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妃 卷三》 第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正文开始】 回去的时候,还是走的来时的那条路,虽然天色并没有黑透,但身后还是有太监一路掌灯,云浅被靖王牵着手走在一片竹林之中,耳边偶尔有几声虫鸣声,如此寂静之下,云浅的心头又将适才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一时羞涩一时紧张,最后终于还是开口了,对靖王说道:「王爷,我想回云府一趟,看看祖母……」 「好。」 靖王回答的很快。 云浅心头松了松,她想明日就回去,回去之后,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让父亲去阻止皇上亲征。 那一场浩劫之中,他的父亲,他的六哥,还有如今他的夫君靖王,都会牵涉进去,虽然前世的靖王后面带着皇上平安的归来了,可毕竟也是只身前去犯了险,云浅突然发现内心的深处,竟然有一股慌忙的情绪,再顺着往下探去,竟然是她在担心……靖王! 沉默了一会儿,云浅内心正是翻腾倒海的时候,靖王又说:「本王陪你去。」 「我……」 云浅本能的想说不用,可临时有反应过来了,她都嫁给靖王了,靖王提出要陪她回云府,难道她还能拒绝吗? 「多谢王爷。」 云浅又改了口。 ☆☆☆ 云浅回去之后,直接回了后院,云浅的衣裙脏了,需要更换,靖王也没有再跟着过去,就在前院用了晚膳。 自从云浅去给王爷送汤之后,几个时辰了都没见她回来,屋里的丫头都很担心,后来听六总管说云浅一直在王爷的书房里,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又替小姐高兴,这会儿看到云浅一脸羞涩的从外面回来,个个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张嬷嬷看过的事情多,当下就让秋燕去备水,替云浅沐浴。 夜里,云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榻上,就说起了明日想回府的事情,王爷已经答应她了,虽然没有说日子,估计王爷也是看自己决定的,即便明日不能回,后日也能回去。 说完之后,屋里的几人都是一脸兴奋,随着云浅嫁过来已有十余日了,云府毕竟是她们呆了多年的地方,如今也想回去看看。 「老夫人见到小姐一定会高兴。」 书画刚说完,张嬷嬷一直沉稳的脸瞬间就愁上了,自己跟了老夫人那么多年,感情早就有了,分开了这些日子,虽说跟了大小姐是老夫人的心愿,可心底里还是念着老夫人的。 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王爷也一起去云府。」 云浅还是决定先告诉她们,免得到时候她们吃惊。 当天夜里,几个丫头听云浅说了要回云府的事情之后,开始兴奋的睡不着觉,恨不得立马就开始收拾东西。 几人正是高兴的时候,靖王爷就过来了。 从新婚到现在,靖王每个夜晚都会过来同云浅一起歇息,有了下午在书房的那件事,云浅以为今夜靖王定不会再抱着她撞了,可夜里一沾床,云浅还是被靖王折腾的死去活来。 在书房的时候,靖王还有所顾忌,毕竟是地方不对,可这会儿,躺在雕花木床上,本就是干这事儿的,连带着白日那一丝意犹未尽,将云浅翻了几个来回的折腾。 情到高处的时候,云浅内心又崩塌的叫了一声朱瑾墨,这回靖王手里的动作停顿了,黑眸印着幔帐的红光,紧紧的看着云浅。 云浅被他这么一瞧,心虚的心头一跳,怕他一生气,直接就这么讲自己扔了。 「本王喜欢你叫。」 靖王见她神色躲闪,猛的一挺腰,就在她的耳畔说道。 云浅原本就染红了的脸,瞬间又羞的更红。 翻云,覆雨之后,云浅被靖王搂在怀里,胸口还在不断的起伏,想去回云府的事,就轻轻的问了一句靖王:「王爷,明日我就想回去,可好?」 「嗯。」 云浅意外靖王能回答的如此之快,心头一高兴,头一口主动靠在靖王的怀里,抱上了靖王结实的腰。 靖王僵了一瞬,搂在云浅颈项下的手臂紧了紧,云浅此时低着头,自然是没有看到他脸上晕染开来的微笑。 ☆☆☆ 第二日靖王从后院出去不久,六总管就过来了,问王妃回云府收拾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再派一些人手过来帮忙,云浅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连换洗的衣裳云府也是留了一些,这次回去都不用带,要是王爷收拾好了,她这里随时都可以出发。 六总管见云浅这边都收拾好了,就让她再等一会儿,王爷那边备了一些礼品要带给云夫人,正在装马车。 云浅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靖王府门前她与王爷所坐的马车后面,又装了两马车的箱子,靖王府上最不缺的就是礼品,连太行山上那个库房里面都是堆的满满的。 这些年,上门送礼的人从来就没有断过,靖王先是拒绝,倘若对方坚持还是要送,他就懒得搭理,他们爱往哪摆就往哪摆。 第2章 日子一久,礼品就越来越多,这回刚好派上了用场,其中的人参补品,是挑了好的,专门送给云老夫人补身子。 「让王爷费心了。」云浅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是感激的,靖王只是点了点头,先一步上了马车,等云浅上去之后,就见靖王坐在马车内伸出了一只手过来扶她。 云浅的心瞬间波动了一下,自从嫁到靖王之后,好像自己心口的痛就再也没有复发过,甚至都没有给她去回忆前世那些伤痛的机会,而自己打算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那几缕情愫,在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之下,竟有了被靖王暖化的趋势。 但是,她不知道靖王对她的好,是夫妻之间的客套,还是他的……真心 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又神一般的存在,想要他的真心,自己得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可她自己知道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想珍惜当下,重新活一回的女人。 ☆☆☆ 马车到了云府的门口,由于云浅回去的急,云府并没有收到消息,门口的小厮见到是靖王爷陪着大小姐回来了,脚下跑的甚是欢快。 「大小姐回来了。」 「靖王爷也来了。」 小厮对着几个屋子外的丫头们远远的就吼上了。 靖王陪着云浅等了一会儿,出来迎接的就有首辅云大人,云都督,还有几位在府上的少爷。 一堆人往门口一站,声势甚是浩大,云浅一下马车,看到这副情景心头一热,又想起前世自己嫁给卫疆,头一回回门的时候,卫疆并没有跟来,只是派了侯府的一个老嬷嬷跟着她,当时她想着卫疆身为侯府世子,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没有时间陪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如今,靖王就陪在她身旁…… 难道他侯府一个闲世子,还能比靖王忙? 云浅也只是稍微的想了一下,就被靖王牵着手,向门口走去,站在门口的云府人目光难免的放在了两人的手上,心头的震惊不小,但震惊过后却是喜悦。 谁都看的出来,靖王是真心待云浅的。 「浅儿妹妹。」 「靖王爷。」 出声的是七少爷云赫,那副咋咋唬唬的性子,此时暴露无遗,自从上次自己在靖王府醉酒,听其他的几个哥哥们说他耍酒疯,对靖王不敬之后,他一直很是懊悔,可这会儿看到靖王牵着他家妹子的手,他就觉得,他酒后说的那一番话也不是没有起到作用,如今靖王不就是对浅儿妹妹也好的吗? 「靖王爷请。」 首辅迎了靖王进府。 进去之后靖王爷被首辅还有云都督请到了前厅,云浅则是先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听到丫头们说大小姐回来了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门外,一直的盼。 这会儿看到了外面急急走进来的人影,心头一热,眼眶就忍不住的往下落泪,顿时叹了一声:「人老了,最是怕这样……」 「祖母。」 云浅到了老夫人屋里,就看到她正往这边瞧着,眼眶一红,又怕惹了祖母伤心,一时忍住心酸,强撑着笑叫了一声老夫人。 「人人都怕养姑娘,以前我是不知道,如今倒是体会到了。」老夫人说了一句,云浅就到了她跟前,与之前撒娇时一样,抱着她的一条胳膊,就依偎在了老夫人身边。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云夫人就察觉出了,她的宝贝疙瘩在靖王府过的很幸福,一时也顾不得伤感,心里直替云浅高兴,又听说靖王爷一起来的,更是叹云浅这回嫁对了人,这才是她云府孙女儿应该有的模样。 云浅与老夫人聊着,靖王爷带着云浅一起回府的事情就传遍了云府上下。 后院的白姨娘听到之后心都快要揪出来了,猛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走,她很想去见见云浅,问一声她家的云珠现在怎么样了,云珠比云浅还先嫁几日,可到现在还没有回府看过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安王府过的好不好。 眼下也只有云浅能帮自己打听一下。 可一站起来,脚步却动不了了,这会儿她怎么可能见得到云浅,先是老夫人,还有姜夫人,还有几位少爷,几个叔伯家,怎么数都轮不到她头上。 但愿她能多呆几日。 云浅也确实如白姨娘所想的那样,挨个儿的见了,除了正在陪着王爷的父亲,但云浅此时最想见的就是云都督,她得问问如今皇上那边的形势如何了,要是自己将那名怂恿皇上的太监告诉了父亲,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先断了他的想法。 前厅首辅和云都督几位陪着靖王爷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熬不住了,靖王爷的性子一向都是冷冰冰的,话也不多,一个话题刚提起来,到了他那里就终结了,朝堂之事靖王爷又是明确的表了态,不参与,是以这会儿即便是首辅云大人也不知道该如何与靖王爷搭上话,如此几次三番的尴尬了一阵,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3章 但靖王爷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他自来都是沉默惯了,不说话才和他的意。 最后还是小六解了围:「不如王爷与云大人下盘棋?」 小六知道每次主子会客都是在下棋,大概就是自己不愿说话,又怕对方尴尬,刚好下棋的时候,既可以不说话,也不会大眼瞪小眼干瞪眼。 小六说完,云大人就带着靖王去了书房,而云都督他们也算是彻底解放了。 「浅儿妹妹在靖王府到底怎么与王爷沟通的,坐了这半天,我数过了,王爷总共就说了七次嗯……」七少爷见靖王一走,终于忍不住的说道。 「莫非真的是我上次婚宴的时候得罪了他?」 七少爷摸着后脑勺,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说话,那不憋死吗? 「要真得罪了,他还能来云府?」云都督呛了一句七少爷,就朝着后院走去,浅丫头刚刚回来,他还没与她说上话。 云都督到了姜夫人那里,云浅也正好在,刚才听说父亲和祖父都在陪着靖王爷,一时也没去前院,就想着在母亲这里等,父亲肯定会来。 姜夫人见到云都督来了,就问了一句:「靖王爷呢?」 「和父亲正在下棋。」 「招待好了就好,就怕怠慢了王爷。」姜夫人说了一句,又看了看云浅,这次王爷能陪着她回来,看得出靖王是真心待她,这丫头与自己想的一样,是个有福气的人。 「母亲放心,有祖父在呢。」云浅说完,就对云都督叫了一声:「父亲。」 「你们父女俩聊着,我去弄些点心过来。」姜夫人起身,欢喜的走了出去,每回屋里的亲人归来,她都喜欢亲手去做一些糕点。 「靖王府住的还习惯吗?」 云都督坐下来,看着云浅红润的脸,不用她回答,就知道自己瞎操心了,靖王爷能陪着云浅一道来府上,足以说明这丫头合了人家的心意。 「父亲放心,习惯。」 云浅笑嘻嘻的说道。 云浅说完,云都督突然就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刚才心中很是想看看这丫头的……云都督又在心中狠狠叹了几声,女大不中留啊,一旦嫁了人,不但看不到人了,就是见到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今日回来,女儿有件事想问问你。」云浅心中一直装着那件事,这会儿也没有注意到云都督的伤感,当下就直接想提起那件事。 「何事?」 云都督一愣。 「父亲,今年秋季是否会有一场战役?」 云浅先隐晦的问了一句。 云都督又是一愣,见云浅期盼的看着自己,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若是普通的战役也就罢了,可这次皇上想要亲征…… 「皇上不能去。」云浅突然就说道,云都督还没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云浅又接着说:「皇上此去必定凶多吉少,父亲得劝劝皇上,万万不可犯险。」 云浅说完,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云浅知道父亲会惊讶她说的这番话,可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不管父亲怎么想,她都得说出来啊。 云都督过了好一阵子才说:「丫头,不能随意去看靖王的东西,要是让靖王知道你犯了忌,该如何是好。」 「父亲放心,这事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但是父亲一定得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秋季战役不能让皇上去,父亲是那场战役的将领,倘若皇上出了事,父亲还能过的安稳吗?」云浅继续说道。 「皇上之所以要去亲证,就是听了他跟前吴太监的怂恿,父亲一定得想个办法,别让他再继续怂恿下去,一国之君关乎着所有,到时候皇上出了事,父亲就会出事,父亲出了事,云府上下还能好吗?」 云浅说的有些急切,云都督整个人都呆木了,不是因为这话的内容,而是云浅怎么知道这些事?怎么知道皇上身边有个吴太监,又是怎么知道吴太监在怂恿皇上。 「丫头,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是靖王爷说的?」良久云都督才问道。 「父亲只需记的女儿说的话就好,谁都知道靖王爷如今不理朝政,父亲既然是战役的将军,就一定得想办法阻止皇上。」前世,皇上被俘,靖王有没有劝阻过她不知道,但后来从他前去营救皇上的事情上来看,靖王当时要么是不知道皇上亲征,要么就是阻止不了。 这一世只能让父亲从皇上身边的那个太监入手,看看还来不来得及。 但愿皇上能够醒悟过来。 「丫头,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父亲自然知道,你好好与王爷过日子,莫要对不起王爷,以后这些朝堂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免得王爷怀疑你生了什么旁的心思,我云府自来都是光明磊落,倘若皇上坚持要上战场,我云天成也会用这条命护他的安危。」 第4章 以皇上如今的决心谁还劝得了他。 「父亲……」 云浅叫了一声云都督,也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一时心口的无力感让她脸色苍白,她明明知道皇上会被俘,父亲会难受,之后两年都见不到他,可她却阻止不了。 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无法去改变历史……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即将扑向火场。 「大小姐,王爷好像是要回府了,正在前厅等着您。」书画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对云浅说道。 云浅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快?不过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是自己想再多呆一会儿,才觉得时间过的快,当下收起心思,跟着书画走了出去。 云都督听说王爷要走了,也跟着云浅一起赶去了前厅。 到了前厅,靖王爷已经站在那里等了,见到云浅过来之后眼睛就一直看着她。 「王爷久等了。」 云浅走到了靖王跟前,抱歉的说了一句。 「本王下次再陪你回来。」 靖王看到了云浅脸上的那丝不舍,很想说既然舍不得走,就在云府留一个晚上,明日再回。可他毕竟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此时的他不想一个人回去。 靖王一说完,站在他身边的首辅,和及时赶过来的云都督,还有几位少爷,脸色都变了一下,虽说不敬,但还是一致认为,就不劳烦他靖王了,云浅想回来,自己一个人回来就好,王爷不用次次都送。 刚才云大人与靖王的一盘棋,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靖王杀的无路可走,虽说输赢很正常,但首辅多少有些尴尬,本以为最少也能坚持个把小时,谁知道半个时辰靖王便收局,起身就打算回府了。 其他几个人就更不用说了,就刚才他往那屋里一坐,整个屋子都跟着冷了,每个人都试着与他找话说,可是他的回答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字「嗯。」 是以,要是没有重大的事,都认为,靖王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当然,靖王爷本人并不知道自己这么不受「待见」 他觉得挺好。 云府挺好,云浅也挺好。 云浅面色一红,虽有不舍,但毕竟是嫁人了,如今已是靖王府的人,王爷能陪着自己回来,已经是给自己面子了,总不能得寸进尺对王爷说,想要留在云府过夜吧? 回来的时候,云浅确实有想过让靖王爷先回来,自己在云府再住两日,可这也只是想法而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王爷的那句:「本王下次再陪你回来」给掐掉了。 她只能跟着王爷一起回去。 「好。」 云浅回答了一声,又道:「王爷能否再等我一会儿,我去给祖母说一声。」 「嗯。」 靖王爷说完,倒也配合的坐回了椅子上,但依然还是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 云浅脚步走的很快,赶紧就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其他人还好,就怕老夫人知道自己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心里难受。 云浅这边才到了半路,对面就急急忙忙的窜出来了一个白姨娘,云浅见到白姨娘吓了一跳,不过当下也没有心思理她,只是看了一眼她,就继续要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 「大小姐,我就几句话……」白姨娘赶紧追在她身后,急忙的说道。 「何事?王爷还在外面等着呢,误了时辰你能担当的起吗?」云浅在云府的时候就不想搭理白姨娘了,这会儿嫁到了王府,就更是不想看到她那副嘴脸。 「是是是,我知道大小姐忙,我就是想让大小姐帮我打听一下云珠那丫头的事……」白姨娘说到这里,都快要哭出来了:「云珠嫁过去安王府也有半个月了,如今连个音信都没有,你们好歹也是姐妹,就帮忙去打听一下可好?」 「当初嫁给安王爷,是你和二小姐的心愿,如今不是如愿了吗,还有什么担心的?」云浅脚下只是稍微的停顿了一下,说完,再也不理会白姨娘,急急的往老夫人屋里走去。 当初她和云珠挤破头的想嫁进安王府,即便是做妾也不在意,那就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本来就不得安王的喜欢,又是妾,这也才过了半月,就忍不住了? 恐怕以后还有得受,林婉清马上就要成亲了,她是正牌王妃,等到她一嫁过去,她云珠是谁,谁还记得? 云浅想归想,回到靖王府之后,还是将静月叫了进来,让她留意一下安王府那边云珠的消息,静月难得见云浅主动要她去打探消息,而且还是那死对头云珠的,自然乐意,当下就一溜子跑出去,会她的几个朋友,要她们帮忙联络一下,看有没有人在安王府上当差。 静月的消息还没有打探回来,未来的安王妃就过来了。 门口的人进来通报时,云浅正在跟着书画学绣鸳鸯,云浅一紧张,握着银针的手就捏出了一层汗,手上一出汗,就更是难绣了。 第5章 照这么绣下去,她那个绣了一对鸭子的钱袋,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正愁着的时候,前面来人就说林婉清来了。 云浅愣了一下,想到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亏得还有时间来靖王府,不过想起自己嫁之前,也是到林府走了一趟,说不定她这时候过来,与自己当时一样,是有什么事情的,立马就将手里的针线放下,去迎了林婉清。 林婉清一身火红的衣裳,本就长得清秀,又有一股英气,那红色穿在她身上,就越是张扬,越是好看。 「皇婶婶。」 林婉清走到云浅跟前,调皮的叫了一声,故意将声音拖的很长。 云浅笑了笑:「安王妃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听云浅叫她安王妃,林婉清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估计也是习惯了。 「同皇婶婶当日一样,今日换作我来道歉了。」 林婉清直接就表明了来意。 云浅一愣,略微思索了一番,突然就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丫头们所说的林诗想嫁进靖王府的事情,莫非林婉清是为了这事而来的? 「林诗的事情,我向皇婶婶道歉,那丫头完全就是不长脑子,原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却不想被人传了出来,皇婶婶要是听说了什么,莫要记到心里去。」 云浅一笑,果然是为了这事。 「表哥如今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云浅,怎么会娶别人?林诗就是异想天开。」林婉清讨好的对云浅说了一句。 「林姑娘不必在意,我与林姑娘当初一样,此事没有放在心上。」云浅接过话,想起当时自己为了云珠的事情找她道歉,林姑娘的回应也是:她没有放在心上,这回两人倒是调了一个位置。 「我们倒是有缘。」林婉清也想起了这些,呵呵呵的几声笑开了怀。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这对耳环送给皇婶婶,皇婶婶不要嫌弃就好。」林婉清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了云浅。 「林姑娘客气了,当时我可是两手空空的去找你的。」云浅有些不好意思。 「这东西反正我也用不着,倒是适合皇婶婶。」 听林婉清如此说,再看她耳朵上确实没有佩戴耳饰,云浅也不好推辞,说了一声谢谢,就递给了身后的书画,并没有当场打开看。 云浅陪着林婉清在后院里逛了几圈,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跟前的亭台楼阁,花花草草讨论了一番。 之后林婉清就转身对云浅说道:「我倒是忘记了,还有这本书没有还给表哥,皇婶婶要是有空就替我还了。」 云浅这才注意到她胳膊下一直夹着一本书。 「林姑娘果然是个特别的,还能看懂这些。」云浅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一本野史。 那日她去靖王的书房,没少看到这些书,但她却是选了一本普普通通的民间故事,如今与林婉清一比起来,自己倒显得很是通俗了。 「从小看习惯了,皇婶婶替我还了就好。」林婉清说道。 「好。」 云浅将书收下,想着过会儿靖王过来之后就给他,即便不来,晚上总会过来……一想到靖王每个晚上都会与自己在雕花床上滚上一番,云浅的脸色又开始犯红。 林婉清将书交给了云浅之后就回去了,云浅拿着那本书坐在凉亭里,头上的太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云浅撑着下巴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无聊中就打开了手里的书,慢慢的翻着,翻了两页觉得这些东西确实不适合自己,看着枯燥又费脑,她还不如回去看看靖王书房里的那本民间故事。 云浅合上书页正打算往回走,书画就从那里急急的走了过来。 「小姐……」 书画看着云浅,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 云浅很少见她这样。 「小姐您看看这耳环。」 书画说完就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这盒子云浅认识,就是刚才林婉清送给她的。 云浅愣了愣,不明白有什么问题,从书画手里接过盒子,刚打开一看,就明白了书画为何会是这幅表情。 这耳环很熟悉。 赤金镶宝耳坠,顶端一颗品相极佳的宝石,下衔一只展翅欲飞的镂金蝴蝶,蝶翼上小小一排细珠,衬得那不足一寸的小物流光溢彩,十分灵动。 与在太行山上,靖王送给她的那对耳环一摸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宝石是蓝宝石,而靖王给她的那对是红宝石。 那副耳环她记得是用一碗羊肉汤换来的,道观里的人找了一个理由说是恭喜她乔迁之喜。 如今,林婉清又拿了一对,用来对她陪礼道歉。 「小姐,林姑娘怎么也有这么一对耳环?」书画见云浅也认出来了,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第6章 「当日靖王爷送给小姐的,款式同这个一摸一样,这……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书画不明白,云浅更是不明白,但这也没有什么,林婉清自来都是和他们几个一起长大的,说不定,其他两人手里也有这东西。 「不要想太多,给了就收着吧,款式相同的东西多了去了,还能追究个根底不成?」云浅对书画说完,就往屋里走了。 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有件事忘记了对林婉清说,自己云府的那位妹妹先她一步嫁到了安王府,云珠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不过,本想与林婉清说,以后莫要与她置气,可一说起话来竟是忘记了。 ☆☆☆ 上次云浅让静月打听云珠的事情,两日之后才有了回信,云浅一看静月的脸色就知道,云珠在安王府上没讨到什么好。 「听那边的消息说,云儿小姐过的日子,如今连个下人都不如。」静月说的兴奋:「新婚夜里就被王爷赶出了新房,这么丢人的事恐怕没有几个人有经历过,外面传的倒是好听说安王爷在婚房里歇了一宿,还让底下的丫头替他备了几次水,可当夜在云珠房里值夜的丫头们谁不清楚,那是安王故意在收拾她,臊她的。」 「这事本来就够丢人的了,可云珠却依然看不清自己的地位,非得门前门后的去拦截安王爷,说王爷不能这么对她,安王爷性子本来就暴躁,当场就命人将她锁回了屋子,关了两三天才放出来,期间就剩了一个她的陪嫁丫头留在屋里伺候她。」 「都到这个程度了,按理说也应该懂得收敛才对,可人家云珠却耍起了小姐脾气,说丫头给她打的水不够热,屋里的炭火也不够旺,一番闹腾,那丫头又出来到处去找热水,找木炭,听府上的人说,也是看在她身边丫头可怜的份上,才没有破口大骂,反正就是,最后什么都没有拿到,那丫头空着手回去,免不得又被云珠一通数落,说她是个没用的东西,屋子里闹出来的动静隔了几间屋都听得到。」 听静月这么说,云浅眼里波动了一下,在云府的时候,虽说几个姑娘都是庶出,可该有的从没有短过她们,木炭热水这些哪里用得着她身边的丫头操心,都是管事的按日分配好了的,如今嫁到安王府,突然一下子差别这么大,连云府都比不上了,云浅多少也能理解云珠那样一位自视高贵的人,心里会崩溃成什么样。 都是自找的。 妾有那么好当? 权贵有那么好攀? 「安王最后还是看在云府的面子上,不想让事情闹大了,就将人放了出来,听说当时安王是手指着云珠的鼻子,厉声的警告她,不要再闹,要是再闹,就直接休了她。」 「话都说的这份上了,云珠的脸面也是彻底的没有了,之后也就不叫了,倒是自己将自己关在屋里,闷了几天,也不说话,丫头给什么吃什么,也不嫌弃炭火不够旺,水不够热了,下人们都说,安王爷这回总算是治住了她。」静月一口气就将自己听到的话,一一的说了出来,添了几下唇瓣,都有些发干。 这些天,她费的口舌可不少。 「书画,去拿十两银子给静月。」 听完了静月的话,云浅回头就吩咐了书画。 云浅说完,书画和静月都吓了一跳。 静月是又惊又喜,书画则是有些不乐意,十两银子未免太多了。 「托人办事,总得花银子的,如今我又不缺这些,出手大度一点,别人办事也就更加利索。」云浅见书画还站着,就耐心的对她解释。 前世静月最后背叛了自己,多数的原因还不就是因为钱,那时候云府虽然还是如日中天,可自己却是穷到了骨子里。 重新来过,既然静月还没有生出想背叛自己的心,又何必给她机会,让自己再多这么一个敌人?这世上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什么大事,如今她不但不会抛弃静月,还会重用她,她的那些打听消息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都做得到的。 「静月,你过来。」云浅心理早就有了打算。 静月正是高兴,一双眼睛还生着光,突听云浅叫住她,虽不明是何事,但还是赶紧走到她跟前,傻愣楞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云浅看着她,继续说道:「你人脉广,懂得与人打交道,脑袋也灵活……」 「小姐……」静月突然听到云浅这么夸她,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些聪明,我就不知道会不会一直为我所用。」云浅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前世自己难产前她一句:「世子爷在秦夫人那里歇息了。」算是将自己彻底的推入了鬼门关,她能如此懂得拿捏时间,拿捏人心,头脑确实聪明。 「小姐……」书画没想到云浅夸完她之后,会直接来这么一句,吓得眼睛瞪的大大的,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愿意为小姐所用,愿意为小姐赴汤蹈火……」 第7章 「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就行,踏踏实实的跟了我,自然不会少你的好处,但若是背叛我,我也不会让你好受,明白吗?」 「奴婢怎会背叛小姐,奴婢发誓倘若敢背叛小姐,就让……就让天雷劈死。」静月吓得都差点哭了,这时候的心情就和当初云浅要她将钥匙交给书画一样,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突然那么做,可现在听小姐的意思,莫不是当初也在怀疑她的忠心?可她明明就没有生出背叛之心啊。 「好了,起来吧,有你这话就够了,我还有事要交给你做。」云浅也没有阻止她跪,也没有阻止她发毒誓,前世她害了自己,如今让她受点惊吓,跪一下不为过。 「小姐有何事?奴婢一定会尽全力去办的。」静月起身,很想在云浅跟前表现一下,证明她真的没有二心。 「明日起,你就替我去闹市里打听一下,有没有哪家要转刺绣铺子的,若是有立马出手,替我买了,银两的事,你回来找我拿就是。」云浅缓缓的说道,她相信秦家的钱财再多,铺子再红火,摊上侯府,也会有败光的那一日。 她心胸开阔的时候,能海纳百川,可心眼小的时候,比针眼还小,那些前世欠她的,不是她不想讨回来,而是在等,慢慢的等,等待时机,该还的都得还。 「小姐是要开绣铺?」 静月吃惊的看着她,小姐又不缺那些钱…… 「对。」 可别小看了那些绣铺,前世可让自己眼红了好一阵。 「如今京城就数秦家铺子……」静月说了一半就停住了,秦家是谁?侯府卫疆娶了秦家的秦雨露为妾!小姐退婚的那会儿,与侯府闹成了那样,早就是水火不容了。 静月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打听。」 「还有三伯父三伯母给我那几间盐铺子,你也多替我跑跑腿,掌柜的和管账的事你不用去干涉,你就听听风声,听到有什么关于铺子的事情,回来告诉我就好。」云浅如今觉得再多的钱都不会多,越多越好,越多越善,横竖自己箱子里锁着的那些银票也不会自己生钱,放久了还会发霉,何不用这些去搏一把,也好为自己添些底气,多一条出路。 静月听完,心头一震,小姐要自己做的这些事,件件都是大事,都是与钱财有关系的……小姐这是要重用她吗?想起刚才自己受到的惊吓,如今来了一个大反转,这落差太大,让静月一时心头砰砰直跳。 「小姐……」静月刚起来,又想跪下了。 「具体的事情,之后我再与你详说,你先回去,待会儿书画的十两银子给了你,你也应当知道怎么花,替我办事,不能亏待了人家。」 云浅知道她那些消息都是托人打听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别人也懒得理,适当的给点银子,对方心里高兴了,都好办事。 「奴婢明白,多谢小姐。」 云浅刚交代完静月,书画就拿了钱袋子过来,直接塞到了静月的手里,看到她满脸的兴奋,整个人都差飘起来了,心头暗道,也不知道小姐对她说了什么,高兴成这样。 「小姐这是对她说了什么,高兴成这样了。」最后书画看到静月真的还蹦跳了两下,忍不住就问了云浅。 「我让她替我去买铺子。」 云浅轻轻的说道。 「什么?小姐……小姐要买什么铺子?」书画吓了一跳,她可是王妃…… 「绣房铺子,我想要的是秦家的绣房铺子。」云浅再书画面前,就说的很清楚。 书画心头一颤。 「可秦家会卖吗?那么大的家业,小姐买……」书画想说买的起吗,最后还是知道换个说法:「那得花多少银子,静月那丫头能办好?这可是大事,而且还有王爷,他知道了会同意吗?」 「如今不急着买,等时机,现在先让静月去随便买一间铺子,只要是绣房铺子就好。」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秦家的那些绣房铺子就会中空,等到秦家需要银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价钱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静月的性子燥,管不住嘴,但是联络人脉的手腕却很强,我将她支去外面,多半也是看到她善于打听消息,将她那张嘴用在刀刃上,也省得留在府上,万一哪天说漏了嘴,惹了麻烦。」 「而你,今后那些杂碎的事就少做一点,抽时间学学算帐,到时候铺子买回来了,你得替我盯着点。」云浅一口气说完,书画只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姐这是当真了。 可,自己连大字都不识,怎么可能会算帐。 「小姐,奴婢还是在跟前好好伺候小姐吧,奴婢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会算帐。」书画脸上带着窘迫,低着头说道。 「不识字,可以学,可人心是学不来的,我就只信任你。」云浅也是钻了前世的空子,不是自己有什么慧眼,而是在前世,拿了自己的命来验了人心。 第8章 「再说了,会不会算帐,也无所谓,我又不缺钱,你只管依自己的直觉帮我看人就好。」云浅说完,书画愣了几愣,眼眶就红了。 这么多年,小姐还是头一回这么直白的对自己说她信任她,顿时心头一热,瞬间觉得自己这辈子,无论做什么都值了。 「小姐尽管放心,无论你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是的,只要是小姐想做的事,她都会支持,小姐若要那侯府不得安宁,要秦家不得安宁,自己就算是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退缩半步。 「嗯,这事你先记在心头,等静月那边有消息了再说。」云浅坐了这么久了,话也说了很多,想进屋里去歇一会儿。 回到屋里,云浅想着反正这会儿也没事,准备去前院将自己手里的这书替林婉清还了,一起才想起,林婉清马上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自己还得去一趟。 「嬷嬷,你先替我掂量掂量,选一样得体的东西,林婉清的婚期马上就到了,我得去送礼,好歹人家也叫我一声皇婶婶。」云浅看了一眼手里的书,对屋里的张嬷嬷说道,恐怕一般的东西,林婉清是看不上的。 「好,奴才先替下姐想着。」张嬷嬷见她要往前院去,当下就将她拉回来,查看了一下妆容,见云浅一张脸蛋儿红润透着光泽,身上的浅蓝色衣裙衬出了她的天生丽质,连经验老道的嬷嬷都看迷了眼。 「小姐这模样,谁看了都会喜欢。」张嬷嬷笑着说了一句,就放心的让她出去了。 云浅被张嬷嬷一说,脸上又是一片红潮。 张嬷嬷为人老道,自己嫁到靖王府免不得接触其他皇室的人,人情世故会越来越多,书画那丫头毕竟还年轻,不如张嬷嬷看的那么透,今后还是得让张嬷嬷留在身边,多为自己拿拿主意。 云浅出去的时候,小六就高兴的迎了上来,说王爷这会儿正在靶场射箭。 云浅自从认识靖王以来,包括到现在,见到的都是一副冷如冰山,文质彬彬的靖王,还从未见过他练武时是什么模样。 「王妃要是想去,奴才这就带着您过去。」小六看出了云浅的心思,低着头一笑,立马说道。 「不会打扰到王爷?」 云浅担心的问道。 「王妃过去站在边上候着就是了,王爷要是看到你去了,肯定会高兴的。」小六说完,手一伸,就给云浅让出了一条道。 云浅全当小六说的是奉承话,她可从不敢想象王爷见到自己会有多高兴。 而今日她过去,也只不过是去还书的,有了这么一个理由,云浅顿时觉得有底气多了。 云浅跟着小六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到了靶场,靶场靠山而建,背后就是一座不算高,但也不算太低的小山,此时快到春季,山上的树木都开始冒出了新芽,虽说还是有些稀疏,但总的比冬季的萧条要好的多。 云浅还在望着前面的山头看,耳边就是一道「咚!」的声音,侧目一看,一直剪正中了靶心。 瞬间云浅的目光就落在了靶场靖王的身上。 靖王一身淡金直领纱地盘金彩绣柿蒂过肩麒麟服,袖口扎了袖带,一手持犀角包边的弯弓,一手提拉弓弦,拉弦的手三指并拢,扣着一枚鹊羽箭,神色专注的看着前方,许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边的人,靖王手上的动作一顿,视线就朝云浅这边移了过来,云浅当心一心虚,慌忙的转了头,随即又埋头…… 过了半响,云浅听到跟前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早知道,还是等到王爷去找她的时候再还书也不迟,自己又何必往上凑,扰了他? 「王妃有事?」 云浅正是懊悔的时候,跟前的脚步一停,云浅看到了那双黑色鞋子,随即就是一声冷冰冰的声音问了过来。 云浅心头一慌,更是觉得自己打扰到了他,当下慌忙的抬头说道:「没……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对,就是来看看的,什么还书的理由,此时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云浅看着靖王,靖王额头上还有操练过后的细汗,五官随还是冷硬,但那双璀璨的童瞳眸却闪耀摄人,云浅顿时,「嗖」的一下从脸红到了脖子。 她从来不是一个以貌取人,贪图美色的人,可如今她这副痴痴看着靖王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痴迷。 「我,不打扰王爷。」云浅也不知道事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思,猛的一个转身,当下就……逃了。 云浅的脚步走的急,身后的靖王神色有瞬间的呆楞,她到底为何而来? 「王妃这是害羞了。」 小六见他家主子的眉头皱起,及时替云浅那副失常了的模样解释了一句。 「嗯。」 他又不是没长眼睛,瞧不见她脸上的红晕。靖王当下也了兴致,手里的弓箭交给了身旁的小厮,就往回走。 第9章 「今日林姑娘来过府上,找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小六跟在靖王身后说道。 「嗯。」 「要说射箭,林姑娘自来得了王爷的真传,如今林姑娘就要嫁人了,奴才想着王爷不如就送她一张好弓,她定会喜欢的。」靖王的事情从来都是小六替他操心,人情世故也都是小六替他安排,临时问一下他的意见就好,这回安王成亲,娶的又是林姑娘,两人都是与靖王从小玩到大的,平常的那些世俗物品,两人肯定也不稀罕,是以,小六才想到不如投其所好,林姑娘喜欢什么就送什么,至于安王,自己暂时还没想到送什么好。 靖王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小六心中又开始翻白眼了,好不好你好歹给句话啊,哪怕是一个「嗯」。 「安王那边……」 「一份礼就好,按照宫里的规矩办,嫁人了,还送什么弓箭。」小六还没有说完,靖王就难得的自己做了决定,只是这决定让小六诧异了,其他人也就算了,可这两人与王爷的关系非同一般,怎能按照旧例送。 「既然弓箭不合适,那奴才就再想想别的。」 小六可不敢听他的,照规矩办,要是照规矩办了,哪天安王和林姑娘记想起这茬,怨起来最后还是自己的事。 云浅这边书没有还回去,倒是红着一张脸回到了后院,张嬷嬷瞧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定是见到了王爷,只是这手里的书怎的又拿回来了? 「小姐没见到王爷?」 书画没有看出来,还当是云浅没有找到王爷。 云浅没有回答她,只是让她再将刚才没有绣完的鸳鸯拿出来,她继续再绣。 「小姐不急,晚上王爷过来了,你再给他也不迟。」书画当下安慰了她一句,就进屋去拿了才绣了一半不到的鸳鸯。 云浅逼迫自己拿起针线,可这会儿心思却静不下来,一想起靖王爷那一张微微带汗的俊脸,她手心手指全都是汗。 「我看小姐今儿就不用绣了,明儿再接着来,不急一时,可不能弄破了手指。」书画也看出来了云浅的针线一直在打滑,生怕她不小心刺了手。 「也好,还是书画心灵手巧,我这半天都没学会。」云浅有些气馁,这东西貌似天生就不适合自己。 「小姐这是心里想着事呢,再说了这些活儿哪里用得着小姐来干,偶尔拿来打发一下时间罢了。」书画收了东西,秋燕就去打了一盆热水,替云浅擦了手。 既然绣不成鸳鸯,午后云浅就拿着从靖王那里借来的民间趣事,去了上次到过的湖畔,岸上的杨柳比上次更绿了一些,几颗杨柳的枝丫刚好挨着一处凉亭,云浅就走过去斜靠在凉亭的护栏上,翻开了手里的书看的入神。 此时有春风徐徐吹来,一道夕阳落在云浅的脚边,可她此时却无心欣赏,也没有注意到那道夕阳之下,渐渐靠近的人影。 云浅出来时,书画还跟着的,只是刚才到了半路云浅说嘴里闲得慌,让书画去拿一盘瓜子儿,书画回了屋,待她去找了瓜子儿出来,刚走到凉亭边,就看到了站在小姐身后到靖王,而小姐却依然是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似是并不知道身后站着王爷。 书画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没想到云浅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盯着书,但听出了是书画的声音,便埋着头对她说了一句:「可惜了马厨子不在,我就说豆腐脑里也可以放些辣椒,瞧瞧这书上说的,馋人……」 书画脸色都变了,换作平时定会笑话云浅是只馋猫,可这会儿王爷就在这里,小姐这话说出来,多尴尬…… 「王爷。」 书画可不想云浅再出丑,当下豁出去了,叫了一声王爷,行了礼。 云浅那模样,简直就是吓坏了,一回头惊慌失措的看着靖王,靖王此时换了一身藏青色蟒纹的常服,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汗珠,白皙冷硬的脸上,一双璀璨的黑眸正瞧着她,云浅似是耍了一场变脸的把戏,脸色陡然转红。 「浅浅喜欢,让厨子做就好。」 靖王站在那里,一脸的淡然,见云浅吓成这样,其实多少是有些无辜的,他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故意想要隐藏,是云浅看书看的太认真,没有注意到他。 云浅还在红着脸发愣,手上的书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拿了过去,靖王瞧了云浅刚才看的内容,没有发话,看完了之后,又将书递还给了她。 「王爷来了。」 云浅接过书本,这才想起起身。 「嗯。」 上午她羞成那样,他想过来看看。 不过,此时好像也在羞。 云浅攥着手里的书,手指尖都是红的,刚才那番话……她是有多馋? 「陪本王走走。」 靖王见她尴尬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放,脚步一提,就先一步走出了凉亭。 第10章 云浅跟在靖王的身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直到云浅陪着王爷将垂满了杨柳的湖畔走了一半之后,刚才的那份羞涩与尴尬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突然前面的靖王站着就不动了,云浅诧异的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那颗曾经被自己折了枝丫的杨柳。 内屋瓶子里的那几枝……枯了,要是当初自己不折回去,就那样让它长在树上,此时就能如其他的枝丫一样,满满的都是绿苞儿。 而此时王爷的目光就停留在那些折痕上。 