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的旁观者》 第一章 识与逝 无限延伸的铁轨上,一列电气火车飞驰。 列车内,郑善呆呆的看着窗外,铁道两旁的景色飞速后退,手上一本书半开着。 “丸子,在想什么呢?” 耳边传来软糯好听的声音,郑善收回视线,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清丽可人的少女。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上面没有装饰,就那么自然披散着,一身素色长裙显得清纯可爱。手上拿着一根碳素画笔,膝上枕着画册,上面是一幅接近完成的素描,画中一个男子侧着脸凝视远方,不是郑善又是谁。 “没什么,在欣赏天朝的大好河山呢。” 少女双眼开合,不置可否,继续完善着这份练习作。 这时列车广播响了:“尊敬的各位旅客,开往bj的甲四三七号列车为您报时,现在是天京时间十二点整。到了午餐的时间了,列车餐车已经备好了丰富的美食,欢迎各位旅客前往就餐。” “吃饭去?”郑善提议。 “好的。”一如既往的从善如流。 稍作收拾,两个联袂出了房间。 这年头铁道运营公司也不容易,面对天上的飞机和地上的高速驰道的两面紧逼,步履维艰。为了生存,只能进一步提升服务质量。 为了和飞机抢长途客源,这列长途火车提供了高级卧铺车厢,让旅客可以舒适的度过旅程。 郑善所在的就是这种车厢,两人一间,空间大,安静又舒适。 没走几步,两人就到了餐车车厢,这个时间还没有多少人就餐,显得有些空旷。 “吃什么?”郑善开口询问。 “随便。”少女无所谓的回答道。 “如真!”郑善停在柜台面前,叫出少女的表字。 “嗯?”少女停了下来,面露疑惑。 郑善难得的郑重地说:“女孩子是不能随便的哟。” 眨眨双眼,少女应道:“哦!”但还是没有点餐。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郑善丝毫不觉得奇怪,在外面的时候少女一直这样牵就自己。他向等候着的列车服务员说:“来两份鱼香肉丝套餐。” “好的,两份鱼香肉丝,共四十文。” 郑善拿出七宝斋的真皮钱包,取出一张面值五十文的纸钞,递了过去,那边两份准备好的餐盘已经端上了柜台。接过两枚五文铜钱的找零,两人各自端起自己的那份,找了个空位置靠着车窗面对面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少女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自然的看着郑善。少年拿起不锈钢汤匙,偿了一口后,说:“味道还可以,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吃。” 听到这个中肯的评价,少女这才开动起来,顺口说:“谢了,丸子。” 谢的是让郑善当了一回试餐(毒)员。 餐厅里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是却一点都不吵杂,回荡着的是各种菜品的名字,偶尔有的交谈声也十分轻微。 毕竟食不言是天朝传统的训令。 相对于少女的细嚼慢咽,郑善吃的比较快,不一会儿就收工了。放下汤匙的他,在一旁慢慢等着。 餐车接口处,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吸引了很多就餐者的目光。两个面貌相似,分着黑色和蓝色长裙的女子牵头手,说笑着走了进来。毫不在乎自己的引人注目,两人旁若无人的穿过车厢。车厢里不时发出醋瓶被打翻的声响。 郑善却是个例外,不是因为他有多特别,而是因为那时他正呆呆的看着窗外。 “你们好,能凑个位置吗?”声音温润如玉,沁人心脾。 郑善回过神来,见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端着餐盘侍立在桌边。餐桌有四个座位,郑善两人占据了靠窗了一边,自然空了两个座位。 快速打量完两人,郑善收回目光,面色无惊无变,说:“请坐。” 两女放好餐盘,依次落座。和郑善同一边的是穿黑衣的姐姐,蓝衣的妹妹则在另一边。 姐姐没有直接开吃,问道:“两位是学生?” 郑善点点头。 姐姐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另一边的妹妹抢先说:“果然,我就知道。” 妹妹的声音有点大,透着自得,姐姐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继续问:“新生?还是…” “新生,”郑善回答道,看姐姐又要往下问,说道:“bj国子监新入学,我们俩都是。” 听了郑善的回答,姐姐捂嘴惊呼,那边妹妹也是一脸惊讶。姐姐不确定的追问:“真的?” 郑善再次点头肯定。 姐姐满脸笑意,正色道:“那就要正式认识一下了,我叫虞美,表字甘泉,bj国子监大学博士院经济系在读,对面那位是我妹妹,虞蓝,表字青初,水木大学bj分校新生,就读于建筑系。今天真是好运,能碰上学弟学妹同行。认识一下吧。” 郑善和少女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愣住了。两人都是有些清冷之人,碰上自来熟的虞美有点不习惯。 不过,两人也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郑善回道:“学姐好,我叫郑善,表字长元,历史系新生。” 说完,少女也自述说:“学姐好,我叫张真,字如真,艺术系新生。” 虞美微微一笑,说:“学弟好,学妹好。相遇就是有缘,妹妹,去买点饮料来。” 虞蓝欣然受命,起身离开,转瞬就回,同时带着四瓶茶饮料。 虞美人如其名,是个大美人,更甚的是极为健谈。没说几句,几人之间就熟络亲近起来。当然自始至终,主导话题的都是虞美。 “你们两个是同学啊,所以才一起北上。青梅竹马啊,真羡慕!” “你们都是永乐县的!和我们是同一个州呢,我们是归化县的。那这么说来我们应该是前后脚上车的。” “我们在八号车,你们呢,也是八号,房间号呢?十二号!真是太巧呢,我们就在隔壁,十一号。待会儿可以一起叙叙。” “我们姐妹两个喜欢闹腾,待在房间里很无聊的,要一起吗?玩玩纸牌什么的。” “好吗?同意了!太好了。这下就不会觉得闲了。” “你们以前出过这样的远门吗,看样子好像没有家人陪同的样子。啊?学弟是孤儿!所以才…真是抱歉…” 无意之间触到痛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虽然郑善并没有觉得作为孤儿有什么特别忌讳的,但是能让滔滔不绝的虞美住口不言,他也就没有开口解释。 眼见如真也已经饱腹,郑善起意离开,正要开口说先行告辞时,列车广播又一次响了起来。 “呃…哼哼…这里是本次列车的列车长说话,各位旅客,各位旅客,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消息,天京时间七月初五十二时七分,北辰宫向各大新闻台发出通稿,当日十二时整,重病的奉圣天子薨于bj中央医院,各们旅客,本车长在此倡议,为逝世的奉圣天子献上祝福,愿其安息。” 广播完毕,车厢内一片寂静。正在进餐的众人默契的停了下来,有的人闭目祈祷,有的人一脸哀痛,即使心无所感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被气氛所染,不敢造次。 郑善更为特别,只见他左手抱右手,结太极印,口中念念有词。 “天道昭昭,万物有常;地道煌煌,否极泰往。” 第二章 交与接(上) 日头缓缓落下,夜幕降临,列车没有因为突然的消息而停下,依旧行走在既定的轨道上。 八号车十二号房间内,郑善坐在床边单手托着下巴,手肘抵着绞着的大腿,一动不动。对面,张如真一手扶着画册,一手拿着画笔,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观察一番后继续奋笔疾书。 “如真,好了吗?” 虽然多年的模型生涯让郑善早已习惯了这种状态,但长时间的静止还是很考验耐性。心中大略估算少女的作画进度,觉得差不多了,郑善开口问道。 “嗯!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郑善就直起腰,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一番伸手伸腿之后,感觉血脉再次流畅的他凑到少女的身边,欣赏画中的他的身姿,默默不语。 “丸子?” “嗯?” “开心点儿!” “怎么说这个?突然之间。” “丸子,我画你十一年了哟!” “已经这么久了呀!” “所以…我明白的。” “嗯!谢谢…不过,如真,我可没有不开心。” 如真停下笔,回头用明亮的双眼望着他,说:“真的?” 郑善露出笑容,说:“当然,我会骗你吗?刚刚只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郑善感觉少女似乎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继续自己的练习。 “咚咚咚!”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敲门声,两人四目相对,奇怪着“是谁呢?” 带着疑惑,郑善起身开门。 门向外打开,一阵香风袭来。门外,一身黑裙的虞美婷婷玉立,身后是笑意研研的虞蓝。眼见郑善开了门,虞美献宝似的拿出一幅纸牌,说:“学弟!说好了的,来打牌吧!” 说完,不等郑善的允许,虞美倾身向前,少年不得不让开了身子。虞蓝紧紧跟在后面,进了门后,说道:“打扰了。” 语气中透露着一点无耐和歉意。 “这学姐还真是我行我素。” 郑善心里如是想到。 另一边,听到动静的张如真合上画册,收拾起工具来。 “啊!学妹在画画吗?画的是什么?”进门的虞美看到少女的动作和显眼的画册,连珠般问道:“我能看一看么?” 总算还知道要先得到允许。 少女小小的皱了皱眉,几乎没人发现,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点头说:“学姐,请看吧!只是一些素描练习而已。” 虞美将手中的纸牌扔给妹妹,接过册子从第头翻开,虞蓝差一点没有接到,一时手忙脚乱之后,也凑了上去。 纸张一页一页翻动,啧啧的赞叹声不时从姐妹俩口中发出。不一会儿,画册翻到了最后。 姐妹俩无声的对视片刻。眼中透着同一个意思。 “画的对象尽是郑善。” 一旁的郑善打断两人的无声交流,说:“学姐,不是说要打牌的吗?” “对对对,打牌,打牌。”虞美合上册子,递给张如真,说:“画的真好,可以说是无色而有声。” 可不是吗?只是素描而已,其中的情意却已经要满溢而出了。 “谢谢,学姐”也不知少女有没有理解到虞美话中所指,她只是轻声道谢,一如既往的淡定。 或者少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吧! “打什么?学姐。”郑善问。 “四个人的话,升级会吗?” 询问的是虞美,对象自然是郑善两人。 两人同步点点头。 虞美一拍手,说:“那就这个了,我们姐妹一边,你们一边,说好了,输了的有惩罚的哦!” “什么惩罚?” “嗯…”虞美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输了到bj后请客怎么样?好!就这样!” 那就开始吧! 四人分好位置,席地而坐。列车地板还算干净,只是空间小了点,略显拥挤。 虞蓝麻利的将新买的纸牌拆封,洗牌,动作流畅,专业的很,一看就是老手。 开始轮流抓牌,虞美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不停:“第一把,我抢先!” 人说人旺运道也旺,热情如火的虞美印证了这句话,开头几局郑善一方原地不动,虞美一方则节节高升。 牌局继续着,在虞美的调动之下,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不知不觉间说到了今天刚刚发生的大事。 “说起来,真是突然啊,前几天才说重病入院,今天这就去了…世事无常啊!”虞美叹息不已,“啊!打错了!” “姐!注意点!”虞蓝埋怨着,又带点八卦的语气说:“话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惊天阴谋啊?” “什么?” 众人一脸问号。 虞蓝低着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比如说宫斗啊,赤兰之争啊,或者…啊!” 不等虞蓝继续列举猜测,虞美一个手刀打在她的脑袋之上,打断了她的话。虞美没好气的问:“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虞蓝捂着脑袋,不服气的说:“小说、报纸上都这么说的。” “小说?报纸?你看来的都是什么八卦啊?不学点好的!”虞美十分无语:“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御定《天纲》、天子分权都已经快两百年了,还在这胡思乱想什么阴谋论呢!” 张如真看虞蓝的狼狈样,也是微微一笑,说:“现在的天子可不比以前了。” “但是,那毕竟是天子啊!”虞蓝还在嘟嚷。 “你呀,不要从虚构小说和八卦报纸中学历史啊!”好像想到了什么,虞美说:“学弟不是历史系的么,来来来,给这个文科白痴解释解释。” “准确的说是还没有入学的历史系新生。”郑善纠正道:“而且关于天子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简单说说嘛!” “好吧!”面对三双期待的眼睛,郑善只得答应。 “简单说来就是:现在的天子虽有权却基本不干政了,天子玉座虽然高贵但只是一个象征罢了。” 虞蓝还是不能接受:“你也说了,天子手中还是有权力的,有权就有人争!” 郑善点点头:“是的。天子手上有权,主要有两大块。一为监察,依据《天纲》,天子是御史台的当然之主;二为司法,《天纲》规定天子天然是大理寺第九卿。其它诸如祭祀之类的就不说了。从这两点权力来说,天子在天朝的权力架构中还是举足轻重的。毕竟在天朝的立法、司法、行政、监察制度四面体中占了一面还外加一点。” “你看,对吧!”虞蓝一脸得意。 “但是…”郑善来了个大喘气。 第三章 交与接(下) “但是,天子分四权,立法、司法、行政、监察构成了现代天朝的四面体制度。一般说来这四面体同样重要,但在千年天朝,因为历史悠久的文官治政的影响,立法和行政二权变得更为突出。《天纲》明约‘天子为共主,不涉政’,一方面使得天子地位超然,另一方面让掌监察和任寺卿的天子都只能是作为一个马后炮的角色出现。” “所以总的来说,天子就像是天朝的保姆,而保姆对阴谋者没有吸引力。” 一番有所保留的解释总算是稍稍开解了虞蓝的疑惑,但是好奇心却没有停止跳动。 “那后面会怎么样?” “奉圣天子没有立太子吧?” “这到是…”虞美同样好奇,望着郑善。 “总觉得变成了答题机了!”郑善想着,解释说:“依照典章,天子薨,其自动卸任,若已立太子,则四九之后,太子即位。天子停灵七日之后,治丧会盖棺定论,国丧入陵。照例,因为尚书令六官长,诸国士,寺卿等都是治丧会成员,所以中枢会停摆九天。” “若没有太子,则会在国丧后遴选太子。遴选程序有两步:第一步是天家内推,所有成年的天家中人都有资格,人选来自自荐而不是推荐他人,诸王决议,从自荐的人中选出至少一人,至多三人作为太子候选。” “第二步被称为国否,意思是由所有柱国士,四千石以上公士,少卿以上寺卿和正御史组成国庭,共同票选。方法是一人一票,投票给自认为最不能担任天子的候选人。因为是投否决票,所以称为‘国否’。最后,候选人之中得票最少的就是太子了。” “另外,如果候选人只有一个,当其国否票超过半数时,则认为候选人‘失格’,需要重新开始第一步。” 张如真听完,抿抿嘴,说:“好麻烦。” 听到这话,郑善笑了笑:“其实,这套程序在最近的几百年中基本就是个摆设。” 虞美心知肚明,同样笑了笑。虞蓝果然是文科白痴,问道:“为什么?” “因为在奉圣天子之父,故定圣天子之前,天家一直是一脉单传的。那时基本上候选人是独苗,天子的位置就是为其而设的,国否的时候得票基本不会太多——因为无关紧要。之后,故定圣天子有一个弟弟,就是晋王。他是天家硕果仅存的耆老。奉圣这一辈算是开枝散叶了,其亲兄妹三人,另外两位分别是齐王煊和卫国公主灵烟,不,应该称卫国夫人。堂兄弟两个,分别是楚王熄和燕王炽。” 虞蓝张大嘴做吃惊状:“你知道的好多。” “你们说,太子,也就是下一任天子会是谁?” 说到这个,虞美又来劲了:“要是燕王就好了。我可喜欢他的电影和唱片了。” “啊?”虞蓝又迷惑了,习惯性的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郑善。 这一点张如青也有所了解,微微一笑,代为解释说:“燕王炽少年时是个风流人物,喜欢艺术人生,自身也有才,早年出过唱片,甚至上过当年的销量榜,后来转战电影行业,执导过好几部电影了。我看过他的《核战记》,那是部科幻电影,很不错,好像得过奖的。” “真的?我喜欢看科幻电影,哪一年的,有空找来看看。姐,你有录像带么?” 虞美说:“好像是奉圣十三年的,录像带?没有!要看自己买去!” “嘁!”虞蓝撇撇嘴:“一个导演也能做天子吗?” 郑善接过话茬:“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论是天家还是诸国士,都很注重传统和天子的形象。” “话说齐王、楚王怎么样呢?”虞美似乎也就清楚燕王的状况。 郑善想了想,回忆了一番:“齐王好像是退役飞行员,也是经济学方面的专家。楚王是一位气候学家,其它就不太清楚了。” 张如真说:“这两位的形象到是不错。” 好像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不知不觉间,郑善这边已经追了上来。 又一局开始了。牌好像不太好,虞蓝有些闷闷不乐。 “好像我们说了一圈,漏了一个人。”虞蓝抓着牌,说:“卫国夫人就不行吗?” “女天子呀…”虞美思索了一会儿,沉吟着说:“到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毕竟有三个先例在。但…”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说到这,丸子,刚刚你说太子候选人是诸王共议的吧?”张如真也被挑起了兴趣,得到肯定回答后,说:“那晋王、楚王、燕王三票,卫国夫人、齐王两票……如果再加上下一辈的吴王,越王,韩王…” 话没有说全,但众人都明白了少女的意思。 只要有那想法,下一任天子就是晋王那一系的了。 关于天子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众人开始聊起刚刚过去的中学时代,当然对于虞美则是久远的过去了。 中间牌局中断了一段时间,因为人有三急。 在等待的时候,虞美眼尖,看到床上放着一本书,好奇的她拿过来翻看。 “噫?居然是《异国女王志》,学弟也看这本小说吗?” 郑善上厕所了,只能是张如真来回答:“嗯!” “我也很喜欢这本幻想小说,尚真飞仙写得真好,世界观非常棒。”虞美赞不绝口,带着回忆,快速翻动书页。 突然,虞美好像发现了什么,呆立在那,当郑善回来时才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她不动声色地将书放回,口中嚷嚷着快点开始。 列车飞驰,时间过的飞快,四人游戏也到了尾声。最终的结果是郑善两人组后来居上。 “好不甘心啊!”虞蓝不服输的喋喋不休,同时埋怨姐姐:“姐,你今天打的真差。” 虞美不在意妹妹的小脾气,看时间也不早了,没有提议继续,而是说:“我们输了,到bj后,找个时间,学姐请客,今天就到这里了吧!” “这不好吧…” 郑善有点想要拒绝,虽然这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彩头,但他总觉得是在占初认识的学姐的便宜。 “要的,愿赌服输,我可不能失了人品。那就这样…,妹妹,走喽!” 说话之间,两姐妹走出房间。 “不用送,就在旁边!” 虞蓝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虞美落后,出人意料的,她回过身来,嘴巴凑到郑善的耳边,得意而神秘地轻声说: “学弟,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第四章 接与结 天朝,世间第一大国,地辖四十九州,人口二十万万,上下共奉天子为尊,传今六十五世,享国千载。 天子常留之地曰京,现今五京并立,依照设立的先后顺序分别为天、西、北、南、东。其中天、西、北三京在故土,南京在南洋,东京在极东。御定《天纲》之后,历代天子就常住bj其它四京则作为短时避暑及度假之地。 作为此世第一大国的京都,bj经过多年的建设发展,其在规模和现代化上都已经超过原先的大都天京,其所处的环渤海经济圈也超过长江经济带站上了第一的位置。 “赫赫京都百千年,钟灵毓秀萃龙渊” 这句诗就是用来形容bj的。 七月初六,早上九点,bj西火车站 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或行色匆匆,或面露疲惫。 随着一串电铃通知,甲四三七号列车到站了。 不久之后,地下大厅内,郑善两人和虞氏两姐妹挥手告别。因为目的地不同,在岔路口前面自然要分别的。 目送着两姐妹拖着行李箱远去,郑善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很有趣的学姐呢?”张如真评价说:“不过,丸子应付不来呢!” 带点俏皮和打趣的意味! 郑善有点羞恼,抢过少女的行李,加上自己的,一手一个,一边走,一边说:“走了,不要让恒哥他们久等了。” 顺着遍布各个角落的指示牌,两人轻车熟路的到了出站口。 夹杂在人群之中,第一次到bj的少女饶有兴趣的四处观望。 “如真!” “长元,这边!” 接边两声呼唤让郑善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两个挺立的男子,一个高大庄重,一个眼镜斯文。 郑善回应到:“恒哥!子青哥” 张如真也朝着来人喊道:“哥哥!” 不自禁的脚步快了几分,几个眨眼之后,少女扑向左边高大男子的怀抱。 “哥哥!你怎么也来了,不用上班吗?” 男子比少女高出至少一个头部,少女的脑袋差点撞到他的下巴。他怜爱的摸了摸怀中少女的脑袋,说:“妹妹第一次上京,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来,至于上班吗,可以请假的。” 拖后几步的郑善来到三人面前,向少女的哥哥问候:“子青哥!” 后向戴眼镜的男子点头致意:“恒哥,等了很久吗?” 恒哥自然的从郑善手中拿过一个行李,说:“看着时间的,没等多久。我们两个约好了一起来的。” 哥哥张子青将属于妹妹那一个粉色行李箱接了过去,提议说:“好了,不要在这说话,走吧,车在等着。” 车是一辆银色白鹤多用途汽车,停在站外。等到四人上车时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张子青做驾驶员,妹妹在副驾位,郑善和他恒哥在后座。车子发动,径直往国子监大学所在的颐和亭驶去。 郑善口中的恒哥,同样姓郑,名常,字恒之,年已三十,因为其父亲的关系,和郑善极为亲近。 郑善是个孤儿,从小在兼有里家职责的地袛庙里长大,而当地的庙老正是郑常的父亲。两人自小相识,因为庙老的关系,郑善视郑常为兄。 这次入京,因为要待至少四年时间,郑善决定将自己的无限工房也迁到bj。因此作为无限工房的主事者的郑常执行他的意志,先行入京,所以这时才能来接他。 想到无限工房,郑善关心的问:“恒哥,无限工房那怎么样了。” “地方和人员都安置妥当了,旭任他们已经开始工作了。” “真是辛苦你们了。” “这没有什么可辛苦的,只是搬个地方而已,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 “万事都已经走上正轨了,和在南剑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你要求的那个网站没能上线!” “出了什么问题?技术性的?还是…” “要是技术性的哥哥我早给你打电话了。是网络的问题。” “怎么了?” “我们要求的专线,太平洋通讯说技术人员人力不足,要我们等着。” 郑善苦笑:“这真是,该说他们业务繁忙呢,还是店大欺客呢?” “要我说都有吧!” 白鹤在宽敞的道路上奔驰,穿街过巷。张如真透过车窗仔细观察着bj城的样貌。 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古典的街边装饰、高大的绿化树木和古老的历史风物无不突显着京城的繁华与典雅。 碰上了路口的红灯,车子停住。 张如真发现不远处正是一个区公厅的所在地。只见公厅大楼正对着街面,有人在大门处进进出出。其中一些人十分显眼,都穿着素色的正装。再一看大楼前面的旗杆上只升到一半的旗帜,少女明白过来——那些穿着朴素的大概都是公门中人吧。 天子名为天下共主,但在其去世之后,却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影响,至多也就是让电视上的主持人和这些公士穿着朴素些而已。 另一边,一辆目的地是水木大学bj分校的出租车上,虞氏两姐妹互相调笑着。 “妹妹,刚刚在想谁呢,呆呆的?” “没…没想谁” 虞蓝越是支支吾吾,姐姐越是来劲,她抱着妹妹,脸贴着脸说:“我来猜猜…腮红眼媚,妹妹这是春心萌动了!” “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一抹红云从虞蓝脸蛋上升起,她小声反驳着,可没有什么说服力。 “哈哈哈,害羞什么呢?这可不像是我那个无法无天、文科白痴的妹妹呀!” “所以说我才不是什么文科白痴啊!” 妹妹大声抗议姐姐的污蔑,但她好像默认了什么。 所以无法无天这个评价就没有关系么? 姐妹的亲密无间让虞蓝放开心房,她忍不住问:“姐,你觉得郑善怎么样?” 姐姐听后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说:“你这是,看上郑学弟了,在车上没这个感觉呀!” “姐!??” 姐姐认真评价说:“学弟啊,相貌堂堂,也有才华,就短暂的接触来看,稍稍有些不喜言辞,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但是…” “没有但是!”虞蓝打断到:“这就可以了。” 虞美还是忍不住:“妹妹,你决定了吗?再好好想一想!” “嗯,我会的!” “你明白的吧,那个人,那两个人,那个…对手,是个什么状况吧?” “我清楚的,青梅竹马是肯定的,两小无猜也有可能。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说着说着,虞蓝攥着拳头,给自己加油。 虞美想到了那本小说,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咽下要说的话。 “妹妹,你不知道的呀,那两个人…” 第五章 国与国(上) 国子监,立朝以来便是中央官学,位于天朝教育体系的顶点,是天下千万学子,尤其是有志于入公门的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学府。即使是在圣祖改新之后,天下文理分立,水木大学异军突起,执天道理学之牛耳,国子监还是闻名遐迩的文法圣地。 当然,此时的国子监也有了巨大的改变。 最初,国子监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但是随着天朝国力蒸蒸日上,国土外扩,就连京都都有了五处。因此,作为中央官学代表的国子监也跟着走出天京,在其它京都设立别苑。御定《天纲》之后,别苑升格,从此天、东、南、西、北,五京国子监大学并立和格局就此奠定。 颐和亭太学里5号,标志性的石制牌楼下人来人往。 郑善一行四人站在牌楼下,瞻仰着凝固的历史。片刻之后,郑善说:“如真,进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先完成注册的手续后再说。 bj国子监大学学园占地广大,风景秀丽,古典的建筑,穿着复古的行人,让其极具人文气息。 和其它顶级学府一样,国子监大学分为大学院和博士院。大学院提供学士阶段的教育,博士院则给博士们提供研究学习的条件。 但和一般的综合性大学不同,国子监大学的大学院只设有文法方向的科系。 和他的名字一样,国子监,是培养国子的地方。国子监大学的王牌学科,政法系,在天朝无人可比。除了它的兄弟们——其它的国子监大学。 郑善的历史系,张如真的艺术系,它们分别在学园的不同地方。四人先是去了艺术系所在的桃源楼。在志愿者的引领下,很快的完成了必要的手续。半小时后,四人到了张如真的宿舍楼下,三个男人被挡住了脚步。 “好啦,我一个人上去了。”张如真阻止哥哥去和宿管讲道理,一个拖着行李上了楼。 顶着宿管审视的目光,三人乖乖在路边等着。 “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就不能去妹妹的房间了,真是的。” “收起你的小心思吧!”一行人的老大哥郑常拆穿说“找妹子找到妹妹的舍友身上,不太好吧?” “嘿嘿!”张子真讪笑着。 不多时,少女空着手下来会合。 “走吧,接下来,目的地,竹书楼。” “妹妹,房间怎么样,缺了什么就说,等会哥给你买。” 在当哥哥的絮絮叨叨的关爱声中,郑善赶在午饭前完成了手续。之后四人先在知名的学园餐厅填饱肚子,再到校园内的市场买齐了两人的生活用品后分道扬镳了。 “有了当搬运工这个借口,张子青应该进的了女生宿舍了”分开后,手上满满当当的郑常笑着说到。 “女生宿舍有什么好看的!”郑善手上也没有闲着,抽空回了句。 郑常说:“这你就太甜了,不过…你确实不需要这个。” 国子监的大学宿舍是公寓式的,两人一套,单人单间,共一个卫生间,家具齐全。 虽然已经提前了解了相关信息,但实际见到自己的套间后,郑善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前是一个不算大太的客厅,里面电视,电话,小型冰箱,桌椅,一应俱全。客厅连着阳台,阳台上摆着洗衣机。客厅一边有两扇门关着,应该就是单间卧室了。 郑常眼中透着羡慕:“这真是,不愧是国子监呀,可比我读的那野鸡大学好太多了。” “没有那么夸张吧,华亭大学也是名牌,天朝前五十的重点好吧。” 郑善试着开了开其中一扇门,发现已经锁上了,知道已经有主了。随即他打开另一扇,看到房间里,一张空荡荡的床板,一张书桌,一个衣柜,静静呆着等待新的主人的到来。 郑善伸手摸了摸桌面,发现积了一层灰。 “得先打扫一下。” “恒哥,你下午有事么,有事的话你就先忙去吧!” 放下郑善的行李,正在参观的郑常听到后,回到说:“没事,工房那边基本没什么事,我现在先把你这个主公侍奉好才是关键。” “恒哥,你又在说笑了。” 说笑间,郑善从一堆刚买的东西中找出一条抹布,到卫生间取水。郑常也过来帮忙。 郑善是个爱干净的人,因此打扫的非常细致,力争不留一丝一毫的污迹。 正当他们忙碌的时候,正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应该是舍友回来了!” 郑善反应过来,停下打扫的动作,走出自己的房间,去和未来的舍友打招呼。 “你……好!” 见到舍友的真面目,郑善打招呼的动作突然一噎,半晌才把后面的‘好’字说出口。 “你是留学生?” 只见那人人高马大,金发碧眼,鼻梁高高,皮肤白白,让习惯了天朝黑发黑眼黄皮肤的郑善吓了一跳。 那人听到郑善的招呼却是十分高兴,他放下手中的便当,手舞足蹈的说:“嗨!你好…!@#¥%” 之后就是一段郑善听不懂的夷语,让他一头雾水。 “啊!对不起,太激动了。”高大男子反应过来,接着说:“你好,我叫吉姆,吉姆·福尔摩斯,来自大不列颠,历史系留学生。” 自我介绍的同时,吉姆伸出右手,朝着郑善走过去。 “你好,我叫郑善,字长元。历史系新生。”郑善自我介绍的同时拱了拱手,见到吉姆的动作,一时僵在那里。 吉姆尴尬的收回右手,挠了挠头,学着郑善的样子拱了拱手,他说:“对了,天朝不兴握手礼,该行拱手礼的,真是抱歉抱歉。郑…” 我该称呼名,还是字?礼仪课上是怎么教来着? “没事没事。”郑善没有在意吉姆的迟疑:“吉姆,是吧,叫我长元好了。以后又一起生活,请多多关照。” “长元,好,就叫你长元了,我这边才是,以后,请多多关照。”吉姆哈哈一笑,拍拍郑善的肩膀:“对了,你在打扫是吧,我来帮忙吧。” “不用不用。”郑善连连摆手:“已经快好了,那是你的午饭吧,你先吃吃吧。我有帮手的。” 郑常也停了下来,对吉姆笑了笑,说:“你好,吉姆,我叫郑常,来帮忙的。” “哦!那好,你们吃了吗,要不一起吃吧,我买了好吃的。” “谢谢,吉姆,我们吃过午饭了的。” “好吧!那你们忙吧!我吃饭去了,不得不说,天朝的东西真的好吃,我吃了两次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看到吉姆边走边喋喋不休,郑善微微一笑:看起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静了。 第六章 国与国(下) 当郑善的房间收拾好之后,郑常就走了。 郑善和舍友吉姆漫无目的的沟通起来。吉姆是一个健谈的人,咕噜咕噜的不停的说着来到天朝后的见闻。他是一个吃货,五句话中就有一句要说天朝的东西真的好吃。 吉姆已经住进来两天了,对公寓比起郑善要更熟悉。他知道这栋公寓住进了很多的历史系同学,提议去探探门,认识认识。 左右无事,郑善也说好。 半下午,两人开始了串门之旅。没想到的是,不过一个小时,两人就回了房间。 要么无人应答,吃了闭门羹,要么因为是初识,通名之后就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草草了事。 回到房间没多久,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接电话的是吉姆,几句常规的问候之后,吉姆捂住话筒,神秘的说:“长元,找你的,听声音,是个美女哟!” 郑善接过话筒,将想要偷听的吉姆推开。吉姆只好闪到一边,打开电视,把声音调低,只看画面。 “我是郑善,请问是哪一位?” “我是如真,丸子,房间弄好了么?” “嗯?如真,你怎么知道我房间的电话号码的。” “恒哥过来找哥哥的时候告诉我的。” “子青哥走了么?” “嗯,搭恒哥的顺风车。哥哥说他们住的地方离得很近。” “现在在做什么呢?” “刚刚收拾好房间,正无聊着呢!” “一个人吗?” “对,我的舍友还没有到的样子。” “哈哈,子青哥进你房间的时候一定好失望吧!” “好像是的!嘻嘻!” “你呢?” “我刚和舍友去串门去了!” “这样啊,刚刚接电话的就是你的舍友吧?” “对!他是留学生,叫吉姆” “哦!难怪口音有点奇怪。原来是外国人。” “嗯,是大不列颠人。” “大不列颠呀,它的京都叫巴黎是吗?” “不是,巴黎是法兰西的京都,大不列颠的叫伦敦。” “哦,欧罗巴那巴掌大的地方一堆国家,记不住呢?” “那也不能把人家京都给弄混了。好歹大不列颠也是欧罗巴一大强国,当年在南洋和极东还挑战过天朝的呢!” “是吗?咦!有人开门,可能是未来的舍友要现身了。待会在说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的,到时听电话。” 郑善刚一放下电话,吉姆一边放大电视声音,一边好奇的问道:“电话那头的是…女…朋…友?” 郑善点点头,让吉姆直呼:“真的!我能认识一下么?” “有机会的。”郑善敷衍着,眼睛盯着电视上播放的画面。 电视正在播放的是天朝中央新闻台的新闻直播,关注的是世界各国对天朝天子去世的反应和国内各界的动向。 这一天都没能关注这件事的郑善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想好好了解事态的发展。 “据我台记者的消息,欧罗巴各国对我朝天子的逝世致以哀悼,其中大不列颠,法兰西,德意志,露西亚等国已经遣使表示慰问,大不列颠王室表示将会派遣王太子参加葬礼。” “今日上午,极东南洲各国大使向我朝春官长秦伯安大宗伯提交国书,对天子逝世表达悲痛之情,并表示国内将会派员参加葬礼。” “据前方记者传回的消息称,阿拉伯诸国的王公们听闻这个消息后,已经有王公准备启程飞往bj亲自参加葬礼。” “据我台派驻北辰宫的记者传回的消息称,今天上午,久未露面的晋王殿下乘专机抵达,现已入住北辰宫。据悉,除了因为出海考察的楚王殿下,天家成员皆已齐聚,为天子守灵。并且,有消息称楚王殿下也已经在南京登上了临时专机,不久后就会回到bj。因为天子崩御,除了各国使节表示哀悼之外,我朝各地民众也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哀痛之情。天道教总祭表示即日起开放感怀堂供民众悼念。同时各京都广场的圣道碑下摆放了众多的白菊,那是民众自发聚集献给天子的祝福。” “尚书台发布公告,因为时逢国丧,将会取消出席明日举行的七夕庆典,同样的北辰宫也传出同样的消息——原定出席的天后及家人也将不会出席此次七夕庆典。但是,根据庆典官方方面称,依照几百年来的天子诏命,此次七夕庆典将会继续举行。” “随着灵堂的布置完成,丧礼的进行,民众也十分关心奉圣天子的身后事。其一是后继者,其二是青史上如何书写。” “前者要到国丧后才会揭晓,后者却要在丧礼上焚表告祭上天,因此更吸引民众的注意力,尤其是天子的谥号,更是众说纷纭。记者采访了几位学者,询问天子可能会有的谥号,得到了几个选项。不知道治丧会的诸公会怎么评价呢。一切要到六日后的葬礼上才能知晓。” 新闻告一段落,画面切回到直播间。 看着电视里作为背景的世界地图,吉姆突然发出感叹:“天朝真大啊!”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因为一个人去世,引动这么多的人围绕着他活动。”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毕竟天子是我国的象征。” “也是…”吉姆转移话题说:“长元,对于天子逝世,你有什么感觉?” “嗯…”郑善沉吟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有一点遗憾吧!” “只是这样?”吉姆有点不相信。 “那你认为应该是怎么样的?” “但,天子不是天朝的共主么,难道不应该表现的更…”吉姆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就像刚刚新闻里那样。”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去献花有献花的情感,我的情感让我只要到表示遗憾这一步就可以了。” “我想你们大不列颠王去世之时,大不列颠的国民也不会全部表现的和电视里的他们一样的。” 吉姆沉默无语。 不一样的,至少吾王去世时,天朝派去的绝不会是太子,其它国家也不会第一时间递上国书,能有一个电话慰问就不错了。 第七章 圣碑 七月初七,天朝传统的七夕,女儿们的节日。 在这一天的晚上,女子们会一起向天上的仙女乞巧,以求得智慧及爱情。 如果是在家中,张如真也会是其中的一员。此时出门在外的她将这一习俗放在一边,却要求郑善陪她去采风。 说到北(防)京的风景名盛,天朝人是张口就来,如真也不例外。在前一晚,她就在一系列的景点中挑选出几个作为今天的目标,做好了好好观游的准备。 首要目标是圣碑广场。 张如真曾经打算要早点到的,顺便观看在广场上举行的升旗仪式。只可惜郑善没有早起的劲头,只得作罢。 早上十点,悠闲的两人一路乘坐公共交通,顶着烈日来到了宽阔的广场。 七月份的北(防)京日头依旧火热,早有准备的郑善撑着遮阳伞,脖子上挂着海鸥照相机,张如真则两手空空,躲在伞下,丝毫不担心会被晒到。 行走在长宽皆为九百九十丈的巨大广场上,远远看着广场中央矗立的石碑,郑善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激荡起来。 和往常不同,广场上撤去了装扮用的各色花朵盆景。只见在石碑下,和北辰宫遥望的一侧,众多的白色花束堆积着,不时有人添上一把,并默默祈祷一番才离去。 进了广场之后,照相机就已经到了张如真的手上。 擅长绘画的她同时也喜欢摄影。 只见她不时端起相机,将镜头对准广场上的人们,以及广场周围的建筑物。 广场位于京都的中心,在它的周围就是‘三台’的所在,有天下第一里之称的长安里。 所谓三台指的是尚书台,御史台,以及有‘辩台’别称的国士府。 其中国士们的主战场,国士大会堂,一栋高大雄伟的方形建筑,位于广场的东面,站在广场上就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不觉间,郑善两人来到了石碑脚下。他们没有靠的很近,即使这样,还是能够将石碑上的字看的清清楚楚。和传统的碑文不同,上面是一段白话。 “吾为天子,心有此愿:愿吾治下皆为被欺压而不屈服之人,遭遇灾难而不气馁之人,遇到不公正时能毫不畏惧地纠正之人,能不向禽兽屈服献媚之人;吾愿我的子民皆是如此自由不羁;吾愿子民人人称王,成为统治名为“自我“这块领土独一无二的君王。” 郑善小声的读完碑上的文字,感叹道:“无论多少次看到这句话的我都情不自禁啊!” 张如真放下相机,附和着说:“圣祖爷的名言啊,也是圣祖爷的理想吧。” “嗯,圣祖爷就是抱着这个理想,才起兵立国,甚至于在晚年顶着压力开始大力改新的。圣祖不愧是圣祖啊!” 张如真看着郑善话语中止不住的崇敬之情,微微一笑,说:“丸子是圣祖爷的信徒吧?所以才写了那本小说《异国女王志》,还将圣祖的名言放了进去。丸子是不是要给圣祖爷付版权费呢?” 版权费之说只是个玩笑而已,郑善也笑了笑,说:“我每年都有到圣人庙烧香的,想来,圣祖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 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参观完的两人决定去往下一个景点,慢慢朝出口走去。 走着走着,张如真伸手指向北方,问:“丸子,北辰宫是在那个方面吧?” 郑善沿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观望一番后,点点头,说:“对,大概直线距离两里吧,穿过长安里就是了。” “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张如真好奇的问。 “和一般有丧的人家没什么不同吧,设灵堂,招待唁客,家人守灵。”郑善猜想到:“顶多,来吊唁的宾客多一些。” “郑长元!?” 隐约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郑善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张如真先发现了出声的人,拉拉郑善的衣角,告诉他说:“在这边。” 刺眼的阳光下,郑善模糊的看到远远的两个撑着遮阳伞的女子小跑着迎向他们,硬底凉鞋的鞋根和石板碰撞的嗒嗒直响。 该不会是虞美她们吧? 几十丈的距离转瞬即逝,郑善看清了来人,印证了心中所想。 来到两人面前,虞美微微有一点喘,说:“远远的看到背影觉得有一点像,没想到真是你们呢?好巧!” “学姐,上午好,是很巧啊!你们也是来参观的么?” “对。”虞美平复气息,说:“这不还没有开始上课,妹妹又吵又闹说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逛几个景点。这不,第一站就被拉着来这儿了。” 虞蓝和如真打过招呼后,听到姐姐这么说,不愿意了。 “才没有又吵又闹呢!”她反驳说:“再说,你原本不是说不来的么,因为和你过七夕的人失约了,所以才来陪我参观的。现在还不知道是谁陪谁呢?” “死青初,胡说八道什么呢?”看妹妹为了澄清自己甚至不惜抖出自己的八卦,虞美气急,“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虞蓝不依,撑着伞绕着郑善他们躲着姐姐,这样一个躲一个追,好不热闹。两人声音活力十足,身形也美丽诱人,引来周围的游客频频注目。 “那个…”正当郑善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劝阻时,两姐妹总算反应过来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再玩闹。 虞美整理了一下因为跑动而散乱的头发,朝两人说:“抱歉,失礼了。” 虞蓝仗着青春可爱,又和张如真同年,不知何时和张如真亲密起来。她抱着张如真的手臂问:“你们接下来去哪里,要不一起吧?” 眼睛偷偷瞄向了郑善,期待着他的反应。 “对对对,一起一起”虞美也拍手赞同:“游玩就是要人多才好玩。正好今天是七夕,算是我们三个女儿家结伴一起过节怎么样?” 张如真听到姐妹俩的提议,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就这样,四人组再一次结成了,热热闹闹地向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相对于四人组的欢乐,离广场两里的名为北辰宫的建筑群内,气氛沉重。 一身宫装的侍女黎姬端着一碗粥,来到一间挂着“珍珠阁”标牌的门前,敲了敲门后,走了进去。 外面明明阳光普照,房间内却显得幽暗。 黎姬将碗放在桌上,来到卧室的床前,对半靠在床上,眼神呆滞的少女说:“珍珍,吃点东西吧!” 第八章 话说 幽暗的卧室里,黎姬劝说半靠在床上,眼神呆滞的少女:“珍珍,吃点东西吧!” 看着双眼无神,披头散发的少女,谁能想到她是那个往日元气满满,活力无穷的天家公主呢? 突如其来的打击,加上长时间的守灵,击垮了公主的身体与精神。今天一早,她突然瘫倒在灵堂,可是吓坏了众人。 眼见公主这副样子,侍女黎姬心中焦急,不知道该怎么样劝说。 半晌,少女回复了一点气力,说:“端过来吧!” “啊!好的,马上!”黎姬喜出望外,迈着欢快的碎步,用小碗剩了半碗,端到少女面前。 “珍珍,我喂你吧?” “我有这么弱不禁风么?”少女摇摇头,拒绝了黎姬热情的服务,伸手接过瓷碗,舀起一勺洁白的米粥送进口中。 那是黎姬精心熬制的龙利鱼米粥,最是开胃。 正当少女有了食欲,开始进食时,房外一阵着急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房门被推开,一声透着担忧的呼喊发出: “姐,你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一个男孩和一个花季少女走进卧室。男孩一见躺在床上的公主,眼睛一红,就要扑到床上,略带哭腔的问候到:“姐,你好一点了么?” 珍公主放下粥碗,将之递给黎姬,安慰小男孩说:“琮,姐没事了。” 男孩正是奉圣天子的嫡子,珍公主的弟弟。因为心忧姐姐,趁着临近中午,先行过来探望姐姐。一同前来的少女叫瑭,乃是燕王最小的女儿。作为同一辈中唯二的女儿,两姐妹十分要好。听闻姐姐珍病倒,就跟着弟弟琮一齐溜了出来。 瑭已经十七岁,比起才十三岁的弟弟来,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和弟弟一样担心得要哭出来,但亲眼见到姐姐之后,瑭就略微安心了,还极有礼节的问候说:“姐姐,早上好。” 珍对瑭笑了笑:“嗯,虽然早上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但是,瑭,你也早上好!” 瑭娇笑着说:“姐姐这不是在吃早餐么,所以我才说早上好的。” “你呀!算你说的有理。” 珍招了招手,让琮坐到床边,拉住他的小手,看着他那微红的泪眼说:“好了,不要像个小女儿。” 琮紧紧攥着手不放,低声应道:“嗯!” 珍默默叹了一口气,不再作要求,让妹妹瑭也到她跟前,询问上午的情况。 “姐姐,大伯总算到了。让爷爷训了一顿。” “爷爷说不让你去守灵了,他说尽到心就好了,硬挺着把身体弄坏就是你不孝了。” 瑭的话中隐隐有劝诫的意思,自知有错的珍只能默默接受。话题不知不觉引到了太子的候选人身上。 “姐姐,你觉得谁会去做太子?” “大伯吧?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还不清楚么?”珍皱着眉头,反问。 瑭点点头:“确实,大伯是最好的人选,几乎就是唯一的。无论是爷爷,还是三台那边都是这样认为。但是…” “怎么了?”瑭故作神秘让珍好奇心萌动。 “刚刚来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爷爷和大伯的谈话。”瑭道出原由:“大伯好像不想接那个位置。” “呵呵!”珍听到这个原因不禁露出讽刺的笑声:“在以前,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打生打死,没想到我们家却是送到门前了反而把它扔出去。真是…” 瑭有些担忧:“可是除了大伯外,还有谁能接那个位置?” 她自顾自的开始分析起来:“我爹就不说了,连爷爷那一关都过不去,不要说那些比我们自己还看重脸面的国士们了。” “如果说我爹还有可能的话,小叔就完全不可能了。” “小叔既有军人资历,又是经济大师,国否那一关过不去的!” 听着瑭的分析,珍暗自点头:“是啊,诸国士们不会接受一个这样明显会变得强势的天子的。” 听完瑭的话,只能旁观的琮说:“姐姐,你好厉害!” 弟弟的夸奖让瑭十分高兴,眉眼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琮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姐,你刚才就分析了三位叔伯,那琦哥哥他们呢,也不行么?” “这…”瑭一时语塞,她完全没有将同一辈的兄长放进选项中,所以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珍却了解一些,说:“按规制,除去年事已高的叔爷晋王,有资格的候选人有齐王、楚王、燕王三位叔伯,同辈中已经分封的吴王琦哥,越王琅哥,韩王理哥,以及没有爵位的顼弟弟和我。” “从守灵的时候几位哥哥透露的口风来看,琦哥和琅哥和他们父亲(楚王熄)一样,醉心学术天道,没有接位的意思。理哥和顼弟弟的话,我就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了。” 瑭回忆了一下,说:“我哥他们好像也不太想的样子,理哥曾经说过他宁愿做一个少卿,也不愿去当一个几年都可以不露面的大理寺上卿。顼哥则是学我父亲学了个十足,一心一意的想当一个导演。” 说到这里,两姐妹对视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叹气。 三代以前,天家被继承人危机困扰了上百年。现在好不容易算是开枝散叶了,继承人危机却依旧没有散去。以前是继承人单一,现在则候选人多了,却没有人有这个意愿,真是造化弄人。 如果是在一般的王国,出类拔萃的齐王是最好的人选,但是在御定《天纲》后的现在,弱势天子成为天朝的共识,在有所选择的诸国士那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齐王继位的。 看姐姐情绪低落下来,琮安慰说:“没事的,这些叔爷会解决的。最后没人的话,我上好了。” 珍拍拍琮的头,说:“现在不行哟,你还没有成年呢?” 琮问:“只要成年了就可以吗?” “对!” “那,姐姐也可以吗?” 听到琮脱口而出的疑问,瑭灵光一闪,眼中神采奕奕,看着姐姐珍说:“对呀,姐姐上不就好了。” 第九章 组装 晚上九点,拖着疲惫的身躯,郑善回到公寓,和在看电视的吉姆打了招呼后,直挺挺地躺到床上。 “长元,看你这么累,这是干什么去了?难道是…”吉姆倚在门边,看着郑善,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你想多了,只是陪着三个女人游完京城十景中的三个…” “只是三个而已…” “后,逛了一个小时的街而已。” “呃…”吉姆沉默一会,伸出大拇指,说:“你厉害,真男人。” “谢谢夸奖,明天再见!” “呃,我不是要打扰你休息。”吉姆没走,继续唠叨着:“只是,有一件事得告诉你。” “什么?”郑善不情愿的睁开眼。 “下午你的兄长郑常送来一箱子东西,我很好奇里面是什么。” “哦!在哪里?” “你屋里锁了,所以放在了客厅。”说着他转动身体,面朝向客厅:“你要看看么,我洗澡去了。”。 说完,吉姆离开房间。郑善在床上又躺了十几分钟,这才直起身子。他来到客厅,看到角落三个纸箱叠到一起。 郑善心里清楚这些是什么东西,想着要在睡觉前将它们收拾好。 他先将箱子搬进卧室,一一察看箱子上的标签:“显示器,书,主机。” 郑善心想:先将电脑组装好吧! 说干就干,郑善忘却疲惫,又忙碌起来。 组装电脑,整理书籍以及一盒盒的磁盘,最后打开电脑电源,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着一声蜂鸣音后,机箱内的风扇转动,显示器上闪过自我检查的提示符,郑善知道机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一闪过后,显示器画面变成一串圆圈围绕一点转动,那是河图公司最新发售的图形操作系统的启动界面。等待一分多钟,一行“欢迎回来”的字样显示之后,算是终于进入到河图系统的登陆界面了。 郑善熟练的输入登陆密码,打开命令窗口,运行一道道命令,以检查电脑的状态。 “咦?长元,你这计算机技术…让我找不到形容词了。”刚洗完澡的吉姆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一边走进房间,从背后看到郑善的动作后说到。 吉姆家境不错,所以才能来到天朝留学,其对电脑这种高科技物品也不算陌生。事实上他的家里就有一台英吉利本地品牌的电脑,是他的父亲听信了电脑是未来的潮流这句话而特意买给他。可惜他没有学会什么有用的技术,倒是知道电脑和游戏主机一样可以玩游戏。 即使是这样的他,看到郑善的动作后立即知道,郑善在电脑上的技术是他所不能臆测的。 带着对技术的崇敬,吉姆问:“长元,你这是在做什么?” “检查测试硬件!” “哦!?” “主要是怕内存和硬盘在运输的时候产生坏道什么的…” 吉姆一脸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肯定很厉害的样子。 “有游戏么?”吉姆厚着脸皮问。 “虽然有…”郑善斟酌着说辞,拒绝说:“但是,这台电脑算是工作用的,所以不太方便借人的。” 吉姆哦了一声,有点遗憾,随即注意到郑善的理由:“工作用的?” “对,我用它写一些商业用的程序!”郑善进一步解释说。 “写程序?”吉姆更加疑惑了,原以为室友只是兴趣所在,没想到到了以此谋生的地步。 “可,长元,你和一样是历史系的吧?” “没错呀!和你一样历史系新生,所以才能做你的室友。” “你说你能写商业程序,技术肯定很好,那为什么不去这方面的大学深造呢?而是…” “最初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里面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理由,郑善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吉姆追问。 “没什么,只是我从小就喜欢读史,大学里学历史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再说历史系的入学要求也低。” 对于郑善面不改色的谎话,吉姆心里明白,没有再深究下去。 “我不信!算了,我睡觉去了,晚安。” 既然没有游戏可玩,擦干头发的吉姆道过晚安后一边嘀咕着要不要买一台电脑自用一边往自己房间走。 “你也晚安,吉姆!” 检查完电脑,确认没有问题后,郑善决定休息。洗澡、擦干头发,半个小时后,郑善舒舒服服的再次躺倒在床上。 临近入睡之前,郑善习惯性的回忆今天经历的一切,三省吾身。 参观圣碑广场,偶遇虞氏姐妹,然后结伴同游颐园和十海里。晚上,虞美说要兑现赌注,所以到王井大街太白楼吃了一顿。三女顺便将王井大街逛了一圈,郑善只能陪着。将近八点时,一行人才结束一天的活动。 好像还得到了一个邀请。是什么呢? 对了!同乡会!晚饭的时候,虞美说到大学里有个南剑州同乡会。这个同乡在三天后有一个聚会,目的是为了认识新人。虞美说原本应该由联络人来通知联系的,但她已经提前知道了就先告诉我们。虞美问我们去不去,说我们去的话她就也一起去玩一下。 对了,我答应了吗? 好像答应了,那要把这个记入待办事项。 明天呢?有什么要事要办么? 哦,先是教导相诏,然后是学校的开学仪式… 渐渐的房间安静下来,只留下郑善呼吸的声音。 此时,弯弯的月亮高悬,在月光的照耀下,天朝各地的母亲带着女儿们向天上的仙女祈祷智慧与幸福的降临。 北辰宫珍珠阁,被晋王勒令静养的公主珍坐在梳妆台前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相册,眼中噙着泪花。 “不能掉眼泪!珍!” 珍这样自我暗示到,可眼泪却是不受控制的。泪花集聚成涓涓细流,滴落在照片上。 珍强忍着悲痛,合上相册,将之随手放到一边。起身来到床上背靠着。 心情还是太过激荡,得缓缓。 珍从床头柜上一摞书里随机抽出一本,翻看起来。 这是一本小说,书名是《女王异国志》。 “这本小说,好像是父亲推荐给我的呢?”珍再次陷入回忆:“当时他还好好的呢…” “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他说‘来来来,珍珍,这有一本有意思的小说,主角是个女生,讲的是一个学生到另外一个世界如何当好天选之王的故事,你要看吗?’” 再一次,抑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第十章 教导 七月初八,竹书楼,阶梯教室里满满当当,粗略数一数,约有百十号人。郑善低调的坐在后排,旁边吉姆也在。 讲台后面的墙壁上方挂着红色横幅,上书:“热烈欢迎辛未届学子入学!” 辛未两个字格外显眼,像是直接在旧的横幅上直接改了代表年份的两个字就拿来用了。 过了不久,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拿着话筒走上讲台,试了试音,等底下的人群安静下来后,他说:“欢迎各位学子的到来,我是你们的教导,姓贾,单名净,干净的净,表字无垢,今后各位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今天这儿算是一个简单的欢迎会,再迅速解决几个小问题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参加开学仪式了。之后,大家就要开始新一个阶段的学习与生活了。” “好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吗?”不等众人说有,贾净就指着地上说:“没有吧!那上来几个人,帮我将那些资料发下去。” 底下一个男生难忍教导这样自问自答,站了起来,张大嘴说:“教导,我有问题,没有欢迎晚会么?” 贾净在台上回答说:“不好意思,没有,这是历史系的传统,当然如果你们想要自娱自乐的话,也不会有人阻止的。没有人帮忙么?真是不遵师的一群人。好了,那就你,你,还有你,上来做事。” 被他钦点的几位前排的学生,其中就包括刚刚提问的男生,乖乖听从指示,干起活来。 过了一会儿,喇叭中又传出贾净的声音:“乘着这个空档,我说明一下,现在发给你们的东西有三份。一份是我们历史系的师范名录以及课程说明,给你们选课时参考用的。一份是你们这一届的联络簿。最后是选课表和公共课程安排表。” “现在,你们给你们布置两件任务。第一,随便你们用什么方式,组织起辛未届的领导层;第二,在七月廿十之前,提交你们的选课表。” “好了,我这个教导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最后,提醒一下,不要忘记,十点有开学仪式。” 说完,贾净放下话筒闪人了,只留下百十号男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但是这种状况很快就被打破了。能够来到国子监的学生都是同龄人中的一时人杰,能够承担组织者这个角色的人大有人在。只看他是否有这个意愿罢了。 郑善拿到资料之后没有急着翻看,而是饶有兴趣的环顾四周,观察同学们的反应。 旁边,吉姆推了郑善一下,问:“长元,你上去么?” 郑善摇摇头。 吉姆有点失望,转而注意四周,看谁会先出头。 没过多久,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个长得人高马大,肤色古铜的男子从座位中走出,大踏步的走上讲台。 他拿起话筒,用夺目的眼神扫视台下的学子们,等了几秒后才开口:“各位同窗,先自我介绍一下,鄙姓铁,名树心,表字国毅,本埠人士。” “刚才贾教导给的任务是让我们自己管理自己,组织起领导层。而无论我们用什么方式,我想都需要一个主持人。作为东道主,我想我有这个义务来担任这样一个角色。也算是毛遂自荐。” “不知道有没有人反对?”铁树心的提问还没过一秒,他就继续开口说:“好,既然大家默认了,那么时间紧迫,我就越俎代庖了。” 看到铁树心有样学样,底下有人不禁笑出声来。高大壮硕的铁树心表现出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无形中拉近了大家的关系。 事实上,大家确实没有反对的意思。 在铁树心娴熟的组织下,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首先是决定了领导层的角色分配,采用的是中学时代常见的三才制:天官发令,地官掌财,人官辅佐。接着是自荐和票选环节。 郑善在位置上岿然不动,笑看着同窗们一个个上台又下台,看到中意的人也就点点头。 眼看自荐环节到了尾声,铁树心看已经没有人要上台了,准备自己上台做最后一个自荐参选天官一职的人时,一个人出人意料的走上了讲台。 金发碧眼! 吉姆在这个教室里是非常显眼的,因为他是唯一的一个西方人,独一无二的留学生。 当他上台自荐时,几个认识他的男子叫嚣起来,郑善知道他们,前天串门时有过一面之缘。 充满着自信、大气和阳光,吉姆开始了自己的发言:“大家好,我叫吉姆,来自遥远的英吉利…” 吉姆自述是一个阳光可爱的男孩,因为喜欢东方天朝的文化而开始学习汉字,最后来到天朝留学。他喜欢玩乐,多才多艺,因此想要竞选人官。 吉姆的发言不长,可以说是简练而宗旨明确,如果不看面貌的话是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外国人。 最后,吉姆鞠躬下台,将话筒交还给铁树心,小跑着回到位置。坐下后的他激动的问郑善:“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郑善不吝夸赞:“非常好!” 吉姆喜笑颜开。 最后是铁树心。 虽然被吉姆小小的打乱了节奏,但铁树心还是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自荐演讲。 最后终于来到了票选环节。 同学们列队上台,一个接一个在自己中意的名字下写“正”字。 时间一点点过去,排队的长龙越来越短,结果也越发的明朗了。 天官的候选人有三位,铁树心一枝独秀,其它两位做了陪衬。 地官则有四人角逐,目前是两强相争,不过郑善已经看到最终结果了。毕竟作为女性的史云霜肯定会得到优待的。 至于人官的局面则最为复杂,有三个人交替领先,拉不开差距。 郑善和吉姆在队伍靠后的位置,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吉姆时不时的探出头,看看自己名字下方票数的变化。每当一个人走到自己名字下时都期望着他能在上面添上一笔。可是每次收获的都是失望。 最后,吉姆明白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当选的希望了,草草投完票,意兴阑珊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咦?” 走在半路上的吉姆听到周边一声喧哗,不明所以,转身回望,只见众人都用疑惑的表情看着身后的郑善。 郑善过来拍了拍吉姆的肩膀,说:“走了,别挡路!” 吉姆不由自主的回到位置,低头头,对结果漠不关心。 台上,铁树心开始宣布结果。 “天官…” “地官…” “人官……吉姆两票…” 听到那个字,吉姆顿时抬起头,看到黑板上‘吉姆’两字下面是写了两笔的‘正’字,呆住了。 第一笔是我写的,那另一笔是… 第十一章 回信 开学的头一天,天公作美,晴空朗朗。 参加完不算太简短而且没有丝毫新意的开学典礼之后,郑善和吉姆两人连午饭都没吃就回到公寓。 在露天的广场上晒了一个小时后,两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回程的路上,吉姆喋喋不休的抱怨。一会说没有能见到只闻其声不见真人的‘女朋友’,一会让郑善走快点儿,说他慢的像是老太婆走路。 郑善说会有机会的。 在成千上万的人群中想要和一个人相会还是要点运气的。 一进房间,吉姆打开小冰箱,拿出一瓶汽水,看准后抛给郑善。自己则半蹲着,沉浸在冰箱的冷气中,舒缓身心中的燥热。 郑善打开汽水,灌了一大口,看到吉姆夸张的动作说:“凉快吗?” 吉姆闭着眼说:“非常,十分,特别的凉快!” “那么,平静了吗?” 吉姆沉默了一下,睁开眼,拿了一瓶汽水后,关上冰箱门,起身看着郑善,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当然!只是这种程度而已。我受得了!”。 郑善不确定他是在强颜欢笑还是确实平静了,不过这都不重要。 “那就好!”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靠电话更近的郑善自然的拿起话机,一番应对后,他放下电话,说道:“有人找我,我下去一趟。” 说完,开门就走。 来人是郑常,正在一楼的接待室等着,旁边陪着一位六十来岁男子在给他登记。 正式开学,公寓的管理也严格起来。不像前几天,是个人就能随意进出。 “任老!中午好!麻烦你了!” 一进接待室,郑善先和管理员任老问好。 任老十分和善,记性也不错,笑着说:“你就是郑善,昨天你哥哥已经来送过一次东西了。” 转头又对郑常说:“好了,这下我记住了。下次就不用这么麻烦登记了。如果再来送东西,放到我这就好了,我帮你送。” 虽然好像被误会了,但郑善没有否认,说:“谢谢任老了。” 两人走出接待室,郑善问恒哥来是为了什么。 郑常说:“昨天漏下东西了,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就想着送过来了。” “是什么?” “你订阅的期刊杂志,以及出版社送来的读者来信。” 郑常说的轻巧,但当郑善看到又是两纸箱东西时,还是吃了一惊,问:“你怎么拿过来的,那车好像没有通行证吧?” “没事,我搭了个便车,送到楼下了。来吧,最后一步路要自己走。” 说着,两个人一人一个抱着箱子上了楼。 郑善问起无限工房的情况,郑常回答说网络还是没有开通,他已经催促过几次了,但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郑善说没什么,这个事不太急,慢慢来。 郑常没有多留,放下东西后就走了。 郑善本想说一起去吃饭,可惜郑常说已经吃过了。 临走之前,郑常告诉他说:“花编辑好像有事找你,我把你的电话告诉她了,你注意一下。” 下午,郑善和吉姆没有出门,两人一起研究着上午教导发的选课信息。计算完公共课占用的时间后,郑善斟酌着选修课的数量,定下了几门课。填完选课表后,一下午的时间又过去了。 看郑善这样草草的决定了选修课,吉姆觉得他太过儿戏了。 他准备找学长咨询一下后再说。 晚上,说到做到的吉姆出门找学长去了,只留下郑善一个人。 郑善将期刊杂志分门别类放到书架上后,打开了装着读者来信的箱子。 会说些什么呢? 郑善其实不是第一次收到这种读者来信了。几年前,他卖给游艺的两个游戏大获成功。那时游艺公司就转给他这个作者一些感谢信,称赞他的作品。 箱子里信封被札成捆的放置,郑善随便挑出一捆,解开塑料绳子,找来剪刀,一封一封的读起信来。 信的内容没有出乎郑善的意料,大多是表达对小说的喜爱,尤其是对小说中的女王,得到多数人的赞赏。 当然,世间事都是正反面都有的。有来信夸赞的,自然就有特别来信谩骂的。 接连看了几封这种信后,郑善的好心情也被搅成了一锅浆糊。 不过,郑善怀着不能让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心思,还是继续读了下去。这样一捆信看完,郑善又拿出了一捆。 “咦?”去掉绳子,看到第一封信,郑善嘀咕了一声。 他没有急着剪开信封,仔细观察了一番,口中数落着这封信奇怪的地方:“没有邮戳,怎么寄过来的?” “信封很特别,带着香味。” “地址,尚冠里一号,晨星珍珠公司。这就更奇怪了,连个名字都没留。” 带着好奇,郑善将信封剪开,抽出信纸。信纸只有一页,郑善将之展开,看到印着淡淡粉色莲花的纸上满是秀气的簪花小楷。 “尚真飞仙,你好!” 郑善认真的看了起来,从头到尾,不过几分钟。 “在父亲的推荐之下,与君的作品相识…” “我很喜欢小说在架构的世界,宏大,秩序;我也很喜欢作品故事中的内核,虽然作者你为了表述故事让里面的人显得蠢了点;我更喜欢的是女王的成长。” “书中,赤子作为一个普通中学女生被突然带到另一个世界,遭遇各种苦难而不气馁,最终挺了过来,甚至成为了天选之王。这样一个励志的故事我很喜欢,但如果仅仅如此,我也就不会写出这些文字了。” “书中关于信任的辩驳,赤子的成长,以及前任女王的故事让我更为关注。” “我很期待后续故事的发展,希望能够早日见到续集发售。” “希望赤子不会走上前任的老路。” “我想问尚真飞仙一句:‘女王就代表着不行吗?’” … 看完后,信中的那句疑问让郑善起了回信的念头。 出版社贴心的在箱子里附上了信纸和信封。 郑善思考一番,在信纸上写道: “不知名的读者: 你好,很感谢你的来信…” 第十二章 面目 七月初十,正式开学的第一个伍休日,虞蓝早早来到姐姐租住的单身公寓。她坐在椅子上,虞美则在卫生间整理个人卫生,两人隔着老远的说着话。 虞蓝分享着昨天迎新晚会上的节目,也抱怨拿到的课表上排的满满当当,哀叹未来的黑暗。 虞美说这就是水木大学,你是来上大学的,不是来玩的,怎么可能让你闲下来。 说着说着,虞蓝问道:“姐姐,怎么不见我姐夫?” 说是单身公寓,但虞蓝知道这里住了不只一个人,所以才有此一问。 刚洗完脸的虞美回到客厅,从冰箱中拿出一包牛奶作为早餐,听到妹妹的问话,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你姐我还没有嫁出去呢,哪来的姐夫?” 虞蓝百无禁忌:“哟,那我第一天来的时候接我们的是谁?不就是放了一次鸽子么,至于生气到现在?” 虞美喝着牛奶,说:“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虞蓝不服,挺起胸膛,说:“才不是丫头片子!我都已经十八了,该大的大,该翘的翘,放以前都能当孩子他们了。” 看到虞蓝那也就比自己小了一号的胸脯,虞美气恼:“你这是做什么死呢?没个淑女样!” 说着就要教训她,虞蓝好一振讨饶才放过她。 结束完姐妹的日常,虞蓝关心的问:“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虞美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他那边遇到这困难?” 虞蓝有点担心:“他父母那边?” 虞美食指轻点妹妹的额头,说:“什么呀?我是说他研究组那边出了问题,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啊?是这样,那就是没什么喽!”虞蓝放下心来,转而问到:“那姐夫会去么,同乡会?” “会去,不过可能迟点到。”虞美眼眸微动,问:“说到同乡会,你真正关心的是那个人去不去吧?” 被看穿了心思的虞蓝没有惊慌失措,大大方方的说:“我可没有担心,郑善说了会去的,不是吗?” 一包牛奶被喝光,虞美看到妹妹的样子却一点也没有饱了的快感。将袋子扔进垃圾筒,虞美决定和妹妹好好说道说道。 “妹妹,关于郑善,我有一些发现想和你说说。” 见姐姐一幅正经的样子,虞蓝默默点头后,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还记得毕业测验后,我送了你一套书作为礼物吧?” “嗯?我都看完了,这些书怎么了?” 不是说郑善么,怎么和那些礼物扯上关系了。 “里面的一本小说,《女王异国志》,我最近看了一下观文榜,这本书是小说类第二名,销量达到了六百万册。你也看了,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世界观设定的挺有意思的。” 和这本书有关? “记得作者是谁吗?” “好像笔名是尚真飞仙吧,真名就不知道了。怎么,姐,你知道?” 虞美点点头,道出真相:“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证实,但我可以肯定,尚真飞仙就是郑善,郑善就是尚真飞仙!” “什么!”虞蓝大吃一惊,表示不相信:“姐,你怎么肯定的,不会是因为‘尚真’两个字反过就是‘郑善’吧?” “那是一个佐证!别急!”虞美先点头,又摇头,让虞蓝听她说完:“另外,记得里面的插画是谁画的吗?” 虞蓝摇摇头,说:“忘记了!” “真名不知道,署的笔名是似真人。” 虞蓝想了想说:“她叫张真,字如真,看素描就知道绘画技术不错,所以你认为她就是这个‘似真人’?这的确有可能,但更多可能是巧合吧?” “那天我们在火车上一起打过牌,中间休息了一下,我在郑善的床上也找到了那本小说,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吧,那时候我发了一下呆。你知道为什么嘛?” “不知道?快说!” “那本书和一般的不同,内页和页眉页脚都多印了几个字:‘样书,不得销售’” 样书是在出版社正式批量印刷前用于检查的书,除了作者有可能拿到外,是不会在市场上流通的。 “明白了么,两个笔名和真名有关联可能是巧合,但能手上有样书的就九成九是作者了。”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随便巧遇的一个学弟居然如此的不简单。刚刚中学毕业,就已经是一个畅销书作家。按最近的销量算收入,他也已经拥有了数万贯的财富。可谓是名利双收了。” “所以,重新认识了郑善之后,妹妹,你是不是再想想?” 对方少年成名,相伴的是青梅竹马,两人看上去就是活脱脱的金童玉女。妹妹想要插入其中,难如上蜀道呀! 虞蓝好像没有听到姐姐的话,瞪大双眼,说:“真是没想到…” “对,我没想到…” “我看上的居然是一个才貌双全却低调非常的男子,真是让我太高兴了。” 怎么会这样? 虞美目瞪口呆,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想着让妹妹明白其中的困难,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却起了反效果。 下午两点,国子监大学南剑州同乡会聚会暨迎新会召开了。 地点在学校的某个大教室内,是组织者和校方租来的,很便宜,只要保证安全、卫生和不扰民就可以了。经费来自会员的捐赠,没有很多,所以要省着点花。 组织者们还用不多的经费买了不少瓜果,让聚会显得不那么寒酸。 两点不到,郑善和张如真携手来到“会场”。刚进门,坐在正对门第一排的虞蓝向他们招手,指了指旁边有两个位置空着。 郑善看到虞美就在她边上,和她身边的男子有说有笑。那人脸庞有些消瘦,眼袋微肿,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郑善和少女对视一眼,觉得盛情难却,双双走向她们的位置。 两人坐下之后,虞美介绍说:“这是时迁,南剑州明郡人,在博士院工作,研究方向我不太懂,让他自己说。” 接着介绍了郑善和张如真两人,重点说明了火车偶遇的传奇事迹。互相寒暄几句之后算是认识了。从虞蓝的口中,郑善也知道了时迁的另一个身份是虞美的男朋友。 时迁话语不多,但不会让人觉得冷场,显得成熟稳重,会调节气氛。 正当几人相谈甚欢的时候,组织者走上讲台,宣告同乡会的正式开始。 第十三章 同乡会 郑善其实不太喜欢参加人数过多的社会活动,比如说前些天的开学典礼,又比如说今天的同乡会。因为这类活动常常在不必要的环节上白白消耗时间,这让郑善有一种无言的罪恶感。 在郑善感叹自己是不是不该来的时候,在近百人的注视下,南剑同乡会会首钟山的开场白开始了。 介绍自己,说明同乡会的宗旨,动作方式,运营现状以及目前的领导层们。 钟山用和他名字一样厚重的声音,以最简明扼要的方式介绍完以上的一切的时候,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不到。 郑善觉得十分意外,隐隐从这位会首身上看到了某个教导的影子。 开场白之后,聚会进入正题——迎新。为了让新人们更好的融入组织,钟会首要求在场的人一一自我介绍。 听到这人要求,郑善觉得要收回上述的评价。 一个一个介绍这种方式太没有效率了。 但是,既然来了,就不能例外,郑善随大流的介绍了一番,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但当轮到张如真的时候,郑善注意到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在她说完谢谢,坐下之后,还有人起哄要求再多说一点。再看到她没有这个意愿之后才很快平息。 郑善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失望和后悔。 我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同乡会呢? 两个小时之后,无聊而无趣的自我展示终于结束了。 钟会首宣布接下来是自由交流时间,大家可以在教室或者其它地方交流,另外晚上有一个聚餐,地点在寒梅餐厅,有兴趣参加的人可以报名并交纳餐费。 会首话音落下,会场沸腾起来,人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到一起,而目标的中心通常都是颇有姿色的女生。 郑善看到一些人向她们这里走来,眉头紧锁,向张如真问道:“你走吗?” 张如真也不太喜欢这种氛围,点点头。 张如真旁边的虞蓝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想走,问:“你们不参加晚上的聚餐么,我听说寒梅餐厅很不错的。” 在说着悄悄话的虞美两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也劝说到:“晚上一起去吧?我们坐一桌。” 坚定决心的郑善拒绝说:“算了,我们就不去了!” 这时,已经有人直到他们所在的第一排,一个学长和张如真打招呼,邀请她一起聊聊。 人越来越多,聪慧的虞美明白两人为什么想走了。心直口快的她斥责到:“好了,各位都是学长,不要为难人家了。” 时迁也看到了郑善两人面色不豫,于是妇唱夫随地向聚拢过来的人们劝说道:“各位男士,表现出点风度来,不要这么围着一个女生。” 时迁算是会里的老人,虽然从没有在会里担任过什么事务,但也算有几分面子。来的人大都不是新人,自然知道他,所以自知没趣的散开了。 正当郑善和张如真要从让开的口子离开时一个人突然插口说:“时博士,为难人家?大家只是想要和同乡学妹认识一下而已,你这话说的好像大家居心不良似的?” 看到有人插话,大家停下脚步,同时视线汇聚到开口的那人身上。 这是一个标准身材的男子,五官端正,双目炯炯有神,似乎为了表现大家是被冤枉的,神情气愤。 时迁好像认识对方,皱着眉说:“杨远至,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杨远至大义凛然的说:“怎么和我没关系,我是会里的干事,有义务维持会里的秩序。” 时迁说:“既然如此,你然道不应该先搞清楚状况再开口么?人家已经要走了,你们缠着不让人走不是为难人是什么?” 虞美跟着补上一句说:“而且,刚才说‘为难人家’的是我,不是他。” 被两人一顿抢白,杨远至反应过来,看到刚刚围过来的人已经散去,知道自己着急以至于孟浪了,羞红了脸对要走的张如真道歉:“学妹,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张如真没有在意,闪过他的欠身,说:“不用,而且,要道歉的话,学长应该向时学长他们去说。” 说完,不理杨远至的脸色如何,两人向外走去。 杨远至正纠结着要不要向时迁道歉时,虞美拉着时迁跟了上去,口中呼喊着“长元,如真,慢点,等等!” 只留下杨远至在教室中寂寞的站着。 出了会场,五人一行在校园里找了个休闲石桌坐下来。 看郑善两人还被刚才的事搅得不高兴,时迁安抚到:“其实,你也不能怪他们,这只能说如真学妹国色天香,让那群人不能自持了。” 郑善却说:“我后悔被学姐忽悠着来这个同乡会了,这哪里是同乡会,简直是个相亲会吗?” 虞蓝也赞同到:“对对对,你看看那群人在听到我是外校的时候那个眼神,就像要吃人的样子。” 虞美打圆场说:“他们只是太激动了罢了。”同时示意虞蓝不要再说了。 虞蓝心里有气,继续数落说:“还有那个叫杨什么的,不分清青红皂白就想要主持正义,是不是脑子有病?” “好了!”虞美喝止了妹妹,说:“其实杨远至是冲着时迁来的。” “为什么?” 虞蓝意识到其中有隐秘,好奇起来就将刚才的恼怒放到脑后了。 时迁代替虞美解释说:“因为我和杨远至以前是情敌来着。” “情敌?快说说,怎么回事?” 时迁风轻云淡的说:“杨远至是计算机系的博士生,和甘泉同年入学,我们同时在那年的同乡会上认识的,也就是那时候我们同时开始追求甘泉,最终我如愿以偿,所以杨远至才会针对我吧。” 一段逸闻说完,气氛重新融洽了许多。 郑善问:“时大哥,说起来,不知道你是在哪个系的?” 时迁回说:“通信系的。” 又问:“带师范职吗?” “没有。”时迁接着回到,看郑善有点失望问:“怎么了?” 郑善解释说:“我想要知道博士院各个系的课程安排,尤其是时大哥这样的理科方向的,可惜大哥没有带师范职。” 大家更加不明白了,郑善继续说:“我一直喜欢研究理科方面的内容,想要到博士生的课上去旁听。所以…” 至于既然喜欢理科又为什么来读历史系,郑善没有解释下去。 时迁想了想对郑善说:“这事我帮你好了,所有的课表安排我都能给找来。” 郑善大喜:“是嘛,谢谢时大哥了。” 张如真笑道:“这样看来,同乡会还是可以来的嘛,要不然那些课表有得你去忙的。” 众人哈哈大笑。 第十四章花无缺 最终郑善等人还是没有去参加当晚的聚餐,让虞蓝好不失望。 五人分别之后,郑善和张如真度过一段二人时间,当郑善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星光点点了。 “噢买嘎,长元,你总算回来了!” 一进门,吉姆迅速放下手中的绘本,跳着脚,大叫着说:“快说,你是不是写过什么并且出版了?” 郑善推开吉姆想要来接触他的双手,说:“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听到郑善这般回答,吉姆张大嘴说:“这么说是真的了?你真写了一本小说?真是难以置信!计算机天才读历史系,现在居然还是一个小说家。我的天,你是怪物吗?” “好了,别在那自言自语了,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就快说。” 在公寓的吉姆能够知道这个秘密,只能是因为他接到了出版社的电话了。恒哥说起过花编辑有事要联系他的。 吉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说:“我在屋里待着,接到花编辑好几个电话来找你,一直没等到。她留话说今天十一点之前她都等你的回电。” 说完留言,吉姆好奇的问:“长元,能告诉我书名么?我纠缠了编辑好久,她都没有透露。” 郑善想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之下,他早晚会知道,如果不告诉他,估计他不会罢休的,便说:“一本小说,想看的话,我屋里有,待会儿给你拿。对了,别当大嘴巴。” 到底是外国人,吉姆没有想明白,问:“大嘴巴是什么意思?” 郑善拿着听筒,拨出对方的电话号码,听到吉姆的问话,将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正好一语双关。 吉姆明白过来,这是让他保密,不要到处乱说。 电话没嘟几声,对方就应答了。即使经过模拟信号的衰减弱化,也能听出这个清亮的声音的主人满是疲惫。 “喂!你好,众森出版社编辑花无缺现在要累死了,没有力气接听电话,所以有事的话明天请早。” 郑善仿佛没有听到这些没头没尾的胡言乱语,直接问:“花姐,今天不是伍休日吗,怎么还在工作啊?而且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说吧?” 说着话筒渐渐远离嘴巴,作势要停止通话。 “别别别,小长元!”花无缺的声音立时精神了:“只是个小玩笑而已,让我小小发泄一下休息日不得不加班的愤懑嘛!而且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一个大美女辛辛苦苦等你到现在吗?” “哦,难道不是正大光明的偷懒当薪水小偷么?” “原来姐姐在长元心里是这样的形象啊,好伤心!” 听到对方假模假式的哭声,郑善一脸无奈,说:“姐姐,咱能跳过苦情戏么,这样扯下去很浪费电话费的。” “嗯哼!看起来长元在国子监过的很好嘛?都会开玩笑了。”花无缺清了清嗓子,问:“话说,长元不好奇我找你有什么事么?” “好奇呀!所以才让你不要废话了,快点说正题!” “好了不卖关子了,这次找你主要有几个事要通知你一下。首先就是恭喜你《女王异国志》大卖,登上了观文榜虚构类第二名…” “哦!” “哦?!你这是什么反应,也太冷淡了吧?” “那么,同喜同喜!” “同喜?也是,书卖的好我们出版社赚的也多。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的。跟你说一下销量情况是因为要发稿费了,让你心里有数。” “这个啊,这方面的事我都挂靠在我那个私人工作室下面了,你直接和郑常联系就好了,他会处理的。” “我知道,只是例行确认而已。另外,你真的不公布个人资料,只想当个匿名作家么?要知道很多奖项是要求作者真名参加的,而以你的销量是很有可能得奖的。” “嗯!” “唉!”花无缺惋惜的叹了口气。 “就这事么?”郑善问。 “当然不是。”花无缺说:“前面只是通知事项而已,另外一件事才是重点。你等我一下。” 电话里传来一阵滋滋的声音,然后花无缺接着说:“接下来是正式商谈,我们的谈话将会录音作为记录,可以么?” 郑善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状况,点点头说:“可以,开始吧!” 花无缺用平铺直叙的方式说:“我作为众森出版社的正式代表和你谈判,因为一些方面的原因,原定在十一月份的第二册和最后的第三册将会集中到一起同时在八月份发售,我想知道你方的态度。” 郑善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消息,没有立即回答,问道:“能说明是什么原因么?” “这是来自市场部的判断!” 郑善想了一下,没有反对的理由,说:“既然如此,我同意了。” “同意是吗?我收到了!接下来,你对于后面的内容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么?” “没有!” “好,那我就以最后一版校验搞为准。后面可能会重新制作封面,需要你的确认,请先知晓。你现在的联系地址更新为bj中官里五十号合创楼五零四,传真xxxxxxxxx,电话xxxxxxxxx,对吗?” “对的!” “嗯!好了,最后一项,虽然发售计划做了变更,但出版社方面想继续遵循原定的稿费支付约定,你同意吗?” “这方面,请和我的经济事务代理人郑常沟通商量。” “收到!”花无缺勾上最后一个选项,说:“好了,所有的事项确认完了,谢谢,录音完毕。” 说完,按下停止键,换了个风格说:“总算完了,谢了,长元。” 郑善说没什么,互相方便而已。他们在校稿的时候一起呆过一段时间,关系在那个时候变得亲近。结束正事之后,花无缺问起他在学校的情况,他也知无不言。当他告诉花无缺接她电话的是一个英吉利人的时候,她吃了一惊,直说难怪口音那么奇怪。 眼看时间流逝,吉姆放下他的绘本,已经去休息了。郑善觉得该告一段落了,最后问道:“好了姐姐,在挂电话之前,最后问一个问题,这个决定真的来自市场部吗?” 那边花无缺沉默半晌,说:“这只是我的自言自语啊你当没有听到过,出版社好像有什么大动作,命令可能是来自最上层的。好了,就说这些了,晚安,长元,祝你在国子监学习生活愉快。最后,欢迎来bj 第十五章谥号 郑善心安理得接受电话里的祝福,道声晚安之后挂上了电话。心想着今日事今日毕,拨打起工房的电话,准备把那些郑常需要出面的事告诉他。还没按完,反应过来这个时间郑常肯定不会在工房的,就合上了话筒。 “算了,时间不早了!” 这不是什么急事,有空说一声就行。 一不注意懒虫上身的郑善决定收拾收拾上床休息。在厕所折腾一番后,来到了卧室。 卧室没有开灯,窗帘没拉,外面月光和人造灯光混合着照亮了床铺。床边书桌上放着大大的电脑,主机上闪烁着黄灯,意味着它还在运行。 郑善坐在书桌前面的椅子上,打开显示器。输入密码进到系统中后,他运行了一个软件,然后快速敲击了一段地址。半晌,屏幕上弹出一个提示框。 “浏览器出现一个错误,错误代码:四零四;原因可能是网络未连接。” 郑善轻拍额头,怎么忘了,这儿还没有接入网络呢? 他关机上床,入睡之前,在日常的三省吾身时将网络加入了备忘录。 京城的好天气依旧持续着,迎着赤红的太阳,郑善开始了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涯。 在开学之前,郑善曾经问郑常大学生活是个什么样子的。郑常说总结起来就是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作业,以及回答不完的问题。这让旁听的张如真幻想碎了一地。 大学不是悠闲,自在,整天交朋友聊未来的地方么? 郑常说那是未来已经确定了的人的大学。 当然郑常也强调,他所读的华亭大学偏向理科,和国子监这种纯文科大学应该有不尽相同的地方。 当郑善在大学里的第一堂课结束之后,他就知道天下的好大学大约都是一样的。 第一堂课是《天朝古代史》,没有专用的课本,头发花白的史师范列出了满满一页纸的参考书目,其中古书和现代书目各半,要求学生们通读。并说每一次课后,他会给出一些题目,让学生们自己选择回答。 接下来的课,师范们的要求大同小异。一天的课上完,即使是过目不忘的郑善也感觉有些头大,其它人更是呼天抢地。 七月十二日,上午,大教室,《国史》课上,师范章学成姗姗来迟。 一进教室,师范没有开始讲课,而是打开了平常观看影视资料用的电视,略作调教后播放出天朝中央新闻台的节目。 准备好后,章师范操着有一些沙哑的声音说:“今天大家要学习的是《国史》,要学国史,有一个人就不能不讲。这个人我相信在坐的诸位没有人是不知道的。” “这个人起于微末,于青年时扶摇直上,中年时平定天下,晚年力行改新,由此为天朝打下千年之基,可谓是千古人杰。” “他有诸多称号,蛮族对其谈虎色变,称其为魔王降世,天道教奉其为在世圣人,当时之人称颂其为圣天子。” “他姓姬,名重,字重九。” “现在我们提到他的时候,只有一个称呼,那就是…” “圣祖!” 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章师范的声音不复沙哑只有稳重,好像没有说好这两个字也是大大的失礼。 “世人对其敬仰崇拜,尊其为圣祖,不是因为受到权力压迫,而是因为其有大功,值得我们发自心底的侍奉。” “说到圣祖的功绩,可以用三句话来形容。” “其一曰:平天下,拯万民于水火。当时天下大乱,蛮族入虐,山河破碎,圣祖从一介小兵做起,到一国之主,最后平定乱世,让生民得以安定休息。” “其二曰:立天地之法。圣祖治国力行以法为纲,无人可例外,与此同时花下巨大力气,推行改新,重定文理,尊崇天道,从此让天下风气为之一新。” “其三曰:为万民立命。一句‘愿人人为王’就足以道之。” “可以说,这三句,让千年以降,无人可欺可辱圣祖及其后人。这也为天家传世千载打下了足够的基础,也让天家成为《国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吾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大家对此提高重视,了解天家,是学习《国史》的必要。” “而今天,吾等正在亲历国史中的一页。” 说着,章师范将电视声音调高,震震哀乐从电视喇叭中传出,让众人知道,电视正在播放的是故奉圣天子下葬的直播画面。 自师范打开电视以后,郑善的目光就没有从那移开过。 葬礼刚刚开始,从电视上看,极尽哀荣的同时,一如既往的没有奢华铺张。 举行葬礼的地方是天家陵园北陵。 没有陪葬,不设山陵,统一安寝在天家陵园,这是自圣祖以来的规矩。 主持葬礼的是天道教大祭酒,抬棺的是天家齐王等一众兄弟亲族,其它族人披麻戴孝,天子近卫为王前驱。 似乎为了不打扰天子的清净,镜头从始至终都是远离送葬队伍的。电视机前的人们无法分清谁是谁,隐隐约约知道走在中间,抱着牌位的是天子嫡子,旁边是其姐姐,其它兄弟姐妹们就分不清了。 葬礼继续,抬棺众人来到墓穴位置,在大祭酒的主持之下安放,之后就是盖棺定论的时候了。 只见尚书令杨公国钧从送葬队伍中走出,来到台前,手上携带一份黄色龙纹绢布,上面是刚刚出炉的表文。 杨公向众人点头致意之后,张开织布,用厚重的声音宣读起来。 “承天下万民之托,敢昭告于天帝: 姬氏六十五世天子炯,生于…” 简短的生平之后,就是评说功过了:“天子一世,世事承平,百家安康,故谥曰安…” 随着一声“尚飨!”表文宣读完毕,杨公接过香火,将表文焚烧,以此告之天帝。 之后,哀乐再起,在众人的泪眼注视之下,墓穴慢慢盖上泥土直至平整。就这样一场如平常人家一样的葬礼结束了。 自此之后,人们在称呼起故奉圣天子的时候就该改称安圣公了。 何为安:好和不争曰安;敬而有礼曰安。 第十六章 网络 七月十三,葬礼之后的第一天,郑善如往常一样早起,和张如真一起晨跑,吃早饭,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郑善总觉得有哪些地方变了,而他却没有发现。怀着这个挂念,上课都心不在焉了。 中午,吃完饭后,郑善正打算午睡一会儿休整一下,电话铃声响了。来电话的是时迁,他给郑善带来一个好消息,约他在守藏楼前面见面。 午休泡汤了也没有办法,郑善只能准时来到守藏楼前。 国子监的守藏楼是其一大名盛,被《环球旅游》评价为游客合影必不可少的十二景之一,是一片带有天朝风格的石制建筑群。其占地面积近三公顷,建筑总面积达到六万平方丈,设有多个藏书室及阅览室,收藏的书籍从千年古籍到最近出版的通俗读物,无所不包。 当然守藏楼也是国子监学子们必去的地方之一,不仅是为了来阅览室自习,更是因为师范们布置下来的书目中有些只能在这里找到。 郑善也不例外,在拿到参考书目之后,他就第一时间来到守藏楼,借出了所有他能找到的书。 郑善到的时候没有看见时迁,他也不急,倚靠在巨大的漆红梁柱上漫无目的的环顾四周。突然,灵光一闪,早上心里的疙瘩被解开了,他明白到底哪里不同了。 前次来这时,守藏楼虽然人来人往,但大多直来直去,没有多余的动作,楼内及楼外的广场也干干净净。现在这一观察,郑善发现,来往的人们有说有笑,守藏楼内摆出了许多新书的宣传海报,楼外的广场上也出现了一些商业宣传的帐篷。其中摩诘通信的宣传位置围满了观众,郑善知道他们是在观看摩诘通信新推出的手持电话机。 郑善心想天子对天朝民众的影响真是根深蒂固啊,即使没有任何明文规定,甚至有天子诏令丧不扰民在前,大家在七天丧期内还是自发的少娱少色。但是丧期一过,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这么说来,那天的同乡会聚餐真正参加的人估计不会太多吧! 正想着心事的时候,时迁也到了,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皮包。 “长元,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郑善回过神来,连连摆手说:“真是麻烦学长了,还要让你亲自送过来。” “这没什么,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时迁边说边指了指楼内的候客位:“就那儿吧!” 小小的玻璃圆桌两边,两人相对而坐。时迁一边打开皮包,拿出一叠打印资料,一边说:“话说,我觉得我俩很投缘,就不用再叫学长了,看得起我就叫直呼表字怎么样?” 郑善也觉得这位学长是个好人,顺势呼道:“那么,千行哥,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时迁满面笑容,说:“不用不用,既然叫我一声哥,这忙我就更得帮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麻烦。你先看看,如果有缺少的,我再帮你去看看。” 说着将资料递了过去,资料已经按照科系分好了,郑善接过后大略翻看了一下,回答说:“这些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足够用了。” 时迁安心的点点头,旋即又好奇地问道:“既然这样,我能问问你是想去听哪些专业的课吗?” 郑善回答说:“计算机、微电子、通信这几个方面的。” 时迁听后有些担心,他说:“某些带有通识性的课不说,你说的这些大部分的专业课对基础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我怕你到时候去听课也只是浪费时间。” 郑善耐心的解释道:“千行哥,不用担心,我在中学的时候就对这些感兴趣了,在这些专业上有比较深入的学习。我想如果只是旁听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多说了。” “其实我比较担心的是没有时间去听这些我自己‘附加’的课程。”郑善嘴角泛着苦味:“毕竟,目前看来本专业的课业还是挺重的。” 时迁哈哈一笑:“我看是你小看国子监大学的课业了吧!” 郑善没有否认这一点,转而询问说:“我记得千行哥是在通信系任职,不知道对学校的计算机互联网了解多少?” “你说的是教研互联通信网么?” 郑善点点头。 “那是计算机系牵头组建的,我们通信系虽然也参与其中,但我自己只能说是了解个大概,当然用的到是挺多的。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不是什么专业知识。”郑善先宽解一番,再问:“我从《计算机与通信前沿》上看到天京理工的网络和商业公司的网络联通了并开始试商业化,已经面向普通用户和学生开放了,所以我想知道我们学校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这个啊!”时迁却是知道:“有的,而且已经开放了啊,你不知道么?只要向学校申请就可以了。” “什么?”郑善有些尴尬。 时迁莞尔一笑:“看来长元没有太注意这些。” “还请兄长说说我该去哪里申请。”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守藏楼?”郑善茫然四顾,没有发现什么。 时迁指了指不远去的前台接待,说:“教研网虽然是基于电话网建设的,但最先采用的是守藏楼,服务器也安放在这里,所以管理处干脆也设在这里了。对了这里只管最初开通,收费是和电话费在一起的。” “哦,明白了。” 看郑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方位,时迁知道他的心思已不在这里,便说:“好了,东西也送到了,我该回实验室去了。你也忙你的吧!” 说完,收起皮包,在郑善的感谢声中走出守藏楼。 送完时迁,郑善急不可耐的来到管理处。虽然此时已是休息时间,但还留有一人值守。说明来意之后,值守的男子问道:“你住哪里?有些地方还没有开通,如果这些地区就只能先给你登记了。” 郑善报出公寓名号,男子说:“嗯,那里已经可以用了,来,把这个填了,然后说个时间,我们会上门来安装的。” 说着,拿出一份登记表给郑善。郑善一边写一边问道:“桃源那边开通了吗?” “开通了。” “能替人登记么?” “不行,只能本人来。” “那好吧!”郑善快速填完,将之递回去:“时间的话,今晚可以吗?” “几点?” “九点以后。” “我查查…可以。到时准备好安装费,设备费,共一贯六百文。” “好的。” … 几分钟后,郑善拿着资料站在守藏楼外,神情难掩兴奋。 总感觉自从认识到那个无形的由无数的计算机组成的网络之后,就已经离不开它了呢? 第十七章迟到 郑善有早起锻炼的习惯,无论在哪里,只要身体和环境允许,他都会在晨光微露的时候,迎着微风和朝霞,好好的跑上半个小时。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总会有一个人陪伴着,成双成对的让早起的鸟儿羡慕不已。 今天,一样的好天气下,一身运动装的张如真站在操场上眉头微蹙。远处,郑善朝她小跑着过来。来到她面前时,郑善老实的道歉说:“对不起,来迟了。” 张如真开始做起准备动作,听到他的话,轻声细语的问:“是起床晚了么?” “呃…不是”郑善决定实话实说:“实际上,我早起了半个小时。” “哦!”张如真立直身躯,圆眼直溜溜的看着他,像是在说快解释。 郑善嘿嘿一笑,说:“昨晚我不是告诉你,我那儿接上了教研网么…” 说起来这就是郑善任性了。昨晚,顺利接入网络的郑善迫不及待的用上了。经过测试,他发现学校的教研网可以和太平洋通讯的商业网连上,因此顺便给郑常发了一封邮件。之后,他在久未露面的五星论坛上留了个言,显示一下存在感。 今天郑善醒早了,迷迷糊糊之下打开了电脑,下意识的用自己编写的工具查看了一下邮箱,发现有一封郑常的来信。郑善看着邮件的时候神志也渐渐回复清晰。 郑常的邮件不长,只是对最近工作的汇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无限工房的专线网络终于开通了,并且准备让网站今天上线,到时让郑善登陆看看。 郑善看完邮件后,写了一封简短的回信。耐不住挂念,他又登陆了五星论坛。 五星论坛在郑善的心中地位独特。这里不仅是他学习和实践计算机知识的地方,也是他和一众未曾谋面却惺惺相惜的密友们交流沟通的场所。 因为上京求学的缘故,郑善在论坛里消失了近十天,直到昨天才再次现身。 进到论坛,郑善找到他昨天留下的足迹——一篇只有标题的文章。 “我又回来啦!” 如果是往常,这种无意义的文章肯定会被管理员第一时间封杀。即使发文章的人位于这个论坛的顶点,是“五星”之一。 郑善点开文章,看到评论栏里群魔乱舞,热闹非常。 “咦?你是谁?管理员快来!” “楼上孤陋寡闻了吧,‘岁星’驾临,还不迎接。不过还是得说一句,管理员快来!” “我来了!岁星,好久不见,这是去哪了?” “我猜岁星大人是找地方快活了,乐不思蜀。” “被外星人抓去了。” “我猜是解决人生大事去了。” “所以被榨干了?下不了床?” “楼上思路真广,膜拜一下。” “对了,补充一下,这楼挂到今天午夜!” “哇!辰星大人居然法外开恩。黑幕!现场见证黑幕!” “怎么可以这么说?这里谁不知道辰星大人和岁星大人关系最好了。” “所以这是在秀恩爱吗?” “难道岁星的对象就是…” “喂!喂!喂!前面的小心打击…” “我觉得有可能!” “哦!!!快看,镇星大人同意我的话了!我就说嘛!” “这是什么情况,五星来了仨!被封前留个脚印。” “拜见三位星君,小子来上柱香。” … 评论数有上千个,郑善一个一个的往下看,完全停不下来。时不时被评论的脑洞逗乐,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就这样沉浸其中,忘却了时间。 当他回过神来,向晨练的操场赶去的时候,已经比平时迟了多时了。 听完郑善的解释,张如真不禁莞尔,只用眼神轻轻责怪他小孩子一般,并说:“丸子,要学会自制呀,而且网络就那么有趣么?” “嗯!以后不会了。而且网络世界确实是多姿多彩的,你以后会知道的。” “是嘛?那我期待着。现在,开始吧!” 两人默契的将这个话题岔过,开始锻炼。 “作为让淑女久等的惩罚,早餐你买。” 郑善自然一口答应,但是… 好像以前本来就是我买的吧?这没差呀? “对了,是今天晚上吧,装网络的时间?” “嗯!” “明天去买电脑吧?” “好!你先替我垫着。” “没事,稿费还没有收到吗?” “花姐姐说要月底。对了,我的税务能让恒哥帮忙代理一下么,我哥好像也弄不来。” “当然!” “那开网的费用够么?” “这个人家还有。” 一边慢跑一边闲聊,刚刚的小摩擦就像没有发生一样。郑善没有放在心上,张如真也是。 这是两人是早就习惯的相处方式,郑善偶尔任性,张如真一贯包容。反过来也是一样成立的。 晚上,郑善再一次的坐到电脑面前,为的是正事——检查看看同样迟来的网站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打开自己编写的浏览器,在地址栏输入“无限之屋”,确定之后,页面慢慢显示出来。 这是一个基本上由文字构成的页面,在左上角是字体大上几号的“无限之屋”,右上角写着“推荐使用本站的浏览器”。 再下面是由不同颜色的背景构成的几个区块,每个区块有一个标题,区块内整齐排布着的文字都是网站的名字。当郑善操控指针点击文字之后,浏览器弹出一个新的页面。回到原页面,他又点击了右上角的文字,这一次跳出一个文件下载提示框。点击确定之后,开始下载浏览器,因为速度太慢,郑善又将它取消掉了。 几个测试之后,郑善仔细审视这个作为导航用的网页,觉得除了每个分类下的网站还太少之外,整体已经够用了。 虽然他设计了网站的主体架构,但是填充内容的事他是让郑常在做。无限之屋新招了几个成员,他们的工作之一就是干这个的。 当然网站还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但是慢慢来嘛,不急的! 接下来,宣(炫)传(耀)一下吧! 他打开五星论坛,编辑之后发表了一篇新文章。 “归来之后第一发:看看我的网站怎么样!” 第十八章礼物(求推荐求收藏) 人既有工作劳累的时候,就需要空出时日休息,这就是张弛有度。天朝的法度是每月逢五休息(加上每月最后一天),这就是“伍休”,这样每月可以休息六天。此外还有诸如春节,上元,清明,端午,圣诞等法定节日,各可休息不同天数。 七月十五,中元节,也是法定节日之一,在这一天,有烧钱祭祖的习俗。然而因为有清明这个祭祖大节在前,所以中元节只休一天。这一天又适逢伍休,所以其实有和没有基本没差。 然而,在这一天,无限工房却没有关门,因为东家要来视察。 中官里五十号合创楼五零四办公区,无限工房内灯火通明,人员齐整。当然实际也没有几个人。除了郑常外,有负责财务同时包办日常办公的何婉大姐,负责专利的旭任,新招来负责服务器维护,网站内容维护与更新的三只小猫,不,三个纯新人。全部算上一共也就六人而已。 此时,乘人还没到,新人们围住何大姐,询问东主的情况。何大姐却笑而不语,只说你们见到了就知道了。 九点刚过,只听见郑常那熟悉的声音说道:“长元,就是这里了!” 一行三人进入众人的视线,郑常打头,后面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 “哪一个?这么年青!”三个新人脑中冒出同样的疑问。 这个疑问在下一个瞬间就解开了。 何婉大姐率先开口‘问候’道:“小丸子,你可总算来了,我以为你就这么把我们抛弃了呢?” 郑善对何婉笑了笑,说:“何姐,早上好,我确实是来晚了。” 又对站在一起的众人说:“辛苦你们了!” 新人们赶紧在旭任的带领下齐齐对东家致以问候。郑常上前将他们一一介绍给郑善,让他对新人有个粗略的了解。郑常没有带着他们观看一下办公区的全貌。因为他租下的房间大概也就一间教室的大小。除去机器占用的地方,留给他们的办公面积也就没有多少了。郑善只要一进门,环顾四周,办公区的全貌的映入脑中了。 虽然条件有限,但办公区内还是安置了八张办公桌。每人一个位置,最后一个备用。因为工作的需要,每人都配备了一台电脑。这些电脑都连上了网络,搭配上郑善自己写的邮件系统,除了必要的部分,这个小工作室可以算是基本实现了无纸办公。 互相认识之后,郑善提议大家坐下来聊聊。一人计短,众人计长,郑善很想听听大家对无限之屋有什么改进的意见。 当大家将办公转椅聚成一个圆圈,正要坐下时,办公室里响起突兀的蜂鸣声。 听到这个声音,负责维护服务器的柳尚昆脱口而出:“服务器崩溃了!” 他急匆匆的往专门隔出来的机房赶去。郑善息了开座谈会的心思,宣布下午放假,并让郑常将预先准备好的见面礼送出去。布置完后,郑善跟着到了机房。 柳尚昆坐在电脑前面,一脸疑惑,看到郑善进来,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郑善站到柳尚昆的身后,问:“怎么样?什么情况?” 柳尚昆回答说:“已经重新启动了。我看了记录,没发现什么异常。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柳尚昆没什么把握:“这像是自己重启的。我感觉可能…” 郑善一语道出:“被攻击了?” “嗯?” 谁会攻击这台服务器?目的是什么?要知道这台机器昨天才连上网络,运行的除了一个邮件系统外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网站而已。 网站?! 郑善想到一个可能,随即吩咐说:“尚昆,打开无限之屋看看。” 柳尚昆操作的是服务器,运行的是河图公司最新推出的专业系统,它不能运行郑善编写的浏览器,因此不能直观的看到网站的现状。但柳尚昆还是听从了命令,因为他知道东主郑善是一个计算机高手,网站的主要架构就是他写的,所以他直接打开了网站的源代码。正当他想一项一项的检查的时候,听到背后的郑善指示道:“直接翻到最后。” 听到命令,柳尚昆直接在键盘上按了一下,最后一行显示在显示器上。 “太白到此一游!网站有意思,但是太脆了!另外软件也不错。” 柳尚昆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问:“太…太白是谁?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他却没有问出口。 郑善看到后做出一副果然是他的表情,拍拍柳尚昆的肩膀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系统都被弄重启还没问题,怎么可能! “好了,这是我的判断,当然,你想继续检查我是肯定支持的。” 说完,郑善走出机房。柳尚昆果然没有跟着出来。 见到郑常,郑善和他说已经解决问题后,叫了正和何大姐聊着的张如真一声:“我们买电脑去吧。” 至于原本那收集意见的想法,明天发邮件通知吧! 和众人道一声节日快乐之后,郑善两人离开了。 路上张如真忍不住说:“鬼节快乐什么的,总觉得很…诡异呀!” 到了合创楼前的路上,郑善叫了一辆出租车,张如真先上,郑善随后。正当他要上车时,看到旭任跑了出来。 郑善一直等着旭任来到他面前,问:“有什么事吗?” 旭任有些不好意思,从怀中掏出一一封信递给郑善,说:“那个,东主,虽然现在说有些不合适,但是,还请您收下。” 郑善接过信封,看到封面上写着“辞职信”,顿时明白过来。他掂着信封,沉默片刻后说:“旭任,你还真是来了个突然袭击呀!想清楚了?” 旭任坚定地点点头。 “不后悔?” “不!”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当初你来的时候,我们就有过约定,你可以‘来去自如’的。至于后续的事,你和恒哥处理一下吧!” 旭任说:“好的!” “对了,差点忘记了,有去处了吗?” 旭任点点头,也不隐瞒,直说到:“我准备自己干。” “坚持你的梦想?” “对!” “祝你成功!” 说到最后,郑善学着西方人的礼仪,给旭任来了一个拥抱。 第十九章机会 中官大道上奔宵公司的辰式出租车随着车流如波浪一样的前进着。车上,郑善陷入回忆。 几年前,郑善刚刚进入到程序编写这个新世界的时候,为了一试身手而参加了游艺公司的游戏创意评选。最终凭借简单而极富吸引力的设计,郑善的游戏雀屏中选。游艺公司开出高价想要买断,但郑善的目的是为了磨练技术,因此选择了自己完善程序并授权游艺发行。开发一个商业程序没那么容易,公司为了保证进度,派来了旭任担任他的助手,协助郑善的同时兼任双方沟通的桥梁。 郑善还记得旭任第一天来的时候的样子。那时的他怀着对制作游戏的热忱刚刚加入业界巨头游艺公司不久,因为上级的指派来到了郑善的面前。 甫一见面便表示他非常喜欢他设计的那个游戏,虽然简单明快,但是看着它一块块消失,便有一种继续玩下去的欲望,而且这个游戏还有锻炼头脑和眼手协调的作用,实在是天才的创想。他还说能和想出这个创意的天才一起工作是他的荣幸。 当时,郑善还被他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吓了一跳。 很快,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游戏顺利发售并且反响热烈,这给郑善带来了巨额的财富。同时,郑善与旭任之间也不仅仅只是合作关系了。 在旭任看来,郑善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年,在学习上有着超凡的天分。这不仅表现在他的计算机技术提升的速度上,还体现在他对游戏的深刻理解上。所以当郑善为了更好管理因为游戏而带来的巨额财富建立私人工作室“无限工房”并请郑常管理的时候,旭任厚着脸皮问郑善还需要员工吗? 旭任喜欢玩游戏,更因此萌发出制作经典游戏的理想。这就是他加入游艺的初衷。他知道好的游戏需要人力、技术,但天才的创意更是不可或缺的。他自认这方面的天分并不出众,因此当身边就有这样的一个人的时候,旭任想的就是跟在他的身边,发掘出他脑中的一切。 就这样,旭任来到了无限工房,和郑善成为密友,协助开发新的游戏的同时负责专利申请的工作。 不过,旭任还是没有忘记他的梦想。在与郑善的日常交流之中,他意识到新的潮流将会到来,而以前不能想不能实现的游戏也将有了实现的基础。 这是他的机会! 无限工房内,郑常与旭任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旭任如此说到。 郑常能说什么呢?作为东主的郑善已经同意了,他也只能接受。 “丸子!我们到了!” 张如真推了推郑善,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到站了,就下车吧! 郑善他们的目的地是华市里,京城有名的商业区。一下车,全家百货的电视墙招牌就向他们直晃,悦耳的广告歌曲也钻入耳中。 “就这家吧!” 对于电器,张如真没有注意,自然是听郑善的。 全家百货是天朝著名的连锁零售商,百年老店,素以经营稳健,服务亲民,商品品类齐全著称。 两人目标明确,径直来到电器区。在这里从家用的电视、电话、冰箱、洗衣机到办公用的最新式的打印机、复印机、传真机,顾客们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按照招牌上的指示,在电器区左转右转之后,两人终于来到电脑展示区。郑善粗略看了看,各大品牌的新机都有展示。 看到顾客上门,一位女导购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是要买电脑吗?有心仪的品牌吗?” 导购殷切的问候最是让人受用,郑善也不能免俗,明明对电脑十分了解,但还是对导购说到:“能介绍一下这里的产品么?” “都介绍一下,您来从中挑选是吗?” “对!” “那好,请跟我来。”导购伸手作引导状,来到一个专门的试用兼展示台前,上面一台台电脑排成一列,不少人正在试用。 “那么,我们开始吧!”导购指着面前的一台电脑说:“这是老牌厂商蓝想于今年三月推出的个人电脑,具有市面上最高配置的计算核心和内部存储,同时搭载了河图公司新一代的图形操作系统,让用户能够更为简单的使用电脑。对了,请问您对操作系统有要求吗?” 郑善摆摆手说:“没有!” “那么,我推荐您可以试用一下,河图系统的易用性很好的,您可以非常快的学会。” “呃,算了!”郑善指着另外一台白色电脑问:“能说说那一台么?” “好的。”顾客的命令是绝对的,她说:“这台是九章公司的产品,九章公司是个人电脑的开拓者,他们的产品以时尚兼具性能为标志,您可以看到这台电脑在外形上无以伦比,让她看起来不只是一个电子产品。而且她拥有自己的九宫图形操作系统,操作性也很不错。” 看到导购没有将互为竞争对手的河图和九章进行直接对比,郑善心里暗赞:推销水平不错。随即又指着另一台电脑询问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郑善让导购将华数,普慧等等品牌的电脑依次介绍,完了又问起极算公司和微合集电的计算核心有什么不同。甚至连九章公司放到这里作为展览用的古董电脑也不放过。活生生把导购当作了电脑科普员了。 看到导购说得口干舌燥,张如真偷偷的在郑善腰上扭了一下。郑善吃痛叫喊出声,这才停止任性。对导购说:“我要一台蓝想,就是你最初介绍的那台。” 我几乎将所有品牌的电脑都介绍了一遍,你居然告诉我说你选中了第一台,那后面是在干什么? 导购心里万马奔腾,强忍住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微微一笑,说:“请稍等,这就为您准备!” 导购离开后,张如真拉住郑善的手问:“痛吗?” 郑善反握住女孩柔荑般的小手,说:“抱歉又任性了。” 张如真柔声说:“等会儿好好道歉!” 第二十章通信 傍晚六点,桃源二号女生公寓,二一四室,一身瀛州传统服饰的南雪跪坐在矮茶几面前,素手轻扬之下,一壶绿茶似要泡出花来了。 “咚咚咚!” 随着敲门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同居人的声音:“南雪,在家么?” “嗨!在的。”南雪一边回应道,一边起身去开门。 房门洞开,张如真笑吟吟地向南雪致谢:“谢谢!” 看到南雪的打扮,她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至少不会尴尬了,向南雪提醒说:“那个,南雪,我和你说过的,今天有客人会来!” 南雪回想起来有这事,问:“真酱,你的电脑买回来了是吗?” 张如真这边才点头,那边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子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站到了门口,朝两人点头致意。 男子穿上张如真递过来的拖鞋,在她的指挥下将东西放下后,被拉着到南雪面前介绍说:“这是郑善,来帮我装电脑的。” 接着少女又对郑善说:“这是我室友,南雪,如你所见,来自瀛州。” 少女南雪微笑着先朝郑善欠身施了一礼后,调笑似的对张如真说:“哦?只是装电脑的么?其它身份呢?比如说卡类西什么的。” 张如真没有反驳,白了她一眼,嗔道:“说什么怪话呢?听不懂。”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只是瀛州地方土话而已。”南雪将肩上的头发撩到后面,柔声问:“那么,郑桑,要先来一杯茶么?” 正在拆箱的郑善继续手上的动作,抬头说:“不用了,品茶要静,现在的我可静不下来。所以还是先让我将电脑装上再说。” 南雪听后,抿了抿嘴,说:“郑桑说的是,那你先忙着,我恭候着就是。” 郑善拆开硬纸箱,将里面缓冲用的泡沫取出,再搬出显示器,示意张如真领她到房间里去。少女卧室的布局和郑善的如出一辙,只是布置的装饰上显示出少女的青春和粉红气息。 郑善将显示器放在书桌上,几个进出后又将主机和其它配件拿进来了。少女则坐在床边,伸手拿过一个黄色玩偶抱枕揽在怀中,安静的看着少年忙碌着。 品牌电脑组装的工序很简单,几分钟内郑善就手脚麻利的做完了,并且将少女新装的网络连接器开启,让这台电脑能够连接网络。 电脑正常开机,郑善又从背包中拿出几张磁盘,给电脑装上必要的软件。电脑运行的速度不快,郑善每下一个命令都要等上一会儿才能继续。乘着间隙,郑善瞪大眼睛好好欣赏一下少女闺房的样子。 看到对方的动作,张如真随手将怀中的玩偶扔了过去,正中头部。 “你那是什么样子,在清纯少女的房间里?” 郑善摸了摸脑袋,捡起玩偶,抱在怀里,说:“只是在欣赏而已,你看我眼神多纯洁。” 张如真嗔道:“不管你眼神有多纯洁,在这里也不能放肆!还有把皮秋还给我。” 郑善不依,就当作没有听见,转移话题问道:“电脑密码要设成什么?我帮你弄。” 少女想了想报出一个由注音和数字混合的组合,郑善重复一遍,确认之后,很快就将设为了密码。不久,软件也安装完毕。郑善向少女招了招手,说:“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张如真没有动作,眼睛看着他眨了眨。郑善挠了挠头,拿起怀里的皮秋,做了个“给你”的动作。张如真这才轻吟一笑,走过去接过皮秋,站到了郑善的身边。 郑善当着她的面,打开标志是一只鸟的软件,说:“这是我新写的软件,你可以用它直接发信息给我,对了你的号码是一号,密码和电脑的一样。看,像这样操作就可以了。这个二号就是我了。” 张如真看明白软件的使用方法,问:“这不和邮件一样么,有什么用?” 郑善解释说:“不一样的。邮件你发过去以后,如果对方没有检查是不知道有没有收到的。而用这个软件的话,你一将信息发送过去,对方就能得到通知,这叫即时通信。” “哦!是吗?” 看到她的表情,郑善知道少女还是不理解这个不同点有什么好强调的,就不再解释下去,而是温言说道:“好啦,就当帮我测试软件了。” “好吧!那我先用着。” “对了,现在服务器是运行在我的电脑上的,如果你发现登陆不上的话,不用担心,可能是我那边的问题。” “知道了。” 鬼节这一天晚上最好早点回家,不要出门。 事情弄好之后,张如真嘴上这么说着,将郑善赶了回去。 郑善心想不就是多喝了几本茶嘛,至于这样么。 真要过鬼节的话,今天就应该给祖宗烧点银钱,好让他们在地下过的舒服点呀。 郑善嘴上这么嘀咕,终究还是听话的。 而且随着天朝的日渐现代化,烧纸钱这种只会增加二氧化碳的习俗也渐渐消失,转而被更为简单的仪式所取代。 沐浴着晚风,一个人往公寓走去的郑善仰头看着天空。因为城市光污染的存在,几乎看不到一点星光,只余圆月孤零零的挂在空中。 同一片月光之下,北辰宫,结束了祭祀仪式的天家众人一一散去。珍也回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今天上午,天家全员在叔爷晋王的主持下,进行了第一次关于玉座人选的谈话会议。众人一致认为熄伯伯最佳,可是意外的是熄伯伯居然当众表态推辞了。于是,会议不欢而散。连带晚上的祭祀都沉重了几分。 想到这儿,珍叹道:“熄伯伯真是姬家后人呀,一样的坚定顽固!” 眼看时间还早,珍来到书房拿了一本书坐到书桌前。正要看时,她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封信。 “啊!早上,黎姬和我说过了的,差点不记得了!” “这是那封心血来潮时写的读后感的回信啊!” 珍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桌上找来剪刀,拆开信封,将信纸展开。只见信上写着: 不知名的读者: 你好,很感谢你的来信… … … 因此,你问我说:“女王就代表不行吗?” 我的回答是:“让这句话见鬼去吧?女王才是最好的!” … 第二十一章感谢 公寓里,吉姆拿着两根蜡烛形状的灯在客厅比划着,看放在哪里比较好。郑善开门进来,看到后问:“你在做什么?” “呃,今天不是鬼节么,我听说要祭祖送鬼的,所以买了这个。”吉姆皱着眉毛问:“这东西摆哪里好?” “你一个英吉利人过什么鬼节啊!你们不是都信耶稣么?” “这不是入乡随俗嘛!”吉姆笑了笑,避开了耶稣的话引子。 “好啦,把那东西放下吧。那是供在门口的,任老已经在公寓大门那里准备好了,我们就不用了。” 说完,郑善进了卧室。 吉姆看着手上被评论为多余的东西,呆立几秒,随即将之扔到了垃圾筒里。 郑善打开电脑显示器,脑中却一时空白,忘了要干什么了? 吉姆这是有点用力过度了呀! 难道是那天的事… 啊,不行! 郑善摇晃着脑袋,将发散的思维集中起来。他打开那只鸟,给一号发了一条消息。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回信。 “可能,也许,那两位还在品着茗促膝长谈吧。” 给了自己借口之后,郑善打开浏览器登陆进五星论坛,来到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并有权限进入的版块。这里其实是一个多人聊天室,用户发送的信息能够即时的显示出来。不像论坛,新的评论要重新读取一遍才能看到。 匿名用户甲:“太白,辰星,在么?” 几秒后,有人回信。 匿名用户乙:“在!” 甲:“今天又出工了?” 乙:“嗯!” 甲:“怎么样?” 乙:“技术不错!” 甲:“谢谢!” 乙:“不过还是拿下了。” 甲:“是不是该说句什么?” 乙:“别客气!” 甲:“…” 在甲沉默的时候,有人加入了对话。 辰星:“我说,在这里,你们两位有必要匿名吗?看着好别扭。” 身为论坛的建立者,辰星的话威严满满。 再次发言时序号代称变成了用户名。 岁星:“辰也在啊,上午谢谢你了。” 辰星:“不用,你那个网站挺有意思的。” 岁星:“谢谢!” 太白:“太简单了!内容也不够!” 辰星:“不过,对刚进入网络的人来说很有用处,不是吗?” 太白:“那个浏览器更让我感兴趣,里面用的技术我们好像讨论过,没想到你已经实现了。” 辰星:“而且核心引擎和李博士的不一样,是自己新写的吗?” 岁星:“是的。” 辰星:“里面有几个逻辑我今天研究了一整天没有明白,方便解释一下你的思路吗?” 岁星:“可以,尽管问。” 于是三人讨论起技术来。 叮!“镇星加入了讨论!” 镇星:“哇,今天真热闹!岁星,是你的‘十万个为什么’又发作了吗?” 太白:“看清楚了,现在是岁星在‘回答’!” 辰星:“哈哈!说起来,真是怀念!岁星刚来的时候那个天天问问题的劲头,让人又怕又高兴。” 镇星:“抱歉,嘴快了。岁星这是扔了一个大炸弹呀,除了他之外,大家居然又聚到一起了。我得去看看岁星的网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回见!” 叮!镇星退出了房间。 聊天室内再次开始了一问一答的来回,好不热闹。 像这样的讨论氛围是上一次的风波爆发之后荧惑出走以来的第一次。 这种感觉让郑善觉得似曾相识,所以无比怀念。 辰星的疑问得到郑善的解答之后,作为回报,他将太白攻破他的网站时利用的漏洞和方法告诉了他。同时也将他修补的地方一并说明了。 郑善再次对他们致以谢意。 虽然无限之屋崩溃了一次,但没有造成损失,反而让系统更加稳定了。算是挨了一棒子后又吃了一个红枣。 秘密聊天室的对话一起持续到了深夜,直到郑善以明天要上课为由并承诺明天继续这才得到结束。要不然以太白和辰星的夜猫子习性,郑善就不要想睡觉了。 次日,历史系的课程正常展开,郑善的课业越发的充实起来。甚至让他原本想要去博士院常听的计划也没有办法实行,只能在心里惦记着。 一起吃饭的时候,张如真听他抱怨后,嗔怪他人心不足蛇吞象,谁叫你选了那么多的选修课。 郑善嘴硬,说这些课刚好,能让他充分发挥实力。 每日,除了完成功课,郑善还要关注无限之屋的状况。三个新人还算卖力,网站的内容渐渐充实起来。与此同时,在五星论坛用户的口碑扩散之下,网站的访问者也越来越多。当然,他那个自制浏览器也随之流传开来。这让他有些欢喜。 和他不同,珍公主却高兴不起来。中元一过,尚书令刚一开工,就发来正式公文,催促北辰宫开始遴选太子。字里行间意思明显,几乎明着说除了齐王和燕王,谁都可以,当然楚王是最好的人选。 今天,叔爷晋王再一次招集众人,意思是让珍这一辈的兄弟们自荐。在外人想来,这应该是人人所欲的,场面一定是你争我抢的,打的头破血流都很正常,可是当时的场面却冷清的落针可闻。 临到最后,打破僵局的却是一向内敛非常,在众兄弟中毫无存在感,被其父燕王说‘不类已’的顼弟弟。当他举起手,弱弱地说出如果大家都不想的话,那就我来吧后,珍问他:“顼,你为什么要去做这个太子呢?” 顼说:“那不然怎么办,叔伯哥哥们都不想要,我只能顶上了。难道让天下人笑话姬氏连坐玉座的人都没有了吗?” 这一句话让众人无言以对,珍忍不住将哥哥们大骂一通,说他们懦弱、没有担当、不知孝悌。作为同一辈中唯二的女孩之一,珍受到大家一致的宠爱。她发起脾气来,大家只能受着。也许确实是觉得最后居然让幼弟接位,承担本应属于他们的责任,几个哥哥相继表示他们来吧。眼看这次遴选要变成闹剧,晋王决定让大家回去好好想清楚再说。 聚会解散,珍一肚子气的回到珍珠阁。黎姬出门办事未归,让房间显得有一点儿冷清。还好,没过多久,黎姬就领着宫内厅的一位执事回来了。 “殿下!您托的事有回音了,这位是经办的梁执事。” 十几分钟之后,听完梁执事的汇报,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他说:“谢谢!” 第二十二章迎来送往 旭任终于走了。 郑常打电话告诉他说事情已经交接好了,并且递话说旭任还想和他再聊聊,时间就在这个伍休日。郑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期间郑善准备好了新软件相关的专利申请资料,让郑常来学校拿一趟,尽快把专利申请下来。 因为旭任的离开,无限工房没有了可以信任的专利申请担当,郑常只能自己顶上。 十九日晚,不到九点,郑善关上房门将吉姆的歌声隔绝在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增加,吉姆开始表现出原本隐藏的一面。比如,喜欢在洗澡的时候一展歌喉。原先唱得是英吉利歌曲还好,最近为了参加音乐社,吉姆开始练习中文曲目,这就让郑善觉得头大了。不是难听,而是觉得他唱得有一种说不清的奇怪。 郑善不想打击他,只能忍着。 郑善努力关闭耳朵的功能,打开电脑用软件通信和张如真聊起天来。 如果用电话交流的话,少女就要和他一起“享受”了。 刚刚打电话过来的虞蓝就是这样,说完邀请他明天一起再游京城的话之后,就撺掇着他将唱歌的人打个半死再说。 对于虞蓝的邀约,郑善自然以有事为由拒绝了。挂电话的时候,隔着老远的吉姆都听出了少女有多失落。 张如真一样被邀请了,而且已经答应了——她本来就有将京城好好看一遍的计划。 郑善说这样也好,有人陪着说话,也不怕人弄丢了。 张如真发过来一串字符组成的怒气冲冲的表情。 没用几天,少女就已经挖掘出这种特殊的文字表现方式了。这让郑善觉得十分有趣,并且鼓励少女多想多创,说也许这种文字在以后会很流行。 “叮咚!” 电脑传出一个特别设置的声音,郑善打开一个软件,接收了一封邮件。看到抬头的发件人,郑善低声叫到“咦?知世技研,这是谁?” 郑善皱着眉头开始看正文: “尊敬的‘无限之屋’的所有者,吾及吾所在的知世技研是一家专业的网络技术公司,吾等对贵站上供人下载使用的浏览器十分感兴趣,不知贵社能否转让。吾已知您的公司的所在地,且已派员前来洽谈。七月廿十,下午一时,聚仙阁,恭候您的光临。” 看着这个名为邀请函却带着威胁意味的邮件,郑善心念急转。 这个人或者说公司知道我的邮件,查到了无限工房的所在地,难到是… 不过不管是谁,好像明天必需得去一趟了。 日落日升,新的一天来临。 一大早,郑善将相机送到张如真手上,对着她和被她拉出公寓的南雪挥挥手,目送她们上车去找虞蓝会合。之后,郑善招了辆出租车,往中官里驶去。 在大城市就是这样,去哪里都离不开四轮工具。 要不要买一辆车自用呢?不然驾驶证考下来放着有点儿浪费呀!要买的话,什么车好呢?宝马?超光?步景? 算了!慢慢来吧!到时真去买了再说。 当郑善因为选择困难而决定拖延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中官里在规划上是一个典型的商务区,在这里聚集了众多的办公楼以及配套的服务机构。自从出了九章公司这一电脑行业的巨擎之后,这里更成为创业者们的聚集地。无限工房所在的合创楼就是为这些创业者们服务的。 人一多,天朝的一大特色——茶馆也随之多了。 天朝人极喜欢喝茶,无论是谈正事时还是攀交情闲聊,初见还是老友,独自一人还是众人欢聚,茶总是少不了的。 不过郑善是个例外——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喝茶,而是因为他对茶十分敏感,一喝茶神经就会长时间的处于兴奋状态,难以入眠。 所以那天张如真才会找借口将他撵出公寓的。 旭任定下的地方正是一个茶馆,就在合创楼附近,名叫一品轩。 郑善正要走进一品轩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不远处“聚仙阁”的招牌十分晃眼。他脚下顿了顿,凝视片刻之后,在宫装侍女的引导下走进茶馆。 当郑善被引到一处雅间的时候,旭任已经和郑常聊了多时了。一番寒暄之后,郑善让泡茶的侍女离开,自己坐到了泡茶的位置上摆弄起来。 虽然不能喝,但郑善有一副好手艺,所以旭任才会约到这里。 郑善知道十有八九是旭任想喝他泡的茶了,不待他开口,自己就动起手来。只见他跪坐在茶几面前,提壶将开水向茶壶里一倒,将满时,盖上盖,开水又将茶杯和壶身一体浇过,隐约可以看到一团白雾腾空而起,就像是一只白鹤一般。等浸出初道茶汤后,郑善将其舍弃,行云流水般的再次添上开水。几道工序之后,郑善将茶杯沏满,对他们说:“请!” 旭任也不客气,端起茶杯,陶醉似的闻了闻浸出的香气,轻轻一抿,说:“好!” 放下茶杯,旭任感叹说:“果然喝茶还是要找长元来啊!” 郑常点点头,一副我也赞同的表情。 郑善没好气的说:“让我喝不着还要出苦力?真是误交损友啊!” 旭任哈哈一笑,同情他那特殊的体质。 郑善无言,专心侍弄茶具的同时,问道:“如何,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旭任说:“地方,基本的人员已经联系好了。” “哦?这么快,在什么地方,有机会我得去参观参观。” “准备好之后少不了要请你们光临的。别着急。” “那么,对于你的第一部作品,有想法了嘛?给我说说吧?” “喂喂喂,有这样一来就刺探别人的最高机密的吗?” “别装模作样了,不能你找我来做什么?真只是喝茶吗?”郑善翻了一下白眼,语气肯定的说。 旭任讪笑一声,既然被看破了,他就直说了:“那就请长元听听,点评一下。” 在郑善面前,旭任没有保留的介绍起了他的游戏策划书。郑常旁听的同时,时不时的注意四周,以防隔墙有耳。 另一边,京城机场,一架从天京飞来的巨鲲客机安全降落,乘客们都在收拾东西正要下机。乘客中一位黑衣男子却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作,手上拿着一张相片在看着,嘴上微不可闻的说:“就要见面了,吾友!” 第二十三章楼上楼下 “所以,这个游戏的核心要素是让玩家操控士兵,经营国家,让他们互相争战么?” 听完旭任的游戏策划说明,郑善眼前一亮,说:“很有趣呢,这个设定!” “你总结的对”旭任点点头,“我这是从你的话中得到的启发,所以有了这个设定。” “我的话?” “是的,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聊起游艺公司新出的角色扮演游戏的时候,你评论说剧情老套,玩法没有创新,简直是拿玩家当冤大头。” “呃?好像有这事儿?”郑善不太确定努力回想着,那时年少轻狂,还是有可能胡言乱语的。 “然后,你说好游戏不应该只是这样的。我问你游戏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当时你的回答让我有了灵感。” “哦,我想起来了。”郑善拍拍手说。 “游戏有两个核心:故事与玩法。故事传递情感,玩法让玩家与游戏得以互动。有时候这两个重点得其一,游戏便算不错,比如说你最初的作品因为玩法方面的杰出创意,即使完全没有故事也能取得巨大成功。又例如游艺公司的那一系列角色扮演游戏,玩法几乎一样,但因为有故事的支撑,还是让很多玩家趋之若鹜。但是游戏行业到了现在,玩家趋于成熟,这两个核心将变得同样重要。” 说到这里,旭任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 “咳,你也知道,我虽然想着要制作出一款出色的游戏,但对于想故事实在不太擅长,于是就在玩法上花心思。可惜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头绪,最后还是长元你一语惊醒梦中人。” 郑常听着也来了兴趣,问:“长元这又是说了什么?” 旭任继续,“当时,长元刚被国子监录取,我拖着他打电动《武道大会》,我输的一塌糊涂。他当时说,‘你虽然手上动作灵活,可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一个程序员策划师的智慧和策略。而这就是《武道大会》的核心。’” “当时我脑子就像被雷击了一般,里面只留下了策略、智慧,动作几个字在来回振荡。之后就有了这份策划了。”说到这,旭任拍了拍面前的手稿,对郑善一脸感激。 “欸?不对,我是想听听长元的看法的,怎么尽是我在说了?”旭任回想起他的本意来,说:“说说看,觉得哪里可以改进的?” 郑善正想要开口,郑常伸手一拦阻止了,说:“这就不对了,刚刚长元已经评价过了,再说下去,就是过界了。” 旭任一听,也不恼,说:“我都已经将策划书全盘托出了…” “这没什么的,旭任。我们自然不会将其泄漏出去。”郑常面无表情的打断说:“而且我想,你也应该不会留下版权专利之类的漏洞的。” 旭任只是无言讪笑。 “旭任,你也不要不高兴,我们虽然是朋友,长元也已经给过你想要的评价了。常忝为长元的经济代理人,不能坐视他遭受损失的。现在你已经脱离自立,我们之间再无更多的关系,要想让长元继续说下去,只能是在商言商了。” 看着郑常那副严肃的架式,旭任沉默了,郑善也觉得他说的有点无情,但还是没有插话。毕竟,他知道郑常总归是为他好,他若插话了就是落自己人的面子了,只能是在一边默默的泡着茶。 终于,似乎心里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旭任打破了平静,面向郑善问道:“长元,那一天你说过有事找你,要钱问郑常的话,不知道还做不做数呢?” “当然!”郑善肯定的回道。 “那么,子恒兄,我们来谈谈投资的事吧?”旭任提议到。 郑常疑问道:“投资?” 旭任淡定的说:“对!只要郑善入股我的公司,就能享有这个策划成功的利益,同时作为股东,对策划发表意见就是义务了,不是吗?郑善?” 郑善点点头,心里觉得这样也不错,但怎么有一种巧取豪夺的感觉,些微有点不适。 “哈哈!真是有你的。”郑常却是明白过来,笑着说道:“我原本只是想着收一点咨询费而已,现在却被你变成了入股。还不经意之间让长元觉得亏欠了你。可以啊!现在看来,你的公司应该还缺资金吧?对吗?” 说到最后,郑常十分笃定的质问旭任,同时锐利的眼神直视着他。 对视半晌,旭任败下阵来,原来挺直的身躯也松了下来,苦笑着说:“果然这种专业的谈判我做不来呀,应该请专业的来的。不过,子恒你不愧是放着本专业的计算机行业不去,反而自学考取律士和财士资格的怪人,果然厉害。现在被你看穿底子了,我也就不否认了。不知道子恒的意思是什么呢?” 郑常见旭任已经服软,也松了一口气。到要下决断时,他看了郑善一眼,无声的询问他的意见。 郑善收到讯息,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对于郑善的决定,郑常不会违抗,何况这个项目他自己也看好,心里计算一番后,说:“那么我们来谈谈具体的数目和投资协议吧?” “好,好,好,长元,谢谢了。”旭任不算很高兴,但好歹达成了底线目标,出言感谢到。 郑善摆摆手,问:“在这里吗?旭任,我想你至少需要一位律士在场的。” 旭任觉得也对,起身离席,对着郑善和郑常拱拱手,说:“既然如此,不如到公司的驻地去吧。就当作股东视察了,如何?” “甚好!” 达成共识的诸人结账离开一品轩,郑善问到底在哪,旭任笑而不语,只是领头走在前面。随着离合创楼越来越近,郑善明白是在哪里了。 从熟悉的地方进门,乘上电梯,来到似曾相识的办公区,看了看门牌号,上面写着“六零四”。 原来是楼上楼下啊! 旭任站在门口,郑重的对两人作了个揖后说:“鄙人旭任,字天游,忝为优游制作公司总执事,在此欢迎东主光临视察。请!” 第二十四章纠结 临近正午,烈日灼灼。 北辰宫内的各色树种长得枝繁叶茂,鸣鸣蝉们“乌英乌英”的叫着,像是在催促炎日快点过去,却不知这对他们来说是死期将至。 现在天子玉座空悬,处于特殊时期的北辰宫内住着的除了安圣的妻儿外,还有晋王、吴王夫妻、越王、韩王、卫国夫人以及顼弟弟。他们都是继承及有资格决定谁继承天子之位的姬氏族人。 齐王的居所本就在京城,自然不用来北辰宫住着。楚王在国葬之后就回了南京,并让王妃代为投票。燕王借口住不惯,也在同一天离开了北辰宫。至于其它小辈,也同时被赶回学校去了。 除了一个人。 草草的结束午餐,珍和众兄长及长辈们致意之后,离开了餐厅。同时一个小尾巴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姐姐,这么急着,要去哪里呀?” 问话的是瑭,她以为考国子监大学作准备为由,留在了北辰宫。 “没什么,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珍轻描淡写的回道,脚步却加快几分。 瑭一听却来劲了,问:“出门吗?现在?这可不是一个好注意,那群苍蝇可不会放过的。还有,姐想去哪里散心呢?找大学里的朋友吗?”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像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珍停下脚步,捏了一下她那秀气的鼻尖,“还有,说人是苍蝇的话,那被盯着的我们成了什么了?” “啊,别,会变丑的。”瑭宝贝似的摸了摸鼻子,说到,“人家嘴笨嘛,想不到其它形容词了。” 珍看她那副可爱样子,笑了笑,说:“好了,快回去做你的习题吧,国子监的入学考试可没那么简单。” 瑭还是不依:“不嘛?姐姐要出哪里,不说我就一直跟着你。” “好了,怕了你了。”珍无耐地说,“去华市逛逛,顺便去找一个人而已。” “去找人?男的?还是女的?”瑭狐疑的问,“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的!至于是男是女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好了,我已经说了,遵守约定吧!”说完,朝她挥挥手,将她撇下了。 回到珍珠阁,珍将身上那件由锦绣阁的老师傅特别为天家制作的宫装长裙换下,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件底色素白的普通长裙。并三下五除二的将原本的公主发髻打散,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只不过略有姿色的大学女生了。 正巧,这时一身女性职场装打扮的黎姬回来了,对珍说:“珍,车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两人来到停车场时,梁执事正在车旁等候。车是一辆黑色的超光,车牌是专门配发的,只是看起来和普通车牌没什么不同。 等珍公主殿下上车后,梁执事启动引擎,正要出发,突然前面一个人影闪出,他一个急刹之下车子在人影面前停住。 “瑭殿下!”梁执事受惊的同时,叫出肇事者的名字。 “瑭!你这是在干什么,很危险的。”珍也被瑭的动作吓了一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对已经直到车门边的瑭斥责道的同时问:“快看看,受伤没有?” 瑭一脸轻松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说:“没有,没有,好着呢?” 看到司机梁执事下车了,惊慌失措的站在一旁,瑭对他欠身行了一礼,说:“抱歉,吓到你了吧?” 梁执事一头的冷汗,面对公主的道歉,连连说:“没事没事。” 道完歉后,眼见姐姐还是横着眉生着气,瑭发挥出十二分的功力,摇着她的手臂说:“姐,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怕跟不上你吗?” 珍想甩开她的手,但瑭的手就像粘上似的:“你跟上来干什么?我先说了,不会让你跟着去的。” 瑭转动明珠似的眼睛,求道:“姐…” 面对瑭的攻势,珍终究还是心软了,要求道:“你要出门的话,先将衣服换…了,好吧,那就上车吧!” 珍这才发现瑭早有准备,和她一样换下了那身显眼的装扮。这时的瑭穿着和珍款式相近的裙子,只不过裙摆更短一点,头发除了用一个紫色发箍固定外,就那么自然披散着。 就这样超光重新启动,从一条被树荫遮盖的道路驶出了北辰宫。 车里,珍心里担忧着:“希望没有记者跟上来。” 国葬一过,下一任天子是谁就成了民众最关心的话题,有人关心,‘无法无天’的媒体自然不会放过处于话题中心的她们了。 “姐,现在能说你真正要去的是哪里了吧?我都已经上车了,你就想瞒等一会儿我也会知道的。” 珍驱散心底的担忧,想着只是去碰个运气而已,回答瑭说:“就是去华市里!” … 差不多同一时间,聚仙阁,杨远至闷闷不乐的独酌着。 原想着邀请甘泉一起来参加这里的聚会,希望能帮她找到一个好的研究课题。可惜她居然宁愿去陪着妹妹去看她早就看腻了的京城景点,也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 然道我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虽然说我确实抱有私心,但也不用这样严防死守吧! 我比起时迁那个大叔来就差了那么多吗? 话说时迁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想一个人和水木大学他们硬刚。哼!自不量力。 看他整天焦头烂额的样子,恐怕都没有时间关心甘泉了吧! 希望甘泉不要伤心。 不对!时迁做的不好我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应该让他继续错下去。 但这样又可能让甘泉伤心。 啊!好纠结!我这是在干什么呢? 上午的聚会也是,尽听一群人在异想天开了,正经做事的没有几个。好不容易觉得一个挺不错的,但它居然把我给拒绝了,理由是用不上我这个准博士。 唉!我果然还是眼力不够啊! 我居然将一个不看重技术人才的技术公司放进了候选选项里。 也可能对方是出身水木吧? 茶喝多了,杨远至觉得尿急,结束脑内风暴后起身向厕所走去。他穿过大堂的过道,避开新进来的客人。虽然小心,但还是和一个黑衣男子有身体上的轻微碰撞。 那男子没说什么,他的跟班却想上前和他说道说道,但被阻止了。杨远至向他道过歉后,对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杨远至离开后,黑衣男子训斥说:“出门在外,和气为上,以后不要这么大的火气。” 第二十五章秘会 靠近合创楼,黑色超光将车速降了下来停到路边,司机梁执事说:“殿下,就是这儿。” 瑭久居东京,对京城不太熟悉,但也到华市里逛过街,一看周围陌生的建筑,知道这并不是姐姐说的目的地,翘着小嘴说:“姐姐,你果然在骗我!” “都已经让你跟来了,就别多嘴了。”珍轻轻推开挂在她身上的瑭,透过深色的车窗看向那栋大楼,眼中意味不明。 “殿下,要上去看看吗?”副驾位的黎姬开口问,“这里安保不太严格,用访客的名义就能进去。” 珍正犹疑不定时,梁执事突然出声:“殿下!” “怎么了?” 梁执事伸手指向窗外,说道:“他在那儿!” 珍摇下车窗,看向他指明的方向,瑭好奇的将脑袋凑过来,想要找到是谁,嘴上说着:“哪一个?哪一个?” 见珍不为所动,瑭转变方向,向黎姬问道:“姬姐姐,是男的女的?” 黎姬对她笑了笑,看到珍的视线,没有回答,眼睛却慢慢的转向窗外,同时慢慢的转动着。 瑭灵动的眼睛一转,沿着黎姬的视线看去,找到了一个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留着精神的短发,身材标准,相貌看不清,但慢步中透着悠闲的男子。 “是他吗?”瑭向姐姐求证道。 “好啦,是谁和你有关系吗?”珍笑了笑,关上车窗,对梁执事说:“慢慢跟上去,看他去哪里?” 旭任和郑常的谈判还在继续,虽然达成了共识,但在协议的具体条款上对方的律士却锱铢必较,时常争议不断。眼看就是中午了,郑善提议先吃饭再说,下午继续。 午饭是打电话让附近的太白楼分店送过来的,非常迅速而丰盛。郑善吃的又快又饱,完了借口出去走走消消食,一个人离开了。 在正午的烈日之下,郑善踩着树荫,慢慢的走着,路过一品轩,再走几步,就来到了聚仙阁的门前。 同业竞争,开的这么近没问题吗?还是说客源充足,够他们分的? 暗中评价一番后,郑善今天第二次走进茶馆。他对上前迎来的侍者说:“我找人。” “请跟我来,不知贵客的名号是…” “郑善!” 来到柜台,侍者向掌柜询问后,回头对郑善说:“您好,请跟我来。” 郑善被带到的地方是聚仙阁的大堂,足有数百平方丈的大厅里,众多的茶客三三两两的落座着,大厅的舞台上一场相声表演正在上演。 郑善在侍者的带领下,穿过桌椅构成的巷道,来到远离舞台的角落。那边是一排的两人对饮桌,那边坐着的两个男子注意到有人径直往他们走来,起身离席,静静的候着来人。 “就是这儿了,请慢用。” 侍者告退之后,郑善和那两个男子面对面站着,互相观察着对方,一言不发。 半晌之后,主事的黑衣男子朝郑善拱拱手,说:“知世技研,景知,尊驾可是郑善。” 郑善带着讽刺反问:“你们不是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吗?” 景知也不反驳:“我们也只是知道了无限之屋由无限工房运营,而无限工房的东主名叫郑善而已。” “恐怕不止如此吧,你刚刚见到我的时候那副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否认,确实还通过友人查到了一些东西。但这些都是通过公开渠道搜集的,可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景知努力想将这个话题岔过去,“另外,我也知道这些动作实在不够友好,但尊驾既然已经赴约了,可否坐下,听我好好说说。” 说完,景知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郑善依言,大大方方的坐到黄花梨木圈椅上,景知也微笑着落座。他向另外一个男子摆摆手,领会景知的意思,那人招呼侍者再上一杯茶。 不一会儿,早有准备的侍者端来一个青花盖碗。 不同于上午在一品轩的紫砂小杯,这个是盖碗托齐全的三才杯。 “我比你大,托大叫你一声郑小弟可好?”景知说着端起茶,朝郑善比划到:“请!” 郑善没有动作,说:“您请随便吧,我就不用了。” “嗯?我刚刚喝过,这儿的西湖龙井还是不错的?是不是你喝不惯这一口,要不换过?”景知放下茶杯:“还是说小弟还在生气?” “不!”郑善摇摇头,说:“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只是单纯的不能喝茶而已。并不是针对你。” “哦?还有这种事?”景知将信将疑,说:“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吧!” … 聚仙阁点茶柜台前,人来人往,因为下午的名角演出将要开始,客流增加,侍者们也忙碌起来。 刚才给郑善送茶的侍者一回到柜台便被叫住了,掌柜指着一行男女四人说:“你带他们去找刚才那位叫郑善的客人。” 侍者点头答应,看向那四人时,只觉得个个丰神俊朗,尤其是中间的两位女子,明明穿着普通,但其一个不怒自威,一个眼神透着机灵,让人过目不忘。 久经考验的侍者回过神来,向他们说道:“几位,请跟我来。”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大厅角落处,眼尖的梁执事已经看到了目标。他一把拉住执事,说到:“好了,我们已经看到了,给我们来四杯…” 黎姬接口说:“龙井!” “对,四杯龙井。”梁执事指了指离目标不远的方桌说,“送到那儿。” 侍者应道:“好的,请稍等!” 之后自行离开。 珍拉着瑭的手来到桌边坐下,正好能够看到对方。看梁执事还杵着不动,就用会说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也坐下来。梁执事起初还犹豫着,看到黎姬已经坐下了,也就听从了吩咐。 舞台上,相声已经告一段落,正在谢幕,听周围茶客的谈话,应该是要上新节目了,场面有些吵杂,让珍听不太清那边在说什么。 瑭好像很久没到这种热闹的地方,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的众人后,跃跃欲试的昂着头,想看看是谁要上台,似乎不再关注姐姐跟着的人。 正当珍将注意力放到那边谈话的两人的时候,在她看不到的背后,杨远至看到活力十足的少女瑭以及她身边的珍,视线被她们的身姿所吸引,久久不能挪开。 第二十六章畅想 “虽然已经在资料上看过了,但实际见到真人时,我还是有些吃惊呀!”景知看着郑善那稚气未脱的脸庞,感叹道:“真是没有想到,独立写出新内核的居然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虽然年少但已经靠卖游戏成为多金公子,还混迹在虚拟世界中,声名不诽。” 郑善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看,这不是查到挺多东西的吗?” 随即话锋一转,说道:“我也没有想到,网络上相交多年的友人,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正欲低头饮茶的景知听到他的话,慢慢抬起头,放下茶托,面无表情的说:“你知道我是谁?说说看!”, “如你所愿,怎么说也是神交已久了,不会错的,景知!”郑善充满自信地说:“不!那份技术实力,还有说话的语气,我应该叫你——镇星!” “哈哈哈!没错,我就是‘镇星’”景知哈哈大笑,承认道:“不过,我却觉得,在这里初次用真名真面相见是最好不过的了,吾友!” “毕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不用担心出什么幺娥子,不是吗?” “确实,不然我可不敢一个人来赴这种约定的。”郑善数落着对方的不是,“为了找到这儿,我猜猜,你至少攻破了太平洋通讯的数据库拿到了网络地址对应的现实地址,以及从京城商务部拿到了无限工房的注册资料。滋滋滋…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么麻烦的。”景知说:“而且,我说过我可没做什么干犯律条的事。” “哦?”郑善是不信的,可突然想到了关键点,说:“那是因为你做的这些还没有写入律条而已。” “呵呵!”这话可不能乱接,景知反问说:“难道我们要一直争论下去吗?在这里?” 场面顿时肃静下来。 景知赶紧调整心态,正色道,“我的来意,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不知道意下如何?” 郑善不能喝茶,于是捏着茶盖轻轻的敲击着杯子,说:“想要我写的内核引擎?” “对!”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看好它?” “是的,我用过之后,花了两天的时间分析研究它,然后我做了要找到你的决定。”景知说着说着十分激动,“你不知道,我创立的知世技研的重点项目就是开发一款卓越的浏览器,但说实话,研究你的作品之后,我们整个研发组的人都觉得自愧不如。” “所以,我才这么迫切,以至于采取了非常的手段。” “是够非常的!”郑善听完他的解释,神色不动,说:“既然如此,我更不应该把它给你了,不是吗?” 景知却笑了笑,说:“不,你会同意的!” “咳!”他清了清嗓子,郑重的问道:“不知道你对于网络的发展怎么看?” “网络?”郑善狐疑的看着他那自信的表情,心道:“这个问题和我卖不卖技术有关系吗?” “说说看嘛?”景知一脸轻松,“就当是闲聊了。” 郑善想了想,评价道:“一盘散沙吧!” “对!精准!”景知赞同道。 “自奉圣三年,冬官府赞助的博士信息交换网络项目研究成功后,网络技术研究的热潮随之兴起,到现在也没有退去,其技术发展更是日新月异。先是各大高校建立教研网,然后也有商业公司跟进建立了商业网络,其中太平洋通讯因为先天硬件设施完善,目前在这个领域独占鳌头。其它电信公司限于硬件网络,只是初步涉水。此外,奉圣十六年天官府开始启动建设独()立的公务网。” “这些网络有的是从博士网发展而来,有的却是另起炉灶,用的是自己的协议。因此他们不仅物理上相互隔绝,软件上也各自为政,实实在在是一大堆的沙子。” “但是,最近的动向你应该有注意到吧。” “天京理工的教研网和商业网联通并开始了商业进程,理工系的大学已经确认会采用同样的政策,除此之外,国子监系也加入了商业化的大潮。” 郑善默默点点头,这些信息在计算机、通信相关的期刊上都能报道,他自然知道。他自己就是学校教研网商业化的受益者。 景知接着说:“综合这些大学和公司的动作,我们可以做一个推测,各个商业网络将会开始加速发展的同时展开激烈的竞争,在竞争的过程中,弱小的要么自行消失要么融入强大的网络。到最后,我们认为未来网络将只会留下一个——至少在民用商业领域。” “而我们同样认为与此同时网络将会同电话一样在天朝普及。”说到这里,景知激动起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郑善当了一回捧哏。 “和电话这种纯硬件当主角的服务不同,网络不是。”景知稍稍冷静了一下,回复到原来那种正经解说的状态,“我觉得网络仅仅是如水管一样的基础设施,流淌在里面的水才是核心,而于网络来说,则是运行在上面的各种服务。” “再来看看现在的网络有些什么服务:以天朝在线为代表新闻资讯服务,像我们的五星论坛这样的同好者聚集地,以及最为传统的电子邮件服务。” “他们和现在的硬件网络一样,一盘散沙。自己开发软件,自己使用,操作笨拙,服务质量不能保证,种种问题不一而足。” 郑善看着他那指点江山的样子,忽然笑道:“所以你想要统一网络上的软件服务?” “没错!” “用浏览器?” “对!” “为什么?” “因为超链传输协议最有可能成为统一网络传输标准,因为它的免费和高质量。” “我明白了。因此使用超链传输协议的浏览器将会成为网络使用者的必要工具,是吧!”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郑善玩味的说,“我为什么要把我的技术给你呢?” “我,为什么,不自己开发呢?由其在听完你对未来的畅想之后。” 第二十七章懒人 天坛,顾名思义,是天子祭天的地方。虽说名叫天坛,但其实际上是由天神,地祗,圣人三坛组成的。三坛同在由北向南的一条中轴线上,天神在上,地祗在下,圣人居中。围绕三坛的还有诸多建筑作为配殿,其中尤以圣人坛周围最多。 当然众所周知的是,天坛同样也是天道教的总坛所在,因此负责管理天坛的不是春官府,而是天道教。 而且天坛其实不是唯一的,他是京都的附属建筑,五京皆有。同时,天朝的每个城市都会设有除天神以外的其他两坛,作为当地祭祀的场所。 这里的天坛始建于六百余年前,中间几经修缮过,最近一次是为了加上少许的电气设施,但基本保持了原貌。因此当人游走其中,看着这些古色古香的纯由砖木石构筑的古物的时候,总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以上也许就是其名列京城十景之一的原因吧? 坐在圣人坛附近由天道教运营的冷饮摊上,嘴上咬着吸管的张如真心里这样想到。 对面,虞美倚靠着椅子凝望蔚蓝的天空,说:“不管来几次,在这儿坐着,总觉得像是不在这个世界了一样。” 旁边,虞蓝难得安静的喝着冰汽水解渴,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不远处的圣人坛,一动不动。 张如真看着虞蓝那出神的样子,略略吃惊,这和她以往表现出的不是一个性子。虞美好像看出她的不解,说:“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她还是很专注的。” 在张如真旁边的南雪不明所以。 “哦!”张如真却是回想起来,说:“青初是建筑系的呢!” 虞蓝不舍的收回目光,说:“对建筑设计师来说,欣赏吸收这种古典建筑的精华并运用是必修课呀!不行,我得开始攒钱了!” “攒钱干什么?” “还能是什么?”虞蓝眼神透着狂热,说:“当然是去把千年古城天京看个遍喽!” “哦!”虞美吸了一口汽水后,幽幽的说:“所以接下来,你想要说以后的花销就全靠我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虞蓝瞪大了眼睛问到,见姐姐一副你一抬屁股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的样子,鼓着脸说:“身为姐姐,养活妹妹满足妹妹是应尽的义务。” “对的,养活就可以了。”姐姐平静的看了她一眼,说:“满足就未必了,所以准备好钱包,我都记着呢!” “呜…小气,吝啬!”虞蓝咬着牙泄愤似的说。 “噗哧!”看着对面姐妹的玩闹似的对话,张如真和南雪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南雪和她们虽然是初识,却意外的合的来。 “你们姐妹俩关系真好呢!” “让你们见笑了!”虞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转而问道:“如真是独生女?” “不是!”少女摇摇头,说:“我有一个哥哥,对我也很好的,总能帮我解决问题。” 和她俩一比,总觉得我好像一直是被动接受的一方呢! 少女暗自反省着。 “小雪呢?” “我啊!”南雪歪着脑袋,说:“有一个一辈子也不想再见面的姐姐呢?” 气氛顿时凝固。 “呃…开玩笑的吧?” “对噢!只是玩笑而已。不过关系不好这是肯定的。” “好了,不说这个。”虞蓝赶紧转移话题,问道:“说起来,真是遗憾呢,郑善没能一起来,你知道他有什么事吗?” “嗯!工作上的事!”如真简短的回答道。 “工作?”三人齐齐疑问出声,虞氏姐妹对视一眼后,虞美想了想,问道:“如真,我们虽然认识没有多长时间,但算是朋友了吧?” “嗯!”少女轻轻颔首。 “那作为朋友,我想向你求证一个事。如果你觉得不太方便的话也可以不用回答。”虞美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那本《女王异国志》的插画作者,似真人,是你吗?” 张如真一听,小嘴微张,双眼充满迷惑,问:“你怎么知道的?” “真是你!”少女的反应让虞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又问道:“这么说来‘尚真飞仙’真是郑善喽?所以你说的工作是出版社那边的吧!” “那确实是丸子!至于他今天的事到和出版社没有关系”既然已经暴露了,张如真也不再隐瞒了,“甘泉姐姐,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雪却是一脸震惊,反应过来:“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两姐妹相视一笑,虞美将火车上的偶然发现和推测娓娓道来。 张如真恍然大悟的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全面曝露了就好。 对于郑善他们这样隐姓埋名,虞美她们却是有点不解,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道:“你们为什么没有署上真名,不想让人知道呢?”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张如真摇晃着手上的吸管,说道:“只是因为我们俩都很…懒吧!” “懒!???”虞美听到这个回答是一万个不信,说:“我可听千行说了,郑善可把一年级能选的课都选了。说他懒的话,世间就没有勤奋的人了!” “这好像不太准确,也可以说是怕麻烦吧!”张如真补充说:“怕被一群人围着,懒得面对媒体,懒得和他们打交道,懒得去签名,总之,各种各样。” 这到也是! 南雪笑着说:“如真对郑善真是了解呢,不愧是青梅竹马啊!” 对面,虞蓝默默的将脸转向一边隐藏她那黯然的表情。 “好了,休息够了,我们去圣人堂转转,瞻仰一下诸位圣人吧!”一直关注着妹妹的虞美提议到。 众人齐声答应,离开了冷饮摊的荫蔽。 另一边,聚仙阁的大堂里,新节目受到热烈的欢迎,笑声不断。这让珍有些苦恼,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啦!珍甚至想着要不要亮出身份,让他们安静一下。 我要偷听呢!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不知不觉听入神的杨远至同样是如此,对周边的噪声很是不耐。 “那么,在听完你对未来的畅想之后。我为什么还要将它转让给你呢?吾友!” “正如你所说,吾友,因为我们是相识多年的友人啊…” 第二十八章又一次 “正如你所说,吾友,因为我们是相识多年的友人啊…”景知微微眯起眼睛,说:“所以我知道。” 带着回忆往事的神情,他说:“在五星论坛,你有一个外号叫‘十万个为什么’,这是指你进了论坛和我们认识之后,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问我们各种各样的问题。” “说到这个,我要感谢诸位的热心指点呢!”说着,郑善起身向景知行了一礼,重新坐下后,他说:“但是,以恩要挟是行不通的。” “我可没有这么想过。”景知坦然受了他一礼,继续回忆说:“你肯定不知道,后来你还有一个绰号吧?” “哦?”郑善扬了扬眉毛。 “你的知识、技术提高的非常快速,很快就能和我们对等的交流,最后甚至加入我们,将原本的四神变成了五星。之后,你虽然时常在论坛出现,但不再轻易提问。可间歇提的几个问题,都让我们觉得焦头烂额的同时深受启发。而每次你自己却在一旁看着,等到有了结果再回来,坐享其成。” “所以我们都说你是个专门“挖坑的人”,坑的我们不要不要的。”说到这里,景知嘴角泛着苦笑,眼神幽怨的看了郑善一眼。 郑善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 “到后来,辰星是这么评价你的——天资聪颖,对计算机技术无论软件硬件有着非同一般的预见性,但你只专注于自己所喜欢的方面,遇到没有兴趣的但又有用处的就只管抛出来,所以才到处挖坑。” 听到这里,郑善低下头,不怒不喜。 “我本人也非常同意这话的。” “呵呵!”郑善抬头直视着景知说:“所以呢?” “看看你的动作就知道了。”景知说着,竖起右手的食指,“第一,我们经过分析那个浏览器其实是个半成品。但你还是将它放出来了。” 他又掰出中指,说:“第二,你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但你还是用‘岁星’这个名号来宣传无限之屋,其目的不仅是为了这个,更是为了扩散你的浏览器。要知道在辰星的苦心经营下,五星论坛现在可是聚集很多达人的。他们见猎心喜之下会主动帮忙扩散的。” “你的这些动作加上我对你的了解,我知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景知将食指卷成勾,说:“这个无限之屋是你挖的又一个坑,浏览器则是一个饵,你要钓的是一个能将它解决好运用好的人。” “这是我的答案!对吗?吾友!”最后景知重重的说,同时眼睛盯着郑善。 郑善先是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景知,忽然无声的笑了,说:“就算你猜对了吧,但是,我还是那个问题…” “我知道,你又想问为什么给我是吗?”见自己的判断得到证实,景知放下心来,说话都轻松起来,“钓鱼,自然是要钓到最大的才会收线。我接下来就是要证明我就是那条鱼了。” “首先,我是第一个找到你的,这是一个优势。虽然刚开始有一点尴尬,但我想这已经足够证明我们的诚意和迫切了。” 郑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得到赞同,景知信心倍增,接着说: “其次,我那‘镇星’的名号,以及我们对那内核的分析,应该让你对我们的团队实力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和信心吧?” 郑善还是点头,补充道:“你忘了加上攻破数据库这个实例了,这可是个加分项呐!” “能不能别提这个了,好歹在公众场合呀!”一直站在景知身后的男子见情形已经渐入佳境,忍不住心里说道,“虽然还没有入罪,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可以公开宣扬的好事啊!” 景知无视了郑善的调侃,继续说:“最后,我前面下判断说超链传输协议迟早会一统江湖,不仅是因为它的免费,我还有其它的情报支撑的。” “说说看。” “超链传输协议的发明者,李伯德先生,曾经向安圣上书进言:他会将超链接协议免费,希望国府将其确立为国朝标准,向全国推广,同时推动天朝各个小网合并为一个统一的大网。”景知面不改色的道出一则秘闻。 “安圣…同意了?” 景知点点头说:“当然,所以在去年六月李先生宣布将将超链接协议免费。” “可惜的是,标准认定案已经提出了冬官府正在审议,安圣就已经…” “我也觉得遗憾,”郑善深感惋惜,接着转回正题说“但这只是加强了你描述的未来的可能性而已。加分可不多。” “说起来,刚刚自我介绍的时候好像只说了名字,实在有些失礼,现在我重新介绍一下,在下姓景,单名知,字无涯,天京理工出身,家师是…李…伯…德。”景知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几个字,瞪大眼看郑善的反应。 “李先生是你的老师?”郑善怀疑的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景知自豪的肯定道。 “玷污名声!”郑善微笑着讽刺说。 “所以说咱能先不要再提这事了,好吗?”景知无力的说道,这都是第几次了。 郑善不理他的反应,掀起面前的茶盖,手指沾了沾已经冷了的茶水,在桌子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总结说:“原来如此,领导者的决断和远见,团队的技术实力,一定的势力基础,加上李先生的声望加成,确确实实是一条大鱼呢!” 郑善这是要下决定了,景知虽然有很大的把握,但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你的决定是什么,痛快一点说吧!” 郑善慢慢的将水迹抹去,绷着脸看着对方,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在景知忍不住又要开口的时候,说道:“那就这样吧!” “什么?”景知失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郑善故做不耐,说:“那我走了。” “诶?别!”看到郑善那灿烂的笑脸,他反应过来:“好啊,真是够恶趣味的!” 景知不放心的确认道:“这是同意了?” “就当是回礼吧!吾友!”郑善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容说道。 “好吧!那么说说你的条件吧?” 郑善这时摇摇头,说:“这就不是我的领域了,你找错人了!” 景知奇怪道:“不和你谈,那是和谁?” “你知道的。” 景知回忆着先前看的资料,不确定的问道:“无限工房的执事,郑常?” 郑善点头说是的。 “那还等什么?”景知起身,向身后的男子打声招呼让他去结账,“他现在在无限工房吧?” “呃,在的。”看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郑善回答道。 “那就走吧!”景知一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说:“地主,请前头带路。” “不急不急,跑不了的。”郑善慢慢直起身子,说:“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镇星,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亮明身份呢?” 景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后,边走边说:“你就当我是自找麻烦吧!” 我也是一个自尊的男人啊,直接联系的话我岂不是直接认输了! 不过,被猜出来就不一样了。 郑善本来就是随便一问,对他的回答也没有当真,跟着走出了大厅。 “穿街过巷”的时候,郑善注意到有不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扭头看了看四周,视线消失。前面景知在催促着,他才收起疑惑,快步跟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认门 崇敬先贤,祭祀祖先是天朝上下共同的理念,源远流长。在久远的年代,通常的方式是塑像建祠立庙供奉之。圣祖立朝之后,大力推行天道教,借其之手,设圣人坛,建圣人祠,供奉自古以来所有对天朝有杰出贡献的先人。 当然,圣祖为了实现学术的归学术,政治的归政治这一目的,其间的考量与斗争就是另外一番故事了。 圣人祠内,檀香缭绕,行人皆默而不言,偶尔见到自己关注的先圣画像时,则停驻不前,用自己的方式致以敬意。每当看到有穿着玄色长袍的老者路过的时候,行人都会默契的让开道路,有些人的眼中还露出崇敬的目光。 虞美一行四人融入这样的氛围中,慢慢前行,或者安静的欣赏着雕梁画栋的建筑,或者仔细观察着壁上的画像,或者只是陪着走走。 “啊!”南雪突然惊呼出声,引得众人注目,赶紧捂住小嘴作禁声状。 “怎么了?”张如真小声的问道。 南雪脸上泛着潮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压抑着声调说:“看!这幅画像是小原先生的作品。” 张如真看向她所指的方向,那里挂着的是一幅男子的坐像。瞄了上眼碑文,知道了男子叫山极,作画者叫原西道。 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的兴奋,张如真不解的看着南雪。 南雪小声解释说:“小原先生是我们山口县的名画家,对了,这位山极圣人也是出自我们瀛州。” “哦!”张如真明白了,她是见到自己家乡的杰出代表,觉得与有荣焉。 “不知道我能有执笔圣人像的那一天吗?”南雪出神的看着画像上的署名,喃喃自语道。 “嗯?”虽然声音很低,但张如真还是听到了她的话,问道:“小雪已经决定将画家作为未来的道路了?以执笔圣人像为目标?” 没有想到自言自语被听到了,南雪有些不好意思,问:“是不是有些自大了?” “没有!”张如真只是摇摇头,心里按下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但是这条路很辛苦的噢! 天朝以画为生的人千千万万,现下文教昌盛,名家辈出,能够得以执笔圣人像的却寥寥无几——当然近年来得以受封为圣人的数量同样稀少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如真是为什么选择来学画的呢?”见如真没什么异色,南雪放下心来,悄悄的问道。 张如真听后一愣,半晌才回答:“没有想过呢?我从小就一直画画,好像画着画着就习惯了。” “啊!甘泉她们跑前面去了,我们跟上去吧!”不待南雪继续问下去,张如真拉起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到。 什么时候习惯的呢? 是爷爷去世自己躲开人边哭边画的时候? 是一个人生闷气胡乱画的时候? 还是习惯了有人给自己当模型的时候? 不知道呢? … 合创楼,楼道内,皮鞋与地板相撞的声音回荡着,郑常脚步迅速,一头雾水的回到五楼的无限工房。 推开门,郑常看到办公室内多了两个陌生的身影。郑常带着疑惑,一边朝两人点头回礼,一边径直走进新隔出来的单间。 “长元!”郑常关上门,向坐在椅子上的郑善问道:“急着叫我回来,出了什么事?” 郑常和时迁一方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正要商量后面各自的流程的时候,没想到郑善的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 “恒哥,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郑善等郑常坐下后,不急不徐的说:“我决定将浏览器相关的技术专利授权出去,对方是天京的知世技研,就是外面的两位。和以前一样,谈判的事就交给你了,入股或者现金都可以。” 郑常乍一听是谈判的事,习惯性的就要答应,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怎么这么突然,以前没听你说过有这事儿?是什么时间和对方联系的?” “授权出去是我早就决定了的,至于和对方联系的事…”郑善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了,“就是刚刚,我们在聚仙阁谈的。” “抱歉,恒哥,你千万别生气,按照约定本来应该带着你一起的,但是事出突然,而且当时你也正在忙着,所以…”郑善低着头心怀愧疚的向郑常道歉说。 “别,长元,你不用这么说,我也没有生气。再说你只是和他们达成了意向而已,不算是违反约定。”郑常摆摆手,对郑善说道,“不过,长元,你真的想好了?我觉得浏览器的前景很不错的,我们自己又不缺资金,能自己做的话还是自己做吧!” “谢谢!”见郑常没有生气,还一心为自己考虑,郑善十分感动,记在心里,但没有改变主意,说:“这我知道,但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郑常虽觉得可惜,但一想到前几天拿到的那个,也就放弃了继续劝说。 “嗯!麻烦恒哥了!”郑善说,“我先跟你介绍一下对方的主事者吧,应该对你有帮助的。” 郑善将他所知的景知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有助于郑常选择谈判的策略,郑常则洗耳恭听。 几分钟后,两人出了单间,走向等候的景知,郑善居中引见他们互相认识。 