏动都让四周的青铜壁震颤,那些嵌在其中的尸骸面容扭曲,仿佛在无声尖叫。 \"陈风弦...\"她喃喃道,手指触碰已经化为青铜雕像的守门人。雕像表面冰凉,却有一丝微弱的温度从内部透出,十二道锁链构成的羽翼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左眼的晶体突然灼热起来,敖雨捂住眼睛,指缝间渗出暗金色的血。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这次不再是容器的死亡片段,而是更古老、更破碎的画面: 青铜铸造的巨大宫殿中,白衣人跪拜在地; 一枚逆鳞被生生剜出,血溅在星纹铃铛上; 九十九条锁链从云端垂下,束缚着哀鸣的龙影... \"这是...龙皇的记忆?\"敖雨喘息着,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她低头看向胸口,黑鳞纹路已经蔓延至脖颈,而皮肤下透出的青铜光芒越来越强烈。 深渊再次震动,这次比之前更加剧烈。远处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苏星河残破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他灰黑色的瞳孔放大,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咯咯声。 \"不...这不对...\"他挣扎着爬向敖雨,被灰黑色物质侵蚀的手臂在地上拖出焦痕,\"师妹...帮我...\" 敖雨本能地后退,龙骨心脏却突然变得滚烫。一道青铜光晕从她心口扩散,将扑来的苏星河狠狠弹开。他撞在岩壁上,发出骨骼碎裂的脆响,却诡异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才是最后的容器...\"苏星河咳出带着鳞片的血,“但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他的身体突然爆开,灰黑色物质凝聚成一条残缺的龙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后钻入岩缝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敖雨手中的心脏猛地收缩,一根青铜尖刺从内部穿透她的手掌!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鲜血顺着青铜刺滴落,却在半空中凝固成细小的晶体。这些晶体自动排列成诡异的符文,环绕着她旋转。敖雨感到一股古老而暴戾的意识正试图侵入她的思维。 接受我... 那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敖雨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休想!\"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心脏处的黑鳞纹路突然暴长,如同活物般缠绕她的手臂。敖雨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龙化,指甲延长变成青铜色的利爪。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对这种变化感到...熟悉。 “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颤抖着看向青铜雕像,”陈风弦,如果你能听见...告诉我真相!\" 雕像毫无反应,但镇魂铃却从它手中滚落,自动飞到敖雨面前。铃铛表面的星纹正在发光,映照出她左眼中浮现的龙影——那不是倒影,而是真实存在于她瞳孔深处的生物! 铃铛无风自响。这次的声音不再清脆,而是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敖雨感到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龙骨心脏突然与她胸口的黑鳞纹路产生共鸣,开始缓慢的...融入她的身体。 “不!停下!”她拼命想甩开那颗心脏,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听使唤。青铜色的脉络从伤口蔓延,如同树根般扎进她的血肉。 剧痛中,她恍惚看见一个红衣少女站在青铜殿顶,手中捧着同样的心脏。少女转头微笑,面容赫然是三百年前的自己! 用疼痛记住你是谁... 记忆如雷霆劈开迷雾。敖雨终于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龙皇传承,那是剑阁编造的谎言。真相是...所有容器都是龙皇的一部分,每一次死亡都让怨念增强一分,直到三百年后的今天... \"我就是龙皇。\"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深渊突然安静下来。那些嵌在四壁的尸骸全部转向她,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呐喊。敖雨感到某种庞大的力量正在体内苏醒,左眼的晶体自动剥离,化作一枚青铜逆鳞悬浮在空中。 就在这时,雕像的锁链突然绷紧。陈风风化的面部裂开一道缝隙,沙哑的声音从中传出:\"敖雨...听我说...\" 她扑到雕像前,发现那些青铜表面正在皲裂:\"你还活着?\" \"暂时...锁链压制着大部分龙怨...\"声音断断续续,\"你必须...在月食前到达天机阁...找到...最初的容器...\" \"最初的容器?是谁?\" 雕像的裂缝迅速扩大,陈风弦的声音越来越弱:\"是你...也是我...我们都被骗了...\" 一声脆响,雕像的右臂崩落粉碎。在彻底沉寂前,他最后说道:\"小心苏星河...他没有死...\" 敖雨还想追问,整个深渊却开始崩塌。巨大的青铜碎块从头顶坠落,她本能地抬手阻挡,却发现那些碎块在接触到她周身的青铜光晕时自动避开。 龙骨心脏已经有一半融入她的胸腔。敖雨能感觉到,某种沉睡已久的力量正在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而苏醒。她看向自己已经完全龙化的右手,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曾经最恐惧的存在。 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深渊顶部透出一线天光。敖雨展开龙化的手臂,青铜光晕包裹着她冲天而起。在飞离的最后一刻,她回头看向陈风弦的雕像,发现十二道锁链中的一条...已经断裂。 ...... 天机阁,观星台。 白发老者手中的星盘突然炸裂。他惊恐地望向北方,那里有一颗被青铜色雾气笼罩的星辰正大放光芒。 “太迟了...\"老者颤抖着抓起传讯玉简,”通知阁主...最后的容器...已经开始觉醒!“ 玉简刚发出就自动焚毁。老者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突然透出一截青铜尖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的血正在变成细小的晶体... 身后,灰黑色的龙影发出满足的叹息:”多谢指引...师兄。\" 第112章 血晶 敖雨站在悬崖边缘,青铜色的左手五指张开,感受着风从指缝间流过。每一道气流都带着细微的信息——三百里外村庄的炊烟、天机阁顶楼飘荡的旗幡、甚至地下暗河中游鱼的摆动。 这种感知能力是三天前出现的。 自从龙骨心脏完全融入胸腔,她的身体每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黑鳞纹路已经覆盖了整个左半身,在皮肤下泛着青铜光泽。最明显的是左手,彻底化作了龙爪形态,指尖能轻易切开最坚硬的岩石。 \"这就是龙皇的力量...\"敖雨喃喃自语,爪尖轻轻划过崖壁,留下一道冒着青烟的刻痕。 深渊崩塌后,她凭着本能向北飞行了整整一夜,最终力竭坠落在这片无名山脉中。三天来,她躲在山洞里适应着身体的变化,同时尝试理解那些不断涌入的陌生记忆。 接受我... 那个声音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脑海中。每次使用龙爪的力量,声音就会变得更清晰。敖雨怀疑,当全身都被黑鳞覆盖时,她将彻底失去自我。 山风突然转向,带来一丝血腥气。 敖雨猛地转身,龙爪自动摆出防御姿态。百米外的松树枝头,站着一个青衣少年,腰间玉佩刻着天机阁的星纹。他的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袖口渗出血迹。 “不愧是最后的容器。”少年声音清冷,“隔着这么远都能发现。” \"天机阁的人?\"敖雨眯起眼睛,左眼的青铜逆鳞微微发热,让她看穿少年周身环绕着七道防护禁制。 少年轻盈地落在地上,受伤的右臂垂在身侧:“杜青,天机阁第七代弟子。”他顿了顿,“来杀你的。” 敖雨龙爪上的青铜鳞片瞬间竖起,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响。但杜青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人意料——他将腰间玉佩摘下,用力捏碎。 “三天前,苏星河回到天机阁。”碎片在他掌心化为粉末,“他控制了掌门和三位长老。” 敖雨警惕地盯着他:“你说来杀我。\" \"是的。\"杜青扯开右臂衣袖,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肉中嵌着无数细小的血色晶体,正像活物般蠕动。“这是血晶咒,苏星河用它控制了大半个天机阁。我的任务是找到你,带回去...或者杀死。” 他忽然用左手成爪,猛地插入自己右臂伤口,硬生生扯出一把血晶!剧痛让他面色惨白,但眼神异常清醒:“但我更想杀死苏星河。” 血晶在他左手中化为齑粉,随风飘散。敖雨注意到,那些粉末落地后,周围的草木立刻枯萎发黑。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杜青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碎片:“因为陈风弦。” 那是镇魂铃的残片!敖雨瞬间移动到杜青面前,龙爪抵住他的喉咙:“你从哪得到的?\" \"记忆回廊。”杜青丝毫不惧颈间的利爪,“天机阁禁地,保存着所有容器的记忆残片。陈风弦的锁链...有一根连在那里。” 敖雨的爪尖微微颤抖。她想起深渊中那个正在崩解的青铜雕像,想起断裂的十二道锁链之一。 \"带我去。\"她收回龙爪,\"但如果这是陷阱...\" 杜青苦笑:\"我比你更想毁掉那里。知道吗?天机阁最早的名字...叫剑阁。\" 夜色掩护下,两人潜入天机阁后山。 杜青领着敖雨穿过一条隐蔽的石缝,进入山腹中的密道。潮湿的岩壁上刻满星纹,越往里走,敖雨胸口的黑鳞纹路就越发灼热。 \"前面就是记忆回廊。\"杜青压低声音,\"但有个问题...\" 密道尽头是一扇青铜门,与深渊中那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小了许多。门前盘坐着五位老者,每人眉心都嵌着一枚血晶,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守门长老。”杜青声音发紧,“全被控制了。” 敖雨左眼的逆鳞突然剧烈震动,一段陌生记忆强行闯入: 同样的青铜门前,白衣人将九百九十九个孩童赶入门内。哭喊声中,门缝渗出鲜血,最终凝结成...一枚铃铛。 \"镇魂铃是用孩子的血炼成的?\"敖雨脱口而出。 杜青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没错,剑阁当年为了镇压龙怨,用九百九十九个具有灵根的孩童献祭。但真正的罪恶还在门后。\" 他指向青铜门上方——那里刻着一行小字:\"容器永囚于此\"。 敖雨龙爪上的鳞片全部竖起,发出铮铮鸣响。愤怒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瞳孔已经变成完全的竖瞳。 \"怎么进去?\" 杜青从怀中取出三根青铜钉:\"这是锁魂钉,能暂时定住他们。但只有三根,我们得...\" 话音未落,敖雨已经冲了出去。她的速度快地拉出残影,龙爪直接刺入最近一位长老的胸口! 血晶应声而碎,但诡异的是,老者伤口中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灰黑色的雾气。雾气迅速凝聚成缩小版的龙影,朝敖雨面部扑来! “小心怨龙精魄!”杜青大喊。 敖雨左眼逆鳞光芒大盛,竟将那龙影生生吸入眼中!其余四位长老同时睁眼,眉心血晶射出刺目红光。 杜青迅速掷出锁魂钉,三根钉子精准命中三位长老的咽喉。趁他们动作僵直的瞬间,敖雨龙爪横扫,击碎剩余两人的血晶,同样吸收了那些龙影。 每吸收一道龙影,她身上的黑鳞就扩散一分。当第五道龙影入体时,敖雨的右手指尖也开始龙化。 \"门怎么开?\"她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杜青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走到门前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星纹中心:\"以守门人之血...\" 青铜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内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零星几点幽蓝光芒漂浮其中。 \"那些是...\"敖雨突然捂住胸口,龙骨心脏剧烈跳动,与最近的一颗蓝光产生共鸣。 \"容器记忆。\"杜青声音发颤,\"每个人死前最痛苦的片段。\" 敖雨不受控制地走向最近的蓝光。当她的龙爪触碰光点时,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变成了一个红衣少女,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对面站着年轻的陈风弦,手持滴血的长剑。 “师兄...为什么...\"少女咳出血沫。 陈风弦眼中流下血泪:”对不起...这是唯一能延缓龙怨爆发的方法...\" 剑光闪过,剧痛中敖雨回到现实,踉跄后退。那段记忆带来的痛苦如此真实,她甚至能感受到剑锋切断气管的冰凉触感。 “每一个容器...都是被亲近之人杀死的?”她声音发抖。 杜青沉默地点头:“剑阁发现,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怨念足够强大...才能制造出镇压龙皇的‘锁’。” 敖雨突然明白陈风弦在深渊中说的话了。他自愿成为容器,意味着他必须...不断杀死自己珍视的人。 “找陈风弦的锁链。”她咬牙走向下一个光点。 每个记忆都是一场酷刑。敖雨经历了数十次不同形式的死亡,每次\"醒来\"身上的龙化就更严重。当右臂完全变成龙爪时,她终于找到了—— 一根青铜锁链悬浮在回廊深处,末端连接着一块记忆碎片。那碎片比其他都要大,表面布满裂痕。 \"就是它!\"杜青惊呼,\"但小心,这是...\" 敖雨已经握住锁链。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海啸般涌来: 三百年前的青铜殿顶,白衣剑客将铃铛交给年轻弟子; 弟子跪地痛哭,铃铛染血后化作十二道锁链; 每一世轮回,锁链都会增加一根,直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敖雨在记忆洪流中挣扎,\"镇魂铃...就是第一根锁链...\" 锁链突然绷直,将她拉向记忆碎片。杜青想拉住她,却被一同拽入—— 他们站在一座燃烧的青铜殿中。殿中央,陈风弦被十二道锁链穿透身体,每根锁链另一端都连着一具容器尸体。 \"你来了。\"他抬起头,眼中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黑暗,“比我预计的晚了些。” 这不是记忆!敖雨瞬间反应过来,这是陈风弦的意识空间!锁链的断裂让他的部分意识逃到了这里。 “怎么救你出去?”她急切地问。 陈风弦露出诡异的微笑:“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从来就不是两个人。” 他猛地扯动锁链,所有容器尸体同时抬头——每张脸都是敖雨! 杜青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他的胸口透出一截青铜尖刺,背后站着...另一个陈风弦! \"小心!\"真正的陈风弦大喊,“那是龙怨化身!” 第113章 隧道 青铜隧道在敖雨面前不断延伸,岩壁上的矿物质与她的龙爪产生共鸣,发出幽绿色的微光。这条隧道不是水平的,而是以陡峭的角度向上攀升,通往山脉深处某个未知的地点。 每走一步,敖雨都能感觉到体内的变化。黑鳞纹路已经覆盖了她大半身体,右臂完全龙化,左眼的星纹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令她不安的是,那些原本只在脑海中偶尔出现的声音,现在变得几乎不间断: 左转...那里的青铜纯度更高... 小心...这段岩层有苏星河的血晶污染... 再快些...月食就要开始了... 敖雨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路。隧道突然变得狭窄,她不得不侧身挤过一道岩缝。就在通过的一瞬间,左眼的星纹突然刺痛—— 一段全新的记忆强行插入她的意识: 青铜殿顶的圆形广场上,三百名剑阁弟子结阵而立。她——白衣胜雪的剑阁首徒——站在阵法中央,手中捧着那枚星纹铃铛。对面,阁主手持一枚青铜逆鳞,神色肃穆。 “敖雨,你可知成为容器意味着什么?”阁主的声音如同闷雷。 “弟子明白。”她听见自己回答,“以身为器,承载龙力;以魂为锁,禁锢龙怨。\" \"即便魂飞魄散?\" \"虽死不悔。” 阁主长叹一声,将逆鳞按在她眉心。剧痛中,她看见陈风弦站在第一排,年轻的面庞上泪水纵横。他手中捧着一把青铜短剑,剑身刻着她的名字... 记忆戛然而止。敖雨踉跄了一下,龙爪深深插入岩壁才稳住身体。这段记忆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能回忆起当时被植入逆鳞的每一分痛苦——皮肤灼烧的焦味、骨骼重塑的脆响、还有那种灵魂被撕裂的绝望。 那不是记忆...那是正在发生的事... 脑海中的声音突然说道。敖雨还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隧道突然到了尽头——一面光滑的青铜墙挡住了去路。 墙上刻着与天机阁青铜门相同的星纹,只是规模大了十倍不止。纹路中填充着某种暗红色物质,在敖雨靠近时开始发出微弱的光。 “这是...血?”她伸出龙爪,却在即将触碰时迟疑了。 用你的血激活它... 敖雨用龙爪尖划破尚未变异的右手腕部。鲜血滴在星纹上,立刻被吸收殆尽。整面墙开始震动,星纹如同被点燃一般,从中心向外逐一亮起。 当最后一个符文被点亮时,青铜墙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的景象—— 敖雨的呼吸停滞了。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青铜殿顶,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圆形广场足有百丈宽,地面刻着复杂的星纹阵法。九十九根青铜柱环绕广场,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锁链,锁链尽头连接着中央的圆形平台。 平台上有一个人影。 敖雨的龙爪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即使隔着这么远,即使那人背对着她,她也能一眼认出——那是陈风弦! 但与记忆回廊中见到的不同,此刻的陈风弦没有被十二道锁链穿透,而是跪坐在平台边缘,低头看着面前的一池清水。他的装束也不是守门人的青铜铠甲,而是一袭朴素的白衣,长发随意披散,看起来...异常脆弱。 敖雨刚要迈步,左眼突然传来剧痛。星纹疯狂旋转,投射出一段警告: 净龙池...只有纯净的容器才能靠近...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除了右脸和部分胸口,她几乎已经完全龙化了。青铜鳞片覆盖了大部分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师兄...\"敖雨试探着呼唤,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回音。 陈风弦的背影猛地一僵,却没有回头。 \"你不该来这里。\"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月食就要开始了。\" 敖雨向前一步,立刻感到一股无形的阻力。空气中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墙,越是用力,反作用力就越强。 \"我看到了记忆...三百年前的...\"她艰难地又迈出一步,龙爪在地面上刮出深深的痕迹,\"我知道自己是谁了...第一任龙皇...\" 陈风弦的肩膀微微抖动,终于缓缓转身。看清他面容的瞬间,敖雨的心脏几乎停跳—— 他的左半边脸已经变成了青铜!皮肤下凸起细密的鳞片轮廓,左眼是纯粹的银白色,没有瞳孔。而右半边脸却依然是人类模样,只是憔悴得可怕,眼下挂着深重的阴影。 “不,你不明白。”陈风弦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你看到的只是碎片...就像...\"他指了指自己的半青铜化脸庞,\"...就像现在的我。” 敖雨又向前挣扎了几步,距离平台只有十丈远了。阻力越来越大,她每走一步,身上的鳞片就会剥落几片,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肉。 \"停下!\"陈风弦突然站起,\"再靠近净龙池,你会被彻底净化!\" \"那不是好事吗?\"敖雨喘息着问。 陈风弦的青铜左脸闪过一丝痛苦:\"净化意味着...所有龙力被抽离。而你...\"他指了指敖雨胸口,\"你的心脏已经是龙骨所化...\" 敖雨明白了。失去龙力,她将立刻死亡。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敖雨抬头,看见一轮满月正被阴影缓缓吞噬——月食开始了! 净龙池的水面无风自动,泛起银白色的波纹。陈风弦转向池水,青铜左手伸入池中,搅动起来。 \"没时间了...\"他急促地说,\"听好,龙皇从来不是一个人。三百年前,剑阁用九百九十九人的血炼制了九百九十九枚‘种子’。你是第一个被植入种子的容器,但不是唯一一个。\" 水面开始显现画面:无数个与敖雨长相相同的人,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点生活、修炼...然后被杀死。 “每当一个容器死亡,她的记忆和力量就会回归青铜殿,被净龙池净化后...等待下一个容器。”陈风弦的语速越来越快,“而守门人的职责,就是确保这些力量不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敖雨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不断杀死转世的我...是为了防止龙皇完全觉醒?” 陈风弦的右手突然抓住自己的青铜左臂,仿佛在与之搏斗:“不完全是...我...啊!” 他的青铜半边突然暴起,左手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的咽喉!右半边脸痛苦扭曲,银白色的左眼却冷漠无情。 \"师兄!\"敖雨不顾一切地冲向平台。阻力瞬间倍增,她身上的鳞片大片剥落,鲜血淋漓。但就在月食完成的瞬间,阻力突然消失了——净龙池的力量达到了顶峰,暂时压制了所有防护禁制! 敖雨冲到陈风弦身边,龙爪抓住他的青铜左手。两股龙力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火花。 “杀...了我...\"陈风弦的右眼流下血泪,”龙怨...控制了我...太久了...\" 敖雨没有回答,而是用尽全力将他拖向净龙池。池水感应到龙力的靠近,沸腾般翻滚起来。 \"不!\"陈风弦的青铜半边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你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敖雨充耳不闻,一把将他推入池中! 第114章 仇恨冲突 月蚀的阴影完全覆盖了满月,青铜殿顶陷入诡异的幽蓝。 净龙池水沸腾般翻滚,银白波纹在池面交织成复杂的星纹图案。 敖雨的龙爪深深嵌入陈风弦的青铜左臂,两股龙力碰撞产生的火花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 她右半边龙化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左眼星纹旋转得几乎要飞出眼眶。 \"杀了我...\"陈风弦的人类右半边脸扭曲着,嘴角渗出血丝,\"三百年的污染...已经深入骨髓...\" \"闭嘴!\"敖雨怒吼,声音里混杂着龙类的低频震动。她猛地发力,将陈风弦拖向沸腾的池水边缘。每靠近一寸,她身上的鳞片就剥落得更多,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的肌肉。 陈风弦的青铜左臂突然暴起,五指如刀刺向敖雨咽喉。敖雨偏头闪避,龙爪顺势扣住他的手腕,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她的三根爪指应声折断。 \"你看...\"陈风弦的青铜左眼冷漠地注视着断裂的龙爪,\"连你的龙骨都开始脆化了...\" 敖雨充耳不闻,用剩余的爪子死死钳住他的肩膀。净龙池水的蒸汽灼烧着她的皮肤,发出滋滋声响。她闻到皮肉焦糊的味道,却分不清是来自陈风弦还是自己。 \"三百年前你也是这样...\"敖雨喘息着,将他的身体又推进一寸,\"在剑阁广场...看着我走向逆鳞...\" 陈风弦的人类右眼突然睁大,瞳孔剧烈收缩。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青铜左半边发出的尖啸打断:\"愚蠢!你以为这是救赎?这是毁灭!\" 池水突然暴涨,一道银白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浮现出无数碎片般的画面——三百名剑阁弟子结阵吟诵、白衣少女被青铜逆鳞贯穿眉心、年轻修士跪地痛哭手持刻名短剑... 敖雨的左眼星纹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与光柱中的画面产生共鸣。一段全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白衣少女躺在青铜平台上,胸口插着十二把锁龙钉。陈风弦——年轻了三百岁的陈风弦——跪在她身边,手中短剑抵着自己咽喉。 \"我发誓...\"年轻的陈风弦泪流满面,\"我会找到净化龙怨的方法...在那之前,我会守护每一世转生的你...哪怕要亲手...\" 记忆突然中断。敖雨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她的心脏部位,一块青铜逆鳞正从皮肤下缓缓浮现。 \"现在你明白了...\"陈风弦的人类半边露出惨笑,\"守门人真正的职责...\" 净龙池水突然形成漩涡,强大的吸力将两人同时拉向池心。敖雨感到龙力正被疯狂抽离,覆盖身体的鳞片成片剥落。陈风弦的青铜部分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黑红色粘稠液体。 \"龙怨...\"敖雨突然明白了,\"净龙池净化的是你体内的...\" 一道黑影突然从陈风弦的青铜裂缝中窜出,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龙形。黑雾组成的龙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卑贱的容器!竟敢触碰禁忌!\" 敖雨不假思索地扑向陈风弦,用残破的龙翼包裹住他。黑雾龙影撞在她背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她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嘴角流出——是血,但已经带着青铜色泽。 \"为什么...\"陈风弦的人类右眼流下泪水,\"每一世的你都要...\" 敖雨用额头抵住他的,断裂的龙爪轻轻拂过他青铜化的左脸:\"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 净龙池水突然平静下来,接着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光芒中,池水分裂成无数细流,如活物般缠绕上两人的身体。敖雨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包裹全身,仿佛回到了母体。 黑雾龙影发出凄厉惨叫,在金光的照射下逐渐消散。陈风弦的青铜部分开始脱落,露出下面苍白的人类皮肤。但同时,敖雨胸口的逆鳞也在融化——她的生命正在流逝。 \"不!\"陈风弦挣脱水流束缚,一把抱住下坠的敖雨,\"这次不一样...我不会再...\"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池底突然浮现一座微型青铜祭坛,上面静静躺着一把刻着\"敖雨\"二字的短剑——三百年前他准备自尽用的那把。 \"原来如此...\"陈风弦苦笑,\"这才是最后的考验...\" 敖雨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看见陈风弦拿起短剑,剑身映出他恢复完整的脸庞——青铜化完全消失了。但当她努力聚焦视线,却发现剑尖正对着他自己的心口。 \"师兄...不要...\"敖雨想抬手阻止,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半透明化。 陈风弦俯身在她额前轻轻一吻:\"这次换我来当容器。\" 短剑刺入心脏的瞬间,净龙池水突然倒流,全部涌入陈风弦的伤口。他的身体发出耀眼白光,皮肤下浮现出与敖雨相似的星纹。而敖雨胸口的逆鳞停止了融化,开始缓慢但坚定地重新生长。 黑雾龙影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彻底烟消云散。月蚀的阴影开始退去,第一缕月光重新洒在青铜殿顶上。 敖雨感到力量正在回归。她挣扎着坐起身,看见陈风弦躺在池边,胸口插着那把青铜短剑。令她震惊的是,剑身上的\"敖雨\"二字正在慢慢变成\"陈风弦\"。 \"不...这不对...\"敖雨颤抖着握住剑柄,\"不该是这样...\" 陈风弦突然睁开眼,瞳孔中流转着星纹光芒。他握住敖雨的手,声音异常平静:\"龙皇需要容器...但没人规定必须是你...\" 池水突然再次沸腾,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从池底升起。棺盖缓缓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九百九十八枚青铜逆鳞,每一枚都刻着不同年代的文字。 \"现在你明白了吗?\"陈风弦的声音开始变得空灵,\"龙皇从来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九百九十九个人...而是一个系统...\" 敖雨惊恐地发现陈风弦的身体正在晶体化,从指尖开始逐渐变成半透明的青铜材质。 \"师兄!停下!\"她试图拔出短剑,却发现剑身已经与他的心脏融为一体。 陈风弦微笑着摇头:\"太迟了...净化已经完成...\"他指向棺椁,\"那里有所有前世的记忆...和力量...现在它们都属于你了...\" 月光完全恢复了。敖雨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背后的龙翼不受控制地展开——但这次是纯净的银白色。她胸口的逆鳞完全愈合,散发出柔和的金光。 陈风弦的身体已经晶体化到颈部。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轻轻触碰敖雨的脸颊:\"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当他的手指完全变成青铜的瞬间,整个青铜殿顶突然震动起来。九十九根青铜柱上的锁链自动解开,如灵蛇般游向中央平台,将青铜化的陈风弦层层包裹,形成一个茧状的巨大结构。 敖雨跪在茧前,泪水滴落在青铜表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突然听见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那是九百九十八个前世的记忆同时苏醒。 最清晰的一个声音属于最初的剑阁首徒:\"以身为器,承载龙力;以魂为锁,禁锢龙怨...\" 敖雨缓缓站起,银白龙翼完全舒展。她看向正在升起的朝阳,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容器\"。 她是最后的龙皇。 第115章 朝阳 朝阳的第一缕金光穿透云层,洒在青铜殿顶上。 敖雨站在平台边缘,银白色的龙翼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九百九十八个前世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翻涌,如同九百九十八条支流汇入大江。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恢复了人类的光泽,但每当阳光以特定角度照射时,仍能看到皮下若隐若现的星纹脉络。 身后传来细微的\"咔嗒\"声。敖雨转身,看见包裹陈风弦的青铜巨茧表面裂开一道细缝。 裂缝中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青铜表面勾勒出熟悉的星纹图案——与她左眼中的一模一样。 \"师兄?\"敖雨伸手触碰那道裂缝。指尖接触的瞬间,她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心跳。 不是来自她自己,而是来自茧内。 青铜殿顶突然剧烈震动。敖雨展开龙翼保持平衡,看见远处的青铜柱接连倒塌。 十二道血色光芒从天而降,在殿顶围成一圈。 光芒中浮现出人影——清一色的暗红长袍,脸上戴着刻有逆鳞图案的面具。 最后一道金光落在中央。光芒散去后,露出天机阁主那张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恭喜龙皇大人完成净化仪式。\"阁主拱手行礼,声音却冷得像冰,\"三百年来第一个完整觉醒的容器,真是...令人感动。\" 敖雨的龙翼本能地张开到最大,翼尖的骨刺闪烁着寒光:\"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阁主轻笑,右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十二名红袍人同时结印,地面上的星纹突然变成暗红色。敖雨感到一阵眩晕,左眼的星纹旋转速度骤降。 \"因为净龙池的坐标...\"阁主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逆鳞,正是三百年前剑阁大典上使用的那枚,\"一直刻在这上面。\" 敖雨瞳孔收缩。记忆碎片突然拼合——当年剑阁大典上,正是这位\"阁主\"将逆鳞按在她额头。但那时他明明穿着剑阁长老的服饰... \"你不是天机阁主。\"敖雨龙翼上的星纹开始发光,抵抗着地面的压制,\"你是剑阁的...\" \"叛徒?\"阁主大笑,“不,亲爱的,我是剑阁创始人唯一的亲传弟子。”他掀开左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逆鳞文身,“也是第一个发现龙力可以污染的人。” 十二红袍人突然同时出手。他们面具上的逆鳞图案脱落,化作实质的血色晶体射向敖雨。敖雨振翼升空,银白龙翼掀起飓风,将大部分血晶吹偏。但仍有三个突破防线,刺入她的右翼。 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敖雨从半空坠落,右翼上的星纹迅速被染红。她单膝跪地,看见阁主缓步走向青铜巨茧。 \"多么完美的祭品...\"阁主抚摸着茧上的星纹,\"三百年的守门人,体内积累的龙力足以...\" 敖雨暴起突进,龙爪直取阁主咽喉。阁主头也不回,只是轻轻弹指。插入敖雨右翼的三枚血晶突然爆炸,将她再次击倒。 “你以为净化仪式结束了?”阁主转身,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不,它才刚刚开始。” 他猛地将手中的青铜逆鳞按在肩上。逆鳞如同活物般蠕动,钻入那道裂缝。茧内传来陈风弦痛苦的嘶吼。 \"住手!\"敖雨挣扎着站起,左眼星纹疯狂旋转。她感到九百九十八个前世的记忆同时沸腾,某种古老的力量正在苏醒。 阁主露出胜利的微笑:\"对,就是这样...释放龙皇真正的力量...\" 敖雨突然明白了什么,强行压制住涌动的力量。但为时已晚——她左眼的星纹已经投射出一道金光,正中青铜巨茧。茧壳开始透明化,露出里面陈风弦痛苦蜷缩的身影。更可怕的是,随着金光持续照射,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铜化。 “每当你使用龙皇之力...\"阁主轻声解释,”守门人就会加速转化...多么精妙的设计啊...\" 敖雨发出撕心裂肺的龙啸。声波实质化的扩散,震碎了十二红袍人中的六个。他们的身体爆裂成血雾,又被声波碾成更细小的微粒。 阁主终于变色,急速后退结印。剩余六名红袍人组成人墙挡在他面前,同时撕开自己的胸膛——他们的胸腔内没有心脏,只有跳动的血晶。 \"你以为三百年前为什么需要容器?\"阁主的声音从血晶后方传来,\"因为纯粹的龙力会腐蚀一切...除了你们这些特殊的''器皿''...\" 六颗血晶同时爆发出刺目红光。光线交织成网,将敖雨笼罩其中。她感到记忆开始混乱,九百九十八个前世的画面被粗暴地打乱顺序。 \"现在...\"阁主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耳中,\"让我们看看守门人记忆里有什么...\" 敖雨突然坠入记忆漩涡。但不是她自己的记忆——她看到了三百年前的陈风弦,年轻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画面中的\"阁主\"正将一枚血色晶体植入他的眉心。 \"这颗种子会慢慢生长...\"记忆中的阁主轻声细语,\"当它开花时,你会获得无上力量...代价只是偶尔失去自我...\" 画面跳转。敖雨看到青铜化的陈风弦在月夜下屠杀村民,清醒后跪在血泊中痛哭;看到他偷偷修改剑阁典籍,将\"龙怨净化\"改为\"龙怨封印\";看到他在每个敖雨转世觉醒前,眼中闪过血色后又强行压制... 最震撼的画面出现在最后——天机阁主脱下外袍沐浴时,露出的后背赫然是一张巨大的、扭曲的龙脸!那张龙脸突然转向记忆视角,露出狞笑... 敖雨猛然回到现实。血晶组成的红网已经收缩到贴身距离,正在侵蚀她的银白龙鳞。阁主站在茧旁,手中的青铜逆鳞已经完全没入,只留下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洞。 “看到了吗?”阁主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守门人从来不是保护者...而是最大的污染源...” 敖雨突然平静下来。她停止挣扎,左眼的星纹停止旋转,变成纯粹的银色。 “你说得对。”她轻声道,“所以我该清理污染了。” 银白龙翼突然分解成无数星纹光点,穿过红网的缝隙。光点在茧前重新凝聚,形成一把巨大的星纹长弓。敖雨伸手虚拉弓弦,一支纯粹由星光组成的箭矢自动成型。 阁主脸色大变:“你怎么能...不借助龙力就...\" \"谁说我用的是龙力?”敖雨松开弓弦,“这是九百九十八个灵魂的愤怒。” 星箭离弦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箭身穿过茧上的黑洞,却没有破坏茧壳,而是直接没入陈风弦体内。已经青铜化到胸口的进程突然逆转,金属光泽如潮水般退去。 阁主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后背的衣服突然撕裂,一张由血晶组成的龙脸破体而出!这张脸比记忆中的更加扭曲,左眼是正常的,右眼却是一枚不断旋转的青铜逆鳞。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龙皇!\"血晶龙脸咆哮道,\"真正的龙皇应该是...\" 星箭在陈风弦心口绽放的光芒打断了它。黑洞瞬间闭合,青铜逆鳞被强行排出,在空中碎成粉末。更惊人的是,茧壳上的星纹开始向整个青铜殿顶蔓延,所到之处,暗红色的血晶污染纷纷消融。 \"不!\"血晶龙脸疯狂挣扎,\"我的三百年布局!\" 剩余六名红袍人突然爆体而亡,他们的血晶飞向龙脸,使其暂时实体化。血晶巨龙扑向敖雨,却在半途被一道青铜锁链缠住——锁链另一端连接着正在裂开的巨茧。 陈风弦的声音从茧内传出,虚弱但清晰:\"阁主大人...您忘了...守门人的锁链...永远连接着龙怨...\" 敖雨趁机再次凝聚星纹长弓,这次同时搭上三支箭。箭矢离弦的瞬间,血晶巨龙突然分裂成十二个小型龙影,四散飞逃。 三支箭追踪消灭了其中三个,其余九个却已逃至殿顶边缘。就在它们即将逃离的刹那,九根青铜柱突然复活般拔地而起,每根柱顶都浮现一枚星纹,组成光网将龙影一网打尽。 敖雨转身看向巨茧。茧壳已经完全打开,陈风弦虚弱地靠在茧壁上,胸口还插着那把刻有两人名字的青铜短剑。他的皮肤恢复了人类质感,只有左眼仍保留着星纹光泽。 “师兄...”敖雨踉跄着跑到他身边,银白龙翼无力地垂落在地。 陈风弦抬手轻触她的脸颊,指尖冰凉:\"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必须一次次杀死转世的你...\" 敖雨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掌心多了一个星纹烙印,与她左眼的一模一样。 \"因为只有完全净化的龙皇...\"陈风弦的声音越来越轻,“才能消灭那些伪龙...\"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抓住敖雨的手腕:”小心...阁主后背的龙脸...它的右眼是...\" 话未说完,陈风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青铜颗粒。敖雨惊恐地发现,他胸口的青铜化虽然停止了,但短剑周围的皮肤又开始泛起金属光泽。 \"拔出来...\"陈风弦艰难地说,\"剑必须...\" 敖雨握住剑柄,却犹豫了:\"但这是你的...\" \"现在它是枢纽...\"陈风弦的嘴角渗出青铜色液体,\"连接着你和...所有前世的力量...\" 远处传来青铜柱倒塌的轰鸣。敖雨知道阁主——或者说那个寄生在阁主体内的东西——还没有被彻底消灭。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拔出短剑。 没有鲜血喷涌。剑身离开陈风弦身体的瞬间,化作流动的星纹融入敖雨手心。她胸口的逆鳞突然变得滚烫,九百九十八个前世的记忆终于完美融合。 陈风弦瘫软下去,但嘴角带着释然的微笑。敖雨抱住他,发现他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仿佛部分已经转化为另一种存在。 \"听...\"陈风弦突然说,”铃铛声...\" 敖雨确实听到了——星纹铃铛的清脆声响,从青铜殿顶的每个角落传来。她抬头四顾,看见无数星纹从地面、柱子和茧壳上浮起,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立体阵法。 阵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枚从未见过的金色逆鳞。 \"龙皇冠冕...\"陈风弦的声音如同梦呓,\"戴上它...你将看到...所有的真相...\" 敖雨展开龙翼,飞向那枚悬浮的金色逆鳞。随着距离接近,她感到某种古老而浩瀚的意识正在苏醒。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她体内——来自那九百九十八个灵魂融合而成的全新存在。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逆鳞的刹那,整个青铜殿顶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黑暗中,响起阁主癫狂的笑声: “你以为净化结束了?不...这才刚刚开始...” 第116章 阁主 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一切。敖雨伸出的龙爪悬在半空,距离那枚金色逆鳞只有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 阁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音。 “你以为龙皇是什么?救世主?”黑暗中出现一双血晶组成的眼睛,“不过是个精致的囚笼罢了!” 敖雨左眼的星纹突然自行转动,投射出银白光芒。光芒所及之处,黑暗如同幕布般被撕开一道裂缝。她趁机振翼前冲,龙爪终于抓住金色逆鳞—— 世界轰然炸裂。 无数画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敖雨站在虚空中,看见初代龙皇——一位银发女子跪在青铜祭坛上,背后展开十二对星纹龙翼。在她面前,站着身穿初代剑阁服饰的年轻男子,手持青铜短剑。 “以吾之魂为锁。”银发女子将额头抵在剑尖,“封汝之怨于九渊。” 画面突变。年轻男子——现在敖雨认出他就是年轻时的天机阁主——跪在血泊中,背后浮现扭曲的龙影。他的眼睛一只是人眼,另一只却变成了旋转的青铜逆鳞。 “原来如此...\"敖雨喃喃自语,”初代守门人被龙怨反噬了...\" 新的画面接踵而至:初代龙皇将自己分裂成九百九十九份,每一份都封入一枚逆鳞;初代守门人疯狂收集这些逆鳞,却始终无法拼凑完整;他建立天机阁,开始长达三百年的容器培育计划... \"看到了吗?\"阁主的声音突然插入,\"你们都是修补品!\" 黑暗再次降临。这次敖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青铜荒漠中,远处有两个模糊人影。她走近一看,呼吸顿时停滞—— 左边是初代龙皇的残影,右边竟是半透明的陈风弦!两人之间连着无数条星纹锁链,每根锁链上都挂着一个小小的星纹铃铛。 \"师兄?\"敖雨伸手触碰,却穿过了陈风弦的身体。 陈风弦的幻影转向她,嘴唇开合却无声。敖雨突然明白,这是精神世界,而眼前是陈风弦被分割的灵魂——一部分被困在青铜茧中,一部分滞留于此。 初代龙皇的残影突然抬手,指向敖雨胸口。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逆鳞正在发光,光芒中浮现出青铜短剑的虚影——那把刻着两人名字的剑。 \"铃...铛...\"陈风弦的幻影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 现实世界的感官突然回归。敖雨猛地睁眼,发现自己仍悬在半空,手中的金色逆鳞正在融化!液态金属顺着手臂流下,在胸口与原有的逆鳞融合。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中,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强行抽出—— \"啪嗒\"。 一个小小的星纹铃铛落在她掌心。与记忆中剑阁大典上那个一模一样,只是表面多了\"敖雨\"与\"陈风弦”两个名字的交织刻痕。 \"不可能!\"阁主的尖叫震得青铜柱簌簌发抖,“初代信物早就被毁了!” 敖雨握紧铃铛,所有记忆突然完美衔接。她明白了——真正的龙皇信物从来不是逆鳞,而是这枚星纹铃铛。历代逆鳞都是污染载体,是初代守门人制造的赝品! 地面突然裂开。血晶组成的巨龙破土而出,这次完全展现实体——三十丈长的身躯完全由暗红晶体构成,唯有右眼是一枚疯狂旋转的青铜逆鳞。在它头顶,阁主的上半身像肿瘤般嵌合其中,面容扭曲变形。 “三百年...”阁主的声音已经半龙化,\"就为了今天...\" 巨龙张口喷出血晶洪流。敖雨本能地摇动铃铛,清脆声响中一道星纹屏障自动展开。血晶撞击在屏障上,竟被反弹回去! \"师兄!\"敖雨转头看向青铜茧,\"我需要你——\" 话未说完,她怔住了。茧壳已经完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但地上多了一行用青铜颗粒拼成的字: 【看手臂内侧】 敖雨急忙卷起左袖。在她几乎完全人类化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微型星纹阵——与陈风弦掌心的烙印一模一样。当她触碰这个标记时,陈风弦虚弱但清晰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铃铛是钥匙...能打开龙皇祭坛...但要小心...\" 声音突然中断。血晶巨龙再次袭来,这次直接撞碎了星纹屏障。敖雨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青铜柱上。她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却感觉不到疼痛——龙皇之力正在快速修复她的身体。 阁主发出胜利的嚎叫:\"没有守门人辅助,铃铛不过是件玩具!\" 敖雨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每当阁主说话时,巨龙右眼的青铜逆鳞就会加速旋转。而当他提到\"守门人\"时,逆鳞明显停滞了一瞬。 \"原来你在害怕...\"敖雨擦掉嘴角的血迹,\"害怕陈风弦...\" 她再次摇动铃铛,这次将全部意念注入其中。铃音化作实质的波纹扩散,所到之处,青铜殿顶的地面开始发光——隐藏数百年的真正星纹阵终于显现! 血晶巨龙不安地后退。阁主疯狂拍打巨龙头部:“阻止她!快!” 但为时已晚。星纹阵完全激活,无数道金光从地面升起,在殿顶中央汇聚成一座微型祭坛。祭坛上悬浮着两件物品:半枚破碎的星纹铃铛,和一把青铜钥匙。 敖雨冲向祭坛。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铃铛碎片时,血晶巨龙突然自爆!无数血晶碎片如暴雨般射来,其中一片直接贯穿她的腹部。 \"噗通\"。 敖雨跪倒在祭坛前,鲜血在星纹上蔓延。她挣扎着抬头,看见阁主从爆炸中心走出——现在的他完全变成了半人半龙的怪物,右臂是血晶龙爪,左臂却诡异地保持着人类形态。 “多么感人啊...\"阁主一脚踩住敖雨的手腕,”龙皇与守门人,就像初代一样...\" 敖雨突然注意到,阁主的左手腕内侧有一个褪色的星纹疤痕——与她和陈风弦的一模一样。 \"你也是...守门人?\" 阁主的表情瞬间狰狞:\"是被抛弃的守门人!\"他举起左手,\"初代选择了自我封印,却让我承受龙怨反噬!\" 他粗暴地抓起祭坛上的铃铛碎片:\"知道为什么需要九百九十九个容器吗?因为初代龙皇缺少最后一块碎片——她自己!“ 碎片在他手中化为齑粉。阁主疯狂大笑:”没有完整的铃铛,祭坛就是个摆设!“ 敖雨看向自己手中的铃铛——现在她明白了,这是最后一块碎片。但一旦拼合,会发生什么? ”害怕了?“阁主俯下身,龙化的右眼几乎贴到敖雨脸上,”让我告诉你真相——完整的铃铛会释放初代龙皇,而代价是现任龙皇的消逝。“他恶意的补充,”也就是你,“ 腹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敖雨用尽力气抬起手,却不是攻击阁主,而是触碰他左臂的星纹疤痕。 ”你错了...\"她喘息着说,\"初代没有抛弃你...\" 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通过接触涌入——初代守门人跪在血泊中,初代龙皇流着泪将铃铛一分为二,把较大的一半塞入他手中:\"带着我的半魂逃走...活下去...\" 阁主——不,初代守门人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这记忆是伪造的...\" 敖雨趁机扑向祭坛,将完整的星纹铃铛放在残缺的印记上。两者接触的瞬间,一道金光直冲云霄,将笼罩殿顶的黑暗彻底驱散。 \"不!\"阁主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 金光中,初代龙皇的虚影缓缓浮现。她看向敖雨,眼中满是慈悲:\"终于等到你了...最后的容器...\" 敖雨感到力量正在飞速流失,身体逐渐透明化。她艰难地转头,看见陈风弦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另一侧,身体同样开始透明。 “原来如此...\"陈风弦苦笑,”守门人的真正使命...\" 初代龙皇的虚影轻轻挥手,两股金色能量分别流向敖雨和陈风弦:“选择吧——成为完整的龙皇,或者...\" 无数画面同时涌入敖雨脑海:她看到成为完整龙皇后将拥有移山填海之力,但陈风弦会永远消失;看到如果选择分离力量,两人都能存活,但阁主体内的龙怨将无法彻底净化... ”时间不多了...\"初代龙皇的声音开始飘远,“龙怨已经在腐蚀结界...\" 殿顶边缘,血晶正在快速蔓延。阁主跪在地上,人类左半身与龙化右半身激烈对抗,面容扭曲变形。 敖雨看向陈风弦。他的嘴唇无声开合,但敖雨读懂了那个词: ”铃铛。\" 她突然明白了。颤抖的手伸向胸口,将逆鳞生生扯下——这从来不是龙皇的象征,而是最大的枷锁! 逆鳞离体的瞬间,星纹铃铛突然自行摇动。清脆的铃音中,敖雨和陈风弦的透明化同时停止。初代龙皇的虚影露出惊讶,继而了然的微笑。 “原来你们已经...” 话音未落,阁主突然暴起!他的龙化右爪直取敖雨咽喉,左臂却诡异地反向扭曲,抓住自己的龙头:“快动手!杀了我!” 敖雨本能地摇动铃铛。一道金光射出,却不是攻击阁主,而是没入他左臂的星纹疤痕。疤痕瞬间发光,迅速蔓延至全身。 “谢谢...”阁主的人类左眼流下血泪,“终于...解脱了...\" 他的身体在金光中分解,血晶龙躯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右眼的青铜逆鳞\"咔\"地碎裂。无数黑红色雾气从裂缝中涌出,又被金光净化。 初代龙皇的虚影开始消散:”记住...龙皇的力量...\" 余音袅袅中,敖雨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她看向陈风弦,发现他的身体不再透明,但胸口的青铜化又开始蔓延。 \"代价...\"陈风弦虚弱地指着祭坛。 敖雨转头,看见祭坛上的青铜钥匙正在融化。随着融化,陈风弦的青铜化速度明显加快! \"不!\"她扑过去想抓住钥匙,却只捞到一把青铜沙粒。 陈风弦跪倒在地,青铜已经覆盖到颈部:\"没用的...钥匙是锁的一部分...\" 殿顶突然开始崩塌。星纹阵的光芒急速暗淡,远处传来山体断裂的轰鸣。敖雨抱住陈风弦,感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弱。 \"听我说...\"陈风弦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向她手中的星纹铃铛,\"摇动它...用全部力量...\" 敖雨含泪照做。铃音响起的瞬间,陈风弦的身体突然化为无数光点,被吸入铃铛之中。同时吸入的还有祭坛残留的金光,以及殿顶所有星纹的能量。 当最后一点光芒消失时,青铜殿顶彻底崩塌。敖雨在坠落中死死握住铃铛,听见里面传来微弱但坚定的心跳声。 砰——咚。 与她的心跳逐渐同步。 第117章 黑暗如潮水 坠落仿佛持续了永恒。 敖雨蜷缩着身体,将星纹铃铛紧紧护在胸前。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和青铜碎裂的轰鸣,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唯有掌心传来的微弱震动提醒着她——陈风弦还在。 砰——咚。 砰——咚。 两颗心脏的跳动透过铃铛壁传来,渐渐同步。 \"师兄...\"敖雨在坠落中闭上眼睛,龙翼本能地展开缓冲。但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到来,她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膜,然后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剑阁山门——或者说,是山门的废墟。曾经巍峨的牌坊只剩两根歪斜的石柱,上面爬满暗红色的晶簇。天空中飘着诡异的青铜色云团,远处传来非人的嚎叫声。 \"这是...现实世界?\"敖雨撑起身体,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新生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星纹铃铛,发现表面多了几道细小的裂痕。 铃铛突然自行震动,发出急促的脆响。与此同时,敖雨左臂内侧的星纹标记开始发烫。她顺着感应转头,看见三个扭曲的人影从废墟中蹒跚而来——那是剑阁弟子,但他们的身体已经部分晶体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 \"敖...师姐...\"为首者发出沙哑的声音,他的右臂完全变成了血晶,左脸却还保持着人形,\"救...救我们...\" 敖雨后退半步,龙爪不自觉地收紧。她能感觉到这些弟子体内翻腾的龙怨,与阁主如出一辙。 \"龙怨外泄了...\"铃铛中传来陈风弦虚弱的声音,只有敖雨能听见,\"青铜殿是封印核心...现在它崩塌了...\" 三个异变弟子突然暴起!他们的血晶肢体暴涨,如同利刃刺来。敖雨本能地摇动铃铛,一道银白光环扩散开来,将三人震退。但这次攻击明显消耗了铃铛的能量,表面的裂痕又加深了一分。 \"不能继续了!\"陈风弦的声音更加微弱,\"铃铛是我的灵魂容器...过度使用会...\" 敖雨咬紧牙关,转身向山下冲去。龙翼展开,却无法完全腾空——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她的飞行能力。她只能借助残垣断壁跳跃前进,身后传来异变弟子们非人的嘶吼。 穿过一片枯死的竹林后,敖雨突然停下脚步。前方的山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有剑阁弟子,也有天机阁的黑衣人。他们的死状诡异:身体部分晶体化,表情却异常安详,仿佛在死亡瞬间得到了解脱。 \"是自杀。\"陈风弦低声道,\"他们察觉到异变...选择在完全堕落前...\" 敖雨蹲下身,轻轻合上一名女弟子圆睁的双眼。她的指尖触碰到对方额头的瞬间,一段破碎的记忆突然涌入—— 青铜殿顶崩塌时,一道黑红色光柱冲天而起。所有接触光晕的人开始变异,首先是眼睛变成血晶,然后是四肢...有人尖叫着砍下自己异变的手臂,但伤口处立刻长出更狰狞的晶簇... \"污染比想象的更快。\"敖雨站起身,望向远处笼罩在诡异红雾中的城镇,\"必须找到阻止扩散的方法。\" 她继续向山下奔去,途中不断躲避游荡的异变者。随着海拔降低,空气中的龙怨浓度明显下降,但敖雨发现自己的龙化特征正在消退——鳞片逐渐隐入皮肤,龙爪变回人类手指,只有左眼的星纹依然明亮。 \"逆鳞离体后,你的龙皇之力不稳定了。\"陈风弦解释道,\"铃铛现在是我们共同的容器...它需要时间适应...\" 暮色降临时,敖雨来到山脚下一处废弃的驿站。确认安全后,她终于有机会仔细检查星纹铃铛。在昏暗的光线下,她发现铃铛内部隐约有金色液体流动,表面那些看似裂纹的纹路,实则是极细微的星纹阵列。 \"这是...\" \"初代龙皇的技艺。\"陈风弦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些,\"将灵魂液态化储存...她当年就是这样保存自己的一部分...\" 敖雨小心地摇晃铃铛,里面的金液泛起涟漪。奇妙的是,她感到一阵温暖从掌心蔓延至全身,左眼的星纹也随之闪烁。 \"我们的灵魂在共鸣。\"她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能寄宿在铃铛里...\" 驿站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敖雨立刻警觉地收起铃铛,龙瞳在黑暗中收缩。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的左臂已经开始晶体化,但神志似乎还清醒。 \"救...救命...\"男孩跪倒在地,痛苦地抓挠着变异的手臂,\"好烫...好疼...\" 敖雨犹豫了一瞬,还是冲了出去。她按住男孩的肩膀,发现他的皮肤滚烫得吓人。左眼的星纹自动旋转,让她看到了男孩体内流动的龙怨——像无数红色小虫,正沿着血管向心脏爬去。 \"求求你...杀了我...\"男孩抬起泪眼,\"我不想变成怪物...\" 铃铛突然在敖雨怀中剧烈震动。陈风弦急促地说:\"用星纹引导!铃铛可以暂时吸收龙怨!\" 敖雨急忙取出铃铛,按在男孩额头。她集中精神,左眼的星纹投射出一道银光,照在铃铛表面。细微的\"咔咔\"声中,铃铛的裂纹又增加了,但男孩手臂上的晶簇停止了蔓延。 \"还不够...\"陈风弦指导道,\"用你的血激活深层星纹...\" 敖雨用指甲划破手腕,让鲜血滴在铃铛上。血珠接触金属的瞬间,整个铃铛亮起耀眼的金光!男孩体内的红流被强行抽出,化作一缕缕雾气吸入铃铛。