云浅的心跟着一跳,莫不是被他发现了?他一个王爷不应该细致到如此才对。 「浅浅喜欢花草。」 靖王回头看着她,温和的说了一句,比起他平时的语气,这句算是温和的。 云浅一愣,不知该回答还是应该沉默,因他这句话根本不是在提问,而是语气肯定。 「这些是本王种下的。」靖王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云浅心下又开始狂跳,靖王言下之意,莫不是怪她折了他的柳树枝? 内屋花瓶里的枝丫,靖王估计也看到了。 「以后,就让浅浅来种。」云浅正是羞愧难当之时,靖王又对她说道,说完见云浅依旧是呆楞的模样,靖王便走到她跟前,俯下身,捞起了她冰凉的手轻轻揉了揉,离她耳畔不足三指的距离开口问她:「可好?」 云浅身子微微一颤,慌乱的回答道:「嗯……好。」 「本王的就是你的,浅浅不必拘谨,以后多出来走走。」靖王今日见她来靶场,很意外,嫁过来这么久了,除了给他送过一次汤,就只有今日来主动的找过自己,只是她当时跑的太快了,他都没瞧清她的脸…… 她好像特别容易害羞。 「好。」云浅被他捂着手,站在他跟前,自己的身子都贴进了他怀里,靖王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冰冷,每次靠近他,她都被那股气息压迫的心思凌乱,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说什么她都会说好。 两人就那样站了一会儿,云浅便觉得风头越来越大,偶尔还夹杂着几滴水珠落下,正抬头看了一眼黄昏时昏暗的天色,这天莫怕是要下雨了,靖王便搂着了她的肩头说道:「回去。」 「嗯。」 云浅发现只要是清醒着,她与他的对话,从来都是很简短,而唯一敞开心扉,说话最多的就是在幔帐里两人滚成一团,他狠狠的撞击自己时,自己忍不住的叫他朱瑾墨,他沙哑着嗓音说:「本王喜欢你叫」的时候。 云浅有些理解母亲所说的那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而自己与靖王则是平时寡言夜里欢,两人到了夜里,在幔帐内的红色光晕下,她才觉得靖王是个正常的人,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人,也是那会儿她才觉得他离自己很近。 如云浅所想,靖王在后院与云浅一起用过晚膳之后,两人就一直默默的坐着,默默的等着晚上,云浅先去沐浴完之后,才去伺候靖王。 想起头一回自己看到他的身体时,吓得当场就掉头跑了,之后靖王还有些责怪自己没有替他沐浴,这回云浅怎么着也得硬着头皮去伺候一回。 两人回来之后,外面就开始下起了春雨,夜里便有些凉,屋里的炭火比往日要烧的旺,云浅呆了一会儿就觉得全身有些热烘烘的,再一进去沐房,里面热腾腾的气息,顿时纁的她脸色涨红。 云浅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靖王跟前替他宽衣,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只剩下衣裳摩擦的声音。 褪到只余一条里裤的时候,云浅的眼光就落在了那鼓起的地方,也只是一瞬,她就移开了眼,一颗心又开始咚咚直跳。 靖王也没有要她再有缓气的机会,她的手才摸到裤头,靖王一把就将她拉过去,紧紧的圈进了怀里,刚才她那双小手时不时的碰他一下时,他就已经忍不住了。 「王爷。」 云浅猛的一惊,这可是在沐房…… 「嗯!」 靖王已经伸手去拉她的衣裳。 云浅羞到想把自己藏起来。 「这里……不合适。」 云浅还是决定告诉他,想让他先沐浴完了再…… 起初几个晚上被靖王翻上翻下的撞,还有些不适应,全身都会疼痛,最近这几日明显轻松了不少,有张嬷嬷给的药膏,白日里偶尔张嬷嬷还会给她捏两下身子,如此时间一长,竟然对此事没有了之前那么恐惧,除了羞涩之外,身体里还有一丝异样在窜动,只要靖王一碰她,她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一般。 这会儿他的手掌从她身子上磨蹭过去,瞬间又烧的她直颤。 「可以。」 靖王看着脸色潮红的云浅,突然就将她转了一个方向。 「浅浅抓好。」 云浅还没有反应过来,靖王爷的气息就吐在她的耳背,又是弄的她一阵颤抖,靖王的双手从她的肩部滑落,捏住了她的细腰,轻轻往他怀里一勾,整个人就贴在云浅的后背上,而那捏着她腰的手,却开始往上移。 第11章 云浅的呼吸越来越急。 靖王的那句「可以」早就让她的心乱如麻,只能任由他折腾,乖乖的抓住了沐桶的边缘,等着他。 「弯腰。」 靖王轻轻压住了她的后腰,又说了一声,这一声带着沙哑。 云浅耳根子全都红了个遍,但还是动了动,符合着靖王,缓缓的弯下了腰身,刚一弯下,衣裙就被靖王从下撩起,直接解了她的裤头,里裤瞬间滑落,落在了她白皙的脚骡上。 身后突的一凉,云浅的手本能的想去遮掩点什么,可刚伸到后面,就被靖王直接扣住,五指插到她的指缝中,一个挺身,云浅身子就僵住了。 出嫁之前的那本书,她是有翻过几页的,那图上所绘的姿势倒是有现在这般……当时自己还觉得这也太羞人了,即便是前世,自己也没有过这般被从后面撞。 可如今让她正经历着的却是冷冰冰的靖王,她是在想不出那样一个人,竟然会用这招…… 云浅根本就没想多久,脑子也被靖王撞的糊涂了,一张小嘴微微张开,脸蛋儿透着红晕,不间断的声音从她喉咙中溢出,身后腰间碰撞的动作越来越快。 几个跌宕起伏,云浅一会儿在云雾之中,一会儿又似跌到了深渊,木桶里的水被摇的直晃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浅觉得漫长到快要熬过了整个夜晚,身后的靖王才将她放开。 停下来后,云浅全身又开始痛了,特别是她被靖王捏住的后腰处,明日过后跌定会发青。 之后,靖王也没有要她伺候沐浴了,云浅匆匆的收拾了一下,便要外面的丫头添些热水进来,刚才的那一桶这会儿早就凉了。 这一番折腾,到了床上云浅倒头就困了,睡到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身子被人抱住,潜意识下她猛的就往外躲,躲完了之后,第二日醒来,她又调了一个头。 书画来伺候云浅的时候,靖王已经走了,云浅听说靖王离开了后院,心头一松,觉得还是有些困,倒头又睡了一会儿,外面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云浅最是喜欢在这个时候赖在床上,抱着被褥将自己蜷成一团。 但就是这最喜欢的,前世在她嫁给侯府之后,就从没有这般自在的享受过,记得前世她在一个下雨天还为侯府的卫整去采过药,后面自己从山坡上滚下来,幸得一位公子相救,不然恐怕也等不到来年的那个冬季。 等到云浅睡了个够,张嬷嬷才进来说,她想好了几样送林婉清的新婚贺礼,问云浅可不可行。 「奴才看那林姑娘全身上下没有佩戴一个首饰,大概送了首饰她也不会用,簪子耳环之类的也不适合,昨日过来的时候我瞧她一股子英气,倒像个女将军的模样,云府的云都督,六少爷都是武将出身,手里的刀剑倒是有好的,可人家成亲的日子也不好送一把刀,奴才想来想去,小姐人前还是随普通的贺礼,到时候等着私底下送一张弓给她,说不一定她会喜欢。」 张嬷嬷一番话说话,云浅的眼睛也亮了,回头冲张嬷嬷笑了笑说道:「嬷嬷可真是会看人,莫说,那林姑娘就是喜欢弓箭。」 云浅想起上次去林府的时候,她手里一直拿着一把弓箭,之后到了屋里,还小心翼翼的亲自擦拭了一番。 「那奴才就先按照规矩,金银镯子,珍珠宝石,刺绣,随便添几样走走过场。」张嬷嬷见云浅同意了,也就打算进屋与书画一起开始着手准备了。 「嗯,王爷那里,估计是六总管在安排,到时候你过去找他问问意见,私下再怎么给,明面上我与王爷是同一份礼的。」 「奴才知道了。」 张嬷嬷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小姐来府上也有将近半月的日子了,手头的事情整理完,也要接过靖王府的内务,得好好开始管理,那六总管几次都想将账本移过来,又见王爷与小姐夜夜劳累,说是过段日子再移交,不能累了王妃。 那太监倒是一个懂得看事的人,张嬷嬷正想着,那边小六还就真的走到了跟前。 张嬷嬷还没有开口,小六就先说了。 「安王爷与林姑娘马上就要完婚了,王妃这边不知有没有什么想法,送什么贺礼?」小六也是刚刚才想通,以前主子素惯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替他考虑,可如今不一样了啊,府上有了王妃,那主子有什么事,首先该替他考虑到人是王妃才对,自己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瞬间就觉得轻松了,那安王和林姑娘都是不好惹的主,每次在主子那里吃的亏,总是会找机会将气撒到他身上,要是这贺礼送出去,一个不满意,对主子是敢怒不敢言,要是知道是他出的主意之后,一定就会将他拖出来出气。 但是王妃就不一样了,谅他们也不敢去找王妃,王爷对王妃都疼到心坎上去了,谁还敢说她什么不对?是以,小六觉得这次不是他想偷奸耍滑,而是觉得既然有了王妃在,就没有那个必要再去牺牲自己了。 第12章 小六这么一问,云浅就干脆让小六跟着张嬷嬷一块儿去备礼,说小六对那两人熟悉,对方喜欢什么也清楚,他一起挑了礼,她也就放心了。 小六没想到到了王妃这里还是逃不过一劫,嘴角一抽一抽的,可最后还是不得不配合了张嬷嬷。 ☆☆☆ 安王与林婉清的大婚,虽然没有靖王与云浅大婚时传的那么神秘,但也是让人期待的,众多期待的人中,就数侯府的卫疆最为期待。 自云浅成亲之后,卫疆的心里就彻底的没有了那份念想,身边有翠竹那么一个妖精在,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女人,酒足饭饱之余,就只剩下他的满腔才华还没处伸展,卫疆写了几个奏折,每一封奏折中所述的事情,放在前世,那都是发生过的大事,可偏偏他千辛万苦说服了侯爷,终于有机会将折子送到皇上的手里,皇上一看到当场就气的将折子扔在了地上。 「他侯府莫是不想活了?」 皇上发了一通大火,身边替侯爷递折子的太监,当场吓得也是冒冷汗,转过身也不顾及侯爷的面子痛斥了他一番,说他差点害死自己了,居然敢写那样的奏折。 折子上写的内容是,劝皇上秋季的那场战役千万不能去,去了会被对方扣下。 「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敢写出来,皇上要不是看在你侯爷效忠过先皇的份上,恐怕侯府所有的人头都要落地,侯爷还是回去好好的管教一下你那位卫世子说,这宫中的规矩,为人丞子的道理都不懂,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要往上凑,小心哪天自己的人头落地,还连累了别人。」 侯爷活了这么多年,虽说近几年不如意,可哪里被人这么说过,一口气当场就差点没有踹过来。当初是卫疆跪在地上求着他去递了折子,折子一共有三份,卫疆说只要皇上看完了这些奏折,他侯府就会彻底的翻身,可好巧不巧的,三封奏折中,皇上最先看的就是那封劝他不要亲证的奏折,皇上此时一心期待着秋季的那场战役,心中更是觉得十拿九稳,却有一部分人日日夜夜的劝他,耳中听到的这些反对声音,本来就让他心烦了,这下卫疆倒好,直接递上折子对皇上说,不能去,去就会被俘。 皇上不生气才怪,就像那位太监所说,没有当场斩了侯夫人的脑袋,已经是给了他侯府面子了。 侯府卫疆一心盼着侯府从朝中回来,可盼回来的却是大发雷霆,冲他破口大骂的侯爷。 「逆子!你要是不想做这个世子了,本侯就直接请求皇上给你摘了,如今你竟然胆大妄为,连皇上你都敢冒犯,你想害得我侯府全部陪着你丧命不成?!」 卫侯爷劈头盖脸将卫疆骂得直愣,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侯爷为什么会生气,那三个奏折所说之事,对皇上来说事关重大,每一条都是在替皇上着想,怎么会这样? 后面卫疆才知道,侯爷拿过去的奏折被颠倒了顺序,将原本应该最后给皇上看的奏折放在了最上面,自己当初交给侯爷的时候,还好好交代了他,就这样拿给皇上,不要错了位置。 侯爷倒是没有动他的,原封不动的交给了那个太监,太监能替他侯爷跑着一趟,已经是给了侯爷的面子了,手里的东西哪里还管什么先后次序,自个儿惦着三本奏折,来回的转了转,心中对卫侯府一家是鄙视到了极点,要不是为了那么写银两,谁还愿意替他办事? 这番阴差阳错的一弄,到了皇上那里才会出错,若皇上先看了其他两本奏折,知道卫疆算出来他如今正在焦头烂额的几件事,并且替他想出了法子,到时候再来看这封劝他不要去亲征的折子,恐怕又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可卫疆注定是时运不济。 卫疆被侯爷骂完之后,又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骂苍天对他不公,骂所有人都是废物,自己连连出手两次,一次是派卫整去了军营,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还被他丢了侯府的脸面,这次又是自己亲手写了折子交给父亲,交给他的时候,还对他说了不能动折子的顺序,可最后还是没有替他办好。 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家子人。 卫疆绝望的摊在书房的椅子上,又开始想,前世即便过的也不如意,但也没有如今这番悲惨的境地。卫疆心里一堆死灰,撑开眼睛盯着一个方向,眼珠子好久都不曾转动,就这样卫疆一直坐到了半夜,夜里也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细雨声,卫疆听着听着,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一个念头,这念头惊的他眼珠子突然猛的一瞪,连身上的寒毛都开始炸起。 皇上去亲征何尝不好? 他要去找安王爷,他得去参加安王的婚宴。 卫疆半夜里心跳的咚咚直响,本来就无睡意,这会儿就更加兴奋。 他坐起身,脊梁挺得直直的,无数个想法和谋略从脑子里冒了出来,一时有些凌乱,他赶紧起身让外面的人进来替他添了油灯,拿起笔,又自个儿墨了砚,一一的都记了下来,开始一件一件的整理。 第13章 如今皇上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他就只能去找安王,横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怎么的都要去搏一把。 前世皇上被俘的那段日子,就是安王代理朝政。 皇上有两个弟弟赢王和安王,原本皇上出事之后,理应是排行第二的赢王来替,奈何赢王的脑子太木,一件事情迟迟做不了决断,后来大臣们急了,就直接去找了安王,安王处事果断,任何事情到了他那里,都能得到大臣们想要的结果,之后朝中的势力就出现了一边倒,全都倒向了安王那边,没过几日,朝政大臣达成一致,请求安王代理朝政。 直到皇上一个多月回来之后,安王才将朝政还给了皇上。 倘若这一世,皇上回不来了,或是安王不将朝中政权还给他,那是不是就可以颠覆历史,自己就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卫疆一想到这些,又是一阵激动,拿笔的手都开始颤抖。 至于如何接近安王,他心里早就有了把握,前世他对安王的事情清楚的很,安王性子野,他所结交的几位世家公子,几乎都认识安王,暗巷子里也没少传安王的事迹,也知道他的一颗真心全系在了林府的林婉清身上,后来林婉清嫁给了他,成了安王妃,也算是如愿了……但很少有人知道,在之后朝廷派人去营救皇上的途中,安王妃身受重伤,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年,都没有听说她有醒过来。 至于为何安王妃会去救皇上,他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不重要,他只要将这些告诉安王就行,安王总会有办法挽回。 是以,这次他是以安王妃的性命为筹码,去和安王爷谈,如此决定下来之后,卫疆就觉得日子过得太过漫长,整日跟丢了魂似的,眼巴巴的盼着安王的婚宴,侯府的人看他失常的模样,都以为是被侯爷骂出来的,除了后院那位才提上来的小妾翠竹,谁都不敢往上凑,生怕惹上他,沾了一身骚。 如此迫切的等待了十日,终于等到了安王与林婉清的婚期。 ☆☆☆ 从上次云浅和靖王在杨柳湖畔淋了几滴雨水之后,绵绵春雨一下起来就没有要停的意思,好在离安王和林婉清婚期越来越近,雨势也渐渐的减少,虽说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但好歹对婚宴造不成什么影响。 安王婚礼的当日,云浅起了个早,屋里的丫头早就开始替她准备了,天家宴客,纵是小辈郡王,亦是马虎不得,云浅按亲王妃位份大妆,她头戴九翟冠,冠正翠顶云上镶嵌九颗大小一致的东珠。冠前缀有珠翠翟九个,相间排列,皆口衔珠滴,冠顶一对金凤,展翅欲飞,代表着她身为天家宗妇的高贵地位。身穿秋香直领对襟纱罗大袖衫,通身金云霞凤纹。革带上坠着玉圭,每走一步,皆是天家仪范。 书画替云浅撑着伞,身后跟着张嬷嬷,这次云浅特意吩咐了要张嬷嬷跟着自己一块儿去,今日去安王府她还有件事情要书画替她办,身边总不能离了人,是以才带上了张嬷嬷。 静月今日照常去了集市蹲点,就只剩下秋燕一人留在府上看屋,如今随着云浅嫁过来,几个丫头也在王府呆了一月有余,和王府其他的奴婢们也算是混熟了,云浅她们一走,秋燕就找来了几个说话的人,几人干完了手头的事,就坐在屋檐底下绣花,边绣边看这漫天的烟云。 「王爷和王妃成亲那日天气倒是好。」 府上的老婆子姓吴,云浅没嫁过来之前,就是她经常在这边打点,此时看着阴沉的天色,心头庆幸了一番。 「难为了今日两位新人,老天爷不开眼,王爷与王妃过去,难免会沾一身泥水。」另一位年纪与秋燕相仿的三等粗使丫头说道。 「刚才王妃出去,听说王爷还替她撑伞了,咱们王妃真是个有福气的。」吴婆子又说道。 这些话秋燕听着心里头很是舒坦,当初小姐破废了一番周折才与侯府退了婚,所受的那些气都是值得的,如今回头再一看侯府,秋燕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安王府那边,尽管是烟雨蒙蒙,但上门的宾客滔滔不绝,硬是将阴沉沉的天气闹出了几分喜庆,云浅与靖王的马车停稳,靖王先下了马车,春雨下过的青石板路,还带着湿滑,靖王站在马车边上,牵着云浅的手,慢慢的扶着她下来,一双眼睛盯在她的绣花鞋上,生怕她脚底打滑。 云浅一双脚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之后,靖王才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空中虽飘着无关紧要的蒙蒙细雨,但靖王还是在云浅的头顶上撑起了油纸伞。 伞边不知何时集结的一滴水珠不巧的落在了靖王的半边肩头上,云浅不待细想伸手就替靖王抹了,靖王专注的看着她,云浅的脸上又是一阵红,羞涩的刚低下头,那边就走过来了几人,云浅下意识的瞧过去,就看到了细雨中独自撑着油纸伞的卫疆。 瞬间,云浅红潮还未褪去的脸,眼睛里已是冰冷一片,淡然的从他脸上扫过,云浅转过头心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第14章 靖王从头到尾目光都在云浅身上,看着她羞涩的脸突然一片漠然,再望过去就看到了不远处脸色极不自然的卫疆,靖王眼眸冷冷的一睨,转过身就搂着云浅的肩头朝前走去。 初与云浅相识的那一天,从云浅的口中,他就知道她心里没有卫疆,之后云府的退婚,闹的那般沸沸扬扬,靖王也知道。 这些他都不以为然,因为浅浅不喜欢他。 直到后来灯会的那一次,卫疆的纠缠不清,让他头一回生气。 如今,云浅嫁给了自己,她是他的王妃,那么一位无关紧要的人,他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觉得浪费了。 卫疆立在雨中,手里的油纸伞有些偏斜,他承认他在看到云浅那张娇羞的脸贴在靖王怀里的时候,他的心曾针扎般的痛过一下,可之后靖王那双冷眸看过来的时候,让他彻底的回了神,今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受到影响。 成败与否,只在此一搏。 卫疆稳住心神,随着人流走进了安王府。 那边云浅跟着靖王一出现在安王府的门口,府上的管家眼睛顿时一亮,赶紧迎了上去,今儿几位下人还凑在一块儿打了赌,说安王府的婚礼,靖王会不会来,毕竟靖王的性子冷,不喜热闹,又是高辈分,安王的皇叔,不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可谁都知道,安王很是盼着靖王,这会儿见到靖王和靖王妃真的来了,作为安王府的管家肯定是高兴的,生怕怠慢了,立马就走到了两人跟前。 「靖王爷,靖王妃,里面请。」 总管站在门口半弯着腰,笑容满面的看着二人。 此时的天又开始落起了毛毛细雨,靖王与云浅撑着油纸伞从青石板的台阶上,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周围的目光,明的暗的,全都在他们身上。 传言靖王很是疼爱靖王妃,今日算是亲眼见证了。 云浅的肩头被靖王搂在怀里,走路时双手微微提起裙摆,怕被地上的泥水沾得太湿,期间靖王一直走的很慢,极其有耐心的配合着云浅,也就是几步路就到了府院,身后的张嬷嬷赶紧从靖王手里接过伞,收了起来。 进去之后,总管将靖王迎到了前院,而云浅则被府上的一位嬷嬷迎去了内宅,张嬷嬷与书画一直紧跟在云浅身后,刚一到里面,云浅还没有认出跟前的人谁是谁,就见一众人齐齐的对着她行礼。 「参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这里面的人多数都是小辈子,云浅的辈份摆在这里,谁都得向她请安。 云浅脸色微微一红,跟前的赢王妃就笑了:「皇婶婶才嫁进靖王府,怕是还没有缓过新婚期。」 看着眼前的一堆人,云浅就对赢王妃熟悉,上次自己的婚宴,还是她和林婉清陪着她出去招待了内客。 「赢王妃来了。」 云浅笑了笑,走到了她那边。 「皇婶婶,快快请坐。」 赢王妃让出了一个位置给她,云浅也不客气,自知如今她的身份怕是这里面最尊贵的了,也没有什么好让的。 「皇婶婶先烤会儿火,虽说是立了春,可这天气却是阴冷的很。」赢王妃又说道。 「是有些凉。」云浅轻轻的说道,看了众人一眼,依旧是觉得陌生,只好又找赢王妃说话:「赢王妃来来的很早?」 「离得近就早过来了,不像皇叔和皇婶婶的靖王府隔得远,这一路过来,免不得沾上一身泥水,皇婶婶先烤干了,过会儿等新娘子到了后院,咱们一道儿去瞧瞧,婉清那丫头平时没少欺负人,这会儿该是她害臊了。」 赢王妃说完,众人都跟着一阵笑。 内院这边说说笑笑的,完全没有云浅出发时所担心的不适,几句话说下来,云浅就又认识了几位郡主,但云浅却没怎么记在心上,都是一些小辈,平时靖王本就不是好客之人,自己也不好去扯关系,免得哪日旁人用了借口找上府来,让靖王难做。 靖王自从到了前院,就端正的坐着,慢慢的品着茶,身旁赢王坐着,偶尔说两句话,都被靖王冷冷的「嗯」给掐断了。 赢王的话也不多,见自己说了几句,靖王根本没有要搭理的意思,当下也不打算与他攀谈,同靖王一样,沉默着等着一对新人。 也没等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热闹声,赢王向外望了望,又看了一眼靖王,本想等靖王出去之后自己再跟上,这样就不会失了礼仪,但他等了好一会儿,看了靖王好几次,外面的热闹声也越来越大,靖王压根儿就没有想出去的意思,赢王急的坐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几回,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一脸冷漠的靖王说道:「皇叔,我去外面看看。」 「嗯。」 靖王冷冷的回了一字,也不看他,也不说跟他一起去。 第15章 等赢王回去之后,靖王身后的小六才叹了一口气,对靖王说道:「主子,您这模样,个个都怕了您了。」 「又如何?」 靖王难得的多回了两个字。 「年岁也不小了。」靖王看着门外,冷不丁的又破天荒的说了一句。 「主子坐了这半天莫非就是想磨一下赢王的性子?」小六诧异的一问,问完又不做声了,赢王的性子天生就是如此,打小就和王爷几个不合群,整日都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说别人不懂规矩,不应该这么说,不应该那么做,等到依了他的一番规矩,估计太阳都快落山了。 「主子这不是在磨他的性子,这是成心给他添堵。」小六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说完也不去瞧靖王,想都想的到,主子不会有好脸色给他。 前院那边一对新人的礼都行完了,靖王爷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小六的嘴角又开始抽动,忍了忍想着算了,人家这回全当是陪着王妃来走一趟过程的,哪管什么安王,什么林婉清,那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一起长大又如何,人家心坎上压根就没有将那两人当回事。 别说这两人了,连皇上,他也没怎么搭理。 要是没有娶王妃,他都可以对外声称已经出家了,不问俗世。 急什么?王爷不急急死他这个太监? 靖王这边没有去凑热闹,一对新人回了后院,云浅就被赢王妃牵着一道儿过去闹婚房,臊新娘。 云浅想起自己成亲时,林婉清可是头一个臊了自己的,当下也就没有客气,跟着赢王妃一道儿过去了。 一群人刚才走到门口,新房的门却被安王「啪」的一声就从里关上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里面就传来了安王的声音。 「清清……」 几人只听到了那么一句,就都扭了头,羞涩的往回走了,这安王的个性果真是个不一样的,都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猴急的新人,也不知道一向好强的林婉清,摊上安王,会是个什么样? 赢王妃好奇,云浅也有些好奇,几次见到两人都是在互掐,从没有看到两人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也不知道今日林姑娘嫁过来,会不会态度就转变了? 众人一时没见到新娘子,也都散了,云浅和赢王妃又回到了刚才的屋子里,回去时,云浅对书画使了一个眼色,书画就缓缓的放慢了脚步,一直等到前面云浅几人走远了,才闪身到了一个巷子。 安王府上正操办着婚礼,丫头进进出出的,看到不认识的,倒也没觉的稀奇,书画混在丫头中间,穿梭到了烧水的地方拿了一个盆儿,对屋里人说了一句,「内院的主子们要用一些热水。」 屋里的婆子眼睛瞧都没忘她脸上瞧,估计忙得很,抓起跟前的一个瓢就甩在了水桶里:「自己舀。」 书画装了热水,就一直往后院里边走,见到两个丫头走过来,就赶紧走上去问到:「你们可有看到采儿那丫头?」问完,书画脸色就带着微微怒气:「刚才还说要我帮她拿一下水,谁知道就转个身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你是新来的吧?」其中一个丫头搭上了话,刚问完不待书画回答就说:「那屋里的,也就是能欺负一下新来的,换做其他人,谁理她?你也甭到处去找了,这会儿两人估计都缩在了屋子里,哪里还敢出来转悠。」 丫头说完,就回头鄙视的看了一眼最里面的那处院子。 「那我得去找她评评理。」书画说完,越过两个丫头,就直冲冲的往那院子里走去。 越忘里走就越是冷清,等走到了院子里,书画顿时觉得有股子阴冷,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想想外面那热闹的场面,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院子里也没有人守着,书画一路就走到了正院,听到房间里隐约的传来了说话声,书画就朝着那屋里走去,走到门口,书画敲了一下门说道:「二小姐,是我,书画。」 屋内安静了一瞬,书画跟前的门就立马打开了,采儿惊愕的瞧着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的书画,愣着差点就忘记了让她进来。 「采儿。」 书画冲着采儿叫了一声,想起之前同样都是云府的丫头,再怎么话不投机,一天都能碰到几次,可各自跟了小姐嫁了不同的人之后,这一别,要是没有个特殊的原因,这辈子怕是都难相见。 「你怎么来了。」 采儿这才赶紧将书画让了进来。 书画将手里的水盆递给了她,对着坐在屋里正冷眼瞧着她的云珠说道:「是小姐让我来的。」 「小姐说,知道二小姐不待见她,可无论如何都要让二小姐写一封信让奴婢带出去,白姨娘一直没有收到二小姐的消息着急的很。」书画时间紧迫,就直接将云浅交代她的说给了云珠。 云珠愣了愣,随即肩膀一阵抖动,竟是冷笑了起来,待她笑完了,才看着书画说道:「瞧瞧,你家小姐多善良?心底多好?大好人一个,处处为人着想,嫁人了都不消停。」 第16章 「二小姐,小姐今日能让奴婢来,也是当初白姨娘拦着小姐硬要让她打听你的消息,才派了奴婢悄悄的过来,你要是不领情,还能怨得了谁?」书画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悄悄的过来?」 「她不是靖王妃吗?大可以用她靖王妃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来见我,怎么?怕被人笑话?笑话她那么体面的靖王妃,居然还有我这么一个被人丢在院子角落里的妹妹,多丢人啊。」 云珠说的咬牙切齿,沉寂了许久的性子瞬间就爆发了,一双眼睛红红的瞪着书画。 「二小姐,当初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怨得了谁?」书画也不客气的对她说道。 「书信你要是不写就算了,我也不想替你再去跑一趟,这些是小姐要我拿给你的,你要是也不想要,自己就扔到院子里去,只要奴婢完成了小姐所交代的事情就行。」书画从袖筒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当下就搁在了云珠面前的桌上。 云珠的嘴角抽动的更加厉害了,还是身边的采儿反应快了一步,一把就抓住了那袋银子,跪在云珠的面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哭着说道:「小姐,您就别和大小姐置气了,您和大小姐可是姐妹啊,如今大小姐还能惦记着您,说明她心中也是记得小姐的,今日不同往日,小姐受了多少苦,奴婢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奴婢是个没用的人,帮不了小姐,当初小姐嫁过来时的那些嫁妆,一抬进安王府,就都被府上嬷嬷加了几把锁,锁的死死的,您我手头上的那点银子早就花光了……」 这些可都是救命钱啊。 采儿哭的脸都花了,抱着胸口的钱袋,护的死死的,那样子就似是打死也不松手。 之前她也讨厌云浅,讨厌她在小姐面前耀武扬威,一点都没有一个大小姐的风范,那会儿觉得云浅一副嚣张的模样,哪里比得上她家小姐,可谁知道,后来云浅越活越好,而小姐却连连失利,千辛万苦,牺牲了所有才嫁进了安王府,受到的却是如今这番让人半死不活的待遇。 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大小姐能不计前嫌,前来救济一番,她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了。 云珠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采儿,没再出声…… 在云府的时候她作为二小姐丢过人,豆_豆_网。如今安王府的妾室更是活的窝囊……得了,她云浅爱看笑话就看吧,如今谁看她不是笑话? 「我走了,二小姐自己掂量着吧。」书画也不想多呆,对跟前的两人说道。 「小姐想劝一句二小姐,凡事都得看清事实,别将自己想的太重。」书画走到门口又对着屋里说了一句,说完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小姐想得开,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想拉她一把,可人家也不见的领情,不过……那银子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云珠并没说不要…… 倒是比之前有长进了。 书画从云珠的院子里出来,就赶紧回去找了云浅,生怕王爷那边提前结束了要急着赶回去。 回去的时候,云浅还在刚才的屋里坐着,书画一进去就听到了赢王妃的声音。「再过会儿,安王妃就得出来迎客了,咱们到时候再细细的瞧。」 书画才知新娘子还没有出来,当下心头松了松轻轻的走了进去,进去时与云浅的目光碰触之后,书画朝她点了点头。 云浅便知道托她办的事办成了,心下轻松了不少,注意力又放在了屋里说话人的身上。 不过赢王妃也没有说什么了,刚才的话说完没多久,就见林婉清终于出来了,此时的林婉清褪下了嫁衣,换了一身红色的待客常服,走起路来还是之前那副英气逼人的气势,哪里看得出身为新娘子的羞涩? 「皇婶婶。」 林婉清走过来笑着叫了一声云浅。 云浅想再细细的看她时,她的目光已经对着赢王妃了:「皇嫂嫂。」 林婉清自始至终都是扬起嘴角,神情轻松自如,可云浅却是一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倒是隐藏的好,只是眼角微微晕开的妆容,还是让云浅注意到了。 「新娘子是怎么逃出来的?安王爷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赢王妃没能进新房臊到她,这会儿逮住机会就想看看林婉清脸红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皇嫂嫂,赢王在前院还等着安王爷过去陪酒呢。」林婉清硬是没有给赢王妃看她红脸的机会,当下就将赢王扯了进来。 云浅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林婉清一出来,府上的婆子就过来说开席了,要各位入座,此时屋外的光线又暗沉了一些,没有了之前的亮堂,云浅随着府上婢女的指引坐在了席位上,张嬷嬷和书画也盘腿跪坐在了她的身后。 「多谢各位捧场,我林婉清今日高兴,就先干为敬了,各位能喝的就陪着喝一杯,不能喝的抿一口茶也行。」众人刚坐下不久,林婉清手里就提着一个酒壶站了起来,爽快的说道。 第17章 云浅微微愣了愣,新婚有听说新郎醉酒的,可没有听说过新娘先醉的,莫不成今日林婉清是想借着这宴席,喝个醉? 云浅正想着,林婉清就一杯酒仰头灌了肠。 接着云浅就看到林婉清向她瞧了过来,弯弯的眉目,冲着云浅一笑,林婉清本就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加上今日新娘子的精致妆容,那一笑就让云浅觉得,既有女子的娇柔,又有男儿的豪爽,从她身上云浅总是能感受到一股从内而发的英气,这股英气是自己身上没有的,她一直都很羡慕林婉清的果断,和她行事至今的洒脱。 林婉清看着云浅,几步就到了她的跟前,一手拿酒杯一手提酒壶,自个儿给自个儿倒酒,边倒着还边说着:「喝酒我最不喜欢人伺候,自己给自己斟酒才能闻到酒香味儿。」 林婉清说完,她身后紧跟着的丫头顿了顿,原本还想夺了她手里酒壶,这会儿不得不缩回了手,紧张的跟在后面,一张脸担忧到了极点,可奈何她家小姐已经来了兴致,这会儿估计谁都阻止不了。 「皇婶婶,今日多谢您来赏脸。」 林婉清斟满了酒杯,才将酒壶放在云浅身前的食案上,双手捧着酒杯,附身对着云浅行了一个礼,不待云浅回话,就又一杯灌进了喉咙。 「皇婶婶,你可知道我林婉清从没有羡慕过谁,可唯独就羡慕着你。」林婉清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云浅,那样瞧了几瞬,见云浅呆呆的楞着,又有些要红脸的趋势,顿时低声的笑了出来。 「皇婶婶是当真长的好看,还有皇婶婶这温柔如水的性子,我林婉清怕是再从新活一回,也学不来一二,能不让人羡慕吗?」林婉清依旧是笑着。 「林姑娘很好,我也羡慕着呢。」 云浅心下感叹自己才羡慕完她,她倒是羡慕起自己了,当下也拿起了食案上的酒杯,不过没像林婉清那么豪迈,她自来不胜酒力,但此时又不好泼了林婉清的兴致,便微微的浅尝了一口。 「皇婶婶说笑了,我大大咧咧,粗糙惯了,有何处可以让皇婶婶羡慕的?」林婉清看着云浅搁下了酒杯,又提起了酒壶往自己的杯子里斟酒。 「各入各眼,安王爷不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吗?」云浅还没回答,坐在云浅旁边的赢王妃就接过了话,说完用手帕轻捂着嘴笑了笑。 「皇嫂嫂,这还没有轮到你那里来呢。」林婉清回头就冲着赢王妃一笑,转身干脆就朝着她走了过去。 「我可没说错,皇叔性子自来冷,就喜欢皇婶婶那样的小娇娘,两句话下来就臊得脸红,看着能不心动吗?」赢王妃一提起,就打算将话说话。 「但安王就不一样了,哪儿热闹往哪儿钻,心里喜欢的就是你林婉清这种有气势的女人。」赢王妃说这话的时候,林婉清已经对着她仰头又干了一杯。 「我看你啊,还是少喝点,夜里还得伺候王爷,今日坐在这里的又不是外人,不需要你这么难为自己,大家不就是想图个热闹,可不是为了灌醉新娘子的。」赢王妃见形势有些不对,就对林婉清说道。 「我今儿就是图个高兴,又好这一口,皇嫂嫂不用担心,我自来酒底子强,醉不了。」林婉清根本就没听赢王妃的劝,笑嘻嘻的提着酒壶挨个儿的喝。 云浅看着食案上自己喝过一口的那个酒杯,微微的出了神,这样的杯子,轮上一圈就得二十多杯,酒底子再好,恐怕也得喝醉。 可在场唯一能劝得了她的赢王妃已经开口劝了,还是无用,那就说明林婉清今日铁了心的要一醉方休。 云浅突然就感觉到有些难受,替林婉清难受,猜她清醒的时候无法面对安王,那醉酒之后神智不清了大概就可以吧? 云浅回忆了一下,初次提起安王时,林婉清眼里的淡然和平静,还有安王生气摔的那个珠子,林婉清当时的反应,都足以看出她的心里没有安王,又或者说,她心里的人不是安王。 云浅成亲那日,走出去迎宾客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坐在凳子上,望着前方发愣的林婉清,即便是侧脸,即便是她转过头之后,脸上并没有留下任何悲伤的情绪,可云浅还是在那一瞬间从她的侧脸上,看到了她眼角的悲伤。 她心里应该是装着一个人的,但那人应该不是安王。 云浅想不出林婉清那样的女子,除了安王还会喜欢上谁,但到了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林婉清已经嫁给了安王,不论她喜欢与否,都将要和安王过一辈子,慢慢的熬过这一生,云浅瞬间仿佛看到了前世的那个自己,委曲求全的附和着所有人,其实到最后,自己的心里可能早就没有了卫疆,唯一的一丝执念便是心中的那份不甘。 度日如年的那种感受,她至今都忘不了,而如今林婉清才刚刚开始。 云浅努力的从脑海里去寻找关于安王爷和安王妃的事情,可除了安王替代了一月的朝政之外,自己什么都不清楚,那会儿她根本就不认识林婉清,也不知道安王妃是谁。 第18章 他们的结局会如何,谁都不知道。 「小姐,奴才去打听一下王爷如何了。」云浅正想的入神,身后张嬷嬷附在云浅身旁,轻声的说道。 「嗯。」云浅点了点头。 张嬷嬷出去的时候,众人的眼睛都在林婉清身上,都没人注意到,进来的时候,李婉清一轮刚好结束,走路的脚步也跟着飘了,赢王妃再也看不下去,起身对几个丫头使了眼色:「你们觉得是不让她喝,被她安王妃罚的重,还是喝醉之后耽搁了花烛夜,被安王爷罚的重?」 赢王妃一句话说完,几个丫头脸色都吓白了,也不管林婉清再说什么,合力抢了她手里的酒壶,就将她往后院里拖。 林婉清已经喝醉了,手上即便用了劲也是无力的,没过多久就被丫头们拖出了宴席,扶她进后院休息了。 「小姐,听说王爷被安王拉着,正在喝酒。」张嬷嬷见林婉清走了之后就对云浅说道。 云浅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想又觉得合理,靖王爷性格再冷,可今日成亲的是安王爷,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侄子,安王成亲,他是应该陪着喝两杯。 ☆☆☆ 靖王是去喝酒了,但是与云浅想的原因却不一样。 安王从新房里出来之后,与赢王说了两杯,发现还是不能发泄他心中的哪份喜悦,这便神色飞扬的嚷嚷着要去找靖王,他心里头高兴,他想找皇叔倾诉一下他这些年来为了那个跟屁虫林婉清,可谓是折了腰,如今终于娶到了,他得诉说这其中的心酸,不管皇叔愿不愿意听,他今儿个都的说,谁让他是除了皇上以外,唯一一个见证了他与林婉清青梅竹马的感情? 安王派人去请了靖王,可靖王一个字没说,也没动,依然坐着喝他自己的茶,权当没有听见。 安王一下就急了,亲自跑去了屋里找到了靖王跟前。 「皇叔,今日您怎么都得陪我喝酒。」安王站在靖王跟前,心里那股兴奋劲,已经让他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他这位皇叔是个油盐不进的。 「您不喝就是瞧不起我这个侄子。」安王一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靖王身后的小六都不忍心看他,他家主子还真是没怎么瞧过他。 「皇叔,您也太没有良心了,您可不要忘记了,上次您那几个云府的小舅子,要不是您侄子我替您挡了下来,您哪里还能与皇婶婶洞,房花烛夜?怎么说那也是您欠我的一笔人情债,得还,如今就是您尝还的最好时机……」 「走吧。」 安王一句话说完,靖王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 这回连小六都佩服起了安王爷的机智,他算是蒙对了,王妃就是他家主子的死穴。 安王兴奋的跟在靖王爷的身后,到了席间,拿了酒壶在手,就干脆坐到了靖王边上,行为举止倒是与林婉清一个样。 「皇叔……那丫头,终于被我娶了。」安王爷喝了一杯酒进喉咙,眼眶泛着红,胸口一阵起伏,觉得有股火辣辣的东西窜到他头上,辣的他眼睛都涩了。 靖王爷拿起酒杯的手一顿,看着他,刚好就见他抬起手臂,拿自己的衣袖拭了一下眼眶。 「嗯。」 靖王答了一声。 「这酒好辣,皇叔也尝尝?」安王爷知道自己的样子有些失常,赶紧怂恿靖王喝酒,都喝醉了才好说话。 「皇叔,您是知道的,从小我就被婉清那丫头欺负,经常被她气得跳脚,可偏偏我还喜欢往她身上凑,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到后来我才学到了一个词儿,我这叫贱!」 安王说完,自己又喝了一杯。 「可就是在刚才,我看到她穿着嫁衣,看到她与我拜了堂,看到她盖着盖头坐到床沿上,我心头的一切委屈都没有了,那一瞬间我完全记不起在她身上吃过多少瘪,只剩下了喜悦冲破了脑子,我心头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丫头终于被老子收服了。」 安王突然冒出了一句不敬之词,放在往日,早就被靖王轰出去了,可这会儿靖王也没有理他,只是冷着脸,静静的听他继续说。 「小时候,我们三人都喜欢跟在皇叔身后,谁都不敢违背您的意思,生怕被踢出局,不带我们玩,那丫头更是,每次看到皇叔都是怯怯的,装的那叫一个可怜,可每次面对我,她就露出了本性,张牙舞爪,非得与我撕个你死我活,次次都能将我气到冒烟,偏偏她还觉得自己吃了亏似的,见到我就是横眉竖眼的,那时候起我心里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将她娶了,好好的让她臣服在我的怀里,可时间一长,这颗要将她征服的心就越来越坚定,坚定到后来,我才发现,我居然真的就喜欢上了她,就喜欢上了那个对我不敬,处处与我作对的丫头,我一直都在问自己,我怎么会喜欢上她。」 「可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唯一能做的就是比之前更加的坚定的想要娶她,要她做本王的安王妃。」 第19章 安王爷停顿了一下,突然神神秘秘的对靖王说道:「人人都以为是这门亲事是祖母安排的,实则是我,是我去求的祖母,求她将林婉清赐给了我,皇叔是不是也不知道?」 安王说完,靖王又看了他一眼,他确实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皇叔……可是,可是就在刚才,我掀开那丫头的盖头时,居然看到了她眼角的一滴泪。」安王这回干脆抱着酒壶往嘴里灌。 「看到那东西居然会挂在林婉清的脸上,我整颗心都是乱的,我可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哭,那么多年,她什么模样我都见过,唯独就没有见她哭过。」 「别说,第一眼看到那滴眼泪的时候,我还是挺兴奋的,可后来,这会儿了,我就难受的慌,我一直在想她为何会哭,是嫁人了舍不得家里人哭了,还是……还是觉得嫁给我,让她难受了。」 安王说完看着靖王,本想让他回应自己一句,可靖王也在沉思,云浅嫁给他的那一日,他掀开盖头的时候虽然没哭,但是后来也哭了。 当时他只想安稳她,不想看到她哭,如今被安王一说起,他也很想知道浅浅为什么会哭。 「皇叔……」 「我不想去承认那丫头心里没有我……」 安王这时候是真的喝醉了,红着脸接着一股酒劲就往靖王跟前凑。 「不会。」 靖王难得的说话,也难得的安慰人。 就连醉酒了的安王都清醒了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半响,安王才哈哈哈的几声笑,对着靖王说道:「对,皇叔说的话,我自来都相信。」 安王又与靖王喝了一阵,就起身去净房,跌跌撞撞的推开了身边的太监,如他平时的性子一样,去哪里都不喜欢人跟上。 「退,退下。」 安王爷一声吼,原本想要跟上的太监个个都敢上前,只好站在外面等他。 如此几个来回,安王跑了几趟净房之后,再回去,已经看不到靖王的人影了。 「皇叔走了?」 安王爷感觉一下就败了兴致,问了一声屋里的太监。 「回王爷,靖王说王爷喝的差不多了,别误了正事。」太监将靖王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了安王爷。 安王见太监如此说了,也没有打算继续喝下去,转身出了屋,朝着后院走去,走路时脚步还是有些歪斜,自个儿也感觉到了好像是喝的有些多,打算回去多喝几杯茶,醒醒酒。 安王爷正晃悠悠的被太监搀扶着,脚步还没有跨进后院,跟前突然就窜出来了一个人。 「安王爷。」 安王爷虽然喝了很多,神智却还没有达到不清晰的地步,但是眼前这人他怎么看怎么陌生。 「侯府卫疆拜见王爷。」 