双方交流了一会儿之后,景知两人带着笑容离开了。 这一次算是见个面认个门,郑常要准备专利技术资料和确定谈判底线,景知一方也是同样,因此双方约定了后天进行正式的谈判,并草签了备忘录。 在此期间景知是有独家谈判权的。 上午和时迁的谈判则不同,郑常只要商量出多少钱占多少股份而已,附加的一个条件也是郑善的工作,加上时迁也急,因此才可以在短时间内就基本敲定合约。 送走景知后,郑常将与时迁谈判的后续和郑善交待了一下,基本就是无限工房投入五千贯成为优游的创始股东,占股三成,郑善则有了一个特别顾问的头衔,只要他的建议得到认同就能得到五分的期权。 对这个条件,郑善表示了认同,郑常就上楼处理手尾去了,临走这前,他问:“长元,晚上没有事吧?” “没有!” “那晚上去我那儿?” “你那儿?”郑善拍拍头,懊恼道:“哎呀,上京以来,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呢?这得去,正好,我就在儿等着好了!” “嗯!”郑常闻言,答应一声后上楼去了。 第三十章酒话(上) 夜幕降临,一盏盏灯光陆续点亮,照亮了夜空。一辆银色白鹤驶出合创楼的地下停车场,加入了奔腾的车流当中。 郑常稳稳当当的操纵着车子在车流中穿梭,副驾驶上的郑善看着有些眼热,念头串到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他问到:“恒哥,白鹤这车好开么?” “还不错!”郑常看了他一眼,“想用车了?” “嗯!这样出门也方便,京城终究是太大了,不像是我们永乐,” “说的没错,不过你要买的话只能用工房的名义了。” “为什么?”郑善不解。 郑常不觉得奇怪,简单解释说:“京城买车需要先有车位,你就是一个学生住在学生公寓,哪儿找车位证明去?” “哦!麻烦!” “这是为了控制城内的车辆数目,减少拥堵。公安也是没有办法。”郑常小小的替官方辩解了一下后,问道:“有喜欢的车么?自用的话我觉得步景家的新车不错,休闲舒适,适合你。” “是吗?我觉得宝马挺好看的。”郑善说出自己的看法,“就是不知道操纵感怎么样?” “宝马?他家主打的是轿车,商务公务用比较好。” “呃…这样啊…”对于车没有什么了解的郑善放弃了选择,说:“有空帮我挑一辆吧,我没有什么要求的。” 看郑善已经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了,郑常无耐的答应道:“好吧!” 郑善谢过之后,突然想到一件事,问说:“对了,前些天的那些专利怎么样了?” 郑常回答说:“已经提交申请了,昨天申请号就批下来了。” “这样啊…你觉得它怎么样?”郑善突然想听听他的看法,问道:“价值能达到多少?” 郑常是一个学计算机出身的出色的理财士,对软件的前景判断是值得参考的。 郑常听后,没有立即回答,前面就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趁此机会,他说:“虽然有一些缺点,但是运营的好的话,我觉得价值比浏览器要高!” “你也这样认为啊!”听到他的评价,郑善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好的运营…” 见郑善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欲望,郑常欲言又止,转而专心开车。 周围的高楼大厦渐渐退去,眼前出现的是大片层数低于七层的住宅楼,与之配套的还有公园等活动设施。在里面活动的大多是花甲老人,像是提醒人们,这是一个老年化的社区。 白鹤慢慢开进社区,停到地下停车场。两人手上提着刚买的食物材料,一前一后上了楼。 西阳里十七号丙栋四零一室。 这就是郑常提早进京给自己找的住所,两室一厅,有厨有卫有阳台。原主人是一对老夫妻,丈夫去世后,子女不让老夫人独居就接了过去,这才把这套有了年岁的房子卖了。 将东西放下后,郑善参观起屋子来,十分随意,就像是自己家一样。 郑常则挂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郑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说:“张青住的公租房就在附近,经常来我这蹭饭。” “是吗?这附近环境不错!”郑善从阳台回到客厅,又问:“要帮忙么?” “不用,地方小,你进来也施展不开。”郑常在厨房里喊道:“你自己倒水,看看电视。” 郑善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软式长椅上,拿起控制器,打开了电视。这个时间点没有什么节目能看,因此他调到新闻台后就没有再动了。 郑善眯着眼听着主持人播报天朝各地的大事小事,家长里短,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郑常就喊开饭了。 揉了揉眼睛,拍拍脸,让差点睡着的自己清醒一点后,郑善来到一个小小的圆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的三菜一汤,说:“看着就有食欲了,恒哥,我先尝尝,看手艺没有退步!” 郑常微微一笑,问道:“要来一点酒吗?我这有从家里带来的米酒,保质期短,不喝掉就可惜了。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的。” “米酒!?”郑善闻言讶异的叫出声,他确实喜欢喝这个,小时候就曾经偷喝光郑七爷的小酒壶,不小心被到访的里长发现,导致自己被胖揍的同时让郑七爷挨了罚。不过现在年龄到了,可以随便喝了,郑善随即问道:“甜吗?” 郑常左手提着一个白瓷酒壶,右手拿着两个浅浅的酒杯,从厨房来到餐桌边,说:“这酒酿出来一些时间了,肯定没有多少甜了!” 郑善有些失望,他喜欢喝甜酒,米酒老了入口的味道就不一样了。不过他还是对郑常说:“给我也来一点。” 郑善接过杯子,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冲人的味道直入鼻腔,让他精神一震,随后对着郑常比了一下,小小的喝了一口,皱着眉说:“好老!” 郑常陪着喝了一口,闻言,笑了笑,说:“喝不习惯就算了,吃饭吧!” 就这样,两个男人开吃了,郑善吃的专心而快速,没有注意到郑常饭菜没有吃几口,米酒到是快见底了。 这时,已经有一点醉的郑常问道: “丸子,我当你的代理人有多久了?” “四年了吧?” “时间过的真快啊!” “谢谢你恒哥,这么多年帮着我。” “不用谢,虽然当初是因为老爷子的要求,我才做了你的代理人,但是真正认识了你以后,我就没有了最开始的抵触了。” 郑善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事,问:“哦?为什么?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 郑常没有正面回答,又喝了一杯才说道:“在我看来,世间的天才有两种,一种是创造者,一种是因循守旧的跟随者。创造者从各方面推动世界的进步,而跟随者做到最好也只能是让世界不再后退而已。” “在时迁眼里我是一个天才,自学都能成为财士和律士,但我自己清楚,我即使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个比较成功的跟随者而已。” “世间从来都是这样的,跟随者多,创造者少,所以圣祖才会如此推崇圣人,因为他们稀少而且贡献巨大。” “而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潜在的有创造性的天才。” 说到最后,郑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郑善,神情透着失望,就像是做了非常多却没有被认同似的。 第三十一章酒话(下) 酒过三巡,劲头上来之后,郑常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时没有了往日的流畅稳重,只觉得心里有块不可见的石头堵着,不吐不快。 为什么会这样? 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爷爷的临终请求,我推脱不过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当了这个代理人,但我也从来没有在工作上有过怠慢和差错呀。 而且随着认识的加深,我就放弃了原本的打算,给自己重新做了定位。 在爷爷的熏陶下,我从小就喜欢读圣祖的传奇故事,梦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他那样的英雄,长大之后,明白了其中的难度就稍稍降低了理想的标准——不能成为圣祖那样的大英雄,至少也要是圣祖身边的“曹石王赵”。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阴差阳错之下,自己没能考入理想当中的政、经、律三大系,而是来到计算机系,基本上断了入仕的可能。 但是真正当了这个代理人之后,那份原本沉寂的心思再度活跃起来。 我认真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重拾信心,开始奋力自学,三年内接连拿到了财士和律士资格,并把无限工房名下的资本翻了一番。 然而,然而… “然而…丸子,你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啊!”头脑发晕的郑常将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郑善一愣,问道:“什么?没有啊!” “那…那…为什么要瞒着我和他们接触呢?” 看到郑常反常的言语迟钝,郑善明白他喝醉了,敷衍着说:“我不是和你解释过吗!我一直很信任你的。” “好,这个不算,那你是不是还想要把那个软件也卖掉,”郑常一挥手,差点将酒壶打翻,问:“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不是!”郑善眼疾手快的扶住酒壶,起身安抚已经完全醉了的郑常,说:“恒哥,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我没醉…”郑常被郑善扣住肩膀不由自主的离开椅子,嘴巴却没有闲着:“丸子,你说真话,你是不是看好景知他们…” “当初你让我招人建网站的时候,我以为你改了注意,想亲自上阵。现在才明白,你还是那个你,那一番动作也只是为了钓鱼。既然你有了决定,我也只能听你的,再说浏览器没了,还有通讯软件呢?” “不过,没想到你连这个也没想留下。说…你是不是不信任我!还是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 “嗯?嗯????” 郑善一边听着郑常口齿不清的酒话,一边将他扶进卧室,让他躺到床上,没有回话。 见郑常只是不停的说话,郑善出了卧室,在厨房翻箱倒柜之后,找到了可以解酒的蜂蜜和乌龙茶。将电热水壶装满水插上电后,他坐到了客厅的椅子上,一边等着一边想到。 我心里真不信任恒哥吗? 郑善摇摇头,否认掉这个想法。看了看电视上的时间,有些晚了,他拿起边上的电话拨打起来。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你好!” “吉姆,是我!” “长元,是你呀,正好,刚刚张如真打电话打你。” “知道了,我打电话是跟你说一声,今晚我不回去了。” “哦!要替你瞒着么?” “不用!好了,就这事,挂了!” 郑善迅速挂掉电话,不让吉姆有机会调笑他。看水还在烧,他继续拨打起另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预料中的那一个人。 “如真,你找我?” “嗯!怎么才回来?” “呃…事实上我还没回呢!” “那你现在是…” “我在恒哥这儿,一起吃了个饭。” “哦!不回来了?” “对!今天怎么样,玩的高兴么?都去哪里了?” “嗯…去了天坛,还有石渠阁,都很漂亮。” “怎么就只去了两个地方,你们很早就结束了么?” “不是,我们在天坛坐了很久,聊了一会儿。” “哦…都说什么了?” “说了很多,关于各自的情况啊,对了,还说起你了!” “我?说了什么?” “虞蓝很关心你呢?问起你为什么没来,还有你的秘密也被知道了呐!” “啊!哪个秘密?” “你猜猜?” “秘密?我想想…”郑善回想起火车上的一幕,说:“书的事?” “呀!?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因为我是天才…啊…”自夸天才的郑善愣住了,今天好像听到这个词很多次了,时迁这样说,景知这样说,刚刚郑常喝醉了也说,连我自己也是。 我这是被催眠了吗?还是… “如真,问你一个问题,”回过神来的郑善问道:“在你看来,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了,突然之间问我这个?”张如真觉得有一点莫名其妙。 “没有,只是今天好几个人都夸我是天才,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这样呀!”张如真想了想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哟,在我看来就没有比丸子更天才的人了!” “总觉得你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 “哎呀!被你听出来了!” 水壶烧开的声音提示音传来,郑善看了看时间,说到:“好了,就说到这了,你走了一天也应该累了,去休息吧!恒哥喝醉了,我得去给他泡一杯醒酒茶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挂上电话,郑善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这才起身来到厨房,一番摆弄之后,一杯乌龙解酒茶新鲜出炉了。郑善捧着玻璃杯走进卧室,郑常也已经不再胡言乱语了。他小声将郑常扶起,叫道:“恒哥,喝口茶!这样明天才不会头痛。” 说起来,以前也没发现恒哥的酒量这么小。是我太不疏忽了吗? 此时,郑常的酒劲已经过去,不再是不省人事的状态了,他闷哼一声后,十分听话的接过杯子,喝了起来。 “恒哥,怎么样,好一点了么?” “嗯!好…多了,谢…谢!丸子!”话语断断续续,说明还是不太清醒。 “那就好,你放心睡吧,明天我们再谈谈!” 第三十二章赶潮流 午夜已过,起夜上厕所的费夕从室友房前路过,心里暗觉奇怪,房门开着,灯还亮着,这是在忙什么呢? 上完厕所之后,好奇的费夕揉着迷糊的眼睛,挺着胖肚子探向门内,只见室友坐在电脑前面,显示器的荧光将他的脸照的惨白惨白的。他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好不忙碌。 “扣扣!”费夕在门上敲了两下,问道:“观虎,这么晚还不睡,在忙什么?” 那人闻言停笔转过身来,眼中精光闪闪,看着费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我有一个好想法,你想听听么?” “什么想法,说说看,”费夕倚靠在门框上,不在意的回道,见室友招呼他过去,一边走一猜道:“你不会是从那个聚会上得到的启发吧!” “算是被你说中了!”费夕的室友正是杨远至,他说:“你先看看,这个网站你知道么?” 杨远至的电脑上打开的网页正是无限之屋,费夕看了一眼之后,哦了一声,说到:“无限之屋呀,我知道,很有用的导航网站。怎么,你也想建一个?” 杨远至摇摇头,说:“你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想要建一个网站,但不是这个。” “就是你刚刚说的新想法?”费夕来了兴趣,“现在我好奇了,你说说看!” “在此之前,我先给你说说我偶然听来的一个推论,你听听有没有道理。”杨远至先卖了个关子,给他讲起了在聚仙阁的收获。 几分钟之后,坐在床上的费夕一拍大腿,说到:“这人真有见识,说得太对了。” 见到费夕这副反应,杨远至说道:“可不是,当时听完,我就有如醍醐灌顶一般,茅塞顿开。回来就想着我能在这个大潮中做些什么,好久都没有头绪,看了无限之屋之后,我的灵感来了。” 看着费夕一副快说的表情,他拿过桌上的笔记本,递了过去,口中问道:“想要加入吗?” “当然!”费夕想都没想,一把抢过笔记本,翻看起来。 当晚,灯光一直亮着,直到天明。 七月二十一日,天气有些阴沉,郑善起了个大早,一番详谈之后,被郑常驾车送回了国子监。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郑善走的急急忙忙,总算赶在上课铃响之前抵达了教室。扫视一圈后,只见吉姆高举着手示意身边有位置,郑善于是往他那走去坐了下来。 课一上就是两个小时,不少人听得是昏昏欲睡,让台上的师范直翻白眼。铃声一响,师范板着脸说完下课之后,众人开始收拾书本。这时,吉姆将他的书包往郑善手上一扔,说道:“长元,替我拿着,我去去就来。” 郑善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也就没有说什么。背着一个提着一个赶向下一个教室。出乎意料的是,直到下课铃声再次响起,吉姆也没有回来。没有办法,郑善只能背着两个书包先回了公寓,还是不见人影,他就打电话约了张如真一起去吃午饭。 比起历史系来,张如真的艺术系可是轻松多了。 去往餐厅的路上,郑善看到专门划出来给商业机构宣传的地方人满为患,也想去凑个热闹,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燥动的好奇心。即使这样,到餐厅的时候还是收获了两位少女的埋怨。 “给我签名我就原谅你!”不只一次和两人一起吃饭的南雪这样说道,同时拍了拍手中的小说。 总觉得上京之后,我和如真都很容易认识开朗的人,无论男女。 郑善心里嘀咕着,笑着答应了南雪。当三人打好饭菜,齐齐坐下之后,眼见旁边没有其它人,郑善无言的接过了南雪递过来的书和笔。翻开书面,郑善看到“似真人”三个字已经在上面了,笑了笑,提笔龙飞凤舞的写道:“给友人:茶好喝!尚真飞仙,赠!” 南雪看过之后,娇俏着说:“写的都是些什么呀!” “不喜欢就把书还给如真!”郑善没好气的说道。 南雪表情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买的?” 郑善翻着白眼说:“我给的书,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好吧!”南雪一脸拜服的样子,说:“总听如真说你过目不忘,现在可算是知道你的厉害了。” “好了,吃饭吧!” 安静的吃完饭,郑善问张如真:“刚刚我看到摩诘通信又来宣传新手机了,要一起去看一下吗?” “手机?那个黑漆漆的砖头一样的东西?”南雪疑问道:“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要充电,能有什么用?” “你说的那是老黄历了,现在的手机比巴掌也大不了多少,电池也耐用不少。”郑善听到南雪那差了几万里的说法,解释到,“你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认知,差太多了!” “哦!是吗?”南雪自知失言,捂了一下小嘴后解释说:“好几年没有看电视了,有些脱节了。既然这样,我也要去看看。” 郑善和张如真闻言面面相觑,知道其中有隐情,但是没有追问。听到南雪的要求,两人一齐点头,郑善说:“那就走吧!” 摩诘通信专门搭建了一个小型的展示区,因为人潮汹涌,主办方定下规矩,人们只能排着队依次前行参观和限定时间试用。 不多时,队列中张如真和南雪来到展台前,看着那银色小巧的机身透着无与伦比的时尚感和未来感,和其他人一样发出惊叹的声音。和她俩不同的是,郑善只是看了一眼手机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关于手机的技术说明之上了。 趁着空当,郑善向宣传人员问到:“请问这支手机的价格和资费是怎么样的?” 那人一愣,在校园里很少见到这样问的学生,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答说:“裸机价格是十二贯,通信资费的话太平洋通讯是有从一百文到八百八十文不等的套餐,联合通信和万象通信的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格。您是有现在买的意向么,我可以给你推广优惠的。” 一旁的南雪闻言,惊道:“好贵!” 不知道她说的是手机,还是通信资费。 郑善想了想,问道:“你们宣传几天?” “一直到月底。” “那我们下次再来。” “这样!”那人听后,面上一喜,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郑善说:“下次还可以来找我,优惠照旧。” 郑善接过名片,三人在人家热情的欢送之下走出了展示区。看郑善一直盯着名片,张如真好奇之下从他手中抢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摩诘通信销售经理:秦桧” 第三十三章意外的红茶会(上) 三人在路上分开了,两位少女回公寓小憩准备下午的课,郑善则精神奕奕的来到了守藏楼。他下午的课开始的比较迟,有充足的时间来找资料以回答上午师范留的作业。 守藏楼是书的天堂,也是学子们的圣地。在这里,人们不由自主的变得安静、精神而忙碌。 郑善遨游在书海之中,跟随着灯塔似的数字分类指示,寻找着目标。一排一排的看过,让他的眼睛累得直想流泪。心里想着得去问问司书守藏楼的检索系统什么时候能够修好,要是以后都得这样找非得把我累死不可。 花了半个小时,比大海捞针难度小一点的活计总算是完成了,郑善拍拍手上的几本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抱着书就要离开向过道走去。在这个隙间内还有几个同学在找书,靠近过道的地方,两个穿着制服的司书在整理书架。一个一头黑色长发身材高挑的司书站在可活动的脚踏上,身材娇小的司书则在下面将书递给她,两人合作无间。郑善路过的时候特别注意小心的避开她们,以免发生碰撞。 然而世间事从来都是无巧不成书以及越不想发生的事就越是会发生。 当郑善从她们身边走过时,地上的司书为了给他让路将身体侧开,却忘了她还在给同伴递书。高高在上的司书习惯性的将右手向下伸出却没有接到预想当中的书本,下意识的摸了摸,不想动作大了一点,整个身躯摇晃起来,她惊慌失措之下更是不能冷静处理,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就要向一边倒去。 “啊!” “小心!”娇小的司书大惊失色,发出警告。 郑善听到动静之后,停下脚步,回过来,正看到司书挣扎着的那一幕。一瞬之间,郑善做出了判断,他松开抱着书的双手,张开双臂,脚下朝着落点紧跑几步。 “哐!”这是书本掉到地上的声音。 “嘭!”这是软玉温香抱满怀的声音。 直到这时,郑善才看清怀中之人的面目。她看起来二十出头,一头顺滑的黑发自然披散着,瓜子型的脸颊白里透红,鼻尖微翘,清澈而饱满的双眼看着他像是会说话。 有那么一刹那,郑善被怀中之人的美貌所吸引,不过他不是一般人,从小就被义姐调戏,又有青梅竹马陪着,所以很快回过神来。 郑善将怀中的她扶起,发觉她还处于受惊的状态之中,不能自立,于是将其扶到旁边的脚踏板上坐下。 “珠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娇小司书见同伴被人救下,反应过来,关心的询问道。 边上的同学们看到这里的意外情况,汇集过来关心的同时献计献策。 “快看看手臂之类的地方?” “应该没有受伤,不过还是去休息一下的好!” “对对对…” 一时之间众人都忘记这里是要禁声的地方了。 过了一会儿,被称作珠姐的司书总算是回复了平静,安慰着急的小司书说:“好了,越咏,我没事了。” “太好了!刚刚可吓死我了!”越咏拍拍自己的胸脯,长舒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说:“要不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走!” 说着就伸手要扶她起来,可惜只有一丈(米)五出头的她力气小试了一下后没有动静。 “噗!” 还在围观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被小司书一瞪连忙止住。小司书眼珠一转,看到了自觉已经没他的事了正在捡起地上的书本准备离开的郑善,喊道:“你,过来,帮忙帮到底。” “我?”半蹲在地上的郑善闻言回过头,指着自己问道。 “当然,不是你还能是谁?”越咏一竖眉一瞪眼,说,“赶紧着,麻溜点儿。” 几个正要毛遂自荐的同学一听到这话,顿时齐齐看向郑善,眼中透着不善。 看到越咏眼中的坚持,郑善抱着书直起身体,无视了这些扎人的目光,来到司书珠姐的身边,问到:“怎么样,可以走么?” “嗯…谢谢!”司书小声感谢到。 “帮我拿着!”郑善将书本放到小司书怀里,抓住司书的右臂搀扶着她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离开了。 几分钟之后,守藏楼司书的休息室内,珠姐手捧着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郑善。 越咏小司书落后一步才到,她一见郑善就将书还给他说:“已经替你办了借出手续了,用的是我的卡,记得要准时还啊!” “呃,谢谢!” “不用,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珠姐呢!” “说到这个!”司书大姐放下杯子,看着郑善问到:“我还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呢?” “救命恩人什么的,太夸张了,我只是适逢其会罢了。”郑善摆摆手,谦虚的回答说:“还有,我叫郑善,郑国的郑,善良的善。司书这么叫我就可以了。” “郑善啊!原来如此,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珠姐,司书就太见外了。”珠姐说完,指着旁边的越咏说:“她叫越咏,越国的越,咏唱的咏。” “你好,越咏司书!”郑善问了个好后,说:“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郑善接下来有事吗?”珠姐闻言急了,脱口而出说:“没事的话陪我说说话怎么样?” 越咏也说道:“对对对,我还要接着去整理书,不能陪着珠姐了,你能帮我这个忙么?” “事到没有,不过我想你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没事的,我觉得你我一见如故,有你陪着说话我更能平静下来。”珠姐说着说着,脸上腾起一片红云,好像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朝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越咏说道:“越咏,走之前去帮我泡两杯茶来。” “好的。”越咏看看珠姐又看看高大帅气的郑善,回答道。她在出去之前,将郑善按着坐到了珠姐的对面,说:“郑善,先谢谢你陪我珠姐聊天了。” 不一会儿,越咏端进来两杯红茶,朝珠姐做了一个笑脸后又出去了。 这期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珠姐一直在绞着手指,郑善则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呃…我只是救了个人而已,这种莫名其妙的粉红氛围的怎么回事。 这个情况下我该说些什么呢? 第三十四章意外的红茶会(中) 郑善原本是没有打算要留下来陪珠姐说话的,然而自第一眼看清她的脸后就萦绕在他脑海中的那份熟悉感让他改变了注意。 对!不是因为对方的美丽容颜,而是她给郑善带来的既视感。 记好了!到时候如真问起来就这样回答! 为了解开这点疑惑,他顺势而为扶着珠姐去休息室,接受了她的邀请当了一回“陪聊”,甚至于喝了一口红茶。 红茶很好喝,郑善从中品出了一丝大红袍的味道。 两人的聊天是从一问一答开始的,珠姐那如珠玉落盘一盘的声音配上仙子般的容颜让郑善不自觉的诚实回答她的提问,让他有一种被盘问的感觉。 专业,家乡,对京城和学校的观感,自己的兴趣爱好乃至喜欢的类型,她的问题无所不包,郑善则将能说的都说了。 当然,凡事有来就有往,郑善也知道了珠姐是政法系的大四师姐,司书的工作只是兼职。 虽然只是这点信息,但这至少让郑善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没有见过她了——他可是历史书库的常客。 两人说着越来越投缘,不知不觉间珠姐将话题从他借的那些历史考据专著扯到了现下的畅销小说上了。 珠姐问:“你有读现在的这些通俗小说吗?” 郑善点点头。 珠姐追问:“你看了哪些?我最近把守藏室新进收来的观文榜前十的小说都翻了一遍。” “珠姐很闲啊,不是说大四的时候大家都很忙的么?” “呵呵!这不一定,每一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的。”珠姐微笑着把这一条敷衍过去,反过来怨他说:“我问你书的事呢?不要转移话题!” “通俗小说啊,最近事情比较多,作业一大堆,没有功夫去看那些,”眼看要把话题说死了,珠姐脸色一黯,郑善察觉后话锋一转说:“观文榜上的小说也就是在暑假的时候看了几本。” “比如说,《仙路烟尘》的故事虽然老套但还是能感动人。”郑善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珠姐的表情,“《东游传说》也不错,重新演义了八仙的传说。” 没有变化,这些都不是,那么… “还有一本《女王异国志》也很有意思…” 一提到这里,珠姐那本就饱满的眼睛瞬时大了一分,她以遇到同好而高兴的语气说道:“你也看过那本《女王异国志》吗?那些书里面我最新的就是这一本了!” “对了,你喜欢这本书的哪一点?在我看来,书里面设定的那个异世界最有意思了。人居然是从树上生下来的,男女之间想要生孩子只要向树祈祷就行了。” “而且,这本书的插画也很好看,我还偷偷把书附带的赠品私藏下来了,你要看吗?”说罢不等郑善回答,珠姐起身从休息室的柜子里拿出一张彩画,摊到两人中间的桌子上,“你看!市面上卖的书是没有的。” 报纸大小的画在桌上铺开,只见一幅带着幻想色彩的异世界说明图映入郑善眼帘。他还看到彩画角落的空白处珠姐留下的主人签名。 看到珠姐这番表现,郑善心里更加困惑了——难道只是自己的书迷吗? “嗯,还真是没见过的。”郑善一边附和着珠姐,一边思索着,心不在焉。 “郑善你还没有说喜欢这本书的哪里呢?”珠姐只当没有发现郑善的异常,继续问道。 “我啊!”郑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我喜欢里面的一个配角,那个行事看似不羁却慧眼识人,帮助赤子登上王位的炎王。” “他吖!”珠姐不太满意这个回答,追问说:“那赤子呢?” “赤子这个角色也非常有魅力,遭逢奇遇慌乱的真实,从因被出卖而丢弃信任别人的初心到最后重新拾起,转变的真实。尤其那番关于信任的独白很有感染力,我很喜欢!” 听完郑善这番评价,珠姐眉头稍有松弛,又问:“那你对后续赤子的发展怎么看,作者会怎么写?” “呃,珠姐很关心这个?”郑善好像抓住了关键点,问。 “嗯!”珠姐点点头,说:“郑善你说说看,让我看看历史系学生的观点。” “我想想,在我看来,赤子虽然是在现代社会出身的,但毕竟只是一个中学女生,在那样一个接近古代的社会里,应该会困难重重吧!”郑善以尽量平直的语气说明了他的观点。 珠姐闻言,又问:“所以,你也认为赤子当不好这个王么?” “对!但…” 不等郑善解释,珠姐就开口了:“因为她是女王,而书中已经交待女王的弊端了么?” “差不多吧,女王因其女性的身份,偏向感性,易于被感情压制,这是书中的观点。” “用到现实当中呢?你也认同这一点么?” 珠姐步步紧逼,让郑善疲于应付,他没有多想,回答说:“对,这大约是生理限制吧!实际上,现实当中女性出任国士诸公的也只是少数而已。” 没有想到的是,珠姐听后却是脸色大变,咬着牙盯着他一动不动,表现得就像是被欺骗了的少女,惹人怜爱。接着两个大字从她口中冒出:“骗子!” 郑善一愣,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想要解释又无从说起,脑中念如电转。 珠姐为什么要生气? 我骗了她?什么时候? 可是刚刚说的只涉及理念观点呀? 她这么认定我是骗子,肯定有原因。 女王…小说…信。 一幅一幅画面如走马灯一样从郑善脑中闪过: 没有名字的信封,奇怪的收信地址; 一个个漂亮又好看的簪花小楷; 面前异世界彩画上的签名; 郑善坐在教室,看到电视机的画面里,白帆晃动,少女梨花带雨; 大堂里人来人往,声音吵杂,郑善回头寻找着什么,视线从一桌四人身上扫过; 抱住少女的时候那若隐若现的檀香味; 看到少女相貌的时候的那份熟悉感; 一切的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郑善恍然大悟,看着珠姐说道:“原来如此!你是…” 珠姐闻言,收起那幅娇弱的样子,横着眉,挺起胸膛,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威严满满。 第三十五章意外的红茶会(下) “原来如此,没有想到公主殿下也是我的读者!这真是郑善的荣幸。” 听到这句话之后,珠姐或者说是珍公主摘下面具卸下伪装,灼人的目光没有从郑善的脸上移开,心里波涛汹涌的同时暗自叹气。 还是没有沉住气啊! 心血来潮之下和这个匿名的作者通了一封书信,读了回信之后自己被信里的回答鼓动了心思,同时也对这个作者起了一丝好奇,让人查探了一番。看了调查得到的资料之后自己的好奇心又加重了几分,忍不住想要去看看真人。没有想到却撞见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洽谈”,听到了一番对网络的高谈阔论。 然而,那人的表现却让自己疑惑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信上的文字明明让人觉得对方是一个狂傲不羁的人,可是茶桌上的那人表现的只是一个拥有超卓技术的懒人而已。 于是,心里存疑的她才有了今天的这一番设计。 “现出原形”的珍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又是怎么知道吾的身份的?” 虽然珍是国子监大学的学生,但是父亲病重后就没有在学校露过面了,平时也在身边人的重重保卫之下,没有留下过任何影像,所以珍有此一问。 “我在电视上见过殿下,而且似乎在聚仙阁也有过一面之缘。”郑善语气平淡的道明真相:“另外,殿下的字,也非常的有特色,让人印象深刻。” “电视?字?”珍公主惊讶的感叹道:“资料上写你十二岁时参加电视节目,背出了圆周率小数点后一万位,表现出过目不忘的天分。当时我还想着你真是天生神童一个,没有想到即使到现在你还保有这种能力。我那唯一的一次出镜居然被你抓住了。” “殿下过誉了,只是运气好而已。” “吾能知道为什么自那之后你就不再露面了呢?” “因为自那之后我就不缺钱了,也不想再出名了。” “如那位景知所说,只为了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业?” “确实!” “计算机也是你的专长,为什么还要将你的技术让出去呢?” “因为不喜欢!” “那写作呢?也不喜欢?所以才只署笔名。” “算是吧!”郑善反问道:“殿下果然是为了在下的那封回信而来的?” “是的,同时也是为了满足吾的好奇心。毕竟活生生的文理全才还是很少见的。”珍公主微微点头,说道:“没有想到是,这一会面,让我大失所望啊!” 郑善苦笑,说道:“我该向殿下道歉,信中确实是我孟浪了。” “这么说,刚刚那番话才是实话?”珍问道。 “是的!” “原来是吾自作多情了。” “让殿下失望了。” 珍说完之后,沉默半晌,才再次开口:“这次冒昧设计你,吾得向你致歉,另外多谢你和吾聊了这么久。吾也没事了,你自便吧!” 说罢,起身向郑善行了一礼。郑善知道这是在送客了,赶忙起身回了一礼,说:“谢过殿下赐茶了,郑善告辞了。” 见公主不再搭理,郑善默默地抱起书,就要离开。几步之后,当他将手搭上门把时,郑善身形突然一滞,背着身问到:“公主是否有意问鼎玉座?” 珍公主闻言,用冷冷的声音回道:“是又如何?” “我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想告之殿下,《女王异国志》的后续将会在不久之后一次性出版完。”郑善被公主气势所摄,声音都低了几分,“不知道殿下是否还有兴致看完结局?” “这个…吾就不确定了!” 如此,郑善听后将嘴闭上,默默的打开门走了。 不久,消失了的越咏小司书回到休息室,看到珍一脸严肃的坐着。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黎姬侍立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聊的不高兴?”越咏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对了,越咏,我还没有谢谢你帮我。”珍收起脸色,向同学兼好友道谢。 越咏摇摇头,说:“要谢你也该先谢谢借你衣服的玉瑶。” 仍旧不死心的追问道:“快说说,难到那个帅哥拒绝了?” 珍白了她一眼,说:“死小萌,想什么呢?你当我是在撩帅哥么?” “难道不是么?”越咏歪着头问,“还有小猪,说好了不再叫我小萌的。” “你不也在叫我小猪么!” 密友之间一番打闹之后,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越咏。听完之后,越咏笑了起来:“哈哈哈,居然被发现了。小猪,我得说你一句,作为政法系的学生,你的演技、说辞都太滥了。我估计郑善他早就知道你是在装无力的,从一开始就已经起了疑心,跟过来也只是想探明究竟而已。” “所以,你也认为他说的对?” “当然不!”越咏手握成拳,眼中闪烁精光,说:“小猪的想法我第一个支持,想想几百年后的又一位女天子就是我同学密友,我该有多风光啊!不行,我得现在就把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收起来,要是你做了天子我就发财了!” “你就因为这个啊!”珍无语了。 越咏眨眨眼,说:“要不然是为什么?指望你坐天子,然后给我荣华富贵?” “难道不行么?”珍赌气似的回道。 越咏闻言,收起笑脸,半弯着腰,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珍说:“开玩笑的!” 越咏的身体慢慢朝珍靠近,当珍几乎能看清她的睫毛时,她郑重的说道:“珍珠姐,决心已下就要坚定,你是天家人,玉座不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 珍微微颔首,越咏才嘻嘻笑着摸了摸珍那乌黑的头发。之后,一个跳脚远离了珍,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离开了休息室。 半晌,传来珍不甘的叫声:“啊!!!!我居然被小不点占便宜了!” 不知何时,天气由阴转雨,没有带伞的郑善被雨所阻,滞留在了一楼大门口。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指示,时间还早,也就没有冒雨而出,而是来到候客区坐下,整理整理刚刚的“奇遇”的同时,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六章疯言 酝酿已久的雨滴从天空中倾泄而下,拍打着地面上的树木花草,建筑行人,啪啪作响。 在这没有规律的吵杂声中,守藏楼内的郑善因为红茶的影响,变得精神亢奋,陷入了无边无际毫无规律的幻想世界里。 我这两天是和茶杠上了吧,昨天是泡茶,看茶,今天还喝茶了。而且是绿茶,青茶,红茶一应俱全。 说起茶,我刚刚喝的很可能是大名鼎鼎的大红袍,即使不是,也是其它名贵的红茶。毕竟是公主请的,不会亏了我。 公主也是,要认识我这一介平民,直接找上门来就好了嘛,学什么不好非学他们那一家的老习惯,来了个微服私访。 现在不兴这一套了,好么! 这不!让我尴尬了。 先是当个匿名的书友,让我以为是一个爱幻想的小女生,没有多想又任性发作,回了一封自认为能满足她的幻想的信。 当时我就应该把那个奇怪的收信地址和北辰宫联系起来的。 什么珍珠公司,不就是公主的尊号嘛! 虽然以后可以在如真面前炫耀这一段奇遇了——我可是亲眼见过公主的噢。 不止说过话,还抱过了! 咦?怎么觉得腰有一点儿疼。 不过,真是没有想到,公主居然想着玉座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让我的回信给激发的野心。 如果是的话,我这算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是坏事的话,我这一任性的后果好像有一点严重了。 果然,如真的话还是要听的,再这么任性下去可不是好事。 我一任性差点就让恒哥伤心了,一任性就引来了公主。 话说,我这应该算是和公主私会吧,放以前可是不得了的事。即使在现代也不是小事,等一会儿不会有北辰宫的人来找我签保密协议吧! 我是签呢,还是…签呢? 啊!这种时候选择困难症也会出现吗? 我应该是病了吧? 肯定是的,我喝了红茶,神经兴奋,这也算是病了。 这是天才病,病的都是天才。 所以他们才说我是天才的。 公主这么说, 如真这么说, 郑常这么说, 镇星这么说, 旭任这么说, 刚认识的吉姆这么说, 以前的同学这么说, 以前电视台也这么说。 所以天天来烦我, 天天来让我表演, 天天来…干什么来着? 总之,麻烦,很麻烦,太麻烦了。 我最讨厌麻烦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苍蝇。 啊!…好想一巴掌拍死! 嗯?…不行,这样更麻烦。 …算了… 一个慈祥的声音说:“七爷找人来帮你一把吧!” 呃…好吧! 咦?这样好像也不错,以后就靠你了,恒哥! 嗯…这游戏太倒胃口了,旭任,我告诉你,游戏应该是这样的! 哇!李老师真是天才,你应该入选新时代的圣人,不过这个内核太烂了,算了自己写一个来用吧! 嗯…电子邮件用起来好麻烦,还要我自己写一个提示软件,你说你就不能设计成只要在线就提示一下么? 慢着!这个想法不错,我得把他实现。 什么!要交稿了? 不行不行,软件先放着,还是先把在如真面前夸下的海口填上再说。 不就是开脑洞看图说话么,这简单,顺便塞一点私货进去。 吾为天子,心有此愿:愿吾治下皆为被欺压而不屈服之人,遭遇灾难而不气馁之人,遇到不公正时能毫不畏惧地纠正之人,能不向禽兽屈服献媚之人;吾愿我的子民皆是如此自由不羁;吾愿子民人人称王,成为统治名为“自我“这块领土独一无二的君王。 圣祖的这句话无论读几遍都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加进去,加进去! 公主好像还没有看到这儿呢? 就我这让她失望的样子,估计是不会去看完结篇了,要不要提醒她呢? 既然是自己的第一号书迷,已经无意中耍了她一次了,还是提醒一下吧! 看这个样子,网络热潮应该就要爆发了,这个内核放着也挺可惜的,还是放出去吧! 没错,超大号精灵球,就是你了! 要不,即时通信也交给他吧? 你不信任我吗? 不信任我吗? 信任我吗? 任我吗? 我吗? 吗? ? … 赶快反省一下,一,二,三,叮咚! 我好像习惯恒哥帮我处理杂事了呢? 以至于忽略了他的能力。 果然,我是天字第一号的自私自利。 一切只要让自己好,对自己好就行了。 别人的好意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的好处自然而然的获取。 一切得来的太过容易,所以不受重视。 因为…我是天才么! 不过呀,你们都想太多了。 所以…镇星,你想要内核的话,直说不说好了么? 所以…恒哥,你想要试试的话,直说不就好了么? 所以…公主,你想知道的话,直接问不就好了么? 人呀,就是这么麻烦。想这想那,顾这顾那。 所以我才不要亲自下场的,就这样站在岸边,看图说话也好,灵感来了敲敲键盘也好,没事翻翻历史秘闻也好,多么轻松悠闲。 我如果亲自操舟的话,总有一天会迷失在纷乱的暗礁里的。 … 同一片天空下,合创楼里,旭任开始游戏开发的准备工作,郑常在准备谈判资料的同时构思宣传策略。 雨淅沥沥的下,一遍遍冲刷着守藏楼的外墙,洗干净表面的尘埃和污垢。 郑善的神经经过一段时间的高度兴奋之后,茶的特殊效果渐渐退去,神志逐渐回复清明。他呆呆的看着大厅门口,轻声喃喃自语:“这样也不错。” 安圣嫡女竞选,只要能说服诸王,国士诸公们应该是一万个同意的,看来真有机会看到女天子登位了,这真不错。 旭任的游戏策划很不错,我只要提醒他分清主次、整理好设定平衡和跟上硬件性能就行了,轻轻松松。 景知有技术有团队有背景,最为轻松了,更不错。 郑常不知道运营策划什么时候准备好,不过以他的能力,应该不用担心。 所以我只要在学校里呆着,悠闲的旁观着他们的行动就好了。 第一卷三杯茶完 第一章催更 久违的降雨之后,天气凉爽了许多,然而这却没有消去坚守在北辰宫外的记者们心里的烦躁。 天朝各大报纸电视甚至于网络媒体的记者们自中元节之后就一直尝试向北辰宫提出采访申请,但都没能得到正式的回应。于是这段时间,虽然大家热切关注着北辰宫,但相关的新闻报道只有渺渺几个:一个是尚书台的行文,一个是楚王等人离开北辰宫,再就是一些小报的捕风捉影。 这让各大媒体心焦的同时也让前线的记者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如果不是怵于媒体监察厅的威慑,有些记者甚至想铤而走险当一回狗仔队去采访在外的天家中人了。 至少那一天珍公主外出的时候就有记者心动了。 上午九时,北辰宫正门外记者聚集区,环球卫视的外景记者冉飞正在和同行们一边聊天交流一边解决早餐的时候,台里特别配备的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冉飞连忙朝众人示意,一边咽下嘴里的肉包,一边手忙脚乱的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接听。 “喂…室长!” “你在搞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喇叭传出一声咆哮,震得冉飞下意识的将手机远离耳朵,“快点做好准备,有消息说玄台里有人往你那儿去了,听到了没有?” 冉飞一听,赶紧将手机贴到耳朵上,回道:“听到了,听到!我这就准备,还有室长,详细情况是怎样的?” 他接着电视的同时,向旁边的同事们做了个准备的手势,那边室长说:“具体还是未知,线人说刚刚有位玄台寺卿的车驾异常的在上班时间又出门了,方向是北辰宫,但还不确定这就是目的地,总之你们先做好准备。好了,就这样,有消息我再通知!” 消息通知完毕,室长挂断电话,冉飞也赶紧做好准备占据有利地形。 不一会儿,其它记者陆续得到消息,一时之间,沉寂已久的记者区像水入执油锅一样沸腾起来。 接着一个一个新的消息传来。 “刚刚确认了,出门的是纪世龙,纪寺卿,而且确实是往北辰宫来的。” “新消息,有一辆车加入了纪寺卿的车队,车上有六道纹。” “从照片上看,确认是代理御史大夫焦德玉。” 得到消息的记者们斗志满满的准备报道的同时,互相猜测着寺卿和御史大夫一齐来北辰宫的目的。 冉飞拿着采访话筒,对已经调试好摄像机器的同伴说:“御史大夫我不知道,但我猜纪寺卿和尚书令一样是来‘催更’的。” 他的想法得到周边众人的认同,有一人说:“要是等会儿能采访到寺卿就好了!” 众人明白这是妄想,齐齐摇头。 御史台离北辰宫本来就不远,不长的等待之后,在记者们闪光灯,摄像机的聚集之下,一个由清一色的黑色宝马公务车组成的车队慢慢从正门进入了北辰宫,其除了一辆标有代表天家的六道纹之外,其余全部挂的是代表大理寺的黑色兽首车牌。 过了正门之后,车队长驱直入,最后在勤政殿前的小广场停下。 勤政殿是天子用来处理公务及公事会客的专门场所。现在玉座空置,于是宗正晋王出面接待来访的诸人。旁边陪同的还有天后姬华氏。 车子停稳后,在侍卫的引导下,御史大夫焦德玉和大理寺卿纪世龙先后下车,一见到晋王殿下站在勤政殿外恭候,连忙加快的脚步,以示尊重。 纪世龙在前,先一步来到晋王面前,拱手问候到:“劳老殿下亲自相迎,怎么使得,折煞晚辈了。” 落后一步的焦德玉跟着行礼说到:“确实确实,怎么可以劳您大驾!” 晋王呵呵一笑,坦然受了一礼——无论是焦德玉还是纪世龙其年纪都才五十出头,在已经八十高龄的晋王面前是十足的小字辈。 头发花白的晋王说道:“现在是特殊时期,老朽代为主事,两位来访想必是有要事,在外出迎是理所当然的。来!请进!” 一旁的姬华氏也说道:“纪寺卿,焦大夫,请进吧!” 两人自然应允,片刻之后,勤政殿内的会客厅,檀香环绕之下,宾主相继落座,简短的寒暄之后谈起了正事。 纪世龙正色道:“此次前来,世龙只为了一件事,还请老殿下务必答应。” 晋王笑着回道:“请直说。” 纪世龙道:“安圣一去,遴选天子乃是天朝全体注目的大事。世龙非是在干涉天家,但吾听闻天家对于何人继位似乎多有分歧?以至于迟迟不能推出人选。” 晋王不奇怪他知道这些秘事,说:“分歧确实是有的,但也不能说是迟了,按规制只要在下月初六前决定人选就行,纪寺卿说起这个,是不是太过着急了?” 纪世龙作为寺卿自然清楚律条,他既然上门来说这事,自是有其理由,他摇摇头回道:“非是吾等着急了,而是安圣一去,留下诸多事急待解决,让吾及吾一众同事不得不急。” 说到这儿,晋王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稍显无耐,转而朝焦德玉问道:“焦御史前来,也是为了这事儿?” 焦德玉点点头,道:“不瞒老殿下,德玉和纪寺卿的诉求一致,还请晋王尽快推动遴选程序,以使天子早日继位。这样一些事情才好继续进行下去。” 晋王闻言,抬了抬眉毛,问道:“大理寺的事,老朽有所耳闻,悬而未决的应该就是那两件焦点案件,他们着急情有可原。但御史台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天子去推动?” 焦德玉为难的回答说:“非是德玉辩解,而是此事还在保密阶段,不便透漏,请老殿下谅解。” 晋王看了看焦德玉,降低声音问道:“安圣生前推动的?” 焦德玉无声的点点头。 晋王思索片刻,朝两人承诺说:“既然如此,老朽忝为宗正,北辰宫代理主事,一定尽快决出天子人选,请两位不用担心。” 两人得到准信,齐齐谢道:“如此,多谢老殿下了,我们静候佳音。” 第二章不用想 勤政殿内,晋王一个人半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养神,不一会儿,送纪世龙和焦德玉出去的姬华氏回来了。 “走了?”晋王听到动静,问道。 “是的,叔叔。”姬华氏朱唇微张,低声回答道,“您累了么?” “不是!”晋王睁开眼否认道,他看了一眼姬华氏那充满血丝的双眼以及化妆也不能掩盖的憔悴,问道:“还是决定要搬出去?” 姬华氏低眉顺眼的“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唉!”晋王长叹一声,道:“也好,总归这里是伤心地,离得远远的也好。不过,恒芳啊,在天子确定之前还要请你委屈几天。” 姬华氏轻声答应:“我会的,叔叔!” “好了,今天也麻烦你了,回去吧!”晋王挥了挥手,对她说。 姬华氏行了一礼,道:“恒芳告退了。” 目送姬华氏离开后,晋王吩咐旁边的宫内厅侍卫说:“给我联系楚王。” 命令下达一会儿之后,一位侍卫拿着一个黑色砖头似的卫星电话过来献给晋王。电话已经处于通话状态,晋王接过后便开口问道:“熄,考虑的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的楚王似乎是在风暴当中,喇叭中发出风呼啸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楚王用疑问当作回答说:“只能是我么?” 晋王说:“你是最佳的,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下一辈呢?” 晋王问:“你忍心么?” 楚王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我希望再留几天。” “最多五天!”晋王解释说:“现在尚书台、大理寺、御史台都施加过压力了,如果再拖下去,可能就要面对诸国士逼宫了。” “…我尽量吧!”楚王支吾着回道,没有断言。 晋王一听,知道儿子还在犹豫,不再紧紧相逼,万一适得其反就不好了。他最后嘱咐楚王在海上小心之后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航行在太平洋上的远洋考察船里的楚王无耐的挂断电话,看着窗外的无边风暴和瓢泼大雨,一时无言。这时一位中年男子穿着湿漉漉的雨衣走了过来,楚王见到来人便问道:“怎么样,找到它的踪迹了吗?” 男子摇摇头表示没有,见楚王失望的样子,安慰说:“殿下,不用急的,这一次我们肯定能找到它。即使没能找到,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下一次一定能行的。” “希望如此。”楚王嘴上附和道,心里却说:但是无论找没找到,以后都不要想再来一次了。 … 珍公主在北辰宫正宫里焦急的来回踱步,听到动静,知道母亲终于回来了。 “母亲,怎么样,累着了么?要不要休息?”一见到母亲,珍就上前抱着她的手臂,关心的问候道。 姬华氏拍拍女儿的手背说:“就这么一会儿能累到哪里去,无碍的!放心!” “那就好!”珍仔细观察母亲的神色,见她虽然还是一样的憔悴,但没有加重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自丈夫下葬之后,姬华氏就一天天憔悴下来,身体也消瘦了不少,但儿女们面前却表现的一切如常。如果不是有太医的例行体检,珍甚至不知道她的母亲这段时间瘦了近十斤。自昨天知道这事之后,她后悔自己对母亲缺少关心,居然有空出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因此一直寸步不离的陪在母亲身边。 扶着母亲坐下休息之后,珍好奇的问道:“今天寺卿和御史大夫来是为了什么?” 姬华氏揉着酸涩的眼睛,说:“还能是什么,催我们选天子呢?” “我帮您揉揉肩吧?”珍说着手上已经动了起来,“叔爷怎么说?”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答应了!”姬华氏一边享受女儿的服务,一边回答说:“要不然,大理寺那八尊大仙就会一个接一个的上门了。” 珍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说:“也对,大理寺想把那两个耗时绵长的案子了结自然是最着急的。” 珍身为政法系的学生,自然对那两个影响深远的案子一清二楚。 一个是前后历时三年的游敏之诉中学教师范纯的民事赔偿案。该案的焦点不是以生诉师,而是与赔偿金额的认定有关。案件的起因是中学老师范纯因为游敏之沉迷电子游戏,其苦劝无效后一气之下将他的游戏机砸了个稀巴烂。之后范纯认错,虽然不愿但还是赔偿了学生游敏之一个新的游戏机,没有想到的是游敏之认为这还不够,需要加上被损毁的游戏存档。范纯老师自然不认同,于是游敏之与其师对簿公堂。案子从县大理寺一直打到州大理寺,围绕着案件的关键点,耗费大量精力而得到的游戏通关存档是否具有价值,赔偿时能否将其计算进去,双方闹的沸沸扬扬。直到最后大理寺寺卿认为其涉及到版权与物权的新领域,将其提审。 另一个是历史更为悠久的同性婚姻案,这个案子已经打了近十年,关系着婚姻法是否需要修订,却一直没有结果。最近法学家们大理寺卿们终于达成一致时,没想到安圣却去了,使得大理寺在缺一人的情况下无法作出判决。 珍将两个案子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试想着自己会怎么判决时,姬华氏感觉到她的异常,问道:“小猪,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在想如果我面对那两个案子时会怎么办…”珍回过神来,回答母亲道。 姬华氏闻言,一把抓住她的手,斩钉截铁地说:“你不用想这个!” 不用想! … “不用想!”郑善语气决绝的挂掉旭任的电话,将他的要求噎了回去。 用了几天的时间,郑善总算将游戏策划的建议稿写出来了。今天刚叫旭任拿去,晚上他就打电话过来说,意见非常好,决定听他的,即时战略对战和回合策略两条路线同时开工。但是,因为人手不够,希望他来帮忙。郑善自然不答应,叫他给直接回绝了。 开玩笑,我现在是一个天天十二点睡的大学生好不,没有那个空闲时间的。 第三章夜话 郑善刚刚挂断旭任的电话,想要回卧室研究刚买的摩诘手机黑色款时,电话铃声又响了。 盘腿坐着正在一边听着电视一边看着新买来的绘本的吉姆,看到郑善刚一起身,听到铃声后又自觉的走了回去,调侃道:“今晚业务真是繁忙呀!” “啰嗦!”郑善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慢条斯理的接通电话。 “喂,猜猜我是谁?” 声音轻柔娇媚,让郑善全身一颤,脸色微僵。 如果是平常接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郑善肯定立马挂断,但是,这个声音,这个语调,难道是… 郑善想到了一个可能试探着回道:“姐?” “哟嚯嚯!”回答他的是一串假假的女王似的笑声,“还听得出我是你姐呀!” 虽然隔着电话,那股喷薄而出的怒气让郑善觉得被狮子盯上了,赶紧讨好似的说道:“姐姐那沁人心脾的声音我怎么能听不出来,听不出来的话肯定是电话公司的错!” “哼!现在想要给我灌蜜糖,晚了!”姐姐娇嗔着道:“居然敢半个月都不给我一个电话,要不是如真比你有良心,我还没法找你算账!” “呵呵!”对于这一点郑善没法反驳,只能受着,想要装傻蒙混过去,等姐姐发泄过后,他问道:“对了,姐,你现在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不是说忙着写博士论文连暑假都没空休息了么?” “这还不是怪你一直不联系我,你当弟弟的可以把姐姐忘在一边,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行!”话里话外数落着某人。 “呃…姐姐,我错了还不行么,以后一定天天给你报平安。”姐姐一直念念不忘,郑善赶紧口头认错,要不然就没完没了。 “算你识相!不然下一次再打电话就不是按你的时间来了。” 郑善闻言流下一滴冷汗,姐姐所在的东贺州和京城差了十六个小时,专挑他睡觉的时间来骚扰是非常容易的。 郑善正后怕的时候,接受了他道歉的姐姐继续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有正事问你,恒哥说你要和他新开一个公司,还说这个前途远大,是不是真的?” 郑善挠了挠头,问道:“恒哥找你了?” 姐姐肯定道:“对,他想让我也加入。” “呃…恒哥好像有一点急了吧,姐姐不是还要一年么?”郑善摸不着头脑了,说道。 “哼!”说到这里,姐姐哼了一声,带着气说道:“所以说长元不关心我这个姐姐是一点都没有冤枉,到现在也就只有你还不知道我已经答辩通过了!” “什么?真的吗?”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郑善有些意外,下意识的发出疑问。 “什么真的假的,我还煮的呢!”听到郑善居然不相信,姐姐不高兴了,重重的强调到:“这么说的话是确有其事喽!那你说我要不要加入呢?” “我这不是太…兴奋了么,姐!你不要生气,”郑善赶紧陪不是,“还有,公司的事其实是这样的:我出资和提供最初的核心技术,恒哥组建创始团队,我们之间会签定对赌合约的。至于姐姐加入的事,我当然是不反对的。” “嗯?只是不反对么?”姐姐在“反对”二字上加了重音以表示强调。 “不不不,应该是热烈欢迎,扫榻以待!”郑善立马改口说。 “哼!算你识相!” “既然清楚了,姐姐的决定是什么?” 姐姐幽幽的回答说:“反正原来就打算回老家的,既然恒哥都已经邀请了,我还能拒绝不成。” 郑善又问:“那什么时候能过来呢?” 姐姐说:“答辩虽然过了,但总归还是有一些零碎的事要处理,所以最快也得下个月了。” 郑善闻言,故作奇怪的说:“啊?这样?我还以为姐姐一听到恒哥相招,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喽!” … 这样几个来回之后,郑善在姐姐的羞怒暴发之前挂断了电视,然后对一直看着他一脸懵逼表情的吉姆说:“你听懂了刚才的对话了么?” 吉姆摇摇头,说:“听不懂那些意思指的是什么意思。还好你没有当我的中文考级口试官。” 郑善哈哈一笑,回到了卧室,继续自己原定的计划,试用起手机来。 夜幕越发深沉了,有着良好作息习惯的人们相继入睡。 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能入眠,于是点亮床头灯,直起了上身。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珍呆呆的回想着白天的那一幕。 “你不用想这个!” 母亲这一句歇斯底里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响着,让她明白了母亲的态度——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珍去竞选天子的。 所以,当晋王在晚上的餐桌上再一次询问大家的意愿的时候,她犹豫了,没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全程处于神游状态的她甚至没有关注最后到底有谁参加推选。 珍想着想着,心里越发的烦躁了,双手抓乱了自己的秀发,嘴里低声的发泄着。 “姐姐?” 和珍同床睡觉的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到姐姐苦恼的样子,她脑袋枕着枕头低声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珍停下手上的动作,梳理了一下头发,回过头对瑭做了一个笑脸说:“没什么,只是睡不着而已。你继续睡吧。” 看到珍那副强颜欢笑的脸,瑭眨了眨眼,一个挺身后和珍面对面的对视着,正当珍被逼得眼神回避的时候,瑭一双玉手突然揉搓着珍的小脸,并说道:“姐姐,在撒谎之前,要先把表情练好,否则很难让人相信的。” “不堪受辱”的珍将瑭作怪的双手擒住,问道:“谁说我在说谎了,有证据么?大言不惭的小丫头!” “这还要什么证据?大家都知道姐姐一说谎就会变难看的斗鸡眼。”年纪比她小力气也小的瑭被制住,不甘心的还嘴说。 珍急了,手上加了点力气问道:“什么斗鸡眼,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说都有谁知道这事?” “那还用说,当然是除了你之外的全世界喽!”瑭夸张的回答到。 珍闻言,放开了妹妹的双手,白了她一眼后,从床头柜中找出一个小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尝试着做出斗鸡眼的动作,没能成功,向正揉着小手的瑭问到:“真的会变斗鸡眼?” 瑭却闭着嘴不回答她的问题,眼神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珍迅速放下镜子,抓起瑭的小手,宝贝似的呵了一口气,安慰道:“不疼不疼,姐姐错了!” 珍这样一番安抚之后,瑭才笑着说道:“骗你的啦!” “真的?” “嗯!” “啊…姐姐饶命!” 打闹一会儿后,两姐妹香汗淋漓的躺在床上,精疲力尽。毫无睡意的她们只能继续聊起天来。 “姐姐!” “嗯?” “你有崇拜的人吗?” “当然有!” “我能猜猜看么?” “随你便,我又不能阻止你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嘻嘻!我猜中了有奖么?” “有!奖励你一个脑壳。” “呜…小气!不过我还是要猜,是…圣祖爷,对吧?” “(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的?” “(嘻嘻!)其实最开始是顼哥告诉我的,我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看来他说对了呢!”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 “顼哥说‘珍最喜欢最期待的节日是圣诞,明明那一天炯伯伯、伯母都因为祭典而不能陪她;无论是学校戏剧还是过家家的时候珍都抢着要扮演圣祖;经常偷偷溜进勤政殿的也是珍;伯母给珍读的睡前故事和圣祖有关的最多;珍自己买的书中和圣祖有关的也很多,所以呀,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圣祖控!’” “原来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啊!” “对呀,赤()裸裸的,无药可救。” “啊!说过了不要捏鼻子,会变得不好看的。” “你这用的都是什么形容词,捏鼻子还算是轻的!” “呜…姐…我能再问一个问题么?” “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姐姐崇拜圣祖,是崇拜他的不世功业呢,还是因为你有一颗想要以身替之的心呢?” “瑭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崇拜就是崇拜,也只是崇拜而已。” “我可不这么认为。姐姐,晚餐的时候你走神了吧!那时候在开什么小差呢?” “没什么…只是在担心母亲的身体而已。” “姐姐,你刚刚又撒谎了,对吧?” “…” “姐姐…其实你是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提出参加推选,对吗?” “…” “虽然我不知道姐姐参加推选的想法是心血来潮,还是早有定计,更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是,这样事到临头却犹犹豫豫的姐姐和平常大大方方果断活泼的你一点也不一样。比起前者来,后者才是那个我喜欢的姐姐呢!” “…” “所以呀,姐姐,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话瑭可是一千个支持,一万个支持的…” “所以…不用担心的…” … 瑭的声音渐渐低沉直到微不可闻,珍也如睡去一般没有回应,就这样在微黄的床头灯光之中,两人一觉到天明。 第四章不准 七月二十四日,上午,北辰宫,勤政殿一角的办公书房内。 晋王和姬华氏正在商量着事情,一同参加的还有宫内厅令尹黎叔夏和太史令司马由。 宫内厅管理着北辰宫内的大小事务,令尹是宫内厅的最高长官,因为职位紧要和特殊,担任令尹一职的从来都是天子的亲信,是如家臣一般的角色。黎叔夏也不例外,他不仅是安圣的知交,其出身的黎家更是上数十几代就已经开始为天家服务了,所以备受天家信任。 两位大人商议着的是推选天子的正式流程,邀请观礼嘉宾,布置礼堂等都需要宫内厅来处理,所以黎叔夏自然要在场听候吩咐。 太史令司马由则是不请自来的,因为他的职责就是记录史料真相,所以无人能阻,百无禁忌。 只见他拿着速写笔和本子坐在旁边,就像是一个隐身的书记员。 正当他笔下不停地记录的时候,一位侍卫进到书房像是有事禀报。 晋王让正在复述嘉宾名单的黎叔夏先停下,挥手示意侍卫开口。 得到允许后侍卫恭敬的说:“殿下,珍公主说有事想见您!” 晋王闻言,皱了皱眉,十分奇怪孙女珍的要求,不过现在有正事,他不想因为她而中断,正要让侍卫回话拒绝的时候,珍那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叔爷,我进来了喽!” 话音刚落,只见书房门口闪出一个高挑的少女俏皮朝晋王和姬华氏行了一礼,嘴上抹了蜜一般问候说:“叔爷,母亲上午好!” 姬华氏没有被迷惑,一脸寒霜的斥道:“别在那嬉皮笑脸的,像个什么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就闯进来,你当你还小吗?” “好了,好了!”晋王却没有在意,笑着开口维护道:“至少这次知道让人先通报一声了。” 原本低着头准备挨骂的珍听到叔爷的话后,立即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脸,谢道:“谢谢叔爷!” 晋王挥手让来通报的侍卫离开,既然已经进来了,就问清楚好了,开口说道:“好了,如果你只是来请安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如果是有什么事的话,就快说吧!” “叔爷明鉴,孙女当然有要事!”珍停顿了一下,眼睛特意避开了母亲的视线,走近几步来到晋王的书案面前,再次郑重的行了一礼,说:“昨天叔爷问询参选意愿的时候,珍没有应答,不知道今天再来提出会不会迟了!” 晋王闻言,十分讶异,确认似的问道:“你是说你要参加推选?” 珍目不斜视,肯定道:“是的!” 晋王眯着眼睛,微微点头,说:“你要参加自然是可以的…” 旁边茶杯翻倒发出的轻脆碰撞声打断了晋王的话,他偏过头,看到姬华氏脸色铁青,碰倒了茶杯而不自知,半晌后,她用起伏不定的气息发声反对道:“我不准!” … 国子监的某个阶梯教室内,人声吵杂。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同学们都在抓紧时间放松紧绷的精神以及肉体。 郑善也不例外,自觉有一点用眼过度的他正旁若无人的闭着眼睛做着少学时候学到的眼保健操。 当做到按太阳穴的时候,眼睛灵敏度回复的他感觉眼前一暗。他知道是有人在前面挡住了光线,于是停下手上的动作。睁开眼,一张硕大的古铜色国字脸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郑善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扬了扬眉毛,问候道:“铁天官,这是有事?” 来人正是历史系辛未届的天官铁树人,他朝郑善点点头算是回答,却没有说明事由,而是问道:“吉姆·福尔摩斯呢?” 郑善闻言正想说不是在那么,偏过头看向吉姆原来坐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一时之间愣住了,张开的嘴都忘记了合上。半晌之后才尴尬的回道:“这下,我也不知道了。” 铁树心正色说道:“你也知道吉姆·福尔摩斯已经不是第一天逃课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你是吉姆的室友,和他的关系也最好,我希望你能出言规劝一番。” 郑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手上翻着书本,说:“我虽然不知道吉姆为了什么逃课,但我想自然有他的理由。在我看来,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干涉的好。而且铁天官既然想要出面,为什么不直接找吉姆谈话呢?” 铁树心回答说:“事实上,我确实是这样做的。我们认为作为同届同窗以及普选而出的管理者,我们有义务保持辛未届学子的学风,所以在吉姆·福尔摩斯逃课之后我们就已经同其谈过话了。但是,吉姆·福尔摩斯好像对我有些误会,没说几句就不欢而散,而且现在看来明显没有直到效果,所以我才冒昧找上门来。” 郑善听完他的解释,捕捉到其中一点,疑问道:“我们?” 铁树心颔首道:“我们天、地、人,三人。” 郑善仰起头,看到铁树心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由得感慨道:“看来我们这一届选出了不错的管理层!幸甚!” 铁树心闻言感谢说:“谢谢夸奖!这是我们的职责。那…”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郑善快速说到:“你的请求我会照办的。毕竟,他终究是我的室友。” 铁树心无声的朝他点点头,迅速回归位置,开始接下来的课程。 … 勤政殿书房内,太史令,令尹,侍卫侍女们都离开了,只留下晋王老爷子、天后姬华氏和公主珍三人。 面对母亲出言阻止,珍摇头坚定的拒绝了,回道:“母亲,我是一个成年人了,这是我的决定,您不能也没有权力阻止我的。” 气氛瞬时凝固,眼看母女之间要起冲突,晋王就让不相干的人离开了。太史令本想留下,但被晋王一个眼神给逼退了——你想旁观天家人伦冲突么? 姬华氏的胸口急速扩张收缩,呼吸急促,显然被珍的回答气坏了。 珍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想上前服侍,被她一把推开。 晋王叹了一口气说道:“珍,乖孙女,我不知道你提出参选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心实意,既然向我开口了,叔爷只能接纳,到时只看其余人如何选择。如果你真想当天子的话就要努力说服我们。不过,在此之前,虽然你母亲没有决定权,但我想你还是要听听她反对的理由,并且努力说服她,如何?” “好的,叔爷!”珍答应道。 “那,这里就留给你们母女了,叔爷我去散散步。”说完八十高龄但腿脚健康的晋王安步当车的走出了书房。 姬华氏慢慢平复气息,看了一眼虽然做着低眉顺眼的样子但实际倔强无比的女儿,问道:“已经想清楚了?” “嗯!” “深思熟虑过了?” “嗯!” “如果我以断绝母女关系为要挟呢?” “母亲?”珍惊愕的抬起头,叫道。 姬华氏长叹一口气,将旁边倒下的茶杯重新整理好,朝珍招了招手,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过来。 珍立即明白母亲动作的意思,思绪飞回了童年。那时,她最喜欢的就是脑袋枕着母亲的大腿,母亲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给她讲故事。 回过神来,珍听话的走到母亲身边蹲坐在地上,将头靠在母亲的腿上,任由母亲摸着她那顺滑乌黑的长发。 姬华氏轻声开口问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准你参选么?” “嗯!” “因为你父亲?” “父亲?” “对!小猪,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父亲的身体是什么样了么?” “身体?父亲的身体不是一直不错么?” “身体不错?这话在继位前几年确实是对的,但你还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父亲就不再陪你打你最喜欢的羽毛球的呢?” 不待珍开口回答,姬华氏就继续说道:“大概是你少学六年级开始,对吗?而且自继位之后,你父亲就一天天胖了起来,对吗?” “可是,珍,你不知道的是,你父亲是一个非常喜欢运动且爱惜身体的人啊!当初他就是凭借一副好身体硬是从一群不良少年中将我抢了出来的。” “但是啊…最后…最后…他居然是死于心脏病。”她说着说着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我家,姬家,我们都没有心脏病史,但你父亲在继位九年后就被检查出了慢性心脏病。当然我们都瞒着你们,没有让你们知道。” “你知道当时太医是怎么说的么?” 珍沉默着摇摇头, “简单的说就是积…劳…成…疾!”姬华氏一字一顿说道。 听到这里,珍明白了母亲的想法,“母亲是怕我步父亲的后尘么?” “你说对了!”姬华氏那有些冰冷的手抚上珍的脸蛋,说:“我怕这个!我怕你承受不住!我只要你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生活着。我不想你去坐那个要命的位置。” “母亲,你说的太夸张了!我知道父亲这个天子没得一日轻闲,但那是因为父亲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所以才会那样。我当了天子可不一定会那么忙碌的。” 姬华氏笃定的说道:“不!这是我嫁进这个家陪着你父亲几十年才体会到的,无论你们谁坐了那个位置,都是一样的。不会错!。” 第五章笨蛋 天朝姬姓天家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不同阶层,不同国度,不同时代人的评价是不一样的。 占据绝大多数的普罗大众视天子为天朝的支柱,民众的天然保护者,监护人。他们从心底里尊敬天子,并且爱屋及乌的对天家抱有好感。这种感情在建国及天朝高速发展的时代尤其浓烈。然而自因热核武器的出现国战规模被限制之后,地球趋于和平,天朝也转向温和政策,疆域止步不前。与此同时,天子分权后,天子被弱化,尚书台诸国士的重要性越发突显出来,天朝民众的这种情感也随之变得淡然起来。 姬姓天家享国千载,这千年的时间里,天朝基本保持着一贯的发展速度。在这种相对平稳的环境下,以及圣祖大力改新之后,天朝的读书人变得求道与治世理想并重,众多世家也随之兴盛繁衍。 这里求的道可不是虚幻的长生久世之道,而是天地人间的运转之道。天道教所奉的道是此道,其所尊奉的圣人正是在求道之路上留下里程碑的求道者。 这些求道者加上商贸大族与政治世家就组成了被冠以颇为复古称谓的“士族”。这些士族从建国起就一直活跃在天朝的学政商三界,无孔不入。 当然,某种意义上天家也是士族的一员,而且是最为尊贵的那一个。 立朝以来,借由圣祖的策略,士族兴起,因此他们也投桃报李,一直拱卫在姬家身前。然而,在这波澜不惊的关系之下到底是如何的波涛汹涌却不为外人所知了。 至少按照天朝百年一修史的惯例,早应向外公布的比圣生平文稿,却至今也没有消息,让研究“天子分权”这一时期的历史学者们望眼欲穿。 … 姬华氏整理了一下思绪和情绪,继续说道:“《天纲》开篇第一句话是什么,我想珍你一定不会不知道:天朝之主为天子,凡天朝之物、权,无论地上地下,皆为天子所有。这话听起来是何等的霸气非凡,但实际却是如废话一般的存在,毫无效用。这是因为有一句‘天子为共主,不涉政’作为限制的关系。” “但是对于姬家,对于天子来说,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理所当然的。” “在天子的眼里,尚书令,国士,大理寺寺卿都是管家,生活在天朝治下的民众则是天子的子民。管家有自己的小心思,时常忘了职责将家里搞得乱糟糟的。民众则目光短浅,会为了小利而丢弃大益,甚至背弃自己的根本。” “在天子看来,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将败坏自己的家,只有自己才是最为珍视它。为了它的繁荣昌盛,天子可以奉献出一切,即使是他自己的权力。” “所以,比圣才会答应制定《天纲》,让天子真正走下权力的巅峰。” “但是,即使天子已经成为那些权力生物眼中的傀儡、摆设,他,他们依旧是那个视天下为自家,视子民为家人的…笨蛋!” “他们时时刻刻担心着天下哪里受灾了,天天接见有识之士,听取他们的意见,遇到绝好提案的时候必定大力推动,必要的时候甚至亲自出面说服相关诸公和国士。对于手中留下的唯二权力,御史监察和寺卿司法,更是不敢懈怠。” “有时候,看着你父亲这样的忙碌,我心里却不由得对圣祖既佩服又怨恨。” “圣祖立天道教,让天子成为在世圣人,不仅让天下从此无人敢行操莽旧事,更是将圣人之心之行刻在了姬家后人的骨头血脉里。无论是谁,只要坐上天子玉座,这些圣人思想就会钻进他的脑袋,从此逃脱不了“圣人”的束缚。” “珍,你觉得母亲说的这些有道理么?” 姬华氏滔滔不绝地讲述完她对天家的看法,最后,平静地向女儿问道。 珍全程都沉默着,竖起耳朵听着的同时心里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叔伯兄弟们都不愿去当这个天子了。 “这么说来,不仅仅是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最爱,以及玉座本身的吸引力不够这些我想当然的原因,而是他们明白那个位置的分量,所以才不敢轻易决断呀!” “我还说他们是懦弱、没有担当,现在看来是一语中的,但我自己何尝不是信口开河、不自量力了!” “但是…” “即使是这样…” 珍在心里重新审视一番后,下定了决心,从母亲膝上离开,就那样跪坐着,抬起头直视母亲,眼神无比坚定的回答道:“母亲,也许真如你所说的,天子于我们就是一个囚牢。但我却认为,这也许正是我们姬家的宿命,即使不是我,总要有人踏上去。更何况,从小我就一直憧憬着那个位置。如果不尝试一下,我是不会甘心的。” “你…”姬华氏张口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只吐出这一个字,再次长叹一声后,将珍从地上扶起。她右手紧紧握住女儿的左臂,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既然这样,母亲就不再多说了。只是你要做好准备,我想反对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的。” 珍闻言,喜笑颜开的一把抱住母亲,谢道:“谢谢母亲,母亲对我最好了!” 姬华氏将恼人的珍推开,正色说道:“先不要高兴,我先和你说清楚,无论最后你有没有得偿所愿,我都手术室注意从北辰宫搬出去住的。新房子我已经让你舅舅在帮我准备了。” “啊?”珍愣愣的问道:“为什么?” … 时间来到中午,午餐过后的郑善和张如真两人走在校园的林间小道上,算是约会的同时顺便消消食。 聊天的时候郑善将上午课间的事告诉了她,张如真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 “你知道吉姆为了什么逃课?”郑善问道。 张如真点头,说道:“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我想应该不会错的。” 正巧,小路前面有一处空着的石桌石凳,郑善说:“我们坐下来,你跟我详细说说。” 第六章手机 张如真从自己小巧玲珑的背包中找出一包纸巾,分了一张给郑善。两人各自将石凳上的灰尘擦去,之后如真把用过的纸巾交给郑善处理——几步之外就有一个垃圾筒。她自己挽着裙摆,慢慢坐了下来,等郑善回来之后,用带着回忆的口吻问道:“我记得吉姆唱中文歌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对吧?” 郑善点头,“对!不止是你,其它人也这么觉得。” “那就没有错了!”确认后的张如真说道:“这两三天是学校各个社团招新的时期,所以有新生逃课是不奇怪的,南雪昨天也抽空去参加歌唱社招新了。回来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一件事,说是在社团从新人中挑选新的独唱代表的时候,有一个男的唱的非常奇怪却又不难听。虽然最后没有被选上,但南雪还是记住了这个金发碧眼的男生,还很可惜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当时我一听完她的报料,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她说的应该就是吉姆。” “哦!原来如此,你是说吉姆逃课是去参加社团活动了。难怪他最近天天晚上在练歌!”郑善了然的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一点不对劲,问道:“那个社团今天还在招新么?有其它活动么?” “没有!”张如真否认说:“南雪说过昨天是最后一天了。而且,你没有注意么,我们刚刚从操场路过的时候,原来宣传社团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 郑善闻言,皱着眉疑问道:“那就奇怪了!前两次可以确定是去歌唱社了,那今天呢?” 张如真猜测到:“也许,他不只参加了一个社团呢?” “也有这个可能!”郑善同意道,“算了,我们这么猜也没什么用,晚上我直接问他就好了。” “也是…” “对了,昨天不是说好新手机充好电后再打过来的么,害我等了半天,电脑上留言也不回。”郑善想起昨晚被放的鸽子,嘴上埋怨道。 “啊!真抱歉,丸子。”张如真一脸现在才想起的表情,马上道歉道,并解释说:“只是当时我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绝美的画面,我想要记录下来,所以这一开始画就忘记还有这事了。” 接着,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说:“还有,说到手机,那个电话簿要一个一个输进去,好麻烦,你帮我弄一下吧!” 说着,张如真从书包中拿出昨天刚买的手机朝郑善递过去。和电脑一样,手机是郑善付的款。虽然欠了这么多钱,但少女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或者不好意思的。因为只要过了月底,这些欠款就能一笔勾销的。 “哦,好的。”郑善自觉的接过手机,开始对着不过两指宽的屏幕编辑电话簿。 对于过目不忘的他来说,人形电话簿只是其中一个微小的应用而已。 张如真两只手的手肘抵着石桌,双手如莲花似的捧着的下巴,微笑着看着郑善的手指在手机上飞速按动。 嘻嘻!丸子就是这样,注意力这么轻易的被转移了! “咦?差点忘了。”突然,郑善回想起了刚刚的话题:“你说是画画去了,我能知道画的是什么吗?让你全神贯注以至于忘了约定。” “计划失败!”张如真暗道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如实回答道:“嗯…一幅描写三国赤壁之战的画!” 两人之间会有隐瞒,但却从不撒谎的。 “三国?”郑善重复道,看少女点头确认,他想了想再问道:“什么风格的?幻想异或现实?” 张如真回答说:“幻想的!” 果然如此,郑善无比确定地猜测道:“旭任找你画的?” “嗯!” “兼职还是全职?” “都不是!”张如真摇头道,“现在只是选拔原画而已。即使选上了,我也只会兼职做的。” 说完,少女突然没有干劲的趴在石桌上,说道:“本来想先瞒着你的,不过…哼…连一天都没到就被发现了。” 郑善继续弄着手机,闻言奇怪道:“瞒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阻止你。” “这我当然知道,”少女自觉计划失败,鼓着脸说道:“我是看旭任给我的游戏背景设定挺有意思的,想着等我画好一套后,就让你…” “等等,你不会是想让我再来一次吧?”不待张如真说完,郑善插话道,见少女点头,他哭笑不得的同时暗自庆幸:“如真,‘看图说画’没那么容易的好吗!还好给我撞破了,要不然…” 想到这里,郑善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身冷汗, “对了,旭任是不是有让你劝我参与世界观和游戏的设定工作?” “又被猜到了!”张如真故意做出震惊的表情,假模假式的说道。 郑善没有理会,继续打着补丁,“还有,先说好,不准将这个作为今年生日的愿望。” “哦!”张如真不甘心的答应道。 这下应该没有漏洞了,郑善安心的继续输着电话号码。 几分钟之后。 “好了,弄好了!” 郑善宣告将电话簿加满了,张如真直起身子,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在键盘上按了按,说道:“好多!” 接着,她问道:“丸子,你知道手机为什么只显示注音么?这样总感觉像是回到少学的时候,很不习惯。” 郑善回答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手机里的存储空间不够,处理器的性能也不够,只能用这个省空间的解决方法。” “这样啊!”张如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那是不是空间够了的话是可以显示汉字的?” “没错!而且存储技术现在发展的很快,也许要不了一年半载就能见到这种手机了。” “你确定?”张如真疑问到,她摇摇手中的机器“那不是这个东西很快就会过时了?” 郑善点点头,说:“差不多吧!如果成本能再降低一些的话,这种手机会比老式的那种模拟制式的‘大块头’更加普及,毕竟有技术上的优势在。我觉得未来甚至有可能一人一部手机,那时候这东西就只是一种廉价的快速电子消费品而已。不像现在,贵死了!” 张如真听到郑善的描述,在脑海中勾勒出想像中的那幅模样后,疑问道:“未来有可能是那样的么?” 郑善肯定道:“当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七章邀请 杨远至这几天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奋,自那晚和费夕定下合伙协议之后,两人就没日没夜的工作着,一边编写网站程序的同时边商量如何改进如何推广。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现在他的脸因为消瘦显得更为棱角分明,而且即使戴上平时不用的黑框眼镜也没能遮盖住那明显的黑眼圈。 经过几天的玩命赶工,今天早上,杨远至和费夕终于把他们的网站写出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网站上线,为了准备服务器之类的事,杨远至这才离开已经变成狗窝的公寓。 两人都出身普通家庭,现在只有博士津贴这一微薄的收入,因此手上都没有多少积蓄。商量之后,两人决定破釜沉舟,先用存款、信用卡贷款顶上作为初始资金,这样在网站成功上线之后,他们才能有底气去寻求融资。 今天一整天,杨远至先是到他以前厮混的中官里电子市场,软磨硬泡之后买到了一台二手的工作站电脑当作服务器,并在合创楼租下了一个小办公间作为以后办公的门面,顺便将注册公司的事情委托给了合创楼内的代办中介。忙完这些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了。杨远至想着已经差不多了,该去招兵买马了。 一个小时后,杨远至有气无力的站在某个单身公寓楼下。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上去,万一对方不在的话又该怎么办时,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杨远至?” 杨远至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体,只见虞美一身碎花连衣裙,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青菜等物,一副刚从菜市场回来的样子。 虞美看杨远至直挺挺的愣在那里,脸色憔悴,像是被饿了几天似的,心里泛起嘀咕,奇怪他这是怎么回事,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杨远至看着虞美那副打扮,以及她手上提的食材的份量,心里微微泛酸——这可不是独居者应该准备的数量。他苦涩的回答道:“没事,只是熬了几天的夜而已。” “哦!”虞美了然的点点头,道:“你们理工科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熬夜苦干,以为这样能解决问题。” 这是误会他因为研究工作中遇到难题而熬夜了,就像时迁一样。 杨远至讪笑着,没有解释,而是问道:“不介意的话,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我们坐下来聊聊,和你有关的,正事!”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长话短说么?”虞美有些戒备,反问道。 “总之,一时半会说不完的,我保证是对你有用处的。” 虞美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听听看,说:“我要做饭,就不另外找地方了,上我那坐坐吧!” 说完一马当先走进了公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杨远至很是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几分钟之后,杨远至怀着古怪的心情坐到了虞美的对面。虞美从冰箱中拿了两罐凉茶,就当作是招待过了。 “说吧,有什么紧要的事?” 杨远至心里滴着血,好不容易来一趟,连一杯热水都喝不上,但也没辙,谁让自己喜欢人家呢。 他默默舔了舔心头的伤口,想了一会儿,以问代答道:“我记得你的毕业课题还没有决定,是吗?” “对!”虞美像个汉子一样起开罐子,喝了一大口,说道:“你不会是想给我提建议吧。要知道隔行如隔山,你是计算机系,我是经济系,咱俩搭不到一起去的。” 杨远至闻言脸色一黯,心想这大概是想说我们不仅专业不搭,人也不合适吧。不过,他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当作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厚着脸皮道:“这可不一定,专业不同,理是相通的。” “那就赶紧说来听听吧!”虞美不耐烦的催促道。 “好的好的!”杨远至连连答应,说:“我先问问,你经常用计算机么,对网络、网站这些了解多少?” “我们经济系是需要统计数据的,你说我用不用计算机?”虞美瞪了他一眼,不耐的说道,“还有,我家时迁是通信系的,所以对于网络我也知道个大概。” “那就好,省了我不少时间。那我就直捣黄龙了。”杨远至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通过网络人们能够随时随地的快速交流,能够获取更多的信息。我觉得网络的这些优点会使得它在商业机构的催肥下迅速壮大。基于网络的服务也会相应的迅速增多。但是,现在我所了解的是,这些网络相关的服务目前大部分处于黑暗中摸索的状态,因为没有相关理论指导,发展缓慢,可谓是步履蹒跚。我觉得对于这种新兴产业来说,如果专门去研究的话,肯定会大有收获的。你觉得呢?” 虞美耐着性子听完了杨远至的长篇大论后陷入了深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很有意思,这确实是一个新方向!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虞美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不自觉的开始规划到:“现在最大的网络服务商是太平洋通讯,想找他们要资料数据好像有点麻烦;最大的资讯网站是天朝在线,他们是新公司,应该比较好打交道;还有其它很多网站,用电子邮件一个一个问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应;还是说要亲自上门高查呢?” “嗯哼!” “啊!”杨远至的一个咳嗽将虞美惊醒,她不好意思的叫出了声,道“抱歉,不知不觉的…” “没事!”杨远至评论道,“不过,我觉得如果只是这样调查的话,不仅效率低下,而且容易抓不到重点。”。 虞美闻言,有些不悦:“那你认为有什么好方法呢?” 杨远至说:“其实,最好的调研方法,就是亲身参与进去,不是吗?” “你是说,让我进网络公司工作?” “对!” 虞美想了想,沉吟道:“这到确实是个方法!不过,天朝在线不知道好不好进。” “关于这个,我这里有一个提议。”终于到了这一步,杨远至显得有一点紧张,他说道:“我和朋友刚刚开了一个网络公司,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一起在网络这个新兴经济上闯荡一番。加入我们之后,你可以一边工作的同时,一边研究。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虞美纠结起来。 这时,开门的动静声响了起来。 第八章决定 开门进来的是同样一脸疲惫的时迁。虞美一听到响动就已经起身向门口走去,时迁进来之后,她体贴地给他递上拖鞋,帮他收好公文包,并说道:“千行,今天回来的好早!” 单身公寓的房间不大,时迁一眼就发现了客厅里的杨远至,借着交接公文包的机会,小声问道:“这是来干嘛的?” “给我介绍工作来着!”虞美先小声回道,再大声问道:“累了吧!饭还没有做,要先洗澡么?” “好!”时迁点头同意,接着来到客厅,朝杨远至招呼到:“杨远至,欢迎你来这做客,听说你是来给我家甘泉介绍工作的?真是多谢你了!” 看到时迁一副男主人的做派,杨远至五味杂陈。虽然早就猜到两人住到了一起,但实际见到时他还是不能接受,心里有一种夺门而去的冲动。但一想到自己到底是客人,又是在喜欢的人的家里,不想在虞美面前失了礼数,于是站了起来,回应道:“时学长好,看起来一副很忙的样子,难怪连关心甘泉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远至话中带刺,时迁只是一笑,说道:“确实是忙死了,所以你们先聊着,我就失陪了,先去洗个澡放松放松再来。” 说完看都没看杨远至一眼,朝虞美点点头后,自行往卧室拿衣服去了。 虞美重新回到桌前,想请杨远至坐下。他却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意思,掏出一张上午才印好的名片,朝虞美递了过去,说:“我的建议你考虑一下,如果有这个意愿的话,请务必联系我。” 然后,杨远至谢绝了虞美的相送,几分钟之后,他一个人站在公寓楼下,吹着晚风,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发泄似的踢了一脚地上的树叶。 居然又在她面前露怯了,真是没用! … 时针刚刚指向七点,郑善就异于往常的早早回到了宿舍。 一进宿舍,郑善看到吉姆抱着电话正不知和谁有说有笑的聊着。郑善没有打扰,但也没有去卧室,而是淡定的坐到椅子上,像以前吉姆做的一样,听起了墙角。 十几分钟之后,吉姆恋恋不舍的挂上了电话。之后,吉姆愤愤的看着郑善,道:“长元,虽然我以前也喜欢这样做,但是以牙还牙,互相伤害是不对的。” 郑善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回道:“现在知道错了?” “当然!”吉姆点头说,“我觉得有必要在卧室装个分机,你说呢?” “也是!”郑善也同意这一点。 “那说干就干,我找任老去。”说着,吉姆就要出门。 “等等!”郑善将他叫住了,说道:“这个不急,任老刚刚吃饭去了。而且,我正好有事问你。” “这样啊!”吉姆信了他说的,打开电视后坐回到椅子上,“什么事,说吧!” 郑善问:“你这几天三番两次的逃课,是干什么要紧的事去了?还有,刚刚和你聊得那么缠绵的,是谁呀?” 吉姆盘起腿,一边挑选着频道,一边轻松的回答说:“哦,那是去参加社团活动了。至于电话那边的那位,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她是我在社团里认识的,美女哟!” 对于美女不美女的,郑善不关心,他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到是逃课的事,有约在先,他得努力做到,于是继续问道:“和唱歌有关的?” “对,歌唱社是一个,还有足球队,另外我还参加了篮球队的选拔,可惜没有选上。”吉姆遗憾的说道。 郑善温言说道:“你同时参加两个社团,忙得过来么?我不是要干涉你,只是觉得要是影响到学习的话那就本末倒置了。” “没事,不会有影响的。”对于郑善的规劝,吉姆欣然接受,他保证道:“以后也不会逃课去参加活动了。” “那就好!”郑善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完成任务了。 “说到社团,长元,好像没有看到你有参加什么社团的样子。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趣么?” “不会,而且没有时间没有兴趣再加上不能去。”郑善如是说。 “呃…前面两个能理解,不能去是什么意思?”吉姆不解的问道。 “那是指我喜欢茶却从不买不泡,因为一些生理上的原因。”郑善有所保留的解释道。 “哦!你是说茶道社!我居然把这个好地方忘了!失策失策!”吉姆将重点放到了自己的失误上,没有在意郑善的保留。 … 时迁在浴缸里好好的泡过之后,神清气爽的走出了浴室,看到客厅空无一人,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饭,知道杨远至早就离开了。 虞美听到杨远至出来的动静,在厨房里喊道:“饭已经好了,可以吃了。” 时迁依言坐到桌边,看着虞美将最后一道汤端了出来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两人默契的你给我盛饭,我给你夹菜,吃的热火朝天。半饱之后,时迁终于忍不住问到:“刚刚杨远至到底来干什么的?” “噗嗤!”虞美闻言,禁不住笑了出来,道:“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了呢?” “怎么会?好了,别笑岔气了。” 虞美这才止住,正色回答说:“真是来介绍工作的,顺便给我提供了一个博士论文选题。” “选题?” “嗯!和网络有关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虞美进一步解释说:“另外,他说的工作就是这个。” 说着,虞美将杨远至的名片递给他看。 “伏虎网首席杨远至 你的网络资讯指南 网址:ㄈㄏ.ㄚ” 时迁看完之后,将名片放到桌上,疑惑道:“他自己的公司?” “看起来是的,他来邀请我,是想让我加入的同时,把他的公司当作一个课题来研究。”虞美解释明白之后,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去?” “我自己觉得呢?”时迁反问道。 “我觉得想法不错,但不一定要加入他那个新公司呀,万一失败了呢?” 时迁却摇摇头,表示不同意:“要么不采用他的建议,要么去他的公司,你只有这两个选项。甘泉,我觉得我们不能白白拿人家的东西。” “嗯!”虞美点点头,表示同意,想了一会儿之后,她问道:“你不吃醋?” 时迁摆出一副阔气的样子说:“我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醋呀!” 虞美笑了笑,说:“那就这么决定了!” 第九章晚宴的波澜(上) 晚上七点半,在晋王的要求下,一众兄弟姐妹齐聚一堂共进晚餐。 晚餐是分餐制的,在一张又宽又长的餐桌上,晋王坐在主位上,姬华氏在其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旁边依次是珍,瑭,韩王理和顼小弟。晋王的左手边坐的则是楚王的夫人姬徐氏,卫国夫人灵烟,吴王琦和夫人公孙氏,以及越王琅。 北辰宫的菜肴一如既往的美味,但是众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只想着晋王又有什么用意。 当然,姬华氏和珍是心知肚明的。 没过多久,眼看着众人陆续停下手上的动作,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意思,晋王咳嗽一声,问道:“都吃好了?” 众人齐齐点头。 晋王倚老卖老的说道:“你们呀,一个个年纪轻轻,胃口却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小。这样可不行,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吃。吃好了,一切才会变好。” 下面,瑭作怪似的朝对面的琅无声的说道:“又开始了,叔爷的人生感言。” 琅也无声的朝她笑了笑。 看到这一幕的琦瞪了她一眼,让她正经一点。 晋王很快结束了老人家特有的唠叨,让侍女们将餐具撤了下去后,正经说道:“知道你们烦我,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又让你们聚到一起呢,还是因为昨晚的事。” 左手边的徐氏问道:“父亲,那件事不是已经决定了吗?难道…” “对,现在发生了一点变动。”晋王看了一眼珍,说:“今天,珍向我提出要参加推选。我觉得在走过场之前,得先问问大家的意见,所以…” “什么?”座位上的琦惊叫出声,诧异的看向妹妹。 不止是他,其他第一次听闻这事的人也露出异样的表情。唯独珍身边的瑭一脸兴奋,朝身边的珍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所以,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同意还是不同意?”晋王将剩下的话说完,扫视众人。 对面的琦率先出声,“这事,我不同意!” 珍紧张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见除了琦大哥明确反对之外,伯母和姑姑只是有一些惊讶,但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琅哥也是同样,一脸平静的坐在位置上,虽然看不到这边的理哥和顼弟的表情,但这个情况已经让她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晋王等了一会儿后,幽幽道:“看来只有琦表示反对喽!” 却不想,坐在末尾的顼这时站了起来,瓮着声说道:“我也不同意。” … 同一时间,天京,洛河岸边的枋湖花园,一场盛大的晚宴正在进行当中。晚宴的主办者是天朝电信领域的霸主太平洋通讯,与会者则是天京各大高校通信、网络领域的学者们和负责人,以及太平洋通讯的关联公司和合作伙伴们。其目的是为了庆祝天京地区网络商业化的大获成功。 这是一个冷餐会,与会的男男女女在花园式的会场里自由行动,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太平洋通讯理事会理事长叶宗望笑开了花。正当他要结束休息,重新参与进去的时候,眼角一抽,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三个年轻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衣裤的俊逸青年特别耀眼,有如夜空中的一颗明珠。 叶宗望迅速变脸,向身边的管家问道:“他怎么来了?” 管家看了一眼青年,然后弯着腰,回答道:“不知道!不过,以公子的能力,有的是人带他进来的。” 叶宗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哼了一声,只能眼不见为净,走向另一个方向。 叶宗望看到的三个年青人自然不简单,其见了就直皱眉头的叶公子乃是叶家长孙。和他说话的两个人,一个叫全士贤,是全家百货的公子,另一个叫王孝林,家里长辈是摩诘通信的创始人。三人乃是知交好友,但是因为各自的工作,已经好久没能相聚了,这次也算是久别重逢。 王孝林因为角度合适,看到了叶宗望离开的一幕,插话说:“叶公子,你和叶二公的关系真如传言中的那样糟糕呀!” 叶公子答:“没有啊!本公子和他只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 叶公子不是他的本名,因为他喜欢这么自称,所以大家也跟着这么叫。叫的人多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对面的全士贤笑道:“这样的关系还不够差吗!” “不说这个了!”叶公子强行转移话题道:“本公子最近很是无聊,你们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么,说出来让我解解闷。” 王孝林说:“我们可不像你这么逍遥自在,进了公司之后,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能有给你解闷的东西。” 全士贤频频点头,表示同意,道:“就像我,刚从bj飞回来就被你拉来这里,这是要累死我呀!” 三人是好友的同时也是损友,说话也没有多少顾忌,因此唯一的闲人叶公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接着问道:“本公子不管,你从京城回来,有听到什么消息么,关于天子的?” 全士贤有些意外,“你一个闲人,居然关心起天子来了?” “怎么,不行?” “那到不是。”全士贤摆摆手,说:“说起天子,到还真有一个有趣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是什么,给本公子说说。” 王孝林也来了兴趣,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这是我下午回家的时候,听我父亲说起的。”全士贤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今年好像有公主参加推选哟!” “哇噢!”这个消息确实特别,叶公子问道,“你是说珍公主还是卫国夫人?” 王孝林道:“都说是公主了,肯定是指珍公主喽!” “孝林说的对!是珍公主。” “有意思!”叶公子闻言高兴起来,道:“没想到如死水一潭的姬家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举动,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任女天子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吧!不知道这次那些老头子会怎么选择呢?” 第十章晚宴的波澜(下) “这是什么难题么?”全士贤听到叶公子的话后感到不解。 叶公子哈哈一笑,没能解释,只道:“隆兴(全士贤字)啊,不知道的话你还是当你的公司监察官去吧!” 全士贤见叶公子不说,转而看向王孝林,却见他也是笑而不语。 他气极,慢慢来到王孝林的身边,作势就要勒住他的脖子。但是王孝林早有准备,一下跑开,说道:“又来这一招,没有用的。这种事情自己想去吧!” 全士贤被他一激,脾气也上来了,想再追上去。 叶公子看着这两个人就像回到学校时代一样打闹,颇为感慨。 人从单纯走向复杂,就一去不复返了。 … 北辰宫内,时间就像停止了,大家都诧异地看着顼,不明白为什么平时内向的毫无存在感的他会反对珍的决定。 “为什么?” 珍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顼,问道:“顼,是因为我哪里不好,不够资格么?” “不!”顼急切的回道,“姐姐当然很好,完全有资格当天子,但…” “但是什么?”珍的心态有些失衡,不由自主的朝顼吼道:“说呀!” 天家这一辈的九个姬姓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都很要好,但是终究彼此之间有着年龄上的差距,所以年岁相近的几人更为亲近。而同龄的珍和顼更是如此。在珍看来,谁都有可能反对她,唯独顼是不会如此的。 没有想到事情恰恰相反,母亲这个最大的阻力已经消去,完全没有放到心上的顼反而站了出来。 此刻,一股被背叛的伤痛充斥在珍的心中,她满怀失望的看着顼,等待他的解释。 顼听到姐姐的吼声,身体不自觉的一颤,更加不敢正眼看她。 “好了!珍,你先坐下!”姬华氏出声喝止,并伸手将她拉回到座位上,“先听听琦和顼怎么说!” 这时,顼好像已经蓄满了能量,开口说道:“姐姐,天子的重担不是一个女生该背负的。我不希望姐姐陷进去。这是我们男子汉的责任。” “说的好!” 顼话音刚落,对面的琦便大声赞扬道,他说:“没有想到平时软绵绵的顼也有这样的一面,不愧是我姬家的男儿。” 听到琦哥的夸奖,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接着琦看向珍,郑重的说道:“珍,哥哥我和顼的意思一样。我们不是因为你没有能力而不认同,而仅仅是认为你作为一个女子追求自我也好,以后嫁人相夫教子也好,都没有必要涉足天子之职。” 不待珍开口反驳,原本沉默不语的卫国夫人不高兴的说道:“小琦,你话里的意思是在歧视我们女人吗?” “不是!”琦小心回道:“琦仅仅是认为男女有别,这不仅是生理上的区别,也是职责分配上的天然区别。” “这还不是歧视?”卫国夫人美目一睁,瞪了琦一眼,说:“我看你该回学校重新改造一下了。” 教训了琦之后,卫国夫人对珍说道:“珍,别听他们的,姑姑支持你!谁说女子就该相夫教子的。要不是姑姑年纪大了,怕精力不济,不然我也想去试一试呢!” 姑姑暖心的话语让珍振作了几分,她提振心气,回应道:“琦哥哥,顼弟,珍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着想才会如此。但是,我提出参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于我来说,玉座是我的执念。” “哥哥也知道,从小我就对圣祖抱有非同一般的崇拜之情。也许从那时起,这个种子就已经在我心里种下了。” “在哥哥眼里,我也许永远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女孩,而我这个不久之前还认为当天子是一件简单小事的笨蛋是没有资格染指玉座的。” 说到这里,珍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忽然明白为什么顼要反对了。 她的话没有因为这而中断,“但是,就是这样的我,如果就这样止步不前还是觉得不甘心。” “而且,我也认为我们这些人之中,我是最应该去当天子的人选。” 她眼神坚定的看着琦,说道:“琦哥,嫂子,你们因为共同研究大熊猫而结缘,现在同样相互扶持着醉心求道,肯定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而结束你们的追求。妹妹我也希望我们家能够又有一个人真正的进入圣人堂,流芳百世,而不是被这个‘在世圣人’的名号所束缚。” 琦被珍的一番话刺到了心里,别扭的转过了头。他的夫人公孙氏握住了他的手,像是在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珍接着起身来到顼的面前,双手攀在他的肩上,将他转到她的面前,强迫着顼看着她的眼睛:“顼,姐姐要谢谢你!” “你是最先知道姐姐我有意参加推选的人,对吧?所以一直不在人前显露的你才会在那晚说要参加推选,因为你知道再没有人出面的话,我一定会主动请缨的,对吧?你这么做是想要保护我,对吧?” 在珍一声声的逼问下,顼缓缓的点点头。 得到顼的回应,珍露出灿烂的笑脸道:“谢谢,我的好弟弟。不过,已经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是我的好弟弟,不应该阻止我实现理想,对吗?” “你有自己的理想,即使被人认为不善言辞,但你还是努力的朝着成为一个导演而前进着。姐姐我不想你放弃这一切。” “所以,让姐姐来,好么?” 半响之后,顼无言的点点头,让珍高兴的将他抱在了怀里。在顼不好意思的抗议之后,珍才将他放开。 然后,珍将视线转向了一直在旁边当观众的理。然而,不等她故技重施,理就开口说道:“我就不用你劝了,本来就没有想要阻止你。不过你要想好了,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嗯!”珍点点头,然后扑到理的怀里,也抱了他一下,让理嘴里直骂她野丫头一个,一点都不知道淑女是什么意思。这番举动让边上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当珍将视线转到琅身上的时候,正在笑着的他戛然而止,赶紧连连摆手,示意我也不用了。 在这言笑晏晏的气氛当中,晋王说道:“看来大家都同意珍参选了。既然这样,八月初一的正式推选会上,将有珍和楚王两人作为自荐人出席,到时请大家准时点,虽然只是一个过场,但也不能有失礼数。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珍闻言却是愣在了那里,直到瑭推了她一把才醒了过来,她忙问道:“顼退出后,我以为只有我一个候选人的,熄伯伯什么时候说要参加来着?” 第十一章签约 七月二十五日,早上八点刚过,郑善收拾好之后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吉姆的房间意外的敞开着,好像已经出门了,他猜测着肯定是约会去了。同时感叹爱情果然是第一源动力,让在休息日从来不早起的吉姆都改变了习惯。 这么想着郑善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下楼,路过门房的时候和任老打了一声招呼。 刚出大楼门口,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 “早上好,郑善!” 郑善看到来人,觉得有一点意外。 只见虞蓝穿着蓝色上衣棕色百褶裙,梳着马尾辫,额头微露,手上拿着一本书抱在胸前,静静站在路边。一阵早风吹过,裙摆和马尾辫摇曳着,活泼与安静在她的身上融为一体。 郑善举手打了个招呼,道:“虞蓝!你这是…” “专门来找你的。” 虞蓝微笑着亮出手中的书的封面,朝郑善晃了晃。 郑善一看书名,《女王异国志》,恍然大悟。他自然的接过书,发现她的手上还握着一只签字笔,笑着说道:“准备齐全嘛!” 虞蓝只是看着郑善拿过笔翻开书页在上面签字,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你要出门,又是因为工作?” “是的!”郑善低着头边想边写边回应说:“对了,上次没有和你们一起去玩,真是抱歉!怎么样,你们玩得开心么?” “没事,正事要紧。”虞蓝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欲言又止道:“我…” 这时,郑善已经签完了,他合上书页盖上签字笔,双手捧着递回给虞蓝,让她把刚要问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了,希望你会喜欢!” 虞蓝从他手中接过东西,郑善接着说道:“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就不陪你聊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朝虞蓝挥挥手,一边看看手表,做出要迟到了的样子,一边跑着离开了。 虞蓝静静的看着郑善消失在视线里,一言不发,签过字的书看也没看就这么拿着。一会儿之后,一边踢着地上不存在的石头,一边自言自语着离开了。 “啊,啊!真是没用,连一句话都问不出口。不就是想知道他去哪么,这有什么难的?你不是自诩无敌小美女,归化一枝花么?你的勇气和智慧呢,都扔在哪个角落了?” “嘛!看他这样急冲冲的样子,肯定是怕被我的魅力迷住了。这样看来我还是有机会的。所以,加油!青初,你是最棒的!” 这样想着虞蓝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决定按照原定计划找姐姐蹭饭去。 … 郑善快步来到学校门口,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往中官里方向去了。 司机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汽车收音机播放着广播的同时还和他就里面播报的新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郑善只是偶尔回应一句,暗自想着刚刚的举动会不会伤到人家了。 “继续为您播报半点新闻:最新消息,出海考察已久的我们尊敬的楚王殿下今天早上七点回到了南京铜铃湾港口,据悉楚王殿下此次考察是为了取得海洋环境变迁数据的同时寻找传说中的巨大海底生物‘海怪’,根据现场记者的描述,此次楚王殿下及同事上岸时表现的非常兴奋,好像有重大的发现。因此前方记者将会跟进报导…” … “扣扣扣!” 虞美听到敲门声,对着电话说声我待会就到后挂断电话,拖着脚步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姐,你太慢了…” 虞蓝拉长声音抱怨道,换了鞋子后进到屋里。 虞美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又来了,建筑系的课业很轻松么?” 看到她手上拿着一本书和夹在书里的笔,正好奇的时候,眼尖的她看到了那熟悉的书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想去找郑善?” 虞蓝没有搭理姐姐的问话,径直跑到电视前。她熟练的打开电视,然后坐到软软的躺椅上,将书压到了身体下面,眼睛看着节目,问道:“姐姐,中午吃什么?” 虞美见妹妹没有回复,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没好气的回答说:“现在才几点就关心吃饭的问题?还有,你来我这就是为了吃的么?” 虞蓝抱着膝盖,说:“当然,姐姐养妹妹是天经地义的。” “真是遗憾,姐姐我今天要出门,不在家做饭,要吃的话,自己动手吧!”虞美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虞蓝闻言瞪大眼睛道:“你就这么狠心把妹妹扔下不管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吃不会做!” 虞美找来自己的包包,一边检查起里面的随身物品,一边说:“那我不管,正好你自己学学怎么做饭,省得以后嫁不出去!” 虞蓝鼓起脸,想要发作而不得,于是问道:“姐,你出门是去干什么?” “去考察一个公司!”虞美漫不经心的回道,“如果还行得话,我就进去兼职。” “在哪里?” “中官里。” “一个人?” “对!” “这可不行,很危险的。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妹妹我陪里去吧!” 虞美转头看着虞蓝一脸快谢谢我的表情,无语的给了她一个白眼,最后还是没忍拒绝。 … 出租车用和平时一样的速度将郑善送到了目的地。但是,当他走进无限工房的时候,景知、郑常等人早就在等着了。无论如何,他还是最后到达的那一个。 景知笑道:“可以呀,长元,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真的临到要签约的时候才露面,真够悠闲的么!” 郑善朝众人致意之后,回应说:“我只是秉持着‘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的理念而已,而且我想恒哥能够办好的。” 景知说:“你这真是标准的甩手掌柜的心态。不过,恒之兄确实十分优秀,在谈判桌上可是把我们逼到墙角去了。” 郑常则说:“哪里哪里,没那么夸张!” 寒暄之后,郑善提议说:“好了,你们不用互相恭维了。既然已经达成共识了,我们就正式签约吧!” 第十二章盈利 第四十一章 没有专门准备的仪式,只有一张普通的办公桌,以及在双方总计不超过一只手的员工的注视之下,景知和郑善作为双方的主事者,各自在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文书上郑重的签上自己的姓名并且盖上自己的私章及公章。交换文书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周围的人自发鼓起掌来。 “恒哥,将准备好的资料和他们做交接吧!”郑善吩咐道,“无涯老兄,知道你们着急回去开发,早早就定好了机票,我就不留你们了。” 景知一脸遗憾的表情说:“本来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的。可正如你所说,时不我待,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没有时间浪费在享乐之上。我们也就不再多说,反正现在你也是我们知世的一员了。等到我们成功的时候再一齐庆祝,我觉得也不错,你认为呢?” “当然!小弟十分同意。” 资料交接得很快,确认无误之后,景知说:“那就这样,我们就告辞了,你们不用送了。当然,长元,你现在是我们知世的股东,我们有问题的时候可不要当没看见噢!” 留下这一句话之后,景知一行人就离开了。 之后,郑常带着何婉大姐去处理财务上的问题了。 根据和旭任的协议,无限工房需要投入五千贯的现金,而在几天前郑常已经先行支付了第一期的一千贯。之所以不一次性付清,是因为无限工房的账上也没有留下多少现金,大部分是以基金和股票等资产形式存在,将其变现需要一些时间处理。 现在郑常就是要去将剩下的四千贯付清,省得任旭时不时的跑下楼来催他。 郑善找来柳尚昆,寻问服务器的现状。郑善知道自七月十三日无限之屋上线以来,其累计的访问量已经超过了七百万人/次,近几天的日访问量更是接近了一百万人/次,相信随着网站的知名度进一步扩大,每日访问量还会更高,这就对服务器的性能和稳定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虽然根据郑善的要求,郑常一开始就准备了两组高性能服务器,一组实际使用,一组作为备用,但是郑善还是得了解一下实际的运行状况以确定要不要另做准备。 柳尚昆已经提前得到了通知,知道今天郑善会找他问话,所以在郑善面前表现的十分稳重,他咳了一声,回答道:“东主,目前两组服务器都已经上线了,运行的情况还是很稳定的,没有发生过上一次那样的重大事故。但是,按照目前访问量的增长速度,很快服务器的容量又会不够了…” 郑善举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问道:“你预估一下,两组服务器能够支撑的瞬时访问量是多少?” 柳尚昆心里计算了下,回答说:“一百左右。” 郑善说:“按这个数据,换算一下,大约就是每日一千万次的访问量。不过,综合上个月几大电信公司公布的数据来看,目前接入网络的用户数大概也就一千万户。我看日访问量一千万应该可以支撑很久的,不用担心。” 柳尚昆心想无限之屋作为导航网站,非常适合作为网络用户的第一入口,因此实际使用的人一天肯定要贡献不止一次访问的,所以如果无限之屋的占有率继续提高,日访问量一千万是很容易达到的。但是,既然东主已经这么判断了,柳尚昆也不想唱反调。毕竟他自己也认为实际到达极限应该还有挺长的时间。现在不提,下次也还来得及。 不过,柳尚昆想到另一件事,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问,最后还是开口道:“东主,服务器的事确实不急,不过,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你说!” 柳尚昆斟酌着说道:“东主,现在无限之屋的访问量这么高,维持网站的投入也不菲,但是我没有看到网站有盈利的方式,这样下去,不能维持收支平衡的话,我怕东主会支持不下去的。所以,我想知道东主是不是早有定计了?” 郑善微微一笑,说:“怎么,这是担心我破产了,自己没有饭碗了?” “不不…” 郑善伸手示意他别说了,说道:“好了,你不用紧张,开个玩笑而已。关于这个我确实已经有想法了。等小溪她们把大部分的精品网站资料准备好之后就可以试一试了。你不用担心。” 虽然无限之屋最初是作为“连接钓钩的鱼线”而诞生的,但作为郑善唯一一个亲自(命令)运营的产品,他是不会让它轻易失败的。因此在决定与景知合作之后,他除了把无限之屋上的浏览器下载链接去掉之外,就没有做别的动作。反而让郑常招募来的新员工小溪等人继续搜集网站信息,并从中挑出精品网站添加到无限之屋里。为此,他还给设计了一套评价网站质量的标准,让她们照办。 至于信息收集完之后,等到无限之屋的占有率足够,郑善就能有收入了。 你问收入怎么来? 那还用说么,当然是广告加排序竞拍喽。 巨大数量的关注度意味着巨大的价值,当郑善知道无限之屋的访问量比他预想中的还高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盈利点。 事实上,现在访问量第一的网站天朝在线就已经率先试水了广告投放,外界虽然不清楚效果,但只看广告主愿意继续投放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当然,此时网站投放广告的方法比较少,郑善也花了一些时间去想如何改进和提高。这几天晚上除了给旭任写策划之外,就是在忙这个。现在已经有了结果。他甚至将这些方法都让郑常去申请专利试试,也不知道专利司认不认可。 给了无限工房的员工一个定心丸之后,郑善做起了自己的工作,改进原始版本的通讯软件——郑常给起了一个名字叫青鸟,取的是神话当中传信的三青鸟的意象。就这样,他一边写着代码的同时等着郑常回来。 第十三章有条件 将近十点的时候,虞氏姐妹从出租车上下来。因为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两人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个标志性的大楼。 但京城出租车的业务水准还是值得依赖的,她们下车的地方正是在合创楼的面前。 迟疑几秒后,两人就认准了目标,朝大楼走去。 “姐,你那个公司在几楼?” “八楼,八一一。” 在大厅经过简单的登记之后,两人顺利上了楼。 虞美一路上走得很慢,她这是在乘机观察周围的人,大概了解了合创楼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姐!” 虞蓝拉住出神的虞美,指了指墙上的门牌,提醒她差点错过地方了。 八一一号的门是敞开着的,透过门,能够看到明显刚刚打扫过的地板,整理过但是空空如也的办公桌。同时一个透着怒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让姐妹俩面面相觑。 “不是说好上午能开通的吗?为什么到现在还连不上,这是什么原因…” 虞美听出这是杨远至的声音,从话中的内容来看,这公司似乎不太顺利。 虞蓝也看出这好像不是一个什么有实力的公司,疑惑姐姐为什么要来,暗想回去得好好问清楚。 不过来都来了,虞美没有打退堂鼓的念头,在门上敲了敲,喊道:“杨远至,我来了!” 说完,直接走进房间,办公室的全貌展现在虞美面前。和她猜想的一样,这处办公室面积不大,中间还被玻璃墙隔断,分成了两间。外间放置着估计是大楼原装的办公桌和电话,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间放着几台正在运行的电脑,一个穿着眼熟的白大褂,身形微胖的男子正在操作着它们。 听到有人呼唤,里间的男子只是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后就继续低头做着自己的工作。旁边正在打电话的杨远至则迅速结束通话,高兴的朝她们招呼道:“甘泉,欢迎欢迎,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让我都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 “另外,这位美丽的姑娘是…” “这是我妹妹,闲着没事跟来看看。”虞美简单的回答道,接着和妹妹介绍说:“他你见过的,杨远至,我的校友兼同乡。” 虞蓝这才认出眼前这个有点面熟的男人是谁,跟着姐姐不闲不淡的问候道:“杨学长好。” “学妹,你也好,来来来,我们坐下说话!”杨远至回应说。 “不了,杨远至,就像电话里说的,我这次来目的是考察一下你的公司以决定我是否要加入你们。参观是不用了,所以你能给我详细介绍介绍你们的业务吗?”虞美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听到虞美这样说,杨远至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答应道:“好!听你的。” 说着,杨远至朝里间喊道:“费夕,准备一下。” 虞美想了想又问:“你要说的东西有没有要保密的,要不要让我妹妹回避一下。” 杨远至摆摆手,说:“这没什么好保密的,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们进里面说话吧!” 杨远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两姐妹引到里间。费夕从座位上起身,朝两人点点头。 杨远至开口介绍说:“甘泉,这是我的死党、室友,姓费,单名夕,夕阳的夕,我们两个人合伙创办了这家小公司。” “费夕,这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虞美,经济系的高材生,我希望她能加入我们共创大业。那位是她的妹妹虞蓝。” 双方互相问候之后,杨远至接着说道:“接下来我给甘泉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对了,甘泉你有用过‘无限之屋’这个网站吗?” “无限之屋?”虞美重复了一下,想了想,摇摇头回答说:“没有!这是什么新网站吗?最近没怎么用过电脑,所以…” “既然这样,费夕!”杨远至朝费夕示意,他嗯了一声,明白搭档的意思,坐回到电脑面前,一通操作之后,展示出一个网页,然后让开位置,让两姐妹上前观看。 杨远至介绍说:“因为我们这网络还没有开通,所以只能给你们看以前我们保存下来研究用的离线网页,你先看看…” 虞美不客气的坐到椅子上,操控滑鼠浏览起页面来,上下翻动,试着点击几个链接之后,她明白了这个网站的功用了,惊叹道:“这就像是一个…网站指示牌!” “甘泉说的对!按它自己的说法,这是一个导航网站,给用户指明方向的网站。” 虞蓝也来了兴致,抢过虞美的滑鼠,自己试了起来。虞美无奈,只能让开位置,想了想问道:“这个网站和你们的产品有关么?按你刚刚的说法,这个无限之屋肯定不是你们的产品。难道…你是想模仿他们?” “当然不是!”杨远至赶紧摇头,说道:“不过我们的想法确实受到他们的启发,所以我才从它说起,想让你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这个网站,如他所自称的,从数目众多的参差不齐的网站中选取了一些高质量高访问量用户常用的网站,将它们分门别类的展示出来,引导用户在网络大洋上自由出航。不得不说这个创意简单直接高效高能,让人一见就拍案惊奇。但我觉得它还不够好…” “嗯(升调)?”虞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让杨远至自信心瞬间膨胀。 他说:“在我看来这个网站的本质就是搜集网站信息加以筛选后展示给用户,这其间用户只是一个被动的接收方。因为网站展示位等原因,用户是有可能在上面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的,这就限制了用户的视野。想到这里,我就有了一个想法。” “甘泉肯定知道,无论是河图系统还是九宫系统都有一个功能叫‘搜索’,它能够根据关键词找出对应的文件。而我们的产品就是这一功能在网络上的扩展,我们要做的是将网络上所有的网站等信息收集起来,然后提供给用户一个搜索界面,让用户只要提问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这样不仅比导航站具有更多的信息,而且不需要像在导航站上一个一个的自己找。” 杨远至介绍完他的想法,忐忑地看着虞美,说:“呃…甘泉,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我们已经做好了网站的原型,你可以试试,只是因为没有网络,体验可能不太好。” 虞美慢慢消化着杨远至提供的信息,越想越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说:“不用了,我已经明白了!” “那,你的看法是…” “杨远至,我很感谢你帮我想毕业课题。”杨远至心里一紧,但虞美来了一个大喘气,说:“所以,如果你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就加入你们。” 第十四章太年轻 面对虞美的要求,杨远至想都没想,说道:“什么条件?你说!” 虞美正色道:“首先,我需要一个私人的保证。我知道你到现在还喜欢着我,但我得先声明我和时迁已经是私定终身的关系,我不可能再接受其他人的爱意。所以如果要我加入的话,我需要你保证不会再有让别人误会的动作。这是先决条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放弃。” 说完,她看着杨远至,等待他的回答。 杨远至闻言,脸色一僵,眼角抽搐,显得十分难受,半晌之后,他问道:“不能通融?” 虞美坚定的摇摇头。 杨远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然后睁开眼睛,苦着脸问道:“如果我不答应的话,我还有机会走进你的心吗?” “没有!”虞美说:“但是,那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约束你的行为。” “不答应的话,让我喜欢的人遭受损失而自己依然是原样,答应的话,我喜欢的人得利却断了自己的念想。两相比较,我还有其它选择吗?”杨远至长嘘一口气,像是和过去做告别,说道:“我答应了。” 听到杨远至的决定,直到此时,虞美才第一次露出笑颜,说道:“那就好,杨远至,以你的条件,肯定有一位绝配在某处等着你的。” “借你吉言!”杨远至苦涩的点点头,说:“接下来的条件呢?” 虞美道:“第二,我要求享有创始员工的待遇,主要是明确期股的份额。对于创立公司我没有任何贡献,自然不会要求原始股份,但我想对于公司的发展我肯定能起到作用,至少我能介绍一些投资者提供发展资金。” 关于这一点,杨远至不能独自决定,看了一眼费夕,见他点头,才回答说:“这是自然,你也看到了公司现在的情况,确实缺少资金。所以我才会极力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相信对于经济学界的大师罗默的弟子而言,介绍投资应该是小事一桩。” “第三,你也知道,我之所以加入,是为了完成毕业课题,因此我希望能够得到公司所有数据资料的阅读权限,以及在我完成研究之前,允许我只是兼职而不全职。毕竟我还需要从其它地方寻找数据。” 这个条件其实有一点强人所难,因此虞美提的时候也不像前面一样理直气壮了。 杨远至想了想,权衡利弊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虞美看她的条件都得到了同意,理了理头发衣裙,郑重地朝杨远至和费夕行了一礼,笑道:“既然如此,以后请二位东主多多关照!” 杨远至和费夕见此,同样回了一礼,说:“哪里,哪里,有甘泉的加入,我们伏虎网络是如虎添翼!” 正当这个诞生不过一天的伏虎网络全员满是欢乐的时候,郑常也回到了无限工房,正和郑善闭门商量着青鸟的事情。 两人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郑善手上拿着一份郑常打印出来的报告正在读着,郑常则靠在转椅上,右手扶着椅子,食指不停的敲击着。 过了一会儿,郑善将文件放下,总结道:“总之,恒哥认为青鸟现在不宜发布是吗?” 郑常点点头,“对,原因就如文件上列举的:一是因为目前接入网络的用户只有一千万左右,而且集中在大都市圈和高校圈,我认为这个数目虽然足够养活青鸟,但因为它极易被模仿的特性,过早发布,有可能被后来居上,当然这是基于第二点的判断得出的结论;而第二点是说,根据目前电信服务商的动作,未来可能形成一个大一统,至少也是彼此互联无碍的几个大网共同构成的网络,同时搭配上接入费用的降低,接入网络的用户数将会呈高速增长的态势。根据现在的电脑保有量计算,即使它不再增长而只是转变成网络接入用户,数量也可以达到八千万户。因此如果我们过早发布,会给追赶者留下足够的空间。” “第三点是青鸟软件作为一个通信工具,我觉得它如果发展壮大之后,依附在上面的社会关系将会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在上面传递的信息也会吸引一些臭虫来觅食,因此这对青鸟的账号保密和安全提出很高的要求。而现在这个原始版本的青鸟明显不足以满足这个要求,需要重新打造。” “第四点说白了就是缺人,尤其是高技术的软件人才、运维人才,组建这样一个团队是需要一些时间。” 郑善每听完一点就会默默的点头,因为这些都是不可辩驳的道理。等郑常再一次说明完后,问道:“你最后说青鸟有半年到一年的准备期,有把握吗?虽然我们有专利在前,但是如果真有人提前发布了类似的工具,这种冲突到了最后专利也不太靠谱的吧?” 郑常也同意这一点,但是,“我觉得至少半年的准备期还是可靠的,也是必不可少的。我们总不能发布一个初级产品吧,这不是给别人送大礼吗?” 对于郑常的判断,郑善还是很信任的,于是说道:“那就按你的步调行事吧。” 郑善将报告交还给郑常,随即轻松的问道:“一万贯的初始资金够用吗?” 郑常答:“足够了,我估计支持一年是绰绰有余的。” “对了,你邀请了我姐是吧,她有答复了么,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对,如贞…呃…还是叫郑真吧!叫如贞总觉得很奇怪,”郑常回道:“郑真没说,只说在回来前会通知的。” 郑善看他一脸平静,没有什么变化,不由暗暗叹了一声,他说:“我敢肯定,我姐要回来一定是突然之间出现,好吓你一跳。” 郑常觉得有道理,跟着笑了一声。 郑善又问:“那你的团队招募的怎么样了?” 郑常皱了皱眉,道:“我给以前的同学和给你做代理的时候认识的高手都发去了邀请,又请相熟的牙人在帮忙推荐,现在大部分在等回音。对了,我把张青也挖来了,你不会怪我任人唯亲吧!” “当然不会!”郑善摇摇头,“当初说好了你负责组建团队的,我自然不会干涉。另外,现在外面的那几个你也可以算进去,到时候帮我托管无限之屋就好了。” “对了,新公司的名字想好了么?” “嗯!叫做无限青鸟!” “呃…为什么不直接叫青鸟呢?” “因为我们太年轻了!” “…” 第十五章酒醉 天京,太古大厦二十八楼,太平洋通讯总部的会议室里,一场全部由高层参加的特别会议已经持续了一个上午了。 坐在主位上的太平洋通讯理事会理事长叶宗望听完部下的报告,满意的点了点头。 作为电气时代通讯领域的领路人,电话发明者叶道迩建立的公司,太平洋通讯已经在电信领域独占鳌头近百年了。在其它电信运营商眼里,它就是一个无法击败的怪兽。然而即使这样,面对技术的进步,太平洋通讯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否则就有可能跌下神坛。 实际上,上一次摩诘通信的移动通信网就差一点成功了。如果不是太平洋通讯即时妥当应对,现在的它就有可能失去移动通信这一半壁江山。 因此,当叶宗望得知计算机网络的数据传输速度再一次突破时,他就知道,计算机网络将会是通信领域的又一个兵家必争之地。于是,除了移动通信外,在叶宗望的推动下,太平洋通讯大举进军计算机网络行业。而推动各个网络互联并商业化正是太平洋通讯近期的又一重大举措,而且取得重大成功。 叶宗望带着微笑表扬鼓励完负责计算机网络服务的部下之后,转而询问起另外一个新业务——模拟移动通信的升级技术,数字移动通信的具体情况来。 负责报告的是移动通信部门的总工,一个年龄四十左右的男子,名叫木阳征。 被理事长点名之后,木阳征咳嗽一声,不看面前的文件,一连串数据脱口而出。 叶宗望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轻轻点头,好像很满意的样子。没过多久,木阳征将大体的情况说明完了,正要详细解释的时候,叶宗望打断了他,问道:“后面的不用说了,我自己看报告。我就问一个问题,国子监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会不会影响到时分址标准的认定?” 木阳征闻言,顿了一下,放低了声音回答说:“不会的,那边已经出手了,主心骨不在,经费又被停了,想来应该足够压制他们一阵子了。” 叶宗望点点头,嘱咐道:“那就好!最好能够在他们陷入低谷后收进来,不要让其他人抢先了。” 木阳征回答说:“嗯!我们会注意的。” 叶宗望满意了,抬起手看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上午就到这里吧,下午再讨论固话和研究院的事。散会!” 话音刚落,在坐的高层们齐齐立正后,躬身说道:“理事长辛苦了!” 叶宗望也慢慢站了起来,挥了挥手,说:“大家也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众人鱼贯而出,唯独叶宗望坐回到位置上,旁边的管事知道他的习惯,打开会议室内的电视,调到新闻频道。然后他走到叶宗望的身边低声问道:“今天还是老样子?” 叶宗望点点头。 管事于是招呼来另一个人,让他去准备饭菜送过来。 这时,会议室里只留下了电视里主持人播报新闻的声音。 “…今天上午,北辰宫宫内厅令尹黎叔夏主持了记者招待会,宣布于八月初一举行天家集会以遴选太子,到时将会邀请多方前来观礼。至于记者关于会有何人参加推选的问题,黎叔夏令尹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是不只一人参加。” … “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消息,南京海洋综合研究所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公布了此次出洋考察得到的成果,其中一个成果就是拍摄到了海底巨怪存在的证据。这一消息震动了海洋生物学界,据悉已有学者启程前往南京想要一睹究竟。另外,当时楚王殿下也出席了此次发布会,当前方记者就大众关心的天子遴选一事询问楚王时,楚王首次承认他将会参加推选。现在请看现场情况…” 看到这则消息,叶宗望皱起眉头,微不可察的嘀咕道:“果真是他!这下好了,伯伯与侄女对垒,杨国钧他们会犹豫吧?” “是成熟的学者呢,还是看起来更为软弱的公主呢?不行,我得回去和大哥商量商量。” … 下午五点,除了留下和夜班交接的柳尚昆外,无限工房的人都下班了,作为东主的郑善也不例外。 郑常提议将张如真兄妹叫出来聚一下,郑善同意了。电话通知之后,郑善坐上了郑常的白鹤,前往约定的国子监附近的一家知名的饭馆。这是为了迁就在学校的张如真。 大约六点的时候四人聚齐。席间,四人有说有笑,当然,更多的是做哥哥的张青事无巨细的在问妹妹。 同时,张青告诉郑善这个未来的东主说他八月初一就可以来公司报道。 郑常则乘机拿出汽车杂志问张如真喜欢什么样的车,觉得步景怎么样,她说还不错。于是,郑善未来的车驾就被决定了。 酒足饭饱之后,四人没有多留,郑常开车将三人送回去。首先是回学校的两人。 白鹤在校门口停下,两人下车后,车重新启动再消失。 熏着晚风,两人慢慢的走着,一点也不着急回去。路过操场的时候,郑善提议说:“我们到操场边坐坐吧!” “好!” 这是一个开阔式的田径操场,里面还有不少满足学校家属子女的活动设施。有很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里面或是运动,或是散步,或是聚在一起聊天,形形色色。 似郑善和张如真这样的也不少。 走着走着,路过一处少儿活动区的时候,熏天的酒味让两人下意识的捂住鼻子,他们这才发现周围这一块一个人都没有。 张如真牵起郑善的手就要离开,却发现郑善一动不动的看向酒味的源头。她沿着郑善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不远处的一座秋千上坐着一个低着头的男子在微微晃动,脚边躺着一个瓶子。 张如真皱起眉头,虽然灯光昏暗,看得不太清楚,但她还是觉得那人的身形有些熟悉。正想着是谁的时候,郑善挣脱开她的手,走向那人。 郑善来到秋千旁边,耳朵传来阵阵不明所以的呓语,也看清了地上的瓶子原本装的是高度的白酒。郑善随即扶直那人的上身,男子的面孔露了出来,郑善看清之后,叫道:“千行哥,你这是怎么了?” 第十六章困境(上) “千行哥!” 郑善摇晃着时迁的身体,试图让他清醒一点,可是用处不大。时迁睁开迷茫的双眼,好像认出眼前的人,正想开口,呕吐的反应让他立即低下了头。郑善立即捂住鼻子,同时朝想要过来的张如真摇了摇头,让她留在那里。 这时,一个大妈领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大妈一边走,一边抱怨说:“就是那儿了,臭气那个熏天哟,让我们都没办法活动了!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了?我们也不认识他,没有办法,所以你得帮忙看看,怎么处理才好。” 也许是看到酒醉的男子身边多了一个人,大妈和保安紧直几步来到郑善面前。 大妈上下打量了郑善一下,问:“小伙子,你认识这人?” “对!”郑善点头回道。 “小伙子,我跟你说,你得好好劝劝他,谁没个困难的时候呢,可不能这样一个人喝闷酒,还影响了别人…” 大妈也是好心,喋喋不休的和郑善说道。郑善连连点头应和,并朝保安说道:“我会来安置他的,谢谢你们了。” 说着,朝张如真喊道:“你有虞美或者虞蓝的电话吗?” 张如真点点头,拿出手机找到虞美的电话之后拨了出去。 看到郑善两人的动作,大妈和保安也确认他们确实是认识的,放心的走了。大妈走时还顺便把那个空的酒瓶给带走了。 张如真把手机贴在耳边,响了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郑善。 “喂,你好!” “喂,甘泉姐,我是如真。” “如真啊!这个时候打给我,有事吗?” “嗯!甘泉姐,你现在在哪里,我们碰到时迁师兄了,他喝醉了,你能来一下么?” “千行?喝醉了?他在哪儿,如真你快说啊!” “在学校…” “我在公寓,如真你能帮物照看一下么,我马上就过来。” “等等,甘泉姐,你不要着急,先告诉我过来要多久。要很长时间的话,你告诉我地址,我和丸子送师兄过去。怎么样?” “这样,那太谢谢你们了,我住在…” 张如真记下地址,让虞美放宽心后,挂断了电话,看着郑善说:“接下来靠你了!” 郑善道:“刚刚吃饱,正好活动活动。” 说完,郑善确认时迁不会再吐之后,将他的一只手绕过他的脖子紧紧抓住,让时迁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就这样带着他向校门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三人出现在虞美租住的单身公寓里。 郑善满头大汗的坐着,旁边张如真拿着一个团扇在给他扇风。 不一会儿,安置好时迁的虞美从卧室中出来,朝两人郑重的谢道:“多亏了你们了,要是让他一个人在那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不用谢了,甘泉姐,”张如真摇着手说道:“好歹我叫你一声姐呢,没看见就不说了,既然运气好碰到了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对对对,虞师姐。”郑善也跟着说道:“上次千行哥帮了我,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 “那好,那好,你看我,光顾着时迁了,忘了招呼你们了。”虞美一合手,说道:“你们坐着,你去给你们拿西瓜。” 张如真来不及阻止,虞美就闪出了客厅。一会儿之后,她端出一盘切好的西瓜,让两人不要客气。 张如真推脱不过,吃了一片,看虞美眉头紧锁,安慰说:“甘泉姐,不用担心了,只是喝醉了而已,不会有事的。” “谢谢如真了,他身体我到不担心,只是…”虞美叹了一口气,似乎无可奈何。 郑善和张如真对视一眼,无声交流之后,张如真问道:“甘泉姐,我能问问时师兄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碰到什么难题了么?” “欸!”虞美叹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所在的项目组好像有很大的问题,他作为首席受到很大的压力。可是没想到大到让他买醉的地步了。平时他的酒量还是不错的。” 既然这样,张如真也没有再问下去,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两人提出要告辞。虞美没有挽留,只是一个劲的道谢,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心。这让郑善对她的印象大有变化,原来这个大气非常的大姐姐也有这么小女儿的一面。 第二天,郑善再次投入到忙碌的课业当中。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快要结束时,坐在郑善旁边的吉姆已经收拾好书本,蠢蠢欲动了。这时,教室门口的两个身影却让他的动作一滞。却是教导贾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向教室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和另外一个人说着话。 终于,下课铃响了,同学们成群结队的离开教室。郑善却不慌不忙的整理东西,受不了他这么磨叽的吉姆早就一个人先走了。当他慢悠悠的背上书包,正要打电话给张如真约地方吃午饭的时候,时迁出现在他的面前,微笑着向他伸手打招呼。 “千行哥!”郑善有些意外的招呼道。 “长元,一起吃个饭吧!叫上如真。”时迁不容他拒绝的说道。 … 香桂饭庄,某个包间里。 “昨天真是谢谢长元和如真了,今天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本来我应该敬你们两个一杯以表谢意,但是甘泉在盯着我不能抗旨,所以就以果汁代酒了。”说完时迁将一杯果汁一饮而尽。 郑善和张如真陪着喝了一口,齐声说让时迁不用这么客气。经过此事,时迁对两人是越发的亲切起来。 四人吃着饭聊着天,气氛轻松而热烈,然而郑善是个藏不住疑问的人,忍不住向时迁问道:“千行哥,我能问问你是为了什么要借酒浇愁的么?” 郑善的问题刚一出口,觉得不妥的张如真就拉了拉他的衣角,叫道:“长元!你…” 都说是愁绪了,哪有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时迁阻止道:“如真,没事的,这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接着他喝了一口果汁润润嗓子后,将前因娓娓道来。 第十七章困境(下) 明明滴酒未沾,时迁的眼睛里却好像有些醉酒的迷蒙。他那故作轻松的语气中道出的却是让张如真大开眼界的世界。 时迁出身于水木大学北(本书的目标是不出现一个字母,不可抗力除外)京分校,拥有通信学电子学两个博士学位,毕业之后,因为兴趣所向拜入国子监大学博士院的封衍门下,研究起数字移动通信技术来。时迁能够拥有两个顶级学位自然是有足够的学识和才智,没过多久他就成为封衍领导的通信研究小组的首席,负责起小组大部分的研究和指导工作。 正当时迁憧憬着他们的新技术如何改变世界的时候,一个一个噩耗接连传来。 偌大的天朝从来就不缺少聪明人,能够预见到数字移动通信的美好前景的自然不只他们,尤其是移动通信的鼻祖摩诘通信早早就展开了相关的研究。 因此当一年前摩诘通信宣布数字移动通信的试验网成功运行的时候,时迁整个小组可以说是面如土色。从始至终,时迁他们就将摩诘通信设定为潜在的首要的竞争对手,天天加紧研究就是试图在他们之前抢先推出。没有想到这只是空想而已。 然而幸运的是一个好消息让他保留了希望。那就是时迁他们所采取的技术路线和摩诘通信是截然不同的:摩诘通信采用的是时分址技术而时迁采取的是老师封衍创立的码分址技术。而从理论上来说,码分址比起时分址来是更为先进和优秀的技术。 因为有这一点优势作为支撑,时迁他们的研究才能继续进行下去而没有立即分崩离析,同时他们也将希望寄托在了接下来要进行的电气标准审定会之上。 然而摩诘通信不愧是移动通信领域的豪门,它不仅悄悄升级了技术,还和太平洋通讯为首的运营商以及其它移动通信技术公司结成了联盟,目的是为了共同推动它的技术成为行业标准,甚至是国家标准。 到了此时,时迁他们才明白自己已经是在各方面都落后一步了。 还没完的是,当冬官府统一标准局电气标准司组织的下一代移动通信标准初审会上时迁他们的技术露面之后,来自时分址联盟的压力就源源不断。 先是研究小组有成员被挖走而退出,再是终端合作方信立电子迟迟不能完成终端手机的研制导致试验网测试一再推迟进行,最后是来自校方以及博士基金会方面的审核要求。如果研究小组不能提供足够的成果,他们就不会再继续提供研究资金。 最后一点尤其让时迁他们压力山大,为了疏通缓解封衍师范都已经亲自出面了。然而正当时迁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封衍被派往东京分校讲学,然后研究资金被中断。 这个结果让时迁眼前一片黑暗。 他们的研究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为了实现预想中的功能,正是要生产制造新的零件和设备的时候,而这些东西恰恰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 所以不堪重负的时迁从博士院基金管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不自觉的买了一瓶白酒在操场里喝了起来。 “大致上,就是因为这个,我才闷闷不乐的买醉的。”说到昨天的丑态,时迁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尴尬。 郑善和张如真听完都替时迁可惜和鸣不平,明明有更先进的技术却慢了一步,还要被刁难。 第一次完整听说爱人的苦恼的虞美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暗暗替他担心,很明显时迁这是被业界巨头给盯上了,对方这是要四面围剿,赶尽杀绝。 张如真从包包中拿出她的手机,看了看,向郑善问道:“就是和这个一样的技术吗?” “对!”郑善拿过手机说,把玩了一会儿后,问道:“千行哥,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呢?” 时迁摇摇头,表示毫无办法,“我只能寄希望于封师范的关系,从其它地方筹措一些资金来把最关键的组网这一关过去,再然后就只能边走边看了。” 郑善看了时迁一眼,确定那就是他的真实想法,摇摇头表示不认同,玩味的问道:“难后呢?这样下去,你们的技术肯定会被排斥在标准之外的。如果你们的技术确实具有先进性,最后肯定会被它们低价吞噬消化的吧!” 时迁牵强的笑了笑,说:“我也想到了,但是现状如此,我只能尽可能的加强我们的筹码,希望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能多喝一点汤。” 听到时迁这番无可奈何的话,虞美和张如真不约而同的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郑善却不甘心如此,绞尽脑汁的替他想起办法来,他将手机在桌上翻转着,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千行哥,我对时分址和码分址的区别了解一点,但不是很深入,我想问问,如果技术继续发展下去的哪一种更有优势?” 时迁想了想,肯定的回答道:“我们的路线更有优势!”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能够撑下去,未来移动通信肯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喽!” “是的,但…”时迁叹息着:“一没钱,二有外力阻挡…” “不!其实,归根结底,你们只是缺钱了而已,而且缺的只是证明你们技术的那点钱。”郑善想明白了关键点,否认道:“至于时分址联盟的阻力,其实不足为虑。尤其是里面的中小运营商,它们是不可能真心和太平洋通讯一条心的。只要你的技术能够给它们以超越太平洋通讯的希望,它们肯定会转过头来支持你们的。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千行哥!” 时迁点点头,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说:“关键是在摩诘通信,甚至也包括太平洋通讯,的围堵下,筹集资金难如登天。” 郑善默默点了点头,沉寂下来,心里却计算起自己的资产来。突然,他问道:“千行哥,大约多少钱可以让你撑过这一阶段?” “嗯(升调)?”时迁有些奇怪,难道郑善能够找来资金吗,回答说:“至少要十万贯。” “十万贯?”郑善小声重复道,片刻之后,说:“我有一个建议,希望千行哥的考虑考虑。” 对于这个同乡,时迁虽然交往不长,但清楚他是一个很有主见和注意的人,于是让他真说。 “我觉得按照现在的情况,千行哥可以把通信小组独立出来成立公司,这样才好接受来自外部的投资。” “另外,如果你同意我建议而且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接受我的投资呢?” … “什么!” 第十八章解决 说实话,当郑善向时迁提出要投资的时候,他自己也被这个决定震惊了。 当然他的震惊和时迁的惊叹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 时迁惊叹的是郑善这个学弟同乡居然手握有这么多的财富。他已经从虞美嘴里听说过郑善是一个畅销书作家,知道他可以算是年少多金。但即使因平时不关注这方面而对出版能得到的收入没有具体概念,时迁也知道光靠版税很难达到十万贯级别的收入。 十万贯在天朝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对比一下天朝人均年收入就知道了,去年天朝天官府审计省公布的数据是两百四十七贯零三十五文。略去零头,十万贯是天朝四百人的年总收入,它可以买五百万份火车上的鱼香肉丝套餐,或者八千部摩诘通信的手机。 而和时迁震惊于郑善的多金不同,郑善自己则是反省着自己居然会如此的相信时迁所说的一切,并且会为他的困境而努力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郑善自认是一个稍显清冷和孤僻的人,尤其不会轻易干涉别人的事情——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室友。如果在一般的情况下,他在帮完时迁之后,也是绝不会再接受他的感谢宴的。然而,这次他没有拒绝。 仔细想来,郑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就是短短的接触之后,郑善在时迁的身上看到了两个不一样的影子,一个是属于求道者的清高,一个是发自真心的热忱。而这两种气质和郑善有着天然的相性,让他下意识的相信着时迁。。 就像因为虞美的性格气质和义姐郑真相似,所以他对她既不排斥又不亲近,反而张如真非常的喜欢她。 这一天下午,郑善破天荒的逃课了,吃完午饭之后,四人来到无限工房,加上郑常,四人正式的谈了一下午。 张如真虽然也跟来了,但她半途就上楼找任旭去了。 这一天,虞美和时迁正式了解了郑善的实力,能力和财力。 他不仅是畅销书作家,还是一个单品游戏总销量就达到一千五百万份的游戏制作者。光光这两项,他的总收入就有三十多万贯,再加上有一位出色的理财师在身边,所以他提出要投资时迁的技术并不是信口开河的。 而因为有了郑善的强力支持,时迁也下定了决心,所以才就具体如何操作四人商量了一下午。 时迁想要拉人‘造反’,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们整个研究小组都是国子监博士院的属下,由其提供研究基金设备而得到的成果天然就是属于国子监校方的。虽然根据合约,他们还是享有一部分的专利权益。 所以时迁他们想要达成目标,唯一的方法,就是说服校方以专利权入股,成为新公司的一员。 关于这一点,时迁经过考量之后,认为由老师封衍出面的话,还是能够办到的。 之后就是有关公司的组建以及如何应对摩诘通信可能的冲击,大家各抒己见之下,时迁算是有了眉目。结束的时候,时迁是带着笑脸离开的。 直到回到公寓,时迁才看出虞美好像有心事而纠结的样子。他问道:“怎么了?” 虞美回答说:“如果公司真成立了,我要来帮忙么?” 时迁一听,马上明白了爱人的顾虑了,笑着说道:“虽说这事有一定的成功率,但即使成功了,你也只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好了,至少你研究的方向是在那里,不是么!而且,我也认为网络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业,有可能我失败了之后就要靠你了哦!” 虞美由阴转晴笑道:“那样正好,我养着你就好了!” 另一边,郑常开车送两人回校的路上,张如真问出了那个让她困惑的问题, “为什么丸子你会想着要投资时迁师兄呢?” 郑善没有保留,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诉了她,张如真这才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这时,开车的郑常也插话说道:“其实,就算不考虑长元的个人情感,投资时迁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至少不会亏本。” “为什么!”张如真不解的问道。 郑常答:“因为,不论时迁他们被打压的多惨,他们手上的技术是不会,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失去应有的价值的。而只要这份价值还在,最差的情况下我们收回成本还是没有问题的。” “哦…恒哥好厉害!”少女眼中满是崇拜。 想起中午时迁的话,张如真又叹道:“摩诘通信这样的巨头还真是霸道啊!以势压人到差点让时师兄绝望了。” 郑常却道:“其实,这才是大公司正常的做法,既要开发技术,同时也要打压同行和后进者,无论是哪个领域。” 张如真问:“所以,如果有一天无限青鸟成为大公司的时候,恒哥你也会变成那样么?” 郑常没有回答,车内陷入突然的安静之中。 “对了,如真,你上旭任那儿干什么了?”郑善打破了安静,问道。 “嗯…我找他要了一些更详细的设定资料。” “哦!咦?他应该知道我也来了,怎么没有下来找我?” “我跟他说你在谈正事,所以才没有下去。” “这样啊!他们现在有多少人了?” “看办公室的规模,大概二十多个吧?”张如真估算道。 关于这个,郑常给出了准确的答案:“入职的已经有二十六个了,大部分是专业的游戏开发,反而是基本的行政文员没有招齐。另外,按照他的规划,缺口还很多。” 郑常接着问道:“长元,如果时迁那能成功,你真准备投入二十万贯?” “对!” “那我要提前做好资金的准备了,对了,股票方面你认为哪些可以优先处理的?说说你的判断,让我参考一下,尤其是计算机,半导体和网络相关的。” “呃…我觉得你提的这三个在未来一段时间都是很好的板块,”郑善摸了摸下巴,说:“不过,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计算机行业的河图系统,网络方面的贺桥电子,加上太平洋通讯,这三个最突出吧!” “嗯!基本和我的看法差不多,那我就以这个为中心制定退出策略吧。” “说到股市,我想知道目前无限工房的账面总资产有多少了?不记刚刚投资的那两个部分。” “呃…大约五十万贯左右吧!” “哇!” 张如真小声的惊叹道。 第十九章史云霜 身为辛未届历史系的地官,史云霜最近有些苦恼。对于一百多号同学组成的群体显露出来的一些问题,比如逃课,比如缺乏交流,自发分裂成了一个一个的小集体,天生富有责任感的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于是她叫上了铁树心和张昀,想要通过他们的努力以保持集体良好的学风的同时,促进集体的融洽。 首先,他们将注意力放到了开学初就出现了的逃课现象上。经过一番努力,他们取得了不错效果。 就在他们刚刚将‘问题留学生’吉姆导入正轨的时候,史云霜发现出了力气的郑善居然自己也学坏了。 这可不行!这我不能忍。 这天上午,课一结束,史云霜就拉着铁树心将郑善堵在了坐位上。 郑善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人。旁边,吉姆一见史云霜那臭臭的脸色,自觉的朝郑善说:“我先走了。” 郑善嗯了一声后,朝两人问候道:“天官地官二位好,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干什么?” “郑善同学,不要老是天官地官的这么见外嘛,都是同学,直接叫我铁树心,或者国毅就可以了。”铁树心努力缓解着尴尬,“我们找你,就是想和你聊聊,了解一些事情而已。” 留着齐肩短发和齐刘海的史云霜却有着和清新软弱的外表截然相反的直率严肃的性格,她直接板着脸问道:“昨天,你为什么也逃课了,是不是受到了吉姆的影响?” 史云霜的问话很突兀,让正在收拾东西的郑善动作一滞,皱着眉回道:“史地官,这应该是我的私事!” 郑善话中透着浓浓的抗拒感,铁树心一看要糟,赶紧拉住急脾气的史云霜,说:“郑善,我们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没有别的意思。留英(史云霜字)也是怕你出了什么事情,影响到了学业。” 郑善见状,瞥了一眼史云霜,将书包甩到肩上,回答道:“昨天有事出去了一下,仅此而已。” “另外,地官大人,在我看来,能够进入到国子监的人都不会是蠢人懒人,而且都已经成年了,他们自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行事切忌不可太过了!” “尤其是你们这样事事关心,会让人觉得反感的。” “那么,抱歉,我还要赴约,先失陪了。” 发表完一通感慨兼谏言的郑善就要离开,被训了一顿的史云霜不愤,恨恨的哼了一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郑善闻言,回头说道:“你可不是吕洞宾,你只是把别人当没长大的孩子,自己想要过过家长的瘾而已。” “你!”史云霜气急,就这么看着郑善离开了。 铁树心劝慰道:“好了,郑善说的也没有错,我觉得与其让同学们反感,还不如在促进同学沟通上多想想要好点。” 在郑善认为这件事会就此消停之后,当晚,教导贾净一个电话将他召唤到了竹书楼的办公室。 郑善一头雾水的坐在贾净的对面,婉言谢绝了他的茶水招待之后,问道:“教导叫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因为已经是晚上了,这间公共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贾净的做派显得十分放肆,毫无为人师表的正经。他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的看着郑善,说道:“郑善,郑长元,其实我早就想要单独见你一面了。” “…” “要说你们这一届可真是卧虎藏龙啊,别人不说,最为传奇的还是你了,不过十八,就已经是销量数百万的作家。天才的让我都要心生嫉妒了。”贾净笑着说道。 “教导是怎么知道的?” 郑善不能不奇怪,虽然在入学面试的时候,他提交的资料里包括了这一点,但即使身为教导,他也是没有权力得到这份资料的。 “哈哈,你不要觉得奇怪,我和时迁可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了。昨天就是我带着他来找你的。” “原来如此!”郑善明白了他的消息来源,道:“果然,秘密在有第三人知道的时候就不再是秘密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短暂的叙旧之后,贾净终于进入了正题,“郑善对铁树心和史云霜他们的印象是怎么样的。” “最大的感受就是他们的主动负责吧!”郑善明白教导找他的原因所在了,回答道。 “哦?”贾净有些意外,“不觉得他们是多管闲事?” “当然不会!” “那就好,史云霜和我说起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之间起了冲突。” “不是,只是理念不合而已。” “哈哈,史云霜热心、主动、负责,我觉得很难得。你们这一届尽是一些宅在屋里只顾自己的,有她在对你们也好。” “教导说的是,我也觉得她这样的角色在一个群体中是不可或缺的。” “只要不打扰到你?” “…我得承认,确实是这样。” 贾净无奈的笑了笑,算是对郑善的性格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看贾净陷入沉默,郑善问道:“教导还有事吗?” “哦!没了,对于史云霜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那我回去了。” “可以,你走吧!” 出了竹书楼,沐浴着晚风,郑善回想着今天与史云霜的小冲突,突然觉得在与人交往方面自己还是一点成长也没有。 就像少学、中学时候一样,明明心里清楚对方的用意,但就因为和自己有冲突,自己的第一反应从来都是正面反击回去,有时候甚至误伤了周边对自己好的人。 渐渐的周围的人远离自己,自己也变得自立起来,其实只是孤僻而已。 所以自己这十八年来,一个同龄朋友都没有啊! 除了张如真以外。 … 月明星稀,通信小组实验室里灯火通明,时迁和几个核心研究员焦急的等待着师范可能的回电。 “叮铃铃!” 铃声刚一响,时迁就将话筒拿起,叫道:“老师?” 简短的通话之后,时迁挂断电话,一脸欣喜的和旁边听着的几人欢呼道:“师范同意了!” 第二十章新书 简单且简短的自省之后,郑善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第二天迎面遇上史云霜的时候,郑善和平常一样只是点头致意,没有想过要道歉,但也没有要故意疏远的意思。 史云霜则是在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故意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郑善心想,下个月自己开始‘旁听生’计划之后,不知道她的脸色会是什么样的。 七月二十九日,因为是小月,所以这一天是休息日。 吉姆还是不太熟悉天朝的历法,所以这一天一大早就起床了,收拾好之后一看课表才发现不对劲,于是又睡了回去。 郑善当然不会弄错时间,不过这天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去无限工房‘上班’,而是久违的悠闲的呆在了卧室里。 早餐过后,张如真第一次来到了郑善的卧室,霸占了他的电脑,让他只能捧着书坐在床边看着。 将近十点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应该是她到了!”郑善一边说一边按下了接听键,“喂,对对,是那里,你到了吗?那好,我下来接你。你稍等一下。” 说完摁断电话,和张如真说了一声之后,出门去了。几分钟之后,郑善回到宿舍,后面还跟着一位身着端庄工作服有着一头波浪似的齐肩短发,面容姣好,手上还提着一个纸袋的女子。 女子走进宿舍之后,眼珠一转,将室内的情况看了个遍,笑道:“还不错,卫生比预想当中的要好。” 卧室里的张如真听到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来人之后,高兴的叫道:“花姐姐,你来啦!” 这下清楚了,来人正是出版《女王异国志》的编辑花无缺。 花无缺同样很是高兴,上下打量一番少女之后,笑着说:“一两个月不见,如真越发的漂亮了,真是羡慕死某人了!” 张如真拉起她的手,面对她的调笑,不依的说道:“花姐姐真是的,一见面就取笑人。” 郑善在旁边也番了一个白眼。 “哈哈哈!”花无缺捂着嘴笑道:“我又没有说是他,我说的是我自己呀,不行么!” “花姐姐…” 笑闹之后,三人坐了下来,花无缺从纸袋之中拿出了四本新书,递给郑善,说:“给你,昨天刚印出来的样书。和上次一样,你再校对一遍,确认之后给我回个话。清楚了吗?” 郑善慢悠悠的点点头,说:“清楚了!” “那就好!”花无缺微微颔首,突然觉得有些感慨,说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漫不经心的作者了,偏偏成绩还这么好。让我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不过,我也就再急这么一回了…” “嗯?”张如真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问道:“怎么了,花姐姐,你这话透着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没什么?”花无缺摇摇头,看了一眼郑善,回答道:“只是我们的老板好像要改行,准备把出版社卖了,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底下人有些忐忑不安,我这个小编辑也不例外而已。” 郑善闻言,好像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 花无缺道:“你想到什么了?” “呃…”郑善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难怪你们老板要把我的书一齐提前出完,他这是要冲一下销量,好让出版社能卖个好价钱吧!” 花无缺点点头,“开始我还不明白,不过消息传出来之后,我也想到了。你不生气吗?毕竟短时间内就放出续集,没有经过时间的发酵和读者的积累,整体销量会在降低的。” 