随着最后一丝龙怨离体,他变异的手臂竟慢慢恢复了人形! \"成...成功了?\"敖雨难以置信地看着男孩昏睡过去。 但胜利的喜悦转瞬即逝。铃铛的金光熄灭后,她惊恐地发现内部金液变得浑浊,表面裂纹几乎布满了三分之一的面积。 \"代价。\"陈风弦的声音变得飘忽,\"每吸收一次龙怨...我的灵魂就会被污染一分...\" 敖雨急忙将铃铛贴在耳边。心跳声仍在,但节奏变得紊乱,时而急促时而停滞。她突然明白,陈风弦正在用自己为过滤器,将龙怨与男孩的灵魂分离。 \"停下!不能再这样了!\"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定有其他办法...\" 驿站外传来更多脚步声。敖雨抱起昏迷的男孩,躲进一间破败的仓房。透过缝隙,她看到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经过,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们在找我们。\"陈风弦轻声道,\"龙怨有集体意识...它知道铃铛是威胁...\" 敖雨屏住呼吸,直到搜寻者的脚步声远去。她低头看着怀中的男孩和手中的铃铛,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如果龙怨已经扩散到整个地区,仅凭她一人一铃,如何对抗这场灾难? \"星坠之地。\" 初代龙皇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惊得敖雨差点叫出声。一段陌生的记忆自动展开——银发女子站在星空下,指向地平线上一处发光的山谷:\"当龙怨苏醒,唯有星坠之地的净火能净化一切...\" 记忆消失得和出现时一样突然。敖雨愣了片刻,急忙询问陈风弦:\"你听到了吗?星坠之地!\" 铃铛沉默了一会,陈风弦才迟疑地回答:\"我...看到了一些画面...但很模糊...等等!\" 他突然提高音量:\"翻过铃铛,看底部内侧!\" 敖雨依言检查,在铃铛开口内侧发现了一圈极小的古老文字。借助左眼星纹的增强视力,她勉强辨认出内容: 【双月交汇时,星坠之谷开;净火焚怨骨,双魂得自在】 \"双月交汇...\"敖雨抬头看向窗外夜空,只见两轮月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相互靠近,\"就是今晚!\" 她小心地将男孩安顿在干草堆上,留下一张写着\"速离此地\"的纸条。临行前,男孩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姐姐...你要去那个发光的山谷吗?\" 敖雨一怔:\"你知道那里?\" \"梦里见过。\"男孩指向西南方,\"但那里有很可怕的东西守着...一条会说话的青铜蛇...\" 陈风弦倒吸一口冷气:\"是初代守门人的坐骑!它竟然还活着?\" 敖雨握紧铃铛,感受着其中两颗心脏的跳动。无论前方有什么,她都必须前往星坠之地——为了净化龙怨,更为了给陈风弦的灵魂找一个真正的归宿。 踏出驿站的瞬间,西南方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青色光柱。两轮月亮此刻几乎重叠,在光柱周围形成诡异的光晕。敖雨展开龙翼,发现飞行限制似乎减弱了。 第118章 坠落 敖雨在崩塌的青铜碎片中急速下坠,耳边是山体崩裂的轰鸣。 她死死攥住星纹铃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铃铛内传来微弱但稳定的心跳声,与她的脉搏逐渐同步。 砰—咚。 砰—咚。 \"师兄...\"敖雨将铃铛贴在额头,感受着其中陈风弦残存的气息。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剑阁初遇时他递来的手,星夜下共同练习的剑招,青铜茧中那双依然温柔的眼睛... 一块尖锐的青铜碎片擦过她的脸颊,带出一线血痕。敖雨猛然回神,发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她本能地展开龙翼,却只激起一阵无力感——逆鳞离体后,龙皇之力正在快速流失。 \"不行...\"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左眼的星纹艰难转动,终于在坠入深渊前凝聚出一对半透明的银翼。 银翼拍打空气,减缓了下坠速度。敖雨趁机观察四周——这似乎是连接青铜殿的地下溶洞,岩壁上布满人工开凿的痕迹。远处有一点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灯塔。 敖雨朝光源飞去,手中铃铛突然自行震动。陈风弦的声音如游丝般传入脑海:\"小心...龙怨...\" 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窜出数十条血晶锁链!敖雨紧急侧身,仍被一条锁链缠住右脚。血晶接触皮肤的瞬间,剧毒般的寒意顺着血管直冲心脏。 \"啊!\"她痛呼一声,左眼星纹爆发出强光。银翼化作利刃斩断锁链,但更多血晶从四面八方涌来。 铃铛在掌心发烫。敖雨福至心灵,将它高举过头,用力摇动—— 叮铃! 清脆铃音化作实质的波纹扩散。血晶锁链如遇天敌,纷纷崩解成暗红粉末。溶洞深处传来一声不甘的嘶吼,随即重归寂静。 敖雨喘息着落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她低头查看右脚,发现被血晶接触的部位已经泛起青铜色,正缓慢向上蔓延。 \"龙怨感染...\"她想起陈风弦胸口的青铜化,心头一紧。铃铛再次震动,陈风弦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用...星纹...\" 敖雨会意,将铃铛按在青铜化的皮肤上。铃铛表面的星纹亮起微光,青铜化速度明显减缓,但并未停止。 ”不够...\"她咬牙站起,拖着伤腿向光源挪动。每走一步,右脚就传来钻心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血管中游走。 光源越来越近,最终显露出真容——一座微型祭坛悬浮在溶洞中央,由七根青铜柱环绕。祭坛上刻着与铃铛相同的星纹,中心凹陷处正好是铃铛的形状。 敖雨心跳加速。这就是初代龙皇提到的真正祭坛? 她蹒跚着踏上台阶,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虚空中浮现出初代龙皇的残影,比在青铜殿时更加模糊。 “非皇非仆...\"残影发出空洞的回响,”不得入内...\" 敖雨举起铃铛:“我有信物!” 残影转向铃铛,沉默片刻后摇头:“守门人在何处?” 敖雨胸口发紧。她小心地打开手掌,露出其中铃铛:\"他...在里面。\" 残影突然剧烈波动,仿佛受到巨大冲击。七根青铜柱同时发出嗡鸣,祭坛上的星纹急速闪烁。 \"荒诞!\"残影的声音带上怒意,\"守门人岂能封入信物?\" 敖雨不退反进:\"是您说的,铃铛是钥匙!我只有这样才能救他!\" \"愚蠢!\"残影挥手,一道金光扫过铃铛,\"守门人是锁,龙皇是钥。二者相合可启天门,互封则天地失衡!\" 金光中,铃铛变得半透明。敖雨惊恐地看到陈风弦的虚影蜷缩其中,胸口青铜化仍在缓慢蔓延。 \"不...\"她伸手想抓住金光,\"一定有别的办法!\" 残影突然静止。它低头\"看\"向敖雨空荡荡的胸口——那里原本是逆鳞所在,现在只剩一个星形疤痕。 \"你舍弃了逆鳞?\"残影的语气首次出现波动,\"自愿?\" 敖雨点头:\"那根本不是龙皇信物,是枷锁。\" 残影沉默良久,突然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三百年...终于...\" 七根青铜柱应声倒塌。祭坛中心升起一座水晶台,上面悬浮着一滴金色液体。 ”此为龙皇精血。“残影变得几乎透明,”初代最后的力量...本为压制龙怨而留...\" 敖雨望向那滴精血,感到一种本能的呼唤。但她没有立即上前,而是举起铃铛:\"那师兄怎么办?\" \"选择。\"残影开始消散,\"精血可助你成为完整龙皇...或救守门人...\" \"不能两个都选?\" 残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龙皇之力...本质是守护的意志...而非...力量...\" 最后一字余音袅袅,残影彻底消失。敖雨站在水晶台前,胸口剧烈起伏。她看向精血,又看向铃铛,突然笑了。 “根本不用选。” 她一把抓起精血,却没有吞下,而是将它滴在铃铛上。金色液体接触铃铛的瞬间,整个溶洞剧烈震动!精血没有融入铃铛,反而一分为二——一半被铃铛吸收,另一半反弹回敖雨手心。 \"这是...\" 未等她反应过来,两半精血同时发光。铃铛在强光中碎裂,陈风弦的身影从中跌出;敖雨手心的半滴精血则化作金线,顺着她的手臂蔓延至全身。 \"师妹?\"陈风弦虚弱地睁开眼,胸口的青铜化已经停止,\"你做了什么...\" 敖雨跪在他身边,泪水夺眶而出:“我也不知道...但看起来我们赌赢了。” 陈风弦想要起身,却因虚弱而跌倒。敖雨扶住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背浮现出新的星纹——与之前不同,这个星纹中心多了一把小剑的图案。 “这是...”她怔怔地看着手背。 陈风弦艰难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掌心原本的星纹烙印也发生了变化,中心多了一枚龙鳞图案。 \"双生印记。\"他声音沙哑,\"古籍上提过...龙皇与守门人的最高契约...\" 敖雨小心地触碰他的掌心。两处星纹同时亮起,她感到一股暖流在两人之间循环。陈风弦的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但胸口的青铜化依然触目惊心。 \"为什么没有完全恢复?\" 陈风弦低头看了看:\"龙怨反噬不可逆...能停下来已经是奇迹。\"他忽然皱眉,\"等等,精血呢?\" 敖雨指向地上碎裂的铃铛:\"好像...被我们分食了?“ 陈风弦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不可能。龙皇精血只能由完整龙皇继承...\" \"初代残念说,龙皇之力本质是守护的意志。“敖雨扶他坐起,”也许正因为我们都选择了守护对方...\" 话音未落,溶洞突然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加剧烈,顶部开始塌陷。陈风弦猛地将敖雨护在身下,一块巨石砸在他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师兄!\" 陈风弦咳出一口血,却强撑着站起:\"快走...天机阁要彻底塌了...\" 敖雨展开银翼,却发现无法承载两人重量。她焦急地环顾四周,注意到祭坛后方出现了一条狭窄通道。 \"那边!\" 她架起陈风弦,踉跄着向通道移动。每走一步,右脚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青铜化已经蔓延到膝盖。陈风弦的情况更糟,胸口的青铜区域开始泛出诡异的红光。 通道不断塌陷,他们几乎是被逼着向前跑。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自然光亮—— \"出口!\"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通道的瞬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崩塌声。敖雨回头,看见整座山峰都在下沉,烟尘冲天而起。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等适应光线后,敖雨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悬崖边,下方是连绵群山。远处云海中,隐约可见剑阁的轮廓。 “我们...出来了?”她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 陈风弦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里带着青铜颗粒。敖雨惊慌地扶住他,发现他胸口的红光正在扩散。 “龙怨反噬加重了...\"陈风弦苦笑道,”看来精血只是延缓...\" 敖雨紧握他的手:\"一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就回剑阁,阁主留下的典籍里——\" \"来不及了。\"陈风弦指向自己的胸口,\"我能感觉到...它在吸收我的生命力...\" 敖雨突然想起什么,卷起自己的裤腿。右腿的青铜化已经超过膝盖,但与陈风弦不同,她的青铜区域没有红光。 \"为什么我不一样?“ 陈风弦凝视片刻,突然睁大眼睛:”你...没有完全接受龙皇传承!\" \"什么意思?\" \"龙皇精血应该完全融入一人之躯。“他指着敖雨腿上的青铜化,”你这是普通的龙怨感染...而我...\" 他解开衣襟,敖雨倒吸一口冷气——青铜化区域已经形成诡异的星纹,与红光交织,宛如活物般蠕动。 \"这是...反噬印记。\"陈风弦声音低沉,\"历代守门人失控的前兆...\" 敖雨一把抱住他:\"不会的!我们已经创造了那么多奇迹,这次也——\" 她的话戛然而止。陈风弦的身体突然僵硬,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死死抓住敖雨的肩膀,指甲几乎嵌入她的皮肉。 “师...妹...\"他的声音变得不像人类,”快...走...\" 红光暴起!敖雨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摔在数丈外的岩石上。她忍痛抬头,看见陈风弦悬浮在半空,胸口伸出无数血晶锁链,与之前的阁主如出一辙! \"不!\"敖雨挣扎着爬起,“师兄,醒醒!” 陈风弦——或者说被龙怨控制的躯体——转向她。左眼还是人类瞳孔,右眼却变成了旋转的青铜逆鳞。两种声音同时从他口中发出: “敖...雨...\" \"杀...了...我...” 敖雨踉跄着上前,右腿的青铜化因情绪激动而加速蔓延。她不管不顾地伸出手,触碰陈风弦胸口的反噬印记。 “听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她额头抵住他的胸膛,“就像你从未放弃过我。” 血晶锁链悬在她头顶,随时可能刺下。陈风弦的右手抬起,颤抖着靠近她的后颈... 然后轻轻抱住了她。 “傻...丫头...\"他的人类左眼流下血泪,”这样...我们...都会...\" 敖雨感到右腿突然剧痛。低头看去,青铜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化作无数光点流向陈风弦。而他的反噬印记则分出部分红光,流入她的体内。 \"你在做什么?\"她惊恐地想推开他。 陈风弦抱得更紧:\"分担...契约的...意义...\" 两人相拥处爆发出刺目光芒。当光芒散去时,敖雨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怀中是昏迷不醒但人类形态的陈风弦。他胸口的反噬印记依然存在,但红光淡了许多;而她右腿的青铜化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腿上一圈红色纹路。 \"这是...\"敖雨轻触红纹,感受到其中流动的龙怨之力,\"你把反噬分给了我?\" 陈风弦没有回应,呼吸微弱但平稳。敖雨小心地背起他,望向剑阁方向。夕阳将云海染成血色,归途漫长而艰险。 她摸了摸胸口的星形疤痕,又看看手背上的新星纹,突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疤痕和新星纹之间,隐约有金线相连。 \"龙皇之力...守护的意志...\"她喃喃自语,迈出第一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敖雨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御剑而来—— \"苏师姐?\" 御剑者转眼即至,正是剑阁大师姐苏瑶。她惊愕地看着两人,目光在敖雨手背和陈风弦胸口的印记间来回扫视。 “你们...\"苏瑶的声音微微发颤,”缔结了生死契?“ 敖雨茫然摇头:”我们只是...分享了龙怨反噬。\" 苏瑶的表情更加震惊。她快速检查陈风弦的状况,突然注意到敖雨空荡荡的胸口:\"你的逆鳞呢?\" \"舍弃了。\"敖雨简单解释,\"那不是真正的龙皇信物。\" 苏瑶沉默良久,突然苦笑:\"难怪阁主...不,那个怪物如此执着于你。\"她召出飞剑,“先回剑阁。有些事...你们需要知道。” 敖雨背着陈风弦踏上飞剑。临行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崩塌的天机阁遗址,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烟尘中闪烁—— 像是半把青铜钥匙,正诡异地悬浮在空中,指向北方。 第119章 剑阁 剑阁的晨钟穿透云海,将敖雨从浅眠中惊醒。 她下意识摸向身旁——陈风弦的床榻空空如也,被褥整齐得像从未有人躺过。 \"师兄?\"敖雨腾地站起,右腿残留的刺痛让她踉跄了一下。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陈风弦端着药碗走进来。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但胸口的反噬印记已经稳定成暗红色,不再散发诡异光芒。 \"你该多睡会儿。\"他将药碗放在桌上,刻意与敖雨保持着距离,\"苏师姐说你的龙皇之力还不稳定。\" 敖雨注意到他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红纹——那是分担到她身上的部分反噬。她伸手想扶他坐下,陈风弦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师兄,你...在躲我?” 陈风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掌心的星纹:“我们缔结了生死契。\" \"苏师姐是这么说的。”敖雨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蜿蜒的金线,“但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的生命已经绑定。”陈风弦终于抬眼,眸中情绪复杂,\"任何一方受伤,另一方都会分担;一方死亡...\"他喉结滚动,\"另一方也难以独活。\" 窗外一阵风吹过,掀动案几上的医书。敖雨看到其中一页被折了角,上面画着两个相连的星纹图案,标注\"生死契,龙皇与守门人终极契约,慎之慎之\"。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守门人?\"敖雨试探地问。 陈风弦摇头:\"传统的守门人只是辅助龙皇控制力量。生死契不同...\"他指向医书角落的小字,\"''二者同生共死,力量互通,是为逆天之举''。\" 敖雨突然想起溶洞中初代龙皇残念的话——\"龙皇之力本质是守护的意志“。她心跳加速,伸手想触碰陈风弦掌心的星纹。 ”别!“陈风弦猛地后退,撞翻了药碗。褐色药汁泼洒在地,升起袅袅热气。”契约会加强接触...反噬可能再次失衡。“ 敖雨固执地上前一步:”那我们更应该学会控制它,而不是逃避!\" 她一把抓住陈风弦的手腕。两人星纹接触的瞬间,一道金光从交握处迸发,整个房间的空气为之震颤。敖雨感到一股暖流在体内循环,右腿的刺痛奇迹般减轻;而陈风弦胸口的红纹也淡了几分。 \"你看,\"敖雨声音轻柔,\"不全是坏事。\" 陈风弦怔怔地看着相连的手,冷峻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敖师妹!陈师弟!”苏瑶推门而入,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时明显一怔,随即恢复常态,“长老会要见你们,立刻。” 敖雨这才注意到苏瑶腰间佩剑缠着白布——剑阁居丧的象征。“苏师姐,谁...\" \"赵长老和钱长老。“苏瑶眼神黯淡,”在天机阁崩塌时...没能逃出来。“ 陈风弦面色骤变:”是我们连累了...\" \"与你们无关。“苏瑶打断他,语气罕见的严厉,”那两位长老早被查出与天机阁暗通款曲。“她压低声音,”小心孙长老,他一直反对接纳龙裔弟子。\" 剑阁议事堂比敖雨记忆中更加肃穆。三十六把青铜剑悬于梁上,代表历代阁主;正中央多了一把血晶短剑,剑身布满裂痕——想必是天机阁主的佩剑。 十二位长老分坐两侧,主位空着。敖雨注意到大部分长老看她的眼神充满审视,只有零星几位带着善意。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尤其锐利,想必就是孙长老。 \"陈风弦。\"孙长老率先开口,声音如砂纸摩擦,“剑阁待你不薄,为何勾结龙裔叛徒,害死两位长老?” 陈风弦挺直脊背:“弟子从未背叛剑阁。赵钱二位长老之死,弟子也是刚刚知晓。\" \"狡辩!\"孙长老拍案而起,\"有弟子亲眼看见你们从天机阁废墟出来,而两位长老的命牌就在那时碎裂!\" 敖雨感到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她刚要开口,右手星纹突然发烫,一股力量不受控制地涌出—— \"砰!\" 孙长老面前的案几炸成碎片。满堂哗然,几位长老直接拔剑出鞘。 \"不是我...\"敖雨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手,星纹金光渐渐熄灭。 \"龙皇之力暴走。\"一位女长老——敖雨认出是曾经照顾过她的李长老——起身解释,\"典籍记载,初成契约时常见此现象。\" 孙长老拂去衣上木屑,冷笑:\"所以现在剑阁要容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龙裔?\" \"孙师兄此言差矣。“李长老不卑不亢,”敖雨既已舍弃逆鳞,便是真正龙皇继承者。按祖训,剑阁当奉为上宾。\" \"上宾?“孙长老环视众人,”诸位别忘了,三百年前那场大祸就是初代龙皇引起的!“ 陈风弦突然上前一步:”弟子查阅过秘阁典籍。真相是初代守门人失控,龙皇为救苍生才自我封印。“ 议事堂瞬间寂静。敖雨惊讶地看着师兄——这些显然是他私下调查的结果。 孙长老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坐下。一直沉默的苏瑶趁机开口:”当务之急是查明天机阁余孽动向。据探子报,北方冰川有异动。\" \"冰川?\"敖雨想起废墟中悬浮的青铜钥匙,\"是不是指向...\" 她突然住口,因为陈风弦通过星纹传来一丝警示。这个细微动作没能逃过孙长老的眼睛。 \"看来两位小友有所隐瞒啊。\"他眯起眼睛,\"既为剑阁弟子,就当知无不言。\" 敖雨与陈风弦交换眼神。最终陈风弦从怀中取出半块青铜碎片——正是他们在溶洞祭坛见到的钥匙残片。 \"天机阁主临死前提到''初代最后的力量''。\"他小心措辞,\"我们怀疑...初代龙皇的完整传承可能在北方。\" 长老们骚动起来。李长老接过碎片细看,突然倒吸一口气:\"这是...守门人禁匙!传说能打开龙皇冢的钥匙!\" \"荒谬!“孙长老厉声打断,”龙皇冢只是哄小孩的传说!\" \"未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位佝偻老者拄着藤杖缓步而入。所有长老立刻起身行礼: ”阁主!\" 敖雨惊讶地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剑阁之主——他比想象中平凡得多,像个寻常乡村老翁,唯有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显示其不凡。 老阁主径直走到敖雨面前,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触她手背星纹:\"生死契...老朽活了三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他转向陈风弦:\"孩子,伸出手来。\" 陈风弦迟疑地摊开左手。老阁主查看片刻,突然用藤杖轻点两人星纹。一道柔和绿光流过,敖雨感到体内躁动的力量暂时平静下来。 \"临时措施。\"老阁主咳嗽两声,\"要真正控制契约之力,你们需要找到源头。\" \"源头是...初代龙皇?\"敖雨试探地问。 老阁主不置可否,只是看向北方:“冰川下的东西醒了。钥匙指向那里不是巧合。”他顿了顿,“三日后,剑阁会派一队弟子北上调查。你们可随行。” 孙长老忍不住抗议:“阁主!这两人太危险,应当...\" \"应当什么?囚禁?处决?”老阁主摇头叹息,“小孙啊,你师父若在世,定会为你这偏执性子摇头。” 他转向所有人:“龙皇之力重现人间,剑阁守门人一脉觉醒,这都是天意。与其抗拒,不如顺势而为。” 会议就此定调。离开议事堂后,敖雨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阁主似乎...知道很多。\"她小声对陈风弦说。 陈风弦点头:\"我怀疑他与初代有些关联。三百年前...\" \"嘘。\"苏瑶从后面赶上,\"别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些。\"她压低声音,\"剑阁有内鬼,否则两位长老不会那么巧死在天机阁。\" 三人沉默地走在回廊上。夕阳将云海染成金色,远处练剑场传来弟子们的呼喝声,一切看似平静。 \"对了。\"苏瑶突然想起什么,“敖师妹,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在陈师弟隔壁。” 敖雨一怔:“我之前住的那间?\" \"不。\"苏瑶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内门弟子居所。阁主特批的。” 这意味着她正式被剑阁接纳,不再是以往那个备受歧视的外门龙裔弟子。敖雨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但很快被陈风弦的下一句话浇灭。 \"不妥。\"他声音冷硬,“我建议敖雨住到龙裔聚居区。生死契状态下,我们应当保持距离。” 苏瑶挑眉:“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敖雨死死盯着陈风弦的侧脸,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但他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在房间里流露柔软的那个人只是幻觉。 \"是。\"陈风弦生硬地回答,“为了安全。\" \"随你。\"苏瑶叹了口气,“不过北行在即,你们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她转身离去,留下两人站在长廊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屏障。 \"为什么?\"敖雨终于打破沉默,\"明明契约让我们都好转了,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体内的反噬还在继续。\"陈风弦打断她,第一次流露出痛苦神色,\"今天只是暂时压制。一旦失控,最先受害的就是与我生命相连的你。\" 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蔓延的红纹:\"看清楚了,敖雨。这不是普通的伤,是三百年来积累的龙怨反噬。连初代龙皇都选择自我封印来对抗它,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幸免?\" 敖雨被他的激烈震住,一时无言。陈风弦趁机转身要走,却突然一个踉跄——胸口的红纹再次泛起微光。 \"师兄!\" 敖雨下意识去扶,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星纹再次共鸣。这次没有力量暴走,只有一股温和的能量流动。陈风弦的痛苦明显缓解,但表情更加凝重。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苦笑,\"我们越是靠近,契约就越牢固。终有一天...\" \"终有一天我们会无法分离?“敖雨直视他的眼睛,”那又怎样?“ 陈风弦震惊地看着她。敖雨乘胜追击:”师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在练剑场救下被欺负的我,那时你说过什么?\" \"我...\" \"''剑阁弟子当相互扶持''。“敖雨一字一顿地重复,”现在不过是换我扶持你而已,有什么不同?“ 陈风弦眼中防线渐渐松动。就在他即将开口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彻剑阁——这是紧急召集令。 ”所有内门弟子即刻到前殿集合!“一名执事御剑掠过上空,”北方急报,冰川裂缝出现异常能量波动!“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奔向剑阁前殿。奔跑中,敖雨的手无意间碰到陈风弦的指尖。这一次,他没有躲开。 前殿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近百名弟子。老阁主站在高阶上,身后是十名整装待发的精锐。苏瑶正在分发某种银色符箓。 ”情况有变。\"老阁主的声音传遍广场,\"北方冰川一夜之间融化十里,露出上古遗迹。探子回报,有人看见天机阁余孽在附近活动。\" 他指向北方天空。即使相隔千里,也能看到天际一抹不自然的红光。 \"剑阁将提前派出队伍。除了原定十人,再增派...\"老阁主的目光扫过人群,在敖雨和陈风弦身上停留,\"...生死契持有者二人。\" 广场上一片哗然。孙长老急忙上前劝阻,老阁主却抬手制止:\"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准备出发吧,日落前起程。\" 散会后,敖雨正要去领装备,却被陈风弦拉到僻静处。 \"听着,\"他声音低沉,\"这次北上凶险异常。如果...如果我失控,你必须...\" \"必须什么?\"敖雨打断他,\"像初代龙皇那样封印你?还是干脆杀了你?\" 陈风弦沉默。 敖雨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强迫他低头与自己对视:\"陈风弦,你给我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就像你从未放弃过我。“ 她松开手,转身走向装备处,留下陈风弦站在原地。走出十几步后,敖雨感到手背星纹微微发热——这是契约传来的回应,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日落时分,十二人的队伍集结完毕。老阁主亲自为每人佩戴一枚青铜小剑挂坠。 ”此物可抵御部分龙怨侵蚀。\"他特别为敖雨和陈风弦多系了一条红绳,\"记住,冰川下的东西沉睡已久,莫要被表象迷惑。\" 苏瑶作为领队,率先踏上飞剑。其余人依次跟上。敖雨和陈风弦共乘一剑,站在队伍最末。 当飞剑升空时,敖雨回头看了一眼沐浴在夕阳中的剑阁。不知为何,她有种奇怪的预感——再次回来时,一切都将不同。 \"看。\"陈风弦突然指向北方。 在逐渐暗下来的天际线上,那道红光愈发明显。更诡异的是,红光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阴影,像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飞剑加速,云海在脚下翻滚。敖雨握紧陈风弦的手,两人星纹相贴,在暮色中发出微弱但坚定的光芒。 第120章 穿云箭 飞剑穿越云海三日,空气中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敖雨裹紧了剑阁配发的御寒斗篷,仍能感到刺骨寒意从四面八方渗入骨髓。 “还有三十里。”苏瑶的声音通过传音符传来,“前方出现灵力乱流,所有人降低高度。” 陈风弦操控飞剑缓缓下降,敖雨趁机观察下方景象——本该是绵延不绝的冰川,此刻却出现了一道横贯数十里的巨大裂缝,裂缝边缘整齐得像是被利剑劈开。 更诡异的是,裂缝中不断涌出淡红色的雾气,在白雪映衬下格外刺眼。 “那就是异常能量源。”陈风弦指向裂缝中心,“看,有建筑轮廓。” 敖雨眯起眼睛,在红雾缭绕中隐约辨认出几根倾斜的石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却仍能看出精细的龙形浮雕。 “龙皇冢...\"她脱口而出,不知为何对这个名字无比确定。 陈风弦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我...\"敖雨按住太阳穴,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好像梦到过这个地方。” 没等陈风弦回应,飞剑突然剧烈颠簸。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流将队伍冲散,敖雨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后仰去—— \"抓紧!\"陈风弦一把揽住她的腰,另一手掐诀稳住飞剑。两人身体紧贴的瞬间,星纹同时亮起,在红雾中划出一道金色轨迹。 \"小心!\"后方传来警告,“那道光会吸引——” 话音未落,裂缝中的红雾突然凝聚成数十条触手般的带状物,朝金光所在位置激射而来。陈风弦急忙熄灭星纹光芒,但为时已晚。 “防御阵型!”苏瑶高喊。十二把飞剑立刻结成圆阵,剑光交织成网。红雾触手撞在剑网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敖雨感到右臂星纹不受控制地发烫,龙皇之力在血管里奔涌。她下意识抬手,一道金光从掌心射出,将最近的一条红雾触手击碎。 “敖师妹能克制它们!”李长老大喜,“所有人保护她!” 陈风弦却脸色大变:“不行!过度使用龙皇之力会加剧反噬!”他一把抓住敖雨手腕,“别冲动,这不是普通邪气,是龙怨实质化!” 仿佛印证他的话,被击碎的红雾并未消散,反而分裂成更多细小的触须,从剑网缝隙钻入。一名弟子不慎被缠住脚踝,瞬间发出凄厉惨叫——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 \"退后!\"敖雨挣脱陈风弦的手,跃至阵前。这次她没使用龙皇之力,而是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这是剑阁基础符咒课教过的驱邪术,但加入了龙血后,符咒竟变成耀眼的金红色。 血符展开成屏障,红雾触须撞上后如雪遇沸水般消融。队伍趁机降落到裂缝边缘一处相对平坦的冰台上。 “龙血画符...\"苏瑶复杂地看着敖雨,”这是高阶守门人技巧,谁教你的?“ 敖雨自己也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就是...本能。“ 陈风弦若有所思:”可能是契约带来的记忆传承。“他检查了受伤的弟子,脸色凝重,”龙怨入体,需要龙皇之力净化。\" \"可刚才不是说...\"敖雨犹豫道。 “情况不同。”陈风弦解开那名弟子腿上的绷带,露出已经发黑的伤口,“不救他会死。” 敖雨深吸一口气,将手悬在伤口上方。金光流转间,一缕黑气被强行抽出。与此同时,陈风弦胸口的红纹突然暴起,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师兄!\"敖雨想中断治疗,却被陈风弦按住手。 \"继续。\"他额头渗出冷汗,声音却异常坚定,“反噬我来承担。” 治疗完成后,敖雨立刻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陈风弦。两人星纹相触,形成一个小小的能量循环,总算稳住局面。 \"你们看!\"一名弟子突然指向裂缝深处。红雾暂时退散后,可以清晰看到冰层下掩埋的建筑群——那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古老祭坛,中央高台上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巨剑,剑柄处镶嵌着与他们手中残片材质相同的圆盘。 \"禁匙的另一半...\"李长老激动的声音发颤,\"传说是真的!\" 苏瑶却警惕地环顾四周:\"太安静了。天机阁的人呢?\" 仿佛回应她的疑问,冰台突然剧烈震动。众人脚下的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缝中渗出更多红雾。 \"陷阱!\"陈风弦拉起敖雨就往祭坛方向跳,“离开冰面!” 十二人刚刚跃至祭坛台阶,原先站立的冰台就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幽暗深渊。更可怕的是,塌陷处爬出数十个由冰晶和红雾组成的人形怪物,它们没有五官,但每个都手持与剑阁弟子相同的武器。 “镜影魔...”苏瑶拔剑在手,“能复制对手招式的邪物,大家不要用成名绝技!” 混战瞬间爆发。敖雨发现这些怪物虽然能复制剑招,却无法模仿龙皇之力。她与陈风弦背靠背作战,两人星纹不时相触,形成小范围的协同攻击。但怪物数量实在太多,队伍很快被冲散。 “去拿钥匙!”苏瑶在激战中喊道,“我们掩护!” 陈风弦拉着敖雨冲向中央高台。就在他们即将触及青铜巨剑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久等了,小朋友们。” 天机阁主残破的黑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虽然身体已经半透明,但威压丝毫不减。他轻轻挥手,一道无形屏障将敖雨与陈风弦隔开。 “游戏规则很简单。”黑袍下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笑意,“想要禁匙?一人留下,一人前进。友情提示——”他指向高台,“那里有初代龙皇留下的考验,只有真正的继承者能通过。” 陈风弦毫不犹豫:“敖雨去拿禁匙,我留下。” \"不!\"敖雨抓住他的手臂,\"我们一起对付他!\" \"没时间争论。\"陈风弦压低声音,\"记住老阁主的话——找到源头才能控制契约。那柄剑可能就是关键。\" 天机阁主不耐烦地弹指,更多镜影魔从地底爬出:\"选择,或者一起死。\" 敖雨还想说什么,陈风弦突然贴近她耳边:“相信我,我不会轻易死掉。我们的命现在是一条。”说完用力将她推向高台方向,自己转身迎向天机阁主。 敖雨踉跄着踏上台阶,回头看见陈风弦已经被镜影魔包围。他胸口的红纹完全亮起,剑招变得凌厉异常,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 高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敖雨伸手握住青铜巨剑的刹那,一股庞大意识涌入脑海—— \"龙皇之力的继承者啊,你为何而战?\" 无数画面在眼前闪回:幼时被剑阁弟子欺凌的孤独;陈风弦第一次为她挡下飞来的石块;溶洞中生死一线的抉择...最后定格在那日剑阁长廊,陈风弦说“我们的命现在是一条”时眼中的决绝。 “为了守护重要的人!”敖雨在心中呐喊。 青铜剑发出嗡鸣,剑柄圆盘自动与她携带的残片融合。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将红雾驱散大半。敖雨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流遍全身,转身就要去支援陈风弦—— 却看见最恐怖的场景:陈风弦被天机阁主的黑雾贯穿胸膛,而他自己竟主动撤去所有防御,将剑尖对准心脏位置。 \"住手!\"敖雨的尖叫与天机阁主的怒吼同时响起。陈风弦嘴角却浮现一丝解脱般的微笑,嘴唇开合间,敖雨通过星纹感应到他的心声: \"契约可以单向切断...用我的命换你的自由。\" 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被爆炸般的龙啸淹没。敖雨全身燃起金色火焰,青铜巨剑在她手中化作流光。天机阁主的残魂在龙皇之力的冲击下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烟消云散。 当敖雨冲到陈风弦身边时,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微弱到近乎消失。胸口的红纹疯狂蔓延,像是要吞噬最后一点生机。 \"不准死...你答应过的...\"敖雨将青铜剑按在他心口,同时激活两人星纹,\"我们的命是一条,记得吗?\" 金光与红纹交织对抗,形成诡异的平衡。就在敖雨快要力竭时,青铜剑突然软化,变成液态金属流入陈风弦的伤口。红纹的蔓延戛然而止,虽然没有消退,但也不再恶化。 远处传来苏瑶等人的呼喊。敖雨紧紧抱住昏迷的陈风弦,泪水在脸上结成冰晶。她终于明白初代龙皇留下的真正考验是什么——不是力量的强弱,而是牺牲的勇气与守护的决心。 当救援赶到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震撼的一幕:敖雨与陈风弦被一个半透明的金色龙影笼罩,两人星纹相连处,隐约浮现出第三道纹路——那是完整生死契约的最终形态。 第121章 星耀 青铜巨剑化作的液态金属在陈风弦胸口形成一个奇异漩涡,将肆虐的红纹暂时禁锢。敖雨抱着昏迷的师兄,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微弱但稳定。 \"敖师妹!\"苏瑶带着剩余弟子赶到,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受了伤,“陈师弟他...\" \"还活着。”敖雨声音嘶哑,手指仍紧贴着陈风弦掌心的星纹,维持着能量传输,\"但反噬没有完全消除,只是被某种力量压制了。\" 李长老蹲下身检查,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龙皇真血!\"他指向陈风弦胸口微微发光的金属液体,\"传说初代龙皇将自己的精血炼入禁匙,只有真正的继承者才能唤醒。\" 敖雨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那里还残留着握住青铜剑时的灼热感:\"我只是...回答了问题。\" \"什么问题?\"苏瑶追问。 \"''你为何而战''。\"敖雨轻声回答,眼前又浮现出那些闪回画面,\"我说...为了守护重要的人。\" 李长老与苏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在这时,整个祭坛突然震动起来,冰层下的古老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遗迹要塌了!”一名弟子大喊,“必须立刻撤离!” 苏瑶当机立断:“李长老带三人护送敖师妹和陈师弟先回剑阁,其余人随我断后!” 敖雨想反对,但看到陈风弦苍白的脸色,只能咬牙点头。李长老祭出一艘小巧的玉舟,几人小心翼翼地将陈风弦抬上去。 当玉舟升空时,敖雨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崩塌的冰川裂缝。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站在祭坛中央,朝她微微颔首。那身影有着与她一样的金色眼瞳,额间一枚龙鳞熠熠生辉。 \"初代...\"敖雨下意识伸手,身影却已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返程比来时安静得多。敖雨守在陈风弦身边,不断通过星纹向他输送能量。令她惊讶的是,这次能量流动比以往顺畅许多,而且没有引发反噬波动。 \"契约稳定了。\"李长老观察着两人星纹的变化,“看来你们已经通过了初代龙皇的考验。\" \"我不明白。”敖雨皱眉,“我们只是找到了禁匙的一半,甚至没来得及探索龙皇冢...\" \"或许考验不在冢内。”李长老意味深长地说,“而在于你们做出的选择。” 玉舟飞行两天后,陈风弦终于苏醒。他睁开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胸口,当触到那片已经冷却的金属时,明显松了口气。 “你还活着。”他看向敖雨,声音虚弱但清晰,“契约...没有切断。” 敖雨眼眶发热:“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切断契约的方法?” 陈风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李长老:“冰川...\" \"已经重新冻结。”李长老知道他想问什么,“苏瑶他们随后就到。你先休息,一切等回剑阁再说。” 当玉舟终于降落在剑阁主峰时,老阁主已经带着医修等候多时。令人意外的是,孙长老也在列,虽然表情依旧阴沉,但没再出言反对。 检查过后,医修给出令人振奋的消息:陈风弦体内的反噬确实被某种力量禁锢,虽然没根除,但短期内不会恶化。更神奇的是,敖雨的龙皇之力与他的剑气形成了微妙平衡,两人星纹周围都出现了淡淡的第三道纹路。 \"三重契纹...\"老阁主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上次出现还是在三百年前。” 敖雨正想追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苏瑶带着剩余弟子匆匆赶来,虽然人人带伤,但神情振奋。 \"阁主!\"她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个冰玉匣子,“在遗迹深处发现的。” 老阁主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残缺的玉简,上面刻着古老的龙纹。当他手指触碰玉简时,一道虚幻的光幕展开,显示出一段残缺的文字: \"...守门人失控非其本愿...龙怨积累过甚...吾将自我封印以平息...后世继承者当谨记...龙皇之力本质为...\"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老阁主长叹一声:\"果然如此。初代龙皇的封印是她自己的选择。\" 孙长老忍不住插话:\"但这不能证明守门人一脉无辜!天机阁的所作所为...\" \"天机阁与真正的守门人无关。\"陈风弦突然开口,声音虽轻但掷地有声,\"他们盗用了守门人的名号,实际上是在研究如何掠夺龙皇之力。“ 所有人都看向他。陈风弦继续道:”我在昏迷时...看到了一些记忆片段。初代守门人是为了保护龙皇才承受反噬,最终失控也是因为天机阁前身的暗算。“ 敖雨想起冰川上那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所以初代龙皇选择自我封印,是为了...\" \"救他。\"陈风弦与她目光相接,两人同时明白了什么,\"就像我...\" \"咳咳。\"老阁主适时打断,\"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你们二人先去疗伤,三日后我要亲自检查契约状况。\" 接下来的日子,敖雨被安排在剑阁灵气最浓郁的洞府休养。令她意外的是,陈风弦不再刻意避开她,反而每天都会来与她共同调息,说是要“稳定契约平衡”。 第三天清晨,敖雨正在庭院练习控制龙皇之力,忽然感到星纹一阵刺痛。她抬头看见陈风弦站在院门外,阳光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师兄今天来得早。”她收起能量,发现陈风弦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那是...\" \"在藏书阁找到的。\"陈风弦展开一幅古老画卷,上面画着一对男女,女子额有龙鳞,男子掌心星光闪烁,\"初代龙皇和她的守门人。\" 敖雨凑近细看,突然瞪大眼睛:\"他们的星纹...有三重!\" 陈风弦点头:\"和我们现在的状态一样。我查过典籍,普通生死契只有两重纹路,第三重据说代表...\" \"心意相通。\"老阁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老人已经站在院子里,\"当龙皇与守门人不仅生命相连,意志也完全一致时,契约会进化到最终形态。\" 敖雨感到脸颊发烫,急忙转移话题:\"阁主,那玉简上说的‘龙皇之力本质’是什么?\" 老阁主神秘地笑了笑:\"这个答案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不过...\"他指了指画卷上初代龙皇手中的剑,\"也许完整的禁匙能给出答案。\" \"冰川下的只是半把禁匙。\"陈风弦若有所思,\"另半把在哪里?\" “根据典籍记载...\"老阁主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钟声突然响彻剑阁。这是最高级别的警讯。 一名执事慌张跑来:”阁主!北方探子急报,天机阁余孽攻破了冰川封印,他们...他们抬出了一具青铜棺!“ 三人同时变色。老阁主藤杖重重顿地:”果然如此!天机阁主根本没死,那只是他的分身!\" \"青铜棺里是什么?\"敖雨有种不祥的预感。 \"初代守门人的遗骸。\"老阁主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想用禁匙复活他,借此控制所有龙皇之力。\" 陈风弦立刻明白了严重性:\"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得到另半把禁匙。\" \"来不及了。\"老阁主苦笑,\"另半把就在剑阁禁地——初代龙皇的衣冠冢里。他们既然敢动冰川,肯定也已经派人来这里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弟子们的惊呼声。一道黑烟从后山禁地方向升起。 \"苏瑶已经带人去了,但...\"执事声音发抖,\"对方来了三位太上长老级别的强者!“ 陈风弦与敖雨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我们去吧。“敖雨说,星纹开始发光,”既然生死契能克制龙怨,也许对守门人遗骸也有用。“ 老阁主沉吟片刻,终于点头:”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被表象迷惑。初代的真相...可能和你们想象的很不一样。\" 两人匆匆赶往后山。路上,陈风弦突然握住敖雨的手:\"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不要再有牺牲的傻念头。\" 敖雨回握,感到第三道契纹微微发热:\"我们的命是一条,记得吗?\" 禁的入口已经一片狼藉。苏瑶和十几名精锐弟子正在与三名黑袍人周旋,明显处于下风。更远处,禁地石门已经被炸开,里面隐约传来打斗声。 “你去帮苏师姐,我进禁地!”敖雨当机立断。 陈风弦却摇头:“不,我们一起。”他高声喊道,“苏师姐,引他们到东北角!” 苏瑶会意,带着弟子且战且退。当黑袍人追至指定位置时,陈风弦突然掐诀,地面亮起复杂的阵纹——竟是提前布置好的困阵! 趁黑袍人暂时被困,两人飞速冲入禁地。甬道尽头是一个圆形墓室,中央石台上果然放着一个与冰川祭坛上相同的青铜剑座,只是剑身部分空空如也。 两名剑阁弟子倒在血泊中,而石台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孙长老!他手里正拿着半把青铜短剑,与他们在冰川找到的残片形状完全吻合。 \"孙长老?\"敖雨难以置信,\"为什么...\" \"为什么?\"孙长老转身,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因为剑阁已经背离了初心!三百年来,我们本可以靠龙皇之力称霸修真界,却被可笑的‘守护’理念束缚!“ 陈风弦剑已出鞘:”你被龙怨侵蚀了。\" \"错!“孙长老狂笑,”是我主动接纳了它!看看这力量!“他周身腾起红黑相间的雾气,气势陡然攀升,”只要两半禁匙合一,就能唤醒初代守门人,到时候...\" \"到时候你会成为天机阁的傀儡。\"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老阁主不知何时出现在墓室入口,藤杖上缠绕着翠绿光芒,\"小孙,回头是岸。\" 孙长老表情扭曲:\"太迟了!\"他突然将青铜短剑刺向自己胸口! \"不要!\"老阁主挥杖阻止,却晚了一步。短剑刺入孙长老身体的瞬间,整个墓室剧烈震动,石台裂开,露出下方隐藏的密室。 一股比冰川上浓郁十倍的龙怨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个模糊的男子形象。那身影低头\"看\"向孙长老,发出非人的嘶吼:\"钥...匙...\" 孙长老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惊恐地后退:“不...这不是守门人...这是...\" \"龙怨聚合体。”老阁主沉声道,“初代守门人早就魂飞魄散了,留下的只有被污染的执念!” 怨灵扑向孙长老,后者发出凄厉惨叫。敖雨本能地冲上前,龙皇之力全开,在身前形成金色屏障。怨灵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尖啸。 \"陈风弦!\"敖雨大喊,“我们的契约!” 陈风弦立刻会意,与她背靠背站立,两人星纹相触。熟悉的能量循环再次形成,但这次有了第三道契纹的加入,金光中多了一丝银白色流光。 怨灵被这股力量击中,暂时退却。老阁主趁机将藤杖插入地面,无数绿色藤蔓破土而出,缠绕住怨灵。 \"禁匙!\"老人喊道,“用禁匙净化它!” 敖雨这才注意到孙长老已经昏迷,那半把青铜短剑掉在一旁。她刚要去捡,怨灵突然暴起,挣脱藤蔓扑向她! 千钧一发之际,陈风弦挡在她身前,胸口那片金属液体自动展开成盾牌形状。怨灵撞上金属盾,发出痛苦嚎叫。 \"原来如此...\"陈风弦眼中闪过明悟,\"这不是普通的金属,是初代龙皇的...\" \"逆鳞所化!\"老阁主接话,\"快,用它与禁匙共鸣!\" 敖雨捡起青铜短剑,同时感应到怀中冰川获得的那半把禁匙残片正在发烫。当她将两半禁匙靠近时,一道耀眼金光爆发,整个墓室沐浴在神圣的光芒中。 怨灵在这光芒中渐渐缩小,最终化为一缕青烟,被吸入完整的禁匙。光芒散去后,敖雨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青铜钥匙,形状像是一条盘龙。 “这才是真正的禁匙...\"老阁主长舒一口气,”两半合一,方能开启真相。\" 墓室恢复平静后,孙长老被抬去医治。老阁主带着两人来到石台前,示意敖雨将完整禁匙放入台上的凹槽。 \"准备好见真正的初代龙皇了吗?\"老人意味深长地问。 敖雨与陈风弦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当禁匙归位,石台缓缓下沉,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阶梯。令人惊讶的是,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壁画,讲述着一个与传说完全不同的故事—— 画中初代龙皇并非因守门人失控而封印自己,而是为了救他主动吸收所有龙怨;守门人也并非背叛者,而是在最后关头牺牲自己打断了天机阁的阴谋。 阶梯尽头是一个水晶密室,中央悬浮着一枚巨大的金色龙鳞。当三人进入时,龙鳞发出柔和光芒,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室内回荡: \"后来者啊,若你听到这段留言,说明生死契已经重现人间。请记住,龙皇之力不是用来征服的工具,而是守护的誓言。我与挚爱的悲剧,不应在你们身上重演...\" 声音渐渐消散,龙鳞化作点点金光,一分为二融入敖雨和陈风弦的眉心。两人同时感到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契约纹路彻底稳固,再无反噬之忧。 老阁主欣慰地看着他们:\"现在你们明白了吗?龙皇之力的本质...\" \"是爱。\"敖雨轻声说,不自觉地握紧陈风弦的手,“守护所爱的勇气。” 陈风弦没有躲开,而是第一次主动回握:“而生死契...是这份爱的见证。” 当三人回到地面时,夕阳正好洒在剑阁的飞檐上。远处,苏瑶已经解决了黑袍人,正带人清理战场。 \"结束了?\"她迎上来问。 敖雨看向陈风弦,两人相视一笑:“不,是刚刚开始。” 天边,最后一缕金光穿过云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星纹熠熠生辉。 第122章 天机阁 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剑阁主峰的青石板上。 敖雨站在庭院中央,掌心向上,一缕金色的龙皇之力如流水般在指尖缠绕。 与往日不同,这股力量不再狂暴难驯,而是温顺的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 “看来龙鳞传承的效果比预想的要好。”陈风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敖雨回头,看见他倚在廊柱旁,一袭白衣被晨风吹得微微飘动。 阳光穿过他额前的碎发,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自从三天前在禁地接受初代龙皇的传承后,陈风弦似乎不再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你的剑气也稳定多了。\"敖雨收起龙皇之力,指了指他的胸口,\"反噬还发作吗?\" 陈风弦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胸口的金属漩涡:\"龙鳞之力将它完全压制了。不过...\"他顿了顿,\"我总觉得事情解决得太简单了。\" \"简单?\"敖雨挑眉,\"我们差点死了三次。\"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风弦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天机阁主那种老狐狸,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挫败计划吗?冰川下的青铜棺、守门人遗骸,还有孙长老的叛变...这些都像是...\" \"试探。“一个苍老的声音插入对话。老阁主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藤杖点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陈小子直觉不错。天机阁主若这么容易对付,三百年前就不会掀起那场浩劫了。\" 敖雨心头一紧:\"阁主的意思是...\" 老阁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块龟甲,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昨夜老朽卜了一卦,大凶之兆。天机阁主恐怕根本没死,被苏瑶斩杀的那个,很可能只是他的分身。“ 陈风弦眼神一凛:”所以他的真正目标还是...\" \"完整的龙皇之力。“老阁主叹了口气,”确切地说,是你们二人身上的三重生死契。这是三百年来唯一重现的完美契约,对天机阁那种研究掠夺之法的组织而言,价值不可估量。\" 一阵寒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敖雨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她下意识地抓住陈风弦的手腕:\"有人...\"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直取老阁主咽喉! \"当!\" 陈风弦的剑不知何时已出鞘,精准地格挡住那枚暗器。那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影杀针!\"老阁主脸色骤变,\"天机阁的独门暗器!\" 三人同时警觉地环顾四周,但庭院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再无他人。那枚银针就像凭空出现一般。 陈风弦用剑尖挑起银针,端详:\"没有使用者的气息,像是...\" \"隔空传送。“老阁主接过话头,面色凝重,”天机阁主最擅长的空间秘术。看来他已经恢复了不少实力,这是在向我们示威。“ 敖雨感到陈风弦的手腕肌肉绷紧:”他在挑衅,想引我们出去。\" \"不错。“老阁主点头,”所以你们最近不要离开剑阁范围。护山大阵已经全面开启,就算是他也不敢硬闯。\" \"那我们就坐以待毙?“敖雨不甘心地问。 老阁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你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掌握龙鳞传承带来的新能力。据老朽观察,你们的三重星纹应该已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谈话。苏瑶匆匆赶来,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阁主!山门外来了个女子,自称来自星陨海,说有要事求见敖师妹和陈师弟!\" \"星陨海?\"老阁主眉头紧锁,“那个与世隔绝的占星师一族?” 陈风弦与敖雨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星陨海是修真界最神秘的势力之一,据说居住着能够预知未来的星象师,但极少与外界往来。 \"她长什么样?\"敖雨问道。 苏瑶的表情有些古怪:\"银发蓝眸,穿着星辰纹样的长袍。最奇怪的是...\"她顿了顿,\"她说她知道如何彻底解决生死契的反噬问题。