站在安王爷跟前的人正是卫疆,他从进府就开始等,等到安王爷接亲回来,等到安王爷拜完堂,再等他出了前院,好不容易看到他出来了,没想到他却找了靖王一起喝酒,那一喝天色就越来越沉了,他一颗心就像被猫挠了一般,急得乱窜,眼看宾客们一个个的都散去,他差点就没缓过那口气,可又不能白白的浪费了这次机会,又在众人轻蔑的眼光中死死的守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安王出来了。 当下也没有顾及,一下就冲过去,拦住了他。 安王听卫疆说完,脑子里才想起来了什么,可想起来的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前些日子听说皇上被他气得不轻,再往前回忆,就是那次灯会了。 他纠缠了皇婶婶,被皇叔当场撞上了。 安王一想起这事,脸色就越来越阴沉,他既然也有脸来,还有脸到自己跟前来? 「滚!」 安王实在想不出什么对卫疆说,只有这个字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王爷,今日微臣来,是来帮助王爷的,王爷先听我说,听完若是觉得微臣失礼,再责罚微臣也不迟。」卫疆豁出去了,一下就跪在了安王的跟前,脸色泛青。 「什么?帮助本王?果真是个自不量力的东西,本王用得着你来帮?立马给本王滚。」安王没想到他还来劲了,差点就一脚踹过去了,可想到今儿是自己的大喜日子,不宜动手,这才控制住,从卫疆的身旁绕了过去。 「王爷!」 「微臣所说之事与安王妃有关。」 卫疆看到安王爷要走,急忙回头冲着他说了一句。 这回,倒是随了卫疆的意,安王爷果然停下了脚步。 「安王爷,微臣所说之事,关乎着安王妃的性命,您不得不听啊!」卫疆见安王爷回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赶紧又补了一句。 「谁给你的胆子?啊?!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提安王妃?」安王爷这下彻底的忍不住了,摇摇晃晃冲到卫疆的跟前,抬起脚就踹在了卫疆的身上,踹是踹了,但是卫疆的那句关乎着安王妃的性命,却弄的他心慌意乱,原地打了几个转之后,气呼呼的就用食指指着卫疆的脑袋说道:「你最好给本王说清楚,说不清楚,本王就要了你的命!」 第20章 「把他给本王拖去书房。」 安王爷转过身,也不打算去后院了,直冲冲的就往书房走去,走的太急,还差点撞在了红柱子上。 太监机灵的扶住他的胳膊,安王又骂了一声卫疆,才慢慢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了书房,卫疆的脸色已经吓得卡白,他知道安王的脾气,他说要谁的命就会真的要人命,卫疆伸手去袖筒里掏了几次才掏出来了一本折子。 「王爷,这上面的事情,都是三天之后京城要发生的事情,王爷可以在三天之后再去看看是不是与微臣所说一致。」卫疆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了安王,原本这些是呈给皇上的,可是皇上还没来得及看就将它扔了。 安王努力的让自己平静,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卫疆,极力忍住想要杀了他的冲动,咬着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先知?」 安王问出来,瞬间觉得卫疆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对。」 卫疆也是在咬着牙说,说完牙槽子都在打颤。 「你个狗东西,真当本王好戏弄?」安王一下就咆哮了起来。 「五个月后,皇上会亲征,摔二十万大军直攻土族,对方仅用一千精骑就擒住了皇上,之后朝野人心惶惶,直到安王爷接替了朝政,才得以稳固,不到半月,安王妃在去营救皇上的途中掉下了悬崖,自此昏迷不醒……」 「你这个胡说八道的东西!」安王爷一听卫疆居然说林婉清会掉下悬崖,又开始暴躁,走到刀架边上,就要拔刀,想当场杀了这个晦气的东西。 「微臣知道王爷对安王妃的感情,不敢以此信口开河,也之所以知道王爷爱着安王妃,就更要告诉王爷,王爷才能想办法替王妃化解危难。」 「王爷要想取我的性命,三天后也不迟,若王爷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看看微臣写的折子,那里面所记载的内容,都是三天之后要发生的事情,倘若有偏差,王爷再来砍了微臣的脑袋,微臣绝无怨言。」 卫疆说完之后,屋内安静了下来,卫疆这两句话说的很快,他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来赌,就连在说话的过程中他都能感受到安王手里那把刀的寒意,让他的后背阵阵发凉。 还好在最后关头,安王的刀并没有落到他脖子上。 「今日王爷大婚,不宜见血。」门口处一个黑色的人影,倚靠在门框上,就在大家都沉默时,冷不丁的冒出来了一句。 此人正是一直暗中跟着安王爷的吴踪,当下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门口,望着屋里的几人,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哐当当」的几声响,安王将手里的刀扔在了地上,双手叉腰又冲到了卫疆的跟前,这回也不屑用手指指他了,直接提起他的领口,狠狠的说道:「三日后本王再将你千刀万剐!」 说完,安王顺手就将他往后一搡,卫疆顿时跌坐在了地上,还末从惊吓中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生出了一层细汗。 卫疆跌坐在地上,衣襟被安王抓的凌乱,脸色煞白一片,怎么看怎么狼狈。 过来一会儿,彻底听不见安王的脚步声了,卫疆才缓缓的站起来,刚起身的那会儿,全身的力气似被抽干了一般,让他的双脚忍不住的打颤,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外面天色已经漆黑,安王府灯台的油灯泛着微黄的光,阴雨从空中落下,卫疆抬起头就看到了满天的水珠子密密麻麻的往下落,雨点子打在他脸上,凉的他身心俱是一颤。 好不容易重生了一回,谁还想这么早就死了? 她云浅能活的好,他也能。 ☆☆☆ 安王府后院的新房中,丫头梦初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手里的雨伞还滴答着水珠,随手往门前的架子上一放,就对屋里的人说道:「安王爷过来了。」 「总算是来了,王妃准备一下。」说话的嬷嬷是安王爷专门派来伺候林婉清的,这会儿听说王爷要来了,赶紧将林婉清抓的有些微乱的发丝,匆忙的整理了一番,又拉过林婉清,将她从头到尾瞧了一遍,越瞧越是心急,要她说安王妃就不应该喝那么多酒,这会儿那双眼睛都是迷离的,魂儿根本就不在身上。 「是安王……」 「我喜欢的是安王。」 「从小到大我就喜欢他,心里面只有他,只能有他……」 沉默了许久的林婉清,突然就念叨了这么几句,刚才还对她醉酒不太满意的嬷嬷,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这几句怕是那冒冒失的安王爷听了铁定会喜欢。 看来喝醉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就安王妃的性子要是清醒着,安王爷可不一定就能搞得定,醉了话好说,事也好办。 「走吧,我们都出去吧。」嬷嬷拉过梦初,梦初还在发愣,小姐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听得出,那言语之间明明就是苦的,她都看到了她眼里的泪水。 第21章 可是为何要苦?难道嫁给安王爷,就那么让小姐痛苦吗?她从未说过她不想嫁…… 梦初还没有猜透她家小姐心里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门口的安王爷就过来了。 有了卫疆那么一出,安王爷的酒是醒的差不多了,至少比林婉清要清醒。 安王爷一进屋,就看到林婉清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的正看着他,瞧她那副姿势,怕是一直都是瞧这他这个方向的。 安王难得显出几分不自在,以前都和林婉清各种掐,从见面就没有安静过,可这会儿,夜里的寂静突然就溢满了整个屋子,安王掩饰性的摸了一下额头,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看了一眼林婉清,可他发现她还是刚才的表情,似乎连眼珠子都没有动。 「喂?」安王叫完,发现不妥,又叫了一声:「婉清?」 而后又忍不住兴奋的转过身,背对着林婉清叫了一声:「安王妃?」 林婉清也终于有了反应,喃喃的说了一句:「王爷回来了?」 这声音让安王全身一绷,心口就有咚咚咚的响声,之后整个人就开始荡漾了,顶着一张火辣辣的脸,回头就兴奋的去瞧林婉清。 当安王看到林婉清的模样时,瞬间脸上的兴奋就消失了,嘴角几抽,脸色就越来越沉。 林婉清的脸上清晰的挂着两行泪。 「你喝酒了?」安王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再看她的眼神,明显的就是空洞一片,看不出她平日里的半天张扬。 「喝了!」 「林婉清,你嫁给我就那么让你难受吗?」安王咬着牙,说出这句,最先痛的却是自己。 林婉清没说话,只是用双手猛的摸了一把脸,好像是想将自个儿的神智努力的从迷迷糊糊之中缕出来。 「你不是很能掐吗?你哭个什么劲?有本事你站起来与本王再掐啊?」安王最是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她特么的还真的是在哭,弄的好像她嫁给了自己,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他就那么差劲吗? 「你要是不乐意,你就站起来,直接对本王说,你不想嫁给本王……」安王一急起来,就忘记了之前自己曾经暗自发过的誓,他发誓只要林婉清嫁给了他,他就再也不与她掐了,她说什么自己都让着她,无论对错。 但发誓的时候,他没想过林婉清会在新婚夜里哭。 「朱东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就是一王八蛋?」林婉清被他一吵,头越发的晕,刚才她伸手往脸上一抹,没想到抹到的却是自己一脸的泪,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的又默念了一遍,她喜欢的人是朱东皓,她要嫁的人也是朱东皓。 刚默念完,就被安王爷那一嗓子吼到整个人狂躁。 安王爷看到林婉清那双眼珠子终于动了,也不顾里面是有多嫌弃他,竟然笑了起来。 「你不哭了?」 安王爷声音顿时低了几个段位。 林婉清却站起身来,直接向床上走去,摇摇晃晃了几下,才摸到了床架,猛的一把将幔帐扯下,回头就冲着安王说道:「赶紧的。」 安王似被雷劈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过了良久,林婉清看到他还是没动,强撑起来的耐心,瞬间也用完了,回头就是一钻,钻进了幔帐之内,徒留安王一个人傻愣愣的立在屋子里。 安王看着眼前婚床边上还在微微摇晃的火红幔帐,一股火辣辣的灼热瞬间就额头烧到了他的脖子,一颗心跳的都要飞出去了。 「我朱东皓,怎么就这点出息?!」安王反应过来,提起桌上的一壶酒对着嘴巴,仰起头就咕噜噜的灌了下去。 白日里的那些酒看来还是喝少了。 安王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冲进了幔帐之内,又是怎么将林婉清楼在怀里的,印象中他好像并没有感受到林婉清的挣扎,酒劲上来的时候,他甚至看不清林婉清的脸,也没有看清她是什么样的表情,等到第二日清晨,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安王的脑子里只记得触手的光滑和那让他魂牵梦绕的柔软。 安王翻身而起,就想去寻找林婉清的身影,昨日微微歇息的春雨,从半夜开始又落大了,安王在屋里没找到林婉清的人,就只好让丫头们伺候了洗簌,慢慢再去寻她。 ☆☆☆ 雨下的有些大,走到后院最里头的那间院子,林婉清的油纸伞一收,一团雨水就从她的伞下流淌了下来。 声音惊了屋里的人,采儿将门开了一条缝,诧异的瞧过去,就看到了林婉清面带微笑的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油纸伞,还在轻轻的甩着水花。 瞬间采儿似凝固了一般,话都说不出口了。 「王,奴婢见过王妃。」 屋内云珠正在盯着跟前燃着的炭火发呆,突的听到采儿说了一声,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看的出也是很惊讶。 第22章 「我来看看云姑娘。」林婉清终于将油纸伞放下,笑着对采儿说道。 采儿一愣,赶紧将门圆圆的敞开,为林婉清让了路,她留意到了林婉清说的话,她没有叫小姐妹妹,而是叫的云姑娘。 不知道她是讽刺小姐并没有与王爷圆房,还是另有目的。 可不管怎么想,采儿都觉得,今日林婉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昨日才是她的新婚,今早她应该和安王爷在一起才对。 「参见王妃。」林婉清进去之后,云珠淡淡的一张脸,但还是依照规矩对她行了礼。 「不必客套。」 林婉清说完,也没有坐到云珠为自己让出的主位,就近选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进王府之前,我与靖王妃就是交好,如今有缘,又能在安王府与靖王妃的妹妹相处,还成了姐妹,当真是缘分。」林婉清说着,一直看着云珠的脸。 云珠的神色有过一丝的不自然之后,还算是忍不住了。 「多谢王妃挂记。」 云珠回了一句。 「今日来,我就是来告诉云姑娘,今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只要云姑娘开口了,我会尽力去办。」林婉清刚坐下又起来了,起来之后往屋里瞧了瞧,瞧了一阵就走了,走之前又对云珠说了一句:「过会儿,我安排几个丫头过来。」 云珠也没有说什么,送李婉清走到了门口。 采儿将她送出了院外,就看到她一个人撑着油纸伞,一身红衣在烟雨之下若影若现,直到彻底的消失在了茫茫雨雾之中,采儿才回到了院子里。 「她怎么会来?」 采儿一回去,云珠就问了一句。 只是这问题,采儿也不知道。 「莫非是王爷……」 采儿想说,莫非是王爷让她来的,可说了一半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也便掐住了。 「哼,我倒是更相信她是颗烂好心。」云珠也知道采儿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窗外的屋檐水线,脸色沉沉的说了一句。 「小姐,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如卫世子所说,有什么危险?卫世子口中的关乎着她性命的事,到底是何事?」采儿赶紧将门关上,走到云珠的跟前,小声的说道。 今日她也是无意中听到的,王爷和王妃大婚,她知道所有人都不待见她和小姐,白日就尽量的躲在院子里没有出来,到了晚上实在没有办法,小姐要用热水,才准备出来找婆子要热水,府上虽然忙,可到了夜里,赶散的人都散了,大多都闲了下来,采儿才敢出去,水是拿到了,不过还是被骂的狗血淋头,正是一脸沮丧,突然就听得前方一声咆哮。 状着胆子一听,才知道是安王爷和卫疆,后来又听到了卫疆对安王说的那些话。 「我怎么知道?」 云珠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 「以后只要卫疆来府上,一定要好好的盯着。」 云珠又说道。 「莫不是卫世子胡说的。」 采儿眉头皱了一下。 「是不是胡说,今日并没有听到府上闹出人命的风声,就已经知道了。」云珠淡淡的说了一声,若卫疆敢拿他安王心心念念的林婉清开玩笑,那就只有一条路,死! 「这么说……还就是真的了。」 采儿尽管心里有想过,但还是惊了一下。 「以后多盯着卫疆就好,云浅不是拿了一些银子过来吗?万不得已,花点银子去打听一下。」云珠如今就采儿这么一个用得上的人,其余的要想人家替她办事,就只有花钱了,不过花钱的才更让她放心。 「王妃既然都来跟前说了,不管她是真的好心还是假的好心,等过些日子,小姐还是让她将库房的那几把锁撤了吧。」采儿听到云珠提起银子,就想到小姐的那些嫁妆连她自己都拿不出来,心里头就更是憋屈。 安王爷也太不讲理了,那些东西可是小姐从云府带过来的,他几把锁锁着,明摆就是不让小姐拿来用,平日里对小姐不理不睬也就算了,连这些东西都要为难小姐,小姐当初那般挤破头的嫁进来,如今看来,还真是瞎了眼了。 和大小姐嫁过去的靖王府相比,小姐这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 靖王府的后院,靖王用过了早膳,才从云浅那里离开,今早靖王起的有些晚,昨日从安王府出来之后,酒喝的有些多,回来之后就让云浅伺候了,直接在后院里歇息了。 云浅见下雨天也没什么事做,就干脆躺在床上,同靖王一起睡了。 这一夜睡的很安静,靖王许是喝多了的缘故,只是将手枕在云浅点颈项下,搂着她的肩头,并没有如往日那般不规矩。 夜里几夜雷鸣声,云浅睡的迷迷糊糊的,但还是感觉到身边的人将她已经移开了的身子捞了过去,又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第23章 清晨靖王走的时候,对云浅说,下雨天要是觉得闷,就去他的书房里再找几本书看,云浅答了一声好,但还是没有勇气再过去。 一想起上次在书房发生的事,她就臊得慌。 靖王走后不久,云浅想起了那个没有绣完的钱袋,又让书画拿出来开始绣,几人围在火堆边上,总觉得这春雨并没有旁人所想的那么让人生厌,要是不下雨,几人也没有这个闲工夫聚在一块儿,烤着火说着话儿,那股相互依靠的温暖感,个个都很喜欢。 今日静月也在,昨日云浅还没有从安王府回来,静月就从集市上高兴的回了府,她打听了几日,终于打听到了有一间绣坊铺子因为位置的原因,开了不到三个月,就亏得血本无归,静月一上门,那掌柜的一听说她想买铺子,巴不得立马将那铺子甩给她。 她也回了话,今日午后会过去付钱,现在离午后还有一段时候,她也就留下来想陪着云浅说一会儿话。 「小姐,昨日安王府一定是热闹了。」静月问了一句云浅,云浅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惜就是下着雨。」秋燕见云浅没有说话,就接过了一声。 「也不知道二小姐昨日是个什么样子,王爷王妃新婚,估计她也不好受吧。」静月想的是云珠,倒没有真的去想安王府上的热闹。 书画看了一眼云浅,云浅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瞧着几人手里的针线,微微的带着笑,还是没有想开口的意思。 「自己选择的,怨得了谁。」书画难得的说了一句,这话她当时对云珠也说对。 昨日云珠那副恶劣的态度,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说小姐是烂好心,还怪小姐没有兴师动众的去看她,回来之后,书画就将云珠说的那些话捡了几句能听的,告诉了云浅。 信没有拿到,但银子是收下了。 云浅听书画说完,倒也不觉得意外,就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倒是可以以王妃的身份去看她,可我不乐意。」 书画也想说,云珠还是没有看清自己与小姐之间的差别,昨日那种情况,小姐还能念及她是自己妹妹,派自己去找了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昨日看到两人的落魄模样,都不知道她们过的日子有那么苦。 屋里面就采儿一个丫头,也真的难为了她,在云府哪里有过这种情况,光是粗使婆子就有两三个,三等丫头,二等丫头,一等丫头,那都是每个院子里配好了的,当初云珠嫁过去,就要了采儿一个丫头跟上,其余的都没有带,恐怕经过了这么一回,铁定也在后悔了。 「她这日子怎么才能熬到头啊。」秋燕叹了一声,实在无法想象。 「她要是个看得清局势的人,就会去巴结王妃,让王妃给她一条出路,要还是任着性子闹,与王妃作对,估计就彻底的没救了。」静月想起了那个白姨娘,以往不就是看不清局势,非得以为自己一个姨娘还能压过姜夫人, 云珠是姨娘煽风点火教出来的,恐怕这次也不见得能看得清。 「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付了银子把铺子拿下来,免得生出什么意外。」静月说完,云浅就将她往外赶。 「好的,那奴婢这就去。」静月被云浅一说,也赶紧站起身,揣了银两出了暖屋,拿起屋前的油纸伞就踏进了烟雨里。 「嬷嬷,你认识的人应该挺多,以后铺子开张了,少不了要雇些人手,伙计倒是好找,可掌柜的得要个实心的,你帮我去打听一下,有没有认识的掌柜介绍过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他的。」云浅见静月走了,就对身旁的张嬷嬷说道。 「小姐说了,那奴才就留意一下,估计也得等个几日,为小姐办事,就得找个放心的人,不能马虎。」张嬷嬷说了一句。 「那就有劳嬷嬷了。」 云浅笑了笑,对张嬷嬷说道。 「等这阵子雨停了,这院子里我想好好收拾一下,王爷一个人住的时候,难免的素净了一些。」云浅想起靖王说过,以后府上的东西就由她来布置,她自来喜欢画画草草的,看不得这么素净的院子。 「小姐说的对,如今后院里多了我们这些人,总不能被人说是群闲人。」书画说完,几人都笑了笑,表示赞同。 「大小姐既然要收拾院子,那奴才明日就去趟集市,买几样花种子,趁着这春雨埋进土里,虽说当季见不到花开,但翻了年,这院子里就漂亮了。」张嬷嬷说了一句。 「那感情好。」 云浅喜欢的很。 「嬷嬷明日去的时候,还是去东街,西街那边就不要去了。」云浅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事,好像就是这几天,西街那边得出几条人命。 国舅爷家的公子,为了争一个烟花女子,连命都搭上了,这事闹得很大,听说都闹到了皇上那里,自己当初已经嫁到了侯府后院,不问世事,都听说了此事,足见事发当日肯定闹的很轰动。 第24章 安王府上,安王起来之后,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林婉清的身影,问了几个下人也都说没有看到安王妃,安王对着一屋子的人,发了一通火,骂她们是群没用的东西,连主子去哪里的都不清楚,可此时唯一清楚的梦初,却不敢说,只能让安王骂个够。 安王骂够了,就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出去找,这漫天的大雨,她能去哪里? 安王心中一担心起林婉清,就想起了昨夜卫疆所说的事情,心头一沉,黑着一张脸到了书房,他想看看卫疆那折子上到底写了什么,要是敢耍他,他保证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到了书房门前,安王脚步一顿,冲着门口的一根红柱子,没好气的喊了一声:「躲什么躲,滚出来。」 刚说完,那柱子后面就走出来了一脸漠然的吴踪,安王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屋,从书案上拿起昨日卫疆交给他的折子,翻了翻。 翻了两下,就直接扔给了及时跟过来的吴踪:「你去打听一下,这些事是不是真的。」 吴踪一把接过了折子,低头就细细的看了。 卫疆一共说了三件事。 头一件事就是礼部尚书大人,今日内会得一嫡孙,孩子的出生时间写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卫疆前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尚书夏大人这嫡孙来的太不容易,不管是正牌儿媳妇还是几个妾室,头一胎都是生的女儿,在有了五个孙女之后,他儿媳妇终于为府上添了一位男婴,自知得来不易,就暗地里摆了几桌宴席,请一些亲朋好友去府上庆祝了一番,这其中就有侯夫人,前世的侯府虽说也是破败,但还没有这一世这么让人生厌,加上侯夫人的娘家与尚书府上刚生完儿子的那位夫人,多少带着远房亲戚的关系,这才受邀在列。 卫疆记得母亲回来之后还很失落,说人家尚书府都有男丁了,怎么侯府还没有个音讯,借此还催了几句卫疆。 吴踪将折子揣在身上,就出了府,按照时辰去礼部尚书夏大人的府上打听了一下,在知道夏大人果真得了一个嫡孙之后,吴踪又对了一下折子上面的时间,居然是吻合的,连一向万事不好奇,事事不关心的吴踪眼皮子都抖了两抖。 当日回去,吴踪就将此事说给了安王爷,安王爷也是一愣一愣的,但还是觉得此事太过荒唐,难道卫疆真的有未知的能力? 安王爷捏了捏额头,多半还是不相信,这事卫疆大概就是知道礼部尚书的儿媳妇要生娃,至于那孩子的性别和出生时辰,只不过是他蒙对了而已。 「再看看,明日再看看。」安王爷所说的明日,就是卫疆折子所提到的的第二件事。 前世,明日京城西街那边会闹出几条人命,其中死的就有当朝国舅爷家的小公子。 小公子韩玉成从小就是在万千宠爱之下长大的,前面有几个哥哥姐姐,个个都有出息,特别是其中三姐姐还是当朝的皇后,就更加的长脸了,横竖府上也不需要小公子他来光宗耀祖,之后干脆就彻底的放弃了学业,跟一帮同样厌学的公子哥们儿,成天混在一起,手里面拿着的不是书本,而是酒壶,这家喝完闹完那家喝,在京城里混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一说到几个官家公子爷,个个都是闻风丧胆,暗地里没少骂他们是一群败类,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也许是早就在闹市里面积怨已深,得罪的人也不少,虽说韩玉成的背景强,但世上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了无牵挂,又不怕死的人。 事发当日,小公子韩玉成进了烟花地带,带着一群哥们儿就要妈妈替他找了头牌盈盈姑娘为他们弹曲子,可此时,好巧不巧的盈盈姑娘正陪着客人。 小公子韩玉成知道了过后,那还得了,想他平日里让盈盈姑娘弹一首曲子,对方都是磨磨蹭蹭好久才出来,要不是看在她长了一张好脸蛋的份上,就冲盈盈姑娘的那副怠慢的态度,他早就要了她的命,原本还以为她是清高,卖艺不卖身,现在倒好竟然是去陪客了,韩玉成跟着一群哥们儿当下就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 把青,楼搅了个底翻天,韩玉成终于找到了盈盈姑娘,而在得知让盈盈姑娘甘愿相陪的只是一位常驻京城的普通商人之后,韩玉成彻底的就怒了,说盈盈姑娘不但不给自己面子,还侮辱了他的人格,让盈盈姑娘马上脱光了伺候他,还要将那男的丢进湖里喂鱼。 韩玉成却不知道,那商人与盈盈姑娘已经约定好了,今日就替她赎身,带着她远走高飞的。 盈盈姑娘见韩玉成闹起来了,当场就跪在地上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可奈何那位韩玉成注定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当场就要去脱盈盈姑娘的衣裳,说等她伺候好了他们哥儿几个之后,再看看要不要饶过她。 盈盈姑娘被韩玉成正按在桌上扯她衣服的时候,那位商人就直接掏出了一把刀割了韩玉成的喉咙,一道鲜血飙出来,撒的满屋子都是,韩玉成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指着跟前的男子,想说一句,你也敢杀我,可惜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死了。 第25章 一时屋子里乱成了一团,同韩玉成一起来的公子哥们看到了韩玉成被杀的整个过程,当场吓得连滚带爬就出去了,一出去就大喊出人命了,国舅爷府上的韩公子被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整条街都轰动了,等到一群官兵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时,屋里有多了两具尸体,是盈盈姑娘和那名男子的。 两人自知活不了都双双自刎了。 横行霸道了多年的韩公子被一个商人杀了的事情,瞬间就传开了,多数人都是偷偷乐着的,当时云浅从侯府那边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见到几个丫头兴奋的在议论此事。 吴踪自从昨日接了安王爷的命令,就一直守在西街的青,楼附近,算是亲眼目睹了折子上所写的事情,事件的发展完全在照着折子来走的诡异感,让吴踪微微一细想,只觉得头皮都发麻。 这一次卫疆又说对了。 要说上一次是卫疆知道礼部尚书家里的情况,从而猜测的那番结果出来,可这一次,卫疆就完全没有机会操纵事态的发展。 别说他不认识韩公子,就算是认识,也不可能临时去弄一个商人进青,楼,去为里面的头牌赎身,更不可能让他们杀人,和自刎。 吴踪到了安王跟前,不用再出声,安王看到他那失常的样子,就知道卫疆折子上的第二件事又写对了。 安王爷心头越来越慌,看了一眼手里的折子,三件事情,两件就与卫疆说的一样,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件事情了。 不过这事情不需要吴踪去办,等到了时间自然就清楚了。 卫疆折子里的第三件事便是,京城左家的那位左文思在三月十五的殿试中崭露头角,中了状元。 对左文思,安王是有印象的,接触过几次,确实有才华,但是本次殿试中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左文思在去年的春闱会试中并不是会元,只是一位贡士,卫疆凭什么就断定他就是今年的状元? 安王爷拿着折子在屋里转了几个来回,折子上的两件事,接连着都被卫疆说中了,他心里惶恐就越来越深,卫疆说对了,那就代表他所说的林婉清之事,可能就是真的了。 一想到卫疆说林婉清会受重伤,他脑门心都在跳。 这几日林婉清和他就像是在躲猫猫一样,难得的被他逮到一次,说不上两句话,总是会被她气到爆跳,可偏偏自己这两日又被卫疆的折子闹的头大,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林婉清。 距离殿试还有两日才开始,目前还看不到结果,但结合前两件事都被卫疆说对了的趋势,安王并没有立马想要了卫疆的性命,打算就等这最后一件事,要是卫疆说错了,他能想出千万种折磨他的法子,不然怎能慰藉他这几日七上八下,提心吊胆的心。 侯府卫疆自从安王府回去之后,就茶不思饭不想动战战兢兢的过了两日,期间一直呆愣愣的,吴踪在打听他折子上所说之事的同时,他也在关心,生怕这一世哪里出了纰漏,让那些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倘若是那样,自己这回就真正的到头了。 就像云浅,她原本应该嫁给自己的,但是这一世就完全走了一条不同的路。 幸好,这回老天开眼了,前世发生的事情,都一一灵验了,礼部尚书的夏大人得了嫡孙,国舅爷家的韩公子也被人封喉杀了。 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等待殿试,两日之后,状元就是左府的那位左文思,他相信安王爷在知道前两件事情都被他说对了之后,不会在意多等两日,可内心又知道安王爷从来都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第三日的时候,他虽然有些把握,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神情紧张的一直注意着门口,生怕安王就从那外面突然闯了进来,嚷嚷着要取他的性命。 如此惶恐的等到了太阳落山,卫疆脸上的慌乱之色才渐渐的淡了下来。 当夜幕彻底的降临之后,卫疆的心终于落下了,将身边的翠竹紧紧的往怀里一楼,说了一句:「成了!」 翠竹这几日亲眼目睹了卫疆的失常,内心多少有些怀疑,他与府上所传言的那样,莫是精神出了问题,这会儿,被卫疆一抱,她就什么都忘记了。 「以后,等爷做了大官,你就跟着享福吧。」卫疆对呆愣愣的翠竹说了一句。 翠竹听了脸上一红,又钻进了卫疆的怀里,全身就跟没长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将自己摊在卫疆身上。 心里想着无论他是谁,自己跟着就好了。 卫疆一兴奋,抱着翠竹直接将她按在了书案上,将她的肥臀一抬,便捞起了他的家伙往里冲,翠竹被他弄的也有些兴奋了,她自来就没有读过书,更是没有碰过书桌,她羡慕了那些知书达理的大小姐无数回,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羡慕了,因为她此时正光着身子坐在书案上,还与卫世子干着这种事,那些多少人引以为傲的东西,正在自己的屁股下面,她得意,她兴奋着。 第26章 她一兴奋,就干脆将自己摊到在桌上,双手随着卫疆的一起一伏,自个儿就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那两个圆圆白白的东西带着一点红,彻底的露了出来,被她揉在手里,挤压成了一团,还能看到上面被她自己捏的手指印。 卫疆瞬间感觉到腹部胀痛,眼睛里冒出了精光,骂了一句:「妖精。」之后,动作幅度就越来越大了,弄得翠竹整个身子都在颤,边颤边喘,边喘边叫,一声声的叫着:「爷,你太厉害了。」,「爷,快点儿,你就狠狠的弄奴婢吧,奴婢爱死爷了。」 卫疆被翠竹一声声的浪,折磨到筋疲力尽,几个来回,就一张桌子,两人缠绵的还挪了几个位置,硬生生的将对方弄到一丝力气都不剩。 翠竹的脸上还泛着红光,之前与卫疆在床上的时候,还觉得挺好的,可今儿个在那文案上,她全身毫无遮拦的骑在那上面,被卫世子猛个劲儿的撞,全身都发麻了,痒到她整颗心提起来,久久都放不下去,她能感受到今日的卫世子也与往日不同,估计也同自己一样,兴奋了。 完事了之后,翠竹还在想着,等着下回,她再与世子趴在文案上来一回。 两人刚才情到深处,难以自制,那番动静也惊了外面的人,秦雨露见卫疆几日都没有出来吃过一餐饭,再怎么与他置气,还是有些担心他出了事,这才在晚饭过后,自己又让厨子做了几样菜端到了书房来找他,可她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一浪接着一浪高的呼声,顿时脸色苍白,身子都在颤抖,转过身就将手里的托盘直接扔在了,捂着心脏一阵一阵的抽泣。 他能有什么事?还能发生什么事?他精神劲儿可足着呢,没听到那贱人一声一声的叫着,像是要被他弄死了一样。 多快活啊。 秦雨露回去之后,又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一个遍,再一次的惊动到了侯夫人,侯夫人派素素过来瞧了她,说:「有事没事的,不要动不动就生气,那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有的她后悔的。」 秦雨露一听那话,等素素一走,顿时就撒泼连带着侯夫人一起骂,骂侯府没有一个是明事理的,个个都是狼心狗肺,哪里还有什么规矩,整个就破败不堪。 骂完了,骂累了,秦雨露才歇下。 第二日醒来,秦雨露感觉到床上多了一个人,睁开眼一看,看到是卫疆之后,捂着脸就哭,边哭边说:「你去陪那个贱人吧,世子眼里哪里还有我……」 「好了,小心孩子。」卫疆将她抱住,温柔的说道。 秦雨露心里委屈了一个晚上,此时听不得卫疆温柔的话,原本还肿着的眼睛,顿时又开始落泪了。 卫疆这回难得的哄了她,见她终于不再哭了,就对她说:「以后,我们就要过好日子了。」 秦雨露诧异的看着他,卫疆就让她准备一些银两,最近可能用得着,以后想必花银子的地方会越来越多,如今侯府的世子夫人还没有过门,就只有秦雨露一人能撑起后院,卫疆虽然看不起那些钱,可这会儿也没有办法,侯府的家底摆在这里,拿不出什么钱,等到他升了官,成了安王爷的人,自然就会回报秦家。 秦雨露花在侯府的钱,本就不少,听卫疆一说,虽然有些心痛,但见卫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听他说已经投靠了安王,想着现在再苦也得想办法帮他,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当下就给了卫疆五十两银子。 「先拿着这些吧,我手头的也不多了,等过几日我与母亲说说,即便世子已经投靠了安王,想必母亲也会支持的,母亲一家没有出过什么文人,将来世子出人头地了,不要忘记了她就好。」 卫疆觉得秦雨露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怎会看得起这五十两银子,侯府不缺这些小钱,他要的是很大一笔钱,能支撑起他的安王跟前跑前跑后的费用,什么成绩都没有出来的时候,总不能伸手问人家安王要钱。 他想了一个晚上,但侯府如今没有什么生钱的地方,靠的就是俸禄,那些俸禄哪里经得起花,平时的开支扣除之外,所剩无几,根本就不可能为他凑一笔可观的数目。 后面他实在无法,才想到了秦雨露,秦家的那份家业,应该可以支撑他完成他的仕途。 秦家那边全都是商人出身,秦雨露嫁到了他侯府,如今有自己这个侯府世子姑爷在,秦家先助他爬上去,等到以后他封了大官,秦家也会跟着有面子的。 是以,秦家给他银子花,也是理所当然的。 本想将五十两银子还给秦雨露,对她说自己要的不是这些,后来又听秦雨露说的那番话,想着她应该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那他就等着秦家那边的回话。 这两日,卫疆没有去翠竹那边了,一直呆在秦雨露的院子里,陪着她说话,陪着她散步,偶尔躺在她的大腿上听听她肚子里的孩子,秦雨露心里日积月累的那份难受终于缓和了一些,好像又找回了几分与卫疆初识的甜蜜。 第27章 如此,心头就越是决定要回秦家找母亲商量,银子的事有了就好说,只要卫疆能抓住机会往爬上去,将来手里有了实权,不怕回敬不了秦家,秦家还有一位十来岁的公子,正在私塾读书,以后想要考取功名,在朝中谋一职位,都得到处找关系,有世子在,还怕什么? 卫疆在秦雨露的院子里呆了两日,心思却多半在朝堂上的殿试之上,两日过后,终于到了殿试的那一天,卫疆就显得更加的紧张了,连秦雨露也察觉到了,说了他几句,卫疆没有细说,只说:「再过两日,等殿试结果出来,就是我侯府翻身的时候了。」 秦雨露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但还是没有多嘴,安安静静的陪着卫疆等,等到了殿试开始,又等殿试结束,终于在殿试结束的第三日,侯府的门口来了一人,说要见卫世子。 卫疆走到了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马车旁边的吴踪,这样的情景他在梦里面梦了几回,如今终于成了现实,卫疆极力的想平复胸口明显加快的心跳,努力暗示自己,再怎么也是重活了一世的人,怎能经不起一点起伏,让别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更何况,他如今才开始,离成功的那一天还早。 吴踪看到卫疆出来了,嘴角都抽动了一下,他看不出卫世子有哪里特别的,但为何他就有那算尽天机的本事? 安王爷在殿试一结束就去宫里打听了,但考卷一旦封印起来,阅卷官查阅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是王爷也不能例外,只得等。 等了两日,他看着阅卷官将结果呈给了皇上,又迫切的想跟上去问皇上,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这样已经让很多人诧异了,不能再让皇上以为他有别的意图,只能干等。 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这个王爷也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就为了卫疆整出来的这几件事,简直就快要把他整疯了。 榜单一出来,安王爷第一个就知道了,在看到状元名字的那一刻,安王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脸色也白了白,使劲儿的捏了脑门心几回,才又低吼了一句:「难不成卫疆那厮当真能窥破天机?」 就那么一个讨人厌的玩意儿,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可自己就算是再看不起他,也不能拿林婉清的性命开玩笑,既然卫疆能算出林婉清的事,那么就有办法阻止灾难的发生。 安王狂躁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这才派了吴踪去接卫疆,请他到安王府来一趟。 卫疆从侯府出来,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待遇,坐在安王爷为他准备的马车之内,脸上的喜悦和兴奋几度都没有掩饰住,待他发现自己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时,又努力的稳住心神,用手抹平了他脸上已经跳出来的兴奋。 到了安王府,吴踪直接将他带去了安王的书房。 卫疆进去之后,就看到安王正坐在里面,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眼神里有他安王的痞性,又有王爷的威严,那一眼瞧过来,卫疆的心又莫名的咚咚直跳。 吴踪进来之后,就将书房的门关的紧紧的。 从卫疆进府之后,采儿就端着一盆水一路远远的跟在了身后,直到看见卫疆进了书房,门从里关上了,才低着头匆匆的回到了院子里。 采儿从外面进来,院子里有两个丫头正在清理屋檐水下的青苔,这处院子是靖王府最偏的位置,平时太阳照到的时间就不长,加上又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院子里便生了不少的青苔,林婉清交代了,要几个丫鬟好生伺候云珠,有她安王妃亲自发话,谁还敢怠慢,虽说心头有疑惑,但个个都不敢再像往日那般去冒犯云珠,采儿进来的时候,那两个丫头也都是目不斜视的自己干自己的事。 采儿到了外院,将手里的水盆一放,就进屋去找云珠,云珠正在捣腾匣子里面的几样手饰,上次林婉清过来之后,也没有等云珠再去找她,第二天就派了三个丫头到她的院子里,而且她库房的那几把锁也都给她撤了。 云珠在云府的时候,虽然也喜欢珠宝钱财,可再喜欢也没有这会儿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个小匣子里的东西也不少,她出嫁,云府都是按照正规的嫁妆给她的,一样都没有少,这些东西,云珠已经来来回回的摸了一个上午了,还是觉得没有看够。 云珠听到外面的动静,见是云珠回来了,就对屋里正在擦拭桌椅的另外一个丫头说道:「你先出去吧,过会儿再进来。」 丫头出去之后,采儿又将门关上了,走到云珠跟前小声说了一句:「卫世子来了。」 云珠一愣,出了一会儿神,对采儿说道:「你可认识侯府里面的丫头?」 采儿呆木的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认识侯府的人。 「你去替我打听一下,侯府那边的情况。」云珠看着匣子里的手饰,说完就选了一样带珠花儿的金簪递给了采儿:「这东西你先拿着,最好去找侯府能接近卫疆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清楚卫世子为何会来找安王爷,又为何会说安王妃有性命危险。」 第28章 「奴婢明白。」采儿拿过云珠手里的簪子,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又回头欲言又止的看着云珠,最后思索了一番,还是说了出来:「听外面的人说,左府的左文思中了状元。」 云珠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心口抽了一下,抽的她整个人都是空荡荡的,再缓过来,就是钻心的酸痛,良久她才问了一句采儿:「你是说,三小姐的未婚夫中了状元?」 「是。」 采儿轻轻的回答了一声,之后就暗自叹了一口气,当初小姐明明可以嫁给左公子的,灯会上她见过左公子一面,相貌倜傥,也不比安王爷差,可那时候小姐却偏偏瞧不上人家…… 倒是便宜了三小姐了。 「你下去吧。」 云珠这会儿只想一个人透透气。 要说她不后悔,那都是自欺欺人,从嫁进安王府,安王在新婚夜里,摆了她那么一道,连云府的脸面都不顾及,让她再也抬不头之后,她就后悔了。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活,深院里最怕的就是后悔,一旦后悔了,剩下的日子就只有度日如年的等死。 她那般期盼的,用尽心机的嫁进来,什么都没得逞,她怎能甘心? 这会儿她越是知道左文思有出息了,越是后悔了,她心里的那份不甘就越强,自己被人遗忘在这里,再不做点什么,日子久了,她就会被永远的遗忘。 让她不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过了两日,采儿就找了一个由头出了府,出去之后一时不知道如何替云珠去打听侯府之事,干脆就去了闹市里的茶楼,自己跟着小姐嫁到安王府之后,消息都是紧闭的,当初只知道云府六小姐云倾人还没有嫁过去,卫疆就抬了一个妾进去,如今怎么样了,她都是一无所知。 侯府毕竟身份地位摆在了那里,即便是再破败,里面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也都会在闹市里刮起一阵风,采儿不用刻意去找人问,只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摸清了侯府上最近发生的事情。 秦雨露的贴身丫头翠竹竟然也做了卫疆的妾。 采儿有些震惊,但好在她头脑机灵,又问了几句,才知道侯府最近秦雨露与翠竹掐的厉害。 当下采儿就往侯府赶。 赶的太急,也没有注意身边的人,静月今日是来替云浅看绣坊铺子的,张嬷嬷为云浅找了一个掌柜,让静月先来接应,静月刚出了集市,就看到了一脸匆忙的彩儿。 静月惊了一跳,想叫她一声,奈何她走的太快,静月见她那副模样,竟然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采儿到了侯府,自称是翠竹的娘家人,特意来探望她,而给翠竹送去的那张帖子,却是暗着打了云倾的名号。 翠竹如今在侯府除了用身子能留住卫疆,其余的要身份没身份,要钱没钱,此时遇到采儿,知道她是云府的人,想到将来云府的那位六小姐嫁过来就是世子夫人,秦雨露再嚣张,也要敬着几分的,当下就对采儿很客气,再加上脑子也不太灵活,采儿在她跟前说了几句秦雨露的不是,她就掏心掏肺的将许多事情都告诉了采儿。 