郑善无所谓的摇摇头,说:“我本来就不是以此为生,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花姐你也不用自责了。” “既然正主都这么说了,我还纠结什么呢?不过啊…” 花无缺欲言又止,张如真追问道:“不过什么?” 想了想,花无缺还是说了:“没什么,只是我想在做完郑善这一部分之后就不做了。” “你是说,辞职?” “嗯!”花无缺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移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好久没回国子监学园了,吃午饭之前,陪我去逛逛吧!” 两人自然不会拒绝,郑善将新书收了起来,放到卧室的书架上。 两女先走一步,郑善带上相机,正要关门跟上的时候,吉姆出现在客厅,睡眼迷蒙的问道:“刚刚是不是来客人了,好像还是女的,我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 “这个嘛…你觉得呢?”郑善没有正明回答,关上门走了。留下吉姆看着门板一脸迷糊。 三人没有逛多少地方就觉得饿了,于是在香桂餐厅解决了午饭。之后,花无缺就和两人分别了。 临走之前,花无缺撩了撩头发,问郑善:“你以后真不打算再出新作了?” “对!” “真可惜!” “什么!” “没什么,那我走了,如真,长元,再见!对了,记得把相片和校阅回执一起给我。” “好的,再见!” 郑善和张如真站在校门口,看着花无缺上了出租车,挥着手,直到车辆消失在车流之中。 郑善将手放下,回头仰望着校门牌匾,问张如真:“接下来干什么?” 张如真跟着转过身,歪着头想了想,视线放到了郑善脖子上的相机上,提议到:“我们去天坛吧!” “嗯?”郑善低下头,看着少女问道:“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 “但是,你还没有去过呀!” “这样啊…” 张如真补充道:“而且,上次光顾着拍室内了,忘了把天坛的全景拍下来。我想着要构思关于天朝各个名胜古迹的设计稿,没有原图作参考很麻烦的。” 郑善问:“用在游戏上的?” “对!” “后面这个才是重点对吧?” “嘻嘻!”张如真笑了笑,又道:“不过,丸子,你好像来京城以后就还没有去过任何一家天道教的据点吧?” 郑善一拍头,道:“好像真是这样!那确实得去一趟了。” … 第二十一章接机 京城机场,客流一如既往的繁忙。 因为难得的安睡了一晚,虞美又没有叫他,所以早上起晚了没有时间打理,此刻显得有些不修边幅的时迁站在接机口,一个也不放过的仔细的看着抵达的人群,心里嘀咕着甘泉误我。 远在合创楼的虞美正在同杨远至商量着网站推广方案,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叫她,嗯了一声。 终于,熟悉的两个身影出现了,时迁一边挥着手,一边喊道。 “毕时,蘑菇,在这儿!” 名字指向的对象听到了时迁的招呼,齐齐向他起来。 一马当先的是一个上身白色短袖,下身黑色七分裤,配上帆布鞋,手上牵着行李箱,走路摇摇摆摆没有正形,戴着墨镜的高瘦男子。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身着极为突显身材的现代改良女式深衣,手上拿着一把特别的油纸伞的漂亮女子。 双方相遇,时迁打量完面前的男子,笑道:“毕时,好久不见,你还是这样的慵懒啊!” 又朝女子问候道:“蘑菇,好久不见,长得是越发的漂亮了。不过,有一点还是没有变,那就是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你的伞!” 男子同样笑了笑,回道:“你还不是一样,看你这副样子,肯定是又太忙忘记要来接我们了吧!” 时迁自然不承认,于是围绕着双方的形象,两人拌起嘴来。 被时迁叫做蘑菇的女子微笑着旁观他们斗嘴,没有参与进去,直到等了半天他们还没有动身的意思,于是操起伞把,在两人的头上各敲了一下,然后说道:“该走了,你们要在机场过夜吗?” 语毕,扔下两人就向外走去。两个大男人摸着被敲的地方,相视一笑,跟了上去。 时迁低声道:“蘑菇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还是没有改啊,你这么多年都干什么去了,真是没用!” 时迁的好友,风雨多(字毕时)白了他一眼,小声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智力派永远都是行动派的手下败将,你懂的!”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这个闷头葫芦居然有找上我的一天。说吧,找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不急,先安顿下来再说,这事我想来想去就觉得只有你能行了。” “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听听看了。” “后面的两个,给我走快点!” “好!” “马上!” 很快,三人坐上一辆出租车,上了机场高速,直往城内驶去。 与此同时,一辆敞篷盗骊跑车驶出机场,一路上引来众多的关注。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跑车前后的几辆宝马隐隐将它围了起来。 驾驶跑车的是全士贤,而坐在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喜欢一身白的叶公子。 跑车在高速公路上畅快的奔驰着,疾风呼啸而过,让全士贤不得不提高音量才能和叶公子进行交谈。 全士贤说:“我说,叶公子,你找谁不好非找我来接机,成心不让我休息是吧!” 叶公子享受着风从脸上刮过的快感,回答道:“我这不是听说你正式驻守京城,所以才找你的嘛!怎么,不欢迎吗?” “当然欢迎!”全士贤道:“不过,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京城来了,我能知道么?” “哈哈!”叶公子打了一个马虎眼,说道:“没什么,只是不想在老头子们眼皮底下晃荡了,来京城玩玩而已。” “真的吗?”全士贤却是不信,说:“你可别忘了,你说过在十岁前,你都是住在京城的。对京城的景点你可比我熟悉多了,能有什么好玩的。” “我又没说要你来当向导,你紧张什么?”叶公子笑了笑,道:“再说来玩就一定是去看那些景点么?” “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全士贤疑惑道:“难道要去找那些狐朋狗友,来个声色犬马?你要这么做,会被伯母抓起来吊打的吧!” 似乎想到那个可怕的画面,全士贤全身一震,车子都跟着晃动了。 “哈哈哈!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叶公子回想起小时候的趣事,拍着大腿笑话道:“还有不就是一次胡闹被我妈教训过一次么,至于到现在还有阴影吗?被别人知道堂堂全家太子,居然怕一个老妈子,会被笑掉大牙的。” 全士贤冷冷的说道:“你也就会在我面前说大话,有本事你在伯母面前也这么说一次…老妈子…” “呃…”叶公子迟疑了一下,说道:“还是不要了,会死人的。” “好了,跟你说正事,我不管你到底来京城干什么,如果有难题,别忘了通知一声。” “当然!” “还有,今晚住我那里就不说了,就当是尽地主之谊了。明天自己找地方住去。” “什么?要这么麻烦么,再说你的公寓不是很宽敞么,多我一个也不多的!” “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你要在我那继续住下去,我就真找不到女朋友了。要是让人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我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我妈找上你妈,来一个龙虎斗,那才是大麻烦!” 叶公子想了想,耸了耸肩,算是答应了。 眼看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多,叶公子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思绪也不再停留在和全士贤斗嘴上,而是回到了叶家三贤堂的那个晚上。 “各位觉得姬家推出一个女儿家,是否有深意?对于楚王与公主,二者择其一,何者为佳?” “老夫认为这只是公主任性而已,不足为虑。” “吾也是持如此看法,甚至于,吾觉得比起楚王来,扶持一个公主于我们更为有利。” “小子不同意!” “为何?” “正因为是女子,正因为其任性,所以更有可能出人意料,万一…” “非也,就是其任性又如何,在天纲地网之下,她能发挥多少作用?另外,楚王虽然往常衷情天道不理世事,但到底是姬家男儿,如果坐上玉座,难免有可能循旧事的。各位觉得吾说的可有理?” “同意!” “附议!” “我没有意见!” “…” “哼!” 第二十二章起程 郑善两人到天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在买参观票的时候他暗暗担心还能不能买到。 为了保护古建筑,天坛限制了每天能够参观的人数,一般来说到了下午票就会被卖完。 还好,两人运气不错,赶上了末班车。 进到天坛,张如真当起了向导,郑善则是一个听指挥的摄影师。 天神、地祗、圣人三坛,由远及近,在少女的要求下,各处都在照相机的镜头里留下了清晰的身影。 最后的最后,张如真拉着郑善走进了圣人堂。 两人沿着长廊走向主殿,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老者,看到他的穿着打扮,张如真知道其是天道教的长老,下意识的让开了道路。郑善却是另一番表现,他不仅让开道路,还做出左手抱右手结了个太极印的动作。 玄袍老者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看到郑善那自然流畅的动作,咦了一声,停下脚步,问候道:“小友,贵安!” “长老,贵安!”郑善回礼说道。 长老问:“小友与天道教有缘?” 郑善答:“是的,从小寄居地祗,吃百家米长大,常受庙老教诲。” 长老了然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动作这么娴熟。第一次来天坛?” “是!” “以后可以常来。”说着,微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黄澄澄的豆子大小的徽章,不由分说交到郑善的手上。然后才安步当车的走了。 郑善看了看手上这个刻有六道圆环相互嵌套的铜制徽章,朝着老者的背影行了一礼,然后将它郑重的收了起来。 张如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郑善答道:“没什么,你以前见过的,在七爷那里。” 张如真小声道:“铜章?” 郑善点点头, “那东西可以随便给人的吗?” “嗯…应该不行吧,就当是纪念品吧!”郑善想了想,牵上少女的小手,道:“我们回去吧,不看了!” “嗯!” 少女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一边点头答应,一边伸出手说:“给我看看!” … 合创楼,八一一室。 虞美、杨远至和费夕三人围坐在一台电脑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刚刚才上线的伏虎网。 确认网站正常工作之后,三人相互击掌,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这几天,太平洋通讯开通网络的速度彻底让杨远至见识了什么叫做店大欺客。他还没有办法,只能接受。因为其它的网络接入服务提供商没有在合创楼设接口。 如果有的话,杨远至肯定第一时间破口大骂,然后换一家开网络。 对此,虞美的评论是太平洋通讯的服务如果没有改观的话,就得吃药了。 不过,既然网站已经上线了,杨远至吐出胸中的郁气,决定放眼未来,叫上两人商量起下一步的动作。 三人从电脑前转移到外间的办公桌边上,开始了会议,杨远至首先开口道:“网站终于上线了,我们事业的第一步也算是迈出去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它发展壮大了。” “按照我们先前的商议,我负责统筹,人事招聘,宣传,融资等事务,费夕你负责网站维护升级和技术开发,甘泉负责财务,融资兼职策划。现在我们各自说一下工作的进展,由我先开始。” 杨远至扶了扶眼镜(自从连续熬夜之后,他决定不再用隐形眼镜了),看了一下面前的笔记本,说:“首先是人员招聘,平衡公司的资金和实际需求之后,这一阶段我决定招满至二十人,其中文员行政三人,其余为研发和数据收集人员。目前我已经将用工需求上报到了就业局,今后,我也会去参加京城的招聘会,希望能从大公司中捞到一两个漏网之鱼。我的目标是再十天之内将人员凑齐。” “人事方面就这么多,融资方面先跳过,先说说宣传,我想到了几个方案,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杨远至看了两人一眼,没有人反对,继续说道:“因为公司资金有限,所以我所想到的方法的第一要求都是尽量省钱,第二个要求才是尽量针对潜在的客户。综合这两点要求,我提议我们可以到各个热门论坛上发文章宣传,这个方法既简单也麻烦,需要投入一定的人力,不过还是比较省钱的;第二是我觉得可以和其它公司进行合作推广,比如说天朝在线。天朝在线是目前资讯类最大的网站,拥有的网页数量非常的多,但它们的网站上缺少一个我们这样的搜索引擎,我觉得我们可以向它提供技术,以换取资金和提高我们的知名度。你们觉得呢?” 虞美思索片刻之后,说:“第一个方案我没有意见,第二个我也觉得很好,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觉得他们自己肯定有类似的计划,即使没有,见过我们的技术之后,他们第一个想到的肯定不是用我们的而是自己开发一个。” 费夕也点头同意,道:“对于天朝在线这样的大公司来说,这不是什么难题。” 杨远至也微微颔首,同意他们的看法。 虞美又道:“另外,关于第二点,我觉得无限之屋也是一个不错的合作方,它目前已经算是有一定基数的大网站,但应该和我们一样是初创公司,如果在它的网站上加上我们的链接,对我们双方应该都有好处。” 杨远至闻言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嘴上附和着同意,心里想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灵感来源——无限之屋的建立者是她的熟人,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至于合作,这个还是可以有的,杨远至看了费夕一眼,道:“这个,肆罗你有空可以试试能不能联系上无限之屋。” 费夕应道:“可以!” 杨远至说:“那我这边就我么多,接下来谁来?” 费夕接过话茬:“我负责的研发没什么要说的,甘泉你说吧!” 虞美点点头,道:“好,我说说财务部分,我觉得既然是一个公司,就要建立完善的制度,其中首要的就是财务制度,最近我会将财务流程和两位梳理一遍,我希望即使现在只有三个人,大家也应该遵守用钱的制度。两位觉得如何?” “这是自然!” … 第二十三章前夜 简单的接风洗尘之后,时迁带着风雨多和蘑菇来到了自己的住处,说起了正事。 为什么选择这里,原因之一是他要说的事是要求保密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时迁潜意识的认为这个地方是比较安全的。 小小的参观了友人的爱巢,吐槽一番他的寒酸之后,风雨多在蘑菇威力十足的视线震慑下,安静的坐到客厅,开始听取时迁所要委托的事情。 听着听着,风雨多那翘着的二郎腿不知不觉收了起来,待时迁说完之后,他嘴角上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说道:“也就是说,你们项目组想要脱离掣肘自立更生,希望我能提供‘帮助’是吧!” 时迁点点头,道:“怎么样,要接受吗?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就你有这份能耐了。” “接受?”风雨多瞪大双眼,道:“将我们大老远的从华亭叫过来,还问我要不要接,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小看我么?” 时迁笑道:“这么说答案是肯定的喽!” “当然!”风雨多靠到椅背上,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律士顾问、问题解决专家,还真没有接过以巨头公司和一院主事为对手的案子呐!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呀!” “那就好!”时迁见风雨多答应了,很是高兴,但并没有忘了正事,问道:“我们谈谈价钱吧!” 风雨多却道:“都是朋友,谈什么钱呀!哎呀!蘑菇你干什么?” 一直不动声色,在一旁安静的咬着苹果的蘑菇收回刚刚扔苹果的小手,平淡的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苹果挺好吃的,想让你也偿偿而已。” 风雨多揉着苹果击中的部位,道:“你就不能好好给我吗?你看!要变成独角兽了!” 蘑菇不再理他的抱怨,接过前面的话题,说道:“关于报酬,我有一个提议,千行你听听觉得行不行?” 时迁若有所思,想到蘑菇以前的战绩,收起被风雨多带歪的心态端正了态度,说道:“请!” 蘑菇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一边擦着手,一边说:“千行既然找到我们,应该清楚我们的收费是按照委托难度来浮动的。按照你的要求,我们的收费可是不低。我想你们的资金应该并不充裕,要你付现钱肯定有难度,但是毕时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们就不能不做。所以我提议我们可以接受事成之后再付款而且不收现金,但我要求你以新公司的股票来支付,不知道千行意下如何?” “这…”面对蘑菇这个出乎意料的提议,时迁犯难了。 不得不说,事后付款这个条件确实击中了他的软肋,但代之的是公司股票的话,时迁一个人也不好做决定了。踌躇片刻之后,他决定还一下价码:“事成之后再付款确实让我心动了,但是股票的话我无法独断。不过我可以承诺提供一份律士顾问合约以及一份相同价值的期权合约来作为报酬。这样,蘑菇觉得怎么样?” 蘑菇一听就明白的时迁的想法,这是将原本的空头支票变成了投资协议,正考虑着的时候,风雨多大大咧咧的答应道:“我觉得不错,就这样决定了,小蘑菇,合约的事交给你了。” 见蘑菇无奈的点点头,风雨多给了她一个眼色后,朝时迁要求道:“现在,千行,你再把怀疑对象的详细情况跟我说说吧!” “好的!” … 当晚,虞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的时候,风雨多两人已经离开了,迎接她的是时迁久违的笑脸和他准备的丰盛的晚餐。 回到宿舍的郑善同样很高兴,以至于他校阅样书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丝毫不受客厅里吉姆弄得老大的电视声音的影响。 谁能想到一次临时起意的参观,居然被送了一个天道教信徒梦寐以求的天道铜章,梦幻的让他甚至觉得像是假的一样。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无虞的。 今天的吉姆也有一点反常,在郑善回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抓着他纠问白天的事情,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里关于明天天子推选的报导,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 这个夜晚,楚王熄风尘仆仆的抵达京城,在侍卫的护卫和记者的包围下再一次住进了北辰宫,和众人会合,为明天的推选做着准备。 楚王到达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除了琦和琅外,珍等人并没有前往迎接。 夜里,珍珠阁里的珍公主随着时间的流逝、月初的临近,心里越发的紧张起来,以至于神经兴奋的她拉着瑭和黎姬一起说话,一直聊到深夜还不让她们上床睡觉,让瑭困的直想要一个手刀将姐姐打昏,好叫姐姐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 然则瑭终归是一个体贴姐姐的好妹妹,只能一边呵欠连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姐姐。 经过这一晚,瑭表示以后再也不和姐姐一起睡了。 … 同样的夜空下,受到北辰宫邀请的前太师、前太傅、前太保,现十二正御史之三及御史大夫一齐聚在悦莲酒店,谈笑风生。 他们所谈的议题自然离不开明天要举行的推选,互相分享着自己的看法。 听完大家的想法,御史大夫焦德玉还算比较安心的,因为大家的想法一致,都选择了更为成熟的楚王。 然而前太师范镛却没有他这样的轻松,和众人说道:“吾等天子一系自然是属意楚王,然则吾等一方从来都是位于弱势的一侧,选择权从来不在我们手上啊!吾怕…” 他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表达的清清楚楚了,这就如一盆冷水淋头一般浇灭了众人心头的热火。 天子一系包含御史十三票,三公三票,这是可以确定的。然则“国否”上拥有投票权的有柱国士一百零八票,四千石以上公士一百零五票,大理寺少卿以上二十四票,总计二百三十七票。在这巨大的数量面前,天子一系的票数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 … 第二十四章白露 八月初一,白露,诸事皆宜 古人的知识结晶经过了几千年依旧在造福今人——因为没有注意到天气的变化而在早上锻炼的时候受了凉的时迁对这句话是更加的认同了。 “阿嚏…阿嚏!” 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课堂上打喷嚏了,郑善低着头用纸巾擦掉鼻涕,像一个鸵鸟一样回避着史师范的视线,暗自担心着自己的《天朝古代史》会不会因此被毙的同时怀疑着这些年天天运动是不是都运动到狗身上去了,就因为一点点气温落差就感冒了。 如果被姐姐知道,估计又要被笑一年了。 史师范将视线从那个恼人的嗓音制造者身上收回,正要继续往下讲的时候,一声短促的惊呼声传进他的耳中。连同史师范在内的诸多同学齐齐看向声音的源头——张昀。面对众人的注目,他不慌不忙,从耳朵上取下连着飞机的耳机,站了起来,潇洒的对师范说道:“师范!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课堂上听着广播的。不过我觉得作为一个历史系学生,面对一件正在发生的足以记录历史的大事件,我们不应该缺席。” 史师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奇的问道:“哦?那是什么大事呢?说来听听。” 张昀伸出手指向挂在墙壁上的电视,道:“师范打开电视就知道了。” “是吗?那就听你一回。” 十几天以前史师范就打开过一次这个电视,所以这一次他显得轻车熟路。屏幕点亮,出现的第一个画面正是天朝新闻台的节目。画面里,一个素服女子站在话筒前,郑重的说道: “吾乃安圣嫡女,名珍,今日来此,乃是毛遂自荐,愿竭尽全力,以担天下之责…” “哗!” 这声哗然不仅是从电视上发出的,教室里同样是如此。 史师范也忘了这是在课堂之上,伸手摸了摸下巴那不存在的胡子,笑着道:“这还真是出人意料呀!” … 北辰宫,勤政殿,推选现场。 冉飞拿着采访话筒站在记者区里,看着台上发表竞选宣言的公主,心里却像是有一万匹马跑过,想发作而不得。 别人呆在南京都有楚王主动送消息上门,我守在北辰宫门口却一个焦点也没有,这算是怎么回事! 不行,这样下去,我绝对会被室长送到冷宫的,我得想想办法。 在常驻北辰宫的各家记者中,和冉飞有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让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阴晴不定,十分渗人。 北辰宫的招待会到十一点就结束了,楚王和珍公主即将角逐玉座的消息随着无处不在的电波迅速传遍了天朝大地以及海内外诸国,掀起了又一阵讨论天子的风潮。 国子监的食堂里也不例外,在这里就餐的郑善面对无处不在的讨论声显得很是无奈,一直打着喷嚏抗议着,让对面的张如真和南雪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南雪注意到郑善到目前为止一句也没有参与到珍公主参选这个话题中,有些疑惑,好奇的问道:“长元,你对公主参选不觉得…意外吗?” 南雪想了一下,选择了“意外”这个词以形容郑善的表现。 郑善闻言才是意外的吓了一跳,暗道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手上筷子搅动着碗里的米饭的同时,嘴上答道:“差不多吧,毕竟是安圣嫡女,耳濡目染下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什么很令人意外的事吧!” 南雪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于是放过了他。 张如真却注意到郑善的小动作,问道:“那…丸子觉得公主有希望吗?我听各家电视台的看法都是楚王一定当选的。” 郑善听到这个问题,放下手中的筷子,捏着鼻子思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我觉得不一定没有希望,甚至可能和楚王五五开吧!” “为什么?” “嗯…说不太清楚,只是一个猜想而已。”郑善言语含糊,没有解释清楚。 就看国士和公士之间会不会站在不同的队伍里了! 祝愿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公主能够得偿所愿吧! … 北辰宫,有着记者和电视台参加的招待会已经结束,无关人等都已经退场了。而被邀请而来的观礼宾客们则聚集在重新布置好的勤政殿里。 在极短的时间里,会场就被重新布置成了宴会厅,里面各色美食俱全。 被晋王邀请来的嘉宾无一不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他们有“十公爵”中的三位,翼国公班景瑞、徐国公许申、青国公秦培炎,安圣钦点的“三公”,太师范镛、太傅曹显明、太保迟任,御史大夫焦德玉。当然,这种场合是少不了太史令要在场的。 除此之外,许多当朝大员也来了,其中大理寺寺卿来了纪世龙等四人,尚书台则是尚书令杨国钧以下六官齐至。 以上这些都是珍能够叫得出名字的高官,其它一些诸如各州州牧则因为较少接触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午宴开始之后,在晋王和天后的带领之下,作为候选人的楚王熄和公主珍和宾客们一个一个的认识起来。 到了此时,珍已经明白了这次宴会的本意了。作为候选人,未来的天子,这是和手握投票权的重臣们一次很好的认识交流的机会。 毕竟作为候选人的他们原先多半和政界的人没有多少交集——无论是因为年龄还是因为原先的处事原则。 这一次的候选人恰好是这两者的代表。 认识和交流沟通是今天的一大主题,然而对于珍来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失眠的影响,还是紧张没有消去,只是认识并记住这么多的人就觉得脑袋像要爆炸了一样。在引荐结束之后,晋王就离开了,珍是在母亲的陪伴下和一众显贵开始较为轻松的交谈的。然而,全程中珍就灵魂出窍一般,以至于结束之后,珍自己都不记得和他们到底交流了些什么。 午宴一直到了下午五点才结束,当珍回到珍珠阁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她躺在软软的床垫上,让黎姬上来给她按摩,嘴上无力的喊着:“要死了!要死了!” 跟着进来的姬华氏看到她的样子,摇了摇头。 不知道她失望的是眼前的一幕,还是珍宴会上的表现。 第二十五章请指教 公主参选引起的讨论一连持续了好几天,关于其能否当选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全民参与的焦点话题。针对这点,位于北阿州的博彩公司更是开起了预测盘口,想要从中赚上一笔。 从它给出的赔率来看,大众是一致不看好公主的。 就这样,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八月初四,决定天子的“国否”举行的日子。 长安里,国士大会堂,今天这里比起往常来更加的热闹了。 原本作为国士主战场的地方,今天将临时成为国否投票会场。 随着时针向着数字九靠近,参加“国否”的柱国士等两百多号人陆陆续续抵达大会堂。 再过一个小时,天子人选将会在这里水落石出。 虽然今天是一个如此重要的日子,但大多数的人并不会守在电视前等待结果,而是照常工作、生活。 毕竟无论如何结果总能知道,而如果不去工作是会被扣工资的。 可是,作为留学生的吉姆却比大多数的人还要关心结果如何。因此这一天,他又逃课了,留在宿舍守在电视机前面,希望第一时间看到结果。 至于郑善,他也同样没有出现在历史系的课堂上。经过半个多月的适应,郑善已经将今年本专业的课业了解了个大概,接下来的内容他自认为没有必要一直待在课堂上了。 毕竟,历史系第一年的课程大多数是为了积累知识面面而设置的,对于过目不忘的郑善来说是简单到了极点。 于是,从时迁那里拿到的博士课程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今天就是郑善正式开始谋划多时的旁听计划的第一天,其所选择的课程是通信系的《信号与系统》。在顺路将含有照片和回执的信件投到邮筒里后,他来到课程表所揭示的教室,极为低调的坐到了最后一排,期望别人不会注意到他,以此减少可能的麻烦。 还好他的感冒只持续了两天甚至没有吃药就好转了,否则他会将计划再推迟几天开始。 … 另一边,一身正装的时迁精神饱满的来到了国子监博士院的主公务楼,想要就项目组的未来和博士院负责基金管理的主事蒋永好商谈一番。在他的身后还跟着虽然经过好好收拾但还是流露出不正经的气质的风雨多。 时迁看着好友将黑色公务包反手挂在肩上,眼睛时不时的瞥向楼内的女性,无奈的说道:“在这里,好歹把性子给我收一下呀!要不然被人叫保安给架出去了,让我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的动作很隐蔽的!不会被发现的。”风雨多嬉皮笑脸的说道。 “隐蔽个鬼呀,你没有她们老远就在避开你了么?” 时迁没有办法,命令他将原来的墨镜戴上以遮掩住他那犀利的目光。 被人围观总比被驱逐好一点。 很快,两人搭乘电梯来到蒋永好所在的四楼。 这时,办公室里,脑门发亮、挺着游泳圈似的肚子的蒋永好老神自在的坐在高级真皮办公椅上,手上握着一个小巧的西施手壶,正着看着电视节目。电视上播放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国士大会堂的现场直播。 看蒋永好那入神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对这事有多关注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闲得慌! “扣扣扣!” 办公室里响起敲门声,蒋永好眉头微皱,道:“进来!” 话音落下,进来的是蒋永好的秘书,她行了一礼后,说道:“主事,通信小组的时组长找您!” “什么事?”蒋永好有些不高兴,所以问话的时候有些干巴巴的。 秘书答道:“他没有明说,只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蒋永好迟疑了一下,吩咐说:“让他再等一下吧,就说我正在忙!” 秘书刚要点头答应,一个男子从他身后窜了出来,笑着说道:“哦!蒋主事有这么忙吗?我看大人你好像挺悠闲的嘛!” 女秘书被吓了一跳,赶紧拦着他,说道:“你怎么擅自进来了,请先出去!” 蒋永好更是出勃然大怒,放下手壶,斥道:“你是谁?这里是随随便便可以进来的地方么?” 来人正要嬉笑着回嘴,又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拉住了前面的男子,自己开口道:“蒋主事,请不要生气,我们确实有事找您,我看您也没有在忙…” 蒋永好认出了后面进来的男子,板着脸说道:“时迁,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基本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吧!” 时迁腆着脸说:“您说的是,下次我们一定不会了,那么…” “既然都已经进来了,那就说说吧!”蒋永好算是接下了时迁的梯子,挥了挥手让秘书退下,“另外,这位…” 时迁介绍说:“这是我请来的律士,我们谈的事需要他在场。” 风雨多一拱手,自我介绍道:“不才,风雨多!” 蒋永好一听,暗道人没有行状名字起得也奇怪,没有回礼,只是手向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一指,道:“既是谈正事,请坐吧!” “谢过主事!” 时迁略显拘谨的坐了下来,和他不同的是,风雨多却是大大咧咧的,一副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感觉。 蒋永好见状脸色又黑了几分,不悦的问道:“说吧,什么事?” 时迁就像没有看见他的脸色一样,微笑着答道:“不是其它事情,就是想问问,我们通信小组的经费什么时候能够再发下来?” “这个呀…”蒋永好一听是这事,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拿起手壶喝了一口,拿捏着说道:“这得看验收结果呀,从上次的验收一看,不是我不给你们经费,而是你们的研究没有做好,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是是是!是我们的不是!”时迁先是不住的点头,随即话题一转,道:“这么说来,校方是不认同我们的研究成果喽?” 蒋永好顺着他的话茬说道:“当然,所以我们才不想给经费了嘛。要知道我们是基金经费的管理者,有义务和责任把握好经费的流向的!” “也就是说,校方觉得我们的成果是没有价值的东西,是吧?” “对!” “既然如此,”时迁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等着风雨多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叠文件放到了办公桌上,才继续说道:“我们小组有一个提议,希望蒋主事考虑一下。” “什么?”蒋永好迷糊了,将文件拿到面前翻看起来。 没过多久,蒋永好愤怒的将文件合上,大声问道:“你们想成立公司继续研究下去?不行,我不准!” 怎么可能让你们成立公司,脱离学校的掌控? 要知道,我可是接受了好些亲切的人的孝敬的。要让他们知道我不仅没有拖住你们多长时间,反而丢掉了项圈…我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吗? 不行,我绝对不能同意! 按照时迁的要求,需要校方以废物利用的方式将校方的专利权注入新公司,这得要校方资产管理理事的同意,而只要作为其中一员的我不同意,他们的方案就没有办法实现。 对!就这么办! 转瞬之间就想明白了的蒋永好直接拒绝了时迁的提议。 气氛顿时凝固了,时迁眯着眼睛,问道:“蒋主事怎么会不同意呢?我这个方案可是能够替校方解决一大不良资产的呀!” 蒋永好将手壶放到手中摩挲着,嘴上郑重的说道:“时迁呀!你这是不信任校方吗?虽然我们不重视你们的研究,但是我们是重视你们个人的呀。比起那些所谓的成果来,你们这些百里挑一的博士才是我们看重的。所以像这种类似独立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既然你对这个项目这么有信心,我看不如这样,我先给你特批一点应急的资金,你们回去加紧准备下一次的验收,只要通过了,资金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你看可以么?” “这…” 看到时迁有些意动的样子,蒋永好正要露出笑意,却听到时迁说: “我看…不可以!” “你说什么?”蒋永好有些不相信。 风雨多有些不耐烦的用小指挖了挖耳朵,呛道:“这位蒋主事,你耳朵不好吗?我们说…这不怎么样!” “你…” “你什么你!”风雨多再次呛了他一句,之后对着旁边的时迁说道:“好了,前面说的都是废话,接下来该看我的了!” “嗯!那就交给你了!”时迁没有异议。 “那么,看你跟他说了这么久,一定口渴了吧,去买点饮料解解渴吧!” “呃…好吧!”时迁答应之后,朝目瞪口呆的蒋永好说道:“蒋主事,接下来的事就将由他来跟您谈了,我先失陪一下。嗯…口真的挺渴的,您要吗?哦!你看我这眼睛,你有茶可以喝的。那么,失礼了!” 说完,时迁在办公室里自行消失了。 办公室里回荡着的是从一直没有关掉的电视里传出的两位候选人自我介绍的声音。 然而此时蒋永好已经无心关注这个了。 对面,风雨多收起原先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着说道:“刚刚你可能没有听清楚,我再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风雨多,字毕时,忝为通信小组的代理律士,请指教!” 第二十六章浪费时间 风雨多饶有兴趣的看着光亮的办公桌上摆放的笔架、日历、文件夹等物,丝毫没有在意蒋永好的表情。 蒋永好却被时迁的动作激怒了,心里的火气越来越难以抑制,差一点就要出声将对方赶出去。但是,一想到对方的目的,他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咬着牙,问道:“风律士是吧,时迁委托你来说服我吗?你想怎么办?贿赂我吗?” “哈哈!”风雨多夸张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从桌上的笔筒中拿了一只黑色自动水笔,按了两下开关,然后玩起了转笔。他的技术很不错,水笔在他的手中就像花蝴蝶一般乱窜。 他一连玩着笔的同时,嘴上还夸道:“这笔手感不错,写起来应该很顺畅吧,比如签字的时候。” 蒋永好没耐性看他在那耍宝,说道:“风律士,你还想不想谈了,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 “不要着急嘛!”蒋永好越是催促,风雨多反而更加的不正经了。他从椅子上离开,来到旁边的书柜。用笔轻轻的敲着玻璃橱窗,调侃道:“蒋主事看起来很喜欢圣祖爷的大作呀,我看看《新宋》全部八卷,好像还是天一书阁雕版印刷的版本,应该挺值钱的吧。哇!还有传说中被认为是圣祖爷匿名写的,也是唯一没有完本的戏手作《石头记》,这就更了不得了。这些东西应该都难得的吧!我说的对吗,蒋主事!” 听到风雨多的调侃,不知不觉间蒋主事的脑门布满的汗水,心想:“他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我被调查了?” 这些东西他藏得很隐秘,没有人能知道的。 心被悬到半空的他强撑着问道:“你在说些什么,那些书大多只是装饰用品而已,否则也不会放在橱窗里了。” “哦!是吗?”风雨多装模作样的凑到橱窗前仔细看了看,夸张的说道:“不好意思,好像看错了。” “不过,要是真有这些东西就好了。如果我有这些东西的话肯定是偷偷藏起来,谁也不给看。不过,要是缺钱的话就另说了,毕竟是只能看不能吃的东西。” “话说,这些东西拿去卖的话应该值个大几万贯吧。” 说到这里,风雨多停顿了一下,回过头,看着蒋主事用求证的语气问道:“对了,公士受贿一万贯被查实了的话会被判什么刑呢,你看我这个律士当的,几年没看过《刑法总卷》就快把它给忘光了,真是对不起当年的废寝忘食的背书啊!我想想,好像是徒刑二十年起,对吧?天京大学律系出身的蒋主事?” 面对风雨多的问题,蒋永好咬着牙关,好半天才开口:“好像是的吧,不过我们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了吗?要不然,我就要请你出去了!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复习法条!” “哦!还挺冷静的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电视前的风雨多夸奖道,“啊!刚刚这句话说得不是你哟!请务必不要自作多情。” “你…” 蒋永好只吐出一个字,眼球像是要掉出来似的盯着风雨多的背影。 电视上正在回放着白露那天公主在北辰宫的发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至少从风雨多进来之后,他就已经看了两遍了。 风雨多站在电视前面,幽幽的说道:“不过,我朝的制度还真是乱来呀。‘国否’的时候两个当事人居然都不用到现场,你说就凭着这几句话就能让这些大人物选出更好的一个人来当天子吗?” 蒋永好忍着怒气,咬着牙回答说:“在他们投票的时候,手上早就有准备好的两个人的资料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吗?”风雨多打了个哈哈,接着疑惑道:“但是只靠文字图像资料就能完整的体现一个人的所有能力、优点、性格吗?” “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但对于评价一个人来说足够了。” 听到他的回答,风雨多快步转回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道:“原来蒋主事认同这一套呀,那就好说话了。” 说着拿过公文包放在大腿上在里面翻找起来。在蒋永好的注视之下,风雨多一脸就是你了的表情拿出一个黄色信封,拆开之后,从里面倒出一叠照片。然后,风雨多学起了赌场电影的场面,两根手指夹住照片像甩飞镖一样一张一张甩了出去。 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蒋永好的眼神意外的锐利,他从飞行中的照片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一张。看清之后,蒋永好脑门上的汗更多了。他将照片揉成团攥在手里,等待着对方开口。 照片不多,风雨多的手上很快就空了。看到蒋永好的反应,他再次开口道:“说起来蒋主事也是一个奇怪的人呀,不知道你的人事档案里有没有记录这些呢?” 风雨多捡起一张没有飞多远的照片,上面是一张从远处拍摄的两个在亲密说话的男女的侧影,一个人很明显,正是面前的蒋永好,另外一个年青女子正挽着蒋永好的手臂,脸上泛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他说:“你看,这张脸笑的真是灿烂呀!不过,谁能知道这张笑脸的背后却隐藏着她失去了为人母的资格呢?” “真是遗憾啊!明明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却不能让人知道,不能和别人分享这份快乐。不仅如此,被爱人知道之后,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孩子,而是立即命令她将孩子‘处理’掉。” “很冷血,对吧!” “不过,比起强势的爱人来,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没有办法只能听他的。” “但是呢…根据《刑法总卷》,天朝是禁止无必要的堕胎的,而医院方面也不会提供这方面的服务。” “不知道男方是不是也被这个消息给刺激到了,留下一句‘处理’之后就没了踪影。没有办法,她只好自己学着书里的方法,找来了可以堕胎的草药,煮好之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喝了下去。” “不得不说,她找到的药效果卓绝,没过多久就觉得腹痛难忍,甚至于连打电话的力气也快没有了。我想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会就这样疼死吧!” “不过,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原本消失的男人在这一天居然来看她了,于是她得救了。” “在男人的手段操弄下,医院将这事认定为食物中毒导致的流产,所以没有知会按察司。她也幸运的捡回一条小命。两人的关系也回复了原状。” “但是,代价就是她再也当不了母亲了。” “怎么样,蒋主事,我讲的这个故事!” 蒋永好死死的攥着拳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风雨多,嘴硬的说道:“乱七八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而已。” “普…通…朋…友!”风雨多冷冷一笑,讽刺道:“说得好轻描淡写,不就是比自己小个两轮嘛,又不是娶不起。天朝的平妻制不就是为了你这样的成功人士而保留的么。虽然要交纳高昂的税费啦,虽然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母考虑啦,但我想这些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吧!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亮出来,反而要这样遮遮掩掩呢?”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是非常的感兴趣。” “哼!”蒋永好冷哼一声,道:“怎么,想用这个威胁我吗?没有用的,监察课和按擦司都不会受理的。” “这我当然知道,到底是被称为‘从政起点’的三大系出身,那边还是有很多你的伙伴的,我们当然不会傻到送上门去的。”风雨多继续嬉皮笑脸的说道:“但是,这到底是我们辛辛苦苦收集来的,当然不能就这么浪费了。所以我想着要废物利用一下,你说有谁会对这个感兴趣呢?” “…” “想不到,还是不想说?”风雨多将手上的照片放到桌子上,手指在上面笔划到:“那我来给你列举一下:一是你的竞争对手们;二是闲着没事的御史们;三是那些以此为生的八卦小报们;。” “第一个不需要说,他们自有其用处。” “第二个不确定性太大,也可能就此石沉大海了。” “第三个就不一样了,小报应该很乐意刊登的。我们来推测一下,被公众知道之后,你自己要花大力去澄清不说,她也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吧。尤其是堕胎的事,如果闹大了,被一统派的国士们知道了的话,你想想会发生什么呢?” “要知道,自从武力扩张一途被默契的限制之后,他们这些人的方针之一就是让天朝走人口扩张的道路以达到他们一统天下的目标。所以他们才一力主张禁止堕胎,甚至将同性婚姻法案阻止了几十年直到现在也不让它通过审议。” “如果被他们知道,一个一千石的主事居然做出了这种事,他们会做些什么,你应该明白的吧?” “其它不说,至少推动按擦司介入还是做得到的吧!” “不要再说了!” 随着风雨多的步步紧逼,突然之间,蒋永好紧绷的身体瘫软下来,口中带着哀求的声音说道:“你想我怎么办!说吧…” 看到蒋永好服软的,风雨多却像是没了玩具一样,有些扫兴的说道:“这个态度才对嘛!浪费我这么多的时间” 第二十七章得偿所愿 北辰宫,勤政殿,晋王以下所有在京的天家子弟齐聚一堂,一同等待着“国否”的结果。 大家就像是在拉家常一般分散的坐着。天后陪着晋王,楚王一家子在一起,珍和瑭手拉着手一起坐着,其余人也是各自抱团在小声聊着。但是奇怪的是整个大厅里显得异样的安静。 “姐姐,你还好吗?” 珍给了瑭一个安心的笑脸,回道:“没事,到了这一步,一切都由不得我了。所以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的。” “对喽,这个心态不错!” 从珍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接着她过了她的话茬,她回头一看,却是她那丰神俊朗的叔叔,齐王煊。 珍连忙起身,亲昵的叫道:“叔叔!” 齐王微笑着,伸手拍了拍珍的肩膀,说道:“珍,叔叔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个决定,让我很是意外。原以为你不过是心血来潮,现在看来,倒是我误会了。” “叔叔,你别这么说!” 齐王摆了摆手,继续说道:“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但在结果出来之前,叔叔想问你一问题,如果你是天子,你最想做的是什么?我要听真心话,不要白露那天的套话。” 珍还没有回答,同样听到问题的瑭脸上露出喜色,刚想问是不是结果已经出来的时候,却被齐王一个眼色阻止了。 珍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认真思索着齐王的问题,片刻之后,回道:“首先,我会将父亲遗留下来的事情先解决掉吧!” “其它呢?”齐王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继续追问道,“民生、政治等等,你没有想要改变一些什么吗?” 珍好像明白了什么,心中闪过一些念头,但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口,因此眼神中透着犹豫和迷茫。 看到珍的反应,齐王的眼神似乎暗淡了一些,但还是鼓励道:“没什么,以后有时间多想想。” 说完,齐王转身朝着晋王那边走去。 过了一会儿,令尹黎叔夏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大厅。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躬身行了一礼后,朝着晋王说道:“殿下,结果出来了。” 晋王吩咐道:“那就说吧,卖什么关子!” “是!”黎叔夏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了结果:“‘国否’唱票的结果是一百二十六对一百二十七…” “什么?” 一众小辈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接近,这不合理呀! 晋王没有制止大家,而是示意黎叔夏继续说下去:“谁在前,谁在后?” 按照规定,票数多的那一个意味着被否定了。 黎叔夏迟疑了下,似乎他自己也对结果抱有疑问,“公主殿下在前,楚王殿下在后。” “啊?”这是吴王夫人公孙氏的声音。 “耶!”这是瑭的声音。 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但同样一脸惊讶。 除了齐王之外。 看起来他好像先听到了什么风声。 楚王夫人徐氏看着丈夫,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想要给予安慰。楚王随即反手拍了拍,笑道:“我没事,这样也好,我们又可以回去做我们的研究了,不是吗?” 接着,他起身来到珍的面前,看侄女一副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之唤醒:“好了,该醒醒了!” 珍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有些羞臊,不好意思的叫道:“伯伯!我没想到…” 楚王却道:“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不要觉得有愧于我。做出选择的是大众,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比起这个,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才是我所想的。” “什么?” “比起在世圣人,我也觉得在圣人堂里有一席之地更加的有意义。”楚王笑着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了珍的话,又道:“所以,先恭喜你了,得偿所愿。但是,接下来,看你的了。” “谢谢,伯伯!”珍郑重的点点头,“我会的!” … “哇哦!耶耶耶!” 守藏楼,历史书库,借阅台爆发出一串高昂的欢呼声。 只见个子小小的越咏旁若无人的又蹦又跳,在那儿大肆庆祝,直到被旁边的同事镇压下来。 “你在发什么疯呢,广播里说了什么好事么?” 越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回答:“没什么,只是因为,我们就要有一位女天子了而已。” “…真的吗?”同事半信半疑,虽然这会儿确实该有结果了,但,“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因为…”越咏差点说出天子就是自己的同学这个秘密,还好话刚要出口时她冷静下来了,于是只说道:“因为是…女…天子呀,作为女性的我们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好吧!你说的对…” 其实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做这么高难度的事呢?安安心的嫁人生子不好么! … 京城,某个豪华宾馆里,刚刚从浴室中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叶公子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里尚书令杨国钧作为代表正式宣布此次“国否”的结果,神情肃穆,喃喃自语道:“可以呀!老头子们的行动力,居然拉到了这么多票!这样看来大家对公士的渗透程度和掌控力比我所预想的还要深入,还要高啊!” “这次算是如你们所愿了,但接下来…” “杨国钧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呀!” … 与此同时,蒋永好的办公室里,电视机里女主持人惊喜的宣布道: “观众朋友们,真是难以置信,刚刚的国士大会堂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珍公主以极为微弱的优势得到了诸位精英的认可,当选我朝第六十六世天子,也是我朝第四位女天子。” “真是出人意料的结果,在此前的各种调查当中,楚王得到了压倒性的支持,然而在今天国士大会堂里的诸位却作出了不一样的决定,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呢?” “针对这个结果,两位嘉宾有什么想说的么…” 蒋永好瘫倒在办公椅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电视,却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刚刚和风雨多签下的城下之盟。 “要服软就早说嘛,浪费我的时间。” “听好了,我们比起那些‘亲切的人’来说可能有人情味多了。” “我们这边其实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之所以还来找你,只是会了拖延一下时间而已。就像他们找上你也是为了拖延我们一样。” “我们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在下一次的资产管理理事会上装聋作哑一次就可以了。当然,是在不通知那一边的前提下。具体的方法你就自己斟酌了。” “至于我们手上的这些东西,想来我就是交给你了自己什么也不留,你也是不会放心的。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这些东西不再成为把柄,你觉得呢?” “让把柄不再起作用…吗?”蒋永好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内心无比纠结着。 一边是一个不好就身败名裂,另一边是即使操作得当,也只能是安享晚年,我能怎么办? 蒋永好长叹一口气,留恋的环顾了一下他的办公室,心里成分不舍。 然而,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下定决心的蒋永好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精神一点,然后按下电话的免提,拨通一个内线电话: “喂!帮我定一张机票,时间是五天后的,到东京。” “对对对,是去开会的。” “另外,帮我知会周主事一声,九号以后的会议让他代表我出席一下,对,就这些。办好之后能知我一声。” 蒋永好挂断电话,支撑着他的力气瞬间消失,身体重新作瘫倒状。 … 通往校大门的路上,时迁和风雨多两人并排的走着。 听完风雨多转述的与蒋主事的“会商”结果,时迁既为他惋惜也高兴自己终于去掉了一个拦路石。 不过,对于放蒋主事一马时迁却不太满意,问道:“就这样放过他,好吗?” 当他从风雨多的调查结果中得知蒋主事的诸多劣迹之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向上举报让其罪有应得,但却被风雨多阻止了。 风雨多点点头,道:“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是最好的。如果逼迫过甚,让他觉得走投无路了,只会适得其反的。” “而且,即使你往上边捅了,以他的关系网,想要压下来还是不难的。你要达成惩治他目的就只能向外面透露,但那样的话相当于鱼死网破,你们的事就彻底没戏了。” 时迁也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想了想只能如此。 正义和利益构成的天平从来都是倾向利益一方的。 时迁沉默下来,风雨多却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他说道:“对了,天子人选确定了,你知道吧!” “真是没想到居然是公主上位啊!可恶!又被博彩公司赚了一笔,我的私房钱呀!” 语气中满是不甘心。 “你还真去投注了啊!” “那当然,这是解决分歧的最佳方法了。” “你们两个也是奇怪,就因为这个也能吵起来!”时迁想到这个,不由得笑了笑,“不过你输了也没关系,蘑菇那边赢了嘛!” “你没有搞明白吗,我用的是私房钱啊!” “呃…你押了多少?” “一贯!” “…哈哈哈!” … 《信号与系统》的教室里,郑善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只能一边接通一边顶着众人‘友善’的目光走出教室。 “喂,吉姆,怎么了,现在打电话给我!” … 第二十八章模仿者 吉姆打来的电话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和当时天朝的众多吃瓜群众一样对女天子的出现表示吃惊而已。结果却是让郑善第一次“旁听”就给别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当然,郑善从吉姆口中听到结果的时候,同样也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公主真的登上了玉座。 看起来,我那天在食堂的预测还是挺靠谱的吗? 就在郑善有些自得的时候,一些人却十分烦恼。 远在天京的景知就是其中之一。 在得到了郑善提供的浏览器源代码之后,一连七八天,整个知世公司的研发人员都在为了尽快将其中的技术和原有的产品相融合而连续加班得昼夜颠倒。总的来说整合的非常顺利,按照目前的进度,知世浏览器的第一个发行版在这几天就可以发布了。因此他们已经在准备联系相关的媒体广告资源,准备过几天正式发布产品,但是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劲爆的新闻,这个热潮估计没有个四五天绝对不可能降下去,何况之后还有登基仪式在等着。这样算起来未来的一段时间,有这样一个吸引眼球的亮点存在的话,新产品的推广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然而对于他们的新产品来说,时间是绝对不可以浪费的宝贵资源。 于是,针对是否照常上线推广,景知和公司一众同仁吵得焦头烂额。 在经过一番详细无比的模拟评估之后,景知终于定下了调子。浏览器将会在新闻热度稍稍减退的四天之后上线,因此所有的媒体资源也一齐定在这一天。 作出决定之后,景知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了半天,重新默默的将一切信息梳理一遍,以保证自己的决策没有重大的失误。 …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铃声事件之后,郑善还是厚着脸皮听完了课程。下课之后,注意到他这张陌生的脸的师范还特意找他聊了聊,知道他的意图之后也没有拒绝,只是嘱咐他注意课堂纪律。 郑善想着希望其它的师范的态度也能像他一样。 晚上,郑善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九点了。 吉姆在客厅等的有些焦急,一见郑善回来就将他摁在椅子上,问道:“长元,你也来说说看,女天子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未来国家政策会有大的变化?” 郑善闻言,没好气的将他推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这些事情我都没去关心,你一个留学生这么着急干什么?” “留学生怎么了,留学生就不能关心吗?”吉姆还是不死心,今天一天他都没有去上课,尽听电视里的各路专家在分析这儿分析那儿了。但是结果就是你不同意我,我不同意你,简直是一团乱麻。吉姆也有想过找人来聊一聊,然而除了同为留学生的一些朋友外,他觉得能和他聊这些的也就只有身为室友的郑善了。 “哎呀,你快说说!” 郑善好整以暇的将书包放下,看吉姆的热切的样子,无奈答道:“吉姆,这种国家大事,我们这样的平民又能窥探到多少呢?而且照我看来,珍公主的上位只是上层延续原来套路的结果而已,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但是…” “好了,吉姆,我觉得在学校,我们首先想的是学好知识,其它的都应该放在这个后面。所以,我还有事,不想再说这个了。”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郑善直接将吉姆的话堵在了嘴里,起身去洗漱了。 吉姆有些失落的看着郑善离开,过了一会儿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电视上面。 郑善简单收拾之后,回到卧室,坐到了电脑面前,例行察看起自己的工作邮箱。 无限之屋的收费业务已经上线了,商务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由郑常和何婉大姐处理。从目前收到的反馈来看,其它网站站长对这个服务的接受度还不错,第一单排名竞价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按照这个趋势,无限之屋达成收支平衡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不过郑常的一封邮件却让他的笑脸不再。 这种导航网站的技术含量还是太低了,根据郑常的报告,类似的网站已经出现了好几家。尤其在南京和东京的两家发展的还不错。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因为海底光缆的关系,南京和东京为代表的海外访问内陆的时候,网络速度和数据正确率都太差了。 对于这种情况,郑善想了想之后,也只能放过不管,听之任之了。 郑善继续往下翻,看到了一封景知的邮件,他猜想应该是报喜来了。打一开,果然如此,景知不仅说了产品将要发布的消息,同时也向他提出将无限之屋作为合作的软件下载点。 郑善同意了景知的提议,将邮件转给了郑常之后,回复了景知,让他们自己商量合约去。 到此,郑善看完了全部的邮件,正要准备去休息的时候,有新邮件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咦?” 邮件是今晚值班的柳尚昆发来的,里面说他找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网站,让郑善也看看。 郑善好奇的记下了柳尚昆发过来的网站地址,打开自己的浏览器后填入地址,几秒之后,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网页显示出来。 “嗯?柳尚昆这是…”郑善看着这个明显是无限之屋的高仿网站,对柳尚昆的评价起了一丝怀疑,但还是仔细观察起来,“哦?是这个吧!” 很快,郑善发现了这个名叫伏虎网的导航网页的不同之处——那个不一样的输入框。 郑善将光标移到输入框,敲了几下键盘后按下了确认键,一个新的网页跳了出来,上面显示的是以他输入的词为关键字的一系列网页集合。 “哦!这是一个网页搜索器,有意思!不知道它的准确率怎么样?” 虽然网页布局被模仿了,让郑善有些不舒服,但是它新引进的功能还是让他感觉眼前一亮。 在郑善看来,网络的出现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最大改变就是和以前的电报电话一样加速了信息传播的速度。而且比起传播速度已经固定了的电话和电报,电脑网络的速度却是从它发明以来就一直在提高当中。而存在于网络当中的信息随着李博士的超链传输协议的公开也走上的快速爆发的快车道。这就给网络的使用者带来了搜寻筛选信息上的困难。 郑善做出来的导航网站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提出的初步的解决方案。 而搜索则是郑善认为的一个效率更高、技术含量也更高的方法,曾经这也是他脑海中构思的候选方法之一,可惜因为没有找到高效的信息搜集方案而被他暂时搁置。 “没有想到已经有人做出了可以实用的方案了!”郑善感叹着天朝果然人才众多呀! 简单试用完这个搜索功能之后,郑善决定做一个测评方案来评价一下它的实际使用效果。 一个小时之后,郑善将自己设计的方案发给无限工房的众人,给他们布置了评测任务,然后才上床睡觉。 临睡之前,郑善将研究伏虎网搜索功能的实现方法加入了待办事项。 … 八月初六,伏虎网办公室。 虞美看着渐渐有了人气的办公室,脸上洋溢着喜色。经过几天的合力协作,伏虎网不仅招来了好几位大公司出身的高端技术人才,还把公司的基本架构搭建了起来。 与此同时,补充了人力之后,伏虎网的低成本推广计划也顺利施行起来,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伏虎网上线不过五天就迅速得到了十万人次访问量,同时也在各个技术论坛得到了不错的口碑。 眼看伏虎网走上正轨,作为领导者的杨远至决定走一趟天京,希望能将自己的技术推销给天朝在线的同时给未来的融资探一探路子。 因此今天办公室只有虞美和费夕两个高层在。 再一次确认完目前的开销之后,虞美开始抽空思考网站未来的盈利模式来。这时费夕从服务器室里走了出来,看到虞美眉头紧锁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在想我们怎么盈利的问题。” 这个问题,费夕自然也十分关心,正好今天收到一封邮件,他觉得可以和虞美一起讨论一下。 “甘泉,你先看一下我转给你的一封邮件,关于‘无限之屋’的那封。” 虞美闻言,依言打开面前新买来的电脑,看完邮件之后,问:“他们要求我们付出一定的费用才能将搜索框加到他们网站上?” “对!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费夕让她往下看,解释到:“他们推出了一个付费推广套餐,其它网站如果想要得到一个好的展示位置就得支付一定的费用。我觉得我们可以学学他们。” 虞美看到后面费夕添加的套餐信息,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他们可能得到的收入,知道只要它能够有一定的客户,他们的盈利水平应该不错。 想到这里,虞美露出笑脸,对费夕点点头,道:“我同意,肆罗,要不,你先开始准备一下技术上的事情,等观虎回来我们再重点评估一下这个盈利方式。” “好的。” 第二十九章提示 八月初七,天朝在线总部。 七拐八拐之下,杨远至第二次来到了天朝在线位于天京都市圈东南角的汝阳区的新总部。 全玻璃幕墙,装修现代而豪华,充满着科技感,一切都让杨远至羡慕不已,遥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伏虎网能够拥有这样的总部。 只是,这个总部稍稍有些远离了都市中心,昨天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地方。 在前台经过登记、通报和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杨远至被带到了一间商务会谈室。几分钟之后,一个看起来是中层干部的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杨远至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站了起来,问候道:“上午好,罗刚。” 罗刚面无表情的回道:“你好,杨先生。” 杨远至问:“贵公司对于我们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李总呢?” 罗刚回道:“我方经过评估之后,觉得贵方的提议没有多大的用处,因此,不好意思,我想我们双方没有合作的前提了。另外,李总还有事,他让我代为致歉。” 杨远至脸上一僵,暗道结果还真是和虞美想的差不多。随后他不甘心的问道:“罗先生,如果我们公司想在贵公司网站上打广告的话,价钱是多少,方便透露一下吗?” 罗刚想了想之后,报出一个数字。 杨远至闻言终于死心了,这个数字比起大品牌的价钱还要高,这是存心不想他们露面了。 他收起了好脸色,说道:“真是遗憾,看起来是我来错地方了。” 罗刚也一脸遗憾,道:“既然如此,我送送杨先生?” “不用!” 杨远至断然拒绝,一个人离开了会谈室。 事情没有办成,反而被耍了一通,杨远至一路阴沉着脸,让途中碰到的行人都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几分钟之后,杨远至来到亮堂堂的玻璃大门前,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等在那里,见到杨远至之后,向他招了招手。 “李…”杨远至停下脚步,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只想起了他的姓。 “李荣观!”男子自我介绍道:“昨天杨先生向李总等人介绍你们的产品的时候我也在场。” “哦!对对对!”杨远至想起了对方,“你这是…” 李荣观以问代答道:“杨先生的提议被拒绝了?这是要走了?” “是的,李先生不知道?” 李荣观耸了耸肩膀,道:“昨天我只是被拉去旁听,并做个评估而已,没有资格参与决策的。” “原来如此!”杨远至明白了对方的角色定位,问道:“李先生觉得我们的技术怎么样?” “很好!不过杨先生的选择不怎么样?” “什么意思?请指教!” 李荣观摇摇头:“这可没有白说的道理。” 杨远至若有所思的问道:“李先生有什么要求,说说看?” “杨先生这是看出我有所求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李荣观真诚的问道:“不知道贵公司还缺人吗?” 杨远至大喜:“当然,李先生若要加盟,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李荣观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 楼上,罗刚透过玻璃看着杨远至和李荣观两人一起走出大楼,暗道:“刚听说有工程师辞职,没有想到是真的。” 对于这个昨天突然孤身找上门来的杨远至,罗刚十分的佩服。为了评估他介绍的技术,李总紧急招集了人手共同研究了一个晚上。结果就是公司新增了一个研究项目,而对方则被无情的封杀了。 不过,这些都和他一个小小的商务代表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有些可惜他原本有可能到手的广告提成而已。 休息过后,罗刚回到了会谈室开始了新的谈判。 “你好,知世公司的代表是吧,请问贵方对广告有什么要求吗?” … 这天上午,因为没有课要上,郑善没有出门而是宅在了宿舍。 吉姆好像已经不再纠结女天子的事,一大早就春风满面的出门了。 可是这一上午,郑善也没有能闲下来。 先是时迁来电说他的事大局已定,询问他准备的怎么样了。郑善为他高兴的同时回答说一切顺利。 然而实际上他就没有关心过资金筹集的进展。虽然对郑常的工作很放心,但是挂断时迁的电话后,郑善还是联系上了郑常。果不其然,郑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顺便的,郑常通知他无限工房组织的伏虎网搜索引擎的初步测试报告刚刚发给他了,让他看一下。 从他的语气来看,可能结果不怎么样。 不过,郑常和郑善的看法一样,搜索引擎也是未来网络世界必不可少的功能之一,所以他在招募团队的时候也在有目的的寻找着相关的人才,希望将来在青鸟成功之后能进军这一领域。 郑善认同了他的这种先专精于一,成功之后再扩张的策略。 然后,郑善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看完了报告,和他所猜想的一样,无限工房根据他给出的测试标准经过测试之后给出的评价是:准确度差强人意,尤其是多关键字的搜索结果比较弱,推测排序算法较为简单,数据库比较完善,收录了大部分采用超链协议的网站及其它精品的其它网站。 对于这个结果,郑善略微有些失望。 经过这几天的研究,虽然没有实际攻破网站的后台,看到伏虎网搜索引擎的源代码,但郑善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已经推测出它的数据库所采用的方法可能和他给无限之屋筛选精品网站时采用的方法一样,都是人工给网站评价并收录的。 这种没有效率的方法立时让郑善的兴趣消去了大半。 这会儿看到它连准确度也不是很高的时候,原本的兴奋感就消失无踪了。 郑善原先之所以将搜索引擎搁置就是因为一没有好的信息搜集方法,二没有筛选出正确信息的算法。 在将伏虎网搜索引擎打入冷宫之后,郑善那颗躁动的心催促着他跃跃欲试,想要再次向这两个难点发起冲击。 于是,郑善这个上午就这样在电脑面前抓耳挠腮中度过了。 午饭是张如真打包带来宿舍的,看到郑善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丸子,你最近有些奇怪呢?” “嗯…哪里奇怪了?” “好像有些太…勤奋了,太…紧张了!”张如真手上的筷子搅拌着饭菜,心中斟酌着词汇,不确定的说道:“每天见你不是听课,就是在电脑面前写程序。”。 “这样不好吗?你不是一直说我太懒了么!” “虽然勤奋一点是很好啦,但是,总觉得…”张如真停顿了一会儿,“总觉得不像在中学的时候那样自在了…” “自在?” 郑善闻言有些谔然,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回想着上京以来的一切过往。突然,他好像发觉了什么,吃饭的动作随之一滞。 我好像是被镇星给带歪了呀! 即使我们不约而同预测到的网络大潮真的将要到来,我手上现有的东西应该足够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了,没有必要再这样急匆匆的往前赶了…吧! 想到这里,郑善给了张如真一个轻松的笑容,道:“让你担心了!已经没有问题了。” “那就好!”张如真稍稍安心了一点,扒了一口饭后,又问:“你们系中秋有活动吗?” “呃…不太清楚,应该有吧!” “嘻嘻…是不是因为得罪了美女地官,被集体排斥了?”少女捂着嘴笑着问道。 “才不是!”嘴上反驳得坚决,心里却没有多少底气,于是反问道:“你们呢?” “我们没有,不过,我们已经在准备圣诞祭的节目了。” “圣诞!??”郑善不由得咂舌:“有必要这么早吗?” “没有办法,谁让我们是艺术系呢!圣诞祭上大半的节目都是我们包办的。” “那,你有份吗?” “当然!”张如真相当的自豪,“绘科嘛,画各种背景就是我们的任务了。” 接着又苦恼的说道:“因为这个,我把游戏原画拖了好几天了,害得现在天天被旭任催。” “被催稿?你这是被选做原画师了?” “嗯!”张如真点点头。 “不会影响到学业吧?” “不会!”张如真虽然回答得果断,但是看她纠结的咬了一下筷子,郑善就知道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这个游戏原画还是有些麻烦的。旭任要求那些建筑既要保留完整的特征让人可以一眼就认出来,又要符合游戏的视觉设计尽量简化。为此,我要花好多时间对着照片一边提取归纳特征一边根据特征重新设计原稿,前者其实没什么难的,因为这些都是大名鼎鼎的建筑,特征很明显,反而是后者,要设计得符合电脑上的游戏的表现方式就有些难了。所以,实际上即使没有圣诞祭的这些任务,我也是快不起来的。” “不过,丸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旭任那么喜欢催人呢?我听恒哥说他也被这么催过。” “嗯?丸子…” 张如真说着说着,发现郑善没有了回应,却见他呆坐着,嘴上喃喃自语微不可闻:“重点是特征,特征很明显,知名才是重点。” 少女看着郑善嘴里翻来翻去就是那几句,满脑子的疑惑,但还是没有冒失的打扰他,而是安静的吃起饭来。 第三十章吉姆的约会 张如真的一句漫不经心,给了郑善很好的提示。 经过一晚的沉思之后,第二天一早,郑善给郑常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郑善已经把青鸟的通信协议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就全部交给郑常自己,以后他将只是一个顾问而已。 与此同时,无限之屋就正式交给郑常领导的无限青鸟来运营了。 至于他自己将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业当中,顺便实现昨天的“灵光一闪”。 正当郑善回到正轨的时候,安静的国子监校园却被一个消息搅得波涛汹涌。 初七晚上,在国子监的校园论坛上有人匿名的发了一篇文章,声称新天子是国子监的四年级学生。 由于文章是半夜发布的,所以到第二天早上被删除前,它已经有了数千次的浏览量。 没办法,谁让现在校园里接入网络的用户很多都是夜猫子呢! 于是,这则劲爆的消息迅速在学生中流传开来。 这让国子监的学生们兴奋不已的同时,互相打听着公主到底是在哪个系就读的。 天下间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公主所在的律系早就由宫内厅出面签属了保密协议,但是公主毕竟在国子监学习生活了近四年的时间,自然在校园里留下了足够多的踪迹,很快律系四年级的学生们就被来自各个学院的学生们包围了,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关于公主的往事。 不过碍于保密协议,他们只能是闭口不言闭门不见,还好这个时间四年级的学长们大多数都已经离校实习了,还在校的只是少数,否则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冲突。 很快,这个风潮被校方得知,祭酒商议之后,默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的同时决定遣散学生封锁消息,以避免被外界媒体得知,从而影响到学校的正常秩序。 就这样,在校方的出面下,骚动在下午就停歇了。 而新天子是我们的校友就成为了国子监学子们共同的秘密。 直到天子登基。 … 初九,杨远至回到了京城,一同归来的还有刚刚从天朝在线离职且就地加盟的李荣观。 虽然杨远至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但是一听到李荣观居然是天京理工博士出身后,伏虎网的新人们就将天朝在线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烦恼抛到了脑后。 对手都有人看好我们,说明我们确确实实前途光明呀! 就这样,李荣观的加入让这个创业公司热情高涨,杨远至自己也轻松了许多。 在和虞美费夕商量之后,杨远至决定让李荣观和费夕搭档,任公司副总工,一起负责搜索算法的研究,同样参与公司决策。 于是伏虎网领导层由原来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组。 四人组的第一次会议也顺势召开,就推广受阻的事,杨远至做了自我批评,承认自己冒进了。为了弥补,杨远至提出和其它的小网站合作。 虞美同意了这一点,补充说现在如雨后春笋一般大量上线的导航站点就是很好的对象。 顺理成章的,这个任务落到了杨远至的头上。 之后,虞美提交了经过整理的广告盈利方案,得到了杨远至等人的一致赞同。 杨远至甚至乐观的说道:“有了这个,只要伏虎网的受众扩大到了一定程度,不久之后就应该有投资商亲自上门了。”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继续忙碌起来。 杨远至的第一个目标正是他的启发者,导航站的始祖——“无限之屋”。 虽然他心里有些膈应,但是为了伏虎网,他还是厚着脸皮去联系了。 因为有费夕先前的接触,当天下午,杨远至就通过电话和“无限之屋”的运营方代表郑常联系上并达成了合作意向。 这让他欣喜万分,当得到对方的联系地址时,杨远至更是愣了半天。 杨远至放下电话,想了一会儿,将虞美叫了过来,指示道:“甘泉,我已经和无限之屋达成共识了,你去和他们谈一下具体合约吧!” 虞美一愣,暗道好快,“好的,你把资料给我吧!” 杨远至闻言,递给了她一张刚刚记下的合作要点。 虞美接过后快速的扫了一眼,“对方地址呢?” 杨远至道:“很近的,就在楼下五零四!” “什么!”虞美愕然。 半个小时之后,无限工房,虞美看到同样露出惊愕的表情的郑常,她会心一笑,道:“你好,我是刚刚和你联系的伏虎网公司的财务代表!另外,我们公司就在八楼。” 郑常恍然大悟,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和我谈合约了,原来还是邻居。” “更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已经工作了!” 虞美微笑着解释道:“我是为了毕业论文才在这兼职,算是工作学业两不误吧!” 郑常了然的点点头,又问:“以你的才学,时迁没要求你帮忙吗?” “我能在这儿,就是因为受到他的鼓励的。”虞美自豪的说道,“不过,我更加没有想到‘无限之屋’居然也是郑善小弟的产业。” 郑常道:“上次你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名字吗?‘无限工房’应该很明显的。” “也许是太过惊讶导致注意力不集中吧!毕竟忽然听到意外认识的同乡比预想当中还要富裕几十倍,还要拿钱投资帮忙解决困境,我想不管是谁都会失神的!”感叹完之后,虞美看了一下时间,“另外,寒暄就到这儿了,我们速战速决吧,你说呢?” “当然可以!” 郑常欣然同意。 … 八月初十,看早上的天象,应该又是一个大晴天。 结束晨练听完早餐的郑善告别了张如真,神清气爽的回到宿舍。 一进门,看到吉姆正拿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身行头让他看起来挺拔帅气。 郑善问:“起的这么早,去约会?” 吉姆想将有些翘起的头发用梳子压下来,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只能放弃,听到郑善的问话,他笑着点了点头。 “祝你有一个美好的记忆。” 郑善真诚的祝福道,“另外,什么时候能够将对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是何方神圣呢?” “以后有机会的。” 吉姆确认准备好之后朝郑善摆了摆手,道:“我走了!谢谢你的祝福。” 吉姆走后,郑善百无聊赖——算法还只是个萌芽,他想先再多想一想,知世浏览器是昨天发布,现在还不到关心的时候,作业到还留了几个,但也不急。 郑善坐在转椅上慢慢的转着圈,脑袋放空起来。突然书架上的《女王异国志》的样书映入郑善眼中,一个想法从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明天公主就登基了,要不要送个礼物祝贺一下呢?应该不会被当作可疑物品处理掉吧? 郑善想到就做,拿起一套两本的样书,出了宿舍向校内同城快递的门店走去。 … 另一边,吉姆脚步飘飘的来到枫林女生公寓楼下,等了一会儿,约定的时间刚过,一个齐流海扎着双马尾长得十分可爱,看着比吉姆矮了一头的白裙少女向他走来。 吉姆呆呆地看着她,等人家到了身前才招呼道:“今天真漂亮,香香!” 刘香夸张的皱起眉头,不满的问道:“难道我以前不漂亮吗?” “不不不,以前也很漂亮。” “噗嗤!”刘香被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逗笑了,瞬间破功,“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走吧。” 说着,刘香走上前抱住吉姆的手臂,向约好的地方走去。 “好!”美人在侧,吉姆的声调都变了,刚才无伤大雅的玩笑自然是抛在了脑后,“对了,香香,今天露天剧场有什么,你为什么要选在那儿…” “嘻嘻!到了你就知道了!”刘香神神秘秘的回答道。 见女友要保密,吉姆也不再追问,两人聊起前些天校园里的热点新闻来。 恋爱中的时光相对来说都是变快的,这不,在吉姆看来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了。 露天剧场,那是一大片用铁栅栏围起来的依自然地形修筑的阶梯空地,以及一个两三层楼高的建筑组成的场所。 这里通常被用作小剧场表演场地和廉价电影放映地,在校内也算是一个知名的地方。 铁门是开着的,从剧场里传出一些人声,看样子是已经有人先到了。 带着疑惑,吉姆被刘香拉着走了进去。 两人来到空地,吉姆这时看清了剧场里的状况。 高高的台上分成好几群人,一群人正在排练着吉姆不知道的戏剧,另一群人在合着拍子,应该是在练习合唱,不过没有真唱。 吉姆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个女生看到了刘香,立即大声招呼道:“留昀(刘香字),这边!” 刘香朝她摇了摇手,喊道:“马上!” 然后,她转过身,绞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吉姆说:“吉姆,那天答应你约会之后才想到今天要为圣诞祭挑选节目,我不想扫你的兴,所以…能等我一会儿吗?” “呃…圣诞?” 第三十一章准备 “圣诞?”吉姆觉得有些奇怪,“可现在离圣诞不是还有三个多月吗?” 刘香闻言,皱起眉头,嗔怪道:“说什么呢,圣诞是十月初十,三个月后都到十一月去了,还过哪门子的节呀!” “啊!”吉姆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搞错此圣诞和彼圣诞了,尴尬非常,只能含混过去,“对对对,我搞错了,你的伙伴还在等你,快去吧!” “哦!那我过去了!你在这等一下,马上就好的。”见吉姆同意了,刘香很高兴,转身就要走,没挪几步,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吉姆刚刚是下意识的认定圣诞是耶教的那个吧?” … 北辰宫,勤政殿,书房,一场一对一的教学正在进行当中。 珍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如一个少学生一样认认真真的听着范镛的教导。作为临时师范的范镛则站在一个白色黑板面前侃侃而谈。从黑板上的一些题字来看,内容是关于当今国士和公士的。 初四那天的结果公布之后,虽然还没有登基,但是名义上珍已经确定是天朝的六十六世天子了。而作为天子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的国家现状一知半解,一些原本对珍保密的事项也需要让她知晓。所以自初五开始,珍一连六天都是在书房里接受这种专门的教授。 第一天是晋王,给她讲了姬家的隐秘。 第二天是齐王,给她介绍了天家产业现状和天朝各大财团的规模与影响。 第三天是御史大夫焦德玉,她从中了解到御史台的状况。 第四天是元太保迟任,让她对军队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 第五天是元太傅曹显明以及楚王,两人共同介绍了天朝学界的现状,以及天朝与其它诸国的关系。 今天则是元太师范镛,主要论述的是现下天朝政坛的流派与诉求。 “陛下,先休息一下如何!” 范镛看到珍揉起了太阳穴,知道她这是觉得累了,于是如此提议道。 连续不断的填鸭似的教学确实让珍疲惫了,她点了点头,道:“好的,师范辛苦了!” 接着,珍按下书桌上一个不显眼的按钮。过了一会儿门被敲响了,黎叔夏带着两位侍女捧着茶点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侍女正是黎姬,她小心的将糕点和提神用的菊花人参茶放到珍的面前,同时关心的说道:“陛下,喝点茶,提提神吧!” 珍微微颔首,朝着黎姬笑了笑,说:“谢谢!” 她端起面前的香气浓厚的人参茶,喝了一口后,问道:“黎姬,我舅舅到了吗?” “已经来了,天…不,老夫人在陪着。” 珍闻言放下了茶盅,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起来。 今天,明天,就只有两天了吗? 不行!这是早就决定了的事,现在可不准反悔了! 振作一点,不就是一个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珍快速的吃了两块精制的花糕,将人参茶一口喝光,对黎姬招了招手道:“拿下去吧,帮我向舅舅问候一声道个歉,就说我只能晚上来陪他了。” “好的!” 黎叔夏挥了挥手,让黎姬和另一个侍女先行出去,自己开口问道:“陛下,您要求的特别邀请函已经送到了。” “嗯,谢谢!他们的回复呢?” “都回话说一定到!” “那就好!” “陛下,彩排安排在下午四时,可以吗?” “可以!” “如此,臣下告退!” 珍点点头,让他自便了。 等到黎叔夏等人退出房间之后,珍才开口问道:“范太师,休息的如何了?” 范镛呵呵一笑道:“既然陛下已经休息好了,老朽可不能让您等着。” “那我们继续吧!” “甚好!”范镛轻盈的回道,“不过,有一件事好叫陛下知道,自陛下当选之日起,老朽便已经不是太师了,陛下称呼一声师范即可。” 珍闻言一愣,随后笑着说道:“称呼您太师,您就是太师了,没什么不妥当的。” “难道太师不想留在小女子的身边吗?” 范镛先是一顿,然后哈哈大笑,“陛下这是在招揽老朽了?” “是的,还请务必不要推辞!” “老朽可否问一句陛下可有太傅太保的人选?” “已经有了,珍才疏学浅,于是偷了个懒,听了晋王老殿下的建议。所以一御三公仍是照旧。” 范镛赞同的点点头,道:“原来是晋王的推荐。既然如此,老朽就应下了。” “嘻嘻!”珍看到范镛点头,十分高兴,道:“珍实在是要多谢三位老大人的厚爱了。” “看来我也不用问迟曹二位的答案了。”范镛收起笑脸,正色道:“陛下,我们接着往下讲吧,有任何疑问都可提出来,可不能一知半解的,知道吗!” 珍恭敬的回答说:“太师,您请!” … 另一边,姬华氏的寝宫,一位气质儒雅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和她相对而坐,在她身边依偎着的是上午才从学校回来的琮。 中年男子正是姬华氏的弟弟,名郭,字良城,乃是业界知名的推理小说家,这次上京除了是来参加外甥女的登基典礼之外,也是为了姐姐的托付。 “姐,房子已经特色好了,全是按你的要求来的。” “嗯,我知道了,花了多少,说一声我好给你。” “这不急,”华郭也不管琮还在场,直接问道:“姐,你想清楚了,真打算以后就住鹭岛了?珍怎么办,琮又怎么办?” 姬华氏看了一眼弟弟,又看了看儿子,回答说:“我和他们俩都已经谈过了,珍也同意了。以后琮继续在京城上寄宿学样,想我了也可以直接去鹭岛的,反正现在交通这么方便。” “那珍呢,你们都不在的话,这宫里以后不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了?这样好吗?” 华郭的担心自然不是随口说的,很明显,别看现在北辰宫住的是满满当当的,但一旦珍登基,有自己居所的诸王肯定是会回去的。做母亲的姬华氏一离开,弟弟琮又还小要上学,珍就真成孤家寡人了。虽然华郭并非不能理解姐姐想逃离北辰宫的想法,但他还是觉得姐姐这个决定好像有些无情了。 “至少等珍上任之后,熟悉了一些再走吧!” 姬华氏摇摇头,拒绝道:“珍已经长大了,即使离开我也能独自面对一切了!” “琮,你说是不是?” 琮自豪的回答道:“嗯!姐姐是最厉害的!” … 京城西郊,有一处名为三圣庄的地方,里面满是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风景好不秀丽,是一个休闲养生的好去处。只可惜这里是私家庄园,并不对外开放。 下午三时,一个庞大的车队驶入庄园,里面的人立刻忙碌起来。 很快,车队停在了一栋古色古香充满着历史书香的堂屋前。 仔细看去,一个白发老者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搀扶下走出了特别定制的防弹赤兔公务车。 两人没走几步,一个青年男子急步从屋内出来,边走边说道:“爷爷,父亲,你们可来了。” 说着男子来到老者的另一边搀扶着。中年男子看着来人,不悦的问道:“你早早上京干什么来了?” 青年敷衍的回道:“没干什么?” 同时向爷爷献起殷勤来,“爷爷,累了么?飞机还平稳吧!” “爷爷,你小心点走。” 老者微笑着由着孙子在那唠叨,待到在屋内坐下之后,才问道:“你这小子,就没见你平时对我这么上心过,说吧,又有什么要求?” 小把戏被拆穿青年也没觉得有不好意思的,厚着脸皮道:“爷爷,你和父亲是来参加登基典礼和晚宴的吧?” 那边听到儿子问题的中年插嘴道:“怎么,你也想去!没门!” 青年却连眼角也没有抬,只是看着老者,等待着他的回答。 老者微微一笑,“想去看看那个公主?” “现在是陛下了,爷爷!”青年纠正道:“而且是被叔爷推上去的。” 老者不置可否,“对你叔爷的意见到现在还没消吗?” 父亲也插了一句:“意气用事!没个正形!” “爷爷!你给个准信,让不让我去?” “好啦,去就去吧!”老者到底还是宠着这个孙子的,松口答应了他,“说起来,你应该见过这个公主的,虽然那时候你也还小就是。” “是吗?”青年如愿以偿,喜笑颜开,但是对老者说的却没有一点印象,“不过,谢谢爷爷了!” … 与此同时,一个满是粉色的女生卧室里,娇小玲珑的越咏只穿着内衣站在衣柜面前,床上地上到处是被随便乱扔的衣裙。她拿着一件紫色裙子放在身前比划着,纠结明天到底该穿哪一件才好。 “真是,早知道会请我去现场,我就专门去定一身好看的了,现在可怎么办!” “不过,还好我没有选择出京去实习,要不然铁定错过了。” “哎呀!真是烦死了,要不穿宫装好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她否决了, “不行,我没有胸…” 第三十二章登天路(一) 八月十一,京城,天高气爽。 这一天上午,国子监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没有了听课的心思,因为这一天是他们的校友公主登基的日子。 见到台下的学生们将心思都已经写在了脸上,大部分的师范都知道今天的课是事倍功半,于是通情达理的将教室里的电视打开了。 上午九时起,所有电视台的画面都变成了一个模样——都在播放着中央新闻台的直播信号。 学生和老师们可以开一时半会的小差,有正经工作的人却不能停下来。 比如说同样是在国子监,资产管理理事会的众人就不能将电视打开,因为会议纪律不允许。 会议室里的十几位理事只能围坐在长条形的会议桌边,不时的看看旁边漆黑的电视。 时针刚刚指向九点,理事长史家明咳嗽一声,让还在讨论着今天天子登基可能的盛况的众位理事安静下来,道:“虽然我也很遗憾这次的会议与盛典撞车了,但是还请各们将心思收一收,毕竟我们手上握的乃是国子监的宝贵财产。” “另外,大家也不用担心错过盛典的实况,我已经让人将直播录下来了,感兴趣的人在会后可以找我要录像带的。” 话音刚落,一个理事笑着道:“这是理事长自己想看才让人录的吧!可不要拿我们当借口呀!” “你猜到了也不要当众说出来嘛!这样多没意思。”理事长呵呵一笑,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然后正色道:“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议题吧!请大家看一看刚刚发给你们的会议纲要。” “首先是经由江理事等人共同提出的优先事项:《数字移动通信研究小组的止损建议》。因为是临时提升的优先级,有关资料也才刚刚发到各位手上,请各位现场了解,然后做决定吧!” “如果有疑问,大家可以现场质询,相关人员都在候着。” 理事们面面相觑之后,没有异议的翻看起资料来。 在会议室的隔壁房间,时迁,风雨多,以及通信小组的一众骨干聚集在这里等待着会议的结果。 有两人焦急万分的来回踱步,被同样心急但外表很镇定的时迁给按到了椅子上。 “不要急,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不要小看封师范的影响力和我们这些天的工作啊!” 时迁说着鼓舞士气的话,好让大家安心,同样也是在说服自己。 风雨多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大家,过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这个沉闷的气氛,于是提议说:“要不,大家看电视吧!” 不等他们反驳或是同意,风雨多就已经将电视打开了。 从电视的画面可以知道,登基仪式举行的地点乃是天坛。画面里龙旗飘扬,天子近卫挺拔的身姿遍布于内,将观礼群众与执行礼仪的天道教众分隔开来。 观礼群众非常的多,其所在的地方也是早就规划好的,如果有熟悉的人的话就会知道,天家晋王以下悉数到场了。 在天朝,天子登基的仪式照例是由天道教主持的,其有三大步骤:告天,祭地,祀祖。 看电视上的画面,风雨多知道这会儿第一步也是最紧要的一步才刚刚要开始。 之所以风雨多觉得第一步最重要,因为在告天之后,大家就能知道明年的年号是叫什么了。 风雨多盯着电视,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旁边的时迁,说道:“说起来,虽然天朝民众对电视直播重要的典礼已经习以为常了,但直播登基典礼好像还是头一遭,对吧!” 时迁看着电视里正在说着开场白的大祭酒,想了想,道:“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哇!!!出来了!” 在一声惊呼之中,镜头从大祭酒身上转移到了正向着天坛走来的天子一行人。 这是一个远景,只见在十二位华服侍女,十二位劲装卫士,十二位天道教祭酒的引领,以及大群乐队的现场伴奏下,天子头顶黄盖,身着朱紫凤纹帝王服,拖着及地的裙摆,脚步庄重昂首挺胸的走上天坛。 天坛中央,一个巨大的供桌之上,放置着祭祀用的三牲六畜,各色礼器。 上到天坛之后,陪侍者散去,天子站到天坛中央的供桌前,上香,敬酒,行礼。 礼毕,大祭酒端着放置着一张明黄绢制诏书的铜盘站到她的身边。 天子转过身,从铜盘中拿过诏书,张开之后,放声朗读道:“时值辛未丁酉辛卯,姬氏后辈珍在此昭告上天…” 珍的声音高昂而清晰,时迁猜测肯定是电视台在附近甚至是天子衣服上安放了收音器,所以电视里放出的效果才这么好。 洋洋洒洒的几百字告天诏书来到了结尾:“诏曰钦定年号元贞,是以明年为元贞元年…” 诏书宣读完之后,大祭酒举着火把来到天子面前,珍将诏书点燃后放到准备好的铜皿里,以表示昭告上天。 随着诏书烧成灰烬,观礼群众随即一齐行礼并高声呼道:“参见陛下!!!” 声势震天之下,鼓乐与白鸽齐飞,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时迁的熟人,在基金处工作的赵育才。这一瞬间,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赵育才顶住这无形的压力,道:“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 “等一会儿和理事会签约吧!”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兴奋的想要大声欢呼,被警觉的风雨多阻止了。 你们这么高兴,是在提醒会议室里的人他们做错了吗! “谢谢,我会在这儿等着的。” 时迁向赵育才承诺之后,向其他人说道:“各位,接下来就看我们自己的技术了。待会大家到桂香阁聚一聚,和我们的投资方熟悉一下,也算是我们公司的第一次集体活动,有一个算一个,不能有人落下了!毕时,帮我带一下队。” “好的!” 高兴的众人就这样先一步往桂香阁走去,甚至连登基典礼都不看了。路上他们围着拥有手机的风雨多,给他报电话号码,让他好通知其他的人。 众人离开之后,放下心来的时迁却兴致高涨,安安心心的坐在电视机前,将正在进行当中的典礼当作是给自己的贺礼。 “年号元贞,应该是出自《易经》乾卦的‘元亨利贞’,元为始,贞为正,看起来大气磅礴,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一个女天子的年号啊!” 告天结束之后,天子依次前往地坛和圣人堂,祈求在自己的治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约到十点半的时候,整个仪式就结束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理事会结束了上午的会议,得到了授权的理事长史家明抽空和时迁签署了早就准备了合约。 另一边,远在天京的太平洋通讯总部,木阳征在自己的办公室全程观看了典礼,微微感叹技术发展的真是迅速,因为卫星技术的发展,天朝各地的电视都能同一时间看到京城典礼现场的样子,从而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眼看节目已经结束,木阳征关掉电视,重新回到工作当中。 “叮铃铃!” 电话铃声一响,木阳征就顺手接了起来, “喂,太平洋通讯,移动部门,你是哪位…” “哦!刘理事,你好你好!现在找我,在何贵干?” “什么?他们要自己成立公司?” “不行!请务必帮忙将他们打回去,我这边必有重谢!” “喂…??” 木阳征握着电话,心神和话筒中传出的肓音一样被这个突然的消息震晕了。 “该死,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是他来通知我,蒋永好呢?背叛了?不可能!” 木阳征镇定的拨通了蒋永好的私人手机, “蒋永好,你是怎么办事的,他们都要成立公司了,你居然敢一声不吭?” “木总工,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谁要成立公司呀,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还什么公司,你不知道时迁今天和资产理事会达到合资公司的事吗?” “什么?这我完全不知道!我现在在东京出差呢,按要求理事会会议由别人代表了。” “什么?你说你不知道?你怎么会在东京出差?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怎么会要我出差,原来是要支开我呀!” “你是说这是他们从中做了手脚?” “我是这么觉得的,以封衍的人脉,这点事还是可以的。” “现在阻止的话,还来得及吗?” “恐怕不行了,他们肯定会防着这一手的,估计现在他们所有的手续都完成了。” “就没有其它能想的办法了吗,蒋永好,你就是这样帮我办的事吗?” “很抱歉,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办法了。如果木总工认为是我的错,我就那些东西原物奉还就是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你…” 蒋永好的回复让木阳征如鲠在喉,气急不已。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管他了,木阳征心里快速盘算着这事可能带来的后果,思索着补救的方法。片刻之后,他再次拿起电话向属下发布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第三十三章登天路(二) 第六十一章登天路(二) 东京,某间豪华宾馆内,蒋永好一身睡衣的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外面繁华的都市夜景。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擦去额头上因为精神紧张而流的汗水,却发现手上还握着手机。蒋永好随手将之一甩,手机安然无恙的落在了床上。 “我刚刚的表现应该没有露馅吧?” “这样能够混过去吗?” “虽然有可能被怒火烧到,但我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这次失利,那个姓刘的肯定会借机上位,我看我干脆退了算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多么美丽的景色,多么舒适的生活,可我为什么觉得有一点累,有一点冷呢?” … 临近中午,和太学里(国子监所在地)只隔了三条街区的善缘里是著名的商业区,在这里人来人往,消费着各色事物,比如说美味。这一天,远近闻名的桂香阁更是超出往常的人满为患。 郑善撑着遮阳伞,和张如真两人徒步从学校走到这里,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桂香阁是天朝知名的连锁餐厅,以环境优美,食物美味闻名,在京城更是和太白楼杀的难解难分。 因为桂香阁的名气,有些国子监的学生们甚至误认为学校里的香桂餐厅是它旗下的。 实际上刚刚看到“桂香阁”三个字之后,张如真就向郑善提了这个问题。 郑善解释说它们之间确实是有关联的,桂香阁的创始人就出自国子监,桂香阁旗下也确实有名为“香桂饭庄”的低端品牌,至于这和学校的香桂餐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郑善就不知道了。 给少女解惑之后,两人走进桂香阁,郑善向前来的侍者报出时迁的名字之后,侍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露出满分的营业笑容带着他们向包间走去。 “长元,如真,你们可来了!” 站在包间外等候的时迁远远的看到了他们,招了招手,等到了面前之后,他热情满满的招呼道:“大家都来了,就等你们了!” “千行哥勿怪,我们可是走过来了!”郑善闻言先道了个歉,“恒哥也到了?” “对的。”时迁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责怪的意思,道:“我们进去吧!” 说着走到郑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推着他进了包间。 “啪啪啪!” 刚一进门,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以及一群神采奕奕的青年男女的围观。 郑善看到了已经坐在桌边的郑常,在他的左右分别是一个穿着随意的男子和一个一身正装的美丽女子。 “什么情况?” 郑善知道鼓掌欢迎的应该都是时迁的同事们,可这份热乎劲还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见掌声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郑善抬起双手,双掌掌心向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姿势,嘴上说道:“各位这么热情,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迁从他的身后走到前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这有什么,我们只是在感谢你的激励和支持而已。” 陪着郑常的男子也走上前来,一拱手后道:“阁下就是传说当中的金主喽,久仰久仰!在下风雨多,不正经的律士一个。” 时迁跟着补充介绍说:“长元,毕时是我的同学挚友,因为有他的帮忙,我们才能顺利的摆脱桎梏。” “你好,小弟郑善,目前还是学生一个,称金主就太过了。” 时迁又朝同样走了过来的蘑菇伸出手,介绍说:“雷菌,毕时的合伙人,我们在大学时就认识了,我们都习惯叫她蘑菇。另外她还是毕时的爱人。” 没成想,时迁的话刚一出口,风雨多和蘑菇就异口同声道:“我才不是他(她)的爱人!” 因为撞车,两人对视一秒,随后同步的别开了头,哼了一声。 时迁尴尬的小声解释说:“长元,你不要奇怪,他们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他没有解释闹别扭的原因,是觉得打赌输掉私房钱然后耍赖什么的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蘑菇朝郑善问候道:“郑小弟,你好,姐姐我也是久闻大名了。” “呃…蘑菇姐姐好!” “哈哈!”蘑菇点点头,视线放到了郑善的身后,道:“郑小弟还没有给我们介绍这位漂亮的妹妹是谁呢?” 郑善闻言转身朝张如真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她叫张真,字如真,我的青梅竹马,来蹭饭的。” 张如真显然对郑善的介绍词很是不满,小手隐蔽的在他的腰上扭了一下,然后才微笑着向众人行了一礼,“各位哥哥姐姐好,我是来蹭饭的,大家可不要赶我走啊!” 蘑菇带头笑了起来,然后牵着张如真的手道:“真是个可爱的美人,和姐姐一起坐吧,我们说说话。” 时迁等两位女士自己找地方聊天之后,继续给郑善介绍起自己的团队来。 “欧闻,擅长信号部分…” “贾昌期,数据处理专长…” 时迁的团队总共二十三人,涉及了移动通信的各个方面,最差也是名牌学士出身。时迁介绍的时候,郑善频频点头,对他们成功的信心更加的饱满了。 互相认识之后,大家分成三桌坐了下来,早就在等着的美食也陆陆续续呈了上来。 开席之前,大家按照自己的喜好各自将杯子满上,不论低度麦酒还是白酒。 时迁站了起来,端着酒杯,道:“这次午宴召开,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庆祝我们无限通信技术公司的正式成立。而它的成立离不开诸位同仁的鼎力相助,离不开毕时和蘑菇的场外相助,离不开没能到场的封师范的帮助,更加离不开我们的小兄弟郑善,郑长元以及他旗下的无限工房的各位。所以在开始动筷之前,我提议我们大家一起喝上一杯,庆祝我们大家的相识相助,也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同心协力,让我们的公司走的更远,让我们的技术造福世界。来!” “好!” 众人齐声答应,二十九人一齐满饮了一杯,即使是下午还要上课的郑善和张如真也没有例外。 时迁再次将酒杯添满,道:“长元小兄弟,刚刚我将大家都感谢了一遍,但我们都明白,如果没有你最开始的支持,我们想要独立自主即便不算是镜中花水中月,也要大费周章,毕竟不是谁都能一次性拿出几十万贯的现金的。所以,我要单独敬你一杯!” 语毕,时迁将酒一口闷下,郑善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他只能陪着喝了一口果汁后,说:“千行哥,你言重了。” “另外,你喝得这么急,要是再醉了,我可没有办法向虞美姐姐交待。” “哈哈!没事。”时迁又将杯子添上,朝另一边的郑常举杯道:“恒之兄开了一家无限青鸟公司,怎么不告知一声,我好跟着祝贺一下。要不是听甘泉说起,我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正是因为听到你公司的名字,我才提议将我们的公司取名为无限通信的。因为我们都是因无限工房而诞生的嘛!好了,其它不说,来来来,这杯算是我补上的,祝无限青鸟大展宏图。” “多谢,借你吉言,我也祝愿无限通信打破樊篱,击败巨人!”郑常说完吉利话之后,两人一饮而尽。 就这样推杯换盏之后,不少人都醉了。 … 另一边,虽然到了午饭时间,木阳征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就那么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属下的回复。 因为他下的命令很急,属下们感受到了上司的压力,自然不敢懈怠,一道一道的回复陆续发了回来。 经过一番整理之后,木阳征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现在向汇报,理事长这会儿应该在京城准备参加天子登基晚宴。汇报的话会不会搅乱了理事长的心情,暂时隐瞒的话后果会不会更严重。 木阳征权衡了理事长的性格之后,作出了决定。他看了一下时间,确定这会儿不是理事长的休息时间才拨出了电话。 “喂,理事长,现在您有空吗?” “好的,事情是这样,我刚刚收到消息,封衍那个小组在时迁的领头下避开了我们的阻拦,悄悄的成立了公司,应该是想要独立运作他们的技术了。” “是是是,这是我的失误!” “我刚刚让人初步调查了一下,可以确定后面没有电信运营商的影子,资金来源好像也没有大银行参与,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大部分来自一家叫无限工房的工作室。” “是,我正在让人深入调查,以确定他是不是某人的代理。” “好的,在下次会议上我一定会着重汇报此事的。” “打扰您了,理事长!” “嘘!”木阳征挂断电话之后,才舒一口气,总之,第一关算是过去了,接下来… 木阳征看着办公桌上刚刚传真过来的资料,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自言自语道:“无限工房,郑善,会是谁的马甲吗?还是说你自己自不量力,想要偷鸡一把?” “不过,不管你是谁,既然抢了我的猎物,就不要怪我了!” “还有蒋永好这个人,虽然没有主观的错处,但是办事不力,坏我好事,不能再用了。” “那个刘主事到挺知趣的,可以发展一下!” “可恶,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居然搞成这样的局面,真是小看他们了。” “不过,不要以为有点小钱就能发展起来了,你们搞搞技术还成,真要进到商场和我们竞争,你们还太嫩了。” 第三十四章登天路(三) 也许是因为压抑的太久了,所以在郑善印象中原本显得很矜持内敛的技术人员今天的表现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们在酒桌上很是热情大方,你来我往,结果就是除了他和少数几个女生之外,所有人都醉得不轻。不得已,散场的时候,郑善直接在桂香阁附属的酒店开了十几个房间,并请人帮忙将他们送到房间让他们休息。 郑常同样喝了不少,但却不想在酒店休息,挣扎着想回去。没有办法,放心不下的郑善只能翘掉了下午的课,让张如真独自回校,自己开着郑常的白鹤将他往家里送去。 还好因为郑常有和他说过他的步景已经下单了,郑善为了熟悉京城的道路,提前买了地图,所以才知道回郑常家的路线,要不然他就只能找代驾送他们回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郑善的车来到了西阳里。找好车位停稳之后,郑善扶着虽然已经清醒了不少,但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郑常上了楼。 一楼,二楼,三楼,郑善低头看路,心里默数着楼层数。 老旧的楼房就是这点不好,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 四楼,到了! 郑善抬起头,看向预想当中房门的位置,下一秒,他愣在了那里。 四零一室的门口,一个女子双手交叉背靠在房门上,脚边放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上面贴着显眼的贴条,说明其是刚刚下的飞机。 女子原本低着头,只用左脚站立,右脚脚尖一下一下的敲着地板,嘴里好像还在计着数字。听到有人上楼的动静,她抬起头看向楼梯,微卷的长发飘动,美目轻眨,对上了郑善的视线。 “姐!” 看到女子右眼下标志性的泪痣,郑善惊呼出声。 发现上楼的正是郑善和醉醺醺的郑常之后,郑贞站直身体双手抱臂,横眉冷对道:“太慢啦!” … 虞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静静的等着杨远至和知世公司的交涉结果。 两天之前,这家名叫知世技研的公司在天朝在线等电子、计算机相关的媒体上大做广告,推广一款新的浏览器。在这种广泛的宣传助力之下,性能优异的知世浏览器以最快的速度占领着用户的电脑。 正在和各个导航站商谈增加接口的杨远至一看到知世这个名字,立即想起了那天在茶馆的谈话,知道这是一头猛虎加入了网络世界。看着知世浏览器一步一步的代替着旧有的浏览器,杨远至不由得十分羡慕——这是技术和金钱相结合带来的完美开局。 不过,杨远至对知世的关注不仅仅是这些。他想着:对方发展的如此迅速,我能不能借一下他的东风呢? 答案当然是有! 杨远至就此召开了一个公司全员参与的会议,经过短暂的头脑风暴之后,一个提案被提了出来。这个提案和杨远至正在做的工作类似,就是把伏虎网的搜索入口加到浏览器上以引导用户使用。 提案简单粗暴,但得到了四人组的全员认同。 于是,在表扬了提出建议的员工之后,杨远至决定亲自上场和知世技研一方进行交涉。 杨远至正亲力亲为的时候,从旁辅助的虞美却走神了,她想到了上午时迁打来报喜的电话,有些遗憾不能第一时间给时迁以祝贺。 “啪!” 电话合上的声音将虞美惊醒了,她将头发撩到耳后,掩饰了自己的失态,问道:“怎么样,对方的回答是?” 杨远至咧开嘴,笑道:“搞定了,他们表示会在下一版的升级中加入搜索框,并且会考虑将我们的伏虎网列为推荐选项。” “当然,得在经过评估之后。不过,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 意识混沌的郑常被脱去外衣和鞋子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丝毫没有察觉到服侍他的是郑贞。 在将他扶进了卧室之后,郑善全程处于旁观的状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替郑贞倒了一杯水而已。 安置好郑常之后,郑贞横了弟弟一眼,郑善会意的出了卧室。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客厅,郑善讨好道:“姐,你累了吧,吃过午饭了吗,我给你找点吃的吧!” “说起来还真有点饿了,不过在此之前…”郑贞不怀好意的看了郑善一眼,让他一阵恶寒,正想着姐姐要说什么的时候,郑贞突然伸出右手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手肘一紧,压住了气管,道:“可以呀!我的小弟,有点小钱就敢得意忘形了,还让恒哥给你挡酒!” 郑善被郑贞扣住了脖子,却不敢反抗,只是一只手抓住了姐姐的手臂,好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听到姐姐的质问,他反驳说道:“姐,我哪里得意忘形了,你可不能冤枉人,还有你怎么知道挡酒的事?” “哼!”郑贞冷哼一声,道:“本来不通知你们就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没有想到你们一个个都不在。我可不想在你那个什么狗屁无限工房待一下午,只能问如真要来恒哥的住址了,所以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至于哪里得意忘形?将钱投到通信这个大坑里还不能算是吗?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居然敢摸老虎的胡须?” “姐,你先放开我行不?咱好好说话?”郑善求饶道:“至于时迁的事,恒哥也同意了的!” “哼”郑贞见郑善搬出了郑常的招牌,只是听了张如真简短说明的她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肘,“赶紧的,从头到尾给我好好说说。” 郑善脱离姐姐的魔掌之后,一边揉着脖子小心的离开了她的领域,指了指阳台上配有藤椅的小桌,一边说:“我们坐下来吧!” “好吧!”郑贞一马当先往阳台走去,“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女孩子。” “姐,你这一句话打翻了好多船,这样好吗?”郑善小声的抱怨道:“暴君御姐的作风是越来越强了,不怕把恒哥吓到吗?” “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面对姐姐的威严,郑善可不敢承认,只道:“我先给你叫一份外卖。” 一分钟之后,郑善端着两杯乌龙茶来到阳台,在姐姐开口催促之前,他说道:“姐,关于投资时迁他们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和恒哥是经过慎重评估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可不是小孩子的玩闹。” 郑贞品尝了一口郑善泡的乌龙,见郑善不想多说,立即放下茶杯,语气焦急的问道:“你知道通信行业的现状是什么吗?你知道你们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竞争对手吗?” “我既然敢加入,对这些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你要说的不就是庞然大物太平洋通讯吗?他确实很强大,但还没到能够压制一个先进技术到连发声都不能的地步吧?只要我们的技术能够被一些人认可,存活下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这点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是,问题就在于,你,还有恒哥可不仅仅是投资了这一个项目,你们自己还要运营无限青鸟和无限之屋的,不是吗?” 郑贞毫无保留的说道:“在回来之前,我仔细分析过你们俩想要进入的所谓的网络行业的基本情况。它给我的感觉除了依赖于自身的核心技术之外,对于外部环境的依赖性同样非常的高,首当其冲的就是外部的硬件支持,而稳定高速的网络接入服务更是重中之中。” “而现在能够提供这样高质的服务的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你们挑选的对手——太平洋通讯。你想如果他们知道是你在提供资金的话…” “这…姐,你想的太严重了吧!”郑善明白姐姐话中潜在的意思,想了想,摇摇头,对她的话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太平洋通讯可是百年名牌,这种株连九族的手段,也太…,我觉得的不可能。” “你呀,不要太高看了他们这些巨头的品德啊!”郑贞带着嘲讽的笑容说道:“你喜欢读史读报,不会不知道九章电脑的故事吧!当年蓝想在计算机领域的地位和太平洋通讯如出一辙,后来九章电脑出现了,并开拓了计算机的应用领域。但在蓝想看来,九章的出现冲击了它霸主的地位。于是为了将它挤出新兴的个人电脑市场,蓝想不仅从上游掐断零件供应,更是亲身下场将售价一降再降,生生将九章电脑给打残了。要不是因为后来的垄断指控,蓝想不得不改变策略,九章电脑早就灰飞烟灭了。” “而现在在我看来,时迁他们做的事就和当初的九章一模一样。他们,现在还要加上你们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太平洋通讯,还有藏在身后的摩诘通信!在他们面前,我觉得你们是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的。” “姐姐,你太悲观了!现在可不是九章电脑初生的时代了,半导体行业的蓬勃发展,让我们在手上有钱的前提下是完全不缺供应商的。至于无限青鸟这边…实在不行还有联合通信和万象通信嘛,太平洋通讯对网络的掌控还没到可以封杀我们的地步。而且我们原先的策略就是要争取联合这两个小弟的,转用他们的服务也不是不行的。” “所以,姐姐就不用担心了,我和恒哥发得起你的工资的!啊!又来!救命!呼吸不了…” (郑善卒) 第三十五章登天路(四) 对于姐姐郑贞突然袭击式的回归,以及甫一见面就劝诫他那在她看来很冒险的决定,郑善的心里只有高兴,没有半点被指手画脚后的不耐烦。 因为这些举动无论在他还是她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郑善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个意外成了孤儿,按照天朝的政策被里家收养。在里家长大的他孤僻无比,浑身是刺,生人勿近,除了听长老郑七爷的话之外,和里家的其他孩子关系就只能用淡漠来形容。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时至今日,郑善依稀记得那个当时比他高出许多的女孩子蹲在他的面前,眯着眼睛,摸着他的头说:“你叫郑善是吗,听好了,我叫郑贞,我们有一样的姓,名字也合着真善美的排序,所以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听明白了吗?现在,叫一声姐姐来听听!” 郑善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叫她姐姐,但郑贞当时的笑脸上的泪痣和霸气自然的话语却永远的留在了他的记忆当中。 而结果就是,从那一天起,里家有一个女霸王,女霸王的身后有一个看起来很不情愿叫着姐姐的小尾巴。 这声姐姐一叫就叫了十几年,一开始的不情愿也变成了现在的自然而然。 在郑善的心里,姐姐郑贞是他的守护者,是他可以依赖和信赖的对象,甚至于可以说她填补了他心中缺失的母亲的角色。 不过,刚一见面就被教训的郑善还是不由自主的想着姐姐要是少一点暴力多一点温柔,那就更好了。 姐姐归来,郑善更加没有回去上课的心思,整个下午都在陪着她说话,从汇报对大学生活的感想到检讨对姐姐的疏于关心,再到八卦和张如真的进展程度,无话不谈。 在因为和张如真毫无进展而被嘲笑之后,郑善作为反击,问她直接把行李箱都搬到恒哥这儿来了,是不是打算直接住这儿了,郑贞的回答却让他哑口无言。 “被你猜对了,恒哥这儿不是还空着一个房间嘛,不能浪费了!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伤筋动骨也只要一百天,一个女人的伤口还想留一辈子不成,我可不想再等下去了。” 郑贞回答的理直气壮,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 郑善闻言,十分无语,只能竖起拇指,道:“姐,帅气,我给你加油,早日把恒哥拿下!” 郑贞甩了一下头发,给了他一个“还用你说”的眼神。 至于郑常明天早起的时候发现家里多出一个女人的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郑善现在就能够在脑海中勾勒出来了。 重逢的时光飞快的流逝,到傍晚的时候,郑善把车钥匙留下,自己坐出租回了学校。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北辰宫里因为国丧而蒙上的阴沉早就被庆祝新天子登基的晚宴一扫而光。 晚宴的主会场位于勤政殿的大厅以及其附属的小广场,能够同时容纳数百名名宾客的到来。因为晚宴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天子与天朝上层的沟通和交流,所以其形式是比较放松的自助冷餐。 临近七点,受邀的宾客们陆陆续续的抵达了会场。 看着一辆辆高级轿车开进北辰宫,依旧站在报道前线的冉飞乘着报道的空档抱怨道:“他们在里面大鱼大肉,而我们却只能在这儿看着,真是…人与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和他搭档的摄像笑了笑,“羡慕嫉妒恨了!也想跟着进去?别妄想了,也不想想能够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在京的上层公士国士,名门望族的主事者,大财团大公司的总掌柜,知名的学者师范,这些你哪一条沾得上?” “是!我要和这些沾上一条,还用在这吹夜风?不过,你说也不全对。”冉飞指了指不远处刚来的正在入口处接受安检的一行青年男女,道:“至少那几个肯定也不是什么公士,国士的!” “你说他们是哪家望族的子弟,看穿着很普通嘛!” 摄像假公济私的将镜头转身冉飞指着的地方,看清之后,呵呵一笑:“我说你是不是因为没有抓到新闻被室长给骂傻了,那些明显都还是学生嘛!你说他们还能是谁呀?” 冉飞一想,拍了一下脑袋恼道:“是天子在国子监的同窗啊!” 被认出来的国子监的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记者的视线之中。在侍女的带领之下,他们往会场走去,行走在北辰宫的道路上一个个都左顾右盼,好奇不已。身材娇小的越咏一马当先,显得特别无所顾忌。 然而当他们来到会场,领路的侍女退去之后,看到遍布于内的平常只出现在电视报纸当中的“各路神仙”,越咏却有些怯场了,她看了看身边的同学们,怯生生的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等着吃东西?还是去找小猪?” “嘘!”一个女同学朝越咏比了个禁声的手势,面色紧张的说道:“你在作什么死呀!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和珍珠姐的宿舍么?” 旁边的一个男同学也道:“对呀!这种场合还是正经一点,外号之类的你们在私底下叫叫也就算了,现在可不能随便。” “抱歉!是我太兴奋了!”越咏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因为一时激动才脱口而出的,小插曲揭过之后,她提议到:“要不我们先参观参观,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空手而归呀!” “越咏说的对!” 一行五人一致同意,于是他们装着找人的样子在会场中游荡起来。先是在广场上,然后进到了勤政殿的正厅。 逛着逛着,越咏发现了一个现象:无论是在广场还是厅内,宾客们大多是一身正装的中年男女,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少,但是如他们一样的青年却是少之又少。因此当他们在会场上穿梭的时候,集中在身上的带着探究性质的视线就没有消失过。这种感觉让越咏如芒在背,要不是因为不是一个人来的,否则的话她就只会待在广场的某个角落然后一直等到宴会结束了。 和越咏的表面轻松内心怯场不同,她的三个男同学的表现就要好的多了,碰上有对他们感兴趣的人上前搭话询问的时候也能得体的回答。也因此男同学们顺便当了一回两个女生的挡箭牌。 因为会场上青年人的稀少,对他们最感兴趣的自然是那些和他们同样年轻跟着长辈进来长见识的望族子弟了,前来搭话的也大多是他们这些人。当知道越咏他们是天子的同窗时,有些人兴趣缺缺,简单交谈之后就礼貌的离开了,有些人却正相反,非要拉着他们打听天子在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趣事。在越咏等人回答说因为有保密协议婉拒之后,大部分人都很知趣,不再追问。有一个人却不死心,自碰面起就一直跟着他们寸步不离,想要拉近距离好套话。 越咏看着这个一身白衣,笑容就像是印在脸上的一成不变的男子,眉头紧锁,无奈的又一次拒绝道:“叶公子,你放弃吧,我们是不会透露关于天子的任何事情的。” 叶公子却不在意,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非常高兴。一时兴起求着爷爷来参加晚宴,原本是为了近距离观察一下元贞天子的性情如何。没有想到的是正主还没有见到,却已经有了意外的收获。 在这种目的明确是为了和天朝上层交流晚宴上请来了自己的平民同窗,该说她是真性情依旧呢,还是说单纯的想要帮他们一把? 叶公子有些把握不定。毕竟从刚刚的沟通来看,在叶公子的眼中,这几个国子监律系的应届大四生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不过,叶公子可以确定的是,这位元贞天子至少是一个敢于做事的人。 “陛下驾到!楚王殿下到!尚书令杨公到!” 正当叶公子在纠缠着国子监的一行人的时候,宫内厅令尹黎叔夏扯着嗓子喊道。 刹那之间,整个勤政殿大厅里的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大厅内那处和内宫相通的大门。 富丽堂皇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穿着一身特别定制的有别于上午的帝王礼服,而是适合日常起居的常服的元贞天子居中走在前面,尚书令和楚王两人落后半步。三人一齐走向大厅特别空出来的中心位置,那里安放有讲话用的话筒。 当三人走到话筒位置之时,没有多少人注意的是到大门没有关上,天家的其他成员也陆陆续续通过此门来到了会场。 比如说越咏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她的视线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好姐妹。 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炽热,站在话筒前正准备说话的珍发现了人群中的自己特别邀请来的同学们。她脸上泛起笑容,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自己家人所在的位置。只见母亲的手搭在弟弟琮的肩膀上,顼一脸无奈死命拉住兴奋不已的妹妹瑭,琅、琦、理三个哥哥站在各自的父母身边,一脸微笑。瑁和瑞两个弟弟同样很高兴,但却守规矩的侍立在父亲齐王的身边,姑姑正和齐王说着什么,表哥珀和环两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顼身边,正帮他在镇压着瑭。 不知怎么的,珍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和他们离的好远,好远… 第三十六章登天路(五) 在那一瞬间,珍陷入了一种灵魂离体好像从空中俯视着众人的空灵的状态,与此同时一股无边无际的孤立感如浪潮一般向她卷来。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珍紧绷了七天的心弦突然震动了起来。 是什么拨动了我心中的那根琴弦呢? 珍在心里问道。 下一刻,她自己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这就是玉座之上的风景吗!” 上午登基典礼的时候,因为和观礼人群隔的很远,站在天坛、地坛中央宣读诏书的时候,底下来了哪一些人她是一点也看不清楚,至多也就找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母亲等人的位置。 登基典礼要求庄严肃穆,丝毫马虎不得,珍不得不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完成仪式上,甚至于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记录自己的感受。 至少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没有一丝原先预想的激动或者兴奋。 此时此刻,宴会上的她万众瞩目,但是她却从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中读出了缤纷多彩的内涵。 兴奋,高兴,与有荣焉,骄傲。 这是其中最少的颜色,来自于好姐妹瑭和越咏,以及弟弟琮。 祝福中饱含着担心以及少许的愧疚。 这是自己最亲爱的母亲和弟弟顼的视线。也许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不同意自己的决定吧,只是因为尊重自己才没有反对到底的。 和母亲相同,其他的叔伯、兄弟们的脸上满是笑容。但珍知道,在他们的笑容底下隐藏着的忧虑一点也不少。 尤其是煊叔叔,那天给自己上完课之后,自己的表现一定让他很失望吧! 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国子监高材生是怎么读书的,对于国家经济的了解不会比中学生高上多少! 所以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才会是这样的吧! 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天子啊,还是一个弱女子,很好!很好! 女孩子呀,耳根子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这样才对我们有利。 希望不会闹什么笑话吧,啊不,闹出笑话才好,这样以后天子的存在感才能进一步的削弱了,我们就更好发财了,不是吗? 为什么是她!怎么能是她!唉!以后的工作更不好做了。 失望,幸灾乐祸,看笑话,另一个层面上的高兴。 聚集中她身上的视线当中有近一半是这类负面的情绪,肆无忌惮,让珍的手脚不由自主的冰冷起来。 这是压力吗?想让退却吗?想看我的笑话? 不行! 我可是向母亲承诺过的,在各位兄弟面前保证过的。 天子可是我的理想! 玉座代表的责任已经在我肩上了! 怎么可能如你们所愿!不要小看我,小看姬家的血脉啊! 珍微笑起来,灵魂瞬间回到体内,向前迈了小小的一步,对着话筒说道:“各位国士,公士,学士,大家晚上好,孤在此欢迎各位的光临。在座的诸位大部分应该只从资料上了解过孤,对孤的印象是少之又少。不过不要紧,从今天起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孤将会和各位在各个方面展开交流沟通,希望各位不要觉得孤这个天子很麻烦就好了…” 说到这里,珍的这些稍显俏皮的话让宾客们露出善意的微笑,宴会的气氛立刻融洽了许多。 珍的讲话很短,结束之后尚书令杨公和晋王跟着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宴会正式开始,珍在杨公和晋王的陪伴下踏入了会场。 此后一连三个小时,珍周游在一群中老年人之间,没有片刻的轻闲,直到宴会结束。 越咏在最开始向珍招手找招呼之后,就一直远远的关注着她。但是当同学们提议过去说一句话的时候,她却摇摇头,道:“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十点左右,在将叶公子甩掉之后,越咏等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十一点的时候,勤政殿里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正在打扫的侍女了。 十二点的时候,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珍还是来到了停车场,亲自送别了要连夜离开的楚王一家人。 当晚,珍是在北辰宫正宫里度过的,这是她自能独自生活以来唯一次和母亲同睡一张床,母女两聊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早餐结束之后,晋王老殿下,燕王等人也向珍辞别了。珍因为要准备前往其他四京举办和昨晚同样目的的宴会以及召开北辰宫的第一次发布会而没能前往送行,所以都是由母亲出的面。 中午,刚刚结束新闻发布会的珍回到寝宫,自然地想要呼唤母亲,却发现宫内十分安静,毫无生气。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平静的走进卧室,缓缓地在床边坐了下来,眼神呆滞的扫视完寝宫内的一切之后低下了头,远远的看上去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下来。 “骗人,不是说好会让我送的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黎姬走到珍的身边,将一封信递到珍的面前晃了晃。珍看到信封上的署名,一把将之抢了过来,拆开之后,快速的读了起来。 “珍珠吾儿:首先,娘为没有遵守约定向你道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娘应该已经登上前往鹭岛的飞机了。你可能很失望,但娘不希望这会影响到你接下来的计划。吾儿已经如愿以偿的登上的玉座,以后就会明白在天子的眼中看到的不只是风光而已。娘这也算是让你提前体验熟悉一次了。其余娘不想多说,如今的社会通信便利,觉得委屈了就给娘打电话。爱你的母亲:华城亲笔。” 另一边,京城机场的贵客候机室里,华郭看着沉默不语的姐姐,说:“姐,你这是何必呢?故意提前时间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这不是纯心招孩子的埋怨吗?” 华城面无表情,淡淡的回道:“孩子已经长大了,能够承受的就该承担起来。而且,那孩子虽然从小就表现得像一个男孩子,但唯独爱哭这一点和其他女孩子没有区别。她现在已经是天子了,还哭就不像话了。” “因为不想在送别的时候看到她哭,所以宁愿让她自己一个人伤心吗?姐!” 华城闭口不言,默认了弟弟的说法。 过了一会儿,登机的指示传来,姐弟俩起身向贵客登机口走去。在他们的身后,两个穿着统一样式的黑色制服的保全默契的跟了上去。 步行几分钟后两人来到登机口,华城将登机牌递给检票的工作人员。接过登机牌的空服立刻一愣,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差一点惊呼出声,但训练有素的她硬生生的憋住了,只是在将登机牌归还的同时极为恭敬的行了一礼道:“祝您旅途愉快,尊敬的天后陛下!” 对于被人认出来这事,华城一点也不惊讶。她优雅的接过登机牌,对空服没有声张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之后,小声的纠正道:“小姑娘,你叫错了哦,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天后陛下了,只有容国夫人而已。” “啊!将称号弄错了真是抱歉!”年纪不大的空服惊慌失措的声调都高了几分,赶紧认错。 “没什么的,你不用紧张。” 现在登机的只有他们,华城也就没有急着上机,柔声安慰着空服。 这时一个负责华城安全的宫内厅保全接到一个电话,几句简短的交流之后,他走到华城的身边,小声说到:“夫人,请您在这儿稍等一下!” 华城不明所以,不过因为是保全的建议,她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就听话的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登机口突然多出了不少的保全,机场管理方也闻讯赶来,但被挡住了。然后,在重重的保卫之下,一个熟悉而意外的身影走了出来。 华城瞪大眼睛,一只手捂住嘴巴,掩饰着自己的震惊。待来人走到身前后,她叹了一口气,欣喜的同时又有一些恼怒:“珍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坐上玉座就是为了任意妄为的吗?” 珍摇摇头,直视着母亲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把前往天京的时间提前了而已,顺便来送送母亲。” “你!还说不是任性!这样随随便便改变计划让你的属下怎么办?” “不!我觉得只能算是公私两便吧!而且,就算这是任性,我想部下们也能理解的。” “你…”华城还想再训斥她两句的时候,珍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将脑袋依恋的埋在了她的脖子里。短暂的迟疑之后,华城回抱着女儿,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打电话,还有,眼泪就由为娘带走了,以后不准再这样任性了!知道了吗?” “嗯!”珍动了动脑袋表示答应了。 母女相拥了近一分钟之后,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又和舅舅华郭抱了一下,满是歉意的说:“舅舅难得来一次,我却没能好好招待,真是不好意识。母亲在鹭岛还请舅舅多多照应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呢!她是你母亲,更是我姐姐呀!” “好了,已经停了这么久了,耽误起飞就不好了,就这样吧!” 离别终于还是来了,珍目送着母亲消失在登机口之后,自己也迈着坚定的脚步向着象征天子的专机——天宫号所在的登机口走去。 一个小时之后,天宫号奔上云霄,目的地:天京。 当晚,宿舍里的郑善、吉姆,在各自的公寓里的时迁、虞美、郑常、郑贞,睡在公司里的杨远至、费夕、景知,以及全天朝数不清的民众一齐收看或收听了中央新闻台的一则消息: “本台记者报道:今天上午,陛下亲自主持了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北辰宫新闻发布会,会上公布了接下来的四京行程。与此同时,陛下宣布了北辰宫诸多职位的人选。正如外界所猜测的那样,新一任的‘一御三公’正是安圣时代的旧人。除此之外,陛下还宣布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将会在四京宴会结束之后举行元贞时代的首次封爵。而受爵的对象正是发明超链协议并于去年六月将其免费公布的李温李伯德先生。关于李伯德先生…” 这则新闻以平常的速度传遍天朝,于是,一夜之间,互联网络的热潮爆发了。 第二卷登天路(完) 第一章一语成谶 八月十三日,早上七点。 郑常准时的睁开眼睛,掀开薄薄的被子,露出了精壮的上身。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朦胧的天色,嘀咕了一下好像要下雨后,就这样穿着三角内裤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出卧室。 和大多数的人一样,郑常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厕所,以解决生理卫生的问题。 这一天也一样,郑常睡眼迷蒙的来到厕所,将体内多余的液体排出之后,脸上露出舒爽的神色。之后,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接着双手作盆状接满水,泼到了自己的脸上。这样重复几次之后,在冰凉的水的刺激之下,郑常觉得是神清气爽。打败睡意之后,郑常用手巾稍稍擦了擦脸,然后拿过牙刷和牙膏,准备开始刷牙。就在这时,隐隐约约的歌声飘进厕所,声音轻柔好听,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器具碰撞的声音。郑常刷牙的动作一滞,皱起眉头,这是谁呀? 不明所以的郑常咬着牙刷,端着牙杯走出厕所,想要一探究竟。 他刚走出厕所,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郑常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声音的源头——厨房,突然,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厨房的门口,手上还端着应该是刚刚才出锅的白米粥。 看到那人,郑常的脚步停了下来。 女子看到身上只着片衣的郑常同样也是一愣,然后嘴角一扬,眼睛从上至下扫过,却是将他看了个遍。 “哟!身材不错嘛!” 郑常反应过来,也不回应她的调戏,转身跑回厕所,空气中留下了一句大声的疑问: “郑贞,你为什么在我家?!” 十来分钟之后,郑常郑贞两人相对而坐,一起吃着郑贞准备的早餐。 郑常一言不发,对自己刚刚的失态内心很是尴尬。 在问出那句话之后,他总算想起来郑贞在他家的缘由了。前天醉酒,一直到第二天才清醒过来。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被突然出现的郑贞吓了一跳。然后不知怎么的自己就答应了她住了进来。 不过,郑善已经习惯了独居生活,才过了一夜就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这才有了早上丢脸的一幕。 郑贞看着郑常那故作正经的样子,越看越是想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为了多看一会儿,她连饮食计划都不管了,白米粥不知不觉间多吃了一碗。 郑常咽下最后一块馒头,看了一眼容光焕发的郑贞,翻了翻白眼,道:“不就是早起缺氧然后短时间失忆了而已,有必要乐成这样吗?” 郑贞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说:“我只是没有想到一个人生活的恒哥是这个样子的而已,看来住进来的决定真是太对了。不过,恒哥,你可要快点习惯啊,要不然天天在女士面前赤身裸体可不太好!” “给恒哥一个面子,咱能忘掉这件事嘛!”郑常将空空如也的碗往桌上一放,“另外,谢谢你做的早餐!” “当然可以!”郑贞笑着拍了拍手,撩了撩头发,说:“不过,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然后,她一边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摸着眼角说:“我得去收拾收拾仪容了。哎呀!千万不要长针眼了!” “喂喂喂!” … 正如郑常所猜想的那样,今天的京城下起了小雨。临到出门的时候,时迁觉雨不大,应该马上就会停所以没想要带伞,但是被虞美叫住,硬是让他带上了。 两人的目的地不一样,在公寓楼下就分开了。 无限通信虽然成立了,但是作为电子技术公司,其需要大量的试验测试设备才能开工。因此整个公司的大本营在半年之内都会在原来属于他们的通信实验室。 根据与校方的合约,无限通信公司拥有整个实验室的设备半年的使用权,但半年之后就得归还。 这也就意味着,时迁他们必需在半年之内自己建起一个完整的实验室,否则的话无限通信就没有未来了。 时迁冒着小雨赶上了开往国子监的公交车,虞美则是坐的出租车。 作为初创公司,伏虎网对员工们的期望是比较高的,体现在工作时间上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在公司需要的情况下自愿加班。 而对于管理层创始人来说,加班更是成为常态。 所以,作为管理层一员的虞美虽然不想成为工作狂,但还是每天都提早了半个小时到达公司。 八点半不到,虞美脚步轻盈的走进伏虎网办公区。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将手上的皮包放到椅子上,顺手按下电脑开关,然后拿起自己的印着美人鱼图案的陶瓷水杯,想要先去打一杯水再说。 虞美捧着杯子边往饮水机所在的位置走去,一边瞟了一眼玻璃墙里的机房,却发现里面聚集了好几位员工,杨远至和费夕两人也都在,脸色十分难看,一副焦躁万分的样子。 怎么了? 虞美带着疑惑,打水的速度加快了几分。将水杯放到位置上之后,她穿过玻璃门来到机房。 员工注意到又有人进来,下意识回头,见是虞美,都默契的让开一条通道,好让她接近杨远至他们。 费夕坐在那台曾经给她演示网站的电脑面前,十指在键盘上忙碌的敲击着,杨远至脸色阴沉的站在他的身后。 见此情景,虞美没有冒然发问,而是转过身用眼神无声的询问身后的员工。 员工们明白了她的意思,互相推诿之后,一个负责维护的男技术工程师被推到她的面前。 “虞总财,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们的网站突然不能访问了,原因不明。费总工他们就是在为这个着急的。” 男子以工程师特有的简练语言给虞美作了解释。明白原因的虞美想了一会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难怪观虎他们的表情显得这么严峻! 她拍了拍手掌,挥了挥手,道:“好了,除了技术人员以外,所有人都先出去,不要挤在这里。那个,小六,你亲自下去楼下无限工房那儿解释一下,就说问题马上就会解决的,让他们安心。还有,其他人也是,那个谁,马上起草一个道歉声明,还有你准备一个网页,在问题解决之后挂到主页上。” 虞美条理清晰的给众人布置任务,同时也安定了军心。 收到虞美的的指派的众人依次离开了机房,房间立刻空旷起来,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杨远至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小声的对旁边的虞美说到:“谢谢!” 按理来说,刚刚的那些命令应该是由身为伏虎网首席的杨远至来第一时间发布。然而他的注意力却完全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给覆盖了,完全将身为主事者的责任给抛到了脑后。 刚才虞美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给他补漏,所以杨远至才会向她道谢。 虞美只是轻轻的摇摇头,小声的说了一声不用之后,问道:“已经中断多久了,有头绪了吗?大概是什么问题?” “至少两个小时了!”昨晚睡在公司的杨远至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因为烦扰,脸上的胡须看起来特别磕人。 “至于原因,完全没有头绪,可能是系统的问题,也可能是运营商的网络问题。但是都不能确定!” “你们不用急,慢慢来!幸好南京和东京的两家导航站还没有更新网站,所以只要无限工房那边不追究,造成的影响应该不会太大的。” 虞美尽力的安慰道,让杨远至心里的火稍微减去一点。 这时,李荣观蓬头垢面的一路从门外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肆罗,不用忙了,问题不在这们这边,我已经可以确定是运营商的问题了!” “什么?!你快说说!”眼睛血红的费夕闻言将手一停,看向了李荣观。 李荣观稍稍平衡了一下气息,说道:“我悄悄的检查了一下大楼的网关,查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指向我们网站的网络地址可能被污染了,也有可能直接被封号了,甚至是直接在服务端被停止服务了。”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问题都只能是在运营商身上。” 杨远至、费夕闻言松了一口气,至少问题不是出在自己的产品上。 对于对网络技术只知道如何使用的虞美来说,李荣观说的犹如天书,但她却抓住了其中重点。见杨远至两人只顾着放松了,她于是开口道:“既然是运营商的问题,那么立刻联系他们解决吧!” … 另一边,被虞美指派的小六杨陆急急忙忙的坐着电梯来到五楼。在无限工房门前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她敲了敲敞开的门,听到一声请进之后才走了进去。 两家公司签合约的时候,杨陆来过一次,对无限工房的布局是一清二楚的。但当她走进来时却有些意外,因为大多数的座位上都空着。 “有什么事吗?” 出声的人杨陆也认识,是无限工房的财士,她心里暗想这是么了,居然让财士当起招待来了,难道是他们也发现了伏虎的问题却以为是出在自己身上了? 收起疑惑,杨陆向何婉就是一个欠身,说道:“很抱歉,我们刚刚发现伏虎网出了一些问题,我们的工程师正在着手解决,应该很快就能重新使用的。对于我们的错误对贵方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我们表示歉意!但我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我们双方的合作…”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何婉打断了杨陆滔滔不绝的话语。 “呃…我是说我们很快就能解决伏虎网无法访问的问题…” “也就是说,你们的网站也访问不上了?” … 同一时间,《无线电》课程的教室里,郑善快速的记着笔记。窗外的雨下的越发的大了,不知怎么得他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郑善揉了揉鼻子,暗道:“我没有感冒呀,这是有人在想我了吗?” 第二章听你的 郑善挠了挠头,对被喷嚏声惊扰的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于郑善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这些博士生的态度还是比较友好的,大多人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听课去了。 连讲台上的师范都没有意见,他们对于郑善也就听之任之了。 不仅如此,一些博士生在下课休息的间隙和郑善聊过之后,对他的兴趣更是大了不少,渐渐的关系也融洽了起来。郑善也因此从他们的手中得到了不少和课程相关的资料。 自那天和姐姐畅谈叙旧之后,时迁那边的一摊子事也算是走上正轨,郑善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没有要操心的事了,于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当中,不亦乐乎。全然没有想到的是姐姐的担心一语成谶(音同趁)了。 无限工房,郑常,郑贞,张青等人齐聚一堂。听完何婉大姐的转述之后,众人一致判断其中的问题不简单。 为了求证,郑常一个电话打到了楼上,和杨远至交流了几句之后,他得到了问题的根源来自于网络接入,也就是运营商太平洋通讯身上的讯息。 郑常闻言神色微微一变,想到了其中最可能的原因,正要和杨远至商量对策的时候,这边的张青,那边的费夕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插话说:“网络恢复正常了!” 杨远至喜出望外,觉得这可能是他们刚刚打电话投诉的结果。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也不想再追究下去,现阶段发展自己才是第一位的。再次向郑常道歉之后,杨远至挂断了电话。 也因此,郑常没能将他的猜测告之对方。 不过,和杨远至的高兴不同,郑常的神情依旧还很严肃,他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 果不其然,当杨远至等人看到一直到下班时也没有再出问题,以为可以在晚上补一个好觉的时候,晚上八点,网站再一次离线了。 与此同时,特意留下来加班的郑常也发现无限之屋离线了。 他看了一眼陪着加班的郑贞,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有乌鸦嘴的能力了?” 一旁看两人都没有走于是也留下来凑热闹的张青听得云里雾里,问道:“恒哥,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难道,你们早就知道网站会出问题?” 郑贞一摊手,意思是怪我喽! 郑常对张青点点头,“第一次确实是不知道,不过既然有了第一次,我们就知道应该还会有后续了。” 张青若有所思:“所以,对方是太平洋通讯?” 郑常和郑贞对视一眼,回答道: “对!”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官方行为还是私底下的?又为什么针对我们,还有楼上的伏虎网?我们做什么招惹到对方了吗?”张青开动脑筋,机关枪似的提出了一串问题。没等郑常给对方解惑,他突然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掌心,作恍然大悟状,然后得意的看着郑常说道:“让我猜猜,这和前几天何婉大姐说的那一笔大额支出有关,对吗?” 现阶段,无限青鸟已经注册成立了,但是这时郑常只招聘了软件研发方面的人,其余财务法务行政的人是能省则省,所以深受信任的何婉大姐现在同时在无限工房和无限青鸟里任职。 而且,无限青鸟的办公地点暂时是和无限工房共用。所以对于张青能够了解到这些,郑常没觉得有多意外。 郑常点点头,确认他的猜测是对的,并且简短的解释一句:“长元出钱投资了一家公司,研究移动通信的。” “移动通信?”张青有些不明白了,“那不是摩诘通信的地盘吗?要出面对着干也不应该是太平洋通讯呀!” “这就是你自己无知了!”郑贞微微一笑,代替郑常解释说:“事实上是太平洋通讯野心大,组建了联盟想要延续模拟时代的地位,所以它才会这么着急的。” “哦!”张青了然的点点头,随即浑身一震,紧张的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对方可是市值接近十亿贯,常年保持在天朝五百强前五十的巨头公司啊!捏死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怎么办?凉拌!”郑常淡定的笑了笑,“而且正如你刚才问的,这是官方行为还是有人搞小动作还不清楚呢?所以,一切按规矩来。” “张青,你去打电话投诉,记得语气重一点!” “我上楼去找一下杨远至。” 说完,郑常从转椅上起身,就要出门。 “哎?那我呢?”郑贞不高兴的问道。 郑常头也不回的说道:“帮我准备夜宵。” … 十几分钟之后,杨远至办公室。 杨远至烦躁的点着了一根烟,正想放到嘴边,突然想起办公室是禁烟的,于是他猛吸了一口后掐灭了。 “你是说,我们的网络是被故意切断的?原因是时迁的那个研究项目?” 杨远至一连提了两个疑问,坐在对面的郑常只是点点头作为回应。 杨远至往椅子上一靠,无奈的一笑:“就因为虞美在我们公司,所以他们牵扯上我们了?” “很抱歉,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的。”郑常平静的说道:“所以,我上来就是想问问,杨首席明天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一趟太平洋通讯呢?” 杨远至考虑了一下郑常的提议,半晌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郑常得到回应之后,欣慰的说:“那么,就这么约定了,明天见!” 他心里想着:还不错,至少没提那个最简单直接方法,值得交往下去。 第二天,京城的雨势更加的大了。 虽然起了个大早,但是因为拥挤的路况,虞美抵达办公室的时间还是和平常差不了多少。 昨天回去之后,对技术细节不太了解的她将情况告诉了时迁。从他的口中,虞美知道了所谓的运营商的问题是怎么一回事。明白缘由的她很快联想到了事情的根源,因此,虞美一大早来到公司,就是想向杨远至坦白说明,甚至做好了退出公司的准备。 然而,当她走进杨远至的办公室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向机房的费夕询问之后,他腼腆的笑了笑,说:“观虎和无限工房的郑常出门去了。” 虞美眉头一皱,问道:“去哪了?对了,网络还好吗?” “太平洋通讯!”费夕看了她一眼,说道:“至于网络,我也不瞒着你,从昨晚开始它就处于时好时不好的状态。” 虞美闻言,生气的说道:“可恶!卑鄙!” 一想到杨远至和郑常一起去找太平洋通讯,虞美立即明白他们也已经知道问题的关键所在了。她想着要不要给杨远至先打个电话时,费夕叫住了她。 “甘泉,观虎走了之前给你留了一句话!” “你说…” “他说,目前的困境虽然与你有关,但是错不在你,所以让你安心的留在公司,问题总是能解决的。” 说完,费夕接着敲击起键盘来。 虞美扶着玻璃门框却是一愣,随后放弃了打电话的打算,转而投入到属于自己的工作当中。 上午十点多,太平洋通讯京城分公司运营总部,郑常和杨远至两人出现在了处理客户投诉的客户关系部经理面前。 郑常自认是一个极为冷静的人,然而今天整个上午的经历却让本就有心理准备的他还是觉得火大。他们先是到负责合创楼区域的营业厅,要求查清原因,却被告知线路没有问题。即使郑常提供了一些记录作为佐证,对方还是不认。无奈之下,两人继续投诉,然而即使到了京城总部,对方不是死命推托,就是死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于是,郑常不顾杨远至不想闹大的意愿,直接威胁宣称要向媒体报料,向商务部投诉。直到此时,为了打消他的想法,京城分公司才派出了一个经理来正式听取他们的诉求。 听完两人的投诉,经理顿时觉得头痛成分的同时有些想笑,公司怎么可能故意切断客户的网络,哪个人会做这么白痴的决定。 经理一看两人煞有介事的样子,虽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决定找人来验证一番。他提出让两人稍等一会儿之后,离开会客室向技术部走去。正巧,分公司的柳副总工迎面向他走来并拦住了他,问道:“那两个人是你在接待?” “是的,柳总工。” “赶紧将他们打发了,这是什么地方,是他们讹诈的地方吗?” “可是,我正要去找技术部验证一下…” “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半个小时之后,郑常和杨远至一无所获的走出公司大门。 杨远至一脸阴郁的问:“现在怎么办?” 郑常的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有不高兴的地方,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便携式的录音机拍了拍,道:“凉拌!而且我们也不算白来,至少从那个经理闪烁的言辞中,我们知道了这不是他们的官方行为,而是有人在搞小动作。” … 国子监校园,课间休息时间,郑善伸了一个懒腰,却见时迁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在朝他招手。郑善会意来到门口,正要问他有什么事时,时迁说:“长元,因为我们的事,给你添麻烦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呃…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郑善一头雾水。 “嗯…你还不知道?” 第三章八卦 时迁来了又走了,走的时候是一肚子的意犹未尽。 在他将两家网站的遭遇告诉郑善之后,郑善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道:“这些事情我都已经交托给郑常了,既然恒哥没有通知我,就表明他自有解决的方法。而且即使让我知道了,我处理的也不会比他更好。至于给我们添麻烦这话,千行哥你就不要再提了。我投资看中的是你们的未来,可不仅仅是出于人情关系。本质上我为的也是获得有可能的高额回报。想要获取回报自然就不能不承担相应的风险。所以你也不必觉得有什么可愧疚的。” 言尽于此,郑善就以要上课为由结束谈话让时迁安心回去吧。 见郑善如此说,时迁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也只能闭口不言,默默的离开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小老弟与众不同了。 封师范为什么能够说服校方允许他们独立,真的是因为校方不清楚他们的价值吗? 当然不是! 只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太平洋通讯和摩诘通信已经占尽先机,时迁他们想要赶上是难如登天。但是他们既不想和这两大巨头直接交锋,又不想放弃其中的利益而已。 所以才顺水推舟让通信小组独立组建公司。 所以时迁他们才能这么迅速又顺利的达成目的。 无限通信公司成立之后,为了提高公司的资金充足率,时迁又试着向京城的几家基金和投资公司提出了融资意向。然而到目前为止,一点回音也没有。 是他们没有眼光吗? 时迁现在觉得也不是,也许只是在他们看来风险和回报不成比例而已。 但是,为什么长元小弟对我们充满信心,甚至比起我们这些技术研发者还要信心十足呢? 时迁越想越不明所以,只能将之归咎于郑善的天才直觉。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这年纪就白手起家拥有万贯家财的。 毕竟这是一个明明在软件编程上有超卓天分却读的是历史系偏偏还翘课去听博士生的课的怪人。 … 中午, … 太平洋通讯京城分公司一楼大厅,客户关系部江经理好不容易将郑常两人送走,只觉得筋疲力尽。他转身欲回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前台位置墙上的公司标语,忍不住冷笑一声。 “客户至上?越看越觉得是一个笑话!” 前台的一个女招待看他愣在那里,打招呼问道:“江经理,人走了?” 工作轻松的她们有大把的好奇时间,自然想要知道郑常那一番大闹的真相是怎么样的。 江经理不想多说,敷衍道:“还能是怎么样?” “别这样嘛!”太平洋通讯的招待对于相貌的要求严格,这位也不例外,仗着自己的美色撒了个娇问道:“我们是想知道那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经理不为所动,正色道:“当然是假的,公司里怎么可能有这种笨蛋做出这种以权谋私的事。” 然而话语之中却不自觉的带着一丝阴阳怪气。 “什么以权谋私?” 江经理说完正想离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经理闻言心里一惊,暗道要遭。同时立即转过身,看向发出询问的来人。只见一个中年男子陪着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刚刚穿过大厅正门,从离他只有十来步的地方向他走来。 不待来人走到他身前,江经理双脚并拢,站直身躯,躬身行礼道:“钱总掌!” 钱总掌身为京城分公司的负责人,这一段时间叶宗望理事长等一众叶家高层都在京城,他不能不前往听候教诲,所以对上午的事是一无所知。这会儿刚陪着想要来参观的叶公子回公司,就听到部下在大厅说着怪话,他脸色不郁,再一次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江经理是钱总掌的心腹,听到上司的问话,他看了看周围,只起了个头,示意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钱总掌明白过来,瞪了他一眼后,朝叶公子讪笑道:“让公子见笑了,要不,我找人来陪你参观一下?” 叶公子右手抠着左手袖口上的扣子,本能得觉得这里面藏着一些有趣的事,饶有兴趣的说道:“不用,钱叔,不介意的话,我能旁听吗?” … 这天中午,郑善照例穿过大半个校园和张如真在餐厅会合。在吃饭之前,郑善给郑常打了一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也就不想装作没有听见。 电话里,郑常回话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准备物色一个新的由其他运营商提供网络接入服务的地方作为备用的办公地点。 郑善没有意见,让郑常看着办。 因为是午餐时间,对面姐姐郑贞也在。听到郑善这样一副万事有你们的态度,抢过电话训斥到:“这是你的网站,好歹给我上点心呀!” 和姐姐拌了几句碎嘴之后,郑善这才收起手机,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张如真今天难得的在郑善之前先把饭吃完了,她擦了了擦嘴角,问起了郑善刚刚电话里说的事:“你的网站出问题了?” “嗯!”郑善今天点的是麻婆豆腐盖饭,有些辣,他喝了一口清汤后,用手当扇子边扇风边说道:“简单说就是被人使绊子了。不过恒哥说没什么大问题了。” “哦!给你!”张如真递了一张纸巾给他,让他擦擦汗,“对了,中秋的同乡会你去不去?” “不去!” “也不回家?” “嗯!我给郑叔郑婶打过电话了!你呢?” “哦!”张如真单身撑着下巴,想了想说:“希望晚上不会被妈妈埋怨。” “啊?不回了?”郑善将豆腐搅碎,头也不抬地说道:“那不被埋怨是不可能的,我记得在上火车之前你好像答应过她老人家的。” “你那样越搅会越辣的。真是的,不会吃辣就不要点啊!”张如真避而不谈,数落起郑善来了。 “真的吗?”郑善信以为真,不再搅了,“我只是想把食堂每个菜尝试一下而已。” 张如真想起了一个事,又问道:“还有,京城同学的聚会有叫你吗?” “同学聚会?谁?你觉得有可能叫我吗?”郑善朝她翻了下白眼,觉得她在明知故问。 张如真捂着嘴笑了笑:“丸子不管在哪个集体里都不受待见呢?无论是少学还是中学,异或是现在。” “以前姑且不论!”郑善弱弱的反驳道:“大学开学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你凭什么就下结论了。” 张如真抿了抿嘴,视线看向了郑善的身后,说道:“从那个人在你身后看了你半天犹豫了半天也没有过来和你打招呼就可见一二了,她是你的同学吧?” 郑善闻言转过头,只见不远处史云霜端着餐盘看着他们。 见郑善发现了她,史云霜满脸不情愿的走到他的面前,招呼也不打,直接说道:“郑长元,既然运气好在这里碰上了,也省得让铁树心晚上去找你了。我们决定在中秋后的十六号办一个聚会,你参加不参加?” “呃…”郑善正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史云霜抢白道:“你不用顾忌我,虽然现在你逃课比谁都多,但我也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我脸色不好也没有针对你,只是因为…身体,对,身体不好而已!” “呃…实在是不好意思。”郑善仰着头向史云霜回答道:“那一天我要和中学同学一起去秋游,所以…很抱歉。” 史云霜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然后一脸遗憾的说:“这样,是我们没有即时通知你的错,不过没有关系,下次还有机会的。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史云霜立刻端着餐盘离开了。 张如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你看,我就说你不受人欢迎吧!那位是你提起过的史地官吧!” “还有,你这样当着我的面撒谎,不太好吗?” 郑善扒了一口饭,不在意的说:“既然是当着你的面说的,你就不能把它当作是撒谎了。” “但对她来说,你还是在撒谎啊!”“而且,你找的借口也太随便了吧,不怕她在那儿已经听到了我们前面的对话吗?” “你也知道这是借口了,所以不论她知道还是不知道我在撒谎,她都能明白我确实是在拒绝就可以了。” “尽说歪理。”张如真辨不过他,转移话题说:“我从美术练习室回来路过公务楼的时候看到那边围了很多记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善猜测说:“是不是追踪采访天子在学校时代的事啊?” 