\"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陈风弦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带她进来。\" 老阁主却抬手制止:\"慢着。星陨海的人突然造访,又恰好在我们获得龙鳞传承后,未免太过巧合。\"他转向苏瑶,\"先安排她在客峰住下,就说敖雨和陈风弦正在闭关,明日再见。\" 苏瑶领命而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老阁主才压低声音道:\"天机阁主最擅伪装,不得不防。今晚老朽会亲自检查护山大阵,你们二人留在主峰,哪儿都不要去。\" 敖雨点头应下,却注意到陈风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瑶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怎么了?\"她小声问。 陈风弦收回视线:\"星陨海...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老阁主耳朵一动:\"哦?\" \"在昏迷时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里。\"陈风弦眉头微蹙,\"初代守门人似乎与星陨海有什么联系。\" 这个信息让老阁主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拍了拍陈风弦的肩膀:\"先别想太多。趁天黑前,你们去剑冢一趟。\" \"剑冢?\"敖雨疑惑道。 \"龙鳞传承改变了你们的星纹结构,需要合适的兵器来匹配。\"老阁主解释道,\"剑冢里的古剑都有灵性,会自己选择主人。\" 告别老阁主后,两人沿着青石小径向剑冢走去。路旁的灵花异草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敖雨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陈风弦,发现他依然眉头紧锁。 “还在想星陨海的事?”她忍不住问。 陈风弦轻轻\"嗯\"了一声:“我总觉得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他忽然停下脚步,“敖雨,你在接受龙鳞传承时,除了听到那个声音,还看到什么了吗?” 敖雨回忆道:“有一些模糊的画面...初代龙皇和守门人并肩作战的场景,还有...\"她突然瞪大眼睛,”对了!有一幕是他们站在一片星光璀璨的海边,对面似乎站着几个人,穿着星辰纹样的长袍!\" \"果然有关联。“陈风弦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星陨海与初代龙皇之间,一定存在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谈话间,两人已来到剑冢入口。那是一座半嵌入山体的古老建筑,石门两侧刻着\"剑择主,主亦择剑\"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推开沉重的石门,一股混合着金属与岁月气息的风迎面扑来。剑冢内部空间远比外表看起来要大,无数长剑短剑或插在石台上,或悬浮在半空中,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据说这里每一把剑都有一段历史。”陈风弦轻声道,手指拂过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剑,剑身立刻发出轻微的嗡鸣。 敖雨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我们要怎么找到适合自己的剑?” \"不是我们找剑,是剑找我们。“陈风弦说着,突然捂住胸口,那里的金属漩涡微微发烫,”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他循着感应向剑冢深处走去,敖雨紧随其后。穿过几排石柱后,他们来到一个圆形平台前。平台中央插着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剑身上有星辰般的纹路,与陈风弦的星纹惊人的相似。 \"这是...\"陈风弦伸手想要触碰剑柄,一道银光突然从剑身迸发,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敖雨下意识想上前,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她惊讶地看到陈风弦悬浮在银光中,胸口的金属液体自动流出,与长剑融合在一起。更神奇的是,他掌心的星纹开始变化,原本的两道纹路旁,第三道纹路逐渐清晰,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三角星图。 \"星移剑...\"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剑冢内回荡,\"守门人一脉的传承之物,沉寂三百年,终遇新主。\" 银光渐渐消散,陈风弦稳稳落地,手中握着那把银色长剑。剑身上的星辰纹路此刻正与他掌心的星纹同步闪烁,仿佛有生命一般。 \"你没事吧?\"敖雨紧张地问。 陈风弦摇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仅没事,还获得了‘星移’能力。\"他心念一动,整个人突然从原地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三丈外的石柱旁,\"这把剑能让我在短距离内瞬间移动。\" 敖雨正要说话,突然感到自己掌心的星纹也开始发烫。一股强烈的牵引力将她拉向剑冢的另一侧。穿过几排兵器架后,她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被尘埃覆盖的金色短剑。 当她伸手拂去剑身上的灰尘时,短剑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一条迷你金龙从剑身飞出,绕着她盘旋一周后,重新没入剑中。与此同时,她感到龙鳞传承的力量与短剑产生了共鸣,额间的龙鳞印记不受控制地显现出来。 \"龙吟匕...\"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龙皇近卫的象征,可化形为龙,亦可凝力为盾。\" 敖雨握住剑柄,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她心念一动,短剑立刻伸长变形,化作一把三尺长的金色细剑;再一动念,又变成一面小巧的圆盾。 \"看来我们都找到了合适的兵器。\"陈风弦走到她身边,眼中带着赞赏,\"你的剑似乎能随心意变化?\" 敖雨点头,将金剑变回短匕形态:\"它叫龙吟匕,是初代龙皇近卫的武器。“她顿了顿,”奇怪的是,我总觉得它不完整,好像缺了点什么。“ 陈风弦若有所思:”也许需要某种条件才能完全觉醒,就像我的星移剑一样。“他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见那位星陨海的来客。\" 两人离开剑冢时,夕阳已经西沉。剑阁各峰陆续亮起灯火,远远望去如同散落的星辰。走在回主峰的路上,敖雨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陈风弦停下脚步。 敖雨摇头:\"不知道,就是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陈风弦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星移剑悄然出现在手中:\"自从获得龙鳞传承后,你的感知应该更敏锐了。如果感觉到异常,很可能真的有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两人头顶掠过,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 \"看到了吗?\"敖雨压低声音。 陈风弦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是天机阁的人。那种身法...更像是剑阁内部的路数。” 第123章 程阁老 晨雾笼罩着剑阁主峰,将青瓦白墙的建筑群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敖雨站在客峰迎宾阁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那片警告树叶。 昨夜她几乎没怎么睡,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行神秘的小字。 「明日小心,来者非客。——知情人」 \"紧张?\"陈风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换了一身靛青色长袍,星移剑悬在腰间,剑鞘上星辰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敖雨将树叶递给他:\"你觉得这警告可信吗?\" 陈风弦接过树叶,指尖在字迹上轻轻抚过:\"墨迹新鲜,是昨晚才写的。能避开剑阁巡逻将消息送到你窗前,此人要么修为极高,要么...\"他顿了顿,\"对剑阁内部了如指掌。\" \"你认为剑阁还有叛徒?\"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风弦将树叶捏碎,碎屑在掌心化为粉末,\"孙长老叛变得太容易暴露了,如果我是天机阁主,一定会安排更隐蔽的棋子。\" 迎宾阁的大门就在这时开启,苏瑶走了出来:“两位师弟师妹,星陨海的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敖雨深吸一口气,跟着苏瑶走进阁内。老阁主端坐在主位,旁边站着几位长老。而在客位上,坐着一位他们从未见过的女子。 第一眼看去,那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一袭银白色星辰纹长袍,及腰的银发用一根蓝色丝带松松束着。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如深海般的蓝色,瞳孔中仿佛有星辰流转。当敖雨和陈风弦进门时,她微微抬头,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敖雨、陈风弦,这位是星陨海使者洛清羽。\"老阁主介绍道,\"洛使者说有要事相商,特意点名要见你们二人。\" 洛清羽起身,行了一个奇特的礼节——右手抚心,左手画了一个星形轨迹:\"久闻剑阁双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敖雨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串蓝色晶石手链,每颗晶石内部都有一点星光闪烁。 “洛使者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陈风弦开门见山地问,语气礼貌但疏离。 洛清羽不以为忤,反而赞赏地点点头:“陈公子直率,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球,球体内有星云状的物质缓缓旋转,“星陨海观测到天机异变,龙皇星与守门星时隔三百年再次交汇,这意味着...\" \"生死契重现人间。”老阁主接过话头,眼中精光闪烁,“洛使者是为这个而来?\" \"不止如此。”洛清羽将水晶球放在桌上,球体内的星云突然加速旋转,投射出一幅星图,\"我们还观测到,天机阁主命星未灭,他利用分身术假死脱身,如今正在集结力量,准备对剑阁发动全面进攻。\" 这个消息并未让在场众人太过惊讶——老阁主早已有所猜测。但洛清羽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变了脸色: \"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初代守门人的遗骸中藏有一缕残魂,天机阁主打算利用这缕残魂控制所有龙皇之力的继承者。\"她的目光落在敖雨和陈风弦身上,\"包括你们二位。\" 敖雨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控制?怎么控制?\" \"通过星核。\"洛清羽的手指在星图上一点,一颗红色的星辰亮起,“每对龙皇与守门人之间都有一个独特的星核,那是契约的能量源泉。天机阁主已经掌握了操纵星核的禁术,而你们二人的星核...\"她顿了顿,”因为三重契纹的特殊性,将成为他最想夺取的目标。“ 陈风弦眉头紧锁:”你为何知道这些?星陨海与龙皇之力有何关联?\" 洛清羽微微一笑:\"这个问题问到了关键。\"她转向老阁主,\"阁主大人,可否容我展示星陨海的诚意?\" 老阁主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洛清羽从手链上取下一颗蓝色晶石,放在掌心。随着她低声吟诵一段晦涩的咒文,晶石渐渐融化,化作一团蓝色的光雾。光雾中,一幅画面逐渐清晰—— 那是一片星光璀璨的海岸,初代龙皇与守门人并肩而立,对面站着几位银发蓝眸的星陨海族人。双方似乎在交谈什么,随后初代龙皇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了星陨海的首领。 \"这是...\"敖雨瞪大眼睛。 \"星陨海与初代龙皇的约定。\"洛清羽解释道,\"当年初代预见到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将一部分关键信息托付给我们保管。其中就包括星核的秘密,以及...\"她看向陈风弦,\"如何彻底解决契约反噬的方法。\" 陈风弦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条件是什么?星陨海不会无缘无故提供帮助。“ 洛清羽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聪明。我们确实有条件——希望二位在解决反噬问题后,能随我去一趟星陨海。初代留下的信息中,有一部分需要龙皇与守门人同时在场才能解读。“ 老阁主突然开口:”洛使者,你展示的记忆画面中,初代交给星陨海首领的是什么物品?“ 洛清羽似乎早料到会有此一问:”龙吟匕的剑鞘。“ 敖雨心头一震——难怪她总觉得龙吟匕不完整! ”剑鞘有何特殊之处?“陈风弦追问。 ”它能封印龙怨。“洛清羽的目光变得深邃,”当年初代龙皇将大部分龙怨封印在自己体内,但还有一部分残留在守门人遗骸中。如今青铜棺被天机阁所得,那部分龙怨将成为他们控制你们的媒介。而龙吟剑鞘,是唯一能彻底净化龙怨的器物。\" 整个迎宾阁陷入沉默。敖雨仔细打量着洛清羽,试图从她平静的外表下找出破绽,但那对蓝眸如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虚假。 \"我有一个问题。\"敖雨突然开口,\"星陨海为何现在才出现?天机阁为祸多年,你们早该有所行动才对。\" 洛清羽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因为星陨海也遭遇了变故。三年前,天机阁主派卧底潜入我们族中,盗走了一半的预言水晶。等我们发现时,已经...\"她握紧了拳头,“损失惨重。直到最近,大祭司才从剩余的预言水晶中解读出关键信息,派我来剑阁示警。”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敖雨仍无法完全消除疑虑。她悄悄看向陈风弦,发现他正盯着洛清羽的手腕——确切地说,是那串蓝色晶石手链。 “洛使者的手链很特别。”陈风弦突然说道,“每颗晶石里都有一点星光,是星陨海的特产吗?” 洛清羽下意识摸了摸手链:“这是预言水晶的碎片,每位星象师成年时都会获得一串,用于...”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陈风弦突然拔剑指向她的咽喉! \"陈风弦!\"老阁主厉声喝止。 陈风弦的剑尖纹丝不动:“那么请问洛使者,为何你手链上的星光运行轨迹,与天机阁的‘七星锁魂阵’完全一致?”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敖雨立刻唤出龙吟匕,警惕地盯着洛清羽。星陨海使者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平静,最后竟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不愧是守门人一脉的继承者,眼力果然了得。”她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金属般的回响,“可惜,已经晚了。” 她猛地捏碎手腕上的整串晶石,蓝色碎片四散飞溅。每一片碎片落地后都化作一团蓝光,迅速连接成一个复杂的阵图——正是陈风弦所说的七星锁魂阵! \"小心!\"陈风弦一把拉过敖雨,星移剑划出一道银色屏障,挡住飞射而来的蓝光。 老阁主藤杖重重顿地,翠绿光芒如波浪般扩散,与蓝光相撞发出刺耳的爆鸣声。当光芒散去时,洛清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冰冷的笑声在厅内回荡: “游戏开始了,剑阁的小家伙们。天机阁向你们问好。” 迎宾阁内一片狼藉。几位长老受了轻伤,苏瑶正带人检查各处。老阁主面色阴沉如水,手中的藤杖出现了几道裂纹。 \"是分身。\"陈风弦收回星移剑,脸色难看,“和天机阁主一样的手法。” 敖雨仍处于震惊中:“她...不是真的洛清羽?那真正的星陨海使者...\" \"恐怕凶多吉少。”老阁主叹息,“天机阁截杀了使者,然后派人假扮,就是为了离间我们与星陨海的关系,同时...”他看向敖雨和陈风弦,“探查你们二人的虚实。\" \"但她说的那些信息...\"敖雨疑惑道,”关于星核、剑鞘、初代守门人残魂...\" \"半真半假才是最危险的谎言。“陈风弦冷静分析,”星核和剑鞘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但解决方法肯定是陷阱。至于初代守门人残魂...“他看向老阁主,”您认为呢?“ 老阁主沉思片刻:”不排除这种可能。当年初代守门人修为通天,即便魂飞魄散,也可能留下一缕执念。如果天机阁真的得到了青铜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危险——一旦天机阁主控制了那缕残魂,就能通过血脉联系影响陈风弦,进而威胁到敖雨。 \"我们需要主动出击。\"敖雨握紧龙吟匕,金眸中燃起战意,\"趁天机阁还没准备好,先发制人。\" 老阁主摇头:\"太冒险了。敌暗我明,贸然出击正中对方下怀。\"他转向陈风弦,\"你刚才提到七星锁魂阵,能确定这个假使者的真实身份吗?\" 陈风弦摇头:\"只能确定她确实与天机阁有关。七星锁魂是天机阁秘传阵法,非核心成员不得修习。\" 就在这时,一名执事慌张跑来:\"阁主!不好了!后山剑冢出现异常波动,镇守弟子全部昏迷不醒!\" 众人脸色大变。剑冢是剑阁重地,里面收藏着历代先辈的灵剑,若被破坏或盗取,后果不堪设想。 \"调虎离山。\"陈风弦立刻明白过来,\"假使者吸引我们注意,真正的目标是剑冢!\" 老阁主当机立断:\"苏瑶带人守住主峰,防止更多偷袭。李长老去检查 第124章 鸦群 剑阁主峰上空,乌云如墨,翻滚涌动。敖雨站在护山大阵的核心阵眼处,俯视着山门外黑压压的天机阁修士。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红相间袍服,胸前绣着七星图案,在昏暗的天色下如同一片嗜血的鸦群。 \"至少三百人。\"陈风弦在她身旁低语,星移剑在鞘中不安地嗡鸣,\"全是精锐。\" 敖雨握紧龙吟匕,感受着剑鞘传来的温热触感。 自从在剑冢将匕首与剑鞘合二为一后,她与这件兵器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仿佛它已成为自己身体的延伸。 护山大阵的淡蓝色光幕外,天机阁修士已经列好战阵。最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凌空而立,黑袍猎猎,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正是天机阁主。 \"剑阁众人听着!\"天机阁主的声音如雷霆般滚过山峦,震得护山大阵泛起涟漪,\"交出敖雨和陈风弦,我可饶你们不死。否则——\" 他抬手一挥,一道血红色的光柱从天而降,轰击在护山大阵上。光幕剧烈震荡,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又缓缓修复。 \"好强的力量...\"老阁主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藤杖上的翠绿光芒比往日暗淡许多,\"他吞噬了太多分身,实力已经接近渡劫期。\" 敖雨心头一紧。修真界中,渡劫期是大乘期之后的至高境界,整个修真界能达到此境界的不过五指之数。若天机阁主真有如此实力,剑阁危矣。 \"阁主,我们该怎么办?\"她转向老人,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嘶哑。 老阁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你们是他们的目标,必须藏好。尤其是你,敖雨——龙皇之力若落入他手,后果不堪设想。\" \"藏?\"陈风弦突然冷笑一声,\"剑阁若破,我们能藏到哪里去?\"他拔出星移剑,银白的剑身映照着乌云,闪烁不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胡闹!\"老阁主罕见地动了怒,\"对方有备而来,贸然出击正中下怀!\" 陈风弦正要反驳,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三人转头看去,只见护山大阵的一角已经崩塌,数十名天机阁修士如潮水般涌入! \"东侧阵眼被破了!\"一名弟子慌张来报,\"李长老重伤,守阵弟子死伤过半!\" 老阁主脸色骤变:\"不可能!东侧阵眼是最隐蔽的,除非...\"他猛地瞪大眼睛,\"有内奸!\"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剑阁内部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敖雨循声望去,只见十几名身着剑阁服饰的修士正在攻击同门,他们眼中泛着诡异的红光——与当初孙长老如出一辙! \"被龙怨控制的人不止孙长老一个。\"陈风弦咬牙道,\"天机阁早就渗透进来了。\" 局势急转直下。随着内奸作乱,护山大阵多处阵眼相继失守,蓝色光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天机阁修士趁机大举进攻,喊杀声震天动地。 \"来不及了。\"老阁主当机立断,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塞给敖雨,\"这是剑阁密道的钥匙,直通后山禁地。你们立刻离开,去找星陨海!\" 敖雨没有接:\"那剑阁怎么办?其他弟子怎么办?\" \"剑阁立派千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老阁主强行将玉牌塞入她手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记住,龙皇之力关乎修真界存亡,绝不能落入奸人之手!\" 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这次近在咫尺。护山大阵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天机阁修士如决堤洪水般涌上山门,与剑阁弟子厮杀在一起。 \"走!\"老阁主藤杖重重顿地,一道翠绿屏障暂时阻隔了冲上来的敌人,\"苏瑶会掩护你们!\" 敖雨还想说什么,陈风弦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听阁主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我们留下只会让更多人分心保护。\" 苏瑶带着一队精锐弟子杀出重围,为两人开出一条血路:\"跟我来!\" 敖雨最后看了一眼老阁主——老人独自面对数十名天机阁修士,藤杖上的光芒虽弱却坚定不移。她咬牙转身,跟着陈风弦和苏瑶向主峰后方突围。 一路上,剑阁的亭台楼阁多处燃起大火,曾经清幽的修炼圣地如今满目疮痍。敖雨看到熟悉的师兄师姐们一个个倒下,心如刀绞,却只能强迫自己继续前进。 \"小心!\"陈风弦突然推开她,星移剑划出一道银弧,将一支偷袭的暗箭劈成两半。 箭矢落地后竟然化作一团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更多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合围之势。 \"是噬魂雾!\"苏瑶脸色大变,\"快闭气!\" 但为时已晚,敖雨已经吸入了一丝黑雾。刹那间,她感到一股阴冷的力量钻入经脉,龙皇之力自动反击,在体内形成拉锯战。她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陈风弦立刻察觉她的异常,一手扶住她,另一手持剑画圆,星移剑的银光形成一个防护罩:\"坚持住!龙鳞传承应该能抵御这种程度的侵蚀!\" 敖雨咬牙点头,调动龙皇之力驱散体内的黑雾。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跑得掉吗,小老鼠们?\" 黑雾分开,天机阁主缓步走出。近距离看,他的青铜面具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纸,唇角挂着残忍的笑意。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陈风弦,我们又见面了。\"天机阁主的目光直接锁定在陈风弦身上,\"上次你斩我分身,这次该我讨回利息了。\" 陈风弦将敖雨护在身后,星移剑直指天机阁主:\"要战便战,废话少说!\" \"啧啧,不愧是守门人一脉的硬骨头。\"天机阁主摇摇头,突然伸手一抓—— 苏瑶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无形之力提起,脖颈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 \"苏师姐!\"敖雨惊呼,龙吟匕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天机阁主。 天机阁主轻描淡写地一挥手,龙吟匕就被弹开,插在不远处的石壁上。与此同时,苏瑶的身体软绵绵地落下,已然气绝。 \"第一个。\"天机阁主舔了舔嘴唇,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接下来是谁?\" 陈风弦暴喝一声,星移剑银光大盛,整个人瞬间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天机阁主身后,剑锋直取后心! 天机阁主头也不回,背后突然浮现出一面血色盾牌,挡住了这致命一击。陈风弦的剑锋与盾牌相撞,火花四溅,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速度不错,可惜力量差远了。\"天机阁主转身,一掌拍向陈风弦胸口。 陈风弦急忙回剑格挡,却被这一掌震飞数丈,重重撞在一棵古树上,口吐鲜血。 \"陈风弦!\"敖雨顾不上捡回龙吟匕,飞奔到他身边。通过契约,她能感受到他体内气血翻腾,数条经脉已经受损。 \"我没事。\"陈风弦勉强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的力量...比想象的还强...\" 天机阁主缓步逼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两人心上:\"陈风弦,你真可怜。背负着守门人的血脉,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忽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一个扭曲的黑色纹身——那是一个被锁链缠绕的星纹,\"看到这个了吗?这是背叛者的标记,我的先祖曾是初代守门人最信任的副手,却被他残忍封印!\" 陈风弦瞳孔骤缩:\"你胡说!\" \"胡说不胡说,你心里清楚。\"天机阁主冷笑,\"为什么你能轻易唤醒禁匙?为什么初代守门人的残魂会呼唤你?因为...\"他故意拖长音调,\"你就是他的直系后裔!血脉相连的继承者!\" 这个信息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敖雨心头。她转头看向陈风弦,发现他的表情复杂至极——震惊、怀疑、愤怒,还有一丝...了然? \"你早就知道?\"她轻声问。 陈风弦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天机阁主得意地大笑:\"看来我们的守门人继承者也有小秘密啊。不过没关系...\"他突然收敛笑容,声音变得阴冷,\"等我把你体内的龙皇之力抽干,再控制你的小情人去开启龙皇冢,一切就都在我掌控之中了!\" 他双手结印,胸口的黑色纹身突然活了过来,化作实体锁链射向陈风弦!那些锁链上布满倒刺,一旦被缠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敖雨不假思索地挡在陈风弦面前,龙皇之力全力爆发,在身前形成一道金色屏障。锁链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时无法突破。 \"有意思。\"天机阁主挑眉,\"龙鳞传承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他猛地加大力度,锁链上的倒刺突然变长,一点点刺入屏障,\"你能坚持多久呢?\" 敖雨感到压力骤增,龙皇之力飞速消耗。她额间的龙鳞印记灼热发烫,仿佛要燃烧起来。身后的陈风弦挣扎着站起,想要帮她分担,却被她厉声喝止: \"别动!你的经脉受损,再运功会加重伤势!\" \"可是...\" \"没有可是!\"敖雨咬牙道,感到屏障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我们的命是一条,记得吗?\" 就在屏障即将破碎的千钧一发之际,敖雨突然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嗒\"一声松动了——那是龙鳞传承的更深层封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她丹田涌出,瞬间流遍全身。 她的视野突然变成了金色,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额间的龙鳞印记更是光芒大盛。最惊人的是,插在远处石壁上的龙吟匕自动飞回她手中,与剑鞘完美融合,化作一把三尺长的金色光剑! \"这是...龙化?\"天机阁主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可能!只有纯血龙皇才能...\" 敖雨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她举起光剑, 第125章 大祭司 敖雨感觉自己漂浮在无边的星海中,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 星辰从她身边掠过,有的近得几乎能触摸到,散发出或蓝或金或银的微光。 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如铅;想移动四肢,却像被无形的丝线束缚。 “坚持住,我们快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朦胧的意识,是陈风弦。 一丝温暖的真气从手腕处流入,顺着经脉游走全身,缓解了那种无处不在的刺痛感。 敖雨想起来了——龙化反噬。在剑阁强行进入龙化状态对抗天机阁主后,她的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般,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脉都在抗议过度透支。 “她的龙鳞印记还在发光。”另一个声音响起,是那个自称洛清羽的星陨海女子,“说明传承之力在自我修复。别担心,到了星陨海,大祭司会有办法的。\" \"希望如此。”陈风弦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他一定也伤得不轻。 敖雨想告诉他别浪费真气了,自己撑得住,却发不出声音。恍惚间,她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相贴,星纹相触。一股更强大的能量涌入体内,与她的龙皇之力交融,形成完美的循环。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想起在剑阁禁地看到的壁画——初代龙皇与守门人也是这样并肩而立,掌心相贴,共同面对强敌。 思绪飘远间,一阵清凉的触感突然覆盖了她的额头,如同夏夜的微风拂过。 紧接着,无数星光涌入脑海,驱散了意识的迷雾。敖雨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璀璨的星空,近得仿佛伸手可及。 不,不是仿佛,那些星辰真的就在她周围,有的甚至触手可及!她躺在一个半透明的平台上,平台悬浮在虚空中,下方是无尽的云海,上方则是美得令人窒息的星河。 \"醒了?\"陈风弦的脸出现在视野中,比她记忆中憔悴许多,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但眼神依然清亮如星。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衫,胸口处隐约可见绷带的轮廓。 敖雨想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中,不得不躺回去:“这是...哪里?\" \"星陨海的核心区域——浮星屿。”回答她的是洛清羽。银发女子站在平台边缘,背对着他们,长袍上的星辰纹样与周围的星空相映成辉,“由七块破碎的星辰碎片构成的空中岛屿,星陨海最神圣的地方。” 敖雨这才注意到,除了他们所在的这块平台,远处还漂浮着其他六块大小不一的陆地,有的上面建有亭台楼阁,有的则是纯粹的自然景观。 七块陆地之间由星光构成的桥梁连接,形成一幅梦幻般的图景。 \"剑阁...\"她突然想起那场惨烈的战斗,心脏猛地揪紧。 \"老阁主和其他幸存者已经安全撤离。\"陈风弦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声安慰道,\"苏瑶的...遗体也被妥善安置了。\" 提到苏瑶,两人同时沉默了一瞬。那个总是英姿飒爽的师姐,就这样永远留在了剑阁的主峰上。 \"天机阁主呢?\"敖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洛清羽转过身来,蓝眸中星光流转:\"暂时被星牢困住了,但不会太久。他的力量...\"她微微蹙眉,\"比我们预想的增长得更快,恐怕已经吞噬了不止一具分身。\" 敖雨这才注意到洛清羽的右手手腕上有一圈新鲜的灼痕,像是被什么腐蚀性物质灼烧过。她自己的龙鳞印记也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过度使用龙皇之力的代价。 “你需要休息。”陈风弦按住又想坐起来的敖雨,“龙化反噬不是小事。在星陨海,星辰之力会加速你的恢复,但前提是你得乖乖躺着。” 这种带着命令口吻的关心让敖雨有些不适应,但出奇地并不讨厌。她挑眉看向陈风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陈风弦一愣,随即失笑:“大概是某个不要命的家伙总喜欢逞强,逼得我不得不啰嗦。” 两人的对视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经历了剑阁的生死一战,那些曾经的隔阂与猜疑似乎已经不再重要。敖雨先移开了目光,耳根微微发热。 洛清羽轻咳一声:“大祭司要见你们,不过可以等敖雨恢复些力气再去。”她指向连接另一块浮岛的星光之桥,“那边有准备好的客房,陈风弦你也需要休息。你的经脉损伤再不调理,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隐患。” 陈风弦不置可否,但还是顺从地帮敖雨站起身。令敖雨惊讶的是,在星陨海的重力似乎比地面小很多,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飘了起来,要不是陈风弦及时拉住,差点飞出去。 \"小心,\"他嘴角微扬,“在这里走路和地面不一样,需要适应。” 三人沿着星光之桥缓缓移动。敖雨发现这些看似虚幻的桥梁其实结实得很,踩上去有种弹性,像是踩在凝固的月光上。桥两侧没有护栏,但有一种无形的力场防止人坠落。 \"星陨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敖雨忍不住问,\"我以为是一片海域,没想到...\" \"星陨海既是地名,也是族名。\"洛清羽解释道,\"我们的先祖是最早观测星象的修士,后来发现这些浮空的星辰碎片,便在此定居。经过数千年发展,形成了现在的星陨海一族。“ 她指向最远处也是最大的一块浮岛:”那里是观星台,大祭司常年居住的地方。你们看到的七块浮岛实际上是一颗远古星辰破碎后的核心部分,蕴含着纯净的星辰之力。\" 敖雨注意到洛清羽说到\"大祭司\"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没等她细想,三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一座建在较小浮岛上的精致院落。院中花草树木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泓清泉,泉水在星光映照下呈现出梦幻的蓝色。 “这里是我的私人住所,很安全。”洛清羽推开主屋的门,“你们先休息,日落时分我来带你们去见大祭司。” 安顿好两人后,洛清羽便离开了。敖雨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奇幻的星空景象,仍有些恍惚。几天前她还在剑阁修炼,如今却置身于这空中仙境,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你的龙鳞印记怎么样了?”陈风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敖雨抬手摸了摸额间:“还有点疼,但比之前好多了。”她转向陈风弦,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胸口看,顿时脸一热,“你看什么?” 陈风弦一愣,随即意识到误会,连忙指向她衣襟处:“不是...我是看你胸前的金属漩涡,好像变小了。” 敖雨低头一看,确实,那个由钥匙化成的金属漩涡比之前收缩了不少,现在只有铜钱大小,颜色也从银白变成了淡金。 \"它似乎在适应星陨海的环境。\"陈风弦走近观察,\"我能感觉到它在吸收周围的星辰之力。\" 敖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在天机阁主提到你的血脉时,你为什么不否认?难道你真的...\" 陈风弦沉默了片刻,走到窗边与她并肩而立:\"我不确定。但在剑阁禁地,当初代守门人的残魂呼唤我时,我确实感受到了一种...血脉上的共鸣。\"他摊开手掌,星纹在星光下微微发亮,\"而且禁匙对我的反应,也远超普通守门人继承者该有的程度。\" \"所以你可能是初代守门人的直系后裔。\"敖雨消化着这个信息,\"那洛清羽呢?她对守门人秘术似乎也很了解。\" 陈风弦摇头:\"这个只能问她自己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剑阁的情况。据洛清羽所说,老阁主带着幸存弟子撤往了东海的一个秘密据点,天机阁虽然占领了剑阁,但并未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完整的龙皇之力与守门人传承。 日落时分,洛清羽如约而至。她换了一身正式的长袍,银发用星形发饰束起,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庄重。 “感觉好些了吗?”她问敖雨。 敖雨点头:“能正常行动了,只是龙皇之力还没完全恢复。\" \"大祭司会有办法的。”洛清羽示意两人跟上,“跟我来,路上不要触碰任何发光的物体,星陨海的星辰之力对非族人有时会产生排斥反应。” 三人再次踏上星光之桥,这次是向最大的那块浮岛前进。随着距离缩短,敖雨看清了观星台的全貌——那是一座金字塔状的建筑,通体由某种半透明的水晶打造,顶部是一个开放的圆形平台。建筑表面刻满了复杂的星图,随着光线变化而闪烁不定。 走近后,敖雨才发现观星台比远看时宏伟得多。基座直径至少有百丈,高度更是令人望而生畏。没有台阶,只有一道螺旋上升的光带通向顶部。 \"抓紧我。\"洛清羽伸出双手,“观星台只有星陨海族人才能自由登临,外人需要引导。” 敖雨和陈风弦分别握住她的一只手。洛清羽低声吟诵一段咒文,三人的身体顿时被一团星光包裹,缓缓上升。这种感觉奇妙极了,像是被温柔的潮水托起,既不快也不慢,恰到好处地让人能欣赏沿途的景色。 观星台顶部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中央摆放着一个直径约三丈的水晶球,球体内有星云状的物质缓缓旋转。水晶球前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披绣满星辰的深蓝色长袍,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七色宝石的法杖。 \"大祭司,\"洛清羽恭敬地行礼,“人带到了。” 老者转过身,敖雨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星空般的深蓝,里面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当他\"看\"向两人时,敖雨有种被洞穿灵魂的错觉。 “敖雨,陈风弦,”大祭司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与苍老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欢迎来到星陨海。洛清羽应该已经向你们解释了一些基本情况。” 第126章 从你开始 \"从谁开始?\" 敖雨的问题在星核空间内回荡。四周的红黑色雾气越来越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风弦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掌心相贴处,星纹微微发烫。 \"一起。\"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同时敞开心扉,让契约之力流动。\" 敖雨点头,闭上眼睛。 她感到陈风弦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这是一种古老的灵魂共鸣仪式,初代龙皇的记忆碎片中曾出现过。 “我害怕自己只是个替代品。” 这句话不受控制地从敖雨唇间溢出。一旦开口,深埋心底的恐惧便如决堤之水,再也止不住。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是‘龙皇血脉继承者’,被选中、被培养、被期待...但我永远活在初代龙皇的阴影下。每当阁主或长老们看我时,他们的眼神总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如果...如果我根本不是真正的继承者呢?如果这一切都是个错误呢?” 星核空间随着她的坦白而震动,一部分红黑色雾气突然变得稀薄。陈风弦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拭去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该我了。\"他深吸一口气,\"我害怕守门人的血脉。\"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部力气。敖雨睁开眼,看到陈风弦向来冷静的面具已经破碎,露出底下从未示人的脆弱。 \"从小我就被灌输守门人是背叛者、是罪人。每次反噬发作,都像是血脉里的诅咒在提醒我——你流着肮脏的血。\"他苦笑一声,\"即使后来知道真相,那种根深蒂固的自我厌恶还是挥之不去。我害怕有一天会像初代守门人那样...失控,伤害最重要的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随着他的坦白,又一片雾气消散了,但剩下的龙怨更加狂暴地翻涌着,似乎在抵抗被净化的命运。 ”还有呢?“敖雨轻声问,”初代说必须完全敞开心扉...\" 陈风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挣扎。就在这时,四周的龙怨突然凝聚成无数细丝,钻入两人的太阳穴! 敖雨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龙皇一族的祠堂。这是她幼时生活过的地方,却在那个血夜被天机阁付之一炬。 \"不...\"她浑身发抖,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族人们——正在举行仪式的父亲,温柔微笑的母亲,还有那些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叔伯姨婶。所有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浑然不知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这是幻境!”她大喊,却发不出声音。龙怨模拟出的场景太过真实,连空气中飘散的檀香都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祠堂大门突然被撞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惨叫声、哭喊声、刀剑入肉的声音...敖雨眼睁睁看着亲人们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祠堂的地砖。她想冲上去阻止,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最可怕的是,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躲在供桌下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睁着惊恐的眼睛目睹一切。一个黑衣人发现了小女孩,举刀欲砍... \"住手!\"敖雨撕心裂肺地大喊,这次声音冲破了桎梏。 奇迹般地,那刀停在了半空。黑衣人转过头,青铜面具下的眼睛漆黑如墨——是天机阁主!他盯着成年的敖雨,发出刺耳的笑声: \"终于找到你了,龙皇余孽。\" 敖雨如坠冰窟。这不是简单的幻境重现,龙怨竟然能读取她最深的恐惧并加以扭曲! 与此同时,陈风弦也陷入了自己的噩梦。他站在剑阁的主峰上,四周横七竖八躺着熟悉的同门——苏瑶、李长老、老阁主...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个血洞,仿佛被什么利器贯穿。天空中,天机阁主的身影遮天蔽日,手中提着一个人头——赫然是敖雨! \"不...这不可能...\"陈风弦浑身发冷,理智告诉他这是幻象,但情感上却无法抑制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就是你的命运,守门人。\"天机阁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伤害所爱之人,就像你的先祖一样。血脉中的诅咒,逃不掉的。\" 陈风弦跪倒在地,星移剑从手中滑落。龙怨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对自我血脉的恐惧,对伤害敖雨的担忧。 两个幻境之间,红黑色的龙怨越发浓稠,几乎填满了整个星核空间。初代龙皇的投影早已消散,只剩下微弱的星光在雾气中挣扎。 就在绝望即将吞噬一切时,一道微弱的金线突然穿透雾气,连接了两个幻境。那是契约的力量——敖雨和陈风弦之间的灵魂纽带。 敖雨最先察觉到异样。她感到掌心传来一阵温热,那是陈风弦的星纹在与她共鸣。幻境中的天机阁主似乎也感应到了,表情变得狰狞: \"垂死挣扎!\"他挥刀斩向那道金线。 千钧一发之际,敖雨猛地扑向幼时的自己,将小女孩紧紧护在怀中。刀刃砍在她背上,却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因为那不是真正的刀,而是她内心恐惧的具象化! \"我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孩子了。\"敖雨抬头直视天机阁主,声音坚定,\"龙皇血脉不是我的枷锁,而是我的力量。无论是不是''替代品'',现在的我就是我——敖雨!\" 随着她的宣言,幻境开始崩塌。天机阁主的形象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幼年的自己在她怀中化为点点金光,融入她的身体。 另一边的幻境中,陈风弦也抓住了那道金线。他拾起星移剑,剑身上的星辰纹路突然大放光明。 \"我的血脉不是诅咒。\"他站起身,眼中的迷茫被坚定取代,\"初代守门人没有背叛,他是牺牲者。而我...\"剑指苍穹,\"我会继承他的意志,守护该守护的人!\" 剑光划过,天机阁主的幻象如泡沫般破碎。陈风弦眼前的\"敖雨头颅\"也化作金光消散。 两个幻境同时崩塌,敖雨和陈风弦重新出现在星核空间中,彼此相望。红黑色的龙怨仍在,但已经无法靠近他们周身三尺内的金色光罩——那是完全敞开心扉后,契约之力形成的保护。 “还有最后一步。”敖雨轻声说,伸出手。 陈风弦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无需言语,他们都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将那些最深处的、从未宣之于口的感情也袒露出来。 “我害怕失去你。”敖雨先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每次你推开我,每次你独自承担反噬,我都害怕这是最后一次。我...\"她深吸一口气,”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世界。“ 陈风弦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化为坚定:”我害怕靠近你。“他坦白道,”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太想。每次你靠近,我都想抛下所有顾虑拥抱你,但守门人的血脉让我不敢...我怕有一天会伤害你。\" 他抬起手,轻抚敖雨的脸颊:\"但我错了。推开你不是保护,而是另一种伤害。所以...\"他的拇指擦过她的唇瓣,\"如果可以,我想从现在开始,光明正大地在乎你。\" 这句话击碎了敖雨最后的防线。她踮起脚尖,吻上陈风弦的唇。这个吻轻柔而坚定,像是弥补所有错过的时光,又像是许下未来的承诺。 契约之力在这一刻达到巅峰。两人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红黑色的龙怨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净化。 星核空间开始重塑。黑色的地面变成透明的星空蓝,头顶的星辰更加璀璨。当最后一丝龙怨被净化时,初代龙皇的投影再次出现,这次更加清晰。 \"你们做到了。\"她微笑着说,\"比我预想的更好。现在,请记住龙皇之力的真谛...\" 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两人的身体。敖雨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遍全身,龙鳞印记灼热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但她知道有什么根本性的变化发生了——龙皇之力不再狂暴难驯,而是如臂使指。 陈风弦也闭眼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反噬的阴影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力量。他尝试调动守门人剑气,惊喜地发现不再有任何阻碍或痛苦。 \"这是...\" \"星核完全净化的结果。\"初代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从此你们的契约再无缺陷,可以尽情发挥力量而不必担心反噬。但要记住,力量越大,责任越重...\" 声音渐渐消散,星核空间也开始崩塌。敖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观星台上。水晶球恢复了平静,大祭司和洛清羽正紧张地注视着他们。 “成功了?”洛清羽急切地问。 敖雨看向陈风弦,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点头。她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大祭司欣慰地捋着胡须:“好,很好。星核净化意味着你们的三重生死契已经完整,从此...\"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一名星陨海战士慌张跑上观星台:”大祭司!不好了!天机阁主攻破了外围星阵,正在向主岛逼近!“ 众人脸色大变。洛清羽立刻跑到观星台边缘,望向远方。只见星陨海外围的几处小型浮岛已经笼罩在红黑色的雾气中,防御星阵的光芒正在节节败退。 ”比预计的来得快。“她沉声道,”他一定吞噬了更多分身,否则不可能这么快突破星阵。\" 大祭司法杖顿地:\"启动一级战备!所有非战斗人员撤离到星渊避难所!\" 敖雨和陈风弦同时上前:\"我们也要参战。\" 大祭司审视着两人,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星核净化后,你们的力量需要时间稳定...\" \"没时间了。\"陈风弦坚定地说,\"天机阁主是冲我们来的,我们不能躲着让别人替我们流血。\" 洛清羽突然指向远处的天空:\"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星陨海边缘的云层中,一道耀眼的金光若隐若现。 第127章 虚空龙 金光如潮水般漫过星陨海的浮岛群,所过之处,天机阁主释放的红黑色雾气如遇天敌,纷纷退散。 敖雨眯起眼睛,努力看清光芒中的身影——那人修长挺拔,通体笼罩在金色光晕中,只能隐约辨认出一头及腰的金发和微微发光的鳞状纹路。 “真的是天龙...”大祭司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传说中的至高存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陈风弦握紧星移剑,本能地挡在敖雨身前:“不管他是谁,来意不明,必须小心。” 金光中的身影忽然抬手,一道纯粹的光柱直射观星台。 众人下意识躲避,但那光柱在距离敖雨三尺处突然拐弯,化作一个金色牢笼,将她和陈风弦困在其中! \"敖雨!\"洛清羽惊呼,手中凝聚出一道星光箭矢射向牢笼,箭矢却在接触金光的瞬间消融无踪。 \"别白费力气了。\"金光中的身影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个回声叠加,既年轻又古老,\"这笼子不是用来囚禁的,而是保护。\" 随着他的话语,天机阁主方向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只由红黑色雾气凝聚的巨手遮天蔽日,朝观星台拍下!巨手所过之处,浮岛震颤,星桥断裂,几名躲避不及的星陨海战士瞬间被吞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金色牢笼在巨手拍击下剧烈震动,但岿然不动。敖雨透过光栅看到外面的惨状,心如刀绞:“我们不能躲在这里!其他人需要帮助!\" \"冷静。\"陈风弦按住她的肩膀,“先弄清楚状况。那个天龙说这是保护,那么天机阁主的攻击才是真正的威胁。” 仿佛印证他的话,金光中的身影突然加速,如流星般撞向红黑色巨手。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整个星陨海都为之震颤,冲击波横扫七座浮岛,观星台的水晶墙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所有人撤离观星台!\"大祭司法杖重重顿地,一道蓝色光幕展开,护住摇摇欲坠的建筑,\"洛清羽,带他们去星渊避难所!\" 洛清羽刚要行动,金光与黑雾的交战中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闪光。当光芒散去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天机阁主的青铜面具碎裂了一半,露出底下苍白如尸的脸。而他对面,悬浮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金色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面容精致得不似凡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间一枚菱形的金色鳞片,与敖雨的龙鳞印记极为相似,却更加古老纯粹。 \"是你!\"敖雨瞪大眼睛。这个少年赫然就是当初在集市卖给她龙形玉佩的小贩! 少年——或者说天龙——转头看向敖雨,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又见面了,小龙女。看来玉佩帮了你不少忙。” 天机阁主趁机发起偷袭,一道黑红相间的光箭直取少年后心。少年头也不回,只是轻轻一挥手,光箭就在半空中凝固,继而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射回! \"噗嗤!\" 光箭贯穿天机阁主的肩膀,带出一串黑血。他闷哼一声,后退数步,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天龙一族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他突然狞笑起来,\"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来吗?\"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个扭曲的黑色文身。文身此刻如同活物般蠕动,形成一个个诡异的符文。少年天龙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凝重:“禁忌契约?你竟然与虚空恶魔做了交易!\" \"只要能获得力量,与谁交易又有什么区别?”天机阁主狂笑,黑色文身突然扩张,覆盖了他全身,“今日,我要将天龙之力、龙皇之力和守门人传承一网打尽!” 黑色符文如潮水般涌出,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伸出无数漆黑触手,一部分抓向少年天龙,一部分伸向金色牢笼中的敖雨和陈风弦,还有一部分竟然直奔大祭司而去! “保护大祭司!”洛清羽高喊,同时双手结印,一道星光屏障挡在大祭司面前。 少年天龙冷哼一声,身形一晃,竟然一分为三!一个继续与天机阁主周旋,一个冲向金色牢笼,最后一个则挡在大祭司面前。 冲向牢笼的天龙分身伸手一划,金色牢笼应声而开:“跟我走,现在!” 敖雨迟疑了一瞬,但陈风弦已经做出决定:\"相信他!\"拉着她跃出牢笼。 就在两人离开的瞬间,一根黑色触手击穿了原先牢笼所在的位置,地面被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星陨海已经不安全了。”少年天龙语速飞快,“天机阁主用虚空污染了这里的星核,很快整个浮岛群都会崩塌。”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的一座小型浮岛突然倾斜,上面的建筑纷纷滑落,坠入下方无尽的云海。 \"不可能!\"大祭司失声喊道,“星陨海是七天龙所化,怎会被区区虚空污染?” 少年天龙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他体内流淌着堕落天龙的血脉。” 这个惊人的信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天机阁主与天龙一族有血缘关系?