采儿走的时候将那只珠花金簪子留给了翠竹,还说以后会常来看她,等到云府的六小姐嫁过来,一定会让六小姐多照应她。 翠竹心头很是高兴,只当是云府的六小姐现在派了丫头过来,想提前与她拉近关系,到时候嫁进来了,就可以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秦氏了如指掌,收拾起来也不费力,她哪里知道来的不是六小姐的丫头,而是与六小姐自来水火不容的二小姐丫头。 静月一直在外面等到一个时辰了,才见到采儿出来,又一路跟着她,直到见采儿往安王府的路上走了,才折回了头,赶紧回了靖王府。 一回去,静月就去找云浅,云浅正值高兴的当口,今日好不容易绣完了那个钱袋,而且看起来不像鸭子,也不像乌鸦,看得出是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小姐。」 静月进来,云浅一愣,想着她今日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姐,奴婢在集市上碰到了采儿。」静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一路跟踪采儿的事情说给了云浅。 「她去了侯府?」 云浅听完,也是惊了一下。 「去了一个时辰,奴婢后面去门口问了那个守门的小厮,听那小厮说她是去找翠竹的。」静月说完,见云浅脸上有些疑惑,又解释道:「翠竹就是秦雨露之前的那个丫头,如今被卫世子抬起来做了妾。」 这两个人,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如何能相识?云浅更加的疑惑。 静月刚回府不久,前院靖王爷的屋里也进来了一人,这人一身黑衣黑靴,面无表情的气势倒与靖王爷相配,一走进屋里,小六眼睛就一亮,笑呵呵地上前招呼:「哟——这不是咱家的沈岩吗?这……肤色倒是黑了不少。」 第29章 「谁和你一家了?」被叫沈岩的男子,瞪着小六,呛了他一句。 小六热脸贴了冷屁股,当下表情就露出了尴尬。 「王爷。」 沈岩对靖王行了一个礼。 「坐吧。」 靖王指了一下他身旁的椅子。 沈岩没敢坐,走上前将一个卷宗交给了他,见靖王接过了之后又说:「从大势上来看,土族的兵力构不成威胁。」 沈岩是在半年前混进的土族,边关纠纷太久,靖王才暗中派他去的,他虽不理朝政,但自来清楚内情的人都知道,就算是不理朝政,也绝对不是一个等闲的王爷,他的势力自来不在明面上,大多数都是在暗处。 当朝的多数臣子当年还只是一名小卒的时候,都是经过了靖王的手扶起来的,等到他们位置升起来之后,靖王就与其彻底的断绝了来往,就算有人上门要求见,靖王也只是一句:「本王不理朝政。」给拒绝了。 但就算是不见,很多人心中都是敬佩靖王的,靖王府能堆积起来那么多的礼品,少不了这些臣子的贡献。 沈岩是为数不多的能留在靖王府的人,当初靖王想让他去朝堂发展,为皇上出一份力,可沈岩却头一回违抗了靖王的命令,一直站在靖王府门口,站的直挺挺的,路过的人问他是为何,他就说他就是死,也要赖在靖王府,哪怕是为靖王府守门。 后来靖王就留下了他,真就让他守了一年的门,那一年都快将沈岩熬成了一具干尸,再问他,他还是说宁愿守门,之后靖王说门口站的人太多,就将他提到了自己跟前,替靖王暗地里做了很多事情。 「但土族人精通骑兵,近段时间一直在钻研苦练骑术,属下觉得不可小窥。」沈岩继续说道。 「嗯。」 靖王爷继续看这卷宗。 「王爷,皇上当真要亲征?」沈岩也是收到了靖王说的这个消息之后,才赶回来的。 「属下以为此举太冒风险,王爷何不劝劝……」沈言多了一句嘴。 「劝?他会听?他恐怕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身披铠甲,手提长枪,杀得敌军片甲不留,好成就了他的英雄梦。」小六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没好气的怼了沈岩一句。 靖王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六,小六顿时脖子一缩,只骂自己这张臭嘴,还真是管不住了。 「你先下去歇息。」良久,靖王才将头转向沈岩说道。 「是,王爷。」 沈岩退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又对靖王行礼说道:「属下祝贺王爷新婚。」 沈岩一直很遗憾,错过了王爷的婚礼,也不知道王妃是何等贵人,能嫁到靖王府,改日有机会一定会去跪拜。 小六还想怼他一句,都成亲一个多月了,不能算新婚,但刚才被靖王爷那么一瞪,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开口了。 沈言刚走,门外小光就进来了,进来就兴奋的说了一句:「王爷,奴才刚才看到沈岩回来了。」 小光说完,见屋里没一个人理他,靖王连头都没抬,而小六正鄙视的看着他,顿时才反应过来,依沈岩那性子,恐怕人一回到王府,衣服都没换就来找过王爷了。 尴尬了一阵小光才想起了正事,对着靖王说道:「近日安王爷屡次招了侯府卫世子进府,神秘的很,也不知道为了何事。」 小光说完,靖王就将头抬了起来,盯着他。 「卫疆?」 靖王爷冷冷的问了一句。 「正是,侯府世子卫疆。」 小光赶紧回道。 「查清楚!」 靖王将手里的卷宗往桌上一丢,「碰」的一声响,吓得屋里的两人都抖了抖,靖王爷很少这么明显的生过气。 「是。」 小光两只脚快速的移了出去,吓得小心肝咚咚直跳,谁知道安王最近为何就与侯府纠缠不清了,卫疆是谁?那可是之前与王妃订过亲的,虽说后面退婚了,嫁给了王爷,但这层微妙的关系还在,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他安王怎会看不清? 王爷生气了,他安王能落到什么好处。 ☆☆☆ 采儿回到安王府时,卫疆刚好从安王府出来,长廊上两人面对面的相遇了,采儿认识卫疆,但卫疆却不认识采儿,采儿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翠竹,此时再一看卫疆,顿时觉得,当初云浅要死要活的都要退婚,闹得沸沸扬扬的,甚至不惜与侯府撕破脸皮,如今看来,都是值得的,他卫疆那能和靖王爷相比。 只怕日后云倾嫁到侯府,也不见得就比小姐过的好,刚才翠竹说起卫疆的时候,那股子骚劲儿,都溢到了脸上,云倾是个大家姑娘,怕是比不上人翠竹能豁出去往卫疆的怀里贴。 采儿回到院子里,刚才从集市回来的时候,替小姐买了几块她喜欢吃的甜糕,今儿个事情办的好,想必小姐也会高兴的。 第30章 采儿进屋,云珠已经等候许久了,她正在绣一方手帕,绣功比云浅倒是好很多,绣了一只雀鸟,站在桃花盛开的枝头上,眼下正绣到了鸟雀的头部,采儿诧异了一下,问了一句:「小姐今儿个这么想起绣花了?」 云珠抬起头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问了一句:「如何了?」 采儿自知她问的什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递给了云珠,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说道:「小姐放心,找到人了。这是奴婢给小姐带回来的甜糕,小姐趁热吃了。」 云珠一愣,接过甜糕是还热乎乎的,可她此时还没有胃口吃,她得知道事情如何了:「找了谁?」 「侯府新抬上去的那位姨娘,就是秦氏的贴身丫头,小姐给的那只金钗还真是给对了,今儿个刚好可以用上,那位姨娘名叫翠竹,丫头出身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的家境,见了那只金钗,欢喜的不得了,就将侯府的事情,多半都告诉了奴婢……」 「你是如何找上她的,她怎么会见你?」云珠不等采儿说完,就打断了她。侯府一个姨娘怎么可能会见采儿,两人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更何况侯府的人要是知道采儿是自己的丫头,还会让她见一个姨娘吗? 「小姐,奴婢进去的时候说是翠竹的娘家人,递了帖子过去,对翠竹又打了六小姐的名头……」 云珠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难得的夸了一句采儿:「你倒是个聪明人的。」 「小姐你快吃,吃完了,奴婢再细细讲给你听,侯府内院闹出来的事情,当真是令人咂舌……」 ☆☆☆ 靖王府后院云浅坐在一张贵妃椅上,摇摇晃晃的想的入神,头上的一颗桃树在春雨过后,娇嫩的树叶中间微微的露出了几个花骨朵儿,一滴水珠从上面滑过,滴在了云浅的肩头上,云浅并没有察觉到。 云浅还在想着静月所说之事,她怎么也想不通,采儿会和侯府的妾室扯上关系,采儿是云珠的婢女,她的所作所为自然就是云珠的意思。 云珠能与侯府扯上什么关系?又不是云倾。 「小姐还在想呢?」 张嬷嬷看到云浅坐了好一会儿了,走过来,柔声问道。 「嗯。」云浅看了一眼张嬷嬷,心头的事也没有遮掩。 「刘掌柜的事情,奴才让静月去回了话,就按大小姐的意思留下来。」张嬷嬷站在云浅的身边,知道她这会儿没什么心思管刘掌柜的事,刚才听静月说了两句,就走了神。 「有劳嬷嬷多费心了。」 云浅说道。 「大小姐,依奴才看,恐怕这安王府上也不会安宁了。」张嬷嬷叹了一句,那一日她随着大小姐去了一趟安王府,看那形势,怕也没那么好过。 安王妃那样子,明摆着心里藏了事。 「但愿云珠懂得分寸。」云浅想不出来,也不打算想了,只希望她不要过分,到时候惹了安王,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大小姐对那位安王妃怎么看?」 张嬷嬷没有去想云珠,想的是林婉清。 云浅愣了一下,不明白张嬷嬷的意思。 「奴才看那位安王妃怕是藏着什么心事,大小姐虽说与她交好,可也得留点儿心。」张嬷嬷很少对云浅说这些,但她打心底觉得那一日林婉清看大小姐的眼神隐藏着什么。 「嬷嬷怎么会这么说?」 云浅诧异的问她。 「哪有新娘子在新婚当日说羡慕别人的话。」张嬷嬷提醒了一下云浅。 「这倒是挺巧的,她羡慕我的时候,我还羡慕了她一番。」云浅到觉得没有什么,自己没有的,总是会羡慕。 「大小姐有何羡慕的,靖王爷对您可是好到骨子里了,连那麻辣豆腐脑都能让厨子做几回,几个太监宫女尝了好几次,才敢让大小姐食用,大小姐要知福才对。」张嬷嬷又轻声的对云浅说道。 云浅听张嬷嬷说起豆腐脑的事,瞬间就脸红了,她也没有想到王爷无意中听到她说的那句话,还真的就让人照那书上所说的做了出来。 她只是微微馋了一下。 「嬷嬷说的是。」 云浅笑了笑,看了一眼张嬷嬷,知道她又着急了。 「那大小姐去看看王爷吧,这钱袋不是绣好了吗?」 张嬷嬷看着云浅,虽然大小姐没说要送给谁,但那鸳鸯绣来不给王爷还能给谁。 云浅被张嬷嬷猜透了心思,脸色红红的起身,起来的太急,撞了一下桃树的枝丫,一阵水珠瞬间就落在了云浅的身上,还有几滴溅到了她颈项和脸上,凉的她缩了缩身子。 「大小姐当心点,这天刚刚才放睛,树底下哪能坐人的?你瞧,这一身的水,先回屋里换身干净衣裳吧。」张嬷嬷赶紧的一边去抖她肩上的水,一边扶着云浅进了屋。 第31章 云浅也没想到会淋了一身的水,连着下了一个多月的雨,今日好不容易放睛了,她看到屋前的这颗桃树好像生出了花骨朵儿,便让书画将椅子放在桃树边上,她既能看到花儿,又能呼吸春雨过后的那股清新气息。 谁知道她会碰到桃树,云浅只好跟着张嬷嬷进去换身衣裳,这样也不能去见王爷。 张嬷嬷拿了一套干爽的水绿色衣裳进来,替云浅换上,看到云浅褪下的旧衣,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就问云浅:「大小姐,可到了月事的日子?」 云浅被张嬷嬷一问,也愣住了。 待她察觉过来,才发现自从嫁到靖王府之后,好像就没有来过月事,之前偶尔也有过晚来几日的情况,可这回好像晚的有点久。 张嬷嬷不待她回答,看她表情就知道了结果,脸上的神色一紧,顿时紧张的问道:「大小姐这回晚了也有半月的日子了吧?」 「差不多了。」 云浅算了算日子,这回是差不多晚了半月。 「瞧我这个没用的奴才,竟然这么糊涂,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如今才察觉。」张嬷嬷顿时骂了自己一句,拉过云浅,瞧了瞧她的面色,又对她说道:「大小姐这些日子注意一些,依奴才看,多半是有身孕了。」 张嬷嬷一说完,云浅脸色都白了,身孕?怎能这么快…… 前世她不是没有怀过孩子,但是最后……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 一阵刺痛从心口钻上来,云浅直觉得跟前张嬷嬷的身影在晃动,接着便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张嬷嬷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张嬷嬷这边在屋里喊了几声,外面的书画和秋燕一惊,都跑了进来,进来一看云浅竟然晕了过去,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将她扶到了床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 书画看着床上晕过去的云浅,都急哭了。 「快去叫府上的太医过来一趟。」 张嬷嬷也有些着急,刚才还好好的与她说着话呢,怎么一提有身孕的事,大小姐突然就晕了过去。 后院里急成了一团,那边靖王爷正在与沈岩议论土族之事,小六进来急急忙忙的说了一声:「王妃不怎么的晕过去了,太医正在后院瞧脉,王爷要不要过去……」瞧瞧。 小六的话还没有说完,靖王就冲了出去。 太医到了后院之后,云浅已经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不打算让太医瞧,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没什么事,刚才估计是坐久了,一时没有缓过来眼睛花了而已。 云浅不让瞧,太医也不能硬要给她把脉,书画和秋燕一直急着劝云浅,说太医来都来了,就让他瞧瞧也好,瞧过之后要真没有问题了,都能放心。 但是不管她们怎么说,云浅就是不听。 最后张嬷嬷似乎看出来了什么,想了一阵,就让书画将太医送出去了,说大小姐这里没什么大碍。书画虽然不情不愿的,可也无可奈何,小姐那脾气一横,谁能扭过她。 书画和太医还没走到门口,靖王爷的身影就到了后院,靖王走的很快,步子跨的也大,整个就脚底生风般的一路过来的。 屋里张嬷嬷正问云浅:「大小姐是担心这事如今还没有把握,不好声张吗?」刚才嬷嬷也想了一下,虽说大小姐的月事晚了半月,但时间也太短了,脉象怕是瞧不出来,倘若让太医瞧了,没瞧出来有身孕,难免的会开一些安神的药,可如今大小姐是万万不能吃药的。 大小姐这边又不能自己说出一些指引太医猜忌的话,传了出去,要是并没有怀孕,岂不是闹了笑话,如此一想,倒觉得云浅不让太医来瞧,也是对的。 云浅没说话,自醒过来就一直呆愣愣的,眼神里灰暗一片,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张嬷嬷正想问云浅是在担心什么事,屋外的靖王就进来了。 「王爷。」张嬷嬷起身行了礼。 云浅斜靠在床上,听到动静,歪着头往这边一看,就看到了一脸紧张的靖王,云浅愣了一下,靖王这模样,她还从没有见过。 那张脸冷硬惯了,她几乎从没想过还能从靖王的脸上瞧出其他情绪,可这会儿她好像看到了慌乱…… 那应该是慌乱吧。 「王爷。」云浅想起身,才刚掀开被褥,靖王就冷冷的一声说道:「不要动!」 云浅听了他的话,缩了回去,乖乖的坐在床上,看着靖王也坐在了她的面前,然后一直在盯着她。 「为何不让太医瞧?」 靖王瞧了一会儿,才轻声地问她。 云浅看着靖王的眼睛,头一回鼓起勇气看的这么仔细,初次见面,他就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似乎任何事情都惊扰不到他,他说喜欢她说的那么平静,包括成亲,花烛夜,他都是这样,冷静的仿佛自己在他的心里没有掀起过一丝的波澜。 第32章 可是自己,瞧着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时,明显的感觉到里内心的悸动,当初在太行山上,他闯进了庄子对她说喜欢她,那个时候她的心就乱的慌,后来他替她撑着伞送她回去,雪花落满了他露在伞外的肩头,她才发现整个油纸伞都在她的头上,那一次她的心又乱了。灯会上他第一次牵着自己的手,放慢了脚步的迁就着自己,说她绣的那对鸳鸯像鸭子,那个时候她的心也是慌乱的。 新婚那一日,他掀开了她的盖头,当她看见他玉树临风,一身嫁衣站在自己跟前时,她的心又陷入了他如黑夜星辰般的眼睛里。 他说:「不要怕,有本王在。」 他不知道那句话对她有多么重要,她从订婚那一日就开始惶恐,惶恐成亲,惶恐自己再想前世那样,害怕自己一颗心比他先动摇了,害怕他在乎的比自己少。 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无法平静,可是他却一直都这么波澜不惊,她跌跌撞撞,小心翼翼的重活了一世,难不成还是她独自一人陷入其中,直到再一次心碎成渣…… 「不想瞧。」 云浅越想越觉得委屈,此时内心的脆弱让她的理智荡然无存,重生之后头一回耍起了脾气,还是在靖王面前。 微微嘟起的红润小嘴儿,和她眼睑低垂时露出的那一排上翘的睫毛甚是好看,睫毛很长,在光线下都印出了好长的阴影。 屋子里静悄悄的,张嬷嬷和书画都退了出去,屋里只余了坐在床上的两人。 靖王看着云浅,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与自己……撒娇?待他想明白之后,嘴角忍不住的晕开了一丝笑容,那笑容也淡,但是很真实。 「浅浅……怎么了?」 靖王问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还没有褪去。 云浅刚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失态,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抬眼就看到了靖王脸上的笑,那一丝笑容纯真的如孩童一般,连黑色透亮的眼珠子里都带着笑意,这副表情似乎将她看了个透。 「王爷……在笑。」 云浅瞬间脸色又红透了。 「嗯。」 靖王看着她,脸上的笑并没有褪去,回答的那一个嗯字,也是带着温度的。 「为何不想瞧?」靖王看着云浅惊讶的眼睛,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她一头青丝上,再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揽,云浅的额头差点就碰到了靖王的鼻子。 云浅的心又「咚咚」直跳,就如现在一样,他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能波动她的心。 「我没事。」 云浅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浅浅告诉本王,什么才算有事?你刚才都晕过去了,不是吗?」刚才小六进来说王妃晕倒了,他背心里都生了汗,活了这些年,他看过了太多的生老病死,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让他着急,这般让他慌乱。 「我没事……」 云浅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只是不再去看靖王的脸,头一低眼眶就红了,她并非故意要在他面前撒娇,也并非故意矫情,靖王此时的这番温柔,突然就让她内心萌发出来一种亲近的依赖,依赖之后就是数不尽的委屈。 委屈自己前世所受的苦难,委屈前世的他为何没有出现,如今她不是不想有他们的孩子,只是她害怕,害怕痛,怕到惶恐…… 「浅浅不愿瞧,过几日再瞧好了,别哭。」靖王将她的脸蛋儿捧了起来,拇指指腹轻轻的抹了她眼角的泪珠子,满眼的心痛都让云浅看的清清楚楚。 云浅心口一悸,这么久了,她从未见过他如今这般让她觉得真实的感情,也是这一丝真情让云浅有了要将泪水流干的底气。 重生之后,她什么都不怕,不怕曾经给她带来痛苦的那些人,卫疆即便是重生了又如何,她心死了,也能让自己决然的与他斩断所有的可能,出嫁的那个夜里,她原本就想好了,这辈子她再也不会让自己爱上任何人,想将自己内心做成铜墙铁壁那般,不为任何人所动,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做这个决定时,她的心就已经动摇了。 就是那样的一张冰块脸,撞上了她的冰块心,还将她撞了个粉碎,这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今后还有那么长的路,她该怎么办…… 云浅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猛流,泪水沾满了靖王的手指,靖王的心越来越沉,可脸色却越来越温柔,他虽然不知云浅为何要哭,但他知道她内心一定很痛苦,就像新婚夜里她脸色的泪水一样,这次他又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痛楚。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想问,但又怕她痛。 「王爷对不起,我真的没事……你放心,过了这会儿就好,我就哭这么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等,等我好了,我就去向王爷赔罪。」云浅说的抽泣,这句强撑着的刺话儿,就像是一把双刃刀,痛了自己,还割了靖王爷。 第33章 靖王压住心口的不适,脸色依然没变,一把将哭花了脸的云浅抱进怀里,蹭了蹭她的发丝说道:「浅浅也敢与本王耍脾气了,有长进。」 云浅听到这话,吓的都忘记哭了,奈何被靖王抱的紧紧的,她脸上的神色靖王也看不见,被靖王抱的久了,云浅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等到靖王将她放开时,她的双眼已是红肿一片。 云浅自知已经失了态,随性也不装了,躲开靖王的眼光,神色略生愧疚,但好歹也没有再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了。 「王妃倒是个特别的,哭过了还是这么好看。」靖王盯着云浅看了一会儿,正正经经的说了这么一句。 明明一句很让人害臊的话,却被靖王爷说的那么自然,又那么理所当然,云浅都忘记了应该羞涩,一时低下头,不想给他瞧。 靖王盯着她一头微微带褐色的发丝,又去轻轻揉了一会儿,没再说话,静静的陪着云浅,将她扶着躺下,起初云浅也只是想闭着眼睛不敢去瞧靖王,可闭着闭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靖王看着她脸色平静,沉沉入睡过后,才冷着脸走了出去,一出去就看着站在外屋里的张嬷嬷,旁边的书画和秋燕被他一身冰凉的气势,吓得头都不敢抬。 「王妃到底是怎么了?」 靖王问了一句张嬷嬷。 张嬷嬷低着头,自从大小姐嫁进靖王府之后,靖王对大小姐的好,对她的宠爱,她都看在眼里,王爷是真心待小姐的,即便大小姐这次不是怀孕,王爷也不会去计较什么,当下就将心中对云浅的猜测说了出来。 「王妃怕是有孕了。」张嬷嬷轻轻的说道。 靖王身子一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折回了内屋,看着床上的云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哭红的脸颊,自从她嫁过来,有一个多月了,除了到安王府醉酒的那个夜晚,自己几乎都与她缠绵在一起,怎的就忽略了她的月事。 一个多月,也应该有几日不能同房的日子才对。 靖王想起她刚才哭成的那模样,莫非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孕了? 她是在怪自己没有留意到? 靖王自觉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他,可这会儿他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那样站在云浅的床前看了许久,靖王又才走了出去。 从云浅的院子里出来,靖王难得的急躁,小六迎上去,几次想说话,都不敢开口,刚才太医回来的时候,他就问过了,说王妃不肯让他瞧。 这人都晕了,怎能不让太医瞧,小六本来还想等靖王回来了,他也去打听问问,可靖王一回来,这副难得狂躁的模样吓得他只能紧紧的跟在后面,哪里还敢乱跑。 小六一路跟着靖王,直接去了书房,一进去就看到了屋里正在渡步乱窜的安王爷,和一张黑脸的沈岩。 刚才小六来报说王妃晕了,靖王从书房冲出去之后,沈岩就一直守在这里,一面担心着王妃,一面又怕王爷瞧完了王妃之后,继续回来商讨土族战役,毕竟刚才只议了一半。 谁知道他却将安王爷等来了。 安王爷的性子自然都是嚣张跋扈,又喜欢黏着靖王,时不时的就想在靖王身边表现一番,前几年安王就找了靖王身边的沈岩,本来是想衬托自己的剑术,可没想到沈岩是个硬石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不到十招就将他杀的连连后退,从那之后安王爷一见到沈岩心里就膈应的慌。 安王如此想,沈岩对他也好不到哪去,这便安王一踏进书房,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就生出了火花,沈岩脸色一黑,安王爷一声冷笑,看着沈岩那张黑脸就凉凉的说了一句:「哟——这不是那武功盖世的大英雄吗?消失了几个月本王还当是回家娶妻生娃了,怎的又回来了?是不是觉得外面的饭没有宫里的好吃?」 沈岩被安王爷这么酸了一句,也不吱声,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安王又接着说,怎么损怎么说,直到将沈岩的一张脸说的开始扭曲,才终于被前来的靖王解脱了。 「皇叔!」 安王凑上去兴奋的叫了一声。 靖王没有理他,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心头莫名的有一股火气攒着,一看到安王,就更是旺了:「谁让你进来的?」 安王爷一张热脸顿时就尴尬了。 「皇叔,我有事要找你。」 安王尴尬了一瞬,那厚脸皮的性子又露了出来,紧紧的跟在靖王身后,管他高不高兴,就是不怕死的往上凑。 「你安王府上如今不是有侯府的卫世子吗,用得着跑本王这里来?」靖王也很惊讶今日为何脾气控制不住,往日他的内心从来都是平静的,万事俱来泰山压顶,他都没有这么烦躁过。 可如今他心头就是无法冷静,脑海里一直都是云浅那张哭红的脸,还有她肚子里他们的孩子。 第34章 他还是想不通她为何会哭。 「皇叔,你知道了这事?」 安王爷不但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反而凑在了靖王的跟前,来劲儿了。 「皇叔你不知道,我这几日从卫疆身上见到的奇事太多,都快把我逼疯了,今日无论怎样,皇叔你都得帮我想想办法。」安王爷一屁股坐在靖王身旁的椅子上,一说起这事,心情就难以平复。 自从卫疆预算出了那三件事情之后,安王爷就将他请进府上几回,对当朝的形势,还有之后安王爷想要做的事情,卫疆都是说的一字不差,这一来,安王爷对他口中所说的林晚晴会重伤的事情,就坚信不疑了。 而林婉清之所以会重伤,按照卫疆所说的话,安王认为,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了皇上要去亲征的事情上,今日他来找靖王,就是想让他去劝劝皇上,没事别老想着领军打仗,他是一国皇帝,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个人欲,望,就要闹的整个王朝都不得安宁。 他自己有想过去找皇上,可他也有自知之明,皇上不会搭理他,皇上与自己一样,自来都听皇叔的话,只要皇叔出面劝他,他肯定会听。 安王急急躁躁的说完,脸上难得露出了他安王爷从没有过的挫败。 想他安王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惯了,今日这副模样倒真的是出乎人的意料,靖王听他说完,转头睨了他一眼,虽然依旧是脸色冷冰冰的不说话,但看得出也很好奇。 「你们先退下,本王有话和皇叔说。」 安王爷一时心急,倒是忘记了此处在谁的地盘,回头就对着沈岩和小六说道。 安王爷说完小六和沈岩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再挪开,脚步却是纹丝不动。 安王「嘶!」的吸了一口气,瞪着两人,两人均是避开目光,故意不去瞧他,小六嘴角抽了几下,安王这会儿莫怕是太轻狂了一些,主子还在这儿,哪里轮得到他发号施令。 「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安王还在瞪着二人,靖王就冷冷的对他说一句,这话足以看得出靖王今日的心情很不好,往日他哪里会发这种火,最多就是冷着脸不说话。 「滚」这个字,是他安王嘴边挂着的。 安王缩回了脖子,心头虚了一下,也知道刚才自己一急躁起来,失了分寸,他哪里敢得罪皇叔,当下就对靖王说起来卫疆之事,也不在意屋子里多了两个听闲话的人。 「皇叔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人会未卜先知的本事?」 安王经过了这几日,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震惊。 安王一说出来,另外两个多出来的人,又相互对上了眼,各自翻着白眼,沈岩牙一咬,暗道莫怕他安王今日是来找茬的。 靖王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刚才那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就在努力克制自己,想让自己平静,安王突然冒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冷静了很多。 「卫疆就是。」 安王爷接着说道。 靖王冰凉的眸子凝了一下。 「这些事情听起来是很荒唐,起初本王也不信,可卫疆那玩意儿竟然对本王说了三件末将发生的事,每一件都对上了,本王认为就卫疆那副嘴脸,他哪里能配得上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偏偏他还就是了。」安王一说起来,就没有给听话的人喘息的机会,或许他认为,任何事情在靖王面前,那都不是事儿,靖王根本就不需要喘息。 「新婚那一日,卫疆就拦住了本王,他倒是看出了本王的软肋,一句话出来就说安王妃会有性命之忧。」安王说完,小六当场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感叹卫疆还能活着,实属奇迹,看来确实有情况。 这回靖王正眼瞧了安王。 「本王差点就砍了他,可又怕安王妃真如他所说有危险,这才给了他三日的时间,先是礼部尚书那里得了一嫡孙,我派吴踪去查了,对上了,不仅是孩子的性别,就连出生的时辰都不差,再者就是国舅爷家的韩公子,事情的起因,结局都被他说中了,最后就是左府的左文思,殿试还没开始,他就说左文思会是状元。」 这回安王说完,连一直很不待见他的沈岩都侧目看了一眼他。 榜单已经出来了,所有人都知道本次的状元是左文思,一时屋里安静了下来,靖王的眉头也是微微皱了皱。 「你为何过来?」靖王冲安王问了一句,总算是没有冷眼瞧他了,但他知道光是这些事,不足以让他安王这么急躁的跑到靖王府来一番张牙舞爪。 「皇叔,您一定得救救我啊,不,您一定得救救林婉清,卫疆说秋季的那场战役,皇上要去亲征,而林婉清就是去营救他的途中受伤的,倘若皇上不去亲征,那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安王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所以呢?」 第35章 靖王声音又冷了。 「所以皇叔去劝劝皇上,让他好好的当他的皇帝就好,不要去操心什么打仗,打仗的事情,云府那么多武将,哪里用得着他皇上出马。」安王爷一说到这里就急了,起初他还不信皇上真会亲自挂帅杀敌,可卫疆这几日分析的种种事情,都足以证明,秋季的那场战役,皇上是去定了。 他一去,林婉清就有可能会又危险,虽然安王到现在也没有搞懂林婉清怎么会去救皇上,他问过卫疆,可卫疆却说这种细节上的事情,他也不知,眼下能知道的就只有个大概。 卫疆是不清楚林婉清为何回去营救皇上,但是他却对安王隐瞒了一事,卫疆没有告诉安王一心想要怂恿皇上想让他亲征的那个太监,倘若让安王爷知道了,恐怕那太监早晚都会死于意外。 而卫疆想要的就是皇上亲征,安王即位,他才能得到好,才能施展他的才华,光耀他侯府。但他也没有想到,安王会将这些事情告诉靖王,而且安王此时根本就没有卫疆内心所渴望的那股子野心,一条心还在林婉清为何会受伤,如何阻止这事上。 「这些都是卫疆所说?」 靖王没有理会安王的哀求,淡淡地问了一句。豆_豆_网。 「对,他写的折子还在这里呢,皇叔可以看看。」安王说完,就从袖筒里拿出了卫疆当初给他的那个折子。 靖王接过才刚打开,安王又开始说道:「皇叔,你是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不,你是带着我们几个长大的,晚清那丫头她从小就喜欢跟着皇叔,还有皇上,他也听你的话……」 「你回去!」 靖王头一抬,眼睛锐利的看着他。 安王突然被靖王冷冷的打断了后面的话,神色一囧,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如今皇上已经是皇上了,怎么还能将他与之前相比,如今谁都得听他皇上的话。 「皇叔,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得想办法……」 「送客!」 靖王又是冷冷的一声。 安王看到沈言黑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袖子一甩自己就往外走了,走到了门口还是没有绷住,回头说了一句:「改日我再来找皇叔。」 靖王头都没抬,看着安王刚才给他的折子,脸色越来越冷。 上面确实写了如安王刚才所说的那三件事,折子的落款日期也是十日之前,靖王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那夜灯会卫疆想要去抓云浅,而云浅当时的反应,她当时好像很害怕他的触碰,整个身子都往后在倾。 之后,她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的漠然还有眼底里的那丝凉意,如今再想起来,那副模样不像是只见过几面,订过亲该有的熟悉。 靖王一想到这一点,拿着折子的手一抖,「啪嗒」一声,折子就掉在了地上,惊的屋里的沈岩和小六均是心里一跳。 王爷从未这般失常过。 「与本王说说之前王妃与卫疆的传言。」突然靖王就沉着脸问向小六。 小六吓得猛的一抖,跪在地上就叫了一声:「王爷……」 小六不明白突然之间好好的,怎么王爷就想起来问这一茬,这……他该如何回答。「之前的事情都是一些传言,如今王妃嫁进了靖王府,那些事情自然都是荒谬之谈。」 「本王问你,你只需要好好说,本王记得那日在茶楼你与本王说过,云府的云姑娘之前很在意侯府世子,怎的突然之间就闹着要退婚,就说这件事,说说是如何在意,如何闹退婚的。」靖王说完人都站了起来。 小六顿时觉得项上人头都开始摇晃了,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王爷还不认识王妃啊。 「回王爷,王妃在遇到王爷之前,是有过传言,可也只是传言而已,自古传言都不准。」小六就差磕头了。 「那你就与本王说说那传言。」靖王继续问,完全不理会已经吓得六魂七魄都快出窍了的小六。 小六见王爷这么刨根问底的,也自知逃不过了,也就冒着随时被砍的风险说道:「传言说云府的大小姐与侯府世子,相互爱慕已久,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刚刚订了婚,第二日王妃……不是,是云府的大小姐就跪在云夫人面前,说宁愿与青灯相伴三年,也不愿意嫁去侯府。」 「一夜之间?」 靖王又问。 「对,一夜之间,传言就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些都是闹市上的人你传我,我传你乱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当事人最清楚,后来王爷不是也见到了云姑娘吗,亲耳听到了她说的那番话,以她当时的态度来看,奴才认为怕是从未满意过那门亲事。」 「都出去!」 小六刚说完,靖王就呵斥了一声。 此时靖王脑子里的某个想法让他的心越来越慌,他很想去否认,但之前发生过的,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都让他不得不去怀疑,浅浅怕是与那卫疆一样,也能窥视未来。 只是她窥视到的未来,都是不好的,所以才想要改变,与卫疆退婚,与他彻底斩断关系,能让她如此决绝的恨一个人,不知她所窥视的未来当中,她到底受了多少痛楚与折磨。 第36章 还有刚才她那些泪水,到底是为何而流?为何明知有身孕了,却不给太医瞧……他从来都没有介意她与卫疆之前的事情,也不介意她记忆中与卫疆如何了,他只是心痛,心痛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样的事情,让她那么痛苦。 靖王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跟前的沈岩和小六,一步三回头一脸担心的看了靖王几眼,才退出了门口。 一退出去,沈岩就拔了腰间的剑,咬着牙说了一句:「他朱东皓,要是再敢来,我就与他同归于尽!」 小六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白了他一眼,安王爷要是那么容易能同归于尽的,自己不知道已经与他一起生生死死多少回了。 「要不你还是干回老本行,守门去?」小六对沈言说道,这话他没开玩笑,也不是故意要酸沈言,他是真的不想再让安王来靖王府,每次一来都要将靖王府搅的不安宁,这次连王爷都遭受其中,他伺候了王爷这么多年,就先皇去世的那会儿,他有发过一次脾气,将自己关在屋里,如今这次是第二回。 一定就是安王说的卫疆之事,刺激到了王爷,如今王爷对王妃的感情,似乎是越来越深,越来越在意,这一在意起来,连当初的传言都开始计较,要他说,直接将那卫疆弄死得了,少得他整日在外蹦跶,惹人心烦。 ☆☆☆ 靖王爷一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才慢慢的静下心来,走出书房时,又是平时一贯冷静,一脸冷硬的朱瑾墨。 从书房出来,他又去了后院,此时他虽然心里平静了不少,但想着再去面对浅浅时,内心必定是凌乱的,有很多事情想问她,却又怕伤到她,但是无论怎么想,他还是想去看她。 云浅没睡多久就醒了,睁开眼缓了许久才回忆起来,刚才王爷就坐在她身边,自己却睡着了,在往前想,就想起来自己的失态,竟然那般无礼的对王爷说话。 还好他没生气。 云浅此时精神好了一些,醒了就让张嬷嬷扶她起来,从枕头底下拿了自己刚刚绣完的那个钱袋,攥在手里捏了又捏,下床又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还在想着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去拿给王爷。 刚好她也想为了适才的失礼为他赔罪。 「大小姐想去找王爷,奴才陪着你去就好。」张嬷嬷看出了云浅的心思。 张嬷嬷说完,见云浅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就又说道:「大小姐,请恕奴才多一句嘴,大小姐要是不爱听就权当奴才没有说过,奴才想说,大小姐也应该敞开心扉好好的与王爷过日子了,王爷并非那般不讲理之人,奴才活了这大半辈子,见过的人不计其数,但奴才看人还没有看走眼过,王爷虽然面子上冷漠,可内心却是个难得的有情人,奴才也看得出王爷对大小姐是真心相待的,大小姐心里有事,无妨就与王爷摊开了说说,王爷一定会体谅您的。」 张嬷嬷想说,这次无论是有没有身孕,过了这么久的日子了,王爷要是还没有察觉出来,大小姐也可以在旁提醒一下,不一定就得藏在心里,非得等到日子到了再找太医把了脉再由太医来说。 王爷还在担心着她为何晕倒了呢,适才大小姐说不瞧太医,王爷都没有多问什么就依了她,这换做其他人,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张嬷嬷能这么想,也是不知道云浅前世的那番遭遇,她又哪里知道胎死腹中的那种恐惧感。 但云浅听完张嬷嬷所说,心头还是微微动了一下,想起刚才王爷那番温柔的对自己,云浅心口莫名的一甜,心头那丝对怀孕的恐惧也淡了几分。 「让嬷嬷费心了。」 云浅对张嬷嬷说到,说完当下也不犹豫了,提步就往外院走去。 屋外的太阳开始倾斜,那株淋了云浅一身水珠的桃树被夕阳一照,花苞里的水珠儿泛出了一道晶莹的光,云浅一身浅桃色衣裳,刚刚走到桃树下,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靖王爷。 依旧是藏青色的蟒纹衣袍,依旧是那张冷硬的脸,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形,一双黑眸瞧过来,初时露出的那丝光芒,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相比起靖王的冷硬强势,云浅的娇柔就显得很是单薄,她立在桃树旁,浅桃色的裙摆被微风拂起,裹出了她纤细的脚骡,双手攥着手里刚绣好的钱袋,目露羞涩却又带些痴迷的瞧着跟前缓缓向她走过来的人。 就是这么一个英俊的人,让她本已死了的心,又活过来了。 只是如今她还没有勇气将自己整个豁出去,还是害怕自己付出的比他多,得来的就是数不尽的等待和痛苦。 「浅浅,怎么起来了?」 云浅正盯着他入神,靖王就走到了她跟前,刚才一脸的阴霾顿也消散了不少。 「我……正要去找王爷。」 云浅说完脸色红了红,低头看着手里的钱袋,想着该怎么与他赔罪。 第37章 「回屋里去,外面有风。」 靖王脸色又柔和了许多,上前衣袖抬起,扶住了云浅的肩头,又将她带回了屋里。 两人坐在榻上,书画沏了茶进来,靖王抿了一口,并没有打算问云浅任何事,包括她有孕一事,他想等着她主动与他说。 「王爷,这个给您,之前的那个丑了些。」坐了一会儿,见靖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云浅才将一直攥着的那个钱袋递给了靖王。 靖王拿过来瞧了瞧,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讶异之色,随即又浅浅的露出了笑容:「这回倒像是鸳鸯。」 「浅浅帮本王换上。」靖王说完从腰间取下了之前从云浅那里得来的钱袋,整个都递给了她。 云浅接过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着这么丑的东西终于拿回来了,待她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银两取出放在桌上,又重新装入新的钱袋,整个过程,靖王都是在瞧着她,瞧着她的眼睛和微微羞涩的神态。 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浅浅认为本王如何?」 靖王不知不觉就问了这话,他原本什么都不想问的,可看到她一张笑脸红润润的,一时想起仿佛每次见到自己,她都是这幅模样,既然羞涩了,那就是喜欢他,所以他才有信心这么问她。 云浅抬起手,正将钱袋递还给他,突听他那么一问,来不及收回目光,就与靖王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黑眸如璀璨的明珠,少了平时的冷硬,多了几分柔和,云浅微微一愣,头一回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正面的瞧上去,瞧了几瞬,云浅才开口缓缓的说道:「王爷……很好。」 是很好,具体哪点好,云浅也说不出来,好像什么都好。 「哪里好?」 靖王并没有听到他想听的,又继续问道。 云浅一囧,脸色又是微红,视线收回,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哪都好。」 靖王愣了一下,嘴角不经意扬起的笑容,瞬间又克制了下来,再看云浅时,眼里全是柔和。 「浅浅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本王?」靖王也没有支撑多久,刚才来时的路上,还在想着,自己这回怎么着也要让她主动开口,可真正的见了面,看到她这番在他跟前红脸羞涩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总想再往深里问,盼着她能将她心里藏着的事,完完全全的告诉他。 云浅听靖王爷这么一问,抬起头清澈的眼眸带着几分诧异,待看到王爷眼里的期盼时,云浅收回了目光,沉默了一瞬,又再次抬头看着靖王。 「王爷……喜欢孩子吗?」云浅问的很艰难,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放松,一颗心紧紧的绷着,不等靖王开口,她又立马说道:「倘若我们……」 云浅说到这里,又停下来了,想起之前张嬷嬷对她说的话,再看着跟前一直这么瞧着自己的王爷,终究是没再坚持,顿了一瞬说道:「王爷,我好像有身孕了。」 「但是还不确定……」 云浅还没说完,就见跟前的靖王起身,身影一闪,下一瞬自己就被他捞起,紧紧的抱在怀里。 这是云浅第一次见到靖王失常,云浅傻愣愣的被靖王抱在怀了,微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王爷。」 「浅浅终于肯告诉本王了。」 靖王五指扣在她一头柔顺的发丝上,释然的说了一句。 「王爷知道了?」 云浅惊讶的问道,听他的口气倒是在等着她亲自告诉他。 「是本王疏忽了。」靖王松开她,眼睛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移向了她平坦的小腹,沉默了片刻才认真的说道:「以后本王轻点。」 