张如真摇摇头:“不太像!以天子为目标的记者都是在围绕着师范和学长们在取材,而且也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的做事。” “好了,这有什么可好奇的,有新闻等报道出来不就知道了。八卦!” 被贴上八卦标签的少女不高兴了:“丸子!” “嗯?” 张如真双手撑着脸眯着眼睛‘征求’他的意见:“我们十六号去秋…游…吧!” “…我们不是在说记者的事吗?” 第四章风平浪静 叶公子用手指拨开百叶窗,看到外面的办公区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一个一个的,吃饭到是很积极嘛! 他收回手指,百叶窗瞬间回弹,震动了几个来回。 钱总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双手交叉手肘抵着桌面形成一个‘门’字,静静的听着江经理的报告。 江经理侍立在办公桌的另一面,尽量选用不带主观情感的词语述说着上午的事情。 一句话总结来说就是:“名为郑常和杨远至的两人来投诉,说是他们开通的网络专线无故被切断,他们经过调查后认为是我们的问题。” 钱总掌插话说:“听你刚刚在楼下的语气,事情是真的喽!” 江经理没有出声,只是无言的点点头。 钱总掌皱了皱眉头,问道:“是谁做的?有证据吗?” 江经理摇摇头:“没有直接的证据,所有的操作记录都被删除了。但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可以确定是人为的。” “至于肇事者…”江经理停顿了一下,眼角瞥了一眼旁边的叶公子,声音低了下来,说:“可能是柳副总工授意的。” “他?”钱总掌疑惑了,“为了什么?” 这事真是荒唐奇怪的很,他一个公司高管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客户过不去? 在场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钱总掌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转而问道:“有那两个人的资料吗?他们走的时候是什么反应?会继续闹下去吗?” 江经理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两张名片,递到他的面前,说:“客户资料库里也能查到,他们各自运营着一家网站,好像还挺受欢迎的。断线可能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所以虽然我给他们保证了以后他们的网络一定不会出问题,但是他们应该不会太服气。尤其是那位郑常,态度比较强硬。” 钱总掌闻言向后一靠,右手食指点点额头,想了想之后,吩咐道:“后续你跟进一下,保证不要帮忙问题,尤其注意不要让他们闹大了。另外查一下他们最近的动作,看是不是和柳副总工或者谁有过节。” “好的,我知道了。”江经理点头领命,接着又问道:“柳副总工那边?” “先不要惊动他!” 江经理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吐出口。 不想和那边撕破脸皮吗? 江经理领命告辞之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叶公子走到办公桌旁边,拿起桌上的名片,看了看之后,他说:“钱叔,我觉得这事很莫名其妙啊!” 钱总掌附和着道:“对,我也这么觉得。如果说这是姓柳的以权谋私,那只能说他这事做的也太糙了。如果不是他的意思…” 叶公子看着手上的名片,“依我看,关键就在这两家小公司身上。” “公子说的是!”钱总掌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起身道:“你看我,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下等再带您参观?” 叶公子点点头,不客气的说道:“好的,另外,这两张名片我拿走了!” … 十二点半刚过,无限工房。 虽然是午休时间,这里仍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电话和传真响个不停。从员工们的对话可以知道,这些大多是来自前段时间才上线的广告客户们的责问。好在在郑贞的紧急组织下,员工们应对有序,再加上上午九点之后,网络已经回复正常,这才总算是将他们安抚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郑常回来了,一进办公室,他就将郑贞等人招集了起来,询问情况。 郑贞道:“客户那边大多还算通情达理,听到我们答应减免费用并保证不会再次发生之后,大多都冷静下来了,目前没有一个客户要求解约的。” 郑常十分满意,然后让张青说话。 张青回道:“我咨询过了,情况不太好,联合通信和万象通信在京城的地盘很小,而且大多是在新开发的都市外围地区。如果真要搬过去的话,以后可能不太方便。” 郑常说:“没事,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接着回话的是柳尚昆:“网络到目前为止都是好的,另外,各大论坛上已经出现了讨论这事的文章,我们要把真相放上去吗?” 郑常想了想,摇摇头:“我们放个链接在主页上,但只说是不明原因的网络故障就可以了。” 郑贞闻言,有些意外,开口问道:“对方被你震慑到了?” 郑常呵呵一笑,道:“差不多吧,我和杨首席大闹了一番,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应该不会再端上桌了。” 张青高兴的道:“那就好,要不然我们中秋都得交待在这儿了。” 郑贞这时回过味来了,轻松的说:“这么说,这不是他们官方在打压我们喽!” “嗯,我是这么判断的。不过,大家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好了,大家都忙去吧!” 郑常宣布散会,因为头上的阴影暂时散去,众人各自回到岗位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事情没有出乎郑常的意料之外,整个下午风平浪静。 下午四点,离正常下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的时候,郑常将整个无限工房和无限青鸟的员工们都召集了起来,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代替中秋月饼的红包。 “各位也知道,我们是初创企业,这两天又正好碰上一些意外,所以没能给大家准备过节的月饼,只好直接一点,简单一点。过节费不多,希望大家不要介意。中秋期间的安排大家都知道了吧,除了值班的人以外,原则上是休三天,但有人要加班的话我也不反对,尤其是研发组的各位。另外,无限工房这边遇到的事已经解决了,大家也不用再担心了。” 郑常的讲话安了无限青鸟那边的人的心同时,小小的玩笑也让他们会心一笑。 前不久刚被郑常从洛图公司找来负责青鸟服务端开发的老同学孙正益开玩笑说:“想要我们加班的话你这个当头的能不一起么?” 郑常不客气的回道:“如果你来,我当然奉陪的。怎么样,就这么定下来?” 孙正益被他一噎,连连摆手:“我才不要,早就有安排了。再说,按你的规划我们研发组也不缺这点时间。” 郑常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没有再激他,拍拍手最后说道:“好了,今天按时下班,值班的人辛苦了。祝大家中秋愉快,合家团圆!” 众人齐声道谢,解散之后,几个从京城理工等大学来实习的大四学生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红包,看到里面是一张银光闪闪的银宝纸钞,齐声惊叹道:“一贯!我们没上几天班就发这么多!” 正要回到办公室的郑常被郑贞叫住了,“你听!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有点多了,被当成冤大头了吧!” 郑常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边摆摆手,解释说:“这没什么,和其它大型软件公司相比,我们这种创业公司对于毕业生的吸引力要差很多,既不能学到技术,也不能挣到钱。好不容易有几个人来了,可不能让他们从手上溜走了。” 两人说着话,脚上也没有停下,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 郑贞将门带上后,反应过来:“你是要把他们当移动广告牌,吸引应届毕业生加入我们?” “对!”郑常坐到椅子上,点点头,示意郑贞也坐后,说:“按照我的计划,核心骨干当然是要选择有经验有能力的老手,但底层的基础性的研发维护工作却不需要从外界花大价钱去招聘,从应届生中选拔培养就足够了。” 郑贞认同了他的人事策略,一边坐下,一边转移话题说:“对了,给研发组放假,没关系吗?” 郑常明白她的担心,笑了笑,说:“你放心,真正接触到项目核心的只有孙正益几个人,他们的人品操守我是知道的,值得信赖。其他的实习生就更不用担心了。” 郑贞学的是企业管理,然而在初创的无限青鸟,有郑常就足够了,她算是大材小用了,基本派不上用场,只能这样提提意见,拾缺补漏。 之后,正当两人想商量商量给先前的客户多大的折扣的时候,一个人随意的敲了敲门,不等郑常回话就大大咧咧的开门走了进来。 “哟!一起下班么?” 旭任抬手朝郑常打了个招呼后,径直坐到了郑贞旁边。 郑贞皱起眉头,不悦的看了看他,然后看向郑常。 “哟个鬼啊,你怎么有空下来了?你的游戏框架改好了么?”郑常先是朝旭任骂道,然后向郑贞介绍说:“他你应该听说过,原先也在无限工房的,叫旭任,旭天游。现在自己开了家游戏制作公司,就在我们楼上。长元也给他投了一点钱。” 郑常说完后,旭任朝她拱拱手说:“这位就是长元的姐姐吧,在南剑州的时候就听说过了,可惜都意外错过了。今天一见,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 听到旭任这个名字,郑贞也回想起了一些有关的事迹。她收起脸上的不悦,点头致意道:“你好,以前弟弟的事麻烦你了。” “不过,熟归熟,一些基本的公事礼节还请注意一下。” 显然,郑贞指的是他刚刚过于随意的闯入办公室的事。 旭任尴尬的笑了笑,保证道:“抱歉抱歉,下次注意。” 接着转移问题道:“对了,听说无限之屋出了点问题,怎么样,解决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郑常为了缓和气氛,回答道:“应该是解决了,你来迟了!” “哦…那就好。”旭任正要说‘很遗憾没有帮到你们的时候’感觉不对赶紧收住,毕竟问题解决了是好事情,转而问道:“对了,你们中秋有活动吗?没有的话,我们组个局,聚一聚吧!” 第五章中秋送里 郑善举着雨伞,背着书包,往公寓走去。一阵急风吹过,穿着短袖的他一个颤栗,让他感受到了京城的秋意。 所谓的一层秋雨一层凉就是这个感觉吧! 郑善抹平手臂上生出的鸡皮疙瘩,望着天空上那片连绵的灰云,心里想着,希望天气预报不要出错,要不然中秋就赏不到圆月了。 郑善回到宿舍的时候才不过五点多,没有想到的是吉姆比他还要早回来。 只见吉姆盘腿坐在椅子上,正翻看着一本崭新的旅游杂志,见郑善回来了,他抬了抬手算是打了招呼。 郑善先将书包一把扔到卧室的床上,然后将雨伞放到了厕所,顺便用毛巾擦拭了一下头发和手臂。 回到客厅,郑善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看了看吉姆用心的形状,问道:“这是准备中秋出去玩?” 吉姆无声的点点头作为回答,然后继续专心看着杂志寻找着理想的去处。 郑善有点渴,所以一口将水喝掉了半杯,想着要不要帮忙介绍一些景点,不过一想到自己貌似也没去过几个地方,只能作罢。 “你慢慢看,我回房了。” 郑善回到卧室,顺手按下电脑的电源后,慵懒的往床上一躺,想着时间还早,在吃饭之前,先躺一下。 “呜…呜!” 没过几分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刚刚才闭上眼睛的郑善摸索着拿出手机,摁下了通话键。 “喂,恒哥!” “明天的安排?不是说好了明晚在你那儿过么?” “白天?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先去提车,然后要和如真去一趟里家。你这是有事么?” “哦!是这样,那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嗯!没事,那就这样!” 郑善挂断电话,然后腰部一用力,身体由躺着变成坐着。 明天出去玩?看起来大家很信任天气预报嘛!中午如真还说要出去秋游呢!好不容易才将她的想法打消,自己怎么可能自打嘴巴。 所谓假日,就应该是用来放松身心的,越玩越累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要玩也应该选一些有益身心的,就像如真后来提出的活动,他就很喜欢。 因此,即使有空,他也不会和旭任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郑善知道他们玩的那些东西他是玩不进去的。与其去了大家尴尬,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 郑善呆坐了一会儿后,拿着手机将转椅用脚勾到身前,坐了上去之后,他脚用力一蹬,连人带椅子滑到电脑面前,然后顺手将手机放到了桌上。 噼里啪啦的一通操作之后,郑善用原始版青鸟给张如真发去一条信息。 “在吗?吃饭去!” 张如真的青鸟明明在线,但他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回话。 难道她不在电脑面前? 算了! 郑善决定不再等待,拿过手机拨通电话。听着耳边的嘟嘟声,郑善想着这个通讯软件还是有一点局限性的。 至少即时性比不上手机。 要是能像手机一样联系到人就好了。 手机? 郑善脑中灵光一闪,将手机从耳边拿到面前,愣愣的看着手机墨绿色的屏幕上一闪一闪的“通话中”的三个字。 这样好像也能行! “喂!丸子!在听吗?” 郑善被惊醒,赶紧回道:“喂!在,在,我刚给你留言,你没回,所以就打电话叫你了。” … 晚上九点,以前的通信实验室现在的无限通信公司,时迁翻看着最新出炉的终端测试报告,越看越是头大。 底下,欧闻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着时迁说道:“总工,信立电子的终端信号噪声太大了,不能用。” 时迁认同他的说法,盖上报告后想了想,问一旁的贾昌期:“如果我们自己做终端的话,有困难吗?” 贾昌期摸了摸下巴后道:“技术上对我们没有难度,只是要有足够的人手,以及能拿到前置的技术专利许可就可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欧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我们的资金能够支持吗?” 时迁无奈的摇摇头,承认两线作战的话目前的资金是支撑不住的,融资申请又没有回音… “那先算了,欧闻,实验继续下去,先保证组网运行,昌期,你和信立那边沟通一下,下一批测试样机一定要把噪声降下来。” 时迁下达完任务,今天的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欧闻两人离开了,时迁也收拾起东西,看时间应该能正好赶上公车。时迁右手提起公文包,正要操作滑鼠关掉电脑,不知怎么的,他刷新了一下自己的邮箱,却发现邮箱中多出了一封意外的来信。 “长元的信?刚刚才发的。” 既然已经看到了,时迁好奇郑善要给他说什么,于是他点开了正文。 “千行哥,刚刚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你从专业角度参详一下,看能不能行。简单来说就是,我想用数字蜂窝通信网络来传输文本信息以实现名为短消息的功能,我的想法如下…” 内容不长,但郑善写的很清楚明白,还配上了一个草图。时迁很快就看完了,然后愣了有一分钟,接着他将公文包往桌上一放,跑出办公室,大声叫道:“欧闻,昌期,先别走,过来我这一下。” 于是,三人在办公室里通宵了一晚,而无限通信的中秋节也泡汤了。 … 第二天,八月十五,中秋节,天朝传统的团圆佳节。 这一天起连续三天都是天朝规定的假日,这个时间段时长也好,气候也好都是很好的出行日子。因此除了大部分的服务行业因为其自身的行业特性之外,其余的公司机构都不会违抗员工的意愿而要求他们在这个时间加班。 当然,一些处于创业期的公司是顾不得这些的。 比如说合创楼里的好些小公司就是如此:杨远至的伏虎网就要求员工加班,竭尽全力完善自己的数据库和搜索算法,以求将预想当中的竞争对手甩在身后;旭任的优游制作公司则只放了一天的假,在这一天他还将公司的人喊上要和郑常的无限青鸟联络感情。 除此之外,合创楼的管理方也要加班。 自几天前李伯德要封爵的消息公布之后,合创楼余下的办公场地突然之间变得极为抢手。这是因为在一夜之间那些原本只是在附近的茶楼里清谈的创业者们突然好像开窍了,真的想要做一番事业。也因此个个都想要在远近闻名的福地合创楼里占上一个角落。 所以为了接待这些突如其来的客户,他们也不得不放弃了难得的团圆佳节。 至于郑善,这一天他如往常一样早起,然后和张如真会合一起早炼。 天气不负众望,雨云散去,太阳露了出来。 因为放假,今天早上锻炼的人少了许多,操场也显得空旷了不少。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结束锻炼,一起吃过早餐,然后各自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当郑善离开宿舍的时候,时间不过七点出头。室友吉姆已经提前一步离开了,他这是准备带着传说中的女友去郊外游览长城,也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 八点过半,郑善两人乘车来到了郑常的家。 将两人迎进屋里之后,郑常旧事重担,“长元,你真不去,提车可以下次再去。” 郑善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注意已定,郑贞也说:“你们玩你们的,弟弟你不要学他们。” 郑常闻言打了个哈哈,也不反驳郑贞,因为他知道郑贞是不能招惹的,弄不好自己就玩不成了。见郑善真不去,他说:“提车的文件都在你姐那里,车行那边我也提前打了招呼,等会儿你们一起去就可以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晚上,我会准时回来的。” 郑常摆了摆手之后就出门了,郑善他们只说了一声玩得高兴点,也没有起身送人。 之后,张如真说:“姐姐,我们也走吧,我想早点去里家。” 郑贞一想也是,早点去才能帮上忙,于是去准备东西去了。 郑善却是疑惑的看了张如真一眼,问道:“姐也要去吗?没听你说过呀!” 不待少女开口解释,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过来的郑贞玉手敲了一下郑善的脑袋,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不知道,要不是如真问起,你是不是打算让姐姐我一个人在家里了?没良心的弟弟!” 郑善赶紧否认:“我不是以为姐姐会和恒哥一起去玩的么。” “还以为我会出去…”郑贞佯怒,扬起手中的袋子就要打他。 看郑善被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郑贞欺负,张如真忍不住笑出声来。 郑善避开姐姐的攻击,说道:“好了,姐,我错了不行,如真,你也别笑了,我们该走吧!” 说完之后,他自顾自的走出门去。 郑贞和张如真相视一笑,也跟了上去。 … 两个小时之后,国子监校园东北角的清河里五十二号,清河边上的里家门前的停车场,一辆崭新的步景黑色三厢多用途汽车不太熟练的停好位置之后,从车里走下三个青年男女。 第六章里家 所谓里家,指的是设立于圣祖临朝时期,专门用于赡养鳏寡孤独的半官方福利机构。他最初的名字不是里家,而是叫‘孤独园’,后又曾经改名‘养济院’。最后之所以叫现在这个名字,是因为圣祖希望此项善政推广到天朝的每个城市每个里,让天下的贫苦孤独之人有一个温暖的家,是名‘里家’。而圣祖之后的历代天子也确实遵循了他的意志,在官方的财政支持和天道教的妥善运营之下,里家和地祗庙一样在天朝遍地开花。 当然,为了节省资金,以及后来民众平均财富的提高,如此大规模的福利设施就变得没有必要了,于是里家渐渐开始合并裁撤。在现在的大城市里,一个里家通常要覆盖好几个里区。而在像郑善老家那样的乡村里,里家则已经和地祗庙合为一体了。 里家的运营资金来自于当地的税收和民众的捐赠,负责管理的则是当地的耆老和天道教的祭酒。里家的工作人员只有少数是全职的,大部分则是义工。 尤其是每到节假日的时候,都会有众多的平常没有时间的爱心人士前来献爱心。 成长于地祗庙的郑善和郑贞对此无比熟悉,而张如真则因为郑善的关系经常到里家帮忙,所以才会提议在中秋节的时候来一次里家。 三人来到清河里里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郑贞走在前面,嘲笑着弟弟拙劣的车技。郑善无从辩解,也就没有接姐姐的话茬,他看了看有些空的停车场,朝张如真说道:“好像没有什么人啊!” 张如真自然也发现了这点,她点点头,“比不上我们那儿热闹!” 郑善观察着里家的建筑,一种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略显老气的大门,老旧的门槛,四周高耸的老龄树木,这是里家常见的风景,除了建筑布局是由北方常见的四合院形制扩展而来外,一切都神似他那从小长大的地方。 郑善暗想:“看这些老树,看来这也是一家有年头的里家了。” 在门房简单登记之后,三人进到里家大院。一个明显也是学生的义工被叫出来接带着他们。在他的带领下三人向义工登记的地方走去。 对于这一套流程三人非常熟悉,为此郑善的书包里还放着三人的待会需要用到的证明文件。路上,张如真向带路的义工打听道:“李学长,今天的义工有多少,这个里家的规模是怎么样的?” 经过简短的交流,三人已经知道对方是水木大学的三年级学生,姓李,名轻隆。同样都是学生,所以张如真称呼他为学长。 李轻隆回答说:“这个里家的人没有多少,尤其是老人没有几个,大多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有四十多个。至于义工,也不太多,算上我已经有七个人了,加上你们刚好满十人。” 郑善闻言,心想这城市的里家和乡下的就是不一样,孩子比老人多。 不过,貌似做义工的少了些,是因为这里不需要吗?不是做义工已经不盛行了? 张如真有同样的疑问,而且她直接问了出来:“怎么孩子比老人多呢?” 对于张如真的疑问,李轻隆想了想后回答道:“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其实来这里活动的老人家也很多的,只是住下来的不多而已。至于孩子,他们大多是一些年轻男女没有做好准备,不想抚养又碍于律法不能…,所以才放弃监护权送到里家来的。” 四人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里长办公的地方,所以李轻隆简单解释之后就闭上了嘴巴。 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办公室的门也是敞开着的,李轻隆直接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办公室不大,但是四周放了一圈的文件柜,此外还有一横两竖三张办公桌以及一套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桌和椅子,所以显得有些拥挤。 一进门,李轻隆给坐在横着的办公桌后面的老人行了一礼,叫道:“杨爷爷好!他们是来做义工的。” 接着又给郑善他们介绍说:“杨爷爷是这里的里长。” 说话间,老人抬起了头,眯着眼睛看向他们。 郑贞正想要给老人家见礼的时候,看清老人相貌的张如真却是一声惊呼,然后看向了旁边的郑善。郑善同样一脸诧异,给了张如真一个肯定的神情之后,恭敬的朝老人家行礼后说道:“老人家,又见到您了!” 杨里长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看郑善和张如真,半晌之后才想起了他们,“哦!是你们呀,来做义工是吧,真是个好孩子。” 原来杨里长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天坛送了一个徽章给郑善的老者。 杨里长朝李轻隆挥挥手说:“你忙你的,他们我来登记。” “好的。那我去屋里了。” 李轻隆带着好奇朝郑善他们招招手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杨里长从桌子上翻找出几张空白的表格,然后起身离开椅子,一边指着茶桌的方向一边开门见山的说:“你们坐,然后把这个填一下。” 郑贞虽然也很好奇郑善是怎么会认识这个里长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也就咽下了问询的话语。三人听话的坐了下来。郑善从书包中拿出三人事先准备的东西,递给里长说:“杨爷爷,这是我们的证明文件,包括最近的体检复印件,以前的义工记录等。您看一下!” 杨里长将表格发下去之后,坐到了三人的对面,听到郑善这轻车熟路的话语,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就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果然是里家长大的孩子,对这些很熟悉嘛!拿过来吧!你们先写着,我看一下。” 三人各自填写着表格,里长则翻看起三人准备齐全的资料来。在问了三人一些问题后,杨里长满意的在他们的填写完的表单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是清河里家的正式义工了。 在这之后,杨爷爷领养三人向大院走去。 清河里家占地广阔,建筑规模自然也大,但是因为现在人少,起用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不过即使这样,一些里家的特色却照样没有荒废。例如,郑善路上看到的温室大棚。 无论是哪里的里家,其都会保留有一块用于耕作的土地,其目的最初是为了让里家能有一个维持日常的收入,后来则是作为里家生活的孩子们的一个课堂所在。在那里,孩子们要学会劳作,学会吃苦,学会团结协作。 看着大棚里若隐若现的在劳作和玩闹的身影,郑贞不由得露出了怀念的神色,看了看同样有所感触的弟弟,感叹道:“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地了。” 郑善却哈哈一笑,“姐,你还是不要下地的好,糟蹋种子。” 对郑贞下地的样子还有些印象的张如真闻言也露出了笑脸。 三人玩笑着,跟着里长穿堂过屋,来到一片石板铺成的空地上。只见上面摆着两个近十米长的用书桌组成的长条桌。桌边围绕着几十个年龄不一的孩子,从三四岁到十几岁的都有。他们大的带着小的,满是笑意的同时都眼巴巴的看着大人。大人们穿着围裙,正在将已经准备好的一盆盆的面团和馅料搬到桌子上。此外,郑善还看到几个老人也兴致勃勃的参与其中。 郑善明白,他们这是要做月饼了。 看起来每个里家的活动都差不多!我们算是没有来错了。 有孩子看到了走过来的里长,喊了一声“杨爷爷!”后迈开双腿跑到老人身边要牵他过去。 义工们先向里长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朝郑贞三人点头致意,期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一个小女孩好奇的看了郑贞三人一眼,在郑贞作势要抱她的时候一溜烟的跑开了。 被冷落的郑贞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后,走向了刚认识的熟人李轻隆,向他讨要起‘装备’的同时询问起分工来。 李轻隆看了看四周后,将放围裙等物资的位置指给他们,然后问道:“呃,你们谁厨艺好?分一个人去厨房帮忙吧” 郑贞和张如真都想留在这里和孩子们一起做月饼,于是默契的指向了郑善。 郑善没有反抗两人的‘钦点’,问道:“厨房怎么走?” “呃,等会我带你过去。”李轻隆示意他等一会儿之后,杨里长总算安抚好身边的孩子,空出手来的他拍了拍手,让大家看过来,然后扯着嗓子喊道:“诸位,还有小朋友们,请安静一下,今天来新朋友了,大家欢迎!” 接着,在众人的注目之下,三个人依次做了自我介绍。大家也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加入。 之后,李轻隆将郑善带到了厨房的位置。他一把推开厨房的大门,发出巨大的响动,让在里面干活的人齐齐看向他们。 “你怎么在这里?” 李轻隆正要向厨房里的帮工和厨师们介绍新人的时候,一群头戴白色发套,脸被口罩遮着,身披围裙,手着手套正在切菜的人当中有一人发出惊呼。 郑善茫然的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人,一脸的莫名其妙。只见她放下手中的菜刀,脱下手套后再接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虞蓝?” 第七章休息 今天真是巧事连连啊! 见到虞蓝的郑善心里暗自感叹着。 朝虞蓝打了个招呼之后,郑善换上一身在厨房里活动的装备,加入了切菜的大军。虞蓝旁边的应该是她的同学,对突然到来的郑善很好奇。她用肩膀碰了碰旁边的虞蓝,小声的问道:“从哪里认识的俊哥儿,说说!看你突然这么兴奋,是不是…” 正在忙碌的虞蓝手上不好有什么动作,只能用羞愤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回道:“快干活!别这么八卦!” 因为都戴着口罩,两人的话听起来都有点口齿不清。不过并不影响意思的传达。 见虞蓝这副反应,同学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再撩拨她。 虞蓝收回眼神,心思却没有放到眼前的工作上,眼球时不时的瞟向旁边的郑善。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郑善?你一个人来的?” 郑善正在处理鸡杂,闻言后侧头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一些,回答道:“不是,如真也一起来了,我们一共三个人。” “哦!”对此,虞蓝并不意外,但不知道怎么的她接不下去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郑善反问说:“你呢?来了很久了?” “嗯!”虞蓝点点头,慢悠悠的切着土豆丝,“我跟着学长来的,这是第二次了。” “你经常来做义工吗?” “没有,只是突然有这想法而已。” “感觉怎么样?” “很有意思,学到了很多东西。”虞蓝晃了晃手中的菜刀说道:“比如说,炒菜。” “呵呵,里家的厨房可不是学习炒菜的好地方!” 郑善的意思是指里家通常炒的都是大锅菜,和小份的家常菜还是有些区别的。 虞蓝明显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迷糊了一会儿后转移话题说:“说起来,长元你好像是在里家长大的,对吧!” “对,在火车上的时候说过了。” “刚刚你的语气让我有一种你是主人家,我是客人的感觉。” “是吗?” 虞蓝肯定的点点头。 “不好意思,回到熟悉的环境不自觉的就这样了。” 虞蓝看着郑善那熟练的刀法和毫不凌乱的节奏,心里有些好奇,咬了咬嘴唇,问道:“长元,里家出来的人都像你这么能干吗?” “能干?”郑善手中的菜刀一滞,然后笑了笑,说道:“你过奖了,这些只是生活技能而已,做多了也就熟练了。” “你说的到是简单!”虞蓝将切好的土豆丝和配料用盘子装好,递到主厨身边,然后面朝郑善说:“问题是,我们就没有机会去多做啊。” 郑善摇摇头:“那只是你没有多做的自觉而已。” … 另一边,张如真和郑贞两人凭着美貌、巧嘴带来的亲和力,迅速的得到了一众小孩的喜爱。两人和其他义工们一起,教会孩子们亲手做月饼。 其实这并没有多难,在准备好了油面和饵料之后,剩下的步骤都是最简单的,不过就是分月饼皮,包馅,用模具压成型这三步而已。 “姐姐,你看,这是我做的。” 一个绑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捧着自己做出来的莲花模子月饼向张如真献宝,小眼就像是在说:“快夸我!” 张如真用油油的手指在她那秀气的鼻子上一刮,夸道:“真漂亮,小宝真厉害!” 得到夸奖的小宝十分高兴,欢快的将月饼放到盘子里后,又跑了回去,嘴上嚷着:“我还要做一个,留给大哥哥吃。” 郑贞过来将装满月饼的不锈钢烤盘端走,看到张如真满面笑容,问:“如真喜欢小孩子吗?” “嗯!”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张如真脱口而出。 “咦!为什么?一般女生都想要生个男孩的!” “我觉得女孩更可爱啊!” “真的?不是因为长元喜欢女孩子吗?” “姐姐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张如真小脚轻轻踢了郑贞一下,然后走开了。 郑贞看着她那突然变红的耳垂,神秘一笑,端着盘子向厨房走去。 … 三圣庄,叶公子特意避开了叶宗望,一个人躲在了自己的屋里。 叶公子原本想出去和全士贤找地方玩玩的,但因为爷爷突然决定留在京城过节,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有想到的是叔爷叶宗望也住到了三圣庄,这就让叶公子浑身不自在了。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了几下之后,有人接起,过了一会儿,一个容貌上等的侍女抱着电话走到叶公子身前,耳语几句之后,他接过了电话。 “喂,是我,这样,你直接把资料传真过来吧!” 说完,叶公子挂掉电话,让侍女去接传真。 半个小时之后,叶公子将资料放下,脸上露出了解的笑容。 “原来如此,我说一个小小的公司怎么会被我家的小吏给下绊子。这是在向胆敢和我家抢食的小年青展示实力呢,可惜这个柳副总工脑子不太好使啊!” “不过,这两个小公司做的事倒是很有趣嘛!” 网络,网站,李伯德,封爵。 理清思路的叶公子朝旁边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会意,从口袋中拿出手机,递了过来。 叶公子接过手机,想着第一通电话打给谁,半晌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喂,梁叔叔吗?” “对,是我,先祝您节日快乐!” “好的,我会转达的。” “没事,就是在京城,我碰巧知道了一件事,您可能会感兴趣的。” “什么事我先不说,待会我给你传真过去一些资料,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你再打电话问问京城的钱掌柜。” “真的,我保证,好的,就这样,再见!” 叶公子挂断手机,然后从桌上的资料挑出几张,递给旁边的侍女,“知道怎么做吗?” 侍女点点头,然后在叶公子的允准下,去发传真了。 … 中午十二点过半,清河里家的餐厅里,小一点的孩子们排排列坐欢快的吵闹着,大一点的孩子则端着盘子排着队,等郑善等一帮义工们给他们分菜。 前一会儿才碰面的张如真和虞蓝两人空着手在旁边聊着天,诉说着各自的惊喜。 虞蓝对里家的生活不太了解,问道:“如真,里家都是分餐吃的吗?” 张如真回说:“对呀!只要是能自己动手吃饭的都是分餐的。” “哦!”虞蓝点点头,记下了眼前的一幕,感叹说:“就像是在学校里一样。” 张如真道:“对他们来说,里家既是家庭更是学校。” 虞蓝又道:“不对呀,这一上午我们处理了很多不好分餐的食材啊,而且好像很多这会儿都没有端出来。” 张如真想了想,猜测说:“也许是另有安排吧!” 孩子们的食物分好之后,这才轮到了大人们。不过他们就不用排队了,自己取了餐盘像是吃自助一样选取喜欢吃的菜品。 在里长爷爷的要求下,今天的义工们和他坐到一个桌子上。 郑善三人是新人,在饭桌上成了被盘问的对象。不过还好有姐姐郑贞在,在她的搅和下,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郑贞在询问他们了。 就这样,一顿饭吃完,大家也更加的熟悉了。 下午,在孩子们中间很有人气的张如真和郑贞被拉去当陪玩了。没什么事情的郑善则来到老人们活动的地方,看他们下棋的下棋,打麻将的打麻将,顺便承担起了随时添茶水的重担。 里长杨爷爷也在其中,正和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十九路的棋盘上厮杀。 活动室里没有茶具,所以郑善发挥不了他的茶艺,但是老人各各手边都带着一个水杯,他所要做的就只是烧水添水而已。 这不,郑善在给里长的不锈钢保温杯加上水后,对手谈有些兴趣的他就坐在了里长的身边,观看起两人的对局来。 看了一分钟不到,郑善盘清了眼前这盘棋的局势,他点点头,暗道两人的水平都不低呀。 对面的老者看到郑善的举动,下完一手后问道:“郑小友也喜欢围棋。” 郑善回道:“不瞒老丈,谈不上喜欢,只是有些兴趣而已。” “那就是会下喽!说说这盘的形势吧!” 郑善摇摇头,“这…老丈,观棋不语可是规矩。” 杨里长也是不依:“就是就是,哪有棋局没结束就叫人当面评论的,你这是越老越没规矩了。” 老人之间的争执,郑善一个小辈自然不便参与,于是他朝两人告罪一声,去别桌加水去了。 没过多久,虞蓝一个来到了活动室,她装模作样的在几个老人身后旁观了一会儿后,走到了正在看人打麻将的郑善的身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郑善回过头,看见是虞蓝,又将头转了回去,说:“这里安静!” “如真正在教孩子们画画,你要过去看看吗?” “不了,我过去的话就是我讲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会被抓壮丁的。让我讲故事什么的…” “哦!你不想给孩子们做这些事吗?” “不想!” “…” “因为,以后有人会教他们的。今天是节日,应该休息,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 第八章老师 “唉!又输了半子!” 棋局行到终盘,老者遗憾的说到,对于自己的棋差一招输得有些不甘心。而坐在对面的杨里长却是喜笑颜开,额头的笑纹都因此深了几分。他哈哈一笑,拿着棋子正要开始复盘,却见老者故意看了一下挂在房间墙壁上的电子时钟,然后啊了一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陪孙子去了,今天就到这儿哈。” 说着,老人无视了张着嘴僵在那里的里长,拿起自己的水杯,一溜烟的消失了。 里长望着‘逃跑者’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他一边收拾着棋盘,一边嘟嚷:“一输棋就不复盘,所以才一点进步都没有啊!” 不过,对手跑了,我一个人怎么下棋呀,早知道在官子的时候不那么认真了。 里长将黑白棋子分开,放回到棋盒里,既然对手都没了,他又不想打谱,只能将道具收起来了。 “哎!这附近下围棋的人怎么就这么少呢?” 里长感叹着,视线从自己的保温杯上扫过,突然动作一滞,想到了什么,他四下张望,目光最后聚集到了麻将桌边的郑善身上。 里长喊道:“郑善,你过来一下。” 听到有人喊自己,郑善回过头,对上了里长的视线,他起身向他走去。看到里长对面的座位空空如也,以及里长指着棋盘的动作,郑善明白了他的意图,径直坐到了对弈的位置上。 虞蓝则默默的跟了上来,找来一个凳子坐到了他的身后。 棋子分好,里长问郑善:“你棋力怎么样,定过段吗?” 郑善摇摇头:“没有,我下的是野棋。” 那水平应该不怎么样了,里长这么想着,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他说道:“既然这样,我让三子吧?” 郑善却没有同意,“杨老,不用,正常来就好,也让我测试一下。” 里长有些意外,心想:“难道小友自认水平还不错。” 围棋分黑白,开局前要猜先以决定谁执黑。 长者为尊,里长抓了几颗白子握在手心。然后郑善想也没想,拿了一颗黑子放到棋盘上。接着,里长松开手掌,数了数手中白子的数目。 五颗,奇数,郑善执黑先行。 “请指教!” 郑善先向里长行了一礼,然后在星位上放下第一颗黑子。 里长微微点头回礼,在相对的星位放下白子。 布局,占角,对攻。 两人你来我往,以各自的节奏落下棋子。 随着布局阶段的完成,郑善的棋力也展现在了里长面前。 “还不错,至少有入段的水准!” “架势很稳,不急不躁。” “咦!这里可以攻过来啊,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这个节奏…太别扭了。不行,我攻过去,看看他的反应。” “还好,应对的不错,但是,他好像又把这个明显的机会放弃了,是没有发现吗?” 棋局来到中盘,里长落子的间隔越来越长,突然,他打破了平静,一边落子一边问道:“小友经常和长辈下棋?” “…算是吧!” “难怪…”(小声嘀咕) “什么?”郑善没有听清。 “没什么?”里长转移话题道:“小友是历史系的对吧,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呢?” “嗯…”郑善沉吟半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通常来说,里家出身的孩子都有一个尽快自立的情结,所以他们上大学选择的专业通常是以能够快速就业和提供稳定的生活为导向的。但是,历史系显然和这两点都搭不上。老夫我有些好奇…”见郑善面露难色,里长解释了问题的初衷,“不能说是吗?”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小子喜欢读史,听说史官能够看到许多非公开的史料,另外我又对圣祖很是尊崇,所以…”短暂的犹豫之后,郑善道出了他的理由。 “史官啊,这到是一个和我天道教相合的出路,就是清贫了一些,现在的年青人已经很少以此为志向了。” “但是我们系的人数还是不少啊!” “要是连国子监都招不到人的话,那就没救了!”里长似乎意有所指,但却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再往下讲,让旁听的虞蓝心痒痒的。 郑善又放下一子,见里长不再说话,于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老丈,今天怎么没见里家出去的人呢?” “他们啊,都是约好了回来的,要到晚上才能见到他们。” “原来如此!”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老丈那天为什么将徽章送给我,只是因为我出身里家吗?那东西似乎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的吧!” “那个东西啊!你收着就好了,规定虽然说不能送人,但是可以推荐人啊。” “这…”郑善更加不明所以了,“老丈,加上这次,我们也才见两面而已,会不会太随意了。” “哈哈哈!”里长将手上的棋子放回盒中,看着郑善那严肃而郑重的样子,忍不住长笑三声:“那天在天坛,老夫遇上一些事,心里有气,正巧看到你那与众不同的连天道教信徒间都很少用的礼节,才想着把我的教士徽章送给你。本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的。” “没有想到我临时起意却中了个大奖。” “算了,棋就下到这里吧。不知道有没有兴趣陪老夫走走,反正你已经算好结果了,不是吗?” 郑善闻言直起了身子,他知道里长已经看穿了他那奔着和局而去的打算,不好意思的说道:“您请!” … 下午四点出头,郑善三人向里长告辞,结束了今天的义工之行。他坐在驾驶位上,看了看四周多出来的车驾,启动引擎,小心翼翼的将车开出停车场。 郑贞把玩着里家孩子送给她的橡皮泥玩具,问道:“长元,一下午都没见到你,你干什么去了?” “我陪杨公说话去了。” “里长?” “是。对了,姐,杨降杨公是历史学和经济学双博士,也是你们东京大学的前辈,你有听说过吗?” “杨降!哇!这可是个大人物!他是九鼎奖得主,还当过你们国子监的山长!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杨公想收我做弟子,所以问了我很多事情。” “哦…什么?!!!” 第九章弟子 “你答应了吗?” 即使没有回头,郑善也能知道姐姐的眼神有多么热切。不仅是她,连一向淡定的张如真也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等待着他的回答。 郑善小心的在越来越密集的车流中穿梭,悠悠的摇了摇头,“我说要回去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呀!”郑贞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郑善的肩膀,“赶紧给我答应了!” 郑善道:“姐,说话归说话,可别动手动脚的,危险!” “而且,拜师可是大事,我怎么就不能考虑了?” 郑贞一想也是,收起了脾气,道:“回去我们好好思量一下。” 正如郑善所说的,拜师和收弟子,其结成的师徒关系可不比现在校园里的师范和学生的关系,那是要郑重且正式的多的。 学校里的师范讲求的是知识的高效传承,注重的是有教无类——只要你能考入相应的学校。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师范与学生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范畴。 而老师与弟子则是更为传统的关系,其所教所授的也不仅仅是学识了,更有教导弟子谋求事业及为人处事的责任。作为弟子,更是能如后代一般继承老师的人脉,也因此有古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的就是弟子于老师是可以看成儿子一样的存在。 当然,这并不是说师范与学生之间就不能亲近了。 事实上,博士生与其授业导师的关系就和师徒差不多了。 正因为关系重大,郑善的犹豫也就不奇怪了。 对于一般的人,由其是郑善这样里家出身,无父无母的孤儿来说,如果有这样一个称得上是显赫的人愿意收其为弟子,可以说是三生有幸,是值得大肆庆祝的好事。 有了这样的老师,未来不说大富大贵,一帆风顺,至少可以将起点提高好几层,省去不少的麻烦。 然而,偏偏郑善是一个大大的例外。虽然他出身里家,但其小小年纪就做到了财务自由,所以才能因为自身的兴趣所向而选择进入历史系。而对于未来的发展,郑善虽然聪慧,但毕竟年纪不大,目前除了专注于自身的兴趣之外,他更多的是一种随波逐流,顺其自然的心态。也是因为如此,对于能够提供助益的老师,郑善并没有迫切的需求。所以虽然杨公主动提出收弟子,他也只是感动,但并没有立马答应。 当然,没有需求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郑善真正的想法,别人却无从知晓了。 六点不到,郑善三人双手满满当当的回到了郑常的住所。在回来的路上,三人顺路买回了晚上要用的食材。 除了月饼——因为从里家回来的他们每人都得到了一份刚刚出炉的自制月饼作为礼物。 一回到家,三人就合作无间的开始准备起晚餐来。他们摘菜的摘菜,做饭的做饭。因为厨房空间狭小,只够一个人自由活动,作为姐姐的郑贞当仁不让的做起了主厨,材料初步处理之后,他就将郑善和张如真赶了出去。 没过多久,郑常一个人回来了。 张如真有些意外,原先说好了张青也会过来吃中秋赏月宴的,问道:“我哥呢?” 郑常脸上有些尴尬,坐下之后,不好意思的说:“他不小心喝多了,我就直接送他回公寓了。” 张如真闻言,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郑善问:“恒哥,你呢,没喝多吧!” “我没喝!”郑常摆摆手,说:“我开着车去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灌我。” “你们呢,还顺利吧!” “嗯!还好。” “不只是还好而已…”听到响动的郑贞从厨房里出来,接过话茬说:“在里家,长元撞上大运了,被他们国子监的前山长给看上了,要收他作弟子呢!” “是吗?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姐,你快做你的菜去,我饿了!”郑善没好气的对姐姐说到。 见郑善没有解释的意思,张如真小声的给郑常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郑常听完之后,因为对这位杨降一点也不了解,他没有跟着两女劝他尽快答应,反而先让他了解清楚后再说。 对于郑常的建议,郑善自然是频频点头。 很快,简单而丰盛的菜肴被端上餐桌,在满月的照耀之下,四人品尝着美食,共度起中秋佳节来。 酒足饭饱之后,四人连收拾餐桌的力气也没有了,一个个挺着肚子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电视上播放的中秋特别节目。 过了一会儿,郑贞提议说我们玩些什么吧! 张如真立即附和说好啊,然后举手说我们来打麻将吧! 接着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郑常和郑善。 郑善没有意见,只道:“但是,有道具吗?” 郑常点点头,“你别说,巧了,还真有。前房主留下来的。” 四人达成共识,郑常起身去找道具。一会儿之后,东西准备好了。不仅是麻将,连打麻将用的小方桌都有。 郑常在客厅架好桌子,铺上防滑的垫子后,四人各自找来凳子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上坐下。 最后的结果就是,郑常背对着电视,和郑善是对边,张如真则在郑善的下首。 郑贞找来当点数的纸牌,一边发着一边对笑着对郑善说道:“不准故意放铳啊,一点一文!” “喂喂喂!要打这么大吗?”郑常一听,叫道:“小心被抓聚赌!” “谁这么闲的荒!没事。”郑贞大大咧咧的说道,“再说,你从哪里看到我们赌钱了,这是纸牌,没看见吗!” 郑常无语,也就随她去了。 “别说了!赶紧开始。”张如真兴奋的叫着,手上已经开始码起了‘长城’,和平常安静的姿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郑善和姐姐对视一眼,轻轻的笑了笑,对少女的特别爱好是无以言表。 说起来也是奇怪,张如真对于棋牌类的运动都特别喜欢,由其是麻将,只要人数足够,条件允许,她都会提此建议。 虽然圣祖发明的麻将是全天朝人都喜爱的休闲娱乐活动,其受欢迎到天朝甚至建立起了商业化的职业赛事,但因为其极易和‘赌’沾上关系,天朝也立法禁止向少年传播此物。可惜即使如此,也挡不住父母的言传身教。 所以说,有一个好的老师还是很有必要的。 第十章志向 三圣庄,一场奢华的晚宴也刚刚结束,叶公子满面笑容的陪着爷爷在园林里散步以饭后消食。 顺便避开想看两厌的叔爷。 晴空朗月,月圆如玉,其光如水,配上微风吹过树梢抖动的混响,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好久没有见过此种景色的叶公子也不由得看痴了,差点将自己本来的目的都忘了,在爷爷要结束散步的时候才想了起来,“爷爷,我想把我名下的幼苗基金提出来。” 爷爷叶宗祧正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安静,听到叶公子的请求,睁开眼望着他,问道:“怎么,乖孙找到想要做的事,想亲自动手了?” “爷爷明鉴!” “呵!爷爷能知道是哪个行业让你提起兴趣了?该不会是要保密吧!” “怎么会,就是要保密孙儿也不会瞒着爷爷的。爷爷知道网络吧,孙儿准备投身其中了。” “网络?博士院弄出来的那个?我们家不是已经在做了么?” “爷爷说的是硬件,我看好的是软件,这两个不是一个事儿!” “哦?是吗,算了,随你吧!开始做事了也好,省得你叔爷天天一看到你就皱眉。这事我同意了,节后就安排。” “谢谢爷爷!” … 次日,郑善起了一个大早,却发现郑常还在他的前面。 昨夜四人玩的兴起,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了,所以郑善和张如真两人都没有回校,而是就在这里将就着睡了下来。 郑善来到阳台,却见郑常正在那里扶着栏杆,眺望着远处。 时间还早,太阳隐藏在朦胧的云雾当中,好似害羞的女儿家。 “早!恒哥!” “早!长元!要下去运动吗?” “不了,昨晚赢大发了,今天休息一下!” “呵呵!你这话可别让你姐听到,小心她追着你打!她昨晚可输惨了,今天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到也是!” “正好,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你说,是公司里的事吗?” “不,是关于你的。拜师的事昨天我没有多说,怎么决定我也不会干涉。但我希望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关于未来的道路。” “未来?” “是的,这些天我总算是想明白了,长元你虽然聪明非常,现在的成就能让大数人黯然失色,但是对于未来想要做什么,走哪条路其实你自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对吧?所以你不知道上哪个大学好,干脆就跟着如真来了国子监。挑专业的时候,如真开玩笑的说用骰子决定,你也听之任之了,对吧?你写出了那么多的好程序,却没有想过自己来将它们发扬光大,最初我也以为是你不想被那些商业事务所束缚,现在看来这仅仅只是原因之一,你自身犹豫着要不要走这条路也是其中之一,对吧!” 一连三个“对吧”就如重锤一般将敲在了郑善的心房之上,他脸色先是煞白然后渐渐转红,嘴唇颤动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郑善深吸了一口气,拉过旁边的藤椅坐了下来,笑道:“都被恒哥看穿了,确实如你所说,我有些迷茫呐!” 郑常看了看他的脸色,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既然如此,想听我分析分析吗?” “恒哥,你说!” “那好,我就直说了。世间有言行分三百六,国有四民士农工商,无人可例外。我们一个一个来分析。” “首先是农桑这行,以你和如真这平淡如水的性子,养养花草还可以,真要让你们买一片农场,成天侍弄田地,你们肯定是不愿意的。再说,现今这行想要做大做强难度可不小。” “恒哥说的没错,不过,你为什么要把如真也带上?” 郑常笑了笑,没有解释,继续说道:“再来是商,商者要求八面玲珑,交通往来,来者不拒,应酬不断。对这些我想你也不会太喜欢,所以这一行也先略过。” “接下来是工,以你的能力来说,做一个计算机工程师是绰绰有余的。我那同学看过你写的源代码之后就评价说你的水平足以担任公司的总工了,天天吵着让我把你带去给他们见一面。” “最好是我能够答应加入开发组,对吗?” “当然,我不否认这点。但是一切的提前是要你愿意,不是吗?”郑常耸了耸肩后,继续说道:“最后是士。虽然圣祖有言四民平等,但不可否认的是,世间大众的眼中士人还是隐隐高人一等的。不同于古时泛指读书人的士,现代的士大家默认专指学士、国士、公士、教士这四士,当然现在也有将师范、医士、财士、律士这四士加进去并称‘八士’的声音,这里我们不管这些,因为后面的那四个同样和你是格格不入。” “而前面的四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如果你想要凭此出人头地,拥有博士学位是最基本的,而且博士的专业就决定了你今后的发展方向。后面三个姑且不论,如果从学的话,你现在读的历史系我是不太看好的,因为历史学界关心的重点都被有关方面锁的死死的。当然,如果你说你想去当史官或者有信心跨过那条看不见的界限的话,就当我没说。反而你现在很有兴趣的计算机,我的老本行,我觉得是大有可为的。” “所以,恒哥的建议是要么从学,从事计算机相关的研究,要么从工,当你的总工,我负责创造,你负责变现,是这样吗?” “嗯!”郑常点点头,“在我看来,长元如果从学,三十岁前拿到九鼎我也不会意外,而如果全心帮我,我有信心将无限青鸟打造成九章第二。” “恒哥,你不用这么卖力的夸我,不就是将青鸟甩给你们自己了嘛!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长元…” “好了!”郑善竖起手掌,道:“恒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说来说去,你是怕我把一切都放下不管,跟着杨公学历史去了嘛!我答应你会仔细权衡的,所以关于未来的话题,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郑常闻言,叹了一口气后离开了阳台,准备早饭去了。 字字不离实际,半点不谈理想和梦想,这就是未来,这就是现实。 郑善回想着郑常的分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然而,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非实现不可的理想啊! 明明自己最崇拜的是圣祖,却全然没有圣祖那样的大志呢! 第十一章冲突(上) 八月十六,晴,郑善练了半天的车后在校史馆待了半天。 八月十七,晴,郑善又练了半天的车后,和张如真再一次的来到里家,直到晚上才回学校。 此后,每逢伍休,郑善都会来里家待上半天。 然后,中秋小长假结束了。 下一个重要节日就是十月初十的圣诞,全校的艺术类社团都为此忙碌了起来。张如真也不例外,郑善已经好些天没有和她一起吃午饭了。 吉姆的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郁结,因为身为歌唱社一员的他面对社里组织的节目只能在一旁看着,却没有机会参与进去。而女友刘香也因为要排练,和他是聚少离多。 眼看着校园的喜庆氛围越来越浓,郑善起初还觉得奇怪,直到张如真得了空才悄悄的告诉他,这是因为有传言说圣诞的时候天子将会亲临国子监。 郑善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一个一个像打了鸡血似的。 然而几天之内接连爆出的几个新闻却瞬间浇来了好些人的火热。 … 八月二十一日,合创楼。 一身白的叶公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爷爷指派给自己的部下,大摇大摆的闯进了伏虎网。受制于他们的气魄,员工们想要拦阻而不得。正当虞美大怒,想要开口骂人的时候,叶公子摘下墨镜,朝她一拱手说:“这位美女就是虞美了吧,赶紧的,将你们的主事者找来,小爷我看好贵公司,想要投资你们。” 虞美见他这副流里流气的样子,眉头直皱,昂着声音道:“承蒙你看的起,我们公司也确实是在寻求投资者,但我们对投资人的要求很高的,恕我直言,公子这样的,我们不需要。” “哦?”叶公子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笑道:“虞小姐不要把话说的太满,还是说贵公司的事你都能作主呢?” 就在这时,得到通知的杨远至从楼下无限工房赶了回来,一进门,看到对峙的双方,他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是谁?” 叶公子脸色还是那笑容,上下打量了杨远至一番后,说道:“在下叶花旗,大家都叫我叶公子,我很看好你,杨远至!你愿意接受我的投资吗?” 几分钟后,叶公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喝了一口伏虎网提供的劣质茶水后直咂嘴,时不时的看一眼紧闭的杨远至办公室。里面,杨远至等一众伏虎网高层齐聚一堂正在就突如其来的投资进行商议。 此时,众人的意见明显分成了两派。 胖胖的费夕露出罗汉般的笑容,极力支持这份投资案。 虞美却面若寒霜,反对道:“杨首席,费总工,叶公子要求的股份比例太高了,第一次融资就让出四成的股份,后续融资的空间就太小了,更重要的是这不利于我们掌握公司的实权。” 杨远至此时是举旗不定,起初他听到对方要求的股份数量的时候,反应是虞美一样的。但一想到对方的姓氏和那副狂傲的做派,为了以防万一,他求证了对方的出身,没有想到的是结果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叶公子!叶道迩的‘叶’!前几天刚刚教训了他们的太平洋通讯的创立者的那个‘叶’! 我能拒绝吗?如果拒绝的话,对方会不会认为自己受到侮辱,会不会觉得没有面子,会不会再来一次上次的手段。 那么就答应他? 但是虞美说的没有错,首轮融资就让出四成,以后怎么办,再融资下去我肯定会是乔九章第二,分分钟被赶出公司。 杨远至思来想去,还是无法做出决定,他看了看唯一没有发表意见的李荣观,问道:“药师(李荣观字),说说你的看法。” “嗯…”李荣观沉吟半晌,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我觉得应该接受,对方是叶家的人,背靠着太平洋通讯,能够提供的不仅仅是资金,还有其身后附带的影响力。这份影响力能够大大的加快公司的发展。” 说到这里,杨远至先点点头再摇摇头,李荣观见状知道他意动了,还差临门一脚,于是又道:“当然,甘泉说的也对,虽然刚刚叶公子说股份比例没得商量,但我们也可以要求附加条件啊!” “什么附加条件?”杨远至和费夕齐声问道。 “这个,我想甘泉最清楚了。” 虞美咬着嘴唇,有些懊恼自己关顾着反对了,全然没有想到这点,见杨、费两人都看着她,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回答道:“在股份数不足的情况下掌握公司的权力,确实是有方法的,比如说在公司章程里规定同股不同权,或者在投资案中要求投资方放弃一部份的投票权,后者通常伴随着业绩对赌。” “哪个更好!” “当然是前者。” 杨远至做了决定:“那好,就以这个为基础和他们谈。” 半个小时之后,雷厉风行的叶公子带着部下离开了伏虎网,带走的还有刚刚草签的投资协议:叶公子以二万贯的资金获得了伏虎网四成的股份,但只有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投票权。 然后,叶公子一行人又出现在了无限工房。 依然是那副霸道公子的做派,依然被美丽的女员工给拦住了,不同于刚才的是,无限工房能够做主的郑常正在现场。 郑常知道叶公子的来意之后,礼貌的将他请到办公室详谈。 一番对话之后,郑常却是乐了。 “你说,你要给我们公司投资,还是以一万贯的价格要五成的股份?” “你说你是‘三圣三公’家的叶花旗?” “我要是不答应呢?” … 这天中午,旭任突然来到国子监,郑善和他在食堂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说吧,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旭任腆着笑脸,道:“我这是来求助来了!” “怎么了?” “两个问题:一是《上下五千年》涉及的史料太多了,我们本国的不说,涉及到外国历史的部分懂的人也少,招不到人,所以我来学校历史系试试,还有…” “还有就是人手也要增加,所以可能钱不够,是吗?” “呃…总的来说是这样!” 郑善正要回答说这你直接找郑常就可以了时,不远处传来一震骚动,一群学生聚集在挂在墙上的电视下面,议论纷纷。 郑善正疑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只见一个学生惊讶的高呼道:“赤台和兰台杠上了!” 第十二章冲突(下) 国子监里这几天是大事频发,先是被新闻爆出基金主事夫妻反目,闹的沸沸扬扬,最后是以其辞职作为收场,再是校方正式发文辟谣说天子来校纯属子虚乌有,让学生们的心情都低落了不少。 而今天这个突然的消息却让关注天子的国子监学生们是兴奋不已。 御史台出手了!这会是天子烧的火吗? 因为有着守藏楼里的一场交集,郑善对这事也是非常的感兴趣,但也不好撇下眼前的旭任,于是他回道:“你的事我这边没有问题,回头你找郑常就好了。另外还有事吗?” 旭任对周边的骚动是漠不关心,得到了郑善支持的他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心里很是开心,语气变得轻松的说道:“刚刚说了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关于《上下五千年》,另一个还是和它有点关系,《幻三国争霸》的游戏机制我们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它会是开天辟地的一部大作,其即时策略性的游戏类型也肯定会受到游戏玩家的喜爱。但现在有一个问题,为了表现它的科幻背景,里面的技能表现都很炫丽,相应的就要求计算机的性能要比较高,这会大大限制我们的销量。” “你们可以先研发着,现在正好处于计算机的更换周期,等你们做出成品了,可能大众的计算机性能也满足要求了。” “这个自然是可能的,但我们估计这会花上两年以上的时间,而在这期间我们不可能坐吃山空啊。所以我们想先推出另一款对画面要求低一些的游戏作为这一类型的开山作。” “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肯定是有想法了喽,让我猜猜,你们是想重复利用《上下五千年》的史料,在回合策略的基础上推出即时策略?” 旭任惊讶的张着嘴,半晌才合上,道:“好吧!又被你猜到了,你觉得怎么样?能行吗?” “我觉得这个想法还行!不过,同时进行三个游戏的作业,你们忙得过来吗?” “所以嘛,我这不是来找你要钱然后才好去找人啊!” “行,这我答应了。”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那就这样,我走了!” “你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我得去面试招人了。” 旭任摆摆手,风尘仆仆的离开了。 … 另一边,无限工房,郑常幽幽的回道:“叶公子,请恕我直言,我们不会接受公子的投资的。” “且不说叶公子提的条件太过苛刻,我们无法认同。单只说我们公司并不缺发展资金就足以让我拒绝公子的‘好意’了。” “不再考虑一下?”虽然被拒绝了,但叶公子的笑容丝毫不减:“你应该清楚我能够给你们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资金而已,我以及我所代表的能量能够让你们少走很多的弯路的。” “叶公子来势汹汹,接下来该不会是要说,如果不答应的话,也能给我们制造弯路吧?” 郑常面不改色的说出一句另有所指的话,叶公子闻言终于变了脸色,微微有些惊讶的说:“你这是话里有话啊,看起来好像还对我有些误会。” “哦?叶公子明鉴,我觉得这可不只是误会而已。当然,那事或许与你无关,或许就是出自于你,我无从分辨。总而言之,我的态度就是如此,不好意思了。”说着,郑善站了起来,向叶公子做了一个请离开吧的手势,说道:“请吧!” 叶公子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旁边的部下见上司被人这样无礼而无视,正要发作之时,他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朝郑常一拱手后道:“郑总既然坚持己见,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就此告辞。” 叶公子沉着脸,径直走出合创楼,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专车上。 “回去!” 司机收到命令,启动了车子。 被派在叶公子身边的蔡莲一脸纠结,想着要不要出言劝诫。对于身边这位贵公子,她只是听过一些传言,两天前才见到真人,对他的脾气还不是很了解。过了一会儿,蔡莲还是决定试一试:“公子,那郑常如此无礼,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叶公子偏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的说:“做些什么?让公司把他们的网给切了?” “公子的注意真好…”蔡莲的马屁没能说下去,因为他被叶公子突然转过来的冰冷的视线给冻住了。 “白痴!” … 视线转到遥远的天京,太平洋通讯总部,同样的评价被主管网络事务的梁谯给安到了木阳征的身上,直噎的他是脸色铁青。 正值被假日延宕的公司总务会议召开的日子,梁谯出人意料的悄悄找上了木阳征。 两人虽然都是太平洋通讯的高层,但因为业务的不同,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能说很融洽,当然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但是,今天梁谯的举动却让木阳征大吃一惊。只见他一进门,就将一叠资料扔到了木阳征的面前,然后满面肃容的坐到椅子上,紧着声音质问道:“你够可以的呀,木阳征,手伸得够远的啊!” 木阳征先是一愣,然后开口安抚道:“梁兄,怎么了,朝我发这么大的火气!我有什么惹到了你的地方,还请你大人大量,先等一等,我这正在准备下午的报告呢!” “哦?是吗?是不是准备把我们的网络业务也加进去呀!” 木阳征闻言,脸色一白,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将梁谯扔过来的资料收了起来简单翻看之后用手掌按住,脸上露出笑容,诚恳的说道:“这事是我的不对,我向梁兄道歉!还请梁兄放我一马,这点小事就不用在会上讲了吧?” “哼!这可不一定,你这事可一点也不小!你…” 梁谯正要继续数落对方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只能停住不语,让他先接电话。 木阳征朝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之后拿起听筒放到耳边,说道:“喂,我是木阳征。” “什么!会议提前到十一点开始?!!” 第十三章新闻 无限工房。 叶公子离开之后,郑贞来到办公室,看到郑常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电脑,面色如常,有些担心的问道:“恒哥,我们的态度这么差,不怕激怒对方吗?万一…我怕…” “没什么可怕的,如贞。”郑常这时转过头,看着郑贞,声音坚定地道:“即使我们低头又怎么样,最终我们的决定肯定不会变的,不难就成引狼入室了!” “而且,如贞,你要知道,低头的人只有站在高处才是有价值的。” … 十一点过半,打电话问张如真中午的安排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后,郑善将午餐打包带回到了宿舍。 一个人吃饭也不错,正好可以好好了解一下所谓的“赤台和兰台再起纷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善这么想着打开电视,一个台一个台的看过一遍之后停在了自己想要的频道,然后坐到椅子上,一边吃着饭,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 郑善选择的频道是东方传媒旗下的全天候直播的新闻栏目,这会儿正在关注这事。只见画面里一个主持人正在向嘉宾和观众们简述着待会要讨论的话题,接着画面一转开始播放起电视台剪辑好的‘事件’的总结回顾。 “今天上午九时,有匿名人士向媒体通报了一则消息,御史台正御史崔希逸领衔的特别小组向邶京大理寺提交诉状,状告商事省商务部反垄断司等部门不作为,长期纵容某些公司操纵市场获取超额利润。一时之间,各大媒体记者蜂拥大理寺,想要从中了解内情。” “上午十时,御史台召开例行记者会,御史大夫焦德玉正面回应了记者的提问,承认了此事。并说明了此项动议御史台已经准备了许久,并不是某些人猜测的所谓的‘三把火’。当被问及诉状中隐藏的某些公司具体是谁时,御史大夫以有保密要求为由闭口不谈。” “此后,就到底是哪家公司涉嫌垄断,各界人士纷纷发表看法。有说是某太字头的公司,有说是某河字打头的高科技公司,总之是众说纷纭。” “关于这事为什么会引起公众广泛的讨论,两位是怎么看的呢?” 画面切回到现场,主持人向现场评论嘉宾问道。 这两个嘉宾乃是这档节目的常客,一胖一瘦,十分和谐。戴着眼镜的胖子率先出言说道:“其实很简单,大众之所以会对此感兴趣有两个原因,一是御史台此时的动作有些反常,让人浮想联翩,二是其指向的对象与大家的生活相关。” 主持人发问说:“为什么说御史台的动作反常呢?” 回话的是瘦嘉宾:“关于这一点,我有话要说。天子前几天才刚刚结束出访四京,正处于努力熟悉自己的职责的阶段。通常来说,在这个时期,天子对于诸多的事情都会只看不说,因此其治下的御史台也通常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像此次由正御史带队的诉案基本都是在天子上任一年后才会有。这一点我们有往常的数据可以佐证。比如说安圣公治下的第一起正御史级别的案子发生在奉圣二年七月,定圣公时期的更是要到嘉尚三年二月才有。而这一次的诉案算是打破了常规,因为现在离元贞元年都还差四个多月呢。这能不说是反常吗?” 胖嘉宾扶了扶眼镜架,补充道:“不仅如此,御史台这次状告涉及的对象也是让大众如此上心的原因。” “正如短片里介绍的一样,起诉的理由是官方对垄断行为的不作为。如果指控被大理寺认定成立,按照律法,涉案的公司将会被专门成立的机构讨论以解除垄断事实。按以往的惯例,处理的方法不限于拆分、罚款。” “这就让普罗大众兴奋了,因为有可能亲眼见到某些巨无霸被处理。现在官方没有公布到底是哪一家公司,但我们都知道,可能的候选人就那么几个。而我的看法是…” “不好意思,我插一句,”主持人伸手打住了他的话茬,补充说道:“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不能直接点名,所以我们将片子里提到太字头的公司用甲公司代替,河字头的以乙公司代替,以此类推,如何!” “好的!”胖嘉宾点点头后,咳了一声,重新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我觉得被点名的公司可能是乙…” 没等他说明他的理由,旁边的瘦嘉宾就举手反对道:“这一点,我和你的意见刚好相反。很明显嘛,乙公司虽然市场占有率很高,很符合垄断这一条件,但这是靠它们的技术得到来,是市场竞争的结束。我们关注的重点应该是里面的那句‘操纵市场’,所以我觉得更有可能是甲公司。” 胖嘉宾坚持己见,反驳道:“你说的没错,乙公司正是有‘操纵市场’的嫌疑。而且…” “两位请冷静,我们只是在讨论问题而已。”主持人再次打断了胖嘉宾的话,让他被噎得很难受,眼神‘幽怨’的看了主持人一眼,就像是在说你怎么就只打断我的话。 “时间有限,我们再来说说另外一个话题。”主持人无视的胖嘉宾的无声抗议,另起话头道:“刚刚两位一致认为这一次御史台的行为很反常,那这里面就有一个疑问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元贞天子没能掌握住御史台的行动,还是说这本身就来自于天子的指示呢?” “关于这一点…”胖嘉宾抢先发言道:“目前我们能够得到的资料太少,因此不太好判断。但我认为御史大夫焦德玉在记者会上的回答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因为这种级别的诉案不是小事,事前肯定需要长时间的调查取证。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此事在安圣公时代就已经立案了,元贞天子此时只是完成其父安圣公的‘遗愿’而已。” 主持人点点头,然后询问瘦嘉宾的看法,他同样点点头回道:“这点我的看法和他一样,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于天子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瘦嘉宾正要展开讲的时候,轮到他被打断了:“好的,非常感谢两位的精彩评论,今天的《时事连线》就到这里了,感谢大家的收看,接下来请收看《午间新闻》。” 第十四章迟到的礼物 天京,太平洋通讯总部。 宽阔的一号会议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几十号人坐在长条椭圆会议桌两旁,低头顺眼,大气都不敢喘。 坐在主位上的叶宗望一脸寒霜,突然,他用冰冷至极的眼神看向右手边列坐的一个中年男子,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都知道了?我就一个问题,余狐,你这个情报主管是干什么吃的?” 被叶宗望点名的男子额头冒出冷汗,用发紧的声音回道:“理事长,这事我们没能事先探知,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身为主管的我难辞其咎,我…自请处分。” “认错到是挺干脆的嘛!想以退为进吗?既然如此,你可以离开了!” 余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惊叫出声:“理事长!我…” 叶宗望冰冷的眼睛看着他,就像一只饥饿的猛虎要择人而噬,生生的压下了他要解释求饶的话语,只道:“是!如您所愿,理事长!” 说完,余狐起身离开的会议室。 整个过程中,其余人只是这么看着,无人敢出言反对。 叶宗望扫视众人一圈,咳了一声,斥道:“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像什么话!” 话音刚落,只见众人齐刷刷的抬起头作认真正经状。 叶宗望抬高声音,继续说道:“大家已经都知道了,御史台今天提出的诉状目标直指我们。现在我们讨论一下,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商务部胜诉。” … 勤政殿,御书房,珍的脸色同样不太好。 上午,珍特意没有安排其它的事,而是一个人自行研读大理寺送来的有关“三大案”的卷宗。不久之后,她将正式行使大理寺寺卿的职责参与审判,在此之前,她必需对案件有更清晰的认识。 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小会儿,北辰宫外就又热闹起来。 十一点过后,在太师的陪伴下,御史大夫焦德玉在记者会结束之后,紧急来到北辰宫求见天子。 直到这时,珍才知晓上午崔希逸的举动。 正御史提出诉案! 珍右手攥着一支黑色自动笔,笔头朝下,一下一下的按着,一开一合间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显示出她此时心里的愤怒。 “焦大夫,孤记得,正御史级的诉案事先需要大夫你以及天子的允准的吧?”珍美目泛光,直视着焦德玉:“我怎么不记得我有签过相关的授权书啊!” 见此情境,太师范镛正准备出言解释,却被焦德玉伸手阻止了。 对于天子的态度,焦德玉早有准备,他恭敬的施了一礼之后,道:“回陛下,此事是臣下有错,但老臣的错不在于未按章办事,因为从程序上来说,崔正御史的诉案是合法合规的。” 听完他的解释,珍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回事,说清楚!” “回陛下,正御史得到的授权在半年之内都是有效的…” “你是说,这是父亲…”珍明白过来,内心的怒气消减了不少,但看焦德玉的眼神还是没有软下来,“即使如此,大夫为什么不早一点告知,非要到此时才来禀报,是怕孤不同意吗?” “非也!”焦德玉摇摇头,否认道:“只是此事需要绝对保密,所以臣没有在给陛下上的课上告知。然而隐瞒不报,有违臣下之道,还请陛下责罚!” 范镛闻言,站起来说道:“陛下!” 珍却一伸手示意太师不要插话,她放下自动笔,将额头的发丝撩了撩,软软的说道:“责罚?大夫说笑了,孤还能因此就撤了你不成?” 如果是古代君权至上的时代,光凭这一句话,焦德玉就得告老还乡了。 然而,以现在的政治规则,珍说了这句话意味着她没有问罪的意思了。 事实上,即使天子掌有御史监察之权,是御史大夫的顶上上司,但他也不能随便解除一位御史的职权的。 “陛下!”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大夫尽快将卷宗送过来吧!总不能你们都开始诉讼程序了,孤却一点内情也不知,孤也好看看你们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焦德玉点头道:“好的,陛下。” 得到焦德玉肯定回答之后,珍这才对范镛说道:“太师,看来下午的三公教学得停一下了,孤得找你们参详一下尚书台会怎么应对此事。” “至于现在,请让孤先休息一下吧!” 范镛和焦德玉对视一眼后,齐声回道:“是,那老臣先告辞了。” 语毕,两人一齐告退。 珍背靠着椅子,闭目养神,眼皮底下眼球乱窜,说明她内心的起伏不定。 这算什么,才刚开始,内部先来将自己一军吗? 这是要测试自己的肚量?还是要看自己能不能顶住尚书台的压力? 不管哪一个,这都是我临考的第一题吧! … 北辰宫寝宫,瑭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摇晃着光洁的双腿,看了看旁边餐桌上丰盛的饭菜,直流口水。 黎姬端上最后一道菜后,看到瑭那饥渴的目光,笑道:“公主,您别急,陛下马上就过来了。” 瑭收回目光,有些羞赧,但是没有办法,谁让她没有吃早餐呢! 现在的北辰宫,除了她姐姐珍之外,没有一个人能管住她,所以这几天她是如脱缰的野马,自由自在,以至于几次都睡到了日上三杆的时候。 “黎姬姐,让我先吃一点吧,我快饿死了。” “不行,陛下有吩咐,除非是在饭点的时候,否则不能给您吃的东西。” 瑭闻言嘟起嘴,骂道:“臭姐姐,坏姐姐,不就是睡个懒觉嘛,至于这样吗?” “哦?这么说我的好妹妹今天是又没能吃到早饭,是吗?”熟悉的声音在瑭身后传了进来。 随着声音一同进来的是一身工作装的珍,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妹妹,说道:“一回来就听到你在满嘴胡话,说吧,你想我怎么罚你?要不我再拟几个题目让你写吧?” “啊?还罚?”瑭苦着脸说道:“姐,昨天我已经写了好几篇议论文了,能换个方法吗?” “这样不好吗?你不是要考国子监吗,他们的议论文要求可是很严的,你就当我是在给你透题了。” “姐…” “好了,就这样。黎姬你也坐下来吃。” 黎姬点头答应,但却没有立马坐下来,而是到另一边的茶几上拿了一个被拆开的包裹过来,对珍说到:“陛下,这是宫内厅的人送过来的,给您的。” “是什么?谁的?” “是两本书,看里面的留言,是给您的贺礼!” “书!??”这是珍的声音。 “贺礼?!”这是瑭的疑问。 第十五章如临大敌 珍接过两本书,看了看封面之后,就放到了一边。 如她所料的一样,书来自于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人。珍有些意外,对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惜,现在我可没有多少时间来休闲娱乐了。 瑭有些好奇,问道:“是谁?” 珍说:“和你没有关系,好好吃你的饭吧!” 瑭说:“我不信,黎姬,等会在姐姐走了之后,你悄悄的跟我说。” 珍说:“你在说悄悄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 … 同一时间,鹭岛,某高级社区一座带有花园的房子里。 接到弟弟电话通知的华城停下整理院子花园的活计,看完了最新的新闻。她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给齐王去了一个电话。 “喂,大嫂,您怎么有空找我?” “煊弟,我为什么事找你,你可能也猜到了,嫂子我也就直说了。我虽然常说珍已经长大了,能够处理好事情了,我很放心。但是临到实际的时候,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所以,我希望…” “我明白的,嫂子。这事不会对珍有什么影响的,你放心。” “那就好!” … “碰!” 吉姆猛的推开的门,风驰电掣般跑了进来。 正在收拾桌上的残局的郑善被吓了一跳,问道:“吉姆,你屁股后有狼在追吗?” “当然不是!”看到电视上正在放新闻,吉姆就没有过去换台,放下书包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你在看新闻,肯定也知道那件事了吧!说说看,你是怎么看的。” 时至今日,郑善对吉姆这么热衷于天朝的政治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一边将“残骸”用垃圾袋装好,一边问:“你想我说什么?说这是不是天子挑起的?” “你是这么看的吗?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郑善无耐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听不懂反问句吗?不懂的话我建议你再考一次天朝语言测试。” 说完,郑善将垃圾袋放到门边,去厕所洗了个手后,一点和吉姆探讨政治的兴趣也没有,直接回到了卧室。他打开电脑,正想看看各大时事类的论坛上的舆论的时候,郑常的电话打了过来。 “嗯!我知道了。”听郑常三言两语禀报完上午叶公子‘来访’的事之后,郑善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我没有意见!” “以我们的现状,没有必要引入一个敌我不明的角色。” 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郑善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恒哥,那个录音能找人把它转成数字音频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用来干什么?” “没什么?先做个准备吧!” 郑善摁下挂断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将手机放到桌上,右手握住滑鼠,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网友在论坛上的留言。 “看起来,这事的热度真的很高啊!” … 叶公子的专车回到三圣庄,一下车,他就发现庄子里没有了往日的宁静,所有的侍女侍卫的神色都紧绷着,好像生怕出错的样子。 叶公子怀着疑惑穿过大堂,想去爷爷那问个安,来到起居室外,看到外面多了许多穿着黑衣制服的大汉在把门。 大汉们显然是认识叶公子的,所以没有阻止他进去。刚一进爷爷的起居室,他就发现地上多出一条一看就是临时牵来的线路。沿着线叶公子向内里走去,看到黑线的尽头,他知道了这条线路的功用了。这是一条保密的多方通话线路。 只见爷爷和父亲分别坐在电话的两边,那个有着大号喇叭的特制的电话里传出了几个明显属于不同的人的声音。 叶公子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朝两人比划了下双手算是见礼了。 叶公子的父亲叶阳澄伸手指向旁边的坐位,示意他他坐下来听。 电话会议还在继续,凭着敏锐的听觉和对电话里的人的熟悉,叶公子将大部分的人都听出来了。 叔爷叶宗望,太平洋通讯的几个高管,另一个叔爷叶宗山和叔叔叶阳涛。还有几位他虽然没有听出来,但随着对话的深入,彼此说出称呼之后,他也就认全了。 这是叶家核心人员参与的会议! 会议的主题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官方核查、如何给那边提供助力以及此次御史台的行动是否有内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讨论来到尾声,叶宗祧作为家主给众人布置起任务来。 “宗山,你去查查看,这后面有没有东京、楠京方面的影子,用自己的力量,不要借用其它的。” “宗望,矛头的核心在你们这儿,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不要被抓到把柄。一些可能引起过激反应的行动先停下来,其他人从旁协助。” “阳澄,你找人去探探马宗伯(春官长代称)的口风。” … 正当三圣庄如临大敌的时候,另一家被媒体算在嫌疑人名单里的公司——河图系统同样召开了特别会议。 这家专门的软件公司占据了八成的操作系统市场份额,九成以上的办公软件市场,说他处于垄断定位是一点都不冤枉的。 所以虽然他们自认没有操纵市场的行为,但作为创始人、担任公司理事长的何图(字算子)还是将各理事和公司总字头的高管紧急招集了起来。 因为等人花去了一些时间,会议开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了。 不同于太平洋通讯那里的令人窒息的气氛,何图公司的高管们明显心情更加的放松。无论是各家投资公司的代理,还是国民基金派过来的监理,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说我们肯定不是御史台的目标。一个出自东京梁家的理事甚至放言,如果他说的不对,他愿意赔上一半的身家。 在听完各家的言论之后,何图却还是不放心,生性谨慎的他不相信空穴来风,还是决定在公司内部来一次排查。 在他下达完命令之后,原本还很轻松的各位高管却垮下了脸,看到这一幕的何图说道:“大家不要苦着脸,就当是年度评比提前了。” 第十六章冲突(补) 午饭过后,珍小小的休憩了一会儿,下午一点刚过,她就来到了御书房,过了一会儿,太师等人也到了。 勤政殿是天子办公的地方,而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有一片与北辰宫相邻且一同隐藏在密林里的建筑群,名叫门下楼,乃是天子直属的两大机构之一的御前厅的驻地所在。另一个机构则是宫内厅,其驻地就在勤政殿边上的一个小楼里。 这两个机构拥有不同的职能,顾名思义,宫内厅主要管理着北辰宫内的大小事务,包括天子的衣食住行,以及其外出的保卫工作。 御前厅则是天子跟前的辅助机构,秘书机关。天子任命的‘三公’正是在这里任职办公,其下分设各司,职能包括与国士府、尚书台、大理寺的公文对接,按照天子的要求收集资料和情报等,不一而足。 至于御史台,虽然天子是其天然的最高上司,但是其拥有正规的组织程序,并没有凑到天子跟前。当初成立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制衡其它三方,所以从一开始它就在长安里办公,和国士府、尚书台是邻居。 和宫内厅不一样,御前厅不设长官令尹,三公按照各自的专长,各司其职。目前的状况则是,太师范镛是公士出身,历任西京太守,地官长,所以负责行政相关的事务。太傅曹显明是法学博士,前天京国子监山长,当过十几年的州大理寺正卿,所以司法相关的事务都归其整理。太保迟任则是退役的上将军,军事相关的事务自然由其处理。 这两个机构直属天子,经费也由天子支付,人员也是经过重重筛选,里面有不少是和黎叔夏一样世代为天子服务的家族中人。 所以,即使珍是刚刚上任的,连大学都还差半年实习期才能毕业的毫无经验的小年轻,有这两个机构在背后支撑,再加上三公们的教学,她也能不出差错的处理国事。 虽然到目前为止,真正需要天子出面的国事除了大理寺的那“三大案”以外,就只有一次意外的外交接待而已。 自八月十一日登基以来,珍花了八天的时间巡游天、西、南、东四京。在此期间,她认识了天朝各州的封疆大吏,也将原先许多的只闻其名却不识真人的各色高人名士、世家贵富囫囵吞枣似的给认全了,顺便出席了楠京的中秋庆典。在东京的时候,她第一次以天子的身份接待了外宾——来自南美的小国元首。 这一切看起来都意外的顺利,让原先有些紧张兮兮的珍放松了不少。然而让她没有想到是,第一个难题居然出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在天朝的“四面体”政治框架中,御史台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一极。其本身拥有多重的属性——既是古老君权的最后残留又是权力极大的监察者,因此被某些派别的人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根据《天纲》的规定,御史台行使的是监察之权,监察的对象是所有公门,但因为御史台的组织形式,其还兼有体察民情为天子耳目的作用。 若遇到不法之事,御史们有两种方式来行使权力。其一是运用其自身的调查权,查清之后或移交给按察司深入调查,或移交给提刑司直接提起公诉,这一类通常针对的是个人的不法行为;其二则是以自身为公诉方,向大理寺直接提起诉案,这一类针对的则是政府的某一行为、政策或法令,目的是为了促进政府改进施政,甚至是令国士府更改法条。大多数情况下,各级御史们的工作都是围绕着前者进行的,因此经常被按察司的司员们抱怨说御史抢了他们的工作。而后者因为兹事体大,通常不会轻易发生,像需要天子首肯的正御史级的诉案更是要好几年才会有一次。而每一次诉案的发生,通常都意味着一次天子与公门的冲突。 对于公门(立法的国士府,行政的尚书台,辅助司法的按察司、提刑司都是公门),由其是看重政绩的政府来说,御史台的这种诉案是极其讨人厌的。这不仅是因为如果败诉,在应诉部门的公士将会被记上一笔,严重的甚至从此失去前途,更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天子用这种方式干涉政治。 而对于被《天纲》束缚,不得涉政的天子来说,这却是他唯二能间接涉政的方式,另一个则是大理寺第九寺卿的权力。因此,这些年来,天子与公门各方在不断的冲突之后算是达成了默契,天子不轻易发起诉案,公门一方加强自律提高治政水平的同时也不再谋求拆分御史台了。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的惯例在我一上任之后就被打破了。 珍仔细翻看着御史台送来的诉案卷宗,心里暗自嘀咕着,希望这案子不要让我失望,要不然就亏大发了。 卷宗的开头是案件的综述,省去了证据列举的部分,珍看起来简洁明了。一目十行的将综述看完之后,一股如火焰般的气息聚集在珍的胸膛,让她的气息不知不觉间加重了不少。 没有继续往后翻,珍用力的盖上的卷宗,抬头看向安坐的御史大夫和正御史崔希逸,问道:“证据确凿?”。 崔希逸是一个中年男子,脸型方正,很符合珍心中刚正不阿的形象,听到天子的问话之后,他起身回答道:“回陛下,所有调查臣下皆有参与,可以保证证据的真实性!” 御史大夫焦德玉也道:“伯肃(崔希逸字)的工作,老夫可以担保,请陛下放心。” 珍收回目光,看着卷宗的封面,自言自语道:“群体性的贪污、受贿,长期的操纵市场,明知不法却无视…” 这些人罪大恶极! 这是珍的直观感觉,但她知道按照律法这些人的罪再重也不过是罚金和长期监禁而已,至于某公司的垄断行为虽然可恶但也不是迫不及待的事情。 既然如此,御史台为什么非要提出诉案呢?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上午焦大夫说的保密需要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借口而已,里面肯定另有原因。 到底是什么呢? 珍非常不解,绞尽脑汁之后想出了几个怀疑的对象,但不敢确定。她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太师,开口问道:“太师,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范镛睁开眼,看着迷茫中透着一丝清明的天子,点点头后回道:“陛下稍等,待杨公来了,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 第十七章新的模式 在两大公司因为御史台的动作而如临大敌的时候,时间在不可阻挡的流逝。 继天子登基这一大事之后,新闻媒体们又“捡到”了一个绝好的话题,一连几天各种节目就没有离开过这个焦点,让人不禁感叹媒体的活也太简单了。 受此影响,因为天朝的教育理念而对政治历史、指点江山有较高的兴趣和参与度的天朝大学生,尤其是在国子监这种文科系的论政气氛浓厚的大学里的学生们,对这次的事件讨论的更是热火朝天。在这种环境下,就连素来对这类事情没有多少兴趣的张如真也会在闲聊的时候说上几句,让郑善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八月二十一日晚间新闻报道:下午二时,尚书令杨公前往北辰宫,与天子会谈至四时,离开时被记者拍到眉头紧锁的画面,似乎不太高兴。 张如真评论说:“这一定是尚书令和我们天子没谈拢,接下来肯定有好戏可看了。” 八月二十二日,邶京大理寺发出公告,宣布受理此次诉案,并向外界公布被点明的公司乃是太平洋通讯及河图系统。 同一天,有报导称天官长王安国(字和甫)太宰下令公士省(政府部门名)协同廉政省跟进审查。 与此同时,两家公司相继召开记者会,都声称自己是无辜的,但会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 对此,张如真又评论说:“这两家公司是不是心虚了,还有尚书台这边的举动不太对劲啊!” 八月二十三日,邶京按察司经侦二部发布公告称将会介入涉案人士的调查工作。正当大众在讨论法司这次站在哪一边的时候,晚上,事件又有了新的进展。有人爆料称春官长马路由大宗伯在某会所和神秘人士进行了私下会晤,有消息说这人和某公司有密切的关系。一时之间,风言风语,甚嚣尘上。 第二天,和郑善一起吃午饭的张如真又兴致勃勃的问道:“丸子,我怎么觉得事情的焦点从天子、御史台身上移开,转到尚书台的身上了!这事该不会是尚书台主导的吧?” 郑善看她那入迷的样子,没有回答,只顾着自己吃饭了。被追问的紧了,也只是顾左右而言它,回说:“你说得很有可能,对了,你的稿费发下来了吗?” 对于郑善的回答,张如真很不满意,赌着气说:“还没有!所以,你的钱就继续欠着吧!” 郑善笑着摇摇头说:“你想欠就欠着吧,我又没想催你还。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吃完先走了,有事!” “什么事?” “去机场接一个人!” “哦!那你去吧!” 几分钟后,郑善开着自己的步景出了国子监校园向机场驶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郑善顺利的接到了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久未见面的景知。 车上,景知坐在副驾驶,和郑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郑善问:“你怎么这会儿有空来京城,公司里不需要你坐镇吗?” 景知说:“公司里有能人,我离开一会儿没有关系。” 郑善说:“回答问题不要说一半藏一半!” 景知说:“我为什么来京城,你不会猜不到吧!” 郑善道:“这么说,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景知点点头,说:“虽然还没有向外界公布,但是老师已经接到通知了,二十九举行封爵仪式。” “恭喜恭喜!”郑善嘴上表示了祝贺,“不过,你这会儿进京,也太早了一点吧!” “不早,不早!老师至今孑然一身,没有后人,只有我们几个弟子。他又是个专心向道,不喜俗务的人。这个时候我做弟子的能不回到身边,帮着张罗吗?” “确实,封爵是大事,喜事,所以有些应酬自然是免不了的。” “嗯!”景知转移话题问道:“光说我老师的事了,你就不想问问公司的情况吗?” “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公司很稳定吗?难道你在骗我?” “当然不是,我是说有关知世浏览器发展的具体情况,你不想知道吗?” “看你很想炫耀的样子,那就说说吧!” “这怎么是炫耀呢,我这是在给股东报告业绩,好让股东保持信心。”景知嘴硬的辩解了一句后,正经的说道:“知世浏览器初九上线,到目前为止一共是十五天,下载量达到一千九百万余次,已然是世面上的第一大浏览器了。” 郑善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跟着笑了笑,随即问道:“那什么时候我能拿到分红呢?” 景知脸色一僵,尴尬的回道:“这…还早着呢,现在还只是试用版,而且我们内部对软件的收费方式也有些分歧,还没有能够决定下来,所以…” “软件嘛,还能有什么收费方式。” “我们觉得在网络时代,软件更新换代的速度将会大大增加,以往传统的按每份实体软件盘收费的方式太落后了,我们一致决定摈弃这种方式。但是对于新的方式却迟迟不能达到共识。正好,我给你说说,长元你也帮着参谋一下。” “你说说看!” “第一种方式的灵感来自于传统媒体的报纸订阅模式,具体就是用户在我们公司注册,公司将软件作为一种像报纸一样的服务,用户付款订阅公司的服务就可以使用软件。这种将软件服务化的方案可以给公司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当然,这也要求用户对软件的忠诚度,对应的则是软件对用户的吸引力要高。” “第二种方式争议比较大,他们提出将软件免费提供给用户,公司则在软件上增加广告展示位,以卖广告作为主要收入。” 景知简短的介绍完两种收费模式,看着郑善,问道:“你觉得哪一种更好?” 郑善开着车,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回答说:“前一种难度比较大,需要用户转变以往的观念,而且付费的步骤也可能比较繁琐,未来公司间竞争也会很激烈。后一种到是简单,但是收益预期可能低一些。要我选的话…” “选哪一个?” “要我选…我也决定不了!” … 第十八章找到你了 接到景知之后,郑善叫来了郑常、郑贞两人到合创楼旁边的一品轩,边喝茶边小聚,为的是讨论一下景知抛给他的难题。 没成想,当时杨远至和虞美正在和郑常商讨关于无限工房拥有的广告投放专利的授权事宜,因而意外听到知世技研的人来京的事,也就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得到叶公子注资的伏虎网现在算是财大气粗。一拿到钱之后,杨远至就迫不及待的要加快网站的发展速度。而比起自己慢吞吞的研发来,买现成的技术自然是最快捷的方式了。有钱之后的杨远至首先就看上了同一栋楼里的无限之屋。原本杨远至的想法是将其收购的,但遭到了郑常的拒绝,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寻求其拥有的广告技术的授权。 对于这个,郑常倒是没有拒绝,很快就同意了,正在商谈具体钱数的时候,郑善的电话就来了。 既然是约在茶室,不能喝茶的郑善自觉的当起了茶师来,景知品味着郑善的茶艺的同时才第一次知道了他的这个“怪癖”。不过当他看到来人的人数的时候,郑善就放下了茶壶,另叫了茶师过来。 人一多,他就真成泡茶师傅了。 景知,郑常,郑贞,虞美,杨远至,加上郑善自己,一行六人品着茶的同时,一场主题是“软件发行新模式”的讨论会就这么开始了。 众人相互认识之后,景知将这个议题给引了出来,然后大家各自发表意见。 对技术不怎么了解的郑贞和虞美的想法比较统一,一致觉得订阅模式很不错,并认为这将改变传统的昂贵的软件收费方式。 郑常也觉得从长远来看,订阅模式更有生命力,但短期内免费的广告模式肯定能够占据市场。另外,计算机出身的他也点明了前者的技术要求更高。 杨远至对此则不置可否,只是口头支持了广告模式。他的伏虎网是纯粹的网络服务,对于作为入口的浏览器软件心里是不太关心的。 这种讨论自然没能得出统一的结论,有些失望的景知提出告辞,聚会也就早早的结束了。 当晚,仔细考虑之后的郑常却给郑善发去了一封邮件,里面说浏览器的粘附力不足以吸引用户花钱订阅,但是有强大的社会关系网作为积淀的通讯软件却可以借鉴这个方法,他打算将其作为未来青鸟的盈利模式。 郑善看到后,暗道今天这是启发恒哥了,回信说他也觉得可行。 第二天是休息日,郑善早早的起床了,避开了吉姆可能的纠缠,到最安静的守藏楼自习了半天。 御史台诉案带来的风潮依旧在发酵,只有在这里,郑善才能安安静静的好好学习。 到了下午,郑善结束自习,驱车来到清河里家。 算起来,这是郑善第四次来里家了,这里的孩子们、老人们、工作人员都已经熟悉了他。一路上,郑善和他们亲切的打着招呼,让他有一种回到了千里之外的那个自己长大的地方的错觉。 “下午好!长元。” 路过孩子们玩闹游乐的院子的时候,正在陪着孩子们一起玩闹的虞蓝发现了郑善,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虞…青初!” 虞蓝点点头,和身边的小朋友们说了几句之后,她离开了孩子圈,跟上了郑善,问道:“又来找里长?” “对!” “他老人家在棋牌室!” “哦!”两人本就是在往棋牌室走去,所以郑善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看虞蓝跟着她,他不知道要聊些什么,只能没话找话的问道:“你很早就来了?” “嗯!” “建筑系的学业不忙吗?我每次来都能看到你!” “还好!”虞蓝十指交叉,轻轻颔首,接着反问道:“对你来说历史系应该很简单吧?我听姐夫说你天天不务正业的去听博士生的课!” “只能说我擅长记忆性的东西吧!现在教的都是基础性的课程,所以我才能这么做,后面估计就不行了!” 郑善稍稍解释了一下,虞蓝听后眼里是精光闪闪,就差冲着他明说我很崇拜你了。 棋牌室里是一如既往的热热闹闹。那位里长的棋友正在和杨里长争执着,硬是要悔一步棋。杨里长吹胡子瞪眼,就是不答应,骂道:“这是围棋,不是象棋,哪有下了这么多步后说要改一个位子的。还有,就算是象棋也没有这么干的!” “你不答应,我就不下了。” “你!”杨里长气急了,正要骂人时,看到郑善两人走了进来,立刻收起怒气,笑道:“不下就不下,你不下又不是没有人陪我下棋了!” 老者说:“是吗?这个里家哪个老头子学围棋了,我到要看看…” 杨里长却不听老者的说道,朝郑善招呼道:“长元,过来陪我下棋。” 郑善应声说:“好的。” 来到两个老者面前,郑善问候说:“秦老好,杨公好!” 秦老看了看得意的杨里长,又看了看郑善,问道:“这个小子以后都会常来了?” 杨里长点点头。 秦老小声嘀咕说:“看来这招是制不住你了。我得换换。” 然后他让出位置,朝杨里长放大话说:“这次算我输了,下次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说完,大摇大摆的径直离开了。 看老者的背影消失之后,虞蓝小声的笑了出来,说道:“秦老真是有意思!” “还有意思,他就是一无赖!而且越老越无赖了。”杨里长评价道,“好了,长元,我们先来一局!下快棋!” “听您的!” 说完,也没有猜先,两人将棋盘上的棋子分好后,郑善执白,里长执黑,就这么下了起来。 虞蓝不懂围棋,但还是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也给屋里的人加加热水。 过了一会儿,棋牌室的门口,一个戴着紫色发箍头发乌黑的女孩子探了进来,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四处张望,看到正在下棋的郑善之后,眼睛定了下来,眉开眼笑,就像是在说:“哈哈!总算找到你了!” 第十九章胡搅蛮缠 “哈哈!总算找到你了!” 女孩找到了目标,十分高兴,迈着欢快的步子来到正在对弈的一老一少的身边。 “吧嗒!吧嗒!” 女孩穿着小皮鞋,走路时没有收着脚步,鞋底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引起了棋牌室内众人的注意。虞蓝回过头打量着来人,女孩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雕花长裙,齐肩的亮发、光洁的额头、稚嫩的容颜显得青春动人,她暗暗称赞着:“这女孩真漂亮,不过好像没有见过,是谁家的孩子吗?” 在虞蓝的注视下,女孩旁若无人的站到了棋桌边上,光明正大的旁观了起来。 见有人过来,郑善在下棋间隙的时候看了来人一眼,也没有在意,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棋局上。 附近的老人家经常会来里家的棋牌室,所以突然出现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女孩也没什么奇怪的,说不定是哪家的孙女来找爷爷的。 过了一会儿,仔细观察着女孩的虞蓝却是明白了,这来路不明的女孩看郑善的时间比看棋局的多的多,也没有去找人的迹象,明显是冲着郑善来的。 虞蓝想着郑善和她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原先旁观的女孩突然指着郑善刚刚放下棋子的地方,用百灵一般的声音说道:“哎呀,你不能下在这,会坏了这一片的大势的。” 郑善看向女孩,正要教导她下棋看棋的规矩的时候,她伸出手从杨里长的棋盒里抓出一颗黑子然后越俎代庖的抢在里长决定之前将其放到了棋盘上,之后还得意洋洋的对里长笑了笑,说:“老爷爷,得这样下才行,要不然你赢不了的。” 杨里长先是一脸惊愕,再是哭笑不得,看着女孩那阳光般的笑脸却是不忍重责,只道:“你是哪家的捣蛋小孩,看就看,怎么还动手动脚呢?” “就是就是,小妹妹,过来我这边坐,别打扰人下棋!” 虞蓝顺着里长的话说道,同时起身要将女孩拉到身边。她不愿意,挣脱了虞蓝伸过来的手,看着同样惊愕的郑善,催促道:“该你了!” 郑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漂亮但是举止轻率,有些无法无天的少女,最后视线和她那灵动的双眼对上,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心里泛起了嘀咕。 真像!和她有关系吗?对了!那天她也在的! “喂!愣什么呢,还下不下了!” 少女继续出言催促,虞蓝看不下去了,拉住少女的手批评道:“小妹妹,这是别人在下棋,你这样太没有礼貌了!你想下棋的话可以等他们下完之后你再上。现在跟我在一边看着,再吵的话我就要赶你出去了!” 少女再一次挣脱出虞蓝的手掌,噘着嘴道:“就不!你是谁,我才不要你管。姐夫,你快点下!” 姐夫! 虞蓝张着嘴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然后望着郑善。 姐夫? 郑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见少女不住的点头,郑善赶紧摆手,否认道:“别别别!姑娘!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乱攀关系。” 然后他朝虞蓝和里长爷爷解释说:“我和这姑娘都不认识,你们可别听她乱说。” 虞蓝稍微想了想,仔细看了看少女的相貌,确认她和张如真一点也不相像之后,对郑善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杨里长眼睛盯着棋盘一动不动,尤其关注被少女指出来的,以及她下的那两步棋,对郑善的话一点也不关心。想到关键的地方,他不想被打搅,头也没有抬,只是抬起左手甩了甩手掌,说道:“我可不关心你们之间是什么关心,不过,这小女孩是来找你的,这是肯定的。所以,你们先出去聊聊,把事情解决了再说,正好让我盘盘这棋。” 郑善闻言看了看少女,无可奈何的起身向门外走去,少女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走到棋盘前拿起一颗白子又下了一手,然后才一蹦一跳的离开的棋牌室。 杨里长看着少女新添的棋子,眼睛一亮,暗道:长元这小子,差点又被他迷惑住了,这家伙下着下着又往“和棋”上走了。 虞蓝看了看没有动静的里长,以及早已无影无踪的郑善的位置,想了想也要跟上去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没想到刚要动身,里长抬起头拦住了她,道:“来来来,虞妹子,陪老头子下一会儿。” 虞蓝闻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到了里长的对面,笑着说:“杨老,我只会五子棋,我们下这个吧?” … 另一边,郑善出了棋牌室就向里家内的一个凉亭里走去,这个时间那里应该不会有人在。 他的脚步有些快,也不管后面的少女能不能跟上来。 “喂!姐夫,慢点,等等我!” 听到少女的大声呼喊,院子里的一些孩子们看了过来,于是郑善走的更快了。来到凉亭,他一屁股坐到有些微凉的石凳上,眼神不善的看着提着裙摆慢慢向他走来的少女。 “姐夫…” 走进凉亭,少女无视郑善的眼神,用发腻的声音招呼到。 郑善竖起手掌,板着脸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请务必不要这么称呼我,我们的关系没到这一步。而且…” 他一边说一边向少女身后张望,果然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几个穿着黑衣的陌生人,郑善抬起手向那人招了招手,然后继续说道:“而且,如果让你姐姐知道了,你做妹妹的还好,我就麻烦大了。” “所以,你就行行好吧,公主殿下!” 少女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郑善看到那人慢慢向凉亭走了过来,这才回答道:“殿下,作为天家唯二的花季少女,您和陛下还是有六七分相似的。” 这时,黎姬走进了凉亭,郑善向她点点头,然后朝公主问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殿下您胡搅蛮缠的将我叫了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二十章胡思乱想 郑善问话的时候,自始至终都坐在石凳上,黎姬走过来,他也没有起身。被叫破身份的瑭双手在背后交叉,身体前倾,居高临下的看着郑善,一言不发。 郑善被她看的很不自在,皱起眉头,脑海中梳理着对方来找他的意图。 自己和对方的联系仅仅是一个月前的一次简短的交谈,外加一次茶楼的‘擦肩而过’而已。 起因是自己的游戏之作引起了那位前公主现天子的好奇心。 说起来,那位公主得偿所愿时,自己一时兴起还给她送去了祝贺的礼物,不知道对方收没收到。 现在看来应该是收到了。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自己和天家已经没有交集了。以对方和身份,应该也看不上我这点身家。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看上我这个人了? 她那句‘姐夫’不会是有原因的吧? 怎么办,难道那个公主,不对,现在是天子了,因为一次不到一个小时的谈话就对我有了意思了? 不对啊!那次谈话结束的时候,看公主的情绪明显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啊!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天家历代都有和平民相爱相结合的传统,而且好像特别排斥和士族联姻,该不会… 另外,从目前公布的信息来看,这位公主,女天子,好像还是独身啊… 所以…这个小公主是来探路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接受?拒绝?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怎么觉得有一点激动了? 不行!你要记住,你心里已经有人了的!你可不能对不起如真!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这可是千年天家啊! 而且,对方还那么漂亮… 虽然年纪比我大了几岁… 郑善胡思乱想着,眼神居然游离了起来。 瑭发现了这一点,立直身躯,嘴上哼了一声,蔑视着郑善道:“长的也不怎么样么,不知道你是怎么写出《女王异国志》的?” 郑善回过神来,不悦的道:“长相和写作的能力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瑭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回说:“当然有关系,就像我家老祖说的,长得好看才能写出好的作品的。” 听到瑭这番奇葩的理论,郑善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见瑭和旁边站着的黎姬都用不善的目光看向他,这才止住笑声,问道:“公主殿下看起来很闲?” 瑭收回威胁郑善的眼神,双手撑着石凳,双脚伸直,很孩子气的用脚后跟为支点,左右脚掌旋转着互相碰撞,发出砰砰的声音。听到郑善的问题,她点点头:“才不是嘞!人家为了考国子监,正在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呢?不过,我还是抽出空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大胆的家伙,居然敢给姐姐送礼物?而且还引起过姐姐的兴趣,让她撇下我偷偷的考察。” 郑善闻言一愣,直接忽略了她后面的话,问道:“殿下要考国子监?” “是的!很烦人的!”瑭皱着眉头,对复习的事心有余悸,看了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郑善,想起他的资料,她歪着头问道:“对了,你也是国子监的学生,能说说你有什么诀窍吗?” 郑善微微一笑,“这种事,公主何必问我,陛下不也是国子监出身吗?而且,以你的身份,找相关的人来咨询是很简单的事吧!” “你是说…国子监的…招生师范?” “要不然呢?” “很‘实际’的想法!”瑭斜着眼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这种事是不能出现在我们家的身上的。” “为什么?这又不算是作弊!最多也只能算是走一点捷径而已!”郑善饶有兴趣的反问道。 “捷径走多了,会分辨不了什么是弯路的,导致有一天走上了弯路却不自知。” 听到这一句没有听过的格言式的话,郑善愣住了,这就是天家的教育吗? 念完一句家训的瑭却反应过来,叫道:“不对…我是来认识一下能够让我姐评论说‘有趣’的人是什么样的,怎么和你聊起我的事来了。” 郑善看看自己,道:“现在见到真人了,公主满意了?” “还没有!”瑭眨眨双眼,问道:“你真能过目不忘?” 郑善肯定的点点头。 瑭要求说:“证明给我看。” 郑善摇头不答应。 “小气!”瑭接着又问道:“你对计算机很研究,是吗?” “略知一二。” “那你给我说说,河图垄断计算机操作系统和软件,太平洋通讯垄断网络,是好事还是坏事?” “呃…殿下,您问的这个可并不仅仅是计算机技术方面的问题。” “没关系,你姑且说说,我就随便听听。” “殿下为什么要问这个?和陛下有关?” “不是!是也和你没有关系!” “这…我只能回答你垄断通常都是坏事!否则,就不会有相关的律条了。” 瑭显然不满意郑善这么简单的回答,但也没有逼他回答的意思。来一探究竟的兴致也渐渐退去,她站了起来,望向天空,斜阳一步步西落。 瑭转过头,征求黎姬的意见:“姬姐,国子监就在附近,我们去校园里看看吧!” 全程一直闭口不言的黎姬第一次开口了,她看了看时间,回道:“可以。” 得到准许之后,瑭看着郑善,问道:“未来的学长,能给我当一回向导吗?” 郑善没有拒绝,兴然道:“荣幸之至!” 和里长打了个招呼后,郑善开车回到了学校。一同前往的还有两辆看着很普通的黑色轿车。 接下来几个小时,郑善带着两人逛遍了国子监知名的去处。 夜幕降临的时候,公主就坐上了回程的车辆。郑善看着远去的车队,吹着晚风,那种不正常的心绪才逐渐消失。 我这是在干什么?跟在小女孩的屁股后面,拍马屁吗? 指望着和天朝第一家搭上关系吗? 我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郑常希望我决定好未来走哪一条路,我怎么就想着往简单的路上走了? 因为两位公主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所以自我膨胀了吗? 别想了!从头到尾,你都是在胡思乱想而已! 第二十一章幕前 公主瑭的车驾行驶在回宫的路上,车内后座,黎姬问公主:“殿下觉得这个郑善怎么样?” 瑭将窗户当成镜子,正在整理着自己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听到黎姬的问话,她想都没想,评价说:“很普通的一个人。” “在我面前,行为拘谨中带着一些讨好的意味,也许他真的有些才学,但就为人来说,很平常吧!长相到是不错!” “殿下为什么问他关于垄断的问题呢?” “嗯…只是单纯的想试试他而已,正好最近姐姐不是在烦着这些事嘛!”瑭一边调整着发箍,一边说道:“不说这些了,姬姐,记得回去的时候不要说我找人去了哈!” 黎姬嘴角微微上翘,道:“好好好!陛下问起来的话,我会说我们是去参观学校了的。” … 郑善送走不速之客之后,径直回到了宿舍,灯也没开,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按照郑七爷教他的方法,开始接着自我反省,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很好,除了入秋后早晚的气温下降外,日日晴空,让人感觉十分的舒适。 然而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的心情却不会太好。 太平洋通讯的员工们就是这样,为了应对可能的官方调查,以及被吸引来的媒体们的盯梢,上峰下达了特殊时期的行为要求。尤其是和顾客们直接打交道的一线营业厅员工们,被逼的天天笑脸相待,一点也没有了以往的休闲气氛。 而对于以往不受重视的客户投诉,太平洋通讯也悄然改变了态度。比如说曾经有过投诉经历的无限工房和伏虎网,在这几天就陆续收到了太平洋通讯公司的电话回访,亲切询问了他们对目前网络的使用情况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伏虎网还好,因为有了叶公子的投资入股,杨远至没有再纠缠下去。至于郑常,他似乎是被特别对待了,出面回访的居然是邶京分公司的总掌柜,而且在郑常稍稍表示了不满之后,这位钱总掌居然亲自上门来解释情况,并表示会全力保证无限工房的网络服务的通畅。这副前倨后恭的样子,却是让郑常等人大跌眼镜。 另外,河图系统公司的内部自查和整顿也开始了,突然增加的工作同样让员工们直呼多此一举。不仅如此,为了减轻关注度,河图原本打算加速上马的浏览器项目也被要求慢点来,现在只能是看着知世浏览器无人可挡的攻城略地。 在大众的关注下,御史台诉案的发展速度和方向却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 八月二十七日上午,商事省商务部反垄断司现任司长(一司长官,俸两千石)向公士省省主(一省长官,俸六千石)提交辞呈。 当日下午,邶京按察司为调查有关案件传唤了包括现任在内的,前后几任反垄断司司长,以及好几位曾经在反垄断司工作的公士。 同一日,北辰宫宣布将在二十九日为李伯德举行封爵仪式,同时公布了其封号为益阳伯。为此北辰宫将会召开晚宴并邀请了诸多公爵、伯爵、侯爵前来共襄盛举。 针对此事,东方传媒,中央新闻等媒体不约而同的播放了早就准备好的关于李伯德其人其事的专题报导。在节目中,博士院发明的网络被称赞为新时代的调整驰道,而李伯德贡献出来的超链接传输技术则是奔跑在驰道上的免费车辆,这项技术将进一步方便人们的‘出行与沟通’。一时之间,网络一词不再是专业人士的专享,瞬息传遍了天朝各地。 一些人因为这些报导决定投身网络行业最后发家致富却是另外一番故事了。 八月二十八日,邶京按察司传唤的人员扩大到前任商事省省主,前任商务部总长(一部长官,俸三千石)等高官。然而十分诡异的是,各大媒体并没有大肆喧嚷,反而显得十分平静,仿佛没有这回事一般。。 八月二十九日,电视台轻车熟路的再一次直播了在北辰宫举行的封爵仪式,现今还保有爵位的大多数爵士都到现场出席了观礼,现场可以说是高士满座,贵气逼人,不亚于此前天子的登基晚宴。 当晚举行的宴会虽然没有电视画面,但在各大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中还是被大书特书。在媒体人看来,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内涵。 这天晚上,郑善来到清河里家,在里长办公室和杨公交谈了一夜。 这天晚上,叶公子本想将全士贤约出来聊聊,没成想全士贤没那个力气和意愿,于是他杀上门来,在全士贤的家里过了一夜。 之后,御史台的诉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结案了。 九月初二,邶京按察司提请提刑司批捕了一批经济犯罪的案犯。 九月初三,在邶京大理寺举行了诉案的第一次案件审议。让人意外的是,被告代表,隶属秋官府的司律省派出的律士根据公士省和廉政省的联合调查结果,决定当庭接受指控。 当天下午,春官长马路由大宗伯向尚书令请辞,杨国钧应允。 九月初四,由商务省、御史台、国士府联合组成的两个调查兼处置小组分别进驻太平洋通讯和河图系统。 九月初五,太平洋通讯理事长兼总掌柜叶宗望宣布辞去所有职务。 九月初六,太平洋通讯的股票停止交易,并召开临时理事大会暨股东大会,木完成为新理事长兼代理总掌柜。 九月十三日,太平洋通讯宣布无条件接受处置方案,太平洋通讯将依照业务一分为三,分别为保有设备生产和研发部门的太平洋技术,拥有移动通讯部门的太平洋移动,以及拥有固话和网络接入服务并继承原有名号的新太平洋通讯。 至于河图系统,只是被处以一千万贯的罚金。 与此同时,尚书台和国士府也动作不断。 九月初一,最高国士府将益阳伯李伯德接纳为柱国士。 九月初二,益阳伯李伯德提出议案,建议立法加快以网络为代表的信息技术的发展,此议案后来定名为“驰道议案”。 九月初七,尚书台宣布成立信息化准备司,归属于冬官府。尚书令杨国钧宣布要响应益阳伯的议案,将建设信息驰道作为未来的工作重点。 九月十一日,以河图系统和摩诘通信为首的各大科技公司宣布鼎力支持驰道议案,为此成立专门基金来推进相关的建设项目。 以此为引,轰轰烈烈的数字建设浪潮拉开了大幕。 第二十一章幕后(一) 八月二十九日晚,郑善故意等到清河里家的饭点过去之后才上门,找到了还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的杨公。 这些天被电视、报纸、网络论坛等各种新闻媒体狂轰滥炸,周边同学讨论不断,再加上事情发展的出人意料,郑善也不由自主的对“御史台诉案”是越发的关注了。然而,郑善越是关注,却越发的看不懂各方的意图。他经常混迹的各大论坛也是众说纷纭,没能有一个统一的结论。思来想去,郑善决定请教专家,以尽快解开自己心头的疑惑,要不然拖下去影响到自己学习的专注力到就不太妙了。 郑善就读的国子监里有大把的专家学者,但他却没有想过去找他们答疑解惑,因为他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机缘巧合对他表示了善意的杨公。 经过一番调查和几次交谈之后,郑善对杨公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在他看来与其咨询不太熟悉的学校的师范,还不如直接问这位半赋闲的老先生更好一点。 里长办公室里,郑善一边整理着公文一边回想着他收集到的杨公的资料: 杨降,字叔建,今年已经七十一了,历史与经济学双博士,以社会关系学的独创成就问鼎九鼎奖,在担任十年邶京国子监山长后退休。七年前老伴过世,耐不住寂寞的他选择成为清河里家里长直到今天。他之所以有此决定,正是因为和郑善一样,杨降也是孤儿出身,从小在里家长大。也因此在听闻郑善的身世之后,杨降才会觉得如中了大奖一般高兴,才会做出要收其为弟子的决定。 其育有一女,但她因为丈夫的工作而居住在西京,除了每年假日会带着孙辈来看看他以外,也不能长伴老人左右。他的女儿也曾劝杨降搬去西京和她一起住,他却以不喜欢那里的气候为由拒绝了。 在郑善看来,这只是他的借口而已,实际原因肯定不只如此。 因为虽然身边没有至亲陪伴,但杨降并不觉得孤单寂寞,他说他这是将里家的人都视为了他的亲人了。 晚上八点左右,有了郑善的帮忙,杨降提前将这一天遗留下来的公务给做完了。 杨降取下眼镜,用干净的布轻轻擦拭了一下,再戴了回去,看看墙上的时间,他说:“这有人帮忙就是不一样,速度快多了!辛苦你了,长元!” 正在帮杨公泡茶的郑善回过头,谦虚的说:“一点也不辛苦,都是很简单的文书工作而已。” 茶泡好后,郑善端起茶杯朝杨公走去,嘴上好奇问道:“不过,杨公,我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 “谢谢!”接过茶杯后,老人先致谢,然后才说:“你说!” “您为什么不在白天的时候把这些工作做完呢?晚上做的话,对您的眼睛不太好,而且也更伤神,不是吗?” “好茶!”老人端起茶盏,小心的品了一品,称赞道:“能把我这的劣茶泡得这么好,你的技术真是不错。” 他放下茶盏,这才回答了郑善的问题:“这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白天人多热闹,我好跟着玩儿。” 郑善想了想,问道:“那位秦爷只有白天才在?” “是的!”杨降又喝了一口茶,想要掩饰心底一点点的心虚,毕竟为了下棋故意拖延工作可不是什么好行为。接着他指示郑善说:“好了,工作做完了,你把电视打开。” “哦!”郑善小声答应道,走向墙边,打开了放在及腰高的木制文件柜上的十五寸小电视,“您要看哪个台?” “随便!只要是放新闻的就可以!” “好的!”郑善闻言,用力旋转起调台的旋钮,最后停到了东方台的位置,看着电视外壳上斑驳的痕迹,他叹道:“杨老,这电视有些年头了吧!” “对!现在的电视可比这大多了。”杨降轻松的说道,伸手指了指办公桌侧边的椅子:“你也坐下来吧!” “嗯!”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有关李伯德封爵的新闻,郑善一边看着报道,一边倒退着坐到椅子上。坐下之后,他没有安静的看着,而是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杨老。 杨降看了一眼郑善,思量了一会儿,问道:“你这坐立不安的样子,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郑善闻言,将椅子转向面对着杨老的方向,指了指电视,答:“既然您看出来了,我也就直说了。您有在关注这次的御史台诉案吗?” “这么大的事儿,我当然知道!” “那您是怎么看这事儿的?” “什么怎么看的,说清楚一点?” “好!”郑善想了一会儿,换了一个更清楚的问法:“我想问您:尚书台那边为什么在帮御史台呢?” … 时间往回拨几分钟,全士贤的家里,叶公子看着那个足有六十寸的大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新闻,满脸严肃。 “给!”全士贤递过来一杯冰麦酒,道:“我说你在那儿摆什么臭脸呢,你上门打搅我休息我都没什么。” 叶公子接过杯子,一口闷掉半杯,赞叹道:“爽!” 他收起脸色朝全士贤举了举杯子道歉说:“兄弟够意思,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全士贤点点头,接下了他的说辞。注意到叶公子脸上难掩的忧色,全士贤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宴会照片,问道:“你怎么没去参加这个晚宴?我可听说了,上次的晚宴你可求着你家老爷子带你进去了。” “你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姓秦的那个小子呗!” 叶公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撇撇嘴,愤愤的道:“这小子,不愧是大嘴巴。” “别转移话题,先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我为什么不去宴会?”叶公子喝光剩下的半杯,哐的一声将杯子放到透明玻璃茶几上,答道:“我为什么要去呢?上次去是见识天子,还算是件高兴的事儿。这次去就不一样了!” 全士贤回过味来了,想了想最近的新闻,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你们家的事儿麻烦了?” 第二十二章幕后(二) 对于郑善的问题,杨降是一点也没觉得意外。要说国子监的学生不关注时事政治,那才是一件怪事。当然,艺术系的可以例外。 至于杨降自己,因为长年的研究方向与社会密切相关,关注这些事情已经成为了本能和闲暇时候的消遣。 里家里除了那些不知世事的孩童外,最多的就是有着大把时间的老人。他们最喜爱的事除了打打麻将,下下棋之外,就属讨(八)论(卦)时事能提起兴趣了。 有句话说人越老越是固执,老人们讨论事情的时候少不了因坚持己见而针锋相对,还好身边有杨降这样一个能人在,有他出面调解可是消弭了许多的分歧。 作为近日的焦点话题,“御史台诉案”没少被拿来解剖分析,杨降在听到郑善的问题之后,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反问道:“在长元看来,尚书台与御史台之间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杨国钧就不能帮焦德玉呢?” 郑善满脸疑惑,答道:“按照《天纲》的设计,在天朝的政治框架中,御史台天然是尚书台、国士府和三法司(大理寺、提刑司、按察司)这三者的对立面,其对立程度依次递减。其中因为天子的关系,御史台和三法司中的大理寺关系最好,而和按察司则更多的是一种既合作又竞争的同时又互相监督的关系。至于对行使行政权力的尚书台,御史台的诸多御史们恨不得天天用放大镜来观察他们,而尚书台也被逼得既设置廉政省来强化自省,又在每年的预算案中对御史台的部分是锱铢必较,想要借此限制御史们的活动。” 郑善将自己对天朝制度的理解说了出来,想要借此证明尚书台与御史台是一组对立面,尚书台没有理由帮御史台的。 当然,这只是郑善自己的理解。他知道这肯定有些浅显,也可能理解有误,但见到杨降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近年来御史台提起的诉案在逐渐减少,和尚书台的关系好像也趋于缓和,但每一次诉案尚书台这边都会认真应对,即使错在自己这边,尚书台也会尽量拖延,以减少对有关公士的影响,而案件从审理到结束的时间通常在半年以上。” “但这一次很奇怪,尚书台的举动明显表示他们也觉得御史台抓到重点了,却没有按照惯例来应对,反而大张旗鼓的派出了公士省和廉政省的调查组,表现出一副早就看商务部这些人不爽了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落井下石,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以往的守望相助。” 说到这里,郑善停顿了一下, “对于尚书台的反常举动,我看到很多说法,有说是内部斗争,有人借机生事。但我不太同意这种说法,可实际原由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所以我才来请教您!” 杨降极有耐心的倾听了郑善的回答,虽然观点稚嫩,但是还算有条理,也没有脱离中心,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决定指点指点郑善,道:“到底是历史系的学生,你的论述大体上是对的。但是,分析实事的时候,你的视角窄了一点。” 郑善见状,端正了坐姿,急切的问道:“您说!” “有句话你肯定知道,那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杨降也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然后他和蔼的看着郑善,“而对于这类时事来说,切忌不能太教条了。” “具体来说,在看问题的时候,你只注意到了互为对立面的尚书台和御史台,但你忘了其中的第三方了。” “您是说,被指控有垄断嫌疑的那两家公司。” “对!”杨降肯定道:“我记得你说起过,你开了一家那个叫什么…的公司?” “无限工房,主业是网络相关的。” “对,你的公司和网络相关,那你肯定清楚这个行业最近的动向吧!” “当然,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这个行业最近比较火热。河图系统有什么动作我不清楚,但太平洋通讯作为网络服务提供商在网络商业化方面下了很大的力气。但是,这和尚书台的选择有什么关系?”郑善依旧不解。 “长元,要看清楚这里的门道,你得多看看经济相关的书了。”杨降明白症结所在,给郑善提了一个建议后,继续解释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当政治立场对上实际利益的时候,有时候政治立场也得退一步的。你知道,尚书台尚书令是我们天朝的大管家,保障民生,稳定发展经济是他的第一要务。但是,如果你有关注近几年的经济环境的话,你就会知道我们的尚书令,我的本家,杨国钧上任以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提起近年的经济状况,郑善立马反应过来了。 两年多以前,杨国钧当选天朝第一百零六任尚书令,走上了人生巅峰。一般来说,身为此世独一无二的超级大国的国家领导人,他的工作并不会困难到哪里去。然而,事情总有意外,他的前任卸任前为了提振国内的经济发展,放松了银行业金融业的监管,当他上任后却发现,金融业松开的阀门并没有多少去处,只能往股市里注水,眼看着股市节节高升,但对经济发展却没有多少正面的影响。 “面临国家经济增长压力的杨国钧必需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增长引擎,给已经被松开阀门的资本找一个宽阔的蓄水池,而且不能是股市那样的虚拟水池…” “等等!”郑善打断了杨降,问道:“杨尚书令知道问题在于资本,为什么不把阀门关上呢?” “你太想当然了,事情没那么简单,且不说杨国钧愿不愿意冒着经济停滞的风险,单就国士府那一关也过不去。” 郑善一想也是,国士府历来就被说是代表着大金主的利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怎么会跟自己过不去。 “所以,您认为尚书台这是看上了网络这个新兴行业了,想将资金引向这个领域,为此,借着御史台发难的机会,尚书台甚至不顾‘惯例’了,是吗?” 第二十三章幕后(三) 全士贤被家里派到邶京来工作,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为的是锻炼自己的能力。他的工作是在监察部,最近部里正在展开第三季度的审查行动,忙的是没日没夜,以至于最近的新闻大事他都只是停留在报纸的大号标题这个层面。至于内里到底有什么隐藏的秘密真相,全士贤全然没有注意更没有心思去深究。 这一天,难得他的工作进行到了收尾阶段,全士贤本来准备好好休整一番的,所以才会拒绝了叶公子的邀约。没成想,叶公子果然不愧是他认识的那个无赖公子,居然自己跑到了他的住处,强行闯上了门来。 全士贤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习惯了友人的作风的他还是打起精神,拿出了几分力气招待友人。望着友人脸上少有的焦燥和担忧,以及非熟人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暗道,事情有这么的棘手吗? 友人心烦,全士贤自然不会在一旁光看着,于是出言问起了其中的内情。 “这几天我忙疯了,不太清楚经过,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事情很麻烦?” 叶公子眼角瞥了他一眼,将空了的杯子移到全士贤的面前,示意他满上。全士贤照做了,叶公子然后才开口说:“何止是麻烦,现在想来,我估计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天来临了!” 叶公子指了指正在播放的北辰宫的新闻,让全士贤也看看。 “东方台报导,今晚,北辰宫里宾客满堂…” 全士贤端帮你满上后,试探着问到:“你是说,这是一次鸿门宴?” “与其说是鸿门宴,不如说是逼宫和分赃宴。” 叶公子再一次大口大口的灌下麦酒,喉结上下移动,少许的液体从嘴边流下。一口喝舒服了,叶公子放下杯子,用手拭了拭嘴边,这才回答了全士贤的疑问。 “其实,也是我们大意了,在天子宣布要封爵那一天,我们就应该注意到的。不过,当时我们内部也是认为李伯德封爵有助于网络行业的发展。为此,有人甚至提议要将李伯德骋为公司的顾问。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天子才刚刚上任,御史台居然敢打破常规,在这种时候提出诉案。” “一开始,我们还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认为这是女天子要一显身手,显露一下她的存在感。然而…” 全士贤这时插话说:“实际不是这样吗?” “不是!”叶公子摇摇头,“这是后来才确认的。” “但是,以你们家的根底,不会一点准备也没有吧!” “准备当然是有的,但都是应付可能会有的检查用的。不过,从这些天尚书台的举动来看,我觉得这些准备估计用处不大。”说到这里,叶公子叹了一口气,“十有八九,尚书台是借着这次封爵和御史台勾结上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勾结?”这个论断可够严重的,甚至超出了一般人可以接受的程度,可不能瞎说,全士贤下意识的怀疑道:“你确定?为了什么?” “不太确定!但是,我家老爷子和我的判断是一致的。”叶公子也不也敢打包票,但他有理由这么怀疑:“至于为了什么?自然是怀璧其罪了!” “看遍天下,除了被朝庭垄断的山水土地,就只有我家的太平洋通讯几乎独占一个行业。只有将我们太平洋通讯拆掉,才能让已经基本被我们控制的电信和网络行业重新回到竞争的状态当中了。” “可是,这可能吗?”全士贤闻言,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他说:“尚书台这么做绝对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他不怕犯众怒,闹上国寺吗?” 叶公子却说:“事实上,犯众怒的那一个,可能是我们啊!虽然太平洋通讯是上市公司,但我们叶家一直保有绝对的控股权,这些年依靠太平洋通讯这棵摇钱树,我们叶家赚得是盆满钵满。你可能也听说过,曾经有几家眼红我们,想要进来分一杯羹,但都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 “我们叶家发迹于季圣,虽然有大功,但百多年来实力一直只是中上,而正是靠着这棵支柱,我们叶家的太古财团才能一跃成为第一财团的。” 对于有着“三圣三公”之称的叶家,全士贤自然了解其大致的历史,也明白太平洋通讯在其中的地位。他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是说,尚书台被说动了,难怪前面你说这是一场分赃宴。” “对,虽然没有明证,但是看这次来参加晚宴的有谁就能知道了,没有一个不是和网络行业无关的。”叶公子一个一个的数起了人名:“东贺州的姜国公!” 全士贤随即补充道:“联合通信背后的东家。” “翼州的翼国公。” “和他们有关吗?我不清楚” “万象通信前一段时间接受了太始银行的增资入股。”叶公子解惑之后顿了一下,又道:“还有…摩诘通信的王家。” “广林家?” 全士贤惊讶的叫出声,王孝林是他们的知交好友,叶公子将他家的公司也报了出来,这是认为他们也参与进去了吗? “但是,你们太平洋通讯和摩诘通信不是战略合作伙伴和盟友吗?怎么会…广林有说些什么吗?” 全士贤话刚问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白问了,且不说王孝林是王家着力培养的继承人,会不会因为是友人而提前告知自家的秘密,即使他说了,对目前的状况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果不其然,叶公子摇了摇头,“虽然我们两家是盟友,但合作只集中在移动通信领域,他们曾经也想过进入网络设备领域,但都被叶宗望给挡回去了,所以…” 全士贤默然,叶公子的这个叔爷,叶宗望的行事风格他也知道,霸道非常,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奇怪。 “说起来,叶宗望好像是力顶当今天子的吧?” “…对!” 两人相对无言… 第二十四章冷笑 时间如水般流逝,不可阻挡,在无数人知情或者不知情的见证之下,一场大戏就此落幕。 九月十五日,郑善照例出现在了清河里家,做了一天的义工,他主要的工作就是代替他的老师杨降处理一些基本的公务。 老师? 你没有看错,经过一段时间的互相‘考察’,郑善到底还是拜在了杨降的门下。 促使郑善做出决定的原因有很多,大抵离不开诸如老师能力强、有背景、待人也和蔼可亲等世俗性的考量,也和他在杨降的身上看到了从小照顾他的郑七爷的影子有关。 当然,也有可能和经常来里家陪杨降下棋的秦姓老头在初八那天突然之间去世,从此里长爷爷没了一个臭味相投的棋友,还因此消沉了好几天,有些关系。 不过,在那天郑善突然改口叫杨降老师之后,他老人家确实是高兴了不少。 郑善的工作就像是一个秘书,只需要整理文件,外加简单处理一些数据之类的,需要里长亲自看亲自回复的东西,他也不能越俎代庖。事情简单而且数量不多,因此郑善每次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浪费’在了棋牌室里。 下午五点,郑善来到和往常一样热闹的棋牌室。 “嗯…这个劫解的不错!” “嘻嘻!谢谢您的夸奖!” 围棋桌上,对弈的双方变成了一老一少。老的那位自然是郑善的老师杨降,少的那一位却是青春靓丽的美女大学生虞蓝。 看到这一幕的郑善暗暗发笑,只会下五子棋的虞蓝终于被‘顽固’的老头‘拉下水’了。 杨里长平常爱好不多,唯独喜欢手谈。然而现在这个时代,下围棋的人不能说少(至少围棋联赛的受众还是挺多的),但分散在天朝各地,就显得很稀疏了。即使是在五京之首,国子监旁边,杨降也难得遇上几个棋友。为此,教身边人下棋也成为了他不多的爱好之一。 要不是教育法有规定,郑善甚至觉得整个清河里家的孩子们都逃不开老师的‘魔掌’。当然,杨降本人还是相当冷静克制的,要不然每次回来的从清河里家走出去的孩子不少,但其中能陪他下棋的也不会只有小猫三两只了。 “老师!” 郑善朝杨降打了个招呼,同时也向虞蓝点头致意:“文件我都弄好了,我还有事,马上就要走了。” 杨降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满的说:“走就走吧,特意来说什么?” 正在的冥思苦想的虞蓝闻言,吃惊的同时有些失望的道:“啊?这么早就走了,我还等你回来把我替下去呢?” “这不正好,你可以好好的和我老师学习下棋了,不是吗?” “啊?…”虞蓝发出半句悲鸣就被杨里长一个瞪眼给止住了。 “怎么,不想和我学棋?” 听出杨里长话中的不满,虞蓝赶紧将视线放到棋盘上,嘴上讨好的说道:“哪有!您给说说,我这样下好吗?” “老师,那我先走了!青初,你加油吧!” 打过招呼之后,郑善出了里家的大院。他坐到驾驶位,刚要启动车子,身上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你好!千行哥啊!” 郑善接通电话,听声音认出了对方。 “长元啊,你到哪儿了?”电话里,时迁的声音很轻快,透着高兴的味道。 郑善回:“刚出来,在车上,马上就过来了。千行哥,找我找的这么急,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过来了就好,至于什么事,你来了就知道了。” “既然这样…那我挂了,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说完,郑善挂断电话,车子也满满启动,驶离了里家。 郑善一边开着车,一边想会是什么好事能让时迁这么兴奋。 另一边,原属于通信小组现改名叫无限通信技术公司研发部的办公室里,时迁合上电话,看着一旁的得力伙伴欧闻说:“长元马上就到,最多二十分钟。” “那就好,我再去实验室准备准备。”欧闻明白时迁的意思,主动提议说。 “好!”时迁先是点头同意,当欧闻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又叫住了他,问道:“联合通信的人走了吗?” 欧闻答:“走了。” 时迁摸摸额头说:“噢,谢天谢地,这些烦人的家伙总算肯走了。” 欧闻笑道:“要不是你亲自承诺明天正式谈判,他们才不会这么爽快离开的。” 时迁很认同他的说法,有些讽刺的道:“就像郑善说的,看到我们希望代替摩诘通信,这会儿是眼巴巴的缠着我们了。” “还不是因为我们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嘛!” “你说的对!”时迁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信立电子的代表明天能到吗?” “不太清楚,应该能到吧?”欧闻迟疑着回答说。 “你看我,这也不是你联系的,我怎么问到你头上了。”时迁反应过来自己问错人了,向欧闻挥了挥手说:“你先忙去吧!” 欧闻这才能够离开办公室。 时迁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长时间加班带来的疲劳。 从中秋那天起,得到郑善建议的他们在原本就有些捉襟见肘的人手中抽出了几个骨干,专攻这个郑善命名为“短信”的系统。按照时迁他们的判断,这个功能价值巨大,而且和通信的制式没有关系,这意味着它也能用在现在快要商用的“时分址制式”上。一旦它开发成功,不仅能够给无限通信带来巨额收入,而且能够打入到被摩诘通信和太平洋通讯(现在还在拆分作业当中,未来其地位应该由太平洋移动继承)把持的时分址联盟,从此无限通信受到的阻力将会大大的减少。 今天,时迁突然将郑善叫来,就是因为经过加班加点的工作后,总算是进行到最后一步的全系统实测了,想让他也来见证这个喜人的时刻。 就在今天,挡在无限通信前面的障碍就要去掉大半了。想到这一点,时迁身上的劳累顿时消失了,干劲满满。他看了看时间,觉得郑善应该快到了,准备出门去接人。临走之前,时迁看了一眼办公桌上被他特意留下来的十三日的报纸,冷笑着说: “太平洋通讯,你们也有今天!” 第二十五章短信 一辆外表有些老气,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二手车在宽阔的大道上飞驰,气势汹汹,和同行的车辆比起了是一点也不怯弱。 “到哪儿了?” 车内,风雨多闭着眼睛,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让人不禁怀疑如果没有胸前的安全带绑着,他会不会滑到车底下去。 听到他有气无力的问话,精神奕奕开着车的雷菌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的收回了视线,口中敷衍的答道:“就要到了!” “我说,你能开的正常一点不?”风雨多虽然没有看到她的神情,但听声音就知道她是随便说的,他支撑起身体,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但还是没有眼开眼,轻声的抱怨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说是开公司,但时迁这些人都是书呆子兼加班狂人,就没几个能来正常处理公司行政那些事的。现在居然要让我这个专业是法学业余是狗仔的来做,害我在大好的休息日还要去看场地,监督装修的。好几天没有见到人,这会突然急急忙忙叫人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事。要不是电话里说的急,我才不会坐你的车…” “你叽叽歪歪的在嘀咕什么呢?”专注开车的雷菌没怎么听清楚风雨多后面说的内容,但第一句她听的很清楚,于是娇斥道:“你是在说我开车不正常吗?既然这样,你要不要换一辆车坐坐…” “不用!不用!”风雨多识相的连连摆手,开玩笑,我身上每一文钱都被你收走了,让我下车然后走着去吗? 不就是开的横冲直撞嘛,只要不看的话,忍一忍就过去了。 风雨多这么安慰自己,然后转移话题说:“时迁突然叫我们回去应该是有重大突破了吧!” “嗯!”女司机雷菌点头同意,眨眨眼睛,说:“前两天综合系统的试验已经通过了,应该不是为了这个。除此之外,只能是那个神秘兮兮的新项目了。” “确实,我很好奇是什么项目让他这么郑重其事了!” 雷菌跃跃欲试的提议说:“想早点知道吗?那我再开快点吧!” “不!行!”风雨多歇斯底里的阻止道:“再快…你就等着被交通公安抓吧!” … 下午五点半,国子监学园某地。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到了饭点,学生们一个个出门前往食堂就餐。无限通信临时驻地所在的大楼里,前来加班做实验的学生老师们也不例外,三三两两的走出大楼。 “对!晚上我就不过来了…” 郑善一边逆着人流往楼内走,一边给张如真打电话,通报他的处境。张如真一如既往的通情达理,只说她和南雪一起就好了。 郑善挂断电话,看到不远处时迁正在朝他招手。他紧走几步,来到时迁身边,和他并排往实验室走去。 郑善问:“现在能说了么,到底是什么事?” 时迁脸上挂着笑意,摇摇头,道:“你就别问了,马上就明白了?” 郑善好奇:“我能猜猜吗?” 时迁阻止说:“诶!知道你聪明,所以就别猜了,给自己一点新鲜感!” 郑善一想也是,于是放空了脑袋跟着时迁上了楼。 几分钟后,实验室内。 一个特别空出来的实验台上摆放着两台由液晶显示屏和集成电路板组成的实验机器,其中一台机器还用特别的线缆接到了旁边的台式电脑上。电脑屏幕闪动着显示电脑正在工作。 实验室内现在是挤的满满当当,无限通信公司所有的研发人员都围在实验台旁边形成一个圆圈。 圆圈的内部,风雨多和雷菌饶有兴趣的围着两台机器左看右看。可惜,身为外行人的两人看来看去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和上次的通话演示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嘛,那为什么要把他俩也叫过来。 既然两人没有看出明堂,只能靠到一边,等着时迁揭开谜底。 同样身处在人群中央的郑善一看到实验台的配置,心里就一清二楚了。 时迁咳嗽一声,讲起了开场白: “今天是休息日,之所以在这个时间将大家召集起来,就是为了让大家一起见证我们无限通信的一个重要的时间点。” “在此之前,让我们先欢迎郑善的到来。” 时迁带头,大家一起鼓起了掌,郑善不好意思,频频示意让大家停下。 掌声停下之后,时迁接着说道:“前些天,我们的全套通信系统刚刚进行了通话测试,结果还不错,虽然离商用还差一些距离,但已经足够引起运营商的重视了。” 郑善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闻言不由得露出笑脸为他们高兴。 “如果说这个工作的完成让我们公司有了一个好的开端,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的这个试验如果成功则意味着公司能够在移动通信彻底站稳脚跟且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大家可能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将郑善也请过来。有人会问虽然郑善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但没有必要请他过来观摩第一次实验吧,等成功之后再汇报不是更好吗?” “然而,我要说的是,这个项目其实是来自于郑善的灵感,我们这些人只是实现了他的想法而已,在我们提交的专利申请书上,郑善的名字也是当仁不让的写在上面的。” “好了,闲话少说,除了项目组的人之外,还有很多人不清楚这个实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现在,我们就开始实验吧!相信大家看完之后就明白了。” 时迁说完,不等吩咐,欧闻自动坐到了实验台的电脑面前。他的样子有些迫不及待,说了一声“我开始了!”之后就操作起电脑来。 两台机器已经通上电了,其它系统早就准备就绪了,欧闻在和电脑有连接的那台机器上按了一下,然后在电脑上已经打开的一个窗口中输入了一行文字。 “这是世界上第一条短信!” 之后,欧闻让开身子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让大家看清了电脑上的文字。然后,他按下了机器上的发送键。 正当风雨多和雷菌一头雾水的时候,另外一台机器发出了声响。 “您有一条短信,请查收!” 欧闻马上来到机器旁边,一通操作之后,只见那台机器的绿色屏幕上,一行文字清晰无比。 “这是世界上第一条短信!” 第二十六章兼职(上) 科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自有其前进的规律,它可能来自于前人强大的积累后厚积薄发自然而然的推理,也可能出自于天才人物的灵光一闪。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现在,前者贡献了大多数的发现。然而具体到某一个细小的方面的时候,按道理,明明应该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率先发现的风景,却有可能如灯下黑一般,就是没能发现。 郑善提供的灵感,时迁带人做出来的短信系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作为移动通信的创始者,第一代数字移动通信制式,时分址制式的主导者,摩诘通信在这个领域耕耘已久,光其系统成功运行的时间就比时迁他们领先了一年以上。可即使是这样,摩诘通信方面也没有想过要在移动通信系统传输声音信号的同时加上传输文字编码的信号。这一点,在时迁收到郑善的提案后就第一时间查询了专利数据库,得到了确认。 世间事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声音信号与文字编码信号之间只是陪着一张纸而已。 但偏偏这一点距离,先行者摩诘通信至今没有跨过,直到九月十九这一天。 这一天,学校迎来了名为期中测试的特殊时期,学子们占据了学校里每一个可以用来安心自习的地方,抓紧时间备考。 郑善也迎来了自己入学以来的首次考试,考的是《天朝古代史》。内容不难,开考不过一个小时,郑善就答完了试卷。在被师范派来监考的学长诧异的眼神注视下,郑善淡定的提前交了卷,拍拍屁股离开了考场。然后,郑善的举动就像一个信号,没过多久,其他同学也一个一个的交了卷。 “长元,你等等!” 郑善虽然先走一步,但没有走远,被后交卷的张昀追了上来。 郑善问:“天明(张昀字),有事吗?” 张昀是他们系的人官,郑善和他也多有交流,加上他为人阳光爽朗,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张昀追上来后,拍拍郑善的肩膀,笑道:“你交的这么快,这卷子对你来说一定很简单吧!” “还好!”郑善自然的点点头,“你不也一样!” “哈哈哈!”张昀笑了笑:“我喜欢你的直接。” “好了,不跟你贫了,说正事!”张昀收起笑脸,说:“明天没有考试,你有空吗?有空的话一起来做个事!” 郑善道:“你先说具体是什么事儿。” “那就是有空喽!”张昀不等他否认,自顾自的解释起来:“咱们《国史》师范章学成在找学生兼职,帮忙整理史料,你要来吗?” 郑善有些奇怪,他在系里历来是独来独往的:“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你这人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敏感?”张昀不得已说出真相:“不过,确实被你猜到了,这不是公开招募,章师范在我们系里圈了一些人出来,让我一个一个问过去的,你也在名单里面。怎么样,你的回答是…” 郑善想了想,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工作是什么,但他手上的活还挺多的,所以他开口拒绝道:“嗯,承蒙师范他看重,但…” 张昀没让他说下去,打断道:“你先别忙着拒绝,师范说工作都很轻松,而且只需要伍休的时候去。明天是第一次,师范会说明工作内容,你要不要去听完再做决定。” 张昀的话让郑善犹豫了一下,张着嘴想了几秒,这才开口说:“好吧,听你的。什么时间?” 张昀欣慰的点点头,答:“上午九点…” “说好了啊!”传达完时间地点后,张昀松了一口气,最难的任务完成了,他有些高兴。临走前他问道:“对了,你现在干嘛去?” 郑善答:“吃饭去!” “???”张昀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斜挂在天上的太阳,然后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 四点十分。 望着郑善远去的背影,张昀暗道:“也太早了点吧!” … 郑善自然听不到张昀的嘀咕,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去反驳。因为他又没有说错。 郑善确实是去吃饭的,之所以这么早出门,只是因为吃饭的地方有点远而已。 因为预料到要喝酒,郑善没有开车去。 公司成立的聚会才过去一个多月,无限通信又一次举办了全员参加的聚餐,为的自然是庆祝最近公司的好成绩。 九月十二,无限通信码分址制式通信系统成功运行。 九月十五,短信系统成功运行。 九月十六,无限通信技术公司与联合通信公司达成合作协议,联合通信一方提供一百万贯作为专项研发资金以加快时分址系统商用的进度。 九月十七,万象通信同样和无限通信技术公司达成支持协议,这一次金额达到一百五十贯。 同一天,无限通信技术公司取得信立电子与时分址制式方面的专利授权。 九月十九日上午,在联合通信和万象通信的鼎力支持下,码分址制式通过冬官府统一标准局电气标准司组织的下一代移动通信标准审定会的第二次审议。接下来只要尚书台上层和国士府里没有人反对,码分址制式的发展应该无人可挡了。 在这样的好消息的鼓舞下,时迁能不举办一个聚餐来轻松一下吗?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欢笑有人愁。 摩诘通信就是那个忧愁的一方。 当时迁他们欢欢喜喜的去吃大餐的时候,摩诘通信总掌柜王忠用以下,各大部门的主管还在开着分析会。 王忠用五十来岁,接任这个总掌柜才不过三年的时间。前些天,太平洋通讯的事尘埃落定,他正处于高兴的时候,但被他视为竞争对手的无限通信接连爆出好消息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王忠用有些生气,气的不是无限通信和两个运营商达成合作——这一点他早有准备,而是刚刚从专利部门送过来的一系列以短信为核心的新专利。 “该死,研究院的人都是些笨蛋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应用他们没有想到,居然还让对手抢先了!” “现在好了,有这个大杀器在手上,我们就被动了!” “大家说说吧,该怎么做才能有利于我们?” 第二十七章兼职(下) “贝丁柏,你领着研究院,说一下你们对这个系统的评估!” 王忠用黑着脸发话,言语中直呼其名,可见其心中的怒气有多大。被指名道姓的研究院主事贝丁柏不敢有半点的不快,心里快速的将手下刚刚做的分析梳理一遍,然后才回答道:“好的,王总,我们整理了有关友商的情报以及专利文书中的描述,经分析,我们认为:” “一,短信系统是一种基于移动通信网,使用其中的某些信道来传输信息的应用,我们现有的专利无法对其进行限制,除非不让它使用相关的信道,这相当于禁止它进入我们的网络。” “二、短信系统和具体制式无关,对方的码分址制式肯定也能使用,无限通信申报的专利比较严密,覆盖了现有的两种制式,目前还没能找到规避的方法。” “三、该系统需要运营商和终端生产商的支持,在终端技术方面对方虽然不如我们,但已经从信立电子那得到了准入权,基本上不会被限制死了,运营商方面,联合和万象看起来会全力支持对方,而我们这一边,太平洋通讯的混乱状况估计还要持续一阵子,他们的态度也需要市场部门进一步确认。” “综上,我们研究院认为从技术上来说,短信系统是一个基于移动网络的创新应用,对方拥有完整技术专利,我们受制于人。至于其具有多大的价值,需要请市场部门来说明一下。” 说到这里,贝丁柏看了一下市场部的同仁,示意该他了。 市场部的杨宏超收到信号眼角瞥了一下王忠用,见他不反对,他松了松领口,大声道:“各位同仁,现在由我来说一下市场评估部门对友商的新发明的价值评估。我们认为:” “首先,该系统有巨大的潜在用户。我们在内部做了一个调查,发现只要运营商收费合理,愿意使用这项服务并为此付费的人达到了十成十。根据现有移动通信的用户估算,我们将短信的收费假定为通话资费的十分之一,其营收也将达到千万贯的级别。因此这同样表示该技术有助于运营商提高业绩。” “其次,另一项调查表明,面对选择有无此功能的手机时,超过一半的人选择了前者。这说明此技术有可能成为手机的必备功能,不可或缺。” “因此,市场部给出的结论是,短信系统价值巨大。” 有了两人做报告带来的缓冲,王忠用心平气和了不少。听完杨宏超的总结,他点点头,随后问道:“既然如此,大家说说吧,该怎么做才能有利于我们?” 见王忠用的脸色柔和了,贝丁柏率先答道:“我觉得王总您太过紧张了。虽然短信系统确实很好,算是给他们捡了一个大漏,但我们底蕴深厚,作为基础的通信网络又遥遥领先,我想大家大可轻松一点。”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王忠用打断了贝丁柏,皱着眉说道:“我知道对方比起我们来就如幼儿一般,但我们自身不能就此忽视他的闪光点。” “您说的没错。”贝丁柏小小的拍了个马屁,接着陈述他的观点:“这种重要的技术无论如何必需掌握。所以,我的提议是,按照我们一贯的策略,先试试看能不能规避对方的专利壁垒,研发出自己的系统。” 王忠用插话道:“关键是,你刚刚不是说没有办法绕过去吗?” 贝丁柏解释说:“时间很紧,这只是目前的结论。虽然,对此我也持的是悲观的观点,但我们不能因此就直接放弃,毕竟试都没有试过。” “当然,如果确认无法规避,我们只能和对方合作了。通过一些交换,我想对方很乐意将专利授权给我们的。” “对于这一点,我没有你这么乐观。”杨宏超发表了异议:“很明显,短信会成为对方推广码分址制式的利器。因此,我觉得在他们站稳脚跟之前是没有可能授权给我们的。” 贝丁柏坚持己见:“但是,他们目前不是缺少研发资金吗?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得到资金自己独立出来了。我觉得只要出的钱够多,我们设一家中间公司,还是有可能‘骗’到的。” 杨宏超摇摇头:“老贝,你的信息过时了。虽然还没有发出公告,但我们已经得到了线报,联合通信和万象通信两家公司一共给了对方至少二百万贯的研发资金,所以对方已经不再缺钱了。” “这…很抱歉!”贝丁柏闻言立即道了个歉,稍一作思量,他改口说:“既然这样,王总,我们只能硬来了。” 所谓的硬来,可以换一种说法,那就是先上车后补票了。 明知侵权,却还是使用相关技术。这对于摩诘通信这种大公司来说是不名誉的行为,所以贝丁柏没有说的很直白,但王忠用等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王忠用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开口应答。 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而且他们也不会直接出面。但是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会出现一家新公司,它的产品就是改了个名字的短信系统。到时即使无限通信找上门来,责任也不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无论如何,先向对方提出合作的意向再说。”王忠用做出了决定,具体操作不用他关心,但他还是不太放心,补充说道: “另外,对方已经有了发展资金和合作伙伴,太平洋通讯自顾不暇,码分址制式已经发芽,和我们展开直接竞争已经不可避免。不管这两个制式谁胜谁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增加码分址方面的投入。我记得研究院原先就有这方面的开发小组的,对吧!” 贝丁柏闻言脸色微变,某种意义上时分址制式是他力推的,所以公司现在才以时分址为主要方向,按王总的意思,这是要增加对他的老对手的投入了。但是老总发话了,也由不得他不答应,贝丁柏只能回答说:“好的,我会将相应的预算变动提上来的。” 第二十八章意外的甲方 摩诘通信的动作时迁这边自然无人知晓,即便知道了,该有的庆祝也不会取消,这一天晚上无限通信的众人着实好好的高兴了一番。 第二天,郑善醒来的时候,脑袋里就像有一台电钻在动,难受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肯起来。 “呃…好难过,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了!” 接受深刻的教训之后,郑善发下了上面的誓言。 “扣扣扣!丸子,我进来了哟!” 上午八点,卧室门被敲响了,听到门外的呼声,还赖在床上的郑善立即离开的被窝。 没有办法,门反锁着,郑善不得不下床啊! 穿着棕白花格子睡衣的郑善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抓着门把手,用力一拧,门就开了。 门外,张如真正和吉姆聊着天,手上提着饭盒,见到门开了,她朝室友欠意的笑了笑,结束了谈话。 “还很难受吗?” 张如真提着早餐走进了卧室,看到郑善趴在床上,双手抱着脑袋,就差滚来滚去来表示自己的痛苦了。 少女将早餐放到书桌上,柔声提议道:“起来吃点东西吧,还是说先给你来一杯醒酒茶?” “不吃!…………………………” 郑善嘴被被子捂着,说出来的话不清不楚,张如真只听到了前两个字,她坐到床边,小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说话!” 郑善闻言,转动身子,仰面躺着,视线对上少女后重新回道:“给我喝茶,你这是想让我冰火两重天吗?” 喝茶之后神经兴奋,配上醉酒的后遗症,想想就觉得浑身发抖。 少女自知失误,捂着嘴偷偷轻笑一声,为了转移视线,她伸手拉起了郑善,嘴上则说:“快点吃早餐,你九点不是有事吗?” “九点?”从躺着变成坐着的郑善挠挠头,迷茫的问道。 张如真来到书桌边帮着打开饭盒,里面是一碗白粥,一个鸡蛋和一些开胃的配菜,听到少年的疑问,她说:“怎么,你真忘了这事啦!过来这边吃…” 郑善依言下了床,坐到椅子上,眉头皱着,这是在努力回想着九点到底有什么事。 少女站在一边,一边替他剥起了蛋壳,一边说:“看来你昨天的嘱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好了,别苦恼了,先吃饭,吃完我告诉你。” “哦!”完全没有头绪的郑善决定听从少女的话,端起白粥,让她把去了壳的洁白的鸡蛋放到粥里,又用汤匙添了一些小菜,这才美美的吃了起来。 剥完蛋壳,张如真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坐到了床上。 郑善吃着东西嘴上还是不消停,问道:“你刚刚在和吉姆聊什么?” 少女答:“没什么,在听他埋怨你呢?” 郑善问:“埋怨我?” 少女看笑话似的说:“对啊!他说你好没义气,考试的时候也不帮一下忙,早早的就交卷走人了!” “吉姆也是,考场是互相帮忙的地方吗?三观不正!” “扣扣扣!”听到敲门声,郑善回过头,却见吉姆站在门边。 “长元,我觉得在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是太好的行为!”吉姆说道:“不给看就不给看,有必要扯到三观上么?” 郑善耸耸肩,道:“好吧,我说的太过了,我道歉!” “那就好,原谅你了!”吉姆大肚的点点头,然后朝张如真摇摇手道:“你继续吃吧,我就是来说一声我要出门了的。再见!张同学!” “再见!吉姆!” 得到少女的回应后,吉姆离开了。 郑善没好气的瞪了少女一眼,吉姆出现的时候她肯定看见了,也不知道换个话题。 少女无视了他的举动,看他快吃完了,提醒道:“你昨天说九点要去你们师范那当兼职生,地点是在国史馆,我觉得你最好快点。” 郑善一拍脑袋,总算想起了这事,看看手表,计算走过去的花费加上洗漱之类的,确实没多少时间了。 郑善加快吞咽的频率同时,还不忘问少女今天的安排。 张如真答:“我和贞姐约好了一起去逛街,快入冬了,得准备一些衣服。这里可是北方,很冷的。不像我们那,冬天没几天就过去了。” “对了,说到这个,要我帮你带一些吗?” “可以呀!你看着办就好了。既然是去购物,我把车钥匙给你吧!” “啪!”张如真一拍手,笑眯眯的说:“算你识相!” … 国史馆离竹书楼不远,是一栋七层高的建筑,兴建于二十年前,原本的定位是集展览场所、会议厅和报告厅一体,后来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守藏楼的空间不够了,于是将一部份藏书放到了这栋楼的六七两层。这些藏书大部分是国朝各代的史料,所以才叫“国史馆”的。 九点不到,郑善来到预定的地点。 五零一报告厅,门开着,郑善直接走了进去。迎面望去,十来个男女同学有的站,有的坐,三五成群的聊着天。有的在说上楼的时候看到的展览,有的在聊等会章师范会安排的工作。 郑善扫视过去,发现认识的人只有一半,暗道:不知道另外的人是从哪儿来的,学长吗? “喂!长元,来这里!” 郑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出声招呼的是坐在第二排的张昀。在他的周围,郑善还看到了几个熟面孔,特意侧着脸的史云霜尤其显眼。 就在郑善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章师范走进了报告厅,于是他在最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看起来大家都到了,现在请大家找位置坐下来。” “各位同学来到这里,是因为我在找兼职生。在此,我先感谢大家能来。大家现在一定好奇什么工作要这么多人参与。现在我来给大家说明具体的工作内容。” “在此之前,我想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次工作真正的甲方。” “有请优游公司的任旭,任总工,大家鼓掌欢迎!” 话音刚落,章师范带头鼓起掌来,与此同时,打扮的人模狗样的任旭慢慢走进报告厅,满脸微笑的朝大家招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的视线在郑善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底下,郑善张着嘴,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台上的任旭。 “我去,怎么是他!” 第二十九章又来 所谓的兼职说明很快就结束了,大部分的同学都留了下来,加入了这个章师范领导的横向课题组。 当然,郑善肯定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所谓的横向课题组,是相对于纵向课题而言的,其间的区别是资金的来源不同,后者特指接受博士基金资助的课题。 天朝自建立伊始就极为注重对研究的投入,在圣祖建立起天道教的体制,人人皆以研究天道为至高荣耀,达者可为圣人之后,就更是如此。研究天道的资金来源有多个方面,有民间捐款,有公司的盈利,以及必不可少的官方税款。理所当然的,后两者占据了绝大多数。 在天朝的行政架构当中,负责制定管理这部分投入的是冬官府,但是具体分配资金的则是天朝博士基金会,曾经切断时迁项目组的研究资金的国子监博士院基金管理处正是其分支监管机构。 在天朝,博士基金是各大高校的研究课题的主要投资方,无分公立私立,由此其养活了不知凡几的高校博士、师范。