这解释了为何他能使用某些类似天龙的力量,也解释了为何他如此执着于龙皇之力——那是与天龙同源的力量。 \"没时间解释了。\"少年天龙看向敖雨,\"你必须立刻觉醒真正的力量,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真正的力量?\"敖雨困惑不解,\"我已经接受了龙鳞传承...\" \"那只是开始。\"少年打断她,\"龙皇之力源于天龙,但千百年来无人能完全继承。而你...\"他伸手轻点敖雨额间的龙鳞印记,\"是被选中者。\" 印记接触他手指的瞬间,敖雨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体内。她的视野突然变成了纯粹的金色,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龙鳞,背后甚至隐约有一对光翼在舒展——这是比龙化更高级的\"真龙形态\"! \"敖雨!\"陈风弦惊呼,想上前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 “别担心,这是正常反应。”少年天龙说,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天机阁主正在与另外两个分身激战,但明显处于下风,黑色符文已经被净化了大半。 大祭司突然上前一步:“阁下究竟是谁?在天龙一族中是什么身份?为何要帮助龙皇继承者?” 少年天龙微微一笑:“名字对天龙而言没有意义。至于身份...\"他额间的龙鳞光芒大盛,”我是第七天龙的末裔,也是星陨海的创造者之一。“ 这个回答让大祭司倒吸一口冷气:”第七天龙...传说中陨落在创世之战的那位?但那是数万年前的事了!\" \"时间对天龙而言同样没有意义。“少年——现在或许该称他为第七天龙了——淡淡地说,”我沉睡在人间轮回,直到感应到龙皇血脉的异常波动。“他看向敖雨,”有人在干涉自然选择,强行激活不该觉醒的力量。“ 敖雨身上的真龙特征正在逐渐消退,但眼中的金光依然明亮:”什么意思?谁在干涉?“ 第七天龙刚要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天机阁主疯狂的咆哮:”不——!这不可能!\"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与他对战的两个天龙分身已经合二为一,手中握着一团纯净的金光,而天机阁主胸口的黑色文身正在被一点点剥离! \"虚空契约被破解了!\"洛清羽惊呼。 第七天龙却脸色大变:\"不好!快阻止他!他要...\" 话音未落,天机阁主突然狂笑起来,主动将胸膛迎向那团金光:\"晚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黑色文身与金光相触的瞬间,竟然融合成了一种诡异的暗金色能量,被天机阁主一口吞下! \"他疯了!\"大祭司声音发抖,“强行融合两种相克的力量,会魂飞魄散的!” \"不,他计算好了。“第七天龙面色凝重,”堕落天龙的血脉让他能够承受这种冲突...暂时的。“ 吞下暗金色能量后,天机阁主的身体开始发生可怕的变化——半边身体覆盖上金色龙鳞,另半边则变成了纯粹的漆黑,连眼珠都一金一黑,整个人散发着不稳定的恐怖威压。 ”现在...谁还能阻止我?“他的声音也变成了双重音调,一个嘶哑如砂纸,一个清脆如金玉。 第七天龙当机立断:”必须撤离!他现在处于不稳定状态,但力量已经接近完整天龙,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星陨海怎么办?“大祭司急切地问。 ”七浮岛本就是我先祖们的遗骸所化,不会真正毁灭。\"第七天龙快速解释,\"当务之急是保护龙皇继承者和守门人。\" 天机阁主——或者说现在的半龙怪物——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暗金色能量波横扫四周,所过之处,无论是建筑还是人体,都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第七天龙双手结印,一道金光将敖雨、陈风弦、大祭司和洛清羽笼罩:“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天机阁主突然注意到了他们,那双异色瞳孔中闪过疯狂的光芒:\"想跑?\"他抬手射出一道暗金光束,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洛清羽猛地推开大祭司,自己却被光束贯穿了肩膀! \"清羽!\"大祭司惊呼。 第七天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来不及了,走!” 金光一闪,五人从观星台消失。暗金光束击空,将整个观星台轰成了齑粉。 天机阁主发出愤怒的咆哮,开始疯狂破坏周围的一切... 金光散去,敖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星空下。这里没有浮岛,没有云海,只有无尽的星辰在头顶流转,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地面,倒映着星河。 “这是哪里?”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陈风弦、大祭司和受伤的洛清羽都在身边,唯独少了第七天龙。 “星渊深处。”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第七天龙缓步走出,此刻他看起来更加成熟了,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金发披散,眼中蕴含着无尽的沧桑,“星陨海最核心的避难所,也是唯一能暂时阻挡那个怪物的地方。” 他走到洛清羽身边,检查她的伤势。暗金光束造成的伤口周围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黑金色,不断有细小的符文从伤口中冒出。 \"虚空污染加天龙之力...\"第七天龙眉头紧锁,\"情况不妙。\" 第128章 告别 血色的河水在桥下无声流淌,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敖雨站在桥中央,雾气缠绕着她的脚踝,像是有生命的触手。 桥对面的城池轮廓模糊不清,唯有城门上\"黄泉\"两个大字清晰地刺眼。 “清羽师姐的意识世界...怎么会是这种地方?” 敖雨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木桥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随着距离拉近,黄泉城的细节逐渐显现——城墙由森森白骨垒成,缝隙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城门半开,里面黑得如同巨兽的口腔;城门两侧挂着白灯笼,烛火却是诡异的绿色。 就在她即将踏入城门时,背后突然传来第七天龙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记住,意识世界的一切都是象征...不要被表象迷惑...\" 敖雨回头,却只看到茫茫雾气。她深吸一口气,迈过城门门槛。 想象中的恐怖场景并未出现。城内竟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 若不是所有人都是半透明的,且街景时不时扭曲一下,她几乎要以为这是某个真实存在的古城。 \"新来的?\"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婆婆笑眯眯地问,“要尝尝吗?刚蘸的。” 敖雨警惕地后退一步:“不用了,谢谢。” 老婆婆也不勉强,继续吆喝她的糖葫芦。敖雨沿着街道前行,仔细观察周围。这里的人似乎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这个外来者并不特别关注。 但每当她试图与某个人长时间对视,对方的脸就会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晕开的墨画。 “清羽师姐在哪里?”她喃喃自语。 “你要找那个星陨海的丫头?”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敖雨低头,看到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蹲在路边玩石子。 与其他居民不同,他的身体是实心的,而且能主动与她对话。 \"你知道她在哪?\"敖雨蹲下身,与男孩平视。 男孩抬头,露出一双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眼睛:\"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城中心的祠堂。不过...\"他压低声音,“那里有‘他们’守着。\" \"他们?” 男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能说名字,会被听到的。反正你小心就是了,最近‘他们’很不安分。”说完,他继续低头玩石子,再也不理会敖雨的问题。 敖雨只好继续前进。越往城中心走,街景越发扭曲。有时一栋房子会突然倒悬,有时行人会像坏掉的木偶一样抽搐。最诡异的是,她好几次看到同一个人在不同地点同时出现,仿佛时间在这里是错乱的。 终于,街道尽头出现了一座祠堂,样式与敖雨幼时生活的龙皇祠堂惊人地相似,只是通体漆黑,门上挂着一把青铜大锁。 祠堂前站着两个身影,一个高大挺拔,一个纤细婀娜。当敖雨看清他们的面容时,心脏几乎停跳—— 初代龙皇与守门人! 与在星核中见到的投影不同,这两道身影更加真实,虽然也是半透明的,但细节清晰可辨。初代龙皇银发金眸,额间龙鳞熠熠生辉;守门人则一袭白衣,掌心的星纹比陈风弦的更加繁复。 两人静静站在祠堂门前,像是在守护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敖雨鼓起勇气上前:\"初代大人?守门人大人?\" 没有回应。她又试了几次,甚至伸手在两人眼前晃动,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他们只是残魂,没有自主意识。 祠堂的门锁上有一个龙鳞形状的凹槽。敖雨摸了摸自己额间的印记,犹豫片刻,将额头贴了上去。 \"咔哒\"一声,锁开了。 门后是一个圆形的厅堂,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水晶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形——是洛清羽!她双眼紧闭,表情痛苦,胸口有一个黑金色的伤口在不断扩散。 “清羽师姐!” 敖雨冲上前,却在水晶前三尺处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前进半步。 “没用的,她听不到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敖雨猛地转身,看到第七天龙不知何时出现在祠堂内,金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耀眼。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地问。 “这是我的分身,跟着你进来的。”第七天龙走到水晶前,伸手轻抚表面,“洛清羽的情况比想象的复杂。她的意识不仅连接着黄泉,还链接着...\" \"初代龙皇和守门人的残魂。“敖雨接话,”我看到了,就在门外。“ 第七天龙摇摇头:”不只是门外。那些只是投影。真正的残魂...\"他指向水晶,“在这里面,与洛清羽的灵魂纠缠在一起。” 敖雨这才注意到,水晶中除了洛清羽的身影,还有两缕细微的光丝,一金一银,缠绕在她的心口处。 \"这是...\" \"星陨海的禁忌实验。\"第七天龙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们不仅保存了初代的血脉,还试图复活初代本人。洛清羽就是为此而生的‘容器’。\" 这个信息如同一桶冰水浇在敖雨头上。她想起大祭司说过的话——\"她是初代龙皇最后的血脉\"。 \"所以...清羽师姐存在的意义就是...\" \"在某一天被初代龙皇的灵魂取代。\"第七天龙冷冷地说,\"星陨海等待了数百年,寻找合适的时机。而现在,天机阁主的攻击意外激活了这个进程。\" 敖雨胃部一阵绞痛。她一直以为洛清羽只是星陨海的使者,没想到背后隐藏着如此残酷的真相。 “那我们该怎么救她?” 第七天龙的表情变得复杂:“这就是问题所在。要救她,就必须分离初代残魂,但那样残魂就会彻底消散。不分离的话...\" \"初代可能会借她的身体重生。”敖雨接上他的话,感到一阵眩晕,\"而清羽师姐会死。\" 她终于明白了第七天龙之前说的\"选择\"有多艰难。救一人还是救两人?尊重生命还是复活传奇? \"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她不甘心地问。 第七天龙摇头:\"灵魂之事,纵使天龙也无能为力。你必须做出选择,而且要快。现实中,天机阁主正在吞噬星陨海的能量,时间不多了。\" 敖雨看向水晶中的洛清羽。这位师姐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冷静自持,后来才知道她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而现在,她的生死就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我选择救清羽师姐,初代龙皇就真的永远消失了吗?\" “理论上是的。”第七天龙顿了顿,“但龙皇之力不会消失,它已经选择了你作为继承者。某种意义上,初代会通过你继续存在。” 敖雨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等等,如果清羽师姐是容器,那为什么她能自由行动?为什么星陨海不直接让初代重生?” 第七天龙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好问题。因为复活需要三个条件——合适的容器、完整的灵魂和纯净的龙皇之力。洛清羽是容器,初代和守门人的残魂勉强算半个灵魂,而龙皇之力...\" \"在我身上。”敖雨恍然大悟,“所以他们需要我。\" \"不仅如此。”第七天龙指向她额间的龙鳞印记,“还需要你自愿献出力量。任何强迫都会导致仪式失败。这才是星陨海一直等待的时机——让你心甘情愿为复活初代付出一切。” 敖雨感到一阵后怕。如果她没有发现真相,如果她盲目信任大祭司...后果不堪设想。 “我决定了。”她抬起头,眼中金光闪烁,\"救洛清羽。\" 第七天龙挑眉:\"即使这意味着初代龙皇永远消失?即使这可能违背剑阁和老阁主的期望?\" \"初代龙皇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敖雨坚定地说,\"而清羽师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龙皇之力不该用来玩弄生死,这是对初代牺牲的亵渎。\" 第七天龙笑了,那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少年:\"很好的回答。现在,将你的龙鳞印记贴在水晶上,我会引导你脱离灵魂。\" 敖雨照做。当她的额头接触水晶表面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流遍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被抽离,又有什么东西注入进来。 水晶开始剧烈震动,里面的两缕光丝发出刺目的光芒,拼命抵抗被分离。洛清羽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身体不断抽搐。 \"坚持住!\"第七天龙喝道,“它们在反抗!” 敖雨咬牙坚持,感到额间的龙鳞印记灼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祠堂门被推开,初代龙皇和守门人的投影走了进来!他们不再是呆滞的状态,眼中有了神采,直勾勾地盯着敖雨。 “继承者...\"初代龙皇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说话,”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敖雨惊得差点松手,但第七天龙及时按住她的肩膀:”别停!那是残魂最后的反扑!“ 守门人上前一步,掌心的星纹光芒大盛:”我们可以给你无上的力量,只要你...\" \"不!“敖雨打断他,”真正的力量不该建立在牺牲他人之上!初代大人,这不是您教导我的吗?龙皇之力的本质是守护,而不是掠夺!\" 初代龙皇的表情突然变了,从威严变成了...欣慰?她转头看向守门人,两人相视一笑。 “你听到了吗?她明白了。”初代柔声说,声音不再重叠,变得清晰悦耳。 守门人点头:“比我们当年更早明白。” 两人身上的光芒开始变得柔和,不再抵抗分离的过程。初代龙皇最后看了敖雨一眼:\"照顾好我们的女儿,也照顾好自己。记住,龙皇之力不在于血脉纯度,而在于...\" 她的声音渐渐消散,身影化作无数光点。守门人也是如此,但他们消失前的表情是释然的,甚至是喜悦的。 水晶\"咔嚓\"一声裂开,洛清羽的身体缓缓落下。敖雨连忙接住她,发现她胸口的黑金伤口已经变成了纯净的金色,正在慢慢愈合。 “成...成功了?”敖雨气喘吁吁地问。 第七天龙看起来消耗很大,金发都暗淡了几分:“是的,残魂自动消散了。他们最后的考验,你通过了。” 就在这时,整个黄泉城开始剧烈震动,建筑崩塌,地面开裂。 “怎么回事?”敖雨抱紧昏迷的洛清羽。 “现实中的危机加剧了。”第七天龙快速解释,“天机阁主正在吞噬星陨海的核心能量,意识世界即将崩塌。我们必须立刻回去!” 他抓住敖雨的肩膀,另一只手按在洛清羽额头。一道金光闪过,三人的身影开始变淡。 最后一刻,敖雨看到崩塌的祠堂外,初代龙皇和守门人的虚影手牵着手,朝她微笑挥手告别... 第129章 水晶帘洞 东海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敖雨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仍在颤抖的双手。 身后,洛清羽跪坐在沙滩上无声落泪,大祭司呆望着星陨海方向逐渐消散的金光,而陈风弦则警惕地环顾四周,星移剑已握在手中。 “这是哪里?”敖雨轻声问道,声音在海风中几乎微不可闻。 大祭司如梦初醒,颤巍巍地站起身:\"星陨海的...备用避难所。传说初代龙皇曾在此修行。\"他指向岛屿深处,\"那里应该有一座遗迹...\" 话音未落,洛清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金光从她嘴角溢出。敖雨连忙扶住她:\"清羽师姐!\" \"没...事...\"洛清羽勉强摆摆手,\"只是体内的能量...在重组...\" 大祭司检查了她的状况,面色变得古怪:\"奇怪...初代残魂明明已经消散,但她体内竟然还保留了一部分龙皇特性...\" 敖雨想起在黄泉城中看到的景象——初代龙皇和守门人残魂主动放弃了抵抗。也许他们临走前,给洛清羽留下了什么礼物? 陈风弦打断了他的思绪:“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吧。天机阁主可能随时追来。” 众人点头,沿着沙滩向岛内行进。这座岛屿比远看时要大得多,外围是细软的白沙滩,往里走则是茂密的热带丛林,高大的棕榈树和奇异的花草间点缀着发光的晶体,在夜色中如同指引的路标。 “跟着光走。”大祭司指着那些晶体,“那是星陨海布置的标记,通往遗迹。” 深入丛林约莫半里,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圆形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半埋在地下的金字塔状建筑,材质与星陨海的观星台相似,但更加古老,表面爬满了藤蔓和苔藓。 建筑入口处立着两尊雕像,左边是一条盘旋的巨龙,右边则是一个手持星纹长剑的人类。 \"初代龙皇和守门人...\"敖雨轻声道出答案。 陈风弦走近守门人雕像,眉头微蹙:“这把剑...\" \"星移剑的原型。”大祭司解释道,“或者说,你手中的剑是这把剑的复制品。” 敖雨则被龙形雕像吸引。那条龙与她见过的任何龙都不一样——修长的身躯,七对光翼,额间一枚与她如出一辙的龙鳞印记。当她的手指无意间碰到雕像时,额间的印记突然亮起,雕像也随之发出微弱的金光。 \"怎么了?\"陈风弦立刻警觉地来到她身边。 \"不知道...雕像对我的印记有反应。\"敖雨退后一步,金光随即消失。 大祭司若有所思:\"看来传言是真的...这座遗迹与龙皇血脉有共鸣。\" 洛清羽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她走到金字塔入口处,手掌贴在门上的星形凹槽中。几缕星光从她指尖流出,填满了凹槽的纹路。伴随着沉重的石头摩擦声,尘封已久的石门缓缓开启。 \"你还能使用星陨海的法术?\"大祭司惊讶地问。 洛清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一样了...这不是纯粹的星辰之力,还掺杂着...\"她看向敖雨,\"龙皇之力。\" 金字塔内部比想象中干燥通风。墙壁上的古老壁画虽然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大致内容——描绘的是初代龙皇与守门人共同对抗某个巨大威胁的场景。那个威胁被画成一团扭曲的黑影,隐约有龙的特征,却更加狰狞。 “堕落天龙...\"敖雨想起第七天龙的称呼,”这就是天机阁主背后的存在?“ 陈风弦仔细研究壁画:”看起来初代他们只是勉强封印了它,而非彻底消灭。“ 大祭司点头:”与星陨海秘典中的记载吻合。当年一战,七位天龙陨落,其遗骸化作星陨海浮岛。而那条堕落天龙被封印在...\" \"虚空裂隙。“洛清羽突然接话,仿佛这个信息自动出现在她脑海中,”但它的一部分力量逃逸了,附在参战的守门人副手身上——也就是天机阁主的先祖。\" 所有人都看向她。洛清羽自己也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就像...记忆自己跳出来一样。” 敖雨若有所思:“可能是初代残魂消散前留给你的知识。” 金字塔中央是一个圆形大厅,顶部有个与星陨海观星台类似的装置,能将夜空星光引入室内。 借着星光,他们看清大厅中央有一个浅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水底铺满了细碎的金色晶体。 \"星髓池!\"大祭司激动地跪在池边,“传说是真的!初代龙皇用这个池子疗伤和修炼!” 陈风弦谨慎地试了试池水:“能量很纯净,没有污染迹象。” 敖雨扶洛清羽到池边坐下,帮她将受伤的肩膀浸入水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池水中的金色晶体自动聚集到伤口周围,黑金色的污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伤口开始愈合。 \"有效!\"敖雨欣喜地说。 大祭司迫不及待地也想尝试,却被陈风弦拦住:“您没有受伤,贸然接触未知能量可能有风险。” 老人悻悻地退开,转而研究起墙上的壁画。敖雨则取出第七天龙给她的金色鳞片,借着星光仔细观察。鳞片只有拇指大小,却重得出奇,表面有天然形成的复杂纹路,触感温热。 \"你说...这是第七天龙给你的?\"洛清羽好奇地问。 敖雨点头:\"他说关键时刻能救我们一命。\" \"或许现在就是关键时刻。\"陈风弦建议,\"我们对敌人知之甚少,而第七天龙显然知道很多。\" 敖雨犹豫片刻,将鳞片贴在额间的龙鳞印记上。一阵刺痛过后,她的意识突然被拉入一个陌生的场景—— 这是一片浩瀚星空,无数星辰在脚下流转。七条形态各异的天龙盘旋在虚空中,围成一个圆圈。中央悬浮着一个金色光球,光球中隐约可见一个胚胎状的影子。 “决定好了吗?”最大的那条天龙开口,声音如雷霆滚动,“将我们的力量注入世界之卵,孕育新一代守护者?\" \"已经讨论够久了。”一条体型较小但鳞片格外璀璨的天龙回应——敖雨认出那是第七天龙年轻时的样子,“虚空侵蚀越来越严重,必须尽快行动。\" \"我反对!\"一条通体漆黑的天龙突然打断,“世界之卵应该由我们掌控,而不是任其自由成长!” 争论愈演愈烈,最终六条天龙同意注入力量,唯有那条黑龙拒绝。就在仪式进行到最关键时,黑龙突然暴起发难,攻击了其他天龙!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爆发。 六对一的情况下,黑龙本应迅速落败,但它不知从哪获得了虚空恶魔的力量,竟与同胞打得难分难解。 最终,六条天龙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将黑龙封印在虚空裂隙中。 但临死前,黑龙的一滴毒血溅在了参战的一位人类修士身上——那人胸口的星纹证明了他的身份:守门人副手。 画面跳转,敖雨看到那个副手回到人类世界后,行为逐渐变得乖张暴戾。 他创立了一个组织,专门研究如何掠夺龙皇之力...那就是天机阁的前身。 最后一幕是第七天龙的濒死身躯坠落向人间,在最后一刻,他将自己的核心逆鳞剥离出来,藏在一处山洞中... 敖雨猛然回神,发现自己仍跪在星髓池边,其他人关切地看着她。 “看到了什么?”陈风弦轻声问。 敖雨将所见一一道来。随着她的讲述,大祭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以天机阁主的力量根源是那条堕落天龙...难怪他能融合虚空能量和天龙之力。\" \"第七天龙说他的逆鳞藏在某处山洞...\"敖雨思索着,\"会不会就在这座岛上?\" 洛清羽突然站起身,动作之敏捷让人忘记她刚才还是个伤员:“跟我来。池水给了我一些...指引。” 她带着众人穿过大厅后方的一条狭窄通道,来到金字塔最深处的一个小石室。 石室空荡荡的,只有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顶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石盒。 洛清羽毫不犹豫地打开石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巴掌大的金色鳞片,与敖雨手中的小鳞片明显同源,但能量波动要强大得多。 \"第七天龙的逆鳞...\"大祭司声音发抖,\"初代龙皇力量的源头!\" 敖雨小心地捧起逆鳞。就在接触的瞬间,逆鳞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她的掌心!一股浩瀚如海的力量流遍全身,她不受控制地进入了龙化状态——但这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她的背后舒展开三对光翼,皮肤上的龙鳞纹路更加细密精致,额间的龙鳞印记变成了与第七天龙一样的菱形。 \"敖雨!\"陈风弦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臂,却惊讶地发现没有像以前那样被龙皇之力灼伤,\"你...感觉怎么样?“ 敖雨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体内奔涌的力量:”很...强大,但不狂暴。“她看向洛清羽,”池水还告诉了你什么?“ 洛清羽的眼中闪过一丝金光:”这座金字塔下面还有一层...初代龙皇留下的试炼之地。只有通过试炼,才能完全掌控逆鳞的力量。\" \"试炼...\"陈风弦皱眉,\"听起来不简单。\" \"兵分两路吧。\"大祭司提议,\"敖雨和洛清羽去试炼,我和陈风弦研究壁画,看能否找到对抗天机阁主的方法。\" 敖雨看向陈风弦,后者微微点头:\"小心。\" 洛清羽找到石室地面上的隐藏机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阶梯。敖雨跟随她步入黑暗,身后的门随即关闭,将两人隔绝在寂静的阶梯上。 \"你变了。\"敖雨突然说,\"不只是因为初代残魂消失...更像是...\" \"觉醒?\"洛清羽回头微笑,眼中星光流转,\"我也感觉到了。以前的我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现在的我...终于有了真正的自我。\"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螺旋向下。随着深入,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 \"火山?\"敖雨猜测。 洛清羽点头:\"很可能。初代龙皇喜欢在极端环境中修炼。\"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 两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央是一个岩浆湖,湖上悬浮着几块平台,由某种抗热的金色材料制成。 洞穴顶部垂下无数水晶簇,折射着岩浆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幻境。 第130章 龙的残魂 东海的海水在脚下沸腾,暗金色的能量如同瘟疫般蔓延。 天机阁主悬浮在半空中,半边龙鳞半边虚空的身躯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仅仅是直视他,敖雨就感到眼睛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 “分散站位!”她低声喝道,清心铃已经握在手中。 陈风弦立刻闪到左侧,星移剑银光流转;洛清羽飘然后退,双手结出星龙法印;大祭司则留在最后方,准备支援法术。 天机阁主发出双重音调的狂笑,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就凭你们几个残兵败将?第七天龙都死在我手里了!” 敖雨心头一震——第七天龙真的死了?她想起那个金发少年最后决然的表情,胸口一阵绞痛。 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必须专注眼前的战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高声质问,同时暗中向清心铃注入龙皇之力,\"为了力量可以牺牲一切吗?\" \"力量?\"天机阁主的表情扭曲,\"不,是为了复仇!我的先祖被初代龙皇和守门人背叛,血脉中流淌着永恒的诅咒!我要毁掉他们建立的一切,包括你们这些可笑的继承者!\" 他抬手一挥,数十道暗金光箭凭空生成,暴雨般射向四人! \"防御!\"敖雨摇响清心铃,一圈金色音波扩散开来,将射向她的光箭震碎。陈风弦则施展星移剑的瞬移能力,在箭雨中灵活闪避,偶尔格挡。洛清羽面前浮现出一面星光盾牌,挡下大部分攻击。只有大祭司略显狼狈,法袍被擦出几道焦痕。 第一波攻击刚过,天机阁主已经俯冲而下,龙化的右爪直取敖雨咽喉!敖雨仓促闪避,仍被爪风划破肩膀,鲜血顿时浸透衣衫。 \"敖雨!\"陈风弦瞬间移动到天机阁主背后,星移剑刺向他后心。 天机阁主头也不回,虚空化的左臂突然延长,如鞭子般抽向陈风弦!这一击快如闪电,陈风弦只来得及横剑格挡,就被巨大的力量击飞,重重撞在远处一块礁石上。 \"陈风弦!\"敖雨心如刀绞,但无暇查看他的情况。天机阁主的攻势如潮水般涌来,她只能全力应对。龙化状态自动触发,三对光翼在背后舒展,与天机阁主的暗金龙翼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在空中激烈交锋,龙爪与光翼碰撞出刺目的火花。敖雨惊讶地发现,融合逆鳞后,她的龙化状态已经能与天机阁主短暂抗衡,但持久力仍远远不及。 “不错嘛,小丫头。”天机阁主狞笑,“第七天龙把逆鳞给了你?可惜啊,你连它十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他突然变招,虚空左臂化作数十条触手,从不同角度袭向敖雨。敖雨左支右绌,很快被一条触手缠住脚踝,狠狠砸向海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星光与金光交织的能量束击中天机阁主的肩膀,迫使他松开了敖雨。是洛清羽!她悬浮在不远处,双手维持着发射的姿势,眼中星光璀璨。 “星龙诀·流光!” 更多的能量束从她指尖迸发,每一道都精准命中天机阁主的关节部位。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成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敖雨趁机挣脱,飞回战场。 “烦人的苍蝇!”天机阁主怒喝,虚空触手如毒蛇般袭向洛清羽。 大祭司突然出现在洛清羽身前,法杖挥舞,一道星光屏障展开。触手撞击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屏障很快出现裂纹,但为洛清羽争取了宝贵的闪避时间。 敖雨环顾四周,发现陈风弦已经从礁石堆中爬出,正踉跄着向这边赶来。他的嘴角有血迹,显然受了内伤,但眼神依然坚定。 “陈风弦,接铃!”敖雨将清心铃抛给他,“试试共鸣!” 陈风弦心领神会,接住清心铃的瞬间将其按在星移剑上。铃剑相触,一道清越的声响传遍战场,紧接着,一个半透明的银色领域以剑为中心展开,迅速覆盖了方圆百丈! “净世领域!”大祭司惊呼,“传说中的守门人秘术!” 领域内,天机阁主的虚空部分明显受到了压制,黑雾般的躯体变得稀薄。他愤怒地咆哮着,暗金龙翼疯狂拍打,掀起阵阵狂风巨浪。 \"有效!\"敖雨精神一振,\"趁现在!\" 她全力催动体内逆鳞,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向四肢百骸。龙化状态进一步加深,她的身形变得更加修长优雅,光翼上的纹路越发精致,额间的菱形龙鳞几乎透明。 天机阁主不甘示弱,暗金与黑雾在净世领域中艰难地维持平衡。他张开龙口,一道混杂着两种能量的吐息喷涌而出,直袭敖雨! 敖雨不躲不闪,三对光翼合拢成盾,硬接这一击。能量碰撞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海水炸起数十丈高,水雾弥漫。 水雾中,一道银光闪过——陈风弦利用星移能力瞬间出现在天机阁主头顶,星移剑与清心铃合二为一,化作一柄光芒四射的长枪,当头刺下! \"星陨!\" 长枪贯穿了天机阁主的右肩,暗金色的龙血喷涌而出。天机阁主发出痛苦的嚎叫,龙爪猛地拍向陈风弦。陈风弦想抽身而退,却发现长枪被肌肉卡住,一时拔不出来! \"小心!\"敖雨的警告晚了一步。 龙爪重重拍在陈风弦胸口,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像断线风筝般坠落,暗金能量如附骨之蛆缠绕而上。 敖雨瞬间移动到下方接住他,却被冲击力带着一起坠入海中。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两人,暗金能量在海水中扩散,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 陈风弦的伤势触目惊心——胸口凹陷,鲜血不断从口鼻涌出,更可怕的是那些暗金能量正从他的伤口侵入体内。净世领域因为他的重伤而开始不稳定,时明时暗。 敖雨抱着他浮上海面,龙皇之力全力输出,试图稳住他的伤势。但暗金能量与龙皇之力在他体内交锋,反而加重了痛苦。陈风弦的身体剧烈抽搐,星纹忽明忽暗。 \"坚持住...求你了...\"敖雨声音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陈风弦艰难地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铃...剑...合...\" 他的手突然垂下,眼睛失去了焦距。 “不!”敖雨撕心裂肺地喊道,龙鳞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她不知道陈风弦最后想说什么,但她知道必须结束这场战斗,才能救他。 海面上,天机阁主已经挣脱了星移长枪,伤口正在缓慢愈合。洛清羽和大祭司的联手攻击只能勉强牵制他,无法造成决定性伤害。 敖雨轻轻放下陈风弦,将他托付给赶来救援的大祭司。当她再次升空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更加沉静,更加深邃,仿佛有某种古老的存在通过她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 “天机阁主。”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这是最后一击了。” 天机阁主不屑地冷哼:\"就凭你?\" 敖雨没有回答,而是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她将手插入自己的胸膛!但不是自残,而是探入了某种空间裂隙。当她抽出手时,掌心中多了一枚金光璀璨的鳞片——第七天龙的逆鳞,现在完全显化了。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敖雨轻声吟诵,逆鳞融入她的眉心,\"醒来吧,第七天龙!\" 刹那间,天地变色。敖雨的身形模糊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横贯天际的金色巨龙!与天机阁主那种半吊子龙化不同,这是真正的天龙形态——修长的身躯覆盖着完美无瑕的金鳞,七对光翼舒展如银河,每一片鳞甲上都铭刻着古老的符文。 \"不可能!\"天机阁主惊恐后退,\"你怎么能召唤完整天龙?\" 金色巨龙——或者说第七天龙通过敖雨显化的投影——发出震天龙吟:\"因为我自愿将逆鳞给她,堕落者!你以为杀死了我的肉身?那不过是个躯壳!“ 龙尾一扫,天机阁主如炮弹般被击飞数里,在海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他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溢出暗金色的血液。 ”就算如此...你也杀不死我!“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我有虚空之力护体!\" 第七天龙的金眸中闪过一丝悲悯:“你还不明白吗?你只是堕落天龙的工具。它利用你的仇恨,让你背负本不属于你的诅咒。” 天机阁主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他体内挣扎:“闭嘴!我...我要毁灭一切!” 他疯狂地扑向第七天龙,两种截然不同的龙力在空中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引发天地异变,海浪滔天,乌云密布,仿佛末日降临。 海面上,大祭司正全力为陈风弦稳定伤势。洛清羽则站在一旁,双手按在他的胸口,星龙之力与暗金能量对抗。 “坚持住...\"洛清羽咬牙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还差一点...\"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六道不同颜色的光柱突然从深海射出,直冲云霄! 赤、橙、黄、绿、蓝、紫,六色光柱围绕着金色与暗金的战团,形成一个完美的包围圈。 “这是...其他天龙的残魂?”大祭司震惊地望向光柱。 第131章 消失 光柱中隐约可见六条天龙的虚影,它们虽然不如第七天龙完整,但依然散发着浩瀚的力量。六道光束同时聚焦在天机阁主身上,将他定在原地! \"不——!\"天机阁主痛苦地挣扎着,\"放开我!\" 第七天龙盘旋在上空,金眸中流露出一丝决然:\"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万年的悲剧了。兄弟姐妹们,最后一程,我陪你们走。“ 六道虚影同时发出无声的龙吟,似乎在回应。第七天龙看向下方的敖雨——她已经从召唤状态中退出,虚弱但清醒地漂浮在海面上。 ”谢谢你,小龙女。“第七天龙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逆鳞送你了,好好使用它。记住,天龙的使命是守护,而非征服。\" 说完,他俯冲而下,与六道虚影一起,将天机阁主团团围住。七色光芒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将天机阁主完全包裹。 光茧内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既有天机阁主的声音,也有那个更加古老的、属于堕落天龙的嘶吼。光茧不断收缩,从最初的百丈大小渐渐压缩到不足一丈。 就在光茧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一个清晰的声音穿透而出:\"...对不起...\" 那是天机阁主原本的声音,没有扭曲,没有疯狂,只有深深的悔意。紧接着,光茧坍缩成一个极点,随即爆发出一道纯净的白光,照亮了整个东海! 当光芒散去时,天空中再无天机阁主或天龙的踪影,只有几片金色的龙鳞缓缓飘落。海面恢复了平静,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结束了。 敖雨虚弱地游向大祭司和洛清羽所在的位置。让她惊喜的是,陈风弦已经恢复了意识,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的生命之火重新燃起。 “你...没事了?”她哽咽着问。 陈风弦勉强一笑:“多亏...清羽师姐...\"他的目光越过敖雨,望向平静的天空,”天机阁主...\" \"消失了。\"敖雨轻声说,”第七天龙和其他天龙残魂...带他一起走了。\" 一阵沉默。即使是曾经势不两立的敌人,最终的结局也让人唏嘘不已。 光柱中的六条天龙虚影盘旋交错,它们残缺的身躯如同被时光腐蚀的古老壁画,却依然散发着令天地变色的威压。每道虚影都保留着生前的特征——青鳞天龙犄角断裂却威严依旧,赤焰天龙只剩半截身躯仍燃烧不熄,玄冰天龙的独眼凝视间令海面凝结霜花。 \"不——!\"天机阁主的黑袍在六道光束中猎猎作响,他脸上那张青铜面具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你们这些早就死透的残魂也配审判我?” 第七天龙盘旋至光柱顶端,它金色的鳞片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内部晶莹剔透的光质骨骼。当一片逆鳞坠落在敖雨掌心时,她突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条存活万年的最后天龙,正在主动解体自己的不朽之躯。 \"兄弟姐妹们。\"第七天龙的声音在每个人识海中震荡,像远古编钟的余韵,\"当年我没能阻止老三堕入深渊,今日我们终于可以弥补这个错误。\" 六道虚影同时昂首,残缺的龙吟穿透时空。青鳞天龙用仅剩的前爪按住天机阁主左肩,赤焰天龙的尾骨缠住他右腿,每条虚影都以残缺的身体部位构筑着某种古老阵法。敖雨看见天机阁主裸露的皮肤下浮现出漆黑的鳞片纹路——那是堕落天龙侵蚀宿主的证明。 七色光芒如丝绸般交织缠绕,逐渐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光茧。天机阁主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半张枯槁如树皮的老者面容,另半张脸却覆盖着蠕动的黑色龙鳞。他挣扎时,两种声音交替从喉咙里挤出: \"杀了我!\"——这是苍老的人声。 “你们都会陪葬!”——这是带着龙啸的嘶吼。 光茧收缩到十丈大小时,第七天龙的尾部开始消散。它转头望向东海,目光掠过每张仰望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捧着逆鳞的敖雨身上。大祭司突然跪倒在龟甲上,浑浊的泪水划过皱纹——他读懂了那个眼神。 “它在道别。”洛清羽的素纱被海风吹起,像朵即将凋零的白梅。她怀中的陈风弦突然颤动睫毛,一缕金光从他心口伤痕处渗出——那是第七天龙留下的最后馈赠。 当光茧压缩至一人高时,天机阁主突然停止挣扎。他完好的那只眼睛恢复清明,倒映着七条环绕他的天龙。堕落天龙的黑鳞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原本布满老人斑的皮肤。 \"...师兄师姐...\"天机阁主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这个称呼让大祭司浑身剧震。光茧此刻透明如水晶,外界能清晰看见七条天龙用头颅抵住老者周身大穴,龙睛中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液态的光芒。 光茧坍缩的刹那,整个东海的海水突然腾空而起,又在下一秒轻柔回落。飘洒的海水中混着金色光粒,落在敖雨唇边尝起来像晨露般清甜。她忽然想起幼时长老说过,天龙陨落时,天地会以甘霖为祭。 陈风弦就是在这阵光雨中睁开眼睛的。他胸口伤痕处生出一片金色龙鳞纹路,与敖雨掌心的逆鳞产生微妙共鸣。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天空——那里飘落着七片不同颜色的龙鳞,在触及海面时化作七朵莲花,旋转着沉入深渊。 “那是...”敖雨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大祭司以额触地,龟甲上的卦象全部变成代表圆满的圆形:\"七宿归位,星图重续。\"老海龟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三万六千年的轮回...终于...\" 洛清羽突然指向远处海面。在光雨最密集的区域,有道模糊的人形光影对着众人躬身行礼,依稀能辨出是天机阁主年轻时的模样。还未等他们回应,那道影子便化作流萤四散,其中几点没入大祭司的龟甲,古老斑驳的甲片顿时焕发新生。 敖雨感到掌心逆鳞突然发烫,第七天龙最后的话语在她心间回响:“逆鳞记着,真正的守护不是消灭黑暗...”海风送来后半句消散的余音,\"...是让光明值得守护。\" 陈风弦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的佩剑不知何时断成两截。断裂处却不见裂痕,反而像被什么力量温柔地熔开。他若有所悟地望向敖雨,少女正将逆鳞贴在额头,鳞片在她眉心留下一道金色竖痕后又恢复原状。 东海尽头,被战斗波及的云层此刻呈现出奇异的七色霞光。霞光中有龙影游动,转眼又消散无踪。渔民们后来传说,那天的晚霞持续到子夜,照亮了许多迷航的船只。 七日后,东海龙宫遗址。 敖雨指尖抚过残破的珊瑚宫墙,逆鳞在掌心微微发烫。 曾经金碧辉煌的水晶宫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珍珠帘幕化作满地灰白的碎粒,在她游动时随着水流轻轻翻滚。 \"这里。\"她停在一根断裂的龙柱前,柱身上\"镇海\"二字只剩半边。当逆鳞贴近残缺的铭文时,突然有金光从鳞片与石柱接触处渗出,像蜜糖般缓慢流淌,逐渐勾勒出缺失的笔画。 陈风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祭司说这是初代龙王立下的誓约柱...\"他的气息仍有些虚弱,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底下淡金色的鳞状疤痕。少年注意到敖雨的目光,下意识掩了掩衣领:\"清羽师姐说这个痕迹会跟随我一生。\" 珊瑚丛中突然闪过银光。洛清羽提着素纱裙摆从废墟深处游来,发间别着的新月形发簪比往日明亮许多。“找到藏书阁的方位了。”她摊开掌心,三枚青铜卦钱在莹白肌肤上排成箭头形状,“但卦象显示有禁忌。” 敖雨突然按住胸口。逆鳞毫无征兆的剧烈震动,某种古老而熟悉的波动正从海底更深处传来。她看见陈风弦的疤痕同时亮起微光,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望向脚下幽暗的海沟。 \"第七天龙消散前...\"敖雨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龙吟余韵,\"好像往深渊里投下了什么。\" 大祭司的龟壳船停泊在上方海域。当他们浮出水面时,老海龟正在用新生的碧绿甲片占卜,见到三人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小龙女,你眉心的金痕比昨日又深了。” 敖雨摸了摸额头。这几日那道由逆鳞留下的印记确实在生长,现在已有小指长短,触碰时能感受到细微的脉搏跳动。更奇怪的是,她开始能听见珊瑚的心跳、感知潮汐的呼吸,就像整个东海正在与她共享感官。 \"龟爷爷。\"她帮老人拍打佝偻的背脊,“藏书阁下面还有什么?” 龟甲上的卦钱突然全部竖立。大祭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不可说...不可...\"他的目光扫过陈风弦的胸口疤痕,又掠过敖雨眉心的金痕,最终长叹一声:“你们三个孩子,已经和消失的七宿绑在一起了。” 洛清羽突然弯腰拾起一片被潮水推上岸的贝壳。 第132章 解开枷锁 本该空无一物的壳内,静静躺着一粒冰晶般的种子,内部封存着微缩的龙影。 当她触碰种子的刹那,整片海滩的贝壳同时开启,成千上万颗龙晶种子在夕阳下折射出彩虹光斑。 \"这是...\"陈风弦单膝跪地,指尖轻触一粒蓝晶种子。 种子立刻化作流光钻入他胸口的鳞痕,少年闷哼一声,背后隐约浮现出半透明的龙翼虚影,又迅速消散。 敖雨感到逆鳞正在发烫。她突然明白过来:\"天龙们留下的生命精华...\"话音未落,所有种子同时腾空而起,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冲向天际,在云层中绘出七宿星图。 夜幕降临后,奇观才渐渐消散。四人围坐在龟甲船升起的篝火旁——这是大祭司用最后法力维持的避水结界。陈风弦正在擦拭他那柄断剑,剑身断口处不知何时生出了金色脉络,像某种活物的血管。 “清羽师姐。”他突然开口,“你发簪在发光。” 洛清羽抬手触碰新月发簪。原本银白的簪体此刻流转着七彩霞光,簪尖投射出的光晕在沙滩上组成陌生星图。大祭司的龟甲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动,老海龟惊得打翻了茶盏:\"天机星盘?这不是随着阁主一起...\" 敖雨眉心的金痕突然刺痛。她看见幻象:七朵光莲在深海绽放,每朵莲花中心都蜷缩着幼龙形态的光团。最让她震惊的是,其中那条金龙的轮廓,竟与陈风弦有几分神似。 “明天我要下潜到海沟。”她握紧逆鳞宣布,鳞片边缘已经与她掌心血肉微微融合,“第七天龙留给我的不止是鳞片...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陈风弦的断剑突然发出铮鸣。少年低头看着自己不受控制颤抖的右手,那上面正浮现出与胸口疤痕同源的纹路:\"我也去。\"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东西在呼唤我。” 洛清羽的发簪光晕突然暴涨。素来清冷的女子罕见地露出惊容:“卦象变了...海底有活物!”她指向星图中突然出现的红点,“不是残魂,是正在孕育的新生命!” 大祭司的茶盏悬浮在半空。老人望着三个年轻人身上越来越明显的龙族特征,突然老泪纵横:“老朽明白了...七宿没有真正消失...\"他颤抖的手指依次点过敖雨的金痕、陈风弦的疤痕、洛清羽的发簪,”他们选择了传承者。“ 深夜,敖雨独自来到礁石滩。逆鳞在她掌心舒展成金色液体,随心意变幻成各种武器形态。当她尝试模仿记忆中第七天龙的动作时,海水突然自动分开,形成直径十丈的无水空间。 ”原来这就是守护的力量...\"她凝视着悬浮在空中的水壁,其中游动着无数光鱼。这些由龙族残余灵力化生的生物亲昵地触碰她的指尖,每接触一次,眉心的金痕就明亮一分。 身后传来脚步声。陈风弦提着那柄奇怪的断剑走来,剑身筋脉在夜色中清晰可见:\"睡不着?\"少年有些笨拙地坐在她旁边,断剑横放在膝头,\"清羽师姐说...这把剑正在重生。“ 敖雨注意到他说话时,胸口疤痕下的金光会随之明灭。更奇妙的是,当她眉心的金痕闪烁时,陈风弦的疤痕必定产生共鸣。两人之间的海水开始自发旋转,形成微型的双龙戏珠图案。 ”明天...\"敖雨刚开口,海底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两人同时站起,看见远处海面升起七根不同颜色的水龙卷。逆鳞与疤痕爆发出的金光交织成光柱,直射向龙卷中心。 在光芒最盛处,隐约有座水晶宫的虚影浮现。那不是废墟中的东海龙宫,而是更加古老、更加宏伟的建筑群,廊柱上盘绕的都是七爪天龙雕像。 大祭司的惊呼从营地传来:\"归墟龙城?传说中七宿诞生的祖地!\" 洛清羽的身影出现在礁石另一端。她的发簪此刻完全化作光质,投射出的星图与龙城虚影完美重合。素纱衣裙无风自动,衣袂间流转着星尘般的微光:\"不是召唤...\"她向来平静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感应到新生的天龙血脉...龙城正在苏醒!\" 敖雨感到逆鳞彻底融入了掌心。金色纹路顺着手臂蔓延,在肘部形成鳞片状的光斑。她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陈风弦同样被胸口的金光托起。两人惊愕地对视,发现彼此的瞳孔都变成了龙类的竖瞳。 七道龙卷突然向他们移动。在即将被水幕笼罩的刹那,敖雨看见海底升起无数透明花苞,每个花苞里都蜷缩着幼龙形态的光体——正是她先前幻象中见到的景象。 “抓住我的手!”她对陈风弦大喊。当两人十指相扣的瞬间,龙卷合并成通天水柱,将他们包裹其中。水流出奇的温暖柔软,像是回到了母体。敖雨最后看到的,是洛清羽发簪射出的星光桥梁,以及大祭司龟甲上浮现的古老祝福咒文。 水柱内部,时间仿佛静止。陈风弦的断剑完全化作光流,与他胸口的疤痕连接成完整的光纹。敖雨眉心的金痕延伸出金色脉络,逐渐覆盖全身,像一件量身定做的龙鳞轻甲。 “我们...”陈风弦的声音带着回声,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同步说话,“正在被改造?” 敖雨想回答,却被突然涌入脑海的古老记忆淹没。她看见七条天龙在星空下诞生的场景,看见它们轮流守护大地的轮回,最后画面定格在第七天龙消散前那个决绝的眼神——那不是永别,而是传承开始的信号。 水柱外传来洛清羽的呼唤,声音却像是隔了千年时光:\"...记住归墟的密码是...逆鳞...与...初心...\"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坠落感,两人跌入柔软的海沙。 睁眼时,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而他们躺在熟悉的礁石滩上,仿佛昨夜只是幻梦。但敖雨手臂上的金鳞与陈风弦完全修复的佩剑,无声诉说着真实的改变。 大祭司和洛清羽焦急地跑来。老海龟的龟甲上多了七颗星辰刻痕,而医女的发簪彻底变成了半透明的晶体,内部封印着微型的七宿星图。 第133章 结束 晨光穿透海雾时,敖雨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水晶阶梯上。 脚下阶梯并非实体,而是由凝固的海水构成,每一级都封存着细小的气泡。 她试着挪动脚步,气泡便随着动作轻轻上浮,在触及水面时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陈风弦的身影在五步之外若隐若现,他正伸手触碰悬浮在空中的水母状光团,那些光团立刻变换成古老的文字。 “这是龙语。”敖雨脱口而出。她明明从未学过这种文字,却能清晰辨认出光团组成的句子——“血脉的继承者,请证明你的觉悟”。 陈风弦的剑突然自动出鞘,剑身上的金色脉络如呼吸般明灭。他握住剑柄的瞬间,整座水晶阶梯开始崩塌,海水却没有淹没他们,而是形成无数面水镜。每面镜子里都映照着不同的场景:敖雨看见自己幼时在珊瑚丛中迷路的记忆,而陈风弦面前的镜子却显示着他从未经历过的战场——七条天龙与黑影交战的末日景象。 “这些是...”陈风弦的声音带着回音,仿佛有另一个声音重叠着说话。 \"考验。\"敖雨眉心的金痕灼热起来,逆鳞在她掌心化作液体金属流动,“龙城在读取我们的记忆与潜质。” 最大的那面水镜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一条残缺的龙影。它只有前半截身躯,后半截化作光点飘散,但那双银白色的竖瞳依然令人不敢直视。“吾乃第三宿·玄冥。”龙影开口时,整个空间都在震颤,“回答三个问题,方可进入内城。” 陈风弦的剑突然指向左侧,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第二条龙影——通体赤红却布满裂痕,像打碎后重新拼凑的瓷器。“吾乃第五宿·赤霄。”这条龙的声音如同岩浆翻滚,“若答错,便永远成为龙城的一部分。” 敖雨感到有冰冷的东西缠上脚踝。低头看去,第三条半透明的龙影正从阶梯中浮出,它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不断旋转的星图。“第六宿·无相。”这条龙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问题从此刻开始。” 玄冥龙最先开口:“若守护需要牺牲所爱之人,汝当如何抉择?”它的残躯突然展开,幻化成敖雨最熟悉的东海龙宫景象,老龙王正在殿中等候女儿归来。 敖雨的喉咙发紧。她看见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看见他手中攥着的自己幼时最爱的珍珠链。逆鳞在掌心剧烈震动,烫得几乎握不住。\"我...\"她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瞳孔已变成龙类的竖瞳,\"会寻找第三条路。\" 赤霄龙身上的裂痕迸发火光:\"取巧之答!\" \"不。\"无相龙头部的星图急速变换,\"这是天龙应有的答案。\" 陈风弦面对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赤霄龙喷吐着火星问道:\"若力量终将腐蚀本心,汝可敢接受传承?\"随着问话,他胸口的鳞状疤痕突然裂开,金色血液顺着衣襟滴落,每一滴都在阶梯上烧出小洞。 少年按住渗血的伤口,断剑插进水面稳住身形:\"只要...心脏还在跳动...\"他喘着气露出苦笑,\"就还能记得为何而战。\" 玄冥龙残躯上的鳞片全部竖起:\"狂妄!\" \"诚实。\"无相龙再次否决同僚的判断。 最后的提问来自所有龙影的合声:“若有一日,守护成为囚笼,汝等可愿亲手打破宿命?” 这个问题让整个空间扭曲变形。敖雨看见自己眉心的金痕生长出分支,在额头形成完整的龙角纹路;陈风弦的断剑彻底融化,变成缠绕右臂的光流。两人尚未回答,脚下的水面突然映照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龙城最深处沉睡着某种庞然大物,七条天龙的身影在它面前如同幼蛇。 \"那是...\"陈风弦的龙化右臂不受控制地颤抖。 \"初代。\"三条龙影同时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恐惧,\"所有天龙的起源。\" 敖雨突然明白了逆鳞真正的用途。她将液态金属般的鳞片按在胸口,任由其融入心脏:\"我们接受考验,不是为了重复轮回...\"金痕此刻已蔓延至脖颈,形成完整的龙鳞文身,\"...而是为了开创新的未来。\" 整个龙城剧烈震动。三条龙影在惊愕中消散,水晶阶梯重新组合成通往深处的道路。陈风弦的右臂逐渐恢复正常,但掌心多了一枚赤红龙鳞的印记。 \"他们放我们过去了?\"少年不确定地问。 敖雨望向道路尽头若隐若现的巨型黑影,逆鳞在心脏处发烫:“不,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道路两侧的水墙突然浮现无数浮雕,讲述着令人窒息的真相:七宿天龙并非自然诞生,而是被\"初代\"创造出来的守护者。每一代天龙更替时,都要回到龙城进行\"蜕鳞仪式\"——将旧躯壳献给初代吞噬,新生的天龙才能获得完整力量。 \"所以第七天龙消散前说...\"陈风弦摸着胸口的疤痕,\"''这不是终结''...\" 道路尽头出现圆形祭坛,七根龙柱环绕着中央水池。池水漆黑如墨,水底沉着六具巨大的龙骨。第七根龙柱上空无一物,只悬浮着一枚晶莹的卵。 当两人踏入祭坛范围的刹那,黑色池水突然沸腾。六具龙骨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窝亮起幽蓝鬼火。 敖雨眉心的金痕与陈风弦掌心的赤鳞同时爆发强光,在祭坛上空投射出第七天龙的虚影。 \"果然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虚空回荡,第七天龙的金色眸子凝视着他们,\"现在你们知道了真相——我们七宿,不过是初代制造的容器。\" 池水开始形成漩涡,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浮。先露出水面的是堪比宫殿大小的头骨,接着是蜿蜒如山脉的脊椎。当这个存在完全现身时,敖雨终于理解龙影们的恐惧——它根本不是龙,而是一条拥有龙形、周身却长满人脸的怪物。 每张脸都在呻吟。 陈风弦突然跪倒在地,断剑所化的光流不受控制地流向怪物:\"它在吸收我的力量!\" 第七天龙的虚影变得稀薄:\"初代需要新的容器...快决定...是成为第八宿...还是...\"它的声音被怪物发出的尖啸淹没。 敖雨冲向那枚悬浮的卵。在触碰的瞬间,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打破轮回的方法。