云浅自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没想到他这般认真的瞧着她,说出的话却是一点儿也不正经。 「王爷……」云浅羞涩的退开,以前不知道有孩子,日日夜夜的折腾,可这会儿知道肚子里有可能怀了孩子了,哪里还敢。 「浅浅不用害怕,本王喜欢孩子,喜欢你和本王的孩子。」靖王又上前一步将头凑在她跟前,声音有些沙哑慵懒,但听在云浅的心上却是又莫名的一悸,双手不自觉的就放在了靖王的腰上,这是她第一次敢去主动的抱他。 靖王还是没有问,没有问她为何知道自己怀孕了会哭,今日她能主动的对自己说有了身孕,他已经很满足了,来日方长,他相信她藏在心里的那些事情,都会告诉他。 之后,靖王爷也没有再回前院,晚膳在后院云浅这里用了,就陪着她坐了一会儿,拿起了平日放在内屋里的一本书来看,云浅坐在他的身旁,双手撑起下巴,眼睛盯着屋子里缭绕飘起的薰香,时不时的偷偷去瞧一眼正在认真看书的靖王,瞧完之后又怕被他发现,转过头脸带羞涩,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此刻她的心里是踏实的,就这般安静的坐着,她陪着他,他就坐在自己的身旁,她就能感受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活着,云浅实在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此时带给她的却是一股子暖暖的安心感。 第38章 屋里子两人即便是没有说话,但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更近了一些。 ☆☆☆ 安王爷回去之后,习惯的去找了林婉清,自从知道她会有危险之后,巴不得就将她时时的拴在自己身上,走哪儿带哪儿,可偏偏林婉清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即便是嫁到了安王府,也是经常往校场跑,安王爷很难找得到她人。 这回安王爷倒是知道去校场找她了,可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的人影,正打算回去找她屋里的丫头出气,这回丫头们却知道林婉清去了哪里。 「王妃去了云夫人那里。」 安王爷陡然听到「云夫人」这么一句称呼,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丫头口中的这云夫人是谁,想了一圈才想到了府上差点就被他遗忘的云珠。 待他想起来,就更是不高兴了,当场就冲着丫头吼了一句:「她没事跑去那里干什么!」 当然这话丫头们不敢回答,都将头埋的低低的,不作声。 安王爷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终于鼓起勇气朝自己府上最偏的那一处院子走去。 云珠的屋里,林婉清正接过云珠送给她的一方手帕在瞧,无论是手帕上的鸟雀,还是桃花儿绣的都是栩栩如生的,林婉清倒是没有想到今日来这里还会得了云珠送的礼物,她只不过是想四处走走,可安王府都被她走了一个遍,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想到安王过会儿就要回来,两人相见横竖都是相互生厌,蹬鼻子上脸的,她惹不起还躲得起,这便又来了云珠这里。 去之前她在屋里选了几样点心带过去,吩咐丫头们收拾的时候,丫头们借机才敢问了一句:「王妃这是要去哪里?」林婉清倒是没有隐瞒,说了到云珠院子里去看看。 「多谢云姑娘,没想到云姑娘还有如此绣功。」 林婉清一向不怎么懂得夸人,但是此时还是夸了一句云珠。 「王妃喜欢就好。」 云珠微笑的说道,这会儿脸上哪里还有她平日里的那副傲气,整个人看着就是一位温婉的大家闺秀。 「靖王妃好像很喜欢花儿?」 林婉清看着手帕上的桃花儿,冷不丁的就向云珠问起了云浅。 云珠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是,大姐姐的院子里外可都是摆满了花草,一进去就给逛花园似的。」 「她倒是挺有耐心。」 林婉清将手帕收起,揣进了袖筒。 「嗯,听说靖王也是喜欢花草,大姐姐嫁过去,两人倒是爱好相同。」云珠又说了一句。 「表哥这回捡了一个宝。」林婉清潇洒的笑了一下,开了一句玩笑,刚要起身往外走,院子里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参见王爷。」 守在门口的几位丫头,包括采儿在内,都齐齐的叫了一声。 林婉清嘴角抽动了一下,转身就赶紧走了出去,刚一出来,就看到安王爷正要往里闯。 「婉清,你怎么来了这里。」安王看到林婉清出来之后,松了一口气,上前就牵起了她的手,一路往回拖。 林婉清也任由着他牵,只是没有回答他说的话。 云珠刚才是跟着林婉清一起出的屋子,但是自始至终安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顾着拉着林婉清的手,嘱咐她不要到处乱跑。 云珠看着几人轰动的进来,又看着几人热热闹闹的回去,嘴角一抹冷笑露出来,回到屋里就放开了怀的笑。 采儿听到之后,赶紧的走了进去,将门关上,看到云珠正在捂着肚子笑,采儿被她吓了一跳,急忙问她:「小姐就是这么了?」 安王刚才好不容易来一趟小姐的院子,却是来找安王妃的,刚才他明明看到了小姐,却连正眼都没瞧过小姐一眼,换做谁都会心痛,谁都会心寒。 「小姐,咱们好好的过日子就行。」采儿劝了她一句。 云珠听了之后,连连的摆了摆手,笑的喘了,说道:「不,不是,我不是伤心,我是真的开心。」 「我开心他朱东皓也有今天,报应!这都是报应啊。」云珠说完,总算是笑够了,坐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兴奋的余味。 「小姐怎么了?」 采儿见云珠的样子是不像是在伤心,可她弄不明白,她突然怎么就笑的这么厉害。 「他安王心里头装不下别人,心心念念的就只想着林婉清,可林婉清爱的却不是他,我能不开心吗?他安王再厉害又如何,怎能比得上靖王。」 云珠说完,采儿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是如何知道的?」采儿问完,全身的汗毛直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婉清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这天底下就没有她挂心的事,见到安王如此,见到其他的人更是如此,可见了几回了,偏偏一说起云浅,她却是一副很高兴,很满意的模样,几乎都要提一句,云浅和靖王多么的相配,以她林婉清的个性,就算是再与云浅交好,也应该是理性平静的才对,但是,她看到一样东西就会想起云浅,说到某件事上也会想起云浅,一个之前没有任何交际的人,难道就因为见了几次面,就值得她这么挂记?」自从云珠静下心来,不打算再闹下去之后,仿佛一下就能看清很多事。 第39章 「她掩饰的这么好,一般人怕是永远也看不出她的心思,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云珠说到这里,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她林婉清可真有本事,能将自己掩饰的那么好,一心想要暗示自己云浅才是那个最配得上靖王爷的人,云浅很好…… 转过身,她面对安王的时候,恐怕她又在暗示自己,她爱的是安王,安王才是她应该爱的那个人。 她林婉清这份爱,到底藏的有多深,有多卑微?云珠庆幸了一下,幸好自己一生只是贪图荣华富贵,并不在意人心,倘若再像林婉清那样,心头再苦上几分,那她真就活不成了。 「侯府那边探的消息如何了?卫疆到底在干什么?」云珠突然就跳开话题问采儿。 「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听翠竹说,侯府以后恐怕就要走鸿运,彻底的翻身了。」采儿轻轻的凑在云珠耳边说道。 云珠皱着眉头,不明白他侯府如何就能翻身了?不过她同样也想不明白安王突然怎么就用上了卫疆,这事情太过蹊跷。 「听说卫疆帮着王爷干了几件大事,前段时间的春雨,王爷名下的几处珠宝铺子生意都不怎么行,卫疆就替他出了一个注意,把江南那边的几个工匠强硬的挖了过来,将那些珠宝做成挂件儿,有些还弄成了花样,等到春雨一过,那些珠宝做成的花样儿挂在门口,配上这春天的景色,特别的亮眼,顿时珠宝铺子就红火了起来,将前几个月亏损的都捞回来了不说,利润还翻了一翻,如今京城还刮起了一阵珠宝风。」 这事情都是那位翠竹告诉采儿的,虽说翠竹只是一个替卫世子暖床,拿来发泄的女人,可卫疆好像还挺放心她的,心里头一高兴,就将她抱在怀里,明着暗着的一阵捏,弄的翠竹几声娇哼,又将自个儿完全的摊在卫疆面前。 自从上次翠竹被卫疆按在书桌上猛撞了一回,翠竹就似乎上瘾了一般,也不喜欢往那床上躺了,被卫疆弄到心痒难耐的时候,她就起身往那书桌边上退,一边退,一边羞涩的解衣,一副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卫疆,人还没有走到书桌边上,衣裳就褪到之余一片薄纱,那若隐若现的身段,卫疆的眼睛都看直了。 猛的冲上去将翠竹按在书桌上,隔着那层薄纱狠狠的捏她,翠竹一边喘着,一边嚷着:「爷都快把奴家捏碎了,爷可真是好本事。」 「搔!」 卫疆骂了一个字,越加的兴奋。 「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爷说奴家骚,那就是了。」翠竹一边红着脸说着,一边又大胆的将身子摊的更加的宽,翠竹与卫疆有过几回之后,也就被弄出了经验,知道怎么让卫疆舒服,她本来就有几分姿色,再加上她年轻的身段,随便扭动几下,在卫疆眼里那都是风景,翠竹一说完,卫疆就几乎将她叠成了一块帕子,将她连人带腿的压在桌上,猛个劲儿的撞。 翠竹抓着书桌,一头秀发从书桌边缘垂下,又荡来荡去的。 「爷,奴家喜欢你撞。」 翠竹被压在身上,嘴上也没停着,也许卫疆就喜欢她一边喘,一边说,不管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都能让他更加的兴奋。 兴奋起来,卫疆又将翠竹提起来,让她一只脚搭在书桌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从前面进入,猛撞了几下,看着她白白嫩嫩的两团不断的颤抖,卫疆就越是得意。 如此的翻了几个来回,翠竹就上瘾了,也不知道何时就坐到了卫疆的腿上,自个儿的动了起来,那副荡漾的模样,让卫疆又想到了一个字,搔。 可他偏偏就是喜欢她搔。 等到两人都折腾完了之后,书桌那一块儿早就乱成了一团,翠竹光着身子,将落了一地的纸张拾了起来,字她不认识,可图她能看懂。 就是一件很漂亮的挂件。 翠竹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卫疆:「这是何物?看着很漂亮。」 听翠竹问,卫疆也没有隐瞒,想起她刚才屈服在自己身下荡漾的情景,心里头突然升起了一股优越感,随口就将自己为安王爷所做的事情骄傲的说给了翠竹。 翠竹本就是一个肚子里没什么东西的人,采儿上门,她一高兴就将卫疆所说的都告诉了采儿。 云珠听完采儿所说,着实吃惊了一下,没想到卫疆还有如此本事。 「还有说其他事情吗?」 云珠问道。 「翠竹说侯府要翻身了,也就说了这么一件事,其他的我也不好多问,问多了怕她怀疑。」 「嗯,再看看吧,也不知道卫世子到底是怎么了,一夜之间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云珠是真的想不明白。 云珠想不明白,但是云浅就想的很明白了,卫疆出的这主意,也是仗着自己重生了一回提前知道京城的一些大走向,盗用了前世他人的东西,来为自己铺路而已,他不计后果的为安王爷抢来了江南的那几位匠人,只是……恐怕他高兴的太早了。 第40章 前世他卫疆清楚朝廷的事情,可他对商场上所牵涉的人却是不了解,而自己的那位三伯母,还有两位经商的两位哥哥,就是商场上的人,在云府的时候,免不得会听到他们的议论,云府三房那边之所以能在商场上稳站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有些道理的,商场上有商场上的规矩,有些东西能碰,有些东西却万万不能碰,就比如说这次卫疆要来的这几位匠人。 表面上看只是几个匠人而已,可往深追究了,就能追随到国舅爷,再往里追究,就是皇后,皇后身后的人又是谁,谁都能猜得到。 听静月说京城里刮起了一阵珠宝挂件风,又打听到是卫疆去操办的这事,云浅心底就冷笑了一声,他卫疆可真是不可天高地厚,这次恐怕是帮了安王的倒忙,必定会得罪皇上。 又过了半月,云浅所想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安王毕竟是个坐不住的人,心里头又担心靖王没有去劝皇上,这便等了半月,已经算是最大的极限了,当下忍不住提步就去了宫里。 安王这一去,就吃了一个闭门光,皇上直接说不见,连个打发他的理由都没给。 安王虽然知道皇上从来都不将他说的话放进心里,可也从未将自己拒之门外过,当场傻了眼的站在殿门口,反应过来之后,原地一阵咆哮,又愤怒的回了安王府。 安王走后,吴太监才从外面进去,一进去皇上就往外面瞅,问了一句:「人走了?」 「走了。」吴太监说道。 「他也好意思来!」 「就为了那么点银子的事,还要去抢,抢了还敢来找朕。」皇上将手里的折子一扔,脸色很是难看,就算他安王将那几个工匠抢去了,又能多赚几个银子,他安王府很缺银子吗? 皇后与他说起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是他安王干出来的事,那一处珠宝摊子是准备拿给国舅爷作为补偿的,韩小公子死的凄惨,虽说是自找的,可他也不想皇后和国舅成天一副丧志的模样,哭哭啼啼的让他看了心烦,铺子虽然不值多少钱,但也算是自己作为皇上的一片心意。 这事办起来,自然得隐秘的办,甚至几个工匠也不知道实情,只知道东家花了高价钱请他们去的,后面卫疆打着安王爷的名号直接软硬兼施的将人截胡,还将他们心中所想的珠宝挂件儿的点子都说了出去,不得已,就只能跟着他走了。 安王从宫里一回到安王府,就一肚子的气,暗骂朱镇当了皇帝之后,就心高气傲,不理人了,他也不想想,如今皇室人丁单薄,他朱镇就只有两个弟弟,一个赢王一个自己,赢王那副温猪子脾气,谁能与他说上话? 自己就是唯一能替他闲时解闷,难时相助的那个人,可如今他却当着自己的面,明着不想见他,他怎么就那么有骨气了…… 安王发了一通火气,就想到了靖王爷,这事他得告诉皇叔,是他朱镇得罪自己在先的,以后莫怪他也耍脾气。 如此一想就直接往靖王府赶。 靖王府上,自从云浅告诉了靖王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太医便再次上门为她把了脉,算是正式的宣布了靖王妃有喜。 王府上下难得的一片欢腾,云浅出去散个步身后都是紧跟着几个丫头,寸步不离,本想找个机会出去看看她的铺子,这下算是想都别想了。 近几日云浅的胃口不是很好,厨子换了花样的替她做菜,她还是吃不下,口里苦的时候就好东街口那家的酸梅。 静月出去了几次,每次都给她带了酸梅回来,这次也不例外,云浅正坐在一处紫罗滕下,赏着花儿,静月就过来了。 将手里的酸梅交给云浅之后,也不待云浅问,就说起了铺子里的事,说这几个月都在亏损,倒是秦家的生意还是红红火火的,静月一说起来就有些犯愁。 「最近秦家那边有没有在清理手头的货?」云浅淡淡的问了一句静月,亏损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小姐这么说,最近秦家倒是出了一个部分式样老客户半价优惠的点子,就是因为这个,城里的其他绣坊铺子生意都惨淡了。」静月愤愤的说道。 「那就快了。」云浅拿了一颗酸梅放进嘴里,红嘟嘟的嘴儿一咬,甚是好看。 静月不明白云浅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急着问,等到她走的时候,云浅才对她说:「盯紧了秦家的铺子,只要铺子里面没有上新,就去打探一下,看看秦家有没有转铺子的意向。」 静月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如今秦家生意那么好,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转让铺子,但是小姐都说了,她自然就会留意。 午后云浅实在是没有什么事做,就想起了要去王爷那里再找几本书看看,上次拿回来的书早就看完了,再加上林婉清要她交给靖王的书,错过了几回,一时放在那里都快忘记了。 云浅过去找靖王爷的时候,安王也赶到了府上,到了前院的屋里,云浅在门外远远就听到了里面安王的声音。 第41章 「皇叔,你要是劝不了他,天底下还有谁能劝得了他,如今他连本王都不想见了,估计就是想一条心横到底,死活都要去打仗了!本王好心的想着将卫疆所说的事情告诉他,可他竟然门都不让本王进去!他要硬是想去,他就去!出了事,有他后悔的。」 屋里的安王看起来气的不轻。 云浅站在那里,瞬间就僵住了,一想起秋季里的那一场仗,她心头就颤,倘若真的改变不了历史,那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她所在乎的那些人。 「王妃。」 守在门口的小六适时的叫了一声。 小六在门口这么一喊,屋里就安静了下来,靖王出来看到云浅,轻声的问了一句:「浅浅找本王有事吗?」 云浅看着靖王,神色还有些不自然,将手里的两本书递给了靖王之后,说了一句:「我是来还王爷的书。」 说话的时候安王也回来了,对云浅叫了一声:「皇婶婶」,叫完便一直站在靖王的身后,也没有打算走,似乎在等着靖王与云浅说完,他再继续与靖王叨叨。 云浅又瞧了一眼安王,想到此时卫疆已经投奔了他,也不知道卫疆到底想要贪图安王什么,在前世皇帝被救回,回到了京城之后,拿回了属于他的主权,到时候安王依旧是安王。 这些事情卫疆也知道。 可他为何不惜倾尽所有,去安王身边效力?一个亲王能给他许的荣华富贵也有限,他卫疆从来就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可这一回他又是为何? 而且当初卫疆又是用何理由说动了安王,让安王用了他的? 云浅此时看到安王,再细细想了想这其中的关联,总觉得还有一些事情是她还没有想到的,或是前世还发生了只有卫疆知道,她不知道的事情。 此时离战役还有四个月,如此关键时刻卫疆到底想要做什么? 云浅一时分了神,想到了深处,脸色也开始泛白,他的父亲,六哥,还有身边的靖王,都会被这场战役受牵连,倘若这一世的卫疆在从中作梗,谁又能保证他如今所做的阴谋,会不会伤害到她所在意的这些人。 「浅浅?」靖王见她一人呆呆的发起了愣,而且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立马扶住了她,轻声的唤了她。 云浅回过神,抬头看着靖王时,眼里还带着惊恐,那双窃怕的眼睛让靖王心里猛的一痛,但又极力的忍住,耐心的问了她一句:「浅浅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就是想提醒一下安王爷,得堤防着身边的人。」云浅不想说,可又觉得不得不说,无论如何在前世,对于朝政,卫疆比她知道的多。 但是她也没有明说。 安王也正在紧张,谁都知道皇叔很是宝贝他的王妃,刚才看到云浅脸色不对,一时也跟着慌了神,此时突然又听到云浅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惊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皇婶婶是说谁?」 云浅看着他惊讶的表情,顿时有些后悔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妇人,不能参与朝政,她突然一句话,恐怕不只是安王,靖王也肯定在惊讶,如此一想,云浅也就没有再回答安王,转过头歉意的看着靖王,她刚才是冲动了。 「行了,你回去吧。」 靖王的脸上依然是刚才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波动,云浅看着他时,他正转头对安王说道。 安王还没有从云浅那里问出个所以然,突然就被靖王撵了,顿时又挠了挠头,双手叉腰,明显的是开始急躁了,可他也只能暗自急躁,靖王让他走,他自然是留不成了。 靖王这边根本就没有管他,扶着云浅就向后院走去。 走了一段,云浅才对靖王说道:「王爷,刚才是我莽撞了。」 「无妨,浅浅一向成熟冷静,能这么说,想必一定有原因。」靖王牵着她的手,见她脸色已经缓了过来,就往院里桃花底下的木椅走去。 她想要安王提防的人恐怕就是卫疆吧,从第一个见面,他就知道她的性子沉静,刚才那番冲动的说出口,一定是逼不得已才出声的。 她到底看到了未来的什么?会怕成那样…… 「多谢王爷。」云浅舒了一口气,心里的某个念头动摇了一下,她到底该不该将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荒唐之事告诉靖王。 他听了又会如何,会不会认为她荒唐? 「浅浅恨卫疆?」两人刚走到木椅边上,靖王牵着云浅的手,握在掌心揉了揉,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显得很是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意的一问。 云浅心里一沉,脸色又开始变了,她不知道靖王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她与卫疆的关系,靖王能知道的就是两人之前订过婚吧。 可此时他突然问她,到底是想问她什么。 第42章 靖王这回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问完这句话之后,一直看着她,耐心的在等待她的回答。 「曾恨过。」 云浅也不知道是如何开口的,这话说出来,仿佛自己都没听清。 如果靖王非要知道答案,那这句话就是她现在心里所想的,曾经是恨过,临死前的那个夜里,由最初的期盼到无望的等待,再到最后的绝望,在自己死的前一秒,她恨过,甚至祈祷自己死后能做一只鬼,永远的缠着他,让他也不得好死。 后来她死了,重新回到三年前,再次见到卫疆时,她却发现心头连对他的恨都没有了,曾经关于他的所有,好像一夜之间就拔了个干净,即便是他也重生了,她也丝毫没有想要冲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的念头,对于前世发生的一切,她好像突然就释怀了,再看到他,只想离的远远的,哪怕是多看一眼,都觉得侮辱了自己的眼睛。 倘若非得说她恨他,那就是他死了比他活着好。 「王爷曾经问过我,觉得王爷如何,今日我也想斗胆的问问,王爷觉得我如何?」云浅抬起头,一双眼睛坦然的看进了他深眸,她能大胆的这么问,也许是仗着王爷这几日对她的温柔,才让她有了这份胆量。 「浅浅认为呢?」靖王不答,反而问了她。 云浅愣了愣,没有想到靖王会将这个问题问回她,一时低下了头,红了脸。 靖王也没有再为难她,看了她一眼,很是认真的说道:「浅浅不必怀疑本王,本王此生难得遇到一个自己想要疼爱一辈子,保护一辈子的人,本王承认刚开始遇到浅浅时,是被你的成熟冷静吸引了,本王自来怕麻烦,更是害怕麻烦的女人,但是后来,本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里心里不知不觉的就会浮现出浅浅的身影,还有浅浅的一颦一笑。」 「也许是在太行山的山谷中你不仅摘了本王的花儿,还顺便连带着将本王的心也摘了,又或许是太行上的小路上,本王撑着伞替你挡风雪时,听到了你凌乱的心跳声开始,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本王已经分不清,但此时此刻,本王只想要你一辈子陪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靖王妃。」 靖王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云浅已经听的呆了,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从靖王的口中听到这么深情的话,她试着晃了晃脑袋,可那些话还是回绕在她的耳边,她确定了几次,又看着靖王的眼睛,才终于肯承认这些话就是跟前的人,那个自己认为是千年冰山的男人对她说的,待她反应过来,眼角已经落下了两行泪。 「对不起……」云浅这会儿有很多话想说,但最想说的就是对不起,她想对靖王说声对不起,自己误会了他,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的人,可今日的这些话,听着一点儿都不平静,难为了他冷硬的性子能说出这番话。 「王爷……我做过一个噩梦,在那个梦里我没有遇到王爷,后来我死了,死的很凄惨,很痛……」云浅双手搭在靖王的胸前,眼睛瞧向靖王,瞧着瞧着眼睛又模糊了,她一个人忍了很久,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在这世上除了卫疆知道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今日她却说了出来,对靖王说了。 「浅浅有本王在,不怕。」靖王抱着她,她嘴里的那个「死」字,让他心口如针扎般的痛。 「梦里,我也有孩子,可我们一起死了……死的时候我很痛,想必他也很痛,我好怕……」云浅胸口起伏的很快,话说完,喉咙都梗塞了,只知道自己在哭,随着那些流下来的泪,有她对前世那份痛的发泄,还有几分解脱。 「浅浅不想了,这些事情本王都不会让它们发生,你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很好。」靖王爷摸着她一头青丝,眼神除了痛以外,就是冷,原来她之前几次失常的落泪,是因为在她的心里藏着这些痛苦。 难怪她知道有了身孕后,会那般失态难受。 靖王此时心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卫疆必须得死。 云浅哭的久了,靖王就将她抱回了内屋里,怀孕初期本就不宜情绪波动,可云浅今日心里的起伏却很大,也算是痛快了哭了一回,靖王一直陪着她,等着她慢慢的缓过来,许是哭累了的原因,终究是躺在靖王的怀里睡着了。 靖王一直陪了她,云浅即便是睡着了,他也没走,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她,怕她醒来时,看不到自己又会难过,又会恐慌。 到了傍晚,云浅醒来了,靖王又陪着她用了晚膳,云浅能吃的很少,但奈何有靖王在身旁一直盯着她面前的碗,才硬撑着吃了一碗饭。 夜里,幔帐内,云浅经过了午后的一番休息,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与靖王平躺在雕花木床上,云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侧过了身子,抱着靖王的腰,任由他的手掌轻轻的磨蹭着她的肩头。 「王爷,皇上非得去亲征吗?」 第43章 靖王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平静了,轻轻的问道:「在浅浅的梦里,是不是还有朝堂之事?」 「嗯。」 那三年里,她是如何活的,朝堂是如何动荡的,只要是她听过的,经历过的事情,她都没有忘记,这些事情若不是自己经历一回,也很难接受人死了还可以重生,还可以带着当初的记忆重新活过。 云浅靠在靖王的怀里,落下的幔帐隔绝了屋外的一切,狭小的空间里,云浅越是觉得身边的人离自己很近,似乎贴近了她内心最深处的那个地方,云浅从自己是如何死的开始说起,说到了朝堂,说了皇上的亲征,还有之后整个朝野的走向。 安王接替朝政一个多月,靖王救回了皇上,皇上重新登上宝座之后,京城一时闹的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日子才总算结束了。 这一世自己的命运是改了,可天子朝堂那些大事,关乎天命的历史,不知道又将如何…… 上一世在这件事中受牵连的亲人是父亲与六哥,那时候的自己只听说了靖王前去营救了皇上,如何营救,又遇到了什么危险,她都不知道,只知道回来过后,靖王隐世,彻底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前世靖王如何与她不想干,她从未去关心过,可这一世,他就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的枕边人,也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愿让他去犯险。 「倘若王爷能阻止就是最好,不能阻止,无论面对什么我都会陪在王爷身边。」云浅的内心就是这么想的,想到前世那般凄惨的下场,最后死在了自己的痴心之下,即便是那样,这一世面对靖王时,她却还有勇气再爱一回,如此一想,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了。 「浅浅放心,本王绝不会让你的噩梦成真。」靖王很少给过人保证,但最近他连连几次给了云浅保证。 他自来不是一个说话绝对的人,即便是那个结果有十分的把握,他也会留有三分的余地,不会说的太满,可这一回他说的很绝对,他的寂静人生恐怕在这一刻才完全的被颠覆了,为了云浅,为了他们还未出生的孩子,这次怎么着都出面了。 春季本就是一个惹人喜欢的时节,靖王府上自从云浅进来了之后,先是后院,再到前院,后面连靖王府的门口都种了一颗藤树,藤树是云浅托了游学在外的二哥哥的关系,让人从东海运回来的,运回来的时候还有几个花苞,光秃秃的树干经过了一个春季就发满了绿叶,在最后还赶上了春季最后一波的怒放。 府上来了客人,也都会先瞧一瞧藤花,感叹往昔那般沉寂的府邸,如今似是复苏了一般有了生命,竟是明朗了不少。 那些客人云浅大多都是不认识的,但云浅也猜到了几分他们是为何而来,靖王说了,秋季的那场战役,他也会陪着皇上一同去,日子紧迫,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危,靖王最近都是亲自训练将士兵。 云浅在靖王告诉他,他也会去战场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此时皇上的内心是坚决的了,不会再为任何言论动摇他一颗想要征战沙场的人。 事实上,皇上在众多人的劝阻之下也曾经有过犹豫,可奈何自己先前的那股劲儿已经将他自个儿推了出去,如今个个都劝他不要去,劝的声音多了,就夹杂了一些其他的声音,说是看不起他,说他不是那块料,这些风声多少进了皇上的耳朵,本就想去体会一把杀敌的痛快,此时这么被人一激,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等他凯旋归来的那一天,要让曾经怀疑他的那些人对他刮目相看,让他们真正的对他心服口服。 靖王爷也没有来得及劝他,他就自己找到了靖王,到了靖王府之后做出了一幅愤怒的模样,在靖王面圈斥责那些有的没的的传言,不管是正还是假,他都当成是真的,还对其进行了些许修饰,更加的凸显出他所受到的刺激有多么的大,世人是有多么的看不起他,他一股劲儿的对着靖王发泄完了之后,靖王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问了他一句:「皇上,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皇上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绷住了说了一句,也算是表明了他的心声:「朕不得不去。」 靖王听完当场就回了他:「皇上真要去,那也带上我吧。」 皇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几番确认靖王是很认真的之后,难得的放下了他多年以来练就的皇上架子,坐在靖王旁边,还像当初跟在靖王身后一样的表情,激动又期盼的看着他:「皇叔也想去是不是?当年咱们几个去校场操练的时候,皇叔最是优秀,连先生都被你所想出的主意折服,朕还想着皇叔早年都有这份英姿飒爽,征服敌人的心,怎么长大成人了反而就沉寂了呢,朕之前还想问问皇叔,是如何将内心的那股雄心壮志隐藏住的,如今看来,皇叔估计也是隐藏不住了。」 皇上像是瞬间就找到了知音一下,恨不得立马就拉着靖王上战场杀敌,幻想着两人穿上铠甲,手提长,抢,一路所向披靡,敌人闻风丧胆…… 第44章 他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皇帝不只能文也能武。 皇上来靖王府来的勤了,安王爷就再也没有来过,自从知道了皇上去定了战场之后,安王就彻底的与他划清了界限,话都不想和他说,横竖皇上也不会想见他,两人之前还会选着日子一道去太皇太后那里,可如今都是先打听对方去了没有,只要听到对方在太皇太后屋里,都会故意避开。 知道了皇上真如卫疆所说要去沙场,安王的心就彻底的慌了,就差弄个房间将林婉清五花大绑的绑起来,不让她出门,是以这些日子也不打算去哪里混了,日日缠着林婉清陪着他一块儿练武,不是他有多么的想切磋功夫,主要就是想随了林婉清的意,投其所好,如此一来就能留得住她,不然动不动就不见了人影子,急得他额头的黑线都多了几根,脾气就越发的暴躁了。 去安王府上的卫疆派头也是水涨船高,越来越讲究,在外人眼里他是得了安王府的青睐,安王府给了他好处,他乘坐的高档马车,他穿的绸缎,侯府上下所用的开支用度,所讲究的那些派头,无不证明着他卫疆如今是出人头地了,正在光耀他侯府的门面。 可也只有卫疆知道,秦家知道,这些所谓的派头,那都是用的秦家的家产所充出来的虚假面子,安王爷除了打赏过几次布匹牛羊之外,一个银锭子也没有给过卫疆,侯府的侯夫人都着急了,可卫疆却是说:「不急,还不到时候。」 卫疆嘴上虽然如此说,但是内心多少也是有些慌的,但又想想以后等到安王登基,他得到了重用,日后还怕捞不到银子不成。 可日子久了,卫疆不急,急的人可就多了,最急的还是秦家,就为了支持他侯府世子出人头地,秦家的几间铺子每天都会抽走大量的现银,侯府倒是风光了,名声也出来了,只是秦家这边却是越来越空。 想他侯府的侯夫人就单单过了一个寿辰,就花了五千两白银,这要放在之前,侯府哪能花得起,哪里敢花? 起初侯夫人也是没打算要办寿宴,可不办吧又有些不心甘,就对卫疆说随便办办就好,卫疆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些,转身就让秦雨露去办,如今侯府的所有的开支用度都是秦雨露说了算,倒不是她有多大的管理能力,而是所有的银子都是她秦家拿来的。 秦雨露听了卫疆的安排之后,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的,没有操办寿宴的经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问侯夫人,直接问她想怎么办。 侯夫人听了秦雨露这么一问,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想着银子在你手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你对我有多大的心就办多大呗,怎的还有跑来问她的道理。 当下也就回了两个字:「随便。」 秦雨露是个实心人,听了侯夫人的话就说:「宴会就按往年的规矩来办,银子我来出。」 往年? 侯夫人一想起往年,心里就更不好受了,往年没用一分银子,都是在割她的肉,哪里会铺张浪费,可如今……她虽说还是心痛银子,但是一想到这些银子也不用自己出,横竖她花了也是花了,节省了也不会把省下来的那部分拿出来给她,何不就讲究一下排场,壮壮自己的脸面? 侯夫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自己不好出面说,就让身边的丫头素素明着暗着的去找过几次秦雨露,说如今侯府的面子都挂出来了,再按照往年的生日宴会来办,莫不是又一朝打回原形,好不容易撑起来的面子,全部都没有了吗。 秦雨露听了,当场眼皮子就跳了几下,也明白了这就是侯夫人自己的意思,秦雨露就忍不住的想起了前些日子,侯夫人还抱怨了卫世子的马车太过烧钱了,之前的马车又不是不能坐人,怎么非得用那黑楠木,还配了硫金镶钻嵌宝石。 可这会儿,到了她的寿辰了,她怎么就没有想过要节俭了,侯府如今用的这些钱,都是她娘家出的,每一分都是秦家那些秀坊铺子里赚来的钱,可秦家赚的再多,给的再多,也经不起他侯府这么花,卫疆就不说了,他如今在安王爷跟前效力,自然要讲究一些,可侯府其他人,按理来说,就不应该也跟着起风,要与卫疆一块儿要那脸面,使劲了的烧银子,最近几次秦雨露明显感觉到了母亲那里的难处,现银没有,几家铺子都没钱进新货,进账也大不如之前,更有几间偏远的铺子,都直接抵押了出去。 秦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侯府的侯夫人怎么就看不清? 秦雨露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侯夫人都派人来三番五次的说了,她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的替她操办,秦雨露拿来足足五千两的银子来为侯夫人办寿宴,自然是比往年的要好很多,宾客们饭后闲着无聊,见侯府如今已经变了样,寿宴也办的比之前好,一时就夸起了侯夫人,说她有福了,世子如今有出息,寿宴也办的好。 侯夫人一听心里乐呵了,可嘴头还是说了一句:「这那能与云府相比。」 第45章 宾客们听了这话,也都是笑着无心的说了句:「谁闲着没事去和那云府比,云府如今正是得势,府上又有几位会赚钱的老爷和少爷,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什么叫做我们这些人?她是侯夫人,能与她们一般人相提并论吗,怎么就不能与云夫人比了? 原本还对这次寿宴很满意的侯夫人突然就高兴不起来了,总觉得心里难受的慌,脸烫的慌,想当年侯府风光的时候,哪里有他云府什么事儿,如今败落了几年,在其他人的心目中,侯府都不配与他云府相比了。 侯府有这么惨吗? 云府又有那么好吗? 秦雨露忙里忙外,一场寿宴下来,本就怀了身孕,累的只喘大气,本以为侯夫人这下应该高兴了,就亲自去看了她一回,秦雨露心怀着十成把握,想着侯夫人见到她之后必定会感谢她,可一进去就看到一张黑脸的侯夫人坐在榻上,见到自己来了也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后来再一听侯夫人酸了一句:「寿宴这事本来就是费银子的,要早知道如今侯府出不起银子,就不该办这寿宴。」 秦雨露当场就委屈的红了眼眶,回去之后就嚎啕大哭了一场,说自己为难成了那样,替他风风光光的办了一回寿宴,足足花了五千两,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句没良心的话,要早知道,她要早知道侯夫人会这么说,她也就随了她的愿,不办了。 可这会儿是银子也花了,有没有讨到好,秦雨露瞬间就觉得那五千两银子就似是打了个水漂,砸下去泡都没冒一个。 后来秦雨露也知道了侯夫人为何会不满意,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心,要拿人家云府跟自己比了。 秦雨露气的当场就跳脚:「她自己要有那本事,就去比呗,如今这银子可都是秦家的啊,她怎么就那么不要脸。」 ☆☆☆ 尽管侯府的侯夫人不满意,可比起往年,今年算是个高质量的寿宴了,出席过侯府寿宴的人一出门口就传了出去,说如今侯府得了安王的青眼,办了一个体面的寿宴。 传了几个转,就传到了云府,后面就传到了云倾的耳朵里,此时离云倾出嫁的日子只有一个月了,云倾正是忐忑不安之时,突听得这种好消息,自然是高兴的,以为卫疆真的平步青云了,一朝得了势,眼睛缝里都是欢喜,这几日一高兴看赵姨娘也顺眼了很多,说自己要出嫁了,很多东西都用不着了,要赵姨娘拿去自己用,还说今后自己嫁进了侯府,日子过的好了,自然不会忘记她,要是她有什么难处,就尽管的去侯府找她。 赵姨娘看到云倾的突然转变,也是很开心的,去侯府找云倾,她是没有那个胆子,可只要云倾过的好,过的开心,她就满足了。 云府的云夫人和姜夫人,早就为云倾备好了嫁妆,与云珠出嫁的时候一模一样,一样不少也一样不多,但是比起云浅自然是有落差的,姜夫人的那一份倒是给的公平,包括云浅每个人都是一样,但是云夫人,还有几个伯父伯母那边就明显的是偏向了云浅,云珠出嫁的时候,几个房里的就只是凑了份子钱,按照规矩置办了几样被褥,这次云倾也一样,几个伯父伯母那里也都是统一的被褥。 即便是被褥,这些东西放进平常人的眼里,那也是好东西,赵姨娘就很满意,云倾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也谈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的,给了就收,不给也不觉得伤心,横竖自己是要嫁进侯府的,侯府的世子如今已然出了头,她还在乎云府的这些破玩意了不成。 再是侯府那边,马上就要娶亲了,这份聘礼的钱总不能也要人家秦雨露来出,她侯夫人再是个没有良心的也知道,这回再也不能去打秦雨露的主意了,倘若娶的是个妾还好说,可这回娶回来的是世子夫人,直接压在秦雨露头上的人,秦雨露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替侯府出银子去娶她。 这便快到了婚期跟前,侯夫人才去清点自己那可怜巴巴的库房,越是清理越是舍不得拿出去,每次一听依照规矩要置办这样那样的,总是会冒出来一句:「她云府又不缺,抬过去怕也会不稀罕。」 磨磨蹭蹭的一番犹豫,日子正剩下半个月了,还是卫疆先发现出来聘礼还没有准备,也不是他多关心云倾,而是搂着翠竹的时候,突然听翠竹随意的提了一句,说是世子夫人嫁过来,怎么着侯府也得风风光光的娶。 卫疆夸了翠竹一句:「你倒是个心胸大度的人。」 之后就去找了侯夫人,一问才知道聘礼的影子都没有,就几坛子陈酒摆在那里,上面铺上了红绸缎,顿时气的卫疆直抖。 当场就直接说了侯夫人,侯府之所以一直走下坡路,就是穷酸惯了。 这句话可算是把侯夫人惹上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样样都演上了一回,骂他卫疆不孝,以为自己混出了个名堂,就打算将她这娘踩在脚底下,去跪舔云府,说他是个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媳妇儿还没有娶过来,就嫌弃娘了。 第46章 侯夫人闹了几次不活了,卫疆也没有理她,后来还是素素说:「老夫人,他可是世子,您这么闹下去,侯府上下都知道了不说,传出去丢的可是侯府的名声啊。」 侯夫人听了素素这么一说,才总算是消停了,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心痛的开始去准备聘礼,临时买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侯夫人看着那些东西,想起花的都是她的钱,顿时心口就疼痛的慌,说那未来的世子夫人就是个扫把星,人没有嫁过来,就让她与世子生了间隙,还让世子嫌弃了她。 这些事情,采儿去见翠竹的时候,翠竹多半都说给了采儿听,侯夫人平时对翠竹也是看着碍眼,翠竹对她自然也就恨了。 恨她秦雨露有几个钱,就将侯夫人哄到了天上去,还对采儿说,说安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卫疆跟了他也有几个月了,怎么连半分钱的俸禄都没有给过卫疆。 她哪里知道采儿如今就是安王府的人。 采儿当场就停愣了,卫疆每次跑来安王爷,派头一次比一次足,她和小姐都以为那是安王爷给的赏赐,可没有想到居然安王爷一份钱都没有给过他。 「那侯府如今是哪里来的钱?」 采儿忍不住就问了。 翠竹一听她问这事,就把秦雨露先骂了一通,说她不靠自己的本事留住卫疆,靠娘家的银子去倒贴卫疆,如今硬是把侯府的胃口给养了起来,整日里仰着一张脸,看人的时候眼睛都长天上去了,可骄傲着呢。 采儿简直不敢相信,回去之后说给了云珠,云珠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侯府越是乱,她就越是高兴,想起在家庙里她与云倾之间的水火不容,虽说后来才知道夜里私会男子之事不是她做的,可她当时的幸灾乐祸和巴不得弄死她的嘴脸,后面还出手抓破了自己的脸,这些曾经发生的每一件事,她可都记得。 云倾能过的比自己差,那就算是报应了,云珠高兴了好一阵,想着自己过不了好日子,所有人去陪她也不错。 云浅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张嬷嬷一直劝说她不要操心太多,可这最后的关键时刻,云浅怎么可能不去操心。 再说她一天什么都不用做,连给花草浇水这活儿,几个丫头都硬是抢了过去,不让她再碰瓜瓢,她整日出了吃睡,就是去院子里的藤花底下散散步,这个时节也不用担心风大,即便是吹风了,风也是热的,云浅在如今还有些稀疏的藤花底下坐了坐,又去凉亭那边看了随风飞舞的杨柳,夏风吹过,杨柳树上的落叶掉进了湖里,激起的一圈圈波纹,缓缓的散开,无聊到透顶的时候,云浅还去数过那波纹的圈数儿。 静月捧着一盘瓜果过来的时候,云浅正盯着水波纹痴痴的发呆。 「小姐又在想什么呢?」 静月笑着问道。 最近静月比之前要开心了很多,东街的那间铺子近几个月总算没有再亏了,虽然还是持平,可小姐又陆续的买了几间铺子,那些铺子最近都是在赚钱的,总体算起来,是在盈利了,她能不开心吗。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云浅看到静月,问了一句。 「按照小姐说的,旧款式三日前就挂出了半价的折扣,新货每间铺子都摆上了,本以为要过上几日,那些旧款才处理得完,可没想到,才三日不到,那些旧款就一件不剩,还供不应求,今日收拾完了,奴婢就早些回来,想与小姐说说。」静月将瓜果往云浅跟前一放,就忍不住想和她说说铺子的事情。 云浅听了静月的话,也没有惊讶,虽说那些东西是旧款,可料子式样也都没有过时,还跟得上潮流,新货的时候很多人都是看着买不起,如今突然降了半价,买的人当然就多了。 当初云浅说这些货一律半价的时候,掌柜的和静月都觉得可惜,半价了哪里能赚到钱,可没有想到半价的消息一传出去,小铺子就挤满了人,不止是半价的绣品,就连今年刚刚上新的东西,都卖出去了很多。 这么一算下来,居然还赚了不少。 云浅是手头有银子不怕亏,当初才有底气卖半价,可秦家却是熬不起了,本来铺子里就没有多少上新,多半都是旧款,能做个八折就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哪里还能半价,这不就是明摆着亏本再卖吗。 