和公司一样,博士基金虽然尽量顾全了大多数的研究方向,但根据冬官府做出的决策,不同领域得到的资金自然会分出多寡。但是不管它怎么调整,大体上来说理科得到的支持都远远多于文科。不仅官方如此,民间的资金同样有此偏好。因此,对于章学成这样的文科师范来说,公司或者其它民间组织委托及合作的横向课题却是能很好的补充官方基金的不足,自然轻易不会放过。 有足够的资金才能开课题,进而招募学生做研究,才能出成绩,这就是高校学士的生存方式。 而对于有志成为求道者的学生来说,参加师范的课题是一种很好的训练自身的方式,更何况还有钱拿。 甩下在报告厅和师范签协议的同学们之后,郑善和旭任双双离开了。 四楼有一个展厅正在举行主题为青春的综合艺术展览,知道郑善有问题问他的旭任提议去那里边看边聊。 走在路上的时候,两人就聊开了。 郑善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不用去参加益阳伯的座谈会吗?恒哥可去了!” 旭任笑道:“我一个做游戏的能和网络扯上什么关系!我让别人替我去)。” 郑善又问:“那你怎么和我们师范搭上了?” 旭任说:“前几天我不是来国子监招人嘛!当时就是这位章学成帮忙介绍了几个人。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熟络了。” 郑善说:“所以,你就投桃报李帮他开了一个课题?” “不是不是!”旭任赶紧否认:“你误会了不是,我不否认有回报的因素在里面,但主要是我给的课题确实是公司有需要的。” “你确定?”郑善反问说:“我没听错的话,你提的课题要求是收集整理上古以来的天朝的神话史料,难道你要在《上下五千年》里面加上神话部分吗?” “当然不是!”面对郑善的不快,旭任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要不然金主撤资了就不好了:“不过,你说对了一半!” “一半?!”不知不觉两人来到展厅门口,听到旭任的说法,郑善立马停下脚步,忍不住惊呼道:“你该不会是要说你又有了新想法了吧,而且和神话有关?” “呃…”两人停在门口中央,为了不妨碍别人进出,他们意思到不妥后自觉的走到了一边。旭任这才回答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自己的猜测被证实,郑善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刚刚好一点的宿醉的难受都好像复发了似的。他甚至想着我为什么要答应来这里呢,接着当不知道有这事就好了。 但是,经过上一次的追加注资之后,郑善在优游公司的股权占比已经达到了四成,加上还没有兑现的期权,某种意义上他都快控股这家公司了,所以对于旭任的想法他是不得不听。要不然,被旭任乱来导致公司一事无成怎么办。 郑善心想:我的每一分钱都不是风刮来的,可不能浪费了。 稍作停顿,郑善决定先了解一下旭任的想法再说:“你先说说看,这又是一个什么模样的游戏。” 旭任支吾着说道:“这个…我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说了。” “游戏背景我想设定在远古神话时代,人神杂居的时候。玩法方面我初步设想是在《上下五千年》或者《幻三国争霸》的基础上做改进…” “慢着!”郑善听到这里立马打断道:“又是即时策略?天游兄,加上那个我还不知道名字的作品,这已经是第四部策略类的游戏了吧!你这是和它杠上了吗?这么多同一类型的作品接二连三的出来,你不怕玩家会玩腻吗?” “那个作品我们叫它《帝国争霸》。”旭任先回答了一个小问题,然后才正经的说:“另外你的担忧我有考虑过,确实有可能发生,不过我有办法解决。按我的计划,《上下五千年》和《帝国争霸》走历史科普和硬核向,《幻三国》是科幻向,而这个新企划则走的是以神话为基础的幻想向,第一款游戏针对的玩家都有所区别,当然,最重要的玩法上也会区分开来。” “长元,你觉得我这有可行性吗?” 看到旭任这时才小心翼翼的征求他的意见,郑善哭笑不得。想了想,他觉得还可以,但郑善还是板着脸一言不发。装着沉思的样子,郑善转而走进了展厅。旭任见状,不敢打扰他,只能跟了上去。在里面转了半天,欣赏到不少的有意思的摄影,雕塑和绘画作品,郑善看得津津有味,旭任却心不在焉。就这样转了一圈,郑善又回到了入口,旭任这才急忙问道:“我说,长元,能给个正确的答复不?” 郑善白了他一眼:“你和我们师范都签了合同了,还需要我的意见吗?” 说完这话,郑善头了不回的走了。 旭任一愣,半晌才道:“…什么意思?” “这是说,你同意了!” “既然这样,那你再帮个忙,写个策划呗!” “你知道的,最近公司手头紧,能省一点是点嘛!” “喂!长元,别走啊!等等我…” 第三十章区别 对于旭任的呼唤,郑善却是充耳不闻的加快了脚步。旭任无耐,只能放弃了追赶。不像主业还是学生的郑善那样还有假期,正处于创业初期的他可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去处理。 郑善大步往宿舍走,直到路过操场的时候,才放慢了脚步。 操场上好像正在举行比赛,跑道边围了一圈的人。内圈的足球场上,两队人马正你来我往的交锋着。 郑善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旭任没有跟上来之后,放下心来。 虽然他确实喜欢玩游戏,经过出版小说一事又证明他的文字表现力也不错,但这也不意味着自己对文字工作有多么的喜欢。 实际上,自开学以来的两个月,郑善已经被一篇接着一篇的作业给吓到了。这倒不是说作业有多难,而是它不像理科的作业以解题为主,历史系的作业大多是读书报告和综述论文,突出的一个就是量大字多。师范还要求只能手写,绝不接受打印稿,为此,郑善觉得他的硬笔书法又进步了不少。 前些天,郑善接到他的编辑花无缺的电话,说是她已经正式辞职创业去了,项目是将一个在网络薄有微名的文学论坛转型成网络出版平台,现在正在召集作者。花无缺的意思是想向他约稿,但郑善的答复还是和上次一样。 郑善说:“至少在大学毕业前,我都不会再动笔了。” 内心里,郑善又补充道:没有意外的话。 咦! 视线穿过人墙,郑善发现了一个熟人在场内很是活跃。 时间还早,先看看再说。 老早就听吉姆不停的在我耳边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正巧看到他的比赛,怎么能错过呢? 打定注意的郑善找了个人不多的位置,加入了围观大军。 观众们分成两边,泾渭分明,各自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及队员加油助威,喊声震天,就差锣鼓齐鸣了。 “竹书队!加油!” “钟鼎队!加油!” 很明显,这是历史系和政法系足球队之间的对决。 郑善不太懂足球,只是觉得比赛很激烈,足球在两队的脚下来来回回的滚动,就是没能形成得分。过了一会儿,郑善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 吉姆的位置是边锋,时不时的接到球就往对方禁区闯,看准机会也会起大脚传向门前,制造了不少的机会。对方明白了吉姆的危险性,对其加强了防范。在吉姆接球的时候,防守队员就会上前拼抢,但是手上脚上动作却不太干净。眼尖的郑善甚至看到吉姆腰上被扭了一下。 这样的手段果然有效,吉姆被限制住了,传出的球威胁性大大减小。几个来回之后,球也渐渐不再传到他这一边了,转而从另一边发起了进攻。 十来分钟后,钟鼎队破门了。 比分落后,吉姆情绪激动起来,接到球后动作不由自主的大了不少,一来二去,对位的两人心里积满了火气。终于,在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这份怒气爆发了。 吉姆持球,看门前有人接应,就要起脚,对方倒地就铲,瞬息之间,球出去了,但吉姆却避不开了,应声倒在了地上。幸运的是,吉姆没有受伤,只是球袜破了个大洞。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对方队员应该伸手将对手拉起,然而满是火气的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嘴上骂道:“黄毛鬼,装什么装…” 于是,争执爆发了,吉姆爆起和对方扭在一起,直到被众人拉开。 比赛还在继续,但是却成了十人对十人的比赛。 意外发生之后,郑善本想上前探听真相,顺便看看吉姆,来到竹书队所在的地方后却发现吉姆已经离开了。 也许是回宿舍了吧! 抱着这个想法,郑善向其他队员了解一番之后没有看下去的欲望,就这么离开了。 几分钟之后,郑善回到宿舍,可惜扑了个空。吉姆没有手机,郑善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只好在宿舍等着。 下午,去参加益阳伯举办的座谈会的郑常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他对于李伯德提出的未来网络管理的章程有什么看法,有的话他好在会上提出来。郑善听完李伯德的章程概要之后,小小的提了几个疑问,让郑常去提。 下午六点,张如真神采奕奕的回来了,给他带回了大包大包的衣服。 为了感谢她,郑善先将担心收了起来,两人一起去吃了顿好的。回来的时候,郑善打包了几个好菜。 这天晚上,郑善没有早早回到卧室去看他的电脑,而是在客厅看起了电视。但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到荧屏上,反而时不时的抬手看手表的指针。 晚上十点,就在郑善困的眼皮打架的时候,宿舍门被重重的敲响了,梆梆梆的将他吓了一跳。 吉姆回来了? 郑善赶紧将门打开,如他所想,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架着醉醺醺的吉姆走了进来。两人白肤金发,一副典型的西方面孔,郑善一边让他们将吉姆扶进卧室,一边猜想他们的身份。 三人携手将吉姆安顿好后,郑善正要招待两人,他们却连连摆手就要离开。临走之时也没有说明两人的身份,只道是吉姆的朋友,让郑善帮忙照看一下,郑善只好同意。 一夜无话。 第二天,郑善依旧起了个大早,但却没有独自出门。八点左右,吉姆走出卧室,手上还抚着嘴角的淤青,一脸颓废。 “早上好!吉姆!” 坐在客厅的郑善招手打了个招呼,“要吃早餐吗?牛奶配面包!” 吉姆愣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接过郑善递过来的面包。 郑善看着他慢吞吞的咬着面包,问道:“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吉姆张了张嘴,半晌后却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郑善说:“昨天的比赛我看了,你踢得确实不错!” 吉姆嘲笑道:“得了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对足球是一窍不通。” “确实,对足球技术,我是半点都不懂。但看场面还是可以的。”郑善肯定的道:“对方在怕你,不是吗?要不然也不会动手动脚了。” “长元,球场上动手动脚是正常的。”吉姆一副你果然很无知的表情说到。 “既然如此,后来怎么会动起手来呢?” 吉姆陷入沉默,好半天后才开口问道:“长元,在你眼里,我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郑善摇摇头,答:“除了肤色这类先天所赐的,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区别。” 第三十一章纪念 “先天…” 吉姆小声重复了这两个字之后,沉默了下来。那副表情,即使郑善再不会察言观色也知道吉姆是不同意他的话的。原以为吉姆会借此感慨一番,没成想他却兴致缺缺,本就不太擅长安慰人的郑善也闭上了嘴巴。 “等会还有试要考,我们走吧!” … 当天晚上,吉姆告诉他,他被逐出足球队了。 当时吉姆的表情很镇静,好像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虽然郑善知道打架不是一件小事,但这个处罚好像也太重了。郑善觉得不太公平,问吉姆要不要去抗议一下。 吉姆摆摆手,说:“不需要了,就像你以前说的,学生的主业是学习,这样正好让我收心了。” 郑善观察到他说的不是假话,心道这样也好,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这个小插曲渐渐在郑善的记忆中隐去痕迹,不出意外的话是没有重新浮出水面的一天的。 折磨人的期中考试期很快就过去了,一年一度的圣诞大庆也日渐临近,大家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很好的冲淡了应付考试带来的紧张。大家期待着圣诞日会举办的各种活动,但更加期待的是那长达六天的假期。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轻松惬意的心情,比如说在圣诞日有节目要演出的同学们就越发的紧张了。连带着张如真这些后勤支持人员也忙碌了起来。 这一切对于郑善却是半点影响也没有,到不如说,他每天的活动轨迹是越发的规律了。 御史台掀起的大戏落幕之后,荧屏媒体也回归平静,就连拖延已久的“游敏之诉教师案”终于尘埃落定时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媒体上对于这个天子登基后做出的第二次决定的评价只能说是不咸不淡。但在郑善等人看来,这个判决肯定了数字资料的物权属性,让版权法案能进一步更新,可谓是意义重大。 益阳伯为了“驰道议案”召集相关人士举行的座谈会相继在天朝各地进行,一些议条被神通广大的媒体给报导了出来。受此影响,越来越多的创业者们涌入了网络这一新兴领域。 创新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创业者们并不会避讳模仿别人。就像当初第一台汽车被造出来之后,受到诸多创业者争相模仿一样,网络的先行者们同样有此遭遇。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一件件专利版权案将会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冒出。 这种现象并不是说专利无用,而是因为有些东西在专利和版权本就是空白的——专利只保护技术方案,不保护思想。 典型的例子就是郑善首创了导航网站,但他却无法将网站设计申请为专利,到是其中用到的广告技术拿到了专利。由此导致的后果就是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和无限之屋类似的网站达到了一百多家。被这些同类网站分流之后,无限之屋的访问量迅速减少,但郑常等人却毫无办法。好消息是,因为先发优势和将其当作默认主页的知世浏览器的扩散,无限之屋稳住了阵脚,市场占有率没有再进一步下降。不过,可以预期的是,这种好事不会长久。当初将无限之屋选作主页只是顺手为之,知世公司没收多少钱,下一个版本的知世浏览器就没有这么便宜了。热钱涌入之后,竞争加大,这种宣传资源的价格肯定会水涨船高的。 没有技术含量的网站无法避免被模仿,反过来说,只要有核心技术就很容易站稳脚跟。知世浏览器是这样,伏虎网的搜索引擎也是这样。同时,像天朝在线这样拥有独家内容的网站也可以等而视之。 知世浏览器发布一个月之后,市面上原有的粗制滥造的浏览器就灰飞烟灭了。而伏虎网也在叶公子注资之后,在杨远至的锐意进取之下,成为了诸多导航网站的搜索框的提供方,同时因为拿下了许多的网站的搜索技术供应商资格,从而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 不过,不久之前,天朝在线推出了自己的搜索引擎,这不仅让伏虎网失去了一个潜在的客户,同时搜索行业也增加了一个强有力的玩家。一时间,杨远至等人紧张兮兮,全力备战,生怕对方抢走了客户。然而李荣观在经过严密的对比测试后发现,对方的搜索结果比起他们来准确度差了不少,算是虚惊一场。 网络世界瞬息万变,没过多久,郑善发现,网络上除了资讯内容和工具两种服务外,又出现了一种新的服务类型,他称之为电子商务。至此,未来网络世界除了传统的软件外的前四大业务——资讯、搜索、电子商务、社交全部走上或者即将走上了舞台。 说起电子商务来也是有缘,上次花无缺告知她辞职创业之后,没过多久,出版社派了一个新的编辑和郑善联系。从编辑的口中,郑善才知道,他们已经不再属于原先的众森出版社了。整个出版社已经被出售给一家大型出版集团,他找上门来,就是为了更换合约的,而据他所知众森出版社的拥有者贾初拿着现金也加入了当前的网络创业热潮当中。郑善正好奇这位贾无终的网站是干什么的时候,没过几天,人家就找上门来了,为的是要在无限之屋上打广告做宣传。郑善这才知道,这人也是一个奇思妙想之人,居然想着要在网络上开百货商店。这个奇妙的想法让郑善很是佩服,也让他记住了这个名叫众商网的网站。 十月初一,结束调查的益阳伯在国士府发表了关于网络对经济、对社会的影响的演讲,下午,国士府成立专门的小组以加快“驰道议案”的审议。 同一天,为了提高自身的估值,让自己减少在拆分案中的损失,在叶家的授意下太平洋通讯照常公布了各个业务板块的业绩。其中,网络接入服务用户数达到二千万余户,移动手机用户数达到六百万余户,两者月增长率都在百分之二十以上。 得到这些信息的郑善开玩笑似的问郑常:“我们还要继续雕琢下去吗?” 潜台词是说不怕有人抢先吗? 郑常十分笃定的答:“当然!我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驰道开始建设了,我们的面前一片坦途。 间章:天子的睡前日记 八月初四, 兴奋,激动,难以入睡,难以置信,我居然赢了! 就像做梦一样!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 不会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吧? 我在想什么啊… 赶紧睡… …天亮了,还是没有睡着。 八月初五, 好困,好累。 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我真的是天子了。 不过,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天子也有入职培训呀! 今天,只针对我一个人的培训开始了,第一讲的老师是叔爷。内容很多,让我大开眼界。 以前不知道,原来我们家不只有那些永远住不上的房子和农庄,齐王叔才是我们家的大管家。 以前不知道,原来御史台经费永远不够是真的,因为补上赤字的就是来自于自家产业的盈余。 以前不知道,原来晋王老爷子常年住在东京是有原因的。 以前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父亲等长辈的庇护下逍遥快活的啊! 这样看来,什么憧憬天子,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呀…还差得太多了啊! 八月初六 昨晚特意早睡了,我想用饱满的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每一天。今天给我上课的是齐王叔,讲的是自家产业和天朝各大财团的情况。有了昨天叔爷的课作为提前,对于叔叔讲的内容我已经有了很好的承受能力了。但即使这样,我依旧震惊的嘴都合不上了,好丢脸! 八月初七 今天依旧是在上课,总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被留下来补课一样,心里别扭极了。不过,路是自己选的,我会坚持的。 还好,御史大夫焦德玉没有讲什么超出自己预料的秘密,只是课间的时候一个劲的提醒我加快大理寺那边疑难案件的审理。这让我有一种淡淡的遗憾同时有些奇怪,他这是和大理寺穿同一条裤子吗?居然毫不避嫌的替大理寺说话。 … 八月初九 今天上了一整天的世界时势分析课,到现在我的头还有些痛。天朝威压全球的同时,底下也不太平静。希望那些王公们老实一点,要不然百姓又得受苦了。 八月初十 今天是我最不擅长的政治课,我只能囫囵吞枣,将能记下的东西全部装进脑袋里。到底是没有经验,案例分析的时候错了好多,叔爷他们一定很失望吧。话说回来,这就是我能赢楚王叔的原因吗? 八月十一 典礼、宴会结束了,身体也快要散架了。 果然天子不是人干的活啊! 认识了很多人,想见到的人却没有遇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玩的高兴。 突然觉得好累,明天叔叔他们就要回去了,早点睡吧! … 加油!你能行的!(笑脸图案) 八月十二 第一次在飞机上写日记,感觉很特别。 天宫号我以公主的身份乘坐过,好像是陪着母亲去出席南京的七巧庆典。那时我满心欢喜,现在以天子身份乘坐时却是另外一种心情。 天子,昊天之子,孤家寡人。 这下名副其实了。 八月十九 又一次在飞机上写日记,大概以后这种情况会成为常态吧! 漫长的天朝上层人物见面会终于结束,过几个小时就能回到北辰宫了,希望瑭这个丫头不要让我失望。 公事进行的还算顺利,我对天朝上层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天子果然不是白白被叫做玉座上的傀儡的,大家的态度都很“正确”嘛! 唯一的意外是极东南洲的归那国总统居然绕过防卫和相关程序,直接找到了我,想要让我支持他一些医疗资源和能源。也许在他看来,天子是天朝的最高权力者,只要找到我就能解决他和他的国家的困难吧。 可惜事实不是这样。 希望威州牧能给我一些面子,在杨公下达命令前尽量支援他们吧,毕竟他们是邻居,要是传染病漫延过国境线就不好了。 八月二十 今天心情不好,一是调时差很难受,二是被瑭这个丫头给气的,说好会好好复习的,趁我不在,居然犯起懒来了。不行,我得好好管管她。别以为我事情多,时间少就没有办法了,她不是要考国子监吗,先让她把历年的入学考试集做一遍吧,还有零食也得管住,要不然变成一个胖墩她就哭去吧! 八月二十一 我早就知道,也早有准备,天子的位置上从来不是平坦的,早晚会有考验到来。没有想到的是,出题人居然来自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尚书令杨公居然会出面周旋,说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杨公要政绩,只能出此下策。三公同意,焦德玉力荐,一切只能按他们的步骤进行。 可是,仔细想想,这事哪有这么简单。 说事情的导火索居然在于我冒冒然就决定要封爵,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这话也许没错。但很显然,这事也是在他们的计划当中的吧!至少,如果真有人谏言让我考虑一下封爵的事,我肯定是不会这么着急的。 现在想来,杨公的目的怕不只是要发展经济这么单纯,背后那些人应该出力甚多。至于受损的人,大概我和他们都包括在内吧! 罢了,至少太平洋那些人本就罪有应得。 而我,先忍一忍吧… 不过,为了平心静气,我决定把睡前看书的娱乐重新捡起来。 嗯!就是这么任性! … 八月二十四 杨公他们的好戏进展顺利,可惜没有我的戏份。 不过,没有关系,招待外宾也挺有意思。 今天,经过周密准备后,各地的王公王子公主齐聚北辰宫,好好叙叙王室之间的交情。 说起来,以前父亲好像基本不让我们出现在这种场合,那时不明白原因,我还曾经埋怨过他呢,现在亲眼见识过后,算是明白了——我们是不同的。 身为一国王子公主,对本国的事居然一点也不了解,挂在口中的只有娱乐、享受之物,有些失望呐! 像大不列颠王国的王太子相貌虽然很好,但眼神太直接了,就差明说我看上你了,唉!可惜了那有棱有角的面孔。 另外,露西亚王国的公主的瞳孔的颜色真好看,就像宝石一样。 不过,我也就记得这一点了。 间章:天子的睡前日记(补) 八月二十五 左等右等,终于见到父亲生前视作国士,唯一明确交待要封爵但因自身的情况而没能实现的李温李伯德先生。 我本人对他的成就没有很深刻的认识,因为受母亲大人的影响,我对被用来当作游乐玩具的计算机观感较差。对这一点,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很惭愧。如果没有那一天在茶馆里听到那两人的评论,估计今天在李先生面前我又要出丑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出了不少的丑了,为此脸皮也厚了不少,但是…人家可是女孩子,好面子可是我的天性,所以偷偷借用一下他的观点,应该…也许…大概没有关系吧! 大不了,有空多买一些他的书,支持一下他的作品就好了。 说到茶馆,今天陪李先生来的那个姓景的青年,我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真奇怪。 李先生不是太健谈,但说到网络相关的时候却能滔滔不绝,是个很平常的为万民求福祉的求道者。他对于父亲的赏识很是感谢,也向我极力描绘了网络发展以后对于人民的好处,大有将之视为毕生事业的意思。我们聊到最近的事件的时候,我问他有什么想法,他对我说他一点也不介意被人当枪使,只要能实现他对未来的设计就行。 多么纯粹的一个人!在他面前,依旧对焦德玉的举动耿耿于怀的我就显得无比渺小了,也许我应该学学他,这样也能对他有些帮助。 八月二十六 李先生的封号和爵级定下来了,封号按照礼制取的是他的籍贯益阳郡,爵级在我的要求下由父亲定的子爵改为伯爵。这样,李先生进位国士时就能省去不少阻力。如果只是子爵的话,他就要经过州国士府和最高国士府(又称柱国士府)两级审议,虽然肯定没人阻拦,但多走一道流程就得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说起来,这也算是我滥用权力了吧! 刚刚还在批评瑭的任性,背着自己去见那个郑善,还自作主张考察人家,真是… 这就是姐妹吧! … 八月二十九 益阳伯的封爵晚宴很盛大,但是我早早的就离席了。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也不是李先生,而是那些宾客。 尚书令杨国钧,齐王叔,太平洋通讯叶宗望,摩诘通信王忠和,随国公叶宗祧,姜国公蒋理政,翼国公班景瑞,徐国公许申,青国公秦培炎… 希望他们不会在我的北辰宫里打起来。 话说这时候往里面扔一炸弹的话…【这一行被涂模糊了】 … 九月初一 再三催促后,威州牧组织的医护救援队终于出发了,比我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这也许就是好好配合杨国钧而得来的好处吧! 最近太平洋两岸的地震接连发生,似乎有不好的兆头。 这是进入地质活跃期了吗? 那一边,该有的动作也快要使出来了吧。 … 九月初六 坚韧挺拔,忠诚无双,勇武正直。 这是我对军人的第一映象,形成于从小的文学影像作品的宣传渲染。但除了身边的天子亲卫外,我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军人,尤其是前线军人。 今天,在离邶京几千公里的海外门州保护地,我作为天子,借着巡视海外军事基地的机会,总算是补上了这一课。 门州保护地是典型的资源产出地,自一百多年起就有天朝军人驻扎了,可惜因为气候和同化政策的渐渐失效,当地的发展几乎停滞了。听都督说,当地人现在有慢慢向北面的王公靠近的趋势。 这可不太好! … 九月十二 巡视快要结束了,京城那边也平静下来了。 不出所料,叶家到底还是低下头颅了。 我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有一种替先祖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想当初要不是他们家领头,天家也不会被限制到这种地步。 真是令人遗憾啊!当初于国立下大功,不可一世的三圣三公,现在也变成那种只知食利的野兽了。 … 九月十四 今天,刚一回京,纪世龙就找上门来,质问我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职责叫“大理寺卿”了。没有办法,我只能答应尽快开庭。可是这会儿,我实在想吐槽一下,你们八个到现在还没达成共识啊。早在我离京前就给你们行文表达了我的意见了的,你们就不会根据这个结果做出判决吗?非要等我回来。 … 九月十九 拖延日久的“游敏之诉教师案”今天结案了,我站在了原告这一边。 没有想到,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我居然成为了最高审判者的一员,表达了影响结果的关键意见,写下了今生的第一条判词。 我这种情况应该可以写进国子监的校史了吧。 史上最具有影响力的实习生判词? 想想也觉得有趣! … 九月二十六 经过这些天的思考,我决定推进将信息化引进到御史台的工程。在此之前我曾经就此咨询过益阳伯的意见,他虽然支持,但因为在忙着座谈会面没能尽快回复改进措施。不过,在我看来这些可以稍后增补。因此,今天我召集了齐王叔、焦德玉、三公和十二正御史来商讨这事,大部份的人都表示了支持。但是对于具体方案,他们也没能提出正经的意见,最后只好决定将这个工程委托出去了。 哼!便宜冬官府了! … 九月二十九 瑭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这些日子来时不时的就跑出去玩,有时还不带上黎姬。我问她要不要去齐王叔那住着,她却说不要,如果她也走了,我就更孤单了。 虽然知道她在说笑,但我还是忍不住抱住了她。 有一个暖心的妹妹真是我的幸运。 今天,她又跑去上次那个可以看戏的茶馆去了。原谅我已经不记得茶馆的名字了。回来的时候,瑭和我说那里一天比一天热闹了。那栋合创楼好像汇聚了京城大半的网络行业的创业者,连带着茶馆里的人闲聊的时候句句不离网络。也许是受到周遭的影响,瑭对这个也产生了兴趣,连考国子监的心思都动摇了。 真是头痛! … 十月初一 天气变冷,母亲来电话嘱咐我记得添衣,我回说您也是,却忘了鹭岛可是一个几乎没有冬天的地方。 说到天气,最近接连接待了几位环保组织的领导者,愿景很好,但我总觉得他们杞人忧天了。 … 睡觉之前,我还是不能放心,东京大停电是怎么一回事,另人担心啊! … 第三卷完 楔之章 东京大停电(上) 太平洋,得名于圣祖的寄语,是地球上的第一大洋,覆盖着地球近半的水面。自两百年前将英吉利的势力从南洋驱离后,其事实上成为了天朝的内洋。 太平洋的西岸是天朝本州,东岸则是极东南北两洲,南洲南纬十度以上及整个北洲皆是天朝国土,其最南的一个州就是曾被天子特别关注的威州。 千年之前,在圣祖的授意下,天朝开拓船团漂洋过海历经万难经过数十年的探索才首次踏足极东。然而因为路途遥远,环境恶劣,极东洲只是作为天朝罪官的服刑之地存在。直到四百年前,极东的人口也不过数百万,拥有沿海的几个聚居地。 华洋之争开启后,天朝本州开始加大了海外各州的关注度。有了本州的支持和远洋能力的提高,经过两百年的发展,天朝陆续将包括土著和西洋殖民者在内的极东各势力打败,一举将整个极东北洲包举吞并,并于一百九十年前将东京由原来的东贺州首府迁到现在的北洲东岸。从此天朝极东各州形成了两个分别以东贺州和东京为核心的超级都市圈。 这两个都市圈有多大呢?不说东贺州,单讲东京就可见一斑。以东京为核心,加上周边的六个州,城市化率达到了八成,聚集了五千万以上的人口。 如此之大的都市圈自然有其得益之处,例如说人口聚集带来的人才红利。但是为了维持都市圈的有序运转,在城市基础建设和规划上花的工夫也不会少。 “所以呀,就是怕研究实验会出问题,我们研究所才被要求从原来的繁华之地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九月二十九晚上六点,位于东京郊区的长生堂医药和生物研究所的食堂内,老资格的研究员老赵吹着牛皮,唬得对面新来的小付一愣一愣的。 听完研究所的光辉历史,和老赵对研究所位置偏僻的微辞,小付却不在意,心想:“我觉得研究所偏一点也不错啊!可以让人远离世俗的干扰,潜心研究。” 当然,作为新人的小付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在这种小事上没有必要和老人家别苗头。他只是附和说:“您说的是,公厅的人就会没事找事。上头也是,就不会为我们着想一下吗,在这么远的地方,出去买件衣服都不方便,让我们怎么安心做研究啊!” “就是就是!”老赵不住的点头,一副小付你说到我心坎里去的样子。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改口道:“但是,我们也只能这样发发牢骚而已,尤其是你,进都进来了,就好好干,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换工作吧!” 小付频频点头说:“这到也是!我听您的。” 心里却想,这还用你说,你知道现在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有多难吗?就因为这点事就辞职,你当我傻呀! 这个话题结束,两人面前的餐盘也快空了。老赵往下筷子,看了看周围,没胡找到他的目标,眉头皱了起来,于是问道:“小付,小米还在实验室吗?” 小付也吃饱了,正要用牙签剔牙,刚吃的肉太老了,塞牙了。听到老赵的问话,他也四下张望了一下同时嘴上答道:“没呀!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啊!” 老赵暗想奇了怪了,怎么没见他来吃饭呢,他又不喜欢出去外面吃,过了一会,问道:“不会是回去了吧?” 小付摇摇头,说:“不会的…今天的实验是他要求加的,总不会自己跑了,让我们加班吧!” 老赵也点点头:“对的,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光想是得不出结论的,两人收起餐盘,回到实验室,四下找过后发现确实人不在了,打电话问过门卫后才知道人早就走了,走时脸色焦急,好像发生了急事。 老赵和小付一合计后,觉得他可能是有急事来不及知会我们。 老赵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自己开始实验吧。毕竟只是重复实验,已经有经验了,小米在与不在没什么区别。” 小付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两人行动了起来。 研究所占地广阔,但除了另外一个生物实验室还亮着灯外,就只有老赵和小付两个人的身影了。没过多久,两人坐在质谱仪面前开始了其中一项测试。 “对了!” 作为监督者的老赵突然叫了起来,将正在操作仪器的小付吓了一跳。 “怎么了?” 老赵让小付继续,双手自己在身上上下摸索,半晌之后,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小本子翻找起来,一边找一边说:“我现在才想起来,小米他前段时间买了个小手机,我们可以用这个联系他的。号码我还记下来了的。” “对了,就是这个。” “小付,你不要停,我去试一下,看能不能联系上。这样吊在心上,不知道是什么急事,我不放心。” 说完老赵去办公室找电话去了。 看着老赵离去的背影,小付暗道:人虽然嘴碎了一点,但心思还是好的。 找到电话后,老赵眯着眼睛按完号码,几下规律的响声后,老赵口中的小米,研究所内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现在领着他俩做事的米开文接通了电话。 “喂…”信号不太好,隐约能听出风的呼啸声,感觉小米是在开车一样。 “小米啊,我是老赵!你是有什么要事吗,走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呼啸声停,声音也变得清楚了)老赵啊,不好意思,家里突发急事,实在抱歉!你们是还在实验室吗?” “在的,你不是要求再重复一遍嘛,我们正在做呢?” “既然这样,那你们继续吧,麻烦你们了,有机会请你们搓一顿。” “那到不用,你家里是什么事儿,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尽管说。” “谢谢你了,老赵!我自己能行的,好了,就说到这,对了,明天的实验取消了,你们把今天的做完就行。嗯…就这样,挂了!” “等…”不等老赵再说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没有办法,老赵只能照办了。 回到实验室,老赵将米开文的吩咐告诉了小付,然后两人一边继续实验,一边猜想着他那边出了什么事。 几分钟后,突然传来一震蜂鸣声,头顶的电灯瞬间熄灭,连接备用电源的红灯反而亮了,仪器的保护电路启动,备用电源开启。 两人面面相觑:“没听说要停电呀!” 他们来到窗边向外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无边的漆黑。 楔之章 东京大停电(下) 邶京时间十月初一,上午八点,卧室。 “啊切诶…” 郑善穿着加厚的长袖睡衣,耷拉着脑袋,精神萎靡的坐在椅子上。因为感冒,鼻子发痒的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但即使这般的难受,郑善还是没有回到床上躺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右手时不时的操纵滑鼠。在他看来,越是生病身体难受的时候,越是不能让脑袋放空,得给自己找些事做,脑袋在工作才能让自己忘记生病带来的痛苦。 郑善伸手从桌子边上的盒子中抽出几张纸巾,擦去鼻子里的液体。一想到来京城没几个月就生了两次病了,他不禁有些疑惑了,难道自己这些年的锻炼都锻炼到狗身上去了吗?要不然怎么对天气变动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只是水土不服而已,不用担心的!” “好好休息,中午我给你带好吃的!” “多多喝水,药也不能忘了。” 电脑上,张如真用青鸟发来几句安慰的话。之所以不打电话,是应了郑善的要求,因为他鼻子塞住了,不想说话。 郑善快速敲击键盘,回复道:“知道了,你忙你的,我没事!” 这个时间点,张如真也该出门了,圣诞快要到了,在节目彩排开始前她们道具组得先做好准备,所以忙碌的不行。 回复完张如真后,郑善关掉了青鸟程序,转而切回到刚刚的浏览器页面。看标题,这是他的大本营,五星论坛。 作为一个自认为最不务正业的历史系大学生,偶尔在发家之地冒个泡是他的日常之一。当然,往常他都是在晚上才有空做这事的。 五星论坛是计算机达人的聚集地,讨论的主题不是计算机技术就是计算机行业的新闻。最近一个月,因为御史台诉案和益阳伯给网络行业带来了超出往常的关注,五星论坛同样讨论的热火朝天,相应的,想以此创业的话题也多了起来。不过,这股风潮没过多久就被另一股风气给替代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几天前,五星论坛出现了一篇署名为知世技研的招贤令,一开始围观的人很少,因为创业潮开始后,这种现象就很常见了。但是没过多久,大家就不淡定了,因为发这篇文章的账号名是“镇星”。就这样五星论坛最神秘的五尊大神之一,镇星,的真实身份曝光了。不是被人查出来的,而是他自己公布了身份。 镇星,景知,现在最流行的浏览器的开发公司知世技研创始人。 于是一夜之间,一股名为“求抱大腿,求见大神”的歪风流传开来,成为五星论坛的一大景观。 在论坛上专属于五星的空间里,郑善借此对镇星是好一阵笑话。 岁星(8:01:34):镇,你还缺腿部挂件吗? 镇星(8:02:56):当然缺,由其是你这种级别的粗腿。 岁星(8:03:10):可惜了,我可没有捧臭脚的爱好。 镇星(8:03:22):太伤心了,你居然是这么看我的。 辰星(8:03:25):你们两个今天很闲啊,平常这个点你们基本不会出现的。 镇星(8:03:35):要加班,没办法… 岁星(8:03:40):生病了,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来滑水了。 镇星(8:03:58):真的?那你得保重身体。 辰星(8:03:59):什么病?重不重? 岁星(8:04:09):没事,只是感冒而已。 镇星(8:04:31):那就好,吓我一跳。 辰星(8:04:44):感冒也得安心养着,多喝水,多休息, 系统提示:用户【辰星】离线了… 镇星(8:05:08):怎么回事,突然就走了。 岁星(8:05:25):可能有急事吧。 “唔…” 两人接着聊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特别的声音,郑善知道这是他烧的水开了,于是结束了闲聊,起身向客厅走去。 烧水的是一个电热水壶,放在电视旁边的柜子上。一进客厅,郑善就不快的蹙起眉头。只见水壶旁边的电视还在放着新闻,声音却被关掉了。 这个吉姆,走的时候又忘关电视了。 郑善来到电视面前,正要关了它,手都伸到开关上时,他被屏幕底部滚动的文字即时新闻给吸引了注意力。 “本台最新消息:邶京时间今日(十月初一)上午八时五分左右,东京时间(九月二十九)晚八时五分左右,东京突发大规模停电,波及范围包括新东辰宫在内的大半个东京都,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停电事故的具体原因,且还没有恢复供电。” … 东京,武京区,西武亭下某个不知名的里区内。 这里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高档住宅区,每栋住宅的售价不下万贯,不是一般人不会在这里居住。 幽静的小区内,一辆步景廉价跑车停靠在路边,借着路灯,驾驶员的相貌显露出来。那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蓝瞳,高鼻梁,面孔立体,肤色洁白,有着一头乌黑的自然卷发,是个典型的华洋混血儿,在东京这块地方并不少见。此时气温在十度上下,那人的衣服却敞开着,额头汗珠密布,好像在热锅上一样。他坐在车内,左手握拳,右手攥着黑色外壳的手机,双臂扑在方向盘上,头侧着看向窗外,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的住宅,脸上虽然没有丝毫表情变动,但眼中的焦急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该怎么办?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 挣扎片刻之后,男子下定了决心。他在手机上输入一串数字后按下拨号键,下一瞬间,路灯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几秒之后,男子拿着手电筒走下车,跑到他关注的宅第门前。 几分钟后,宅第内传出一阵骚动。 十分钟后,男子一手提着一包东西,一手牵着一个少女逃出宅第。男子脸上满是怒气,少女身上衣着凌乱,表情呆滞。男子将她拉上车,随后,驾车远遁。 春之章一 东来之辰 十月初二,晚五点,邶京机场。 迎着斜阳,一架巨鲲四百座远洋客机降落在跑道上缓慢滑行着。 机舱内,乘客们听从指示,收拾起东西准备下机。 左侧靠窗的位置,一个短发男子戴着眼罩,对机内的声音充耳不闻,却是还没有睡醒。在他的右手边,一个穿着浅棕色束腰对襟外套,有着白里透红的皮肤,有棱有角的面孔,披肩的黑发,显眼而令人迷醉的双眼皮和蓝色瞳孔的十五岁小女孩面无表情的歪头看着男子。随后,她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深吸一口气嘴边凑到男子的耳朵上,接着一声大喊:“啊!”。 “怎么了…”男子被从睡梦中惊醒,双手胡乱挥舞的同时嘴上发出惊慌的叫喊。 “嘻嘻!” “哈哈!这个叔叔真搞笑!” 旁边的乘客们见此情境发出善意的笑声。 “先生,没事,飞机到站,我们该下机了。”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一把脱掉眼罩,望向旁边的少女。此时她已经端正的坐回椅子上,面无表情,双眼无神的看着外面的广阔的跑道,好像刚刚的事情和她无关一样。 男子看着她那毫无波澜的神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米琪,我们下飞机吧!” 少女米琪闻言,慢慢转过头,视线和男子稍一接触就如兔子一般缩了回去,随后轻轻的点点头。 男子对她现在这副样子还是不敢相信,一边解开安全带,收拾起随身的东西,一边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了,让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变成这副样子!” 飞机停稳后,乘客们开始依次下机。 男子站直身子,左手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右手伸到少女面前。米琪看了看男子和善的笑容,然后怯生生的伸出左手放到他宽大的手掌上。双手接触的上瞬间,男子觉得手掌一凉的同时也感觉到少女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好像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已经让她受不了一样。 男子放松手掌,小声的对米琪说:“如果你不适应的话,就拉着我的衣摆吧!” 两人跟着人群往前走,米琪一直没有出声,直到出了通道后,男子才觉得手上一空,接着上衣一紧,却见米琪的小手真的挂到了他的衣角上。 “谢谢!夏树哥哥!” 男子正觉得失落时,在吵杂的机场内,耳边传来了少女无力而柔弱的感谢声。 一瞬间,夏树喜笑颜开,回道:“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包括你! 也包括你哥哥! 米开文,你这个混蛋,到底干了什么! … 同一时间,崇文区东民亭东门九里,邶京按察司驻地人来人往。 按察司专业司职刑事调查,分为总务、人事、刑事一(人命重案)、刑事二(智慧犯罪)、刑事三(轻型及小型组织犯罪)、刑事四(规模组织犯罪)、经侦一(非公)、经侦二(涉公)等八部。除了前两个部门外,其它部门所属的公士的作息时间在业内是有名的混乱的,他们通常情况是就着案件的进展来的,所以上班可能准时,下班就没个定数了。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刑事三部一个名为左迁组的小组就是那个异数。 这个小组只有一个人,他既是组员又是组长,名字就叫左迁。 左迁入行已经十多年了,是个老资格。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职阶已经是五品按察,正常的话已经可以去当个县级的按察使了,他却缩在邶京按察司刑事三部下面的一个小组里。 左迁的小组名义上是一个独立的部门,配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虽然比较偏僻,但他却怡然自得,一般人也不会找到他。 在左迁的小天地里,没人来干涉他,于是爱好特殊的他将家里的衣柜搬了一个过来,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邶京按察司里就出现了一个整天穿着宽袍大袖的特立独行的怪人。 左迁有经验、有技术,为人很好,时不时的被其它部门请去当救火队员,他不会拒绝,只要别人能有耐心等他换衣服就行。 左迁的小组基本不会被安排什么重要的案件,基本上都是一些没人想干的“疑难杂症”。 除了以上种种情况外,最让不知情的人羡慕不已还是左迁能和总务部门一样,每天都按时上下班。 这一天也和往常一样,五点刚过,左迁就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他拍了拍衣服上看不见的尘土,无视了他的邻居们幽怨的眼神,抬起腿就要出门。 “等等!” 左迁的邻居,经侦一部三组组长高笪捂着电话,喊住了他。 “左兄,刘部长找你。” 左迁回过头,扶了扶自己的圆形无框眼镜,先看看高笪,再看看挂在他背后墙上的电子钟,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要走。 “别别别!有正事,您快回来。小钟…” 听到组长的命令,他的组员小钟领命拦住了左迁的去路。无奈之下,左迁只能回头,他没有去高笪的电话,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高笪见状放下电话,随后左迁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左迁慢悠悠的放下东西,电话响了七八声之后,这才接了起来:“喂!刘部长…” … 同一时间,郑善半个身体倚在张如真的肩膀上,被她扶着来到了宿舍门前。郑善左手无力的放在屁股边上,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刚刚敲过门,没人响应,张如真转而在郑善的身上摸索起钥匙来。 “在哪一边?” “右…边…”郑善有气无力的答道。 张如真找到钥匙,打开门,然后顺利的将郑善扶到床上。看着他瘫软在上面的样子,她是既好气又好笑,一边拉过被子盖到他身上,嘴上一边轻斥道:“怎么样,不好受吧?看你以后还敢不重视小病不?我记得你可是最怕屁股上打针的…” “停…你别说了…”郑善也觉得没面子,赶紧求饶。 “好好好,不说了。”少女整理好被子,又问:“吃的东西待会再说,你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郑善不客气的道:“你帮我看一下邮箱吧!” 少女听话的坐到电脑面前,熟练的输入密码,打开邮箱,然后一封封的读给郑善听。 “景知说:…” “咦?这个叫辰星的没见过哎!”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来邶京了,问你有没有空和他见个面…” 春之章二 对话(一) 华灯初上,郑善的卧室里回荡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晚饭过后,见郑善行动不便,身体难受,张如真留下来陪他聊天的同时,客串了一回秘书。 发给郑善的邮件很多,能尽快回复的他都会尽快做。这会只能是他躺在床上口述,张如真替他输入成文字,然后再发送。此时就体现出张如真经常用青鸟的好处了,打字录入的速度快,两人配合的工作效率也不会太慢。 “这个辰星是谁啊?” 工作完成之后,张如真又提起了这个一看就不像是真名的人。 “他呀…”仰面躺着的郑善总算将屁股上的异样屏蔽了,想着怎么回答少女的问题时陷入了回忆。 “他算是我的引路人之一吧!” “计算机方面的?” “准备的说是网络…计算机包罗万象,但由计算机织成的网络却更加的精彩。自从我把电视台给的资金拿来买了第一台计算机并且顺利接入网络后,我就知道了。可是当时我还小,学校里虽然有计算机课,但教的很浅,高级一些的技术只能纯靠自学。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个论坛,当时的名字叫四不像论坛,现在叫五星论坛,你可以上去看一下。” 张如真果真打开了浏览器登上了五星论坛,在里面闲逛起来。 “那是一个由计算机技术达人建立的专门聚集计算机同好的论坛。在那里,人们可以提问、求教、讨论,而上面的计算机达人会义务无偿的回答问题,答疑解惑。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我的技术才开始大踏步的前进的。与此同时,我也在那里收获了好几个良师益友,虽然从始至终我们互相连真名也没有通报过。” 张如真问:“这个辰星就是其中之一?” “对,他就是这个论坛的建立者,我还记得当初就是他第一个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他的技术很好,知识丰富,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所以我说他是我的引路人。” “哦!”张如真了然的点点头,想到那封邮件,她又问:“但是,看他邮件里的意思,他好像知道你在邶京了? ” 郑善侧过头,回答道:“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以他的技术,想查到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意思?”张如真不理解郑善的话,下意思的追问道:“你是说他不是从你这儿知道你的地址信息的?” 郑善眨眨眼:“对,你别大惊小怪的,这些我也可以做到。” “怎么做的?”张如真瞪圆了眼,对这些事是完全没有一点的概念。 郑善想了想,决定简单的说一说:“具体操作和背后的原理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你只要知道,所有接入网络的计算机在网络上都有唯一的地址,而这个地址和现实中的地址通常是一一对应的。这些资料保存在运营商的数据库里,而这些装有资料的计算机有时安保又做的不太好,容易被人钻空子,所以…” 说到这里,郑善就闭嘴了,后面的事以张如真的脑袋肯定是能够联想到的。 听到是这样的方法,张如真有些担心:“你是说,你能够偷偷拿到这些资料?这种行为不太好吧,是犯法的吗?” 郑善宽慰说:“不用担心,至少到目前为止,国士府还没有通过专门的法规,和这扯得上关系的律条也就是保密法了,但只要不作死,比如说把资料外泄或者侵入到保密部门上,一般不会有事的。” 张如真还是不太放心:“即使这样你也不能做这些事,现在没有法条,以后总会有的。” 郑善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说:“知道了,我学这些技术也不是为了专门去偷看的。” … 城市里霓虹灯炫彩多姿,将满天的星光给比了下去。 某个高档酒店里,夏树站在落地窗边,一边看着窗外繁华的景观,一边和上司通着话。 身为东京计算机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夏树并不是突然来邶京的。他的身上可是带着参加今年的前沿计算机技术交流会的公务的,按理行程上的合理花费都可以报销,但是很显然,这并不包括带着别人住进高档酒店。所以夏树这会儿正在和上司解释自己掉队的行为。 前面没有赶上飞机,这会儿又不和队伍住到一起,如果不解释一声的话,你这是要造反吗? “好的,好的,我保证,真的是意外情况,我明天一定准时出现的。我问过了,这离水木大学邶京分校不远的,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夏树低声下气的再三保证后,上司才同意了他的例外。 唉!这年头,谁说有了博士头衔进了博士基金系研究所就好过了。 我要不要也像镇星一样,破门创业去呢? 就在夏树胡思乱想的时候,米琪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无声无息的来到窗边。她光着脚丫,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从发梢上一滴滴的往下掉,在白色浴袍的映衬下,面色越发的苍白。 夏树挂断电话后,不经意的转过身去,然后浑身一个颤栗,半天说不出话。 稍稍安定后,夏树用力安抚着心脏,柔声问道:“米琪,洗好了?” 米琪无言,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几滴水珠从她的耳边滑落。 夏树看到了这一幕,从卫生间里拿来一条手巾,走到米琪的身后。在他的手巾要包住米琪的头之前,夏树的动作一滞,然后轻声问道:“你的头发上还很多水,我帮你擦干吧!” 米琪再一次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动作幅度比前次更小了。 夏树这才将手巾盖到她的头上,动作轻柔的擦了起来。 “肚子饿了吗?” … “我们等一下去楼下吃大餐吧!跟我说说,你想吃什么?” … “烤鸭怎么样?邶京烤鸭色泽红润,肉质肥而不腻,很好吃的!你吃过吗?” … “要不,**吧!这个也不错的!” … 没有反应吗? “要不,我们点菜后让他们送到房间里来?” 半晌后,放在米琪小脑袋上的双手感觉到了动静。 那就这样吧! 春之章二 对话(二) “谢谢!” “不用!” 酒店服务员用无可挑剔的微笑回应了夏树的道谢之后,倒退着拉着装有空荡荡的餐具的小车退出了房间。夏树关门之前,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对米琪浓浓的兴趣。他想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限制,这个服务员肯定会围在米琪身边问个明白的。 邶京这边混血儿这么少吗? 虽然以前有听到传闻说归化民在本州腹地受到排斥所有后来大都聚集到极东和南洋,但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 夏树摇摇头,将这些无关的思绪甩掉。他来到米琪对面坐了下来,女孩呆呆的坐在床边,活脱脱一个玩偶的样子,浴袍没有盖住大腿,露出里面粉嫩的肤色。 打住! “咳!”夏树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道:“米琪,我和你说说明天的安排,好么?” … “你知道的,我来邶京是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交流会的,他很重要,我不太好缺席。”夏树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会场离这里不远,但…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明天你跟着我一起去会场,怎么样?”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邶京,肯定没有看过这里的美景吧,会议结束后我带你去参观一下吧?” …… 夏树和米琪两人无言的面对面看着,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米琪开口了。 “好的…” 这是自米琪被送到他身边以来,夏树听到的第二句话,欣喜若狂的他决定再接再厉。 虽然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的显然不是小事,而这事还和友人有关,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时间还早,咱们再说说话吧!” …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是…两年前吧…” 夏树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忆起旧事来:“对,就是两年前,那时候我和你哥哥金星,哦,对了,这个金星是你哥哥米开文在网络上的代号。” “我和他在网络上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那一天,忘了是谁先提起的,总之,我们两个决定在现实在见一见。”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这个决定很奇妙。要知道,我们这些活跃在网络上的人有一个不成文的默契,那就是保守身份,保守秘密。” “不过,最终我们还是互相通报了地址。没有想到,我们两个不仅网络上活跃在同一个社区,现实中居然也住在同一地区。只不过我在城区的公寓里,而你哥哥则是在郊区。” “那天是休息日,我一大早就出发,一个人穿过了大半个城区,两个小时后才找到了地址上的地方。” “我拿着写着地址的纸条,将信将疑的敲了敲门,门打开后我却吓了一跳。” “你肯定还记得,当时来开门的是你,而我却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指着你问…” 说的这里,夏树学着那天的样子,手上比划起来:“你…你…你,不会是金星吧!” 夏树哈哈一笑,“当时你比现在矮了一个头,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白了我一眼后,嘭的一声摔门而去,边跑嘴里边喊着:哥哥,敲门的是一个怪人!声音大的连外边的我都听到了。” “当然,最后我还是顺利的和你哥接上线了,那时我才了解到那个和我在网络上斗的昏天黑地的高手本职工作竟然不是计算机相关的,而是一个药物研究员。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震惊么,差一点就怀疑人生了。” “还好,当时有你这个小顽童在旁边插科打诨,要不然我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 “那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是闷骚!” “对…闷骚…”夏树正说的兴起,米琪突然插了一句,他差点没有反应过了。夏树看向米琪,见她碧蓝的瞳孔中多了一丝神采,十分高兴,随后停顿着直愣愣的看着她。 米琪粉唇开闭:“你看我干什么?” 夏树答:“等你说话啊!” 米琪白了他一眼,随后低下了头。 夏树知道,米琪这会已经正常了不少,决定乘胜追击。他站了起来,随后在米琪面前蹲了下来,让米琪可以俯视他。 夏树放低声音,问道:“你知道你哥哥把你丢…寄在我这儿,是要去干什么吗?” 在夏树的注视下,米琪转动眼球,然后轻轻的摇摇头。 “那…”见米琪不再将自己封闭起来,夏树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你知道,这几天你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米琪再次摇摇头。 “这表示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米琪张了张嘴,但却只吐出一个字:“我…” 唉!还是不到火候啊! 夏树这么想着,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米琪的头,道:“不想说就不说吧,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想让你知道…” “我和你哥哥是知交好友,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我不会放任不管的。” “同样的,你是他的妹妹,也是我夏树的妹妹。不管你有什么难题,请不要忘记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的。” “明白吗?” 半晌后,米琪瓮声回应道:“嗯!” “这样就好!”夏树摸了摸她的头,道:“舟车劳顿,你也累了,睡吧!” … 安顿好米琪之后,夏树自己却没有去休息。洗完澡后,他拿出自己的‘神器’,便携式计算机,接上酒店的网络连接器,在网络上搜集起信息来。 夏树之所以要住进这家酒店,能接入网络是最重要的原因。 “…两个小时内,东京已经全部恢复供电…” “…东京电力报案,东京按察司已经接手调查…” “…东京大停电的原因目前依旧未明,据悉东京按察司已有进展,但却没有向外公布…” 夏树在目前最大的新闻站点,天朝在线上查看起最近的信息。没来由的,他认为这事和米开文有关。虽然他丝毫证据也没有。 夏树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用安全手段登录了一个隐秘的站点,在上面留下了一段话。 “是你做的?为什么?你现在在哪?” 春之章二 对话(三) “呜…呜…” 夏树那台笔记本样式的便携移动电脑虽然方便,但里面的风扇一进灰尘就发出恼人的噪音这一点让人无法忍受,所以它的销量不高。夏树买下它后就时常要清灰上油,要不然他也受不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既没有工具也没有心情,只能听之任之。 “咦!” 时间已经是半夜了,夏树却仍旧精神奕奕。他是个自律自制的人,尽管没有睡意,但一想到明天的事,他决定搜集信息的动作到此为止了。在关闭电脑前,夏树不抱希望的再一次打开他留过言的隐秘空间,却发现上面有了变化,情不自禁的小声叫道。 “这和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 夏树双目微闭,十指在键盘上如蜜蜂一般舞动,片刻之后,屏幕上显示出对方留言的时间。 “( + 0)23:44” 夏树瞄了一眼屏幕右一角的时间,23:54,立即激动起来。 十分钟前留的,他可能还在。 夏树这么想着,先打开了一个监听工具,然后立马在上面又留言道:“怎么没有关系!你是我的朋友!” 之后,夏树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监听窗口。 呜 呜呜 呜呜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监听窗口一直没有动静,就在夏树将要放弃时,一行文字闪过。 “端口4004:连接数2” “你到底还是来了!”夏树在心里大声喊道,然后在键盘上输入:“出来聊聊吧!” 几秒后,虽然没有报名号,但已经被夏树默认为金星,也就是米开文的人回复道:“还不睡觉?有事吗?” 见有回音,夏树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 “睡不着。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没有!” “下电的事和你是什么关系?小妹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觉得这些你该好好说道说道吗?”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对方半天也没有回应,夏树知道他在犹豫,于是步步紧逼的道: “你急急忙忙将小妹送到我这里,就说明很信任我,了解我,肯定也明白我不会装作不知道,放任不管的。” “当时你那副煞气满面的样子,让我不能不浮想联翩。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直觉告诉我下电的事肯定和你有关。” “凭你的技术,电力公司的系统就像没有穿衣服,里面想看就能看。” “如果是你干的,就给我自首去!妹妹就交给我了!” “如果不是,就大大方方的亮出来,骂我一句——你个笨蛋!” “不管我是对是错,我希望你能告诉一声。” “还有,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别装聋作哑,我知道你还在!” 夏树越说越没有耐性,追加的话一句比一比短。 终于,没有让夏树失望,回应来了。 “是我干的,但是我不会去自首的。” 看到这句话,夏树的心里一个咯噔,暗道糟糕。 “至少这几天不会。” “我还有事没有做完!” “我就知道…”夏树心想:“米开文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十有八九和米琪有关。他这人技术好,有主意,但却对公门中人不太信任,该不会是抱着自己去打击报复的主意吧?这可不行…” 夏树心念急转,越发着急了,他赶忙回复道: “听着,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赶紧打消你现在的危险念头,给我乖乖的自首去。” “我坚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去破坏那种东西,去说清楚不就好了,我也知道你对公门的人不信任,但是现在这事调查权在东京按察司手上,我有一个好友在那儿任职,我会请他关照的。” 夏树也知道米开文基本不会听他的,但是作为朋友,他不能不劝他一句。 果然,米开文拒绝了夏树的提议。 “你不要说了,我不像你那么天真!” 天真!我哪里天真了,我今年已经三十一了好么! 要不是现状不允许,脑袋也还算冷静,要不然夏树早和以往一样跟他吵起来了。 夏树深吸一口气,然后用颤抖的双手输入道: “听着!我不管你听不听我的,也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只希望你在付诸实际之前,想一想你的妹妹…” “端口4004:连接数1” “唉!” 夏树长叹一声,合上电脑,然后烦躁的他双手在头上一通乱揉,不一会儿头发被弄成了鸟巢状。在自己身上出完气之后,夏树这才无耐的去睡了。 米开文这会儿肯定还在极东,离这十万八千里,夏树鞭长莫及,没有任何干涉的办法。 为今之计,夏树只能是替他照顾好米琪了。 … 邶京按察司,刑事三部左迁组办公室,灯火通明。 外间的经侦一部的办公室早就空荡荡的,一片漆黑。如果他们有人加班的话,肯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那个天天按时下班的左迁居然加班了,而且一加就加到了半夜。 对此,左迁也很无耐。 万年‘无所事事’,已经养成按时下班习惯的他居然被部长想起来,扔给他一个协助调查的任务。提出需求的同行是地球另一面的东京按察司,案件正是引起轩然大波的大停电。 这个案子怎么和邶京扯上关系了? 接到任务时,左迁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至于诸如为什么让他接手协助之类的,左迁反而不太关心。 略作思量,左迁接下了任务。 既然是协助调查,自然要和东京方面做案件情况的交接。然而东京和邶京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不得已,左迁只好留下来加班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如果还有问题,我会找你们的。谢谢了。” 道过谢后,左迁挂断电话。 在他身前的办公桌上,几张传真过来的文件依次铺开。那是东京方面调查出来的几个和案件有关的调查对象,要求左迁协助调查的也在其中。 左迁将它们叠好,然后在下班之前再一一过目。在看到其中几页资料的时候,他特意多停留了一下,因为他们有些特殊。 “米开文,字半武,男,二十八岁,现失踪…” “米琪,未取字,女,十四岁…” 春之章二 对话(四) 十月初三,国子监操场的早晨,雾气朦胧,恍若仙境。 “慢点儿!丸子!” 身着长袖运动服的郑善一个加速,将张如真甩到身后,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全然没有了昨晚的蔫样,少女却是不放心的跟在后面叫道:“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郑善闻言停下脚步,弯腰双手撑着大腿膝盖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待少女赶上来后,他直起身,举起双臂作举重状,朝少女扬起下巴,自得道:“没事!我现在是免疫力全开,满血复活了。” 张如真平复着气息,闻言给了他一个大号的卫生眼,说:“我就不该答应你出来的!你看,尽说胡话了吧!” 少女嘴上虽然都是埋汰的话,但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他这活泼样,知道病体应该是痊愈了,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不跑了!我们再走走,然后吃饭吧!” “好啊!” 十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老地方老位置,面前摆好了各自的老三样。郑善面前的是稀饭、鸡蛋、肉包,张如真面前的则是牛奶、鸡蛋、苹果。 除了水果会时常变换外,只要两人一起晨练后都会在这个食堂吃着这份早餐。 张如真一只手捏着袋装牛奶的一角,另一只手拿着吸管选好位置后一用力,想要将其插进去。然而不知道是女生力气小,还是位置不对,总之她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让坐在对面的郑善看着着急。不过,郑善却只是看着,因为他知道即使他提出帮忙,收到的只会是少女的十动然拒而已。 成功之后,张如真低下头,嘴巴抿着吸管,开始吸了起来。喝了一口后,她抬起头看向郑善,眉眼之间满是得意,却见他视线上飘,愣愣的望向她身后挂在墙壁上的公共电视。 “在看什么呢?”张如真好奇,于是也竖起耳朵凝神听了起来。 “早间新闻报导:这几天东京这个美丽的大都市可谓是坏事连连,前日遭遇突如其来的大停电,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到现在原因还未查明,今天早上六点四十分,即东京时间晚上六点四十分,东京又发生了一件停电事故,事发地是一家位于西武区的制药厂…” “哇哦!” 这声惊呼虽不是来自于张如真,她可不会发出这种轻浮的声音,但她此时的表情显露的吃惊一点也不少。 “丸子,东京的电力系统好差哦!” 郑善收回视线,继续开吃,他嘴里嚼着肉包,口齿不清的回道:“这和电力系统有什么关系?” 张如真拱了拱鼻子,问道:“这难道不是他们线路维护不力才导致事故频发的吗?” “不清楚就不要乱说,小心…” 小心报导出了偏差。 “小心什么…” “没什么!”郑善迅速转移了话题,他环顾四周,问道:“如真,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周围来了好多陌生人啊!” “陌生人?”张如真扶着吸管,眼球如精灵似的转了一圈,说明她的脑袋在快速的回忆,片刻之后,她不太确定的答道:“有几个吧,不过这很正常啊,最近学校活动多,人员进进出出的,有什么好特别关注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善装模作样的晃了晃脑袋,眼神轻蔑的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立刻变了脸色,吊眉瞪眼道:“快说!” 像老虎一样的如真,一点也不可爱! 郑善隐下心中的念头,笑眯眯的说:“我猜啊…”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郑善朝少女笑了笑,表示歉意:“我接个电话。” 张如真无声的点点头,牛奶还剩大半,她拿过鸡蛋,砰的一声敲碎了壳,然后剥了起来。 “喂!千行哥!早上好!” “对!正在吃…” “上午?课到是有课,你是有事找我吗?是的话就直说,如果有需要,课我可以不上的!” “哦?有人要见我…是谁?不能先透露一下吗?” “好吧…你说个时间吧!” “上午都可以?那就十一点吧…” “嗯,可以,就这样,到时见!” “嘟!”听到手机挂断的声音,已经吃完了鸡蛋喝光了牛奶,正准备吃苹果的张如真抬起头,问道:“时大哥的电话?” “对!” 少女张嘴咬向苹果,脆脆的,味道还不错。 “我觉得你有一点偏心!” “哪里偏心了?” “明明两边都有份,恒哥和贞姐这边你没怎么过问,时大哥那边却三天两头的去看看,旭任那边更是连进展都不看了,你还说不偏心?” 听着张如真数落他的不是,郑善想想,还真是这样。不过,他可不觉得这是偏心,只是各自发展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你呀!好好画你的原稿去,又不会少了你的稿费!” 说完,郑善玩闹心起了,乘其不备,恶作剧似的的食指成勾状刮了一下张如真的鼻子,然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端起空碗,拔腿就跑。 “我吃好了,先走一步!” 半晌之后,张如真红着耳朵,羞愤不已的道:“你别跑!” 有本事撩拨我,有本事你别跑啊! 笨蛋!幼稚鬼!胆小鬼! … “啪嗒!” 反锁的门被门内的人打开了,米琪慢慢走了出来,身上换了一身新衣服,虽然外套是和原来一样的款式。 米琪被送到夏树身边的时候,手上空无一物,这是细心的他在机场给她买的。 “…据悉…” 早早就起床了的夏树听到动静,立马将电视关掉,声音戛然而止。 夏树整理了一下表情,将脸上的担忧隐去后才回过头。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米琪换上新衣后,亭亭玉立的样子很是亮眼。 微笑是最好的开始! 夏树做了一个自认为最阳光的笑容,问道: “睡的还习惯吗?” … “饿了吗?” … “先洗漱一下,然后我们吃饭吧!” 看着米琪无声无息的飘向了卫生间,夏树眯起眼睛,心疼的想到:怎么又不说话了? 无口虽说很萌,但现实是这只会让人很苦恼啊! 春之章三 开场(一) 作为天子定居时间第二长且至今记录仍在持续刷新的邶京,其拥有身为首都的各项便利与福利,可谓是人杰地灵,英杰荟萃。不说其它,光看汇聚在京城的大学数量就可估量个大概了。以小小的颐和亭为例,里面分布着大大小小上十所大学,其中最为出名的大概就是邶京国子监和水木大学邶京分校了。 说起水木大学,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朝圣祖是他的创始人,最初的数十位圣人皆出于此,虽然现今身后有理工一系在追赶,但是至今仍是公认的执天道理学牛耳之学府。 和国子监大学的发展历程类似,今天的水木大学除了天京本部外,同样还有东南西北四家分校。这四所大学虽然挂着分校的名号但同国子监一样,地位、办学、管理皆是相互独立的,虽然其内部的联系非常之紧密就是。 上午八点半,颐和亭霜清里三十号,水木大学那标志性的由两只石狮子拱卫的石刻牌楼前,早早到来的游人们在欢快的合影。人群中一个提着黑色公文包,身披黑色风衣的短发男子以及他身边的蓝瞳少女引来了众人的关注。那不是别人,正是夏树和米琪。 “好漂亮!” “像宝石一样!” 隐隐约约的夸赞声传到夏树耳中,让他不由自主的挺直身躯。 别误会,夏树自然知道人们夸的不是他,而是旁边这个像受惊的小兔一样,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摆的米琪。而他之所以会有如此的动作,大约是其自身下意识的代入了如父亲、兄长那样的保护者的角色吧! “米琪,这里就是北门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无视周边热切的视线,夏树指着面前的牌楼向米琪问道。米琪闻言,很给面子的抬头看了一眼,但又一言不发的低头看着地面,好像地上有让人挪不开眼的黄金宝石一样。 “哈哈!”少女没有回应,夏树尴尬的笑了笑,自问自答说:“你肯定不会忘记的,这座门在东京也有一座。” “这是水木大学四分校的趣闻,这门的形制和天京本校的正门是一模一样的。为了和本部区分,四分校只在其各自和校名相对应的方位立了这座门,算是四分样和本部和渊源的一种象征…” 不知不觉间,夏树的解说癖犯了,正想展开说的时候,他感觉风衣下摆被扯了几下。 夏树闭上嘴巴,低头看向米琪,只见她右手伸出,食指指向门右边的大道。 “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夏树沿着她手指的延长线看过去,只见尽头处是一处路灯的杆子,上面挂着一面旗子,上书:“欢迎各界师生参加第十四界计算机与网络安全技术交流会!” “哦!我明白了!这是在提醒我正事要紧!” 明白了米琪的意思,夏树一拍脑袋,暗恨自己主次不分了。他朝米琪笑了笑,夸张的感激说:“谢谢你了,我们走吧!” … 八点四十五分,合创楼,五零四。 郑常和郑贞两人姗姗来迟,一同走进无限工房的办公区。 进门之前,郑贞和郑常有说有笑,进门的那一刹那,两人默契的闭口不语。他们没有特意瞒着别人两人之间关系亲密的意思,只是在公司,他们需要约束自己的行为举止而已。 公司虽小,规矩还是要有的。 一进门,郑常径直往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走去。这时,何婉大姐迎了上来,手上做了个小动作,同时小声说:“郑总,他又来了!” “谁又要来了?”跟在后面的郑贞听到后面的半句,出声问道。 何婉没有答话,只是转过头,眼神瞥向会客室。郑贞会意,看向用玻璃隔出来的单间,只见里面一个男子背对他们站立着,另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只露出了头顶,身子则隐在毛玻璃后面看不清楚。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郑贞和郑常对来人却是一清二楚。 郑贞皱眉,和郑常对视一眼,无声交流起来。 【怎么办?不搭理他?】 (摇摇头)【不行,留着也碍眼!】 【那…我去赶他们?】 【算了,还是我来吧,我估计他还是来谈投资的事的,你去的话没有说服力。】 计定之后,郑贞朝郑党点点头,然后接着一脸莫名其妙的何婉走开了。 “何姐,我们走,准备一下,等一下上楼去查账!” 郑常这边稍作收拾,撞了撞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过了好几分钟才来到会客室。 郑常用平常的语气问候说:“上午好,叶公子,今天又这么早过来,不知道是有何要事呢?” 叶公子倚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腿上枕着一份报纸正低头看着。听到主人家的招呼,叶公子慢悠悠的将报纸放到一边,抬起头,双手交叉放到膝盖上,英俊的面庞上露出笑容,说道:“上午好,郑总,再一次不请自来,还希望你不要反感才好。” “至于来意嘛…想来郑总心里是有数的,没错,我还是那句话,对你们公司,你的团队,本公子很欣赏很看重很看好,想要支持你们一下。别的不说,估值你们定!我只要二成股份!怎么样,本公子够有诚意了吧!” 郑常一听,暗道这叶公子真是没完没了了,第一次突然上门铩羽而归之后,上个月末又来一次,加上这一次,算得上是三顾茅庐了。不仅人一次比一次态度好,条件开得也一次比一次离谱。从最开始离谱的让人无法接受的苛刻,变成现在的离谱的优越,这叶公子的嚣张到是一如既往。听到这种让人随便提的条件,即使是他也有些心动了。 不过… 郑常连想都没有想,微笑的回答说:“蒙公子看重,是我们的荣幸,但本公司经营良好,目前并不渴求资金,所以…” 很遗憾,第三次拒绝您了! 叶公子闻言,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盯着郑常,两人对视起来。 经营良好?骗鬼呀!就算拒绝也不用睁眼说瞎话到这个地步吧! 当本公子没能力查到你们的收入吗?就凭那点广告费能支持流量费就不错了,更不要说支持那个神秘的研发部了。要不是好奇这个,加上无限之屋的超高市占,又和伏虎网有很好的互补性,你以为我会舔着脸送上门来吗? 居然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看来郑总对我成见很深啊…”叶公子心理建设完毕后,心平气和的道:“既然如此,本公子就不再打扰了。” 春之章三 开场(二) 叶公子再次铩羽而归,脸色自然不会太好。但是出了无限工房后,他的表情就迅速恢复了正常,应该是对结果早有准备了。 自从叶家手中那个几乎掌控一个行业的太平洋通讯在其理事长叶宗望辞去职位后,进入拆分流程的它内部开始剧烈动荡。被联手压制的叶家虽然失去了一言九鼎的权威,但是如果单单看财富的话,其实并没有吃亏。通常这种拆分并不会降低公司的估值,反而因为争抢的人太多,市值浮盈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 但是,对叶家这种士族来说,财富从来就不是第一的,影响力和权威才是。 经此一役,三圣三公的叶家元气大伤。不过,某种意义上,有这种结果是必然的。长年的垄断经营,让太平洋通讯乃至叶家内部都染上了傲慢的作风,面对客户随意甚至怠慢,丝毫没有老牌企业的气度。 这是一次深刻的教训。 至少在叶公子看来,这种教训于叶家来说是有益的。能给那群顽固的老头子敲敲警钟。 当然,这事告一段落之后,叶公子敏锐的捕捉到了李伯德封爵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潮。虽然不能百分百正确的预测,但叶公子推测以网络技术为代表的高科技风潮将要来了。 这场风潮将以无处可去的资本为燃料,以先进技术和天才创意为火引,一发就不可收拾。 在这场风潮中,有人将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家致富,而且估计不会比上一次个人计算机行业的创富能力逊色。 有此判断之后,叶公子在将推测报告给爷爷之后,果断要求提高了自己名下的扶持基金的额度,然后以投资人的身份亲身投入了浪潮之中。 这一个月来,叶公子斩获颇丰,光是在这合创楼他就找到了好几个在他看来颇有前途的标的,比如说杨远至的做搜索的伏虎网,以及好几家模仿众商网准备做电子商务的初创公司。这些被他看上的公司大多满心欢喜的接受了投资,像无限工房这样顽固拒绝的反而是少数。 当然,叶公子并不是这些初创公司唯一的投资者。事实上,随着创业者数量的增加,像叶公子这样的投资者尾随其后跟着加大投入几乎是形成固定的模式了。这种时候,通常是创业者强势的时期,尤其是看到好的项目时候,投资者们几乎是争着给钱的。所以,即使是强势如叶公子,碰壁的情况也不在少数。无限工房这种直接拒绝的情况并不会让叶公子有什么心理波动,当时的表情变化只是习惯性的施压而已。更何况,据他所知,这家公司虽然还没有赚钱,但并没有接受一分融资到是真的。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公司背后已经有金主了,他目前是真的不缺钱呀! 无限工房,郑善,字长元,刚刚十八的英杰…嘛! 叶公子回忆着从特殊渠道拿到的资料,不禁感叹道:“天朝的天才真是多如牛毛啊!” 至少在一两轮内,他们是不缺钱的,只能等着了。 至此,叶公子总算将对无限工房的执念消去。之后,他来到伏虎网杨远至的办公室。 伏虎网是叶公子的第一笔投资,虽然有合约限制,投票权被压缩,但一个理事席位肯定是有的,所以他能够名正言顺的参与进公司的事务当中。 毫不客气的闯入杨远至的办公室,叶公子只是点头致意,接着张口便问。 “观虎,不知道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几天前,仔细研究了伏虎网的用途和模式之后,叶公子以理事和投资者的身份提出了几点改进的意见。其一是增加投入以改变现在低下的新网站收录速度,方法不拘于增加人工录入的人手或者是新收录方法的研发;其二是加强品牌建设和盈利能力,叶公子给的建议是加大在传统媒体上打广告的力度以及增加首页词条和广告展示的数量。 叶公子的建议从理论上看是中规中矩的,杨远至也知道这有助于伏虎网的发展。然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要花钱,花大价钱。这对于还是初创公司的他们来说却是不可接受的,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钱,如果硬要上,那就得再融资,再融资那他们这些创始人对公司的掌控力就会进一步下降。 这可不行!我辛辛苦苦的把公司做大,万一到时落得和乔九章一个下场就不好了。 当然,直接拒绝也是不行的。 坐在老板椅的杨远至微笑的说出了早就组织好的话:“当然,叶公子的提议很好,但是有些太浪费了。” “现在我们伏虎网是搜索行业绝对的龙头,虽然后面有比我们财大气粗的天朝在线在追赶,但他们的技术太差,赶上来得走好长的路。” “我们觉得像打广告之类的就不用了,因为我们网站在网络用户中的知名度已经够高了,打广告的效费比太低了。至于提升新网站的收录速度,这个我们已经在开发新系统了。” 杨远至绕来绕去,总的说来就是我们网站目前发展很好,暂时也不缺钱! 说到最后,杨远至一副感激不已的表情朝坐在对面的叶公子感谢说:“谢谢公子的建议,它对公司,对我们帮助很大!” 叶公子沉默片刻,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摇摇头说:“不用谢!身为公司的理事,这是我分内的事。” “既然观虎已经有决定了,公子我就不叨扰了。” “公子该来就要走?那就不留公子了…我送送您!”说着,杨远至站了起来… 十一点不到,原通信实验室。 郑善旁若无人的走在过道上,精神却不太集中,连无限通信的职员跟他打招呼时,他也只是机械的回应着。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不住回想的却是来时路上偶然发现的那些行迹可疑之人的样子。 大概…好像…也许…该不会那些人是…吧? 嗯!原来只是十有八九,现在几乎是可以肯定了! “这么说来,我估计有第三次见到真人的机会了吧?” 郑善一边打开时迁说的地方,一边嘀咕。 “第三次?小友…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吧?” 春之章三 开场(三) 郑善被惊醒了,闻声望去,一个黑衣黑裤男子站在面前。看着他那饱满的面庞、锐利的眼神、苍劲的乌发以及白黑相间的鬓角,郑善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眼熟。思虑片刻之后,他想起来在哪里见个这个男子了。 时迁的办公桌上! “封师范?”郑善抱拳见礼,不确定的称呼道。 男子点点头,同样回了一礼,道:“小友就是郑善了吧,总算是见面了,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小友还没说为什么是第三次呢?” 郑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笑着道:“封师范见笑了,那只是走神的自言自语而已。” 封衍爽朗的哈哈一笑:“走路时也能走神,郑小友真是有趣!” 郑善说:“封师范见外了,叫小子长元就好了。” “长元,你来了!”这时,听到笑声的时迁从办公室闻声而来,进门打过招呼后,好奇的问道:“老师刚刚在笑什么?” 郑善不想再提这事,插话问道:“千行哥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引我来见封师范吧?” “正是如此!”时迁大方的点点头。 “这是我的主意。”封衍接过话头说:“我很好奇千行口中那个十八岁就能冒风险出资支持的俊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鬼才,所以趁着出差的机会,过来见见真人。” “打扰了长元学习,还请勿怪!” 郑善连连摆手:“怎么会,如果早说是来见您,小子早就过来,哪会等到现在。能够认识您,是小子的福气才是!” 互相客气之后,三人这才坐了下来。这里是会客室,自然备有茶水座位。 郑善当仁不让的抢过泡茶的工作,手上动作不断,嘴上也没有闲着。 封衍问:“长元是上完什么课过来的?我可听说小友的兴趣很广泛啊!” 郑善道:“《无线电》” 时迁吃了一惊:“长元,你听得懂吗?” “马马虎虎吧!不求甚解而已。” 封衍好奇的问道:“长元在做出投资决定前一定对通信技术很了解了吧?” 郑善答:“没有,只是粗通罢了。” 封衍又道:“长元,有没有兴趣换个专业?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向校方保荐的。” 时迁也帮腔说:“对啊,我也觉得长元你既然有这个专长,还是不要浪费了。” 郑善摇摇头:“不用了,小子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如此这般,三人闲聊了一会儿,说的虽然是些没有边际的话题,但无形中将一老一少的关系拉近不少。 郑善给两人倒上新茶,突然问道:“师范回京是来做什么的?” 封衍答:“来参加一个技术交流会,名头我估计长元肯定听过,叫计算机与网络技术。” 郑善点点头,“确实,今年是在邶水。” 封衍见他真的很了解,于是提议说:“我听说你自己还有一家网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看?” “呃…不瞒您说,我还真想去看看。不过,这不是一个邀请制的交流会吗?”郑善疑惑的看了看封衍:“我一个无关的外校学生能进会场吗?” “这你就别管了,多了不行,带个人进去旁听还是可以的。”封衍见他怀疑,不由分说的保证道。 郑善想到封衍可是老牌的通信方面的专家,那个会议在计算机界的影响力也不小,跟着去看看也能开拓一下眼界,于是笑道回道:“既然如此,小子就麻烦师范了。” “那就一言为定,上午是开幕式,所以我没去。下午开始才是正题,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吃过午饭就过去,怎么样?” 郑善自然没有异议,道:“一切听您的安排。” … 水木大学邶京分校作为京城理科大学的龙头,占地一点也不小于国子监大学。和充满古韵的国子监不同,水木大学虽然同样古老,但其内的建筑根据实际的需要几经更替,更有一种现代化的风格。校园内的道路布局也更符合求道者的心境,讲求实事,直来直去。 对于这种风格,在建筑系学习的虞蓝却不怎么喜欢。虽然方方正正是天朝建筑的特色之一,和水木大学的校风也更符合,但比起这个,她却对更衷情于南方那种不拘定式的园林。 “既然你更喜欢南方那种温情脉脉的调调,又为什么要来北方学习呢?考南方的学校不是更好吗?” 闲聊之中,虞蓝的同学兼室友,长得高挑挺拔,让女人看了会不由自主厌弃自己的高玉娘如是问道。 两人穿着凸显身材的袍裙,并排站在第五会议楼的门口,身上斜挂着红底黄字彩带,却是在做着迎宾的兼职。 虞蓝目不斜视,仪态无可挑剔,嘴唇不见动作的答道:“没有办法,比起在南边被家里天天管着,我宁愿到北方来投靠姐姐。” “可是姐姐也是个心狠的,居然看着妹妹挨饿受冻也不支援一下。”话语间满是哀怨,“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会来当什么侍应生的。” 这哪里是侍应生啊!不就是迎宾小姐嘛,换什么名字呀,害我以为是在餐厅里工作的。 要不是签合约了,鬼才站在这里被这么多人盯着看。 尤其是那些大叔! 还看!说的就是你!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掉! “好啦!怨气不要这么大!”高玉娘安慰友人说:“真不喜欢做就去解约嘛!反正是第一天,违约金又不高!” “才不!解约了,我上哪找时薪这么高又轻松的工作!” 虞蓝说的理直气壮,让高玉娘听了却是哭笑不得:“甘泉,你这个理由完美的解释了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有那么多的女人去青楼这个地方。让我这个李贝丹的忠实拥趸觉得吾辈任重道远啊!” “哇哇哇!”虞蓝闻言愕然的转过头道:“双玉(高玉娘字)姐,你是那个?” “什么那个…”高玉娘不明所以,但一看虞蓝那好奇且担忧的表情,她就明白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呀!李贝丹虽然是同性恋,但这不意味着信奉两性平权的人也是同性恋呀!” “哦!不好意思,是我想岔了!”虞蓝道歉说:“都怪我姐姐,当时说起李贝丹的时候只强调那个了。” 所以说,都是姐姐的错! 春之章三 开场(四) 时间来到中午,第五会议楼里。 “啪!钱都拿到了吧!那今天到此为止,解散!” 领队的通知刚一下达,底下的侍应生们就哗的散开了。 “哇!总算结束了!”虞蓝高举双手,夸张的宣泄着心中的积郁,然后一把抱住旁边的高玉娘的左臂,亲昵的说道:“双玉姐,我们去哪吃饭,你说个地方,我请客!” 高玉娘没注意,被她的力道撞得身子一个踉跄。她稳住后,没好气的用空着的右手食指点了一下虞蓝的额头。 “怎么,你这是一有钱就管不住手啦!” 虞蓝放开手臂,摸了摸额头,否认道:“才不是呐!这不是感谢双玉姐带我入门嘛?你一定要答应,不然…” “不然怎么?”高玉娘抢白道,“你还能翻脸不认人不成?” “才不会这样呐!”虞蓝赶紧摇头,见高玉娘一直不答应,她干脆挽上双玉的左臂,拉着她走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兰芝园吧!” 高玉娘虽然高出虞蓝许多,但在不好反抗的情况下也只能被裹挟着走了。 上午的活动已经结束,楼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两人慢悠悠的来到一楼大厅,正要向大门走去的时候,她俩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被大厅里的一个小女孩的身姿吸引过去了。 小女孩站在大厅右侧靠墙的位置,周边没有同伴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衣摆,脸上没有表情,但湛蓝的瞳孔却不安的四处乱窜,想是在寻找什么。 “这是有人带进来的吧!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把人丢在一边,自己却没影了。” 虞蓝想到这里,拉了拉高玉娘的手臂,脚步停下,示意她等一会儿,然后自己朝着小女孩走了过去。 “小妹妹,你好!”来到女孩面前,虞蓝露出灿烂的微笑,打了个招呼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在等人吗?” 女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好让自己离虞蓝远一点,听到问话,她没有开口回答,只是仓皇的点点头。 “你等的是谁,谁带你来的?父亲吗?” 回答她的是摇头的动作。 虞蓝面色不变,继续问道: “他离开多久了?还是说你走丢了?” … 虞蓝面色凝重了起来,回望着跟了过来的高玉娘,小声的道:“可能是走失了,但她一问三不知,该不会是哑巴吧?” 高玉娘看到女孩慌乱的眼神,同样心生怜爱,提议说:“要不,你去找保卫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找人,我在这儿等着…” “也好!”虞蓝点头同意,一溜烟离开了。 几分钟后,虞蓝带着两个保卫急急忙忙的回来了。她看向女孩所在的位置,顿时脸色大变。高玉娘没了踪影,一个男子蹲在地上,手上拿着一根棒棒糖在女孩面前挥舞着,女孩则眼泪汪汪的同时表情愤怒,做着连连摇头拒绝男子的动作。 有坏人!诱拐小女孩的变态! 虞蓝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于是不待证实,她加速跑了过去,同时嘴上叫道:“变态!你给我起开!” “砰!”男子被虞蓝一把拉到地上,她自己则双手抱住女孩,安慰道:“不用担心,保卫过来了!” 接着,虞蓝对跟上来的保卫说道:“快把这个变态制住!” 地上的男子一脸不知所措,被保卫一左一右架住后才喊道:“等等,你们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虞蓝怀里的女孩挣扎着说道:“住手!误会!” … 几分钟后,两个保卫离开了,虞蓝还在一个劲的鞠躬道歉。 “对不起!是我没有搞清楚,给你们添麻烦了!” “实在是很抱歉!” “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我请你们,算是赔罪!” 男子摆摆手,对虞蓝的提议却不想接受,只道:“不用了,这没什么的,你也是出于好心。” 随后不给虞蓝再纠缠的机会,拉着女孩的手说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目送两人远去后,高玉良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虞蓝不依的说道:“你还笑,要不是当时你不在,我怎么会想歪的!” “那我有什么办法,当时我和他俩已经通过气了,我只是不巧的内急了,所以才离开的,谁知道你会…” “好了!”虞蓝强势的打住道:“不说了,我们吃饭去!不准拒绝!” … 下午一点,第十四届计算机与网络安全技术交流会的正戏开始上演。 交流会采取的是分主题作报告的方式。会前已经确定好了主题,会上作报告,会后集结报告出论文集,这是传统的会议模式。在为期三天的会期里,大家将会在计算机硬件、软件与算法、网络与通信技术、安全技术、未来趋势五个大主题上展开讨论。受邀前来的有大学专家、博士基金下属的研究员、以及业内巨头公司里的大牛。作为行业顶级会议之一,受邀专家无不以此为荣。所以身为摩诘通信研究院主事的贝丁柏即使是在面临无限通信的竞争的时候,也要抽空前来参加。 今天下午的主题是计算机硬件,这部分因为行业大牛都被极算、微合集电、蓝想等大公司瓜分了,作报告的人自然大多出自几家公司,内容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有想象当中的有新意。 “就像是在挤牙膏!” 入场之前,借着封衍的东风拿到入场券的郑善看完报告安排后如是评价。 封衍一想,哑然失笑:“你还别说,太形象了。就以核心器件处理器为例,自从进入三十二位时代后,极算和微合集电有三四年没有推出什么重大技术创新了吧,只是在现有的技术上修修补补,一点一点的提高性能。令人好生失望!” “哼!”正巧路过的贝丁柏听到这番言论,冷哼一声,但只是观察了发言的郑善和封衍几秒后就一言不发的走进了会场。 郑善觉得莫名其妙,疑惑的看着贝丁柏离去的背景,然后用求证的语气问封衍:“他该不会是那几家公司的人吧?” 封衍摇摇头:“不是,他是摩诘通信的。” 哦…原来是对头! 春之章三 开场(五) 参加会议的人很多,要做报告的人自然也多,所以主办方在会议楼里开设了好几个分会场,听报告的人依据主办方事先发下的指南安排自主决定要听哪一场的报告。 看清贝丁柏进的哪一个会场后,不太想和他碰上的封衍看了看手上的指南,提议说:“我们去听这个吧,看看九章公司又想在精简指令集上做什么文章?” 郑善眼尖,一眼就看穿了封师范的小动作,也不说破,点头同意之后,好奇的问道:“师范和那人很熟吗?” 摩诘通信和封衍时迁他们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关系应该没有差到随便一个人都不能同席的地步吧?虽然相交的时间还很短,但封衍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两人调整方向往另一个会场走去,路上封衍将原由娓娓道来。 “刚才那人是摩诘通信研究院的主事,叫贝丁柏,出身于水木大学,也是我们的竞品时分址技术的主力推手,他在进入摩诘通信之前就已经在水木大学博士院主导相关的研究了,那时候我们曾经就一些问题展开过讨论,不过分歧很大。后来他背靠摩诘通信这棵大树,技术发展迅速,而我们这边却举步维艰,所以…” 来到会场门口,封衍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给了郑善一个意犹未尽的眼神。 会场里报告已经要正式开始了,听众默契的安静了下来。两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期间封衍碰到熟人,互相之间只是点头致意。有人好奇跟在旁边的郑善,朝封衍无声的比了一串手势。封衍则摇摇头,回了另一串动作。一开始郑善没明白他们比的是什么意思,仔细筛查了自己的记忆后,才猜了个七七八八。 郑善拿出笔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写道:“这是‘弟子’和‘友人’的意思吗?” 写好后,郑善将笔记本推到封衍的面前,他看过后露出惊讶的表情,点头确认的同时也表示了自己的疑惑。转念一想,这只是手语的简化应用,郑善能够猜出来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封衍这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报告台上。 报告台上,简短的寒暄之后,第一个报告人开讲了。郑善一看标题,觉得没什么兴趣,于是开小差观察起这个报告厅里的人来。暗暗计算之后他发现来听报告的人中青年比例大概是对半开,露出白发的人极少。 看来大家都是一个心思嘛,长见识的机会通常都会带着小辈出来。 在报告厅的角落,一个看起来像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正在指挥两个袍裙打扮的女生准备茶水,这是主办方提供的福利。 郑善看到了他们,心想:这时候才做这些,有点太迟了吧!等会儿送茶水的时候在人前晃来晃去不闲碍眼吗? 暗暗批评了一下主办方的失误后,看到封衍全神贯注的盯着讲台,郑善十分汗颜,羞愧于自己的不认真,这才收起了躁动的心思。 “啊!” 很容易就进入了忘我状态的郑善突然眼前一黑,却是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然后耳边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声。 郑善闻声望去,一个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虞蓝!?” 虞蓝托着茶盘呆在那里,十分惊讶于在这里居然见到了郑善的身影,接着又看到了他在自己身上徘徊的视线,脸上一红,赶忙将剩下的几杯茶分完红,小跑着离开了。 几分钟后,披上了外套的虞蓝又出现在了郑善的旁边,他坐在过道边,那里本就空着一个位置。为了不出声,避免打扰其他人,两人用笔谈了起来。 郑善:“在打短工?” 虞蓝:“对!你怎么会在这儿?” 郑善的字意外的好看,一看就是有功底的,有几分颜体的风格。虞蓝写的时候却有些羞涩,无他,字有些难以见人而已。这让郑善有些意外,一般来说女生的字通常会更好一些。现在虽然讲究字如其人的学究少了许多,但在学生阶段,师范们对字体的要求通常松不到哪里去,男生们还有可能顽固不化,就是不听,女生们脸皮薄,被训几次后一般都会好好的去练习的,毕竟字好看也是一个优点。联想到她的专业,郑善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见郑善愣在那里,半天不回答,虞蓝推了推他的手臂,然后迅速收手,重新做着固定裙摆的动作——没有办法,这袍裙开叉太高了,不固定的话她总觉得会走光。 郑善回过神来,继续答道:“学校熟人带我来的!你这样没关系吗?” 虞蓝回:“没关系!虽然不太习惯,也有点冷…” 郑善答:“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后面没有工作了吗?” 虞蓝明白搞错问题的意思了,红着脸写道:“这个也没关系,有同学帮我!” 场面有些尴尬,郑善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虞蓝也坐在那里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郑善接着写道:“你穿这身挺好看的,不过小心别着凉了。我们南方人来bj要适应一段时间的,像我,前两天就生病了。” 虞蓝这会儿正是心慌意乱的时候,纠结要不要陪着郑善一起听报告,但身上的衣服却让她如坐针毡,生怕郑善因为衣服轻看了她。看到他文字前半部份的夸赞,虞蓝心底的阴郁立时散去,待看到后面关心的文字时,更是犹如一缕阳光直入心扉,暖的飘乎乎的。 等等!生病了! 虞蓝拿过笔快速写着,因为焦急,文字越发的潦草了:“你生病了?什么病…” 在虞蓝书写的时候,郑善已经看到了她的焦急,小声安抚道:“没事!只是小病!” 既然已经出声了,虞蓝干脆将笔一扔,问道:“真的?” 没成想,虞蓝没有控制好音量,声音大了一些,在别人耳中听来就像是在置疑一样,于是纷纷看向出声的位置,没有想到只看到了两个人逃离的背影。 在声音从虞蓝口中发生的那一刹那,她就发觉事情不妙了,于是当机立断拉着郑善的手就向出口跑去。 春之章四 交叉(一) “抱歉!不由分说的拉你出来,妨碍到你的正事了!” 报告厅外面的走廊里,虞蓝弯着腰语气慌张的向郑善道着歉。郑善大方的摆摆手,安慰说:“没事,正好这个报告我也不太感兴趣。” “真的!”虞蓝突然直起身子,大眼珠子看着他,“没骗人!” 郑善不住的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游离开来。 喂喂喂!收一收!胸前的风光太美妙了! 虽然有一点平! 虞蓝看他不敢正视,还以为他是在说谎,正想接着道歉时,突然注意到了他视线隐隐约约的指向,她的脸突然就像煮熟的龙虾一般,红彤彤的在蒸腾着雾气。 哎呀!怎么办!差点忘记身上的衣服了! 还有,突然之间把人家拉出来,接下来干什么? … “嗯哼!”在场面再次陷入尴尬之前,郑善假假的咳嗽了一下,将胡思乱想的虞蓝拉了回来。 “呃…虽说我对这个题目不感兴趣,但毕竟机会难得,我能来这也是长辈的好意,不好浪费,而且,你也有工作要做…”郑善看着眼前少女的气势以由此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越说越慢了,“所以…要不晚上你再带我参观一下学校?” 话音刚落,少女的气息立即触底反弹,虞蓝欣喜的频频点头,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就这么说定了,会议是六点结束的,期间我不会固定在一个报告厅,所以到时我们就定在这个报告厅见面吧!” “好的!” “那…就这样吧,我进去了!”说完,郑善转身要走。 “等等!”虞蓝突然又叫住了他。 郑善以为她有什么变数,于是停步转过了头:“怎么了?” 虞蓝双手交叉在前,犹犹豫豫的说道:“虽然我这话说的可能有些迟了,但是…” 郑善一愣,这…该不会有什么大新闻吧… “但是我还是得说,恭喜你,新书又登上了观文榜!上次在里家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就是没有机会,内容很精彩,我非常的喜欢!” “呃…”郑善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有点百感交集,最后才笑着回道:“谢谢!我忠实的读者,我进去了!” 郑善回到位置上,不出所料的被封衍用打趣的眼神关注了。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已经留下了一行字。 “女朋友?” 郑善无语,看来八卦也是老人家的共性呀! 他拿起笔将第一个字划去,然后在后面添上了几个字:“老乡而已!” 在给封衍看过后,郑善不再理他的打趣,注意力回到了报告上。 当人精神集中沉浸到一件事里的时候,时间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只顾着向前跑了。郑善就是这样,在听报告的期间,他甚至连虞蓝时不时的来换茶水也没有感觉到。 直到中场休息,郑善准备换一个会场的时候,虞蓝才有机会再一次和他说上话。 当然,这是因为封衍极为知趣的和一帮熟人先行换场地去了。要不虞蓝也不会有这个胆子上来的。 走道上,两人并排而行,交谈的话题却是围绕着里家的一帮老小而来的。说到了里长又在‘饥不择食’找她下棋,说到了哪个小子又在欺负人了,被里长抓住了被训了好久,总之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走道的尽头就是郑善选择的新报告厅,那里自有侍应生,可惜不和虞蓝一组,她不认识,没有办法去换班了。 来到门前,虞蓝自觉的停下脚步,朝郑善挥挥手后就要离开。 报告厅的对面是一间空闲的休息室,门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没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约有六七个人的人群吵吵嚷嚷着就要走进休息室,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不合时令的宽袍大袖走在前面,虽被围在中间,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安若泰山。看到人群的郑善停驻在门口,转身往回走的虞蓝还没挪步也被拦住了去路。 “咦!是他们!”不急着走的虞蓝看到熟人,小声叫道。 郑善听到她的话,走上前,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认识?” 虞蓝答:“里面那牵着手的两个,中午见过一面。” 被虞蓝点名的那人正是夏树,这时他站到了休息室的门口,双手在前做出阻挡的姿势,口中劝说道:“各位同仁,感谢你们的帮忙,不过这到底是公事,各位且在门外等着,可好?” 人群中有人不同意:“这可不太好,他说是公事,但连一人为私,二人为公的原则也不守,这样冒然前来问话,不怕给我们院带来不好的影响吗?” 夏树无奈道:“事情没到个地步,各位放心!” 最后还是夏树的上司打了个圆场说:“既然你这么说,那且先按你的要求来,我们也不走,就在外面等着,可好?” “很好,就这样!” 总算达成共识,关上门之后,夏树这才牵着米琪的手走了进去,和那人相对而坐。 “怯弱少女和迷糊大叔,加上一个怪人大叔,这是何等奇怪的组合,他们要谈什么?”虞蓝这么想着,十分好奇,眼看下半场还没开始,应该还有一些休息的时间,她来到等在门外的人群面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人是谁?” 众人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女孩,齐齐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道,显然是不想这事再扩散出去,最后上司出言想要将她打发了。 “姑娘,看你这副打扮,是这里的侍应生吧,这里没你的事,你且快去干活吧!”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越是遮遮掩掩,人们越是想掀开看看一探究竟。虽然没有在郑善面前表露过,但虞蓝正是这样一个富有好奇心且有行动力的女生。 虞蓝放弃了从他们口中得到讯息的想法,观察了休息室一番后想到了一个方法。 “喂!你问到些什么?”一直没有走开的郑善问道。 虞蓝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也好奇?” 郑善点点头,同样小声的回答说:“那个人好像是按察探员!” 虞蓝眼冒精光,真是太有趣了,“想不想听里面在谈什么吗?” “嗯!” “那跟我来!” 之后,两人消失在休息室旁边的房门外。 春之章四 交叉(二) 长七丈宽五丈的休息室里,椅子,茶几,自助饮水机一应俱全。外面阳光正好,即使关上门之后,里面也不觉得黑暗,只是将外界的杂音隔绝了。 长袍男子背对着窗户,和夏树米琪隔着棕红色的矮茶几相对而坐。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仔细打量对面的两人,当然,目光的中心是放在米琪身上的。 夏树同样闭口不言,神色很镇定。对方刚刚已经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自然清楚对方找上门来的原因,也知道自己无错,行事自然理直气壮。 不过,当夏树注意到对方用怀疑的神色打量米琪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气不顺。 半晌之后,短暂的对峙结束了。 男子展露出成熟中年身上的温和笑容,从怀中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小册子,打开之后,摊开着放到茶几上。也许是觉得离两人有些远了,他又直起身将之向中心推了一大截。重新坐下后,他伸手示意夏树查看。 夏树知道这是正常且必要的程序,也没有客气,拿起册子后仔细看上面的信息的同时还不忘和真人对比一番。 男子没有介意,而是开口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邶京按察司刑事三部探员,左迁。” “此次找到两位,为的是一个案子需要两位协助提供一些两位所知的信息,希望两位能够履行义务,诚实的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当然,正如刚刚你的同仁所说的,一人为私,二人为公,现在就我一个人,这是有违规定的。所以此次问寻是非正式的,无记录的。两位如果觉得不能接受,也可以拒绝在这里回答。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就得回一趟东民亭了。” 左迁说完开场白,老神在在的看着夏树,等待他的回复。 夏树仔细看过左迁的证件后,暗暗记下了证件号码,然后将其放回到茶几上。 “左迁组长?” “请说!” “很有趣的名字,不过对公门中人来说,寓意好像不太好啊!”夏树没有回应左迁,而是饶有兴趣的聊起天来。 左迁闻言,微微一笑,右手食指指背轻轻擦了一下鼻子,然后耸了耸肩,说道:“你不第一个这么想的人,所以我给自己取的字叫升官,然而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确实…以你五品按察的职阶,不该只是一个小小的组长,更不用说亲自来做一个探员了。” “职阶不意味着职务,只是给我的薪水定下一个基调而已!”左迁平静中带着自得,理了理衣服后说道:“托它的福,我才能有这个闲心淘到这些手工制作的衣服!怎么样,比你们只在逢年过节时候穿的更有味道吧!” “你看,这些绣工,这个布料,这份手艺,啊…嗯哼!不好意思,失态了!”左迁一个咳嗽,将自己从暴走边缘拉了回来:“不说这些了,你还没有回复呢?是在这里,还是…” 左迁问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视线是集中在夏树旁边的米琪身上的。 夏树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在低头的米琪身上和左迁脸上徘徊几次,最后做出了决定。 “左组长,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左迁满意的点点头,果然如其所说,他没有拿出探员寻问的时候都要有的笔记本,而是如同茶话会上的闲聊一般,轻描淡写的问道:“夏树,夏辰星,任职于东京计算机前沿技术研究所,今年二十九岁,我说的对吗?” 夏树点点头。 左迁看向自进到房间后就一直低着头的女孩,问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小姑娘是叫米琪吗?” 女孩没有动静,夏树歉意的说道:“她是叫米琪,不过她现在状态不太好,可能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道,所以…能先问我吗,她的问题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可以代答。” “这样…”听到夏树的说辞,左迁眯起眼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夏树的要求。 此后,两人一问一答,左迁的问话进展的非常顺利,让他有一种回到学校排练话剧时的感觉。 “你是搭乘飞机于昨晚下午五点抵达邶京的是吗?” “对!” “按计划,你应该是和你的同事一起来京的吧?” “没错!但是我改签了!” “为什么改签呢?” “因为一些突发状况!” “能具体说说吗?” “…” “和米琪有关,对吗?” “对!在出发去机场前,我的一个朋友找到我,让我帮他一个忙!” “什么忙,什么朋友,能详细说说吗?” “我的朋友叫米开文,他是米琪的哥哥,他让我照看米琪几天,我答应了下来,因为要带着米琪,所以才决定改签的。” “米开文是吗,他是亲自找到你还是通过电话之类的…” “亲自找到我的家,带着米琪。” “能说说当时他的状态吗?以及他让你照顾米琪的理由是什么?” “他当时很着急,说因为一些事要出国一趟,下午就走,但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在家,所以才带着她来找我。” “你同意了?” “由不得我不同意,当时他说完这些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那你为什么要决定把她带着身边呢?以她的年纪,还在上学吧?不能去学校寄宿吗?” “不!事实上她已经少学毕业了,但没有去上中学!” “为什么?不可能交不起学费的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 “那…先不说这个了。能说说你和米开文是怎么认识的么?对他你了解多少?” “这…很抱歉这些我不想说,毕竟这是我的隐私。” “当然,我尊重你的要求。你选一些无关紧要的就可以的。” “…我只能说在我的映象中米开文是一个理论素养无可挑剔的研究者,无微不至的好兄长,但是在社会交往上有一些孤僻的人。” “这样…你说的很有参考价值。另外,在那之后,米开文有联系过你吗?” “呃…没有!” “你确定?” “当然!” “你不担心吗?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回来,连报平安也没有!” “这个…我这不是带着妹妹来邶京了嘛,他哪来的联系方式呀!” (未完) 春之章四 交叉(三) “哦?你说的也对!毕竟你都不在东京了,米开文走的又急,可能不知道你后面的安排,对吧?”对于夏树的回答,左迁心里不太在意,嘴上却附和着,然后才继续问道:“对了,当时米开文有说要去哪个国家吗?” “啊?”夏树一个愣神,好像没有听清左迁的问题。 “我是说你知道他去哪个国家了吗?” “这个…我想想…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夏树回想了一下,报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大概是归那国吧!” “归那国?”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地名,左迁下意识的重复道,好一会儿才从脑海中搜刮出关于它的资料:“和威州相邻的那个极东小国?” “对!”夏树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然后恭维道:“左组长好见识!连这种小知识都知道!” 要说天朝人有什么共同的弱点的话,夏树觉得地理知识不太好大概可以算一个。这也算是天朝地大物博带来的一个后遗症吧,不是天朝学生不努力去学习地理,实在是自家要记的地名太多,外国的都被选择性忽略了。 左迁不为所动,甚至对这种太明显的马屁有些反感:“不是我见识多,只是恰好记得前段时间天子陛下在东京好像接见过这个国家的使节而已。” “不说这个了…你知道为什么他要去归那国吗?” 眼见马屁不成,夏树也不觉得尴尬,一把手回答说:“这我哪能知道,你应该去问他的公司啊!” “这个自然有人去问,我就是想听听你为什么会接受他的说辞呢?” “这个…大概是因为我恰巧知道他曾经去那儿出过差吧!他所在的公司好像在那里有实验室。” “你是说,他曾经去过那儿?” “是的!” “还记得是什么时间吗?” “大概…去年年底吧!” “具体时间呢?” “不好意思,这我就不知道了!” “没关系!不过,按你的说法,他现在手上的黑证应该还没有过期吧!” 所谓的黑证,是边境通行证的俗称,得名于其纯黑色的封面以及和天朝国民户籍证的红色封皮相对应。其乃用于国人出入边境时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一般来说办理好后至少有一年的有效期。而以天朝黑证的效力,去全球任何一个国家都能畅通无阻。 夏树摇摇头,没有搭话。他知道左迁话里的意思,只要黑证没过期,米开文有可能去任何一个国家的。 左迁再一次转移了话题:“说到公司,你对米开文所在的公司,也就是长生堂制药,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我只知道他们家是生产消炎药和抗生素的。”夏树摇摇头,道:“对了!化妆品也不少!广告投入挺多的!” “你知道米开文在长生堂负责什么研究吗?” “不太清楚…隐约可能是疫苗一类的东西吧?” “你怎么知道的?” “聊天时偶尔说到的…” 左迁提出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不是在他家看到参考文献所以才知道的吗?” 夏树没有表现出讶异,只是微微一笑:“也许是这样吧…他家里确实有很多打印出来的文章!” “他有在家里做研究吗?” “我不知道!” 这时,左迁突然面向米琪问道:“米琪姑娘,你知道吗?” 夏树立即伸手拦在米琪面前,叱道:“左组长,我们事先有约定的!” 看到夏树勃然变色,左迁明白事不可为,只能缓和着语气道:“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个问题问米琪更好一点,所以…我道歉!” “…” 一切又回复原状,左迁继续问道:“那我们继续…我知道他有两台高性能的计算机,他经常用计算机处理工作吗?” “这个…应该是吧…” “我对计算机不太了解,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能问问计算机除了能处理文档外,还能做些什么呢,对他一个做疫苗研究的人来说?” “计算机用处很大,由其是高性能的计算机。米开文不仅可以用它处理实验数据,还能设定模型做一些预测性的研究。” “这么说来,米开文的计算机技术很厉害喽!” “…就一个医学研究者来说,是这样的!” “和你这个计算机学博士比起来呢?” “这不太好比较,计算机学知识复杂,下面光大类就可以分成硬件、软件等几部分,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说的也对,领域不同,确实不好比较。我听说现在有一种技术能够远程控制别人的计算机,你是做计算机安全研究的,能和我说说这有可能吗?” “确实可以,利用一些软件设计漏洞是能够做到的,我的研究内容就是尽量防止这种事情的出现。” “原来如此,所以才叫计算机安全研究啊,那如果只讨论这方面的能力,你和米开文哪一个更强呢?” “自然是我更胜一筹!” “也就是说,米开文也能做到远程控制别人的计算机喽!” “我好像没有说过这句话,这只是你自己的想像而已!” “那米开文到底有没有这个技术呢?” “我不清楚!” “拒绝回答吗?”左迁没有纠缠下去,转而自顾自地说道:“你刚刚也拒绝回答你和米开文相识的过程,现在我到有一个猜想,介意我说说么?” “…即使我说不,你也不会听的吧!所以…请说吧!” “呵呵!谢谢!”左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你和米开文,无论是住所还是工作地点都相隔甚远,年龄也差了几岁,米开文据你所说是一个孤僻的人,你们之间可以说几乎没有交集,但却不知道怎么的成为了知交好友。我想了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了——你们是用别的方式成为朋友的,那就是远距离的交流,也就是时下很火热的网络通信。” 左迁突然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厉声道:“我猜对了吗?” 夏树沉默片刻后,说:“你说的没错!” 左迁点点头,很满意夏树坦率的承认了事实,接着他又问:“所以,我再问你一遍,在那这后,米开文有联系过你吗?” (未完) 春之章四 交叉(四) “很抱歉,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米开文没有再联系过我了,自从我们分别以后!” 夏树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左迁的面部回答了他的问题。 左迁闻言,第一次皱起了眉头,看这眼神和语气,既像说谎又像没有,让人捉摸不定。 不过,他有所隐瞒这是肯定的。 左迁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但却没有深入下去,而是陷入了沉思。 自三人进入休息室,开始双方友好的交流后,左迁的注意力就没有从夏树身边的米琪离开过。毕竟,从一开始,左迁收到的资料和任务就是落在米琪身上的。 从同行传过来的资料中,左迁知道了许多,比如说米琪的长相、学习成绩、性格等等。然而当他看到真人时,第一时间就察觉出米琪此时的异常,所以才默认了夏树禁止他问询米琪的要求。在左迁和夏树两人交谈的时段里,米琪一直坐在夏树的左手边,头低垂着,从来没有抬起的意思,她的右手紧紧抓着夏树的衣角,力道几乎没有变过。如果不是中间左迁突然试探时,她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他几乎要把她当作是聋哑少女了。 不过,左迁越是观察,心情也越沉重,就连夏树当着他的面扯谎也不太在意了。 看起来,重点应该就是在她身上了。 但是,在此之前,我再确认一遍吧! “好吧!既然你坚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左迁再一次调转枪口,将话题引致了米琪身上:“你和米开文是好友,好到他能将至亲的妹妹托付给你,想来,你和米琪姑娘的关系应该也不错吧?” “这个…当然!”夏树回答的时候奇怪的停顿了一下,好像没什么自信。 “那么,你能说说在你的眼中,米琪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么?” “这…我觉得在当事人面前评价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拒绝回答!”夏树想了想,没有给出正面回应。 “连这个也不想说吗?总觉得我再继续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了。”左迁遗憾的挠挠头。 “…不能帮到您,我很抱歉!”夏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高兴,总算要结束了么,睁眼说瞎话果然不太适合我呀! “既然如此!”左迁伸手将茶几上的证件收了起来,接着伸手露出手表,确认了时间后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好让你外面的同仁久等,要不我们今天就聊到这吧!” “您是组长,自然是听您的!”不自觉的,夏树松了一口气。 “感谢你的配合,我们下次再聊吧!”左迁站了起来,朝夏树拱了拱手,夏树连忙也起身回礼。 礼毕,左迁迈步就要离开,没走两步,他突然回过头,一边竖起右手食指,一边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能再问一个问题么?” 夏树刚一放松,被左迁的回马枪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回绝:“您问?” “我询问的事情大多和你的朋友米开文有关,但是,自始至终,你好像都没有对这点表示过疑问,也没有要探究友人牵涉了什么案子的意思,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你已经知道我是为了哪一个案子来的呢?” “啊!”夏树闻言失去了镇定,张大了嘴巴。 看到他的反应,左迁低下头看了一眼米琪,然后不等夏树开口,先说道:“我只看过米琪的书面资料,了解的肯定没有你多,但依我的观察,米琪好像和你寸步不离,对于远离你十分恐惧,全程一言不发,除了对他哥米开文有些反应外,就像一个没有神智的玩偶。这些表现让我想起一个名词…我希望你能带她去医院看看!” 说完这些,左迁离开了休息室。 夏树目送他离开,嘴里无声的重复着那个词,同时爱怜的抓起米琪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衣角的小手,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 … 和休息室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郑善和虞蓝面面相觑。 这间屋子原本是和隔壁的休息室是属于同一间报告厅的,后来才在中间加上隔板分成了两间。其所使用的材料没有什么隔音性能,所以郑善两人才能在这里堂而皇之的偷听。 听到隔壁已经没了动静,郑善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既然没什么可听的了,他示意虞蓝我们得出去了。 虞蓝摇摇头,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问道:“你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了什么?我是一头雾水…从来没见过这么办案的按察!” “不管我听出了什么,我得说这事到此为止了!”郑善指了指天花板,道:“要知道,我们这样偷听严格说来也是犯法的。” “犯什么法呀,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虞蓝不悦的撅起小嘴,接着大着胆子拉住要走的郑善,说道:“而且,我可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才带你来这的。你不说清楚就想走,这可不行!” “对了,说到这个,刚刚我就想问了,你是怎么知道那人是按察的?” 郑善没有办法,只能坐下来给她解释:“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在他的,也就是左迁的脚上穿着的是带有特别样式的松枝纹的定制皮鞋,排除别人仿制的,这种花纹只会出现在三法司的公士身上。而三法司中,也只有按察司的人会在工作时间穿着便服出门的。所以…” “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虞蓝懊恼的说道,眼里对郑善更是生出了一丝崇拜。 不过,这一点只是小事,那人说的案件才更让我好奇。 “那你听出左迁在查哪个案子了么?”虞蓝好奇的问道。 郑善现在却没有心思说这个,敷衍道:“这个,我们晚上再说,我得出去了!你真想知道的话,晚上我们再聊!” “好吧…”虞蓝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兴奋了,赶紧答应道:“你说的!那我们走吧!” … 左迁一个人刚走出会议楼,一个青年男子迎了上来,招呼道:“左组长,你可出来了,有收获吗?” 左迁答:“算是有吧,你回复一下东京方面,重点排查九月二十九下午米琪的行踪。” 之后,两人风风火火的出了大学校园。 春之章五 同行(一) 时间一过十月,太阳下落的越发的早了,不到六点,天空中已经没有了太阳的踪迹,象征人类文明的点点灯光陆陆续续亮了出来。 夏树牵着米琪漫步在水木大学满是梧桐老树的人行步道上。 和左迁一番交谈后,夏树安抚下研究所的同仁,然后乘机请下了假期。 没有办法,经过左迁的提醒,夏树对米琪现在的状态更加不安了。原本他还想着会议重要但是会期很短,应该可以两头兼顾,现在看来,他太过乐观和天真了,对米琪也是不负责任的,这个计划自然只能流产了。 得到离队的许可后,夏树第一时间问到了附近医院的地址,想要带着米琪去诊断病情。夏树心急,医院越近越好,水木大学附属北水医院成为了他的首选。然而,当两人来到医院门前的时候,原本沉默不语的米琪却一反常态,又哭又闹,拉着夏树的手臂就要往外走,死活不肯进医院。在进出医院的过客看来,那副样子就和被宠坏了的八岁小儿恐惧打针是一模一样。但夏树知道,米琪内心的恐惧程度不是一般的大,她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气几乎要让他失去平衡,好像在她的眼里,面前的医院就像巨兽一样可怖。 无可奈何! 夏树想过用强制的手段将米琪带进去就医,但是这个念头在他的眼睛和她那惶恐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就被抛到了脑后。 下不去手啊! 事后一想,夏树无比庆幸没有用这种过激的手段,因为按照他脑袋里的关于这种病症的模糊的知识,盲目刺激一个不小心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的,那时他就是后悔也晚了。 医院去不成,夏树只能手忙脚乱的安抚米琪的情绪。在再三保证不会违背她的意愿,不去医院后,米琪这才重新恢复平静。这之后,为了给她散散心,夏树带着米琪在校园里逛了起来,希望校园这种平静安逸的氛围能帮助到她。 夏树知道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实际的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夏树小心征求了米琪的意愿后,决定返回酒店。迎着晚风,两人走出校园,来到路边,夏树朝着路上招了招手,几秒后,停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他想像中的出租车,而是一辆崭新的步景。 在夏树诧异的眼神中,一个青年从驾驶位走下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正当夏树猜想着来人是不是按察司的人时,男子开口了。 “可把你找到了,你是夏辰星?” … 几分钟以前,郑善坐在步景车里,时不时的看向窗外路边。 偷听隔壁交流的时候,郑善听到夏树的身份信息十分意外,因为他和他印象中的一个人很相似。偷听结束后,他就想第一时间去证实,但没想到被虞蓝阻挡了一会儿,再想去找人时却已经没有人影了。 之后,郑善想着还有碰面的机会,并没有出门去找。但是在听报告时,郑善的心绪一直平静不下来,脑中翻来覆去的想着刚刚听到的信息。最后,会议还没结束时,郑善给封衍送去说明的字条,同时和虞蓝说了一声抱歉后,自己提前离开了会议楼。 接着,郑善找到夏树的同事,问到了他下榻的酒店地址及他的动向。根据线索,他找到医院,可惜一无所获。向酒店打听,他知道夏树还没有回去。思来想去,没有线索的他想要碰碰运气,假设夏树人还没有离开校园的话,他就必需打车回酒店,所以郑善开着车选了一个离会议楼最近的校门等在那里。 也许郑善福运在身,就在他觉得守株待兔守的位置不对,准备放弃这个计划,转而直接去酒店等的时候,他看到了招手叫车的夏树。 “哈哈!可算给我等到了!” 郑善驱车来到夏树身边,下车后来到他面前,问道:“你是夏辰星?” 夏树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还是礼貌的回答说:“对!你…有事?” 郑善又问道:“一九二点一六八点零点一代表什么,你知道吗?” 夏树闻言,惊奇的张了张嘴巴,然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郑善,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是?” 那串数字别人听着只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懂得计算机的人却知道那代表着网络地址,是网站的定位符号。而郑善说的这个地址,夏树无比熟悉。因为出于自身的兴趣爱好,他自己建了一个网站,其地址是一九二点一六八点一六八点一,和那个地址只差一个数字,而且这两个地址都属于他。前者因为网站的关系,知道的人肯定不少,但后者除了地址管理机构外,真正知道的人却少之又少。 难道说,面前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夏树想到这里,心里三分好奇七分高兴。 看到夏树的表情,郑善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微笑着朝他拱拱手道:“病多犹是客,谋拙竟何人。” 这是…那个人的资料页的诗! 夏树一愣,随后喜笑颜开,难以置信的回礼道:“真的是你,岁星!” 郑善收手,高兴的说:“当然,你不是想和我现一面么,现在我来了,高兴吧!辰星大哥!” “哈哈!太让我意外了,岁星…你…”夏树再次打量着他,奇道:“你看起来太年青了…唉!不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你知道我,我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郑善暗道失礼,赶紧说道:“辰星大哥说的是,自我介绍一下,小弟姓郑名善,字长元,大哥叫我长元就好,至于怎么找到你,那是机缘巧合,我们等会再说。大哥这是要去哪里,请先上车,我送你!” “长元!”夏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至于邀请,他犹豫了一会儿,眼神看向米琪,却是怕她不同意。 郑善注意到这一点,劝说道:“辰星大哥,你不要有顾虑,说句你可能觉得奇怪的,我对你的事可知道的不少。同时,我也有很多疑问想请教你。至于米琪妹妹,我想你不会介意坐我的新车的,对吧!” 说着,郑善打了车门,对米琪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来!请上车!” … 春之章五 同行(二) 水木大学邶京分校某食堂,虞蓝一脸的闷闷不乐,手上的筷子显得很无力,夹来夹去就是不往嘴里送。 “你呀!不想吃就不要糟蹋厨师的心血啊!”对面的高玉娘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批评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听说下午有小帅哥找你吗?现在一副被抛弃了的怨妇模样,太难看了,一点也没有我们水木大学的天之骄女的气概。” 既然没有胃口,虞蓝干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没什么底气的说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那个来了而已!” “哦?真的吗?”高玉娘明显不信虞蓝随口胡诌的借口,白了她一眼后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生理期吗?找借口也不找个好一点的!” “给我说说吧,那个惹你不高兴的人是谁?他又是怎么惹到你了?” 闺蜜问的如此直接,虞蓝没有办法,只能解释说:“才没有不高兴,只是原本约好了晚上一起的,没想到他突然又爽约了,有一点不舒服而已。” “说了这么多,那人到底是谁,你还是没有说!” “哦!”虞蓝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立马补充道:“他只是我的同乡而已,我们在来京的火车上结识的,他是国子监的,跟长辈来听报告时又碰到了,所以才约好一起逛逛学校的…” “唉!”高玉娘叹了一口气,道:“所以说,人叫什么呢?” “…”虞蓝不明所以的看着高玉娘:“我刚刚没说吗?” “没有!以未来一个月的宿舍劳动发誓!” “哦!嘻嘻!” … 晚上八点,夏树下榻的酒店。 “啪嗒!” 夏树确认米琪已经上了床之后,小心的关上了房门,锁扣上时发出了一声脆响。 在校园里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加上受到惊吓,小姑娘到底还是累了,吃过晚餐后她就一副眼皮要打架的样子。所以,回到房间后,夏树就让米琪回房休息,她没有抗拒,很自然的躺到了床上。 稍稍安心之后,夏树来到客厅,看到郑善正在用手机和人通话。听对话,夏树知道他是在向某人解释为什么还没有回校。 看起来,这个小老弟已经是处于被人管着的状态了,一想到这个,我怎么觉得有一点悲伤呢? 这年头,天朝的平均成婚年龄不是已经越来越大了么? 难道我看的期刊都是假的么? 不对,我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小老弟的年纪么?虽然曾经有怀疑过那个不知疲倦在网站上请教技术的岁星可能年龄不大,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年轻到这个地步! 才十八岁! 年轻的有些刺眼! 虽然有句话说未来的世界终归是年轻人的,但你没有必要这么早就赶上来吧! 这让我这个马上奔三的准中年人情何以堪呀! 夏树胡思乱想着,见郑善电话一时半会不会结束,于是提着热水壶到玻璃圆桌边坐了下来,一边泡起了店家送的花茶一边等着。 “好好好…我保证!” 终于,挂断电话的郑善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到夏树对面的椅子上,就像相识多年的友人一样,他毫不客气的接过半满的玻璃杯,痛饮几口以解嘴巴的干燥。 在喝之前,郑善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可以喝的只是干晒没有经过发酵的花茶,不会有他忌惮的后遗症。 “长元,你这样不行啊!态度太软了!” 虽然两人之前只在网络上有交流,现实中见面也不过两个小时,但夏树对郑善这个小老弟同样是一见如故。这不,见郑善事情交待完了,夏树就以过来人的语气提出了批评意见。 当然,实际情况可能夏树并不能算是过来人! 不过,郑善并不知道这点,谁让夏树有着年龄比他大一轮这一层伪装呢? 对于这种人生经验,郑善的对策通常是听听就算了。在他的周围,多的是这种好心指点的人,郑善早就学会怎么得体的应对了。 “辰星大哥!我觉得,这不能说是软,只是尊重而已!”郑善说着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对了,小弟还不知道大哥的现状呢?结婚了么?有小孩么?多大了?” 夏树脸色一黑,打了一个哈哈,想要糊弄过去。 “大哥的事以后有空再和你说,上车之前,你曾说有事想请教我。吃饭的时候你又说不方便,现在可以说了吧!” 郑善暗道这招还是那么好用,无论是眼前这个大哥,还是在恒哥身上,百试百灵。随即假装没有看到夏树的尴尬,郑善理了思绪,说道:“在此之前,我要向大哥道个歉!” 夏树闻言,奇怪的看着他说:“没头没脑的,你道什么歉呀!” “这是必需的!”郑善正色道:“今天下午,大哥和一个叫左迁的五品按察见面了,对吧!” 夏树点点头,疑惑的看向他,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郑善接着道:“那时,机缘巧合,我就在你们的隔壁!你可能不知道,那道墙的隔音不太好…” 夏树恍然大悟:“这种隔墙有耳的事居然真在发生了,到也是奇事一件!难怪你能先找到我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这不是正式讯问,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巧合而已。” “谢谢!大哥!” “不用!”夏树摆摆手,示意郑善不用多礼,“但是,你主动提这事,应该是联想到些什么了,所以说要向我请教了,对么?” “没错!”郑善点点头,“当然,如果大哥不想听的话,就算了!” 夏树这时露出纠结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郑善,他犹豫了——不知道郑善深入到哪里了,以后又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和自己的想法冲突了又要怎么办。一连串的念头在他的脑中闪过,最终夏树做出了决定:“你说说吧,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联想和推理能力!” … 邶京按察司,左迁组办公室。 “组长,东京来消息了!关于米氏兄妹的社会关系报告。” 被临时分配到左迁身边的高小松收到东京方面传过来的传真后,不敢怠慢,马上送到了组长的手上。 左迁接过报告,慢条斯理的翻看起来。高小松站在一边,等待着上司的吩咐。见他半天没有动静,高小松急了,问道:“组长,怎么办?要不要招询夏树和米琪?” 左迁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半晌之后才说道: “下班了!明天再说!” 春之章五 同行(三) “哈哈哈!” “咿呀!” “啊!啊!” 电视里正在上演的是表演夸张,笑点莫名的娱乐节目,这档节目经久不衰受到诸多无聊人士的喜爱。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个房间里,它只能扮演注定被人忽略的背景音这一角色,丝毫不能增加一点欢喜的气氛。 郑善将一切推理和联想过程略去,直接挑明了他的猜测。 “辰星大哥,那位米开文…是不是就是太白!” 他话音刚落,插电的热水壶几乎同时发出蜂鸣音,宣告它肚子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声音持续了四五秒,在此刻显得格外的突兀,甚至将电视节目也给比了下去。 可是,这时的夏树心里却一片寂静,对外界的噪音充耳不闻,半晌后,苦笑着回道:“虽然我已经在做心理建设了,但你突然来这一下,还是让我有些接受不了啊!” “为了我那脆弱的心脏,长元,你还是一次性说完吧!” 按他话中的意思,这是默认了郑善的猜测了。 郑善见状,心中一凉,这样的话,情况不太妙啊! “从你和左组长的对话里,我知道太白住在东京,是一家医药研究所的研究员。” “前者我心里有数,因为从你们回答我的问题的时间大多集中在上午就能知道,你们两个和我有十二小时左右的时差,除非你们都是自由之身,不用工作,天天蹲在家里,很明显你们不是。” “后者,我却很意外。在我看来,以你们的技术底蕴,怎么着也应该是电子电路,计算机等相关专业出身的。大哥你就很符合我的想像。没有想到的是太白居然是和计算机风马牛不相及的医药化学专业的。” “这一点,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在我们两个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夏树忍不住小小的插了一句:“不过,长元,你跑题了!” “不好意思!咳!”郑善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因为是隔着电话线交流,我们既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这种感觉让我很惊奇,但不可避免的有一种虚幻感,所以为了寻求真实感,我曾经花了一些时间想要根据你们留在网络上的痕迹画出电话线那头的你们的模拟画像,当然更多的是凭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这真是自不量力又没有意义的事!” “但是,即使这个画像可以说是错落百出,比如说,我原以为大哥你应该是四十岁的大叔,但其中的性格描述部分我却很有信心。” “至少,我已经在辰星大哥你,以及镇星的身上得到印证了。” “镇星?”对于郑善和镇星认识,夏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你们真勾搭到一起了?” “对!”郑善下意识的承认道,后又觉得夏树的用词不妥,皱眉的同时摇了摇头:“辰星大哥?…” “大哥失言了!你继续!”夏树故作轻松的一笑,将这荐撇开了:“那在你看来太白的性格是一个什么样的?” “印象中,我当时是这么描写太白的:他三十岁左右,父母应该不在了,但有家人要照顾,所以独立的同时带一点宠溺的温柔,除了大哥你以外也就他能耐心教我了。他有工作,衣食无忧,但不善交际,我说的是现实当中的社会交往,要不然也不会常年流连于虚拟的网络世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太白对于公门机关很抵触…” “等等!”听到这里,夏树脸色刹时变得雪白,打断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郑善敢这么说自然是有理由支撑的:“我这么判断的理由有二:一、当初荧惑出走的时候,太白的理念和他很相似,事后我们有过约定除了技术验证外,不再实质攻破公门的系统,但太白依旧频频拿公门练手;二、以前论坛有时事版块,后面你提议去掉了,当时出于画像的需要我提前将数据保存了下来,后来我发现太白没有在上面说过一句话。” “现在看到太白的妹妹,米琪的相貌,我大概能猜测到他这种倾向的来源了。” “他们兄妹是归化民的后代吧,那双蓝瞳是日耳曼血统的标志之一。我年纪小,但隐约记得几十年前,因为天朝政策变动,在极东曾经爆发过一次排外风潮,他们家可能受到一些影响吧…” 夏树想要开口反驳,但一想到两人过往的交流,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 好像这几年来,我和米开文从来没有聊过一句时事方面的话题,交流的主题除了计算机、网络技术就是同为单身男子的爱好了。至于有关以公门系统练习技术,自己也是一点也不知情,想来应该是他特意瞒着我了。 夏树突然觉得有一点哀伤,随后立即摇摇头将这负面情绪甩掉,苦笑着道:“即使这样…太白终归是我的朋友…” “所以呢?”郑善直视着夏树的眼睛说道:“所以你要包庇他吗?” “包庇?” “辰星大哥,你也不用再抵赖隐瞒下去了。”郑善笃定的说道:“太白,也就是米开文,和前几天的东京大停电有关系,对吧!” … 见夏树沉默不语,郑善接着说:“我虽然没有实际看过电力公司的系统,但想来应该不会比那个地方的更严密。以太白的技术应该是不在话下。” “左迁这时候能找上门来,肯定是已经有了一定的证据指向了他。” “即使不是太白亲自动手做的,至少也和他有直接的关系。” “而且,大哥你在左组长面前撒谎了,对吧?” “以你那老好人的性格,见到米琪的变化,应该能猜到肯定是发生什么变故了,不会不想办法去联系太白的,对吧?” “你肯定对太白抱有一丝幻想,想要劝他回头,甚至去自首减罪,所以才在左组长面前不说实话,对吧?” 看着郑善声声急切的追问,夏树瞪着圆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夏树何德何能,居然运气这么好,你这个小弟,哥哥我认下了!” 不过… 春之章五 同行(四) “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你说的那些,我承认是有可能的,事实上,我的看法和你一样。” “但是,无论是你,我,还是今天来找我谈话的左迁,我们目前都不能肯定,肇事者,或者说罪魁祸首就是太白。当然,我不否认那事和他有直接的联系,所以,我的选择是尽量劝服他出首,同时照顾好米琪!” “如果…他再联系上你呢?如果…他没有离开天朝呢?如果…他还有后续的动作呢?” … 嘀嗒!嘀嗒!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郑善早就离去,夏树一个人坐在客厅,面色沉静,脑海中却陷入了回忆。 郑善和夏树最后还是没有达到共识,夏树坚持己见,郑善却力劝他不要瞒着官方。郑善临走之前的担心不是无中生有。实际上,确实又有停电事件发生,虽然夏树不确定这和米开文有没有关系。 所以,在郑善走了之后,夏树坚定的心又动摇了,以至于迟迟不能入睡。 他失眠了。 “他对公门机关很抵触…” 郑善的这句带有猜测性质的论断就像一个开关,夏树以之为引,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两人次数有限的面对面的交流来。 … “太白,你是怎么做到拿下化学博士的同时还把计算机技术钻研到这个地步的。”初次见面,被米开文的真实职业吓到了的夏树这么问到。 “呵呵!”米开文轻轻一笑,自嘲到:“只要你有足够的时间,你也可以做到的!” “这…不仅仅如此吧!” “还有就是,保持足够的学习动力吧!”米开文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比如说,如果你知道在把那些繁复的代码和系统了解透彻后,你有可能找到绕过去的方法,那么你就有可能做到诸如在银行账户里给自己加几个数字,或者从公安的数据库里找到曾经欺负过你的某人的地址,然后这样那样,我想你可能就有无限的精力的。” “这…”正派的夏树目瞪口呆。 “这…你也相信!”米开文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 明天是米琪的生日,偶然知道这事的夏树提议要庆祝一下,和米开文商量起来。 “在家里聚会怎么样?” “不行!” “为什么?” 米开文摇头:“就我们三个人,菜又烧得不好!太麻烦!” “怎么会只有三个人,你的同事,米琪的同学,还有邻居们,都可以叫来啊!菜烧不好可以叫外卖嘛!” 米开文仍然摇摇对:“还是不行!人多了里府啊甚至公安啊都会来!我不想看到他们!” 夏树不解:“这…他们怎么会来?只是平常的聚会啊!” 米开文没有解释,神神叨叨的说:“他们会的,原因你就别管了。” 夏树放弃了第一个想法,转而问:“那…给她买个礼物总可以吧?” 米开文不停点头:“当然可以,不如说这样最好!” “有什么建议吗?你以前一般送什么?” “我…我都是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作为礼物…” “哈?”夏树难以置信,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米开文补充道:“外加一个十八岁以后兑现的愿望!” “也就是说…打白条?” “可以这么说!” “米琪好可怜!不行,我得送她一个好东西!”这是自封为二哥的夏树许下的诺言。 … “米琪!现在已经八月了,你怎么还在家里!”夏树站在米琪的身后,惊讶的问道。 房间里两台蓝想计算机正在工作,风扇翁翁直响,将房间的温度也提高了不少,即使空调开着也没起到效果。 当然,空调性能差是主要原因。 米琪穿着蓝白连衣裙,坐在其中一台计算机面前,双手放在键盘上快速跳动,屏幕随之做出响应。 她这是将计算机当成游戏机来用了。 “啊!又死了!”游戏结束的米琪回头瞪了夏树一眼,将自己的失败迁怒到他的身上:“你看你,一来就坏我的事!” “自己笨就不要赖别人!”夏树上前关掉游戏界面,一只手亲昵的在米琪的秀发上一通搅和,“还有,给我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 “讨厌!”米琪将夏树作怪的手推开,没好气的说:“我在家又怎么了,碍到你了么?” “可是,你才少学毕业,难道不想继续上学了么,上学多好啊,不管是中学还是中专,以及未来的大学,既可以学习知识,还能认识新的朋友,不好吗?”夏树重新将双手搭在米琪的肩上,正对着她道:“虽然《强制教育法》管不到中学以后,你不想上学也确实可以?但…” “但是什么?我就是不想去…”米琪说,“我才不要在学校里被当做动物园里的猴子,也不想哥哥以后去学校被指指点点…” “嗯哼!”另一台计算机前的米开文一个咳嗽打断了米琪的话。 … 啪! 夏树一巴掌拍死了脸上那不存在的蚊子,强忍着痛楚来到还没有关机的移动计算机面前。 亏你还自诩是人家的知交好友,连这些显而易见的异常都没有放到心上,当时你的脑子是宕机了么? 夏树麻利的登陆到那个隐秘的空间,期望能够再联系到米开文。 “端口4004:连接数2” 看到这个提示,夏树心中一喜,急切的输入一行文字: “你在哪儿?” 过了一会儿,回音来了,一行文字迅速刷新出来。 “邶京颐和亭太学里5号!” 夏树一愣,随后脑袋有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再次冷静下来。 “你是…长元?” “很遗憾…你猜对了!辰星!” 也对,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郑善既然知道米开文就是太白,自然也会想到他有可能借助这里来联系,继而上来等等看。 就像昨天的自己一样! 唉!这么看来… 夏树颓然的输入道:“你监控这儿多久了?” 郑善回:“回宿舍后就开始了!” 夏树说:“既然这样,我下了!你也去睡吧!” 半晌后,郑善再回:“他曾经来过了!这么说来,我来晚了!” 春之章五 同行(五) 十月初四,七点,大雾。 生物钟恢复正常的夏树久违的起迟了,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极为明显的黑眼圈,他不由得苦笑起来。用从人憎鬼厌的妹妹那里学来的方法,热水敷面,给眼部做做按摩后,眼袋消去了不少,夏树这才出了卫生间。 作为自小就在一片夸赞声中成长的,被誉为“别人家的孩子”当中的一员的夏树,昨天被深深的打击到了。 这还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夏树虽然非常喜欢科幻、推理一类的电视剧,但一直认为现实当中不可能存在那种见微知著、见一得百的神探。然而郑善的表现却几乎要打碎他的世界观了,这是何等的…“脑洞”…才能凭着只言片语就能做到那种程度啊! 不服不行! 站在米琪睡的房间外面,刚刚平复心情的夏树又长叹了一声! 虽然自己有一个妹妹,但这不意味着我擅长猜妹妹的心思啊! 尤其是一个一直闭口的妹妹! 不过,都已经被叫做哥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喽。 夏树先敲了敲门,然后出声道:“米琪,醒了吗?” 几秒钟后,“啪嗒”一声,门开了。 望着已经穿着齐整的米琪,夏树热情洋溢的打了个招呼:“早上好!米琪!” 米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夏树继续用饱满的声音说道:“你知道这几天我是自由的,我们出去找地方玩玩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收拾一下,然后我们边吃早餐边商量去哪里,好吗?” … 十几钟后,夏树牵着米琪的手走出房门,双双向酒店的餐厅移动。 早餐的费用是包含在房费里的,不管吃没吃都要付费,作为勤俭节约这一美德的传人——夏树以此为借口,硬是将米琪给劝出了房间。 “米琪,我们去圣碑广场看看吧,那里可以看到很多大人物呢!” “不感兴趣吗?那…去游乐园怎么样?上次你过生日,我们就是在游乐园玩了一天,那天你可是玩疯了…” “还是说,我们去逛街?我给你买几身新衣服吧,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的…” 在去餐厅的路上,夏树像推销员一样,喋喋不休的给米琪提着建议,而她的反应正和大多数被推销的人一样,冷着脸,多说一个字都闲多了。 体验了一把推销员的艰辛的夏树暗自想以后对上门来的推销员们要不要客气一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代替米琪回答道:“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要不我们去那儿吧,包吃包喝包接着哟!” 夏树寻声望去,只见郑善一脸微笑的坐在一张圆桌边,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多可口的早点,他朝两人招了招手:“米琪,早上好!你们可下来了,我等了好久!” 夏树迟疑了一下,还是牵着米琪坐到了那张餐桌边上。 米琪在椅子上坐好后,看了郑善一眼,接着毫不客气的抄起筷子夹过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包子,美美的吃了起来。 看起来,米琪也不反对的样子! “你不用去学校吗?这么早过来。” 对于郑善的出现,夏树既意外也不意外。 虽然从外表上看,郑善是一个冷淡的人,但看样子,就像妹妹说的一样,外表什么的就是用来骗人的呀! 一边嘴上劝我不要出岔子了,一边自己也放心不下,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应该是这样的…吧?! 郑善已经先吃过了,于是坐到了米琪身边,嘘寒问暖,献着殷勤,过了一会儿才抽空回答了夏树的问话。 “辰星大哥,你拿薪水的都可以请假,我这种自由自在的学生还能比你更受束缚吗?” 夏树无视了郑善的呛声,努力解决起面前的早点来。待肉包,菜粥,油条等依次入肚,夏树的肚子鼓了起来后,他又问道:“你刚刚说想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郑善贴心的递了纸巾给米琪,示意她擦擦嘴角,同时嘴上说:“等会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先说一句,那不是玩的地方!” “不是玩的地方?”夏树看看郑善,又看看吃的正欢的米琪,下意识的思考起来。 … “八点半!很好,完美!”高小松卡着时间走进了自己临时办公的地方——左迁组。 看着外边还空了大片的经侦一部三组的地盘,他心里很是得意。 看吧,这世上还有几个像我这样勤于公事的人,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我这样一个敏锐而勤劳的人从一线调到这样一个边缘人身边当助手。 什么按察司的传奇,屡破大案的左升官大人!当我是新人就以为我不知道他的事迹吗?破案不少这点是不假,但功劳却没得几个,不仅如此,自己没能长官还连累了不少部下出头无望,真是名副其实的噩运组长左迁。 唉!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呀! 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可是天生的鹰眼按察,未来注定要登上按察使宝座的人,怎么可能沉沦在这种地方! 看着吧,我就不信,在无可辩驳的功劳面前,还有人能阻止我出头! “早上好!”怀着这份信念,精神奕奕的高小松大步跨进左迁组专属办公室,例行公事的朝空气招了声招呼,并没有期待有人回应他。 因为他知道,他的上司可是一个出了名的“准时派”——如无必要,绝对遵守公士上班时间的那种人。 本应是这样的。 “早上好!” 来到自己位置正要将手上的公文包放下的高小松身体一僵,惊诧的转过头,看向位于门边的左迁的办公桌。只见一身正装的左迁低伏着,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半天没有回应,觉得奇怪的左迁抬起头,看向高小松的位置。 “啊!组长,你也早!”高小松回过神来,语无伦次的说道,浑然忘了是自己先打招呼的。 “既然来了,那我们走吧!” “走?”高小松疑惑了,问道:“去哪儿?” 左迁站了起来,一边收拾面前散乱的资料卷宗,一边说:“还能去哪儿,当然是盯梢喽!” “盯梢?!” … 春之章五 同行(六) 上午九点,雾气总算散去了。 一辆步景稳稳的停到了清河里家的停车场。 这里一如既往的空旷,但其中两辆高大的白色客车很是显眼,因为车厢表面喷涂着红色葫芦标志。 “医疗车?” 下车之后,夏树一眼就看到了它们,心里嘀咕了一句。接着,他看到了里家大门上的门牌,明白了这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长元?”夏树叫住了郑善,伸手指了指医疗车,背着还没有下车的米琪,用眼神隐晦的传达了自己的疑问:“…为了米琪?” 郑善无声的点点头,接着嚷道:“米琪!下来吧,我们到了!” 三人随后跨过里家的门槛,没走几步,小孩特有的声音传了过来。 “哇!我不要!” 小孩很惊慌,声音高亢。 “你别跑,又不会把你吃了!” 院子里,一个穿着白衣的护士正在追着小孩,可惜她手上的器具让她的话显得格外没有说服力。 “我不要,就不要!” 外号“小不点”的她一边跑一边尖叫道。眼尖的她发现了迎面走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机智的躲到了他的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裤腿,语带哭腔的说:“三哥哥,快救救我!把我藏起来,有妖婆要拔我的牙,我不要拔牙,拔了牙我就没办法吃饭了…” 她一边告状一边将脑袋埋到郑善的大腿间,好像这样护士妖婆就抓不到她了一样。 郑善的裤腿被抓,不敢做大动作,朝对面的护士姐姐笑了笑,示意她别急,然后身体微蹲抓住了小不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到身前说:“什么三哥哥,看你说话都漏风了,别闹了,人家那是给你检查牙齿,不是要拔牙!” “啊!三哥哥也是坏人!”小不点手被抓住后跑不了,很是后悔,摇晃着脑袋和身子,想要将短短的辫子当做武器,打退敌人,嘴里也将郑善打入了坏人堆里。然而小胳膊终究敌不过大腿,小不眯只能听从郑善的劝说。看样子,郑善在他心中的说服力可比护士高多了,郑善一番好言之后,她那清澈的眼睛看着郑善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郑善点点头:“你看看,别的小朋友可没有跑,是吧!” 正如郑善所说,院子里临时摆开来的一列五张桌子,其中四张桌子前面各坐着一个老人或者小孩,两个小孩正在接受护士和医生们的检查,他们虽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表情有些害怕,但却没有像她那样哭闹。其他等待检查的老人们则坐在一边,正一脸好笑的看着小不点, “对噢!”小不点看看周围,知道自己错了,这才从郑善手中挣脱开来,来到护士面前小大人样的弯腰道歉说:“小姐姐,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没事没事!” 护士姐姐很受用的笑了笑,然后牵着小不点回到自己的位置,好继续后面的身体检查。 老人的人群中,杨里长看到了郑善,朝他招了招手,待他走到面前后说道:“长元,来了的话就帮着带带那些小家伙,光靠他们几个看不过来!” “好的!老师!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这时,杨里长看到后面跟着过来的夏树和米琪,问:“这两位是…” 郑善自然的回答说:“我拉过来帮忙的,这是夏树,这位妹妹是米琪。” 杨里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义工?” “不是!临时的!” 杨里长没了兴趣,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既然这样,你自己安排好了。” 郑善转过身,看向夏树,说:“辰星大哥,你也看到了,能搭把手么,要么帮忙看着那些小伙子小丫头,要么帮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家一把,你选哪个?” 夏树毫不犹豫的说:“我和你一起吧,那些老人家看起来不像要人帮忙的样子。” “也是,一个个生龙活虎的,生怕被人说老人。”郑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然后在米琪面前蹲了下来,微笑着说:“你看,我和你辰星哥哥有事要做,你也去帮忙,好吗?” 夏树指着院子的一角,在一旁帮腔说:“你看,那边有好多小朋友,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顺着夏树的手指,米琪能够看到除了三个小朋友正在做检查外,其它十来个人在两个义工的带领下正聚在院子的活动区玩闹,一个个笑容满面,活力十足,丝毫没有受到刚刚那个小不点惨叫的影响。 米琪眨眨眼睛,有些意动。郑善不由分说的推了夏树和米琪一把:“好了,不要想了,快过去吧。” 就这样,三人加入了义工队伍,照顾起一群三到六岁的孩子来。其他更小的孩子们还在房间,有专人照料,更大的孩子们则已经去学校了,在那里他们也会接受定期体检,却是不需要里家费心思。 有着一双特别的眼睛的米琪的到来,立即引起了众多孩子们的注意,一个个围了上来,用满是好奇和求知的眼睛看着她。 “哇!真好看,是蓝色的耶!” “姐姐,姐姐!你叫什么…你的眼睛真好看,比电视里的还好看!” “姐姐,你也是义工吗?你以后也会来陪我们玩吗?” 被孩子包围的米琪起初有些惊慌和畏惧,一言不发。 “姐姐,姐姐,我们一起来玩吧!” 但是,如果说有什么是冰霜也不能阻挡的话,那就是孩子们天真的笑容了吧! 在一声声亲切而热情的“姐姐”之下,米琪被感染了,不由自主的回应了他们。 “我叫米琪…” “我们一起玩吧!” 看着眼前米琪的变化,夏树吃惊的同时,感激的看向郑善。他却朝夏树摆摆手,然后示意其过来一下。 两人来到孩子们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穿着医生制服的中年女子正等在那里。 郑善作为中间人,依次介绍说:“辰星大哥,这位是邶京育安堂的医生,廖丽仙博士。” “廖博士,他就是我说过的夏树。” 两人见礼过后,郑善对夏树说:“辰星大哥,你把米琪身上的情况说说吧…” 春之章五 同行(完) 呼!呼!呼! 一阵风突然呼啸而过,里家内高大的银杏树哗哗作响,大片金黄的银杏叶飘落到地上。 停车场内,一辆八骏汽车公司旗下的中端品牌,宝骏,安静的停在离医疗车不远的地方,车头朝向里家大门。 车内,高小松百无聊赖的趴在方向盘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门。他的上司,左迁组长却悠闲的靠在座椅上,手上拿着一叠资料在仔细看着。 眼看已经十点多了,高小松精神放松了许多,壮着胆子和左迁聊起天来。 “组长,我们为什么不能正式问讯他们,反而要来盯梢啊?” “当然是…有原因的。”左迁右手捏着一张照片,放到面前细细的察看,听到高小松的问题后随口答道。 “组长…您就算不想说也不用这么糊弄我吧!”高小松抗议道,“好歹我也是您的搭档呀!您就不能解释一二么,也让后辈我学习学习。” 左迁不为所动,左手又从被他的双腿夹住的档案袋中拿出一张照片,他将两张照片并排着,她仔细对比其中的不同。 这两张照片里的东西都是被暴力损坏的计算机,只不过损毁程度不同,左手上的明显看起来更严重一些。 高小松也看过照片,不明白左迁为什么要看那么久,于是再一次好奇的问道:“这两张照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左迁简短的答道。 “那您怎么…” 左迁放下照片,看了他一眼后,悠悠的问:“小高…你是从刑一调过来的,对吧?” “对,我昨天和您说过!” “那你应该或多或少有听说过我的事迹吧?” “…当然…” “那你应该知道,冒冒然和我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说这话时,左迁面无表情,语气中却渗透着一种莫名的气息。 “这是您的忠告?”看着左迁的表情,高小松道:“还是说,您真的被衰神附体了?” 左迁轻轻一笑,“最近的传闻变成这样了?” 高小松说:“您看起来好像没有一点困扰,是听之任之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已经被派到您这儿了,工作总是要做的。” 左迁饶有兴趣的问:“所以,你不关心那些传闻?” “当然,我相信人定胜天。”高小松一拍脑袋说:“我相信无论传闻怎么变,至少您技术好能力高这一点怎么也没有改变过,这样的您肯定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所以,还请您认真一点。说不定我哪一天出人头地了,好给您洗洗身上的臭气。” 看着高小松一脸认真的样子,左迁摇头笑骂道,“大言不惭,在说大话之前,你先好好把手上的案子理清楚吧!” 高小松回说:“这个案子有什么难的!” “哦!那你说说看!” 高小松知道左迁这是在考校自己,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才答道:“按照卷宗的资料,第一嫌疑人是米开文无疑了。相关的证据有来自安全研究所的外协找到的攻击源头地址,攻击路径,残留的系统日志,以及入室调查后找到了入侵工具的残留资料,也就是您手上的那两台计算机。” 左迁又问:“那么,嫌疑人的犯案动机是什么呢?” “目前还不清楚,但基本可以排除受人所雇、激情犯罪、威胁未果的报复等可能性。”高小松信心十足的回答说:“不过,根据排查,十有八九和他的妹妹米琪有一定的关联性。据悉,当地时间二十九日下午,米琪被目击到疑似被胁迫上了一辆宝马轿车,随后傍晚的时候米开文突然提前离开工作的研究所,此后就失去了联系,没过多久停电事故就发生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再找到米开文此人的踪迹,从他持有黑证这一点看,我怀疑其很有可能已经出逃他国了。” “关于动机,我的推测有二,其一是受人胁迫,妹妹被某人控制,米开文因此不得不听从吩咐做出入侵供电系统的恶事;其二是因为妹妹置身险地,米开文得到消息,为了救妹妹,他阴差阳错下出此大错。” “这两种推测,目前我更偏向于后者,但是从东京方面传过来的消息看,他们原先更倾向于前者,所以集中力气调查以电力公司为中心的各个利益关联方以及那个神秘的宝马车主,如果不是又一次出现了相同的事故,他们几乎要认定,米开文之所以迟迟没有踪影,要么是被好好保护起来了,要么是已经处于不能露面的“安全状态”下了。” 左迁听到这,突然插话说:“那你为什么认为是后一种呢?” 高小松想了想说:“前一种情况下,米琪逃脱的可能性很小,更不要说双双脱离控制了。” “当然,后一种情况的谜题也不少,比如说是谁绑架的米琪,米开文是怎么救出妹妹的,什么状况让他不得不破坏电力系统,他又是怎么做到这一点,要知道,攻击的源头来自他家的计算机,而当时米开文几乎可以确定不在家。” “说到这个,组长您是怎么个看法?” “大致上,我和你的看法是一致的!”看到高小松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左迁又说:“到这一步,我想你应该能想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来盯梢了吧?” 高小松闻言,摸摸下巴不存在的胡须,然后点着头说:“我知道了,虽然还没能查明是谁绑的米琪,姑且叫他神秘人吧。