逆鳞从她胸口飞出,与陈风弦掌心的赤鳞碰撞,爆发出的金光中浮现出一柄钥匙的形状。 \"不是继承...\"她抓住钥匙,金痕已经覆盖全身,\"是解放!\" 钥匙插入祭坛中央的瞬间,六具龙骨同时发出解脱般的叹息。初代怪物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身体开始崩解,那些痛苦的人脸纷纷化作光点升起。第七天龙的虚影露出释然的表情:\"谢谢你们...小龙女...少年...\" 整个龙城开始坍塌。敖雨最后看到的,是六道龙魂环绕着第七天龙冲天而起的景象,以及初代怪物消失前不甘的嘶吼:\"容器终将...再次...铸成...\" 当强光散去时,她发现自己跪在东海边的浅滩上。朝阳依旧刚刚升起,仿佛时间只过去了一瞬。陈风弦躺在不远处,胸口疤痕变成了完整的龙鳞图案。 洛清羽的惊呼从岸边传来:\"你们的头发!\" 敖雨低头看向海面倒影。她的长发末端已化作淡金色,而陈风弦的额前则多了两缕赤红发丝。更惊人的变化在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两枚全新的鳞片,一枚金色,一枚赤红,比逆鳞更加晶莹剔透。 大祭司的龟甲船破浪而来。老人看清他们手中的鳞片后,直接跌坐在甲板上:\"创世鳞...传说中能重塑天地的...\" 海风突然改变方向。敖雨若有所觉地转身,看见遥远的海平线上,七道不同颜色的光柱正缓缓沉入深海。 第134章 我姓陈 “陈风弦!” 她挣扎着站起来,海水从她的衣襟滴落。 不远处,黑衣少年面朝下趴在沙滩上,赤红与墨黑相间的发丝散在肩头,其中两缕赤色格外醒目。 敖雨踉跄着跑过去,将他翻过来。陈风弦的呼吸平稳,但胸前的衣服已经撕裂,露出完整的龙鳞图案——那疤痕如今变成了一片栩栩如生的赤色龙鳞,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你们的头发!” 洛清羽的声音从岸边传来。敖雨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长发——原本如墨的黑发,如今末端已经变成了淡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眉心,那里的金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覆盖全身的细密龙鳞文身,隐藏在皮肤之下,只有运力时才会显现。 \"龙城...是真的。\"陈风弦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色也变成了琥珀般的竖瞳,\"我们真的见到了初代...\" 敖雨扶他坐起来,两人同时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静静躺着两枚鳞片,一枚金色如朝阳,一枚赤红似烈火,比逆鳞更加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河流动。 大祭司的龟甲船破浪而来。 老人站在船头,白色长须被海风吹得飞扬。 当他的目光落在两人手中的鳞片上时,竟直接跌坐在甲板上,龟甲杖从手中滑落。 “创世鳞...\"大祭司的声音颤抖着,”传说中能重塑天地的...\" 敖雨感到一阵眩晕。龙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初代怪物身上那些痛苦呻吟的人脸,第七天龙解脱时的微笑,六道龙魂冲天而起的壮丽景象... \"大祭司,我们看到了真相。“她举起金色鳞片,”七宿天龙只是容器,每代更替都是场骗局。“ 海风突然改变方向。敖雨若有所觉地转身,看见遥远的海平线上,七道不同颜色的光柱正缓缓沉入深海。那光芒中隐约可见龙形虚影,最中央的是一道熟悉的金色光芒——第七天龙。 陈风弦握紧赤红鳞片:”它没死透,对吗?初代最后说的话...\" \"容器终将再次铸成。“敖雨轻声重复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言。 大祭司终于恢复了镇定,划着小船靠近他们。”先上船,“他神色凝重,”东海龙宫已经乱成一团了。你们消失了整整七天。\" \"七天?“陈风弦惊讶道,”在龙城里感觉只有几个时辰...\" 敖雨低头看向海面,倒影中的自己已经如此陌生——竖瞳、金发,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胸口。逆鳞已经与心脏融合,但能感觉到它在跳动,与掌心的创世鳞产生微妙共鸣。 上船后,大祭司迫不及待地检查那两枚鳞片。“古籍记载,创世鳞是祖龙开天辟地时掉落的鳞片,蕴含着改变世界规则的力量。”他小心翼翼地用龟甲杖触碰金色鳞片,杖尖立刻结出一层晶莹的冰霜,“金属性的绝对防御...和火属性的无限破坏...传说两枚鳞片合一,能暂时改写现实法则。” 敖雨与陈风弦对视一眼。在龙城祭坛上,正是两枚鳞片碰撞形成了那把钥匙... \"老龙王派出了所有虾兵蟹将寻找你们。“洛清羽递给两人干毛巾,”整个东海都翻遍了,谁想到你们会出现在这个无名海滩。“ 陈风弦皱眉:”这里是哪里?我们进入龙城的位置明明在珊瑚海沟。\" 大祭司的表情变得古怪:\"这里是龙眠湾,传说中天龙长眠之地。距离珊瑚海沟...至少三百海里。\" 敖雨突然站起,小船随之一晃。她指向远处的海面:\"你们看到了吗?\"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直径足有千丈。更诡异的是,漩涡中心的水不是向下旋转,而是向上隆起,形成一道水柱直冲云霄。 “龙吸水...\"大祭司面色惨白,”初代苏醒的征兆...\" 就在此时,傲雨掌心的金色鳞片突然飞起,悬浮在她面前。鳞片中投射出一幅画面——深海之下,一团黑影正在蠕动,无数光点被它吸入体内。那黑影的形状,赫然是他们在龙城见过的初代怪物,只是体积小了无数倍。 “它在重生。”陈风弦的赤红鳞片也浮现出画面,显示着不同海域的异常景象:北冥有冰山无故融化,南海出现血色潮汐,西海深处传来不明震动... 大祭司的龟甲突然自行展开,在空中排列成一个古老的卦象。“大凶...\"老人喃喃道,”七海将有大劫...\" 敖雨感到掌心的鳞片变得滚烫。一股陌生的力量在她体内苏醒,龙鳞文身浮现在皮肤表面,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颊。她不受控制地开口道:\"七海劫起,天龙再现。不是守护...而是清算。\" 这句话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制。陈风弦的赤红鳞片突然化为液体,沿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最终在右肩形成一个完整的龙首文身。他痛苦地弯下腰,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龙吟。 “血脉觉醒...\"大祭司敬畏地后退两步,”真正的天龙之力...不是继承,而是创造...\" 海面上的龙吸水突然消失,但天空开始聚集不祥的乌云。敖雨感到心脏剧烈跳动,逆鳞与创世鳞产生强烈共鸣。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龙宫崩塌,海族哀嚎,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废墟之上... “父王有危险。”她猛地抓住大祭司的手臂,“我们必须立刻回龙宫!”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突然炸开,一个庞然大物跃出水面。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蛟龙,但头部却长着类似人类的面孔,与初代怪物身上的人脸如出一辙。 “初代的爪牙...”陈风弦的龙首纹眼亮起红光,“它来抢创世鳞!” 黑蛟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音中夹杂着无数人的哭喊。敖雨感到头痛欲裂,那些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回荡——正是初代怪物身上人脸发出的哀鸣。 大祭司的龟甲船突然加速,船身两侧伸出透明的鳍状结构,像离弦之箭般冲向龙宫方向。\"抓紧了!\"老人咬破手指,在龟甲上画出血符,“老朽拼了这条命也要送你们回去!” 黑蛟在后方紧追不舍,它每一次摆尾都激起滔天巨浪。敖雨站在船尾,金色鳞片在掌心旋转。她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将鳞片贴在眉心,闭上眼睛。 “金鳞护海。” 随着咒语,一道金色屏障从鳞片中展开,如倒扣的碗将小船笼罩。黑蛟撞在屏障上,发出痛苦的嘶吼,但它的人脸突然扭曲变形,吐出一股黑色液体。那液体腐蚀着金色屏障,发出\"滋滋\"的声响。 陈风弦跃上船尾的栏杆,右臂的龙首文身完全活化,变成半透明的赤红龙爪。“火麟焚天!”他挥动龙爪,三道赤红火刃破空而出,精准命中黑蛟的三只眼睛。 黑蛟吃痛翻滚,暂时落入海中。但敖雨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她看向陈风弦,发现他的右臂正在龙化与人类形态间不断转换,显然还无法完全控制新获得的力量。 “大祭司,创世鳞到底是什么?”趁着短暂的空隙,敖雨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初代如此渴望得到它们?” 老人一边操控龟甲船,一边气喘吁吁地回答:“传说祖龙开天时,共掉落七枚创世鳞,对应七种本源力量。你们手中的金鳞主''守护'',赤鳞主''破坏''...而初代,据说是祖龙堕落的一半化身,它需要集齐七鳞才能完全复活...\" \"七宿天龙...七枚创世鳞...\"陈风弦若有所思,”难道每条天龙都对应一枚鳞片?“ 大祭司的眼中闪过惊骇:”老朽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历代天龙其实都是在守护创世鳞...而蜕鳞仪式...\" \"是把鳞片还给初代的过程。“敖雨接上他的话,感到一阵恶寒,”所以我们解放了七宿天龙,实际上中断了初代收集鳞片的计划...\" 海面突然再次炸开,这次是三条黑蛟同时出现!它们呈三角阵形包围了龟甲船,人脸同时发出刺耳的笑声。 \"来不及了...\"大祭司绝望地看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龙宫轮廓,\"它们太多了...\" 敖雨和陈风弦背靠背站立,各自举起创世鳞。在生死关头,两枚鳞片突然产生强烈共鸣,金光与红光交织,形成一个双色光茧将四人包裹。 黑蛟的攻势被暂时阻挡,但光茧也在迅速变薄。敖雨感到体内的龙力在飞速消耗,这样下去支撑不到龙宫... 就在此时,海面下突然亮起七色光芒。七道光柱破水而出,精准命中三条黑蛟。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黑蛟化为黑烟消散。 光柱中隐约可见七条龙影,为首的正是他们熟悉的第七天龙。它向敖雨点点头,然后与其他龙影一同冲向前方的龙宫方向。 “它们在帮我们...\"洛清羽惊讶地张大嘴。 大祭司老泪纵横:”七宿英灵...归来护海...\" 龟甲船终于冲入龙宫外围的珊瑚防御圈。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血液凝固——龙宫上方的防护罩已经破碎,无数黑蛟正在攻击宫殿。更可怕的是,龙宫正殿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与初代怪物出现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敖雨的金色鳞片突然剧烈震动,她听到父亲痛苦的呼喊从鳞片中传来:“雨儿...快走...不要回来...\" \"父王!”她不顾一切地跳下龟甲船,化为一道金光冲向龙宫。陈风弦紧随其后,赤红鳞片在手中化为长剑。 大祭司在身后呼喊:“记住!创世鳞的力量源于觉悟!你们的觉悟越深,力量越强!” 敖雨没有回头。她的眼中只有那座正在陷落的龙宫,和漩涡中缓缓伸出的、布满人脸的巨大龙爪... 第135章 落雨 龟甲船在龙宫外围的珊瑚防御圈外停下,敖雨站在船头,金色发梢在狂暴的海风中飞舞。她双手紧握船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前的景象让她的血液几乎凝固——东海龙宫那曾辉煌灿烂的水晶穹顶已经破碎,无数黑蛟如蝗虫般在宫殿群上空盘旋。 “防护罩破了...”洛清羽的声音颤抖着,\"这怎么可能?龙宫大阵传承千年...\" 大祭司的龟甲杖重重敲在船板上:\"初代的力量在增强!它正在通过那些爪牙吸取七海灵气!\" 陈风弦的赤红鳞片突然变得滚烫,他闷哼一声,右臂上的龙首文身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它们在召唤我,\"他咬着牙说道,琥珀色的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那些黑蛟...我能感觉到它们的痛苦...\" 敖雨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金鳞之力如清泉般注入陈风弦体内,暂时压制了赤鳞的躁动。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龙宫正殿上方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一只布满人脸的巨大龙爪正缓缓伸出,每一根爪尖上都挂着挣扎哀嚎的灵魂。 \"父王...\"敖雨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逆鳞与金鳞同时发出预警般的震动。她毫不犹豫地跃出龟甲船,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 \"等等!\"陈风弦的呼喊被海浪声淹没,他只能紧随其后跳入海中。 海水在敖雨周身自动分开,金鳞之力在她皮肤下流动,细密的龙鳞纹路从脖颈蔓延至脸颊。她从未感到如此强大,也从未如此恐惧——龙宫内传来的灵力波动混乱不堪,而其中最强烈的那道,属于她的父亲敖广。 穿过破碎的珊瑚城墙,龙宫内部的惨状让敖雨呼吸一滞。昔日晶莹剔透的宫殿群如今遍布裂痕,虾兵蟹将的尸体漂浮在水中,他们的盔甲被某种腐蚀性液体溶解,与血肉融为一体。 \"小心!\"陈风弦突然拽住她的手腕,一道黑影从侧面袭来。敖雨本能地抬手,金鳞之力形成屏障,将袭来的黑蛟弹开。那怪物撞在残垣断壁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它们的弱点是眉心!”陈风弦的右臂已经完全龙化,赤红鳞片覆盖至肩部,五指化为利爪。他猛地前冲,赤鳞剑凭空出现,一剑刺入黑蛟眉心那张扭曲的人脸。 黑蛟剧烈抽搐,随后化为黑烟消散。但更多的黑影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先去正殿!\"敖雨拉住陈风弦,两人背靠背突破重围。随着靠近正殿,金鳞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敖雨甚至能听到父亲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 \"雨儿...快走...它要的是创世鳞...\" 正殿的大门已经倒塌,敖雨踏着碎片冲入内殿,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龙王敖广悬浮在大殿中央,但原本威严的面容如今被一层黑色物质覆盖,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更可怕的是,他的龙袍下伸出数十条黑色触须,每一条末端都长着一张痛苦呻吟的人脸。 “父...王?”敖雨的声音颤抖着。 敖广的头颅机械地转向她,黑色物质如活物般蠕动。\"我亲爱的女儿,\"他的声音里混杂着无数回声,仿佛千万人同时开口,\"你带回了创世鳞...真是...孝顺...\" 陈风弦将赤鳞剑横在胸前:\"龙王陛下被初代侵蚀了!\" \"不...不可能...\"敖雨向前迈步,金鳞在手心闪耀,“父王,我是雨儿啊!您认得我吗?” 敖广——或者说控制着敖广躯体的存在——突然发出刺耳的大笑。那笑声让整个大殿震颤,珊瑚装饰纷纷坠落。“当然认得,第七天龙的转世...我等待千年的容器...\" 敖雨如遭雷击:”什么...转世?\" \"你以为自己只是普通龙女?\"黑色触须在空中舞动,\"每一代七宿天龙都是创世鳞的守护者,而你是最特别的那个——金鳞选择的主人,注定成为新世界的基石!\" 一道赤红剑光突然斩向敖广,陈风弦的龙化右臂青筋暴起:\"放开龙王!\" 敖广只是轻轻抬手,黑色触须便如铁鞭般抽向陈风弦,将他重重击飞。\"赤鳞的小鬼,别急...你的命运同样早已注定...\" 敖雨趁机冲向父亲,金鳞之力全开。她双手按在敖广胸前,试图用净化之力驱散那些黑色物质。\"父王,醒醒!我是雨儿!您最疼爱的女儿!\" 敖广血红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清明,黑色物质短暂退却,露出他原本的面容。“雨儿...\"真正的敖广声音虚弱,”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十六年前,第七天龙在蜕鳞仪式中将你托付给我...你就是...金鳞本身...\" 这个真相如同一柄重锤击中敖雨的心脏。她踉跄后退,金鳞因情绪波动而忽明忽暗。“不...这不可能...\" \"小心!”陈风弦的警告来得太迟。黑色物质再次覆盖敖广的面容,一条触须如闪电般刺向敖雨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陈风弦纵身挡在她面前。触须贯穿了他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赤鳞上。 \"风弦!\"敖雨尖叫着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陈风弦的瞳孔因剧痛而扩散,但嘴角却扯出一个倔强的笑容:\"看来...我欠你的...还清了...\" 赤鳞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将贯穿陈风弦的触须烧成灰烬。更惊人的是,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龙化程度迅速蔓延至半边身体。 \"赤鳞的破坏之力...觉醒了吗...\"敖广——或者说初代的声音里首次出现了警惕,\"但还远远不够!\" 大殿穹顶突然崩塌,那只巨大的龙爪终于完全伸入龙宫。无数黑蛟从爪尖分离,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敖雨将昏迷的陈风弦护在身下,金鳞之力形成护罩。但护罩在黑蛟的连续撞击下很快出现裂痕。就在绝望之际,七道熟悉的光芒从远处射来,精准击退了大部分黑蛟。 “七宿英灵...\"敖雨认出了那些光芒中的龙影。 第七天龙的虚影在她面前短暂凝聚:”孩子,记住——创世鳞的力量源于觉悟。你的觉悟越深,金鳞的力量越强。\" \"我到底是谁?\"敖雨哽咽着问道。 \"你是敖雨,也是金鳞的化身。\"第七天龙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血脉可以继承,但身份由自己选择。现在,选择你的道路吧。\" 龙影消散前,将最后的力量注入金鳞。敖雨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逆鳞与金鳞完美融合,龙鳞纹路完全显现——她第一次实现了部分龙化,双臂覆盖着金色鳞片,指尖化为利爪。 敖广的触须再次袭来,但这次敖雨没有退缩。她单手接住触须,金鳞之力如烈火般沿着触须蔓延,烧得黑色物质滋滋作响。 \"父王!\"她含泪喊道,\"无论我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永远是我的父亲!求您回来!\" 或许是金鳞的净化之力,又或许是敖雨的话语触动了敖广内心深处,黑色物质再次剧烈波动。龙王的面容时隐时现,两种意识在激烈争夺身体控制权。 \"雨...儿...\"敖广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杀...了...我...\" \"不!”敖雨摇头,泪水融入海水中。 第136章 弱点 龟甲船在南海的浓雾中穿行,船头撞开灰白色的雾气,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敖雨站在船尾,金色发梢在潮湿的海风中轻轻摆动。 她摊开手掌,金鳞在迷雾中散发着微弱但坚定的光芒,像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按照金鳞的指引,玄冥岛应该就在附近。”大祭司眯起眼睛,白色长须上挂满水珠,“奇怪的是,这雾并非自然形成。” 陈风弦盘腿坐在船中央,赤鳞放在膝头。他的右臂已经完全恢复人形,但肩头的龙首文身比之前更加清晰,琥珀色的竖瞳在雾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我闻到死亡的气息,”他低声道,“这片海域下面...全是骸骨。” 敖雨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曾经有金痕的位置如今光滑如初。自从龙宫陷落,她体内的龙族血脉日益活跃,有时甚至能在梦中听到第七天龙的低语。 \"看!\"洛清羽突然指向左侧,“雾里有光!”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浓雾中隐约透出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海底升起的鬼火。龟甲船调转方向,缓缓驶向光源。随着距离拉近,一座奇特的岛屿轮廓逐渐清晰——整座岛呈完美的圆形,边缘是陡峭的黑色玄武岩,中央耸立着七根参天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满古老的龙文。 “玄冥岛...\"大祭司的声音里充满敬畏,”南海禁地,生者勿入。“ 敖雨感到金鳞突然变得滚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的手臂抬起,指向七根石柱中央。”那里有什么在召唤我。“ 陈风弦站起身,赤鳞自动飞入他的掌心:”我陪你一起去。“ 大祭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道:”玄冥只接待被选中之人。我和洛丫头在此等候,若三日不见你们归来...\" \"我们会回来的。\"敖雨打断他,声音坚定得不像是十八岁的少女。她转向陈风弦,嘴角微微上扬:\"准备好了吗,赤鳞小子?\" 陈风弦的竖瞳收缩了一下:\"随时待命,金鳞公主。\" 两人纵身跃入海中。奇怪的是,南海的水在这里冰冷刺骨,与东海截然不同。敖雨催动金鳞之力,温暖的金光包裹住两人,驱散了寒意。 游近岛屿边缘时,海水突然变得粘稠如浆,阻力大增。敖雨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脚踝,低头一看,竟是无数半透明的手臂从海底伸出! “亡灵海...”陈风弦的赤鳞燃起火焰,烧断了抓住他的那些手臂,“这些是未能安息的海族魂魄。” 敖雨的金鳞发出清脆的鸣响,一圈金光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所到之处,亡灵手臂纷纷松开,沉回海底。借着这个机会,两人加速游向岸边。 爬上黑色玄武岩的瞬间,敖雨感到一阵眩晕。岛屿上的重力似乎是外界的数倍,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担。陈风弦的情况更糟,赤鳞的力量与岛上某种禁制产生冲突,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把你的手给我。”敖雨握住陈风弦的左手,金鳞与赤鳞相触,产生奇妙的共鸣。压力顿时减轻,两人得以继续前进。 七根石柱近看更加震撼,每根都有十人合抱粗细,表面刻满会流动的龙文。当敖雨靠近时,那些文字自动重组,形成一段她能读懂的信息: “七鳞归一,天地重开;双龙交汇,宿命可改。\" \"这是什么意思?”陈风弦皱眉问道。 没等敖雨回答,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石柱后方传来:“意思是,你们俩凑在一起,或许能改变那个老不死的计划。” 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阴影。那是个披着龟壳斗篷的老者,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眼睛却明亮如星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脖子——上面布满了鱼鳃般的裂缝,随着呼吸一张一合。 \"玄冥前辈?\"敖雨试探性地行礼。 老者——玄冥发出咯咯的笑声,像两块骨头在摩擦:\"东海的小公主和赤鳞的小怪物,稀客啊稀客。\"他突然凑近,鱼鳃剧烈翕动,\"你们身上有死亡的味道,刚参加过葬礼?\" 敖雨握紧拳头:\"东海龙宫陷落,我父王...牺牲了。\" 玄冥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敖广死了?\"他转身走向石柱中央,\"那就没时间废话了,跟我来。\" 两人跟随玄冥进入石柱环绕的圆形空地。地面是由无数贝壳拼成的巨大图案——一条衔着自己尾巴的龙,构成完美的圆。 \"时间之环,\"玄冥用骨节突出的手指抚过贝壳,“万物皆在循环,包括初代那个老不死的复活计划。”他猛地抬头,眼中星光暴涨,“把你们的创世鳞拿出来。” 敖雨和陈风弦对视一眼,同时摊开手掌。金鳞与赤鳞悬浮而起,在空中缓慢旋转,散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 玄冥从龟壳斗篷里掏出一块漆黑的鳞片:“这是‘预知之鳞’的碎片,南海守护的创世鳞早已破碎,我只保住了这一小块。”他将黑鳞抛向空中,与另外两枚鳞片形成三角,“看好了,孩子们。” 三枚鳞片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投射出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初代怪物的完全体从七海漩涡中升起,吞噬日月; ——七道龙影在黑暗中苦苦支撑,逐渐被黑雾侵蚀; ——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持七色光芒,面对初代却迟迟不出手... \"未来并非一成不变,\"玄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选择都会创造新的分支。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主线’。\" 画面突然切换到敖雨和陈风弦身上——两人背靠背站在废墟中,金鳞与赤鳞完美融合,形成一把七色光剑。但就在他们即将刺向初代时,陈风弦突然转身,将剑锋对准了敖雨! \"不!\"陈风弦大喊一声,赤鳞失控地爆发出火焰,打断了预知画面。 玄冥迅速收起黑鳞碎片:\"看到了吗?未来充满变数。尤其是你,赤鳞小子。\"他意味深长地盯着陈风弦,\"你体内流淌的血,自己都不完全了解吧?\" 陈风弦的竖瞳缩成一条细线:\"什么意思?\" 玄冥却转向敖雨:\"金鳞公主,你可知为何第七天龙选择你作为转世?\" 敖雨摇头,金鳞在她手心微微发烫。 \"因为金鳞代表‘守护’,而守护需要牺牲。\"玄冥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有力,\"初代正在收集创世鳞,每得到一枚,它的力量就恢复一分。你们必须在它找到全部七枚前,至少保住一枚。\" \"我们该怎么做?\"傲雨问道。 玄冥的鱼鳃剧烈抖动:\"学习融合你们的力量。金与赤,守护与破坏,看似对立实则互补。\"他指向石柱,\"那里刻着上古龙族的合击之术,自己去领悟。明日此时,我会告诉你们下一枚创世鳞的下落。\" 说完这些,玄冥的身影如雾气般消散在石柱之间,只留下余音回荡:\"记住,信任是最大的力量,也是最大的弱点...\" 夜幕降临,玄冥岛上的温度骤降。七根石柱自动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为两人提供照明。敖雨仔细研读着柱上的龙文,不时用手触摸那些会流动的文字。 \"这里记载着一种叫‘金赤结界’的秘术,\"她转头对陈风弦说,\"需要两枚创世鳞的力量完美配合。\" 陈风弦靠坐在另一根石柱下,赤鳞在手中翻转。自从看到预知画面后,他就显得心事重重。\"如果...如果我真的会伤害你呢?\"他突然问道,声音低沉。 敖雨走到他面前蹲下,金鳞的光芒照亮两人之间的空地:\"那一定不是你自愿的。\" \"你怎么能确定?\"陈风弦猛地抬头,竖瞳在黑暗中发光,\"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体内流着什么血!玄冥的话你也听到了——\" 敖雨将金鳞贴在他的赤鳞上,金光与红光交织成温暖的光晕:\"我相信现在的你。至于未来...我们可以一起改变。\" 第137章 亡灵海 黎明前的玄冥岛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七根石柱投下的阴影如同凝固的墨迹。敖雨指尖的金鳞光芒在石柱表面游走,照亮那些会流动的龙文。 \"这里说金赤结界需要''心意相通如镜映月''\"敖雨轻声念道,金色发梢垂落在石柱上,\"我们得先建立精神共鸣。\" 陈风弦的赤鳞在掌心微微颤动,肩头的龙首文身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光泽。他盯着石柱上两枚鳞片交织的图案:“怎么个共鸣法?\" \"把手给我。”敖雨伸出左手,金鳞在她右手掌心旋转。当陈风弦的手与她相触时,两枚鳞片同时发出嗡鸣,一道金红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惊起岛外盘旋的海鸟。 陈风弦突然闷哼一声,赤鳞爆发出异常炽热的红光。他手臂上的血管凸起,皮肤下隐约可见赤色鳞片的纹路。“不对劲...\"他咬牙道,”有东西在干扰...\" 话音未落,七根石柱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贝壳拼成的衔尾龙图案开始顺时针旋转。玄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考验开始了,孩子们。\" 海水毫无征兆地从石柱间隙涌入,却不是普通的海水——漆黑如墨,散发着腐烂气息。敖雨的金鳞自动展开防护罩,但黑水腐蚀着金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亡灵海的水!\"陈风弦的赤鳞化作火焰长剑,一剑劈开涌来的黑潮。被斩断的水流却化作无数骷髅形状,发出刺耳的尖啸。 敖雨突然按住眉心,金鳞的光芒忽明忽暗。她看到幻象——东海龙宫的废墟里,初代怪物的触须正缠绕着父王留下的王座,王座下方镇压着一枚青色鳞片。 \"风弦!\"她大喊,”它们在找东海守护的创世鳞!\" 陈风弦的竖瞳收缩,肩头文身突然活了过来,龙首顺着他的手臂游走到赤鳞剑上。一剑挥出,火焰化作巨龙形状吞噬了骷髅潮水。但更多的黑水从地下渗出,逐渐形成人形——一个与陈风弦轮廓相似的影子。 影子开口,声音却是玄冥的:\"赤鳞宿主,你可知道自己的血脉来源?\" 陈风弦的剑僵在半空。影子继续道:\"初代当年分裂的不只是七枚鳞片,还有七滴精血。而你体内流淌的...\" \"住口!\"敖雨的金鳞突然射出七道金光,将黑影钉在地上。她双手结印,金鳞在空中展开繁复的阵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封!\" 黑影发出不甘的嘶吼,消散在金光中。石柱停止震动,地面的衔尾龙图案恢复静止。敖雨踉跄了一下,被陈风弦扶住。她发现他的手臂冰凉,皮肤下赤色鳞纹更明显了。 \"没事了。\"她轻声道,却看见陈风弦盯着自己的手臂,眼神陌生而警惕。 玄冥拄着龟壳杖从雾中走出,鱼鳃剧烈翕动:\"不错,能在亡灵幻象中保持清醒。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他敲击地面三次,七根石柱顶端同时亮起不同颜色的火焰。 \"七天龙的本源之火,\"玄冥的白须在火光中泛着七彩,\"通过火焰洗礼,才能学会真正的融合。\" 敖雨望向最中央的金色火焰,那是第七天龙的力量。她本能地向前一步,却被陈风弦拉住。 \"刚才那影子说的话...\"陈风弦的声音沙哑,“你不好奇吗?\" 敖雨的金鳞轻轻震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重要的是现在——“她指向金色火焰,”我需要你的赤鳞平衡火力,否则承受不住本源之火的冲击。\" 陈风弦的竖瞳倒映着跃动的火焰,最终点了点头。两人手执鳞片走向石柱中央,当踏入火焰范围的瞬间,七道火柱同时倾泻而下! 敖雨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燃烧,金鳞自动展开三层防护罩仍被层层击穿。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时,赤鳞的力量从侧面涌来,奇妙地中和了过盛的金火。两股力量如阴阳鱼般旋转,最终在她胸前形成完美的平衡。 \"就是现在!\"玄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敖雨与陈风弦同时将鳞片举过头顶,金赤两色光芒交织成半球形结界,将七道火柱全部反弹。结界表面流转着古老的龙文,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创世之力。 玄冥的龟壳杖\"啪\"的折断:\"成功了!真正的金赤结界!\" 火焰散去,敖雨惊讶地发现结界内出现了第三枚鳞片的虚影——青色的,边缘带着海浪纹路。 \"东海青鳞...\"她伸手触碰虚影,一段记忆突然涌入:五岁那年,父王带她到龙宫最底层,那里有口古井,井底沉睡着青色光芒... 陈风弦突然单膝跪地,赤鳞\"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的右臂完全龙化,赤色鳞片覆盖到脖颈,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赤鳞的反噬。“玄冥快速画了个符咒按在陈风弦额头,”你们的力量越强,他体内沉睡的血脉就越活跃。\" 敖雨收起结界,跪坐在陈风弦身旁。金鳞自动贴近他的赤鳞,柔和的金光渗入鳞片缝隙。随着\"滋滋\"声,龙化部位逐渐消退。 \"为什么帮我?“陈风弦喘着气问,”预知画面里我明明...\" 敖雨将两枚鳞片并排放在地上,金与赤的光芒温柔交融:“因为这才是真实的你。”她指向渐渐成型的青色鳞片虚影,“而且我们有了新线索。\" 玄冥用杖尖勾勒出虚影显示的方位:”东海深渊,沉没的龙宫之下。初代肯定也感知到了,你们必须赶在它之前...\" 话未说完,整个玄冥岛突然剧烈摇晃!远处的海面升起百米高的黑浪,浪尖站着密密麻麻的畸形海族,它们共同托举着一个巨大的贝壳王座。 王座上,黑袍人轻抚着胸前闪烁的三色光芒:“找到你们了。”声音不大却穿透云霄,“把创世鳞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三枚...\"敖雨的金鳞剧烈震动,\"它已经收集了三枚创世鳞!\" 陈风弦的赤鳞剑燃起前所未有的烈焰,火焰中隐约有龙影游动:\"我带青鳞虚影先走,你和大祭司他们...\" \"不行!\"敖雨斩钉截铁地打断,\"要撤一起撤。\"她转向玄冥,\"前辈有什么建议?\" 老海龟的鱼鳃全部张开,吐出一串气泡:\"玄武岩下有暗道通往外海。但需要有人留下启动机关...\"他看向逼近的黑浪,\"我这把老骨头正合适。\" 黑袍人举起权杖,一道黑光劈向岛屿。千钧一发之际,金赤结界再次展开,这次范围笼罩全岛。黑光与结界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走!\"玄冥将龟壳杖插入地面某个凹槽,”记住,七鳞归一前找到‘那个地方’!\" 敖雨还想说什么,陈风弦已经揽住她的腰跃入突然出现的海洞。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玄冥佝偻的身影挺得笔直,老海龟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黑色鳞片,决绝地按入自己胸口... 海水灌入耳鼻的窒息感中,敖雨紧握金鳞,青鳞虚影在前方指引方向。陈风弦的赤鳞在深海划出一道火线,驱散潜伏的怪物。当两人终于浮出水面时,龟甲船就在百米外,大祭司的白须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洛清羽的惊呼声中,敖雨回头望去——玄冥岛所在的海域升起七根光柱,隐约组成龙形,将黑袍人的黑浪暂时阻隔。但更远处,更多黑影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东海。\"敖雨爬上甲板,吐出咸涩的海水,\"我们必须立即前往东海深渊。\" 陈风弦靠在船舷边,赤鳞的光芒忽明忽暗。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那里有一片赤鳞,正在皮肤下缓缓生长。 第138章 驰麟 龟甲船在风暴中疾驰,船身两侧的青铜龟首喷出淡蓝色气浪,将追击的黑潮暂时阻隔。敖雨站在剧烈摇晃的甲板上,金鳞在掌心不断闪烁,与东海方向的青鳞虚影产生共鸣。 \"玄冥前辈...\"她望着后方逐渐消失的光柱,喉咙发紧。 大祭司将白玉法杖重重顿在甲板上,一层光罩笼罩全船:“别辜负他的牺牲。东海深渊的入口在龙宫遗迹下方,但那里现在肯定是初代重点布防的区域。\" 洛清羽从船舱钻出,怀里抱着个青铜罗盘:”我调整了引路盘,可以绕过主要漩涡区。“她突然瞪大眼睛看向陈风弦,”你的眼睛!\" 陈风弦靠在桅杆旁,原本琥珀色的竖瞳正在渗出血色,肩头的龙首文身已经蔓延到锁骨。他握紧赤鳞剑的指节发白:\"还能撑得住。\" 敖雨快步上前,金鳞贴近他的胸膛。当金光渗入皮肤时,她惊觉陈风弦的心跳声异常——那不是单一的心跳,而是双重韵律,仿佛体内有两个心脏在交替搏动。 \"你早就知道了?“她压低声音问。 陈风弦别过脸避开她的目光:”从赤鳞认主那天起,梦里总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不完全是人。“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片赤色逆鳞,”这个在玄冥岛时突然长出来的。\" 大祭司倒吸一口凉气:“龙之逆鳞?不对...\"他颤抖着伸手触碰,又像被烫到般缩回,”这是初代分裂时的核心鳞片!\" 船身突然剧烈倾斜,一道黑雷劈在船尾。众人回头,只见海天交界处升起九道水龙卷,每道龙卷顶端都站着黑袍人的分身。 \"来不及细说了!\"大祭司扯下挂在颈间的玉龙佩捏碎,\"敖雨,还记得龙宫密道的潮汐口诀吗?\" 敖雨点头,金鳞自动悬浮到她额前。大祭司快速结印,玉龙佩的碎片化作青光融入金鳞:\"我会用毕生法力送你们直达深渊入口,但只能维持三十息!\" 洛清羽突然将罗盘塞给敖雨:\"带上这个,它能...\"话音未落,第二道黑雷劈断主桅杆,燃烧的船帆砸向众人。 陈风弦的赤鳞剑暴涨三丈,一剑劈开坠落的桅杆。火星四溅中,大祭司的白玉法杖爆发出刺目强光:\"现在!\" 敖雨感到金鳞被某种力量牵引,她下意识抓住陈风弦的手腕。两人脚下甲板突然变成漩涡,下一秒便坠入青光构成的通道。在完全消失前,敖雨最后看到的是大祭司燃烧寿元撑起的防护罩,以及洛清羽决然转身冲向舵轮的背影... 青光通道里没有时间概念。陈风弦的龙化程度在不断加深,赤色鳞片已经覆盖到下颌。他痛苦地蜷缩着,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 \"坚持住!\"敖雨将金鳞按在他心口的逆鳞上,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带着哭腔,”你说过要陪我走到最后的!\" 金鳞与逆鳞相触的瞬间,爆发出的不是光芒,而是一段记忆投影—— 远古战场,七条天龙围攻中央的混沌黑影。当第七天龙的金鳞刺入初代核心时,黑影突然分裂出七道血箭,其中一道贯穿了赤龙的胸膛...画面切换到一个海边村庄,抱着婴儿的渔妇惊慌地看着孩子胸口浮现的赤鳞... \"原来如此。“陈风弦在剧痛中苦笑,”我是初代分裂的血脉容器...\" 青光通道突然剧烈震荡,两人被抛入冰冷的海水。敖雨催动金鳞照亮四周,发现他们正在海底峡谷边缘,下方是无尽的黑暗。青鳞虚影在她腰间罗盘上疯狂旋转,指向深渊某处。 陈风弦的赤鳞自动感应到什么,突然挣脱他的掌控,箭一般射向深渊。敖雨急忙拽住陈风弦追去,两人被赤鳞拖着一路下潜。 压力越来越大,金鳞的防护罩开始变形。当深度超过千丈时,前方突然出现微光——那是半埋在珊瑚丛中的龙宫残骸,最中央的广场上,青色鳞片悬浮在井口上方,被八条锁链束缚。 \"父王的封印...\"敖雨刚游近几步,井中突然伸出无数触须!每条触须顶端都长着人脸,正是被吞噬的东海水族。 陈风弦的赤鳞自动飞回手中,却不受控制地斩向锁链。他拼命抵抗着,右臂完全龙化:\"它在控制我的鳞片!\" 八条锁链已断其四,青鳞开始震动。敖雨咬牙冲向井口,金鳞化作长剑挑开袭来的触须。当她念动潮汐口诀时,剩余锁链上的龙文逐一亮起,青鳞缓缓向她飘来。 就在此时,陈风弦突然静止。他眼中的血色褪去,变成纯粹的黑,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多谢你们带路。”声音完全变了调,赫然是黑袍人的音色! 赤鳞剑毫无征兆地刺向敖雨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陈风弦残存的意识让剑锋偏转三寸,擦着敖雨肩膀划过。鲜血在海水中晕开,青鳞感应到金鳞之血,突然挣脱最后一条锁链,化作流光融入敖雨眉心。 整个东海深渊沸腾起来。井口扩张十倍,初代的本体——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黑雾喷涌而出,瞬间污染了方圆十里的海水。被控制的陈风弦悬浮在黑雾中央,心口逆鳞与初代核心产生共鸣。 敖雨额间浮现青金交织的龙纹,新获得的力量让她看透真相:陈风弦体内沉睡的初代血脉正在苏醒,但最深处仍有赤龙的本源在抵抗。 \"风弦!\"她不顾危险冲入黑雾,双手捧住陈风弦的脸,”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过要斩尽天下妖魔...\" 陈风弦眼中的黑色出现波动,赤鳞剑剧烈震颤。初代发出恼怒的嘶吼,更多触须缠向敖雨。就在触须即将碰触她的瞬间,陈风弦心口的逆鳞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赤龙本源化作流光溢出,在他头顶形成迷你赤龙虚影。 \"原来...我是赤龙转世?\"陈风弦的声音恢复清明,但带着难以置信,“当年初代的反噬...\" 赤龙虚影长吟一声,冲入陈风弦眉心。他全身鳞片由赤转金,又变回赤色,最终稳定成暗金色。初代的黑雾被某种力量逼退,发出痛苦的尖啸。 \"趁现在!\"陈风弦抓住敖雨的手,两枚鳞片的力量完美融合,化作螺旋光刃斩向井口。封印被彻底激活,无数光索从井中射出,将初代本体暂时拖回深渊。 两人借着冲击波向海面升去,身后传来初代怨毒的誓言:\"七鳞终将归一!\" 当冲破海面的瞬间,敖雨发现东海变成了血红色。天空中悬浮着七个黑色漩涡,每个漩涡中心都有鳞片形状的光芒在挣扎——那是其他创世鳞被炼化的征兆。 陈风弦的状态很不稳定,暗金色鳞片时隐时现。他望向最近的漩涡:“下一枚...在西极荒漠...\" 敖雨握紧腰间罗盘,青金双色光芒在眼底流转。她扶住摇摇欲坠的陈风弦:”这次换我带你。\"金鳞展开光翼,朝着落日方向飞去,身后血海翻腾,仿佛整个东海都在哀悼。 第139章 事变 七日后,西极荒漠边缘。 敖雨背着昏迷的陈风弦,在滚烫的沙丘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金鳞在烈日下显得黯淡无光,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防护罩阻挡风沙。陈风弦的状态越来越糟——暗金色鳞片已经覆盖全身,体温高得吓人,时不时发出痛苦的龙吟。 \"坚持住...\"敖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向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黑色山脉,\"按照罗盘指引,黄鳞应该就在那片山脉里。\" 沙丘突然塌陷!敖雨反应极快,金鳞化作长鞭卷住裸露的岩柱。下方沙坑里露出半截森白龙骨,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幽蓝鬼火。 \"擅闯者...死...\"龙骨组合成完整的龙形骨架,下颌骨开合间喷出毒雾。敖雨的金鳞自动展开净化屏障,但毒雾腐蚀的屏障\"滋滋\"作响。 陈风弦突然睁开暗金色的竖瞳,从敖雨背上腾空而起。他右手虚握,赤鳞剑竟从掌心血肉中生长出来,一剑斩断龙骨脖颈。骨架散落的瞬间,沙漠深处传来共鸣般的震动,黑色山脉方向升起沙尘暴。 \"那不是普通沙暴。“陈风弦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指向沙暴中若隐若现的城池轮廓,”黄鳞的守护者苏醒了。\" 敖雨惊讶地发现陈风弦的龙化状态稳定了许多,但眼神陌生得令人心颤。她试探性去握他的手:\"你...记得我是谁吗?\" 暗金色鳞片微微震动,陈风弦的瞳孔收缩又扩张:\"金鳞公主...\"他突然单膝跪地,鳞片缝隙渗出金色血珠,\"赤龙记忆和初代血脉在争夺控制权...我撑不了多久...\" 敖雨将金鳞贴在他眉心,青鳞的力量随之流入:\"集中精神想一件事——玄冥岛上我们共同施展的金赤结界。\" 沙暴逼近到三里外,已经能看清组成沙暴的并非普通沙粒,而是无数微型沙屑。它们组成的城墙高达百丈,城门处盘踞着一条由流沙构成的巨龙。 陈风弦突然按住敖雨的手:“有办法了。既然我体内有初代血脉...\"他扯下心口一片逆鳞,”用这个伪装成它的同类,你趁机夺取黄鳞。\" \"你会彻底龙化!“敖雨死死攥住他的手腕,”一定有别的办法...\" 沙龙发现了他们,发出震天咆哮。陈风弦苦笑:\"记得预知画面吗?或许玄冥看到的正是这个时刻...\"他突然将逆鳞按在敖雨掌心,自己化作暗金光影冲向沙龙! 敖雨来不及阻止,只见陈风弦与沙龙相撞的瞬间,整片沙漠静止了。沙粒悬浮在空中,时间仿佛凝固。她掌心的逆鳞与金鳞、青鳞产生共鸣,指向沙龙腹部某处——那里嵌着枚土黄色鳞片。 \"黄鳞!\"敖雨飞身而起,金鳞化作长枪刺向目标。就在枪尖即将触及黄鳞时,静止的沙粒突然全部转向,在她面前组成人形——个戴青铜面具的婀娜女子。 \"东海的小公主也来凑热闹?”女子轻笑,面具上的饕餮纹活了过来,\"黄鳞可是我西极龙城的镇城之宝。\" 敖雨瞳孔骤缩:“西海龙母?你不是在三百年前就...\" \"陨落了?”女子摘下面具,露出半人半龙的面容,“多亏初代大人赐予新生命。”她突然挥手,静止的沙粒全部化作毒针射向敖雨! 千钧一发之际,暗金屏障从地面升起。完全龙化的陈风弦挡在敖雨身前,背后插满毒沙。西海龙母露出惊讶的表情:\"初代血脉?不对...还有赤龙的气息...\" 陈风弦的龙爪刺入自己胸膛,挖出团暗金血液抛向龙母。血液在空中化作锁链,暂时禁锢住她的行动。\"现在!“他转头对敖雨吼道,声音已经不像人类。 敖雨的金鳞与青鳞同时离体,化作青金双龙缠住沙龙。她本人则突破重围,一把抓住黄鳞!霎时间天摇地动,整座沙漠城池开始崩塌。 西海龙母发出不甘的尖啸,身体逐渐沙化:”初代大人...不会放过...\"话音未落便溃散成沙。 敖雨来不及查看黄鳞,急忙转身寻找陈风弦。只见他跪在流沙中,暗金鳞片正在剥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人形皮肤。 \"太勉强了...\"他咳出金色血液,\"两种血脉冲突...\" 敖雨将三枚鳞片同时按在他胸口:\"黄鳞代表‘融合’,也许能平衡...\"话音未落,三色光柱冲天而起!陈风弦的身体悬浮到半空,鳞片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变成纯粹的金红色。 当光芒散去,陈风弦轻巧落地。他摊开手掌,三枚鳞片和谐地旋转着:\"暂时稳定了。\"眼神恢复清明,但竖瞳深处仍有一丝暗金,“不过每次使用力量,初代的侵蚀就会加深...\" 敖雨望向天空——七个黑色漩涡中,已经有两个变成实体化的黑球。她握紧黄鳞:”还剩四枚。接下来去哪?\" 陈风弦指向东南方:“绿鳞在雷泽,但那里...”他突然按住太阳穴,暗金纹路在脸上闪现,“初代已经派了重兵把守...\" 远处传来闷雷声,荒漠上空开始聚集乌云。敖雨将黄鳞收入体内,三色龙纹在额间流转:”不管多少阻碍,我们...\" 她的话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打断。裂缝中伸出只覆盖白鳞的手,将一卷竹简抛到他们脚下后又迅速消失。竹简上只有八个血字: 「速归东海龙宫异变」 第140章 第七龙鳞 东海海面上空,一道金红色的流光划破云层。敖雨展开三枚创世鳞形成的羽翼,陈风弦则驾驭着赤龙形态的遁光。两人全速飞行三日,终于看到了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海域。 ”不对劲...\"敖雨突然减速,金鳞在掌心震颤,\"海水颜色太深了。\" 本该碧蓝的东海此刻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海面漂浮着大量翻白肚的死鱼。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鱼尸全部头朝龙宫方向,仿佛被某种力量统一牵引。 陈风弦的赤鳞剑自动出鞘半寸:“水里有东西。”他指向海面下缓慢移动的阴影——那阴影大得离谱,几乎覆盖了整个龙宫遗址所在的海域。 敖雨尝试用青鳞感应龙宫密道,却发现所有联系都被切断。她将三枚鳞片排列成三角,投射出探查光幕。光幕中显现的画面让两人同时僵住: 龙宫废墟上方悬浮着直径千丈的黑色球体,正是他们在荒漠天空看到的实体化漩涡之一。球体表面伸出无数半透明触须,每根触须都连接着一名东海水族。这些被连接的水族正在机械地搬运龙宫残骸,搭建某种祭坛。 \"他们在重建龙宫?“陈风弦皱眉,”不对...那是...\" 敖雨放大光幕中心,看到祭坛上躺着具水晶棺。棺中隐约可见人形,胸口位置嵌着枚熟悉的青色鳞片。 \"父王的...遗体?\"敖雨声音发颤,\"青鳞明明已经...\"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眉心,青鳞的力量确实还在体内流转。 陈风弦突然按住太阳穴,暗金纹路在脸上闪烁:\"是陷阱!那具遗体被初代改造过...\"他痛苦地单膝跪地,\"我能感应到...球体里藏着初代的分身...\" 海面突然炸开,数十名被控制的水族冲天而起!他们眼眶中跳动着黑火,身体关节以反人类的角度扭曲,却施展出精妙的水系法术。敖雨仓促展开三色结界,仍被一道高压水刃划破肩膀。 \"别伤他们!“敖雨制止要下杀手的陈风弦,”这些都是东海的子民!\" 陈风弦改斩为拍,赤鳞剑化作长鞭将水族们击落海面。但更多的水族正从海底涌出,其中甚至有几条被黑化的真龙。 敖雨咬破手指,在三枚鳞片上画出龙族密文:“以三鳞之名,召唤——\" 咒语未完,黑色球体突然裂开道缝隙。一只纯白的龙爪探出,轻轻打了个响指。霎时间,所有被控制的水族同时自爆!血肉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封印阵法,将两人困在中央。 \"欢迎回家,小公主。”白色龙爪的主人完全现身——那是条美得惊心动魄的白龙,唯独双眼是两个黑洞,“初代大人猜到你们会回来查看。\" 敖雨的金鳞剧烈震动:”白龙姑姑?“这位三百年前为封印初代而牺牲的长辈,如今竟成了敌人的爪牙。 白龙优雅地盘旋在血阵上方:”聪明的孩子,立刻交出你收集的三枚鳞片,初代大人允诺给你个痛快。“她突然看向陈风弦,黑洞般的眼睛微微收缩,”至于你...大人很欣赏自己的血脉容器呢。\" 陈风弦突然暴起,赤鳞剑直刺白龙咽喉!剑锋却在触及龙鳞前诡异的转弯,反而划破自己的左臂。 \"没用的。\"白龙轻笑,”所有龙族法术对我无效,这可是初代大人特别赐予的恩典。\" 敖雨突然注意到白龙逆鳞处有细微裂痕。她暗中催动青鳞,果然感应到极微弱的反抗意识——真正的白龙意识还在挣扎! \"姑姑!\"敖雨用龙族密语传音,”东海龙宫地下的那口井...\" 白龙身形突然僵直,黑洞眼眶中闪过一丝银光。就在这瞬息破绽里,陈风弦心口的逆鳞突然飞出,化作暗金锁链缠住白龙! “快走!“陈风弦拽住敖雨,”她暂时被我的初代血脉干扰,但坚持不了多久!\" 敖雨却反手拉住他冲向海面:\"去龙宫密道!白龙姑姑刚才暗中给了我坐标!\" 两人突破血阵坠入海中,身后传来白龙愤怒的咆哮。紫黑海水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直通龙宫最深处——那口封印初代的古井所在。 井边站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洛清羽。她浑身是伤,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她咳着血沫,“大祭司...用最后的力量把我传送到这...他说井底有东西...\" 陈风弦警惕地举剑:”你怎么证明不是初代的傀儡?\" 洛清羽苦笑着扯开衣领——她心口嵌着块龟甲碎片,正是玄冥的气息。\"这个够吗?\"她指向井口,\"初代在找的东西...就在下面...\" 敖雨将三枚鳞片按在井沿,古老的龙文逐一亮起。井水褪去,露出深不见底的通道。突然,整个龙宫遗址剧烈震动,白龙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愚蠢!那下面封印着初代大人百分之九十的力量!你们这是自投罗网!\" 陈风弦的暗金纹路突然蔓延全身:\"她说得对...我感应到了...下面有比黑色球体恐怖万倍的东西...\" 敖雨却盯着井壁某处——那里刻着段只有金鳞宿主才能看到的密文:「七鳞归一非终点,双龙交汇可逆天」 \"我明白了!“她猛地抬头,”初代故意诱导我们收集鳞片,因为它自己无法真正融合七鳞!必须要有...\"话未说完,整块海底突然塌陷! 白色龙爪突破岩层抓向三人。千钧一发之际,井中射出青光卷住他们向下坠去。下落过程中,敖雨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白龙痛苦挣扎的身影,以及她逆鳞处突然爆发的银光... 黑暗。无止境的黑暗。 敖雨醒来时,发现自己漂浮在球形空间里。陈风弦和洛清羽在不远处昏迷,三枚鳞片悬浮在中央,照亮了四周壁上密密麻麻的龙族密文。 她触碰最近的壁文,瞬间被拉入幻境—— 远古战场,七条天龙以生命为代价将初代撕成七份。但就在封印完成的最后一刻,初代的核心一分为二:百分之九十被镇压在此处,百分之十化作七滴精血逃逸... 幻境切换到她从未见过的画面:父王年轻时潜入此井,在初代本体上刻下逆转符文;玄冥将预知之力的碎片交给大祭司;甚至还有...陈风弦作为渔村婴儿被赤鳞选中的场景... \"终于理解了?\"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敖雨转身,看到个模糊的龙影,“我是赤龙留在世间的最后意识。\" 龙影指向昏迷的陈风弦:”这孩子既是初代血脉容器,也是我转生的载体。当他集齐七枚鳞片时,两种力量会同时觉醒。\" \"那我们该怎么办?“敖雨问道,”停止收集鳞片?\" \"太迟了。\"龙影摇头,\"初代已经回收三枚,加上你们的三枚...它只需要再得一枚就能强行召唤第七枚。\"龙影突然变得清晰,赫然是陈风弦的面容,\"唯一的变数是...爱。\" 敖雨怔住。龙影继续道:\"初代不理解的情感力量。当双龙真正心意相通时,可以逆转...\" 话未说完,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上方井口处,白龙正在强行突破封印。更可怕的是,她身后还站着黑袍人——初代的分身亲自降临了! 陈风弦突然睁眼,瞳孔完全变成暗金色:“它来了...\"声音里混着初代的回音,”我的...本体...\" 洛清羽挣扎着爬起,将龟甲碎片按在井壁上:\"玄冥大人...给我争取...三十息...\" 龟甲碎片发出耀眼光芒,壁上的龙文开始重组。敖雨趁机拉起陈风弦:\"赤龙说我们需要...\" \"我知道。\"陈风弦突然拥抱她,暗金纹路与她的三色龙纹产生共鸣,“但要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白龙的爪子已经突破最后屏障!就在这生死关头,井壁某处突然打开暗门——大祭司浑身是血地爬出来,手中捧着枚龟甲形状的黑色鳞片。 \"玄冥的...预知之力...完整版...\"他气若游丝,“快...融合...\" 黑袍人发出震怒的咆哮,白龙的动作却诡异停顿了。敖雨看到她的逆鳞完全碎裂,银光正在吞噬黑色。 \"就是现在!”陈风弦将三枚鳞片抛向空中,大祭司的黑色鳞片自动加入。四枚鳞片开始旋转,产生的能量波竟暂时阻隔了初代分身。 白龙突然恢复清明,用最后力量扑向黑袍人:\"敖雨!记住...龙族真正的力量源于...\"她的身体与初代分身同归于尽,爆发出的银黑光芒照亮了整个深渊。 借着这短暂喘息,敖雨读取了完整预知之力的信息。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原来第七枚鳞片一直...\" 陈风弦似乎也感应到什么,难以置信地摸向自己心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那个最残酷的真相—— 第七枚创世鳞,就是陈风弦自己。 第141章 深渊 深渊重归黑暗,只有四枚旋转的创世鳞散发着微弱光芒。敖雨的手指悬在陈风弦心口上方,迟迟不敢触碰那枚暗金色的逆鳞。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陈风弦的声音出奇平静,”赤鳞会选择我。” 大祭司气若游丝地靠在井壁:”第七天龙的金鳞...初代分裂的赤龙精血...再加上六枚创世鳞...”他突然剧烈咳嗽,”你们现在明白玄冥的预言了吗?''七鳞归一,天地重开''...” 洛清羽突然指向旋转的鳞片:”快看!” 四枚鳞片投射出的光芒在空中交织,显现出外界景象——剩余三枚创世鳞所在的雷泽、冰川和火山,此刻都升起了与东海相同的黑色球体。六个球体之间已经形成能量纽带,只差最后一个节点。 ”它在强行召唤第七鳞。”敖雨的金鳞自动离体,加入旋转序列,”当六个球体完成连接时...” 陈风弦的暗金逆鳞突然剧烈震颤,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它在呼唤我...太强了...” 敖雨一把抱住他,三色龙纹从额头蔓延到全身:”我不会让它得逞!”她转向大祭司,”还有别的办法对吗?玄冥的预知之力肯定显示了其他可能性!” 老人颤抖的手指向井壁某处。那里刻着幅简陋的壁画:两条龙首尾相衔,形成环形。壁画旁题着八个古龙文: 「逆鳞为钥,双龙同归」 陈风弦突然挣开敖雨,踉跄后退:”不...这意思是...”暗金纹路在他脸上疯狂闪烁,”要我们...同归于尽?” 深渊顶部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初代分身虽然被白龙消灭,但六个黑色球体产生的牵引力正在撕扯井口封印。碎石如雨落下,其中一块砸中大祭司额头,老人顿时血流如注。 ”没时间了...”洛清羽扑过去按住大祭司的伤口,抬头喊道,”无论什么方法,快决定!” 敖雨望向陈风弦,发现他的眼睛正在金与黑之间急速切换。她突然伸手按在他心口逆鳞上:”不是同归于尽...是重生。” 金鳞之力顺着指尖流入逆鳞,陈风弦浑身一震。奇妙的是,这次没有排斥反应,两种力量如溪流汇入大海般自然交融。 ”我明白了...”陈风弦眼中的黑色逐渐褪去,”第七天龙当年留下的后手...” 他握住敖雨的手,共同按在逆鳞上。暗金鳞片应声而落,悬浮到其他四枚鳞片之间。五枚创世鳞立刻组成完美五边形,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大祭司用最后力气画了个古老符咒:”以我寿元...开龙冢之门...” 井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外面恐怖的景象——整个东海已经变成黑色漩涡,六个球体正在向中心聚拢。而被污染的海水正在吞噬沿岸所有生灵。 ”记住...”大祭司的声音越来越弱,”真正的融合需要...” 一块巨石砸下,老人永远闭上了眼睛。洛清羽尖叫着想要拉他,却被陈风弦一把拽开。 ”没时间哀悼了。”陈风弦的瞳孔完全变成金色,暗金纹路则化作流动的光带缠绕全身,”敖雨,你信任我吗?” 敖雨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吻上他的唇。三色龙纹与金色光带交织,在他们周围形成茧状光罩。五枚创世鳞的旋转速度达到极致,最后竟融合成一枚七彩鳞片! 井口封印轰然破碎,初代的本体——团没有固定形态的混沌物质倾泻而下。它发出胜利的咆哮:”第七鳞!终于...”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七彩鳞片突然调转方向,射向陈风弦心口那个逆鳞脱落后留下的空洞。 ”不!”初代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你怎么敢——” 七彩光芒爆发,瞬间充满整个深渊。敖雨感到自己在融化,又似乎在重组。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她看到远古时期第七天龙将自身鳞片分成七份的真相;看到父王偷偷修改井底封印的夜晚;看到陈风弦作为渔村婴儿被赤鳞选中时,体内其实还沉睡着赤龙转世的灵魂... 