秦家的老夫人知道了云浅的铺子折了半价之后,气得胸口生闷,可也没有什么办法,那都是自己前些日子侯府急着要钱,抵出去的几间地段不太好的铺子,可没有想到人家一拿过去,竟然敢亏本弄个半价,顿时生意都被对方抢光了,就连之前的老客户都被抢去了不少。 秦夫人不服气也亲自上门去看过,这一看顿时就将侯府骂了一通,自己被侯府不停的催要银子,连进新货的钱都没有,可人家,一个刚开的铺子,里面全部都换上了新货,就她自己现在挂在铺子里的那些,人家通通都是半价折扣在处理,同样的款式同样的料子,她那八折谁买?谁肯买? 第47章 秦夫人沮丧到了极致,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一回去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焉了半天,回过神来之后,就开始骂侯府,说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到底还要他秦家支撑到什么时候? 秦夫人气,气自己当初脑子怎么就生了锈,答应了秦雨露的话,自己当初答应她的那一会儿,还以为只是一笔小钱,可之后小钱要的次数也多了,数目也渐渐的越要越高,中途有几次秦夫人都不想给了,可一想到自己都给了那么多了,这会儿突然就不给了,给侯府落下一个半路撤退的话柄,记恨在了心头,那之前给的那些银子可就都打了水漂。 如此一想着,又咬着牙一次一次的给,可是侯府却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无论她给多少,永远都是不够花。 而卫疆那边都跟了安王爷也有几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安王爷还缺他银子不成,即便是不给,恐怕也是安王爷一时心大给忘记了,安王爷能忘,他卫疆就不能去提醒一下吗,为他办事,难道还要卫疆自己一直掏腰包不成? 次日秦雨露又派人过来拿银子的时候,秦夫人就发火了,说没有了,银子都被侯府全都搜刮光了,她哪里还有钱。 秦雨露其实也知道,母亲已经给了太多了,可奈何卫疆没有察觉,侯夫人更是没有察觉,总认为秦家有钱,做了那么多年的绣坊生意,这点钱算的了什么。 是以听说秦夫人不给银子之后,卫疆心头就不是滋味了,认为是秦夫人看不起他,是在嫌弃他如今还没有成就,嫌弃安王没有给他一个实质的官位。 「也不是非得要用她的钱。」 卫疆走的时候就对秦雨露说了一句,脸色极其难看。 秦雨露见卫疆竟然也是这个样子,惊的都忘记了哭了,这一点卫疆倒是与侯夫人一样,用着别人的银子,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秦雨露摸了摸她凸起来的肚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断的告诉自己,如今所受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卫疆肯定会好的,侯府也会好的,也一定能还了秦家的银两和秦家的人情。 卫疆没有从秦家那边拿到银子,到了安王府,也就没有再拿碎银去打赏门口的小厮了,卫疆看到小厮眼里的诧异,顿时觉得颜面都丢光了,可奈何他是真的拿不出来银子,想冲脸面也冲不了。 如此进出了安王府上几次,门口小厮就再也没有笑脸对他,再说了他也很烦闷,没空去理一个下人,给云府的聘礼他昨日去看了一下,一看不止是眼皮子跳,脑仁都开始跟着跳了,这些东西哪里像是一个侯府娶亲的派头。 恐怕连一个七品芝麻官娶亲,都比他强,他可是侯府的世子啊,娶的是世子夫人,这么寒颤,是给谁看?是想让云府看他笑话,还是想让天底下的人都去笑话他。 他又对侯夫人发了一顿火,这次侯夫人干脆就不理他了,说自己没有银子,你本事大,你就自个儿贴银子弄去,反正她是不会再出一分钱了,出的这些钱已经花了她整整一年的积蓄,再花!那就是要她的命了。 卫疆先是在秦雨露那里没有拿到钱,如今侯夫人又说没有钱,卫疆一想到就气,钱钱钱,这东西就那么重要么,干嘛非得要把日子过的这么穷酸? 卫疆实在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又去问秦雨露要,而且这次还是去准备娶云倾的聘礼,想想秦雨露平日就是一副爱吃醋的德行,再从她那里拿银子就绝对不可能的,卫疆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只有将希望放在了安王的身上,今日他来,一定得问问安王了,自己替他办事,花的那些银子不说全部补偿给他,给上小半也行,先助他渡过眼前的难关。 卫疆开了几次口,都没好意思说出来,最后直到安王屁股一抬走出去了,还是没能开的了口,后来见到了吴踪,就拉着吴踪说了一句:「如今侯府手头紧……吴大人你看能不能给王爷说一声,先借些银两。」 说完卫疆看到吴踪的脸色就有些后悔了。 吴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看着卫疆,眉头一拧很是不解的问道:「你侯府还缺银子?安王府门口守门的小厮都被你惯出了坏毛病,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哭穷。」 这话直说的卫疆嘴角猛抽,但是也不能再去反驳,说了一句:「在下不敢。」 吴踪见到他这副样子,也没有打算再理会他,卫疆回去之后没多久,吴踪就将他的话带给了安王,安王一听也是没有好脸色,说道:「他侯府最近不是发财了吗?怎的还没有银子花了?卫疆隔三差五的一身新衣,还有那马车,哪里像是手头紧的侯府?」 「莫怕是觉得替本王办事,本王没有给他付钱?」 安王一想,倒也确实没有给过卫疆俸禄,当场吩咐了一声吴踪,下次卫疆来,就给他十两银子。 卫疆拿了那十两银子之后,心头谈不上是何感受,总之就是后悔向吴踪开了那个口,这么些钱,还不如不给,之前安王送来侯府的牛羊肉折钱卖了也不止这么一点儿。 第48章 可如今这个样子,只要是从安王手里拿过一份,那也算是安王爷给过他银子了,这回连卫疆都觉得安王爷有些小气,头一回怀疑了一下,以后就算是安王登基,他还能不能得到好处。 卫疆心里一时慌乱无比,也是非常后悔当初自己为了面子,为了让安王府门口的小厮看得起自己,撒出去了碎银子。 不过,安王爷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有那个眼神,瞧不清这其中的缘由了。自己这样还不是不想丢了他安王的脸,替安王爷办事,哪里能不收拾的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 可如今什么都晚了。 侯府抬着聘礼去云府迎接云倾的时候,卫疆感觉头都直不起来了,先不说自己的聘礼有何质量,光是数目都比不上人家云府的嫁妆。 侯府的迎接队伍到了云府的门口,云府的管家看了一眼聘礼,头一直往后面望,估计还在看看是不是后面还有没到齐的,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就眼前这些东西的时候,管家的脸色都绿了,心里头将侯府里里外外都鄙视了一个遍。 这是有多缺钱? 前几日侯夫人不是还风风光光的办了一回寿宴吗?人人都说侯府如今风光了,可谁能想到那风光竟是昙花一现,到了世子的婚礼,就原形毕露了。 聘礼的事情传到云夫人的耳朵,云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莫要说她偏心,她现在还真就很庆幸当初云浅退了婚,如今嫁过去的不是她。 「那死丫头以为这个世子夫人值钱的很,苦日子怕还在后头呢。」云夫人骂了云倾一句,也不准备去凑热闹了,还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清静的好。 婚礼也没有嫁云浅那会儿的热闹,个个心里都揣着事,虽没有人明着去指责侯府的寒酸,但大多都是一脸的兴致不高,哪里看得出来有半点婚宴的气氛。 后院里出了赵姨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哭的,也没见哪个人有太大的感触。 这次连姜夫人都觉得没什么可想的,当初云珠嫁到安王府之前,还会来她这里说一些感激之类的话,可云倾呢?昨夜她去找她的时候,云倾就是一副石头做成的模样,说什么都不吱声,更别想要她一句感谢的话,姜夫人气的当场就将一对镯子丢到她面前,转头就走了。 这对镯子每人出嫁都有,是姜夫人特意去打造的,横竖自己已经尽到了心意,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云府装不下她,就让侯府就容纳她。 是以,今日听说了侯府迎接的寒酸,一时心头竟然还有些幸灾乐祸,她云倾看不起自己,就去好好伺候侯夫人吧,自己没有那个福分,她侯夫人有。 当日的婚礼,最开心的就只有云倾,兴奋的等着侯府来迎亲,又满怀期待的坐上了花桥,跟着迎接队伍进了侯府。 彩礼的事情她一张盖头盖下,什么都瞧不见,更看不到旁人的脸色,再说了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 云倾坐在婚床上,看着红色的嫁衣,红色的被褥,红色的幔帐,心情一直激动的无法平静,今日以后,她就是世子夫人了。 云倾的这份兴奋,一直维持到晚上,直到夜色越来越深,还是没有看到卫疆的影子之后,就渐渐的开始忐忑不安,再到心凉,到凌晨的一束光亮照进来,云倾就只剩下愤怒了。 她怎么都无法想象自己的新婚夜就这么过了,可跟前晕开的光线,让她不得不承认,昨夜,她的新婚之夜,卫疆确实没有来,而是让她一个人独守了空房。 心痛夹杂着不甘,一股委屈就涌上了心头。 屋外几声丫头们的低低窃语,听进云倾的耳里,那都是在说她,在讽刺她,云倾想起昨日自己的期待,又想着眼下自己的遭遇,那股心里的落差,让她很久没有哭过的眼睛又开始红了。 到最后云倾干脆就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回,等到心口的那股辛酸劲儿过了之后,云倾再抬起头,就是一副恶毒的表情。 无论如何,她都是侯府明媒正娶过来的世子夫人,谁有那个胆,敢得罪她就试试。 云倾冷静的换了身衣裳,又让门外的丫头打了水,洗簌完了,才准备去给侯夫人请安,就算没有卫疆在她身旁,她同样也是世子夫人,她得履行了世子夫人的责任,她得打听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倾这边还没有出门,门外就有人来求见,说是怎么着都要见见她。 来人是翠竹。 翠竹一进去就说了一句:「世子夫人,你可算是来了。」 云浅还没有弄清楚她是谁,就听她甚是熟络的与她攀谈了起来,说秦雨露不是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云倾一听,多半就知道翠竹是谁了,她早就听了,秦雨露身边的丫头,爬到世子床上的贱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此时她还没有心思去收拾她,当下她最在意的就是昨夜卫疆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要在她新婚之夜,让她独自守了一夜。 第49章 对于女人,一辈子就只有一次新婚夜,有多重要,每个女人都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这新婚夜在她心上留下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悲痛? 昨晚她盯着满屋子的红,内心是多么的欢喜,多么的期待,可是后来,火红的蜡烛燃了半截,越来越短,她眼睁睁的看着蜡烛一点一点的燃尽,漫漫长夜,她过的格外的漫长,但后来看到渐渐开始亮堂的天色,她竟然希望黑夜还能再漫长一些,她宁愿一直这么等待下去,夜再长,也没有白日来临时,让她去接受新婚夜里,她空守了一夜的新房要好受得多。 云倾看着翠竹没有说话,可翠竹却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秦雨露也太不是人了,新婚夜里竟然使出这招,硬是将世子留在了她房里,她简直就是丧尽天亮,见不得世子夫人好啊,这才一嫁过来,就给你个下马威,还真以为侯府后院就是她的天下了。」翠竹一句话,就将云倾想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个清楚。 云倾嘴角颤抖的厉害,咬着牙说道:「她使了什么招?」 「昨夜里,秦雨露突然囔囔着肚子痛,叫的那叫一个凄惨,好像就快不行了似的,不只是世子,连侯夫人也跟着去守了她一夜……」 后来翠竹还说了些什么,云倾就听不见了,耳朵里全都是翠说竹的那句:「不只是世子,连侯夫人也跟着去守了她一夜。」 昨夜卫疆和侯夫人确实如翠竹所说在秦雨露的屋里,但是并非翠竹说的是秦雨露耍了心机,而是秦雨露真的是肚子痛,还见了红,侯府上下人丁稀薄,全都盼着这个孩子,连夜请了医馆过来,秦雨露更是慌的大哭,她为了这个孩子受了多少苦,她比谁都清楚,要是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她不活了,侯府的人也别想活了。 当时卫疆还在酒席上,就被人叫了下去,说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一点问题,卫疆听完之后脸色都变了,问了几句,下人们也说不清,只得跟着一块儿到了秦雨露屋里,秦雨露上个月为了替侯夫人操办婚宴,本来就累到了,再加上后来秦家那边的银子供应不上,卫疆又对她不冷不热的,这些委屈都埋在她心底藏着,直到卫疆新婚,娶了世子夫人回来,她看着自己一直望尘莫及的东屋里一片红火,而她只能坐在偏院里,眼巴巴的看着卫疆和云倾拜堂,掀盖头,敬酒……那些都是自己不会享受到的,她如今一身嫁衣坐在床上,只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让她这个妾是个名正言顺的妾。 秦雨露越想心里越难受,她花再多的银子又如何,她依然只是一个妾,侯府世子夫人是云倾,今日大婚的也是她云倾,从今往后这个后院就有主人了,再也不是自己说了算,她见了云倾还得叫一声夫人,行一个礼。 她为侯府做了这么多,那云倾呢?就仗着家世好,硬抢了她世子夫人的位置。 这么一想秦雨露心头就闷了一股郁气,闷的久了,终于在傍晚的时候,伤到了身子,肚子一阵痛,还见了红。 秦雨露吓得当场就尖叫,边哭边说要是孩子没了,就什么都没有,她也不活了。 后来卫疆和侯夫人赶了过去,请了医馆,按医馆的话说就是当下不能再情绪激动,得静心安养,否则肚子里的孩子很难保得住。 为了不让秦雨露再乱想,当夜卫疆和侯夫人都决定守她一夜。 这一夜孩子倒是保住了,就是牺牲了云倾的新婚夜。 云倾没等翠竹说完,一个人就朝着侯夫人的院子里走去,即便是没有卫疆在身边,她也可以去给她请安,如今她才是世子夫人。 云倾一路走过去,面无表情,脚步不徐不疾,倒是有几分云府的气势,到了侯夫人的院里,侯夫人才从秦雨露那里回来,折腾了一夜,眼睛都没有和上过,这会儿刚刚才歇息下。 素素见到云倾,大抵也是同情她,即便是侯夫人已经歇息下了,还是去屋里禀报了一声侯夫人。 侯夫人这会儿动都不想动,对素素说:「让她把茶放着吧,改日再过来,昨夜那么一闹,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折断了。」 素素让侯夫人好好休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出来就将侯夫人的话说给了云倾,云倾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在侯夫人的屋里站了一会儿,身子一转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倾成亲的那天,云浅也没有去,一是有了身孕行动不方便,二是两人关系本来就不好,去了那也是双方各自添堵罢了。 屋里的几个丫头和张嬷嬷也都劝说不必回去了,礼到了就行。 后来还没有等到云浅准备礼物,靖王爷那边就派小六到了云府,将云浅的那份礼体体面面的送了过去,还对云府的人说了:「如今王妃有身孕在身,不便前来送六小姐,这些是王妃替六小姐添的箱,祝六小姐和世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小六的礼物送到了,话也说的体面,前来观望的人,顿时都觉得王妃有心了,再看了小六送过来的几大箱子,怎么看都绝非凡品。 第50章 「云府的大小姐倒是嫁的好。」 「可不是吗,那可是靖王爷。」 「但是这……侯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抬进去的那些东西,还真是……一言难尽。」 前来观礼的宾客闲着无事,免不得又比较了一番,越是比较,云倾的这场婚宴就越是显得寒酸。 小六回来之后就去王府的后花园里找了云浅,云浅正在藤花底下,揪着几根枯枝往外扯,这一处藤花是整个靖王府上最靓丽的景观,春雨一停,王妃就命人搭建了几百米长的弓形木架,两边全都从别处运来了现成的藤花树,再经了几十个佣人的手,一根一根的将藤条儿均匀的搭在了那木架上。 当时可谓是一件大活儿。 可才过了几个月,到了夏初,就初显了成效,一部分的藤花开了,挂在那弓形的架子上,从远处看过去,白的紫的黄的红的,就似是大雨过后天空晴朗时出现的一道彩虹,绚丽多彩,姹紫嫣红,这要是等到明年,满架子的花儿都开了,那得有多震撼。 云浅站在一处开的正好的藤花底下,本来只是想来赏花的,可看到枯枝就忍不住伸出手,藤花有了枯枝必须得马上剪掉,明年才能开的好。 「王妃,这些就让下人们来做,您就别累着身子了。」 小六过来,看到云浅已经徒手拽了几根枯枝,心急的说道。 「无碍,就是闲的慌。」 云浅笑了笑,当下也停了手。 「王妃要是闲的慌,王爷正在前厅呢。」小六笑了笑,今日难得王爷有空了,府上的客人也都走了,王妃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找王爷解闷。 「王爷忙,我哪能去打扰他。」云浅轻轻的回了一句,自从王爷决定要参战之后,就一直很忙,前院的会客厅里,来来往往都是客人,她去了不是添乱的吗。 「六小姐的礼,奴才已经照王爷的意思送过去了,特意来和王妃说一声,王妃要是得空了,就过去瞧瞧王爷吧,今日客人们难得散的早,王爷正一个人在歇息着。」小六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云浅也是说了一句:「好,那我等会儿就过去瞧瞧。」 小六乐呵呵的回了前院,一路经过之处都是花花草草的,让他突然有了一种恍惚感,这才几个月的工夫,王府就大变样了,比起之前王府的清冷萧条,眼下要有生气得多,所以说屋里无论怎样都不能缺女主人。 要是能把王爷那副冷硬的性子再改改,就更好了。 小六走后,书画才对云浅说道:「看吧,都说了不让小姐动这些东西,这下被六总管看到了,指不定的就回去说给王爷听,王爷听了能不心疼吗?一个不满意怪罪奴婢们伺候的不好,要是将我们几个打发出去了,到时候看小姐还能找谁说话去。」 书画也是半开玩笑的说着,假装生气。 云浅瞅了她一眼,没好气的笑骂道:「还想上天了?」 书画被逗得一笑,也没有继续叨叨下去。 「大小姐回去换身衣裳,去与王爷道一声谢吧,这些事情王爷都能替您想得到,足以见得王爷对大小姐是用了心了。」张嬷嬷听完刚才小六的话,人家都明着让大小姐去谢谢王爷了,岂能有不去的道理。 「嗯,我这就过去。」 云浅最近去前院是去的比较少,主要还是怕扰了靖王,既然小六说人都走了,那她就过去一趟。 正午的太阳,又是炎炎夏日,往太阳底下一站,都能晒出一身汗,云浅着了一件浅色的衣裳,身后书画小心翼翼的打着扇,刚出门口准备去见王爷,却是听得婆子来报:「云府的五少爷过来了,说想见见王妃。」 云浅一愣,没想到是五哥过来了,当下脚步一快,就出了院子。 五少爷云殊正在偏厅里面候着,明日他又要去外地了,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是赶着云浅的婚宴,结果赶回来,也就在靖王府的婚宴上,还有云浅回门的时候,见了两次,就再也没有见过云浅,明日一走,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想着走之前来看一眼云浅,听说她有了身孕,还没有当面与她道喜呢,等到下次回来,怕是小侄子都能说话了。 「五哥哥,您怎么来了。」 云浅一进屋子,就看到云殊正好奇的东看西看。 「浅儿妹妹。」 云殊眼睛一亮,本想上前拧一下她水灵灵的脸蛋儿,可看到明显已经出怀了的云浅,当下就唾弃了自己,妹子长大了,成亲了娃都有了,就自己还不成熟。 「明日我又要去外地,想着走之前来看看妹妹。」五少爷云殊倒是快人快语的一句话就说明了来意。 「五哥这回又去哪里?」 云浅急忙的问道。 「还是原来的地方,上次还有几批货没有处理好,这一回来都耽搁了几个月,留了几个伙计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云殊本来是想早些回去的,可云浅的婚宴自己都赶了回来,这会儿人都在府上了眼下又有个妹妹要成亲,两边路车来回又颇费时间,就想等到云倾妹妹出嫁之后再走,在府上图个热闹,可如今……他倒后悔没有早走了。 第51章 云浅听他这么一说,也是知道了他在等云倾的婚礼,顺口就问了一句,这回的婚宴办的如何,一问完五少爷云殊的脸色就沉了,这次的婚宴恐怕已经成了云府嫁人的耻辱,世子夫人又如何?云府的姑娘嫁出去,怎么都值得好礼相迎才对,可这次云倾嫁去侯府,侯府迎接队伍抬的那些东西,算是丢人现眼了。 当日云倾的婚礼如何,云浅没去,也并不知情,虽说能想象得到侯府热闹不到哪里去,但是也没有想到侯府会穷酸至此,听五少爷云殊说完,云浅也是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说什么,她还是那句老话,都是自己选择的。 她前世自己选择的,后来也是自己承担了后果,无论是云倾还是云珠,她先前都有阻止劝阻过,可她们不听硬是要自己往那独木桥上走,她也没有办法。 五少爷说了几句,就不太想提云倾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长命锁给了云浅,说是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孩子出生了,这东西就送给他,图个吉利,也好说他这个当舅的送过东西给他。 云浅接了过来,感谢了五少爷,又说了几句云府的话,云浅问了祖母,五少爷都说挺好。 临到五少爷走的时候,他才小声的问道:「靖王爷最近如何?听说皇上要去打仗,王爷也要跟着去?」 云浅头一低,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妹子都有身孕了,王爷这个时候,怎么能去战场?」五少爷一直在担心这事,皇上九龙至尊,就应该身在朝堂,掌管政事,上战场打仗这些事自有武将先出马,单他云府上就有四伯父和六少爷两位武将,怎么如今皇上突然就要去征战,靖王爷也要去了? 靖王爷去了,那浅儿妹妹怎么办,王爷能不能赶得上她临盆的日子。 「五哥哥费心了,日子还早着呢,王爷应该能赶得回来。」五少爷这几句算是将云浅心头一直隐藏着,不愿意去想的事情,给挑了出来,云浅这么回答多半也是敷衍了五少爷,她又有何底气能保证王爷此番一去,就能在她临盆之际赶回来? 「浅儿妹妹,不必担心,到时候就让四婶子过来陪着你。」五少爷刚才那话问出来就有些后悔了,看到云浅的脸色不太好,当即就想抽自己的耳光,这么不会说话,平日里活该被老七挤兑。 「再说了,妹夫可是靖王爷,靖王爷是谁?当今……」五少爷正说的起劲,正想说当今皇上都得看他眼色,门口就响起了小六的咳嗽声。 「哟,云府的五少爷来了。」小六跟在靖王的身后,头都大了,五少爷那一句妹夫,主子的脸色都崩了,试想一个冷酷王爷,还比云府那群小子大上几岁,动不动就被叫上一句妹夫,那不是占了主子的便宜吗。 「王爷。」 五少爷也是很吃惊,看到门口一脸冷冰冰的靖王,赶紧行了一个礼,心头跳了跳,暗想着早不来迟不来,正说着你,你倒是来了。 「嗯。」 靖王眼睛在云浅身上,简短的嗯了一句,算是对五少爷回应了。 靖王爷走过去,坐在了云浅的身旁,没有说话,就是静静的坐着,屋里也就突然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半响,靖王爷才抬起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口说了一句:「你们继续说。」 五少爷都愣住了,怎么继续说,刚才说的可是你…… 云浅看着五哥那副坐立不安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五少爷一见云浅偷笑,顿觉的自己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屁股移了移,更是坐如针扎。 「浅儿妹妹多保重,哥哥就先走了。」 五少爷站起来,实在呆不下去,再说了,该对云浅说的都已经说了,此时也应该走了。 云浅站起来,送他到门前,也知道就靖王爷这个性格,没谁能与他搭上话,就连平日里一向多嘴的五哥也不例外。 「五哥哥此去估计又得半年以上了,独自一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那孙家的姑娘……」 「浅儿妹妹,你怎么也跟你三伯母学了,你五哥哥我一个人过的挺好。」五少爷如今是听不得任何人提孙家的姑娘,谁都不知道原因,反正就是突然之间就不许任何人提了,订亲一年多了,就是不想成亲,最近好像还有要退亲的念头。 云浅多少听说了,准备问问,可刚一提起来,见到五哥那急了的模样,也就不再提了。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云浅又说了一句。 「下次回来就可以抱你侄子了。」 云浅想让他开开心心的,走之前就逗了一下他。 「那是自然。」 五少爷也好逗,一扫脸上的阴霾,笑了起来,与云浅道别之后,脚步潇洒的出了靖王府。 云浅再回头,靖王就站在了身后,书画扶着云浅缓缓的走过去,靖王就伸手将她牵了过去,看到云浅额头上生出的细汗,轻声的说道:「以后来之前先说一声,提前在屋里放些冰。」 第52章 云浅很怕热,加上又怀了孕,就更是怕热了,这才走了几步路,就感觉浑身不来劲,全是粘粘乎乎的,靖王爷的手伸过去,还没碰到她额头,她就扭头躲开了,慌乱的说了一句:「王爷别碰,脏。」 「本王不怕。」靖王有时候也是个实心眼的人,云浅说了脏,他倒也没多说什么不脏之内的,直接说了他不怕脏。 云浅都被他这一句弄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王爷今日不忙了?」云浅岔开了话题问了靖王。 「嗯。」王爷轻声应了,视线还是在云浅的额头上,总觉得不能不管,最后坚持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方手帕,也不管云浅乐不乐意,抓住她的肩头就去替她擦了一层薄汗。 「多谢王爷……」 云浅被他当众亲密的一抱,顿时又红脸了,边红脸边想着,自己这画面一定是滑稽,挺着一个大肚子,面色还红的火辣,但是偏偏又控制不住,之前还好,都是在后院,可今日是在前院,跟前全部都是王爷身边的人,她才一时臊得慌。 小六见怪不怪了,沈岩却是头一转,心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竟然也跟着越来越红了。 小六的眼睛无意中就瞟到了沈言的脸色,又是一声长嘶…… 「浅浅陪本王去书房坐坐,那里凉快。」靖王爷说突然就说道。 云浅一听,脸色更是红了,一红就越是心虚,偏偏心虚了又要去瞧一眼靖王,如此就对上了靖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云浅瞬间就觉得自己心头所想之事被靖王看了个透,慌忙的低下头,窘迫至极。 两人难得心照不宣的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云浅没有说不去,也没有说去,但是脚步却是朝着那个方向移了,靖王紧紧崩住的脸,头一回在众人面前没有崩住,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笑容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眼尖的小六和无意中看过来的沈岩瞧见了,二人俱是被吓傻了一般,傻愣愣的看着自家王爷,愣是不相信王爷他还能笑。 冷了这么多年,都以为他面部僵硬了,早就不懂笑是何物了,可今日居然就突然笑了一下,虽说只是昙花一现,那也是铁树开花,十年一遇了。 通往书房的路,一路都是树荫,不远处就是两排竹林,太阳照不进来,也没有前院那么热,加上附近清泉流动的声音,云浅顿觉得凉快了不少。 靖王牵着云浅的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书画和及时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赶上来的小六。 去过一次,云浅知道靖王的书房在哪里,进了屋子一直往里走,到了尽头靠近清泉的那一间就是,云浅一到这里,就如靖王所说,确实凉快了不少,泉水的冷气飘进了书屋,竟然比那冰还凉爽的多。 「浅浅坐会儿。」 靖王说了一声,云浅就看到屋里多了一张贵妃椅,心下暗想也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时候置办的,但此时还挺适合她这个孕妇。 云浅心头有一丝丝的甜意,顺着靖王的搀扶,缓缓的坐了上去,一坐上去就能看到清泉的全貌。 云浅坐下之后,靖王就走去了书架,云浅也没有去瞧他,看着流动的清泉,只觉得这几日明显有些急躁了的心,此时平静了不少。 「浅浅喜欢这些书?」 云浅听到靖王的声音才转头看他,见他手里拿了一本书,与她之前选所看的书籍封面都是同一类,又听靖王这么一问,也就知道了王爷手里拿着的,就是她喜欢的那些没什么内涵的民间故事。 「王爷今日怎的也想看这些了?」云浅以为是靖王想放松一下,又说道:「这些书不费脑子,光是有趣,王爷怕是看了会觉得枯燥。」 「浅浅喜欢就好。」靖王说完,还没有等云浅想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靖王说:「本王还是从头念起,浅浅要是觉得不好听了,就说一声,本王再读下一个故事。」 云浅愣了一下,才知道靖王就想给自己念书听,当下一慌想要说不敢耽搁王爷,刚开口叫了一声:「王爷……」就被靖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说道:「难道本王的声音不好听?」 「好听。」 云浅在太行山上,初次与他共撑一把伞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声音好听,如今都还记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干净的就如清泉一般,直敲进了她的心房,怎能不好听…… 「那就好。」 云浅:「……」 靖王翻开书页,坐在云浅的身旁,眼睛盯着书页许久却没有读出来,云浅好奇之下去看他,就看到他微微拧着的眉目,当下轻声的问道:「王爷,怎么了?」 「没事……」靖王眼眸转动,这回只是稍微的停顿了一下便开口读到:「城西边有位寡妇……」 云浅:「……」 云浅震惊的看着靖王,一时也明白了为何他拿着书这半天都读不下去。 第53章 「还是换一个吧。」 靖王终究是没有再读下去。 「李员外新纳的小妾……」 靖王的脸有些绷不住了。 再往下翻,更是离谱,什么张三拐了李四的妻子…… 靖王翻到最后,脸色就越来越冷,说了一句:「本王这里怎会有这些书?」 「浅浅以后不要看这些。」靖王一想到之前云浅借了几次这些书籍,心头开始发寒。 「王爷,我……没看过这个。」云浅也很窘迫,怎么王爷今日拿了这样一本书出来。 靖王刚才也是随意拿了一本,那里面的书架他从来就没有去翻过,以为都是同类的书籍,里面有浅浅喜欢的民间美食,可一翻开书页看到的尽是这些东西,奈何自己拿起书之前话说的太满,说要从头开始念,不喜欢的再换,如此才硬着头皮读了一句。 靖王听云浅这么一说,稍微的安了心,下一刻就将屋外的小六叫了进来,小六刚进来,脸上就莫名其妙的飞过来了一本书,「啪!」的一声,直直的砸在他脸上,小六顿时眼冒金星。 「这些是谁整理的,赶回去!」小六还没有反应过来今夕是何夕,就听到了靖王冷冷的说道。 小六吓得七魂六魄都丢了一半,赶紧将地上的书捡起来,翻了几页,越翻越心凉,半响才直着脖子说:「回王爷,这书应该是安王爷的。」 小六一时就想了起来,王爷在没成亲的时候,安王爷来过几次这里,当时翻了几本靖王爷书架上的书,还嫌弃了一番说这些书籍都是大同小异太枯燥无味,还说赶明儿他送些有趣的过来,小六当时也没有在意,更不知道他所说的明儿送进来,到底有没有送,总之他记得安王爷是没有交给他任何的有趣书籍。 如今看来他是自己往哪书架上乱放了。 靖王爷这回也没再说话,脸色却是很难看。 「王爷放心,过会儿奴才就让人重新整理一遍。」 小六说完赶紧的退下来,退回去后立马捂着半边脸,又将安王爷狠狠的骂了一通。 这边正骂得上劲,两排竹林的狭长青石板路上就风风火火的来了一人。 待小六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差点就想捡起地上的石头扔过去了,可也只是想想,谁让自己只是个奴才,小六咬着牙看着安王越走越近,直到快走到他跟前了,脑子里才突然就想明白了,当下眼睛一亮,就开始笑脸相迎了。 「安王爷来了?」 小六藏着一颗心思,客气的对安王爷行了礼。 「皇叔呢?」 「正在里面呢。」 小六回答道。 「皇叔今日心情如何?」 安王爷站在小六身旁悄悄的问了一句。 「好着呢,安王爷放心的进去吧。」 安王听小六这么说,心头轻松了不少,脚步欢快的向里边走去,许是料定了靖王此时心情好,人没到声音就先吼出来了。 「皇叔,我想好了,我也要同你们一块儿去战场……」 安王说完之后,人刚好站在了门口,话音刚落迎面突然就飞过来一个东西,安王爷还没看清楚是何物,就被砸的眼冒金星。 安王瞬间就懵了。 「皇叔,我不能坐视不管,卫疆都说了林婉清会死的。」安王爷咬着牙,心肝颤了两颤,暗道这算哪门子的心情好,进门就被砸! 「滚回去。」 安王爷一说完,靖王就回了一声,声音冷硬又深沉,听得出在生气。 此时云浅没有心情去在意靖王爷的声音有多么吓人,脑子里只有安王爷那句,林婉清会死,卫疆怎么会说她会死?云浅脸色瞬间就变了,前世的记忆之中,她对林婉清的事情全然不知。 但是卫疆知道。难怪安王爷会用他,怕他卫疆就是以林婉清为条件去和安王爷谈的吧。 云浅想的入神,那边安王爷却是没听靖王的话,没有滚,而是厚着脸皮磨磨蹭蹭的进来了。 「皇叔……」 「皇叔,我真的想去……」 「想去就去吧,干脆把林婉清也带上,正好让卫疆所说的都灵验。」靖王这回也不撵他了,看到他额头被刚才飞过去的书划出了一道红印,心头的气多少消散了一些。 靖王一说完,安王爷就跟吃了瘪似得,半天不动了,这也是他最近一直在想的事情,要么死死的护住林婉清不让她出门,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怎么防,林婉清该不见的时候,就是找不到她人影子,要么就是跟着皇叔一起去战场,杜绝后患。 后者的把握本来就小,到时候稀里糊涂的去了战场,林婉清肯定会跟着,卫疆一时也说不清会在哪里出事,到了战场上,林婉清的性子估计更是难以控制,是以,被靖王这么一说,安王自觉惭愧,一时也没有出言反驳,知道皇叔这是在将他。 第54章 「今日你刚好过来了,本王也有话对你说。」靖王见他闭了嘴,才又开口说道。 云浅听到靖王要与安王说正事,自己也不好再呆了,便准备起身说道:「王爷和安王慢慢聊着,我先回去了。」 「这里凉快,你坐着无妨。」云浅还没起身,靖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云浅一愣,他与安王接下来所说的必定都是朝堂大事,自己在这里听,合适吗?云浅还在犹豫着但见靖王没再看自己,而是起身走到了文案边上坐下,安王随后也规规矩矩的坐在他对面,云浅也不好再坚持,躺在贵妃椅上安安静静的,不想打扰了他们。 「好好呆在京城,皇上一走,朝中难免会惶恐。」 靖王一开口果然就是说的大事。 「皇叔,这可不关我事,他一个皇上难道就想不到这些吗?凭什么就只想着顾及自己,不考虑后果?」安王爷一听靖王提起皇上,心里就来气。 「他是皇上。」 安王爷暴躁的一通念,靖王只回答了他一句,顿时又将他的火气浇灭了,是啊,他是皇上,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一个王爷算个屁。 「当初我要是知道他是这个德行,我就应该在他登基的路上给他添些堵!」安王一说出来,云浅都听的心惊胆战,这安王的性子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靖王没有出声,但是从安王突然沉默下来的形势来看,云浅不难猜想靖王的脸色此时一定是很难看。 「总之就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朱镇了。」 沉默了一会儿,安王才又怏怏的开口,替自己申辩了一句。 「本王说过,他是皇上,也请安王爷清楚这点。」 靖王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 「我当然知道,这些年我处处都是让着他,什么都听他的,可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安王一想起上次他居然明摆着将自己拒之门外,心里就来气。 以后有本事就永远都别宣他进宫。 「什么态度?他应该对你什么态度,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靖王睨了安王一眼,莫不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事? 安王爷听靖王这么一说,当场就愣着不说话了,半天才回答:「我什么都没干啊……」他不记得他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朱镇。 「你珠宝铺子的几位工人从哪里来的,自己回去好好查查,别整天一副谁都欠你似得,先想想自己的原因,离征战还不到两月,你要是再敢添乱,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云浅还是头一回见靖王与安王爷说话的模样,果然如自己想的一样,在靖王面前,安王爷就是个孩子。 「怎么啦?那几个工人不是卫疆……」安王爷瞬间脸色就沉了,没再说话。 「还有一事,我与皇上走后,安王爷无论听到任何风声,都不能轻举妄动,两个月后,实在不知道怎么做了,就去皇家道观里取一封信,今日过后就不要再来找本王了,好好呆在安王府,做你的安王爷。」 靖王爷丢给了安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出所料,安王爷又问了一句:「什么信?怎么牵扯到我身上了?」 「送客!」 靖王不再理会他,起身朝着云浅走过去。 「安王爷请吧。」 小六听到靖王的呼声,及时的赶到了屋里。 安王起身回头瞪了一眼小六,又看了一眼靖王,磨蹭了一阵,虽然依然是不情不愿,但好歹还是走了。 安王走后,云浅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了,她要不是听到他们的谈话还好,听到了,就忍不住的想问靖王几句。 「安王妃怎么了?」 云浅犹豫了几回,还是问了出来。 「浅浅不用担心,只管好好的养身体,其他的都交给本王。」靖王准备重新选一本书读给云浅听。 靖王都如此说了,云浅也没再问。 「听说本王的声音,他如今也听得见,所以念的书,不只浅浅能听,他也能听。」靖王说着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云浅的肚子,眼光温柔,丝毫不见刚才的冷硬。 云浅诧异了一瞬,笑着说道:「原来王爷是想读给他听。」 「浅浅吃醋了?」靖王凑到她跟前,轻轻的碰了一下她鼻尖,眼里的宠溺头一回这么明摆的显露了出来。 「王爷喜欢他,我高兴着呢,为何要吃醋。」云浅离靖王很近,说的很轻,可越是知道他的在乎,他的爱,心口就越是酸。 王爷再这么疼爱下去,她怎么能舍得…… 这么久了,她心口的不安,就只有在刚才五哥过来时,无意中被他挑了出来,其余的时候她都装作什么都没想,不去想剩下的日子还有多久,更不敢去想,靖王此一去,又要多久才能回来。 第55章 「浅浅不用吃错,本王也喜欢浅浅。」 靖王见她脸有郁色,又说了一句。 「王爷再这样对我好,我都舍不得了。」云浅终于眼眶红了红,一股心酸没有忍住,就说出了口。 「舍不得最好,本王会一直陪着你。」靖王的眼睛很坚定,说的语气也很绝对,可他是不是忘记了还有秋季的那场战役啊。 但都听他如此说了,云浅也不再去纠结了,点了点头,也明白了此次战役靖王是非去不可了,如今这般对她说,也只是来安慰她而已,既然他不愿面对,她以后就不提了,她相信他即便是去了,也会及时的赶回来的,及时的在自己临盆之前赶回来。 前世自己是如何死的,她只告诉了靖王,她是难产而死,却没有告诉她,她是在等卫疆,等卫疆来看她一眼,哪怕是站在屋外什么都不说,她只要知道对方在意她,在意她们的孩子,再痛她也能坚持下去,可最后等到的却是他搂着旁人已熟睡了消息,她怕,怕这一世,自己再临盆的时候,又忍不住的去等待,等待靖王回来。 「浅浅躺一会儿,闭上眼睛,本王念给你听就好。」靖王见她垂着眼睑,以为是她乏了,便扶着她躺在了椅子上。 靖王的声音确实好听,虽说书本的内容枯燥,可听在云浅的耳朵里,就是最美妙的音律,云浅闭了一会儿眼,耳旁有靖王的声音,远处有潺潺流水的声音,心思静下,便再也感觉不到夏日的燥热,整个人都觉得踏实了,如此没过多久云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安王从靖王府出去以后,心中一直在想他珠宝铺子里的工匠到底怎么了?那些人当初都是卫疆替他找回来的,确实也如卫疆所说,找回了那几个工匠之后,他亏了几个月的铺子,突然就爆红了,狠狠的赚了一笔,就连现在,铺子里都是红红火火。 安王回到府上就叫来了吴踪,让他去查。 这事查起来也不难查,但就是有些麻烦,问了几个工匠,要想找到当初那个珠宝铺子,就得去一趟江南,一来一回得半个月以上。 但不管怎么麻烦,安王爷都要查个清楚,立马就让吴踪联络江南那边的人手,为他查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那几个工匠是他皇上的人不成。 吴踪将信息放出去之后,也没有先去质问卫疆,再说卫疆也有好几日没有来府上了。 对于安王爷来说,他卫疆来不来他都不会稀罕,横竖看到他都烦,不来就更好,但吴踪却是觉得奇怪,就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一打听就听说侯府后院如今太闹腾了,他那个妾室怀的孩子差点掉了,正在保胎,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卫疆知道了吴踪来打听过消息之后,内心一阵激动,当时人还在秦雨露的房里,也不管她心情如何了,兴奋的说了一句:「安王爷来找我了。」 说完又兴奋的换了一身衣裳,急急忙忙的出了府。 身后的云倾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卫疆消失在她跟前,双手握成拳,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自从新婚夜里卫疆让她空守了一夜新房之后,就来看过自己一回,而那一回也仅仅说了几句话,倒是说了一句:「委屈你了。」 可云倾一听到他说这话,就控制不住的流眼泪,眼泪一流,卫疆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加上这几日秦雨露那边闹的厉害,日日嚷着不活了,心里本来就压抑,此时见到云倾流起来眼泪,心头就觉得烦躁,虽说是亏待了云倾,但当初自己能去求这门亲事,也是因为云浅,他当初是想气气云浅的,如今经过了这段日子,物是人非,他心里对云浅的那份执着,已经淡了不少,再说云倾哭起来,连云浅的半分影子都没有,卫疆只坐了一会儿,就抬起屁股走了,徒留云倾流着泪错愕的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这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云倾委屈的扑在床上又痛痛快快的哭了几个时辰,第二日太阳升起时,她又如往常一样冷着一张脸,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府上的丫头都怕了她那张脸,不想伺候她,又怕得罪她,这便都避的远远的。 云倾在屋里坐了两日,心里沉静了下来,就打算去瞧瞧秦雨露,她倒要去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多金贵,需要牺牲她一个新婚夜,霸占了世子,侯夫人这么久。 云倾刚过去,就看到卫疆从秦雨露的房里出来,差一步就遇上了,但奈何卫疆走的太快,她想赶也赶不上,只得再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才回过神。 回过神之后,云倾就去了秦雨露的屋子。 云倾到了秦雨露的门口,几个丫头盯着云倾好一会儿,你推我我推你,半天才反应过来去屋里对秦雨露禀报。 秦雨露躺在床上听到丫头来报,说世子夫人来了,当场心跳就加快,本想说一声「不见」,可又觉得人家都找门上了,还能撕破脸皮不成?闹出去也是会让人笑话她一个妾室在世子夫人面前耍威风。 第56章 如此一想,秦雨露就让丫头将云倾请了进去。 云倾从进屋开始就一路瞧着秦雨露的院子,院子虽小,可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云倾想了一下,自己在云府时,赵姨娘也是妾,怎么就没有秦雨露这么讲究奢华? 一个妾凭什么配得上这些东西。 云倾心里不爽,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进了屋里,看了一眼榻上的秦雨露,想着就是跟前这么一个人,让自己的新婚夜成了她一辈子的痛,也是这么一个人,先一步抢了世子,她还当是个什么东西,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云倾看得大胆,看的理直气壮,那眼神瞧在秦雨露的身上就是直勾勾的,眼里的愤怒,憎恨,鄙视都没有半点隐藏,她也没想过要隐藏。 