看米开文的反应,我相信神秘人至少应该符合有钱、有势这二个条件中的一个。看米琪现在的样子,很可能曾经遭受过一些不好的际遇。米开文之所以在将妹妹送走后自己躲起来,应该是为了继续报复神秘人。神秘人既然有钱或者有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报复回来是理所当然的。” 铺垫这么多后,高小松下了结论说:“所以,我们这不是在盯梢,而是客串保卫,对吧?” 左迁颔首道:“算你脑子灵活,所以,给我认真看着,也许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到那个所谓的神秘人呢?” 春之章六 受教(一) 我怕,我怕,我怕!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你在哪里,我的哥哥… … 天神啊!地祗啊!你一定要听见我的祈祷。 啪!啪!啪! 光亮瞬间失去,黑暗重新占据主动。 与此同时,一道柱型亮光照射进来。 希望也随之升起。 哥哥?哥哥…哥哥! 啪!这是硬物与硬物的碰撞! 啊!这是人吃痛发生的惨叫! 呼!这是人强忍着无处发泄的愤怒! 不行… 哥哥…我们该走了。 … 清河里家的某个干净的房间,夏树小心翼翼的给不省人事躺在床上的米琪盖上被子,看着少女至今紧皱的眉头以及她口中含糊不清的呓语,他的手不由自主握成拳状,恨不得给自己给米开文打上几拳。 “夏先生?”廖博士小声叫道,提醒他说:“我们出去说吧!” 夏树无声的点点头。 两人这才走出房间,来到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是杨里长的办公室,郑善早已经在那里了。 见廖博士和夏树联袂而来,夏树还一脸寒霜,郑善不由得心理一个咯噔! 该不会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吧? “廖博士?” 招待两人坐下后,郑善开口询问道:“米琪…是什么一个情况?” 这位廖丽仙的专业就是儿科,由其擅长心理方面的病症,是刚刚郑善找老师介绍过来的。她常年来里家义诊,很受众人信任,郑善也不例外。今天算是适逢其会。 廖丽仙脸色同样不好,但到底是医生,经历过许多,她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夏树,回答说:“根据我的测试和观察,结合夏先生的口述,简单来说,患者身上有比较明显且清楚的早期心理创伤症状,她畏光,怕独处,恐惧回忆,强烈的依赖夏先生,前后性格大变等都是这种创伤的后遗症。创伤的来源目前不能确定,但患者至少经历过幽禁、暴力威胁或类似的情境,甚至,有可能与性有关。” 砰! 夏树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实心红木的椅子扶手上。 廖丽仙顿了顿,没受影响,继续陈述道:“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没有用仪器具体检查,但患者身上,除了颈部、手臂、腿等处有些许擦伤外,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严重的器质性创伤。” 话音刚落,夏树唰的一声抬起头来。 郑善替他问道:“也就是说?” 廖丽仙朝两人点点头,道:“患者此时除了有早期心理创伤后遗症外,没有什么大问题!” 夏树闻言,立时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或者说愤怒的火焰小了不少。 至少,身体没有受到伤害! “但是…”看面前两个男人的心情变化,廖丽仙虽然心有同感,但还是要尽一个医生的职责,提醒道:“你们不要小看这种心理疾病,如果没有妥善疏导,任由它发展的话,患者的境遇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 “是!是!是!”夏树不住点头,“您说说,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那就好,你们应该…” … 水木大学邶京分校,第四会议楼的某个会场。 虞蓝眼巴巴的扫视完整个会场,随后失望的收回目光。 “没有来呢?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应该是这样的,他可是个大忙人呢!既要学习,还开了公司。” “但是…” 和她搭档的女生推了推虞蓝,提醒说:“到时间了!” “噢!马上来!” 随后,虞蓝打起精神,提着茶壶去给宾客添茶去了。 一个,一个,又一个。 一杯,一杯,又一杯。 花了十几分钟,穿梭在会场过道上的茶水仙子终于又要回归了。 “您慢用!” 虞蓝给最后一位面相精神的老者添完茶,正要离开时,老者却伸手拦住了她。 虞蓝正觉得奇怪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她依着老者的指示,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当然,虞蓝不是想起了他的身份才这么做的,而是知道了他昨天是坐在郑善身边的。 他应该是和郑善认识的吧? 反正现在是工作间隙! 怀着这个想法,虞蓝没有多想就坐了下来。这时,老者递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 又用笔谈! …好像又要丢一次脸了! 虞蓝接过纸笔,只见纸上已经写了一句话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郑善没和你在一起吗?” 虞蓝呆在那里,肩膀又一次垮了下来。 … 艳阳当空,时间来到正午。 “组长,我把午饭买回来了!”高小松一手提着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便利饭盒,冲车里的左迁嚷道:“你要哪个?” “那么大声干什么,先进来再说!”左迁批评他一句后,打开了车门,又问:“都有些什么?” “都是好吃的带腿的套餐。”高小松一边猫着腰上车,一边说道:“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左迁想了想,说:“给我鸭腿的。” “哦!”高小松坐好后,掂量了一下双只手的份量,然后将左手的那份给了左迁,“给您!” 左迁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接过塑料袋,打开一看,正是他要的鸭腿套餐。 “行啊!头一次见到记忆是用重量联系起来的…” “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高小松回了这一句话后就专注着吃饭了。 “嗯!还不错,挺好吃的!”高小松厚着脸皮自己夸赞自己道,见组长没有反应,吃着饭还不忘盯着里家大门,他转而问道:“我离开的这一会儿,有什么新情况吗?” “院子里的那几位是没有!”左迁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等咽下去后才继续说道:“不过,在你身上到是发现了新的东西。” “我身上?”高小松左手捧着饭盒,右手拿着筷子,将自己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一头雾水,懵懂的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左迁摇摇头,不再说话,大口大口的将饭菜往嘴里送,很快饭盒就空了。收拾残余后,他用纸擦擦嘴角,然后突然将一只手伸到窗外,朝某处招了招手。 正当高小松在疑惑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闪了出来。 “您好!又见面了!” 春之章六 受教(二) “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打招呼的那人三十来岁,剑眉国字脸,穿着显眼的大红色上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话语以及眼中的神情却表明,其似乎和左迁很熟悉。 听到招呼声,高小松转过头,然后愣愣的看着那人走到面前,连嘴里在嚼着东西的忘了。 这人,好像在哪里龙卷风过,我想想… “啊!…” 我好像被跟踪了! 高小松险些将后面这句说出口,还好及时刹住了。 左迁无视高小松的后知后觉后的一惊一乍,隔着车窗朝对方点头致意后问道:“确实好久不见了,何御史!” “咳咳…”听到这句话,高小松又是一惊,忍不住咳嗽起来。 被左迁称作何御史的人点点头,回道:“是的,好像有近三年了吧,不知道您近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轻松的很!”左迁说,“你呢?” 何御史答:“彼此彼此!” 左迁又问:“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儿,是公干?” “是的!”何御史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个红色的手掌大小的证件,双手递到左迁面前,“御史何春树,要求查询‘东京九二九停电案’的调查进展,请探员左迁协助,奉上证件,请查验!” 左迁自然的接过对方的证件,摊开来只看了一眼就还了回去。 “奇了怪了?”高小松在一旁嘀咕道:“御史怎么盯上这种案子了?” “嗯?” 见左迁回头,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高小松赶紧收拾自己的饭后残余,同时提过上司的那个袋子,下车去了。 还好停车场边上就有一个垃圾回收区,要不然高小松需要找特定的地方才能扔这种生活垃圾。 至于御史的问话,有上司应付就可以了,他这种小喽喽才不喜欢面对这种喜欢挑刺同时抢活干的部门。 高小松下车后,何御史自然而然的上了车,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公事公办的问道:“能说说案件进展到哪一步了吗?” “按照规定,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左迁拒绝说,“我接到的任务是协助调查,所以我只能回答你关于这一部分的情况。” 何御史对左迁的回答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显得是明知如此,然后出言试探的。 “好吧,我问的多余了。”他耸耸肩,继续问道:“那么,我能知道你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吗?” 左迁想了想,回答说:“跟踪调查涉案人员之一的米琪,同时,兼顾证据保全。” “嗯…”何御史闻言沉吟半晌,问:“你认为米琪在本案中非常的重要,对吗?” “是的!” “为什么不直接采取措施呢?”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 “你认为本案嫌疑人是单独完成犯罪的吗?” “很抱歉,无可奉告!” … 几分钟后,简短的问话结束了,何御史告辞离开,自始至终,左迁都没有开口问对方来的目的。 另一边,中午休息的时候,一位御史找上了来邶京参加交流的东京计算机安全研究所一行人,邀请他们做一项安全评估,领队在考虑了一番后,答应了。 邶京此时艳阳高照,地理另一边的东京却已经是深夜了。大多数人都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以解除一天的疲劳。然而总有一些人是和大众相反的。 比如说某个富人区的庄园里,此时仍旧是灯火通明。 这户庄园的主家姓宋,乃是东京连锁医院和药房仁宋堂的控股方及创始人之一,宋家的产业,目前是归宋家主支嫡脉,宋云武实际使用。 “哐当!” 随着一声容器砸到地上发出的巨响,一个男子暴躁的骂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不吃!” 随后一阵骚动后,几个侍女装扮的人和一位中年医生走出了房间。侍女神色仓皇,医生却不屑的撇撇嘴,然后不等后面要来送行的管家,径直离开了庄园。 视线回到房间,一张宽大豪华的床上躺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双腿打着石膏,被固定在经过改装的床上,让原本漂亮的大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床边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即使经过精心的化妆打扮,但从眼角的皱纹上看,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青年眼睛里满是暴戾,越看她越是不顺眼。 从这个情形可知,青年男子正是庄园的主人,宋云武。 “这是我炖的骨头汤,对你的腿有好处的!”妇女让侍女退下后,耐着性子劝道,“多多少少吃一点吧!” “不吃!我说了,不吃就不吃!”宋云武不耐烦的说。 “好好好!听你的,不吃就不吃!”妇女迁就着纵容着他,没有再反驳他的决定,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句:“你动作小点,不要又伤到腿了,要是骨头没长好,以后就麻烦了。” 宋云武瞬间大怒:“啰嗦什么呢?你是在咒我吗?我是你儿子,你居然这样想我?”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宋母无耐,伤心的眼泪都差一点流下来了,温言回道:“诩文(宋云武字),妈妈怎么会咒你呢?” “真是作孽呀,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打断你的腿来泄愤呀!你也是,什么不学,偏学那些争凶斗狠的破事…” “还有,你都这样了,就不要在瞒着你爸了,到底是虎毒不食子,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不给你出头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宋云武受不了她这副模样,赶紧想了一个由头将她打发了,“帮我看一下得象回来了吗?” “还有,我说了这事我自己解决,你不要自作主张,尤其是不要告诉老头子!” 宋母知道儿子的脾气,这个时候只能顺着他,于是再三嘱咐他不要乱动之后,顺从的离开了。 几分钟后,一个身高一丈九尺,体型壮硕,肤色古铜的大汉没有通报径直走进了宋云武的房间。 宋云武看到来人,脸上不耐的神色收了起来,语气冰冷的问道:“得象,找到人了吗?” 春之章六 受教(三) 古铜大汉叫宋作图(字得象),是宋云武的得力手下,是他身边唯一能够推心置腹的角色。这次宋云武受伤,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他,负责善后的自然也是他。托溺爱他的母亲的福,宋云武将自己受伤的事压了下去,但是对于这件事,他的气却没有消去。 居然敢反抗,不知道被本公子看上是多大的福气吗? 反抗不说,居然还敢还手,甚至差点把本公子给废了。 可恶,不把这口气出了,本公子还怎么混! 看着大汉不动如山的面孔,宋云武有气却发作不得,心想:看起来强力无比的一个人居然被人给三下五除二给挑落马下,要不是本公子手上没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云武虽然在心里狠狠埋汰着大汉,但这个时候他却不能不依靠人家,只能表面不动声色,冰着脸问道:“得象,找到人了吗?” 宋作图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宋云武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说清楚!” 你一个糙脸大汉学人打什么机锋啊!不知道本公子最讨厌打哑谜的吗? 宋作图解释说:“文哥,我收到的消息是,女的乘飞机去了邶京,但她哥哥现在下落不明。” “邶京?”宋云武疑惑道:“她一个人?她哥不在她身边吗?你确定消息可靠吗?” “可靠!”宋作图立即保证道,“这是我通过特殊渠道拿到的。另外,她是在一个名叫夏树的人的监护下登机的。” 说到这里,宋作图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宋云武见状,骂道:“扭扭捏捏的做什么,有话就真说!” 宋作图这才开口说:“现在情况有一点奇怪,她哥哥现在好像被黑皮给盯上了,一堆人在找他。” 宋云武闻言,立刻来了兴趣,接二连三的问:“什么意思,他犯事了?为什么查他知道吗?” 宋作图附和着他的话说:“应该是的,为了这事,我还被警告了。但是具体犯的事就没有线索了,不过肯定不是小事。要不然动静不会这么大。” “到底是什么事呢?不行,我得弄明白他的下落,不然我放心不下!”宋云武想到这里,问道:“你刚刚说女的去了邶京是吗?” “对,邶京!” 宋云武眯着眼睛猜测说:“那她有没有可能知道她哥的下落?” 宋作图含糊道:“这就不清楚了!” “不管了!”宋云武想了一会儿,做了决定:“得象,你带人,去一趟邶京,务必给我找到她,然后尽可能找机会问出她哥在哪里。记得,小心避开黑皮!” 宋作图闻言,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宋云武补充说:“给你一万贯的经费!” “是!”宋作图重重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邶京时间十月初五,圣诞之前的最后一个休沐日。 郑善照例起了一个大早,在外面刚刚有一点光亮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卫生间搞个人卫生了。让人意外的是,没过多久,吉姆也起来了,风风火火的跑进卫生间,没有避开他就直接放起水来。 郑善无语的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做完擦干脸这一个最后的动作后,他问道:“今个儿又起得这么早,是有什么重要安排吗?” 吉姆舒服的抖了抖,点头说:“是嘀!今天我家刘香要上台表演,我要去打气加油!” 郑善抬手看看手表,然后摇晃着脑袋走出卫生间,随后他的话远远的飘了进去:“这么早,又不是你上台,紧张个鬼呀!” 吉姆闻言回敬了他一个白眼,虽然郑善已经看不到了,扯着嗓子叫道:“真不知道如真妹子是怎么看上你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郑善装作没有听到吉姆的话,自顾自的先出门了。 路过门户时,郑善向往常一样想和门户里的任老打个招呼。按照他的经验,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的话,任老是在的。 “任老,早上好!”郑善在门户的小窗口外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弯腰从窗口往里看。 和他预想的一样,任老是在里面。听到他的招呼声,任老回过头看着他,但是,看着他的另外还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呃…”郑善见此情境,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讪笑道:“好像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目送郑善离开后,任老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看了对面一身劲装的男子一眼,说:“没事,我们继续吧!” 男子却停了下来,好奇的问道:“那人是…” 任老答:“历史系的新生,挺有礼貌的一个孩子。” “哦!”男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先前未完的工作:“安全方面就像先前说的,你是老人了,有经验,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 来到操场和张如真碰面后,郑善将刚才那一幕暂时忘到了脑后。因为夏树的事,昨天一天郑善都不在学校,刚刚吉姆在他面前秀了一下恩爱,让他心理也起了异样的情绪。 慢跑的时候,郑善用精练的语言概括了昨天的行踪以及只处于推测中的米琪的不幸遭遇,收获到了善良的张如真不少的同情。 廖博士给米琪做出诊断后,因为病例特殊,按律她是要上报卫生局和按察司的,但在夏树的要求,以及郑善请老师杨降出面担保后,她才答应推迟一些时间。作为交换,廖博士要求保证米琪的治疗环境,于是,清河里家成为了当然的选择。那天晚上,米琪就住进了清河里家。 郑善问:“今天我还去里家,你要一起去吗?” 张如真摇摇头,“不行,今天没空呢?” 郑善想到刚刚吉姆说的话,遗憾的说:“对哦!差点忘了,今天要彩排啊!” “嗯!所以,下次吧!” “没关系!”郑善又问,“另外,现在还是不想告诉我你的作品会在哪些节目上出现吗?” 张如真一拧眉,说:“没错,到时候你自己猜去吧!” 郑善委屈道:“喂喂喂!不就是没给你的原画写故事嘛,有必要这样吗?” 春之章六 受教(完) 对于郑善故作委屈的样子,张如真熟视无睹。在她看来,那些在舞台上出现的东西,实在不能算是她的作品,充其量她只是按照要求在指定的画板上填充上指定的颜色而已。所以,即使是郑善问起来,她也不太想让他知道她参与了哪些。 能署我的名字,并且能入丸子的眼的画,只能是那些我用心亲手作画的作品。 至于被误会自己在耍小性子什么的,又不会掉一块肉,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我确实有一点想看到自己的原画再一次被丸子写成文字的样子,如果他因此改变主意了,那也是乐事一件,不是吗? 想到这里,张如真嘴角微微翘起,期待着郑善能够“回心转意”。 但是,很显然郑善不是一个会经常改变想法的人。锻炼结束后,两人一起去早餐,期间,郑善没有再说起过这事,好像已经对张如真的作品不感兴趣了一样。郑善起的话头是关于另一件事的。 “圣诞后,我不回去,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没事的!又不是没有试过一个人出门。”张如真不在意的说,“何况,这次我是坐飞机回去的,虽然不像火车可以直达,但总归时间快一点。” “也是…”说到飞机,郑善关心的问道:“对了,机票定好了吗?” 张如真点点头,说:“已经买好了,十一早上的票,晚上可以到家。” “我知道了,到时我开车送你。”郑善定下承诺后,又问:“要带点特产给叔叔他们吗?” “特产?”张如真没有想到这一点,回想起以前哥哥的做法,她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以前我哥哥带过,后来发现那些所谓的特产的产地遍布五湖四海,其中有我们南剑州的,但唯独少了邶京的。至于邶京有名的吃食,它们店家的分号同样占满了地图的每一个角落,他们要是想吃也有地方去。” “嗯!就是这样!”说到这里,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张如真重重的点点头。 对于少女的决定,郑善自然是支持的,他笑着道:“你可以把你拍的照片带回去给他们看,这样他们就会有来邶京玩的想法了。” “如果能那么简单就改变他们的想法就好了,我哥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到。”张如真虽然也认同郑善的想法,但是对自家双亲家里蹲的属性认识的更深刻,没什么信心的说:“不过,我还是试试吧!在此之前,我得去多洗一点照片出来,有好多都还只是底片的状态呢!” 郑善问:“要我帮你弄吗?” “不用!”张如真摇头拒绝,反过来问道:“到是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郑善想了想,说:“十三那天,你帮我到里家上柱香吧!如果方便的话,再带上一壶酒。” 对于郑善的请求,张如真郑重的应承下来,“明白了,自酿的米酒最好,对吗?” 郑善无声的点点头。 … 太阳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到东京的上空,又是一个晴空朗日。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天气下,每个人的心情都会不由自主的偏向于好的一面。 即使双腿不便,只能躺在床上的宋云武也是如此。 当然,他在这种状况也能笑得出来的原因,天气好只是十中一二,更多的是因为他现在正在打的电话。 宋云武的房间里,此时除了他之外,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一个不落都被他赶了出去,只留下管家在门外候着。 房间的门窗开着,空气对流之下,主色调是暖黄色的窗帘被风吹得一涨一落,在空气中画出了一个小写的八字。 宋云武右手拿着一只摩诘通信最新出品的手机,紧紧贴在耳朵边上。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宋云武说话的时候轻松欢快,一点也没有透露自己此时行动不便的意思。 “小宝贝,快说话,想我了没有!” … “既然想我的话,有什么表示吗?” 下一刻,宋云武露出享受至极的表情,大约和瘾君子吸到了久违的第一口后一样的享受。 享受过后,宋云武继续调笑道:“很好,很好,哥哥我很喜欢,下次见到我后记得这么做。到时候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 “这一次是例外,这不是突然有事嘛!” … “什么事?当然是工作啊!不工作的话怎么养活你,怎么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哥哥很伟大?” … “所以,小宝贝是不是要好好报答我呢?” … “那就好,真是我的好宝贝!”得到满意答案的宋云武眯着眼睛,不停的夸奖着对方。 就这样腻了几分钟后,宋云武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然后迫不及待的打通了另一个电话。 “小宝贝,想我了没有!” … 如此,大致相同的对话重复了三次,每一次不同的地方只在于宋云武换着花样表达自己的高兴和兴奋——从一开始的只是表情变化,到发生快乐的呻吟,到最后放肆的野兽一样的大叫。这一切都让门外的中年管家一脸纠结,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但一想到之前宋云武的吩咐,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装作一切都没有听到好了! 当然,作为宋母派过来的人,管家还是决定当主母问起来的时候,有些该说的话还是应当说的。 … 另一边,邶京的夜晚已经降临了。 清河里家的夜生活开始一个钟头,在这里呆了一整天的郑善却不得不回校了。临走之前,看到已经和里家孩子们玩到一起,正在当大姐头领着他们开火车的米琪,郑善心里轻松了不少。 目前看来,米琪的症状不重,有合适的环境下她恢复的很快。 不过,比起他来,夏树更为的高兴和庆幸,高兴的是米琪的好转,庆幸的是还好自己没有造成负面的影响。 郑善离开的时候,夏树跟着他出来。在停车场上,夏树拖着郑善,好好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以及… “但是…米开文那边我不能放着不管,所以,米琪这里就麻烦你了!” 春之章七 变化(一) 郑善的步景稳稳当当的驶离里家,夏树挥手目送它消失在车流中,然后才返身回去。 在夏树他们的视线死角,隐在车里的左迁头戴耳机,将郑善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确认没了动静后,左迁让高小松收了收音的道具,自己思量着该怎么办。 高小松也听到了那边的对话,手上动作不停的同时小声问道:“听夏树话里的意思,他可能和米开文联系得上?” 左迁闻言,左手抱臂,右手摸着下巴,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高小松又问:“现在怎么办,如果他和米琪分开的话,要跟上去吗?” 车里陷入沉默,左迁一时没法决断,到底是以保护当事人米琪作借口行守株待兔之实更好,还是以找到米开文的下落为好。从重要性上看,身为当前第一嫌疑人的米开文显然更重要,如果有他的下落的线索,肯定不能放过。但是,左迁心里又有一种感觉,如果他前面的推测没有错,那个伤害过米琪的神秘人肯定会找上门来的,到时顺藤摸瓜的话,米开文这边可能就不攻自破了。 就在左迁陷入两难的时候,高小松轻轻推了他一把,手指向里家门口。只见夏树果然如他们预想的那样出来了,走向路边就招手打车,十有八九是要回酒店。 没时间了! 高小松一脸焦急的看着上司,等待他下命令。 左迁把手放下,一拍大腿说:“跟着夏树吧!米琪要治病,应该不会离开里家了,安全上是有保证的。我找附近的公安帮着注意一下,不会有意外。” 高小松附和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一辆出租车在夏树面前停下,然后又飞驰而去。 左迁一拍高小松的肩膀说:“走吧!司机先生!” 坐在右边驾驶位上的高小松应声道:“您瞧好了,绝对不会跟丢了!” 夜晚车流不算太密,半个小时后,高小松两人紧紧跟着夏树的车驾来到了他住的酒店。左迁一把将装有各种工具的大包揽到身上,眼睛视线不离夏树的同时,对正要解安全带的高小松说:“你不用下了,今晚回去,明天去好好查查那个郑善。” 高小松一愣,问:“因为他和夏树他们的关系?” 左迁点点头:“对!也许还能找他帮个忙!” 说完这个左迁拎着包走下车,高小松最后问道:“您一个人可以吗?” 左迁摆摆手说:“没事儿!这样还可以省点经费!” 高小松傻眼的摇摇头:“真是爱开玩笑!” … 十分钟后,确认夏树是回屋没有其它动作的左迁在他隔壁开了一间房住了下来。这种高档房间虽然隔音性能不错,但是用上专业工具的话,左迁还是能得到不少信息的。 然而,听了半天墙角后,左迁傻眼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敲击键盘的声音在他的耳机里回荡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声响。 左迁摘下耳机,心里骂道:“该死,这些搞计算机的就不能用嘴巴交流吗?” … 隔壁。 夏树简单的冲凉后,裹上浴袍头发没怎么擦干就坐到自己那台便携计算机面前,尝试着以自己的方法找到米开文的下落。 米开文会在哪里呢?东京按察司找到人了吗? 要找人,夏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线索最多的地方——按察司的数据库。 网络自十几年前诞生起,就得到了各界广泛的重视,也在许多地方率先得到了应用。首先是秘而不宣的军事,以网络为基础,都督府构建了快速指挥网络,几乎革新了军事指挥体系;其次是以尚书台和三法司为代表的公门,它们各自建立了只对内部开放便于办公的以共享数据为主的网络,其中尤以税务省和按察司最为积极,因为它能够大大提升他们的办事效率;最后才是各种商业机构和教育机构建立的实验型局域网了。 夏树是在计算机安全研究所工作,以上三者建立的网络他都曾经深入研究过,从安全性上看,完全封闭的军事网当然是最好的,其次是半封闭的各个公门专用网络,其它民用网络则各自有各自的问题。但众所周知的是,民用网络一统是大势所趋,在尚书台的主导下,各类公门局域网也在逐渐融入民用网络。按察司虽然不归尚书台管辖,但上层为了经费也起了改变的心思。于是处于动荡之中的按察司专用网络的安全性下降了不少。 关于这一点,夏树在来京参加会议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所以他很确定自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按察司的数据库里找到相关的信息——只要他们有把搜查资料录入进去。 但是,双手在键盘上悬空的夏树没有第一时间这么做。 “在我按下第一条指令后,我的所作所为不就和荧惑一样了吗?” “我是安全研究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提高网络世界的安全,防止不法侵入是我的使命,然而,现在我却要走到自己的对立面了吗?” “但是…事急从权…” “唉!” 夏树呆立半晌,最后长叹一声,打破了自己心中的那道界限。随后,双手快速在键盘上活动起来,在房间的灯光下留下一道道残影。 命令,执行,启动跳板,连接目标系统,扫描漏洞,启动专有工具,渗入,取得权限,提升权限,探索数据,下载数据,清扫记录,成功! 一个小时后,夏树成功的将位于地球对面的东京按察司的一些数据下载到了自己的计算机中。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夏树只在下载数据的时候有些紧张,因为受到海底电缆带宽的限制,下载需要一些时间,是整个过程中变数最大的地方。 一切结束之后,夏树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既然都这样了,就多找一些资料吧! 抱着这个想法,夏树依次侵入了边境管理局,邶京按察司,东京电力等等地方,得到了许多的资料后才停了下来。 这个晚上,夏树彻夜未眠。 春之章七 变化(二) “上午十时六分,米开文,字半武,户籍号四八零一零一零一一零六一零九一一肆七三,持证因公出境。” ——《边境管理局出入记录-威州口岸-十月初二(东京)》 “十月初一(东京):查明攻击源头,突击检查嫌疑房屋,发现现场被破坏,房主已经消失,是以将房主米开文列为重要嫌疑人,其妹米琪为重要当事人。” “十月初二(东京):查明重要当事人之一米琪的下落,其已前往邶京,已提起邶京方面协助,邶京方面负责人:左迁。” “十月初二(东京):边境管理局回复目标有出境记录,但经排查不能确证其已经出境,待跟进。” “十月初三(东京):归那国方面反馈:暂无目标踪迹!” “十月初三(东京):同一类型停电事故再次发生,发生地为西武区仁宋堂制药厂,该案和九二九案合并调查。” “十月初四(东京):邶京左迁建议详查九月二十九日米琪的行踪,取得新进展。新增调查对象一。” “…” ——摘自《九二九案调查简报》 十月初六(邶京)凌晨三点,夏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虽然解密资料和察看挑选关键资料让夏树花去了大量精力,导致其困意十足,但此时的他心里却轻松了不少。一目十行的浏览完目前他找到的资料后,夏树可以确定:一、米开文还活的好好的;二、米开文还有其它的行动未完;三、东京邶京方面都已经注意到了米琪,了解到米开文的可能动机,对于想要保全米开文的夏树来说是有利的。 现在看来,太白报复的对象十有八九和这个仁宋堂有牵连了! 夏树如是想着,先是将计算机里被下载来的资料删除,然后故技重施,在无边无际的网络世界里寻找起仁宋堂的资料来。 一晃,红彤彤的太阳升起,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 今天上午,郑善久违的出现在历史系的课堂。不是因为这堂课有多重要,只是因为铁天官已经提前通知有事要宣布,大家最好都出席。 上午十点,随着师范将教本往讲桌上那么一放,这堂课就结束了。师范离开后,虽然后面已经没课了,但同学们却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铁树心走上讲台,说:“让大家留下来,主要说三个事。” “大家看校园的变化就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没错,就是关于圣诞的。” “第一件事,圣诞放假从初十放到十五,一共六天,大家肯定已经安排好期间的活动了,这里提醒大家一下,千万注意安全。” “第二件事,大家肯定知道,初十当天,学校会举办传统的祭典和晚会,我们系报的节目虽然很遗憾没被选上,但我们的学长们都有节目,希望还在校的同学能去捧捧场。” “第三件事,圣诞当晚的晚会是重头戏,进去看是要票的,学校给每个系都分配了一定的名额,现在我手上就有二十张,但是我没有分配权。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来决定这些票的归属吧。在此之前,我先提醒大家一下,有小道消息说,今年的晚会有神秘嘉宾哦!当然,真实性我不能保证。” “好了,现在请大家畅所欲言,怎么分配这些入场券吧?” 神秘嘉宾?在这种时候还能是谁能呢? 原本没有什么兴趣的众人立刻双眼放光,开动脑筋积极建言,想着最好能提出一个既相对公平又对自己有利的方案。 不过,这种两全其美的事通常都是想当然的。 最后得到众人的认同的方案却是极为古朴:一人分配一个号码,然后抓阄决定,不想去的人可以将自己的号码给别人。 谁都没话说! 铁树心主持抓阄,史云霜,张昀两人当仁不让的当起了监督。 郑善分配到的号码是十号,一个很完满的数字。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讲台上的签桶,想着好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虽然他比起其他同学来说,对于那位神秘嘉宾的兴趣要小多了,但如果有机会再一次现场观摩的话,郑善也不想放过。 更何况,也许如真的作品会在晚会上露脸也说不定呢? 就在郑善万分期待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跑出教室接听起来。 “喂,老师…” … 合创楼,八一一室,伏虎网所在地。 有了叶公子的资金注入,伏虎网发展迅速。其它不说,光是其办公场地就外扩了不少,办公环境和办公装备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在这股热流的助力下,即使到了正午,办公室里依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宽阔的房间里,有一间用玻璃隔出来的单间,和其它挂着伏虎网铭牌的房间不同,这间屋子外面挂着的却是竖叶投资的名号——这是叶公子名下基金的名字。 这天中午,叶公子在这间办公室里招待客人。那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友全士贤。只见全士贤背对着正在伏案办公的叶公子,站在玻璃幕墙前,用手在百叶窗上拨出一口子,向外看去,颇有兴致的问:“这就是你最近的杰作?” 叶公子头也没抬的纠正道:“杰作之一!当然,目前看来,他是我手上最有潜力的一家!” 全士贤摇摇头,说:“看不明白!” 叶公子说:“你只要知道他很有潜力就可以了,卖出好价钱的潜力!” 全士贤说:“我只知道现在在这个行业圈子里,聚集了一大堆猛龙,说不准有哪一天有谁就会翻跟头。” 叶公子回:“那一个肯定不会是我!” 全士贤反驳道:“那可不一定!” 叶公子闻言,抬起头,木着脸问:“我说你今天是不是专门跑来我这唱衰我来了?” 全士贤放下百叶窗的叶片,转过身,连连摆手说:“当然不是!” “那是干什么来了?” 全士贤说:“我就是来问问圣诞那天你去国子监不?” 春之章七 变化(三) 全士贤最近清闲得很。被派到邶京负责北方地区的例行审查的这一个月,他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把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单独任事给搞砸了。在这期间,就是连叶公子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知交好友他都没心思好好招待。如今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他的业余生活也恢复了往日的多姿多彩。 空闲下来后,全士贤第一时间就想找叶公子补上前些天的冷落。没成想,如今两人的状况却反过来了。 叶公子用分配给自己的幼苗基金成立了属于自己的投资公司——竖叶投资,干起了风险投资的行当,并且在短时间里找到了上十个投资标的。叶公子看中的这些项目无一例外属于新兴的网络行业。因为项目众多,事前尽职调查,财务监管等杂事自然也多,家里分派过来的帮手不够用了,为此,领头的叶公子也不好维持他那甩手掌柜的做派。 了解到叶公子手下人不够用以至于亲身上阵的情况,全士贤并不会误认为叶家连这点人也没有了。他知道,这是叶家对叶公子能力的一种考验,就和他隐姓埋名到自家公司工作是一样的。 不过,当全士贤到叶公子位于合创楼的办公室看到他伏案办公的认真姿态的时候,一种多年的印象在脑海中幻灭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奉行能说话绝不动手,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孤高贵公子吗? 当然,这种想法只在全士贤的脑袋中存在了不到一秒,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感慨:以前那种不理世事,只知声色犬马的人生随着他们年龄的增加,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叶公子,异或是王孝林,都已经到了必需学会打理家中事务的时候了。 无关家族大小,家业多少,传承祖业是在天朝广泛流传的传统之一,越是古老的世家越是如此。所以在天朝才会存在无数的数百上千年的老字号。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有天朝近千年的稳定环境。 小小的质疑了一番叶公子的投资策略后,全士贤总算道明了来意。 “圣诞那天你去国子监不?” 叶公子没多想,回:“你是国子监校友,回去算是省亲了,我跟着去有什么意思?” 见叶公子这么说,全士贤露出意外的表情,问:“你…难道没有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叶公子闻言,合上面前的报告书,下意识的反问说:“难道那天国子监有什么好事发生么?” 看叶公子已经停止办公了,全士贤这才从远离办公桌的地方走到他的面前,虽然两人是好友,但他很注意自己的行事以避免无意中偷窥到人家的公文。 全士贤故作神秘的看看四周,然后神秘兮兮的说:“听说,圣诞当天,北辰宫的那位会驾临哦!” “就这个!”叶公子闻言极为失望,他后背往椅子上一靠,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咦?”全士贤不解了,问:“你以前不是对那位挺有兴趣的么,还专门找我问过,怎么现在这么冷淡了?” 叶公子淡然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上翘说:“当然,你应该积极的去看看,万一和人家对上眼了,你家双亲也能高兴一下,省得天天逼你去相亲!” 全士贤摇摇头,表示对他这毫无逻辑的推衍表示否定,最后确认道:“那天有个晚会,如果说那位会来是真的话,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那儿了。我手上有校友票,你去不去呢?” 叶公子摇晃着椅子,想了想说:“反正没事,那就去吧,当陪你了。” … 另一边,时迁,风雨多,雷菌三人来到位于城郊的一家办公园区里巡查。这家园区是他们新选定的研发和办公地点,此前这些工作一直是由风雨多两人负责,现在装修快好了,时迁作为公司负责人无论如何得来看看,确认过后才好进行公司的搬迁。 这家园区虽然处于城郊,但是交通便利,自驾公交轨道都通,附近的环境也不错,算是一个良好的办公地点。园区新开张,原本只定下了一层楼,现在公司资金充沛,时迁考虑到未来的发展,做主买下了一栋楼。 逛了一圈后,时迁满意的点点头,除了还留有一点装修的气味外,一切已经差不多了。 雷菌问:“公司什么时候搬迁呢?” 时迁以问代答:“这个气味还要几天才能散去?” 风雨多代为回答说:“最多半个月吧!” 时迁点点头,说:“过了圣诞再搬吧,正好中间有一个流片,有几天的空闲期。” 风雨多说:“也好,我们也可以休息几天,同时也能再多做点准备!” 这会算是谈完正事了,风雨多也放下了刚才的正经模样,拍拍时迁的肩头开玩笑似的说:“怎么样,要不要圣诞给自己放会假,一起去放松一下?” 时迁苦笑回应道:“我就算了,事情还一堆在那等着呢!” 风雨多看他一脸倦色,明白他说的不假,于是收起了笑脸,正色道:“兄弟在这里给你提个醒,有些事自己做不来就不要强撑着,该放权就放权,该招人就招人,不要最后把自己给累倒了,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时迁颔首,领了他的好意,“这我当然知道,问题是现在没几个人顶用啊!” 然后又呼吸道:“说到招人,这不是你们负责的吗,知道我累就给我办事利索一点呀!” “呃…这不是你要求高么?”风雨多一脸无辜的表情说,接着立马转移话题问一帝的雷菌说:“对了,蘑菇,你圣诞的安排定下来了么?” 蘑菇白了他一眼,说:“我的圣诞计划为什么要告诉你,不是说好了各过各的么?” 风雨多脸上堆起不要钱的笑容,讨好的说:“我这不是听说陛下会光临国子监,想问你要不要去见识一下么?” “真的吗?”雷菌惊讶的问。 … 春之章七 变化(四) (四) 一辆步景以当前道路允许的最高速度冲出了国子监北门,往清河里急驰而去。 郑善脸上波澜不惊,眼中却透着几分焦急。他右手把持着方向盘,左手握着手机,绿色屏幕上显示其正在拨号当中,然而过了许久,因为无人接听,拨号自动中断了。 郑善轻咬嘴唇,暗道,难道他出门了,这可怎么办?要是他有手机就好了! 不管怎么样,先问问酒店吧! 郑善一边小心操控车子,一边拨通了酒店的电话。 “喂!这里是仙人居邶京第一分店,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悦耳的迎客声从话筒中传了出来,让郑善焦躁的心态平和了不少,他放慢语气说:“你好,我想问一下,住在豪华套间的夏树有没有退房?” “不好意思,请问您贵姓,和夏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朋友,我姓郑,请快点帮我查一下,我刚刚往他房间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回音,如果他没有退房,请帮我去看一下他在不在房间里?” “您是说您没能联系上夏先生是吗?” “是的!” “是这样的,郑先生,按规定我不能透露顾客的信息给您,但听您的语气应该是有急事,所以这样行不行,我帮您传个话,如果没能传达到,我再给您回个话。” “好的,可以,你告诉他,就说太岁让他赶紧去清河里家,或者回个电话。” “好的,我重复一下,太岁说让你赶紧去清河里家,或者回电,对吗?” “对!对!对!” “方便的话请留一下您的电话?” “好的,号码是…” “行,我记好了,那么,我去了,再见,先生。” “谢谢!”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清河里家也近在眼前了。 步景稳稳的停到停车场里,即使心里再焦急,郑善手上的动作依旧丝毫不乱。 郑善下车,然后快步向内院跑去,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放松了下来。因为停车场上,一辆带有红葫芦标志的车已经停在那里。 穿过小道,院子,郑善看到在一间小不点们的集体卧室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不好意思,大家让让!” 郑善高喊着同时挤开空间往里走去。来到内层时发现这里围着的都是小不点。 一个和郑善很亲昵的小不点,四岁的小七,红着眼抓住他的裤腿,用浓浓的哭腔说:“三哥哥,对不起,我把七姐姐弄生病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三哥哥,你快进去看看,我不要七姐姐生病…” 小七越说越急,到后面已经是眼泪鼻涕一起流了,边说还用手背直接擦掉鼻涕,全然忘了平时学得好好的生活礼节了。 没有办法,心疼的郑善弯腰将小七抱起,一边用衣服替他擦掉眼泪鼻涕,一边安慰说:“好了,好了,三哥哥答应你,别哭了,你乖乖的,七姐姐就会没事的,啊!” 小七闻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郑善,吸着鼻涕的同时问道:“真的?” “当然,我保证!” 留下承诺后,郑善放下小七,然后对在一旁看着的义工们说:“先带他们离开这儿…” 小不点们好像听懂了郑善的保证,一个一个不再反抗,跟着义工们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安抚好这些小不点后,郑善感慨着小孩子们感情精进的速度的同时,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老师杨降,医生廖博士,以及一个负责管束小孩子的义工,已经三十岁却脸型稚嫩因而在孩子们那里很有人气的肖申围在一张床边。 米琪安静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她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嘴角残留着一丝异样的红色,额头的头发散乱着,看的让人心焦。 廖博士站在床边,拿着棉签正在给米琪处理手上的小伤口。 走到床前,郑善朝老师点点头,然后看向肖申,他这时才发现,肖申的右手上有一个轮廓明显,还在流着鲜血的牙印。 注意到郑善的视线,肖申朝他笑了笑,然后杨起右手吹了吹,好像这样可以消解一些刺痛一样。 郑善带着歉意向他点点头,又看到放了在一边的药箱。他来到老师身边,轻声问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这是打了镇定?” 杨降摇摇头,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看到这姑娘抓着甲生(肖申字)的手像狗咬骨头一样咬着不放,精神状态不对,好不容易才让她放开。” “甲生全程和他们在一起,应该是清楚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们得给甲生好好赔礼道歉,你看看他的手…” 郑善频频点头,应道:“我们会的!甲生,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 肖申腼腆的笑了笑,左手轻轻摇了摇,说:“不用,不用,只是一点还皮肉伤而已,没有大碍的。” “另外,米姑娘突然性情大变的原因,我也是一头雾水,现在还困惑着呢?” 郑善说:“要不,这样,等会你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形吧,让廖博士和我们一起参详一下。” “廖博士,可以吗?” 廖丽仙闻言,先是点点头,再说:“你们得快点,我还得回医院去!” … 另一边,仙人居酒店。 好心的前台遵守诺言来到夏树的房间外,敲了敲了门和同时按响了门铃。 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查看了,这间房没有退房,住户现在应该还在房间内的。 门铃按了几次,一点回音也没有,前台姐姐面色一变,心想,该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拿万能钥匙开门进去探探的时候,门总算开了。 夏树穿着睡袍,睡眼惺松的打开一条门缝,疑惑的看了看穿着酒店制服的前台,问道:“有什么事吗?打扰人睡觉可不是小事,如果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是要投诉你的!” 前台先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说:“请问您是夏树,夏先生吗?” 夏树揉着眼睛,说:“是!” 确认身份后,前台继续说:“刚刚一位姓郑的先生给您打电话,但您没有接到,于是托我给您传话…” 夏树闻言,立刻清醒了一些,将门推开,说:“姓郑的,你快说!” “他说:太岁让您赶快去里家,或者给他回个电话。” “哦!明白了!”夏树记下她说的话,然后真诚的道谢说:“太谢谢你了!” 前台微笑着回道:“不用,那么您这是遇到急事了,需要帮您叫车吗?” “要的,谢谢!” 说完这话,夏树门也没关,急匆匆的去换衣服去了。 春之章七 变化(五) “砰!” 夏树手忙脚乱的换好衣服后,急急忙忙的出门了,临走之时,关门的时候也没注意手上的力道,发出一声巨响。 幸好这会是中午,住户不多,影响不大。 夏树低着头疾走,没有注意到隔壁的门也开了,一不小心撞到了倒退着出门的男子身上。 “不好意思!” 夏树心急,连声道歉说。 男子挥挥手说:“没事没事!” 见人家没有追究,夏树随即迈开脚步下楼去了。 左迁目送夏树远去,然后双手拍拍神情萎靡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接着撩起地上的大包,下楼去了。 做了一晚上无用功的左迁,眼中充满血丝,但也只能打起精神继续跟着目标。 刚刚前台和夏树的对话他在门后听到了,知道夏树此时的目的地,因此显得脚步从容。 和夏树径直下楼坐上早就准备好的出租车不同,左迁先是到楼下餐厅吃了一顿简餐,等到作为司机的高小松前来会合时才出的门。 … 清河里家。 在郑善抵达的半个小时后,夏树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到的时候满眼血丝,头发散乱,一看就知道来得匆忙没经过打理。 此时,肖申手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被白纱布包起来了。一行人没有离开米琪昏睡的房间,一直等到夏树被带了过来。 进门之后,夏树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米琪,脸色大变,抓着郑善的手臂就问:“怎么回事?” 夏树手上力气很大,郑善吃痛的皱了皱眉,但还是温言回道:“辰星大哥,没事,只是打了镇静,睡过去了!” “正好,你也来了,我们换个地方,听甲生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甲生?”夏树闻言看向肖申,这才发现他右手上缠着纱布,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米琪弄的?” 见肖申点头,夏树更加不安了,回头仔细看了看米琪,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才跟着众人转移了阵地。 四人走了几步,来到基本没有外人过来的里长办公室谈话。郑善去请了一个义工帮忙照看米琪,因而落后了一步。 四人还没坐好,郑善拿了几瓶矿泉水正要分给众人时,夏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甲生小哥,你的伤真是抱歉,我代米琪向你道歉!但还请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申一再说着伤口无碍,见他实在心急,便将自己所知的一一道来。 上午的时候,肖申等几个义工领着小不点们活动,小七提议捉迷藏,米琪因为受到众人喜爱,也参与了进去,除此之外,几个义工也轮流参与,算是看护玩乐两不误,大家玩的其乐融融。 起初,大家玩得很高兴,米琪也时不时的开怀大笑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但是,当轮到肖申参加游戏的时候,变化突然就发生了。 当时,肖申的角色是捉人者。因为是欢乐的游戏,肖申没有将小不点们当作主要目标,米琪这样的大孩子才是。于是,没过多久,肖申就找到了米琪,正当他高高兴兴的学着电视里‘恶霸’的模样,叫嚣着‘找到你了!’的时候,米琪突然神情突变。她盯着肖申的脸,然后大叫着跑开了:“不要!你走开!” 不仅如此,米琪没有目的的跑着的同时,看到碰到的小不点们还会不由分说的抱起带走,嘴上说着:“这里危险,快走!” 肖申看到米琪的样子,知道情况不妙,一边跟着她的同时,一边通知别人赶快把孩子们拉走。 这个时候,米琪怀里已经抱着两个孩子了,看她那慌乱的样子,肖申怕她伤到别人,于是仗着自己的力气块头大,一把抱住了米琪。慌乱中,两个孩子被解救,被限制行动后受到刺激的米琪失去神智,用力挣扎无果后一口咬住肖申的右手不放,直到被众人拉开。 这期间,里家是鸡飞狗跳,哭声喊声齐鸣,一片混乱。 描述完事情的经过后,肖申喝了一口水润润口,然后苦笑道:“事情就是这样,现在想来,米琪之所以发病,要么跟游戏有关,要么和我有关,总之,我都有一部分责任。” 他看了看郑善和夏树,又说:“所以,你们两个也不要内疚了,这伤只是意外而已!” 郑善和夏树对视一眼后,夏树开口说:“肖兄仁义,但我们的谢意你就不要拒绝了。不管怎么样,这总归是伤着了,又会耽误你的工作。” 肖申正要再说些什么,老师杨降开口了:“好了,你们也不用推来让去了,甲生,你这是工伤,我们会负责的。” 然后他偏头看向廖博士,问道:“依你的经验看,姑娘是因为什么发病的?” 廖博士好像因为等的久了些,有一点不耐烦了,见终于说到正题了,她正色道:“大约是脱不开甲生说的那两个方面:一是当时的环境让她回想起了以前的一幕,二是当时甲生的样子让她回想起了以前伤害过她的人,在这种刺激下病情反复是很有可能的。” 郑善闻言,瞥了一眼肖申的面部,心想难道加害过米琪的那人长得这副样子,不对啊,那为什么当初见到肖申的时候米琪没发病呢? 还是说,当时肖申故意作怪导致的? “环境!人!”夏树只是咀嚼了两个重点便放过去了,他想明白了重点不是发病原因,而是怎么治疗,接着又咨询道:“那接下来,米琪的症状会加重吗?之后的治疗我们有哪些注意的?” 廖博士回说:“情况因人而异,说不准的。最好还是看她醒来后的表现来做判断。” 说到这里,廖博士翻转手腕,看了看腕表,然后不好意思的说:“要不这样,我这会必需回医院去了,米琪的镇静要到晚上才会退去,到时我再过来看看,你们看怎么样?” 医生的话不能不听,夏树连声说好和麻烦了,随后付了这次出诊的费用后又亲自将人送出里家。 春之章七 变化(六) 在夏树去送客后,杨降对肖申嘱咐道:“甲生,你这毕竟是受伤了,我想你还是休息几天吧!你的工作我交托给别人来好了!” 肖申慌忙摇头,情真意切的说:“不用!不用!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又不会妨碍干活。里长,你知道的,我这人平时没事,就喜欢小孩子,所以才来这儿当义工的。您可不能…” 郑善闻言,轻轻的笑了笑。自从中秋那天来到清河里家,他就已经认识这位长相比实际年龄要小上许多的男子了。在郑善印象中,肖申平时极为空闲,五天中就有四天会来里家,这在义工流动性非常大的里家是很少见的。就以郑善在清河当义工的这近两个月为例,义工已经换了好些人,例如当初将虞蓝引来的那位学长,就因为要去实习,不得不停止这种义务劳动了。 肖申除了频繁出入里家到几乎把义工当做正式工作外,他还是一个孩子王,最喜欢的就是带着里家那群小不点们在休沐的时候做各种各样的活动。而那群孩子也特别喜欢他,有他带领,无论是进大棚学农活,还是打扫卫生大扫除,异或是各种集体游戏,都能做的漂漂亮亮,开开心心。 虽然不清楚肖申这种情节是怎么来的,平时他也从没有说起过这些,但郑善从他脸上时常露出的纯朴表情知道,肖申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因此,郑善一点也不觉得肖申刚才的话是托辞。 郑善轻笑一声,帮着劝说老师,“老师,既然甲生哥这么说,您就不要反对了!您看不如这样吧,休息还是要的,毕竟见血了。不过什么时候再来,你自己把握。当然今天是必需去休息的。” 肖申一听,连连点头,“好好好,这可以,就这么定了,我先去看看孩子们,如果没事我再走。” 说完这话,肖申不等杨降点头就离开了。他知道身为老师弟子的话,当老师的不会硬是要反对的。 见此情状,杨降没好气的瞪了郑善一眼。趁着夏树没回来,办公室只有两人,杨降严肃的对郑善说:“长元,关于米琪的事,我有话跟你说。” 郑善身形一滞,恭敬的道:“您说!” 杨隆揉着太阳穴,说:“你是一个在读的大学生,我的弟子,这些日子的交流来看,我对你的学识是很满意的,差的就是为人处事的道道,但我相信这些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关于米琪和夏树的事,你隐瞒了一些东西,这没事;米琪的病症出来,应该是要上报的,你请我帮忙劝说缓一缓,说是事出有因,我也信了。” “夏树是你的朋友,你想帮他,这是情理之中的,无可厚非。” “但是,凡事都得有度。你隐瞒的那些可以不必告诉我,但我希望你和我说的,后面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师…对不起…我…”郑善支支吾吾,犹豫着要不要坦白的时候,夏树的声音插了进来,“杨里长,长元隐瞒的那些,我来告诉您吧!” … 与此同时,里家停车场的某辆不起眼的车上,左迁头戴耳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作闭目养神状。驾驶位上的高小松手上同样拿着一个耳机,正将其贴在右耳边,这样他既然听到耳机里的声音,也不会被紧实的框架勒的耳朵痛了。 左迁突然开口说:“对了,关于郑善,你查到什么了?” “噢!您等等!”高小松闻言,人身上摸索出他的记事本,翻开后回答说:“郑善,字长元,男,南剑州建安郡永乐县人,奉圣元年十一月十一生,四岁时因意外成为孤儿,从此寄居当地地袛庙,现就读于邶京国子监历史系。” 左迁插话道:“从档案上抄下来的?” “对!”高小松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匆忙之下,没时间去问更多的了。” 左迁不满意了,问:“就这些?没其它了?” “当然还有,您不就是想知道他一个大一新生是怎么和夏树以及米开文认识的吗?且耐心听我说!” 看他卖起了关子,左迁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瞪了高小松一眼,“那就快说,没功夫听你磨磨蹭蹭的。” 高小松只得认真说道:“档案你写得简单,但郑善这人可不简单。托资料并联的福,我查到郑善虽然还是一个学生,但他名下已经有一家个人独资公司了,名叫无限之屋,办公地址是在合创楼,经营的是软件和网络相关,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无限之屋导航网站了。” “您可能不知道,这家网站有多出名…” 听到这,左迁突然打断道:“我不管他有多出名,我只想问你,这能不能说明,郑善的计算机技术水平十分出色?” 高小松点点头:“当然,可能性非常大!网络上有许多技术讨论的论坛,我认为虽然现实中郑善和夏树等人没有交集,但他们完全有可能通过网络来认识彼此。” 左迁想到昨晚的经历,点头表示认同:“没错,这确实是他们的风格,通过敲键盘也能交到朋友…” 说到这里,左迁突然停了下来,一手紧紧压住的耳机的同时,一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耳机中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左迁只能集中注意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里长…实在抱歉,隐瞒了这些情况。” “米琪有一个哥哥,他是我们的朋友,几天前突然将米琪托付给我。后来,我从一些渠道上了解到,他可能和…案件有关。” “我认为…是想报复,没有离开…” “他不是一个坏人,肯定是事出有因的。” “我想先找到他,劝他自首,为了他自己也好,为了米琪也好…” “当然,现在把米琪照顾好治好病也是一件要事,长元能出手帮忙,我很感激,还请您…” … 视线回到里长办公室,夏树站在杨降的对面,恭敬的弯腰行了一个大礼,以感谢他的通融和帮助。 杨降看着夏树,又看了恭立在一旁的郑善,无耐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 夏树和郑善闻言,面露喜色。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闯入办公室,说:“你们这样,可不行!” 上架感言 如您所见,本书要上架开始收费了,按照惯例,作者要发表一通感言,但事到临头,我却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思来想去,只能胡乱凑些文字,向读者表表情。 一、我为什么想写文? 是人都有一个梦想,虽然大多数人在紧张而平凡的生活中渐渐忘却了,但总有人紧紧抓着没有放手。我是曾经放手然后又把它捡了起来的那个人。 人活一世,不能只知天天柴米油盐,盯着红绿钞票不放,总要在这世上留下一些什么,比如说,包含着自己幻想的文字。 二、为什么在起点写? 一开始,我确实想过在其它地方写,比如说开个博客,或者自建一个站点,然而,我的初衷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迹,前面的方法虽然也行,但一来读者会少,二来要自己经营,过于麻烦了。 因为思来想去,还是来了自己也经常来找书的起点,而且大概起点是最容易聚集第一批读者的平台了。 三、上架了,我高兴吗? 说实话,心情复杂。 上架销售,意味着还有一笔钱入账,当然是一件好事。 然而,就本书的读者数量来说,上架会不会反而将仅有的人赶走了呢? 不过,事已至此,一切顺其自然吧! 毕竟,如前面发表过的,本书首先是写给作者自己的,其次才是给读者看的。 我也很好奇,到底有几个人会入坑花钱追看呢? 个位数? 两位数? 三位数? 四、最后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本书的各位读者,你们的支持也是本书继续下去的动力之一。很抱歉以后要花钱看了,不过,大家也可以用赠币嘛,我不介意的。 对了,有订阅打算的各位烦请在本章说下面露个脸吧,我想看看有多少人——是盗版网站派来的(笑)! 以上,2017年6月1日 春之章七 变化(七) 见有陌生人闯入插话,杨降住口不语。没等他转头看向来人,那人已经走到办公室中央,夏树站立位置的旁边,正对着杨降。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和夏树差不多高,乌黑的头发梳着大背头,但微微有些凌乱,藏在圆形无框眼镜背后的双目炯炯有神,一进门扫了夏树一眼后就直视着端坐在位置上的杨降。 看着这样无端闯进来的男子,杨降脸上露出不豫之色,正要开口赶人时,看到了夏树和郑善的神情突然大变。夏树更是惊讶的叫道:“左组长,你怎么会来这儿?” 随后,夏树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口气不快的质问道:“左组长,你在跟踪我?” 左迁闻言,脸呈微笑状,朝夏树等人一一拱手,口道:“左迁见过诸位,冒然拜访,还请不要见怪…” 接着他正立在夏树面前,行了一个大礼,以表示歉意,说:“跟踪一事,虽然是职责所在,但依然请你见谅…” 左迁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又一个人伴着旁若无人的喊叫闯了进来:“组长,您在这儿吗?啊!” 找到目标后,那人立即闭上嘴巴,乖巧的走到左迁身边,一边朝众人点头鞠躬一边摸着后脑尴尬的讪笑着。 左迁瞪了冒失的高小松一眼,被打断的话就此止住,转而自我介绍说:“很抱歉在各位面前失礼了,鄙人左迁,任职于按察司。” 手朝身边的高小松一引,说:“这个笨蛋是我的部下,高小松,大家不用在意。” 左迁自述完后,按礼众人需要回应。原本和左迁有过一面之缘的夏树是最好的引荐人,然而他此时正在气头上,却是将这荐给忘了。 没有办法,郑善接过他的话茬,朝两个不速之客拱手回礼后,说:“在下郑善,两位有礼了!” “郑小弟,有礼了!” “这位是此地里长,杨降!” “杨里长,你好!借宝地一用,还请勿怪!” 杨降只是点点头,没有开口。 “至于夏树,两位是旧识,我就不多说了。” “这是当然。” “虽然两位来的突然,但来者是客,还请就坐!”郑善学着主人家的做派,伸手请两人在茶几边的椅子上坐下,与此同时,他拉了夏树一把,让其也坐了下来。 坐下后,高小松显得很拘束,左迁则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郑善招呼好人,作为主人的杨降这才开口了。他不咸不淡的说道:“左组长这个时候在我们面前现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呢?刚刚进门是时说的‘不行’指的又是什么呢?” 左迁回说:“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直言不讳的说:“在坐的诸位都算是知情人,我也就直说了。” “在下目前正在协办的案子正是著名的‘九二九案’,如各位现在所知的,哦,也就是刚刚从夏先生那知道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或者是猜到的,总之,正如各位所知道的,米开文,也就是在此地疗养的米琪小姑娘的哥哥,确实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说到这里,左迁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夏树,“夏先生是米开文的朋友,从前一次我们打交道的情形来看,你很看重、维护他,甚至不惜替他打掩护。现在即使知道他是一个有很大嫌疑的犯罪候补,依然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他,至少让他有自首的机会。” “对于这一点,鄙人觉得‘不行’,所以才现身于此。” 夏树此时却是心境大乱,当他知道左迁在跟踪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着自己‘盗窃’资料的事会不会已经败露了,如果败露了自己又会怎么样。不过,当左迁戏谑似的提到夏树的情报来源时,夏树明白,情况还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左迁可能知道一些,但是没有证据在手。 “还好,昨晚自己已经将资料销毁了,以目前的技术,不可能恢复的。” 稍稍放心的夏树打起精神,避重就轻的回道:“米开文的事,我自然是从左组长的那次问话猜到的。您那次问话的重点很明显是在米琪兄妹身上,加上旁的佐证,所以才会这么想的,现在左组长替我证实了,我还要谢谢您。” “至于我那帮助友人的想法,我想这是我的自由,应该没有犯法吧!” 左迁点点头:“这当然没有,处于设想当中还未付诸实际的事怎么可能犯法呢?然则,我认为你即使付诸行动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根本不可能帮到米开文,甚至于在结果上可能会害了他。” 夏树不明所以,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左迁在解释之前,转而看向默默旁观的郑善,以求证的语气问道:“我有一事,还请郑小弟如实告诉我——你和夏树、米开文是不是在网络上认识交往的,另外你们几位的计算机技术水平是否都不错呢?” 郑善闻言,看了夏树一眼,想着他既然问出这个问题,应该是查到一些东西了,没法隐瞒的,于是点头道:“是的!” 左迁又问:“那你们同样能够做到破坏电力网络,对吗?” 郑善想了想,回答说:“给我时间准备工具以及对方网络保持目前的安全性的话,我可以!” “工具?” 郑善解释说:“寻找漏洞之类的工具!” “明白了!”猜想得到印证,左迁这才继续说道:“那这么说来,米开文手上应该还持有编写好的工具,所以他继续做案才会这么容易。” 说到这儿,左迁眼睛盯着夏树,说:“我说的这些,夏先生应该也很清楚吧!” 夏树沉默不语。 左迁说:“夏先生,你要明白,如果不赶紧抓到米开文,他是有可能继续犯案的,就像你说的,他这是在报复。如果你坚持己见,那就不是在帮他,反而是在害他了。” 夏树固执反驳说:“不!我可以阻止他的。” “如何阻止,你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他的目标也不知道。” “不!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又能怎么样,用你高超的技术阻止他,不可能的,你们之间隔着太平洋呢?” “那我可以回东京去…” 回东京?不行!太白又不一定在东京。 我虽然觉得他的目标可能是仁宋堂一系,但仁宋堂产业众多,我哪知道他会具体朝哪一个下手。 不行! 太想当然了。 夏树越想越是失望,终于颓然的败下阵来。 春之章七 变化(完) 夏树和左迁陷入争执的时候,杨降明智的在一旁看着,见夏树失去自己的立场,被左迁说服后,他干咳一声,既给夏树解了围,又打圆场道:“好了,辰星,你就不要再犟着了。你是长元的朋友,我是他老师,我托大,在这里同样劝你一句。” “为朋友为兄弟两肋插刀,鼎力相助,这很难得,但凡事得讲形势,讲方法,讲手段。” “以你们这事为例,你想保全米开文,想法不错,但你要明白前提,他这是走在违法犯罪的邪路上;也许你觉得事出有因,应该给他机会,这一点我也同意,可这一切实现的前提是他停下来,不再重蹈覆辙。可是你现在的做法,恰恰对这毫无益处。”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的想一想,或者听一听别人的看法。比如说这位左组长的,他亲自找上门来,不光是为了阻止你做无用功,肯定也想尽快找到米开文的下落,不如听听他的想法,你觉得呢?” 作为此地的里长,年纪大,辈分高,地位就更不用说,光看其是友人的老师,以及现在米琪还住在里家的份上,夏树就不敢不听杨降的训话。 而且,夏树经过一番思考后,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错处,明白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遂收了收难看的表情,朝杨里长点点头,语气谦恭的说:“您说的是,是我想岔了,我听您的!” “那就好!”杨降这下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左迁。左迁会意,表情同样轻松了不少,说:“杨老说的对,我们当然想尽快找到米开文,而且我也认为夏先生的能力对我们很有帮助。这次之所以现身,本就是抱着请你帮忙的想法来的。” “不瞒你说,东京方面也找了一些计算机方面的专家协助调查,开始的时候也取得了一些进展,但在最近却陷入了僵局。我认为有对米开文知根知底的你加入,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因此,鄙人以一个按察的身份向你发出邀请,请您协助我们调查,以临时调查员的身份。”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左迁话音刚落,夏树就断然拒绝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帮着找米开文?不行,这不是…” 话虽没说全,但众人都明白夏树的意思。他如果这样做多少会被误认为出卖朋友,不仅是别人的看法,光他自己内心这关就过不去。另外,夏树还进一步想到,如果真找到了人,米开文因此进了监狱,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米琪面前。 想到这,夏树更是连连摆手,坚决不答应左迁的提议。 左迁正想再劝劝时,只说了几句话的郑善开口了:“关于这事,辰星大哥,我也得劝你一句。” “虽然从头到尾,我和米开文的交流都是通过网络进行的,但我对这份交情的珍重是真实的。我同样不希望米开文行差踏错最后导致身陷囹圄,可我们得认清现实。” “如果米开文是无辜的,我们当然不能让他被冤枉,帮他澄清事实更是分内之事。” “但现在的情况是,米开文有很大的可能是动手的那个人,而且有可能继续错下去。” “这个时候,作为朋友的我们该怎么办,只是替他照顾好米琪就可以了吗?” “肯定不是这样的吧!” 郑善说着说着,声音难得的一步步高亢起来,却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了。 他看着夏树,带着回忆的神情说: “辰星大哥,还记得你以前教我的整体程序的设计原则吗?复杂的简单化,复杂的判断树不要忘了加跳出节点,否则陷入死循环就不好了,遇到报错不要怕,一个一个解决就好了。捉虫是不可避免的,就是人生不可能永远正确一样。” “现在米开文就是遇到警告级别的错误了,你自己可不要陷入死循环了。我们要做的是替他捉虫,而不是放任自流,让错误进一步扩大,不是吗?” 语毕,郑善将自己的观点阐述完,静静的看着夏树,等着他的回答。 从一开始,郑善的态度就是如此,隐瞒是没有用的,助纣为虐更要不得,能促成他自首最好,但千万不能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这就是郑善的想法。 现在能有机会加入官方的搜查部门,在郑善看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这样夏树,异或他自己,就不用冒着风险千方百计去‘找’资料了,有官方的支持,凭夏树对米开文的熟悉,应该是可以找到他的。 是的,从夏树刚刚给老师介绍前因后果的话中,郑善已经猜到他可能‘过线’了。 所以,无论是为了找到米开文,异或是夏树自己的安全,郑善都认为,夏树有必要答应左迁的提议。 郑善一番情真意切的劝说说下来,夏树有些意动了,左迁见状,在灶里加了一把火,说:“夏先生,如果你答应帮忙,至少在米琪这边,你能更好的搭把手。要知道,作为米开文的亲妹妹,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原本我们是可以要求她到司里说明情况的。” 这可不行,米琪现在要治疗,不能被打扰。 夏树闻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看着面前的左迁,发现他的眼中和自己一样满是血丝,大概了解他的辛苦,综合各种原因,夏树做了决定。 夏树猛的站了起来,朝左迁拱拱手说:“既然如此,我答应了!” … 几分钟后,左迁和高小松双双走出里家,然后驱车回司里。 车上,高小松疑惑的问左迁:“组长,同样是要请人帮忙,我们为什么不找郑善或者其他人,而是要请夏树呢?” “请夏树不好吗?”左迁手上把玩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物件,随口反问到。 “也不是!”高小松说:“但夏树对米开文的感情明显比郑善的要深,不怕他不出力,就怕他关键时候掉链子…” “比如说,通风报信之类的?”左迁替他说出了一个可能性,随后就否定了,“不可能的,他们这些人都是典型的理科人,理性派,他可能死脑筋不答应,但只要他明白这样做是对的,就不会再出幺蛾子的。” 夏之章一 圣诞(一) 接下来的几天,邶京的天气飘忽不定,阴雨狂风接踵而来,让人不由得担心起圣诞那天的气象来。 这份担心不上萦绕在各个活动组织者的心头,一般民众同样也不例外。 虽然天气不好有天气不好的对策,活动也会随之变化安排,但到底比不了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时的热闹。 圣诞这天之所以会成为天朝除了春节以外最重要的节日,不仅仅是因为假期绵长,异或是因为庆祝的对象是开国圣祖,更因为庆贺的对象已经由圣祖个人渐渐移情为整个天朝本身。 不像地球上的其它国家,天朝是没有纪念开国的所谓的国庆节的。圣诞这一由民间自发纪念庆祝,后来成为法定节日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其本身所包涵的双重意义。 某种意义上,圣祖的诞辰日,圣诞,也被视为了天朝的开国日。 虽然国朝史书上明确记载了圣祖称帝登基的日期,但在选择国庆的时候大家却默契的将其忽略了。 值得一提的是,天家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承认过圣祖的确切诞辰日期是十月初十。然而,这一节日还是就这样顽强的传承下来了,成为了天朝的习俗之一。 圣诞假期有六天,始于初十,终于十五。然则,对于学生们来说,初十当天是不属于假日的。因为,无论是九年少学,三年中学,还是不定期的大学,在这一天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 这一天,学生们是表演者,组织者;这一天,学校正门大开,欢迎各界人士(当然,多数是家长)一同参加;这一天,学生、师范、家长一齐欢聚,共享佳节,共庆圣诞。 对于那些已经参加工作但家中没有学生的人来说,其居住的里区举办的欢聚活动同样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和乡下地方通常以地祗庙为中心举办活动不同,城市里区举办活动的地方大多是在场地宽阔的公园,有少部分就在住宅区,但基本上不会放到里家。 不过,在这一天,里家一样是欢欢喜喜的,因为在这一天,那些从里家出去的人大半都会回来团聚,其人员齐整鼎盛的程度只比春节的时候差一些。 在众人担忧着天气的时候,住在里家的米琪重新回到了异变那天前的状态,好像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一状况让廖博士有稍许疑惑,其他人却是分外高兴。尤其是肖申,看到米琪像没事人一样跟他打招呼的时候,更是松了一口气。 一般来说,心理创伤就怕多次刺激,这有大概率让病情恶化,不过,看起来米琪没有往坏的方向发展,这应该是好事,说明她本身的症状就轻。 廖博士这么想着,对里家众人下了小心照看,不要再做吓人恐吓的举动的医嘱后,除了每晚路过看看情况外,没有再说其他了。 接受左迁邀请的夏树成为了一个临时探员,这一身份是受到按察司承认的。也不知道左迁是怎么操作的,初七这天,他就给了夏树一张聘书,和临时出入证件,然后让他到属于左迁组的办公室办公了。 为了方便夏树,办公室里新添了一台联着外网的计算机。与此同时,夏树把仙人居的房间退了,在里家住了下来。 反正是临时的,里家空闲的屋子又多,看在米琪的份上,杨里长没什么不同意的。。 一连几天,没有办点收获,无论是邶京的左迁和夏树,还是东京方面。就在双方一筹莫展的时候,圣诞到了。 十月初十,晨光微露,国子监宿舍。 郑善眼开双眼掀开被子,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然而似乎因为早上血糖低,郑善才甩完帅就捂着脑袋踉踉跄跄的坐回了床边。 嗯…不行,头晕! 郑善坐在床边,等待脑袋恢复清醒。过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他摸着额头,一边走一边疑惑。 我这是怎么了,这些天没干什么活呀,怎么觉得这么…虚呢? 说好的少年郎,早上的太阳,龙精虎猛的呢? 难道是上次的感冒,后遗症一直到现在才发作? 郑善摇摇头,将胡思乱想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 不管他,今天是圣诞,给我打起精神来。 郑善以最快的速度排空一夜的积蓄,然后刷牙洗脸一气呵成。几分钟后,他精神奕奕的回到了卧室换下睡衣换上日常的衣服。 这套衣服是张如真买的,通体黑色为主,穿在郑善身上显得精神的很。 换好衣服,郑善来到书桌边,从桌上拿起手表戴到手上,顺便看了看时间。 “六点半!” “起得这么早干什么呢?” 这句话既是郑善的心里话,又是门外吉姆问的。 吉姆刚刚起床,应该是才放完水,见郑善房间开着,过来说句话,“又去跑步吗?” 郑善扣上表带,头也不回的说:“今天不跑!另外,你起的也不迟啊!” 吉姆一脸无耐,耸肩摊手说道:“没办法,今天事情意外的多,不得不早起!” “哦!”郑善不置可否,突然看到书桌上一张长条形的硬质纸,拿起来后朝他摇了摇,问道:“对了,这张票你真给我了?” 那张票就是晚上在大礼堂举行的晚会的入场券,初六的时候抓阄分配的。当时郑善有事不得不先走一步,就把自己的号给吉姆了。 这张票是当时吉姆抽中的。郑善回来后曾随口问了一句有没有中,吉姆知道他想去看晚会,于是把票让给了他。 吉姆打着哈欠说:“说给你就是给你了,我不是说了嘛,和你不同,我是家属,有内线的。” 郑善笑了笑,不再提这事,“你家留韵能把你带进去?” “这话说的…”吉姆大言不惭的夸口说:“我想去不是有赠票么?”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也得去洗漱了。” 说完,吉姆从门口消失了。 “哦!”郑善点点头,转身将票给收到双肩包里。 夏之章一 圣诞(二) 郑善在大学里的第一个圣诞就这么开始了。 在这一天,在各大体育场将会举行诸如足球,篮球等体育类的比赛的决赛,可惜竹书楼的历史系历来就不擅长这些,各个体育社团就没有一个能进到决赛的,让郑善没了去加油助威的机会。 有武自然就要有文。 这一天,学校同样会举行各种文科的竞赛,比如说围棋等脑力运动的决赛阶段,又比如说知识竞赛和辩论赛。 这一天可以说是学校除了运动会之外最热闹的一天了。 除了以上这些,还有各种由各个社团自己举办的活动遍布校园内的各个角落,整个校园也装饰的缤纷万千,到了晚上,太学广场上还会有花灯展。时迁曾经和郑善说过,花灯点亮后置身其中,就有如在传说中的天宫一样。 此时此刻,北辰宫。 难得起了个大早的瑭收拾好妆容后,高高兴兴的来到正殿。却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早就在那儿和姐姐珍有说有笑,聊得正欢。 两人的面前放着各式早点,早茶,但基本还是原样,热气腾腾。 瑭大喜,一个小跑扑到了男子的背上,撅着嘴嗔道:“爸,你怎么来了!” 男子不察,被瑭吓了一跳,听到声音,知道背上的人是谁后,他抓着瑭的手臂,一边平衡自身,一边说:“多大的人了,还是没个正形!快下来,一大早连个招呼都不打!” 男子这话是转头朝着瑭直接说的,这时他的相貌才显露出来。瑭的父亲,燕王,生得剑眉星目,容貌端正,帅气非凡,笑起来有一种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的魅力。 在父亲燕王的呵斥下,瑭乖巧的从他背上下来,草草的给姐姐行了一礼后,就又抱住了他的手臂,问道:“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燕王这才回说:“我昨晚到的,不过那时你已经睡了,就没吵醒你。” “哦!”瑭眨了眨好看的双眼,又问:“那您这次是来做什么的?” “咦?”燕王打趣道:“我没事就不能来吗,你就没想过我这是专程来看看你的?” “才不可能呐!”瑭斩钉截铁的说,一副早就看清你的真面目的样子,“父亲,不是我小看你,你不是一个有这种小心思的人呐!” “有你这么说你父亲的么!”燕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大手攀上瑭的小脑袋,梳理着她的秀发,问:“那你说我是来干什么来了?答对有奖!” 瑭依偎着父亲,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起来,在父亲没看到的地方,朝对面的姐姐眨眨眼,似乎在让她给点提示。珍隐秘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没有办法,毫无头绪的瑭胡乱猜道:“既然不是来看我,那来这边过节?” 瑭注意到父亲嘴角上翘,立即改口:“也不是…嗯…我猜,您是不是找到剧本了,要来京城拍戏啊!” 瑭说完,发现燕王愕然的看着她,知道自己猜对了,雀跃着伸手道:“快快快,给奖励!” 燕王笑眼眯眯的拍掉面前的手掌,宠溺的说:“虽然只说对了一半,但姑且算你对了,说吧,要什么?” “我要…”瑭的手从父亲臂弯中抽出,双手十指交叉,拉长尾音说。 “快点,给你五秒钟!” 燕王不给瑭拖时间的机会,命令道。 小算盘失效的瑭撇撇嘴,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我要…我要跟着你,在邶京的这段时间。” 瑭说完这话,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父亲,生怕他不答应。只见燕王微微张嘴,看样子是要答应时,一旁的珍却咳了一声,声音突兀,生怕别人听不到。 燕王张开的嘴立即又合上了,瑭不高兴的看向姐姐。只见珍优雅的放下白瓷碗,擦了擦嘴角后,说:“你复习好了?已经胸有成竹,百分百能考上了?” 听到珍说的,燕王一副才想起来瑭住在这里的缘由的样子,板起脸问道:“你姐说的就是,你是打着就近复习的借口来这儿的,说说看复习的怎么样了?” 珍又补了一句:“还有,你跟着炽叔到处跑,明天琮回来后怎么办,让他也跟着你到处跑?” “我…”瑭闻言,支支吾吾,半天回不了话,显然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她之所以提这个愿望,就是想出去玩玩,怎么可能不战而败,于是嘴硬的说:“我当然复习好了,我是谁,聪明伶俐天上少有,地上罕见。身为天朝第一家的后人连这点东西的学不好,那不是丢姐姐,丢父亲,丢我们姬家的脸吗?” 短短两句话,瑭不仅将自己夸上了天,还有顺带赌上了自家人的脸面。 “噗呲!”珍控制不住,笑出声来,“你就说大话去吧,要不要我把黎姬叫过来问问,你这些天是怎么复习的么?” 自珍履职天子后,黎姬就不方便天天跟在她身边了。不是因为珍不信任她,而是因为黎姬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培训,虽然光就学识学历来说,做天子身边的女官是够格的。 目前,黎姬依旧是天子身边的侍女,但负责范围仅限于北辰宫内的一小部分。和原先在珍珠阁的时候比起来,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于更加轻闲了。因为,天子可是要时不时的在天朝范围内活动的。 黎姬是个闲不住的人,她不想入仕跟在珍的身边,只想像个姐姐一个照顾珍的生活。既然珍那边她使不上劲了,黎姬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瑭的身上,主动担当了补课师范的职位。 所以珍一说要叫黎姬过来,瑭的脸色就变了。 “不要,不要!”瑭两只手臂在胸前交叉,比了一个‘叉’的图案,然后语气微弱的求饶道:“姐,就不麻烦黎姬姐了。” 眼见休息计划就要泡汤了,刚刚还士气正旺精神饱满的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 燕王将一切看在眼里,于心不忍,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让瑭先坐下来后,说:“大考的时间是在十二月和五月,国子监入学考的时间也一样,离现在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你想休息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燕王话还没说完,刚坐下的瑭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抱住父亲的手臂就说:“真的!太好了,谢谢父亲!” 夏之章一 圣诞(三) 燕王话还没说完,刚坐下的瑭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抱住父亲的手臂就说:“真的!太好了,谢谢父亲!” 说着还歪过头,得意的看着姐姐,趾高气扬的劲让人看了止不住火气就上来了。 “你给我坐好来!”燕王冷着脸将瑭按回坐位,说:“先说好了,这是圣诞放假,没道理全国都放假,你不放的。” “不过,你想跟着我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一是你要当好一个姐姐,带好琮;二是十二月的考试不能出差错。听到了吗?” 瑭双眼放光,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头,打着包票说:“放心,考试保证没问题,琮也一切包在我身上,就琮那个包子样,他敢不听我的?唉哟!” 燕王板起脸来,威严的斥责道:“说什么呢?” 瑭得意忘形,一时嘴快,把私底下琮弟的外号给叫出来了,脑袋上挨了父亲的一个瓜皮,吃痛了也不敢吭声,只能揉着脑袋低头挨训。 眼见教训的差不多了,珍才开口维护说:“炽叔,说的差不多了,瑭也是无心的。我们吃早饭吧!” … 上午八点不到,清河里家。 寄居在这里的米琪和夏树相对而坐,正吃着早饭。这个时间点同样也是里家全职工作人员的进餐时间。 在孩子们面前几乎与常人无异的米琪在和成人相处的时候依然还是有一点拘谨。其他人不清楚,但夏树却是一清二楚的。看着面前动作斯斯文文的吃着馒头配豆浆的米琪,夏树原本轻松许多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什么时候米琪才能恢复成原来那个爱说爱笑爱和他斗嘴的活力少女呢? 人就是这样,有了一就会想二然后看着三,贪婪无止境。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人类才能发展出这样灿烂的文明,天朝才能占有如此广阔的地盘吧! 夏树暗暗感慨着,吃完了早餐,临走之前嘱咐米琪说:“米琪,我现在去司里了,你和小朋友们玩得开心一些,啊!” 米琪闻言,抬头看向夏树,疑惑道:“今天不是放假吗?为什么还要去上班呀?” 夏树回道:“你不知道,按察司的作息是根据案子来的,理论上是可以全年无休的!” “哦!”米琪似懂非懂,放下手上吃了一半的白面馒头,看着夏树,摇了摇手说:“哥哥慢走!” 停顿了一会儿后,又补充说:“找到哥哥后,记得叫我。” 前后两个哥哥是不同的两个。 夏树微笑着点头回应:“知道了!” 夏树站了起来,端起餐盘要走,犹豫了一下,就这么站着,好似不是在和米琪说话一样朝着空气说道:“米琪,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委屈,但却没法开口说出来。我不知道我够不够格,可我希望你能把我当作你哥,有什么话,你和我说,有什么恨你向我述,你说出来就会好很多的…” 说到这,夏树顿了半晌,没有听到回音后就端着餐盘离开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米琪这时低着头,用无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不行啊!哥哥说了,对谁也不能说的。” 夏树处理完餐盘,就要出门去按察司,在他身后,肖申追了上来叫住了他。 “辰星!刚刚那些话你不应该说的!”肖申如是劝戒道,刚刚他也在饭堂,“廖医生说过,近期最好不要说会引起她回忆的话!你忘了?” 夏树没有回嘴,肖申说的这些他自然没有忘记,只是,他认为米琪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姑娘,不会一直被那些往事困住,只要给她一些支持,她是能够打破心里无形的围栏的。抱着一丝希望,夏树才说了上面的那些话,这些话他仔细斟酌过,既不会太刺激米琪,也能传达自己的意思。 他拍拍肖申的肩膀,说:“放心,米琪没有那么脆弱。不过,今天继续麻烦你了,我得走了。” 看着夏树远去的背景,肖申无言,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回去了。 “一个小姑娘,再坚强又能坚强到哪里去呢?夏树,不要太自信了啊!” … 北辰宫,珍、燕王、瑭三人吃完早餐,正在说着话。 今天是圣诞,除了少数部门,大多数人都放假了。身为天子的珍也有了难得的假期。这会儿趁着炽叔有空,珍想好好拉拉家常,缓解缓解心头的压力。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和瑭说呢?珍和瑭不是好到睡一张床的姐妹吗? 说的没错,正是因为如此,珍不想把压力传递给妹妹才这样做的。 珍问起了理哥,顼弟的近况,问候了老晋王的身体情况。 珍当然知道他们情况好好的,如果有事,令尹黎叔夏早给她回报了。但她还是想亲口问问。 自登基以来,除了齐王煊叔叔外,其他人她见的是越发的少了。一来没时间,二来还是没时间。 虽然现在说是通讯发达,但只是解决了通讯的距离和速度而已,通讯的带宽依旧受限于一个人的精力。 即使是她的母亲,珍现在也只能保证五天一个电话,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燕王的到来可以说让珍分外高兴,在珍心里,个性独立张扬的燕王一直是她既崇拜又亲近的人,和严肃而不苟言笑的齐王煊叔是截然不同的。直到现在,在齐王面前珍依旧稍显拘束,行事像一个属下而不是天子,而在没有架子的燕王面前,珍却什么话也能和他说,向他讨教。 在燕王和珍拉着家常的时候,瑭几乎是一言不发。得到准许的瑭笑意盈盈,才不管两人在说什么呢!直到瑭想起一件事来,才插话问到:“爸,你还没说这几天的安排呢!老实交待!” “去去去!捣什么乱?”燕王像赶苍蝇一样把瑭赶走。 “不,你先说!”瑭抱着燕王的左手,纠缠道。 看着孩子脾气发作的瑭,燕王十分无耐,回答说:“好吧!今天白天没事,晚上我们去国子监给我的电影选角!” “什么,为什么去那儿?”听到父亲说的安排,瑭诧异的问道,同时看向了姐姐,说:“姐,你好像也要去,对吧?” “你姐也要去?”燕王事先也不知情,闻言同样吃了一惊,看向珍笑道:“这样正好,珍有空也帮着叔叔参详一下,看看谁合适!” 夏之章一 圣诞(四) 九点不到,郑善独自驱车来到里家。里家的停车场一反常态的拥挤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大车小车占据了大半的空位,让郑善停车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的。 这些车既有高端的奔宵、宝马,也有亲民的步景、白鹤,错落有致的停靠在各自的位置上,如果从空中俯视的话,整个停车场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和谐。 郑善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吃惊。他知道,京城的里家和乡下地方的地袛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这从里家收养的孩子中身体正常的比例就可见一斑了,但郑善还是没想到差别如此之大。 近几十年,越来越多的青年男女因为各种原因只生不养,导致里家收养的正常孩子一度成为主流,差点让里家成了幼儿园。 不知道这算不算孩子社会化抚养的一种实践呢? 郑善轻轻一笑,觉得想多了。 下车后,郑善抬头看了看天空,天清气朗,想起早饭时听到的天气预报,两相印证下,确实没有恶化的迹象。看着里家内外,遍布他不认识的男男女女,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他们有的在里家长到成年,有的早早就被收养了,有的万家立业、儿女双全,有的才刚刚踏上社会、青涩依旧。 他们三五成群,互相打着招呼,正在倾诉久违的重逢。一些人手上还牵着孩童,就像是回家省亲一样,碰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介绍一番。 将这些景象尽收眼底的郑善感叹道:真是让人熟悉而沉醉的气氛啊! 说起来,不论是这里,还是庙里,每到这个时候,这种景象都会呈现一遍。从这一点上来说,圣祖的愿望被好好的实现了呢! 一路走来,郑善善意的朝他们点头致意,他们也会回以微笑。 这种气氛,郑善很喜欢。他心里微微有些遗憾:“可惜如真有事,不然她也会喜欢的。” 穿过前院,郑善手上招呼不断的同时,想着要不要到老师面前露一下脸。不过,这种时候,他老人家身边应该被围得满满当当了,还是算了吧。 如果他有需要的话,自然会让人来叫他的。 郑善点了点头,转而往孩子们活动的院子走去。 “哈哈哈哈!”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院子中传来,让郑善不由得会心一笑。 估计小不点们又在闹翻天了! 郑善来到走廊,看向笑声传来的中央空地。如他所想的那样,以无法无天的小七为首的小不点们围绕着肖申和米琪,做着无休无止的圆周运动,不知疲倦,一点也不怕被绕晕了。 郑善皱起眉头,觉得肖申有些太放纵他们了。正要上前喝止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郑善回过头,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子站在身前,“虞蓝!” “你怎么来了?” 虞蓝向前走了几步,变成和郑善并排的样子,面朝院子,反问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呢?我可是在册的义工哦!难道我已经被除名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蓝的语气莫名透着一些幽怨,让郑善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解释说:“我是说,今天可是圣诞,你不去参加学校的活动吗?另外,今天的情况,可以说是最不需要义工的一天了!” 那些人回来“省亲”,可不会只是来看看而已。里家出身的人都有一特质,那就是家务万能且勤快。别看现在他们还在聊天,等一下,里家的活基本上会被他们包了。 “这些我知道!”虞蓝回头,看到郑善的样子,轻轻一笑,说:“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想来和孩子们玩了。” 为了打工赚零花钱,虞蓝确实有好些天没来里家了。她在里家,除了被里长拉去学围棋的时间外,大部分是和孩子们在一起的,和他们的感情也不错。虞蓝这么一说,郑善却是相信了。 至于实际的原因,虞蓝自然不会说出口。 可恶的家伙,放了鸽子却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都找上门来了,居然还不知道道歉。 还有,说好了要告诉我那人在查什么的,却在放我鸽子之后没了下文…他该不是完全忘了吧? 还是说… “对了!”想到这里,虞蓝伸出玉手,指向正在玩闹的人群,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问道:“你还记得她吗?” 郑善知道虞蓝指的是谁,点头说:“当然,她现在住这儿…为了疗养!” 米琪似乎有所感觉,转头看向走廊两人所在的方位,见郑善站在那儿,朝他笑了笑。郑善见状,也朝她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虞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问:“你牵线的?” 郑善收回手臂,点头说:“对!她和我有些关系。” “说起来,那天也是真巧,碰到未谋面的朋友了。” “未谋面的朋友?”虞蓝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朋友还有没见过面的吗?刚想让郑善解释一下时,她想起了那次会议的主题,恍然大悟,随即求证道:“通过网络认识的?” “对!”既然虞蓝清楚,到省了郑善解释的功夫。 虞蓝话锋一转,说:“所以,这就是你把我撇下的原因?” “呃…”郑善语塞,他这才想起曾经的承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对不起!这些天忙着忙着给忘了!” 同时补救道:“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说说!” “不过,我们得另外找个时间和地方。” 说到这里,郑善的声音低了下来,将将能让近在咫尺的虞蓝听到:“米琪的事,在这里是保密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些都是按察允许的。” 里家除了里长外,少有知道米琪是涉案的,只以为又是一个可怜人而已。而里家,最多的就是这种身世可怜的人了。 虞蓝伸手将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点头表示知道了,说:“既然这样,那就改天吧,不过,这次可不准忘了!” “当然不会!”郑善保证道,“对了,提醒你一下,不要把我们听墙角的事说漏嘴了。” 虞蓝无言的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当我傻啊!” 解决一件心事,虞蓝高兴的加入了陪玩大军。但没玩多久,就被郑善勒令换个娱乐活动。 从没有目的的乱跑换成了老鹰捉小鸡。 同样是一个能让小不点们尖叫不已的游戏。 郑善无耐的耸肩,好像没什么区别! … 夏之章一 圣诞(五) 九点出头,日头半高。 国子监校园,露天综合体育场内。 从田径跑道往外一直到水泥铸就的梯形看台上,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加油声沸反盈天。 体育场中央,正在举行的是校内足球赛的决赛。分着蓝白和红白色运动服的两只队伍正斗得热火朝天。 前来观看比赛的多数是学生,尤以决赛双方院系的学生居多,营造出一种针锋相对的气氛。 当然,因为今天是开放日,来看比赛的校外人士也不少。 风雨多正是其中之一。 可是,如果让他自己选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来看什么足球的。足球在他眼里是一种十分无聊的运动,无论是追着球的场上人,还是看人追球跑的人,都是无聊的人。 也许,在他看来,世间大多数的体育活动都是无聊的。 但是,即便再不愿意,风雨多还是不得不出现在球场边。 因为,那个人要来。 此时,风雨多一手拿着一杯冰镇果汁,经历重重磨难,好不容易找到了场边的雷菌,他却不敢上前。只见她穿着黑底白圈的长裙,引颈掂脚,挥舞着双手,嘶吼着为场上的一队加油。 好一个豪放不羁的女子! 犹豫片刻,风雨多还是凑上前去,叫道:“蘑菇,你要的果汁!” 他的声音小了一些,被周边的‘噪声’掩盖,雷菌恍若未闻。 不得已,风雨多深吸一口气,准备提高音量再来一遍。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用其它方法叫人,比如说碰碰肩膀就行了,非要在这种场合用嘴巴这种低效方式。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你不想下一秒就躺到地上,最好还是不要和她有肢体接触为好! 风雨多再一次一字一顿的喊道:“蘑!菇!饮料!来!了!” 这一次,风雨多的方法奏效了。雷菌放下手臂,由动变静,转过身后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从风雨多手上抢走一杯果汁,猛吸一口后埋怨说:“太慢了!你是从种树开始等着的吗?” 风雨多闻言,翻着白眼说:“您闲太慢,要不,下次您自己去?” 蘑菇眼睛一瞪,说:“你说什么?” 风雨多脸上立即堆满笑容,讨好的说:“没什么,我这是说那个摊子太慢了,以后保准没人去!” 然后伸手向球场一指,转移话题说:“快看,要进球了!” 果然,雷菌立即又将注意力移回了球场。 过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风雨多问道:“几比几了!” 雷菌回:“平分!” 风雨多又问:“哪边更强?哪边会赢?” “你问这个干什么?” “刚看到场边有人开盘,我去试试?” “什么?居然有人敢做这个?”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说说,谁会赢?” “不知道!我对他们又不熟,我只知道,总有一个会赢的!” “那你刚刚叫得那么起劲!” “要你管,而且,我刚刚是在给两边加油!” “我…” 风雨多无言以对。 … 还是在国子监校园,某栋建筑内的声乐教室内,几十个女生排成四排,在师范的指挥下进行最后阶段的排练。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或许是被悦耳好听的歌声吸引来,或许是被唱歌的人所吸引,总之,有这么一群人聚集在那里。以男性居多的他们大部分趴在窗沿上,显然,比起欣赏歌曲,他们更想一睹唱歌之人的芳容。 在这些人当中,一头金发,身形高大的吉姆显得格外显眼。 一曲作罢,合唱团解散休息。声乐教室里立时如水入油锅,炸了开来。相熟的几人聚到一起,叽叽喳喳的分享着刚才的收获,在门外有人等着的则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出来相会,几个男生也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 不可避免的是,外面的男生中不全是鸳鸯的另一半,形单影只的他们羡慕的看着那些成双成对的人。如果不是时节不对,估计会有人忍不住叫出那句耳熟能详却不知道是出自于谁的名言——春天到了,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不过,他们会等在这儿,自然不是来当背景的,趁着休息的机会,他们大着胆子走进教室,向看中的对象发起了冲击。 和其他大大方方的情侣不同,和吉姆会合的刘香的脸皮却是薄了一些。受不了旁人指指点点的她牵上吉姆的大手向人少的地方走去。吉姆几乎是被她拖着走的,看着刘香左摇右摆的马尾,他的目光越发的温柔了。 “给,润润嗓子!”吉姆和刘香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师范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两人坐下后,吉姆把自己准备的一个保湿杯递给刘香,“按你说的,里面是胖大海!” “谢谢!”刘香接过保温杯,打开盖子倒出小半杯,喝了之后笑道:“泡得还不错!” 听到女友的夸奖,粗犷的吉姆居然表现出腼腆的一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真的吗?那就好!看来按长元说的做还真不错!” 刘香闻言,知道吉姆是受人指点,也就不怎么意外了。她知道,吉姆虽然来自英吉利,那个和天朝一样喜欢喝茶的国度,但自身却不擅长泡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回去后,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这我知道!”吉姆露出一副你放心的表情,说:“所以我把我中的入场券送给他了!” 吉姆原想着刘香一定夸他会办事,然而收到的却是:“什么?为什么送这个呢?” 吉姆解释说:“这个…因为长元很想去看晚会,所以…” 刘香皱着眉说:“那也没必要送这个啊,这样你自己不是看不了了么?” “哦!我明白了!”刘香突然尖叫一声,眼泪汪汪的看着吉姆说:“你是不是不想看我出场唱歌的样子!” “不是!当然不是!”吉姆矢口否认说:“我只是觉得我已经在这儿听了这么多遍了,没有必要专门去现场听,再说,我对晚会的其它节目又不感兴趣…” 吉姆越说气势越低,看着刘香越来越低沉、几欲哭出来的样子,他试探着提议道:“要不…我再去要回来!” 刘香黑着脸,骂道:“别!哪有你这样的做法!” “给了就给了,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那怎么办?”吉姆无耐的摊手说。 刘香正经的问:“你想不想听我唱歌?” 吉姆忙不迭的点头。 “那没办法了!”刘香收起保温杯,往吉姆怀里一放后起身道:“我去给你再要一张来!” 夏之章一 圣诞(六) 国子监,文华大礼堂。 这是一栋外表古老、朴实无华,内里却豪华与实用融为一体的,能够同时容纳近五千人聚会的建筑。每逢重大活动、晚会、演讲,这里都是第一选择。今晚也不例外。 此时,作为今晚圣诞晚会的会场,礼堂内有不少人在参观游览,但是正在做准备工作的舞台和后台,除了相关人士外,已经谢绝入内了。到了下午,参观禁令就会扩大,连进入到礼堂内部也是不被允许的。 后台内,搬运道具的,最后做着修改的,检查安放位置的,检查安全性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吵杂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的被其释放的活力所带动感染,因此变得动力十足。 跟着学长学姐前来做最后的修改的张如真就是如此,原本心性淡然的她此时也被带着,脚下的步伐都加快了不少。 不过,也有在这种环境下依然我行我素,保持一贯的人。 “等等我…” 脚步缓慢的南雪在后面叫道,让张如真不得不慢下来。等她跟上来后,张如真说:“给我打起精神来啊!在这种紧要的时候,能别一副我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吗?” 南雪脸皮厚,闻言只是嘿嘿一笑,说:“真酱,别生气嘛!你也知道,人家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人多的地方了。人一多,我就慌,一慌我就想回宿舍去…” “然后,从此宅在里面不出来了?”张如真顺着南雪话中的逻辑说,见南雪还点头表示同意,她抚额,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居然还点头,真是没救了!” “不行,今天你可不准偷懒!”前面学长已经在催了,张如真一只手握住南雪的手腕,拉着她说:“快走,别让人等我们,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可是会出大事的。” 南雪不情愿的跟上张如真的步子,说:“能出什么大事,背景颜色深了浅了又不会死人!” “难以置信,这是那个下笔前对颜色吹毛求疵的南雪说的话吗?”张如真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南雪理直气壮的回道:“因为我是画工笔的,不是学舞台道具的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明明是自己态度不端正,不要拿专业当借口!”张如真知道她这是在抱怨这些事占用太多时间了,小小的批评了一句后又安抚说:“好了,别抱怨了,今天是最后一次了,马上就好了!” 唉!总觉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明明我才是年纪小的那个。 … 清河里家,随着时间的流逝,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时间里空旷无比的停车场已经快被填满了。 回来的这些人对里家熟悉无比,短暂的叙旧后,在几个大哥的组织下,里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物便被他们接手了。除了本身不方便的人,绝大多数的人都参与了,即便是那些身家不匪的人也没有自恃身份拒绝不去。 厨房,饭堂,孩子们的游乐区,大院,棋牌活动室,主要用于示范教育的蔬菜大棚,凡是他们能够插手的地方都没放过,甚至于有专人护理的婴幼儿区也有已经是妈妈身份的人打着请教的旗号前去帮忙。 和外面的热闹景象一样,狭小的里长办公室里,几个和杨里长年纪不相上下的人围坐在茶几边,谈天说地,回忆往事。旁边站着一群衣着整洁,身形富贵的中年,时不时的插一句的同时,嘘唏不已。 这种情形下,年龄最小的郑善显得格外显眼,虽然此时他穿着一身黑衣,竭力减少存在感,但受到的注目没有半点减少。 事实上,自被老师叫进来奉茶以后,他就屏气凝神跪坐在茶几旁安心泡茶,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郑善知道,这是老师在替自己引荐。 在这个房间里的人,都是卓有成就的人物,有的是大学士,有的是名医,有的是大律士。虽然领域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出身于、成长于同一个地方。 这种现象很普遍。 在政界、学界、商界,人们习惯性的给人分类、贴标签,或以利分,或以口号分,或以地域分,或以大学分。其中有一个小分类,虽然人少,但却不可小觑,那就是有着“孤儿帮”戏称的“里家派”。 这些里家出身的人因为相似的成长经历,相似的身世,遇到彼此时会有一种共同的亲切的情感,如同家人一样的亲近。在这种情感的驱使下,他们惯于互相帮助,互相提携。久而久之,随着里家出身的人数量的增加,其在各界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其中,郑善的老师,杨降,杨叔建,以其九鼎奖得主的身份,前邶京国子监山长的资历,在里家派有不小的影响力。虽然他没有出任过国士,但依旧被外界视为里家派的中流砥柱之一。 老师杨降没有特意介绍郑善,但其他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在和杨降聊天的时候,郑善身上审视的目光就没有停止过。 郑善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虽然他没有想好要不要承接老师的衣钵,但也没法拒绝老师的好意,只能沉默以对,专注于眼前的茶壶茶杯。 然而,郑善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姿态却让周边审视的众人频频点头,就差开口夸奖杨降有一个好弟子了。 就在众人微笑,郑善煎熬的时候,肖申的一个求助帮他解了围。 十点左右,肖申站在办公室门口,不敢出声打扰,只能用嘴型和正对门口的郑善说话,示意让他出来。 有人看到这一幕,帮着说道:“有什么事进来说,没事的!” 肖申这才说道:“那个…长元,你出来一下,米琪的样子不太对劲!” 听到这话,杨里长大概猜到和什么有关,便让郑善快出去。 郑善赶紧说好,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 出来之后,压力顿减,郑善急忙问肖申:“出了什么事?不会又复发了吧?” 肖申摇摇头,说:“没这么严重,具体你看到就知道了,我也是以防万一!” 夏之章一 圣诞(七) 礼堂后台,南雪、如真两人按照要求给一张可能是用在戏曲上当背景板的巨幅画布上涂抹颜料。南雪脸上满是不情愿和嫌弃,手上的画笔动一下就休息一下,就这样还抱怨说:“好累,能休息一下吗?真酱…” 南雪的撒娇没起效果,张如真目不斜视,专心于手上的活计。 南雪眼睛一转,把画笔往颜料上一放,凑到如真身边,说:“真酱,真酱,没差多少了,后面的就交给你!” 说完,南雪转身要走。 “啊!” 刚迈出一步,南雪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张如真的左手毫不留情的抓住了她的马尾辫子。 “真酱饶命!”头发是南雪的珍爱之一,宝贵得不行,平时掉一根头发都会念叨半天。 张如真放开手,冷冷的说:“回去!” 南雪将头发弄到胸前查看,如宝贝似的温柔的抚摸着,嘴上却还是说:“不要!” 张如真闻言,眼神如刀子一样看向南雪。 南雪早有准备,小退一步,然后用诱惑的语气说:“真酱,你想晚上的时候坐到外面吗?” 说着,南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长方形的硬纸券,在张如真面前晃了晃。 “入场券?”张如真认出那是什么,疑惑的问道:“你从哪儿弄到的?你不是说也没抽到吗?” 说来也是运气不好,班里的数量少,没有分到也就算了,作为后勤支持人员还有一次拿票的机会,概率要高上不少,但张如真还是没能拿到票,这让她郁闷不已。 南雪笑的像狐狸一样,说:“这你别管,我只想问你要还是不要呢?” 嗯…要…还是…不要呢? 晚会上有很多我喜欢的节目呢… 对了,早上丸子跟我说过他有一张票,如果再有一张,就能两个人一起去看了… 但是,工作就是工作… 张如真很是纠结,咬着嘴唇半天没有回答。 南雪催促说:“怎么样,决定了吗?” “再不说,我收起来喽!” 说着,南雪作势要收起门票。 “诶!别!”张如真最后还是屈服了,朝南雪伸出手,说:“给我吧!剩下的交给我了!” “啪!”南雪把门票拍在如真的手上,行贿得逞的她高高兴兴的双手合十,说:“那么,真酱,有肉习苦,我先走喽!” … 根据肖申的指引,郑善找到了在凉亭独处的米琪。 米琪坐在石凳,双手撑着头部,手肘抵在石桌上,眼神空洞的平视着游乐区,脸上尽显落寞。 郑善看到这一幕,觉得还好,对肖申说:“她可能只是感到有些失落了,那些孩子都被新的玩具吸引过去了。” 虽然如此,但郑善还是走了过去。趁此机会,他想和米琪聊聊。 他一边走一边朝后面的肖申摆摆手,说:“你忙吧,这里交给我了!” “你想干什么?”肖申不放心的嘱咐说:“注意一点,别刺激到人家了!” 郑善走上凉亭,米琪没有反应,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那宝石般的眼睛才重新生出一抹神采。 米琪立直身躯,抬头看向郑善,口中问候道:“三哥哥好!” 三哥哥? 郑善愣了一下,满脸不解,在米琪旁边的石凳坐下后,问:“呃…为什么叫我三哥哥呢?” 米琪小脸微红,怯生生的说:“我听小七都是这么叫的…” “不行吗?” 果然,我就知道是那个调皮鬼怂恿的! 郑善摇摇头,放弃纠正的想法,说:“没事,你喜欢叫哪个就叫哪个吧!” 虽然被叫三哥哥,总有一种年青的感觉,不过,让人误会上面还有兄长的机率也会大大增加。但,既然是小七带的头,就随他去吧! 郑善这么想着,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一直暗暗关注着他的米琪似乎察觉到什么,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郑善装作不经意的问:“米琪,喜欢这里吗?” 米琪说:“喜欢!” 声音微不可闻。 郑善又问:“以前有和这么多孩子一起玩吗?” 米琪摇头,“没有!不算我自己小的时候!” “在东京有去过里家吗?” 米琪眨眨眼,“哥哥带我去过!” “感觉有不同吗?” 米琪想了想,说:“不知道,不记得了,也许有,也许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眼球看向左下,慢慢的说道:“当时,我还小,七八岁,父亲刚去世…” “哦…”郑善低着附和。 “我只去过那一次,也许是因为哥哥觉得我不喜欢,以后就没再去过了!” 米琪渐入佳境,话多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当时也有好多比我还小的孩子拉着我去玩,不过当时我不在状态…” 郑善明白她的意思,一个才遭遇父丧的懂事小女孩能有什么好心情呢? 为了转移话题,他问道:“那…你现在在状态吗?” “嗯?” “我是说,你一个人在这儿,看起来也不太高兴,是因为没人陪你玩吗?” “嗯!”米琪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游乐区,对于郑善的猜测没有否认,而是就这么应了下来,“我…很羡慕小七他们,他们有人关心,有人爱护,整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郑善突然打岔说:“就是有些调皮捣蛋!” “才不是!”米琪立马反驳道,“小孩子就应该这样啊!顽皮,玩闹,这是天性,不是吗?” 郑善点点头,看向米琪,说:“看样子,你很喜欢他们!” 米琪说:“嗯!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纯真,他们的笑脸,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怕我的眼睛。” “在东京,有人不喜欢吗?” “有一些,虽然他们都不说,但我知道,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害怕异类的眼神,还是嫉妒美丽的眼神,总之,不是喜欢的眼神。” 这些回忆勾起了米琪的负面情绪,说着说着,她的瞳孔中透出茫然和不解。 听到这里,郑善皱起眉头,这个情况令人意外啊! 为了确证,郑善接着问道:“那些人很多?” “不知道!”米琪摇摇头说:“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虫子,不能确定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或多或少的问题吧?” 夏之章一 圣诞(八) 问到这里,郑善踌躇不定,不知道还能不能深入下去。 米琪的遭遇不是个例,郑善大约知道起因是什么。然而,从来没有走出过九州本土的他没有想到当年的事会流毒至今。 天朝自立国以来,奉行的就是文武并立,其对外政策极有规律,称得上是一成不变,基本就是开拓与修养之间不停的循环。开拓是为了获取土地,修养是为了消化获得的土地。消化的方法简单粗暴,不过是移民与文化同化并举。这一套方法好用的很,因为天朝周边的土地与民众本就视之为上,阻力较少,直到遇到了和天朝迥然不同的西洋人。 三百年前,华洋对立的形势确立,极东和南洋成为双方斗争的前线。最终的结果一目了然,随便拿张地图一看就知道。经过长达一百多年的争锋,天朝将西洋人彻底从南洋和极东北洲驱离,由此奠定了天朝现今以太平洋为内海的绝世版图。 在这场绵长的华洋之争过后,天朝雄霸地球无人可挡,但盛世之下,些许隐患也不可避免的埋藏下来。 极东北洲在被纳入天朝前,因为其本就长期处于华洋争斗与交流的前线,有许多西洋人加入天朝成为归化民从而在此定居。北洲成为天朝治下,东京迁到东岸后,大部分的归化民更是聚居于此。由此形成了东京那迥异于其它四京的风貌。抛去难以避免的内部分歧,这份独特也成为了隐患之一。起初这个隐患无人知晓,直到当年那件事爆发之后,公众才开始正视这个事实。 奉圣四年,当时安圣刚登基不久,因为一件治安案件,经过短时间的酝酿发酵后,却出人意料的发展为席卷整个东京的暴乱,也让一个事实大白于天下。 归化民及其后裔是被另眼相待的。 在公众领域,无论是公司还是政界,归化民及其后代在上升到一定地位后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在等着他的。而与之相对的是,他们在诸如公安、按察、税务等公权机关面前却被重点照顾。 那个成为导火索的治安案件正是一个典型,那位嫌疑人只是因为生有一双碧眼和鹰勾鼻,有典型的西洋血统,被人告发有偷窥嫌疑后,就被管理治安的公安带回审查,中间不知受到怎样的对待,总之嫌疑人意外死亡。事情见诸报纸电视后,引起轩然大波。然后,一些有相同遭遇的归化后裔聚集抗议。他们起初只是要求御史介入审查,澄清事实,但在涉案公安被无罪释放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终于演变为暴力抗议。 三天后,造成多人伤亡,无数财物损失的暴乱在周边州郡公安和军队的支援下平定。政治、学术、媒体等各界展开善后讨论,一系列纠正补救措施被提了出来,这一事件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大家心知肚明的是,伤口已经开了,就不可能恢复原状了。 更为糟糕的是,原本只是潜规则的‘区别对待’,因为暴乱的影响,开始有往少年教育阶段渗透。有异族血统的人因为与众不同的外貌,受到暴乱的牵连,而被视为异端。虽然各级学校展开消弭错误认识的专题教育,但收效甚微。因为,学校说的再多都比不上身边父母亲友的一句话。 你看他的长相,和那些暴乱分子是一个源头的,你可注意点,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免得被迁怒了。 诸如此类的话在民间流传,让当地华洋对立的缝隙越来越深。 这种情况导致恶果重重,首当其冲的就是不喜欢这种气氛的人大量迁离东京乃至极东。外流的人不只有黄肤黑发黑瞳的,白肤碧眼的归化后裔同样不少。 这是因为,比起归化后裔聚集但气氛紧张的东京,他们更喜欢同类虽少但更加融洽的九州本土,甚至于南洋也不错。 听完米琪的这番倾诉,郑善对于东京华洋之间的隔阂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米琪所受的遭遇让他心生不安。 唉,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反而更严重了呢! 米琪这种情形,少学没能发现吗? 该不会… 想到这里,郑善心里一紧,嘴唇发涩的问:“这种情形,学校里也有?” 迟疑了一下,米琪说,“有!” 郑善手握拳,眼睛发直的追问:“同学?还是说…师范也有?” 米琪说:“只是学生!” “呼!”郑善闻言,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如果师范也抱有这种情绪,情况就不妙了! 虚惊一场的郑善转而问道:“所以,你上完少学就不再去了?因为不喜欢被‘另眼相待’!” “对!”米琪点头。 看到米琪回答的爽利,郑善关心道:“不上学的话,未来打算做什么呢?” 米琪好像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的回答说:“像哥哥一样!” “像哥哥一样?”郑善夸张的叫道:“这可不得了,他可是博士…” 米琪不好意思的低头,瓮声瓮气的说:“我只是不去上中学而已,又没说不去考大学了。” 郑善笑道:“对哦,大学是接受任何学历报考的。有你哥哥在,推荐文书肯定没问题!” 米琪突然又抬起头,自豪的道:“那当然,我哥哥很厉害的!” “是是是,很厉害,这个世界能够跨学科且都学得出类拔萃的人可不多!”郑善顺着米琪的语气,高米开文戴了个高帽,“不过,你能有信心自学考上大学,也很了不起呢!” 也许被说到了米琪自得的地方,她昂首骄傲的说:“我觉得没什么难的,少学毕业试的时候,我只考了前十。但那不能说明我实力!” “前十还不能说明你的实力?”郑善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考试的时候…我…”说到这里,米琪脸上一红:“我身体不在状态,没法集中精力!” 米琪说得含糊,郑善听得不明所以,只能当作是得病了,不过,这不要紧,他顺势将话题转了回去,“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大学你是十拿九稳了喽,那回到刚刚关于未来打算的问题上,你想学什么专业呢?” 夏之章一 圣诞(九) 对于这个问题,米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放在膝上的双手不安的扯动着裙子。 这到让郑善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先前的回答说明,米琪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所以才能毫不犹豫的张口就来。这会儿怎么又重新思考起来了呢? 就在郑善疑惑的时候,米琪突然开口问道:“三哥哥,你对我哥很熟悉吗?” “这和我的问题有关系吗?也许有吧…总之,听下去再说!”心里这么想着的郑善摇摇头,回答了她的问题:“按照一般的标准,算不上吧!” “你应该从你夏哥哥那里已经听说了,也可能从你哥嘴里听过,我在网络上用的代号是‘太岁’,因为请教技术的机缘和你哥哥、夏树等几个人成为没有见过面的好友。我们对彼此的熟悉仅限于网络上的表现出来的一面,比如说技术,比如说性格。” “虽然我们彼此在网络世界交情深厚,可以算是无话不谈,但唯独不会涉及到各自现实中的情况。因此,和在现实当中交到的‘普通’的‘正常’的友人比起来,熟悉程度肯定要差上不少的。” “就拿你哥哥来说,我怎么也没想到计算机技术如此高超的他本职工作居然是做药物研究的。” “嘻嘻!这个我可以想象到有多吃惊!”一说到这个,米琪就想到了那一天,说:“应该和当初夏哥哥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米琪轻笑一声,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于是捂着嘴,收起笑容,然后才转回正题说:“不过,我要说的正和哥哥的工作有关。” “我哥哥是研究药物的,我就想啊…我如果去学医,将来当一个医生也是不错的。” 米琪征询似的问:“三哥哥,你觉得呢?” “确实不错!”郑善点头夸赞说:“都是治病救人的行当,医生更是受人尊重的职业。就是学习的时候有些累,花费时间也长,从大学算起,至少要七年的时间。” 得到郑善的认同,米琪点点头,至于困难之处,米琪说:“这没什么的,现在,无论什么困难我都能跨过去的。” 米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突然变得低沉,似乎已经预见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压力,面容隐约显现狰狞不安的样子。 郑善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变化,心里一惊。 不妙! 郑善判断米琪不知道怎么的精神变得不稳定,于是赶紧岔开说:“没事,你不用想多了,不就是学医么,以你的聪明劲,这没什么可为难的!” “对了,说起你夏哥哥,他曾经和我说过你喜欢玩电子游戏,而且很厉害。你们两个对战,他输给你好几次,是这样的吗?” 郑善故意提起这种基调欢快的往事,是希望让米琪的思维和情绪停止下沉。郑善说的确有其事,她回想起来后自然而然的嘴角上扬,旋即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啦!我只是经常玩,对游戏比较熟悉而已,所以才能赢的。夏哥哥也真是的,这种事也往外说!” 见自己的一句话,立马让米琪由阴转晴,说话时甚至带上了一点娇憨,郑善不由得有些自得。 然而,这份得意下一刻便被他抛到九重天外了。 “呵呵!”郑善笑着回道:“你不用不好意思,爱玩游戏又没什么坏处。” “你也是个孩子,就像你自己说的一样,有资格任性,可以尽情玩闹。” “所以啊…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出来,无论是对我提,还是对你夏哥哥提都可以;你有什么想说的也一样。” 这句话刚一出口,郑善就反应过来了,暗道:“糟糕!” 果然,米琪听完他的劝告后,眼睛慢慢变红湿润,再开口时已经带着哭腔了。 “谢谢,三哥哥,我…” 米琪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刚一张嘴起了头便没了下文。她又不想闭口,小嘴保持微张,看着郑善那关切的眼神,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 这是第几次了?这样关切的话语。 数不清了! 迷迷糊糊的印象中,夏哥哥说过不止一次,现在三哥哥又来。 明明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的,我为什么会觉得数量巨大呢? 大概是蕴含中其中的关爱吧! 感觉自己真幸福和幸运啊,明明只是朋友的妹妹而已。 夏树哥哥为了自己兄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打破了自己本来的底线。 三哥哥也是,苦心积虑的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好地方疗养,估计已经逃了好些天的课了。 我知道你们想要从我这里问出些什么… 本来我不应该隐瞒的… 但是,哥哥已经提前嘱咐过了,我不能说啊! 不能… 没错!不能… 所以,对不起了,哥哥们! 哗! 米琪下定决心的同时,眼泪如大坝决堤一般奔流而出,但她紧咬着牙关,双手捂住嘴巴,对抗着本能想要压抑住哭声。 米琪突然的情绪变动让郑善吓了一跳,眼泪汪汪的样子更是让他手足无措的同时更加自责。 怎么办,怎么办? 安慰她说不哭?好像不行! 郑善着急的几欲抓耳挠腮。 情急之下,郑善想到了以前姐姐郑真在他想哭却哭不出的时候的举动,有样学样的做了。他一把将米琪拉到自己怀里,让她枕着自己肩膀,然后右手温柔而有节奏的轻拍她的背部,嘴上说:“想哭就哭吧!千万不要忍着。有委屈就要发泄出来,不然憋坏的是自己的身体。” 郑善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笨手笨脚,连有一只手力道没有控制好都没察觉。然而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片刻之后,呜呜的哭声从他的怀中放肆的传了出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谢谢你!姐姐!” … 合创楼,无限工房。 因为圣诞大假,整个办公区内空荡荡的,只留下一种让人听了极为烦躁的声音回荡其间——那是来自机房服务器的声音。 但是,在这种时候,郑常办公室内却隐隐约约传出人声。 “恒哥,账务审核完了吗?” “如贞,这已经是你一上午第十次问我了,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等着吗?” “不能!阿!…切!…” “怎么,感冒了?” “不是,可能是有谁念叨我了吧!” … 夏之章一 圣诞(十) “阿!…切!…” 无缘无故鼻子一痒,郑贞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揉揉鼻子,没有感觉到有生病的迹象,于是用‘有人背后叫她’打发了郑常的关切。 从郑贞的回复中感受到一丝怨气的郑常收回目光,继续不紧不慢的看他的报告。然后,在郑贞第十一次开口问他之前关掉电脑合上报告,结束了工作。 “走吧…接下来,无论是去哪里,都听你的安排!” 郑常一脸无耐的一边收拾着办公桌,一边对红唇微张正要开口的郑贞说道。 郑贞一听,眉开眼笑,道:“那就好!” 几分钟后,两人给留守值班的人送去温暖后,肩并肩离了无限工房。 今天是圣诞,往日繁忙拥挤的电梯总算减轻了一些负担。两人也不用担心遇到电梯满了的情况。 不过,两人的运气不太好,当电梯到达,银色的大门打开时,却发现电梯空间已经被占去大半,而且都是熟人。 “哦呀!杨总,费总,李工,甘泉,各位上午好。” 郑贞抢先出声,笑吟吟的和伏虎网的各位打招呼,说:“今天真是巧了,一下子遇到诸位!” 两家公司因为有业务合作,互相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公司又在同一栋楼,上到郑常,下到实习生,平时也多有碰面,互相交流的次数也不在少数,所以他们几个也很熟悉。但像这次这样,一下聚齐却是头一次,由不得郑贞说巧了。 “你们也好,两位郑总!”伏虎网这边出声回应的是杨远至:“下楼是吧,快进来吧!” 郑贞原本想的是如何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让他们先走的,见人家出言邀请,应该是没有被打扰的顾虑了。 “那就不客气了!” 郑常带头和郑贞两人走进电梯,门关上后,电梯快速下行。电梯里,四个男士安安静静,两个女生却旁若无人的聊着。 因为时迁和郑善的关系,虞美和郑贞之间打的交道也不少,关系还说的过去。当然,在表面上看起来,两人是一副宛若闺蜜的样子。 郑贞问虞美:“你们今天也来加班!” 虞美说:“对啊!你也是?” 郑贞摇头:“我不是,他才是,我只是来捣乱的!” 虞美吃惊道:“真的?!” 郑贞问:“你们现在是…” 虞美说:“去参加一个聚会!你呢?” 郑贞说:“具体地点还没定,总之出去放松放松!” “嗯哼!”郑常一脸尴尬,出声示意当事人在旁边呢,不要太放肆了。 然而,郑常的动作似乎显得多余了。“钉!”的一声,电梯来到地下一层,没说几句的虞美和郑贞就要分道扬镳了。 伏虎网一行人受金主叶公子的邀请,去他府上聚会,听说他请的都是他入股投资的公司创始人。 至于郑常两人,目的地到现在还没定下,但可以肯定的是不会和杨远至他们同路。大家目标不同,自然走不到一块。互相道别之后,双方各走各的路了。 郑常坐上自己的白鹤,启动后却没往外开,而是看着领先一步开出去的载着杨远至四人的黑色宝马车一点点远去后,对正在系安全带的郑贞说:“他们看起来不太高兴。” “也许吧!”郑贞不置可否的说:“可能原计划被搅和了?但,不管怎么样,和我们无关。” “也是!”郑常点点头,转动方向盘,车子缓缓开动起来,“快点决定,我们去哪儿?” “嗯…先去买东西吧!” “明白了,那么目标:华市里。” … 清河里家,凉亭。 被米琪的哭声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部份人只是在凉亭下面看着,肖申却没有顾忌,走了上来。看到郑善笨拙的安抚米琪的样子,哭声一点点低了下来,肖申没有着急,问了一句‘没事吧’后,就那样在一旁等着。 不过,处于众人关注中心的郑善却压力山大,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等一下可别把老师他们给引过来了,那样我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情形。 也许是察觉到外界的变化,米琪慢慢止住哭泣,然后毫不客气的把郑善的衣服当作手帕,小脸在上面蹭了蹭,拭去了脸上可能存在的泪痕。之后,米琪挣脱开郑善的怀抱,再一次用自己的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擦。她在这么做的同时,眼睛瞄到郑善的胸前,看到他黑色的衣服上有一块颜色更深,小脸一红的同时,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郑善看看少女的笑容,又看看胸前的印迹,伸手将褶皱碾平,然后舒心的笑了笑。 一旁的肖申见状,知道问题不大了。在米琪住进来的这些天里,因为她那娇俏而特殊的面孔和隐隐约约的病情传闻,虽然她言语不多,但已经得到了里家众多人的关心。 肖申确认后,先朝外面的围观的笑了笑,说了一句好了,然后摆摆手让大家自行散去。随后,他又返身来到米琪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肖申看着米琪脸上那一抹动人的红晕,微笑着问道:“米琪,哭的高兴了?没哭够的话,没关系,再来一次,我相信你郑哥哥不会介意的!” 郑善闻言,夸张的指着胸前的湿痕说:“不行,不行,再来一次就要把我给淹了,要来的话,甲生你上!” 郑善的话自然是打趣,但米琪还是难掩羞赧,傲娇的说道:“才不会再哭了呢!就是要哭也不会在三哥哥面前的,哼!” 米琪一扭头,不看郑善,却看到了肖申手上的纱布。她面色一肃,想起了什么,起身郑重的朝肖申鞠了一躬,口道:“肖大哥,对不起,弄伤你的手了!” 肖申一愣,随后大喜的同时起身架住米琪。 那天意外之后,醒来的米琪虽然恢复正常,但对肖申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像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不是廖博士肯定,甚至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失忆了。现在这句道歉表明导致米琪异常的心病已经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了。 扶起米琪后,肖申欣慰道:“你不用道歉,真的,反而我才应该向你道歉…” 米琪摇摇头,坚持道:“不!那不是你的错。” 米琪表现的很倔强,肖申也一样。两人正僵持时,一个清亮的童声打断了他们。 穿得像个小公主一样的小七来到凉亭,朝米琪他们炫耀道:“三哥哥,七(琪)姐姐,肖叔叔,你们看,漂亮吗?” … 肖申泪目,委屈道:“为什么就我是叔叔!” 夏之章一 圣诞(完) 被小七这样一打岔,米琪这件事算是彻底翻篇了。 小不点们换上刚刚送来的新衣服,一个个欢快的蹦蹦跳跳,如果让捐赠这些东西的好心人看到,肯定会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 米琪的好转,让郑善和知情的里长和虞蓝舒心不已。唯一让郑善有些失望的是,米琪还是对那一夜的事守口如瓶,也没有表现出对于哥哥不在身边这事感到不适。 明明从她的话中可以看出,两兄妹关系很好啊,为什么米琪不担心呢? 还是说,她其实是担心的,只是没有展露在表面而已吗? 郑善摇摇头,表示疑惑不已。 算了,现在急也不是时候,慢慢来吧!也许辰星那边会有收获也不一定。 抱着悠闲轻松的心态,郑善参与到里家众人的欢庆活动当中。 中午,里家不分宾客义工,共同分食了里家食堂出品的丰盛佳肴,里面也有‘省亲众’的一份功劳。 下午,众人聚集在干净了不少的大院中,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兼具茶话会功能的汇报表演。没有强求,众人自行上台表演节目,就连换上新装的小不点们也凑热闹似的演艺了自己才学会的‘特长’。 所谓的表演,多数是难度不大的活计,要么是清唱防骗的歌曲,要么是高歌老人家喜欢的戏曲片段,要么是来段经典的相声笑话。虽然简单又粗糙,但却让底下的人听的沉醉或是笑得合不拢嘴。总之,一句话,效(笑)果拔群。 不过,这一切,郑善都无福消受,因为午饭后他就离开里家回到国子监了。 国子监校园里,花样繁多的比赛、社团活动依然在继续。当然,郑善回校不是为了这些,而是因为某人发来了电话召唤。 经过中年妇女门房的审视,得到电话确认后被允许上楼的郑善敲响了张如真宿舍的房门。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每一次得到的待遇都差不多。 没过多久,房门大开,现出身形的张如真道:“回来了!” 郑善嗯了一声,轻车熟路的走进房间,然后略带埋怨的问:“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手机里也不说个清楚!” 在张如真回答之前,跪坐在客厅一角,正执着画笔在描线的南雪回过头,朝郑善展颜一笑,招呼道:“哟!好久不见了,郑桑!” “呃…下午好!确实好久不见了!南雪!”郑善笑着回应道,看到她手上的画笔,客气的问道:“练习还是正式作品?” “当然是练习!”南雪回答道,随后神秘的朝他笑了笑,说:“郑桑刚刚的问题,我可以回答哦!你想不想知道呢?” “南雪!!!”张如真双眼一瞪,说:“这种事我自己会说,你别越俎代庖了!” 南雪捂嘴一笑,转过头不再说话,继续练习起来。 张如真满意的收回目光,随后示意郑善坐到椅子上。 张如真问:“丸子,我记得你说过手上有一张晚上的入场券,对吧?” “对!”郑善点点头:“你问这个,是想要它吗?这个没问题!” “不是这个!”张如真摇摇头,“那你准备去看吗?” “你不要?”郑善觉得奇怪,下意识反问道,见少女确认,他才说:“你不要,那我肯定会去看的。” “那就好!”张如真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嗯…啊?” 张如真正要开口解释,南雪插话说:“真酱的意思是,我也有票了,晚上我们手牵着手一块去吧,要不然人家会迷路的!” “顺便说一句,真酱的票是从我手上‘买’走的哦,价格是半个小时的工时。” “哈?”郑善闻言一脸黑线:“就这样?” 张如真正要训斥南雪多嘴,见郑善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紧张道:“不行吗?” 郑善摇头说:“这到不是,一起去有个伴当然好。” “我的意思是,你叫我回来就为了说这个?” 张如真眨眨眼,理所当然的说:“对呀!就这个!” 郑善懊恼的一拍头,说:“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呢,早知道…” “早知道就怎么?”张如真语气不善。 郑善心里一紧,讪笑道:“没什么!” “给我看看你的票吧,看看是什么位置的?” … 邶京按察司,左迁组。 穿着宽袍大袖的左迁一手端着一个青花茶盏,一手拧着红色茶壶的耳朵,走到坐在新电脑面前的夏树身边。他放下茶盏,高举茶壶,茶嘴对准位置,一道红色的抛物线注入茶杯。 茶汤入碗的声响惊醒了全神贯注的夏树,他抬头看了一眼左迁,然后身体往后到了到,眼神呆滞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左迁拍拍夏树的肩膀,指着倒好的茶盏,示意他不用客气:“刚买的,试试看!” 夏树点头答应,端过茶杯,喝了一口。 左迁问:“怎么样?” 夏树放下茶杯,回味似的砸吧砸吧嘴后,说:“还不错!有股甜味儿!” 左迁闻言露出讶异的表情,夏树觉得奇怪:“我说的哪里奇怪了么?” “没有!”左迁摇摇头,他说:“事实上,我问的不是茶,而是这个。” 左迁伸出食指指向计算机显示器,问:“有什么新发现吗?” 夏树笑了笑,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不过,这可不怪我。随后他看向显示器,有些低落的回答说:“没有,一切还是老样子!” “东京方面呢?” “也是老样子,无可奉告!不知道他们保密个什么劲? ” “这没办法,谁让他们是上级呢?我们只能申诉,他们不一定回复。” 左迁嘴上嘲讽,手上娴熟的给夏树的杯子满上。 “谢谢!不过,不用再加了!”夏树谢过后,不甘心的问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这样守株待兔感觉太蠢了!” 左迁回说:“不要着急,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 夏树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一个追凶的按察该说的话吗? 左迁见夏树不再搭话,自觉无趣的走开了,临走之时,他说:“对了,今天是圣诞,既然没有线索,你早点回去吧,也可以多陪陪米琪!” 夏之章二 夜曲(一) 入秋以后,日落的也早了。六点刚过,天空一片漆黑,大地上却文明之光遍地,辉煌灿烂胜过天上的星光。 国子监校园。 文华大礼堂的晚会说是七点开始,但观众入场肯定要提早一些。 郑善和张如真两人早早吃完晚饭,然后就直接来到了礼堂外面。 此时,众多和郑善目的相同的人们向礼堂汇聚,人流变得密集,环境也喧闹起来。 礼堂有好几个入口,每个入口外面都有一群衣着整齐的学生在维护秩序,引导观众就位。 其中一个入口处,一台电视台的摄影机正对着通道取景拍摄。旁边,一个容貌端庄的女记者拿着话筒在随机采访路过的学生。 根据入场券上的说明,郑善和张如真来到的正是这个入口。也不知道南雪的票是从哪里拿到的,运气很好,两人的位置很近,很容易就调到一起。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入口走去,远远的看到摄影机后,张如真停下脚步,郑善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张如真道:“晚会好像挺受关注的,居然还有电视台来拍!” 郑善回说:“没人来拍才奇怪呢!” 张如真疑惑的问:“为什么呢?” 郑善想了想,竖起食指,回答道:“第一,圣诞晚会一般会邀请许多知名人士和杰出校友出席,是除了校庆之外的一大宣传自身实力的平台和机会。” 他顿了一下,让少女消化完后才又竖起一根手指,说:“第二,别忘了,我们学校是当今天子的母校,电视台过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记录晚会的盛况的。” 张如真哦了一声,问:“你是说,天子可能会来?” “可能吧!”郑善没有下断言,只是提醒道:“你没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学校里多了很多体型壮硕的人出没么?我猜他们是来排除安全隐患的禁卫!” 张如真瞪大双眼,被这个流传已久但曾经被校方辟谣、现在又被郑善确认的信息吓了一跳。虽然郑善口头上没有百分百肯定,但了解他的张如真却知道,那只是郑善的习惯而已。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习惯性的有所保留,加上对郑善眼力的信任,张如真完全相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她紧张兮兮的看看周围,似乎想看看天子的车驾会不会出现。和大多数人一样,对于近距离接触天子的机会张如真也是很稀罕的。 随后郑善的话才让她恢复正常:“别看了,入口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天子要来肯定走安全通道的啦!” “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万一人家提前出现了呢?” 张如真一想也是,重新迈开脚步往入口走去,边走边看着摄像机,嘴上问说:“我们现在过去会不会被抓包?” 郑善反问:“你期待这一幕吗?” 张如真点点头,说:“丸子从来就不接采访,我很期待再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的面孔呢!” 一边说着,张如真前进的方向还故意偏向了记者的方位。 这可不行,虽然心理成熟了不少,当年的疙瘩也看轻了,但自己还没到可以再一次站到聚光灯下的时候。 郑善叹了一口气,不由分说的牵起她的葇荑,快步走到入口的检票处。检票时,郑善不仅紧紧抓着少女不放,防范她出什么幺蛾子,还用眼神无声催促检票的同学快点。查验完后,提心吊胆的郑善和不甘心的张如真消失在入口处。 另一个入口处,几乎相同的对话同样发生在风雨多和雷菌之间。和郑善这边不同的是,提问题和想上镜的是风雨多,雷菌才是解答问题的那一个。 不得不说,雷菌不愧是风雷二人组中的行动武力担当,即使是在放松游玩的时候,对外界的感知敏感度一点也没有降低。平时眼力很好的风雨多没能发现那些加紧安全保卫的迹象,雷菌却看在眼里。 当然,这其中也有雷菌比风雨多更多机会出入国子监校园的原因。风雨多因为新办公楼的琐事,已经有好些天没到过国子监的临时驻地了。这次圣诞国子监之行也算是对前一段时间的辛苦劳顿的犒劳,给风雨多两人要来晚会入场券的时迁是这么说的。 过程相似,最后的结果也差不多,只是风雷二人组这边的更为有趣和暴力一点——雷菌是提着风雨多的耳朵才把他从摄像机面前拉走的,走的时候,风雨多还发出了一声惨叫。这个场景被一台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了下来,多年之后成为了风雨多在子女面前控诉雷菌‘暴力’的证据之一。 走进礼堂内部,郑善嘴里念念有词,眼睛盯着座椅边上的标识,牵着少女的手在找着入场券上标示的座位的位置。张如真却轻松惬意的多,虽然她的眼睛同样没有片刻放松,极力张望着靠近舞台位置的贵宾区,想要看看校方都请了哪些人来。 作为有着艺术系的国子监是不缺知名校友的。虽然自古以来,现今艺术系中除了乐、画之外的专业,都是下里巴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尤其是表演、演唱,被称为优伶而轻贱。然而,经过长达数百年的‘四民平等’的思想改造之后,这种因从业而被看低的现象有所好转,随之而来的就是文艺娱乐界的百花齐放。在天朝立国的这些年里,不知有多少种娱乐表演形式诞生又消失。直到近代有大学将诸如表演之类加入艺术系成为一个专门学科后,再加上近代技术的助推,这一行业才真正稳定下来。 张如真不追星,但认识的名人却不少。眼力不错的她看到了好些认识的人,像报菜名一样一个一个在郑善耳边报了出来。 “章国关,房隆…” “到了!”郑善一个急停前提醒道。 “啊!” 全神贯注在报‘菜名’,行走方向全靠郑善牵引的张如真没能停住脚步,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向郑善,嘴里忍不住一声低呼。 郑善好像早有准备,牵着的手没有放开,另一只手张开,看起来就像等着少女投怀送抱一样。 张如真稳住身形后,发现自己依偎在郑善的胸膛,饶是两人青梅竹马,牵手之类的也不避讳,但也没有过这种亲密的时候,耳朵顿时烧灼起来。 过了一会儿,因为要给人让路,两人才像触电一般分了开来。 夏之章二 夜曲(二) 晚上过六点,国子监。 如果从空中俯瞰宽阔的国子监校园的话,就可以发现,人流明显在往两个地点汇聚集,一多一少。少的那个是文华大礼堂,多的那个是一处灯光璀璨、人头攒动的广场。对照地图,我们知道那是守藏广场,那里正在举行国子监大学的圣诞传统活动之一——游园灯会。 和有着众多星光的文华大礼堂不同,守藏楼前的灯会是普通学生和群众的去处。在守藏广场上,花灯荟萃,样式多种多样,从小而精巧的单体花灯到上下翻飞、活灵活现的龙灯,从经典的宫灯到火箭外表的巨型创新花灯,应有尽有,都是出自于各个系的社团之手,让人目不暇接。 除了赏花灯之外,灯会上更有诸多游乐活动,如传统的猜灯谜,如以慈善为名的义卖,如以促进亲子或情侣关系为主题的小游戏,花样繁多,总能让游人找到喜欢的。 游戏赏玩之外,吃食也是少不了的。由大部分的商家和少部分的学生社团组成的吃食摊子是灯会必不可少的景色之一。这些摊子从守藏广场一直绵延到附近的步行道上,从中飘出的香味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灯、戏、食,加上人脸上的笑容,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庆祝活动应该有的样子。 大礼堂的晚会有电视台来采访摄像,这里的灯会一样少不了媒体的关注。和去礼堂的是新闻记者不同,来灯会的除了记者外,还有综艺娱乐美食节目的参与。因为一些原因,今年申请来拍摄的节目数量暴增,校方不得不以保持秩序为由否绝了一些申请,要不然还不知道校园里会出现多少记者。 冉飞一只手拿着标有环球卫视台标的话筒,一只手拿着一串牛肉丸子,漫步在人群之中,他的搭档扛着摄像机跟在后头。他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心思却没有放在采访任务上。 此时此刻,冉飞的心情糟糕无比,和表面上的轻松豁达形成巨大反差。 他只是一个专注于北辰宫的记者而已,好不容易有一个假期,却莫名其妙突然让他来国子监采风算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说天子会回校的传闻是真的? 要真是这样,上头给他申请的地方就错了,不用想也知道天子肯定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咦!这么一想的话,我为什么不干脆偷点懒呢?反正,如果天子真出现了,新闻的功劳也到不了他的手上。 说到做到,冉飞打定主意后,三下两下吃完手上的丸子,然后在一个肉夹馍摊子前停了下来,朝搭档招了招手,让他停了机器后,喊道:“店家,给我来两个!” 事情不顺的时候,吃东西,满足口腹之欲是很好的发泄和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冉飞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的搭档貌似也不喜欢这个临时指派的工作,没有任何犹豫就接过了冉飞递过来犹有余温的肉夹馍,因为肩上摄像机的妨碍,他只能单手抓着它,吃的时候也得小心翼翼。 广场上的人流起来越密集,一些热门的吃食摊前被堵的水泄不通,一般的地方也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广场中央,一条近二十米的金龙在空中飞舞着。和一般的龙灯不同,它是不需要人操控的,取而代之的自动机械装置。 这个特别之处让围观的人叹为观止,赞叹不已。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夏树脸上半点变化也没有。他一脸严肃,神情紧张,明明握着米琪的小手却还时不时的低头确认人在不在。 他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疑神疑鬼’这个词最好的注释。 夏树有些后悔带米琪到这里了。 但是,来国子监游玩是米琪提出来的,注意到米琪期待的眼神,他心一软就答应了。所以,即使现在他再后悔,夏树也不想草草结束这趟行程。 夏树低头,看到米琪出神的望着龙灯,在微黄的灯光照耀下,她那碧蓝的瞳孔泛出一种渗人的绿色。配上身上肖申今天才送她的红色玫瑰花纹襦裙,给人一种非人的感觉。 他摇摇头,将自己夸张的联想甩掉。沿着米琪关注的视线,夏树知道她是在观察龙灯的运动机构,于是问道:“米琪,这龙灯好看吗?想知道它是怎么动起来的吗?” 米琪闻言,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夏树说:“龙灯好看,解释就不用了!谢谢哥哥!” “哦!” 米琪又道:“哥哥,我们换个地方吧!” “当然好!” … 回到大礼堂,经过一番还算顺利的交涉后,郑善和张如真坐到了一起。 离七点还有半个小时,坐位已经快填满了,前排的贵宾座位自然是例外。 就座后,张如真没有像往常那样安安静静的呆着,而是时不时的伸长脖子,继续她‘认识’名人的大业。也许是为了缓解之前让她心跳加速的尴尬,碰到没有把握的人时,张如真就装作轻松的征询郑善的意见。相对而言,郑善倒是镇定许多,回答少女的时候面不改色,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看到他的反应,不知怎么的,张如真突然有些失落,兴致也低落不少。 难道他一点也没有感觉,一点也不在意刚刚的事吗? 就在少女要陷入低潮的时候,坐在她左边的郑善问道:“怎么了?突然停下来,都看全了?” 少女低声回道:“没什么?就是突然不想看了!” 郑善不信,右手突然覆到少女的左手手背上,一股热气传了过去,他说:“有问题就说,互不隐瞒,这可是你定的规矩!不能耍赖哦!” 感受到手背上的热度,张如真心中一颤,头偏向一边,不看郑善,半晌后幽幽的问道:“刚刚…你的心跳到多少了?”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郑善一愣,随即轻笑一声。 张如真听到后,耳根一红,恼羞成怒的想抽回左手,但没有成功。 郑善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气平铺直叙的回答说:“大概…一百二十次吧!” 夏之章二 夜曲(三) 心跳每分钟一百二十次,在医学上,这是个不算正常的数字。如果是平时,张如真一定会拖着郑善去医院好生检查一番。以他那勤于锻炼而打下的良好的身体素质,非运动状态下,心跳能稳稳的保持在六十左右。这会儿张如真听到这个回答后却眉开眼笑,心情豁然开朗,左手不再回缩,任由郑善握着。原本故意后脑勺对着郑善的姿势也不再保持,自然的转过头,眼波流转,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以前从未有过的娇嗔油然而生,郑善不由得看呆了。 小插曲过后,少女恢复正常。认识名人这档子事没有继续,晚会又还没开始,两人不想干坐着,对着检票时发到手上的节目单看了起来。 两人头碰头,小声嘀咕着: “你的节目是哪个?” “就不告诉你,自己猜。” “嗯…《微服》还是《三判》?不说,那算了!” “嘻嘻!你说天子会来,怎么现在还没人影?四十五了,已经!” “应该不会错吧,你没看见第一排空得很整齐吗?” “我知道那是为重量嘉宾留的,但来得也不一定是天子呀!” “唉,我们就别争了,等会不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也是!” “咦?” “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认识的人了,虽然不太确定!” “你说话越来越模棱两可了!” “嗯…事情是这样的,那人我只看过他的照片,没见过真人,你也听过的。” “是谁?” “叶公子!” “哦!?他在这儿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没奇怪啊!” “…” 少女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 “咦?” 郑善又是一声惊疑,见少女没有反应,他右手微微使劲捏了捏。 自始至终,两人的手就没有再放开过。 “又怎么了?” 郑善正想开口,话到临头,突然觉得不太对,于是省略掉大部分的内容,只是神神秘秘的说:“现在我可以打包票了,天子肯定会来!” 张如真回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几个衣着华贵的人在穿着亮丽衣服的学姐的引导下往前排走去。其中领头的中年男子,她看着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与此同时,张如真看到一个少女牵着一个半大少年跟在男子的身后,少女神情雀跃,少年则拘谨的多。 托位置好以及自身视力好的福,张如真看得一清二楚。 张如真知道郑善不会乱说,根据应该就是在这群人身上,简单联想后,她马上发现少女长相和期待中的某人有几分相似之处,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只要是国子监的学生,就没有不认识当今天子容貌的。 那个少女应该就是天家的另一位明珠吧! 发现这一点的不只有郑善和张如真,原本嗡嗡直响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个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排。有人在人家就坐后只能看到后脑勺时还不死心,想要离席一睹芳容,却被人按在了原位。 贵宾区之后的第二排,早一步坐下来的全士贤和叶公子相视一笑,对燕王和小公主小公子到来引起的轰动见怪不怪。 叶公子盯着第一排的中心位置,嘴上却问全士贤:“怎么没要前面的票?在这儿能看清吗?” 全士贤说:“怎么就看不清了,我觉得这里刚刚好,既不会错过风景,又没有太多拘束。” “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正好符合我现在的人设。” “什么人设,铁面无私、踏实肯干的上进青年?”叶公子撇撇嘴,道:“你角色扮演入戏太深了,真以为你公司里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完全保密当然是不可能的!”对这一点全士贤早就心知肚明,他说:“但既然是考试,我自己愿意被测试,想要知道自己有多少能力、能得几分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你说的对!”叶公子点点头,表情略带一点惊讶,看着他那明显比几个月前消瘦的脸颊,不由得有些感慨:“你这个样子,是真心准备去争那个位置了?” 全士贤道:“从我们出生那天起,这个结论就是注定了的,不是吗?” 叶公子无言,沉默片刻后故意转移了话题,他笑着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从大学到现在一直单着,除了找来过夜的,一个女生也不留在身边的原因吗?” “如果你是在等着家里给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话,你可得好好跟你家老太太说说,要不然下次去你家,她看我的眼神还是会怪声怪气的。” 转移话题的方式很蹩脚,这个话题也是老调重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他们之间提起了,全士贤无耐的说:“好好好,我一定解释清楚,我是一个正常人,不会再让你背黑锅了。” “不过,你别光说我,你自己也得抓紧了!” 叶公子轻轻一笑,不在乎的说道:“我!我也想呀,可是到目前为止,就没碰上过能让我心动的。” “心动?”于感情一事,两人关系虽好但聊得也不多,顶多就是和刚刚那样互损几句,全士贤没想到好友居然怀着如此‘纯朴’的,自己早就不报希望的想法。他眉梢不自觉的跳动,没有发表异见,而是追问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我们叶大公子心动呢?我很好奇!” 叶公子闻言,白了他一眼,道:“我知道的话还会这样烦恼吗,早就依着模板去找了好吧!” 全士贤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没再接话。 叶公子又道:“其实吧,在婚姻这事上,我倒是十分羡慕那家人的状态呢!” “自由恋爱,自主决定,只要在天神地袛庙前拜过的几乎都能白头偕老、从一而终,不得不说在这点上足以为天下表率。” 说这话时,叶公子的视线是定在贵宾区的某个座位上一却不动的。 虽未明言,全士贤也知晓叶公子话中指的便是天子姬家。正如叶公子所说的,也不知是家庭教育的好,还是如愚夫愚妇说的圣祖庇佑,总之,天家在婚姻一事上历来就被无数民众视为榜样。 叶公子收回视线,颇为黯然的道:“真想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找对象的秘诀啊,可惜既没有那个机会也没有那个交情。” 全士贤见他这副欲求而不得的样子,知道他不是在说笑,暗想:“这不会真看上天子了吧!” 夏之章二 夜曲(四) 燕王入席之后,就像约好的一样,一个个精心打扮,油光满面的男男女女陆陆续续走进大厅。这些人来自政界、商界、学界,个个都是知名人物,因此同样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就这样几分钟后,贵宾区的座位迅速填满了。 悠扬的乐曲响起,大厅的灯光在‘啪’的一声后被关闭,只留下舞台上的一圈光影。 就在这时,充满磁性的旁白响起。 “各位同学、师范、校友、以及远道而来的贵客们,辛未年邶京国子监圣诞晚会即将开始,请保持安静,下面,有请主持人蒋泰林、铁树心、贾初、刘飞羽!” 随着旁白的结束,两男两女,四个俊男美女依次走上舞台,在红色幕布的映衬下,红光满面。这之后,四人你一句我句开始了一点惊喜也没有的开场白。 “各位同学、各位师范!” “各位校友,各位贵宾!” … 台上说的激情澎湃,台下的郑善和张如真却小动作不断。 如果和他俩熟悉的郑常或者郑贞在这儿的话,看到他们此时如此活泼,铁定会怀疑两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还是那个在公众场合,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要多安静有多安静的那两个人吗? 也许,这只能归咎于心跳加速的力量吧! 张如真压抑着声调,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铁树心是你们系的天官,对吧?好厉害,居然第一年就当上晚会的主持人了。” 郑善同样有些惊讶,说:“确实…厉害,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张如真吐槽道:“那可能是你在系里出现的太少了,和同学打交道也少,所以只有你不知道而已。惊讶?你看看他们,一点吃惊的样子也没有。” 少女指向的是郑善的同学,同一个系的入场券位置通常都在一块,郑善看了一眼后无言以对,于是立马转移话题说:“先别说了,山长出来了。” 郑善故作正经的闭上了嘴巴,目光放到了舞台上。 台上,晚会流程的第一项开始,在四位主持人开场后,邶京国子监山长,律学泰斗,纪可行(字允之)缓缓走上舞台,准备发表开场讲话。 纪山长头发理得乌黑发亮,满脸笑意,也许是太高兴了,眯着眼睛的他眼缝小的都看不见眼睛了。 “各位同学、师范、校友、以及贵客们,大家,晚上好,又是一年…” 纪山长的讲话中规中矩,都是些平常至极的欢迎词,和从小到大各种晚会上的开场词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如果是平时,在座的观众中少不得有一些自诩个性的人在底下嘲讽一二。但今天的观众们却是极有耐心,生怕错过什么。 终于,纪山长说到了观众们关心的地方了。 “今天,非常非常荣幸的,我们国子监迎来了一位特别校友的返校。现在,请各位欢迎…姬珍珠!” 纪山长刚报出名字,大厅里响起欢快的迎宾曲,舞台一侧的幕布随即掀起,一身素白、没有多少装饰点缀,打扮得如平凡普通少女一样的当今天子,姬珍珠缓缓的走向山长。 哇! 虽然多数人早就心里有数,但当亲眼看到天子独自一人现身眼前时,众人还是不由自主的齐声惊呼。 “天子!真的是天子耶!” “哇!天子真身比照片和电视上好看多了,这次算是赚大了!”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哇!小猪今天好漂亮!”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整个场面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庄严的晚会,倒像是追星现场。 台下吵杂的声音在纪山长把话筒交到姬珍珠手上的那一刻瞬间安静了下来。 姬珍珠朝台下众人展颜一笑,开口道:“各位师范、学长、学姐、学弟、学妹、校友,大家晚上好,我是姬珍珠,戊辰届律学系学子。刚刚山长介绍我,说我是校友,其实不太对,因为,我今年才四年级,正处于实习期,而且我的实习还没结束,答辩也还没有进行,毕业证书更没有拿到,自然是称不上一句校友的。如大家所知,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乃是,几个月前,我的身份有一个巨大的转变。” “我以大学尚未毕业的身份,接任了御座,成为了天子!” “刚刚上台之前,我和山长在后台提前碰面,我问他我的实习怎么办,他说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实习。这让我压力不小。要是我天子的职责没有做好,岂不是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了?” “好了,闲话就这些,回到正题。在这里,我只说两个事:一、今天我出现在这里,不是以天子的身份来的,而是以一个国子监学生的身份。” “今天是圣诞,纪念的是圣祖,却又不仅仅是圣祖,相信在座的诸位也很清楚,那就是吾等成长生活的天朝本身。既然回到学校,我就会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和大家一同为国祈福,为国庆祝。” “二、虽然要求大家只当我是一个学生,但有些事身不由己,大家看看周围多了许多大汉就知道了,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我会先走一步,还请大家勿怪。” “好了,废话不再多说,请大家和我一起欣赏由我的学弟学妹们精心准备的节目,希望大家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首先,第一个节目,请大家静心聆听合唱《圣颂》,表演者:…” 客串一回报幕的姬珍珠说完,台下响起轰隆隆的掌声,她微笑着招了招手后,从舞台一侧走下,早有准备的侍卫引着她坐到了第一排的正中央。在她的旁边坐着的正是纪山长,燕王等人。 台下,全士贤与叶公子随大流的拍着手,等到舞台上的红色大幕拉开里才停下来。 全士贤这是第一次见到天子真人,评价道:“这是…走亲民路线的天子?” 叶公子回道:“天家嘛…能不亲民吗?不过,今天的她倒是表现得轻松自如了许多!” 短短的几个月就适应了吗,真不愧是天家子弟,在世圣人啊! 可惜了! 夏之章二 夜曲(五) 天子现身国子监文华大礼堂! 消息一经证实便不胫而走,很快,正在偷懒的冉飞收到了上司的指令,要求他放弃广场灯会采风的任务,转而去礼堂支援同事。 收到命令的冉飞满脸不快,语气僵硬的对手机话筒说:“老大,我得到的采访许可可不包括文华大礼堂那块儿,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上司坚持道:“没关系,出了事算我的!再说,现在只有你有北辰宫的采访证,你不去支援谁去支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吃得多,冉飞难得的硬气了一回:“这可不是你说算你就算你的,真出了事,我的记者证被销了怎么办,你给我出转行的费用啊!” 旁边搭档听他这么说,惊讶得合不拢嘴。 哇哦!这是要揭杆了么?好兴奋,要不要把摄像机打开,把这一幕录下来的话,也许能卖不少钱呢! 既然开了头,冉飞不给对面劝说的机会,继续说:“要知道,国子监大学可不是其它私立大学,到目前为止,它依旧是持公字头的。你是老记者,不会不清楚采访公门要遵守哪些规定吧!” “是,我确实有北辰宫的采访许可,但那只是在北辰宫,不是御前采访许可,更不是太史令!” 冉飞喋喋不休,就是不想听令,他的上司虽然气急,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安抚道:“好了,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你继续现在的任务吧!” “说起来,守藏广场灯会也是国子监一大特色,你们做好这个也是可以的。” “就这样,你们好好拍吧,明早上早间新闻!” 说完,上司挂断手机,留下冉飞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 搭档见他半天不说话,关切道:“怎么了,还是要过去礼堂吗?” 冉飞摇摇头,说:“这到不用,不过,我们不能继续品尝美食了。