最震撼的是,她看到初代并非单纯的”怪物”,而是天地初开时被龙族背叛的创世者之一。七枚创世鳞原本是它的... ”现在你明白了。”陈风弦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却带着七重和声,”我们不是要消灭它,而是...” ”补全它。”敖雨的意识自动接上下半句。 七彩光芒中,两条龙影逐渐清晰——金鳞所化的白龙与赤鳞所化的赤龙首尾相衔,形成一个完美圆环。圆环中央,初代的混沌物质被强行吸入,开始有序重组。 外界的六个黑色球体同时震颤,与中心产生共鸣。当光芒达到顶点时,整个东海突然静止了。 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叮”,像水滴落入平静湖面。 以深渊为中心,七彩涟漪扩散开来。所到之处,黑色的海水恢复湛蓝,死去的鱼群重新游动,甚至被毁的龙宫也开始自我修复... 海面上,幸存的东海水族们看到永生难忘的景象:两条巨龙从漩涡中心腾空而起,一条纯白如雪,一条赤金如火。它们环绕飞行形成的轨迹,在天空留下绚丽的虹桥。 当双龙降落在新建的龙宫广场时,已经恢复人形的敖雨和陈风弦手中,共同捧着一枚完美的心形鳞片——七色流转,却又纯净如初。 ”结束了?”洛清羽一瘸一拐地从废墟中走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风弦看向敖雨,两人相视一笑:”不,是新的开始。” 他展开手掌,七彩鳞片缓缓升起,在东海之上化作永恒的极光。而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维度里,一个古老的意识终于获得安息,它的低语随着海风飘散: 「原来...完整的滋味...是这样...」 第142章 呼唤 七彩鳞片化作的极光在东海天幕流转,将整片海域映照得如梦似幻。 敖雨站在新建的龙宫最高处,指尖轻触环绕周身的流光,三色龙纹在她额间若隐若现。 “三天了,极光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陈风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赤着上身,心口处逆鳞脱落后留下的空洞已被七彩光芒填满,随着呼吸明灭如星辰。 敖雨没有回头,只是将手掌贴上他的胸膛。她能感觉到那枚融合后的创世鳞在他们之间形成的共鸣——就像两条交织的命运线,再也无法分开。 “父王今早召集群臣议事。”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往常低沉,“西海和北海的使者已经到了,他们要求重新分配创世鳞的力量。” 陈风弦眉头微蹙:“危机才过去三天,他们就迫不及待要瓜分战利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的谈话。洛清羽气喘吁吁地跑来,发间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珊瑚碎屑:“出事了!你们快来看!” 龙宫东侧的观测台上,数十名水族术士正围着一颗巨大的水晶球施法。水晶球内呈现的景象让敖雨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均匀分布在东海上的七彩极光,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心聚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什么时候开始的?”陈风弦一把按住水晶球边缘,金色光流从他掌心注入球体,内部景象立刻放大。 \"就在半个时辰前。\"首席观测师颤抖着回答,\"起初只是微弱的能量波动,但增长速度超出所有预测模型。更奇怪的是...\" 水晶球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东海海底的场景。原本色彩斑斓的珊瑚群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白化,鱼群疯狂逃窜,仿佛在躲避什么看不见的掠食者。 敖雨的金鳞突然自动浮现,在她颈侧剧烈震颤:\"它在吸收生命力。\" \"什么?\"洛清羽惊愕地看向她。 \"创世鳞。\"陈风弦替敖雨回答,眼中金光大盛,\"不是简单的极光现象,它在自主吸收天地灵气。这不对劲...融合完成后应该进入稳定状态才对。“ 敖雨突然抓住陈风弦的手腕:”跟我去个地方。“ 他们穿过重建中的龙宫长廊,来到一处被重兵把守的偏殿。殿内陈设简朴,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一口透明水晶棺。棺内躺着大祭司的遗体,老人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你带我来见大祭司?“陈风弦疑惑地问。 敖雨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棺椁旁,轻轻掀起覆盖在老人胸口的白绸。下面露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石板,上面刻着古老的龙族文字。 ”这是...\" \"大祭司临终前塞给我的。“敖雨的手指描摹着石板上的纹路,”当时情况太混乱,我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陈风弦凑近细看,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实际上组成了一幅微型海图,中央刻着四个古朴的文字:龙心之秘。 ”南海归墟...\"他轻声念出辨认出的地名,突然感到心口的创世鳞一阵刺痛,“这是指向另一枚创世鳞的线索?” 敖雨摇摇头:“七枚创世鳞已经全部现世并融合,除非...\"她突然噤声,与陈风弦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除非所谓的‘七鳞’从来就不止七枚。“陈风弦接上她的思绪,声音因这个可能性而微微发颤。 洛清羽在门外焦急的踱步,见两人出来立刻迎上去:”龙宫议事厅快打起来了!西海龙王指责东海私藏创世之力,北海的使者威胁要联合南海进行制裁!“ 敖雨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龙纹瞬间蔓延至全身:”这群目光短浅的...\" \"等等。“陈风弦按住她的肩膀,”先别惊动他们。清羽,你能帮我们争取些时间吗?“ 洛清羽咬了咬嘴唇:”最多两个时辰。敖广大人正在安抚各方势力,但他撑不了多久。\" \"足够了。\"陈风弦转向敖雨,\"我们需要验证一个猜想。\" 他们避开巡逻的卫兵,来到龙宫最底层的禁地——\"镜渊\"。这是一处球形空间,四壁由特殊的水晶构成,能够反射一切形式的能量波动。历代龙族只有通过特殊仪式才能进入。 敖雨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入口的龙首雕像上:“以白龙血脉为引。” 陈风弦如法炮制,只是他流出的血中带着金色光点:“以赤龙精魂为证。” 镜渊的大门无声滑开。内部空无一物,只有地面中央刻着一个双龙首尾相衔的图案——与他们在大祭司壁画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里是...\" \"龙族测试血脉纯度的圣地。”敖雨走到图案中央,“传说只有真正的龙族才能在这里看到自己的本源。” 陈风弦站到她对面,两人同时将手按在图案的两个龙首上。刹那间,整个镜渊亮如白昼,无数光流从墙壁反射汇聚到中央。敖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陌生海域。 “这是...幻境?\" \"不全是。\"陈风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见人影,“镜渊会映照出灵魂最深处的记忆。” 周围的景象突然变化,敖雨看到年幼的自己正在龙宫花园中哭泣,手中捧着一只死去的小海马。画面一转,少年敖雨躲在柱子后,偷听父王与大臣讨论与西海的联姻计划。每一个记忆片段都带着当时的情感冲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陈风弦!你在哪?”她大声呼喊,声音在幻境中产生奇异的回声。 没有回应。但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这次出现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一个与陈风弦长相相似的少年,浑身是血地跪在暴雨中的渔村废墟上;同一个少年被锁链束缚在阴暗地牢,眼中闪烁着不似人类的金光;最后是成年后的陈风弦,独自站在悬崖边,手中握着一枚暗金色鳞片,表情决绝地将其刺入自己心口... \"不!\"敖雨想要冲过去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这些显然都是陈风弦的记忆,是他从未向她提起过的往事。 幻境突然破碎,她跌回现实,发现陈风弦正单膝跪地,额头布满冷汗。镜渊的地面图案此刻完全亮起,形成一个立体投影——七枚创世鳞围绕着第八个模糊的影子旋转。 \"第八枚...\"陈风弦艰难地站起身,\"玄冥预言中的‘七鳞归一’从来就不是终点。\" 敖雨扶住他:\"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你的记忆...从第一次见到我开始的所有...\"陈风弦的眼神复杂难辨,\"还有更早的,你作为龙族公主的孤独,你对父王严厉管教的怨恨...\" 敖雨身体一僵。那些她深埋心底从未对人言说的情绪,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镜渊不会说谎。”陈风弦轻抚她的脸颊,“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 他们相视片刻,同时感到心口的创世鳞产生共鸣。镜渊的墙壁开始闪烁预警的红光——外界的能量波动已经达到危险阈值。 当他们赶回观测台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住脚步。水晶球内显示的东海极光漩涡已经扩大十倍,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南海方向正传来诡异的能量读数。 “南海归墟...”洛清羽指着另一颗较小的水晶球,里面显示南海海域正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海水正在消失,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敖广带着一众龙族长老匆匆赶来,脸色阴沉如墨:\"敖雨!你擅离职守,导致西海使者...\" \"父王。\"敖雨打断他,声音出奇地平静,\"南海出现异常,我们需要立刻前往调查。\" \"荒谬!龙宫现在...\" \"不是请求,是通知。\"敖雨周身龙纹大盛,属于创世鳞的力量在空气中震荡,\"陈风弦和我已经通过镜渊试炼,按照龙族古法,我们现在有权调动三海兵力。\" 敖广震惊地看向陈风弦,后者心口的七彩光芒正与敖雨的龙纹交相辉映。老龙王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获得的力量,已经远超龙族历代统治者的总和。 \"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他压低声音问道。 陈风弦上前一步:\"寻找真相。关于创世鳞,关于初代,关于为什么七鳞归一后世界反而更加不稳定。\" 就在此时,观测台突然剧烈摇晃,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最大的水晶球砰然炸裂,碎片中浮现出一幅骇人景象——南海的海水确实在消失,形成一个直径数十里的巨大漩涡。而在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座黑色塔尖正缓缓升起。 洛清羽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金色纹路——与大祭司临终前画的符咒一模一样。 “它...在呼唤我...\"她眼神涣散,声音变得不像自己,”玄冥说...龙心将醒...\" 敖雨与陈风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点头。创世鳞的七彩光芒包裹住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双龙虚影。 \"准备战船。\"敖雨的声音在龙纹加持下传遍整个龙宫,\"我们即刻起程前往南海。\" \"那极光漩涡怎么办?\"一位长老焦急地问。 陈风弦望向东海天际越来越不稳定的七彩极光,表情凝重:\"恐怕那只是个开始。真正的风暴...在南海等着我们。\" 第143章 苍狼 战船\"沧溟号\"划破海浪,船首像劈开墨绿色的水面。 敖雨站在船头,三色龙纹在晨光中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身后,十二艘东海战船呈楔形阵列,船帆上绣着七彩鳞片的图案——这是今晨才定下的新旗帜。 “南海水族拒绝回应我们的传讯。”陈风弦走到她身旁,心口处的七彩光芒透过薄衫隐约可见,“最后一次联络是在六个时辰前,之后整个南海龙宫就像蒸发了一样。” 敖雨指尖轻触颈侧的金鳞,感受着远处传来的异常波动:“不是蒸发...是被吞噬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洛清羽跌跌撞撞地爬上船首甲板,她的左臂已经完全被金色纹路覆盖,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又来了...\"她痛苦地抱住头,”那个声音...玄冥祭司的声音...一直在说''龙心将醒''...\" 陈风弦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体,七彩流光顺着手臂传导到洛清羽身上。令人惊讶的是,那些金色纹路遇到七彩光芒后竟微微退缩,像活物般蠕动着改变了排列方式。 \"看!\"敖雨指着纹路新形成的图案,“这是...地图?” 确实,洛清羽手臂上的纹路此刻组成了清晰的线条,呈现出一幅比大祭司石板更精细的海图。中央位置标注着一个漩涡状的符号,周围环绕着八个小点。 “八枚...\"陈风弦声音发紧,”果然存在第八枚创世鳞。“ 洛清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人类:”不是创世鳞...是锁链...八枚鳞片是八道锁链...\"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金色,“玄冥说...它们锁着龙心...” 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从船舱底部传来,紧接着是水手们的惊叫。敖雨化作白光冲向声源,陈风弦紧随其后,扶着洛清羽跃下甲板。 底舱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僵住——所有金属器物都扭曲变形,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拧过。更可怕的是,船舱底部的钢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眨眼间就出现数个破洞,海水汩汩涌入。 “全员升空!”敖雨当机立断,龙纹瞬间覆盖全身,“这艘船保不住了!” 水手们纷纷化作各类水族原形飞离战船。陈风弦抱起洛清羽跃上空中,七彩光芒在脚下形成实质化的踏板。他回头看向其他战船——同样的腐蚀现象正在整个舰队蔓延。 \"是南海水域的问题。\"敖雨悬浮在他身旁,脸色凝重,\"海水里混入了某种吞噬金属的物质。\" 洛清羽在陈风弦怀中剧烈颤抖起来:\"不是海水...是呼吸...龙心的呼吸...\"她突然指向远处,\"那里!归墟之门!\"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海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直径至少有二十里。漩涡中心的海水不是向下旋转,而是诡异地向上倒流,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水龙卷。在水龙卷底部,隐约可见那座黑色塔尖又升高了几分。 敖雨与陈风弦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两人同时催动创世鳞的力量。七彩光芒包裹住三人,化作流光射向漩涡方向。 随着距离拉近,恐怖的景象逐渐清晰。漩涡周围的海水呈现出不自然的墨绿色,无数海洋生物的尸体漂浮其中,全都覆盖着那种金色纹路——与洛清羽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屏障。\"陈风弦突然停下,\"前面有东西挡住了创世鳞的力量。\" 确实,当他们接近漩涡边缘约一里处时,七彩光芒像是撞上了无形墙壁,再难前进分毫。更糟的是,洛清羽开始剧烈挣扎,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向颈部蔓延。 \"她撑不住了!\"敖雨伸手按住洛清羽的额头,三色龙纹顺着手臂传导,\"必须阻断她与那个‘玄冥声音’的连接!\" 陈风弦将手按在洛清羽心口,七彩光芒形成护罩:\"我来稳定她的生命体征,你进入她的意识!\" 敖雨闭目凝神,龙纹光芒大盛。刹那间,她的意识如同潜入深海,穿过层层记忆碎片——洛清羽的童年、她作为观测师的训练、大祭司临终前的场景...最后,她看到了那个\"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片金色的意识空间,中央悬浮着玄冥祭司的虚影。但与敖雨记忆中不同,这个玄冥全身布满可怖的裂缝,金色能量不断从裂缝中渗出。 \"终于来了...\"玄冥的虚影转向敖雨,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白龙与赤龙的继承者...\" \"你不是玄冥。\"敖雨警惕地保持距离,\"大祭司已经离世了。\" 虚影发出苦涩的笑声:\"我当然不是那个可敬的老人...我是他血脉中传承的诅咒,是所有祭司一族最终的归宿。\"他抬起半透明的手臂,展示那些裂缝,\"当龙心沉睡时,我们保持清醒;当龙心将醒,我们便是第一道祭品。\" \"龙心到底是什么?第八枚创世鳞又是什么?\" 虚影突然扭曲起来,像是受到某种干扰:\"快走!它发现你了!\"金色空间剧烈震动,\"记住...八鳞非鳞...锁链终将...\"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敖雨的意识撞回本体。她猛地睁开眼,发现陈风弦正抱着她和洛清羽急速下坠——他们周围的七彩屏障被某种黑色物质侵蚀,正在迅速瓦解。 \"抓紧我!\"陈风弦怒吼一声,心口处的七彩鳞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敖雨同时催动全身龙纹,两股力量交融形成光茧。 就在他们即将坠入漩涡的刹那,光茧被一股上升气流托住。黑色塔尖此刻已完全露出水面——那根本不是塔,而是一座造型诡异的黑色祭坛,表面刻满与洛清羽手臂上相同的金色纹路。 \"那是...\" \"龙心祭坛。\"陈风弦声音嘶哑,\"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呼吸...\" 洛清羽突然睁开眼,此刻她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金色,声音也不再是自己的:\"归墟之门将开,龙心终将苏醒。双龙之子啊,你们的选择将决定锁链是否继续束缚这个世界...\" 祭坛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金光如鲜血般涌出。更可怕的是,敖雨和陈风弦心口的创世鳞同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召唤它们。 \"它在吸收创世鳞的力量!\"敖雨艰难地维持着光茧,\"陈风弦,我们必须...\"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就在这一刻,两人同时看到了祭坛底部的东西——那是一个巨大的、跳动的金色心脏,每一下搏动都引起方圆百里的海水震颤。而缠绕在心脏上的,是八条断裂的锁链,其中七条末端连接着他们熟悉的创世鳞虚影...而第八条锁链,正缓缓从心脏深处抽出,末端是一枚纯黑的鳞片。 \"那不是创世鳞...\"陈风弦的声音充满惊恐,“那是...逆鳞!真正的逆鳞!” 金色心脏突然加速跳动,黑色祭坛开始解体。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下方传来,光茧瞬间破碎。三人坠向祭坛裂缝的刹那,敖雨拼尽全力抓住陈风弦的手,而陈风弦则紧紧抱住洛清羽。 “不管下面有什么...\"敖雨在呼啸的风中大喊,”我们一起面对!\" 金光吞没了他们。 第144章 潮水退却 金光如潮水般退去后,敖雨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虚无中。 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声音,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唯一的光源来自不远处陈风弦心口处的七彩光芒——他正紧紧抓着洛清羽的手腕,后者全身都被金色纹路覆盖,像一具发光的木偶。 \"陈风弦!\"敖雨试图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她奋力游动般向他靠近,龙纹在皮肤下不安地流动。 陈风弦转过头,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七彩琉璃色,嘴唇开合说着什么。敖雨读懂了唇语:“不要抵抗。” 就在这时,虚无中浮现出细密的金色丝线,如蛛网般缠绕上三人的四肢。敖雨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越是挣扎,丝线缠绕得越紧。她强迫自己放松,那些丝线果然变得柔和起来,轻轻牵引着他们向某个方向移动。 四周的虚无逐渐有了色彩。先是淡淡的蓝,然后是绿,最后演变成一片金色的海洋。敖雨惊讶地发现他们正在\"游\"过一幅幅活动的壁画——那是创世之初的景象: 一条巨龙从混沌中诞生,用七枚鳞片分开天地;巨龙疲惫沉睡时,体内又分化出七条颜色各异的小龙;小龙们逐渐产生分歧,其中六条联合起来,用某种方法将第七条封印在深海... \"这是...龙族起源?\"敖雨用唇语问道。 陈风弦摇摇头,指向下一幅画面。那里显示被封印的第七条龙痛苦挣扎,身体逐渐融化,最终变成了一颗跳动的金色心脏。而原本参与封印的六条小龙中,有一条突然反悔,将自己的逆鳞刺入心脏边缘... 画面戛然而止。金色丝线突然收紧,三人被猛地拉入一片耀眼的光芒中。 脚踏实地感传来时,敖雨踉跄着跪倒在地。触感冰凉光滑,像是某种晶体表面。她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龙纹瞬间覆盖了全身——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金色心脏前。那心脏足有龙宫主殿大小,表面布满脉动的纹路,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 而在心脏周围,悬浮着八条断裂的锁链,末端分别连接着一枚鳞片虚影——其中七枚他们再熟悉不过,正是组成创世鳞的七种颜色。而第八条锁链连接的,是一枚纯黑如夜的逆鳞。 “欢迎来到归墟之心。”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敖雨转头看向陈风弦,从他震惊的表情判断,他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你是谁?\"敖雨厉声问道,龙纹在体表形成防护光罩。 金色心脏的跳动节奏微微变化:“你们称我为龙心,玄冥称我为灾厄,初代称我为母亲...名字不过是囚笼上的标签。” 洛清羽突然挣脱陈风弦的手,梦游般走向心脏。她身上的金色纹路此刻与心脏的脉动完全同步,每走一步,就有更多皮肤晶体化。 \"清羽!回来!\"陈风弦伸手去拉,却被一道金色屏障弹开。 \"别费力气了,赤龙之子。\"龙心的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温柔,\"守心人终将回归本源,这是她血脉中的宿命。“ 敖雨注意到洛清羽的表情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超脱的平静。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晶体,发丝也开始透明化。 ”你对清羽做了什么?“敖雨将龙纹力量集中在掌心,随时准备攻击。 ”解放。“龙心回答,”祭司一族本就是从我心口剥离的碎片,他们的使命是监视封印。现在,最后一位守心人回来了,锁链即将断裂...\" 陈风弦突然按住心口,七彩光芒不受控制地外泄:“不对...它在吸收创世鳞的力量!敖雨,它在利用青羽作为媒介!” 确实,洛清羽每靠近心脏一步,陈风弦和敖雨身上的鳞片力量就被抽离一分。更可怕的是,那八条锁链中的七条开始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只有那条连接黑色逆鳞的锁链依然稳固。 \"聪明。\"龙心的声音带着赞许,“但你们阻止不了。七鳞归一后,创世之力已经觉醒,守心人回归本位,只差最后一步——” 金色心脏突然剧烈收缩,又猛地扩张。一股冲击波将敖雨和陈风弦掀飞,重重撞在看不见的屏障上。洛清羽此刻已经走到心脏正下方,双臂张开,仿佛在迎接什么。 \"接受我的馈赠吧,双龙之子。\"龙心的声音变得极具诱惑力,\"释放我,你们将获得重塑天地的力量;继续封印,世界将永远停留在这残缺的状态...选择吧。\" 一幅幅画面强行涌入两人的意识:东海恢复昔日荣光,敖雨加冕为四海公主;陈风弦站在渔村废墟上,挥手间让死者复生;双龙翱翔九天,众生跪拜...接着画面一变:龙心破封而出,海水沸腾,陆地沉没,所有生灵都变成晶体化的傀儡... \"不要被它迷惑!\"陈风弦怒吼一声,七彩光芒在身前形成护盾,\"它在利用我们的欲望!\" 敖雨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清羽!如果你还能听见,想想大祭司临终前的话!\" 晶体化的洛清羽似乎停顿了一瞬。就在这瞬息之间,陈风弦抓住机会,将全部七彩力量凝聚成一线,一向连接黑色逆鳞的那条锁链。 \"不!\"龙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七彩光束击中黑色逆鳞的刹那,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出乎意料的是,那枚黑色逆鳞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吸收了陈风弦的力量,变得更加凝实。更奇怪的是,陈风弦体内的暗金逆鳞残留突然与之产生共鸣,令他痛苦地跪倒在地。 \"陈风弦!\"敖雨冲到他身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陈风弦心口处的七彩光芒正在分离,重新变成赤金两色,而在这两色之间,一丝黑色能量如蛛网般蔓延。 “原来如此...”龙心的声音突然变得玩味,“赤龙之子,你体内流淌着背叛者的血。难怪黑色逆鳞会回应你...\" 敖雨不解地看向陈风弦,却发现他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什么背叛者?陈风弦,它在说什么?“ 陈风弦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抓住敖雨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信任我,就像在镜渊里那样。\" 尽管满腹疑问,敖雨还是毫不犹豫地催动龙纹。三色流光顺着手臂注入陈风弦体内,与他的赤金力量交融。奇妙的是,那股黑色能量遇到敖雨的力量后,竟变得温顺起来,乖乖退回陈风弦心口深处。 \"有趣...太有趣了...\"龙心的声音越来越远,\"白龙与赤龙,封印与背叛,现在又加上守心人...这场戏比我想象的精彩...\" 空间开始崩塌。金色心脏的影像变得模糊,八条锁链逐一消失。洛清羽晶体化的身体突然倒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送回两人身边。 \"记住,双龙之子...\"龙心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当第八枚逆鳞完全现世时,你们将面临最终抉择...是成为新的锁链,还是斩断一切...\" 刺目的金光爆发,三人被一股巨力抛出。敖雨最后看到的,是那枚黑色逆鳞缓缓旋转着,向她飞来... 冰冷的海水将她惊醒。敖雨猛地浮出水面,呛咳着吸入大量空气。不远处,陈风弦正托着昏迷的洛清羽向一块礁石游去。 \"这里...是南海边缘?\"敖雨游到礁石边,惊讶地发现远处的黑色漩涡已经消失,海面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风弦将洛清羽平放在礁石上,疲惫地坐下:\"龙心放我们回来了...但为什么?\" 敖雨检查着洛清羽的状况。少女身上的金色纹路已经褪去大半,但双眼依然保持着晶体状态,呼吸微弱但平稳。 \"她体内有东西...\"敖雨轻轻按在洛清羽额头,龙纹微微发亮,\"某种...记忆碎片...\" 陈风弦刚要说话,突然脸色大变。他猛地拉开衣襟,露出心口——在那里,七彩鳞片旁边,多了一道细小的黑色纹路,形状酷似一枚逆鳞。 “第八枚...\"他声音嘶哑,”它跟着我们出来了...\" 敖雨倒吸一口冷气。就在这时,洛清羽突然睁开眼睛——那双晶体眼眸中流转着不属于她的古老智慧。 第145章 藏书阁 龙宫藏书阁的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 敖雨点燃墙壁上的鲛人灯,幽蓝光芒照亮了布满尘埃的古老书架。 这里收藏着龙族最隐秘的历史,只有龙王和大祭司有权进入。 \"分头找。\"她压低声音,“所有关于初代赤龙和创世鳞起源的记载。” 陈风弦点点头,心口处的黑色纹路在蓝光下显得格外刺目。自从南海归来,这枚\"第八逆鳞\"的印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如今已经覆盖了他半个胸膛。 敖雨轻抚书架,龙纹在指尖流转。她抽出一卷用龙骨制成的简册,上面刻着《七圣纪年》三个古龙文。 \"找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简册,“这是记载初代七龙事迹的...\" 文字突然扭曲起来,仿佛有生命般重组。敖雨惊讶地发现原本应该歌颂七龙功绩的文字变成了警告——「赤龙叛天,其血永咒」。 ”怎么会...\"她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文字,“官方史册不应该有这种记载...” 陈风弦走到她身后,呼吸喷在她颈间:“继续往下看。” 随着阅读,一个完全不同于龙族正统教育的历史逐渐清晰:初代七龙封印龙心后,其中六龙企图利用创世鳞的力量统治所有海域。唯有赤龙反对,并试图释放龙心恢复平衡。这场争斗持续了百年,最终赤龙被其他六龙联合镇压,它的逆鳞被强行剥离,融入封印体系成为\"第八锁链\"。 “所以所谓的''背叛者''...\"陈风弦声音干涩,”其实是唯一保持清醒的...\" 敖雨猛的合上简册:“这不可能!龙族世代相传赤龙是因贪婪而...\" \"而什么?”陈风弦直视她的眼睛,“你想说因贪婪而试图独占创世之力?就像现在西海和北海对我们做的那样?” 鲛人灯突然剧烈摇晃。藏书阁深处传来书卷落地的声响,接着是微弱的晶体碰撞声。两人警觉地转身,看到洛清羽站在阴影处——她的双臂已经完全晶体化,在蓝光下折射出奇异色彩。 “清羽?你怎么...\"敖雨上前一步,却被陈风弦拦住。 \"不对劲。\"他压低声音,”她眼睛的颜色变了,“ 确实,洛清羽原本金色的晶体眼眸此刻泛着暗红,像是夕照下的血珊瑚。 她的嘴唇开合,发出的却是苍老的男声:”赤龙之子,你终于来了。\" 陈风弦浑身绷紧:\"玄冥祭司?\" \"不完全是。\"洛清羽——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缓步向前,晶体双脚在地面留下细碎的闪光痕迹,\"我是历代守心人记忆的集合体。我们一直在等你,背叛者的继承者。\" 敖雨挡在陈风弦身前,龙纹如铠甲般覆盖全身:“离开她的身体!\" \"这女孩自愿成为容器。”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龙心即将苏醒,守心人的使命就是确保第八逆鳞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晶体手指指向陈风弦,“那就是你。” 陈风弦按住心口的黑色纹路:“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体内流淌着赤龙之血。\"洛清羽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第七天龙...渔村婴儿...全是安排...找到《禁章》...真相在...\" 她的晶体身躯突然出现裂痕,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下一秒,洛清羽本人的意识似乎重新占据上风:\"快走!龙宫下面...有东西醒了!\" 整座藏书阁剧烈震动,书卷纷纷从架上坠落。远处传来卫兵急促的脚步声和敖广的怒吼:\"封锁所有出口!绝不能让那个背叛者后裔接触禁典!\" \"这边!\"敖雨拉起陈风弦,另一只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洛清羽,冲向藏书阁最深处的暗门——那是只有龙族王室才知道的密道。 暗门后是蜿蜒向下的螺旋阶梯,通往龙宫最底层的禁地。随着他们深入,陈风弦心口的黑色纹路越来越烫,像是被某种力量召唤。 \"你父王说的‘经典’是什么?\"陈风弦喘息着问。 敖雨脚步不停:\"《龙渊禁章》,传说记载着创世真相的禁忌之书,由历代大祭司口耳相传,只有临死前才会记录成文。“ 洛清羽突然挣脱搀扶,晶体手指指向下方:”在那里...玄冥最后的气息...\" 阶梯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摆放着水晶棺——正是存放大祭司遗体的地方。但与上次不同,此刻棺盖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尸体呢?\"敖雨警觉地环顾四周。 陈风弦被石室墙壁吸引——上面刻满了与洛清羽晶体纹路相同的图案。当他靠近时,黑色纹路突然投射出光束,照亮了其中一段铭文。 「七鳞为枷,逆鳞为匙。赤龙泣血,天地重开。」 洛清羽跌跌撞撞走到水晶棺旁,从棺底暗格中取出一枚晶莹的鳞片——那不是龙鳞,而是一片从未见过的半透明材质,内部封印着一滴暗红色液体。 “赤龙之泪...\"她的声音又变成了守心人的合声,”最后一块拼图...\" 陈风弦刚想接过鳞片,整座石室突然剧烈摇晃。顶部石块崩裂,海水从裂缝中喷射而入。敖广的声音透过法术扩音传来:\"敖雨!立刻离开那个背叛者!他体内流着污染的血脉!\" \"父王!\"敖雨抬头怒吼,\"你早就知道真相是不是?知道赤龙根本不是叛徒!\" 沉默片刻后,敖广的声音变得低沉:\"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平衡。赤龙血脉会唤醒龙心,届时现有的一切都将毁灭!\" 海水已经漫到膝盖高度。洛清羽将赤龙之泪塞给陈风弦,晶体手臂开始崩解:\"没时间了...赤龙之子...喝下它...看到真相...\" 陈风弦犹豫地看向敖雨。龙宫公主咬了咬牙,重重点头:\"我相信你。\" 他捏碎鳞片,将那滴暗红液体倒入口中。 世界轰然崩塌。 陈风弦站在一片血色海洋上,天空悬挂着七轮颜色各异的月亮。面前是一位红发男子,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胸口插着七把鳞形匕首。 \"终于见面了,我的后裔。\"男子微笑,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我是初代赤龙,也是第一个发现创世谎言的存在。\" \"什么谎言?\"陈风弦问道,却发现自己心口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至全身,形成与对方相似的文身。 \"龙心从未被封印。\"赤龙指向血海深处,\"它自愿沉睡,因为上一个纪元已经走到尽头。我们七龙的任务是守护世界过渡,但其他六龙贪恋权力,将守护扭曲成了控制。\" 画面变换,陈风弦看到七龙会议上的争执,看到赤龙独自潜入龙心所在,看到它被其他六龙围攻...最后是赤龙将自己的逆鳞刺入心脏边缘,形成第八道封印——不是为了禁锢龙心,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其释放。 “我的血脉被诅咒,后代世代短命。”赤龙的身影开始模糊,“直到你的诞生...第七天龙暗中干预,将我的精血融入渔村婴儿体内...都是为了今天。\" \"为什么是我?”陈风弦追问,“为什么不是敖雨?或者其他龙族?” 赤龙的笑容变得悲伤:\"因为只有被世界伤害过的灵魂,才懂得珍视平衡而非权力。你经历过的痛苦,都是准备。\" 血海突然沸腾,七轮月亮同时变黑。赤龙的身影如沙粒般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当第八逆鳞完全觉醒时,你将面临选择...释放或毁灭...记住,真正的勇气不在于力量,而在于...\" 现实如潮水般涌回。陈风弦发现自己跪倒在石室中,海水已漫到胸口。 第146章 航向东南,全速前进 东海龙宫在身后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深蓝色的海水中。 敖雨回头望了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父王最后那个眼神——愤怒中夹杂着恐惧,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航向东南,全速前进。”她向驾驭海马的士兵下令,声音比想象中更加镇定。 由十二只巨型海马拖拽的晶梭内,陈风弦正凝视着心口成形的逆鳞印记。那枚黑色纹路不再只是平面图案,而是微微隆起,触感冰凉如真正的鳞片。洛清羽蜷缩在角落,晶体化已经蔓延到颈部,时不时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她撑不了多久了。”陈风弦轻声道,手指拂过少女额头。晶体表面出奇地滚烫,\"守心人的转化过程正在加速。\" 敖雨走到他身旁,龙纹在昏暗的晶梭内泛着微光:\"赤龙之泪...让你看到了什么?\" 陈风弦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舷窗外飞速掠过的海底景色:\"真相。我们的世界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而龙族一直在用谎言做止痛药。“他指向自己心口的逆鳞,”这是解药,也是毒药。取决于如何使用。“ 晶梭突然剧烈颠簸,接着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前方驾驭海马的士兵发出惊恐的喊叫:”公主殿下!海水...海水变稠了!\" 敖雨推开舱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前方的海水呈现出诡异的胶状质地,不再是透明的蓝,而是浑浊的琥珀色。更可怕的是,这种变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蔓延,所到之处,鱼群瞬间僵直,然后慢慢晶体化。 “是龙心的影响范围。”陈风弦站到她身旁,逆鳞印记微微发亮,\"我们接近黑岛了。\" 洛清羽突然从舱内爬出,晶体手指死死抓住敖雨的手臂:\"停下...不能直接靠近...需要转换...\"她的声音像是坏掉的乐器,夹杂着多个守心人的回音,\"赤龙之子...证明你自己...\" \"证明?什么意思?\"陈风弦蹲下身,与她对视。 洛清羽的晶体眼瞳中闪过一丝清明,属于她本人的意识短暂回归:“黑岛外围...有考验...只有真正的...赤龙血脉...\"话未说完,晶体化突然加剧,她的下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再也无法言语。 敖雨迅速做出决断:”全体后撤一里,等待信号。我和陈风弦继续前进。“ 士兵们犹豫不决:”可是公主,龙王陛下命令我们...\" \"现在听我指挥。“傲雨龙纹全开,威压让士兵们纷纷低头,”如果三个时辰内我们没有回来,立刻返回龙宫报告。“ 待晶梭远去,陈风弦握住敖雨的手:”你其实不必...\" \"闭嘴。”敖雨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我们早就过了可以独自逞英雄的阶段了,记得吗?”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催动体内力量。龙纹与逆鳞光芒交融,在他们周围形成七彩光罩,缓缓沉入胶状海水中。 粘稠的触感立刻包裹全身,像是沉入蜜糖沼泽。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体力。更糟的是,敖雨感到自己的龙纹正被某种力量缓慢侵蚀,光芒逐渐暗淡。 \"它在吸收我的力量。\"她咬牙道,\"你能撑住吗?\" 陈风弦的状况恰恰相反。随着深入,他心口的逆鳞越来越亮,黑色纹路甚至开始向手臂蔓延:\"不...它在增强我...这感觉...\"他的瞳孔收缩成竖线,声音变得低沉陌生,\"...太熟悉了...\" 前方隐约出现一道轮廓——那是黑岛的边缘,陡峭如刀削的黑色岩壁直插海底。令人不安的是,岩壁表面布满脉动的金色纹路,与洛清羽身上的如出一辙。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岩壁时,海水突然剧烈搅动。一个漩涡毫无预兆地形成,将两人猛地分开。敖雨想要抓住陈风弦,却只碰到他的指尖,接着便被卷入汹涌的水流中。 \"陈风弦!\" 她的呼喊被海水吞没。天旋地转中,敖雨感到身体被抛向某个坚硬表面,接着是刺骨的疼痛和黑暗。 意识回归时,她发现自己躺在黑岛边缘的一处平台上。这里奇怪地没有海水,仿佛有某种力量撑开了巨大的气泡。抬头望去,透过半透明的屏障,可以看到胶状海水在头顶流动,形成诡异的波纹。 \"醒了?\" 敖雨猛地坐起,看到一个红发男子背对着她站在平台边缘。那熟悉的轮廓让她心跳骤停—— \"陈风弦?\" 男子转过身,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有着与陈风弦相似的眼型,但眼神沧桑如历经千年,红色长发间夹杂着晶体化的条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心口处——那里有一个与陈风弦一模一样的逆鳞印记,只是颜色是暗红而非纯黑。 “不,我不是你的赤龙之子。”男子微笑,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他的一部分。” 敖雨的龙纹自动浮现,进入战斗状态:“初代赤龙。” 男子——初代赤龙——微微颔首:“聪明的女孩。看来我的后裔眼光不错。\" \"这是哪里?陈风弦在哪?”敖雨环顾四周,平台空无一物,只有远处隐约可见的黑岛主峰,形状如同一颗巨大的心脏。 “黑岛的迎客厅,如果你愿意这么称呼它的话。”赤龙走向平台中央,手掌按在地面。黑色岩石立刻变得透明,显示出下方景象——陈风弦悬浮在一个球形空间中,双眼紧闭,被无数金色丝线缠绕,\"他正在接受血脉验证。只有真正的赤龙后裔才能踏上黑岛核心。\" 敖雨冲向影像:\"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赤龙平静地说,\"是龙心在检验他。毕竟,不是每个自称赤龙血脉的人都值得信任...上一个来到这里的是玄冥祭司,他差点毁了整个计划。“ 敖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什么计划?龙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第八逆鳞会选择陈风弦?“ 赤龙笑了,眼角的晶体纹路闪闪发光:”这么多问题...但时间有限,我只能告诉你部分真相。“他挥手唤出一幅全息影像,展示出七条龙环绕一颗金色心脏的画面,”官方历史说我们七龙封印了龙心,对吧?真相恰恰相反——是龙心创造了我们,作为它与这个世界的缓冲。“ 影像变换,显示出七龙获得创世鳞的场景:”龙心预见到某个未来危机,决定将部分力量分离出来,这就是七枚创世鳞的由来。但我们中的六位逐渐沉迷力量,忘记了初衷。\" \"而你反对他们。“敖雨接上他的思路。 赤龙点头,影像变成他被其他六龙围攻的画面:”我试图释放龙心,恢复平衡,却被污蔑为背叛者。临死前,我将自己的逆鳞刺入龙心边缘,形成第八道锁链——不是为了禁锢,而是为了确保有朝一日,当真正的继承者到来时,能够完成我的使命。\" \"释放龙心...\"敖雨喃喃重复,\"但这会导致什么后果?玄冥预言说...\" \"玄冥只看到了一半真相。\"赤龙打断她,\"龙心不是毁灭者,它是世界的重置机制。当现有秩序腐败到无法自我修复时,它就会苏醒,重启一切。\"他指向影像中昏迷的陈风弦,\"你的赤龙之子将决定重启的方式——温和过渡,还是彻底毁灭。\" 敖雨如遭雷击:\"所以这就是所谓的''选择''...\" 赤龙的身影突然开始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时间到了...看来我的后裔通过了考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告诉陈风弦...关键在于平衡...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平台剧烈震动,赤龙的影像如烟雾般消散。与此同时,透明地板下的球形空间轰然开启,陈风弦被一股力量抛了上来,重重落在敖雨身旁。 \"陈风弦!\"敖雨扑过去,发现他全身滚烫,逆鳞印记已经完全实体化,变成一枚真正的黑色鳞片嵌在胸口。 第147章 近在咫尺 黑色金字塔近在咫尺,表面流转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 陈风弦和敖雨悬停在圣殿入口前,扑面而来的能量波动让两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感觉...\"敖雨的龙纹自动浮现,在皮肤上形成防护网络,\"像是站在巨兽的心脏前。\" 陈风弦心口的逆鳞剧烈震颤,黑色能量如丝线般向外延伸,与圣殿表面的纹路产生共鸣:\"它在召唤我...\"他的瞳孔已经变成完全的龙类竖瞳,赤金色中缠绕着黑色细丝,\"你能听到吗?那个心跳声...\" 敖雨摇头,只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中的鼓噪。她伸手握住陈风弦的手腕:\"保持清醒。记住赤龙说的话——关键在于平衡。“ 圣殿入口突然亮起,一道金色光幕如帘子般拉开,露出内部幽深的通道。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满浮雕,描绘着与他们之前所见完全不同的创世场景——不是七龙封印龙心,而是龙心分化出七条小龙,每条小龙又获得一枚创世鳞片。 ”历史被篡改了...\"敖雨轻触浮雕,龙纹与古老的雕刻产生微妙共振,\"初代赤龙说得没错。\" 陈风弦突然按住太阳穴,像是听到刺耳噪音:\"有人在圣殿深处...呼唤我的名字...\" 他们沿着通道前进,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凝重一分。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缩小版的金色心脏——与他们在归墟幻境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体积小了无数倍。 心脏周围环绕着八条断裂的锁链,其中七条末端还连着黯淡的鳞片虚影,唯有第八条锁链——那条连接黑色逆鳞的——依然完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龙心核心...\"陈风弦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逆鳞自动脱离他的胸口,悬浮到与其它鳞片相同的高度,\"它比我想象的小多了。\" 敖雨警惕地环顾四周:\"小心,这里太安静了,不像是最终战场。\" 话音刚落,球形空间的顶部突然爆裂,碎石如雨落下。数十道身影从天而降,将他们团团围住——那是西海的精锐战士,但此刻他们全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晶体化,眼中跳动着不自然的金光。 \"终于见面了,赤龙余孽。\"为首的西海龙王敖钦缓缓降落在龙心另一侧,他的半边身体已经晶体化,右手完全变成了金色利爪,\"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千年。“ 陈风弦将敖雨护在身后:”敖钦?你也被龙心腐蚀了?\" \"腐蚀?“敖钦发出刺耳的笑声,晶体化的面部扭曲出诡异表情,”这是进化!龙心选择了我作为它在现世的代言人!“ 敖雨厉声喝道:”西海龙王!你可知唤醒龙心的后果?玄冥预言—\" \"玄冥那个老糊涂懂什么!\"敖钦怒吼,金色利爪指向悬浮的龙心,\"这不是灭世灾厄,这是新纪元的钥匙!谁能控制龙心,谁就能重塑天地法则!\" 陈风弦的逆鳞突然剧烈闪烁,黑色能量如触手般向四周蔓延:\"所以你一直在利用西海水族做实验...那些晶体化的渔民...\" \"必要的牺牲。“敖钦张开双臂,晶体部分在龙心光芒下闪闪发光,”就像现在,你们的死亡将成全我—“ 他的狂言戛然而止。因为陈风弦已经动了——不是冲向敖钦,而是扑向悬浮的逆鳞。黑色能量如风暴般爆发,瞬间填满整个球形空间。 ”拦住他!\"敖钦尖叫,“他要连接第八锁链!” 晶体战士蜂拥而上,却被敖雨拦下。三色龙纹全开,她在陈风弦周围筑起一道光墙:“想碰他,先过我这一关!” 战斗瞬间白热化。敖雨独战十二名晶体战士,龙纹光芒与金色晶体不断碰撞,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她每一击都带着决绝的力量——为了给陈风弦争取时间,哪怕多一秒也好。 另一边,陈风弦已经抓住逆鳞,将其按向第八锁链的末端。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瞬间,敖钦的晶体利爪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肩膀。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敖钦在他耳边嘶吼,“第八逆鳞是我的!” 剧痛让陈风弦眼前发黑,但他死死抓住逆鳞不放:“你根本...不明白...这不是控制...是释放...\" \"愚蠢!”敖钦另一只爪子掐住陈风弦的脖子,“龙心的力量就该由强者掌控!就像这样—”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惨叫。一道白光闪过,敖钦的晶体手臂齐肩而断。敖雨浑身是血地站在他身后,龙纹已经暗淡无光,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剑:\"放开他!\" 敖钦踉跄后退,断臂处喷出金色液体:\"你...你们这些蝼蚁...\" 陈风弦趁机将逆鳞按在锁链末端。刹那间,黑色能量如洪水般爆发,席卷整个球形空间。所有晶体战士同时僵直,然后如沙雕般崩塌。敖钦发出不甘的怒吼,身体迅速晶体化,最终变成一尊金色雕像,脸上还凝固着狰狞的表情。 寂静。 然后是一声心跳。 悬浮的龙心突然膨胀了一倍,金色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八条锁链同时震颤,发出刺耳的金属音。 \"陈风弦!\"敖雨扑到他身边,“你做了什么?\" \"完成了连接...\"陈风弦喘息着按住流血的肩膀,”第八锁链...现在是完整的了...\" 龙心又一次心跳,比之前更加强劲。整个圣殿随之震动,顶部开始剥落,露出外面诡异的天空——那里已经变成金色与黑色交织的漩涡,不时有闪电般的裂缝划过。 “但它为什么更活跃了?”敖雨扶起陈风弦,“你不是应该...\" \"控制它?不...\"陈风弦摇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在释放它...真正的释放...\"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通道蹒跚走来——是洛清羽。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晶体化,每走一步都有碎片剥落,但眼中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清羽?!\"敖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 \"守心人...最后使命...\"洛清羽的声音像是坏掉的乐器,断断续续,\"带...这个...\" 她颤抖着举起晶体化的右手,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透明鳞片——与赤龙之泪一模一样,只是里面封存的是一滴金色液体。 “龙心...泪滴...\"洛清羽将鳞片递给陈风弦,”选择时...用...\" 她的身体开始崩解,从四肢向躯干蔓延。敖雨冲上去想抱住她,却被陈风弦拦住:\"别碰!晶体化是传染性的!\" 洛清羽露出最后的微笑:\"不后悔...告诉敖广...真相...\"随着最后的话语,她完全化为一尊晶体雕像,然后碎裂成无数闪光的粉末。 陈风弦小心地接过那枚鳞片,刚接触到皮肤,鳞片就自动融入他心口的逆鳞印记。黑色纹路立刻蔓延至全身,形成复杂的图腾。 “我明白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确定,”龙心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 圣殿再次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顶部的剥落加速,大块黑色石材砸向中央的龙心,却在接触前就被蒸发成气体。 第148章 龙心 龙心的第三声心跳震碎了圣殿穹顶。 黑色金字塔从顶端开始崩塌,巨大的石块如雨坠落,却在距离地面数丈处被无形的力量碾为齑粉。 陈风弦站在风暴中心,第八锁链的黑光与龙心的金芒在他周身交织,形成一道扭曲的能量漩涡。 \"陈风弦!\"敖雨的声音被淹没在能量风暴的轰鸣中。 她试图靠近,却被一波金色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在残存的墙壁上。 三色龙纹自动浮现,形成最后的防护,却已黯淡如风中残烛。 陈风弦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的意识被拉入龙心深处——那里是一片无边的金色海洋,每一滴\"水\"都是由最纯净的创世能量构成。 海面之下,沉睡着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 “你终于来了,第八逆鳞的持有者。”阴影发出震动灵魂的低语,不是通过声音,而是直接在陈风弦的思维中回荡,“我等这一刻已经万年。” 陈风弦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意识体正在下沉,被金色海水包裹。“你是谁?龙心的意识?” 阴影缓缓上浮,露出真容——那是一条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巨龙,身躯由流动的金色能量构成,每一片鳞甲上都刻着星辰的轨迹。“我是被你们称作‘龙心’的存在,但更准确的称呼是——创世之核。” 随着这句话,无数画面如闪电般刺入陈风弦的意识:最初的虚无中,创世之核分裂出七枚鳞片,每条初代龙王各得其一;七龙王获得力量后,却因恐惧创世之核的威能而联手背叛,将其封印在归墟深处;为掩盖真相,他们编造了玄冥预言,宣称龙心是灭世灾厄... \"谎言!\"陈风弦在意识海中挣扎,“玄冥预言是七海龙族的根本,怎么可能是—\" \"看看你的逆鳞。”创世之核打断他,“为什么唯独第八逆鳞从未现世?因为那是我的本源碎片,蕴含着打破封印的关键。历代守心人暗中守护着这个秘密,直到洛清羽将它交给你。” 现实世界中,圣殿的崩塌加速。敖雨艰难地爬起身,发现自己的龙纹正被某种力量压制。她咬破舌尖,以疼痛刺激意识清醒,然后再次冲向风暴中心。 \"陈风弦!醒醒!\"她将赤龙之泪的力量注入声音,穿透能量屏障,\"别被它控制!\" 创世之核的笑声在陈风弦脑海中震荡:\"控制?可怜的小赤龙,你还不明白吗?我需要的是解放。\"金色海洋突然沸腾,幻化成七海疆域的全景图,\"看,你们的世界已经腐朽——龙族高高在上,水族沦为奴仆,人类更是被视如草芥。这样的秩序,值得维护吗?\" 陈风弦的意识被强行拉入幻境:他看见西海龙宫奴役水族建造水晶宫殿;南海龙族为争夺领地掀起血战;北海将人类村庄整个献祭以维持寒冰结界...每一幅画面都真实得令人作呕。 “我可以重塑一切。”创世之核的声音变得柔和,“只要你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陈风弦警觉地问。 \"成为新世界的创造者,或者旧秩序的毁灭者。\"创世之核展开两道截然不同的未来图景:左侧是他高坐云端,重塑天地法则;右侧是七海沸腾,所有龙族在金色火焰中化为灰烬,\"第八逆鳞赋予你这个权利。\" 现实世界中,敖雨终于突破能量屏障,抓住了陈风弦的手臂。她的指尖刚触及皮肤,就被黑色能量灼伤,但她死死不放:“回来!无论它给你看什么,那都不是全部真相!” 陈风弦的身体剧烈颤抖,现实与幻境在他意识中交错。 创世之核展示的画面确实存在,但他也看到了敖雨为救渔民独战海妖;看到赤龙长老耗尽生命维持东海结界;看到洛清羽明知必死仍将龙心泪滴送出... \"还有第三条路。\"陈风弦突然开口,声音同时在现实和意识海中回荡,\"洛清羽给我的不只是泪滴,还有选择的机会。\" 创世之核的波动首次出现紊乱:\"什么意思?\" 陈风弦举起右手,心口的逆鳞印记发出刺目黑光,与龙心泪滴的金芒交织:\"我拒绝成为创造者或毁灭者。我要将你重新封印——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我体内。\" 创世之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金色海洋掀起滔天巨浪:\"愚蠢!你以为区区龙裔能承受我的力量?\" \"不能。\"陈风弦坦然承认,\"但赤龙之泪可以平衡你的能量,龙心泪滴则提供连接点。\"他转向现实中的敖雨,尽管看不见她,却能感受到她手掌的温度,\"帮我,就像在归墟那时。\" 敖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将赤龙之泪按在陈风弦心口,三色龙纹全部点亮:\"以赤龙之名,引动四海之力!\" 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开始融合:赤龙之泪的清凉银光,龙心泪滴的炽热金芒,以及逆鳞的深沉黑暗。创世之核疯狂反抗,整个西海随之震动,海面升起千米巨浪,天空被撕裂出无数金色裂缝。 “你会后悔的!”创世之核在陈风弦意识中尖啸,“每日每夜,我的能量都会侵蚀你的血肉,那种痛苦足以逼疯真龙!” 陈风弦没有回答。他抓住敖雨的手,将她拉入能量漩涡中心。两人在风暴中相拥,赤龙之泪与龙心泪滴终于完全融合,形成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现在!\"陈风弦大喝一声,逆鳞印记如黑洞般展开,开始吞噬龙心的能量。创世之核的咆哮变成惨叫,金色海洋被强行抽离,通过第八锁链注入陈风弦体内。 这个过程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当最后一丝金光被吸入逆鳞印记时,悬浮的龙心突然凝固,然后化为无数金色粉尘飘散。八条锁链同时断裂,七枚鳞片虚影发出最后的光芒后熄灭。 寂静降临。 敖雨首先恢复知觉。她发现自己躺在圣殿废墟中,陈风弦就倒在身旁,胸口逆鳞印记变成了奇异的黑金双色。她颤抖着伸手探查他的脉搏—— 陈风弦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瞳孔已经不再是纯粹的龙类竖瞳,而是变成了星辰般的漩涡,金色与黑色的光点在其中流转。 \"成功了?\"敖雨轻声问,嗓音沙哑。 陈风弦缓缓坐起,动作有些僵硬:\"暂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有金光流动,“它还在反抗,但被锁住了。” 敖雨想扶他站起来,却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陈风弦的后颈处,有一小块皮肤已经变成了淡金色晶体。 \"别看。\"陈风弦拉拢衣领,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代价的一部分。\" \"会扩散吗?”敖雨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陈风弦没有直接回答:“赤龙之泪延缓了过程,但无法停止。”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的废墟,“我们该走了,七海议会很快就会派人来。\" \"去哪?\"敖雨跟着站起,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陈风弦...你现在体内封印着龙心,七海议会会—\" \"视我为头号威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陈风弦平静地接话,\"我知道。\" 两人沉默地对视。远处传来海螺号的声响——西海的援军正在靠近。 \"先回东海。\"敖雨下定决心,\"赤龙长老们一定有办法。\" 陈风弦摇头:\"不能连累东海。\"他望向南方,\"我们去南海深渊,那里有初代赤龙留下的隐秘圣所。\" 敖雨刚要反对,突然发现陈风弦的身体晃了一下。她急忙扶住他,这才注意到他黑袍下摆已经被血浸透——敖钦的那一击造成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 “你撑不到南海。”她坚决地说,“至少先处理伤口。” 陈风弦似乎想争辩,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丝金色液体从嘴角溢出。他擦掉痕迹,勉强点头:“最近的陆地是黑礁岛,我们先去那里。” 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废墟。圣殿已经完全坍塌,黑色金字塔变成了一堆不规则的石块。奇怪的是,西海的海水没有倒灌进来,而是在周围形成了一道环形水墙,仿佛被无形力场阻隔。 “龙心的余波。”陈风弦解释道,“几个时辰后就会消失。” 他们穿过水墙通道,进入外部海域。敖雨化出龙形,让陈风弦骑在背上,然后向海面游去。途中经过那些晶体化的西海战士时,她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现象——所有晶体都在缓慢融化,变成普通的海水。 “封印改变了一切。”陈风弦在她脑海中传音,“龙心的影响正在消退。” 当他们冲破海面时,夕阳正好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阳光照在陈风弦脸上,敖雨震惊地发现他眼角的皮肤也开始呈现晶体化迹象。 \"别怕。\"陈风弦轻声说,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敖雨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龙啸打断。三条青龙正从云层中俯冲而下,领头的龙角上缠绕着七色绶带——七海议会的执法者。 \"抓紧!\"敖雨猛地加速,龙尾拍起巨浪遮蔽视线,\"我们没时间了!\" 陈风弦抱紧她的龙颈,回头望了一眼追兵。他瞳孔中的星辰漩涡微微旋转,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释放。追击的青龙突然偏离航向,像是迷失了方向般在空中打转。 \"你做了什么?\"敖雨感应到能量波动。 \"小把戏。\"陈风弦的声音透着疲惫,\"不会持续太久。\" 敖雨不再多问,全力向黑礁岛方向飞去。夜色渐浓,她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而背上的陈风弦却越来越安静,只有偶尔的颤抖泄露他正在承受的痛苦。 在他们身后,西海深处的废墟中,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碎石突然裂开。 里面露出一枚残缺的金色晶体,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新生长... 第149章 风险太大了 黑礁岛的黎明来得静悄悄。 敖雨靠在一块被海风侵蚀的玄武岩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赤龙之泪。 三天的逃亡后,这枚传承鳞片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她转头看向岩洞深处——陈风弦正盘坐在那里,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黑金色光晕。 自从封印龙心后,他每天都需要数小时来稳定体内暴走的能量。 敖雨注视着那些光晕在他皮肤下流动,像是有生命般忽明忽暗。 最令她不安的是,晶体化的范围已经从后颈蔓延到了右肩胛骨,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金色。 “看够了吗?”陈风弦突然开口,眼睛仍未睁开。 敖雨没有尴尬,反而走近几步:“晶体化又扩散了。\" \"我知道。\"陈风弦终于睁开眼睛,那双星辰漩涡般的瞳孔比三天前更加明显,“赤龙之泪的平衡效果在减弱。\" \"我们得尽快找到解决办法。”敖雨蹲下身,与他平视,“南海圣所真的能帮你控制这种状态?” 陈风弦刚要回答,突然身体一僵,右手猛地抓住心口。 黑金光晕骤然变得刺目,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敖雨立即将赤龙之泪按在他胸口,银光与黑金能量激烈对抗,在岩洞内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持续了约莫半刻钟,陈风弦才渐渐放松,汗水已经浸透黑袍。“越来越频繁了。”他喘息着说,“龙心在适应封印,它在学习如何绕过赤龙之泪的压制。” 敖雨收起赤龙之泪,发现裂痕又扩大了些:“我们今天就出发。黑礁岛距离南海深渊还有两日路程—” 一阵尖锐的海螺声突然打断了她。两人同时变色——那是七海议会的追捕信号,距离不超过十里。 \"不可能!\"敖雨冲到岩洞口,“我明明设置了隐匿结界!” 陈风弦缓缓站起,黑袍无风自动:“是龙心的能量波动。每次发作都会像灯塔一样明显。”他走到敖雨身旁,远处的海平面上,七个黑点正迅速逼近,“七海议会的执法龙骑,看来他们很重视我们。” 敖雨化出龙形,赤红鳞片在晨光中如火焰燃烧:“上来!我们还能甩掉他们!” 陈风弦却没有动。他注视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星辰瞳孔微微收缩:“不,这次我们跟他们走。\" \"什么?\"敖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被带去七海议会意味着什么!他们会把你—” \"我知道。\"陈风弦平静地打断她,\"但继续逃亡没有任何意义。龙心的能量波动会一直暴露我们的位置,而赤龙之泪撑不了太久。\"他转向敖雨,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是时候面对七海议会了,把真相告诉他们。\" 敖雨变回人形,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你疯了!七海议会从上古时期就信奉玄冥预言,他们宁可错杀一方也不会冒险—\" \"那就让他们杀。“陈风弦突然提高音量,又迅速压低,”敖雨,听着。我体内封印着龙心,如果能量失控,毁灭的不只是我,而是方圆千里的所有生灵。“他指向正在靠近的龙骑,”跟他们走至少有个好处——七海龙城有上古禁制,能暂时压制龙心的暴走。“ 敖雨的手慢慢松开。她知道陈风弦说的有道理,但心脏仍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七海议会对叛逆者的刑罚她再清楚不过——轻则废除修为永镇海眼,重则抽筋剥鳞魂飞魄散。 ”至少让我联系东海。\"她最后挣扎道。 陈风弦摇头:“不能连累你的族人。”他忽然伸手抚上敖雨的脸颊,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两人都怔了一下,“相信我,这不是结束。” 没等敖雨回应,洞外已传来威严的喝令:“叛逆者陈风弦、敖雨,奉七海议会之命,押你们回龙城受审!放弃抵抗,可免即刻行刑!” 陈风弦收回手,转身走向洞口。在跨出岩洞的刹那,他周身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黑金光华,七条能量锁链从虚空中浮现,缠绕在他四肢和躯干上——自我封印。 \"我们自愿受缚。\"他对空中的龙骑宣布,\"带我们去七海议会。\" 为首的青龙执法者降落在地,龙睛中满是警惕。他检查了陈风弦的自我封印,又看向敖雨:“赤龙公主,你确定要与他同罪?” 敖雨挺直腰背,赤龙之泪在她胸前闪烁:“他不是罪人,而是拯救七海的英雄。如果议会非要定罪,那我与他同罪。” 执法龙骑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他们取出一副镌刻着古老符文的龙筋索,将两人背对背捆缚。 当绳索收紧时,敖雨感到陈风弦的后背微微一颤——龙筋索正在压制他体内的能量流动。 \"忍着点。\"她低声说,“龙筋索会越来越痛。” 陈风弦没有回应,但敖雨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执法龙骑带着他们腾空而起,向着西北方的七海龙城飞去。 飞行持续了整整一天。中途休息时,敖雨注意到陈风弦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冷汗不断从额头滑落。 龙筋索对普通龙族只是束缚,但对体内有龙心能量的他而言,无异于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扎入经脉。 “给他松一些!”敖雨对看守的龙骑怒目而视,“你们想让他死在路上吗?” 执法龙骑犹豫了一下,稍微放松了绳索。陈风弦终于能深吸一口气,但眼中的星辰漩涡却变得更加紊乱。“它在反抗...\"他艰难地说,”龙心...不喜欢被压制...\" 敖雨不顾看守的阻拦,将额头贴上陈风弦的后颈。赤龙之泪的光芒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暂时缓解了他的痛苦。 看守们面面相觑,最终默许了这种行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将两人活着带回龙城。 第二天黄昏,七海龙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海平面上。那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城池,由七种不同颜色的龙晶石构筑而成,在夕阳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七根通天龙柱环绕城池,代表着七海龙王的权威。 \"到了。\"为首的执法龙骑说,“议会已经准备就绪。” 敖雨的心沉了下去。七海议会通常需要数月筹备才会召开全体审判,如此迅速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早已认定陈风弦有罪,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 龙骑押着他们穿过龙城上空的防护结界。刹那间,陈风弦体内的龙心能量剧烈震荡,黑金光华不受控制地爆发,将龙筋索烧得通红。执法龙骑们慌忙施法加固束缚,其中一位甚至拔出了斩龙剑。 \"住手!\"敖雨厉喝,“这是正常反应!龙心能量在与龙城禁制共鸣!” 确实,几息之后,陈风弦周身的能量渐渐平复,只是眼中的星辰漩涡旋转得更快了。他低声对敖雨说:\"龙城的禁制...比想象中更强...它在吸收龙心的能量...\" 敖雨还未来得及回应,他们已被押入龙城中心的审判大厅。 七座高台呈环形排列,每座高台上都端坐着一位龙王。大厅中央是一个悬浮的审判台,四周聚集了数百名各海龙族代表。 “带叛逆者上前!”东海龙王敖广的声音响彻大厅。作为议长,他主持今日的审判。 陈风弦和敖雨被押上审判台。 龙筋索解除的瞬间,陈风弦差点跪倒在地,全靠敖雨搀扶才稳住身形。 大厅内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许多龙族代表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逆鳞者\",更惊讶于东海公主竟与他如此亲密。 敖广的目光在女儿身上停留了一瞬,复杂难明。 他敲击龙权杖,全场肃静:“陈风弦,你被指控擅自接触龙心圣殿,释放灭世灾厄,危及七海安危,有何辩解?” 第150章 审判 审判大厅的空气凝固如铅。 七位龙王的威压从高台上倾泻而下,压得敖雨几乎喘不过气。 她能感觉到陈风弦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龙筋索解除后,龙心能量在经脉中奔流的痛苦。 \"我有证据。\"陈风弦抬起头,星辰漩涡般的瞳孔直视东海龙王,\"龙心并非我释放,而是被玄冥教派唤醒。我以身为鞘将其封印,才避免了更早的灾难。“ 南海龙王冷笑一声:”荒谬!玄冥教派早已灭绝千年,你编造这种谎言——\" \"让他说完。“西海龙王突然打断,银白的龙须微微颤动,”星辰之瞳不会说谎,这是上古龙律。\" 陈风弦深吸一口气,黑金能量在他皮肤下流动。他解开黑袍上襟,露出胸口——一个复杂的龙纹封印正在发光,周围皮肤已经呈现晶体化。 大厅内顿时哗然。几位年长的龙族长老纷纷起身,龙睛中满是震惊。 \"这是...上古封印术?\"北海龙王的声音有些发颤,\"自第三代龙皇陨落后就失传了...\" 敖雨趁机上前一步:“父王,各位龙王,陈风弦为阻止龙心暴走,自愿承受封印反噬。若非如此,黑礁岛方圆千里早已化为焦土!” 东海龙王敖广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恢复威严:“即便如此,私触龙心仍是重罪。何况...”他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你身为东海公主,不仅协助叛逆者逃亡,还动用赤龙之泪——\" \"赤龙之泪认主了。”敖雨平静地打断父亲,举起胸前鳞片。原本银白的鳞片此刻泛着淡淡的红光,“它选择庇护陈风弦,这难道不足以证明他的清白?” 七位龙王同时色变。赤龙之泪是东海至宝,自古只对血脉纯净者产生共鸣,从未有过认主外族的先例。 审判大厅陷入诡异的寂静。突然,陈风弦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胸口封印剧烈闪烁。晶体化的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黑金能量如蛛网般在皮肤下暴起。 “他在转化!”一位青龙长老惊呼,“龙心要占据他的身体了!” 敖雨立即将赤龙之泪按在陈风弦胸口,但这次银光刚接触黑金能量就被弹开。鳞片上的裂痕扩大,一丝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龙城禁制...在与龙心共鸣...\"陈风弦艰难地说道,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它在...加速转化...\" 七位龙王迅速交换眼神。东海龙王突然拍案而起:\"开启镇龙台!所有无关者立即撤离!\" 龙族代表们慌乱退场,七道颜色各异的光柱从龙王们手中射出,在大厅中央形成一个七色结界。敖雨想留在陈风弦身边,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 \"雨儿,退下!“敖广厉喝,”这不是你能干预的!“ 陈风弦的身体开始悬浮,黑金能量形成茧状将他包裹。晶体化已经蔓延到半边脸庞,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明,艰难地朝敖雨伸出手:”记住...南海圣所...第三根龙柱...\" 话音未落,七色结界完全闭合,将陈风弦与外界隔绝。敖雨拼命捶打结界壁,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父王!你们要对他做什么?”她转向高台,赤龙鳞片因愤怒而泛出火光。 敖广没有回答,而是与其他六位龙王同时开始吟诵古老咒语。镇龙台缓缓旋转,七种能量汇聚成纯白光束,直接贯入陈风弦胸口。 一声不似人间的惨叫响彻大厅。敖雨看见陈风弦的身体在光束中扭曲变形,黑金能量与白光激烈对抗。更可怕的是,他右半身的水晶化正在加速,皮肤逐渐变得透明,露出下面流动的能量脉络。 \"不!停下!你们会杀死他的!\"敖雨化出龙形,赤红龙炎喷向结界,却被轻易反弹。 南海龙王冷声道:“傻丫头,我们不是在杀他,是在延缓转化。一旦龙心完全占据他的身体,七海将面临比上古时期更可怕的灾难。”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陈风弦胸口突然迸发出刺目黑光,七色结界应声而碎!强大的冲击波将七位龙王震退数步,整个审判大厅剧烈摇晃。 烟尘散去后,众人惊骇地发现陈风弦已经站了起来——但此刻的他半身晶莹剔透,右臂完全水晶化,指尖延伸出锋利的能量刃。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左眼仍是星辰漩涡,右眼却变成了纯粹的金色竖瞳,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威压。 \"晚了...\"西海龙王面色惨白,\"龙心苏醒了...\" 陈风弦——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龙心——缓缓环视大厅,最终目光锁定在敖雨身上。当他开口时,声音重叠着无数回音:\"赤龙...之泪...\" 敖雨不退反进,重新化为人形站在他面前:\"陈风弦,我知道你还在!压制它!\" 金色竖瞳微微闪烁,陈风弦的左手突然抓住右腕,仿佛在与自己角力。\"快...走...\"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星辰左眼中流下一行血泪。 敖雨没有犹豫,一把扯下赤龙之泪按在他眉心。鳞片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裂痕迅速蔓延,但奇迹般地没有破碎。陈风弦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交织的嘶吼,右眼金色暂时褪去。 趁此机会,七位龙王再次联手施法,七条元素锁链从虚空中射出,将陈风弦牢牢束缚。这次他没有反抗,而是陷入昏迷状态,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敖广擦了擦额角冷汗:“立即押往永恒之渊。在找到解决办法前,只能将他永久冰封。\" \"不!\"敖雨拦在父亲面前,“还有一个办法!南海圣所的第三根龙柱下有上古龙皇留下的启示!陈风弦刚才告诉我了!” 龙王们再次骚动。南海龙王眯起眼睛:\"第三龙柱确实存在,但千年来无人能解读上面的铭文。\" \"我能。\"敖雨坚定地说,\"赤龙之泪已经给了我提示。给我三天时间,如果失败...你们再执行冰封不迟。\" 敖广凝视女儿许久,终于叹息一声:\"两天。这是我能争取的极限。而且...你必须由南海三长老陪同。\" 敖雨知道这是父亲最大的让步。她最后看了一眼被锁链缠绕的陈风弦,水晶化的部分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坚持住,\"她轻声说,\"这次换我来救你。\" 当她转身走向大厅出口时,没人注意到赤龙之泪的裂痕中,有一丝黑金能量正在悄然流动。 第151章 南海圣所 南海圣所的穹顶高逾千尺,由整块深海蓝晶雕琢而成。 透过层层水波折射进来的光线在廊柱间投下变幻莫测的光纹,像是无数游动的银鱼。 敖雨的靴底踏在镶嵌着龙纹的黑曜石地面上,每一步都激起微弱的荧光。 她胸前的赤龙之泪烫得惊人,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中,隐约可见黑金能量如活物般缓缓流动。 “就是这里。”大长老玄鳞突然停下脚步,龙杖尾端在水晶地面上叩出清脆的回响。 敖雨抬头望去,三根通天龙柱呈三角排列矗立在圣所中央,每根柱身都缠绕着形态各异的龙雕。 第三根龙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珊瑚礁,在缝隙间能隐约看到下面流动的暗金色铭文。 二长老青渊的眉头拧成一个结,他伸手触碰那层珊瑚,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手指。\"珊瑚层每百年生长一寸,这厚度...\"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龙皇禁制仍在生效。\" 敖雨突然捂住胸口——赤龙之泪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一道红光自鳞片中心迸射而出,笔直地打在第三龙柱表面。 被红光照射到的珊瑚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剥落,簌簌落下的珊瑚粉末在空中形成一片红雾。 当红雾散尽时,柱身上完整的太古龙文完全显露出来,那些扭曲的字符在光线照射下如同活物般蠕动。 三长老墨角的龙须剧烈颤抖着:\"这不可能...自圣所建立以来,从未有人能...\" 敖雨却如遭雷击。 那些在她眼中本该如同天书的符号,此刻正自动在她脑海中重组为可理解的文字。 更诡异的是,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合,流利的古龙语从喉间溢出: \"当赤鳞染血,星辰归位, 水晶之躯将成为桥梁; 非纯非混,亦主亦奴, 唯双生之契可驯狂龙...\" \"双生之契?\"玄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上古时期龙骑士与座龙间的最高契约?但这需要...\"他的话戛然而止,浑浊的龙睛死死盯住敖雨突然抬起的手臂。 敖雨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右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径直抚向龙柱上一处不起眼的凹陷——那形状与赤龙之泪完全吻合。 当鳞片与凹陷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赤龙之泪自动脱离她的脖颈,严丝合缝地嵌入柱体。 整根龙柱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无数光纹顺着地面的龙纹向四面八方扩散。圣所开始剧烈震动,穹顶的蓝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三位长老的惊呼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龙吟中,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带着穿越时空的回响。 “公主小心!”青渊想冲过来拉开敖雨,却被突然出现的半透明屏障弹开。敖雨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开始发生变化——皮肤逐渐透明化,露出下面流动的黑金能量,这情形与陈风弦被龙心侵蚀时一模一样。 柱体内部的金光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龙形全息影像。 当影像逐渐清晰时,敖雨的呼吸为之一窒——那是条半水晶化的巨龙,左眼如星辰漩涡,右眼是纯粹的金色竖瞳,与陈风弦现在的状态分毫不差。 “第三代龙皇...\"墨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原来传说是真的,龙心本就是他的...\" 影像突然转向敖雨,巨大的龙首几乎贴到她面前。出乎意料的是,它开口说的竟是现代龙语:“后裔,你可知为何赤龙之泪会选择你?” 不等回答,影像突然暴起发难,龙爪直取她咽喉。 敖雨本能地闭眼,却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悬浮在空中的赤龙之泪自发挡在她面前,裂痕中迸发出的黑金能量形成一面小巧的护盾。 影像露出人性化的微笑:“很好。赤龙血脉与星辰之力终于再次相遇。”它突然散作漫天光点,如流星般没入敖雨眉心。海量信息如决堤洪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龙心并非单纯的武器,而是第三代龙皇为对抗虚空吞噬者,将自己半身晶体化后创造的能量核心; ——赤龙之泪实为控制龙心的钥匙,必须由具备皇族血脉者与星辰之瞳持有者共同激活; ——双生之契并非传统的主仆契约,而是生命与灵魂的平等共享,契约双方将成为对抗龙心反噬的锚点... \"呃啊!\"敖雨跪倒在地,晶体化已经蔓延到整个右肩。 她能感觉到黑金能量在血管中奔流,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三长老在屏障外疯狂攻击,各种法术在透明障壁上炸开绚丽的火花,却连一丝裂痕都无法造成。 当最后一段信息传入时,敖雨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不对...玄冥教派不是已经...父王他们有危险!\"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水晶化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并拢如刀,直刺自己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悬浮在空中的赤龙之泪突然粉碎。 无数碎片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微型龙卷将敖雨包裹其中。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敖雨感觉到某个古老的存在正在自己脑海中苏醒,那声音既像陈风弦又像龙皇: \"记住,水晶不是诅咒,而是容器...\" 刺目的强光爆发,整个圣所被照得如同白昼。当三长老的视力终于恢复时,屏障已经消失无踪。 敖雨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右臂的晶体化完全消退,唯有眼底偶尔闪过的金芒显示着某种不可逆的变化。 更令人震惊的是,粉碎的赤龙之泪竟重新凝聚成形,只是颜色从银白变成了黑金交织的诡异色调,中心处多了一颗微小的星辰光点。 “立刻带我去永恒之渊。”敖雨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每个字都仿佛带着龙吟的回响,“龙城内部有玄冥教派的卧底,他们正在——” 轰隆! 远处的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 圣所顶部的蓝晶突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咸腥的海水如瀑布般从裂缝中倾泻而下。 透过扭曲的水幕,能隐约看见无数黑影正从裂缝中涌入龙城——那些生物有着类人的躯干和章鱼般的头部,皮肤上布满发光的诡异纹路。 墨角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是深渊海魔...只有玄冥祭司才能召唤的奴仆...\" 敖雨没有半分犹豫。 她周身腾起赤红烈焰,身形在火光中拉长变形。 当火焰散去时,一条体长超过三十米的赤龙昂首而立,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她脊线上的鳞片变成了黑金色,形成一道贯穿首尾的诡异纹路。 她低头叼起三长老甩到背上,龙翼展开时带起的飓风将周围的海水吹散。 \"抓紧!\"敖雨的龙吟震得四周的蓝晶簌簌作响,\"我们得赶在陈风弦被劫走前到达永恒之渊!\" 赤龙冲天而起,撞碎已经脆弱不堪的穹顶蓝晶。 在跃出水幕的瞬间,敖雨看见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龙城西侧的天空被撕开一道漆黑的裂口,无数深渊海魔正如同蝗虫般涌出。 更可怕的是,城中多处同时升起了玄冥教派的黑旗,那些本该忠诚的龙族守卫,此刻眼中都泛着不祥的金光... 赤龙之泪在她胸前剧烈震颤,某种超越语言的警示直接传入脑海。 敖雨突然明白了陈风弦在审判大厅最后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南海圣所的第三根龙柱不仅藏着控制龙心的秘密,更揭示了玄冥教派千年来的阴谋。 而现在,这个阴谋正在她眼前全面爆发。 她收紧龙爪,加速飞向永恒之渊的方向。风在耳畔呼啸,但比风声更响的是胸腔中那个新生的声音——既像她自己,又像某个古老的存在——在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找到星辰,完成契约,否则万物皆亡...\" 第152章 半身 永恒之渊的入口在龙城最西侧的悬崖之下,由十二根镇海柱环绕形成的漩涡之门终年喷吐着幽蓝寒气。 当敖雨俯冲至渊口上空时,她鳞片间的黑金纹路突然不受控制地亮起,某种来自血脉深处的战栗感顺着脊线窜上头顶。 深渊表面的平静海面正在发生诡异变化——原本顺时针旋转的漩涡毫无征兆地静止,继而开始逆时针倒流! “潮汐逆转...\"二长老青渊的指甲深深掐进龙鳞缝隙,”只有龙皇级别的力量才能...\" 话音未落,倒流的漩涡中心突然刺出七条青铜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半截断裂的龙形石雕。这些本该镇守渊底的上古遗物此刻如同活物般扭曲舞动,锁链碰撞间迸发的火星在空中凝成诡异的倒五芒星阵。 敖雨急刹在空中,龙瞳收缩成细线。她看见陈风弦被囚禁的冰晶囚笼正悬浮在倒五芒星中心,而本该昏迷的少年此刻正以违反人体结构的姿势站立着——他的左臂完全晶体化,指尖不断滴落黑金色液体,那些液体在下坠过程中竟化作微型龙影四散飞窜! 三长老墨角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快退!那不是陈风弦!”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警告,\"囚笼\"表面的冰晶轰然炸裂。飞散的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万千光影,每片冰晶里都映照出不同的恐怖画面: ——东海龙宫的珊瑚城墙被某种巨型生物碾成齑粉; ——南海圣所的龙柱群拦腰折断,断口处爬满发光的黑色经络; ——人类城市的天空被撕开血色裂痕,无数长着龙翼的阴影倾泻而下... 敖雨胸前的赤龙之泪突然发出高频蜂鸣,那些黑金纹路如同受到召唤般脱离鳞片,在她面前交织成古老的立体符文。当符文完成的瞬间,所有幻象冰晶同时调转方向,暴雨般射向倒五芒星阵! 冰晶与法阵相撞的刹那,整个永恒之渊的海水被冲击波掀上千米高空。在水幕形成的短暂屏障里,敖雨终于看清了真相—— 陈风弦的脊椎部位延伸出无数半透明的能量触须,这些触须另一端连接着深渊底部某个庞然大物。而倒五芒星阵中央悬浮的根本不是囚笼,而是一颗正在跳动的、足有宫殿大小的水晶心脏! “龙心...在吞噬宿主?”大长老玄鳞的龙杖当啷一声掉在龙背上。 敖雨却注意到更可怕的细节:陈风弦晶体化的左手指尖,正不断在虚空中刻写着与南海圣所龙柱上完全相同的太古龙文。 那些字符脱离指尖后立即实体化,如同锁链般缠绕上水晶心脏的表面。 赤龙之泪突然变得滚烫,敖雨脑海中响起双重音色的警告:【他在改写契约!】 根本来不及思考,敖雨已经俯冲而下。在穿过水幕的瞬间,她惊觉自己的右爪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晶体化,但与圣所里不同的是,这次变化带来的竟是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深渊底部传来沉闷的轰鸣,七根青铜锁链突然调转方向朝敖雨射来。最前端的那根锁链在飞行途中幻化成龙皇影像,只是这次的影像狰狞可怖,左眼星辰漩涡已经变成血红色。 “后裔,你来得正好。”影像张开巨口,露出的却不是獠牙,而是由无数微小龙文组成的旋转齿轮,“双生之契需要两份祭品——” 敖雨猛地侧身,龙翼边缘还是被齿轮擦过。受伤处没有流血,反而浮现出与陈风弦指尖相同的太古龙文。这些字符像活物般顺着血管向全身蔓延,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就在她即将坠落的刹那,深渊最深处突然亮起一点蓝光。那光芒初看微弱如萤火,却在百分之一秒内暴涨成贯通天地的光柱。光柱中浮现出陈风弦真实的虚影——少年双目紧闭,双手交叠按在胸前,左臂的晶体化正在缓慢消退。 【别信眼睛看到的】他的声音直接响在敖雨意识深处,【龙心在利用我的身体具象化恐惧...】 虚影突然伸手点向敖雨眉心,一段陌生记忆如洪流般涌入: ——三百年前玄冥教派大祭司被处决前,将自身灵魂碎片注入龙皇遗骸; ——历代被龙心反噬者其实都是祭品,他们的恐惧与绝望滋养着邪神胚胎; ——所谓\"双生之契\"的真正作用,是让邪神同时获得龙族血脉与星辰之瞳的容器... 敖雨浑身鳞片炸起,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最可怕的真相——陈风弦根本不是被侵蚀,他正在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牢笼,试图将即将苏醒的邪神意识封锁在体内! 深渊底部的水晶心脏突然剧烈收缩,陈风弦实体所在的方位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七根青铜锁链疯狂颤抖,锁链表面的龙形浮雕一个接一个睁开眼睛——那些眼睛全是清一色的星辰漩涡! \"现在!\"陈风弦的虚影突然凝实,他抓住敖雨晶体化的右爪按向自己心口,“用赤龙之泪刺穿这里!” 敖雨看见他胸口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轮廓像是...一条盘踞的幼龙? 赤龙之泪自动分解重组,在她爪尖形成一柄黑金短刃。当刃尖触及陈风弦皮肤的瞬间,敖雨脑海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啸——那不是人类或龙族能发出的声音,而是某种更古老、更邪恶的存在在痛苦嘶吼。 短刃毫无阻碍地没入陈风弦胸膛,却没有鲜血流出。 取而代之的是喷涌而出的星光,这些光点在空中组成复杂的立体法阵,将两人笼罩其中。 敖雨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意识正被拉入陈风弦的精神世界——那是一片支离破碎的星空,每块碎片里都困着不同时期的陈风弦,而所有碎片中央... 盘踞着一条半晶体化的万丈巨龙。 它的左眼是敖雨熟悉的星辰漩涡,右眼却是赤红如血的竖瞳。 当巨龙抬头时,敖雨在它瞳孔里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条脊线发光的赤龙,额间浮现着与赤龙之泪完全相同的黑金纹章。 【终于见面了】巨龙的声音让星空震颤,【我的...半身】 第153章 一对二 敖雨的视线被星光淹没,意识如同被卷入漩涡的落叶。 当视野重新聚焦时,她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破碎的星空里。 无数镜面般的碎片环绕着她,每块碎片中都映照着不同时期的陈风弦——幼时在玄冥教派受训的男孩、初次觉醒星辰之瞳的少年、被青铜锁链贯穿胸膛的青年...... \"这是......\"傲雨的龙爪触碰最近的一块碎片,刹那间剧痛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那是陈风弦十二岁时的记忆:玄冥教派的地下祭坛,黑袍祭司用骨刀在他脊背上刻下契约符文,鲜血滴在龙形石雕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别碰那些碎片!陈风弦的声音从星空深处传来,却带着重音回响,【每块碎片都连着邪神的侵蚀点——】 话音未落,整个精神世界突然剧烈震颤。 所有记忆碎片同时转向敖雨,碎片中的陈风弦们齐刷刷抬起左手——他们的左臂全部晶体化,指尖渗出黑金色液体。 液体在空中交织成网,朝敖雨笼罩而来。 敖雨胸前的赤龙之泪爆发出耀眼光芒,那些黑金纹路脱离鳞片在她周身形成防护罩。 当腐蚀性液体与光罩接触的瞬间,她突然听到数百个陈风弦的惨叫——那不是攻击,而是求救! “这些记忆在向你示警。”清冷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敖雨转头,看见一位赤瞳女子虚影浮现在身旁,正是赤龙之泪的器灵。“三百年前玄冥大祭司将邪神胚胎注入龙皇遗骸时,在契约里埋下了双重陷阱。” 星空突然被撕开一道裂口,半晶体化的万丈巨龙探出头颅。它的右眼赤红竖瞳锁定敖雨,左眼的星辰漩涡却流下银蓝色光泪。【可怜的后裔】巨龙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你以为他是在抵抗我?其实他才是最好的容器】 敖雨的龙鳞全部倒竖起来。在巨龙瞳孔的倒影里,她看到自己额间的黑金纹章正在变异——那些纹路逐渐形成与青铜锁链上完全相同的龙文! “别被迷惑!”赤瞳女子突然抓住敖雨的前爪,“看星空中央!” 破碎的星空深处,有一点蓝光顽强闪烁。敖雨集中精神望去,发现那是被无数透明触须缠绕的陈风弦本体。真实的少年双目紧闭,双手交叠按在胸前,左臂的晶体化正在与右臂的正常血肉不断交替。 巨龙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七条青铜锁链从它脊椎射出。但这次锁链攻击的目标不是敖雨,而是那些记忆碎片!每当锁链击碎一块记忆,陈风弦本体的蓝光就微弱一分。 “他在抹除陈风弦的自我认知!”赤瞳女子声音急促,“用赤龙之泪建立灵魂链接,快!” 敖雨不假思索地冲向星空中央。途中三根青铜锁链拦截而来,最前端那根突然幻化成龙皇影像。影像张开巨口,露出由微小龙文组成的旋转齿轮—— \"滚开!\"敖雨右爪完全晶体化,赤龙之泪化作光刃劈下。齿轮被斩碎的瞬间,无数记忆画面如爆炸般涌入: ——三百年前被处决的玄冥大祭司,其灵魂碎片像黑雾般渗入龙皇遗骸的心脏; ——历代星辰之瞳继承者临终前,都看到左眼漩涡变成血红色; ——所谓\"双生之契\"的真正内容,是要让邪神同时获得龙族血脉与星辰之瞳的载体...... 当敖雨突破重围冲到蓝光前时,陈风弦本体的状况令她浑身发冷。少年胸口以下已经半透明化,皮肤下可见黑金色能量如寄生虫般蠕动。最可怕的是他额头——那里浮现着与敖雨额间纹章完全对称的逆位符文! 【终于连接上了】陈风弦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响起,虚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听好,我体内有两个契约...... 随着灵魂链接的建立,真相如洪流般冲刷着敖雨的认知。表面是龙皇传承的星辰之契,深层则是玄冥大祭司埋下的邪神之契。三百年来所有继承者都是养料,而陈风弦的特殊性在于——他是三百年来唯一同时具备龙族血脉的人类。 “所以你才故意被龙心侵蚀?”敖雨用意识追问,同时警惕着周围再度聚拢的青铜锁链,“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牢笼?” 陈风弦的虚影在她意识中苦笑:【可惜快关不住了。邪神需要双生载体,它选中我们是因为......】 万丈巨龙突然发出胜利般的嘶吼,整个精神世界开始坍缩。敖雨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赤龙之躯正在分解,鳞片化作光点流向巨龙右眼的赤红竖瞳。更可怕的是,陈风弦本体的蓝光突然剧烈闪烁——他胸口皮肤下盘踞的幼龙轮廓开始挣扎,似乎要破体而出! \"现在!\"赤瞳女子突然融入敖雨体内,“用你的血脉共鸣引发契约逆转!” 生死刹那,敖雨福至心灵。她完全放开赤龙血脉的束缚,额间纹章绽放出太阳般的黑金光华。这些光芒如同活物般涌向陈风弦,与他额头的逆位符文交织成双螺旋结构。 【你疯了?】巨龙第一次露出惊恐,【这样你们会......】 光流中,敖雨看到陈风弦星辰之瞳深处的景象——那不是邪神的侵蚀,而是三百年前龙皇留下的最后防线。当双螺旋光流贯通两人额间时,她突然明白了一切。 “不是吞噬!”敖雨在灵魂链接中呐喊,“是共鸣!星辰之契真正的力量需要双生频率!” 陈风弦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他的左眼星辰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右眼却变成了与敖雨相同的赤红竖瞳。两人同时伸出手,在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交界处—— 黑金光流与银蓝星芒交织成通天彻地的光柱。永恒之渊的海水被蒸发成漫天水雾,七根青铜锁链在光芒中寸寸断裂。深渊底部的水晶心脏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那些被困在锁链里的龙形石雕突然集体发出长吟。 现实世界中,敖雨的实体龙爪仍抵在陈风弦胸口。当光柱贯穿两人的瞬间,她看到少年晶体化的左臂突然恢复血肉之躯,而自己的右爪却完全晶体化。某种超越物质层面的平衡正在他们之间建立。 【双生之契·真名解放】陈风弦的声音与三百年前某位龙皇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水晶心脏的裂纹中迸发出污秽的黑血,【以星辰为引,以血脉为证——】 “——此刻,邪神当诛!”敖雨接续契约真言,赤龙之泪分解成无数光粒注入陈风弦胸膛。少年胸口盘踞的幼龙轮廓发出凄厉尖叫,在光芒中化为灰烬。 万丈巨龙的虚影开始崩溃。它疯狂挣扎着,右眼赤瞳突然射出血光直奔敖雨眉心。【那就一起毁灭!】邪神的声音带着最后的疯狂,星辰之瞳的诅咒会通过血脉延续到...... 血光在距离敖雨眉心三寸处凝固。陈风弦的左手不知何时挡在前方,五指间流转着与敖雨晶体化右爪相同材质的屏障。\"抱歉,\"少年嘴角溢出鲜血却带着笑意,“这次是二对一。” 水晶心脏彻底爆裂的冲击波将两人掀飞。敖雨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看到陈风弦的星辰之瞳正在褪去所有颜色,而自己晶体化的右爪恢复如初,只是掌心多了一枚小小的星辰印记。 第154章 虚无 敖雨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身体轻得仿佛一片羽毛,意识却沉重如铅。 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耳边回荡着一种奇异的嗡鸣,像是千万个声音在同时低语,却又模糊得无法分辨。 “我...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一股暖流突然从她掌心传来——那是星辰印记的位置。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逐渐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当视觉恢复时,敖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星空下。不是永恒之渊那种破碎的星空,而是完整的、璀璨的银河。无数星辰如同钻石般镶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近得仿佛伸手可触。 “这里是...\" \"你的血脉记忆深处。”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敖雨猛地转身,看见一位身着赤红长袍的女子正微笑注视着她。女子额间有着与她相同的黑金纹章,只是更加繁复华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是赤红竖瞳,右眼却是流转着星光的银蓝色。 \"你是谁?\"敖雨下意识后退半步,龙爪已经半晶体化准备战斗。 女子轻轻摇头:\"不必紧张,后裔。我是赤璃,三百年前最后一位龙皇,也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的直系先祖。\" 敖雨如遭雷击。她曾猜测过自己与龙族的联系,但从未想过会是如此直接的血脉传承。 \"这不可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龙族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 \"灭绝?\"赤璃轻笑,\"表面确实如此。但你可曾想过,为何你能与星辰之瞳的继承者产生共鸣?为何你能触发真正的双生之契?\" 她抬手轻点,星空突然变幻。无数画面如流星般划过:赤璃化为人形游历人间,与一位拥有星辰之瞳的人类男子相遇;两人共同对抗玄冥教派的阴谋;最后...是赤璃将一枚龙泪滴入人类女子腹中的场景。 \"我的女儿,\"赤璃的声音带着骄傲与悲伤,“她继承了我的血脉,却以人类之躯存活。而你是她的直系后裔,血脉虽稀薄,但在生死关头终于觉醒。” 敖雨感到一阵眩晕。她突然明白了为何自己对陈风弦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三百年前,她的先祖与星辰之瞳的初代继承者就曾并肩作战。 \"那邪神...双生之契...\" \"原本是祝福,后被扭曲为诅咒。\"赤璃叹息,\"真正的双生之契需要龙族血脉与星辰之瞳的共鸣,本是为了对抗域外邪魔而创。但玄冥教派的大祭司发现了契约的另一个用途——作为邪神降临的容器。\" 星空再次变幻,这次出现的是地下祭坛。黑袍祭司们围着一具龙皇遗骸举行仪式,将黑金色液体注入遗骸心脏。随着仪式的进行,那些液体逐渐形成胚胎状的阴影... \"陈风弦他...\"敖雨突然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他的眼睛!\" \"他正在经历星辰试炼。\"赤璃的表情变得严肃,\"历代继承者的记忆都在冲击他的意识。如果撑不过去...\" \"会怎样?\" \"星辰之瞳将永远关闭,而他的灵魂会困在瞳内空间,成为邪神新的养料。\" 敖雨感到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必须做点什么,但现在的自己似乎连实体都没有。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赤璃伸手轻抚她的额头:\"别急,孩子。既然你能进入血脉记忆,说明双生之契已经初步完成。现在,你需要了解完整的契约内容...\" 随着赤璃的指尖亮起光芒,敖雨感到海量信息涌入脑海。她看到完整的双生之契符文在意识中展开,远比之前见过的更加复杂精妙。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强大力量,彼此连接形成完美的能量回路。 \"记住这个图案,\"赤璃的声音逐渐遥远,\"当你们再次相遇时...\" 星空突然剧烈震动,赤璃的身影开始模糊。敖雨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也开始透明化。 \"先祖!等等!我还有很多问题!\" \"时间到了...\"赤璃最后的声音如同叹息,\"他在等你...记住...真正的敌人不是邪神...而是...\" 话音未落,敖雨的视野被刺目的白光淹没。 陈风弦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 脚下是镜面般光滑的地板,倒映出他苍白的脸。左眼的星辰漩涡缓慢旋转,右眼...他抬手触碰右眼,那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人类瞳孔,但视力却异常清晰。 “这是哪里?” 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没有回应。 他尝试回忆昏迷前的情景:水晶心脏爆裂、邪神最后的诅咒、敖雨晶体化的右爪...还有那个瞬间建立的奇妙联系。他能感觉到敖雨还活着,但具体状况却无法感知。 \"星辰之瞳的继承者...\"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陈风弦警觉地转身,看见一位白发老者从虚空中走出。老者左眼是纯粹的银白色,右眼却空洞无物。 \"你是谁?\"陈风弦暗中调动体内残存的星力,却发现能量流动异常滞涩。 “第七代继承者,”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那只银白色的眼睛打量他,“也是第一个被邪神完全侵蚀的人。” 陈风弦倒吸一口冷气。玄冥教派的典籍中确实记载过,第七代星辰之瞳在完成契约后突然发狂,屠杀了半个教派后消失无踪。 \"你...还活着?\" \"活着?\"老者发出苦涩的笑声,\"我的肉体早已腐朽,但意识被永远困在瞳内空间。就像他们一样...\" 他抬手一挥,纯白空间突然浮现出数十个模糊人影。每个人都有一只独特的眼睛——或是星辰漩涡,或是纯白,或是血红色... \"历代继承者...\"陈风弦感到喉咙发紧,“你们都在这里?\" \"只是一部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那些彻底被邪神吞噬的,连残魂都不会剩下。” 女子走到光线下,陈风弦惊讶地发现她的右眼与傲雨一模一样——赤红竖瞳。 “第三代继承者,”女子自我介绍,\"也是唯一与龙族建立过联系的。\" 陈风弦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是来...帮我?还是阻止我?\" \"两者皆是。\"第七代继承者沉声道,\"你必须通过试炼才能完全掌控星辰之瞳。但在此之前...\" 老者突然伸手按在陈风弦额头,一股冰冷能量瞬间涌入! “你必须亲眼看看失败的代价!” 陈风弦的视野被强行拉入一段陌生记忆—— 他第七代继承者站在祭坛中央,黑袍祭司们跪拜四周。 水晶心脏悬浮在头顶,黑金色液体如雨般落下。 痛苦...难以形容的痛苦席卷全身,左眼的星辰漩涡不受控制地加速旋转... 第155章 老者 “看到了吗?”老者的声音在记忆里回荡,“邪神如何一步步侵蚀我们的意志?你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看看这个!” 场景切换,陈风弦看到了自己——十二岁的自己正在祭坛上忍受符文的刻印。但这次视角不同,他清楚地看到大祭司袖中藏着的黑金色液体正顺着骨刀渗入伤口... \"不...这不可能...\" \"你以为的抵抗,其实是缓慢的侵蚀。\"女子的声音带着怜悯,\"三百年来,所有继承者都以为自己是在对抗邪神,实际上只是在为它筛选最合适的容器。\" 记忆再次变换,这次是永恒之渊的战斗。陈风弦惊恐地发现,当自己与敖雨建立灵魂链接时,一缕黑金色能量正顺着链接悄无声息地流向敖雨... \"停下!\"陈风弦拼命挣扎,\"这不是真的!\" \"真假由你判断,\"老者的手终于松开,\"但记住:邪神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成你内心最渴望的东西。\" 陈风弦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那些画面太过真实,让他无法简单否定。 “那我该怎么办?”他抬头看向历代继承者们,“如果抵抗也是侵蚀的一部分...\" \"接受它。”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 人群分开,走出一位身着星纹长袍的中年男子。他的双眼都是星辰漩涡,但旋转方向完全相反。 “初代...\"第七代继承者恭敬地退后一步。 ”初代继承者?“陈风弦惊讶地看着男子,”但典籍记载您...\" \"成功消灭了邪神?“男子微笑,”那只是表象。我们确实重创了它,但也因此发现了可怕的真相——邪神无法被彻底消灭,因为它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陈风弦如坠冰窟:”什么意思?\" \"意思是...\"初代继承者指向他的左眼,“星辰之瞳的力量源头,与邪神同出一脉。我们使用的每分星力,都同时滋养着它的复苏。” 这个真相太过震撼,陈风弦一时无法消化。他想起敖雨在灵魂链接中看到的记忆——龙皇与星辰祭司共同创立的契约,玄冥教派的背叛... \"那双生之契的真正作用...\" \"平衡。\"初代继承者点头,\"龙族血脉与星辰之瞳,正如阴阳两极。只有当两者达成完美平衡时,才能暂时封印邪神的影响。\" 他走近陈风弦,双手按住年轻人的肩膀:“你和那个龙族女孩已经无意中完成了第一步。现在,你必须做出选择——” 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玻璃破碎般的声音。 \"她来了。\"第三代继承者轻声道,“比预计的更快。\" \"谁?\"陈风弦转头,却看到纯白空间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赤红裂缝。 \"你的下半身。\"初代继承者微笑,\"选择的时候到了,孩子。是继续独自承担一切,还是...\" 裂缝扩大,一只赤红竖瞳在黑暗中凝视着他们。 敖雨睁开眼睛的瞬间,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石室里,身下是粗糙的草垫。墙壁上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苦涩的味道。 \"醒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角落传来。敖雨本能地想要起身防御,却因全身无力而跌回草垫。 \"别紧张,\"说话者走到光线中,是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左眼戴着黑色眼罩,“你已经昏迷七天了。\" \"七天?\"敖雨声音嘶哑,“陈风弦呢?他在哪?” 男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递来一碗散发着清香的药汤:“先喝这个,能帮你恢复体力。” 敖雨警惕地看着药碗,没有伸手。 男子叹了口气:“如果我想害你,就不会把你从永恒之渊的废墟里拖出来了。我是墨岩,玄冥教派的...前祭司。” 这个身份让敖雨更加警觉。 她暗中尝试调动体内龙力,惊喜地发现虽然虚弱,但能量流动比之前更加顺畅。 额间的黑金纹章也发生了变化,现在呈现出完整的双螺旋结构。 \"放心,\"墨岩似乎注意到她的戒备,“我二十年前就被逐出教派了。现在的玄冥教...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了。” 他放下药碗,从怀中取出一块刻有星辰图案的玉佩:“这是陈风弦的东西,你应该能感应到上面的气息。” 敖雨接过玉佩,立刻感受到熟悉的能量波动。确实是陈风弦的,但气息非常微弱。 “他还活着,”墨岩看出她的担忧,“但情况特殊。跟我来。” 勉强支撑着身体,敖雨跟随墨岩来到隔壁石室。眼前的景象让她心脏停跳了一瞬—— 陈风弦悬浮在石室中央的半空中,全身被银蓝色光茧包裹。最奇异的是他的眼睛:左眼的星辰漩涡静止不动,右眼却变成了与敖雨相同的赤红竖瞳。更令人不安的是,七条若隐若现的黑金丝线从他心口延伸出来,穿透石壁不知通向何处。 \"这是...\" \"灵魂离体,\"墨岩沉声道,\"他的意识被困在星辰之瞳内部空间,而身体正在自发抵抗邪神的最后侵蚀。“他指了指那些黑金丝线,”这些是邪神残留的连接线。根据古籍记载,每条线都连着一个能量节点。“ 敖雨数了数,正好七条:”七大龙冢?“ 墨岩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的比我想象得多。没错,玄冥教派三百年来一直在秘密改造七大龙冢,将其变为邪神复苏的祭坛。\" 敖雨走近光茧,试探性地伸手触碰。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她掌心的星辰印记突然亮起,与陈风弦右眼的赤红竖瞳产生共鸣!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敖雨感到自己的意识再次被拉离身体... 意识交融 当眩晕感消退时,敖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星海之中。 不同于血脉记忆里的完整星空,这里的星辰全部呈现出破碎状态,如同被暴力撕裂的画卷。更诡异的是,每条裂缝中都渗出黑金色液体,缓慢污染着周围的星域。 \"陈风弦!\" 她的呼唤在星海中回荡,没有回应。 正当敖雨准备深入探索时,一个光点从远处飞来。靠近后她认出那是初代继承者的虚影。 “你终于来了,”虚影似乎松了口气,“他的意识正在下沉,如果再耽搁...\" \"带我去见他!”敖雨打断道。 虚影没有多言,转身引路。他们穿过一片被污染的星域,最终来到一个巨大的银色漩涡前。漩涡中心,陈风弦的身影若隐若现,正被无数黑金丝线拉扯着向下坠落。 “那些丝线...\" \"邪神的最后挣扎,”虚影解释,“它试图在他完全觉醒前将其吞噬。” 敖雨不假思索地冲向漩涡。刚一进入,狂暴的能量乱流就几乎将她的意识撕碎。但掌心的星辰印记再次亮起,形成保护罩抵御冲击。 \"陈风弦!\"她顶着乱流前进,“抓住我的手!” 漩涡中心的少年似乎听到了呼唤,微微抬头。当他的赤红右瞳看到敖雨时,一丝光芒闪过。 “敖...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怎么...\" \"闭嘴!”敖雨奋力前伸,指尖几乎触碰到他,“抓住我!这是命令!” 一丝笑意浮现在陈风弦脸上。他艰难地抬起手臂,两人的指尖终于相触—— 刹那间,整个星海剧烈震动!那些黑金丝线一根根崩断,破碎的星辰开始重组。最惊人的是,敖雨看到自己的赤龙虚影与陈风弦的星辰之瞳虚影在头顶融合,形成一个完美的双螺旋结构。 “双生之契...完整版...\"陈风弦的声音变得清晰,”原来如此...\" 漩涡开始逆转,将两人推向星海表面。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敖雨看到初代继承者的虚影微笑着向他们挥手告别,随后化为星光消散。 \"等等!\"她想追问更多,但已经来不及了。 现实世界中,敖雨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站在光茧前。但此刻的光茧已经出现裂纹,内部传出强劲的心跳声。 \"退后!\"墨岩拉着她后退几步。 光茧轰然破碎,陈风弦缓缓落地。当他睁开眼睛时,敖雨惊喜地发现——左眼是正常的星辰漩涡,右眼则是与她相同的赤红竖瞳。 \"我们成功了...\"少年虚弱的微笑。 但喜悦还未持续多久,墨岩突然脸色大变:\"不好!那些连接线!\" 两人转头,只见原本若隐若现的七条黑金丝线突然变得凝实,开始疯狂抽取陈风弦体内的能量!更可怕的是,石室地面浮现出巨大的邪神符文,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它在强行启动最后的仪式!”墨岩快速结印,试图封锁空间,“七大龙冢的能量正在汇聚!” 陈风弦痛苦地跪倒在地,皮肤下黑金色纹路再次浮现。敖雨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激活双生之契的力量。两人身上的纹章同时亮起,暂时遏制了能量的流失。 \"没用的...\"陈风弦咬牙道,\"这只是拖延时间...邪神已经锁定我们...\" \"那就主动出击!\"敖雨眼中闪过决绝,\"既然七大龙冢是能量节点,我们就一个个摧毁它们!\" 墨岩停止结印,震惊地看着她:\"你疯了?即使是现在的你们,也不可能对抗七个被邪神强化的龙冢!\" \"不,\"陈风弦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新的领悟,\"她是对的。双生之契给了我一些...记忆碎片。“他艰难地站起来,”最靠近的龙冢在哪?\" \"东边的龙骨峡谷,但...\" \"那就从那里开始。“敖雨已经恢复了些许龙力,右爪开始晶体化,”告诉我方向,“ 墨岩看着两个年轻人坚定的眼神,终于妥协:”我可以带路,但你们必须知道——这次苏醒的邪神,可能比三百年前的更加强大。\" 陈风弦与敖雨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那就走吧,\"敖雨转身向石室出口走去,\"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了三百年的战争了。\" 陈风弦跟上她的脚步,右眼的赤红竖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轻声说出只有敖雨能听到的话: “无论结局如何...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第156章 天外来客 黎明前的山林笼罩在淡紫色的雾气中,三道身影快速穿行于密林之间。 敖雨跑在最前方,右臂已经完全晶体化,赤红的龙爪轻易劈开挡路的荆棘。 她能感觉到体内龙力流动的方式与以往不同——更加顺畅,更加...与某种力量共鸣。 不用回头,她也能感知到陈风弦就在身后三步之距,如同她的影子。 “再往东五里就是毒雾森林,”墨岩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那里的瘴气能腐蚀灵力,你们最好——\" \"不需要。”陈风弦打断他,左眼星辰微微流转,“我们的双生之契可以形成防护。” 