秦雨露从没有见过这么明着恨自己的人,而且对方还是自己最讨厌的世子夫人。一时也没有忍住,眼神儿跟着恶狠狠的望了过去,情绪起伏太大,身子又忍不住的在抖。 自己不想撕破脸皮,可别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怎么?当妾不知道当妾的规矩了?」云倾看着她颤抖的模样,心里就解气,她越是气的慌,她越是得意,也不怕再刺激她一下。 「一个妾室不来我屋里行礼,今儿个我身为世子夫人委身来你屋里了,你怎的也应该下床对我行个礼不是?」云倾一脸的傲慢,选了秦雨露屋子里的一张凳子就径自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等着秦雨露的反应。 在云倾嫁过来之前,向世子夫人行礼一事,就成了秦雨露的心头痛,如今被云倾明摆着一说,一股郁气冲上来堵在了心口,顿觉的呼吸都困难了。 「你走!」 「快,快将她赶出去。」秦雨露指着云倾的鼻子,慌乱的一阵后,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瞬间明白了云倾她的用意,当下就后悔放她进来了。 「谁敢?!」 「我是世子夫人,整个后院都是我的,谁敢让我出去?」云倾突然尖着嗓子一吼,比秦雨露刚才的声音还大。 云倾一说完,屋里的丫头们都不敢动了。 谁都知道从明份上来讲,世子夫人说的没错。 「你……你一个被世子抛弃在新婚夜里的女人,空有了世子夫人的名头,拿什么脸面来这里撒泼。」秦雨露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紧要关头,也知道往对方痛处捅。 秦雨露说完,云倾的一张脸就煞白了,当场就要冲过去,想扇了秦雨露的耳光,只是她人还没有走过去,秦雨露就撕心裂肺的干嚎:「来人啊,世子夫人要杀人了,我肚子里可是有世子的孩子!今日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同我一块儿丧命吧……」 秦雨露这一声叫,彻底的唤醒了屋里的丫头婆子,顿时也不管她云倾是什么世子夫人,几人合力将她拉开架了出去,丢在了院子外。 另外一边,从云倾一进去,秦雨露身边的丫头就去通知了侯夫人,侯夫人一听到云倾居然跑到了秦雨露屋里去闹事,想着他们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孙子,总不能让云倾那个扫把星给毁了,当场就急急的往秦雨露的院子里赶。 等她赶到时,云倾正好被丢在了院子里,几个丫头婆子一看到侯夫人来了,顿时就像遇到了救星一般,个个跪在地上将云倾刚才在屋里对秦雨露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侯夫人一听云倾居然还想要秦雨露的命,顺手就拿起来院子里的扫帚,直接就往云倾身上抽去。 「你个扫把星!还没进我侯府之前就能惹出了一堆事,如今你居然还想谋杀我的乖孙,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要是不活了,我侯府就给你一封休书,你将位置腾出来,留给秦氏。」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秦雨露纵然有秦雨露的不好,可这会儿,相比起云倾,那秦雨露就是个香饽饽,至少她肚子里有侯府的子嗣,她娘家能拿银子给侯府花,云倾呢?除了身后有个大的世家云府以外,还有什么? 不想起云府还好,一想起来,侯夫人就更是恨了。 云倾被丫头婆子架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侯夫人一顿扫把抽,差点就跳起来将侯夫人推到,猛扇几个巴掌,可最后的那么一点理智还是让她忍住了,咬着牙站在那里任由侯夫人打累了才停下了手。 之后侯夫人又指着她的鼻子骂了一通,云倾一张麻木的脸,任由她发泄完了,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东屋,满身的狼狈不堪,衣裳上沾了一身的尘土,往日在云府的那副往死里磕的招数,在侯府却没有凑效,直接挨了侯夫人的一通打,还说要卫疆休了她,云倾回去之后就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将头埋着,眼里却再也流不出泪水。 都来欺负她是吗? 在云府的时候,云浅看不起她,云珠欺负她,所有人的讨厌她,连她的父亲也懒得看她一眼,如今嫁进了侯府,世子爷让她守了一夜的新房,妾室爬到她的头上撒野,侯夫人拿着扫帚抽她。 第57章 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见得她好,没有一个人真心的对她好过,唯一的赵姨娘,多半也是爱的她自己,自私自利到不为她争取任何机会。 她早晚有一天有还回去的。 云倾一直坐到傍晚才歇下,屋里有个丫头许是见云倾太过可怜,就主动的凑了上去,替她打了水,让她先洗漱,要是累了沐浴完再去床上歇息,这样身子也轻松一些。 云倾也没有说话,但是还是照着那位丫头所说的,去沐浴完才又躺在了床上,丫头替她收拾床铺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夫人刚刚嫁过来,在这当口还是别去找那秦氏,秦氏如今肚子里有了孩子不说,这侯府的多半开支都是秦氏出的,侯夫人,世子都是捧在手心里当着宝贝的在疼,她心高气傲也是正常的,夫人慢慢的来,不急这一会儿。」 丫头说完,云倾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是头一回对人说了一句客气话:「谢谢你。」 可不就是吗,连一个陌生人都比她那些所谓的亲人强。 「夫人早些歇息,有事再叫奴婢。」 丫头刚退下回来,冷不丁的就看到跟前立了一个人,刚才走的急差点就撞上了。 待丫头借着灯光看清了来人的脸之后,慌乱之下磕磕碰碰的说了一声:「世子爷过来了。」 屋里的云倾瞬间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颗心猛的狂跳,起身之后双脚慌乱的蹭进了绣花鞋,又拉开落下的幔帐,脚步急急忙忙的走了两步,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刚才铁了的心肠,顿时又退回来立在床边,神色紧张的向外张望。 从屋外进来的脚步声似是踩在了云倾的心口上,她的整颗心也跟着那不疾不徐的脚步一起一落。 脚步一停,云倾的心就提的老高,半天都落不下来,最后终于还是没有坚持住,走了出去,对正站在内屋门口的卫疆说道:「世子爷过来了?」 说完云倾才去看了一眼卫疆的脸,夜色中看不清卫疆的脸色是好还是坏,但云倾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怒气,一时也忘记了白日里闹出的那些事。 「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卫疆上前走了两步,突然就抓住了云倾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 云倾错愕着脸,许是还没有适应过来这冷落过后的突然宠幸,呆愣了一瞬才红了脸,低头娇羞的模样瞬间就让卫疆心头一颤,脑子里淡忘了许久云浅的影子又突然出现了,心头那丝遗憾和得不到的恨意让他瞬间全都想发泄在跟前的这个女人身上。 卫疆眼眸一沉,拖着云倾的手就去了床上。 …… 云倾一夜都末合眼,半夜的时候,又被卫疆一阵揉,还没有缓过来的身子接着被卫疆摧残了一回,云倾痛的额头都生了冷汗,整个过程她依然是咬着牙让他完成的。 但卫疆在最后却放弃了,实属没劲,他弄了她两次,两次她都是这番硬邦邦的模样,嘴里连个音节都没有,确实是没有多大的兴致。 再一想起翠竹,想起她那浪,荡的模样,卫疆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即便是腹部躁热,没有完全发泄出来,他也没了心思再去碰身旁这块硬如木头的身子。 「你好好休息。」 卫疆越是想翠竹就越是忍不住了,对身边的云倾说了一句之后,翻身爬起来,和着昨夜也没有宽衣解带,直接就出了房门。 卫疆出去的时候还是半夜。 云倾听到卫疆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门口,憋了许久的眼泪才掉了下来。 可卫疆此时的心思都在翠竹身上,他没有去在意云倾的感受,也不想去在意,昨夜他过来看她,也只不过是他觉得她可怜,不想让她认为他作为她的男人,没有尽到义务,让她小瞧了自己。 卫疆急急忙忙的到了翠竹的房间,翠竹还在睡梦之中,炎热的夏季,翠竹一个妾室屋里自然没有冰,夜里翠竹受不了那股子热气的时候,就将身上的衣裳脱了个七七八八,待卫疆摸过来的时候,入手就是软绵绵的一片。 翠竹睡梦中感觉有人摸到了她的胸前,顿时就惊醒了,待一看是世子,脸上除了诧异之外就是兴奋了。 「爷……怎么来了?」 翠竹被卫疆捏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想爷了没?」 卫疆也不知何时,藏在内心的那股荡劲儿已经被翠竹完全的勾了出来。 「想呢,奴家做梦都想,想爷来看奴家,想爷来捏奴家,想爷好好的干奴家……」翠竹的声音充满了急促,她就是喜欢这么刺激,喜欢卫疆突如其来的钻进她的被窝捏她。 翠竹最后一句说完,卫疆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她的双腿就冲了进去,进入的那一瞬间翠竹一声娇喊,带着满足和更多的索要,这番模样与云倾那副死咬着牙的表情完全是不同的感受,卫疆只觉得自己内心所有的欲,望都被勾了出来,想要将翠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将她刺个穿。 第58章 「爷啊——奴家爱死你了。」 翠竹将自己弓起来的往上送,卫疆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喜欢她自各儿捏,喜欢她一声一声的叫他爷,喜欢看她那副不装不藏的舒坦模样。 夜里的月色撒了进来,翠竹被卫疆翻了几个转,嗓子都叫干了,就对卫疆说了一句,想要喝些茶,卫疆将她放开,就见她衣衫凌乱的在屋子里走动,饱满的臀包裹在绸布里,翠竹一个弯腰,就显得更是诱人,偏偏翠竹饮茶饮的急,茶水顺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滴,滴了也就算了,翠竹还要回头冲着卫疆娇滴滴的说了一声:「奴家不小心,衣裳都湿透了。」 翠竹不等卫疆的回答,人还在桌子边上,就腿起了衣裳,一褪,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件可以遮羞的东西。 那副模样无疑又在卫疆心头上点了一把火。 第二日天一亮,屋外的丫头都是个个面带羞涩,窃窃私语了一番,人人都道这翠竹真是能折腾,每回都要将屋里弄个天翻地覆,怪不得将世子迷的神魂颠倒,昨夜那么晚了,还从世子夫人那里过来,与那翠竹缠绵在一起,也不知道用的都是些什么手段。 「等着吧,府上还有得戏看呢。」丫头们见卫疆从屋里出来了,就都散开了。 这事传到云倾的耳朵里,已经是几日之后了,她嫁到侯府时,云府的丫头一个都没带,那时候她想的是,她不想拿云府任何东西,将来等她到了侯府,自然什么都会有,包括彩礼也一样,即便她是一个爱钱爱到骨子里的人,在最后知道自己要嫁进侯府时,那些东西瞬间就入不了她眼了,她要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但是嫁过来之后,她才明白,很多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消息能进到她耳朵,还是她拿了自己的嫁妆,找上了之前自己在云府时,替她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本来是想要那人替自己打探一下世子的行踪,可没有想到她刚一开口,那位婆子拿到了钱,就将那晚卫疆后半夜去了翠竹那里的事情告诉了她。 云倾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当场就将桌上的茶杯茶壶一通摔,一个秦雨露也就够了,还有一个秦雨露的丫鬟,这么猫猫狗狗凭什么还和她挣? 她身后有云府啊,她们有什么? 云倾想到这里顿时就挫败了,她怎么还会想到云府,自从跨出云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了这辈子都将不再踏入云府半步,她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她要让她的父亲看到,她离开了云府也能活的好好的,不一定就需要他的施舍。 当初那般决绝的想过,可如今遇到困难时,她的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却是想的她是云府的人,倘若她身后没有云府,她又与秦雨露,与翠竹有什么不同? 等云倾砸完了,气消了一半,之前劝说过她的那个丫头才走过去找她说话:「夫人,奴才多一句嘴,夫人有那个钱财找人打探消息,倒不如送几样好点的东西给侯夫人,这府上除了世子夫人以外,不就是侯夫人吗?将侯夫人维好了,还管什么阿猫阿狗的。」 云倾一听这话,顿时醒悟了一般,虽说心中有不甘,可如今自己都嫁进了侯府,就得想办法在侯府生根,纵然那侯夫人再可恶,自己再如何恨她,可人总有一死,等到她死了,等到自己媳妇熬成了婆,不就是侯府最大的那位了吗? 云倾想通了,对那丫头感谢了一番,当下就去自己的库房里选了两只品相极好的玉镯,再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去了侯夫人那里。 侯夫人那边得了云倾的一对玉镯子,待云倾走后,才叹了一声气,对着身旁的素素说道:「你们那位世子夫人,如今算是终于想明白了。」 「是老夫人教的好。」 素素恭维了一句。 「哎!她要真是个懂事的,我也就不操心了,当日世子新婚,秦氏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虽说是慌了神才喊出的那些话,可我却一直都记得,我这心里难受!她秦雨露凭什么说我侯府用的都是她秦家的钱?不就是用了她的钱替我办了一次寿宴吗?寿宴好坏就不说了,当初也是她自己找上门来说她要操办的,我可没有逼着她操办啊?她说那话就是没长良心,我侯府再如何不济,怎么会让她秦家来养,当时要不是怕她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早就与她好好理论了。」 侯夫人这边对秦氏的不满,在遇到云倾前去示好之后,风头立马又转了一个方向,开始数落起了秦雨露平时的所作所为,越想就越觉得秦雨露确实也只适合当个妾,心眼儿小,脾气倒不小。 「虽说我与云府不对付,可如今你们世子夫人就是云府的人,倘若他云府肯来与我侯府说说好话,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云府背景是好,可我侯府也不差……」 侯夫人以为她能放下心中的芥蒂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看在云倾今日改变了态度,送了她一对玉镯子的份上。 第59章 这玉镯子成色一看就不凡,想她一个庶出的姑娘嫁人,云府都能配上这些嫁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云府的财力。 当初云府大姑娘云浅出嫁的时候,她羡慕到了眼红,以为云浅是嫡出,云府才置办了那么多嫁妆,可那一日云倾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抬进侯府的时候,她还是头一回有些后悔自己备的迎亲礼太少。 云倾今日出手就能拿一对玉镯出来,不知道那些箱子里还有多少好东西。 ☆☆☆ 后院里的事情卫疆没有心思去管,这几日他忙的风风火火,安王爷派了一个任务给他,让他去蜀地一趟,替安王爷收一笔款项,安王爷给了卫疆两日的时间准备,两日时间理应是够了,可卫疆却在谁替他收拾行李这事上犯了难。 按理说应是世子夫人云倾来操办,可在云倾嫁过来之前,这些事情一向都是秦雨露操办的,他只管吩咐,从没有管过银子从哪里来,包括府上的管家也都是跟着秦雨露在跑,他总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去找什么都还不熟悉的云倾替他收拾东西吧? 这可是替安王爷办事,马虎不得。 卫疆一想也就没去找云倾,而是去了秦雨露那里,秦雨露一听他要去蜀地,心头惊讶了一阵就开始犯难了,母亲那边能给出来的银子已经越来越少,这几次一听要母亲那里凑银子,她就想起母亲问她的话,问她:」侯府这个无底洞到底要填多久。」 那以后,一提银子,她连张口都艰难。 这次世子要去蜀地,一路上要准备的东西,一定又得花不少银子,可是她能拿出来的也就只有自己身上仅剩的五十两银子。 路上世子的吃喝,马匹,住宿……五十两哪里够。 「世子,这回我怕是操办不了,之前府上没有世子夫人,我做这么事是应该的,我也乐意做,但是如今府上有了一位世子夫人了,万事都得经过她才行,世子那一日是没看到她凶神恶煞的样子,跑到我屋里来就差点要杀了我了,我怎敢再去抢了她的风头。」秦雨露一句话就将卫疆推给了云倾,也没有说自己这里的难处,怕一说他心里又会对秦家不满。 卫疆没想到要她们替自己收拾个行李,还有这么多的名堂,当下心情烦躁的退了出去,退出去就不耐烦的对身旁的小厮说道:「去通知世子夫人,两日后我要去蜀地,让她看着办吧。」 云倾那边收到消息,半天才回过神,欢喜了一番又愁了一番,自己在云府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庶出的小姐,没有见过大世面,去蜀地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她还真不知道。 可这件事情她必须得办好,这是世子让她操办的第一件事,这事要是办好了,她这世子夫人的地位在后院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也正好借此将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从秦雨露手里夺过来。 云倾兴冲冲的去找了侯府的管家准备支取银两出来,想好好的替世子置办一番,可当她找到管家,刚说明了来意,管家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后面管家就直接将账本甩给了云倾,云倾虽然看不懂,但也认识「负债」两个字。 「侯府哪里来的银子?我这个当管家的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银子了!往日里那些开支,全都是秦氏自己掏腰包贴进去的,夫人莫非连这些都不知道?」管家也是觉得奇了怪了,跑他这里来拿银子,他要是有银子,府上还轮得到她一个不得势的夫人来操办?侯夫人,世子,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过来支取银两。 云倾听了,心凉了半截,难不成她之前听到的那些侯府得势,侯府翻身了的传言,用的都是她秦雨露的银子冲出来的脸面? 云倾顿觉一阵昏天暗地,浑浑噩噩的走回去,找了钥匙打开了库房,那里面原本是自己不在乎的云府东西,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出嫁前想象的侯府如金山银山的光景,瞬时就化为虚有,她自来爱钱如命,忍受云府上下的热嘲冷讽,在云府存了十几年的银子,她以为她再也不用这般委屈自己,侯府提亲之后,她唯一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嫁进侯府,等待享受荣华富贵。 如今,府上连半个银子都拿不出来,这算哪门子的荣华富贵? 不管云倾如何的绝望悲痛,但是卫疆出门在即,她必须得办……如何办,那就得看她舍不舍得了。 ☆☆☆ 云浅最近嗜睡,孕中期倒也没有初期那么幸苦,身子一轻松,精神也足了。 自怀孕以来,云浅很怕靖王的触碰,肚子还没有显怀的时候,靖王搂着她有过几回,但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靖王动作轻了许多,再没有像之前那样,硬要将她折腾的往上窜。 刚怀上的那会儿,云浅孕期反应大,靖王便整夜整夜的搂着她,再也没有那方面的动作,就昨夜,许是见到她身体轻松了点,靖王才亲上了她的红嘴儿,云浅起初还是有点怕,但一想到自己怀孕,靖王忍了几个月,之前没成亲没有经历过这些倒也罢了,如今有过之后,要他干忍了几月,当真是难为他了。 第60章 如此一想云浅也难得的配合了他,云浅的小舌才轻轻的动了动,靖王的气息就乱了,不过再乱,靖王也是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肚子,没有往日里那些让云浅羞耻的招数,靖王只是从她的身后进入,搂着她的肩头,转过头的头,一边尝她的小嘴儿,一边控制着力度往里撞。 云浅也没想到怀孕了还能同房,更让她害羞的是,她竟然也觉得很是美妙,一想到她与靖王结合在了一起,她心头就有一股捞心的痒窜遍她的全身,让她在最后的关头,也情不自禁的跟着靖王一块儿去了。 昨夜那么一折腾,早上云浅睡的就更加的沉了,靖王起来之后替她压了压被角,看了一眼熟睡中云浅的睡颜,竟然有了一瞬的痴迷,浅浅是生的好看,怕在这京城之中姿色也是再无二人,不过也只有他才知道浅浅好的地方不只是她的脸蛋儿,还有她的身段…… 每一处都让他着迷,让他欲,罢不能。 靖王察觉到自己心头想的这些,破天荒的红了脸,极力压住体内再次升起的燥热,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身体里的热量渐渐平息下来,才走出去让几个丫头此后洗簌。 嬷嬷是过来人,偷偷的瞧了一眼王爷脸上还末完全褪去的红潮,心底下也明白了个大概。 当时就叹了一口气,靖王走后,张嬷嬷才对书画说了一句:「大小姐真是个有福气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有情义的男人。」 屋里的几个丫头都知道王爷好,书画突然又听张嬷嬷念叨了这么一句,当下笑了笑,打趣的说道:「嬷嬷又是发现王爷那点好了?」 「这么久你难道还没瞧出来吗?王爷每夜都在大小姐屋里歇着,可大小姐……如今是孕身,王爷搂着她也只能白想,干受煎熬……」 张嬷嬷说的小声,书画一听,脸色一红,也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可如今王府上下哪里能听到任何王爷要纳妾的风声?按理说正妻有孕,是应该给王爷纳一门妾室,但大小姐都怀了几个月了,也没见王爷有这方面的想法,这不是心里疼着大小姐,这又是什么呢。」 「所以啊,我说大小姐是个有福气的,这辈子嫁给王爷是嫁对了。」 张嬷嬷正说着,屋里的云浅也醒了,走出来刚好就听到了张嬷嬷说的最后那句话。 「嬷嬷又在说什么呢。」云浅笑着,脸上还带着点睡眼惺忪。 「大小姐怎的不多睡会儿。」张嬷嬷说了一句,就朝着云浅走了过去。 书画看到云浅起来了,赶紧和嬷嬷一道走过去搀扶她,虽说云浅自己觉得身子轻松,可旁人瞧着她肚子越来越大,只会比之前更加的紧张。 「睡的够久了,王爷都已经走了。」云浅羞涩的说道。 「自从小姐怀孕,王爷哪次不是先醒来的?」书画瞧了一眼云浅,又打趣的说道。 云浅笑着瞪了她一眼,想起刚才听到嬷嬷在说王爷,就问道:「王爷又怎么了?一早上你们就在夸他。」 云浅问完,嬷嬷和书画都有些尴尬,刚才也是随便的一说,没想到却被云浅听到了。 「嬷嬷说王爷好,什么都替小姐想。」书画先回答了云浅。 「王爷刚才说什么了?」云浅以为又是靖王对她们吩咐,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 「王爷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因为王爷没说什么,嬷嬷才和奴婢说起,说小姐都怀孕四五月了,王爷还能……」书画刚说的时候也是图一个快字,可等到要说到点子上的时候,奈何自己还是个姑娘,一时羞涩开不了口,只得停顿了下来。 书画红着脸,话说了一半就禁了声,云浅多半也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你个小丫头也知道害臊了。」张嬷嬷笑着骂了一句书画,见这事情已经被她说了一半了,也不好再收回去,只得将自己心里所想说给云浅。 「奴才是感叹,大小姐福气好。」张嬷嬷将云浅扶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一边给云浅梳理发丝,一边说着:「奴才伺候了那么多人,还没见过像大小姐这么好福气的,大小姐肚子里如今有了孩子,王爷也没见生出什么旁的心思,一个男人,更何况是王爷,想要找个女人,当是立马就有投怀送抱的,可大小姐也看到了,王爷整日都陪着大小姐,眼里心里都是您,夜里更是一日都没有落下,夜夜陪着大小姐,奴才刚才也在替大小姐高兴。」 张嬷嬷一说完,云浅就知道她们果真是说的这事,黑漆漆的眼眸有过瞬间的迟疑,笑了笑却没有开口。 张嬷嬷能想到的东西她也能想到,可她内心的想法还是同以往一样,或许更甚,她做不到与旁人分享王爷的爱,更见不得别的女人在王爷怀里撒娇。 倘若这是她的自私,那就是自私吧,她也承认,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第61章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但她想得到的却是极其不易的东西,一份独一无二的爱,她不想再像前世那样,为了一个男人,与院子里的妾室们争斗,也不想将时间花费在如何去取悦男人,如何能让对方多看她一眼之上,两人相爱了,倘若爱的只是表面,早晚有一点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心意。 她相信靖王也是爱她的,如她爱他的那样。 如此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可以容得下第三个人的地方,王爷没想过,她也没想过,她不会像母亲那样只为了添丁望族就去替自己的夫君找几位妾室,她做不到那么大度,在她和王爷的事情上,她的心比针眼还小。 出嫁之前她与母亲也说过,倘若有一天王爷想要另寻佳人相伴,那她就会完完全全的退出,既然对方的心上还能有位置容得下别人,那么早晚有一天还会有更多的位置,容纳更多的人,那她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又有何区别。 是以张嬷嬷此时说的话,她其实早就知道了,王爷没有那个心思,自己也不是那么大爱无疆的人,非要委屈自己,给王爷找一位妾室成日来给自己添堵。 如今就很好,虽说是委屈了王爷,可她会尽量的满足他……像昨夜那样,也挺好…… 云浅想着想着见自己又想到了那种事情之上,赶紧打住了心中的念头,生怕自己又突然的脸红,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嬷嬷看人准。」 良久,云浅才顺着嬷嬷的话接了过去。 「大小姐,奴才又想多一句嘴了。」 张嬷嬷见云浅出了一会儿神,生怕她内心有何想法,见她接过了话,就准备委婉的与她说说。 「嬷嬷都是为了我好,哪里多嘴了?」云浅抬起眼眸,瞧了一眼镜子里张嬷嬷。 「那奴才就说了,要是说的不对,大小姐训斥一声,奴才自然就不会说了,奴才认为如今王爷和大小姐两人就过的挺好,不一定非得贪图热闹,云府是热闹,四爷的院子里也热闹,可仔细忘里瞧瞧,这些热闹真就是好的?这么说虽有得罪四夫人的意思,可奴才认为院子里要是没有那几位姨娘,说不定四爷和四夫人会过的更好。」 「奴才听说六小姐嫁进云府的前一天,都没到四夫人的院子里去,还是四夫人最后忍不住送过去了一对金镯子,从六小姐屋里出来的时候,听府上的丫头说,还是头一回看到四夫人的脸色那么难看,如此一想四夫人倒是替四爷添丁了,可她养了十几年的闺女,掏心掏肺的对她,到头来一成亲,就六亲不认,还真合了那句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 「这又是图什么呢?所以啊,奴才在这里斗胆与大小姐说这一番话,也是想让大小姐明白,既然王爷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大小姐万万不可学了四夫人主动去替王爷纳妾……」 说到最后,张嬷嬷就直接将她想说的明着点了出来。 云浅听完,心头多少是感激她的,张嬷嬷是跟了祖母多年的人,多少也沾了祖母的一些傲气,今日她能开口对自己说出这番话,足以说明她是真心在替自己想。 「多谢嬷嬷,嬷嬷说的话也正是我想的,靖王府虽大,可我心眼小……」云浅见嬷嬷已经替她梳好了妆,便站起身来,正面对着张嬷嬷说道。 「如此就好。」张嬷嬷松了一口气,扶着云浅走了出去,趁着书画伺候云浅洗簌的当口,张嬷嬷就对外面的秋燕说,让她开始准备早膳。 日子过的慢,也过的快,云浅平时一个人坐着发呆的时候,就觉得日子过的很是漫长,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怀了三秋,可真当过了半月之后,云浅再回头一想,又觉得这日子似乎在恍惚之间,一下就过了。 离战役还有一个半月,越是临近,云浅越是紧张,几乎是在数着过日子。 静月最近是越来越忙了,云浅名下的绣坊铺子大大小小已经有十几家,如今东街的绣坊铺子她一人就占了七成,而秦家却在短短的几月里,之余了三两家铺面。 即便是三两家,生意也是做的越来越艰难,一旦铺子没有了新货,再也亏不起的时候,那基本上也就算是到头了,倒闭也是早晚的事。 秦家那头生意不顺,侯府的秦雨露日子也不好过,一边是娘家人催着她,问她卫疆到底何时才能出人头地,一边是侯府这边到处都缺银子。 自从上次她将卫疆推出去给了云倾之后,府上的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再管了,也不是她不想管,而是她没有银子,再说了,她也没有什么好羡慕云倾的,她要管就给她,横竖她也管不出个什么名堂,就拿卫疆去蜀地的这事来说吗,她到现在还在偷着乐呢,侯夫人当初嫌弃她的五千两银子给她办的寿宴太寒酸了,也不知道她要是看到云倾替卫疆置办的那些行头,当时是何感想。 当初自己还说五十两银子办不下来的事情,人家世子夫人就办下来了。 第62章 随从就给卫疆配了两个,说人多了路上的花销大,又说这次是安王爷让他办事,一路都会很安全,要那么多人跟着干嘛。 马匹倒是之前秦雨露用银子喂出来的良品马,可也只有两匹,临时去买马匹,云倾嫌贵,就对卫疆说,蜀地的路不平整,山路较多,即便是马车去了,也是颠婆的很,说不定有些路连马车都通不了,还不如步行,或者直接骑马来得快。 卫疆当时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情急之下竟然去找了管家。 管家先是被世子夫人找了一回说要银子,世子夫人还可以理解,说是她初来乍到,不懂侯府的状况,可后来又被卫疆找了一回问他要银子,管家听了当场就想扔了手里的账本,直接扔到他卫疆的脸上,怎么能有这么混账的家主,从来没有拿过银子跟他不说,如今居然还有脸问他要银子,他从哪里来?难不成还要让他自掏腰包填了侯府的窟窿。 即便他是家财万贯,恐怕也填不上侯府的这个大窟窿。那姨娘秦雨露不就是个例子吗? 卫疆在管家那里没有拿到银子,自己身上也没有半文钱,本想就找侯夫人的,可刚走到侯夫人跟前,就在听她说,侯府的花销大,让他以后省着点。 卫疆气到没脾气了,再加上时间已经来不及,只能用了云倾替他准备的那些寒酸行头出发。 云倾并不是因为对世子不满才这么做,而是她真的舍不得,再说了,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操办的就寒酸了。 在她知道整个候府捞不到半点银子的时候,她就突然恢复了从前的吝啬,开始心痛她花出去的一分一毫。她能拿出来五十两替卫疆操办,在她看来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那都是花的她自己的银子。 云倾的这番作为,简直就与侯夫人如出一辙,下人们嘴闲的时候,就会说上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偏偏侯夫人自己看不出来,还嫌弃云倾,自从让卫疆黑着脸出发了之后,侯夫人逮着机会就开始数落她,数落她没本事,没有一点世子夫人的派头,净给侯府丢人。 在骂云倾的时候,侯夫人又忘记了,当时她拿人家一对玉镯子时说的话了。 侯夫人对云倾的彻底转变,是从卫疆出事开始,卫疆去蜀地之后,是很顺利的就替安王爷收到了五千两银子的款,可是在回来的途中却遇上了山匪,当场就被抢得分文不剩,卫疆回来之后交不了差,一直躲在侯府颓废了几日,就在安王爷那边派人催了几次之后,云倾才拿出了自己的压箱底交给卫疆,让他拿去给安王爷交了差。 云浅知道这事还是从静月那里听来的,静月的消息一向很灵,打听的路子云浅没有去多问,但是也知道静月所说的事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让她拿出来五千两,不是要她半条命了吗,她怎么舍得?」静月半带疑惑的酸了云倾一句。 「如今她可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她不出,等着安王爷治了卫疆的罪,但时候侯府没有好果子吃,她云倾还能好到哪里去,之前她在云府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性子,云府谁要是有个什么事那都是与她无关的。」 「可现在她嫁到了侯府,命运就给卫世子绑在一起的,恐怕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厉害,争来了世子夫人名头,还以为是她云倾的福分,如今这么一出,也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生出悔意,当初赵姨娘明明是替她求了左府的,最后她还不是瞎了眼不顾云府的脸面,硬是要嫁到侯府,这才嫁过去多久,这苦日子怕是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得她受呢。」这话是秋燕说的,想起之前云倾在小姐与侯府世子退婚之后,不顾及闲言碎语,不顾及小姐的颜面,硬是要答应了卫疆的荒唐求亲,按她说云倾给的那五千两银子,那都只是个开始,报应还在后面呢。 云浅听了这些,想到的却不是云倾的报应,对云倾她早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如今她想到的是卫疆,卫疆为何会遭了山匪。 卫疆替安王爷办事,也会打着安王爷的旗号去办,如今天下太平,她还没有听说哪里出现过什么了不起的山贼,连王爷的面子都不给。 那一日安王与靖王的谈话云浅全部都听见了的,靖王提醒了安王一句铺子里工匠的事,只要安王去查,就不难查到那些工匠是皇上准备送给国舅爷的,再结合这次卫疆出事,云浅认为,从一开始让卫疆去蜀地就是安王爷设给卫疆的圈套,等到他往里钻。 什么山贼,恐怕也是他安王演的一出戏,就看他卫疆到底有没有看明白,要是看明白了,去安王爷那里赔罪致歉,从此以后保证再也不去打扰安王爷,这事也就过了。 只是,卫疆似乎还是没有看明白,而且府上也有一位愿意替他出银子的人,横竖卫疆夹在中间没有吃什么亏,或许他即便是看明白了,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继续从安王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到底要想如何,云浅还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她,卫疆绝对不会只是贪图安王的那一个月代替政务的权利。 第63章 这事是云浅一直想不通的,又或是她不敢去想的。 离战役的日子越来越近,云浅心里就越慌,靖王府上最近也是人来人往,来的人云浅大多都不认识,也不知道靖王与他们在商量何事,想想靖王之前对外那般声震言辞的说不理政务,可自从决定了要去参加战役之后,府上就开始招待客人,客人来的多了,靖王不参政的说法也就不攻自攻。 云浅不明白靖王为何突然想要去战场,但她总感觉靖王所做的这一切与她脱不了干系,在没有告诉靖王她的那一场噩梦之前,靖王还是坚持不参政,在自己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之后,靖王才开始改变的,之前喜欢独自一个人安静,如今每日都要面对很多人,之前不喜欢言语,如今每日都要说很多话。 云浅祈祷靖王之所以会如此变化,是因为大势所趋,为了确保皇上的安全,他作为皇叔,出了他力所能及的那一份力,而不是想要去改变历史,改变皇上的命运,改变父亲与六哥的命运…… 单凭他一人之力,又能如何? 她不想让靖王冒任何风险,受任何的苦…… 府上来的客人多,都是靖王招待的,云浅从没有想过要去操心,只是听说了自己的父亲和六哥也来了之后,云浅才让书画和张嬷嬷搀扶着去了前厅。 云浅过去的时候,屋里就只有靖王,父亲和六哥,还有靖王身边的小六。 云都督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云浅了,一看到云浅如今的模样,竟是愣了愣,一个七尺男儿在看到云浅身怀六甲的模样之后,眼眶居然还有些微红。 「浅丫头。」 云都督几次想开口,试着叫一声靖王妃,却都没有叫出来,还是亲昵的叫回了之前对她的称呼。 云浅就怕他与自己见外,看着他愣了好久,依然唤她一声丫头之后,心底也轻松了,甜甜的唤了一声:「父亲。」 「六哥哥。」 云浅又唤了一声屋里的六少爷。 「浅儿妹妹,胖了……」六少爷见到云浅高兴,一时也没有顾及身边还有靖王爷,直接与云浅说了一句玩笑话。 「哪里胖?本王看着挺好。」 六少爷刚说完,还没等云浅回答,坐在上位的靖王就开口了。 六少爷尴尬了一瞬,摸了一下头,居然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云浅知道屋子里只要有靖王在,父亲和哥哥都会拘谨,不会与自己说体贴话,当下也不顾靖王高不高兴,就打算将他避开。 「王爷,我带着父亲和哥哥去花园里走走。」 「嗯。」靖王的表情有些不情愿,但好歹是同意了。 云浅刚转过身,就听靖王在身后说道:「天热不要走太远了。」 「好。」云浅回头,身旁的张嬷嬷和书画都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到了花园的藤花底下,云都督与六少爷知道藤花是云浅的主意之后,又取笑了她一回,脑子里净是花花草草,在云府如此,到了靖王妃这爱好也没有改变。 两人欣赏了一会儿藤花,就走过来坐到了云浅对方的石凳上,秋燕提了茶壶过来,为云都督和六少爷倒了茶,又为云浅倒了一杯白水。 「父亲准备的如何了?上次我与父亲说的那些,不知父亲还记不记得?」云浅见二人坐下来之后,就问了云都督,无论如何,她还是想要阻止,不想让父亲和六哥生活在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之中,也不想靖王一个人闷着,承受着所有的压力。 云都督喝茶的手一顿,看了一眼跟前的小六和云浅的几个丫头,几人也是极有眼力劲的,瞬间都退了下去。 「浅丫头是说皇上亲征的事?」云都督怎么会忘记,那一次自己都被云浅吓一跳,她居然会知道的那么多。 「对。」 云浅回答道。 「如今这个时候了,连靖王爷都在替皇上做准备,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他。」云都督放下茶杯,脸色有些深沉。 「那父亲对这场仗有几成把握?」云浅继续问道,问完见云都督还在思索,就又说道:「六哥哥可记得上次我写给您的那封信?我与六哥哥说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了不好的事情,这一次也不例外,这场仗又出现在了我的梦里,而且它的结果。」云浅喉咙哽塞了一瞬,」很不好。」三个字说的异常艰难。 六少爷一愣,茶水咽进喉咙,能听到一声「咕噜」的声响。 「妹妹,如何不好了?」 六少爷自然是记得上次卫整的那件事,当初他收到云浅的书信在前,抓卫整在后,虽然觉得做梦这事有些荒唐,可妹妹那梦确实是灵验了的,这次听云浅说又梦到了还未开始的战役,顿时大热天的六少爷后背却生出了凉意。 「皇上被俘,父亲和六哥永守边关,再也没有回过云府。」 第64章 云浅话音刚落,六少爷手里的杯子就掉在了地上,面色震惊,还略带些恐慌。 「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云都督也是脸色极其难看,当下严肃的对云浅说了一句。 「父亲,我知道这些事情听着太过荒唐,但是那梦太真了,真到我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看到父亲拿剑自刎,后来被安王爷阻止了,还看到六哥未过门的妻子整日以泪洗面,到死……我也再没有看到父亲和六哥。」 云浅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杯子,眼眶已经红了一片,眼角落下的泪珠,让云都督心慌到了极点。 「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倘若真的劝不了皇上,也请父亲明白,并非是父亲和六哥哥之过。」云浅想说,皇上亲征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么多人劝过他,他依然一意孤行,后果如何,又怎能怨得了旁人。 可是云浅这么说,自己也知道,太过于牵强,皇上乃天之骄子,他的安危不只是他自己的责任,还是当朝每个做臣子的责任,即便是因为皇上他自己的原因出了事,作为领军者的父亲,怎能逃脱得了干系。 能这么说,那也只是在父亲和六哥的面前,她说出了她的小心思,她是真的不想父亲再出事,不想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出事。 「妹妹,你说的这些,可有告诉靖王爷?」六少爷看着云浅的脸色,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还是头一回在云浅的脸色看到这种悲伤。 如此一想,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然觉得有几分惶恐,倘若浅儿妹妹说的都是真的,那皇上……他真的不敢想象。 「嗯。」 云浅点了点头,这些她早就告诉过靖王了,皇上被俘,朝堂由安王接替,之后还是他去救回的皇上,但具体如何救的,她却是完全不知。 关于她父亲和六哥的结局,她也只是对靖王说了,父亲在边关再也未归,并没有告诉他父亲曾经还拿剑自刎过,也没有告诉他,六哥连婚期都没有赶回来,前世她一颗心都在侯府身上,当时听到了父亲和六哥的消息时,她还哭了几个晚上,夜里躲在被窝里捂着被子哭,生怕被人家听到,要是传到了侯夫人的耳里,她又会说自己丧,坏了他侯府的风水。 当时卫疆是怎么对她说的?好像是对她说了一句:「如今云府已不比之前,你的性子再不改改,还要横到什么时候?」 那是在他娶第二房妾室的那一日,自己上门去闹的时候,卫疆对他吼出来的一句。 云浅如今回忆起来,心口依然有种被针刺的痛感,但她不是为了卫疆,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父亲与六哥心痛。 「靖王都知道了?」云都督难得震惊的皱起了眉头,问完依旧是沉思的模样,今日他与六少爷都是应靖王的邀请来靖王府的,在他知道这次不仅是皇上,靖王也会跟着去战场之后,心头就已经明白了,这场战役事关重大,成败之间会是两个极端,倘若是胜了,云府就会达到顶峰,若是败了,恐怕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他心中所承受的压力,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在靖王爷找他来之前,他甚至有过要分家的年头,想将自己四房这一支彻底的与云府划清界限,独立门户,这样即便是自己失败了,对云府的影响也会小一些。 在准备战役的这些日子,他煎熬的数着每个日日夜夜,随时都做好了此一去再也回不来的打算,前几日他还试探性的劝过云浩一回,要么这一场仗,他就不要参与了,可云浩的性子早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那股子傲性情又怎是他三言两语可以劝阻得了的。 何况今日王爷邀请的也是他与六少爷两人,其实在来靖王府的路上,云都督的心就已经轻松了不少,靖王能将他们叫去过讨论战事,就如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靖王近几年虽说对外一直声称不理朝政,但还是抹不掉之前他曾经跟着先皇征战沙场时所立下的丰功伟绩,他记得先皇剿灭敌军,彻底收复疆土的那一年,靖王才十八岁,当年靖王跟着先皇凯旋归来之时,自己有幸见过他一回,他一直都记得靖王当时的模样,脸色冷硬,脸上残留了几滴未擦净的鲜血,那双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和坚毅,让他当时就觉得,这份气势不像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人能拥有的。 当时他还曾一度以为,他会是继先皇之后的天子,可是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靖王却自己褪下了盔甲,对世人宣布,自此以后,他靖王再也不理朝政,直到这一次,靖王主动要求前去征战,与他褪下盔甲时一样,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到了靖王府之后,云都督再次面对靖王时,就与上一次靖王陪同云浅回门时的状况不同,上次靖王扮的是女婿的身份,而这一次他们之间就是王爷与臣子的关系。 但是对于云都督来说,都是紧张,或许当靖王是自己的女婿时,还会更让他紧张一些。 第65章 靖王问了他这次战役的大致情况,问完也说了一些他的意见,之后还将土族内部的机密告诉了他,云都督虽然对战役的把握只有七八成,但是在知道靖王对土族了解到了如此地步之后,就在刚才,云浅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情之前,他还曾胸有成竹的以为这次的把握能有十成。 