老大钦点我们上明早的新闻。唉!” 搭档也是一愣,忐忑的问冉飞:“那个…缺了刚开始的那一段,应该没关系吧?” 他们两个光顾着吃去了,灯会开始的时候有龙灯表演,他们却没仔细去拍。 冉飞破罐子破摔,说:“不管了,继续拍其它的吧,能交差就可以了!” 刚刚对着上司说了那样一通,被穿小鞋是大概率的事,也不差这点借口了。 唉!下个工作去哪呢?东方?广闻社?星空卫视?还是干脆做个独行记者呢? 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冉飞对着镜头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拍拍衣服,然后再一次拿起采访话筒,开始自己的工作。他四处张望,想找寻一个不会拒绝他的采访对象,这时一个女孩进入了他的眼帘。 咦!蓝色的瞳孔,这个不错! 选定目标,冉飞朝搭档招招手,然后径直朝那人走去。 “你们好,我是环球卫视的记者,请问我能采访一下你们吗?” 来到目标面前,冉飞按照要求报出名号,提出采访要求。他选定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夏树和米琪两‘兄妹’。他们两人手上一人拿着一根雪白雪白的棉花糖,夏树的还没动,米琪的已经缺了一块了。 冉飞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夏树到没什么,米琪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夏树身后一躲,直到冉飞报出名号,看到正对着他们录像的镜头时,她才现出身形。 夏树见米琪被吓到,当即挡在她身前,听完冉飞的请求后,他没有多想就要开口拒绝。在他看来,他们是单纯来游玩散心的,不想节外生枝,何况米琪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宜接受采访。 夏树正要开口时,米琪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小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夏树感受到动静,低头看向米琪,只见她神情期盼的盯着不远处的摄像镜头。 夏树明白了她的意思,心想,既然米琪愿意就随她吧。于是他开口道:“可以,你要问什么?” … 东京,宋云武宅第。 因为时差的关系,邶京已经开始圣诞的庆祝活动了,东京这边却晨光微露。 双腿受伤,一切都需要人服侍的宋云武一大早就醒了。本身行动不便,被父亲下禁足令,加上宋作图好几天没有回音,宋云武心里烦躁的很,接连几天都没能睡好。 “好了,好了!出去!” 简单收拾后,宋云武把侍女赶了出去。 管家表面恭敬的问道:“少爷,要上早餐吗?” 宋云武阴着脸,点了点头。管家得到准信,转身要去执行。 “等等!” 管家闻言,停了下来,说:“您吩咐!” 宋云武冷声问道:“今天是圣诞,我父亲会休假吗?” 管家躬着身子回答说:“很抱歉,这事我不清楚,需要我帮您问一下吗?” 宋云武抬手阻止道:“不用,那我母亲为过来吗?” 管家回答说:“回少爷,夫人要参加一个活动,要晚上才会过来。” 宋云武闻言,哈哈一笑嘲讽道:“真够忙的,亲生儿子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居然还有心情出去活动?” 低着头的管家嘴角一扯,暗暗翻了一下白眼。 不是你自己把人赶走的吗,这会居然又埋怨别人! 是我老了,不懂年轻人的心思了,还是… 管家强忍着叹气的冲动,面无表情的问道:“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我去叫餐点了。” 宋云武不耐烦的摆摆手,让管家离开。 “嗡…嗡…嗡!” 管家刚一离开,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房间里没有一个服侍的人,宋云武只能勉力亲手拿过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熟悉的号码,宋云武一喜,故意等了一会儿后,他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宋云武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 “宋作图,你办得什么事,好几天不回电话,你还想不想干了,想不想要钱了。不想干的话就早说!” “…” “快说,事情办好了吗?” “…” “那就好,有消息了赶紧回信,我等着呢!” … 夏之章二 夜曲(六) 夜到深处,冷风乍起,吹到沉浸在节日气氛里的人脸上时,不适的效果就要打上好大的折扣,唯独可以提醒人,时间已经不早了。 “非常感谢你们的通力协作!让我们拍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冉飞满脸笑意,朝夏树和米琪致谢。 冉飞是个胆大的,见米琪在镜头面前表现的活泼可爱,心思一动,原本随机采访的计划变成了纪录片式的跟拍。 对于这个,夏树本想反对,但米琪却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在开拍之前,米琪还好好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希望摄像能记录下美美的自己。 这一晚上,冉飞跟在他们后面将灯会逛了个遍。一开始,冉飞自己和夏树还时不时的出现在镜头里,到了后来,纪录片变成了米琪的独角戏。 在镜头里,米琪是主角,更无师自通成了小小主持人。对着镜头,米琪无比放松,将青春少女的纯真活泼天真以及灯会的美景美食表现的淋漓尽致。 有那么一瞬间,冉飞想着今晚拍这个就可以了,但是事与愿违,灯会要过了零点才散,米琪却不会待到那个时候。这不,逛遍广场后,已经是十点了,夏树提议到此为止,该回去了。 拍摄结束时,冉飞对两人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一点也没有掺假。 道完谢后,冉飞又说:“对了,两位留个联系方式吧,节目要是没播出,我好把录像寄给你们。” 夏树没有拒绝,留下了清河里家的地址。 米琪满面红光,额头汗水淋漓,嘴角还残留有点点油光,朝冉飞甜甜笑道:“冉叔叔,要记得剪好看一点哦!把难看的去掉!” 冉飞点头称好,随后,带着些微无耐和遗憾继续去找下一个素材了。 “米琪,今晚玩得高兴吗?” 夏树递给她纸巾,让她擦去汗水和油渍,随口问道。 米琪用纸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然后将纸巾揉成一团,瞄准了十米开外的垃圾筒,嬉笑着扔了过去,纸团应声入洞。 “耶!进去了!”米琪欢快的跳了起来,下落时脚步不稳,伸手扶住了夏树的手臂,说:“谢谢哥哥,我玩得很高兴!” 米琪说这话时,眼睛眯成月牙一样,看着夏树,语气中透着畅快和感激。 “我发现这样也很好玩呀,一点也不比电子游戏差,东西也好好吃…” 夏树被米琪的快乐感染,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替她把有些乱的头发理好,嘴里说着:“节日嘛,当然要好玩好吃,不过,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米琪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应道:“嗯!回去吧!” 说完,米琪抱着夏树一只手,离开会场往外走。一边走,米琪一边看着灯会上闪亮着的宫灯,脚上挪动的速度要多慢有多慢。 没走几步,夏树便反应过来了,米琪这是还不想走啊! 他拍拍额头,叹了一口气,问:“要不…我们再看看?” 米琪收回目光,摇摇头说:“不了,已经看够了!” 夏树不解:“那你为什么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米琪收敛笑容,说:“以前圣诞都是在少学过的,一点也不好玩,这是我第一次在其它地方过圣诞,感觉真的不一样。我只是想把这种感觉记到心里而已。” “毕竟,以后可不一定有机会再来了!” 夏树闻言有些不喜,皱了皱眉,但没有深究,只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才几岁就一副七老八十的语气。以后,只要你想,每年都可以来啊,即使回了东京也是一样的。看你郑哥哥那个样子,肯定也非常欢迎你,到时候要是你哥哥不肯,我们就撇下他自己过来,怎么样?” 米琪笑着点点头,如小鸡啄米,说:“嗯…我们自己过来,不带他。谁让他抛下我一个人的。” 后一句透着一股怨气,米琪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随后就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听三哥哥说他今晚要去大礼堂看晚会,也不知道现在结束了没有?” 夏树问:“怎么,你想过去看看吗?” 米琪说:“哥哥你没听到刚刚冉飞叔叔说的吗,今晚天子在大礼堂哦,如果结束了,我想问问三哥哥天子长得好看不?” 夏树回:“结没结束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米琪求之不得,说:“好啊好啊!” … 十分钟后,大礼堂外。 晚会还未结束,天子已经按照原定计划提前撤离了。 这个时候,大礼堂外的各个通道已经被闻讯而来的各家媒体记者围得严严实实的。可惜,天子似乎没有接受采访的打算,他们都被亮明身份的禁卫给挡住了,别说走到天子身前递上话筒了,连个面都没有见到。 然而,当天子携燕王一行人走出礼堂,正要坐上车驾时,一群身披大红色凤冠霞帔的女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虽然同样被禁卫挡住了去路,但她们的声音却毫无阻碍的传到了天子的耳中。 这些女人手拉着手,齐声朝天子喊道:“陛下,女人之间一样有真爱!” “陛下,同为女人,请支持我们!” “女人也可以组成家庭,请大理寺尽快做出判决!” “女人不只是生孩子!” 除了高喊口号之外,处于不利位置的人还高举着文字标志牌,上面的口号大体和嘴上的内容一致,全是呼吁支持同性婚姻案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参与的人全部是女人,一个男性也没有。 这些人出现之后,媒体记者们一个个兴奋至极,奋力挤压着禁卫人墙想要看看天子是什么反应的同时,分出了一些人去采访‘新娘子们’。 今天天子座驾是一辆定制的房车,能够把他们一行人都装下。见到现场的情形,燕王让瑭带着琮先上车,自己和天子耳语道:“说几句,安抚一下!” 天子点头表示明白,这时一直在车里候着的黎姬带着一个话筒走了下来递到了她的手上。 下一刻,天子的声音从房车自带的喇叭中传了出来:“各位,你们的诉求孤已经收到了…” 夏之章二 夜曲(七) 天子的车队缓缓驶出国子监,留下一群兴奋不已的新娘子们被记者围着采访。 不远处,宫灯式的路灯下,现出夏树和米琪的身影。他们几分钟前漫步到文华大礼堂,全程旁观了天子回应新娘们的一幕。 “好漂亮!” 看到新娘身上的凤冠霞帔,米琪眼中闪烁着星光,由衷的感叹道。至于她们这种行动所蕴含的诉求,米琪不理解,只是带有一点好奇。 “夏树哥哥,女孩子也可以和女孩子结婚吗?” 夏树闻言,神情一滞,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呃…目前的律法只支持男女之间缔结婚姻!” “但是,社会观念是在不断变化和进步的…有一些女人…呃…喜欢女人,就想要组成家庭。所以…才在推动婚姻律条的修改。” 夏树简单又困难得向米琪解释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即拉着米琪往礼堂内走去。 夏树自己是不支持同性婚姻的,在他看来,男女成婚组成家庭,家庭是种族延续的根基,如果在律法层面认可同性婚姻,会对整个社会有负面的引导。不过,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情,他也没有特别得反感。所以,对于米琪的问题他只能点到为止。说得多了,他怕给米琪的感情观造成不好的影响。 万一因为他的一席话,让米琪走歪了,米开文还不得把他给杀了。 夏树把米琪带离是非之地,走进礼堂内部,却发现礼堂大厅的门还关着。 “好像…晚会还没结束呢?” 夏树和米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确实,不过,应该快了,天子都走了。但是…”夏树满脸尴尬,“但是,即使晚会结束了,我们应该怎么找你郑哥哥呢?” 米琪也反应过来了,在茫茫人海中没有提前约好的情况下找人可不容易。 “要不,还是回去吧,明天再问你郑哥哥就好了!” “而且,我们是为了天子过来的,刚刚已经看到了,就不需要再问你郑哥哥了吧!” 米琪下意识想摇头拒绝,但却说不出理由。她这时已经想到了联系郑善的方法,但却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夏树,只能不情不愿的应道:“好吧…”。 白走一趟的两人决定回程,没走几步,米琪红着脸拉了拉夏树的袖子。 “哥哥…” “怎么了?” 米琪扭扭捏捏的说:“我要上厕所!” 夏树观望四周,找到了厕所的指示牌,说:“那快去吧!在那儿…” 厕所位置也在就几十米开外,夏树没有跟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 米琪的身影刚一消失在厕所,礼堂大厅的门就开了,大群人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他们都是成群结队的出来的,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欢笑过后的潮红,自然也少不了长时间憋尿后的急切。 “晚会结束了!真是巧了!” 夏树嘀咕着,避让到墙边,以避免堵住前往厕所的通路。 过了几分钟,米琪还没有回来,夏树心想:“这妹子该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这一晚上,米琪吃的东西可着实不少,量多,种类也多,吃坏肚子是常有的事,怪不得夏树会这么想。 又过了近十分钟,米琪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夏树等得有些心急了,来到厕所门外。 此时,女厕外面排着长队,一个个都急不可耐的想进去。 夏树犹豫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站到门口朝里面喊道:“米琪,好了吗?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几个排队的小女生看到夏树的举动,觉得有趣好笑,不知道说了什么,互相捂嘴直乐。 喊话没有回音,夏树不禁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太对劲,赶紧又加大音量再一次喊道:“米琪!听到我说话了吗?听到了就吱一声!” 然而,回答他的依旧是冰冷的沉默。 夏树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脑海中闪过各种可能。 突发重病,失去意识了?不太可能,刚刚还好好的。 自己走了?为什么,去找哥哥米开文?也不可能,她身上又没钱!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也就是说,只可能是… 被人强制带走了? 不行!别慌…先确定情况再说。 想到这里,夏树一边喊着米琪的名字就要往厕所里闯。但被门边早注意到他的排队女生们拉住了。 “哎…你一个男的怎么闯女厕所啊!” “看你刚刚的样子,是有认识的人在里面没出来是么?” “你别急,在这等着,跟我说说她的样子,我们进去帮你找!” “对对对!这样才好,刚刚你喊的…呃…是米琪,对吧?名字我们知道了,你别愣着呀,快说她的相貌。” 几个女生极为热心,就像忘记自己目的是上厕所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对夏树说道。 夏树没有办法,赶紧说:“对!她叫米琪,十四岁,穿着红色玫瑰花纹襦裙,是我妹妹,进去快二十分钟了,快帮忙进去找找看看。” 热心的女生进去后很快开始排查起来,夏树弄出的动静不小,所以里面的人也很配合。 这个厕所面积不小,但她们很快就出来回报了,脸上带着疑惑。 看到她们的样子,夏树心头一片空白。 果然,消息让他失望了。 “你确定,你妹妹米琪进来了吗?” 夏树心存侥幸,追问道:“每个隔间都打开看过了吗?” “当然!” 夏树这下死心了,随即觉得脑袋眩晕,脚下一个踉跄,站都站不稳了。好在周边人多,将他扶住了。 人丢了!! 人居然在我手上丢了! 这下怎么办? 报案?! 这是当然的!有左迁的关系在,立案应该很容易。 不对,不对! 冷静,冷静! 在这之前有更紧要的事,不论米琪是自己走的还是被带走的,现在才过去最多二十分钟,这附近只能步行,自行车没法载人,加上带着一个人,应该还没有走远。 对,就是这样,先联系人,联系人… 可是,我该找谁,我能找谁? “你没事吧?对了,也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在厕所地板上掉了一张纸…” 夏树看到面前的手掌大小的粉色纸张,瞳孔瞬间放大,一把抢了过来。 这是一张印有抬头的便签,抬头名是:“邶京颐和亭清河里家”。 夏之章二 夜曲(八) 夏树抢过便签,手微微颤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上面的抬头。 “邶京颐和亭清河里家” 这是米琪的? 没错,这种情形这种时候只有这一个可能! 夏树视线往下移,只见便签上写有一行黑色的数字,字迹工整。 这是什么?有点眼熟…我想想… 对了…电话! 夏树振作起来,向援手的女生们致谢,问清礼堂管理处的位置后,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 守藏广场,灯会依旧热闹不减。 广场旁边一条通往广场的走道上,郑善和风雨多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两位女性。 双方的相遇不算偶然,毕竟四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在晚会结束后来逛灯会,走的又是同一条路。 也许是预见到了厕所的拥挤,两位女士没有在礼堂解决,而是来到广场后一起去了旁边的守藏楼。 守藏楼日常闭馆时间是在午夜零点,她们自然不会吃闭门羹。 至于两位男士,只能等着,看着灯会却不能入内。 “风大哥,千行哥有来吗?” 郑善和风雨多打的交道不多,休息时间他不想提工作上的事,路上已经就晚会节目充分交换过意见了,这会儿话题只好往两人的交集上聊。 风雨多摇摇头:“没,他忙着呢!” “现在的他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刻也停不下来了,而且乐在其中。” “他嘴上不叫苦不叫累,提的最多的却是长元为什么读历史系,十足的暴殄天物。” 他看着郑善,想到前不久的那个实验,不由得感叹人比人还真是会气死人的。 郑善闻言,欠意的笑了笑,“千行哥辛苦了,不过你们在一旁也要多提醒他,不要劳累过度了。” 说完这话,郑善便词穷了。他看向守藏楼的方向,正要说她们俩怎么还不出现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 郑善朝风雨多点头致意后,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风雨多这边稍稍退开几步,避免听到些什么。 “喂!” 郑善刚开口,对面便抢着说道:“你是长元,对吗?” 郑善答:“对,你是…” 对方语气着急,音调失真,郑善没能第一时间听出是谁。 “真是你!太好了,我是夏树,你在哪儿,我这儿出事了,你快来帮忙。” 夏树语无伦次,郑善温言道:“别急,你慢慢说!” 可惜没起什么作用,夏树还是语速飞快的说:“你听着,就在刚刚,米琪失踪了,在大礼堂的厕所里。” “九成可能是被掳走的,在厕所里找到一张里家的便签,上面写着你的手机号。” “等下我马上就报案,但是我觉得发现得早,米琪应该还没走远,你是地头蛇,里长是你老师又是国子监的前山长,快帮忙出面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在人被带出校园前截住她。” 虽然夏树说的飞快,焦急之前溢于言表,但说的内容却一清二楚,郑善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他稍作思虑,确认似的反问道:“大礼堂?事情发生多久了?” 夏树回说:“最多十五分钟…” 郑善肯定道:“你说的对,人肯定没出学校。” “今天天子现身国子监,文化大礼堂周边遍布禁卫,十五分钟前,天子才走,禁卫应该还在收队,歹徒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走。他应该是混在后面晚会结束的人流当中离开的。” “校园内部除了校车和自行车,没有其它交通工具,歹徒如果是为了带走人,肯定会让米琪失去意识以方便行动,同时会尽量避免在人前现身,所以校车和自行车都排除。歹徒很可能出了大礼堂后就走小道。但是,归根结底,人是要离开国子监的,车是必要的工具。它要么等在校外,要么停到校内的停车场,校外长时间停着的话太显眼了,所以,最后的目的地肯定是停车场。” “国子监有许多出入口,但除了家属区外,有大型停车场的只有四正门。”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撤退的禁卫,他们走的路线应该是和天子相同,都走的西门,歹徒应该会避开,所以肯定走的不是这条路。” “北门离大礼堂太远了,排除!” “剩下东门和南门。对了,你们俩应该是来看灯会的吧,那你们应该走的是南门。” “目标是米琪,肯定是早有预谋的,歹徒应该是一路跟着你们,所以,他们的车停在南门的可能性最大。” “南门的停车场在守藏广场地下,守藏广场!” 郑善边想边把自己的推测说给手机对面的夏树听,得出结论后,他大叫一声,让旁边的风雨多吓了一跳。 郑善说:“辰星,我现在就在守藏广场,我这就请老师出面联系校方,你先把米琪今天的穿着和我说说。另外我自己也会去停车场守着,你那边赶快通知左组长。” “好的,我知道了,呃…你等一下…好了,米琪身上穿着…” 夏树那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过了十来秒才给郑善描述了米琪的衣着特点。 郑善确认没错后,挂断电话,看向一旁的风雨多欲言又止。 风雨多先他开口说:“要帮忙么?” 风雨多耳朵又没聋,郑善对着电话推测的那些,他虽然没听得很明白,但一口一个歹徒却让他知道事情不小。 郑善也不客气,他清楚风雨多是学什么出身的,有他帮忙是好事。郑善朝他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一边简单说明原由一边向守藏楼快步走去。 守藏广场地下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除了位于南门大道的主出入口外,还有几处通向地面的通道分布在广场四周,守藏楼同样通向地下,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 三言两语给风雨多介绍完后,郑善正要打电话向老师求助时,一个电话先打了进来。 “丸子,你们没有走开吧,我们马上就出来了。” 来电的是张如真。 郑善脚步没有放慢,嘴上严肃的说:“那个,米琪出事了,被不明人士带走了,你们到电梯口等我们,我们要去停车场找人。” “好了,先这样,我要给老师打电话了。” “等等!”张如真叫住了他,问道:“你是说米琪小姑娘被绑架了,对吗?” “对!” “我记得米琪十四岁,对吧?” 夏之章二 夜曲(九)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张如真带着雷菌来到守藏楼的厕所解决三急,这一去就花了好几分钟。 两人此前只见过一面,那还是在无限通信成立的庆功宴上。作为当时在场少有的女生,两人自然而然的坐到一起。那时两人虽然聊得还算愉快,但到底是初次见面,又是在吃饭的场合,最终没能深入交往下去。后来,雷菌忙于公事,张如真自己又是个冷清的性子,忙着晚会的事后,两人就没再联络过。 虽说交往短暂,但雷菌给张如真留的印象很深刻。在绰号是蘑菇的她身上,张如真看到了女子身上少有的英姿飒爽、英气勃勃。也许是应了那句异性相吸,这个特点让性子偏软的她极有好感。因此,此次偶遇之后,张如真是很高兴的,和雷菌说话时,眼中的好感掩饰不住。 对于张如真,雷菌脑海中只留有那个在餐桌上时不时“嗯”一声作为回应的漂亮脸蛋,和直勾勾中透着崇拜的眼神。和这次刚刚见面时没有两样。这种亲昵和好感,雷菌虽然觉得浑身不适,但心理却挺受用的。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张如真明显健谈了许多,两人聊天时不再是一个说一个听,一点生疏的情况也没有。因而两人关系极快就变得亲密的很。 两人姐姐妹妹的称呼着,一时之间忘了时间。出了厕所后,才发现浪费了好久。 张如真会为人着想,不想让外面的男士等急了,拿出手机想安抚一下。 两人去的厕所位于守藏楼一楼大厅左侧走廊尽头,走廊入口两侧分别是电梯口和螺旋式玻璃幕墙步行楼梯。 两人刚出走廊,迎面走来一个弯腰低头看路双手作背人状的男子。因为对方头低着,相貌看不全,但从显露部分推测,其年龄不大。在他的背上,伏着一个红衣女孩,头朝她们那一头侧着,双眼紧闭,肤色白皙。女孩双手无力耷拉着,没有抓着男子的肩膀。 男子在两女的右手一侧,往楼梯口走去,四人在大厅擦肩而过,当时张如真的电话刚刚拨出去,正将手机贴到耳朵上。双方身形交错的那一刹那,张如真侧过头,突然,女孩原本紧闭的双眼无声无息的睁了开来,一秒过后就又闭上了。女孩眼睑开合缓慢,显得她无力得很。 如果是平常人,张如真估计不会放到心上,但这次她却心里暗生疑惑。看清女孩眼睛的那一刻她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女孩的背影和郑善通着电话。 因为女孩的眼睛是如此的特别——她的瞳孔是如蓝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 郑善对张如真从来是知无不言的,他这些天的举动早就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说给她听了。因此,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米琪真人,但对米琪的特殊之处她是一清二楚的。用郑善的话说就是“外表与国人一般无二,唯眼睛如天空一样碧蓝纯净,让人无法自拔”。 因为没有实际见过,张如真对郑善的夸张说辞是持保留意见的。张如真以前并非没有见过异色瞳孔,在有许多留学生的国子监,异色瞳孔并不罕见,她见过后并没觉得有多漂亮,但没来由得,刚刚那惊鸿一瞥,却让她想到了郑善的那句描述。 和郑善的手机一接通,张如真收到米琪出事的消息,这一刻,她看向女孩和视线更加离不开了。 她捂着嘴巴,小声问:“我记得米琪十四岁,对吧?” “对!” 她又问:“她今天穿的是什么?” 张如真不同寻常的追问让郑善察觉了些什么,“红色襦裙,上面有玫瑰花纹。” 张如真闻言,往楼梯口走了几步,将将看到了男子消失前女孩衣服的详细情况。 “那就没错了!”张如真点点头,朝手机说道:“我看到一个人,很像,你们赶快来,他们走楼梯下停车场去了。” “我和蘑菇姐一起在后面跟着。” 说完,张如真挂断电话,看向一脸迷糊的雷菌,朝她勾勾手指,让她稍微低下身子。 张如真凑到雷菌的耳边,将事情简单介绍完后,雷菌说:“那还等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去!” 说着,雷菌一马当先就要向楼梯跑去,却被张如真拉住了。 “他要避开人,所以不走电梯,我们可不需要。” … “等等…” 郑善还没来得急阻止张如真她们的冒失举动,手机里就传来挂断的肓音。 按如真的说法,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歹徒和米琪果然出现在这里,这到值得高兴。但是,你们两个女生跟上去做什么,一不了解对方的人数,二不了解对方的武力,万一被发现,赔了夫人又折兵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郑善脸色大变,连要向老师求助这事都先放下了,跟风雨多说了一句话后,两人转疾走为跑,速度飞快。 “如真看到人了,自己跟了上去,我们得快点,等会儿我们兵分两路,我追人,你去入口管理处,截断出口。” 郑善十分担心焦急,风雨多却放松多了,他一边跑一边安慰说:“不用担心,有蘑菇跟着,只要对方人不超过三个,没有重武力,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 “叮!” 电梯门打开,提示铃声在地下宽阔的空间中回荡。 停车场内,各式各样的汽车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此时正是人离开的小高峰,停车场内不时响起汽车启动的轰鸣声。这些刺耳的声音将车主行走交谈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张如真和雷菌快步离开电梯,首先看向楼梯的位置。停车场的灯光将空间分成了明亮和稍暗的格子。楼梯出来的地方正处于亮处。 “不在!” 张如真心里一紧,扫视起来,生怕把人跟丢了。 这时,雷菌左手攀上张如真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看那儿!是他吗?” 说着,伸手指向某处。 张如真根据指引,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在较暗的走道上行进着。 “没错,就是他!” 确认目标后,雷菌拉起张如真的手,让她挽着自己,脸上露出营业用的笑容,说:“走,妹妹,找到我们的车,我们该回家了。” … 夏之章二 夜曲(十) 邶京国子监守藏广场地下停车场。 “叶公子,真不去看看灯会了?” 全士贤打开车门,进入之前微微不甘心的问道。 叶公子有些烦躁,一边五指成梳挠着头皮,一边道:“不了,灯会嘛,还是和意中人去更好,和你去看成什么样子。” 车是亲民品牌八骏,通体黑色,叶公子坐到副驾驶后,一脸嫌弃。 全士贤在驾驶位,刚刚系好安全带,转头就看到叶公子脸上的表情,他道:“叶公子,不想看就不想看,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叶公子闭上眼睛靠着椅子,没好气的道:“全隆兴,不要废话了,赶紧走人。” “你喜欢角色扮演、微服私访是你的事,本公子已经屈尊迁就你了,你还想报怨不成?” “还问我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想扮演一个上进青年,为了符合人设不开好车我理解,但你买个和我家不对头的八骏是几个意思。” 全士贤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哪里触霉头了。他赶紧道歉说:“这是我的不是,不过也不能全怪我,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张罗的。” “还有,既然不喜欢这车,你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叶公子道:“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全士贤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我们几个,也就你最讲究了,在乎这个,在乎那个;不合心意的不要,看中什么就非要不可,所以才称你一声‘公子’的嘛!”全士贤发表了一通对叶公子的评价,叶公子充耳不闻,催促道:“这是当然的,我可是叶公子!好了,该走了!” 全士贤不再调侃,手上做着启动车子的动作,道:“好好好,这就走喽!” 一声轰鸣,车前灯亮起,全士贤仔细观察前方车道后,车子缓慢发动。 八骏离开方格停车位后,根据停车场安放的指示牌,向出口驶去。因为对环境不熟悉,全士贤开得很谨慎,车速不比人行快上多少。 全士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车子刚刚来到连接出口的主道上时,突然“嘭”的一声巨响,让他吓了一跳。车子继续向前,全士贤看到了巨响的来源,见到不远处的景象后下意识的踩下刹车。 “怎么了?” 巨响和急刹车让叶公子不得不他睁开眼,问道。 “发生车祸了…”全士贤指了指前方,才说几个字,下一幕发生的事却让他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了,只道:“呃…应该是车祸吧?” 在他们前方约十丈的地方,一辆和全士贤的座驾形制相同,但颜色是黑白相间的八骏车和另一辆车‘首尾相接’,看车标,那是一辆满大街都是的步景。 八骏车车尾变形严重,步景车的车前盖翻起,车头内陷,受损同样不轻,眼看是要趴窝了。 八骏车的车主司机是一位穿着黑底白圈长裙的女子,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少女。 步景车的司机是位瘦脸汉子,长相平凡。 车祸发生后,长裙女子一脸惊惶,走下车后看到车子的惨状,连连惊叫,对着几乎同时下车的男司机不停的鞠躬道歉。不仅如此,她还想上手检查司机是否受伤,但是被推开了。 司机既生气又无耐,顾不上指责女子,而是先检查起自己的车子来。 这时,年轻少女握着一把黑白雨伞从副驾驶位走下车来,好奇的凑到司机边上问车子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步景车后座又下来一个男子,其人身材高大壮硕。一下车,他就询问起司机来,似乎他才是做主的。 女子好像也看明白了这点,转而又向他道起歉来。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子突然脸色一肃,朝着他的裤裆就是一脚。男子吃痛不住,惨叫捂裆弯腰。 司机听到惨叫,诧异的回过头,看到跪在地上的男子,一脸暴怒就要上前教训女子时,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司机挨打后没有回头,而是顺势举拳压向女子,但女子却毫无惧色,故技重施,断子绝孙脚再次上演,司机就这样跟着倒在了地上。 确认两个男子失去行动力后,两个女士击掌庆祝,然后走向了步景车的后座。 叶公子和全士贤看到了第二个男子下车后发生的一切,看完之后目瞪口呆。 见两个男子倒在地上没能再起后,叶公子道:“这是什么情况,女司机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造成车祸就算了,居然还把另一方给打趴下了?” “人心不古,诚不欺我啊!” 叶公子一番感叹后,全士贤却没有任何反应,觉得奇怪的他看向友人。只见全士贤张着嘴,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庆祝的两个女人。 “喂,隆兴,醒醒!” 叶公子试图叫醒友人,却无甚效果,全士贤如同着了魔一般,口中嘀咕道:“叶公子,你说你要找一个让你心动的女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我以前是不想信什么心动的,在我看来,所谓男女之情,只不过是身体里的某一物质带来的错觉,一见钟情更是十足的幻觉。现在…” “现在呢?”叶公子沿着他的视线,想分辨全士贤到底关注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中的哪个。 “现在,我不管它是错觉还是幻觉,我知道,我心动了!” 全士贤神情痴迷,左手抚养心脏的位置,如果叶公子不是全程跟在他身边,他甚至会怀疑友人是不是学那些废物浪荡子们,嗑了迷幻药导致神智不清了。 叶公子确认全士贤这番表白‘发自真心’后,笑道:“虽然不知道你看上哪个了,我也不关心。” “但是,我觉得,你如果继续待在车里,不现身解救她们的话,不仅浪费了英雄救美的机会,而且你那一见钟情的对象就要走一遭按察司了!” 全士贤闻言,拍了面前的方向盘一下,如梦方醒道:“对呀,如此天赐良机,我怎么可以浪费呢!” “谢了,叶公子!” “另外,不好意思,我们得迟点回去了。” 说完,全士贤对着车窗理了理头发,然后帅气的下了车。 然而,没过几秒钟,全士贤就失落的回到了车上。 夏之章二 夜曲(十一) 时间再次往回拨。 张如真挽着雷菌跟上了男子。两人快步向汽车方阵里走去,眼神却片刻不离那人。 雷菌观察着那人行进的路线,默默推测着接应他的车子的方向。 “运气不错!” 确认对方的位置后,雷菌小声说道。 到了这会儿,张如真却没有雷菌这般镇定,抱着雷菌手臂的双手不由自主用上了力气。听到雷菌的嘀咕,紧张的张如真没能立刻反应,雷菌却突然加快了脚步,她只能被动的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张如真才发现两人已经没再跟着歹徒了,正要开口问为什么时,雷菌在一辆黑白相间的八骏前停了下来。 雷菌吩咐道:“上车!” “哦!” 雷菌动作利索的坐到驾驶位,整理裙摆,从后视镜上观察,启动车子。 张如真坐副驾驶,坐下来时没太注意,被座位上的一把黑白条纹的油纸伞卡了一下。 “系好安全带!” 雷菌出声提醒,张如真发现自己把这忘了,手忙脚乱的从座椅边拉过安全带。 姐姐这是准备用车跟踪对方吗? 张如真不太肯定,不过她觉得这样也可以,在不知道对方接应人数的情况下,凭她们两个想拦下人风险太高,如果没能截住对方,至少不能把线索给丢了。 雷菌不知道张如真的心思,全神贯注的调整着左右的各个镜子以观察对方。突然,雷菌叫道:“终于上车了!” 话音刚落,已经发动的车子在她的操控下动了起来。八骏先是向前驶离车位,然后慢慢的倒起车来。 十几秒钟后。 “嘭!” 在一个十字岔口,雷菌的八骏和对方的步景‘出人意料’的追尾了。两辆车瘫在那里,车喇叭发出规律的鸣叫声。 雷菌关掉喇叭,然后立刻下车。看到车尾的惨状,她脸色苍白,捂着嘴睁着大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步景车的司机走下车来,看了看凹陷下去的车头和翻起的车盖,怒目圆睁,正要破口大骂时,雷菌却抢先弯腰道歉说:“真是抱歉,倒着开没开好,你不要生气,我会负责的。” “对了,你有没受伤,我看看!” 说着,雷菌就要上手。 司机猝不及防,身上被摸了几下后才反应过来,将她一把推开。被她来了这一下,他欲发作而不得,只道:“怎么开车的,我这儿正急着走呢!” 抱怨完这句,司机没有再责备的意思,转而察看起车子的情况起来。 这时,车里的张如真已经明白雷菌的想法了。 跟什么踪啊,雷菌姐姐做法可不像她想的这么消极,找个由头拖延一下时间就好了,不是吗? 张如真定了定神,担心雷菌一个人下车应对太弱势,于是拿起身边的油纸伞也下了车。稍一观察,张如真知道下车的司机不是刚刚那人,可能是帮手,米琪和另一个歹徒还在车上。她握了握手上的油纸伞,深吸一口气后,表情好奇的来到正在检查汽车的司机身边。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姐姐开车太不小心了,你的车还好吧?” 又一个美少女来到身边,司机明显分神了,抬头看了一下车里。 这时,步景车门又开了,走下一个高大的壮汉。 是他了! 只有他一个了! 借着说话的机会,张如真围着车头转了起来,眼角隐蔽的瞥了一眼车窗,知道车里除了躺在后座上的米琪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高大壮汉黑着脸来到司机身边,问:“怎么样?能走吗?” 司机答:“可以!” 在一旁装着手足无措的雷菌这时走上前来,对壮汉说:“真抱歉,真的,真是我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推诿的。” “你是车主吗?我们通个姓名,找人来估一下损失吧!” 壮汉面无表情,看看雷菌的脸和身材,又看看车子的情况。虽然面前的女人看着没什么威胁,但一心想走的他不想多事,摇摇头后说:“我是车主,我们有急事,这事就算了,赔偿通名什么就没必要了,你还是先把车移开吧!” 雷菌闻言一脸意外,受宠若惊的同时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怎么好让你们白白遭受损失…” 在雷菌和壮汉说话的时候,张如真和她的视线对上,只见张如真在壮汉的身后,伸出两根手指,嘴上无声的说道:“只!有!两!个!” 雷菌会意,翘起嘴角继续说道:“而且,即使你们不要赔偿,我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就走了…” 听到这话,壮汉警觉的看着她。周围因为车祸的巨响,已经有不少人想过来看热闹了。要不了多久,保安应该也要到了。 “你看,我的车也坏成这样了,你们得帮我们做个证明,要不然保险公司可不会帮我付维修费的。” “虽然这车便宜…”雷菌笑意更盛,眼睛都眯了起来,说:“但是,也没有必要花冤枉钱的,你说,对吗?” 不知不觉间,雷菌和壮汉的距离已经在一步之内了。雷菌吐出最后一个‘吗’字的同时,抬脚就朝壮汉的两腿之间踢去。壮汉虽然已经提高了警惕,但仍旧没有防到这一手,毕竟,谁能想到刚刚还笑脸相对的女人变脸变得这么快,下手这么果断狠辣。 “哦!” 壮汉发出一声有如狼叫的惨叫声,随即蜷缩着躺倒在地上。 听到惨叫声,司机知道不妙,但还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壮汉,想要确认现状。见人到在地上,司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狠着脸要将肇事的女人拿下。 “梆!” 司机正要上前,在他身边的张如真以伞为棍,朝着他的脑袋上就是一抡,伞骨是竹子的油纸伞硬度不高,但还是让司机吃到痛了。可即使如此,司机还是不改初衷,依旧朝着雷菌走去。 不管怎么看,穿着黑白长裙的她更有杀伤力,所以先把她放倒在说。 面对司机的动作,雷菌一点惧色也没有,反而眼前一亮。她轻退一步,随后却不退反进。也不知道她怎么办到的,下一秒,司机步了壮汉的后尘,一同捂着胯下,翻着眼白倒在了地上。 张如真先看看雷菌,又看看地上的两只‘虾子’,目瞪口呆,道:“姐姐,你真厉害!” 夏之章二 夜曲(十二) “姐姐,你真厉害!” 雷菌照单全收了张如真的夸奖,确认两只虾子没有再起的能力后,她展颜一笑,像庆祝比赛胜利一样做出了拍手庆贺的姿势。张如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即举手回应。 “啪!” 双只玉手在空中痛快的击了一掌,雷菌道:“妹妹也不差啊!看着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居然敢在后面偷袭!” 张如真也没想到自己能干出这种出格的事,到现在心跳还是处于超速状态,脸上透着异样兴奋的红润。要知道,从小到大,除了郑善会甘愿被她欺负以外,她可从来没有动过手。 哎呀,我那文静美少女的形象,装好没别人见到,否则没脸见人了! 张如真红着脸说:“姐姐快别说了,丢人!对了,你看着他们,我去车上看看。” 张如真去开车门,确认米琪的现状,这时候,有几个路人走到这条岔口上,好奇而困惑的看着事故现场。 怀揣英雄救美心思的全士贤也来到现场,他无视了地上惨叫的两人,朝抱着手臂的雷菌问道:“请问,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全士贤问话的时候,眼神却飘向消失在八骏车里的张如真。 对于全士贤的不请自来,雷菌没有搭话,这让全士贤显得有些尴尬。 “如真!” “蘑菇!” 呼叫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一边是郑善,另一边是风雨多,和他同行的还有两个穿着保卫制服的男子。 郑善先一步抵达,他看了一眼雷菌和地上的两人后长舒一口气,然后放心地朝着张如真走去。 八骏后座车门大开,张如真试图叫醒米琪,但失败了,于是她扶起米琪。 郑善来到车门边,弯腰朝车内探去,看到被扶起的米琪,确认没有弄错,更加开心了。 郑善问道:“怎么样?” 张如真看到郑善,同样一喜,知道他既然这么问,说明面前的女孩确实是正主了。 张如真一边在米琪身上摸索着,一边摇摇头说:“外伤应该没有,看这样子可能是被药迷晕了!” “那就好!”郑善看了看周围,掏出手机说:“你在这看着吧!我和辰星说一声!” 这时,风雨多和保卫也赶到了。 保卫见到车祸和受伤的两人,立刻开口询问在现场的雷菌。风雨多是半路听到巨响后就返回来的,来的时候叫上来了在巡查的保卫。雷菌在说明情况时风雨多也在一旁帮腔。听完他俩的解释后,保卫将信将疑。 “这两个是绑架犯?这个车祸是你故意的?为的是拦截他们?” 两个保卫面面相觑,如果雷菌的说辞是真的,那事情就不归他们处理了。 虽然雷菌说的言之凿凿,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也没有好处,但保卫还是不能下决断,在对讲机里请示起上级来。 “好的,我们知道了!” 也不知收到了什么命令,保卫环顾四周,看到正在拨号的郑善,立刻紧走几步来到他身边,询问道:“请问,你是郑善,郑长元吗?” 郑善抬头,见是保卫,点头说:“是…” 保卫点点头,道:“那就对了!” 保卫没头没尾的话说完,不理郑善的困惑,转身招呼同伴,维护起现场秩序来。 郑善带着疑惑,找到刚刚的通话记录后,回拨过去。电话接通,郑善开口便说让夏树接电话。 郑善不知道刚刚夏树在哪儿找的电话,但想来才过去这点时间,他应该还在才对。 没想到电话的回复却是:“郑先生是吗,夏树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 郑善挂断电话,想不明白夏树干嘛去了,现在好了,米琪人找到了,却不能第一时间联系上他。 算了,只能等他找我了。 现在,先联系左迁吧! 郑善的想法正要付诸行动时,一个电话先打了进来。 “喂…郑先生,我是高小松。” “你好,高按察。”来电的是左迁的部下,郑善以为他是接到夏树的报案了,说:“情况夏树应该和你说了吧,正好,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到…” “我这边已经知道绑匪的去向了,校园保卫也得到我们的指令了,你们不要着急…” 两人互相抢着说话,说到一半时发现对方的信息出人意料,异口同声的道:“什么?” “人已经抓到了?” “你们怎么知道绑匪在哪儿?” 两人再次撞车,郑善笑道:“高按察,我们一个一个来吧!” 高小松的震惊还未消减,急着想了解内情,同意道:“好的,要不,我先来吧?” 郑善没想和他抢,正要回复同意时,喇叭中隐约传来旁人的插话:“你说人抓到了,怎么回事?” 声音有些模糊,但郑善还是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 夏树和高小松在一起! 人出现的这么及时,应该是一直在跟踪米琪吧。 虽然不知道有人跟踪的情况下米琪是怎么会被绑走的…只能说是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吧! 话说回来,他们为什么要跟踪米琪呢? 为了米开文? 不对,目标应该就是地上的两只才对! 这也解释了刚刚高小松的话中虽然有些着急,但却没多少担心,听到人被抓到了甚至特别的惊喜。 这是因为等了许多的目标终于上勾了呀! 在郑善梳理思绪的时候,那边高小松终于安抚好夏树,回头和他继续通话说:“我现在和夏树在一起,马上就到南门守藏广场。” “你们在哪儿?人确定抓到了?能详细说说么?” “当然!” 在郑善说明情况的期间,他看到又来了几个保卫,带着工具隔出了一个临时的隔离带,同时重新规划了一条线路,让别人好出去。 地上的两人停止了呻吟,被风雨多和雷菌用从保卫手上拿来的绳子绑了起来。 随后,现场的人越来越多,停车场的管理者,保卫工作的负责人以及一个便衣按察依次登场。他们到现场后,因为有按察司高小松的通知,并没有对风雨多他们造成什么困扰。便衣按察到的第一时间就给被绑着的两人加上的手铐。 又过了几分钟,高小松和夏树乘着带有特殊通行证的车匆匆赶来了。基本情况在电话里已经交流过了,高小松没有再多说,直接让人把两个绑匪带上车。 夏树一到现场便跑向米琪,确认人安然无恙后总算安心了。 一分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只留下被围起来的事故现场。 至于最先到场的观众全士贤,在郑善和风雨多抵达后,虽然一心想帮忙,但最后却连一句话也插不上。由其是他看中的少女,就连一个正眼都没能看到。 失落的他早早的回到车上,在叶公子的嘲笑声中灰溜溜的离开了。 不过,走的时候他却劳劳记住了少女的名字。 如真…真好听! 夏之章二 夜曲(完) 郑善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凌晨两点了。 绑架事件被张如真和雷菌联手告破之后,一行人先是到学校医院给米琪和两个绑匪检查了身体,然后就近在保卫处进行了问询笔录。 笔录的时候各人实话实说,没有什么可置疑的,纯粹是办案程序需要。 在给绑匪验伤的时候郑善特意留意了一下。虽然是为了救人,但如果给人留下了太重的伤害,雷菌也会不可避免的受到牵扯的。还好那两人验伤的结果不错,至少没有留下不可回复的伤痛,当然心灵伤害没算在内。 笔录的时候,左迁出现了,以五品按察的权限接过了案件的管辖权,雷菌和张如真是当事人首先留下了问询记录。至于绑匪的审问则不能将就,在给两女笔录完后就带回了司里。 米琪在检查身体的时候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抱着陪在她身边的夏树不放,可见受到的刺激不小。为此,夏树没有跟着左迁回按察司,而是选择照顾米琪,留在了校医院过夜。 这些事情弄完,时间已经到半夜了。 然而张如真似乎兴奋的劲头还没过去,拉上雷菌就说去赶个晚集。不得已,郑善和风雨多只能陪着。可惜晚了就是晚了,当他们一行四人返回守藏广场时,除了灯笼依旧明亮外,大部分的摊子已经收工了。 郑善提醒了少女一句她今早的飞机后,晚上的活动就这么结束了。 郑善把张如真送回宿舍后,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宿舍。 “啪!” 郑善打开客厅的灯,关上门,径直走向卫生间。在进去之前,他恍惚中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回头一看,发现吉姆四仰八叉的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在他身边七零八落的躺着几个玻璃酒瓶。 “唔!” 这个时候,郑善才后知后觉的闻到一股恶心的酒臭和汗臭味。 唉!真是个多事的圣诞啊! 心里不自觉的吐槽之后,郑善来到吉姆身边,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拖到了椅子上。 “喂,吉姆,醒醒!”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而喝的烂醉,但地板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吉姆好像没有醉得很死,在灯光突然亮起后,他的意识就恢复了。在被郑善拖到椅子上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啊!是长元呀,你回来啦!” “怎么样,圣诞晚会好看吗?和青梅竹马的关系有没有更进一步?” “如果你敢说没有,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吉姆一开口就喋喋不休,边说话边左右瞟,寻找着什么,终于在矮桌上找到了目标——那是一瓶半斤装的青莲大曲,手伸了过去:“对了,我才发现天朝的白酒也挺好喝的,你有没有空,陪我喝一杯,就当是在还那张票的人情了!” 唉! 郑善叹了一口气,没有答话,而是转身走向卫生间。 “哎…不喝也别走呀,是不是不当我是朋友了!” 吉姆埋怨着郑善,拿到青莲大典后,在脚边捡起一个玻璃酒杯,擦都没擦就往里倒。 “嗯!纯净透明、香气浓郁,好酒好酒!”吉姆举着杯子伸到半空,眼神迷蒙却学着人品评道:“不枉我花了半个月的饭钱!” 感叹完手中白酒的好和贵后,吉姆可不打算浪费,顺势将酒杯往嘴里送。 不知道什么时候,郑善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条毛巾。看到吉姆又要喝酒,郑善一把抓住他的手,白酒未入口而是全部洒在了他的身上。 “你干什…啊!” 强行取走吉姆后上的酒杯后,郑善将手上的毛巾展开盖到了吉姆的脸上,吉姆的骂声被热呼呼的毛巾给阻断了。 “长元!”吉姆将脸上的毛巾取下,发现郑善又没了踪影,一同消失的还有桌上的青莲大曲。 酒喝不成了,吉姆的酒意也退去不少,看着满地的狼藉,愧疚之情让他不知该怎么办,逃避似的又把毛巾盖回了脸上。 接下来几分钟后,吉姆隐隐约约感觉到郑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同时也听到了酒瓶互相碰撞的声音。 也许是觉得当鸵鸟可不是自己的风格,不知过了多久,清醒许多的吉姆又一次拿掉了脸上的遮盖。一睁眼,地上和桌面已经变得干干净净,郑善则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正美美的喝着白开水! 见吉姆醒了,郑善放下水杯问:“清醒了?” 吉姆把毛巾往桌上一放,看到面前放着一个杯子,里面装满淡黄色的液体。 郑善说:“那是蜂蜜,解酒的。” 吉姆顿了一下,端过杯子,喝之前说:“谢谢!” 蜂蜜水很快被喝光,吉姆把杯子放下,看了一眼郑善,见他还捧着杯子,便问:“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郑善反问:“我问了你会回答吗?” “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郑善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那算了,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说着,郑善作势要起身。 吉姆脱口而出道:“别!等等!” 郑善应声坐了回去,淡淡的看着吉姆,等着他说下去。 “啊!!!!”吉姆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出一串不明意思的发泄后,看向郑善,问:“长元,圣诞晚会好看吗?” 郑善回:“还可以!” 吉姆再问:“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郑善问:“奇怪什么?什么地方奇怪了?” 吉姆说:“我看过节目表,上面大半是如《圣颂》之类的节目!” 郑善点头:“没错,《圣颂》还有你家刘香的一份呢!但,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吉姆问:“你不觉得这是些节目都是在歌功颂德,在洗脑吗?什么圣人,什么圣诞,即使是开国之君也不能如此僭越吧?” 郑善呵呵一笑,说:“在你看来这很奇怪,因为你不是天朝人。但对于我们,对于从小在圣祖的故事中长大的我们来说,圣人可不是什么僭越!” 吉姆还是不能理解:“即使这样,圣人也太过了吧!一个人再伟大也终究是人,怎么可以称圣呢?” 郑善问:“那在你看来,谁才有资格呢?” 吉姆理所当然道:“那还用说,当然是上帝之子…” 话音一落,房间里安静下来。 夏之章三 断(一) 东京时间十月初十晚八点,宋云武宅第,欢声如雷,灯火通明。 时值圣诞,虽然身体不便,但宋云武还是不能放过这个玩乐的好机会。 谁说吃喝玩乐要自己动手的,谁说躺在床上就不能娱乐了,在我身上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原以为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老娘老爸肯定会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谁知道…果然,在他们心中到底还是公司家业、攀比虚荣比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重要多了! 既然如此,没人限制、没人管束,仅仅是不能出门而已,我为什么不在家里玩个痛快呢? “来吧,来吧,都来吧!大哥哥想你们了!你们想我吗?” “好久没见你们了,都来,你们不是想看看我家吗,现在机会来了!” “没事,我会派人来接你们的,不用担心!” 接完宋作图的电话通知后,宋云武就决定在家里好好放松一下。吩咐管家给自己准备东西后,他亲自打了一上午的电话,召集他的心肝宝贝们来自己的家。 傍晚的时候,宋云武的心肝宝贝们就来齐了,他躺在床上,看着在自己房间里欢快的奔跑的姑娘们,脸上笑开了花。 床边,留着双马尾的小燕在给他削苹果,单马尾的琪儿吃醋了,抢着剥了一个橘子,亲手送到他的嘴里。宋云武很高兴,摸着她的马尾辫夸奖她能干。 琪儿高兴了,示威似的看向和她不对付的小燕,小燕却不在意,自顾自的削皮分苹果,自己吃了一块后,拿了一块给宋云武。宋云武满心欢喜的张口咬下,不经意间嘴皮碰到她的手指,他心里一动,恶作剧的亲了一口。小燕红着脸收回手指,然后在琪儿的怒火下继续给他喂食。 这边琪儿和小燕明争暗斗,那边芭比和舞韵却在为了抢夺电视遥控器而在房间里追逐着。原先这个房间是没有电视的,但宋云武知道宝贝的喜好,提前让管家搬了一台进来。他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看电视,但芭比和舞韵喜欢。可是她俩一个喜欢动画一个痴迷追星,追星的舞韵之所以和芭比抢电视,只是因为她喜欢的偶像出演的电视剧正在播出而已。 芭比和舞韵的追逐进行着,芭比走投无路,被逼到了宋云武的床边。芭比乘机向宋云武告状,“哥哥,舞韵来抢人家的东西,你快说说她!” 舞韵来到床边,丝毫不顾忌宋云武,一把抱住瘦弱的芭比,笑着说:“你还敢向哥哥求援,没用的,你逃不掉的。” “啊!我的遥控器!”东西被抢走,芭比发出一声悲鸣,烫成弹簧状的金发在胸前上下颤动,棕色的眼睛里噙着泪珠,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你给我看一个小时就好,看完就给你!”舞韵抢到东西,极有风度的安慰说:“你喜欢的动画别的台有重播的,别担心!” 芭比止住眼泪,打起精神和舞韵讨价还价,让她发下誓言后才高高兴兴的和她一起去电视机前了。 宋云武享受着身边两女的服侍,宠溺的看着芭比两女的玩闹,心中快活得不得了。 女人就一定要屁股翘,胸围大吗?不是!那只是男人还没断奶而已。 爱情就一定是一对一的吗?不是!他们只是被世间的道德束缚住了而已。 宣扬赞同遵守这种爱情观的都只是俗人,我不一样! 我是谁?我是宋云武!家财万贯,一生衣食无忧!我的生活怎么可以和俗人一样俗气呢? 什么样的女人才是可爱的? 当然是身娇体柔音清的小娘子喽! 你看芭比舞韵这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多么沁人心脾,令人浑身舒畅; 你看琪儿小燕这娇嫩的皮肤、光洁的头发、盈盈一握的腰肢,让我不由自主的倾倒在她们的裙下。 她们这种小娘子才是我的最爱,虽然得到她们的爱难度不小,世间人也不太认同我们的爱情,而且小娘子们又有保质期,每次离别时我都要受一次伤,但没关系,这就是我的追求。 什么是爱情? 在短暂的时间里极尽所能体验快乐然后在时限到来之后挥泪斩去,这就是爱情! 如果不短暂、不受伤,怎么能被称为是爱情呢? … “唉!” 在房门外,听了一段时间墙角的管家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离开了。想到房间里那四个最多不过十四岁的少女们,管家心里隐隐作痛。 他来到一处电话前,拿起话筒正要拨号时却犹豫了。 没想到少爷有这种爱好,这可如何是好! 难怪少爷不喜欢家里人跟着,偏偏喜欢带着那个来路不明的宋作图到处胡搞,原来是为了瞒着这事! 既然老朽知晓这事,作为宋家老人,告知当家老爷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如今仁宋堂正处多事之秋,不仅先后两处制药厂发生事故,还接连被病人家属起诉医疗事故,老爷宋焕然被这些事烦得焦头烂额。我将这些事上报只会让老爷分心,对少爷却于事无补… 还是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再此之前,老朽只能先试着能否劝少爷回心转意了,虽然多半没什么用处就是! “啪!” 管家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挂上了电话。 … 邶京机场,候机厅。 郑善打着哈欠坐在银色不锈钢椅子上,眼角血丝密布,可见昨晚没有睡好。张如真兄妹俩站在旁边,脚边放着行李箱,兄长张青今年还是不回家,正在好言交待妹妹,希望她能帮着在父母前说些好话。 张如真肿着眼袋,不时点头答应,见哥哥有没完没了的趋势,无耐的威胁道:“哥哥,我知道了,你再说下去,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改口啊!” 张青这才停止唠叨,看到妹妹和郑善都是一副疲惫不堪没有精神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昨晚是圣诞,他们俩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了吧! 嗯!很有可能! 唉!养了这么多年的妹妹终于要成别人家的人了! 不过,如果是长元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张青神秘兮兮的凑到妹妹耳边,说:“妹妹,这个时候回家,长元这边没关系吗?” 夏之章三 断(二) “妹妹,这个时候回家,长元这边没关系吗?” 张青问的神神秘秘,说话的时候还用揶揄的眼神看着郑善。 张如真真实不明所以,疑惑道:“什么关系?” 见到哥哥的眼神后,张如真突然反应过来,脸上一红,伸手就是在哥哥腰上来了一拳,羞怒道:“哥…你在瞎说什么呢?” 张青生受了妹妹的攻击,看她这个反应,不信的问道:“你们俩真没…你浓我浓?” 张如真白了哥哥一眼,道:“真没有!” “那你们俩怎么…”张青指了指眼睛,“怎么都这个样子?” 张如真回:“这个事儿嘛,说来话长,你要感兴趣去问丸子吧,时间不早了,我去登机了!” 说完,张如真回身朝郑善道别说:“丸子,我登机去了,记得把后续的事跟我说,啊!” 郑善点点头,“知道了!” “那我走了!” 张如真潇洒的拖着行李箱,朝两人摆摆手后登机去了。 本就不是什么生离死别,郑善张青两个男人没什么可担心的,没等张如真的身影消失就没心没肺的转身向外走去。也因此没能见到,在张如真动身后,一个男人跟了上去。 郑善两人来到停车场,他把钥匙扔给张青,自己一副困的不行的样子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子青哥,回去你开吧!” 张青欢欢喜喜的接过钥匙,坐到驾驶位摸到方向盘时眼里透着兴奋,可见是个爱开车的男人。 步景开出机场,走上高速,张青好奇的问起郑善看着这么劳累的原因,郑善隐瞒了前因后果,只把昨晚的绑架案说了出来。 听闻昨晚居然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妹妹甚至还是当事人,张青一脸难以置信:“没想到…我妹妹居然敢动手打架,真是意外!” “早听说雷菌是个狠姑娘,没想到下手…如此有针对性!” 郑善翻着白眼,对张青关注的重点歪得无话可说。但他提到雷菌,郑善觉得奇怪,问道:“子青哥认识雷菌?” “当然!”张青解释道:“优游和无限通信两家公司都有你的投资,恒哥和我说起过。他们要建个公司主页,都是我负责的,算是内部优惠。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和雷菌认识的。” “哦!” 现在正值信息网络化的浪潮,给公司建一个网络主页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却是一个必要的项目。郑善寻思光这项业务估计就能养活不少新公司。 但是… “没听恒哥说要开建站这个业务啊?” 张青说:“是没有,这个只不过算是练手而已。做完这两家就没再做了。” … 张如真是头一次独自出行,没走出几步就觉得心慌的很。不由自主的想找人再说会儿话,回头一看,发现自家哥哥和郑善都没了影子,一跺脚,嘴里嘟嚷道:“哼,也不知道等看不到我了再走!” 没办法,少女只能抱着怨气登机去了。 安检,寄行李,登机,少女一路都是阴着脸的,直到坐到位置上后才舒缓了不少。 张如真的位置靠着窗,透过舷窗,少女能够看到平整广阔的机场和天高地远的蓝天。 张如真正看的出神的时候,旁边传来问候声:“你好!” 张如真回头,见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一位二十出头,穿着打扮成熟,应该已经工作了的男子正朝他善意的笑着。 她眨眨眼,回道:“你好!” 男子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自来熟的问道:“一个人?” 张如真点头称是。 男子继续问:“学生?” 张如真再点头。 男子再次询问:“回鹭岛渡假?” 少女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太适应他的热情,但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她的最终目的地并不是鹭岛。邶京没有直航建安郡的航班,她需要先到鹭岛再转机或者干脆转坐班车,路程都在两个小时左右。 男子明显没有注意她的情绪,自我介绍说:“我叫全士贤,也是一个人,趁着假期出来玩的,介意认识一下吗?” 全士贤说着朝少女拱拱手,眼神却毫不掩饰的看着她。 张如真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左手手臂回缩手心紧紧贴着胸口,她戒备的看了他一眼,说:“你在搭讪我吗?” 全士贤全身一僵,随后哈哈一笑,脸上不见任何尴尬,笑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没等张如真回应,全士贤自问自答说:“不过也没什么奇怪,你这么漂亮,肯定经常被搭讪吧!” 他这话明里暗里都在夸张如真,但少女却不领情:“我很少被搭讪,但你表现的这么拙劣,我只要不眼瞎,哪会看不出来。” 全士贤闻言再打了个哈哈,道:“是吗?看来我需要再检讨一下了!” 话题到这儿,两人自然聊不下去了,正巧飞机要起飞了,全士贤也就闭上了嘴巴。 舷窗外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耳朵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耳膜开始变得难受。 张如真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也没有晕机的毛病,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开始吞咽口水以缓解这种不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这一次的症状严重多了,吞咽口水没起到作用,她甚至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全士贤似乎注意到她的不适,递过一个拆开包装的口香糖说:“用这吧!” 张如真忍着难受看了他一眼,接过口香糖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飞机经过四个阶段约半个小时的爬升后终于来到平衡飞行的阶段,张如真身上的不知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将嘴巴里的口香糖吐到纸巾上后朝全士贤道:“刚才,谢谢你了…呃…” 全士贤看出少女根本就没记住他的名字,解围道:“我叫全士贤,字隆兴,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隆兴。” 张如真当然不会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只道:“谢谢你的口香糖,全先生。” 果然,看着柔柔弱弱,一副谨小慎微,生人勿进的样子,谁能想到她能做出昨晚的惊世一棍呢! 这份外柔内刚才是我要的女子啊! 夏之章三 断(三) 邶京按察司,某取证室。 左迁和高小松并排而坐,眼里满是血丝,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一份笔录。不一会儿,一个戴着手铐的男子被带了进来。男子面色沉稳,除了头发有些零乱外,没有丝毫慌乱紧张的表现,看向左迁两人的眼神也波澜不惊。 男子被束缚在拘束椅上后,左迁开口道。 “昨天…不对…今早睡得好吗?” 男子抬起被铐着的双手,讽刺道:“这个样子,能睡好吗?” 左迁说:“看来精神不错,那我们开始吧!” 高小松接着话头说:“希望这次你能坦白多一点。” 男子道:“坦白?该说的,我不是都说了么?” 左迁摇摇头,手指点了点面前的笔录:“就这些?不够的!” 高小松说:“虽然已经问过一遍了,但,我们开始吧!” 高小松:“姓、名、字?” 男子答:“宋作图,字得象。” 高小松:“年龄、性别?” 宋作图:“三十一!” 高小松:“籍贯?” 宋作图:“东京…” 高小松:“职业?” 宋作图:“无业!” 高小松:“昨晚,也就是十月初十晚十一点左右,你在哪里,又干了什么?” 宋作图:“我去了国子监,参观那里的灯会!见到一个独自游荡的小女孩,就自作主张的带上她了!” 高小松:“在大礼堂的女厕所里?” 宋作图:“当然不是!我又没到过礼堂。” 高小松:“不要骗人了,虽然没有目击者,但这种谎言和当事人一对质就会失效的。” 宋作图:“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听我说呢?” 左迁:“你说呢?” 宋作图:“要我的供词定罪,是吗?” 左迁:“是的!” 高小松:“但是,不是定有罪与否,而是给提刑司起刑提供依据而已。” 宋作图:“这么说,你们是认定我有罪喽!你们的无罪推定去哪儿了?” 高小松:“别误会,我们自然是持无罪推定原则的,但现有的证据表明,即使你什么话也不说,大理寺也会接受有罪判定的。” 宋作图:“哼!” 左迁:“不信我们说的?” 高小松摊开旁边的一个文件夹,取出一张照片向他展示后说:“认识这个吗?” 宋作图看了一眼,没有答话。 高小松说:“不会不认识吧,那么我替你说吧,这是医用吸入性麻醉剂,是在你的车里找到的。另外,昨晚我们从受害者身上抽取的血液样本,鉴定显示她就是被这个东西迷晕的。” 宋作图面色不变,高小松放下照片,又取出一张鉴定报告,“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这是从受害者指甲缝里取下的物质的对比鉴定报告,上面写着它来自你的皮肤。” 宋作图闻言,手捂了捂脖子,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这说明什么?” 高小松把报告往桌上一拍:“说明什么?要不要把手移开看看,你皮糙肉厚可能没感觉到,那里有被抓伤的痕迹吧?” 宋作图沉默的放下手。 左迁和高小松对视一眼后,说:“其它如你的同伴的口供就不用说了,我可以保证至少绑架这一事实是确凿无疑的。” “受害者米琪未满十四周岁,这样下去,从重刑诉是肯定的。” “现在我们给你一个机会,配合我们的话,立功减刑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作图低着头一言不发。 讯问继续。 高小松:“你绑架米琪的动机是什么?” 宋作图答:“一时冲动!” 高小松:“还是原来的答案啊!你再想想?” 宋作图:“要不,你当我恋童?” 高小松一巴掌大力拍在桌上:“你再想想?” 左迁道:“既然你不想说,要听听我的推测吗?” 宋作图没有反应,左迁合上文件夹,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等你等了好久了。” “我们为什么要等你呢?因为米琪本身被牵扯到一件案子里了。我们之所以说你可能有立功表现,就是因为这个。当然,什么案子肯定不能告诉你。” “说回你的案子,绑架肯定是事出有因的,我可以肯定你不是主谋,至少源头不在你这里。” “米琪身上有病,病名叫创伤后遗症。你听过这个病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望文生义就可以了。米琪和你一样,前些日子才从东京过来。在来邶京之前,她就曾经被绑架过一次。和这一次不同,那次没人救她,她的病很有可能来自于此。而绑架她的人至今没有线索。绑架者很小心,留下的目击证言很少,让东京按察一筹莫展。但我们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上获得了绑架者的信息:主谋者有钱或有势,在开放式豪宅区有住所。” “至于被绑架的她是如何脱身的,我们也还没有搞清楚,但可以肯定是和她的哥哥有关系。不仅如此,她哥哥和那个绑架者之间有过交集,绑架者的下场虽不清楚,可能死了,可能没死只是伤到了正在养伤,我倾向于后者。不管如何,在那一晚后兄妹俩全身而退,绑架者那一边如果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兄妹。” “我说这些,你可能也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没错,我猜,你就是那人的手下。绑架米琪不仅是为了报复也是了找出现在下落不明的哥哥。” “我说的…对吗?宋作图?” 宋作图依旧沉默不语。 左迁说:“还是不想说吗?” 高小松:“其实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这对我们制造不了多少麻烦。只要东京方面展开社会关系调查,你曾经和谁在一起,你追随的是哪个人等等信息要不了多久就会摆到我的面前。你信吗?” “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说了再多,也无济于事了。” 左迁见宋作图没有动摇的迹象,看了看墙上的时间,问道:“和东京联络的时间是几点。” 高小松:“九点!” 左迁:“也就是说还有五分钟吗?我们再等三分钟,三分钟后你再不说的话,就算了。” 五分钟后,左迁两人走出取证室,脸上挂着微笑。 夏之章三 断(四) 东京,西武区仁宋堂总部。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宽敞而富丽堂皇的理事长办公室里却灯火通明。 高级皮椅上的理事长宋焕然眉头紧锁,仁宋堂几个总执级别的高管坐在下首,大气也不敢出,脸色同样灰败。 仁宋堂是一家立足于东京的老字号家族企业,旗下仁宋堂连锁医院遍布极东洲东岸,另有仁宋堂制药位列极东药企十强。掌控仁宋堂的宋家凭此在东京望族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仁宋堂理事长宋焕然自十年前接过宋家当主一职开始主理仁宋堂后,借着生物医药领域大发展的东风,仁宋堂的实力一年比一年强。有此成绩的宋焕然这些年可谓是容光焕发,舒服的很。 然而,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用到头了,坏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被那不知所谓的停电事故牵连,一家制药厂损失不少,不过这没什么,损失会由保险公司买单。但之后事故就像是盯上他家了一样,几天后,还是这家药厂,再一次发生了电力供应事故。这一次可就严重多了,不仅损坏了制药设备,还有人员受伤。不过,让在场的人需要在圣诞的时候还要加班的可不是这事。真正让他们如此焦头烂额的是一起突然爆发的医疗诉讼。这起诉讼不仅关系到仁宋堂医院的声誉,更会影响到制药公司新药的前途。 宋焕然扫视一圈在座的众人,颓然的问道:“对方手上关于新药的资料,从哪里入手的,各位还是没有头绪吗?” “被对手盗走的?还是说内部泄露?” 在座的人都是仁宋堂的老人、忠臣,以往宋焕然对他们十分放心,但此时此刻他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隔阂。众人面面相觑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出言道:“当主,内部排查已经做过几遍了,没有发现内鬼。这一点当主可以放心…”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机密资料对方怎么可能拿到?总归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宋焕然揉着额头,烦躁的打断道。 “当主…” “好了,不说了!”宋焕然再次打断说:“今天就到了,辩护策略就按我们讨论的那样,大家都下去吧!” 众人不敢反对,应了一声“是”后,有序的鱼贯而出。 就这样,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留下了宋焕然一个人。他手上不自觉翻着桌面上成堆的资料,心里却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着。 事故、泄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各种迹象表明是被人盯上了,但不管怎么查怎么试探,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以新药诉讼为例,如果是竞争对手插手,就不只现在这种程度的诉讼了,不闹得天下皆知就好了,哪里会给我们留下压制消息的机会。 如果不是竞争对手,难道是其它原因? 我们宋家以医药起家,现在虽然亲身学医的少了,但历来奉行亲善仁心,从来没有和人结过什么大的恩怨。 泄密…难道真是内鬼? 不会,我和二弟虽然在当主一事上有过摩擦,但眼见宋家蒸蒸日上后已经野心不在了。而且以他的个性也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且有害于宋家的事情。 唉!想不明白 “叮铃铃!” 老式电话的铃声打断了宋焕然的思绪。 “喂!” 来电的是他的专职秘书。 “理事长!不好了,刚刚东京卫生厅发来传真,说要重启药物审查!” … “嗡…嗡…” 郑善被口袋里的震动惊醒,一边慌忙接听一边问:“到哪儿了?” 张青说:“到太学里就几分钟的事!” “哦!”郑善点点头,接通了手机。 “长元是我!” “辰星大哥,什么事?” “你能来医院代我一下吗,我去一下司里!” “好的,没问题!” 约十分钟后,郑善出现在了校医院。 米琪住的病房是一个单间,是校方听闻事情的经过后特别要求的。米琪出事的地方到底是在校园里,校方这么做估计是不想这事闹大。毕竟,如果学校发生绑架案的事传开来的话,对于来年的招生会有不好的影响。 病房外,郑善边敲门边叫道:“辰星,是我!” 来开门的却不是夏树,郑善走进后意外的问道:“蘑菇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和米琪妹妹可是好姐妹,对不对?”雷菌一甩头发,补充道:“夏树已经走了!” “哦!”郑善应了一声,看向病床上的米琪,问:“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 坐在床上的米琪笑着道:“对的对的,蘑菇姐姐很好的。” 接着又对郑善甜甜一笑:“已经没事了,三哥哥!” 郑善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看了看米琪的脸色,白里透红,知道她没有勉强,看来昨晚的事并没有引起原先病情的恶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医生还是不让出院,说是怕麻醉药的后遗症。”米琪拱了拱鼻子,不满的道:“三哥哥,要不我们回里家吧,我不要待在这儿!” 雷菌在另一边坐下,说:“这可不行,在医院医生的话最大,即使是你三哥哥也不准违反的。” “哦!”米琪摸了摸头发,说:“但是在这儿好无聊的!” “对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米琪问道:“三哥哥,你看了电视吗?” 郑善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什么电视?” 米琪说:“环球卫视!” “啊!”郑善想明白米琪所指的东西,朝她摇摇头:“我早上去机场了,所以…” 米琪失望的低下头:“三哥哥也没看到啊,我早上起迟了也没有看到,也不知道电视上放的是什么样子?” 雷菌好奇的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电视?米琪妹妹,快和我说说,你看我一来就把我勇斗绑匪的故事说给你听了,你可不准拒绝!” “好啊!”米琪随即叽叽喳喳的把昨晚记者跟拍的事告诉了雷菌。一开始说的是被电视台拍的感受,到后来就全是什么什么好吃,什么好看。雷菌本就没吃到多少灯会上的东西,于是煞有介事的向米琪讨教起灯会美食来。 一旁的郑善只是看着,没有插话。他想不明白,这两姐妹认识不过几个小时,怎么就一下子亲如姐妹了呢? 夏之章三 断(五) “姐姐,再见!” “嗯,我去去就来,中午给你带好吃的!” 米琪依依不舍的朝雷菌挥挥手,两人聊了一会儿后雷菌不得不离开一下。她之所以这么早来国子监,本来是为了善后汽车的事的,不想适逢假期,保险公司的人迟迟不到,所以才临时起意来看看米琪。没想到两人一见如故,合眼缘得很,没多久就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 雷菌刚走,郑善正苦恼等会该怎么做才能让米琪不觉得闷时,一大一小两个女子风风火火的闯进了病房。 郑善听到动静,回头招呼道:“青初,小七,你们怎么来了!” 虞蓝朝郑善点头致意,小七却忽视了他的招呼,径直扑到床边,可惜因为身高不够,只能双手攀着床沿,口中关心的叫道:“琪姐姐,你真的受伤啦,痛吗?” 米琪坐在床上,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弯腰将她抱上了床,笑道:“你听谁说我受伤啦,大惊小怪的!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小七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道:“真的没事吗?” “当然!” 这边,郑善招呼虞蓝坐下,问道:“老师让你们来的?” 米琪的事,郑善昨晚就知会过老师了。毕竟夏树和米琪现在还是里家的住宅,夜不归宿不告诉他一声的话怕他担心。 虞蓝点点头:“但他老人家没说具体的,只让我有空的话来陪陪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善看了一眼床上聊得正欢的两人,在虞蓝耳边小声道:“被药迷晕了,差点被绑架,保险起见观察一下!” 虞蓝哦了一声,明白过来,道:“这么说,幕后的被抓到了?” 郑善点头,“至少藤已经找到了,摸到瓜的难道应该不大!” … 郑善对于案件持乐观态度,事情也确实如他猜想的一样。 夏树马不停蹄的赶到司里的时候,时间不过九点刚过半。一到左迁组办公室,左迁就递给他一份笔录。 夏树接过笔录,面露喜色,问道:“对方招了?” 左迁点点头:“已经锁定了,下一步就是找到米开文了,看你的了!” 他顿了一下,补充说道:“资料已经发给东京了,可惜因为时差的关系,他们要十二小时后才能开始详细调查,只能传回了一些基本资料。你可以先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米开文的行动规律。” 夏树应道:“明白!” 之后,夏树一屁股坐到专属于自己的电脑面前,先打开电脑显示器,查看一直在运行的程序有没有新的反馈,得到失望的答案后才打开手上的文件夹。 半个小时后,夏树合上文件夹,整理起自己的思绪来。 宋云武,仁宋堂,停电事故,米氏兄妹,这些都串连起来了。 宋云武绑走了米琪,米开文知晓后为了救妹妹,破坏了电力系统。事后两人无伤逃离,但不知怎么的,也许就像长元猜的那样,因为不信任公门,米开文没有选择告发,而是在把米琪托付给自己后隐去踪迹,开始自行报复。从东京传过来的资料上可以知道,米开文已经动手了。药厂的事故应该是他做的,那个医疗诉讼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如果这一切都和他有关,那就说明,他的目标可不只是想给宋家一个教训那么简单,他这是想完全整垮宋家啊! 但是,这有些奇怪啊!虽然我也愤怒于米琪被伤害致病一事,但犯下罪行的是宋云武,让他担责就行了,为什么要牵连到整个宋家呢? 斩草除根?怕宋家保下宋云武吗? 有可能!以资料上展示出来的宋家的能量看,他们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不说定罪,就算定罪了,宋云武可能也不会受到什么像样的刑罚。 还是说,在太白看来,整个宋家都是有罪的吗? 另外,还有一个地方也很奇怪。 太白是怎么知道妹妹出事了,又是怎么第一时间找到妹妹所在的地方的?要知道,根据调查,当晚太白原先是准备在研究所加班的,而且到现在东京按察也没查清当时米琪被带到哪里去了。 算了,不想了,这些东西找到本人不就知道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太白报复的核心应该就是仁宋堂宋家,对象包括仁宋堂旗下的各处产业。出过事故的药厂仅仅是位于东京都市圈内的一家,其它位于临近几个州的药厂还安然无恙。 咦?这里… 夏树突然发现了什么,在电脑下寻找起资料来。几分钟后,夏树看着显示器上的结果,欣慰道:“果然如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小松站到了他的身边,听到他的话,他说:“发现了什么?你查电网的资料干什么?” 夏树解释说:“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件事而已!” “确认什么?” 夏树说:“我之所以被你们请来,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防止米开文再次破坏电网系统。我们忌惮他的技术,毕竟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的实力。但是,实际上我们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我承认,米开文在破解系统上确实实力强劲,但他实际能做到的事估计也不会太多。因为电网虽然是公家控股,但各州实际上独立性很强,其采用的软件系统其实各不相同。” “至少,东京圈的电网和周边各州的电网所用的软件是不同的,这一点我刚刚确认过了。米开文喜欢找漏洞的游戏,以电网为目标并不奇怪。他住在东京,首选的自然是近在咫尺的东京电网,毕竟他不可能知道会发生未来这些事。所以他才能在突发状况下破坏电网,应该是早就找到了漏洞,甚到专门设计了入侵的工具。” “现在他要隐藏踪迹,临时去找其它电网的漏洞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因此他能攻击的对象只剩下了东京电网。” “所以,我们只要盯住了仁宋堂在东京的产业就可以了。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大大减少了。” 左迁听了也觉得有理,说:“技术上的事你自己把握!” 夏之章三 断(六) 一架飞机平稳的飞行在平流层中,阳光透过舷窗照射在掀开窗帘偷看的张如真脸上。 一个人出门是很孤独的,面对不算漫长的旅程,张如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打发时间。如果不是边上的男人,她会拿出素描本来画画。但她现在没这个心思,来搭讪的人最缺的就是话题,她已经用冷脸将他的热情压下去了,不想给他提供挑起话头的机会。 不过,这样一来,她的旅程也变得枯燥无味就是了。 但是…她依旧低估了一个男人脸皮可以厚到什么程度。 “看你很无聊,要看看吗?” 全士贤递过一本杂志,自然的询问道。 张如真的教养让她不能无视别人的好意,放下窗帘后,回头看了杂志封面一眼,说:“不好意思,我对时尚化妆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 “哦?”全士贤收回杂志,眉梢一挑,道:“这到挺少见的,在这是个人都要往脸上涂抹一点东西的时代。没想到姑娘居然是天然派…” 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张如真的面部,满意的点点头:“不过,看姑娘这脸,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确实不需要这些东西来点缀。” 张如真没遇到过如此露骨的夸奖,应对经验不足,小脸一红,只能微微颔首道:“您太夸张了!” 全士贤摇摇头说:“一点也不夸张,我可是真心的。” 他收起杂志,道:“既然不看这个,要不我们聊聊吧,到鹭岛虽然只要三个小时,但枯坐着就太难受了,不是吗?” “姑娘不会是觉得我搭讪太烦人了吧?” 张如真闻言摆摆手,心想反正下了飞机后就不会再碰面了,而且即使自己不搭话估计他也不会住嘴的,于是回道:“不!只是,我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而已。” 全士贤见少女不再拒绝,心中大喜,道:“聊天嘛,天南海北都可以说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姑娘呢?” 张如真想了想回答说:“我姓张,名真。” “噢…张妹妹!”全士贤试着叫道,见张如真没有激烈反应,就没有改口,继续问道:“张妹妹是国子监大学的…还是?” “国子监!” “什么专业呢?” “绘画!” “意外!我还以为是表演什么的。” “为什么呢?” “这样就不会浪费了啊!”全士贤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脸。 “…”张如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谢谢夸奖!” “张妹妹是鹭岛人吗?” 张如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点头。 “鹭岛很漂亮,我很喜欢!张妹妹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张如真抬头看向全士贤,道:“能聊聊其它东西吗?没你这样查户口的。” “哈哈!”全士贤笑着道:“不好意思,要不,作为赔罪,我说说我自己?” 张如真摇头:“请务必不要说,我不想听。” “真遗憾!”全士贤假装失望的低下头,然后道:“既然张妹妹是学绘画的,我们就说说这个吧!山水、花鸟、抽象、现代,张妹妹主攻哪个方向呢?” “…” 时间一晃而过,十一点半,张如真脚步匆匆的拖着行李箱出了鹭岛机场,坐上一辆出租车往车站方向去了。 上车后,张如真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飞机上碰到的这个全士贤虽然表现的像是一个纵横花丛的老手,撩拨她只是为了度过飞机上无聊的时光而已,但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从飞机上短暂的交流来看,这人说是学律出身,但对绘画也有不俗的见解和学识,一点也不像一个才出来工作的人。 最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全士贤看人的眼神,给人一种狼看羔羊的感觉。 所以,飞机到站后,心里不安的张如真故意甩掉了全士贤,改掉原来坐短途飞机的行程,转而去坐客车回家。 这样一来,应该可以安心一点吧。 … 国子监校医院。 雷菌带来一个大大的食盒,将床上的小桌挤的满满当当的。米琪和小七吃的满嘴是油。 郑善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四十,应该到鹭岛了,打个电话吧!” 朝陪床的雷菌和虞蓝招声招呼后,郑善走出病房试着拨通了张如真的手机。 “不知道鹭岛开通信号了吗?” “喂,丸子!”电话接通,答案不言自明,郑善问:“还顺利吧?” “嗯…”话筒里杂音不断。 郑善扬了扬眉毛,心里一紧:“怎么,碰到问题了?” “嗯!”张如真说:“我退了机票,改坐客车了。” “在飞机上被搭讪了,我好怕被缠上。” 郑善皱了皱眉,担心道:“没事吧?真有问题,别忍着!” “嗯!我知道,应该没事的,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好了,不说了,我到了,该买票去了。” “小心点,记得跟叔叔阿姨说一声,要不然他们会到机场接人的。” “嗯,那就这样!” 郑善挂断电话,脸上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后悔没能陪她回去了。不过他也知道,他再担心也是无用的,这事只能少女独自面对。 只是被搭讪了而已,没事的。 郑善安慰自己后,回到病房。 虞蓝见郑善进来了,端过已经装好了米饭的碗和筷子,送到他面前。郑善没有客气,自然的接了过来。 小七在床上大言不惭的说:“三哥哥,快说谢谢,你这是沾了琪姐姐的光哦,能吃到这么好吃的!” 郑善没好气的白了小不点一眼,回敬道:“你自己呢?” 小七说:“我和琪姐姐是好姐妹,不用这么客气的,对不对?” 虞蓝敏锐的发现了郑善隐藏的不郁之色,说了小七一句:“小七,吃饭的规矩忘了?” 小七立马端正道:“啊!食不言,我不说了!” 看到小七这副可爱的样子,雷菌双眼放光,道:“小七好可爱,你也来做我的妹妹,好不好!” 小七不能说话,瞪大眼睛看着雷菌。 “怎么样,你琪姐姐已经是我妹妹了哦,做我妹妹每天都有好吃的哦!” 小七点点头。 “我说蘑菇姐,你今天是来批发妹妹的吗?” 秋之章一 恶语 十月十一,上午十点,东京,仁宋堂总部。 因为卫生厅的临时通知,宋焕然忙了一夜,在了解各方信息,确定无法挽回后,他只能在公司召开会议商讨对策。 虽然新药是仁宋堂花了大力气研发,关系到公司下一步的发展,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卫生厅亲自出面的地步,想再压下去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首先要想的该是如何减少损失,宋焕然开会的目的便是这个。 作为理事长,宋焕然定下了几个基调。 “一、患者那边能和解就和解,实在不行也要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二、新药审查还是要继续,毕竟错误是在前期犯的,我们不能因噎废食。” “三…” 宋焕然的精神不太好,说话没有以前有中气了,但与会的人还是一样的认真。突然的,秘书神色仓皇的闯进了会议室。会议被打断,宋焕然脸色一黑,正要发怒,秘书跑到他身边附耳说道:“刚刚宋管家来电,说是按察司的人要把宋云武少爷带走,理由是涉嫌刑事犯罪。” 宋焕然一愣,低声道:“具体怎么回事?” 秘书张了张嘴,没能第一时间回答。宋焕然知道他也不清楚,不悦的摆摆手,让他离开。想了想,宋焕然吩咐别人代为主持会议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半小时后,宋焕然赶到了宋云武的住所。 这栋住宅自被宋云武要去后,宋焕然便一次也没来过。一到门口,他便看到了两个公安在负责警戒。亮明身份后,宋焕然才被允许进门。 进了大门,管家便迎了上来。管家引着宋焕然到宋云武所在的房间,路上管家一言不发,只说了一句夫人已经到了。路过客厅时,他看到有司员在翻箱倒柜的取证,有司员在和四个女孩谈话,想着在车上时想从公门好友那打听打听却吃了闭门羹的情况时,宋焕然越发的疑惑了。 来到宋云武的卧室兼病房,宋焕然一眼便看到宋母正护着床上的宋云武,和一个五品按察领衔的按察司员队伍对峙着。一见宋焕然,宋母便如找到主心骨一般走到他身边。 宋焕然安抚了夫人后,朝按察拱拱手,道:“我是宋云武的父亲,宋焕然,贵司三部副使是我的好友,我儿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还请诸位说明!” 一脸正气的五品按察回了一礼,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回答道:“宋云武涉嫌绑架、指使绑架、性侵害、不正当性关系、暴力伤害等罪行,依法我司要将其带回讯问,还请宋先生不要阻拦。” “绑架?” “性侵害?” “暴力伤害?” “不正当性关系?” 听着这些罪名,宋焕然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看向病床上的儿子。 宋母一听,厉声呵斥道:“你们胡说,你们有证据吗?我儿子这么乖,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口中否定按察指挥的同时,来到床边,双手按着宋云武的肩膀说:“儿子,你快和他们说说,你没有做坏事,对吗?快啊!” 宋云武似笑非笑的应道:“好,好!母亲,没事的!” 他安慰着母亲的同时,视线和父亲对上了,看到父亲眼神,道:“父亲这是不信我吗?” “嘭!” 宋云武正要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打开,四个女孩梨花带雨的跑了进来,挤开宋母,扑到了宋云武的床上。 一个女孩哭着道:“哥哥,你要被抓去坐牢是吗?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要是我们再大一点就好了,这样哥哥就不会犯法了!” 又一个女孩说:“什么破法律,我们是自由恋爱的,凭什么要管我们的事!” 剩下两个女孩只是不停的哭。 宋云武无可奈何,一个一个的摸了摸脑袋,擦去眼泪,安慰说:“没事,哥哥会没事的。谁也不能阻止我们,我们是真爱,对不对?” 宋母一听,呆呆的站在那里。 宋焕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的怒火快要把自己给点燃了。半晌后,从他嘴里吐出两个词。 “混账!混蛋!” 这时,几个女按察走进房间,领队下令让她们把女孩带出去。 宋云武没有也无力阻止按察的举动,他直视着宋焕然,轻蔑一笑:“哈哈哈!混账,混蛋,这是在说我吗?” 宋焕然额头青筋跳动:“还能是说谁?丢脸!” 宋云武道:“呵呵!这就是你给我的评价吗?为什么要生气呢?这一切不是很符合你的期待吗?” 宋焕然斥道:“你在说什么?” 宋母回过神来,也道:“你在胡说什么?儿子,他是你父亲!” 宋云武一摊手“难道不是吗?儿子?在你眼里,有我这个儿子的位置吗?大哥,二哥那样的才是吧!” “从小到大,你有正眼看过我一次吗,有关心过我吗,有问过我的未来吗?” “在你看来,我只会调皮捣蛋,惹是生非,是个无用的多余的人,不像大哥,二哥,成绩好会讨好人,即使违背你的意愿没进公司也不会被骂。不是吗?” “啪!” 宋云武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动手的不是宋焕然,而是宋母。 宋母哀若心死,咬着嘴唇,连反驳宋云武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焕然闭上眼睛,身子微微晃动,管家见状赶紧伸手扶住。半晌,他再次睁开眼,看也不看宋云武,面向按察,道:“小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这个样子,一定要到狱里吗?” 按察回说:“他会被安排到指定的医院,监视行动。” 宋焕然木然的点点头,道:“既然这样,你们请吧!” 这时,宋母一声悲鸣:“宋焕然!” … 邶京按察司,左迁组办公室。 左迁和高小松早已下班,夏树一个人还坚守在电脑面前。 夏树打了一个哈欠,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显示器上开着的窗口上毫无反应。 看来今天不会动手了,还是回去吧! 做出决定的夏树正要关掉显示器下班时,心里一动,敲动键盘往某个地方发送了一段文字后,离开了办公室。 秋之章二 亲亲 东京某家医院,宋云武被拘束带固定在病床上,加上两只脚上的石膏,此时可以说是动弹不得。 床边摆了一张桌子,两个按察司员正在进行笔录。 听了司员提的几个问题之后,宋云武已经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儿了。 难怪宋作图迟迟不见反馈,原来早就已经落水了。 而这个自己仅有的心腹,宋作图,到底还是把自己供出来了。 宋云武脸色灰败,不再回答司员的任何问题。 呵呵!我宋云武的人生果然是个悲剧啊! 司员连哄带吓,宋云武还是没有反应。那位带队将宋云武押回来的纪姓五品按察来到病房,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宋云武后,让司员停止了审讯。 “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已!” 留下这句话后,全员收队。三人走出病房,纪按察落后一步,和门口的看守交待几句才走。 这时,一个黑帽男子寻着门牌号来到宋云武病房门外,正巧碰到了纪按察。 “请问,这里面住的是宋云武吗?” 纪按察回身看向来人,男子脸上胡子拉碴,头发也疏于打理,帽子也掩盖不了上面的油光。 这里是医院特别开辟的楼层,专供按察司使用,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这人明显不是公门的人,纪按察心里生疑,记者也不像,难道是宋云武的狐朋狗友? 纪按察没有细想,回答道:“是的?你是…”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道:“他的父母还没将他保释出去吗?” “没有!”纪按察摇头,看了一眼房门说:“看样子,他们也不准备这样做了!” “是吗?”男子闻言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好意思…”纪按擦越看他的脸越觉得眼熟,再次问道:“请问你和宋云武的关系是?” “宋云武?”男子摘下帽子,道:“我们是仇人!” … 东京,东平区,宋家大宅。 宋家人凡是能够放下手上活计的,收到消息的,都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自家出了这种有辱名声的事,身为一个家族的人,荣辱与共,可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一到大宅,大家便商量着要怎么办,有说家丑不可外扬,能压下去还是得压下去;有说已经在按察司里立案了,怎么可能压下去,冷处理就好了,现在公司正处于风口浪尖,不能再生事端了。 然而,不管是谁,都没有人想过要替宋云武翻案,似乎在他们看来,宋云武做出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宋母听了几句家里人的提议后,想要替宋云武说几句,便被宋云武大哥给顶了回来。欲寻求丈夫宋焕然的支持,他去闭目一言不发。宋母伤心欲绝,留下一句‘在你心里,果然还是那个已经埋在地里的姐姐更重要吧,我啊云武啊都只是累赘而已!’便晕了过去。 … 邶京时间,十月十二日,建安郡永乐县乐溪乡。 这是一个溪边的小村,户数不多,人口不过千人,一半以大棚种蘑菇为生,一半竹制品为生,是张如真和郑善的家乡。 这个时节正是农闲,但张如真一家还是如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张如真和张母在厨房忙碌,张父则在院子里操弄着竹片,构思着新的工艺品。 “爸,先别弄了,吃饭了!” 张如真一声招呼,一家三口坐到一起吃起早餐来。餐品很简单,稀饭配酸菜,外加一个自家养的土鸡蛋。 张母脸上虽有皱纹,但风韵仍在,可见年轻时也是美人一个,只是嘴上没个闲着的时候。这不,即使是在吃饭,她仍不忘数落着远在北方的张家大哥。 “张青这个臭小子,就是个没良心的。离家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不回也就不回吧,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的消息也没有,还有脸让妹妹替他遮掩!也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好,你看看,一到冬天,出门就得裹的跟棕子。” 张母一个劲的说,张如真和张父就只是听着,也不接话。 张父的手因为常年做竹工艺品的原因,裂的厉害,张如真看的心疼,问道:“爸,我带回来的药膏擦了吗?有效果吗?” 张父摇摇头:“没,这做着事呢,用了也是白用!” 张母插话说:“老头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儿给你买的你居然还敢不用?不像我…” 说着,张母故意转过头去,露出后脑勺,让张父能看到她头上崭新的发饰。 张母问:“怎么样?” 张父道:“什么怎么样?” 张如真说:“爸,妈是想让你夸她呢!” 张父道:“哦!就那样吧!” 张母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道:“是吗?” 张如真翻译道:“妈,爸的意思是,非常漂亮!” 张母看着丈夫,问道:“真的吗?” 张父不理,三下五除二,喝光剩下的稀饭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张母无语的看着落跑的丈夫,张如真笑着说:“妈,爸又害羞了!” 张母脸上同样泛起笑容,笑道:“就你精灵!” “今天家里没事,你想干什么尽管去!” “嗯!知道了,待会儿我去一下庙里!” “看爷爷?” “对!还有七公!” “其实平时我们也常去,不过你去看看也好,你爷爷最喜欢你了。对了,你和长元还好吧?” “很好啊!为什么问这个?” “好就行!长元是个能干的,就是生的命苦了点!小小年纪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小时候的性子又是那么不讨喜。不过…” “不过什么?” “为什么你们两个就能玩得很好呢?” “…”张如真想了想,说:“不知道…或许就是缘份吧!” “缘份?”张母眯起眼睛,用揶揄的眼光看着女儿,用调笑的语气重复道:“哪一种缘份呢?” 张如真受不了母亲的眼光,耳朵一红,装作没有听到她的问题,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放,道:“我吃完了,妈,你慢慢吃!” 看着少女一溜烟跑开的背景,张母摇摇了头。 一个两个的,都是一个样子。 秋之章三 进香 日头东挂,郑庄村笼罩在薄雾里,颇有几分朦胧的意味。 张如真提上一篮子的水果,步行往地袛庙方向去了。 郑庄村的地袛庙和各地的村庄一样,都是位于村子中心的广场边,和村公所互为邻居。 此时不过九点,前两天刚刚热闹过的地袛庙这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了广场上的大红灯笼说明盛事刚过。 张如真在郑庄村是出了名的人物,一路行来,各家大叔大婶,弟弟妹妹见了她都会打声招呼。张如真不得不笑颜以对,到了地袛庙的时候,她觉得脸都僵了。 地袛庙庙门大开,门口的一对石狮子还是那样的神气。张如真路过的时候怀念的看了看,顺手摘去了头上的落叶。 这时,一位老者拎着扫帚走了出来,见到提着篮子的张如真,招呼道:“如真啊,回来啦!” 张如真见到老者,驻足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展颜问候道:“松老好!您扫地呀!那些小子们呢?” 松老是地袛庙的庙老,管着庙里的里里外外,大大小小。平常如撒扫维持这些事,自然用不着松老动手,自有住在庙里的几个孤儿和义工来做,所以张如真才有此一问。 松老拄着扫帚,微微一笑,道:“难得的假期,那几个调皮鬼早出去玩了!这会儿天气好,出来活动一下身体也挺好的。你看这满地的落叶,不扫看着实在难受!” 地袛庙院里院外遍植银杏,这个时节正是落叶的时候。银杏叶没落的时候金黄金黄的,煞是好看,但落到地上后就有些烦人了。 张如真看了看地上的落叶也是一笑,便道:“这到也是,松老您悠着点,我先去进个香,等会我来帮忙!” 松老摆摆手,“不用!不用!” “要的。我先进去了!” 张如真说着就要别了松老进到庙里,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庙老,昨天真是谢谢你了,能在您这儿过夜!” 松老闻声回头,道:“不用客气!” 说话之人跨出大门,露出面孔,张如真一见,失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也是一副惊喜万分的神色,道:“真是巧啊!” 松老闻言,诧异道:“你们认识啊?” “是的,我们是朋友!” “同乘一班飞机而已!” 两人的回答意思截然不同,松老看少女面有忧色,而男子却是欣喜中带着尴尬,好像明白了什么,对张如真说:“如真,你忙你的去吧!” 张如真依言越过男子,径直走了进去。 松老又对男子说:“全先生,你昨个说自己是独行出游,到这郑庄只是歇个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呢?你看这天也不早了!” 松老的话中隐隐透着要赶人的意思,全士贤却全当没听懂,厚着脸皮道:“这好久没走这么长的路了,休息一晚好像还不太够,正巧遇到熟人了,想着多呆几天,还请通融通融!” 松老看了看全士贤,接着低头扫了扫落叶,口中道:“这里是地袛庙,虽然方便旅人提供暂住,但到底不是酒店旅馆!” 全士贤道:“松老请务必通融!我看这地袛庙残破不堪,待我离开后定会回报,这样吧,住了几天我便捐几金。” 天朝的货币单位有文、贯两种,一贯合千文,世面上流通的货币面值最高便是一贯,并没有金这个单位。但在大额交易中人们又约定俗成的称一金代指千贯。松老一听,手中的扫帚不由自主的一颤。他今年已经七十了,眼力还是有的,昨晚一见这人就知道他不是个常人。没想到这一开口就以金来计数,到是吓了一跳。 松老定了定神,婉言道:“全先生到是大方,但还请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要知道,如真可是我们郑庄的掌上明珠!” 全士贤笑道:“这是当然!” 说完,转身便进了大门。 地袛庙占地不小,分成几个大院,用途各不相同。有供奉地袛的主庙,有乡贤陪祀的侧殿,除此之外便是奉养鳏寡孤独,庙中人生活起居的后殿。 一般来说,只有初一十五等正时人们才会到主庙给地袛上香,但是张如真进了庙之后还是先给地袛奉上了篮子里一半的水果,恭恭敬敬的点了三根香。 天朝自圣祖之后便不兴跪礼,即使是拜神进香的时候。张如真插了香之后,便拿起旁边墙上的掸子,开始给香案清灰。 没一会儿,全士贤走进主殿,一眼便看到了香案边的张如真。身处地袛主庙,全士贤不敢喧哗,看着香案上供奉的两个大字,慢慢直到案边,感叹道:“原来这两个字还真有不一样的写法啊!” 天道教的做法就是这样,无论是天神还是地袛皆不立神像,供奉的香案上的只有两个大字。 地袛庙供奉的自然就是“地袛”。 张如真自全士贤进来后便提神戒备,听到他这句感叹,不由皱起眉头。 全士贤自顾自的说道:“以前听人说过,当初这两字天道教定了三个写法,供各地地袛庙自由选择,后来某任祭酒觉得写法不一不太好,便要求统一,各地也照办了。没想到还真有没改的留存下来了。” “真是有意思!” 张如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忍不住开口问道:“真有这事吗?天道教最尚兼容并蓄,怎么会在意这种事?” 全士贤看向张如真,笑道:“张妹妹这是在和我说话?” 张如真再次皱眉,将掸子挂回原位,提起水果篮子就要离开大殿,往侧殿走去。 全士贤跟了上来,笑道:“开个玩笑吗,张妹妹别生气!” “其实这事我只是听说,至于是真是假我还真不清楚!” 张如真也不答话,把全士贤当作空气,快步来到侧殿。 侧殿是供奉乡贤的地方,这个乡贤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被乡里乡亲所认同,是高寿善终就可进殿。 如真的爷爷正是如此进的侧殿,而前任庙老,郑常的爷爷,郑七公也是如此。 秋之章四 自决 方形的地袛庙侧殿里,三面墙上皆挂着带有生平叙述的乡贤像。人像下面是两丈高的案台,上面供奉的是牌位,排列的整整齐齐,加起来足有上百座。 张如真来到右墙,将篮子整个放到香案上,一边点起线香,一边念念有词。 “爷爷,七公,如真来看你们了。” “水果都是你们爱吃的,里面有丸子的一份,我就不分开了。别嫌弃少了一半,那是给地袛先偿偿了。” “爷爷,我可是去邶京上学了,您可不能埋怨我这么久才来一次。邶京离咱家有点远呢!您也知道的对不对?我记得您去过的!” 张如真甩了甩手上的三根线香,明火灭去,香头燃起一点红,她将香合于掌中,拜了三拜,然后插到了香炉上。接着又拿出三根线香烧了起来。 “七公,你可别怪丸子没回来看您,他是恰巧碰上了一些事情,走不开。” “不过,您也别担心,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香点燃,张如真又是三拜。 全士贤自然也跟着来到了侧殿,见到满殿的牌位,一股阴森森的氛围充盈其中,慑于此景他不敢造次。直到张如真祭拜的动作完成,他才再次搭话说:“张妹妹,刚刚真是抱歉,我诚心诚意的向你道歉。” 张如真仍旧不想搭理他,和在主庙时一样,开始清理起香案上的灰来。其实这些香案因为日日有人打理,本就没什么灰尘,但张如真还是认认真真的清理了一遍。前后花了十来分钟,张如真将三面的香案都清的干干净净。 这些事情做完,张如真对着爷爷和郑七公的牌位说:“爷爷,七公,这次就到这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再见!” 说完,张如真提起篮子就要离开。 全士贤见状,知道自己惹到人家了,轻易是不会再和他说话的。想了想,决定先缓一缓,没有再强行跟上去。 … 视线回到邶京,时间是早上八点出头。 清河里家,停车场。 “车给我用,没关系吗?” 夏树坐在驾驶室,一手摸着方向盘,一边问站在车外的郑善。 很明显,这辆车是郑善的步景。 郑善摇摇头,确定道:“没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天一整天还是会呆在里家,这车放着也是没用,既然大哥能认路,就且先用着吧!” “这样你也可以方便点,不用大晚上坐出租回来。” 夏树没有再客气,启动车子后,最后朝郑善说:“米琪那里就有劳你了,我这边有消息了就会告诉你的。” 说完,步景车开出停车场。 米琪只在医院观察了半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出院了。郑善将其送回里家后也没有再回校,里家空房间多的是,身为里长的学生,一张床板还不简单。 郑善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回宿舍,大概、也许是不想让吉姆和他尴尬吧! 当然,照顾米琪也是原因之一。 目送步景车远去,郑善叹了一口气,转身要回院子。 昨晚他是在里家过夜的,自然不会放过和夏树打听消息的机会。听完夏树的情报后,他震惊于幕后原凶的身份的同时,对于米开文这个案子,郑善一样有些困惑。 原本他以为,在绑架犯落网后,左迁一定会上门讯问米琪的。没有想到,直到现在左迁也没这个想法。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保护了米琪,让她的心病不再复发。 到是东京那边有些让人担心,也不知道,光凭绑架犯的口供,东京那边会不会找一个望族子弟的麻烦。 当然,这一切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我即使再担心也使不上丁点儿的力气。 只能旁观,无法影响分毫。 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尽量让米琪的笑容不再凋零吧! 郑善来到院子,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米琪正和穿着新衣的小不点们玩闹,心道:“虽然这点我的作用甚至还比不上小七他们!” … 邶京按察司左迁组。 “你说什么?” 刚到办公室的夏树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左迁。 左迁神情不变,确定的说道:“你刚才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六个小时前,本案的第一嫌疑人米开文已经投案自首了。” “投案自首?你确定!”夏树再一次反问。 左迁点点头。 夏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跟着问道:“他是怎么说的,停电案是他做的?逃跑的动机呢?” 左迁说:“很抱歉,这些东西东京没有再通报过来。现在我这边的任务已经基本结束了,只要补上米琪的证词就可以了。” “同样的,你的临时按察身份也到此为止了。” 夏树道:“也就是说,我得离开了?” “没错!”左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非常感谢你的鼎力协助!但很抱歉,你的按察生涯结束了。” “顺便说一句,你的协力津贴会直接在你的税单中体现,记得留心一下。” 夏树苦笑道:“我来帮忙可不是为了减税的。” 他不死心的问道:“有离开期限吗?” 左迁知道他的心思,说:“你的临时账号在十二点前都有效,但你查不到更多东西的。东京的文书们不会这么勤劳的。” 夏树无力的张了张嘴,随后颓然的坐到椅子上。 左迁是知道他和米开文的关系的,知道他是为朋友担心,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半个小时后我会到里家,你要去吗?” 去了就没法再用账号查阅资料了。 夏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 左迁说:“好吧!” “对了,虽然宋作图的案子是在我们这儿犯下的,但因为前案的原因,他会被送到东京收押,并在那里起诉。” 夏树道:“谢谢!” 在东京吗,看来不得不回去了! “不用!” 夏树想了想又问:“左组长在东京有熟人吗?” 自己学习、工作时代认识的人中少有这方面的人。 “有当然是有!” 夏树眼睛一亮:“能帮忙打听一下米开文的情况吗?” “…” “不能吗?那就当我没说吧!” “这到也不是!其实我是个非常讨厌做事做一半的人!” “你的意思是…”夏树重新燃起希望。 “我是个闲人,不弄明白我可闲不下来啊!” 秋之章五 回程 上午十一点,清河里家里长办公室,临时讯问正在进行当中。 “我再问一遍,你是用手机通知你哥哥你被绑架的消息的,对吗?” “对!” “你不知道你被带到哪里,但你哥哥能够通过手机找到你,对吗?” “对!” “宋云武企图侵犯你,对吗?” “对!” … “米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了!” “那…请在笔录上签字吧!” “好的!” 米琪麻利的签上名字,左迁收回笔录确认后,看着她那神光奕奕的眼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察觉到左迁的视线,米琪腼腆的回了一笑,随后问道:“我能问一下,那些人会怎么样么?” 高小松回答说:“不出意外的话,绑架、侵犯未遂成立,十年监刑是少不了的!” 左迁脸一沉:“嗯哼!” 高小松立马住嘴,量刑定型不是他们按察该乱说的。 米琪接着问道:“我哥哥呢?” 高小松偷偷看向左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来录笔录,米开文自首的事自然不会瞒着米琪。录口供时,米琪也十分的配合,从她的口供上看,米开文破坏电网的事实已经确认。这种造成巨大损失的案件起因却是为了救人,到底会怎么判,他一时还真无法做出确定的判断。 高小松正犹豫,却见左迁合上笔录,将之扔给高小松。 “米琪姑娘,案子最终会如何,我们也无法下结论。但是,你不用担心,大理寺公正无私,不会冤枉任何一个罪犯的!” 米琪释然,点点头,谢道:“谢谢左组长!” 办公室外的走廊,夏树焦急的走来走去。 “唉!”郑善看不过去,说道:“辰星大哥,你到底在急什么!” “虽然太白到底是多做了一件错事,但他已经自首了,无论如何,立功表现已经有了,又有情由在先,我想太白最终不会受多大罪的。” “对于一件造成如此重大影响的案子来说,有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现在急的又是什么呢?” 夏树闻言,停下脚步,看着郑善皱眉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懂,所以我才回来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心就是定不下来。” “我看夏大哥你这是关心则乱!”即使放假,依旧雷打不动来里家的虞蓝在一旁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都造成了数额巨大的损失,如果罪名成立,不算罚金,十年是少不的吧?” 郑善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已经这样了,大哥你不如盘算一下,看看什么时间回东京。” “米琪如今孤零零的一个人,你是她哥的好友,现在她最亲近的人。你得替她做打算。如果可以,最好找个律士,看看能从哪些地方减些年限。” “你说的是!”夏树放下心中没有头绪的担心,道:“这些我已经想过了。我决定明早就回东京。” 郑善问:“米琪呢?和你一起回去?” 夏树回:“我还没问过,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虞蓝则说:“这还用问吗?米琪肯定是一起的啊!难道她还会放下唯一的哥哥不管不成!” 这时,里长办公室的门打开,预示着讯问工作已经结束。三人一同闭口,夏树走向办公室迎向联袂而出的左迁两人。 “左组长,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问…” 左迁不待他说完便竖掌阻止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说,米琪的口供基本能和宋作图说的对上。” “其他的,就请恕罪了!” “既然这样!”夏树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右手一扬,说道:“我送送组长吧!” 夏树去送客,郑善没有跟着,而是和虞蓝一起去找米琪说话。 两人一起进到办公室,米琪仍旧坐在原位,低着头一动不动。 虞蓝关心道:“没事吧!他们不会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吧,妹妹快说,趁他们还没走远,说出来我们好投诉他。” 米琪抬头,朝虞蓝摇头说:“没事,谢谢虞姐姐!” 随后他看向郑善,咬了咬嘴唇,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郑善问:“想说什么尽管说,不要担心。” 米琪这才下定决心说:“三哥哥,谢谢你这些天开导我。我也很抱歉没把事情的经过和你们说却向按察司的人坦白了。” 郑善笑着摇摇头,说:“你不用道歉,说与不说,这是你的决定。我们能理解的。” 很明显,米琪原先不说,肯定是不想出卖哥哥,现在米开文已经自首了,她自然不用再隐瞒了。 郑善想到这些,自然没有责怪米琪,她做的都是人之常情。 米琪见郑善这么说,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问道:“三哥哥,你是大学生,你知道我哥这案子,会担多大的罪吗?” “呃…”郑善语气一滞,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能当面说吗,万一米琪受不了怎么办! “呵呵!”虞蓝笑着解围道:“米琪,你三哥哥是学历史的,不是学法律的,他哪里知道会怎么判!” “你虞姐姐说的是!”郑善立即耸了耸肩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不会有多大的事情的。” 米琪极为认真的看着郑善问:“真的吗?” 郑善硬着头皮道:“当然是真的!” 这时,送走客人的夏树回来了,郑善于是转移话题问道:“正好,我问问,米琪你身体没事了吧?” 米琪点点头! “那就好!”郑善道:“你夏树哥哥决定明天回东京,你要一起回去吗?” 米琪突然一愣,随即点头道:“当然,我自己一个人可坐不了飞机!” 行程决定下来,夏树便立即去定机票。 中午,米琪宣布了这个消息。和她玩的好的小不点们脸立刻就垮了。整个下午,米琪都在和小七们一块玩各种游戏。在他们看来,米琪这一走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就像以前好些被收养的伙伴一样。毕竟,不是每个里家出去的人都能每年回探里家的。 秋之章六 事实 晚上七点,夜幕下的里家染上了一点离别的伤感。米琪的到来只不过是一个意外,但里家的人却格外的喜欢,不仅仅是小七这些孩子们,肖申等人也是如此。 晚饭过后,郑善送走虞蓝,习惯性的往里长办公室走去。前天圣诞,里家收了不少的钱物捐赠,衣物玩具、日常用品、电子电器,不一而足,种类繁多,因此有许多记录手续要整理。这些都是里长的职责,作为学生,郑善免不了来帮忙。 “咿呀!” 郑善没有敲门,直接便推门而入,发出一声奇怪的响动。他低头一看,原来是门缝处卡了一个塑料瓶子。 “三哥哥!” “噫?”郑善刚觉得有些奇怪,一声意外的叫声让他无暇顾及这些。他看向声音来源之处,那是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两台崭新的电脑。只见米琪从其中一台新电脑的显示器后探出头来,看着郑善眨了眨眼睛。 这些电脑正是圣诞节那天接收的物品之一,杨降知道郑善懂电脑,便让他主持安置。这些电脑都是他一手安装到办公室的。 郑善拾起瓶子,走向桌边的垃圾篓,不动声色的问道:“米琪,藏到这儿干什么?舍不得他们吗?” “不是!”米琪摇摇头,眼神闪烁的说道:“三哥哥,这些电脑连上网络了吗?我想查查律条…” “哐!”瓶子入篓。 郑善转身看向米琪,问道:“你会用电脑?” 刚一问出口,郑善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你看我这笨的,这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你哥肯定教过你吧!” “是的!”米琪承认说:“虽然没有哥哥厉害,但查一下资料还是可以的!” “米琪真能干!”郑善称赞说:“但是,自己查终归不如律士专业,你不用担心,到东京后,你辰星大哥会安排妥当的。” “你明天要回东京,今天早点休息吧!” 米琪想了想,道:“好吧,我知道了!” 郑善满意的点点头:“如果遇到什么难题,记得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号你记住了,对吧!” “当然!” 米琪听从郑善的劝告,离开了办公室。 … 第二天,早餐时间,郑善吃得正香。 夏树焦急的走了过来,见了郑善便问道:“有见到米琪吗?” 郑善摇摇头:“没!怎么了?” 夏树说:“米琪不见了。” “什么?”郑善一惊,忙问道:“都找过了?” 夏树回:“房间,厕所,厨房,院子里外都看了,也问过了,没有踪影!” 郑善说:“那…是自己走了?” 夏树说:“看房间整齐的程度,应该是的!” 郑善奇怪道:“她这个时候会去哪儿呢?”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过了一会儿,郑善突然道:“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按察司驻地。 一辆公交车缓缓的驶入停靠站点,车门自动打开,迟迟不见有人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女孩跳下车来。 公交车开走,女孩先看了看车站牌,接着环顾四周,最后定睛于三十丈开外的按察司大门。 “哥哥,对不起!” 女孩嘀咕一声,随后眼神坚定的朝按察司走去。脚步不急不缓,有如散步一般。 此时时间还早,按察司大门口的自动门还关着,只留下岗亭处的小门出入。 女孩来到岗亭外,值班司员探出头来,问:“小妹妹,你有事吗?” “我…” “兹…”一声突兀的急刹车声传来,盖过了女孩的声音,司员的注意力被吸引,没能听清女孩说了什么。他看向违规停在门口的步景,道:“谁这么嚣张,敢在按察司门前乱来。” 车上下来一个男子,一落地便快步走向岗亭。女孩见到男子,好像有些惊讶,随后转身便想逃离这里,可惜小门是关着的。 男子在女孩面前停下,随后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向车的方向走去,女孩也没有反抗。 司员在身后喊道:“喂,你们停下…” 两人皆置之不理。 几分钟后,步景车内。 夏树、郑善看着沉默的米琪,无可奈何的齐齐叹了一口气。 郑善问:“米琪,你决定了?” 米琪抬头,眼神坚定的道:“当然,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的!” … 左迁组,左迁满眼血丝的看着手上才从东京传真过来的笔录。一夜没睡的高小松在一旁盯着,半晌后,他问道:“怎么样?” 左迁看完,放下笔录,回答说:“嫌疑成立。” 高小松闻言,拿起笔录翻看起来。 那边,左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从一摞空白文档中找出一张申请书来。 高小松放下笔录,见左迁正在填写着什么,犹豫了一下,问道:“组长,我们有必要这样吗?” 左迁手上不停,说:“你想说什么?” 高小松:“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想法没错,米开文的犯罪事实就是有误的,但这种情形是符合他所想的,我们有必要追根究底吗?” 左迁说:“你的意思是,明知有误,但却装作没看见吗?” 高小松解释说:“当然不是!” “我是说,她是受害者,她才十四岁,如果…你不觉得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吗?何况米开文已经有意承担一切了。” 左迁猛的抬头看着高小松道:“那又怎么样!” “无论怎么样,事实便是事实,无关年龄,无关性别,无关身份。我们是按察司,职责就是找出真凶,而不是实现别人的愿望!” “可…” “好了!”左迁冷漠的喝道:“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按察司的一员,就马上去里家盯着。我在这儿等着签申请书。” “这…”高小松迟疑了,推脱道:“现在这么早,再等等吧!” 左迁不置可否,转过头去。 “铃铃铃!” 高小松接的电话。 “你好,左迁组!” “你好,这里是岗亭,有人找左迁组长。” “谁?” “她叫米琪,另有两人陪同。” “她有说什么事吗?” “她说,她来自首!” “…” 秋之章七 妹妹 十月十三日,上午十时,东京按察司。 米开文身着蓝白条纹的囚服,在一左一右两个看守的监管下第二次走进取证室。他的脸上带着疑惑,昨天长达四个小时的取证过程中,他已经一五一十的坦白了所有,从犯罪事实到动机没有一点隐瞒,顺便还给仁宋堂宋作图再补上了一刀。按道理,他们应该要花上一些时间来确认自己的证词,怎么会这么快就再一次叫自己呢? 米开文坐到拘束椅上,看守取下手铐,他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观察着今天来审讯他的两人。 “纪按察,萧按察,两位上午好!” 两位按察都板着脸,米开文不是学心理的,没能看出什么信息。对米开文的招呼,两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看着面前桌上的文件。 过了一会儿,纪萧两人低声交流几句之后,开始了对米开文的审讯。 纪按察是这个案子的主导者,因此他开口问道:“米开文,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把你叫来吗?” 理所当然的,米开文迷茫的摇摇头。 “我不知道,是昨天我说的有不清楚的地方吗?” 纪按察显然不满意米开文的回答,皱起眉头道:“米开文,我劝你好好想想。不要心存侥幸,以为能够瞒过我们。” 米开文还是摇头。 作为副手的萧按察也开口了,“米开文,我很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你要明白,谁的错就应该由谁来承担,也只能由他来承担,包庇同样也是犯罪。” 米开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静的说道:“我不知道两位在说什么!我并没有隐瞒什么东西。” 纪萧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耐。 纪按察先是叹了一声,随后说:“既然你坚持,我们也只好公事公办了。” 萧按察接着说道:“因为有新证据的出现,我们认为昨天你的证词当中有不清楚的地方,因此需要重新取证。” “明白了?” “明白!”米开文说时镇定,心里却忐忑不安。 “那好!我们开始吧!”萧按察按下原子笔,准备记录,纪按察则是主审。 “我先把九月二十九日那晚发生的事按时间顺序叙述一遍,你先听听有没有出入的地方,然后我再提问,可以吗?” 米开文说:“当然可以。” “当日下午五点,米琪买菜回家途中被宋作图绑架,六点零九分,米琪用手机通知你她被绑架的事实。随即你离开研究所赶回家中,用自己开发的程序依靠米琪的手机定位米琪的位置后,驱车赶往米琪被幽禁的地点,也就是位于西武区的宋家宅邸。八点抵达,八点零五分决定自己营救,用以前试验的程序破坏了当地的电力供应系统。借着停电,你冒充物业侵入宋宅,用事先准备的电击枪击倒了实施绑架的宋作图及其同伙。找到米琪的同时发现了宋作图以往的罪证。你暴怒之下打断了宋作图的双腿,十分钟后携米琪及罪证逃离现场。” “以上,就是那一晚发生的事,我说的可对?” 米开文点头:“没错!” “那好,接下来,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 “破坏电力系统的程序是试验品,不是特别定制的,对吗?” “是!” “昨天你解释过,你是用手机启动程序的,对吗?” “对!” “这个程序运行中你家中的电脑,对吗?” “对!” “能详细说明一下你操控程序启动的原理吗?” “呃…简单来说,我用家里的电话铃声当作启动信号,我的电脑连有声音传感器,我自己做的,当我用手机拨打电话,电话发出特定次数的铃声,声音传感器识别后就会触发程序。嗯,基本上就是这样。” “这个方法,肯定不是第一次用,对吧?” 米开文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所谓特定次数的铃声是几次?” “一次!” “这个方法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 “在第一次接到米琪的报信之后,你们之间有没有联系过?” “没有!” “你肯定?” “…我曾经想试过,但我怕暴露米琪拥有手机这件事,所以放弃了。保险起见,我只能等她主动联系我。” “但是,据我们拿到的资料显示,当天晚上七点整,米琪的手机有过一个未接电话,这个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挂断了。” “你想说什么?”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你从家里赶往宋宅的时间,呼入的电话则是你家附近的公共电话!” “…” “再这之后,八点零五分,米琪的手机同样有一个呼出记录…”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事和我妹妹无关,她是受害者!这只能说明我妹妹曾经尝试过求救…” “我们自然知道她是受害者,但事实证明不仅仅是这样。米琪…” 米开文激动无比,高声打断道:“她是无辜的!” “请冷静一下!”纪按察转而问道:“那好,如果她真是无辜的,你能回答我下面的问题吗?” “第一,为什么你在第二天送走米琪后,又要返回家中将两台电脑销毁,同时带走了存储器。” “第二,为什么你在实行报复计划的这几天里,持续不间断的想要攻破太平洋通信的系统,不要不承认,我们有证据!” “请回答吧…” “我…” “我来替你说吧,你这是想销毁证据,因为启动程序是运行中属于米琪的那台电脑里的,因为启动程序是米琪的作品,因为电话是米琪拨打的,因为那通只响了一声的电话是你打的。” “因为,米琪才是破坏电网的元凶。” “你…” “你想说我们在胡说是吗?可惜不是!”纪按察决定不再纠缠下去了,直接道明了真相:“因为,这些是米琪自己告诉我们的!” “什么!”米开文惊讶的叫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纪按察点头说道:“米琪自首了,所以我们才了解的这么清楚!” 米开文愣住了,半晌后低头叹道:“妹妹啊…” 冬之章一 笨蛋 十月十四日,上午,邶京机场。 机场的人流一如既往的密集,出门公干的脸有倦色,游玩的难掩兴奋,反到是少有专门送行的。 送行止步的标志牌前,郑善拍了拍夏树的肩膀。夏树此时的心情有些低落,好友米开文将妹妹交托到他手上,想来是信任他能够照顾好米琪。没成想这些天来自己竭尽全力,力气出了不少却没能有个好结果,反到是坏了好友原先的计划。 虽然他也知道米开文的想法天真了些,甚至已经违反了有关律条,但蕴含其中的那份真挚的兄长维护妹妹的情意却让夏树有些感慨。现在计划失败,夏树不禁有些自责。 至于米开文对他的利用,他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昨日米琪自首,案子算是真正的水落石出。到了事后处理阶段,米琪、宋作图等人都会移交东京按察司,移交时间也定了,乃是圣诞假期之后的十六。夏树自忖留在邶京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继续原先的计划先回东京,好和米开文联系上,看看能够帮着做些什么。 机场大厅回响着航班信息,夏树闻言收拾表情,朝郑善一拱手,道:“这两天米琪就拜托了!” 郑善回礼,道:“辰星大哥不用担心,米琪是个好孩子,不会受委屈的。” 夏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郑善给了一给你放心的眼神。两人对视片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小时后,一架鲲鹏直入云霄,留下一条又白又长的尾巴。 目睹飞机起飞后,郑善这才离开机场,驾着步景往回走。独自开车的他,为了排解孤独,打开了车载收音机。 “欢迎收听新闻广播,现在播报热点新闻。” “圣诞大假才过半,大多数人还在休息的时候,我们敬爱的天子已经开始工作了。昨日,北辰宫招集多个女子社团入宫陛见,天子的意图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坊间评论家们猜测多半是因为圣诞当日天子驾临邶京国子监晚会时遭遇‘新娘拦路’有关…” “圣诞大假是全民的节日,除了公共领域之外,放松娱乐才是主流,然而记者调查发现,有一处地方却异于往常。这个名叫合创楼的地方乃是邶京有名的创业公司集中地,从这里走出了多家著名的公司,其中以九章电脑最为出名。近日,原先有沉寂迹象的合创楼又开始热闹起来。起因正是前段时间益阳伯提出的‘驰道议案’,受议案启发推动,合创楼再次兴起了创业潮…” “自被判决分家后,太平洋通讯内部的混乱情形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但是即使如此,未来属于太平洋移动的移动通信业务却没有被影响,业绩蒸蒸日上。消息显示,受惠于摩诘通信降低新手机价格的利好,太平洋移动的用户数在上月实现大幅度增长。据业内人士消息称,太平洋移动将会是最先完成独立的业务…” “…” 两个小时后,清河里家,被超了一路车的郑善稳稳的将车停到车位上。 “哟!上午好!” 刚一下车,郑善便听到了虞蓝的招呼声。 郑善走向虞蓝,两人并排而入。 “去送夏大哥了!” “嗯!” “看起来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是吗?也许吧!” “在为米琪担心?” 郑善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 郑善停了下来,半晌,回道:“我也不知道,想不清楚,想不明白。” “这算什么?”虞蓝听的一头雾水,看郑善的神情不似作假,道:“那就放着吧!” 郑善想了想,嗯了一声。 虞蓝不放心,又问:“真不是在担心米琪?” “当然不是!”郑善解释道:“米琪又不会有什么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虞蓝一听这话,奇怪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跟我说米琪才是停电案的真凶吗?” 郑善说:“对啊!” “那…” “那什么?”郑善正色道:“不要忘了,一、米琪才十四岁,二、当时米琪处于被绑架的状态。” “所以?” “所以,米琪之所以犯下大错,是因为她自身处于险境,有很大可能性被认定是自卫,再加上年龄的关系,米琪最多也就是个监视居住,连监狱都不需要去。” “哈?”虞蓝瞪大双眼,“你确定?” 郑善点点头:“我查过相关律条了,也咨询过我认识的律士。” 意思是这个判断值得信任。 郑善又补了一句说:“如果不信,你也可以去找人咨询啊!” “那就好!”虞蓝拍了拍胸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担心了一夜。” “咦?不对!”虞蓝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如果结果没什么可担心的,那为什么米琪她哥要做出替她妹挡箭的行为呢?” 郑善说:“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他一时糊涂了,忘了去查律条吧?” … 邶京按察司,左迁组。 高小松扑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完善着案子的文书工作。另一张桌子上,左迁好整以暇的在泡着红茶。高小松一边写着,眼睛却时不时的斜眼看向左迁。 左迁好像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突然头也不抬的说道:“做事专心点!” 高小松先被吓了一跳,随后下定决心似的,放下笔,问道:“组长,这是自卫,对吧?” 左迁反问道:“你说呢?” 高小松闻言,呆了一会儿,随后头一下一下的撞着桌面,口道:“我是笨蛋!我是笨蛋!” … 东京,某看守所。 房间一片漆黑,米开文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 “我是笨蛋!” “什么为了妹妹好啊,事到临头还不是没了冷静,连最基本的情势判断都弄错了。” “亏你还是博士,亏你被妹妹如此信任。现在好了,原本妹妹一点过错没有,却被自己搞得这么复杂。” “妹妹肯定被吓到了吧?一个人远离东京,还被我要求保守这可笑的秘密,呵呵!” “还好,还好那宋云武也不是个聪明的…” “还好…” … 冬之章二 狗皮 正午,张家,二楼。 窗子开着,窗边的粉色窗帘在微风的吹动下舞动出自然的韵律。 窗外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但张如真却没有出门的冲动。她坐在窗边,手上拿着画笔,面前的画架上铺着一幅半成品。 张如真正在构思如何上色时,嗡嗡的电话来电提示打破了宁静。她放下画笔,自然的按下接听键后放到耳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窗边,上身撑在窗边,极目眺望远处。 “丸子!” “如真!” 即使没看来电显示,她也能猜到对方是谁。 张如真率先开口:“在干什么?” 郑善回:“刚吃完饭,你呢?吃过了吗?” 张如真头探出窗外,看向一楼厨房的方向,道:“我啊,还没呢!估计还在做!” “不用去帮忙吗?还估计…” “我也想啊,总觉得几个月不见,我妈越发的唠叨了,招架不住。” “这样啊…”郑善停顿了一下,给她提了一个办法:“下次回家把子青哥绑回去吧?” “嗯…”张如真笑着道:“我觉得不错!” 郑善陪笑道:“呵…对了,既然不用干活,那你在做什么?” 少女眉头一挑,“还能干什么?” 郑善依着自己的了解猜测道:“嗯…在画室?” 少女微微颔首:“对!” 郑善问:“为什么不出门走走?” “呃…”张如真扫视了一下门前的道路,果然在对门邻居的门口发现了一个正在和人交谈的男子的身影,回道:“不行呢?被堵门了!” 两天前在地袛庙偶遇全士贤之后,张如真就肯定这人对她怀有某种想法。全士贤在不合时宜的玩笑之后,张如真更是彻底把他打入了冷宫,不想再和他说上任何一句话。 然而,碰了壁的全士贤并没有就此罢休。张如真也没有办法控制别人的行动。 张如真进完香之后,因为事先的承诺,她接过了庙老的扫帚,替他清理起地上的落叶来。见全士贤没跟过来,庙老将全士贤的说辞告诉了她,同时有暗暗向她打听全士贤来历的意思。 张如真将飞机上的事如实相告,对全士贤许下的大手笔捐赠,她暗暗皱眉。对庙老的判断,她也是认可的。全士贤那副做派,和电视上演的一模一样,活脱脱一个逍遥花丛的公子哥的样子。 不过,我可不是电视里的那些花痴花瓶。 张如真本来很有信心能够应付,但是这会儿却有些后悔没让庙老把他赶走了。 全士贤的离开她的视线没几小时就又贴了上来。下午的时候他找到了张如真的家,死皮赖脸的和张父张母搭上了话。张如真一回到家见到全士贤的时候可着实吓了一跳,但她还是硬下心来把她赶了出去。 在家里,张父张母还是向着他的。但出了家门,张如真就没法这么做了。第二天,张如真去了小学,全士贤果不其然的跟了上来,用尽各种方法手段想要让她开口。但是,张如真不为所动,一但下定决心,她就不会再改变了。全士贤的做法没能达到目的,但也给张如真带来了不小的困扰。这不,今天明明外面的天气不错,她却没法出门。 听完张如真的倾述,远在邶京的郑善没心没肺的笑了一声,张如真恼了,嗔怪道:“丸子,我才替你问候过七公,你居然这样…等我回去的时候…” 郑善一听张如真要出言威胁了,抢先讨饶道:“别,别,别,我错了!” 少女不接受郑善的道歉,回道:“我不听,太没诚意了!” 郑善说:“那我要怎么样你才放过我呢?” 张如真抿了抿嘴,说:“你知道我刚才画的是什么吗?” 郑善回:“嗯…素描?” “不是!” 郑善再猜:“那…原画?” “对!真聪明!” “谢谢!” 张如真眯起眼睛,说:“那…你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 “你说呢?” “呃…看图说话?”郑善回答的很不情愿,心理冒出不好的预感。 “我就说嘛,丸子肯定猜得到的!” “啊?真是这个呀!” “怎么?”少女装着生气了,语气重重的说道:“你不同意?” “同意,同意!”郑善忙不迭的说:“我再也不幸灾乐祸了。” 张如真可以想像到这时郑善的表情,哈哈一笑。 笑过之后,张如真将全士贤抛到脑后,同时放了郑善一马,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米琪那边,怎么样了?” 张如真是知道米琪自首的事情的,对这个只有过短短的一面之缘的姑娘,她还是挺关心的,所以在每天和郑善通话的时候都会问一声。知道米琪的事之后,她还难过了一番。 郑善回说:“今天夏树回东京了,至于米琪这边,不会有事的。” 听到郑善不咸不淡的回话,张如真没来由得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呼叫。 “真妹儿,吃饭了。真是的,多大人了还一直整天待在家里,也不知道多出去走走…” 郑善也听到了,于是说道:“阿姨叫了,先吃饭吧!” “哦!好吧!” 没办法,张如真不情不愿的挂了电话。 怀着一丝挂念,张如真下楼来到餐厅,张父早就就坐了。张母张罗了一桌的好菜,见张女儿一言不发的坐下来了,张父关心道:“怎么了?” 张如真不想多说,只道:“没什么!” 张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道:“那个登徒子还没走?又来骚扰你了?” 虽然父亲没有猜对,但也不算猜错,张如真顺水推舟的点点头,说:“那人在张伯家待了一上午了。” 张母端着一个大大的瓷盆走了进来,听见了女儿的抱怨,也是不太高兴,说:“真是个厚脸皮的。” 放下瓷盆后,她冲着张父说:“他要再这样,你得去找找亮叔!” 见张父点头,张母又看向如真,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果然不愧是我女儿,都有人找上门来了,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 张如真脸一红,嗔道:“妈!!!!” 冬之章三 取证 东京时间上午九点,东京机场。 迎着朝阳,一架架客机起起落落,井然有序。机场内部人流密集,有关人士借此估算今年圣诞期间的出行数据,以证明经济有转暖的迹象。 出口的人流中,夏树紧了紧衣服,不知怎么的,一下飞机,他就觉得震震寒意袭来。不知道是机场为了省电没开空调,还是东京本来就更阴冷一些,明明东京和邶京处于同一纬度。 至于最可能的原因——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夏树却理所当然的忽略掉了。 为了调整时差,夏树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在那时候被空调吹感冒了是很有可能的。 来到接机处,人流散开,夏树揉了揉眼睛,发现眼角居然有眼屎,赶紧弄掉。在他没有没注意到的地方,一个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夏树下意识回头,却没有见到人,带着疑惑他回头,眼前突现一道身影。 “喂!我在这儿!” 夏树一个激灵,下了一跳的他想往后退,待看清来人是谁后硬生生的止住了。 “文缤,你怎么在这儿?”夏树定下神来,一边问一边朝着对方的胸口就是一拳:“神出鬼没的,吓了我一大跳!” 来人是一位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子,年龄比他稍大,姓周名缤字文缤,是他研究所的同事。因为工作关系,两人经常合作,是以关系还不错。 周文缤没有闪躲,生生受了夏树的一拳,随后笑着说道:“老大和我说了你的航班号,左右没事,就来接你了。” 夏树闻言却是一愣,他本以为周文缤出现在这儿只是偶然,没想到是直冲他来的。他感激道:“谢谢!晚上请你吃饭!” “你先别谢,吃饭也不用了,只要你等会儿不要怪我就好了!”周文缤摇摇头,既像声明又像赔罪道歉。 夏树虽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等会有事发生,洒脱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杵在这儿干嘛,走吧!” 几分钟之后,机场停车场,周文缤领着夏树走向一辆宝马公务车。黑色宝马面前站着两个男子,分别穿着黑色和红色的制服。夏树见到两人的穿着,心中一凛,表情越发凝重了。 双方一见面,作为中间人的周文缤介绍道: “东京按察司,纪安国。” “东京侍御史,孙远望。” 互相见礼之后,夏树道:“按察司、御史联袂而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呢?” … 东京看守所,会客室。 米开文心有忐忑的坐到椅子上,看守替他解下手铐,他不抱希望问道:“这位看守,我能知道是谁要见我吗?” 年轻的看守木着脸,一言不发的摇头,随后带着手铐沉默的离开会客室。米开文十指交叉,手肘撑在面前的台子上,眼睛透过玻璃隔墙,盯着对面的门思考等会会是谁进来。 会是谁呢? 律士? 应该不是,他昨天才来过,有一大堆资料要看,还要准备辩护资料,没有特殊情况不会这么频繁来的。 研究所的人? 也不是!现在还在圣诞假期,研究所的上层就算知道了我的事也只会认为这是耻辱,才不会放着假期不过,来这看守所找不自在。 没有其他亲人,好友天各一方,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这么说来…有一个人到是有可能。 米琪自首,肯定会转移回东京,依他的性子应该不会放手不管,跟着回来是大概率事件。 “如果真是他的话…”想到这个可能性,米开文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等会儿该用什么表情呢?” 感谢肯定是要的,道歉也是必需的… 然后就是,默默的承受人家肆意的嘲笑吧! “啪嗒!” 对面的门开了,听到响动的米开文立即看了过去。 “谢谢!”一个穿着干净整齐的中年男子向给他开门的看守道了一声谢后,手提公文包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米开文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但狐疑之色却浓了几分。 男子将公文包放到案台上,看了一眼米开文后自行坐到椅子上,口中说道:“我从你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的意思,不知道你想见谁呢?” 米开文把手放了下来,后背靠到椅背上,仔细打量了男子之后说:“在问问题之前,先生不应该先表明身份吗?我可没有和来路不明的见面会客的打算。” 男子微微一笑,点头道:“是我失礼了,在下李亿,冒昧拜访,还请勿怪。此次前来,为的是请你帮一个忙,还请务必支持。” 米开文瞟了一眼他的公文包,回说:“在下普通人一个,现在又身陷囹圄,还能帮你什么?李先生可别再说胡话了。” 李亿摇摇头,道:“米博士妄自菲薄了,如果说一个能攻破电力系统令东京陷入黑暗的人都是普通人的话,我等岂不是白痴一个了。” 一听李亿这话,米开文知道他是有备而来,收起惫懒的姿态,正色问道:“还没有请教,先生为谁服务呢?” 李亿回说:“不才,就职于益阳伯李伯德,国士事务办公室!” 米开文再不擅察言观色,但李亿说这话时透出的那股自豪还是能看出来的。对于益阳伯,沉迷计算机技术的他自然再了解不过了。听李亿报出这个名号时,米开文自然而然的心生敬意,抗拒之意自是消去不少。 但是,李伯德要他帮什么忙呢? 米开文说:“既然是李伯德国士开口,小子自然尽我所能,知无不言,请说吧!” 米开文这么配合,李亿是再高兴不过了,他拿过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份文件,翻开封皮之后,说:“米博士,我就不客气的直说了。” “我这里有一份报告,和一份调查,我希望你用你的专业知识,给我提供一份证词。” “看守方不允许我将文件送进去,我只能在这儿读给你听,然后你口述证词,我记录!” 米开文表示:“好麻烦!” 李亿无耐的耸耸肩:“没办法,人家规矩如此,我们只能遵守。” “我开始了?” “你请!” “先说调查,有几个问题请你回答一下。” “第一:请问,在侵入电力系统中使用的技术难度如何?” … “第二:如果你编写的简易侵入工具外泄,别人使用它的难度如何?” … 冬之章四 修法 看守所,会客室。 李亿预约的两个小时的会客时间所剩无几时,此行的任务也达成了。 他看了看面前自己手书代笔的文稿,最后确认无误之后,小心的装定好放进了公文包。之后,他对着隔着玻璃墙面带倦色的米开文点头道:“米博士,此次多谢了。” 米开文道:“不用,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他停顿片刻,回想着刚刚做出的证词,问道:“益阳伯认为此事可行?” 李亿回道:“想来是的!” 米开文说:“他不怕矫枉过正?” 李亿道:“这话怎么说?” 米开文道:“他这做法,难免让从业者投鼠忌器,步步小心之下技术精进探索未知之心也会被打击的。” 李亿摇头:“在下可不这么认为,凡事需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米开文想也是,不再多说。 李亿看还有一点时间,便好奇的追问道:“米博士似乎并不担心,要知道若益阳伯此事成功,你的案子也会被影响的。” 米开文面色不变,道:“我若担心,就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了。” “我虽喜欢钻研破解技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用其犯罪。嗯,在这里说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但这确实是我的想法,如果不是事涉妹妹以及…被宋云武恶心到了,我也不会…总之,身为技术专家,有一说一,我清楚它的危害,就不会故意隐瞒。” 李亿闻言,站了起来,朝他一拱手,道:“博士,多谢!” “不用!” … 正午,夏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小窝,放下行李之后,他没有其它动作,只是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 就在刚刚,因为在宝马车上按察和御史的一番恳谈,心疲力竭的他谢绝了同事周文缤的午宴。 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憔悴呢?原因在于,按察和御史的目的所在。 夏树眼神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按察司和御史台这是有意在推动数字版权法的扩张啊,这可怎么办,如果这事成了,米开文岂不是罪上加罪?” 不行,我得先去见太白一面! 当日下午。 “你啊!真是比我还法盲!” 还是那个会客室,时隔近半月之后,米开文和夏树这两终于再一次相会了。虽然见面的地方不算好,中间还隔着一堵透明的墙,但米开文还是喜出望外。甫一见面,米开文便就没有告知内情一事向夏树道歉。夏树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的道歉,之后就说这事就过去了,以后不再提起,然后连邶京的事都没说就先说起了上午御史按察上门的事。 听完夏树的担心,米开文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刚才那句感叹,随后笑道:“我没想清楚,心迷眼盲下做下错事已经够丢脸了,辰星你可不能学我!” 夏树一脸错愕,道:“你还笑,我这是担心你坐穿劳底啊!快说说,我哪里搞错了。” 米开文做出安抚的手势,道:“我也不瞒你,你这消息我比你还早知道。” “什么?你都在看守所了,还有人给你通风报信,除了我以外。” “你想岔了!”米开文摇摇头:“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而是,推动这事的不只是一批人。” 夏树皱了皱眉,问道:“除了一心立功的御史,以及和御史配合的按察司,还有谁会关心这事儿。” 见夏树半天没反应过来,米开文好心提醒道:“他们的目的是修改律条,你觉得会是谁呢?” 夏树依碰上米开文的提醒,想了想道:“修改律条,自然是国士诸公的责任,是哪位国士盯上了?” 米开文点点头,示意他猜对了,道:“没事,今天上午,益阳伯的人来找我了。” 听到益阳伯这三个字,夏树一惊,道:“居然是他!” 开启信息驰道的益阳伯李伯德,如今可谓是风头正胜,深受天子器重的同时又和尚书台联系紧密,甫一提出议案不仅在国士院得以迅速通过,尚书台执行起来也丝毫不打折扣。如果是他在推动这事,成事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大大增加。 想明白这些,夏树看向米开文,问道:“你怎么想的?” 米开文一脸轻松写意,双手抱到后脑,回道:“我?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夏树看着自在的很的米开文,一点也不像是身陷囹圄,带罪受审之人,他既觉得有些放心又有些气恼。他道:“你知道吗,我在东京碰到岁星了。” “岁星?”米开文有些吃惊。 “对。”夏树道:“在东京的这些天,我和米琪都受了他的照顾!” “是吗?替我谢谢他。”米开文笑了笑:“能照顾你们,看来岁星能耐不小。” “呵呵,你这么说也不能算是错了!”夏树笑道:“你猜猜岁星是什么身份?” 米开文试着说道:“能帮到你,怎么着也是个成功人士吧?” 夏树摇头。 米开文再猜:“他开的那个网站还不错,是哪家公子出来创业的么?” 夏树再摇头。 米开文不想浪费时间,道:“不猜了,你直说吧!” 夏树道:“他呀,今年刚刚考入邶京国子监大学,就读于历史系。” 米开文瞪大眼睛,半晌后才道:“我以为我跨界已经跨的够远的了,没想到岁星比我还夸张。” “说到岁星,有一个问题正想替他问问你。” “什么问题?” 夏树想了想,问道:“岁星对你曾经有过一通分析,他觉得你…怎么说呢,不喜欢公门,不信任公门,有反社会倾向,钻研破解技术是这种倾向的外在表现,所以你才会在事情发生后不采用正常手段,而是想用自己的手段报复回去。” “我想问的是,他说的这些,是对的吗?” 米开文闻言,再一次的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苦笑道:“关于不喜欢公门这一点,我是认可的,至于其它的,就错的完全没边了。之所以当时没有第一时间报案,只是因为错判了而已!” “哈?” … 远在邶京的郑善于睡梦中突然惊醒,之后呆坐在床上,喃喃自语道:“总觉得哪里搞错了!” 冬之章五 过去 地袛庙里,一群老头老太聚到一起,一边晒太阳一边谈天说地,指点江山。 阳光正好,晒得人身暖心也暖。 全士贤脸上堆满不要钱的笑容,殷勤给老人们端茶递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专职干这个的。旁边,作壁上观的松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后,没有参与进去,转身离开了。 这些天来,张如真大门不迈,二门不出,铁了心不给全士贤接近的机会。全士贤守了一天大门后,知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如何能够拉进关系,更何况谈朋友了。而且眼看圣诞假期临近尾声,再拖下去回京后,他就没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了。 除非…他将追女放到第一位,无视工作上的事。 不过,这样一来,家里就必定会知晓这事了。 不行,我可不能白来一趟,好歹把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给了解清楚了。 于是,全士贤当起了调查员,向村里的人们搜集起张如真的资料来。 最初,全士贤问的对象是张家的邻居们,被张家知晓后一句话就让他们闭嘴了。一计不成,全士贤再生一计,他觉得张如真在村里知名度这么高,地袛庙的老人们应该也知道不少才对。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事实上,一切果然如全士贤所想的那样,老人家们喜欢说话,却不会在意说的内容。全士贤有心引导下,张如真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他都了然于心了。 “如真可是我们村的才女,画画的那叫一个像啊。” “什么像啊,画得再像还能比过照相机不成,人家画彩画,油画的,该说…该说什么来着,对生动形象!” “就你老太婆会说,总之人家厉害就对了。学习也好,人也孝顺,长得更是漂亮,别的不说,至少也是一乡之花。” “什么一乡之花啊,太小瞧人家了,至少也是一县的!” “不不不!我看一郡之花也称得上的。” “唉!漂亮是漂亮,就是人清冷了一点。” “对对对,听我家孙子说她在学校都不和人说话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她这是在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如真啊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和她爷爷最亲了。你们也知道,她爷爷,张老头后来不是身体不好么,长年卧病在床,那时候她也是天天陪在床边。不过,老头就是老头,指不定哪天哪时哪刻就走了。张老头就是在如真陪着的时候走的。我们常说生离死别最难受了。她那时还小,哪里受得了这个。于是就转了性子了。” “哦!原来是这样。” “不过,现在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嘛,总不会一成不变的。人长大了,一些受不了的就会忘了,我看啊她现在不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么!” “就是,就是,前几天碰到她来进香的时候还和我说话了呢,以前可不会这样的。” “我说小伙子,你这么关心如真,是不是看上人家啦!别害羞,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们如真这么漂亮,喜欢的人可多了,多你一个不多的。” “还真是这样的,那你看我们给你提供了这么多信息,你可得表示表示。” “哈哈哈,还是个有钱人呢!这么大方!” “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可得给你提个醒,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是谁,是谁?” “哎呀,还能是谁,就是那个…那个天天和她在一起的…” “你是说郑善?” “没错,就是他,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真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你确定?我知道他们关系不错,但也不一定吧!而且,我也不觉得郑善这小子能配得上人家如真。” “哪里配不上了?是,人家确实是个孤儿,但也是个有才能的,要不然哪能和如真一块上一个大学。” “可不只是因为这个,你不觉得郑善这小子太闷,太不合群了么?要是他俩在一起,那以后…” “你这都想到哪里去了,他俩现在才多大啊!” “就是,就是,对了,小全啊,你也不要觉得失落,我们也就是这么一说,事实是什么样没有确证过我们也不知道。” “不过啊!我看张家父母好像也有这个意思,他们对郑善都挺认可的。” “说什么呢,别打击人家小全啊!” “说说郑善?好啊!” “说起来,郑善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因为家里的一场大火就这么成了孤家寡人。还好我们有政策,要不然可不知道他怎么过下去。不过,孤儿就是孤儿,没了父亲母亲,成长的路还是会艰难一些。说到这一点我们可得敬一下七公,要不是他,还不知道地袛庙里这些没人要的会变成什么样子。七公可是我们村的大善人,大能人,真道士。不仅培养出国士,县令,还把地袛庙的这些小鬼一个一个的培养成人。可惜就是命短了些,比我还小个几岁,才七十就走了。而且临了连个铜章都没能保住,没法放到墓里。要我看,他的画像挂在这个小地方哪够,至少也得放到郡上的贤堂才好。” “啊,不好意思,说偏了。咱们说回郑善,在这儿,他一直长到成年,中间认了一个干姐姐,不过除了她之外,和别人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学习到是不错,品行也还可以,没什么坏毛病。对了,他和如真好像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因为这个,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同班同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学校里他们认识之后,如真就经常来这儿了,也因此我这个没人要的老太婆才知道的这么多。” … 张家,画室。 张如真突然心血来潮,整理起以前的画作来。她打开存储柜子,将画一张一张的铺在地上。一共十一张画,画的日期是同一天,除了第一张外内容一般无二,都是半身像。 第一张是她八岁时眼中带泪的自画像,第二张画的是八岁的郑善… 冬之章六 不能 第一张是她八岁时的自画像,画里的她眼中带泪,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对着镜子画自己,因为愿意给她当模型的人已经不在了,画作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第二张是郑善的半身像,画中的他那年也是八岁,是她第一次给除了爷爷以外的男人作画,画作完成的那天是她的生日,同样也是他的生日… 第三张是九岁的郑善… 第四张是十岁的郑善… … 一年一年下来,她习惯了以他为模型练习技艺,他也习惯了每到放假的时候就被抓去画室,然后一整天一动不动。 他们的感情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亲密起来的。 每年的生日,她都会送他一幅画作为礼物,但她却不会要他的礼物,只是会要求在生日那天给他当一天模型。 张如真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八岁长到十七岁的郑善,眼中带笑,怀念无比。 现在回想起来,张如真还是会觉得有些脸红。 那一天,是爷爷葬礼后第一天,自己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人来到挂有爷爷画像的地袛庙。她蜷缩在侧殿的墙脚,手上拿了一只爷爷送她的铅笔,在铺在地板上的练习册上胡乱的画着。一边画,眼泪不自觉的流着,还时不时的看向爷爷的画像,伤心不已。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地上的涂鸦,幽幽的问道。 “你会画画吗?” 她不想搭理他,于是摇头 他有些失望:“不会啊!那没办法,我等你学会了再给我画吧!这是画资,我先预付了啊!” 说得好没条理,谁要给你画啊!还有一个铜板的画资连买纸的钱都不够啊! 他将铜板塞到她手里说:“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得好好练习!所以,别哭了!” 我不哭和练习有一文钱关系吗?要你管这么多! 她看了看手中里的铜板,然后软软的说:“画可以,你得当我的模型!” 他挠了挠头,说:“嗯…拿你没办法,好吧!” … 张如真摸着“八岁的郑善”那张画,自言自语道:“一文钱就让我画了这么久的画,便宜你了。” “如真!下来一下,有人找!” 张母扯着嗓子在楼下喊道。 张如真回过神来,应道:“是谁呀!” 张母回:“松老!” “哦!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张如真揉了揉脸,画就这么放着,蹬蹬蹬的下了楼。 客厅里,松老拄着拐杖虚坐着,一见张如真就要站起来,一旁的张母赶紧道:“别别别,您老坐着说话,如真来了,您有事就说。” 张如真跟着问候道:“松老,您找我有事?” 松老硬撑着没有坐下,看着如真说:“我站着就好了,这次我是厚着老脸来的。” “如真啊!你是个好孩子,松老这里有件事请你帮个忙。” 张如真带着疑惑道:“您请说!” 松老说:“我知道你这些天在躲着全先生,我相信你也明白全先生是为什么要缠着你…” 张母突然打断道:“松老这是想说什么?” 松老讪笑道:“小老儿是倚老卖老来当一回媒人来了,全先生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太清楚,我只是看在他许诺给地袛庙的丰厚捐赠上才来的。” “小老儿无能呀,自从七公手上接过庙老一职后,地袛庙是每况愈下,不仅公里给的钱少了,从社会上募的钱也少了,但是花销却不见减少,小老儿难做啊!” 张母不想听他的诉苦,你做的不好就想让我家女儿来帮你吗,想得到美。正要再次打断时,张如真先开口了。 “松老,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要怎么做呢?” 张母白了女儿一眼,心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心软的女儿呢?一点也不像我!” 松老见张如真答应了,很是高兴,笑纹都深了几分,道:“不用你做什么牺牲,你只要答应和全先生好好见一面就可以了!” 张如真想了想,说:“可以,他在哪儿!” “我在这儿!” 院子里,全士贤迫不及待的现出身形,然后大大咧咧的闯进客厅。他先是朝松老道:“谢谢老先生帮忙了。” “不用,只要你遵守诺言就可以了!” “当然!这等无耻的事在下可做不出来。”全士贤郑重承诺决不会食言,接着对张母行了一礼道:“见过伯母…” 张母没给他好脸色,不等他打完招呼,哼了一声后就离开了。离开前她嘱咐如真说:“就在这儿,别出去,好好和他说清楚了,知道吗?” 张如真回了一个眼神说:“知道了,你放心!” 随后看向全士贤,他一脸欣喜,眼神发直,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张如真伸手指向椅子,道:“请坐!” “好的!” 张如真坐到他对面,中间隔了好大一张茶几。 全士贤急切的问道:“张妹妹为什么老躲着我?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吗?” “呃…”张如真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因为哪里都不对,于是反问道:“全先生为什么老跟着我?这是在追求我吗?” 全士贤点点头,坦诚的道:“对的,我就是在追求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交往吧!” 张如真顿时一滞,苦恼的回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全士贤道:“我知道,是个叫郑善的人,对吧!没关系的,我相信我比他强多了,你一定会接受我的。” 全士贤补充说:“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张如真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哪一点让你喜欢了?我们才见过一面吧?还是说就因为这一面你就一见钟情了?” 全士贤点头道:“没错,就是一见钟情!” “在妹妹没前,我没什么可隐瞒的。妹妹全身上下哪一点我都喜欢,喜欢得让我不能自拔了,所以我才这么没脸没皮的凑到你的跟前。” “我当然不奢求妹妹能马上接受我,我只是希望能给一个表现的机会就好了!” 我这么低声下气了,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然而… 张如真淡淡的回道:“很抱歉,我不能!” 冬之章七 没完了 “很抱歉,我不能!” 张如真的语气平淡至极,没有任何犹豫,没有半点受到松老压力的影响,甚至于连思考的空隙也没有。 全士贤呆住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反应啊!! 身为百年老店全家百货的创始控制家庭全家的一员,全士贤从小到大的一切都是有求必应的。虽然全家家教甚严,但该有的资源还是会有的。比如教育,比如社会关系人脉资源的培养,在这些方面全家做的还是挺不错的。 然而,就像其他世家大族一样,全家也没能解决物质丰富之后,下半身失控的问题。 事实上,数遍天朝各大世家,真正在这个问题上表现的很好的也只有凤毛麟角的几个。 全士贤也不例外。 他十八岁中学毕业时开了荤,大学时和叶公子等几个兄弟厮混,纵横花丛。但是,对于这些在他床上最多停留两个小时的莺莺燕燕,全士贤只是当作释放多余精力的道具,能让他心动的是一个也没有。 因为,得到的太容易了,也就无法珍惜起来。 