敖雨侧目瞥了他一眼。少年右眼的赤瞳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光泽,那是她的眼睛,却又有些不同——瞳孔深处似乎藏着某种她无法解读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陈风弦突然转头,嘴角挂着那抹她熟悉的浅笑。 “你的右眼,”敖雨直言不讳,“它刚才闪了一下。” 陈风弦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大概是双生之契的副作用。我能感觉到你的龙力在我体内流动,很不习惯。\" 墨岩突然停下脚步,示意他们安静。前方树林间飘荡着灰绿色的雾气,隐约可见扭曲的树干如同痛苦挣扎的人形。 \"毒雾森林到了。\"墨岩压低声音,\"玄冥教在这里设置了警戒符咒,一旦触发——\" \"我们绕过去。“敖雨果断道。 \"不行,\"陈风弦摇头,”龙骨峡谷就在森林另一侧,绕路至少要浪费一天时间。“他转向墨岩,”警戒符咒是什么类型的?“ 墨岩犹豫了一下:”血符。只有活物经过才会触发。\" 陈风弦与敖雨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试试那个?”敖雨挑眉。 “现在正是时候。”陈风弦伸出左手。 敖雨将晶体化的右爪与他相握,刹那间,两人身上的黑金纹章同时亮起。敖雨感到一股奇异的能量从陈风弦掌心传来,与她体内的龙力交融,形成完美的循环。 “双生共鸣·隐。”两人异口同声。 一道半透明的光罩从他们交握的手上扩散开来,将三人包裹其中。光罩表面流转着星辰与龙纹交织的图案,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墨岩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古籍上记载的双生之契完整形态...居然真的存在...” \"走。\"敖雨简短下令,率先踏入毒雾。 灰绿色的雾气在接触到光罩时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却无法穿透。三人如同行走在一个透明的气泡中,周围的毒雾扭曲变形,偶尔显露出隐藏其中的狰狞面孔——那是被毒雾腐蚀的亡魂。 “别看它们。”陈风弦低声警告,左眼的星辰加速旋转,“这些亡魂会诱导人产生恐惧。” 敖雨感到右眼一阵刺痛,视野突然变得血红。一瞬间,她看到雾气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银发赤瞳,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 “母亲...\"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敖雨!\"陈风弦猛地拉紧她的手,”那是幻象!\" 就在这一分神间,光罩出现了一丝裂缝。数道灰绿色雾气如毒蛇般钻入,直扑敖雨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陈风弦左眼星辰爆发出耀眼光芒,一道银色屏障挡在敖雨面前。与此同时,敖雨本能地挥动右爪,赤红龙力与银色屏障融合,竟将那几缕毒雾直接净化。 \"专注。\"陈风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们的意识现在相连,你的动摇会影响双生之契的稳定。” 敖雨咬紧牙关,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知道了。\" 墨岩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互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三人继续前行,毒雾越来越浓,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光罩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表面的龙纹与星辰图案忽明忽暗。 “撑不住了。”陈风弦额头渗出冷汗,“这毒雾里有针对灵力的腐蚀性...\" 敖雨突然松开他的手,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晶体化的右爪直接插入地面:”赤龙秘术·地火!\" 赤红的光芒顺着她的手臂注入地下,片刻后,前方数十丈的地面突然裂开,炽热的龙焰喷涌而出,将毒雾烧出一条通道。 \"跑!\"敖雨一把拉起陈风弦,冲向火焰通道。 墨岩紧随其后,三人刚冲出毒雾范围,身后的通道就被重新汇聚的雾气吞没。敖雨单膝跪地,右爪的晶体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显然消耗过度。 “你太乱来了。”陈风弦皱眉,伸手覆在她的右爪上,星辰之力缓缓流入,修复着裂纹。 “有效就行。”敖雨抬头,突然愣住,“那是...龙骨峡谷?”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裂谷,两侧岩壁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仔细看去,那些竟然全都是嵌入岩层中的巨型骨骼!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峡谷中央矗立着七根黑金石柱,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根石柱上都缠绕着粗大的锁链,锁链尽头没入地下。 \"玄冥教的改造比我想象的还要彻底...\"墨岩脸色难看,\"那些锁链在抽取龙魂的力量。\" 陈风弦右眼突然剧烈疼痛,赤瞳不受控制地显现。他捂住眼睛,单膝跪地,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呼。 \"陈风弦!\"敖雨扶住他,感到他全身都在颤抖。 \"它...在叫我...\"陈风弦艰难地说道,指缝间渗出黑金色液体,\"邪神...知道我们来了...\" 墨岩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几滴银色液体滴在陈风弦眼睛上:“这是月华露,能暂时压制邪神感应。” 疼痛稍缓,陈风弦勉强站起身,但右眼依然保持着赤瞳状态:“我们必须快点...我能感觉到,这里的龙魂正在被转化为邪神的养分。” 第157章 峡谷 三人小心接近峡谷边缘。 近距离观察,那些灰白的骨骼上布满了黑金色纹路,如同寄生藤蔓般缠绕着每一根骨头。 锁链不时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在输送着什么。 \"看那里。\"敖雨指向石柱中央。 在七根石柱围绕的中心,地面凹陷成一个池子,里面不是水,而是浓稠的黑金色液体,表面不时浮现出扭曲的面孔。 \"邪神血池...\"墨岩声音发紧,\"他们在用龙魂培育邪神化身!\" 就在这时,池子里的液体突然沸腾起来,一个巨大的气泡鼓起,破裂后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闯入者...\"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美味的...双生之契...\" 整个峡谷突然震动起来,七根石柱上的锁链哗啦作响,如同苏醒的巨蛇般昂起尖端,对准了三人的方向。 \"准备战斗!\"敖雨右爪完全晶体化,赤红龙力在周身形成火焰般的漩涡。 陈风弦左眼星辰急速旋转,右手虚握,一柄由星光凝聚的长剑逐渐成形:\"墨岩,找掩护!\" 第一根锁链如闪电般射来,敖雨挥爪迎击,赤红与黑金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锁链被弹开,但她的右爪也崩裂了几片晶体。 \"它们的强度超出预计!\"她大喊。 陈风弦挥动星光剑斩向第二根锁链,剑刃与锁链相击发出金属交鸣之声。令他震惊的是,星光剑竟然被锁链上的黑金纹路腐蚀,剑身出现了裂痕。 \"这些锁链能吞噬灵力!\" 墨岩躲在一块巨石后,快速翻动随身携带的古籍:\"必须同时切断七根锁链的连接点!否则它们会无限再生!\" \"说得容易!\"敖雨一个翻滚躲过第三根锁链的穿刺,原先站立的地面被击出一个深坑。 陈风弦突然跃到她身边:\"还记得在星海里的感觉吗?\" 敖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背靠背站立,同时激活身上的黑金纹章。 \"双生共鸣·破!\" 赤红龙力与星辰之力交融,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能量球。七根锁链似乎感应到威胁,全部调转方向朝他们刺来! 就在锁链即将触及的瞬间,能量球爆发了。赤红与银白交织的光束如同利刃,精准地斩过每根锁链的中段。被斩断的锁链发出凄厉的尖啸,断口处喷出黑金色的雾气。 \"成功了!\"敖雨欣喜道。 然而喜悦还未持续一秒,血池中的液体突然冲天而起,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与此同时,峡谷两侧的龙骨开始颤动,无数黑金色丝线从骨头中抽出,在空中交织成网。 \"不好!\"墨岩大喊,\"它在强行唤醒龙冢守护者!\" 地面剧烈震动,一只由无数碎骨组成的巨爪破土而出,紧接着是第二只。一个完全由骨骼构成的庞然大物正从地下爬出,它的头部是七颗不同形态的龙头骨组合而成,眼窝中燃烧着黑金色的火焰。 \"这是...七大龙冢守护者的融合体...\"陈风弦脸色苍白,\"邪神把它们都污染了...\" 巨骨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音波几乎将三人掀飞。敖雨勉强稳住身形,却看到更可怕的一幕——那些被斩断的锁链正在再生,而且新生的部分直接连接到了巨骨龙身上! \"陈风弦...\"敖雨声音低沉,\"我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陈风弦看向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进入血池?\" \"那是能量核心。\"敖雨目光坚定,\"如果能在内部破坏它...\" \"太危险了!\"墨岩冲过来,\"即使是赤龙血脉,接触邪神本源也会被腐蚀!\" 陈风弦却沉默了片刻,右眼赤瞳微微闪烁:\"不,她是对的。但这次,我们一起。\" 他伸出手,敖雨毫不犹豫地握住。两人身上的纹章再次亮起,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你们疯了!\"墨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巨骨龙已经完全爬出地面,它仰起七个头颅,黑金火焰在口中汇聚,显然在准备致命一击。 \"墨岩,\"陈风弦头也不回地说,\"如果我们失败...毁掉峡谷东侧第三根石柱的基座,那里是能量节点。\" 墨岩瞳孔骤缩:\"你怎么会知道——\" 没有时间解释了。巨骨龙喷出了七道黑金火柱,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成粉末。 \"现在!\"敖雨和陈风弦同时跃起,不是躲避,而是直接冲向火柱! 在接触的瞬间,双生之契的力量形成一个完美的防护球体,包裹着两人穿透火柱,直奔后方的血池而去。 巨骨龙发出愤怒的吼叫,试图用骨爪拦截,但为时已晚。赤银交织的光球如同一颗流星,径直坠入沸腾的黑金血池,溅起巨大的浪花后,消失不见... 黑金色液体吞没敖雨的瞬间,她以为自己会窒息。但出乎意料的是,她能够呼吸——如果这扭曲的空间里还存在\"呼吸\"这个概念的话。 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金色虚空,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漂浮其中:燃烧的村庄、崩塌的山岳、哀嚎的人群...每一个碎片都在重复播放着某种痛苦。 \"陈风弦?\"她试图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扭曲成了缓慢的低吟。右臂的晶体化部分正在不受控制地蔓延,赤红纹路爬上了她的肩膀。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握住了她的手腕。敖雨本能地挥爪反击,却在半空中被稳稳接住。 \"是我。\"陈风弦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别用声音交流,这里的时间流速不正常。\" 他出现在她身侧,左眼星辰流转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三倍,右眼却反常地恢复了正常瞳色。 两人相触的瞬间,双生之契的纹章在他们皮肤上亮起,形成一个稳定的共鸣场,暂时隔绝了周围扭曲的时空。 \"这是哪里?\"敖雨通过意识连接问道。 \"邪神构建的精神世界。\"陈风弦警惕地环视四周,\"它把血池内部变成了连接现实的入口。小心,这里的一切都是它意识的延伸。\" 第158章 隧道之后 仿佛回应他的话,虚空突然扭曲,黑金色液体凝聚成无数尖锐的锥刺,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射来! 敖雨立即催动龙力,赤红火焰在周身形成护盾。 然而那些锥刺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竟化作了柔软的丝带,轻飘飘地绕过防御,缠上她的四肢。 “别相信你的眼睛!”陈风弦左手结印,星光如雨洒落,\"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 星光触及之处,丝带重新变回尖刺,但已经失去了攻击性,如同被定格在半空中。敖雨趁机挥爪,赤红能量将这些幻象撕碎。 \"它想分散我们。\"陈风弦拉住她的手,\"别松开,否则我们可能会迷失在不同的时间碎片里。\" 两人谨慎地向前移动。随着深入,虚空开始变化,逐渐显现出一个巨大洞穴的轮廓。洞穴中央矗立着七根熟悉的石柱——正是外界峡谷石柱的投影,只是尺寸放大了数倍。每根石柱上都缠绕着粗大的锁链,锁链另一端连接着... 敖雨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条赤红色的巨龙,体型足有山岳大小,却被锁链贯穿了每一处关节,钉在半空中。它的鳞片失去了光泽,双眼紧闭,仿佛一具标本。 \"赤龙...先祖...\"敖雨感到右眼灼热难当,泪水还未流出就被蒸发。她能感觉到血脉中的共鸣,这条龙与她有着直接的血缘联系。 陈风弦突然闷哼一声,捂住右眼跪倒在地。黑金色液体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它...在试图控制我...\"他艰难地说道,”快...读取石柱上的铭文...\" 敖雨扶住他,同时看向最近的石柱。表面刻满了古老的龙语,她勉强辨认出部分内容: \"...以七龙之魂为引...打开深渊之门...迎接...回归...\" 当她试图阅读更多时,石柱突然亮起刺目的黑光!锁链剧烈震动,被钉在半空的赤龙猛地睁开双眼——那里面没有瞳孔,只有翻滚的黑金色液体。 “敖家...血脉...\"赤龙开口了,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最后的...祭品...\" 巨大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敖雨感到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她咬紧牙关,强行催动体内龙力抵抗,右臂晶体迅速蔓延至半边身体。 “不...要...抵抗...”赤龙缓缓抬起一只被锁链贯穿的前爪,\"加入...我们...永恒...\" 陈风弦突然站起,左眼星辰爆发前所未有的光芒:\"傲雨,低头!\" 一道银白光束从他眼中射出,精准命中赤龙的眼眶。黑金色液体被星光灼烧,发出刺耳的尖啸。赤龙痛苦地扭动身躯,锁链哗啦作响。 \"跑!\"陈风弦拉起敖雨,冲向洞穴深处。 身后传来锁链崩断的声音,赤龙的一只前爪已经挣脱束缚,正朝他们抓来。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跃入洞穴的一个岔道,赤龙的巨爪砸在岩壁上,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 岔道内是一条狭窄的隧道,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体,映照出两人狼狈的身影。 “那不是你的先祖,”陈风弦喘息着说,“只是邪神用赤龙遗骸制造的傀儡。” 敖雨右臂的晶体化正在缓慢退去:“但它认识我...而且石柱上的铭文提到了''祭品''...\" \"因为你就是祭品。”一个声音突然从隧道深处传来。 两人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从阴影中走出的,是一个银发赤瞳的女子,面容与敖雨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她穿着残破的赤龙族服饰,身形半透明——显然是一缕魂魄。 \"母亲?\"敖雨的声音微微发颤。 女子露出苦涩的微笑:\"我的小雨长大了...也变强了。\" \"不可能,“陈风弦警惕地挡在敖雨身前,”毒雾森林的幻象重演?\" \"不是幻象。“女子摇头,”我是敖清,赤龙族最后一位祭司,也是...自愿将魂魄封印在此的看守者。“她看向敖雨,眼中满是愧疚,”为了阻止邪神得到完整的钥匙。\" \"钥匙?\"敖雨皱眉,\"什么钥匙?\" 敖清的身影闪烁了一下,似乎维持形态十分吃力:\"赤龙血脉是打开深渊之门的钥匙之一。当年七大龙族中,有三族选择与邪神融合,另外四族抵抗到最后...包括我们赤龙。\" 她抬手轻触墙壁,晶体亮起,投射出一幅幅画面:巨龙在黑云中坠落、人类修士结阵对抗、最后是七位龙族长老自愿被封印的场景。 “你父亲发现了真相...龙族并非被邪神毁灭,而是分裂了。部分族人相信邪神能带来进化...\"敖清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也是其中之一,直到看见融合后的模样...\" 画面变为一条赤龙在黑金色液体中扭曲变形,鳞片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 “母亲...\"敖雨感到一阵眩晕,”所以你当年离开是为了...\" \"寻找阻止邪神复苏的方法。“敖清的身影更加淡薄,”但我失败了,只能将魂魄封印在龙冢,延缓它的进程。\"她突然看向陈风弦,\"直到这个孩子的家族找到了另一种方法...\" 陈风弦猛地抬头:\"你知道我的家族?\" \"星陨陈家,\"敖清点头,\"唯一研究出如何将邪神力量分离并封印的人类氏族。\"她苦笑,\"也是因此招来灭族之祸。\" 陈风弦脸色煞白,右眼又开始渗出黑金液体:“玄冥教...\" \"不全是。”敖清的身影突然扭曲,似乎受到某种干扰,“时间不多了...听着,邪神需要两把钥匙:赤龙血脉和星陨之眼。它故意让你们结成双生之契,因为这样更容易同时控制两者!” 隧道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 \"它要挣脱了!\"敖清急促地说,\"你们必须离开这里!摧毁东侧第三根石柱的基座,那是整个阵法的能量节点!\" \"怎么离开?\"敖雨追问,\"我们被困在这个精神世界里!\" 敖清看向陈风弦:\"你的右眼里有邪神碎片,它可以作为锚点打开通道。但一旦使用,邪神会立刻感知到你的位置。“ 陈风弦毫不犹豫:”告诉我怎么做。\" \"母亲!“敖雨突然喊道,”和我们一起走!“ 敖清露出悲伤的微笑:”我的魂魄早已与封印融为一体,离开就意味着...\"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隧道震动更加剧烈,顶部开始掉落碎片。 “没时间了!”敖清双手按在两人额头,“记住,真正的危险不是外面的骨龙,而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隧道突然崩塌,黑金色液体从四面八方涌入! 第159章 崩塌的峡谷隧道 \"抓紧我!\"陈风弦右眼完全变为黑金色,一道裂缝在他面前撕开。两人跃入裂缝的瞬间,敖雨看到母亲最后的口型: “——小心墨岩。” 现实如重锤般击中他们。两人从血池中弹射而出,重重摔在岸边。外面的世界似乎只过了几秒钟——巨骨龙刚刚完成挣脱锁链的动作,七颗头颅同时转向他们。 \"陈风弦!敖雨!\"墨岩从藏身处跑出来,手中握着一张发光的符箓,\"快躲开!\" 他抛出符箓,在空中化作一道火网,暂时阻挡了骨龙的视线。敖雨趁机爬起,发现血池表面正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东侧第三根石柱!\"陈风弦喊道,嘴角渗出血丝,\"必须摧毁它!\" 三人向石柱方向奔去。骨龙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其中三颗头颅喷出黑金火焰拦截。墨岩迅速结印,地面升起土墙抵挡,但瞬间就被腐蚀穿透。 \"我来开路!\"敖雨右臂完全晶体化,赤红龙力形成锥形冲击波,在火墙中撕开一条通道。 就在他们接近第三根石柱时,墨岩突然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他轻声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漆黑的匕首。 陈风弦最先察觉到不对,但已经晚了。墨岩的匕首如毒蛇般刺出,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膀!黑金色液体从伤口喷涌而出。 \"墨岩!“敖雨震惊地瞪大眼睛。 ”抱歉。“墨岩脸上再无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杀意,”陈风弦是教主的财产,我必须回收这个失败实验体。“ 陈风弦跪倒在地,右眼完全被黑金色占据:”你...一直是玄冥教的人...\" \"卧底?不。“墨岩摇头,”我是执行者。七年前星陨陈家的灭门,我就是参与者之一。“他冷酷地笑了,”你本该在那晚死去,却意外融合了邪神碎片活下来。教主对你很感兴趣。“ 敖雨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席卷全身。龙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她的发丝无风自动,右眼赤瞳几乎要滴出血来:”你找死!\" 墨岩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是黑金色的液体:“知道这是什么吗?邪神本源。只要一滴,就能让这条小母龙乖乖听话。”他晃了晃瓶子,“教主需要活着的赤龙血脉,但没说要完整的。” 就在他准备打开瓶盖的瞬间,一道星光突然从侧面射来,精准击碎了瓶子!黑金色液体洒在地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坑洞。 墨岩猛地转头,看到本该重伤不起的陈风弦站了起来,左眼星辰流转的速度前所未有:“你犯了个错误。”少年声音冰冷,“不该让我流血。”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陈风弦伤口流出的黑金色液体没有滴落,而是悬浮在空中,形成无数细小的尖刺。与此同时,巨骨龙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它身上的黑金纹路开始剥离,如同活物般流向陈风弦! \"不可能!\"墨岩脸色大变,“你在反向吸收邪神之力!” 陈风弦没有回答。他举起右手,所有黑金尖刺同时调转方向对准墨岩。后者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迅速结印想要防御,但为时已晚—— \"星蚀。\" 黑金尖刺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墨岩勉强筑起的防御屏障如同纸糊,瞬间被穿透。他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钉在了石柱上,鲜血顺着古老的铭文流淌。 敖雨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她冲向石柱基座,晶体化的右爪积蓄全部龙力,赤红光芒耀眼如太阳—— “赤龙秘术·破军!” 一拳轰出,整个基座分崩离析!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缓缓倾斜。随着它的倒塌,其余六根石柱接连崩裂,锁链寸寸断裂。巨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身体开始解体,无数碎骨如雨落下。 血池沸腾得更加剧烈,一个模糊的人形正在成形:“你们...无法阻止...回来...\" \"跑!”陈风弦抓住敖雨的手,“整个峡谷要塌了!” 三人刚刚冲出峡谷范围,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黑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在云层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久久不散。 远处一座山巅上,黑袍人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他手中把玩着一块赤红鳞片,轻声自语: “棋子已经就位...游戏正式开始。” 崩塌的峡谷在身后发出雷鸣般的咆哮,黑金色光柱贯穿天地。陈风弦拖着受伤的身体,拉着敖雨在密林中狂奔。每跑一步,肩膀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黑金色血液已经浸透半边衣衫。 \"再坚持一下...\"敖雨声音发颤,她自己的右臂晶体化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赤红龙纹,\"前面有个山洞!\" 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山洞,陈风弦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岩壁滑坐在地。他右眼的黑金色已经褪去,但左眼中的星辰运转变得异常缓慢,像是耗尽了力量。 \"让我看看你的伤。\"敖雨跪在他身边,撕开被血浸透的衣料。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黑金色纹路,像蛛网般向心脏方向蔓延。 陈风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死不了...邪神之力在修复伤口...虽然很痛...\" 敖雨咬破手指,一滴赤红如宝石般的龙血滴在伤口上。血液接触的瞬间发出\"嗤\"的声响,黑金纹路稍稍退缩。 “龙血能暂时抑制邪神之力。”她声音低沉,“但治标不治本。” 洞外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两人同时绷紧身体。敖雨挡在陈风弦前面,右臂再次泛起赤红光芒。 “别紧张,是我。”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洞口出现一道纤细身影。月光勾勒出她银白色的长发和近乎透明的苍白皮肤,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间一枚冰蓝色的鳞片。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却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 \"你是谁?“敖雨没有放松警惕。 ”白璃。“女子走近几步,冰蓝色眼眸扫过两人,”敖霜的女儿和星陨陈家的幸存者...真是有趣的组合。\" \"你认识我母亲?“敖雨瞳孔微缩。 白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蹲下身检查陈风弦的伤口:”邪神之力侵蚀到这种程度还能保持理智...不愧是陈家的星辰之眼。\"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几粒冰晶般的药丸,\"含着,能减缓侵蚀速度。\" 陈风弦犹豫片刻,还是接过药丸放入口中。一股清凉瞬间从喉咙扩散到全身,伤口的灼痛感减轻不少。 \"谢谢。\"他轻声道,“但你为什么帮我们?” 白璃站起身,望向洞外那仍未消散的黑金光柱:“因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玄冥教的敌人。”她转向敖雨,“你母亲留下的不止是那句警告,还有这个。”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赤红如火的鳞片,只有巴掌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敖雨看到鳞片的瞬间,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她能感觉到血脉中的共鸣。 \"赤龙逆鳞...\"她喃喃道,不自觉地伸手触碰。 就在指尖接触鳞片的刹那,一股浩瀚如海的龙力涌入体内!敖雨双眼大睁,赤红光芒从瞳孔中迸发,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赤龙盘旋于九天之上...黑金邪气污染大地...母亲站在龙首之上,手持赤红长枪刺穿邪神分身...最后一刻,母亲将逆鳞剥离,投向远方... \"啊!\"敖雨猛地后退,鳞片掉落在地。她浑身颤抖,冷汗浸透后背。 白璃捡起逆鳞:”你看到了传承记忆。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礼物,也是赤龙一族对抗邪神的关键。“ 陈风弦强撑着站起来:”玄冥教想要的不只是邪神之力...还有赤龙血脉,对吗?“ 白璃点头:”邪神需要容器。陈家的星辰之力可以稳定邪神碎片,而赤龙血脉则能承载完整邪神。“她看向敖雨,”你母亲当年带着逆鳞叛离龙族,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 洞外突然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地面微微震动。白璃脸色一变:”他们追来了。\" \"谁?“陈风弦警觉地问。 ”玄冥教的‘猎犬’。“白璃快速说道,”你们必须立刻离开。拿着这个。\"她将一块冰蓝色鳞片塞给敖雨,\"去东海,找到‘归墟之眼’,那里有赤龙一族留下的答案。\" \"那你呢?\"敖雨握紧鳞片。 白璃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我来拖住他们。\"她转身走向洞口,身形开始变化,冰蓝色鳞片从皮肤下浮现,\"记住,不要相信任何自称龙族的人,尤其是——\" 她的警告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洞口岩石崩裂,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 \"找到你们了。\"为首的黑袍人声音嘶哑,面具下露出猩红双眼,\"教主有令,活捉赤龙女,回收实验体。\" 白璃不再废话,双手结印,洞内温度骤降。冰晶从她脚下蔓延,瞬间形成数道尖锐冰刺射向黑袍人! \"走!\"她大喝道。 陈风弦拉住敖雨的手,两人冲向山洞深处。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冰层碎裂的脆响。山洞越来越窄,最终他们不得不弯腰前行。 “前面有光!”敖雨喊道。 一丝微光从石缝中透出。陈风弦用肩膀撞向石壁,本就松动的岩石轰然倒塌,露出外面的夜空。两人爬出洞口,发现身处悬崖中部,下方是湍急的河流。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风弦看向敖雨:“会游泳吗?” 敖雨点头,眼中赤芒未消:\"跳!\" 两人纵身跃下悬崖,坠入冰冷的河水中。湍流立刻卷着他们冲向远方,悬崖上传来愤怒的咆哮,但很快被水声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陈风弦终于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将已经半昏迷的敖雨拖上岸边。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仰望星空。 左眼中的星辰再次开始缓慢旋转,与右眼残留的邪神之力形成微妙平衡。陈风弦突然意识到,这种平衡或许才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东海...\"他喃喃自语,想起白璃的话。 身旁的敖雨动了动,赤龙逆鳞不知何时已经贴在她的心口位置,散发着柔和的红光。陈风弦隐约看到有细小的龙纹在她皮肤下流动,仿佛在重塑她的血脉。 他轻轻握住敖雨的手,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奇妙和谐的力量在他们之间流转——星辰与邪神,赤龙与黑金。 远处,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陈风弦知道,更危险的旅程才刚刚开始。玄冥教的阴影笼罩大地,而他们手中,或许握着改变一切的关键。 悬崖之上,白璃单膝跪地,冰蓝色鳞片破碎大半。她面前站着三个黑袍人,其中一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人类无异的脸。 \"白璃,龙族叛徒。\"男人声音冰冷,\"为了两个人类幼崽背叛同族,值得吗?\" 白璃吐出一口带冰渣的血,笑了:\"你们...根本不配称为龙族...\" 男人挥手,一道黑金火焰穿透她的胸膛。白璃倒下前,最后看了一眼东方渐亮的天际,嘴角浮现释然的微笑。 河水奔流不息,带着两个年轻人的命运,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 第160章 潜在的危机 湍急的河水将两人冲到了下游一处浅滩,陈风弦拖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敖雨爬上岸,肺部火烧般疼痛。 月光下,敖雨的脸色惨白如纸,唯有心口处那块赤龙逆鳞泛着微弱红光,像一颗不规律跳动的心脏。 \"敖雨...醒醒...\"陈风弦轻拍她的脸颊,手指沾到她额头渗出的冷汗。 敖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水,眼睛猛地睁开——那一瞬间,陈风弦看到了竖瞳。真正的龙瞳。 \"风弦...\"她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类,更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低吼,\"我看见了...太多东西...\" 陈风弦扶她靠坐在一棵倒下的树干旁,迅速检查四周。密林幽暗,只有虫鸣和水声,暂时没有追兵的迹象。他左眼中的星辰运转速度恢复了正常,这让他稍微安心——至少现在还能使用星辰之力。 \"白璃她...\"敖雨的手指深深抠进树皮。 \"我知道。\"陈风弦打断她,不愿去想那位素不相识却为他们牺牲的龙族女子。他肩膀的伤口又开始灼痛,黑金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位置。他取出白璃给的药丸又含了一粒,冰凉的触感暂时压制了邪神之力的躁动。 敖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的眼睛...\" \"怎么了?\" \"右眼...又变成黑金色了。\"她的声音带着警惕。 陈风弦苦笑:\"平衡被打破了。每次使用星辰之力过度,邪神之力就会反扑。\"这是他从不愿承认的事实——他正在被慢慢侵蚀,总有一天会彻底失控。 敖雨沉默片刻,突然撕开自己已经破烂的衣袖。月光下,她手臂上的赤红龙纹比之前更加清晰,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她毫不犹豫地用指甲划破手腕,让鲜血滴在陈风弦的伤口上。 \"你干什么!\"陈风弦想阻止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龙威。虽然还很微弱,但确实是纯正的龙族威压。 \"赤龙血能净化邪气。\"敖雨紧盯着他的眼睛,\"母亲...在记忆里告诉我的。\" 血液接触伤口的瞬间,比之前更剧烈的\"嗤嗤\"声响起。陈风弦咬紧牙关忍住惨叫,感觉有黑烟从伤口处蒸腾而出。当剧痛达到顶峰时,他右眼的黑金色果然褪去了少许。 敖雨的脸色却更加苍白,手腕伤口愈合的速度明显慢于正常龙族。陈风弦注意到赤龙逆鳞的光芒也随之暗淡了些。 \"够了!\"他强行推开她的手,\"这逆鳞在消耗你的生命力,对吗?\" 敖雨别过脸不回答,但颤抖的肩膀已经出卖了真相。陈风弦撕下还算干净的衣料包扎她的手腕,动作尽量轻柔。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他转移话题,望向远处隐约的山影,\"白璃说的东海...你知道在哪吗?\" 敖雨轻轻抚摸心口的逆鳞:\"逆鳞会指引方向。但我需要先消化母亲留下的记忆...\"她突然抓住陈风弦的衣襟,\"风弦,玄冥教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他们不仅想复活邪神,还...还改造龙族。\" \"改造?\" \"把普通龙族改造成适合邪神寄生的容器。\"她眼中闪过痛苦,\"白璃她...可能早就被标记了,所以才会找到我们。\" 陈风弦心头一震。难怪白璃警告不要相信任何自称龙族的人。夜色更深了,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他扶起敖雨,决定先离开河岸——这里太容易被追踪。 两人踉跄着走入密林深处,最终在一处天然石穴落脚。陈风弦收集干草铺成简易床铺,又用星辰之力在洞口布置了隐蔽结界。做完这些,他左眼的星辰已经黯淡无光,太阳穴突突跳动。 敖雨盘坐在草铺上,逆鳞悬浮在她掌心上方缓缓旋转。陈风弦注意到她的发梢开始泛红,像是被火焰染过一般。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多了某种古老的回音: \"归墟之眼是赤龙一族的圣地,也是...封印之地。母亲将逆鳞带出来,是因为封印已经松动。\" \"什么封印?\" \"初代赤龙封印的...邪神本体。\"她睁开眼,龙瞳在黑暗中发光,\"玄冥教收集的邪神碎片,只是本体逸散的力量。如果让他们找到归墟之眼...\" 不必说完,陈风弦也明白后果。邪神本体苏醒,世界将重归混沌。他摩挲着白璃给的冰蓝鳞片,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龙息——这可能是开启归墟的钥匙。 \"我们明天就出发。\"他下定决心,\"但在那之前...\"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你能控制赤龙之力了吗?\" 敖雨摇头,发梢的红色又蔓延了几寸:\"逆鳞在强行唤醒我的血脉。但完全觉醒需要...仪式和祭品。\" 她没有详述,但陈风弦从她紧握的拳头看出那绝非愉快的经历。夜深了,两人轮流守夜。当陈风弦值第二班时,注意到敖雨在睡梦中不断呓语,皮肤下的龙纹如活物般游走。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陈风弦的右眼突然剧痛。黑金光焰不受控制地涌出,瞬间烧毁了面前的草堆。他死死捂住眼睛,感到邪神之力在体内横冲直撞—— \"风弦!\"敖雨惊醒,赤龙逆鳞立刻爆发出红光压制黑金火焰。两种力量在空中交锋,石穴内忽明忽暗。 陈风弦跪倒在地,右眼完全变成黑金色,血管从眼眶周围蔓延开来。他咬破嘴唇强忍嘶吼,左手死死按住颤抖的右手——那只手正不受控制地抓向敖雨的逆鳞。 \"不...快走...\"他从牙缝里挤出警告,\"它在...渴望龙血...\" 敖雨不退反进,一把抓住他痉挛的右手按在自己心口的逆鳞上。赤红与黑金的力量激烈碰撞,陈风弦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突然,一切归于平静。 陈风弦瘫倒在地,右眼的黑金色褪去大半。敖雨也虚弱地跪坐一旁,逆鳞的光芒变得极其微弱。但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我们...成功了?\"陈风弦喘息着问。 敖雨摇头:\"只是暂时的平衡。你的邪神之力与我的赤龙血脉...它们既相克又相生。\"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新增的黑金纹路,\"现在我们是真的同生共死了。\" 晨光透过石缝照进来,陈风弦看清了敖雨的变化——她的左眼瞳孔边缘多了一圈黑金色,与他右眼的黑金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东海...\"敖雨站起身,逆鳞重新亮起,\"三天路程。路上我们得找到能稳定这种平衡的方法,否则...\" 陈风弦明白她的未尽之言。否则没等他们到达归墟之眼,不是他被邪神彻底侵蚀,就是敖雨被逆鳞吸干生命力。 两人收拾简单的行装走出石穴。晨雾中,陈风弦的左眼星辰重新亮起,指引着东方;敖雨心口的逆鳞也微微发烫,指向同一个方向。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正远远注视着这一切——与白璃一模一样的眼睛,却透着截然不同的冷酷光芒。 第161章 再来! 晨雾在林间流淌,如同活物般缠绕着每一棵树干。 陈风弦踩碎一片落叶,声音在静谧的森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左眼中的星辰缓缓旋转,警惕地扫视四周。 “有人跟踪我们。”他压低声音,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 敖雨走在他身侧,赤红发丝在晨光中如同燃烧的火焰。 她心口的逆鳞微微发烫,龙瞳收缩成一条细线:“不是人...是龙的气息。” 陈风弦右眼突然刺痛,黑金色的纹路从眼角蔓延开来。他咬紧牙关,感到那股熟悉的饥渴感再度升起——对龙血的渴望。自从昨夜的力量碰撞后,这种冲动变得更加强烈。 “控制住它。”敖雨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逆鳞的红光渗入他的皮肤,“我们得找个地方——” 她的话戛然而止。前方的雾气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浮现。冰蓝色长发,素白长裙,面容苍白如纸...陈风弦的血液瞬间凝固。 \"白璃?\"他难以置信地低语。 女子走近几步,月光般的眼眸中盛满哀伤。她右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正是昨日为救他们而留下的。\"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她的声音轻柔如风,\"那条河...差点要了我的命。\" 敖雨猛地拉住陈风弦后退:\"别过去!白璃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她被玄冥教的锁龙钉贯穿心脏!\" 假白璃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露出诡异的微笑:\"聪明的赤龙公主。\"她的身形开始扭曲,皮肤下浮现出青灰色的鳞片,\"但你们逃不掉的。\" 陈风弦的左眼星辰大亮,一道银光划破雾气直射假白璃。那身影如烟般消散,只留下一串刺耳的笑声在林中回荡。 \"幻术!\"陈风弦咒骂一声,\"玄冥教居然能模仿龙族气息?\" 敖雨面色凝重:\"不是模仿...那是被改造过的龙族。玄冥教用邪神之力污染他们,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她按住心口逆鳞,\"我们得加快速度,她能找到我们,说明其他人也能。\" 两人改变方向,钻入更茂密的灌木丛。陈风弦用星辰之力掩盖足迹,但每使用一次力量,右眼的黑金就更浓一分。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隐蔽的溪流边停下休整。 \"你的眼睛...\"敖雨捧住陈风弦的脸,眉头紧锁,\"黑金色已经覆盖三分之二了。\" 陈风弦苦笑:“就像沙漏,时间不多了。”溪水倒映出他可怕的面容——右眼完全变成黑金色,血管状的纹路爬满了半边脸。 敖雨突然解开衣领,露出心口的赤龙逆鳞。那鳞片比昨日更加暗淡,边缘出现了细小的裂纹。“我们试试那个方法。\" \"太危险了!”陈风弦抓住她的手腕,“昨夜差点要了我们两个的命。\" \"但确实有效,不是吗?”敖雨的龙瞳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与其被各个击破,不如赌一把。” 她不容拒绝地将逆鳞贴在陈风弦右眼上。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陈风弦发出一声闷哼,感觉两股力量在眼球中厮杀。赤红与黑金的光芒交织,照亮了整个溪谷。 奇异的是,这次痛苦比昨夜轻了许多。陈风弦感到某种平衡正在形成——不是压制,而是融合。当光芒散去时,他的右眼变成了赤金与黑金交织的奇异色彩,而敖雨的逆鳞上也多了一丝黑金纹路。 “这...不是抵消。”敖雨惊讶地抚摸自己的逆鳞,\"它们在融合。\" 陈风弦活动了下手指,发现邪神之力的躁动减轻了。更惊人的是,当他尝试调动星辰之力时,左眼的银光中竟然夹杂着赤红火苗。 \"星火同源...\"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树后传来。 两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陈风弦手中凝聚出星光长矛,敖雨的指尖燃起赤焰。树后走出一个佝偻老者,灰白长发几乎拖到地上,手中拄着一根刻满龙纹的木杖。 “别紧张,孩子们。”老者咳嗽两声,“老朽只是路过,被你们的力量波动吸引。” 敖雨的龙瞳微微收缩:\"你是谁?\" \"名字早就忘了。\"老者眯起眼睛打量他们,\"不过村里人都叫我‘守墓人’。\" 陈风弦警惕未消:\"什么墓?\" \"龙族古墓,就在东边三里处。\"老者用木杖指向雾气深处,\"那里埋藏着你们想要的答案...关于星火同源的秘密。\" 敖雨与陈风弦交换了一个眼神。老者似乎看出他们的疑虑,干笑两声:\"不信也罢。不过玄冥教的人马已经封锁了东去的官道,只有穿过古墓才能避开他们。\" 说完,他转身欲走。陈风弦突然开口:\"等等!你说‘星火同源’是什么意思?\" 老者头也不回:\"星辰与赤焰,本就是同根而生。你们的血脉...远比自己知道的要古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中,只留下最后一句,”日落前赶到古墓,月圆之夜,石门才会开启。“ 待老者走远,敖雨低声道:”可能是陷阱。\" \"但他说得对,官道肯定被监视了。“陈风弦揉着仍然刺痛的右眼,”而且...我确实感觉到东方有什么在召唤我。\" 敖雨点头:\"逆鳞也是。\"她突然皱眉,\"等等,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风弦一怔,随即恍然:\"月圆之夜...就是今晚。\" 没有时间犹豫,两人简单休整后立刻向东方进发。随着深入森林,雾气越来越浓,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陈风弦不得不持续使用星辰之力探路,导致右眼的黑金再度扩散。 约莫两小时后,雾气突然散去,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在空地中央,上面刻满了陈风弦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符号。石碑后方是陡峭的山崖,崖壁上有一扇紧闭的石门,门上雕刻着星辰与龙交织的图案。 \"这是...\"敖雨的手指抚过石碑上的刻痕,\"远古星族的文字。\" 陈风弦惊讶地看着她:\"你能读懂?\" \"逆鳞中的记忆...正在苏醒。\"敖雨眼中闪过红光,\"上面写着‘唯有星火相融者,可启归墟之路’。\" 陈风弦走近石门,发现门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他手中的冰蓝鳞片完全吻合。就在他犹豫是否要插入鳞片时,身后的树林传来沙沙声。 “找到你们了。”假白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雾气中浮现出十几个身影——有龙族特征的人类,也有带着玄冥教标志的黑袍人。 敖雨立刻挡在陈风弦身前,逆鳞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快开门!我来挡住他们!” 陈风弦咬牙将冰蓝鳞片按入凹槽。石门发出轰隆巨响,缓缓开启一条缝隙。与此同时,假白璃已经冲破雾气,她的双手化作利爪,直取敖雨心口的逆鳞。 \"敖雨!\"陈风弦转身想帮忙,却被三个黑袍人拦住。邪神之力在他体内沸腾,黑金光焰不受控制地爆发,将两个黑袍人烧成灰烬。但第三个黑袍人掷出一枚锁龙钉,直射敖雨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陈风弦左眼的星辰与右眼的黑金同时大亮。他本能地伸出双手——星光与黑焰竟然融合成一道赤金色的光柱,精准击碎了锁龙钉,余波将假白璃轰飞数丈。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陈风弦自己。 \"星火同源...\"敖雨喃喃道,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我们的力量...可以融合!\" 假白璃从地上爬起,面容扭曲:\"不可能!星族与龙族的力量相克,从古至今——\" 她的话被石门完全开启的轰鸣声打断。一股古老的气息从门内涌出,将雾气一扫而空。陈风弦抓住敖雨的手:\"走!\" 两人冲入石门,假白璃发出不甘的尖啸。就在石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道冰蓝身影闪电般窜入——是假白璃!她半边身体被石门压碎,却仍狰狞地爬向他们。 \"把逆鳞...交出来...\"她嘶吼着,身体开始膨胀变形,露出龙族的真面目——一条被黑金纹路污染的青龙。 敖雨正要反击,陈风弦却拉住她:\"看上面!\" 墓室顶部刻满了星辰图案,此刻正与陈风弦左眼的星辰产生共鸣。他福至心灵,再次握住敖雨的手:\"一起!\" 星辰之力与赤龙焰同时释放,在空气中交织成赤金光网,将假白璃笼罩。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沙粒般崩解,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消散。 寂静降临。墓室深处,一排排龙形雕像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最中央的高台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赤金星珠。 “那是...”敖雨的声音颤抖,“星火珠。传说中星族与龙族共同创造的圣物。” 陈风弦感到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走向高台。随着靠近,星珠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将他与敖雨完全笼罩。 光芒中,陈风弦看到了幻象——远古时代,星族与龙族并肩作战,对抗试图吞噬世界的邪神。最终一战,赤龙女王与星族领袖合力将邪神封印在归墟之眼,但两人也因此力竭而亡。临死前,他们将各自的力量凝聚成两颗珠子:赤龙珠与星辰珠... 幻象突然中断。陈风弦回过神来,发现星火珠已经一分为二,较小的赤金星钻入了敖雨的逆鳞,较大的星焰珠则融入了他左眼的星辰。 \"现在明白了...\"敖雨抚摸着自己变得更加鲜艳的逆鳞,\"我们不是偶然相遇的。我们的血脉...注定要完成先祖未竟的使命。\" 陈风弦的左眼星辰中多了一缕赤焰,右眼的黑金则被压制回原来的范围。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流淌——既熟悉又陌生。 “玄冥教大司命很快就会亲自出马。”敖雨望向墓室另一端的出口,“那条路通向东海之滨。我们必须在月落前赶到归墟之眼。” 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便明白了彼此的决心。 当他们踏出古墓时,夕阳已将海面染成血色。 远处,一道黑金交织的风暴正在形成,那是邪神之力全面苏醒的前兆。 而在风暴中心,一个比山岳还要庞大的黑影正缓缓睁开眼睛... 第162章 星火珠 星火珠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陈风弦每踏出一步,沙滩上便留下一串泛着赤金光芒的脚印。 东海怒涛拍岸,浪花在触及他脚踝的瞬间汽化成雾。 敖雨走在他身侧,心口逆鳞与他的右眼同步脉动,如同两颗遥相呼应的心脏。 “看到了吗?”敖雨指向海平线。 在翻滚的乌云下方,一道直径超过百丈的黑色漩涡正在形成,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某种建筑轮廓。 陈风弦左眼的星辰急速旋转:“归墟之眼...比想象中更近。\" \"也更危险。”敖雨突然按住逆鳞,龙瞳收缩成细线,“大司命来了。” 海面突然炸开,十二道水柱冲天而起。每道水柱顶端都站着一名黑袍人,他们手持青铜铃铛,铃声穿透耳膜直刺脑髓。陈风弦右眼的黑金纹路应激蔓延,邪神之力在血管中尖啸。 最中央的水柱上,玄冥教大司命负手而立。他披着绣满星图的暗紫色长袍,脸上戴着半面青铜面具,露出的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赤龙公主,星族余孽。”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把星火珠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 敖雨冷笑:“戴着面具说大话,玄冥教就这点能耐?”她指尖燃起赤焰,火焰中夹杂着细碎星光——这是融合后的新力量。 大司命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随着他的动作,海面浮现出数十个气泡,每个气泡中都包裹着一个昏迷的人影。陈风弦瞳孔骤缩——那是渔村的百姓! “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任你们拿到星火珠?”大司命轻弹手指,一个气泡破裂,里面的老妇人坠向漩涡,“没有活祭品,怎么打开归墟封印?” 陈风弦瞬间暴起。星辰之力在脚下炸开,他如离弦之箭射向坠落的老妇人。大司命似乎早有所料,袖中飞出三条黑金锁链——正是当日贯穿白璃心脏的锁龙钉! \"小心!\"敖雨化作赤虹拦截锁链。逆鳞与锁链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她闷哼一声,肩头被其中一条锁链擦过,顿时血流如注。 陈风弦接住老妇人的刹那,右眼突然剧痛。邪神之力不受控制地爆发,黑金光焰将周围海水蒸发成雾。大司命的笑声在雾中回荡:“感觉到了吗?归墟在呼唤你体内的邪神之力!” 老妇人突然睁开眼——她的瞳孔是纯黑色的!枯瘦如爪的手指刺向陈风弦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赤芒斩断偷袭者的手臂,敖雨拽着陈风弦急速后撤。 \"是傀儡!\"她将逆鳞按在陈风弦右眼上,赤金光晕暂时压制住暴走的黑金,“所有村民都被污染了!” 大司命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们:“游戏结束。”他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与陈风弦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我的好侄儿,还不明白吗?从你出生起,这一切就注定了。\" 陈风弦如遭雷击。破碎的记忆浮现——五岁那年的大火,父母将他推入井中时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个站在火海中的紫袍人影... \"是你...杀了他们?\"陈风弦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准确地说,是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大司命解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当年你父亲偷走星族至宝,将其植入你左眼。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敖雨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废话真多。“她心口逆鳞大亮,赤金光芒形成护罩,”风弦,他在拖延时间!看漩涡中心!\" 归墟之眼上方,黑云凝聚成巨大的眼球形状。当瞳孔完全张开时,一道黑金光柱轰然落下,正中漩涡中心的建筑。整片海域开始震颤,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存在正在苏醒。 大司命张开双臂:“见证吧!邪神重生,万物归墟!” 十二名黑袍人同时摇响青铜铃。被控制的村民纷纷跃入漩涡,鲜血将海水染成暗红。随着祭品增加,黑金光柱越来越粗,海天之间出现无数空间裂缝。 陈风弦右眼的黑金纹路已经覆盖大半张脸。他单膝跪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敖雨...我快控制不住了...\" \"别抗拒它。”敖雨突然捧住他的脸,额头相抵,“记得古墓里的幻象吗?我们的先祖如何封印邪神?” 陈风弦在剧痛中抓住那一丝灵光:“以星为引...以龙为媒...\" \"不是压制,而是引导。”敖雨的龙瞳映出他扭曲的面容,“把你的邪神之力...导入我的逆鳞。” 大司命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厉声喝道:“拦住他们!”剩余十一条锁龙钉全部射出,却在半途被突然出现的冰蓝屏障挡住。 一个透明身影浮现在海面上,冰蓝长发,素白长裙——是白璃残留的精神体!她双臂张开,用最后的力量构筑结界:“快...我只能撑十息...” 陈风弦与敖雨再无犹豫。他右手按在她心口逆鳞上,左眼星辰与右眼黑金同时爆发。两股力量通过逆鳞中转,在敖雨体内完成净化,最终化作纯净的赤金能量回流。 大司命终于露出惊慌之色:“不可能!星火同源早已失传——” 第十息到来。白璃的屏障碎裂,但为时已晚——陈风弦与敖雨周身环绕着完整的赤金光轮。当锁龙钉袭来时,光轮自动旋转,将黑金锁链寸寸碾碎。 \"该结束了。\"陈风弦的声音产生重音效果,仿佛有无数先祖在他体内共鸣。左眼的星辰脱离眼眶,在空中化作一柄星光长弓。 敖雨的逆鳞则浮到胸前,延伸成三支赤焰箭矢:\"这一箭,为了白璃。\" 第一箭离弦,十二名黑袍人灰飞烟灭。 \"这一箭,为了星族。\"第二箭贯穿大司命胸膛,将他钉在半空。 陈风弦握住最后一支箭,箭头对准归墟之眼:\"而这一箭...为了万物生灵!\" 赤金箭矢划破长空,所过之处黑云退散。当它没入漩涡中心的瞬间,整个归墟之眼凝固了。紧接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爆发开来... 当陈风弦再度睁眼时,海面风平浪静。朝阳初升,照在靠在他肩头的敖雨脸上。她心口的逆鳞多了几道裂纹,但笑容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我们成功了。” 远处礁石上,大司命的紫袍残片随风飘舞。陈风弦左眼恢复如常,右眼的黑金纹路也消退大半。他望向无垠海面,轻声道:“不,才刚刚开始。” 白璃最后的精神体在他们面前凝聚,比之前更加透明:“邪神本体仍在归墟深处沉睡...这只是暂时封印...\" \"我们会找到彻底消灭它的方法。“敖雨试图抓住白璃的手,却只碰到冰凉的雾气。 白璃露出释然的微笑:”逆鳞...交给你们了...\"她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一部分融入敖雨的逆鳞,另一部分汇入陈风弦右眼。 海鸥鸣叫着掠过晴空。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身后沙滩上,幸存的村民正陆续苏醒。更远处的海平线上,隐约可见龙族战船的轮廓——敖雨的族人终于赶来。 \"接下来去哪?\"敖雨眯眼望向大陆方向。 陈风弦摸了摸右眼:\"先去找星族遗迹。既然邪神之力能与我共生,或许还有其他方法...\" 敖雨突然凑近,在他残留黑金纹路的眼角轻吻一下:“那就一起。” 星火珠在他们体内微微发亮,仿佛在回应这个约定。海浪温柔地漫过脚踝,洗去昨夜的血与火。而在深海最黑暗处,某个亘古存在的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