从靖王的前厅出来,陪着云浅走去花园的路上,他还自嘲之前自己想的太多,即便是皇上去了,有靖王在,有自己在,铁定不会发生意外。 但是云浅如今这番认真的态度,说的这些话,又让他莫名的开始紧张,认为此次的战役不会那么简单。 「我告诉过他皇上会被俘。」 云浅见父亲开始相信了自己的话,就准备将她重回了那三年的真相慢慢的告诉他。 「若依妹妹所说,恐怕靖王爷这次突然复出,估计也是为了保护皇上。」六少爷看着云浅哭红的眼眶,当下安慰她道:「在妹妹的梦里面,皇上被俘时靖王并没有去参战,但如今靖王要去,多半就与那梦里的结局不一样了。」 「凭他一人来改变这些,他得承受多大的压力。」云浅心痛,人人都以为靖王厉害,有他靖王在,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可是靖王也是个人,也有压力,他能成为世人心中的英雄,那他就得付出比常人要多的努力。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能不劳而获,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消磨的都是自由和生命。 所以,靖王做的越多,越是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她越是心痛。 「父亲,六哥哥,接下来我所说的事情恐怕会让您们觉得更加的荒唐,但是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过来的,是用我自己的死换回来的三年记忆。」 「丫头,好好的哪里能说这么晦气的字。」云都督一听云浅说死,心头猛的一颤,全身都是凉的。 「父亲,可浅儿死过啊!浅儿已经死过一回了。」云浅与靖王说这些的时候,多半是委屈自己当时对卫疆所付出的那些感情,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凄惨的下场。 此时在面对云都督和云浩的时候,云浅就是对亲人的依赖,还有自己对他们的歉意,她辜负了他们的养育,辜负了父亲母亲,辜负了祖母,辜负了所有爱她的人。 「前世,我不顾祖母和母亲的劝阻,一心要嫁到侯府,最后也如愿了,可是后来,我为了去取悦卫疆,取悦侯夫人,我不惜断绝了与云府的关系,更是不愿意去见祖母,去见母亲,后来,我死了,连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的。」 「丫头。」 云都督被云浅的话吓得叫了一声,而六少爷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 「死了之后,我以为我会成为一缕冤魂,缠着侯府,缠着卫疆,可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却发现我还活着,时间是在自己死的三年之前……」 「所以,浅儿妹妹才闹着与侯府退了婚?」六少爷脸色都白了。 「六哥哥说的对,重新活过,我才发现再也恨不起任何人了,只想避开侯府,避开卫疆,避得远远的,前世所遗憾的东西,这一世我都想重新捡回来,不想再去浪费时间,只想好好的活着。」 「丫头……你一个人忍了这么久?」云都督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到底是何滋味,明明浅丫头所说之事是那么的荒唐,可他还是选择了自己去相信她,但是心里最痛的还是,浅丫头的心里怎么会装着这些苦。 他一直以为她应该是幸福的。 云浅没回答,微微的低下了头,云都督看到她的模样,心里更是痛,一双大手掌,紧紧的握住云浅的手,攥得自己的手背青筋暴露,而他的手心却没有用力,在他心里说云浅是他的宝贝疙瘩,一点儿都不为过。 可就是他疼到骨子里去的女儿,却受了如此的痛苦,他怎能不心痛。 「卫疆那死玩意儿,他也配?他也敢?他是活腻了不成!」回过神来的云浩站起来,突然赤拳砸在了桌子上,一张脸都因为愤怒而胀的通红,一时也忘记了云府还有一位妹妹,云倾已经嫁给了卫疆。 他一心呵护,云府一心呵护的浅儿妹妹,他卫疆凭什么?一想到云浅说的那些话,他头都炸的痛,什么一尸两命,他侯府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云浩的拳头捏了又捏,恨不得马上就冲去侯府将卫疆当场捏死。 「卫疆也死过了。」 云浅抬起头,看着父亲与六哥,她认为卫疆死不死,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她早就当他是死的了,今日终于将这些都说了出来,她心头已经很轻松了,关于那些痛,她已经不会再痛了,此时流的泪,也是悔恨自己当初的愚蠢。 「浅儿妹妹的意思是?」 云浩惊的身躯一颤,此时的模样,倒与七少爷平时一惊一乍时的表情有八九分的像。 「卫疆也有三年的记忆。」 第66章 云浅的话说完,云都督和云浩两人又震惊了。 「所以他才有机会去接近安王爷,才让侯府暂时有了翻身的希望,但是他到底有何目的,我却不知。前世皇上被俘,安王代替朝政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卫疆此时去投靠安王,以他永远都不肯吃亏,机关算尽的性子,怕是没那么简单。」 「妹妹是说,难道卫疆他还想怂恿安王篡位不成?」云浩猛的就站了起来,终于没有再忍住,怒愤的说道:「我这就去将他废了!」 云浩的性子已经比云赫沉稳了很多,可此时,也是愤怒到了极点。 「此时是关键时刻,六哥万万不可鲁莽行事,今日我将这些告诉父亲和哥哥,并不是想要父亲和哥哥要去替浅儿报仇,侯府如何,人人都能看的清,至于那最后的报应,迟早都会来的,可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父亲和哥哥去担这个罪名,更不想让侯府在陨落之时,还能为自己找一个理由,说是我云府害了他。」 「我对父亲和哥哥说这些的目的,也只是想让父亲和哥哥能替靖王分担一些,历史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何况还只是他一个人。」 云浅说完,六少爷才又不情不愿的重新坐了下来,坐下来拳头也还是捏的紧紧的。 「他居然还敢造反!」 云浩又咬着牙说了一句。 「没有证据,哥哥还是莫要轻易对人提起。」云浅劝说道,重生这种事情连自己都觉得荒唐,今日父亲和哥哥能相信自己,多半也是因为痛爱自己,带着亲情来相信自己的,换作旁人,只怕会当她是疯了,又怎么会相信她说的话,又怎么会相信侯府的卫疆有那个胆子造反。 云浅说完,三人皆是沉默了一会儿。 「好了,丫头今日这番话说的也差不多了,莫要再想,你说的这些父亲都信,也会听丫头的,会好好的协助靖王,丫头舍不得靖王,他靖王也是我云成天的女婿,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他一人承担呢。」云都督回过神就开始担心起了云浅的身子,刚才这些话说出来,心里肯定是难受了。 「快把眼泪擦干了,如今你有了身孕,不宜情绪波动,等我回去之后,就让你母亲过来看看你如何?」云都督语气柔和的说道。 「如今我挺好的,就不劳母亲挂心,让母亲多陪陪祖母,今日所说的也不用说给母亲听,听了,又得多一个人伤心担忧。」 今日将这些告诉父亲和六哥,云浅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担心靖王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闷着,她也不会将这事说出来。 云浅这边与云都督和云浩聊的时间长了,靖王见小六还没有回来,一时担心就找了过来,看到云浅微微泛红的眼眶时,靖王的脸色又开始崩的紧紧的。 云都督和六少爷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尽管再掩饰,眼里的悲痛还是没能隐藏得住,靖王让小六将两人送了出去,什么都没说,就将云浅带回了后院,陪着她一块儿坐在院子里,又拿起了书本替她读起了书。 他不去问她为何眼框会红,是不想再让她想起那些让她伤心的事,想必刚才她对云都督和云浩所说的事,一定是她脑海里有关于她前世的记忆。 这一世还很长,他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让她将所有不好的记忆全部都忘记,脑海里留下的就只是这一世,她与他的美好。 云都督和云浩出了靖王府之后,两人的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再也没有必要强装下去,云浅的那些话太过震撼,两人心里都明白,这回他们都相信了。 可相信了之后,就会控制不住的恨侯府,恨卫疆,云浩恨不得将卫疆立马弄死,让侯府再也无法翻身,可云浅说的话又让他忍住了,要是卫疆真有造反的心,那他就等着他死的那一天,请个戏班子好好的为他敲锣打鼓。 「这件事不要伸张,过两日之后,你我再去单独找找靖王。」云都督的阅历深,心思也比云浩深沉,内心激动过后,想到的就是接下来该如何走。 靖王既然也知道了皇上会被俘,那他们三个人就不妨摊开了,详细的议论如何做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侯府那边父亲打算如何?」云浩还是觉得自己放不下,总想去找卫疆发泄他的心头之恨。「还有六妹妹,她已经嫁去了侯府,会不会被侯府欺负?也像浅儿妹妹所说的那般被卫疆……」 云都督脸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对两个女儿的爱他自知是无法比较的,云倾从云府走的时候,他就想过,既然她那么不知好歹,嫁出去了就再也不是他云府的人,云倾出嫁前的前一晚,她是如何将姜夫人气哭的,云都督都清楚的很,当时没有将云倾教训一顿,也是看在她马上要出嫁了,姜夫人也不想在她大喜的日子里闹事,所以他才忍住,给她留了情面。 如今她在侯府生活的如何,自己本应该不再过问。 可是再恨,再对云倾没有感情,那也是他云府嫁出去的人,也是自己的女儿,要是被侯府害死了,他云天成也不会善罢甘休。 第67章 「你派人去查一查。」 云都督沉默了半天,才对云浩说了一句。 ☆☆☆ 第二日云浩还没有来得及去查,云倾在侯府的消息就闹的满天飞了。 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传出来的消息是说被世子夫人害的,这倒是出乎了云都督和云浩的意料。 这事对侯府来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侯夫人在知道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之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那可是马上就要临盆的啊,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这天杀的简直就是造孽啊! 事情也是发生在昨日,云倾自从替卫疆付了五千两银子之后,在侯府的地位就算是真正的站稳了,秦雨露那边在卫疆出事的时候,她一丁点儿办法都想不到,不是她不想去替卫疆解忧,而是秦家那边实在是已经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了,秦家如今唯一就只剩下了一间铺子,那铺子也只能维持他秦家人的日常开销,哪里还能拿出多余的银子。 不但拿不出银子,秦家那边是日日催着她,问她卫疆如今怎么样了?可有出人头地,可有说什么时候还秦家的银子。 一听说卫疆出事了过去,秦夫人差点就疯了,一阵砸凳子砸椅子的骂他卫疆,骂侯府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填不满的无底洞,骂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答应卫疆,才会拿银子往他身上砸。 秦雨露这边想不到办法,卫疆和侯夫人都没有好脸色给她看。 云倾在最后关头,拿出了自己的压箱底给了卫疆之后,她的心也空了,那些钱就跟她的命一样,她是如何一分一毫的省过来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在云府她忍受了多少人的冷嘲热讽,豁出去了自尊才存的这些银子,五千两一出,她的嫁妆就已经去了一半,这就像是要了她半条命。 可她不拿卫疆就算是彻底的完了,连侯府前些日子用钱砸出来的虚有名头都不剩,卫疆倒霉了,她这个世子夫人能好到那里去? 秦雨露拿不出来钱,侯夫人又只知道哭,只知道骂,说她不想活了,说侯府上下干脆都跟着卫疆一块儿陪葬算了,还活着干什么? 侯夫人哭的那般惊天动地,却是连一分钱都没有提过,在她心里她手里的那些钱都是她死后能带进棺材的,任何人都不能用她的,侯府如今是个什么样,有多少进账出账,她比谁都清楚,比谁都会算,她的那些银子留着都是为了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 倘若侯府真的被卫疆折腾到什么都不剩了,难道还要她一个侯夫人去乞讨不成? 所以比起卫疆的仕途,她更在乎自己的命。 但是在云倾的眼里,对卫疆的仕途还是没有放弃,只要卫疆还能为安王效劳就有机会翻身,卫疆翻身了,她也会跟着翻身。 是以,她才豁出去了半条命为卫疆出了五千两。 只是这银子一出,心头的气就越堵越慌,凭什么她出银子,旁人来享受,侯夫人就算了,她是卫疆的娘,可秦雨露呢?她这回怎么就不出银子了? 不出银子凭什么还要享受她一个姨娘不该享受的东西,那屋里配置的东西也太齐了,比她屋里的还多,之前说是她出了银子,侯夫人和卫疆疼爱她,可这回关键时候,出银子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自己,她还有什么资格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 她秦雨露如今唯一的筹码也就只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上一回还用她肚子里的孩子让侯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抽她了一顿扫帚,当时她的感受,秦雨露又可曾体会?既然她那么在乎那个孩子,她就不介意让她永远都得不到。 这回云倾去找秦雨露选了一个好时机,卫疆不在府上,侯夫人正在生秦雨露的闷气,前几日秦夫人来过一次侯府,一进来就见侯夫人爱理不理的,貌似还瞧不上自己的身份,这便没说上几句话,秦夫人就去问侯夫人要银子,说将之前秦家给侯府的银子折成一半还了她,她以后也不指望侯府能记得她的好,那一半的银子就算是送给卫疆,送给秦雨露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侯夫人当场就生气了,指着秦夫人问,可曾亲手给过她银子?侯府何时拿了秦家的银子她怎么不知道?那些秦夫人口中所谓花在了卫疆身上的钱,她是一分都没有看到。 秦夫人见侯夫人如此耍赖,顿时撕破了脸皮,也指着侯夫人的鼻子骂回了她,骂侯府不要脸,靠着坑蒙拐骗娶了女人不说,还用尽手段想法设法的要一个姨娘来养,她见过不要脸的,就没有见过像侯府这么不要脸的。 侯夫人气的立马就让人将秦夫人撵了回去,秦夫人出去的时候还说,要是侯府不还钱,她就去报官,举报侯府骗了她的钱。 秦夫人走后,侯夫人就将气全部洒在了秦雨露身上,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她早就上门去找秦雨露的麻烦了,这会儿她只能等,想着等到秦雨露把孩子生下来,再好好与她一起算算她娘家的这笔帐。 第68章 是以,这些天,侯夫人就没有再派人去秦雨露那里了。 与上回不同,这次云倾去秦雨露屋里的时候,带了几个丫头婆子,都是她院子里的,起初下人们都瞧不起她,特别是新婚夜见她一人守了空房,以为她就是个摆设,再后来卫疆在她屋里歇了半夜还去了翠竹那里,这不是丢人吗? 但是这次,世子爷出事,是世子夫人拿钱摆平的,卫疆也在她屋里连歇了几个晚上,丫头婆子都是长了眼睛的,能看的明白,一明白过来就醒目了,瞬间倒了个方向,拼了命的忘云倾跟前凑。 一下子能拿出来五千两,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从银子的事情上侯府上下又联想到了云倾身后的云府,此时再仔细一想,云府那样一个大世家,嫁出来的姑娘哪里会缺钱? 云倾也懂她们的心思,去秦雨露那里之前,撒了一把碎银子给屋里的几个丫头婆子,并且说了,今日去了秦雨露那里,屋里的东西她们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出了任何事,有她扛着。 丫头婆子一听到这话,唯恐天下不乱,都跟着云倾一块儿去了。 一到了秦雨露的屋里,捞起什么砸什么,桌子椅子能砸的就砸,好点的摆设就被丫头婆子一股劲儿的往外搬,秦雨露还躺在床上,看到云倾居然又带着人上门明着抢她的东西,顿时气得从床上翻起来,挺着大肚子,笨拙的冲了出去。 嚷嚷着她是谁给她的胆子,又尖着嗓子拼命的呼喊卫疆,屋里的丫头倒是想像之前那样去找侯夫人,可还没有走出去,就被云倾带来的人全部都堵死了。 秦雨露见云倾竟然狠到这个地步,就伸手去抓她,她这么一抓,刚好和了云倾的意。 云倾过去后不到一刻钟,秦雨露就躺在了地上,身下的水将她的衣裳都侵透了,那股钻心的痛,痛的她撕心裂肺的嚎叫,云倾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吼了好一会儿,确保她肚子里的孩子彻底的没有了,她才往回撤。 云倾走后等到秦雨露的丫头去找了医馆,再找来了产婆,孩子已经在秦雨露的肚子里断了气,生下来就没有了呼吸。 侯夫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秦雨露屋里的时候,秦雨露正死死的抱着那个孩子,眼神里一片空洞,整个心也是空的,一瞬间她觉得她什么都没有了,此时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唯一支撑着她活下来的东西没有了,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侯夫人走到她的跟前说了什么,秦雨露一句都没有听见,她只是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赔我孩子……」 侯夫人狠狠的跺了几下脚,心里也很难受的很,特别是知道死的还是个男孩之后,就破口大骂起了云倾:「这杀千刀的,造孽啊!这可是我侯府的子孙啊。」 等到卫疆回来,侯夫人已经让人将云倾禁足,说要让卫疆休了她,这么一位狠毒的东西,她侯府惹不起,也养不得。 但终究是没有再用扫帚打她。 卫疆一回来,侯夫人就让人将他叫了过去,侯夫人对着卫疆哭了一阵,说云倾心肠歹毒,是要让侯府绝后,这次不好好的惩治她,她莫怕是要上天了。 卫疆在知道了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之后,也是悲痛了一番,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谁都知道,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侯府上下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可没想到云倾居然公然的上门去将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弄死了。 卫疆难受了一阵,剩下的就是满腔怒火,冲到云倾的屋子里,看到云倾之后,不由分说的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云倾捂着脸,也没有吭一声,丝毫没有替自己辩解,她从没有想过要辩解,她这回光明正大的去秦雨露的屋里,弄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想让秦雨露看看,她在这个府上的地位,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自己是不是就会被卫疆休了。 她这幅不计后果豁出去的性子,在云府后期就已经很是娴熟了,云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同样的,这回她也是在赌,用她的五千两银子在赌,用她还剩下一半的嫁妆在赌。 总不能她拿出了五千两银子,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卫疆在扇了她一个耳光之后,又骂了她几句,让她跪在了祠堂里,慢慢的忏悔。但卫疆不管怎么骂她,这么惩罚她,都没有提一句要休了她之类的话。 云倾面无表情的承受了这件事情之后,侯府对她的所有惩罚,跪祠堂,抄经书,她都是毫无怨言,默默的去接受。 两日之后,这件事情就开始慢慢的淡化,秦雨露那边卫疆去了几次,可去几次秦雨露耍几次疯,卫疆起初还觉得对不起她,可怜她,到了后来秦雨露闹得凶了,卫疆就觉得她过分了,甚至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作为父亲他也很难受,为何她就不能理解。 第69章 对云倾,他也已经打过了,骂过了,祠堂也要她跪了,还能怎样?总不能让她一命偿一命…… 云浅在听说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之后,愣了好久,才回过神,因果轮回,总会是有报应的。没想到自己上一世所经历的痛,秦雨露这回倒是好好的体会了一回。 上一世,她的死,秦雨露功不可没,先是嚣张的站在自己面前,推了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的她一下,后来又让卫疆恨上了她,死的那个晚上,卫疆还在因为这事与她置气,骂她是个不省事的东西,处处惹事生非,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影子,有的只是市井妇人的泼辣和蛮横无理。 当时自己的感受,秦雨露体会不到,这回遇上云倾这么个狠角色,碰到了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人,比她秦雨露更胜一筹,这滋味,她也该好好的尝一回了。 从狠了来想,云浅倒是得感谢云倾的那股狠劲,替她报了前世的仇,只不过秦雨露至少还留了一条命,当初的自己可是两条命啊。 「侯府的人怎么说?」云浅淡淡的说了一句静月。 「倒是挺风平浪静的,听侯府的人说,卫疆的意思是,孩子已经没有了,再如何惩罚孩子也活不过来,万事以和为贵,对云倾该罚的罚了,该骂的也骂了,总不能还让她赔了一条命。」 这倒是与云浅心里所想的一样。 「哼,要是云倾不替卫疆出那五千两银子,恐怕就不是这个结果了,命赔不了,一封休书还是给的了。」静月觉得这侯府的笑话,似乎永远都看不完似的,不是她八卦硬要凑上去打听,而是隔三差五的,侯府就会闹出一点事来,让人乐呵一番。 「云倾是个狠主。」书画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在云府的时候,对云珠使的那些手段,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云倾是个狠角色。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秦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云倾这副万事豁出去的性子迟早是要出事的。」云浅难得的插了一句话。 秦家之所以没有撕破脸皮的去侯府闹,也是顾及秦雨露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的要是个男孩,就冲侯府的出身,就算是破败了,也是个瘦死的骆驼,将来孩子有出息了,怎么也会帮衬到秦家。 如今孩子没有了,怕是又成了第二个光脚不怕穿鞋的。 谁要是摊上侯府,都不会有好下场。 卫疆后院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传的高喻户晓,自然安王府也听说了,安王爷当场就冷笑了几声,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这样的人还能有先知的能力,他既然都能先知了,怎么还能过的这么惨? 自从上次安王爷知道了卫疆替他找来的那些工匠,真的就是皇上准备送给国舅爷的之后,对卫疆的厌恶就厌到了骨子里,但是偏偏安王爷又不想明着整他,不想让他难受的那么痛快,对付卫疆这种人,就只能玩儿阴的。 更何况,林婉清的事情上,卫疆确实还有用,他不能一剑就把他杀了,他既然要玩,那就让他玩到底,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上次让他去替自己收的一笔款项,就是他使出来的损招,卫疆的状况,上次卫疆在问了吴踪要银两之后,安王爷就派人去查了,内里早就是个空壳,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五千两银子,安王爷算准了卫疆是拿不出来的,本想等到卫疆拿不出银子的时候,他再让卫疆跪在他面前,主动承认他能力有限,不是能替他安王府办事的那块料。 可谁能想得到,最后世子夫人出了钱替他补上了,云府,他倒是知道有的是钱,可卫疆怎么会有那个脸面拿来用? 不过他也查了,卫疆还真有那个脸面,好好的一个秦家,本也是富裕的,如今硬是被侯府掏空了不说,还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卫疆就不觉得丢人吗? 安王爷越想,越是怀疑他卫疆到底有没有那个先知的能力。 如今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了五千两银子,安王爷心里烦躁的慌,这五千两银子要是旁人的还好,可偏偏是云府的云倾拿出来的。 对于云府,安王爷是愧疚的,自己当初在云珠的事情上,对云府使的那些阴招,云府肯定都记着的,其实现在再一回想,他有些后悔。 云珠再如何算计自己,那也只是一个女人的小心思,可自己先是使计污了她的名声,后来又抬她进来当妾室,想想云府也是一个大户人家,能忍气吞声的让他将云珠抬进安王爷,也算是给他安王爷的面子了。 再说,也不能全部都怪云珠,娶她为妾,自己当时也只是为了气气林婉清而已,如今林婉清已经嫁过来了,再想起之前的事情,安王爷就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儿,对不起人家云府,也对不起云珠。 所以如今看到林婉清对云珠好,他也没有说什么,自己也不是不想拿正眼去瞧云珠,而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对云珠,安王爷是生不出任何爱慕之情的,但是也不能这么将她放在安王爷的后院,一直耽误她,安王其实早就想好了,等到这场风波结束之后,给云珠写一封和离书,也算是对云府,对云珠的一个交代。 第70章 只是眼下这件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手上又多了一笔从云倾那里讹来的五千两银子,那银子烫的他心慌。 云府的云成天是皇叔的老丈人,在云珠的事情上皇叔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但是内心肯定是有想法的,这一次五千两银子他安王是如何得来的,旁人不知,可皇叔一定会知道。 安王爷想了几日,决定还是带着这些银子去一趟靖王府,不过这次他不是去找靖王,而是去找靖王妃。 自从上次靖王说了在战役前夕不会再见安王爷之后,府上的人都特别小心翼翼的盯着,一见到安王爷来了,赶紧就去找来了沈岩。 就在安王抱着一个匣子在门口差点就与沈岩打起来的时候,门口缓缓的驶来了一辆马车。 两人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云府的云成天和云浩,顿时也就不再吵了。 云浩下了马车看到安王的时候,对他勉勉强强的行了一个礼之后,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与门口的沈岩一个样,面色黑如煤炭。 云浩也是因为当初云珠的事情,而恨上安王的,不是有多心痛云珠,而是他看不惯安王的那些无赖手段,毁云珠的名声,就是毁他云府的名声,既然安王爷不将云府放在眼里,云府又何必去尊重他。 他云府的人行得正,坐得端,不宵与他安王爷为伍。 「云都督今日也来找皇叔?」安王爷权当没有看到云浩眼里的嫌弃,直接走到了脸色没有那么难看的云都督跟前,笑呵呵的一声招呼,赔了一张笑脸。 「参加安王爷。」云都督客气的说了一声。 「没想到今日安王爷也过来了,既然安王先到,那微臣就先告退,改日再来……」云成天说完,转身就要走,今日有安王在,他的那些话就不方便与靖王说。 身后的安王爷见云成天要走,当下就急了。 「云都督且慢,今日刚好云都督来了,本王也有事要找你,一块儿进去吧。」安王爷说完,瞪了一眼沈岩,对他哼了一声,自己就先走了进去。 沈岩见云都督和云浩都在,也不好再与安王纠缠下来,只得让他进去。 到了前厅,靖王在看到安王爷的那一刻,眼里的寒意和嫌弃没有一点隐藏,安王爷心头一颤,赶紧将怀里的匣子扬了扬,说道:「我是来找靖王妃的。」 说完,安王爷又觉得不对,转过头又对云都督说道:「之前本王是来找靖王妃的,可现在本王是来找云都督的。」 安王爷一说完,云都督和云浩都愣了愣,只有靖王睨了他一眼,大致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这个本王还给云都督。」安王爷直接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云成天,也没有告诉他是什么,等着云成天自己打开。 云成天一打开就看到了满匣子的银票,当下就疑惑的看着安王爷,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 「这些都是云倾姑娘……不,世子夫人的,本王今日将它还给都督。」安王爷也就解释了这么一句,其余的他也不好说,只能靠云都督自己领会。 云都督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的去想,云倾的银子?怎么会在安王爷手上? 云都督虽然不想与侯府有何往来,但上次云浅告诉了他的那些事情之后,他多少也去打听了一些消息,也听说了卫疆的一些事,除了近几日云倾害了侯府妾室肚子里的孩子之外,就是前些日子最轰动的,安王爷的五千两银子被山贼劫了。 当时替安王爷办事的人就是卫疆。 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嘛,还感叹是哪里出来的山贼如此不长眼睛,连安王爷的东西也敢抢。 云都督想到这些,脸色一变,就开始去数了一下匣子里的银票数额。 不多不少,刚好五千两。 瞬间云都督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山贼恐怕就是他安王爷的人吧,目的就是想对卫疆使绊子,但是后来没有想到,云倾替卫疆还上了五千两,安王爷的目的没有达到,本就是自己演的一出戏,银子自然分毫不回损失,是以,在知道拿的这笔银子是云倾的之后,他良心不安,还给卫疆那是不可能的,他安王爷不会做自己打自己脸的事,他只能还给云府的人,云府的人他最容易接近的就是云浅,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跑到他云府来还银子,这种有损面子的事,依然不是他安王爷的作风。 但是没想到,今日刚好就碰上了自己,正好和了他的意。 云都督没有说话,但是银子他收下了,匣子合上转头就递给了云浩。 云浩接过匣子,此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暗哼了一声,「也有你安王爷良心发现的时候。」 安王爷将银票还了云都督之后,就准备坐着不走了,屋子里谁也没有说话,云都督眼睛盯着前方,以他的脾气,他也能忍到其他人开口,云浩则是时不时的揪着安王,想看他一直移来移去的屁股什么时候才能移开椅子,走出去。 第71章 「还要本王送你吗?」 众人都没有说话,靖王就说话了,是看着安王爷说的。 安王爷没趣的捞了捞头,呵呵的笑了两声,这才站起来说道:「不敢劳驾皇叔,我今日也是想过来与皇叔解释清楚的,我绝对没有想要讹云府银子的意思,谁都知道皇叔和云府的关系,我又不是活腻了对吧?」 「我只不过是想给卫疆一个教训,可谁能想得到,那恬不知耻的东西,竟然有脸用女人的银子,还是五千两,不过话说回来,云姑娘的嫁妆还真不少……」安王爷说到最后,就对着云都督叨了一句。 但是他却忘记了,嫁出去的不只是云倾,还有云珠,而且还是嫁到了他安王府上,云府的嫁妆少不少,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关键是一提到这事,谁都会想起他之前对云珠做的那些事。 「倘若安王爷今日是想来侮辱我云府的,就等到了我云府再侮辱也不迟,这里可是靖王府。」云浩听到安王爷说完,猛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对安王爷说的咬牙切齿。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 「滚!」 靖王打断了安王爷的话,这一声冷到了极点。 「好好好,本王这就走,不过云都督,本王真没有其他的意思,抱歉。」安王爷本来就心生愧疚,今日来靖王府就是打算来道歉的,此时的态度也是难得的好,没有往日里的燥性。 「不敢,安王爷慢走。」云都督起身行了礼,面色平平。 安王爷这才袖子一甩,往门口走去。 「皇叔,还有一事……」 「本王保证不了哪天就会废了卫疆,到时候皇叔莫要怪我先下手,他不是会先知吗?会先知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安王爷站在门槛边上,一只脚跨出去又跨了回来。 安王爷还是没有管住嘴巴,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话说出来,一听又是没有考虑云都督和云浩的感受。 外人的眼里,云倾是云成天的女儿,那卫疆也是云府的女婿,他安王爷当着云都督一个女婿的面说要废了他另外一个女婿,换作不知道内情的人听到了,定会觉得安王果真就是一个没长心的人。 但是此时云都督和云浩想的倒不是这件事,而是安王爷所说的卫疆先知。 「安王爷也知道了?」 云都督一时震惊,也没有多想就问了出来,他没有想到卫疆居然敢将这么荒唐的事告诉安王,也没有想到一向阴险狡诈的安王爷居然会信他。 云都督一说完,屋里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不怪旁人,云都督口中的那个「也」字,实在是让安王难以忽略。 「云都督的意思是,你知道了什么?」 安王爷这回索性又返回来了,看了一眼靖王,见靖王脸色并不是特别的差,壮着胆子就问了云都督。 云都督其实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本想忽略过去,却被安王爷逮住了话头准备往里问。 「臣……」 云都督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答了这么一句,突然就停顿了,不往下说。 「他对你说了什么?」安王爷一看云都督的样子,就知道了自己猜测的没错,顿时脑仁又开始跳,想他卫疆就用了一个先知,忽悠了他这么久,让他忍了他这么久,本以为这事情卫疆只告诉了他一人,没想到如今连云都督也知道,照这么来看,卫疆不知道还告诉了多少人。 云都督被安王爷突然这么张牙舞爪的一问,尴尬的别过了脸,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这世上不只是卫疆会先知,云浅也会。 「坐好!」 靖王及时的为云都督救了场。 事情已经暴露了出来,三方心中所知道的那个秘密瞬间就变成了透明,既然如此,靖王认为也没有必要再装,也没再让安王爷滚。 安王爷听到靖王的这声呵斥,丝毫不受影响,似乎是被吼习惯了,风风火火的又走到自己刚才的椅子上,坐下之后兴许是激动的原因,又开始坐立不安的移动了几下屁股。 云浩的眼睛一直在安王身上,从安王一系列的动作之中就看出来了,他是一个极易躁动的人,看到安王爷,云浩就像是看到了七少爷云赫,安王爷估计就是长大之后的云赫。 如此一想,倒也没有刚才那么讨厌安王爷。 ☆☆☆ 云浅听说靖王,安王爷,还有父亲,六哥在前厅已经坐了两三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估计也是和战役有关的。 只是今日安王也在一起议论,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再一想,云浅似乎就抓住了重点,今日这批人,都是知道了先知这件事的。 安王爷是从卫疆那里得知的,靖王,父亲六哥都是从自己这里听到的,今日他们四人,撇开了两个先知的当事人,也不知道会议论出什么样的结果。 第72章 云浅不好问,只能选择相信他们,相信靖王,相信父亲和六哥。 「小姐,安王妃来了。」云浅想的正入神,张嬷嬷就走到她跟前对她说了一句。 「快请她进来吧。」 云浅眼睛里顿时生了神采,她很久都没有看到林婉清了。 「小姐不用着急,这会儿听说安王妃和安王爷杠上了,非要去校场一决高下,靖王,云都督,六少爷都去了,估计今日校场那边热闹了。」张嬷嬷刚才去与六总管商议了一下,替府上再雇几个园丁,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几人从前厅出来,安王爷嘴里还嚷嚷着要去校场比试一番。 其他的人嬷嬷早上就听说了,安王妃是后面才来的,嬷嬷不免的就多看了她一眼,见她身在一群男人之中,身上的那股英气也不输分毫,当时还叹了一声,这些年来,林家的男人没有出一个人才,倒是这位林婉清身上还有当年林府的几分气概。 云浅本来也想去凑凑热闹,可自己一不会耍刀弄,枪,二有身孕在身,校场那种地方自己肯定是不能去了。 即便是去了,也会马上被靖王赶回来,还会败了他们的兴致。想到这,云浅也就乖乖的坐在院子里等,想着过会儿林婉清肯定会来后院找她。 一直到午后,云浅正眯着眼,昏昏欲睡之时,书画就过来对她说:「安王妃过来了。」 云浅下午的精神一般都没有早上那会儿足,此时听说安王妃来了,脑子还有些晕晕的,起身也慢了许多,还没等她走出去,安王妃就自己进来了。 「皇婶子。」 林婉清清脆的嗓子,很是利落干脆。 云浅看到林婉清面带微笑,一脸朝气的出现在自己跟前,手里拿着的那把弓箭尤其眼熟,一想就不难想起,那是在她大婚时,自己私底下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她的。 就如嬷嬷所说,这弓箭确实送的好,林婉清只是那么当摆设的拿在手里,就能凸显出她身上的英气。 「安王妃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云浅的瞌睡也彻底的醒了。 「皇婶子这是在责怪我没有经常来看您吗?」林婉清打趣的说道,不待云浅开口,又说了一句:「我倒是想经常来,但又怕打扰了您和表哥。」 云浅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当是这么个理吧,她也清楚如今林婉清已经嫁到了安王府,也不能像之前那般来去自如。 「这弓箭可好使?」 云浅招呼她坐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弓箭问道。 「好使,还是皇婶婶贴心,知道我喜欢这个,我还没当面谢谢您呢。」林婉清今日的脸色很是爽朗,眉眼之间都带些光芒。 「听下人们说,刚才您又去和安王切磋了?」 云浅看她这么高兴,想着一定是刚才在校场,赢了安王爷。 「倒是传的快,让皇婶子笑话了。」林婉清略带羞涩的说道。「在皇婶婶的父亲和哥哥面前,我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林婉清这话的意思是,刚才在校场上切磋的可不只是她一人,还有云府的云都督和六少爷。 当然还有靖王。 林婉清脸上的兴奋就像当年看到靖王骑在马背上,英勇杀敌时一般,她对他的那种崇拜,是由心底而折服出来的。 今日她本来是想找云浅的,在府上闷的久了,也没有什么地方可躲,就只能往外走,走的时候并没有打听安王爷去了哪里,直到到了靖王府,看到安王爷之后,林婉清才知道安王爷早就来了靖王府。 在看到安王之后,她打算立马掉头走的,可奈何安王爷脸皮厚,硬是要和她抬杠,说她是离不开自己,才分开了一会儿,就马上跟在后面来找他了。 被安王爷这么一说,两人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要去校场比个高下。 靖王,云都督,云浩也都去了,是安王非得要他们一块儿跟着,去做个见证。 人都去了校场,可一到校场安王爷就怂了,说不想和林婉清一个女人比,大概也是怕比出来的结果无论是哪样,都不会讨得好,所以才临时改了主意。 要是赢了林婉清,林婉清会生气。 要是输给了林婉清,他自己会生气。 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输给一个女人,是以,安王脑子清醒了过后,就不想和林婉清比了。 但是一行人被他带到了校场,就这么回去,显得自己很是没趣,安王爷当下就怂恿众人干脆一块儿来一场大比拼,比射箭。 安王爷想着人多了,总会有人来为他垫底,他心里想的垫底的多半就是六少爷。 但是让安王没想到的是一轮比试下来,垫底的那个人依然是他,这比他直接输给林婉清还要难看,安王爷当场就很生气的要拉着林婉清回府。 第73章 可这回他说了不算,靖王已经叫人送来了盔甲,扔了一套在安王爷的面前说道:「本王和你比。」 靖王说完,除了安王爷以外,其他的人都很振奋,靖王当年的风头在场的几位都知道,十四岁跟着先皇勇闯沙场,十八岁那年已经陪着先皇征战无数的他,助先皇一举收复疆土,成了整个国家的大英雄,如今归隐之后再复出,还能亲眼看到他的威风,连一向心思深沉的云都督紧张的咽了一下唾液,双手握成了拳。 「皇叔,要比咱们改日再比吧,今日大家都累了,我也想先回去歇息。」安王爷见小六开始往靖王身上套盔甲,差点就哭了,他完全想像不出接下来的他,会是什么样的悲催下场。 当年的四个人中,连林婉清他都没有十成的把握能赢她,更不用说从未败过的皇叔。 回想一下自己近日的所作所为,安王爷顿时有些后悔,皇叔肯定是故意要整他的,他刚才与林婉清闹着,提出要来校场的时候,还奇怪皇叔怎么没有反对,不但没有反对还破天荒的跟着一块儿来了。 原来是挖坑等着他跳呢…… 「安王爷,怂可不是你的作风。」林婉清最了解他,一句话直接就将他后路给堵死了。 「安王爷还是穿上吧,刀枪不长眼,虽说安王爷有一身好本事,可就怕万一……」小六替靖王穿好了盔甲,回过头见到安王烦躁的乱窜,太监手里的盔甲一样都没能套在他身上,又是一句冷嘲热讽。 「哼!用得着你说,给本王滚远点!」安王爷暴躁的一脚踹过去,溅了小六一身的泥土。 小六盯着自己一身的尘土,嘴角一抽,暗道过会儿有你好看的。 安王爷被逼到这个份上,只能套上盔甲,提起一把长,抢,神色紧张的看着靖王。 顿时校场上一片尘土飞扬,刚开始还只听见安王断断续续的哀鸣,到最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嚎叫:「皇叔,你这样就不怕把我弄死了吗。」 「你停!你再不停,我就干脆躺这里,让你弄死我得了。」安王爷正要往那地上躺,靖王根本就没有理会他,手里的长刀直接劈向他身上。 安王爷吓得一弹,慌忙的躲开,汗水已经湿透了背心。 「皇叔,你要是把我劈死了,皇祖母那里你怎么交代?世人面前你怎么说?我好歹也是王爷,是您的亲侄子啊!」 「你死了什么都不会知道。」 靖王话音一落,又将安王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场外的云都督走了进去,说了一声:「微臣斗胆,想请靖王赐教。」这才将安王爷从靖王的刀下解救出来。 靖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安王,只说了一句:「应该够你躺半个月,下回再惹事,本王会让你躺一年。」 安王刚才是拼了命的在躲靖王手里的刀,他知道自己不躲,以靖王狠起来的那股劲,就算是不弄死他,他也得残,不残也得痛。 这会儿一躺下来,才发现全身已经动弹不得。 安王爷被几个太监抬了下去,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林婉清有没有跟着他一起回府,只知道现在的他全身都动不得,一动就痛,手肘膝盖处铁定是血肉模糊。 林婉清并没有跟着安王一块儿回去,而是看完了云都督和云浩与靖王轮番比试之后,才来到了云浅这里。 云浅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此时林婉清脸上藏不住的笑,和她亮堂的眼睛,云浅还以为是因为她赢了安王爷。 林婉清陪着云浅坐在屋里聊了几句,脑子里关于靖王手拿长刀飞舞在校场上的影子,淡了一些之后,林婉清才对云浅说起了安王府上的云珠。 「云姑娘,我会替皇婶婶关照的,只是苦了她了,这辈子栽到了安王手里。」林婉清想起安王爷看云珠时的态度,简直就不敢相信云珠当初怎么会死心眼的嫁给安王。 安王爷那副暴躁,随时都是炸毛的性子有什么好的?自己是躲不过,可云珠却是主动往上贴,嫁过来了又如何,自己虽说能帮她,那也只是表面的,她内心里的那些苦,自己是帮不了的。 「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的,好与坏都得她自己的事,安王妃就不用太在意,看得出来安王爷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哪里装得下旁人,云珠那里虽说安王妃多半是顾及到我的情面,可是我宁愿安王妃不逞我的情,好好的过自己的。」云浅生怕林婉清一时冲动了,等哪一天把云珠推向了安王爷。 【卷三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王府宠妃》卷一 作者:妃子笑 02、《王府宠妃》卷二 作者:妃子笑 03、《王府宠妃》卷三 作者:妃子笑 04、《王府宠妃》卷四 作者:妃子笑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