说起来,全士贤可以算是没有真真正正的谈过恋爱,因为他碰到的那些女人多半在见到他的银行卡上面那独特的纹章后就挪不开眼睛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躺到他的床上。这些经验给了全士贤一个错觉,那就是,无论是谁,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都会给他一个机会的。 然而,这个经验第一次失效了。 起初,全士贤错愕不已,下一秒,他就改变了想法,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 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真是越来越让人喜欢了! 全士贤神色不改,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拒绝人还需要理由吗? 张如真真想这么回答他,但看在松老的面子上,她还是好好的回答道: “第一,你我家世相差太大,从根本上来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全士贤插话说:“怎么会,我并不这么觉得!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而已。” 张如真看了他一眼,说:“全先生就不要扯谎了,我觉得没有哪个普普通通的人或者家庭付得起一天一金的房租的。” 全士贤沉默不语。 张如真见状,面无表情的接着说道: “第二,你我的年龄、世界观差太多,没有可能有共同语言的。” 全士贤又想插话,张如真却不想给她机会,直接说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是我认定的未来要共度一生的,是早就心心相印的另一半,是我无可替代的半身。” “虽然那个人脑袋是聪明,感情上却迟钝的很,但我就是这么认定了。” “虽然事事都是我主动,第一次生日礼物是我送的,第一次一块放学是我提出的,第一次牵手是我先伸手的,就连第一次拥抱都是我扑过去的,虽然是意外导致的,但是,我就是这么认定了。” “虽然我现在才十七岁零十一个月,离可以提出结婚申请的年龄都还差一个月,但我就是这么认定了。” 一声声如同告白的话语,张如真说出来却自然的很,没有害羞,没有躲闪,没有回避,直直的盯着全士贤,真诚的说道:“所以,对不起,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感受到张如真那深藏在话语中浓浓的理直气壮的爱意,全士贤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了。 原以为她这个年纪的爱情应该是懵懂而脆弱的,那个所谓的郑善并不会造成多少威胁。 只是青梅竹马而已,这个世界上青梅竹马的爱情根本就算不上是爱情,多半只是习惯性的在一起而已。 但在听完张如真的告白后,全士贤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没机会了。 通常来说是这样的,但是… 好不容易碰到让自己心动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全士贤眼中放光,嘴上却用遗憾的语气道:“既然张妹妹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我再纠缠下去就真是没脸没皮了。” “没能得到亲近的机会,我很遗憾。” “我在地袛庙听过郑善这个名字,说实话,就我打听到的这些内容来看,我认为他是配不上你的。” 张如真不喜的打断说:“这些和你没关系!” “好吧!”全士贤被打断节奏,轻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没有办法,我只能暂时撤退了。” “但是,在离开之前,请允许我最后说一声…” 全士贤直勾勾的看着张如真,“我不会放弃的!” 这句看起来像是场面话,但张如真却认真了。 全士贤留下那句话后就起身离开了,张如真没有去送,等人影消失后,她叹了一口气,暗道:“看起来,这事还没完啊!” “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丸子带来麻烦!” … 清河里家办公室。 “麻烦你了!” “不是说了嘛,对我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虞蓝把剪刀递给坐在地上的郑善,道:“你会弄吗?不行的话还是叫人吧!” 郑善接过剪刀,看着面前的电话线和接头,说:“能行的,我先试试再说!” 虞蓝蹲了下来,好整以暇的旁观郑善接网线。郑善的动作麻溜的很,一看就不是生手,这技术在中学的动手课上肯定能拿高分。 郑善手上不停,嘴里也不闲着,问:“这大好天气,又是放假,怎么不出去玩玩?” 虞蓝抱着膝盖,说:“我也想去玩啊,可是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你不会叫上同学吗,同学不行的话,你姐也可以啊!我记得她公司没加班啊!” 虞蓝摇头说:“我姐和姐夫在一起,我想去当电灯泡来着,可惜被无情的丢下了!” “啊?呵呵!” 没几分钟,郑善就完成了重新接线的动作。他将接头插到转换器里,然后起身坐到电脑前,测试一下是否接通了。 答案是肯定的。 虞蓝看的眼珠瞪得老大,崇拜的道:“这也行,总觉得就没什么你是不行的。” “谢谢!”郑善谦虚的说:“你太夸张了!” “不用,我只是实话实说。”虞蓝真诚的道:“对了,你后面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出去玩玩吧!不是你说的吗,出去玩得找上朋友一起!” “呃…哈!” 冬之章八 主动 时间不过下午五点,琼林街,这条离国子监大学最近的商业步行街上宫灯式样的街灯已经点亮了。 这条街极为古老,两侧的建筑样式保留了古朴的风格,雕梁画栋,勾心斗角,再加上整条街的商铺服务员都统一身着古式服装,让进到其中的游人顾客有一种时空交错的奇异感觉。 圣诞假期还剩一天,琼林街的客流量依旧处在高峰当中。虞蓝和郑善两人换了一身符合环境的衣服,置身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好似时间倒流了好几百年。 这些衣服都是借来的,在琼林街入口的地方就有提供这项业务的商家。 来这儿的提议自然是虞蓝提出来的,郑善也是被她强拉来的。他本想拒绝来着,可惜既没找到合适的理由,也不好再一次扫了人家的好意。 前面已经放了人家一次鸽子了,这次就当是补偿了。 郑善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来到步行街,郑善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女孩子出来游玩。 当然,张如真和姐姐郑贞是排除在外的。 少学和中学时代的郑善,生冷孤僻,除了张郑两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同龄的伙伴了。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有很多,简单归结来说就是:一,小的时候他的身世让他排斥别人的亲近,二,长大之后,尤其是找到了兴趣所在的计算机之后,他习惯了和比他大许多的成年人打交道,对其他人就更兴趣缺缺了。 不是什么自视甚高,故意轻视,仅仅是各人眼里的风景不一样,聊不到一起去而已。 比如说现在,郑善虽和虞蓝一起出来了,却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在这里,主导话题的是她,定行动目标的是她,营造气氛的也是她。郑善在旁边就是一陪衬,外带一个评价应答器。 如果是一般人,和这么一个木头一样的人一块逛街,再好的兴致也早就消磨殆尽了。 但虞蓝可不是一般人。 虞蓝,字青初,十九岁,水木大学邶京分校建筑系一年级。自小就是一美人胚子,和她姐虞美一样,被誉为家乡的一枝花。她人美才也不差,从其考上水木大学就可见一斑。一般来说,女子的才情多半偏向文科,这是因为女子的理性逻辑思维弱于男性,在外表现的就是数学更弱,加上社会环境的引导,所以女人在未来的选择上多倾向于诸如艺术、管理、教师的文科类目。但虞家两姐妹却都唱了反调,两人的专业都是文理兼备的科目,且对数学的要求不低。 当然,在天朝近些年来女性追求平权的大环境下,她俩的选择一点也不出格。 虞蓝人漂亮,身边的追求者自然不会少了。她性格独立,行事颇有男子气概,风风火火,果决断然,但对另一半的选择却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整个中学阶段,只有人向她表白,却没见她接受过一个人。这些人收到的统一一句话就是:“你哪里比我强,说出来我就接受你!” 有人正正经经的回答了,虞蓝就说:“你居然把力量强弱和感情扯上关系,不行,我们不合适!” 有人回答说我比不上你,虞蓝就说:“你连我都赢不了,还想赢得我的青睐?” 总而言之,中学时她拒绝了所有人,自己依旧形单影只。这在流行无恋爱不中学的天朝,不说是特立独行,凤毛麟角,也可称得上少数派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少女,仅仅因为火车上的一次偶遇,前后相处不过几个小时,就这样打开了心扉,将某人装进了心里。 到了邶京后,她对某人念念不忘,寻找各种机会接近他。当在里家再一次偶遇时,她觉得这是天意,当他突然出现在水木大学时,她更觉得两人有缘,由此,她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既然天帝已经给了指示,我怎么能够违背呢?所以,圣诞我就不回去了! 当虞美问她圣诞安排的时候,虞蓝是这么回答的。 如何形容这种情形呢? 她姐虞美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词符合了,那就是被各种言情小说电视电影写烂了,读者看的快吐了,基本上只会发生在幻想当中的“一见钟情”了。 虞蓝的决定有些任性,有些草率,但却无可阻挡。 就是她姐也说不上话,最多提醒她:“你注意了,人家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去追求我不反对,但你记住了,当小三我是绝对不接受的。不仅是我,家里也不会接受的。明白了吗?” 虞蓝表面答应,心里却吐槽说:“什么小三,不知道婚姻律上到现在也没把平妻这一条去掉吗?你们这些平权女道德女就会欺负人!” 圣诞假期,竞争对手回家了,某人身边空了出来,这是机会,可不能错过浪费了。 好不容易某人有空,不管怎么样,先把自己推销出去再说。 所以,即使某人如傀儡一样只是单纯的跟着她,虞蓝也不生气,反而变着花样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 在各色古装店前挑选衣服,展示自己的审美。 在小吃摊前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喝,展示自己的性情。 时不时休息一下,表现自己的体贴。 话题选择合适,气氛融洽,表现出自己善于沟通。 女追男隔层纱,我就不相信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在面前花枝招展,他就一点也不心动? 虞蓝想的很美好,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唯独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所谓的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就像鼓掌一样,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郑善只是感情迟钝,并不是没有感情。 虞蓝做的这么明显,他怎么可能没有看出她的意思呢? 事实上,那一天虞蓝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找他签名时,他就从她的眼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现在,虽然虞蓝没有明说,她的种种表情却足够明显了。 可是… 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冬之章九 告白 琼林街,锦衣轩。 这是一家专注于制作售卖古装成衣的品牌,算是琼林街的知名店铺之一。 不知不觉间,虞蓝领着郑善走进了这家店面广阔的地方。 锦衣轩的衣架上挂满了样式不一颜色丰富的衣服,来客不少,但看的多真正买的却少。 虽然圣诞期间店家也有优惠,但这些衣服还是昂贵的很,不到年节,买回来穿身上也没地去展示。也只有在春节期间,全民休息,不事生产,这些华美之余同样有些臃肿的衣服才能穿身上且不会带来烦扰和不便。 当虞蓝选了一件曲裾披在身前询问郑善的意见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旁边的导购笑容依旧,心里估计要骂死他了。 虞蓝轻轻一笑,看了一眼导购后,却说:“你这人真是,我只是问你衣服好不好看,可没叫你担心我钱够不够,你只管正面回答好了!” 郑善心思被戳穿,摊了摊手,无耐的道:“不识好人心,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穷得要去打工了。” 虞蓝则说:“我喜欢,所以我要,穷和苦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看向郑善的眼神似乎竟有所指,郑善下意识的移开头,只得答说:“看着挺漂亮的,穿起来可不一定!” 虞蓝摸了摸衣料,道:“舒服不舒服确实要穿过才知道,但不买的话就连穿的机会也没有!” 导购这时插话了:“小姐,我们这儿提供试衣的。” 虞蓝没想到导购会插话,闻言却是一愣,随后笑了出来,导购不明所以,困惑的很,从没见过这种顾客。 虞蓝笑着道:“确实,总要试过才知道,不知道给不给机会呢?” 说着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郑善。导购误以为两人关系亲密,道:“这位小先生,只是试衣而已,没关系的!” 郑善避无可避,只得应道:“总之,随便你吧,我又管不住你的手。” 虞蓝得信去了试衣间,郑善一个人跑到休息处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的太大,郑善只觉得额头汗珠直冒。 不得了,不得了,我快招架不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早知虞蓝这姑娘火力凶猛,我怎么会轻易答应出来的,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怎么办,要不要就这么溜了?好像不太好… 要不,问问如真? 浑身一个颤栗。 嗯…好像也不太好,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刚刚的感觉告诉我,如果我这么做了,一定死的很惨。 嗯!很惨!很惨!难以想像的惨! 早知道这样,小时候我该多陪姐姐看爱情电视剧的,那样我就能学到怎么拒绝人家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拒绝人又不会伤害人的方法。 不过,那时候谁能想到我居然也有被人追的一天呢? 唉!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等会儿怎么办,直接说累了,回去吧!还是说继续装傻? 说起来,我和虞蓝这姑娘也没怎么接触啊,怎么就无缘无故对我来了感觉呢? 长相?我好像也没帅到惨绝人寰的地步吧! 能力?她也就知道我写了一本书而已,那本书的文笔也没好到哪里去,之所以能入畅销榜也就占了个世界观奇妙而已。 钱?这到是有可能,不是自夸,光一本书就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如果她是看中了上面这些,那我就得敬而远之了。 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唉…想不通啊!这世间难道真有一见钟情吗?” 不自觉的,郑善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虞蓝正好穿着新衣服找到了他,听到他这句话,自然的问道:“你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是!”郑善下意识点头,发现是虞蓝赶紧摇头否认道:“不对,不对…” 虞蓝却一本正经的说道:“郑长元,你的感觉没出错,我确实是喜欢你。” “至于喜欢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无论你接不接受我,不准故意疏离我!” 虞蓝用眼神逼视郑善,郑善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虞蓝坐到郑善身边,声音飘忽的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应该不会忘了才对。” “那是在火车餐车上,我们机缘巧合共用一张桌子,那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什么事就不说了,本来这只是旅途上的一个片断而已,但因为你的一个动作,却让我记住了你!” “火车广播公布消息后,整个餐车都沉默下来,但只有你是特别的,你手上结了一个印,嘴里念了两句诗。” “别人可能不太熟悉,但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那是天道教的告祭礼仪,知道的一般都是老人家,现在的年轻人才不会关心这些。我也是因为爷爷曾经说过才偶然记得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你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就像是神话里的神人附体,总之,这个情景在我脑海里久久不能消失,也因此我有了想要接近你的想法。” “一开始,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仅仅是好奇还是更为特别的感觉,比如说心动什么的。” “毕竟,我以前也没有谈过恋爱,不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之后,我找了各种理由接近你,虽然没什么用处就是。没有办法,直的不行,我就绕路,我花了好多力气和你家如真打好关系,从她那里我可是知道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当然,我也知道了你们俩是个什么样子。” “原本,我是想放弃来着的。毕竟你们是青梅竹马,而我只是心血来潮。但没来由的,当我下定决心的时候,心里却感觉到阵阵的心疼。” “没想到,这个决定做出没几天,我们就又在里家偶遇了,你知道那时候我的心情吗,说是喜出望外都不够准确,只能说明这是天帝的安排,也因为这个,我才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也就此改变了决定。” “郑长元,我喜欢你!” “虽然被我姐骂说和小说电视里一样不靠谱,虽然有些对不起如真,虽然你可能不会接受,但我还是要说。” “郑长元,我喜欢你!” 冬之章十 我帮你 一个男孩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被一个漂亮女孩告白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旁边围观的人众多,十有八九会被起哄。在一声声“答应她,答应她,亲一个,亲一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压迫下,男孩多半会觉得压力山大,即使想拒绝也拒绝不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是,这个惯例到这虞蓝这儿却没能成立。 虞蓝告白之后,在事态扩大之前就一把拉着郑善逃之夭夭了,根本不给别人起哄的机会。 分别之前,虞蓝笑容灿烂,拍着郑善的肩膀说:“说好了的,不准故意避开我啊!我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了,你再敢食言的话,你看我会不会因爱生恨。” “好了,不要板着脸嘛,就这样,我回去啦!” 郑善全程面无表情,直到回到学校宿舍,仰面躺到床上后才回过神来。 “丢脸,真是太丢脸了!居然被人家给震住了!” “原本想寻个机会,在不伤害人家的前提下,委婉的说清楚的,没想到人家到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这下好了,连拒绝都不行了!” “话说,当时我这是怎么了,是被少女的纯真率真之光迷住了?还是因为第一次有人向自己告白,处事之身没有应对经验,所以…被压制了?” “总觉得无论是前者或是后者,都显得我很没用,还是不要纠结这个了!” “说起来,这事要不要告诉如真啊…” 郑善正这么想的时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张如真的例行电话打了过来。 郑善浑身一颤,从床上跃起,手机放到耳边,有些心虚的道:“喂!” “喂,丸子。” “…”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好像都没想好要说什么。 顿了一会儿,郑善开口:“我有事要说!” 同一时间,张如真也道:“我有事要说!” 两人又是一顿,随后郑善提议道:“按照惯例,你打过来的,你先说!” “嗯!”这是两人解决矛盾的行事规则之一,张如真自然没有意见,准备了一会儿后,说道:“那个人,今天直接找上门来了。” “什么?居然这么嚣张,叔叔阿姨没赶人吗?” “没有!松老出面引荐的,他许诺捐五金!” “哦!明白了!”郑善知道以如真的性子,看在松老的面子上是不会拒绝的,“他说了什么?还是要求了什么?” “他说让我给他一个机会!” “你的回答呢?”不知怎么的,郑善有些紧张,“有没有把茶水泼到他脸上!” “才没这么失礼呢?”张如真轻笑了声,软语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了而已。” “说了什么?” “我说…”张如真顿了一会儿,在郑善追问前回道:“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让他死心吧。” “喜欢的人?”郑善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 “对啊!我说那人虽然小气,一文钱就想买我的画,虽然呆板迟钝,每次都要我等他放学,虽然懒,每次锻炼都要我督促,但是,我就喜欢他,没有道理的喜欢他。”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张如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勇气,说完这些后就顿在那里,等待对方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郑善回了两个字:“谢谢!” 如果这个时候郑贞在这里的话,绝对会毫不客气的对着郑善一通暴打。 “谢谢?面对少女的纯情告白,你居然回答说谢谢?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傻瓜笨蛋!” 还好,郑善也知道这样说有些奇怪,跟着想要解释说:“那个…” “噗嗤!”还没等他解释,对面的张如真突然笑了出来:“丸子还是这么好玩,不过,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郑善问:“你明白什么?” 张如真说:“你啊就是嘴笨,说不出那两个字而已。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郑善松了一口气,道:“你说!” “你会一辈子给我当模型吗?” “会!” “你会一辈子满足我任性的要求吗?” “会!” 张如真笑了,道:“那就够了!” 郑善温言道:“这样就够了?” “够了!” 一股粉色的甜蜜充盈在两人之间,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了一会儿,张如真打破了甜蜜,道:“对了,丸子,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 “你说!” “那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听他离开时的语气态度,应该还没放弃,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毕竟,能随手捐五金的人说不定是什么大家士族的人,我担心会不会牵连你的公司。” 郑善安慰说:“没事的,难道我还会怕他不成。不过,没想到我家如真也有招蜂引蝶的能力!” “哼!那是某人没有眼力!” 郑善避而不谈:“对了,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全士贤!” “哦,我会注意一下。嗯…” “该你了!” “什么?” 张如真提醒道:“我是说,我的事说完了,该你了!” “哦!”郑善没有糊弄过去,只得咳嗽一声,支支吾吾道:“那个…呃…” “别吞吞吐吐的,快点!” “那个…今天…我和虞蓝去琼林街了。” “就你们两人?哇!好意外!然后呢?” “然后…那个…她说…她喜欢我!” “你是说,她向你告白了?” “对!” “然后呢?” “那个,没有然后了!” “不对啊,你的反应呢?” “我当然是要拒绝的啊,可是她没给机会,告完白就分开了!”郑善道:“咦?不对,你不吃惊吗,怎么一个劲的问‘然后’?”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张如真理所当然的道:“我早知道她喜欢你了啊,我只关心你是怎么回答的而已。” 郑善想起虞蓝的话,道:“对哦,虞蓝说过她有特意接近你,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什么?人家只是对你有好感而已,又没怎么样!”张如真咬着牙道:“所以,你的回答呢?” 郑善语气一滞,好半天才道:“呃,那个…抱歉,没找到机会拒绝!” 出人意料的是,张如真没有生气,依旧淡淡的回道:“没关系!” “下次,我帮你说!” 冬之章十一 尾声 十月十六,圣诞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整个天朝迅速从休息模式切换回正常模式。 北辰宫,已经习惯了的天子来到勤政殿,开始一天的文牍工作。 假期里叔叔燕王在北辰宫住了几天,好歹让珍放松了一下。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妹妹瑭了,有燕王的允许,这几天她玩得是不亦乐乎,连带着弟弟琮也野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考虑到瑭要再次陷入到漫长而痛苦的备考工作中,珍觉得提前发泄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总归比到时考不上需要动用特别推荐要好。要知道,虽说天家有这个特权,但历来就没几个人用过这个东西。 天家的规矩是要什么都得自己努力,尤其是在自身方面的。 如果学历这种东西都要走后门才能拿到,那是会被整个家族的人鄙视的。 揉了揉眉头,天子收了收发散的思绪,接着看起尚书台、国士院送来的简报。说是简报,内容却不少,真要全部看完,一天时间都不够。何况,这也是没必要的事情。 “嗯,看起来,益阳伯活跃的很啊!” 在属于国士院的简报里,珍看到了益阳伯的提案。两个月不到,这已经是他担任国士以来的第二份提案了。在提案中,益阳伯根据半月前的“东京大停电”的事故原因,以及相关专业人士的调查报告,要求更新数字版权法、数字保密法和刑律的有关条目。 “呃…破坏电网的居然是电脑程序,真神奇!”停电案虽然还没有审结,但益阳伯既然在这里引用了,那说明事实就是如此,珍对计算机的了解只停留在应用层面,所以对程序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惊奇不已。兴趣上来的她不由的仔细起来,想着如果益阳伯没有夸大其辞,之后她就会帮着推进这个案子了。 逍遥了好些天的郑善也忙碌起来。 今天上午,没课的郑善连宿舍门都没出过,一直坐在计算机前写代码。因为米琪的事,他的开发工作已经停滞好些天了。早上起床后,灵感来了的他屁股都没离开过椅子。 直到手边的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张如真。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郑善就暗道不好,他忘了如真是今天上午的飞机了,得去接机来着。 接通电话,郑善再三赔罪后,张如真才原谅他。如此,郑善自然没必要去接机了,如真自己会打车回来。当然,这个失误的后果就是,郑善又一次的签下了城下之盟。 如真这一打断,郑善总算发现时间不早了。腹中空空如也,郑善不会死撑着。保存好工作进度后,郑善才去洗漱收拾生理卫生。穿过客厅时,郑善发现吉姆的房间依旧紧锁着,客厅也还保持原样。看起来吉姆自那晚后就没有回来过,发现这点的郑善摇了摇头。 不就是分手嘛,这是在干什么? 郑善略微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办法。 米琪已经被送回东京了,夏树探望过米开文后,就给郑善通过气了。关于益阳伯的计划,夏树也没有瞒着。郑善听说后,回复说这是好事,至少他自己是举双手赞成的。 自从他的无限之屋上线后,每天都会受到不知道多少次的恶意攻击,如果新法案通过的话,好歹以后受到的压力会小一些。 以前攻击行动之所以如此猖獗,不就是因为当前的法律有空白嘛! 对于郑善的回答,夏树自然是认同的,但不知怎么的,心头的一丝隐忧总是散不去。郑善笑他想多了。 到了晚上,来自东京的一通电话让正在和张如真吃饭的郑善愣住了。 “长元,我被开除了!”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电话里的夏树说不出的苦涩,苦笑着道:“当然是因为那些网络上的动作喽!” 郑善皱着眉说道:“那不是有按察司的特别许可吗?还有,你们研究所这么做有根据吗?” 夏树顿了一会儿,回道:“有的!我们是做安全研究的,本就有规定这些手段不允许用在外面…” “这…”郑善无语,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夏树道:“这样也好,本来还想着怎么请假,现在正好,我有大把的时间研究太白和米琪的案子了。” “而且,老实说,就算研究所没开除我,我也没脸在里面待下去了。” “身为安全研究员,我到底是过线了。” “唉!”郑善叹了一口气,暗道:辰星还是真是老好人一个啊! 夏树道:“你叹什么气啊!” 郑善说:“我这是在为你老东家损失了这么一个能人而感到遗憾啊!” “呵呵!”夏树冷笑两声,道:“好了,不多说了,对了,这几天论坛你帮你管理一下,你知道的,我没空!” “行!”郑善没多说,答应了下来,在夏树挂电话前,他道:“对了,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这事完了以后的打算?” “这个呀,不急,慢慢来!” 郑善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提个建议怎么样?” 夏树道:“怎么,你想替我介绍介绍?” “没错!” 夏树道:“回复的这么快,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加入你那个无限之屋吧?” “算你猜对了,不会看不起我这个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吧!” “这到不是!”夏树道:“只是,我擅长的是系统架构和安全方面的,你那个网站,应该用不上吧?” “当然是用得上的,你只要回答我来不来吧?” 夏树没有给出准确回答:“我先想一想吧!等这事过了再说!” … 十月十九,东京按察司发布公告,东京大停电案告破。 十月二十二,东京大停电案不公开审理,米琪被判禁止使用计算机五年,监视居住五年,米开文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十月二十九,宋云武所涉案件审结,其因性侵犯、虐待、杀人等罪被处以极刑。 十一月三日,无限青鸟东京分部成立,负责人为夏树。 第四卷完。 第一章 桂香阁(一)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已经是元贞三年了。 三月的最后一天,阴雨蒙蒙。 桂香阁的顶级包厢里,时迁,郑常,旭任,景知,夏树几人齐聚一堂。两年多过去了,一众人等也如女大十八一般大变了样。 先说时迁,几年过去,其人越发的精神了,腰围也大了一圈。这是因为其带领着无限通信硬生生从摩诘通信口中抢下了一块地盘,精神焕发下的结果。虽然其主推的技术比摩诘慢了一年才商用,但凭借着通话质量和运营商的互相扶持,码分制式的手机用户数节节高升。因为觊觎和忌惮无限通信手上的短信系统,处于混乱当中的太平洋通讯最终没有采取行动限制,摩诘通信想要两边通吃,也是无限通信能够顺利发展的因素之一。当太平洋通讯的移动业务完成分拆,太平洋移动成立时,无限通信已经站稳脚根了。时至今日,诞生不过两年多的无限通信已经成为集移动通信基站设备和终端技术解决方案于一体通信技术巨头,江湖地位仅次于百年老店摩诘通信,营业额虽然还是少于从原太平洋通讯中拆分出来的太平洋技术,但没人会轻视他的未来。身为无限通信的副理事长兼总执,今年不过三十五岁的时迁可谓是功成名就了。 再来说旭任,同样是成功人士一个。经过一年多的辛苦开发,优游公司的第一款游戏《上下五千年》终于发售了。作为初创公司,实力不行,发行渠道自然不是自己的。也因此在发行初期,渠道投入的宣传资源并不太多,但即使如此,凭借新颖的游戏模式,过硬的游戏质量,发售后不过三个月,游戏销量就达了百万份。在那之后,《上下五千年》一发不可收拾,先后拿下了东京、西京电子娱乐展计算机游戏部门的最佳奖项,一年后,最终销量超过三百万,优游公司不仅借此一战成名,更开创了新的游戏品类。有钱之后,旭任也不吝啬,公司的研发力量在短时间内就得到大力增强。由此,公司的第二款作品得以提前出炉。和《上下五千年》一样,新作《帝国争霸》一样是以历史题材的策略游戏,但游戏模式完全不同。有关游戏媒体惊呼,优游又一畅销名作来了。果不其然,《帝国争霸》打破了公司的销售记录,不到半年就达到了三百万的销量。接连两作策略游戏畅销,让旭任眉开眼笑的同时,也让他不得不佩服郑善的眼力。 接来是郑常,在郑贞的努力下,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去年圣诞,两人领证结婚,加上无限青鸟的成功,现在可以说是人生事业两不误。 无限青鸟在注册成立四个月之后,公司的主打产品,即时通信软件青鸟终于上线。青鸟一经发布,在友军无限之屋网站和知世浏览器的流量引导下,注册用户数就以指数级上升,直到半年之后,上升曲线才逐渐变缓,转而与互联网用户的增长曲线相重合。这个时候,青鸟软件已经成为联网用户的必需品之一。元贞二年七月,青鸟发布一年多以后,功能几乎和它一模一样的竞品姗姗来迟了,虽然他们花费了巨量的宣传资源,但在青鸟占尽先机的情况下,其用户体量却只有青鸟的两成。即使如此,青鸟却丝毫不敢放松,不仅尽力改善软件体验,还先后开通了群、记录漫游以及和运营商合作移动青鸟服务。新功能不仅使其领先地位更加牢固,顺便给公司带来新的收入之外,还吸引了新用户加入。比如说因为群功能的完善,一些小公司将青鸟指定为除电话、邮件外必备的内部沟通工具。为此,郑常有意开发一个专门的企业版青鸟,可惜因为研发资源紧缺,进度缓慢,短时间内是没法推出了。 最后说说这些人中公司唯一上市了的,知世浏览器的景知。技术、人力、资本齐备的知世公司,在浏览器问世两年后,就在元贞二年八岁于华亭交易所上市了。作为第一个商业化的浏览器,知世的市场占有率独占鳌头,其不仅技术先进,更因为用户众多,影响了后来许多的规范的制定。上市那年,知世的纯收入便达到了百万贯,景知的风头一时无两。 按理说公司发展顺利的景知应该心情愉快才对,但此时的景知看起来却有些强颜欢笑。这是因为,今年二月,准备多时的河图公司终于借新系统发布的机会,正式加入了浏览器的战场,发布了自家的浏览器。面对软件巨头的竞争,由不得景知不重视。受此影响,知世的股价立刻跳水,可见景知的压力不小。 至于夏树,在几个人中是最低调的。当初接受郑善的邀请,夏树加入了无限青鸟,负责组建东京分部的同时负责青鸟的安全维护系统,目前担任的是公司的安全总监。 五人围坐在六边型的餐桌边上,不着边际的闲聊同时,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场上诸人,旭任和郑常窃窃私语,似乎在商议什么,时迁等人则在漫谈着最近将要上市的一些公司的轶事。 这次聚会的招集人是景知,最后一人郑善迟迟不到,让他有些焦虑,频频喝水,连参与聊天时都有些心不在焉。就在他相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时,包厢的门开了,在服务员的引领下,郑善走了进来。 “抱歉!抱歉!雨下的有些大,车开得慢,让大家久等了!” 一进门,郑善就向众人解释道。今年大学三年级的郑善看上去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个子高了几分,唇边的绒毛好像粗了许多,整个人成熟了几分外,依旧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 “没事!快坐!”见郑善到来,景知脸上露出喜色,出声招呼道:“服务员,上热菜吧!” 郑善在景知旁边的空位坐下,朝众人一一打招呼后问道:“镇星,你将我们都找来是为了什么,现在能说了吧?” 景知苦笑一声,回答道:“还能是为什么,乘着出差的空档,来向各位求教来了!” “求教?” 第二章桂香阁(二) 景知确实是求教来了。 原本他只是请了郑善、郑常和夏树来的,但不知怎么的被旭任听到了。喜欢凑热闹的他硬是加了进来,顺便还拉上了时迁。 虽然在座的四家公司中,景知创办的知世是唯一一家上市公司,但他可不会因此小觑了其他人。对于可谓是四家公司联络纽带的,和四家公司有密切关系的郑善,他就更加重视了。 吃饭不是目的,说话才是主要的。 同属技术性行业,他们可没有经销商界那种在饭桌上谈事情的惯例。于是,六人大快朵颐,美味佳肴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到各人腹中之后,狼藉的碗盘早早的撤了下去。 收拾完毕后,六人就在包厢附带的茶桌边安坐下来。不等郑善开始泡茶,景知就迫不及待的说起了正事。 “各位,我也不讳言,我这儿麻烦不小。” “托长元的福,我们公司凭借技术先进带来的优势,早早的就盈利并且上市了。但是,我并没有觉得有多了不起,甚至于还有些失望。” “其他人可能觉得奇怪,但长元肯定是理解我的。” “因为,我曾经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过,我的目标是要让知世成为互联网的入口,我认为浏览器有这个潜力。但现在看来,我想的有些太理想化了。” “相信大家肯定也知道,我们知世唯一的竞争对手是河图。两个月前,他们推出了遨游,同时以半年免费期的名义预装在了新系统中。最近正处于计算机换机周期,每月的新机销售量都在千万级。所以不过两个月,遨游的占有率已经不低了。” “与此同时,我们知世的占有率却如抛物线过了顶点一样,急转直下。” “我们分析过造成这种现象可能的原因,比如说技术面的,营销面的,最后得出了一个让我们左右为难的结论。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请恒之兄过来的原因。” “哦?”郑常闻言,放下郑善泡的热茶,好奇道:“那是什么原因,居然和我有关?” 景知也不打谜语,直接就挑明了:“知世之所以增长乏力,是因为知世是要钱的,虽然不多,每份软件九十九文。而河图的遨游却是免费的,所以在它推出后新增的用户几乎全部选择了它。不仅如此,老用户也有转向它的趋势和动力。” “这有什么关系!”来凑热闹的旭任听到这里,插话建言道:“河图不可能永远免费吧,你不是说了吗,试用期只有半年。” 软件按份收费,这是软件行业诞生以来的定例。建立这一规则的正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河图。 在旭任想来,这一行业准则牢不可破,即使是河图也不行。但他话音刚落,景知的脸色明显的暗淡了几分,旭任见状,心里一紧,想到另一个例外,道:“不会是…” 景知点点头,道:“我收到消息,遨游的免费政策在试用期结束后将会保持不变,未来是否重启收费虽然不确定,但如果按现在的趋势,只要它们保持个一两年,就没我们知世什么事了。” 旁边的夏树也听明白了,道:“所以你才说进退两难!” 景知道:“没错!面对这种情形,我们知世的选择很少,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个,那就是跟进,一样免费发行。但是,这样一样,我们两家比拼的就不仅是技术了,还有资本实力。技术上我们有信心,可资本…” 景知手一摊,谁强谁弱,不言自明。 知世只是一家新秀公司,和河图相比,无论是人才储备还是资金储备都不是在一个数量级上的。和巨人一样的河图正面竞争,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有过同样经历的时迁非常理解景知此时的状态,想了想道:“河图这个做法,应该算是不正当竞争吧?你可以在这一方面做些功夫。” 旭任也是这么想的,赞同道:“至少,涉嫌滥用垄断地位吧?” 景知苦笑道:“这我当然知道,要知道我老师益阳伯的第一战就是把太平洋通讯给拆了。我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咨询过…” 景知摇摇头,接着说道:“就像前面说的,河图的免费政策只要持续两年就可以了。我们要起诉只能起诉垄断,但案子可能被拖的很长…” 夏树不解,插话道:“怎么会这样,太平洋通讯不是一个月就搞定了吗?” 时迁这时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刚刚的提议要作废了,一边摇头一边给夏树解惑道:“这不一样,太平洋通讯是自愿被拆的!” “自愿?”夏树惊讶的叫道,但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脸色如常,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夏树很想问个清楚,但考虑到现在主题不是这个,只道:“好吧,是我孤陋寡闻了!” 景知朝郑常郑善两人拱拱手道:“以上就是如今知世的困境,我想请各位,由其是两位兄弟替我想想,我该如何应对?” “毕竟,软件免费的头可是青鸟开的。如今河图的策略学的可是你们。” “尤其是你,长元,你可是我们知世的东家之一,出谋划策是你当仁不让的义务。” 郑善闻言,放下手上的茶壶,和郑常对视一眼后,慢悠悠的坐到红木椅子上。 景知说的没错,河图的免费策略确实是出自无限青鸟。当初为了第一时间占领市场,青鸟也在半年试用期结束之后,并没有立刻选择收费,而是一反常态的延续了免费政策,随后开发了会员系统,形成了青鸟现在极有特色的基础功能免费,扩展功能收费的增值收费模式。这一模式不仅让青鸟很好的活了下来,而且顺带的将后来的竞争者,如微讯、即时通之流的跟风者们打的落花流水,到现在也只能苟延残喘。 景知想的是,既然你自己活的好好的,虽然无意的启发了河图,坑了我们知世,你郑善就得给个对策来。 对的,在景知看来,能想出免费这个方案来的,除了郑善外,没有其他人了。 第三章桂香阁(三) 见景知堂堂一个上市公司创始人、理事长,却一副赖上他们的样子,郑善也是无可奈何。 郑常品了一口郑善泡的绿茶,去去口中的油腻。对于景知的请求,他到不觉得奇怪。 事实上,河图的免费政策他是第一时间就关注到了,对于后续他虽然没有景知的渠道,能够清楚知道河图未来的策略,但无限青鸟内部有过粗略的讨论和判断,所以听到景知说河图会将遨游完全免费后他一点也不意外。 而景知之所以会找他和郑善,他觉得有两点原因:一是相信郑善,认为他能想到不一样的办法;二是因为这事和无限青鸟息息相关,河图既然能将浏览器免费化,也就能将即时通讯软件免费,如果河图成功了,相信他不会放过青鸟的,所以青鸟应该会有相关的对策。 虽然他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容易被河图打败,但说实话,他也想看看面对这种情况,郑善会怎么解决。 不过,在此之前,郑常还是得辩解一番:“无涯老弟,我得澄清一下,我们的青鸟可不是免费软件,所谓开免费潮流先河这个锅,我们可不背。这一点,千行兄,你可得给我们作证。要知道,移动青鸟是我们的主力业务之一,那可是基于你们的短信系统开发出来的。” 时迁正要点头,景知摆手道:“恒之兄,你知道我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 “只是想听听我怎么说,是吗?”郑善这时插话了,见景知点头,他无耐的摸着下巴道:“说实话,我也没什么想法!” 景知盯着郑善的眼睛,见他不像是作假,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郑善十指交叉放到膝盖上,道:“我不知道现在知世的财务状态,但是啊,无论怎么样,你们也只能跟着转变思路了。” “一句话,免费,你们不一定死,不免费,你们就死定了!” 景知张了张嘴,随即白了郑善一眼,没好气的道:“身为知世的股东,你还有脸说你不了解知世的财务?感情定时发给股东的公司报告我们都白写了?” 郑善道:“没办法,我只有不到一成的股份,连个理事的席位都没有,没什么存在感,自然懒得去看!” 景知张大嘴,指着他无语道:“不到一成又怎么样,那可是除了我之外的第二大个人股东,就价值来说也不下百万贯,你就是视金钱如粪土也不用大方到这个份上吧。” 夏树看出来郑善应该是有些想法的,于是帮腔道:“好了,长元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我看景知真是要急疯了。” 在座诸人中,夏树、旭任、时迁都是技术出身,即使现在走上了管理岗位也还不擅长这类竞争决策,郑常到是有学经济管理,但也是野路子。郑善最小,却最得众人信任。 “既然如此,我就提几个建议,无涯,我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 “首先,免费是势在必行的。河图已经开了头,后面的人就只能随行了,否则就会被用户抛弃。” “其次,针对河图的反击,比如起诉什么的,该做还是要做的,至少可以牵扯一下他们的精力。” 听到这里,景知皱了皱眉,这些应对都很基本,没有脱离他的预期。但郑善没有说完,他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最后,我觉得你应该保持初心不变,只有知世浏览器真的成为了互联网的入口,至少是主要入口之一,你们才能活下来。” 景知道:“这点我同意,关键是,该怎么做呢?技术上目前是我们占优的,但河图拥有庞大的技术人才库,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们会超过我们。加上他们有河图系统这个助力,推广上我们也不占优。至于资金实力,说实话,我们就更比不上了。” “这是实话!”郑善点点头,“但是,也不是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在我看来,关键在于,你们要保持优势的同时,如何抢夺新用户。” “而我的想法也是着眼在这点上。” “遨游之所以发展这么迅速,原因之一就是它是河图系统自带的。所有的河图用户由其是买了新电脑的都可能是它的用户。这一点是其它第三方软件的大敌。” “我觉得,知世要战胜河图,只能学他。也就是,让知世也成为新电脑的预装软件。” “预装软件?”景知嘀咕道:“这…” 景知还在思量可能性时,旭任却一拍大腿,道:“这个方法好!” 其他也是默默点头。 景知反应过来,试探着补充道:“让计算机厂商预装知世?这…他们能同意吗?” 郑善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实在不行就花钱嘛!” 夏树补充道:“除了品牌厂商,组装零售也不能放过。” 景知犹豫的看了郑常一眼,道:“花钱?” 郑常仔细思量后,赞同道:“我觉得可行,这不过是把软件宣传费用换了个花法而已!而且比起其它渠道来,这种方式更为简单实用!” 时迁附和道:“比起安装,用卸载来选择更简单。而且河图也不好反制,毕竟花钱装软件,正大光明。” 对郑善提出的方法,大家众口一词,景知也没发现可以反驳的地方,虽然可以预见到要花不少的钱,免费后收入也将大幅度减少,但至少生存下来是可以了。想到这里,景知松了一口气,道:“还是长元厉害,为兄佩服的很!” 郑善连连摆手,道:“大家觉得可行?那就好,看来我那些股份不会变成废纸了!” 众人一笑而过。 景知越想越觉得可行,恨不得立即将对策传回天京公司总部。但聚会是他组织的,实在不好提前走人。郑善见他眼神飘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善解人意的问道:“现在问题有解决方案了,要不要去通知一声?” 景知闻言,不客气的道:“这可是你说的!既然如此,我先走了,大家可不要怪我!” 说完,景知拍拍屁股,一溜烟的离开了。 第四章桂香阁(四) “啪!” 随着一声轻响,包厢门被关上,景知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半晌,夏树笑道:“真是,老样子,性子太急了!” 郑善见怪不怪,提议道:“好了,正主走了,我们也散了吧!” 旭任却不同意:“别别别,我们不像他,又没什么要紧事,难得有机会喝长元泡的茶,再坐坐吧!” 时迁也点点头:“对!正好我们几个都在,也算是无限系的一次通气会,大家坐下来交流一下也好!” 郑善看了看众人,道:“怎么,你们也有什么难题吗?拜托,我可不是什么万能许愿机,什么都能解决的!” 旭任笑了笑,打趣道:“这也怪你,身为公司主要股东却不关心公司怎么行!” 郑善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给自己开脱道:“这不是最近比较忙嘛!” 时迁好奇的探问道:“好几次听你说忙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能说说吗?” 郑常却是了解一些内幕的,问道:“那个东西…有头绪了?” 郑善点头,微笑着回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得意,似乎对此很满意:“能够实用的已经做出来了,正在跑数据库,准备过几天就上线实测了。” 夏树看了看打哑谜的两人,想到了什么,求证道:“长元,你说的是那个新搜索实现了?” “没错!” 旭任和时迁对郑善的事了解的比较少,对视一眼后齐齐问道:“长元又做出什么东西了,说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不是什么新奇东西!”郑善谦虚的回答道:“只是一个和伏虎网类似的资讯和网页搜索工具而已,只不过内在的实现方式不一样。” 郑善说的简单轻松,众人却不会轻视。 伏虎网上市在即,目前的估值不低,在最近的互联网浪潮中,它也是表现的出类拔萃的一个。夏树等人出于技术人的习惯,或多或少有研究过伏虎网这类搜索网站的实现方式,知道它的技术含量不低。 出于对技术的好奇,夏树想了想,有些顾忌的问道:“长元,如果方便的话,能透露一下你这个的…准确度怎么样?” 夏树这算是替其他人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他话音刚落,旭任等人就齐齐看向郑善,连郑常也不例外。 见四人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郑善连忙摆手,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具体的数字我也说不好,因为还没有实测。不过,理论上,白泽,哦,白泽是我给取的名字。嗯白泽在各个方面的准确度至少比目前市面上最好的伏虎要高上一个台阶。” “真的?”夏树下意识的反问道:“我不是不相信啊,伏虎网之所以准确度这么高,是因为他那经过人工选择的数据库比别人要好。而你曾经和我提起过,你的搜索系统是全自动的,这…” 言外之意,难度极大,夏树很好奇郑善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拉着郑善去无限之屋实地看看源代码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说他现在供职于无限青鸟,算是创始员工之一,又和郑善有私交,但终究不是无限之屋的一员,这等机密怎么样也不可能看到的。 郑善注意到夏树炽热的眼神,随即会心一笑。对他知根知底的郑善自然知道夏树此时在想什么。他道:“大家要是感兴趣,到时候可以自己试试,就在无限之屋导航网站。” 无限青鸟正式开始运营后,因为郑常要专注于青鸟的发展,所以郑善在无限之屋导航网站稳定后将运营工作收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无限之屋,时间差不多在元贞元年的暑假。趁此机会,郑善开始学着如何管理一家正规的公司。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无限之屋的主要工作变成了开发白泽搜索系统,导航网的维护只是顺带的。由于白泽的开发难度过大,为此,郑善自己招聘开发员工,一边摸索一边完善。现在的无限之屋只有不到二十个人,但都是有能力的研发人才,是这两年郑善从邶京各个高校中招来的。办公地点没有变,还是在合创楼。反到是无限青鸟和优游,以及伏虎网都因为人员膨胀,办公空间不够,在几个月前相继搬离了。 其中无限青鸟和优游在时迁的力邀下进驻了无限通信所在的园区,成为了邻居。 白泽搜索从初步的想法,到原型实现,郑善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中间又经过了一年多的调试,现在终于把版本号从零变成了壹,可以上线实测了。 说是实测,其实就是正式上线前的准备步骤。所谓的实测只是补全数据库而已,如果数据库不全,也就称不上什么准确性了。 见郑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郑常眯起眼睛,问道:“长元,你这是打算自己进军搜索行业,和伏虎网打擂台了?” 时迁也是饶有兴趣的看向郑善,关注着他的回答,“对呀,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明明我竭力请你进驻无限通信理事会,就是不见你答应。” “对!”旭任也凑热闹道:“还有我们优游,也是爱理不理的。还好如真比较好说话,帮了我们大忙了。” 郑善解释说:“这不一样。我一个在样学生去当理事,像什么样子?” “至于白泽,先看看再说。可能遵循我原来的风格,新设一个公司找人来运营,也可能自己上,我还在犹豫,没有最后确定。” 说着,郑善瞪了旭任一眼,道:“至于你,我还没说你呢?居然把如真拉去给你画官方绘本,差点没害她被她老师逐出门墙。” “真的?居然还有这事?”旭任露出意外的表情,悔恨道:“那确实应该怪我,不过,没听如真说起过啊!” 郑善恨恨的道:“你就装吧,我才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事呢?也就如真是先答应了,要不然我才不同意她继续画下去呢?” 说是画绘本,到头来想故事编剧情的不还是我。 第五章桂香阁(五) “好了,不说这个了!”面对郑善的埋怨,旭任轻车熟路的转移话题道:“说起搜索,大家觉得伏虎上市的时候发行价会是多少,市值能到多少?” “时迁,你说说,你们无限通信就要开始准备上市了吧,对市场行情不可能不关心的。” “关心当然是关心的,但我们两家行业不同,几乎没有可比性,你问我还不如问问无涯呢?对了,恒之,你应该也有关注吧?”时迁说着,示意郑常也来回答。 “什么事情要问我啊?”郑常正要开口的时候,包厢的门却又开了,景知那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郑善回头,看向面色轻松的景知,问道:“你不是走了么?” 景知坐了下来,道:“不急,反正应对方案已经传回去了,具体实施的案子有人准备,我个人回不回去没关系。再说,我事还没办完呢?” 郑善问:“还有什么事?” “参加伏虎网的上市庆典啊!”景知理所当然的回道,视线扫向郑常和优游:“你们没收到邀请吗?好歹你们做过一年多的邻居,又是同一个行业的。” 郑常眨眨眼,说:“就像你说的,少了谁也少不也我们的。” 旭任也同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被邀请了。 景知又看向郑善,问道:“你呢?” 郑善歪过头,撇撇嘴道:“我就不去了,何婉大姐代表了。” 郑善没说原因,景知正想问问时,郑常插话说:“到时大家一起去吧,也有个伴。” 旭任附和道:“好啊!” 时迁也跟着说:“也加我一个!” 景知收回要问的话,转而看向时迁:“千行兄也去?” 时迁点点头,解释了原因:“到底是校友,而且,内子也开口了!” 景知一拍脑袋,道:“你看我这记性,嫂子在伏虎工作我居然忘了。” “说起嫂子虞美,虞甘泉,那可是伏虎网的一员大将,在将伏虎网推上市的工作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你们俩结婚时我没能参加婚礼,这一次可得好好交流认识一下。” 在座几人中,景知最熟悉的是郑善、郑常、夏树,和时迁旭任熟络起来只是去年年末以来的事情。时迁虞美两人结婚是在去年暑假,但那时景知正在忙于公司上市的诸多事务,和时迁也没有多少交情,所以景知才有此一说。 “既然如此,正好一起。”旭任还没忘记刚刚的问题,强行结束这个话题后再一次问道:“无涯,你来说说伏虎网能值多少?刚刚我们正在讨论这个。” 景知这才明白刚刚为什么会提到他,想了想后回答说:“我估计发行价会在两百文以上,也就是上市后市值壹亿贯以上。” 听到这个数字,除了郑善以外,其余人等齐齐倒吸一口气,显得很是吃惊。 夏树尤其如此,置疑道:“怎么可能,不是说他们上季度的盈利不过一万贯吗,这市盈率也太夸张了吧!” 景知却摇摇头,道:“这你就不明白了,这种互联网公司现在看市盈率是没有意义的。以伏虎为例,只要让投资者相信他们未来的广告收入能够持续增长,他们这个市值就能达到的。” 旭任眼着圆眼,道:“你这么一说,我要不要也去买几股。” “买什么啊…”景知笑着指了指旭任,“还不如你自己把公司上市来得简单一些。就你那么好的条件,想上市的话大把的银行抢着帮忙,大把的投资者抢着买你们的股票。” 旭任只是说说而已,摇头道:“那就没必要了,我才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上市是为了融资,而优游凭借两款游戏的大卖已经不缺资金了。上市后公司会面临各种监管和信息披露,这对旭任来说是不必要的,所以虽然上市可以让自己身份大增,但他也没这个心思。 他建立优游只是单纯想做游戏而已,可没兴趣应付这么多的行政事务。 景知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说,见旭任拒绝,也没觉得奇怪。不经意的看到郑常皱眉,他问道:“恒之兄,有什么想说的么?” 郑常看了他一眼,回道:“你刚刚那话的意思,让我觉得市场好像对互联网公司的高估非常的普遍啊。还是说,这是我的错觉?” 景知笑而不语,但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郑常想果然如此,思索一番后,他看向郑善,道:“长元,有空的话到公司来一趟,有关公司未来的规划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郑善点头答应:“明天怎么样?” 郑常道:“可以,当然最好是上午。你知道的,晚上要去参加庆典。” “说到公司规划!”旭任凑了过来,对郑善道:“我准备把游戏移植到主机上,你看行吗?” 郑善想也没想,说:“可行当然是可行的,我没意见。不过,你得看玩家讨论的热度来决定做哪个,毕竟计算机和主机的操纵方式是不同的。” 见郑善没反对,旭任自然连声说好。 桂香阁的聚会还在继续,另一边,被郑善嘴上埋怨过的张如真正在画板前辛勤的工作着。旁边,闲得无聊的南雪正正给她打下手,负责一些简单的工作,比如说将成品扫描成数字文件之类的。 虽然郑善早就说过再也不会亲自动笔写小说,但对创作有一种莫名的执著的张如真还是没有禁受住旭任的诱惑,从原画师转型成了一位绘本画师。所谓绘本,是一类在天朝极为流行的以画面讲述故事的艺术作品,因为其简明易懂,通俗易得而深受大众的喜爱。张如真本就喜欢绘本,但却不擅长讲故事,理所当然的,郑善成为了她的专职编剧。 受旭任所托,张如真正在创作关于优游下一部游戏的绘本故事,但它的首发平台却不是平常的连载杂志和绘本杂志,而是极为流行的刊载在网络平台上。 所以才需要南雪把成品扫描,好上传到网络上。 就在张如真认真作画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无缺姐!” 第六章 无花果 “喂,无缺姐!” 给张如真打电话的是花无缺,郑善曾经的编辑,在两年多前从出版社辞职后,顺着互联网的创业浪潮,成立了一家网线出版平台,名为无花果。无花果有两个分站,分别为小说版和绘本版。花无缺创立网站后,曾经死缠烂打的想要请郑善在她的网站上连载新小说,这是她身为出版社编辑,拥有许多作者资源,为了发展网站所作出的第一选择。可惜,郑善正处于近年来少有的攻坚时期,就连张如真都改变不也他的决定,更何况是她。但是,花无缺没在灰心,反而把张如真给攻略了,让她答应成为了无花果绘本分站的作者。虽然这个结果有许多的偶然因素,其中旭任出了很大的力气,但无论是花无缺还是张如真都很满意。 网络出版平台无花果是该领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花无缺的经营下发展的有声有色,虽然还算不上明星企业,但已经有了学步跟风的人了。当然,在传统出版业的人看来,无花果这种平台无法给读者带来良好的阅读体验,只是跳梁小丑而已,不值一提。 对于这种言论,花无缺自然无法认同。她之所以决定创立无花果,就是因为在她看来,传统的出版模式在互联网诞生之后,迎来了改变的时机。相对于传统出版,网络出版有众多优势,比如说:一、网络出版不需要纸张油墨,全程电子化,环保绿色;二、网络出版无需物流,永远库存充足;三、网络出版直面读者,少了许多中间过程后,收费降低;四、网络出版让读者与作者间的距离与界线进一步降低。 虽然有这么多的优点,但花无缺知道,无花果要发展,优质的内容是必需的。所以她才不遗余力的发掘新作者,拐带老作者。 这是无花果能在此时脱颖而出的根本原因。 这也是此时打电话找张如真的原因。 张如真以优游还在开发当中的新游戏《幻三国争霸》的世界观为基础创作的,官方授权认可的绘本《幻三国战记》自去年十一月上传发表后,以其新颖的世界观和设定迅速吸引了一大批读者,连带着给优游公司也带来了一大批潜在的玩家。这个结果让旭任非常自得,下一部作品还在开发,就有这么多的玩家在翘首以盼,想来销量可期了。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无花果平台,为此,总编辑花无缺亲自担任了张如真的责任编辑。 不为了其它,就是为了保证张如真能按时连载,以及绝不太监。 张如真平时每月三更,每次都是在旬末。按惯例今天正是定好的更新的日子。这不,见张如真迟迟没有上传更新,编辑花无缺亲自打电话过来催更了。 “如真,新的一章好了吗?” 花无缺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张如真听了却是小脸一塌,不高兴的埋怨道:“无缺姐,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圣祖书里描写的万恶的监工了。每次找我都是同一句话,催,催,催!” 花无缺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暗自审视自己表现的真有这么明显么,不过,在如真面前她自然不会露怯,淡定的道:“哪有,我这不是替读者们心急么,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故事的后续发展。如真该不会是想撂挑子不干了吧?” “才没有?”张如真眉毛一挑,否认道:“放心,这一章马上就好了,只要你的服务器不出问题就行。” “那就好!谢谢如真了!”花无缺在电话里感谢道:“下次来国子监找你,我给你送样好东西!” “真的?”张如真漫天要价道:“我记得某人炫耀过自己手上有第三版的《悟空传》,人家很想要呢!” “呃…”花无缺翻了一个没人看得到的白眼,没好气的说:“某人学的越来越坏了,都会趁火打劫了。不过,谁让你是我们家的头牌呐,我答应了!” “真的!”张如真有些意外,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无缺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下次没见到书我可不答应!” “行行行!一定给你!”花无缺满口答应道:“好了,我忙去了,你也快点!” “嗯!我知道了!” 张如真高高兴兴的挂断电话,然后把手机随手往桌上一扔。南雪走过来要新的画稿,见她这么高兴,驻步在她的身后,好奇的问道:“怎么,人家给你涨分成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正经事不做,却有心去画绘本,车老师没把你逐出门墙真是没天理了。还有,你看我帮你这么多,是不是该分我一点儿?” 张如真摇头道:“不是呐!” “那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没什么?”张如真解释说:“只是,我马上就要有一套第三版的《悟空传》了。” “《悟空传》?第三版的,那有什么可宝贝的?我家有好几套第二…呃”说到这儿,南雪似乎意识到不对,停下不说了。 但是,好像太迟了。 “第二…版?”张如真迅速转过头,狐疑的看着南雪。 《悟空传》是圣祖初年出世的一部章回体小说,作者署名为吴承恩,但有传言这是圣祖老人家的化名。在古籍收藏界,《悟空传》的正本极有收藏价值,一是因为它与圣祖有关,二是因为最初几版印刷量不多,且是精美的雕本印刷,其中现今存世数量最大的是第三版,至于第二版则更加稀少。 南雪撩了下流海,迎着如真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张如真回过头,继续未完成的工作,道:“没什么!” 南雪又问:“不想问清楚吗?真酱!” “嗯!虽然我确实很好奇啦!”张如真几笔补完最后的部分,道:“不过,你好像从来不提家里的事情,所以我就不问啦!” 南雪沉默了一下,道:“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老套的豪门故事而已。” “哦!我想也是!” 第七章 会议 四月的邶京,春去夏来。 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的闪过雷光,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倾泄而下。 银海庄,京城一家集休闲娱乐会议场所于一体的度假山庄,因为被大雨阻断去路,昨晚许多顾客半推半就的留下来过夜,于是今早显得比平时热闹了不少。晚上怕路湿滑,家里悍妻那里也说的过去,但白天就不好把这个当借口了,只能早上一个个乘车离去。 庄内的一间茶室,几个男子席地而坐,笑意盈盈,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推拉门打开,又一个人走了进来。众人望门,招呼道:“叶公子!”“叶公子早!” 声音稀稀拉拉,参差不齐,说话时除了嘴巴,身子的状态动都没动。 叶公子点头致意,回以微笑,来到茶几边上正经的跪坐下来。 在坐众人家世实力不比他差多少,年纪又比他大,他们可以放浪形骸,他却不想失礼了。 一个年纪明显大许多的男子见状,直起身子,拍拍手,叫道:“各位,时间差不多了,人也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说话的男子叫班存勖,很有号召力,话音刚落,其他人也正坐起来。 叶公子环视众人,嘴角一翘,笑得意味不明。 班存勖将叶公子的动作看在眼里,眯着眼笑道:“在说正事开始之前,我谨代表班家向叶公子表示祝贺,公子投资的伏虎网今天初次上市交易,算是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来,大家表示一下。” 在班存勖的牵头下,众人鼓掌表示祝贺。虽然有人脸上不情愿,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落下。 叶公子将一切看在眼里,对众人的鼓掌他照单全收,等掌声结束后,他口头上表示了感谢。 班存勖接着说道:“说道上市,叶公子不用去华亭主持敲钟吗?” 叶公子微微一笑,回道:“公司能够上市,大部分是创业团队的功劳,虽然提供燃料的是我,但既然已经占有了大部份的利益,这种荣耀还是不要剥夺为好,否则,有伤天道啊!” “哈哈!” 不知是谁小声的笑了出来,似乎不认同叶公子这番言论。 叶公子闻声望去,那人也毫不掩饰的和他对视。 那人头发中分,眼神锐利,面孔方正而成熟,比叶公子看上去大了不少。 蒋本政,通电家的代表么!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冒出了火花,其余人却只是旁观,丝毫没有劝阻的欲望。 最终,还是班存勖开口了,“呵呵!叶公子真是个妙人,想的和我们这些老人家就是不同,怪不得今年叶家会让你来做主。” 叶公子自谦道:“班长过奖了。” “不用!”班存勖决定开始正事:“好了,闲聊结束,我们开始吧!” “好的!” “早就该开始了,等下我还有事呢!” 有两人小声抱怨,主持人班存勖当做没有听见,道:“这次交流会是我班家主持,就要我家开始如何。” 众人齐齐点头,没有异议。 “那就好!”班存勖停顿了一下,一边整理了思路一边看了叶公子一眼后说道:“托杨公国钧(尚书令)的福,近两年我朝经济转暖,尤其互联网这一新东西的成熟,让吾等的资金有了出路。” “这两年中,我班家增持了天朝在线,新投了网络防火墙厂商两家,互联网网站四家,软件厂商三家,其中众森,微讯等公司我家有意引入新伙伴,有意者可来洽谈。” … 邶京郊外,无限通信、无限青鸟、优游所在的园区在风雨的浸润下显得有些朦胧。 郑善按照约定来到无限青鸟找郑常。 郑常办公室,正主不在,和郑善说话的时他义姐郑贞。 得偿所愿和郑常结为连理的郑贞没有在家相夫教子,而是依旧在公司干的好好的,现在是无限青鸟广告销售部的负责人。 郑贞一身职场丽人装扮,给郑善倒了一杯水后打趣道:“长元怎么有时间来公司了,是不是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家公司啊?” 那眼神,活像被主人忽视的宠物在埋怨。 “姐,我可没有忘记你们。”郑善赶紧撇清自己,“这不是恒哥还有姐姐你做的很好,我才不用来指手画脚的嘛!” 郑贞横了他一眼,“现在才拍马屁,太晚了!” “你当甩手掌柜是舒服了,恒哥却每天都忙得有上顿没下顿的。” 郑善插话说:“姐,你确定这不是因为你做饭难吃的原因吗?” “你!”郑贞脸色一黑,伸手就往郑善耳朵抓去,但被闪开了,气急的她又追了上去。 郑善一边躲着,一边抱拳讨饶,“姐,我错了…” “姐,你手下留情!” “姐,你别跑太欢了,小心我外甥…” “姐…” 姐弟俩玩得正欢的时候,郑常终于回来了。 老远就听到办公室里动静的郑常笑道:“你们俩在干什么呢?在办公室里跑圈吗?” 郑善躲到他身后说:“恒哥,救命!” 一见郑常,郑贞立马停了下来,没再追着郑善不放:“没什么,闹着玩呢!” 郑常无耐的看了他俩一眼,道:“你们也是,在这儿也能闹起来。好了,如贞你先出去吧,我和长元有话有说。” 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郑贞自然不会再胡闹了,瞪了郑善一眼后就出去了。 等郑善平复气息后,郑常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公司提案递给了他。 “长元,今天有几个事我觉得需要决定下来。” “首先是这几个新业务,你给提一下意见。新闻资讯,原创内容,娱乐互动,你觉得哪一个更为优先?” “其次是对青鸟的改进,你也说一下,我好心里有数。” “最后是对于新投资方的入场,你的意见是什么,别推诿,无论如何大股东是你,你必需表态的。” 郑善先把郑常给的几个提案看完,想了一会儿后,回道:“恒哥,你要开这些业务我不反对,不过,你不觉得都亲力亲为,从头做起太麻烦了吗?” 郑常皱了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郑善点点头,把他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对,能收购就收购吧!比如说,这个无花果就挺不错的。” 第八章电子商务 郑常明显是早有准备,给的提案都很详实,从为什么要发展新业务到新业务需要多少投入都说明的清清楚楚。在提案中,郑常给几个新业务是做了排序的,依次是新闻资讯、原创内容和娱乐互动。 所谓新闻资讯,其实就是新建一个如天朝在线、河图在线那样的门户型网站。郑常想的是模仿天朝在线,先从聚合内容做起,再慢慢建设自己的新闻采编团队。不是郑常不想加快速度,实际上想做也做不到。按照天朝的媒体从业法规,他做聚合内容没有难度,但自己采编新闻就不行了,因为没有这个资格。 根据元贞二年二月才通过的新法规,网络媒体也要受到媒体从业法规的辖制。因为办理相关资格慢了,天朝在线在去年七月才被罚了好大一笔钱。前车之鉴在此,郑常当然不会再犯。 之所以要开展这项业务,是因为郑常觉得有必要掌握一个属于自己的发声渠道。而且青鸟作为目前用户数第一的软件,流量巨大,能够给予门户网站巨大的助力,也算是一个流量变现的方式。 对于这个理由,郑善是认可的。 发展娱乐互动,主要是电脑游戏,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毕竟青鸟掌握的忠实用户太多了。 至于原创内容,郑常关注的是近期出现的由用户创作内容的平台类网站,典型代表就是郑善提到的花无缺创办的无花果。无花果提供的是小说和绘本,除此之外还有提供数字音乐的轻音,提供图片和照片的时光之影,提供书本等出版物评论的天涯小筑。这些网站都是近两年出现的新事物,发展的十分迅速,虽然有的还停留在个人建站的阶段,有了投资的也大多还处在亏损期,但在业界已然有了不少的名气。 也因为如此,郑常对于郑善这用收购来加速的提议顾虑不小。 “长元,收购我也考虑过。可是,我们青鸟的资金…” 郑善摆摆手,示意听他说下去:“恒哥,我们青鸟值钱的可不是账上的现金,而是手上的用户。有这些用户,无论我们进军哪一个细分网络服务,都能比竞争对手更容易成功。这点恒哥你心里有数,要不然你也不会提出这些计划了,我相信这些网站也明白。即使不明白,上门提醒一下总能明白过来的。所以,只要我们给创始人留下足够的利益,他们会接受的。” 郑常心念急转,明白了郑善的思路:“你的意思是,和创始人强强联合?” 郑善点头道:“对,只要让青鸟占据主导地位,交换股份也是可以的。” 接着,郑善又补充道:“对了,这事儿,最好得快点行动,现在这些公司还没经过多少轮融资,创始人大多还占据公司多数股权,我们谈起来比较容易。要是被那些嗜血的投资机构主导了,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郑常想了想,觉得确实可行,但是,“那,股权呢,我们能放出多少股权?” 目前无限青鸟的股权绝大多数都在两人手上,一次也没有向外界融资,目前已经保持盈利十四个月了,所以剩余的空间还很大。现在就看郑善能接受自己的股权被稀释到什么地步了。 “另外,我本来的打算是在引进新投资方的时候筛选出能提供助力的伙伴的,现在看来也要重新考虑了,至少得推迟到拿下几个目标才行。” “嗯…”郑善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说的对,至于股权,你看着办,只要我们能保持控股权就可以。” “对了,新投资方我提个建议。” “你说!” “至少把四大,不,太古除外,应该是三大银行之一拿下来。” “四大银行?”郑常想了想道:“它们背后的基金本来就在接触之列,你放心。但,你为什么专门提到这个?” “我想,肯定不是找个靠山这类的原因吧?” “其实也有这个原因!”郑善没有卖关子,直接道明了自己的考量:“但是,主要是因为我想到一个东西,需要银行的支持和配合。” “哦?什么东西?”郑常好奇道。 “呃…”郑善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先提到另一个网站:“恒哥有用过众森网吗?” 众森网是一家网络商城,上面展示了许多的商品,用户能够在计算机上浏览商品并下单购买,商品会通过物流送到买家手上。这种交易方式被称作电子商务。众森网是这种模式的先行者,并且在最短的时间来有了模仿者。没过两年,电子商务的月交易额就达到了数百万贯,先行者众森公司也在准备上市了。 郑常回说:“用过,你姐挺喜欢用这个的,每个月都能收到许多包裹。我觉得电子商务在未来也会是一个大蛋糕。” 郑善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想在里面分一杯羹。” 郑常一听,立即摇头道:“有必要吗?如果整合了内容平台后,再加上电子商务的话我觉得太杂了。” “你误会了,我没说是要办众森那样的商务网。”郑善解释说:“我主要是有两个想法。其针对的也是现在电子商务的两个缺点。” “缺点?” “没错。其一是支付。每次交易,买家要么用信用卡支付,要么充值到网站账户,用账户余额支付,而且绝大多数用的是前者。这就给买家带来了一个麻烦,那就每次都需要拿出信用卡,输入一长串卡号和密码才能完成交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推出一个工具,可以叫钱包,专门替用户省去这个流程。恒哥觉得怎么样,可行吗?” “这…专门记录卡号的工具?” 郑善摇头:“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这个工具绑定用户的信用卡或者其它银行卡,以后付款的时候用它,这其实是一个结算工具。” “哦!”郑常作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钱包?名副其实,我觉得很好!” “那,第二个缺点是什么?” 第九章二手 “那,另一个缺点是什么?” 有了第一个作铺垫,郑常对这更有兴趣了。 到底是郑善,看起来这两年专注于自己的兴趣,对其它事情都不管不顾的,任由他啊,旭任啊自己自己发展,但实际上没少关注,对现状的认识不会比谁少。 甚至于可能处于旁观者的角度的原因,看得更加清楚。 郑常定了定神,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让旁人看了就像郑善才是无限青鸟的总执事一样。 郑善见状,见怪不怪,下意识咳了一声,顿了顿后说道:“另一个嘛,就是现在电子商务商品选择的盲点了。” “盲点?”郑常虽然不清楚那些网站上所有商品名目,但怎么想也应该不会有缺少某种商品才对,因为所谓的网上商城,其实就是把所有城市都有的全家百货给搬到网上了。这种加了互联网的零售业被吹得再神奇,依旧是属于零售业。而在零售业高度发达的天朝,怎么可能会犯缺少某类物品这种低级错误。 即使有少,也只会是那些本身销量就少的物品,这些少了也就少了。 郑常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郑善指的是什么,疑惑的看向郑善。 郑善看到郑常的眼神,微微一笑,叹道:“恒哥,其实你多转个弯就能想到的。现在的电子商务交易买卖的都是新商品…” 郑常闻言不由自主的笑道:“长元,你这说的,商场不卖新东西,还能卖…” 突然,郑常神情一滞,想到了什么,恍然道:“你说的是二手商品?” 郑善点点头,示意他猜对了,但又补充道:“对,也不对。二手商品包含在其中,除此之外还包括收藏品,工艺品之类的非标准商品。” 郑常扶了扶眼镜,然后双手抱臂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如果光是二手商品的话,我觉得青鸟是不适合介入的。现在二手商品回收业在大城市其实已经发展的比较完善了,我们冒然进入不太好。但加上收藏品,稀缺品,工艺品这些一般商场不卖的东西,我就没有意见了。” “但是…”郑常代入了总执事的角色,不由自主思考起怎么实施来:“既然是非标准商品,就不能像众森它们那样卖了…” “这是当然!”郑善既然提出了建议,自然不会没想到这点,风轻云淡的道:“所以,我想我们只需要建一个交易平台就可以,就像无花果现在做的那样,作者提交作品,无花果作为平台为作品吸引读者。只不过在这个平台,我们提供的是实物商品的展示,平台只负责撮合交易,但不负责发货,发货的是店家。” “另外,考虑到商品的特殊性,定价方式也可以不一样。我觉得可以考虑拍卖竞价的方式。” “拍卖?”郑常先是小声重复了一下,接着大声说道:“对呀,拍卖!这个主意绝了,太合适了。” 郑常一脸兴奋的说:“可以分为定价和拍卖两个栏目,对了,宣传的时候可以找知名拍卖行合作,效果肯定不错…” 见郑常开始考虑起细节来了,郑善知道他这点子应该没跑了。不过,现在可不是完善计划的时候,郑善于是提醒道:“恒哥,看样子,你也觉得可行喽!” 郑常回过神来,道:“没错,我决定把它列入下步计划了。”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了。”郑善拍了拍面前的那叠文件,道:“接下来,我们说说青鸟吧。” 这本就是郑常找他过来的目的之一,他自然不会不同意。 青鸟自软件开发伊始,郑善便把它完全交给了郑常。自此之后,无限青鸟的所有事情都是由郑常决定的,从上线日期,到运营方针,到新功能新版本的开发,大大小小种种事情都是在郑常的领导下完成的,除了两件事。 一是夏树的加入。 二是软件收费方式的转变。 没错,正如景知猜测的那样,青鸟的增值收费模式的主导者确实是郑善。 这两件事无一例外给无限青鸟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夏树的到来让无限青鸟的安全防卫实力大增。青鸟上线后,曾经遭遇几次针对性的恶意攻击,但都被夏树给挡了下来,自此之后,无限青鸟在这方面的实力是业界所共知的。而软件收费方式的转变则让无限青鸟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两个后进的竞争对手,微讯和即时通的凶猛进攻。 微讯出现时,青鸟也不过上线半年,恰巧当时正值免费转收费的关键时期。竞争对手出现,无限青鸟公司完全没有慌乱,应对方式也很恰当,起诉侵权外加加大宣传一个没落下,但唯独在收费这事上公司内部有了分歧。郑常当时力主正常收费,而当时和他正处于“关键”时期的郑贞不同意,认为应该继续免费。当然这个“关键”指的是人生上的。正当两人分歧无法弥合时,公司真正的大股东,郑善理所当然的被叫来解决纠纷了。 就这样,免费政策出台了。几个月后,会员系统上线,半年后,微讯花大价钱的宣传基本上打了水漂,连带着即时通也被带到了沟里。 当然,那时候郑常还不知道郑善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做出判断,是因为他知道微讯背后的主要投资者名叫全士贤,而且他比郑常还早知道会有竞争对手这么快出现。而他之所以能这么早就知道,是因为那个叫全士贤的人大大方方的一点保密意识也没有的在张如真面前堂堂正正的告诉了郑善。 没错,微讯的出现纯粹是情敌的“宣战书”而已。 不过,这两件事让郑常明白了,无论如何,必需把郑善给绑在身边,时常问问,说不定就能给解决了许多麻烦。 今天之后,郑常心中的这个信念更坚定了。 “关于青鸟的新功能,大体上我是认可的。尤其是这个文件传输功能,我觉得可以深入发掘一下。也许可以配合上企业版的协作功能。” “另外,我想了一个新功能,你测试下看看要不要上…” 第十章伏虎上市 京城的雨没有要停的迹象,银海庄的小型会议却到了结束的时候。 此时的叶公子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个所谓的交流会是天朝几大士族财团的一种沟通机制,参加的成员之间多半有某种亲密的关系,设立这种机制为的就是加强信息的交流,减少彼此之间的竞争与摩擦,一副和谐共赢的模样。但在叶公子眼里,却颇有一种山大王划分地盘的即视感。 因为近两年在互联网领域投资的成功,叶公子的形象不再只是一个被家主宠爱的长孙,在家里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与此同时,能力被认可的叶公子也被赋予了一定的职责。来代表叶家参加这个会议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在草草结束会议后,叶公子就知道,这一次是白来了。 除了进一步认清了所谓的伙伴的能力之外。 真是可笑而且天真啊! 望着已经冷清下来的茶室,叶公子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眼神瞟向另一个人。 班存勖是另一个留下来的人,看来是有事找他。 “叶公子,不知你刚刚说的,对青鸟不感兴趣,是不是真的?” 叶公子心道,果然是这事儿。他笑容不变,回道:“当然…是假的!” 班存勖脸色一黑,刚要脱口骂他“叶公子前脚才说,后脚就不承认了?”时,叶公子口风一转,道:“不过,不参与你们的计划却是真的。” 班存勖硬生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疑惑道:“叶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公子抬手看了看时间,回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我还得去公司和大家一起看直播,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实在不好缺席。” 班存勖急道:“慢着!还请明说!” 叶公子却置若罔闻,径直离开了茶室,独留班存勖一个人黑着脸愣在那里。 以青鸟此时的用户体量,除非有突破性的用户体验改变,或者河图拉着被指挥垄断,否则它就能稳坐第一大即时通讯软件的宝座,并凭此向其它业务扩展。这样一个注定成功,且前景与钱景一样好的公司,怎么可能有不感兴趣的投资者存在呢? 可惜,要不是因为早年恶了那人,我早就不受他们待见了,否则我怎么可能不掺上一脚。现在,只能看着别人排排坐,分果果了。 不过,正是因为他们,我才能先一步发现伏虎网,也算是托了他们的福吧! 所以,我就不去捣乱了。当务之急,去公司好好庆祝一下吧! … 华亭股票交易所开市的时间是邶京时间上午十点,有新股上市时举行的敲钟仪式则在开市前的半个小时。 今天,华亭股市迎来了新的成员,那就是提供纯互联网服务的伏虎网。交易所内,各路记者云集。在交易所的理事长吕承之的笑脸引领下,创始人杨远至和费夕带着元老员工虞美等人一齐亮相,在回答完记者提问之后,吉时就到了。一行人来到系有红色绸带的古铜大钟面前,在全场齐声的倒计时后,杨远至和费夕为首的伏虎网代表们分列钟槌两侧,一齐握住木槌用力向铜钟撞去。 “咣…” 随着钟声响起,股票开始了集合竞价,众人焦急等待着第一单交易的出现。 铜钟边上,笑容凝固在脸上的杨远至、费夕等人的动作一模一样,齐齐盯着挂在墙壁上的数字。 经过两年多的努力,终于到了功成名就的时候,杨远至等人心里不可谓不兴奋,但在等待成交价格的时候,他们心里的弦依旧是紧绷的。 虽然公司上市了,上市之前各家投资者都说看好他们,但真正能反应公众眼中公司价值的还是真正的成交价格,所以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第一单交易迟迟不能达成,费夕忍不住开口向公司的财政官虞美问道:“甘泉,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是搞技术的,虽然创立的公司上市了,但在金融方面的知识比较缺乏,此前运作上市的工作又都是杨远至在负责,他基本没有参与,所以才有此疑问。 虞美没有回答,代替她回答的是吕承之理事长:“当然是好事,竞价时间越长,说明投资者越看好你们,因为价格不到他们的心理价位,他们是不会放出股票的。恭喜你们了。” 听了他的解释,费夕这才放下心来,本来有些僵硬的脸上使劲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让胖胖的他看起来越发像个胖财神了。 竞价时间依旧在继续,终于,在第二十几分钟的时候,成交价出现了。 发行价两百二十文,开盘成交价两百七十文。 开盘即涨了两成! 这个数字一显示,在场的众人便兴奋的互相庆祝起来,完全将正在直播这回事忘到了脑后。一直等着的记者更是再次疯狂的涌向他们,想得到他们第一手的感想。 同时,吕承之代表交易所向他们表示了祝贺:“再次恭喜!”。 笑的合不拢嘴的杨远至和费夕拱手回礼:“谢谢!同喜,同喜!” 吕承之看看现场热切的记者,问道:“不知杨理事长有空再开一次记者会吗?” 杨远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当然!” 就在交易所现场一片沸腾的时候,远在邶京的公司总部在成交价出来的那一刻也成为了欢乐的海洋。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管他们不在工作,因为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庆祝公司的成功。 一间专门准备过的会议室里,大屏电视上放着交易所的直播画面,公司一众留守的高层齐聚在这里,叶公子为代表的投资者也在场。 看着公司股价一路上扬,舒了一口气的叶公子与身边的李荣观互道恭喜,随后叶公子对为主要金主发表了讲话。 “各位同仁,恭喜你们,当然也恭喜我自己,就在刚刚,我们公司成功的在华亭交易所公开交易,这意味着纯线上的互联网服务被大家认可,意味着我们公司成为了互联网的第一股,更意味着在座的各位从此成为了腰缠万贯的富翁。” “所以,各位,请尽情的庆贺吧!” “…” 第十一章头疼 “啪” 门突然打开,郑贞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打断了还聊得正欢的两人。 郑贞一点也没有打扰别人的自觉,正在说话的两人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弟弟,又没有其他外人,她才不会有什么顾忌。 看着郑贞一脸兴奋的闯进来却一言不发,但看向他们的眼神明显透露出她有话有要说,郑善无耐的白了她一眼,停下和郑常的讨论后,对郑贞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郑贞瞪着大眼睛,反问道:“伏虎现在的股份你们猜猜到多少了?” 不等郑善郑常两人回答,郑贞便伸出三根手指,自问自答道:“开盘二百二,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已经涨了三成了,三成!” 郑贞的语气夸张中透着难以置信:“太疯狂了,这些机构是疯了吗?虽说伏虎网是表现的很好,前景故事也讲的不错,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追捧?” “总觉得我这几年的经济学白学了。” “难道,互联网的故事真的这么好用?”郑贞说着,明亮的眼珠转动起来,像是在打着什么新主意。 郑善郑常听到伏虎的股价,同样有些吃惊,听到郑贞的唠叨后对视一眼,各自明白了此时对方的想法。 三人的想法出奇又不出奇的一致。 郑善道:“姐,你想把青鸟尽快推上市?” 郑贞被道破心中所想,先是一惊,然后又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点头承认道:“对,行情这么好,不能错过啊!” 郑常也出言支持:“尽快上市融资,也可以让我们面对战略投资者有一个好的筹码。” 郑善则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想,恒哥就准备起来吧!” … 银海庄,正在“放松”的班存勖等人同样不忘关注伏虎网股价,在收到价格之后他们又聚到了一起。 “各位,对这事你们怎么看?” “‘石油繁荣’的又一次重现?” “同感!而且所有人都支持。” “同意,不过,是否加大投入,我保留意见。” “不管你加不加注,我觉得争抢现存几块‘顽石’的人会更多,意愿也更强了。” “我觉得也是,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四大柱石’基金下场。” “不会吧,前期投资不是他们的业务范围。” “但是有先例在的,杨公强势,有他支持他们有这个动力去做,既立功又得财,何乐而不为。” “该死,这样一来,我们先前的计划要不要变,他们加入的话,压价不好压啊!” “所以,各位先出把力,探探他们的口风,他们没这个计划最好,否则需全力打消他们的念头。” “同意!” “这样最好。” “附议!” “我没意见!” “我也支持!” … 下午,雨势渐消,天空的色调也浅了不少。 合创楼,无限之屋办公区。 完全承接了无限青鸟办公区的无限之屋地盘就其现在的员工数来说是无比宽松的,宽松到它甚至开辟出了一个茶室,一个游乐区以及一个运动区。 奢华,奢侈,羡慕。 这是其它公司对无限之屋的评语中曝光率前十中的三个。 其他评语还包括:浪费,神秘等词。 很明显,浪费说的是二十来个人居然在资金高昂的合创楼占了这么大一片地盘。 而神秘则说的是无限之屋对正在研发的项目保密的密不透风,显得神神秘秘。 总的来说,无限之屋在合创楼小有名气。 虽然出名的不是他的主业无限之屋导航站。 此时,无限之屋的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连上午伏虎网上市的大事也没能让他们多停留一秒。 两年的努力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再过几天,这一划时代的新系统将要正式面对大众,这让他们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下午二时,郑善从郊外归来,信步踏入略显空旷的无限之屋办公区。 见到郑善,正盯着系统发布进度的谢固和他打了声招呼的同时简要报告他的进度:“我这边负责的邶京、西京、天京三组服务器完成四成了,预计明天可以完工。” 谢固这一出声,也提醒了其他人。见他们要一起报告,郑善摆手说:“现在不用一一报告,我就看明晚的效果。” 说完,郑善朝自己的工位走去。 他的位置没有单独设一个房间,而是和大家在同一片区域。 到了工位,正在忙碌的大家继续忙碌,既然不听报告,没有人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 不知道是郑善故意的,还是他“运气”好,他招进来的这十几个人,多数都是喜欢直接拼技术,不擅长搞交际的单纯的家伙。由此也形成了无限之屋相对沉闷的气氛。 所以,郑善不得不花大力气搞热公司的环境。 长期沉闷的环境,对人的影响可不太好,郑善可希望宝贵的人才出问题。 郑善到了工位,没有立即开展工作,而是拿着空了的水杯去装水。 水房在茶室,和工作区隔开了,茶室的周边就是游乐运动区。郑善没有走的很快,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但当他一到隔壁,看到游乐区的几个身影时,脸色突变,惊愕不已。 所谓游乐区,是一个摆放有台球,桌上足球,桌游,电视主机等小型游乐设施的地方。此时,在里面玩乐的员工一个也没有,反而有三小一中一大在其中穿梭,个个笑容满面,笑语不停。 郑善无言抚额,深吸一口气后,朝他们走去。 “小七,小八,小九,米琪,还有尊敬的公主殿下,你们怎么又在这里?” “小七,小八,小九,这次是谁带你们来的,又是谁允许你们玩电子游戏的?” “米琪,你别躲,我知道,是不是你带头的。别以为主机不算计算机设备,你就可以唆使小七他们玩了,不知道他们还小么,离电视这么近,不怕伤了眼睛么?” “还有公主殿下,你是来这里实习的,不是来玩的,能干点正事么?” “小七,别装了,你要敢带哭小九,我就让里长把你屋里的零食都收了!” “呜…”“呜…”“呜…”“哼!”“嘁!” 第十二章 牛皮瑭 游乐区的电视上正显示着因为长时间无人操作而跳出的待机画面,一个大孩子带着三小背对着电视站成一排,低眉顺眼的对着面前坐在椅子上的郑善大气也不敢出。坐在另一边的椅子扶手上的瑭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小七小九穿着花边裙子,梳着同款的辫子,小八则穿着背带裤,面对大发雷霆的郑善,形影不离的三小只是低头认错,但没有任何的慌乱,小七甚至还有心情搞小动作,对置身事外的瑭挤眉弄眼,一点也不怕郑善这个里家杨爷爷的弟子。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会儿郑善教训的火力大部分集中在旁边的大姐姐米琪的身上。 两年过去了,米琪的变化却是不少,首先个子高了一大截,其次脸型也长开了,脱去了青涩稚嫩,虽然身材偏瘦,但已经算是一个婷婷玉立的绝色少女了。因为那次意外,米琪被罚监视居住及计算机使用禁令。判决出来后,夏树便申请成为她的代理监护人,后来因为工作需要,夏树需要离开东京来邶京,因此申请将米琪的监视地点换到了邶京。这个请求在郑善老师的介入以及左迁的作保下被批准了。米琪来到邶京后,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清河里家,也因此,她和小七小八小九又玩到了一起。 “小七,记住了,我不反对你们来这里玩,但来之前必需得到我的允许,还有每次不能玩太长时间,知道了吗?” 简短的训过小七三小后,郑善对米琪开炮了。 “米琪,你是她们三个的姐姐,应该做出好的表率,而不是带着他们整天玩伤眼睛的游戏。” “另外,米琪你告诉我,今天是初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要告诉我学校今天放假了?” 米琪十指指头相抵,不敢看郑善,低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滑落肩头,听到郑善的问话,她回答说:“本来就是啊!” 郑善不相信:“嗯?” 小七突然举起右手,然后大声说道:“小七作证,琪姐姐学校今天要给高三学生考试做考场,所以才放假了。” “哦!”郑善看了小七一眼,然后又看向米琪,“是这样吗?” 米琪头一歪,两只手背到身后,一副赌气的样子,“三哥哥都不信人家” 郑善闻言一皱眉,道:“好了,别装了,我相信你了。” 见没骗到郑善,米琪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碧蓝的眼珠直视着他,道:“真的?” 小七这时跳了出来,一拍胸脯朝米琪表功说:“琪姐姐你看,我说对了吧,三哥哥不会生气的。” 郑善这时站了起来,双手搭在小七的肩膀上:“我就知道是你怂恿的,你这个机灵的小鬼头!” 事情意外败露,小七身体僵在那里,机灵的眼睛看向米琪想要求助,米琪轻轻摇头。没办法,小七苦着脸转过身体,两手食指一下一下对撞,瓮声瓮气的说:“三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错在哪里?” 小七憋着劲说:“我不该拖着姐姐来找哥哥。” “我不该带坏小八小九。” “我给哥哥带来麻烦了。” 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了,看着郑善的一双大眼睛也被憋出了泪花。 郑善心一软,食指点了一下小七额头:“好了,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改了就行。” “嗯!” “另外,前面两个说对了,最后一个不是。”郑善摸了摸小七的头说:“来找我不是什么麻烦。” 话音一落,小七立马变了表情,笑着扑到郑善的怀里:“我就知道,谢谢三哥哥。” “噗嗤!” 椅子上的瑭和还在罚站的米琪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郑善一愣,明白被人小鬼大的小七骗过去了,无耐了叹了一口气。 怀里的小七抱了他一下就走掉了,拉着小伙伴就要接着去玩。郑善见他们是去玩桌上足球,没再阻止,又朝米琪一摆手,说:“你也去玩吧,回去我带你们。” 米琪捂着嘴答应道:“知道了。” 郑善这才回过头,看向瑭。 瑭却在他开口之前说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小七她们怎么就那么喜欢你?” 郑善不客气的朝她翻了一个白眼,“既然不待见我,殿下为什么要来我这实习呢?” 瑭看着郑善答道:“郑长元,这是你第四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郑善说:“但殿下一次也没有正面回答。” 瑭笑了笑说:“所以,以后不要做这种无用功了。” 接着她一拍手,道:“好了,既然老板来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偷懒了,再见!” 说完,瑭起身走向茶室,在那里端起放满杯子的托盘,然后哼着小调回到了隔壁的办公区。 很明显,这就是她刚刚放在一边的工作。 看着瑭远去的背影,郑善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本以来在那次短暂的交流后,他和天家的交集就到此为止了。但不知道是好运还是霉运,在开学的头一天,郑善就又和瑭公主见面了。然后,不知这位瑭公主是怎么想的,时不时的就来找郑善的麻烦。从不拘小节的开一些玩笑,让张如真吃醋误会到硬是到无限之屋实习,让郑善疲于应付。 郑善不是没有想过让她知难而退,但显然瑭不是一个娇气的人,即使是侍候人的工作也能如常应对。 时至今日,郑善依旧没有搞明白瑭的想法,不想和公主交恶的他只能让她留在公司。 … 当晚,北辰宫,休息下来的珍难得的接到了瑭的电话。 “瑭,你那个工作还在做?” “当然,这可是我零花钱的来源,怎么可能随便断掉。” “谁让你当初夸口说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你这是自作自受。” “呜…不过,那个人还是这么讨厌,居然到现在还只让我做些侍女的工作。” “这是你自己选的,能怪谁呢,还有,差不多就好了,学业要紧。” “不,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呢!敢这么编排我家的名言…” “什么?” “没什么!” … 第十三章无名公主 宽阔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夜幕下看起来好似银河流光。 从饭店出来后,郑善开着车向里家始去,车上载着一大三小四个人。 小七小八小九一字排开坐在后座上,嘴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刚才吃完的晚餐哪道菜最好吃。小七声大主意也大,主张松鼠鱼最好吃,小九却和她意见不一致,认为那道香煎秋刀鱼更好。两人互不相让,争执不下,被她们夹在中间的小八想要劝架,却手足无措,脑袋左右徘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说:“你们不要吵了,不要吵了……” 显然,这种方式不能起到丝毫的作用,反而将小七小九注意力转向了小八。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小八,你觉得哪个更好?” 小八还小,不知道“压力”两个字怎么写,但在这一瞬间,他却觉得压力山大,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九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说:“快点说,是不是秋刀鱼更好吃?不许撒谎!” 小七却直接道:“你是不是男孩子,是的话就快点说松鼠鱼更好!” 小八很想说我不知道,但开不了口,只能看向前排的郑善和米琪,想要寻求帮助。 郑善在开车,目不斜视,好像没注意到后座的争执。米琪到是一直用后视镜在关注他们,眼见小八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她打开放在面前的白色塑料袋子——那是她从无限工房顺来的各色零食,回过头,边将袋口朝他们敞开边道:“要吃吗?你们在吵什么呢?” 前一秒还别苗头的两人下一秒就停止了争吵,一人从中选了一包自己喜欢的,欢欢喜喜的吃了起来,小八顿时觉得轻松了。 轮到小八的时候,他感激的看了米琪一眼,真诚的说道:“谢谢姐姐!” 声音不自觉的大了几分。 米琪笑着回道:“不用!” 小七小九有些奇怪的看了小八一眼,跟着也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 小七是个懂得分享的孩子,自己有吃的绝对不会忘了亲近的人。她选的是一包大家都是百奇筷子巧克力饼干,撕开包装后,先抽出一根用嘴巴叼住,接着又抽出一根,伸到郑善的脸旁边。 “三…啊!”刚一开口,饼干掉到了地上,小七的脸垮了:“哥哥……” “哈哈哈!”小九夸张的笑了起来:“小七你真笨!” 小七惋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饼干,手臂却没有收回来,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郑善好像在想事情,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小九的声音才注意到小七的动作。他一只手接过饼干,道:“谢谢小七!” “不用谢!”小七一边回道,一边用她最快的速度弯腰捡起饼干,吹了吹,然后看向米琪的笑脸。 “七姐姐,我记得有人说过东西掉到地上后只要在三秒内捡起来就还是干净的,对吧?” 米琪点点头。 “那,刚刚有三秒吗?” 小九抢先答道:“没有!绝对没有!” 小七不信她,问道:“你知道三秒是多长时间吗?” 小九语滞。 这时,米琪道:“时间确实没有三秒……” 小九道:“看,我说的对吧!” “不过,那句俗话是不对的,只要食物掉了就不能捡起来再吃了,所以……” “啊?……是这样吗?”小七不甘心的叫道:“好浪费啊!看着很干净……” 郑善已经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怕小七不听,补充说:“小七,听米琪姐姐的,那个不能吃了,找东西包起来,等到了里家后再处理掉。” 郑善的话,小七自然不会不听。处理完后,小七这才美滋滋的继续吃着,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拍了拍郑善的肩膀。 “三哥哥!” 郑善没有回头,问:“怎么了?”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 小七捏着饼干,问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了,哥哥为什么叫瑭姐姐‘公主殿下’呀?” 听到这个问题,小九也来了兴趣,凑热闹道:“对对对!我也想知道。” 米琪小八虽然没有开口,但集中在郑善身上的视线说明了他们的心思。 她眼珠一转,问道:“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和陛下很像啊?” 郑善哈哈一笑,回答说:“没为什么!只因为她是公主殿下啊!” 郑善的回答没有被接受,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 小七道:“我知道了,因为她很好看,所以你们这么叫她,对吧?” 说着,小七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然后她看着小八,问道:“小八,我好看吗?” 小八不明所以,但还是红着脸回说:“好看!” 小七咧嘴笑道:“以后叫我公主殿下,明白没有。” 小八应道:“哦!” 小九这下不应了,也看着小八要求道:“还有我,我也是公主,明白没有。” 小八不敢不应:“哦!” 米琪这时露出笑脸,眼睛一眯,道:“哟,小八这么受欢迎啊!将来肯定不简单。” 见他们都不信自己的,郑善不再多说,对他们的反应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天家子女,公主王子什么的,和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想来想去他们也不会想到真人上去。更何况天家子女在成年之前不会在公众面前显露半点信息,大众只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连个名字也不会知道的。 瑭虽然已经成年,名字已经公布了出来,但这些信息只有少数人关心,加上有官方管制媒体,没有特别宣传的情况下小七这些小孩子哪里会知道这么一个无名公主的。 不仅是他们,事实上就连他无限工房的那些员工属下,听到“公主殿下”这个称呼的时候也只当是一个特别的外号而已,同样没有联想到天家头上。 他们是知道瑭和郑善在同一个大学的,也知道郑善有女朋友,因为这个称呼,闲暇的时候他们甚至八卦自家当主是不是“花心”了。 郑善知道,这就是天朝的现状,是千年安定的赠品,名为“固化”的副产品。 “所谓士庶之隔,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郑善自言自语道。 第十四章新的开始 晚上八点左右,郑善将小七三人送回到了里家。因为还要送米琪回夏树那儿,所以他没有多留,和老师打了个招呼后就匆匆的走了。 夏树在邶京的住所是青鸟公司帮着找的,和郑常在同一个社区,算是一个不算巧合的巧合。 顺便说一句,郑常也不住在刚到邶京时找的地方了。和郑贞成亲的时候,他们俩在一个新开发的社区置办了一栋新房。 将米琪送到目的地时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不常开车的郑善微微有些疲劳。目送米琪空着手蹦蹦跳跳消失在楼道口后,郑善决定先休息一下。 那一大袋从无限工房顺来的零食,米琪本来就是为了给里家那些孩子的,明知这一点的郑善才会一言不发,由她随意。 否则,作为米开文和夏树的好友,郑善无论如何也会代行家长的职责,好好教导米琪一番的。 休息半晌后,郑善重新发动车子,方向正是国子监大学。 无论这一天如何劳累,郑善还是习惯回到一个固定的地方休息,这样他才能安稳入睡。 以前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地祗庙,现在则是在学校宿舍。 张如真评价说这叫“恋家”,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郑善没有反驳。 不过,不久之后,他需要重新适应了。 去年,也就是大学二年级刚过完,郑善已经将本专业的大部分课程学完了,离毕业所差的只剩下毕业论文和必需的实习经历,而这些对郑善来说完全是轻而易举的。因此,如果郑善不打算继续学业的话,他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回学校了。 有鉴于此,夏树旭任时迁等人时不时的就撺掇他干脆提前毕业算了。在他们看来,技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去学八杆子打不着的历史,实在是太浪费以及难以理解了。 郑常郑贞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平常的话语中也是时常用敲边鼓的方式,想要劝他拿一个理科学士的学位。 可惜的是,他们的努力还是失败了。 对于他们的劝说,郑善只是边听边笑边摇头,然后在三年级开始后准备毕业论文的同时,提前拿到了博士入学函。 理所当然的,专业依旧是历史。 他的博士导师不是别人,正是章学成,一年级的时候教授过他们《国史》。之所以如此,原因只有一个,章学成的老师姓杨名降字叔建。 郑善也叫杨降为老师。 所以,郑善是章学成的师弟。 这是杨降的意思,章学成算是代师授业。 郑善这种提前毕业的情况在国子监不是特例,甚至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所以虽然他已经脱离了同届学生群体,但也没有搬离原来的宿舍。 原本郑善打算继续在宿舍住下去的,因为他还是挺满意宿舍的环境的,尤其是在原先的舍友吉姆不辞而别后。 不过事情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几天前,不知怎么的,郑善是畅销书作家和互联网创业者的身份被同学知道了。从此,郑善宿舍没有了以往的安静,各色人种纷纷上门拜访,有来请教的,有来认识的,有来求职的,甚至于还有来“比试”的,搅得他烦不胜烦。 没有办法,郑善只能搬出去住了。 新的住所是郑贞帮他找的,现在还在重新布置,布置的建议大部分来自张如真,两三天后就能入住了。 进驻新居的应该会是两个人。 对此,有人很高兴,比如说张青;有人不太高兴,比如说南雪。 就在郑善驱车回校的时候,女生宿舍,南雪双手环抱着等身大小的毛绒玩具熊猫,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熊耳朵,看着正在赶稿的张如真,十分不舍地问:“真酱,你真要搬出去和他一起住呀?” 就在刚刚,张如真轻描淡写的告诉南雪她要搬出去这件事。 “啊!”南雪突然叫了一声,神色变得凄凉,用十分假的哭腔哭诉说:“真酱不要我了,和其他男人跑了,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好伤心啊!” 一边说一边抹起了那不存在的眼泪。 可惜,张如真不为所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 南雪见状,声音又提高了一个等级,随即额头被不明物体击中。凭借丰富的经验,南雪知道那是名为橡皮擦的暗器。暗器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但南雪却夸张的向后倒去,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活似一具“尸体”。 “唉!”放下铅笔,转过身来,看着南雪耍宝搞怪的张如真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道:“够了,别在那里伤心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间宿舍没有退掉,以后会暂时作为画室的。” “真的吗?”张如真的话说完,南雪挺直上身,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真酱舍不得我。” 南雪扔掉熊猫,高兴的突然跃起抱住了张如真,同时试图用她娇嫩的脸颊摩擦着对方的胸部。 “死开!”张如真嫌弃推开,然后一手一边捏住她的脸蛋,用力向两边撕扯。 “还有,你刚才都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叫做‘跟人跑了’,被人听了还以为我和你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呢!快点道歉!” “对…不…起…”南雪嘴上含糊不清的说着,两只手却突然往如真胳肢窝钻。 一时间,宿舍充满了女生欢快的笑声。 …… 几天后,四月初五。 九点,郑善新居,张如真得意的指着自己布置的屋子,对前来参观的南雪说:“怎么样,漂亮吧!” 看着张如真脸上洋溢的幸福,南雪没来由的有些不高兴。 “嘁!” 十点,无限工房,被包括专程过来的郑常在内的众人团团包围的郑善按下键盘上的“确定”按钮,随后众人暴发出热烈的掌声,标志着“白泽”正式上线。人群中,被迫加班的瑭一脸不高兴,显得十分显眼。 十点零一分,一行四人出现在无限工房空空如也的前台,隐约可以听到办公区内传出来的掌声。 明显是领头人的男子向属下问道:“这就是你们找到的‘金子’?” 第十五章 小女子 无限工房的前台接待工作是瑭的,实在不能理解一个程序上线有什么好激动的她决定去放松一下,顺便看看美食期刊,好建议更新一下库存零食的种类。 毕竟天天吃的话,即使再好吃也会腻味的。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才有的爱好,也是她最喜欢的工作之一。 “咦?我记得今天是初五休息日,既没有商业安排也没有面试,怎么还有人上门?” 往前台走的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四人,心里有些奇怪。 虽然对自家当主有些微词,但她没忘记自己的本职之一就是接待,所以提起精神,露出从黎姬那学来的营业用微笑,问候道:“你们好!请问……” 然则,瑭刚一开口就被人蛮横的打断了。 领头男子看到瑭,眼前一亮,随即大声问道:“你是无限之屋的人吧,没想到随便一家小公司也有如此上等的货色……” “嗯哼!”男子还想再说,他旁边的一位属下出声提醒道:“公子,请自重。” 领头男子顿时不悦,咂了咂嘴,但还是没有再口花花下去。 这人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属下,但极受家里重用,他之所以能逍遥自在,大半是靠他在做事。可是辅一出门就被属下驳了面子,他心情又不太好,于是哼了一声后走到了一边,意思是他甩手不干了,你上吧。 那位大胆的属下没理自家公子的任性,反而上前一步朝瑭行了一礼,道:“姑娘有礼,鄙人罗夏,我家公子失言,鄙人代为致歉,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瑭听到这人语出无状时脸就板了起来,看了一眼只余背影的所谓的公子,将其记到心中的某个小本子后,特意避开了罗夏的行礼,径直走到前台,毫无感情的问道:“你们是谁,来这有什么事?” 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眼睑低垂,却是连个正脸都不想给。 罗夏保持微笑,从胸口内袋掏出一张名刺,双手递了过去的同时道明了来意:“鄙人隶属于能量投资,此次冒昧拜访,为的是希望能和贵公司有机会合作,不知道姑娘能否代为通秉一番。” 瑭单手接过名刺,看也不看,随手放到旁边的美食杂志封面上,显得失礼之极,却是在故意羞辱人了。待罗夏说完,瑭想也不想便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罗夏道:“很抱歉……但……” 瑭不给解释的机会,打断道:“既然如此,我先帮您预约。” 罗夏有些意外,正要感谢时,就听瑭说道:“但各位也知道,今天休沐,本公司没有能够接待的人,所以各位请先回去等回复吧!” 罗夏道:“这样啊,请问什么时候能有回复呢?” 瑭回说:“很抱歉,我不能给您确切的时间,这不在职权范围内。” 罗夏笑脸一僵,他知道今天要是回去了,估计等到死都不会有回复的。他眼神一凝,瞄了一眼挂在瑭胸前的工牌,然后心平气和地说:“白瑭小姐,鄙人和鄙司是怀着万分的诚意来拜访的,为此鄙人做了许多事前准备工作。之所以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在这样一天上门,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鄙人知道比起平日来,休沐日的时候贵公司当主反而更有空。” “我说的对吗?白瑭小姐。” “而且,刚刚我听到贵公司好像在鼓掌庆贺什么,热闹的很,可别告诉我你们当主不在……” “白瑭小姐,你只是一个前台接待,见不见我们不是你能决定的,还请履行你的职责。” 瑭闻言,抬起头来,直视着罗夏,心里生出一丝怒气。 “只是一个接待?” “哼!”瑭平复情绪,准备坏人当到底,无视了罗夏的威胁,回道:“” 无限工房的前台接待工作是瑭的,实在不能理解一个程序上线有什么好激动的她决定去放松一下,顺便看看美食期刊,好建议更新一下库存零食的种类。 毕竟天天吃的话,即使再好吃也会腻味的。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才有的爱好,也是她最喜欢的工作之一。 “咦?我记得今天是初五休息日,既没有商业安排也没有面试,怎么还有人上门?” 往前台走的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四人,心里有些奇怪。 虽然对自家当主有些微词,但她没忘记自己的本职之一就是接待,所以提起精神,露出从黎姬那学来的营业用微笑,问候道:“你们好!请问……” 然则,瑭刚一开口就被人蛮横的打断了。 领头男子看到瑭,眼前一亮,随即大声问道:“你是无限之屋的人吧,没想到随便一家小公司也有如此上等的货色……” “嗯哼!”男子还想再说,他旁边的一位属下出声提醒道:“公子,请自重。” 领头男子顿时不悦,咂了咂嘴,但还是没有再口花花下去。 这人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属下,但极受家里重用,他之所以能逍遥自在,大半是靠他在做事。可是辅一出门就被属下驳了面子,他心情又不太好,于是哼了一声后走到了一边,意思是他甩手不干了,你上吧。 那位大胆的属下没理自家公子的任性,反而上前一步朝瑭行了一礼,道:“姑娘有礼,鄙人罗夏,我家公子失言,鄙人代为致歉,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瑭听到这人语出无状时脸就板了起来,看了一眼只余背影的所谓的公子,将其记到心中的某个小本子后,特意避开了罗夏的行礼,径直走到前台,毫无感情的问道:“你们是谁,来这有什么事?” 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眼睑低垂,却是连个正脸都不想给。 罗夏保持微笑,从胸口内袋掏出一张名刺,双手递了过去的同时道明了来意:“鄙人隶属于能量投资,此次冒昧拜访,为的是希望能和贵公司有机会合作,不知道姑娘能否代为通秉一番。” 瑭单手接过名刺,看也不看,随手放到旁边的美食杂志封面上,显得失礼之极,却是在故意羞辱人了。待罗夏说完,瑭想也不想便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第十六章 三个问题 听到瑭的解释,郑善不疑有他,看着不请自入的四人说:“几位,这里是本公司的办公地点,请出去!” 工房这边正好有几个帮着做解说的员工在场,郑善下了命令后,两个员工走了出来,做出赶人的姿势就要将他们往外推。蒋本政站定不动,两个属下立刻护在他的身前,让他有机会开口:“郑先生,你不听听我们是谁,是来干什么的就要赶我们走,不怕得罪人吗?” “你要知道,只要我想,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关门走人的。” “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是来求财的。” “说实话,你们这样的创业公司有的是,能被我们选中,让本公子亲自上门是你们八辈子的荣幸。所以,你们要收起小心思,不要自误,不然的话,到手的财富就要离你们远去了。” “不过,看在你们无知的份上,我不会计较的。” 一连两次碰壁,蒋本政早就不耐烦了,说话的语气嚣张狂傲,上前赶人的员工被震慑住,动作僵在了那里。 蒋本政的宣言给旁观的郑常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总觉得眼前一幕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随后他想起来了,当初叶公子上门的时候,气势态度如出一辙。他眉头一挑,暗自思考回想对方可能的来历,没有头绪后转而低头问挽着他胳膊的妻子道:“你认识他们吗?” 郑贞在青鸟负责过融资相关的工作,接触过数不清投资机构,郑常想着她可能知道。 果然,郑贞没有令他失望。只听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说话的人我不认识,不过,他旁边的那个高鼻梁我知道。” “他叫罗夏,曾经代表蒋家来青鸟洽谈投资。” 郑常一听,小声问道:“蒋家……是那个蒋家?” 郑贞点点头:“对!” 夫妻俩的对话在场众人都听清了。 郑善知道这是在提醒他,于是暂时沉默下来。 两个员工放下双手,回头看着郑善,等着他下令。 做侍女状站在他身边的瑭笑容一闪而逝,心想:“你会怎么做呢?” “和两年前不同,现在的你可不仅仅是一个才上大学初出茅庐的小子了。也许你自己还没有这个自觉,但是知世第二大个人股东,青鸟创始人这两个身份可比你想像中的要有分量啊。” “尤其是第一次在软件领域战胜了霸主河图的青鸟,几天前传出融资风声时,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 “这些目光的主人,有温和的,有强势的,更有贪婪嗜血的。这不,眼前就跳出来一条大鳄。” “这些人在青鸟自己发话前一点动作也没有,因为你郑善也不是普通人。” “这既是默契,也是规矩。” “不过,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等到青鸟那边的谈判出结果,反而直接找上了身为正主的你。” 想到这儿,瑭眼睛转了转,看向旁边的大屏幕,上面的数字快速的变动着。 “难道他们判断这个新引擎比刚一上市就创造了股市奇迹的伏虎还要强吗?” “还是说,他们只是会错了意,认为郑善既然已经同意青鸟接受投资了,这家处于起步阶段的小公司也会一样接受吗?” “不过,哪一个都无所谓。” “我关心的只有一个,你会怎么做呢?” “是和当初一样,因为一个错误,直到现在也将太平洋一系的势力排除在候选者外,我听说为此,叶公子气得直跳脚。和此相对的是,无限通信那边反到和摩诘通信握手言和,不仅没有针锋相对,反而就许多技术达成了合作。” “还是说…就此屈服呢?” 瑭想了这么多,但时间只过去一瞬。 片刻之后,在众人的瞩目下,郑善做出了决定。他微微露出笑容,挥手示意两个员工退开后,朝蒋本政一拱手,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蒋家,小子何德何能,能让贵人看得起,快请进。” 蒋本政闻言,喜笑颜开,罗夏暗暗松了一口气,至于瑭,不知怎么的,脸色黑了下来。 几分钟后,会客室,双方相对而坐洽谈具体投资的数目和条款,一边是蒋本政和罗夏,另一边是郑善和郑贞,除了进来奉茶的瑭之外,再无其它人。 本来郑善的意思是他一个人就可以了,其他人不是无限之屋的人,就不要参与了,但郑贞借着姐姐的身份,强行坐到了他身边。 瑭动作僵硬的给四人倒上茶水,全程没有一点好脸色,尤其是对郑善,还故意朝着他哼了一声,生怕他不知道自己生气了。 郑善满头雾水,不故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不过他没有多说,只是让她赶快出去。 没人打扰后,洽谈得以进行。 他没注意的是,瑭出去后并没走远,而是肆无忌惮的将耳朵贴在门上,光明正大的偷听起来。 十分钟后,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知道事情有变的瑭迅速跑开。她前脚才走,后脚门就开了,只见蒋本政阴着脸一言不发的走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关心这事儿的公司骨干司科特、纳兰伯格,以及行事无所顾忌的瑭找到郑善。 当时郑善正在电脑前写邮件,见他们着急,就将经过和结果先告诉了他们。 他说:“洽谈的时候,我问了他们三问题,根据他们的回答,我来判决是不是允许他们加入。” “第一个问题,你们能给我们多少技术上的支持?” 瑭心里想,他们家主业是电气行业的,计算机硬件上也许能帮上忙,软件算法方面么估计够呛。 “第二问题,你们能给我们多少人才上的支持?” 瑭又想,和第一个差不多,除非他们现招,不过,这样的话…… “第三问题,你们以往的投资案例能说说吗,我需要知道你们的加入会不会降低其他人的意愿?” 听到这个问题,瑭差点没笑出来,蒋家的名声可不怎么样,鸠占鹊巢赶走创始人的事没少干。 “结果很明显了。” 第十七章 不甘心 四月初七,有关青鸟的一则新闻登上了天朝在线,新开通的伏虎新闻等互联网新媒体的头条,次日,又被中央、凤凰、东方三大综合媒体集团集体转载。 “四月初六,青鸟同一个由六道远景基金、太初鸿蒙基金、九州国民保险、蓝想公司、联合通信、万象通信组合的联合财团达成了总额为一千万贯的融资协议,这一数额创下了到目前为止互联网领域单一公司收到的投资纪录,但青鸟并没有透露出让股份的具体数目……” 一时之间,青鸟公司成为继伏虎网上市后科技及互联网创业领域的又一焦点,引起了广泛而热烈的讨论。 没过几天,几则新的消息让讨论焦点转到了软件巨头河图的身上。 四月初九,互联网第一股知世宣布旗下王牌软件,知世浏览器,放弃收费策略,所有用户均可免费下载使用,与此同时正式向竞争对手河图开炮,向大理寺提交了河图涉嫌垄断的诉讼。消息刚一放出,知世和河图的股份齐齐跳水。 但知世没公布的是,他和蓝想等一众计算机厂商达成了软件预装协议,在可预见的未来,知世依旧会保持浏览器第一的宝座。 作为回应,四月十一日,河图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了两个消息:一、旗下的遨游浏览器正式加入免费软件大军;二、向青鸟、微讯、即时通三家公司发出收购函,为表诚意,将放弃自家的即时通讯软件开发计划,收购报价各家公司不一,但即使最低的即时通也达到了五百万贯。 对此,众多科技从业者,投资观察家们惊呼:“河图这是疯了吗?要知道,七个月前,春官府才收回对河图公司的垄断调查。” 但令人意外的是,股市却做出了相反的回应,河图应对一出,股价立即回暖。 对于河图的收购邀约,青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河图收到消息后也没了后文,显然这个结果早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他们的主要目标本来就是微讯和即时通。 收购谈判进行了好几天,最终的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河图花费了一千万贯的巨资将行业老三即时通收入囊中,而原定的第一目标,行业第二的微讯却被半路杀出的天朝在线收纳。 对这个结果,各家看法不一。有人说河图这钱花的不值,还不如自己从头开发,有人却认为虽然不太理想,但至少目的达到了。河图之所以要收购,为的就是省时间,好为他的新闻门户计划开路,何况即时通讯软件本来就不是他的重点。双方争论良久,但从后续的发展看,后者说对了。因为天朝在线加入即时通讯战局和河图的出发点是相同的。即时通讯作为诞生以来使用频率就居高不下的软件,是最好的导引工具和门户,由不得天朝在线和有意进军媒体门户领域的河图不重视。 四月十四日,微讯决定授受报价的那一天,作为主要投资者的全士贤却不太高兴。当晚,他将好友叶公子和王孝林叫到了自己的住处。 王孝林以为全士贤是想和他们庆祝微讯卖了一个好价钱,高高兴兴的前往赴会,却看到了他在客厅喝闷酒的一幕,先到一步的叶公子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王孝林走过去,抢过他手中的杯子,道:“嘿,不够意思啊,不等我来就自己喝上了,怎么,一天大赚几百万就把老兄弟不放在心上了?” 全士贤看来还没喝多,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拿了个新杯子,倒上酒后,做势递给王孝林,说:“有本事,你就喝下去。” 王孝林一屁股做到他对面,没好气道:“你就欺负我酒精过敏是吧!” 见王孝林不接,全士贤收回酒杯,一饮而尽。 王孝林叹了一口气,道:“我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听着……” 全士贤沉默不语。 王孝林猜测说:“在公司混不下去了?” 全士贤摇头。 “家里的有人起跳了?” 依旧摇头。 “这么说,是情感方面的?” 全士贤这才点头。 王孝林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说,两年多了,你还没拿下那个姑娘啊?” “要你管!” “不要我管?你说的啊!那我走了……”说着就要起身,全士贤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珠中透出无声的威胁,王孝林被钉在了坐位上。 “好吧,好吧,我不走!” “哼!”全士贤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郑重的说道:“兄弟,我没多少时间了,帮个忙,给我出出主意吧!” “我不甘心啊!” 随后全士贤又一饮而尽。 …… 无花果公司,办公室,花无缺看着眼前来自青鸟的公文,犹豫不决。在她对面,公司的合伙人江词正在通读公文副本。 “余诗(江词字)你怎么看?” 江词放下公文,不是很确定的问道:“青鸟要入股,和我们建立深度合作关系?” “对!”花无缺确认道:“我电话咨询过了,是的。” 河图出身的江词判断出这事对无花果大有助益,回道:“我觉得很好啊,你呢?” 花无缺先点头同意,青鸟用户群庞大,只要稍稍给无花果一点助推就让让它起飞。 “但是……” 江词问:“你是在担心投资人不同意?” “对的!”花无缺说:“你也知道,前几天罗夏给的估值比青鸟高太多了,我怕他们反对。” 前期投资者选择获利退出是常有的事,花无缺没有太多信心说服他们。 “说的也是……”江词建议道:“要不,先探探口风?” “只能这样了!” …… 合创楼附近的茶楼,已经博士毕业两年的钟山(见第一卷第十三章)面露风霜,面前摊开一张报纸,上面是大片关于伏虎网、青鸟、知世、众森网等公司的报导,心里不禁苦涩万分。 “杨远至,虞美,郑常,同样是南剑州出来,你们一个个的攀上天去了,怎么我就连个公士的门都进不去呢?” “不甘心啊!” 第十八章 杨远至的选择 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八点出头,杨远至专车抵达了新近更名为伏虎楼作为公司总部的大厦地下一楼,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随行的有一名专职秘书,司机和两位花了大价钱从专业公司请来的安保。不用他动手,秘书替他打开车门,杨远至下车前,特意对着后视镜检查了自己的着装和精神面貌,以保持员工面前的良好形象。 以前的他和大多数醉心技术的人一样,不会太在意外表,但公司上市,身价万金后,一切都变了。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圣祖的话即使在千年后亦不过时,值得后辈谨记。 月初公司上市后,一个新世界对杨远至打开了大门。最近一段时间,他就像活在梦里。 一个个高端宴会邀请接踵而来,在宴会上,他见识了什么叫做纸醉,什么叫金迷,什么叫做奢华,什么叫底蕴。以往只存在于影视文学幻想、他以为是都市传说中的世家豪族一个个出现在他面前,个个奉他为座上宾,和他交流着关于互联网的看法;以前他只能远观的美人儿明星优伶,其中不少人已经倾倒在他的智慧之下;在国子监大学默默无闻的他,如今一现身校园,就会引来无数的尖叫。 这一切的一切,让杨远至无比沉醉,于是开始不自觉的注重起自身形象来。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别人隐藏在背后的原因。 他只知道,他杨远至已经变了,也需要改变,否则迟早会变回去的。 上午十点,伏虎公司每旬一次的理事会会议开始了。 伏虎公司的理事会共有十一名成员,只有三名来自公司内部,分别是创始人杨远至、费夕,以及创始员工虞美。其余八名中五名属于各个投资者,三名是外部独立理事。 目前,杨远至同时担任公司理事长和总执的职位。对此,理事会中有人是持异议的。他们认为杨远至以前没有多少大型公司的管理经验,不适合总执这个至关重要的职位。但是考虑到其创始人的地位和一位大人物的支持,杨远至得以保持现状。 杨远至心知肚明,如果他干得不好,也许下一秒钟就会被赶下台。到时不说能不能保持目前的地位,甚至还能不能留在公司都不一定。 想明白这一点,杨远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一次,伏虎理事会除了例行听取公司的业绩汇报外,还需要重新检讨公司未来一段时间的战略。 申请上市的时候,伏虎给出的资金用途包括更新搜索技术,引进人才,拓展新业务等方面。现在,资金被伏虎公司收到账上后,但对其用途却出现了分歧。其争论点在于更新技术与拓展新业务之间的分歧,由此,公司上层及理事会内部也分为了两个派别。 公司募集来的资金是有限的,如何使用资金关乎公司未来的发展。以费夕和李荣观为主的一派认为应该重视搜索技术的发展,毕竟搜索是伏虎的起家之基,而在未来,搜索也是互联网重要的一大应用。可惜的是他们是少数派。 和他们相对的另一派以投资者派驻的理事为主,他们大多数来自于华亭和东都的金融机构,其认为伏虎之所以如此成功,在于其门户,而不是消耗巨大但无法创收的搜索。因此他们认为应该将主要的资金投入到门户的完善上,至于搜索,只要不落后对手就行了。实在不行,将这一部分外包也是可行的。 关于这个分歧的争论,上一次理事会开会的时候已经爆发过了,但被杨远至压下了。 这一次,分歧和争论依旧。 坐在主位上最后一个发言的杨远至看了看特别列席会议的少数派成员李荣观,刚刚发表过一番长篇大论的他有些疲惫,随后又看了看公司最初也是最大的投资者叶公子,心中做了决定。 然后,李荣观摔门而去。 会议结束,众理事四散而去,杨远至将费夕和虞美留下,想要再聊聊。 费夕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留下几句话后就走了。 “观虎(杨远至字),我明白的,你不用多说,你不支持药师(李荣观字)我也没有生气,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对的,而你或者说我们,谁也违背不了他们的意志。” “他们代表的是孔方,没人不喜欢的孔方。” 杨远至苦涩的笑了笑,看向婚后更显风情的虞美,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心湖中骤然泛起一道本来以为已经消散的涟漪,不由得呆住了。 虞美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费夕走后,她走到杨远至面前,道:“我会帮你劝劝药师的,还有一大堆工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见杨远至没有回应,虞美没有多等,迈步就走,刚要动身,杨远至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小臂。虞美皱着眉头转身回头,杨远至反应过来,自知失礼,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 “抱歉,甘泉(虞美字)……我……”杨远至语无伦次,最后落寞的问道:“你,真的要走么?留在伏虎不好吗?” 虞美点点头,随后快步远离了杨远至。 刚才的会议,她之所以全程一言不发,就是因为最多一个月,她就要离职了。当初加入伏虎的目的——近距离观察互联网经济,已经达成,加上杨远至的存在,虞美的退出可以说早就注定了。 不过,杨远至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如此成功的我,不仅无法拥有你,最后连时常看看你都做不到了么? …… 中午,属于李荣观的办公室,大门锁紧。 虞美提着食盒,轻轻敲门,无人回应。 “药师哥,是我。” 李荣观打开门,虞美提起食盒,道:“没吃吧,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不等他回答,虞美将他挤开,闯了进去,像在自己办公室一样,收拾掉办公桌上的文件,清理出一块空间当作餐桌。 李荣观看着眼前这个小自己两岁,事业却远比自己成功的女子,叹了一口气,道:“吃饭可以,劝我就不用了,肆罗说的够多了,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当然,我来只是怕菜浪费了而已。”虞美打开食盒,拿出一大碗混搭风的菜,一碗鸡汤,以及一碗米饭,突然问道:“药师哥,找到新的饭碗了吗?” 第十九章 毛遂自荐 “铃…铃…” 闹钟没能响到第三声,使命就结束了。 平躺在床上的郑善猛的睁开眼睛,床边站着一个人,阴影罩住了他。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一身长裙外罩着围裙的张如真一只手搭在银色金属闹铃上。看到郑善醒来,张如真微微一笑,招呼道:“早上好!丸子!” “早上好!”郑善一边回应一边直起身体,看了看闹钟的指针:“七点半了啊!” “唉!”郑善不禁叹道,本来是为了提醒自己出门用的闹钟,越发有向成为起床钟的趋势了。 张如真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听到郑善叹气,问:“怎么了?” 郑善掀开被子,露出短裤,毫不避讳张如真在这儿,穿起了裤子。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懒,每天起得越来越晚,有些……失望?” 张如真背对着他,脸色微红,“是吗?” 两人早已定情,情侣之间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但如今住到同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同床共枕,而是各自有各自的房间。 这是张如真坚持的,也是遵从来自父母辈的意愿。 毕竟没有拜过高堂,不互称夫妻,同床共枕不合规矩。 “是不是因为每天都睡得太晚了?”张如真认真的想了想,“要不,以后晚上我早点回来?或者,干脆我自己写剧本吧?” 张如真在无花果上连载绘本,重点负责作画,故事原作是郑善,每天晚上两人都要一起商量分镜、故事什么的,有时候会拖到很晚。张如真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害得郑善休息不好了,有些自责。 “哈?”郑善哑然失笑,穿好裤子后走到如真身后,温柔的抱住,嗅了嗅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别没头没脑的自责啦,只是我自己懈怠了而已。” “哦!”张如真耳垂发红,身边不自觉的软倒在郑善的身上。 “说起来,我们好几天没一起去晨练了吧?” “是啊!”张如真应道:“不过也是没办法,社区的运动场还在维修啊!”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买个跑步机,好解决场地问题。” 张如真认真的想了想,道:“好啊!我们自己去买?” “可以啊!”郑善不置可否,尽情享受着怀中的柔软。 “啊!”突然,张如真叫道:“我忘了还在煮粥的呢,都怪你!”她挣脱郑善的怀抱,推着他要出门,道:“快点去洗漱,你自己都说起迟了的。” “好好好……” “叮咚!” 这是门铃声响了。 “就来!” 张如真马上应道。 “一大早的,会是谁呢?”正在洗漱的郑善想:“恒哥?还是…” “肯定不是贞姐,她有钥匙,从来不会老老实实按门铃的。” “丸子,快点!是千行哥和甘泉姐。” 听到如真的通知,正在洗漱的郑善急急忙忙结束刷牙,草草清理嘴边的泡沫,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擦后,回道:“就来!” 郑善来到客厅,张如真正和时迁夫妻俩寒暄着。 郑善开口先道了个歉:“千行哥,千行嫂,不好意思,刚刚在厕所。” 时迁说:“没事儿,我们冒昧才是,没先通知,一大早就上门,没打扰到你们吧?” 说着,故意看了看郑张两人。 郑善道:“没有,没有!” 张如真脸嫩,耳朵一红,忙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做早餐。” 张如真跑开,郑善则大大方方的请两人坐下。 虞美好整以暇的环视一圈客厅乃至整个屋子的布局后,对郑善说:“这屋子不错,是你的手笔吗?” 郑善摇头:“不是,从头到尾从上到下都是如真弄的。” “是吗?”虞美微微颔首,道:“说起来,你们乔迁的时候,我因为还在天京,赶不急回来参加,真是抱歉。” 郑善摆摆手,道:“这没关系,本来就算不上什么乔迁没有办宴,何况千行哥已经送大礼了。” 说到这儿,郑善想到一件事,看着虞美说道:“说起礼物,甘泉姐,我能问问你知道青初干什么去了么?最近我一直联系不上她。” 虞美想了想,回道:“你有什么事么,我只知道她出门采风去了,具体去哪儿,她也没告诉我。” “哦?”郑善了然,随后问道:“是这样的,乔迁那天,我收到她寄过来的礼物,是一个挺贵重的东西,我觉得收下来不太合适,我想能不能把它给你,你替青初先收着?” 虞美听了,默然不语,接着叹了一口气,道:“长元,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礼物送你了,就是一份心意,无关贵重与否。你想退回去,还请你直接和她说。” 郑善一想也是,道歉说:“抱歉!她回来后,请记得通知我一声。” 虞美苦笑道:“如果她回来了,你肯定先比我知道。” 对于自己妹妹的固执,虞美算是领教到了。明明眼前这个正主已经明确表示过自己的意思了,虞蓝她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时不时的出现在他面前。还好虞蓝行为有分寸,要不然不只郑善会头痛,虞美也觉得尴尬。 “这……”郑善有些窘迫,无言以对。 “好了,不说这个了。”虞美主动转移话题道:“长元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早过来吗?” 郑善接过梯子,从善如流的问道:“对呀,你们这么早过来有事么?不会又来替封师范做说客吧!” 眼前这两人对让他转行最是热衷,时常替自家老师说话,到时候就可以叫他“师弟”了。 虞美微微摇头,道:“实际上,今天是我有事要找你。” “哦?” “我先问你一件事。” “你说。” “白泽有商业化的计划吗?” “看情况吧……如果受欢迎的话。” “那,你还打算继续研读历史博士吗?” “当然!” “也就是说,你需要一个人帮你打理公司喽?” 虞美目光灼灼的看着郑善,道:“我毛遂自荐,你看怎么样?” “顺便说一句,我可以带一个技术大神过来哟!” 第二十章 记性不好 宽敞明亮,装饰豪华,富贵逼人。 这是一间和蒋本政极为相称的办公室,为其一人所独享。 虽然大多数时间他用不上。 即使人在这,多办也不是在工作。 这不,他正在兴致昂扬的操控着鼠标,热血沸腾的和电脑上的敌人战斗着。 沉迷其中的他甚至没有发现罗夏已经站在他对面有一段时间了。 忍无可忍之后,罗夏出声了。 “公子!” “谁啊?正忙着呢?”蒋本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脾气就要发作,随即意识到这儿一般人不会擅闯,除了那个人以外,于是立马改口:“啊?什么事?” 手上还不忘用快捷键关掉游戏窗口。 这个人关系着自己能否继续逍遥,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罗夏隐秘的翻了个白眼,随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公子,关于最近的投资事务,我需要向您报告一下进展。” “啊…这个呀,有这个必要吗?”蒋本政做出一副信任你的姿态:“以前不是做的很好吗,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事实上,我也想不多此一举的。”罗夏一边打开随身带着的文件夹,一边回道:“如果您没有特别吩咐过的话。”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是我要求的?”蒋本政显然已经完全忘记有这回事了。 罗夏帮着回忆说:“是的,四月初五,那一天您难得加班了。” “哦!”蒋本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你报告吧!” 说着,蒋本政坐正身姿,一副期待着,侧耳倾听的表情。 罗夏随手翻了一页文件,看了看蒋本政的表情,道:“既然公子这么期待……那说一下其它的吧。” “啊?” 不理蒋本政的反应,罗夏自顾自的长篇大论起来。 蒋本政出身不凡,是蒋家当代家主蒋理政的次子,虽然不是家族继承人,却一样受宠。因此即使其本人能力不算出众,却依旧能够在家族产业中出任关键职位。 比如说,和其他世家联络的代表。 比如说,负责向其它领域扩张的投资基金的负责人。 身担重任,一般人的反应多半是诚惶诚恐,做事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犯错误。但可能拥有的越多,就越不在意吧,蒋本政就是如此。既不关心也不在意,从上任的那一天起,他就将一切庶务交托给了罗夏,自己则自由自在,做着一切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个时候,罗夏只是基金时普普通通的一员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罗夏依旧觉得莫名其妙,当初自己怎么会接下这份差事的? 只能说,蒋本政这人,有着富家公子、纨绔子弟的一切缺点,尤其是在偷懒这件事上,他更是出类拔萃。 为了偷懒,自己才会被强硬的推到这个位置上……吧? 收起自己的心绪,罗夏将最近的工作详细的报告完,终于到该说说蒋本政交待的事情了。 “公子,按照您的吩咐,我私下做了一些工作,这是详细报告。” 罗夏抽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首先,您希望弄…嗯…影响无限之屋的营业,为此,我们采取了高薪挖人、施压网络服务商、买通内部以获取其公司机密、外部打入间谍等一系列行动,到目前为止,除了因为无限之屋没有新的招聘计划,打入间谍这一步没能落到实处外,其它基本上可以说宣告失败了。” “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无限之屋的当主,郑善,这个国子监在校生,不是简单的人物,不愧是九鼎奖得主的学生。” “什么?”蒋本政讶异道:“叶家没反应我不奇怪,本来他们家和我们家就不对付。但无限之屋居然没人肯背叛,真是让人意外。这么说,无限之屋的人一个个都对郑善很忠心喽?” “是的,可以这么说。” “这么说,我还对他没办法了!”蒋本政一脸扫兴,“我们想买一个无花果人都不卖,想使坏又使不上劲,你说说,你是怎么办事的。” 罗夏纠正道:“只是目前没办法而已。” “而且,这不是我无能,是我们无能!” “你!算了……”蒋本政脾气发不了,只能瞪了他一眼:“还有吗?有就继续!” “好的……其次,关于郑善人际关系的调查,报告里也有体现,不过,我得提醒您一下。” “什么,你说!” 罗夏郑重道:“在调查的时候,调查员收到了多方的警告,应该和‘孤儿院’有关系。所以,我希望您做事多想想,最好不要出格了!” “哦!”蒋本政不置可否:“不就是一群可怜人抱团取暖吗,有什么可忌惮的。” 他轻轻拍了拍面前的报告:“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做些过分的事吗?” “如此,您当我没说!”说完,罗夏合上文件夹,“以上,您吩咐的事报告完了。另外,关于无限之屋的后续,还请决定要不要继续下去。” “当然要,既然做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蒋本政理所当然的说。 “好,我知道了,那么,我不打扰您看报告了,就此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罗夏闻言回转身体。 “您说!” “我吩咐你的事,就报告完了?”蒋本政收起原本有些懒散的态度,锐利的眼神看向罗夏,右手食指指了指脑袋说:“虽然我记性不太好,但我总觉得你好像漏掉了点东西没说!” “是的,还有一件事我没说!”小动作被识破,罗夏半点不紧张,而是老老实实的先承认。 “果然如此,我的直觉还是挺准的嘛!”蒋本政颇为得意,训斥道:“尚钱(罗夏字),别以为我器重你,你就能搞小动作了。现在,趁我没生气,给你补救的机会,赶快说!” 罗夏依言,波澜不惊的回道:“您吩咐我去调查白瑭这个人……” “对了……我想起来了。”蒋本政插话说:“那个小小的前台姑娘,居然敢给我脸色看,我到要看看这是哪家教出来的……看我不……” “白瑭是假名,其本姓姬……” “姓姬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最近经常出没于长安里,北辰宫……” “嗯……你当我没说……” 第二十一章 同门 长安里有民居吗? 当然是有的! 这点天下人都知道! 只有姓姬的那一家好嘛! 溜了溜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虽然蒋本政不太靠谱,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在天朝,他这种小辈和谁较劲也别是那家人。尤其是自己不占理的时候。 等等,不对劲啊! “尚钱!”想到这儿,蒋本政一拍桌子,怒火冲天,喊道:“如此重要的事居然试图瞒着我,你想干什么,看着我陷火坑么?” 这种情况下,罗夏居然还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口,回答的漫不经心。 “当然不是,之所以不告诉公子,也是为了公子着想。” “哦?这种背主的事,你居然还有脸说为我着想。”蒋本政一脸你在开什么天方玩笑。 罗夏解释说:“事实上,我原以为公子早就已经将这件事忘了,所以才如此大胆、自作主张。毕竟,万一我如实报告后,公子发昏了,想对那位殿下还以颜色,那就是害了公子了。” “如果这样的,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蒋本政想了想,“真是这样?” 罗夏一脸认真:“当然,我这都是为了公子好!” “既然如此……”蒋本政信了,转而一笑,朝罗夏挥挥手,说:“这次就放过你了,去做事吧!” “是!”罗夏躬身一礼后,离开了这间大的过分的办公室。轻轻关上门,背过身后,罗夏不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家公子还是这么……无脑啊!” “不过,也多亏他,我才能站到这个舞台上,一展所学。所以,还是先忍一忍吧……” …… 四月二十九日,本月最后一个工作日。 昨晚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从早上的天象上看,郑善知道气象局说对了。 早上七点四十,郑善载着张如真往学校去。 他的车刚上大路,一辆黑色轿车就紧紧跟了上来。 郑善从后视镜发现了,却没有大惊小怪,而是习以为常了。 因此他知道那不是不怀好意的匪人,而是自己姐姐郑贞请来保护他的。这事的起因是郑贞至今依旧认为他的信息在学校广为传播,不是自然发生的一个意外,背后有人当了推手,为了防止有人盯上他对他不利,所以才有了这个安排。虽然他自己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看到姐姐这么紧张,加上如真也些担心,郑善也就从善如流了。 将视线从后视镜上收回,郑善看到张如真眉头紧锁,眼睛看着手上已经翻开的折叠手机,问:“怎么了?” 张如真合上手机,眉头稍稍舒展,自然的回道:“没什么,老师叫我去她那儿一趟。” 郑善没有多想,坏笑道:“怎么,担心她老人家还在生气,怕没法毕业对不对?” “胡说!”张如真反驳说:“老师才没那小气呢,既然说过允许我画完手上的,就不会出尔反尔。” “哪像某人,自己说的要买跑步机,临到头却当又说不要了,哼!这不是耍人吗!” 说到这儿,张如真斜眼看了某人一眼。 郑善讪笑,道:“我不是看运动场已经开放了,就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钱了吗。” “是吗?”张如真明显没有相信他的借口,将头发撩到耳后,嗤之以鼻道:“我看你只是不想陪我去逛街而已。” “哈哈!” 被说中的郑善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随后生硬的转移话题说:“要去见你老师的话今天在北门停吧!” “嗯!” 半小时后,车子停到国子监北门停车场,两人挥手分别,目送张如真离开后,郑善再次发动汽车向南门开去。 郑善今天到学校是来见自己未来的博士师范,师兄章学成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刚刚完成的大学毕业论文,郑善想请师兄给他提一提建议;另一个是和师兄商讨一下未来博士阶段的学业。 郑善准备这个学期参加毕业答辩,为此需要在五月中旬前提交论文,虽然他自觉有把握,但为了万无一失,请师兄看看,把把关也是必要的。 刚走进历史系大本营,竹书楼,郑善十分凑巧的和自己一年级时的教导贾净差点来了个迎面对碰。还好两人都很警醒,避免了这一惨剧。 对这个一年见不了几次的教导,过目不忘的郑善自然记得,躲过意外后,他先开口招呼:“贾教导!”。 令人意外的是,贾净似乎对他也很熟悉,笑着回道:“是长元啊,难得见你出现在这儿,是有事吗?不会找我吧?” 郑善面露微笑,道:“我来找章师范。” “哦!”贾净了然,点点头,道:“找你师兄啊,那他这会儿已经到了,赶紧去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郑善本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和章学成的关系的,转念一想贾净能留在大学,交际必然广泛,知道这层关系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于是淡然的点点头后,快步走了。 贾净却没急着走,而是看着郑善行走的背影,眼神悠远,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到人消失才收回视线。 章学成的办公室在五楼,郑善来过一次,已经熟门熟路了。到了门外,郑善轻轻叩了两下门。 “请进!” 郑善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除了刚刚出声的章学成师兄外,还有一人。那是一个女生,只有背影,因而郑善一时不知是谁。 见是郑善,章学成从椅子上起来,招呼道:“是长元啊,来,坐!” 这时,原本背对着他坐着的女生也站了起来,回头看着郑善,问候道:“郑长元,你好!” “史同学?你好!” 郑善颇觉意外,史云霜怎么也在这儿,看向师兄,无声的发出询问。 章学成解释说:“留英(史云霜字)和你一样,将来也会报考到我名下攻读博士。” “说起来,你们是同学,彼此应该熟悉,我就不介绍了。” “长元,你约我今天来谈论文,正巧留英也有这个打算,我就没改时间,就定到同一天了。这样,我也好省些口水。” “我这样安排,你们不介意吧?” 郑善和史云霜对视一眼,齐声说:“没事!” 第二十二章 史云霜 因为特立独行,兴趣广泛的关系,郑善和同届同学的交集比一般人要少的可怜。一年级有大班能识课程时还好,为了出勤率,郑善总不能所有课程都翘掉。第二年后,郑善就彻底成为了一匹离群的野马,除了同样疯狂选课的几个,其他人和他几乎就不是同一个年级的人。 顺便说一下,和郑善一样疯狂选课的人中就包括铁树人和张昀两人。 但史云霜不在其中。 在郑善的映象中,史云霜的成绩虽然同样出色,但似乎没有快速完成学业提前毕业的打算,反而和同届学生打成一片,当上地官后也一直尽职尽责,是同学们公认的领袖。 所以,当史云霜出现在师兄办公室,并有可能成为他的同门时,郑善心里是有些吃惊的。不过,这份吃惊只在于郑善对其人的判断失误,到不是他对史云霜有什么不好的观感。 虽然,当年两人确实有过不太愉快的接触。 多了一人,章学成的指导自然也不一样。他向两人提议要不要互相看对方的论文,然后再一起讨论。两人答应了。 郑善的论文选题是自己选的,比较新颖,主题是用数据分析方法来研究历史,案例也很详实。光看论文,章学成认为郑善完全够资格从国子监毕业了。 反观史云霜,选题是非常传统的古代史分析,内容和观点分析虽然到位,看得出其人阅读量够大,学术修养不低,但在国子监却只能说一句平庸而已。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看完对方的论文后,史云霜不自觉的情绪低落,有一种被对方压过一头的感觉。不过,这种情绪被她很好的掩盖了,讨论的时候,史云霜给予对方高度评价后还提出了几点可用的建议。 不过,轮到史云霜的论文时,她却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提前离开了。 史云霜离开后,郑善明白过来,苦笑着看了师兄一眼。 “师兄,不带这样的,拿师弟做法!” 章学成笑了笑,道:“我拿你怎么了!” 郑善道:“对自己未来的学生,有必要这样吗?” 章学成饱含深意的看了郑善一眼,摇头回道:“你搞错了,留英并不叫我老师。” 郑善眉毛一扬,惊讶道:“你刚才不是说她要在你名下读博士吗?” 章学成道:“对呀,我没说错,只是‘名下’而已。” 郑善明白过来了,史云霜和他一样,“那她老师是哪位?” 章学成却道:“她和你的情形不太一样,你是老师已经退出教学一线,我代师授业,而她只是因为来头太特殊,不仅她自己决定不了做谁的学生,我脸皮也不够厚。” 郑善一脸迷糊,不明白师兄所指的具体是什么,道:“史云霜出身世家大族吗?史…”。 见郑善真的一无所知,章学成揭开谜底:“你这么说也不算错,史云霜随的母姓,史姓是豫州某郡的郡望之一,不过这不算什么,关键在于她的父亲姓司马,名由。” “司马由?”初一听郑善脑中一片空白,嘴里下意识重复的同时发挥过目不忘的特长在脑海里搜索起来,片刻后,他说:“师兄说的是不是,表字仲路的那位司马由。” 章学成点点头,示意郑善说的对,“没错,就是那位,现下已经做了快三十年的太史令的司马由。” 郑善一脸难以置信,有些八卦的问:“可是他不是有公开的子嗣了嘛,而且那位今年都快七十了吧?” 章学成道:“后娶的,不是私生女。” 郑善道:“老来得女,肯定宝贵的很!” 章学成说:“宝贵那是自然,不过主要是因为司马太史在史学界太过尊崇,她的女儿要是不学史还好,其他学科自然可以各论各的,大家面上也过得云,但她偏偏也学的是历史,现在的史学界,没几个人能和司马太史比肩,自然没几个人能正正经经光明正大的收史云霜当学生喽。” 郑善明白了其中的原由,打趣师兄说:“这么一来,师兄可要小心了,刚刚才惹人家不开心,小心人家告家长。” 章学成回敬师弟一个白眼,随后道:“史云霜不是这样的人,她既然在谈到自己的论文前先离开了,说明有自知之明,之后自然会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毕竟,她到底是有才能的,只是,可能受其父亲熏陶太过,失了锐气。” 郑善却暗暗一叹,身为学生,却连老师直接的指导都没法听到,史云霜也真是……可怜啊!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说说你吧!” “这是我给你列的书单,你先看看!哪些已经读过了,我好给你增补。” “好,我看看…” “我说,师弟,你真决定在我这儿读博士了?” “师兄,不是说好了不再谈这事了吗?” …… 师兄弟谈到中午才结束,章学成本想一起吃个饭,但被郑善以张如真为借口婉拒了,师兄没有强求,只是笑了笑,说看来师弟也是个体贴的人。 郑善带着书单和论文修改意见,走出竹书楼。在一楼大厅,郑善又一次和史云霜碰面了。史云霜手上带着好像刚打印出来的文稿,估计是再一次来向章学成求教的。为避免尴尬,郑善本打算“一笑而过”,但史云霜却主动叫住了他。 “郑长元……”叫住人后史云霜却又一言不发,郑善看出她内心犹豫不决,可也不好失礼不理人就走,只能等着。 好一会儿后,史云霜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的看着郑善道:“郑长元,虽然你我算是同门,你的能力学识也确实比我要高,但我还是不喜欢你。人之所以为人,是以其社会性决定的。你太过于独行了,好像我们这些同学和你不在一个世界。不过,既然是同门,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为了避免尴尬,一些过去还是忘掉的好。你觉得呢?” “深有同感!” “今天,我们算是重新认识了,可好!” …… “好!” 第二十三章 放弃 众所周知,国子监大学邶京分校占地广阔,因此各个学科系统能够在寸土寸金的都城内拥有自己的小天地。某种意义上,这需要归功于当初立校时规划者的高瞻远瞩。 这些小天地将整个校园分成泾渭分明、各俱特色却又交相辉映的不同区块,才有了校园频频上榜“来邶京必看景点”的基础和理由。 国子监北门附近有一片被桃树包围的砖木建筑群,名为桃园。张如真所在的艺术系,其教学活动大半位于桃园内。此时正值桃花花落时节,遍地可见粉红花瓣,让人不忍踏足的同时更有许多人沉浸其中,拿出画笔想要记录下这份美好。 桃园的中心,是一栋明显高出周围、有如鹤立鸡群的建筑,正是艺术系的办公楼,桃源楼。 桃源楼有南北两个大门,东西则是小门。此时已近正午,不少师生正要去就餐,可这会儿却有不少人停驻在两个大门外。在那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数量巨大的花盆,南门是紫色丁香花,北门是粉色的玫瑰。如果仅仅如此,人群自然不会聚集,但花盆被摆放成心形就不一样了。 “又有谁要作秀了吗?” 很明显,如此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吸引师生们停留的不只是为了旁观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表白,更有想知道这年头还有谁如此“老土”的好奇。 桃源楼四楼某扇窗边,张如真看着楼下的人群和花盆,眉头紧锁,握着手机的右手紧张的都要出汗了。在她旁边,一身华服的南雪瞟了一眼楼下,担心的扯了扯张如真的裙摆,问:“要不,我去帮你把人赶走?” “别!”张如真不许,南雪道:“那怎么办,你家丸子就要到了噢!” 张如真说:“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了风格,我怕你出事。” 南雪说:“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以前只是故作姿态而已。” 张如真摇头:“不太像。”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这人不请自来,富家公子的做派十足,但之后的表现……很绅士,很…克制,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至少没怎么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 南雪说:“可这回不一样了啊,他这么大张旗鼓的,你要是出现在现场,无论你怎么回答,以后你就不要想安静了。” “所以,要么我出面把他赶走,要么你赶紧通知郑长元,我们溜吧,走侧门。” “好……”思来想去,张如真也觉得只能如此了,正要答应时,手上的手机响了,“等等,长元来短信了!” 张如真看完短信,抬头对南雪道:“小雪,不用了!” 没过多久,楼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穿着灰色工装的人开始回收花盆,人群随即散去。 桃源楼裙楼一角,郑善牵着张如真和传说中的情敌碰面了。 那人风度翩翩,面带微笑,手捧一束红色天竺葵,不是别人,正是全士贤。当着郑善的面,全士贤将花献给张如真。张如真自然摇头不接,全士贤脸色一黯。 “张妹妹,不给丝毫的机会吗?” 张如真回答道:“我这问题,我一开始就回答过了,如今答案还是一样的。” 全士贤收回花束,随即看向郑善,面色严肃。 “你好,鄙人全士贤!” 郑善自然回道:“久仰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我就不自我介绍了,相信公子一定一清二楚。” 全士贤道:“抱歉,士贤虽不太想用这些手段,不过总要知道我的对手到底是谁,所以……” 他耸了耸肩,自嘲道:“可惜,没有半点用处。” “而且,对于郑小弟,士贤才是久仰大名。” 郑善道:“郑善可不敢。” 全士贤道:“小弟自谦了,以你如今的年纪,如今的成就,就是我也不敢小觑。” 郑善道:“终究比不上你们。” “我们?”全士贤道:“小弟指的我们是……” 郑善道:“你们这一类的……” 全士贤:“小弟似乎对我有些偏见?” “不是偏见,只是客观认知而已。到不是说我讨厌全公子,事实上,我对你的映象意外的好。” “毕竟,就我有限的观察,你们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脾气好。” 全士贤眼神一凝,说:“看来,你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接着看向张如真,道:“可即使如此,你,以及张妹妹,却依旧敢如此对慢待我。” 郑善:“我不觉得我们哪里慢待公子了,还是说,公子认为不接受你的求爱就是慢待吗?” “呵呵!”全士贤突然冷冷一笑,道:“以前士贤不是这么想的,因为士贤的家世教养告诉我,不能如此,我的身份也限制我肆意妄为,可如今,我却有些想这么做了。” 郑善却坚定道:“不,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全士贤疑惑:“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这么做了,就更不可能得到如真的青睐了。” 全士贤一怔,瞟了一眼张如真,凄惨一笑:“你说的对!” 郑善夸奖他道:“全公子是个君子。” 全士贤回道:“比不上你!”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最后能否让我单独和张妹妹说几句?” 郑善用眼神征求张如真的意见,张如真点点头,郑善于是让了开来。 南雪在远处看着,见郑善一个人走开,不悦的上前质问:“你怎么放心一个人出来?” 郑善淡定道:“没事,今天之后就好了。” 见郑善胸有成竹,南雪不由气急,恨恨的踹了他一脚,愤愤的道:“你就吹吧,总有一天如真得跑了!” 过了一会儿,张如真一个人回到郑善身边,全士贤已经从别处离开了。 一到郑善身边,张如真的手就和郑善牵上了,沉默片刻后,她说:“全公子要成亲了!” 南雪比他们俩还吃惊:“啊?都要成亲了还来纠缠我家如真,人渣!” 张如真说:“全公子说是家里安排的,他拒绝不了。” 南雪:“……” 第二十四章 助理 也许是去掉了一个长时间的困扰,张如真由衷的有些高兴。虽然,就实际来说,全士贤并没有怎么打扰到她,今天试图当众表白已经是最出格的情况了。不过,即使如此,因为了解其人的来历,张如真内心的压力着实不小。 “不过,没想到,他这样的出身与背景,真的会被逼婚呢!”张如真感慨之余也觉得意外,“好像小说电视的剧情来到现实世界一样。” 郑善深有同感,点头表示认同,两人毕竟不是生在那个阶层,这算是少有的近距离的接触。 南雪跟着两人,笑道:“所以才有‘艺术来源于生活’一说,生为艺术系的你能不能多一点见识。你们两个别在那大惊小怪了……将……” 南雪的话戛然而止,张如真侧头,道:“将什么……” 将来你们有的是机会见识的。 南雪隐下了这句话。 “没什么!”南雪上前把张如真从郑善手中抢了过来,拉着就往桃园的高级食堂走,“难得有机会,我们吃好一点吧,让长元出出血,好补偿受伤的心灵。” 三人两前一后,行走在桃林的鹅卵石小路上。郑善饶有兴趣的看着路边飘落的桃花,以及桃树丛中三三两两的行人。他们有的手持相机拍照,有的甚至在里面席地而坐,开起了野餐会。 “噫!” 郑善看到一棵桃树下,一个女生依偎在一个男子怀里。 “怎么了?”郑善小声惊呼没有被漏掉,张如真特意放慢脚步问道。 郑善答曰:“看到熟人了!” 张如真好奇的四处张望:“谁?在哪儿?” “刘香!”郑善报出名字,但收回了视线,一副要走的样子。 “刘香?女生的名字……”南雪狐疑的看着郑善,接着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郑善走到了女生前面,脚步不停,道:“其实也不是很熟,不过,如真,我和你提起过的。” “是这样吗?” 张如真赶忙跟上,眼神迷茫,还是想不起来了。 郑善提示道:“我的舍友,吉姆。” 张如真立刻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刘香是那个英吉利人的女朋友,我记得是音乐系的,对吧?” “吉姆?”对这个外国名字,南雪是有映象的,好歹是郑善舍友,她有时候打郑善宿舍电话找人,转接电话的人就是他,不过,“女朋友?” 张如真知道她和吉姆的交集少,自然不清楚,开口解释说:“她是吉姆找的女朋友,音乐系的,在当年圣诞晚会上还有过表演。不过没过多久两人就分手了。对了,丸子,吉姆现在怎么样了?” 郑善闻言回答说:“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天之后,吉姆越来越不着调,时常夜不归宿不说,听说课业也落下很多,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做什么。前不久更是连宿舍也退了,我们就一点联系了没有了。” “是吗?真遗憾!”张如真叹息道:“我还挺喜欢这个外国人的,说话有趣,异国情调十足,就是有点不像一个来读历史系的人。” “好了,不提他了,中午吃什么?” …… 时间一天天过去,邶京的气温稳步上升,又来到了一年一度的毕业季。而毕业季的到来意味着将有一大批学子脱离校园,步入竞争激烈的社会。根据专业和自我意愿与志向的不同,他们有的参加公考,通过后成为一员公士;有的经过多场招聘会后,加入中意的公司,开始自己的职场生活;当然,也有少部分的人根本不需要这些,只要听从家里的安排,自会有无数富贵傍身。于前两种人,不同的学校与学历出身,成功的难度也是不同的。 至少,对于从国子监大学、水木大学这种级别的学校出来的毕业生来说,步入社会的难度几乎是不存在的。 只要其本身不挑剔。 一般来说,到了这个时候,毕业生们大多已经定下未来的方向了,可求贤若渴的各大公司举办的招聘会却不会停下脚步。 对于青鸟这种处于上升期的创业公司来说就更是如此,从年初一开始到如今,青鸟公司人事部在各大高校区的专门人员就没有轻松过。在收到巨额融资后,公司在招新上的投入也直线上涨。邶京作为公司的总部,以及因为有众多互联网公司在一旁觊觎,于争抢人才的竞争激烈程度同样首屈一指。 “这一点,对于数量众多的小公司来说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刚刚上任的无限之屋总执,大美人虞美在无限工房布置任务时如是评价说。 虞美的到来,到无限之屋一众男人来说,是一个振奋无比的消息,虽然知道人家已经名花有主后热情退去不少就是。 唯一有些不喜的就是此前的无限之屋第一美女,白瑭小姐了。 “有这么夸张吗?” 出席会议的郑善不太在意,“我们家计划招的人不是都招到了吗?” 虞美道:“那是你招人的方法原始,也不具备复制的可能性。” “说的也是!”郑善给无限之屋招人,尤其是技术人才,从来只有一招,那就是让手下人推荐各自学校生活上认识的牛人,然后亲自出马说服。这样的方式只可能在小作坊阶段使用,对于大公司来说,除非是请技术总监级的,否则怎么可能让创始人亲自出马。 虞美又补充道:“而且,我们家的计划也没有百分百完成!” “是么?” “当然!只剩下一个人了,也就是你的助理!”虞美说着,递给郑善一叠简历,“你选吧!” 郑善想起了这事,虞美觉得他既然要继续博士学业,以后肯定要继续两头跑甚至三头跑的现状,为了便于联系有必要给他配一名助理在身边。他接过简历,一边翻看一边问:“这是最终选择吗?前面你都面试过了吧。” “对,都已经面试过三轮了,当然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可以再面试。” 突然,郑善停在某一页简历上,问道:“这个人也是?” 第二十五章 决定 虞美的能力,从这些年的亲身接触以及其实绩表现上看,郑善是认可的。所以,对于她的加入,他自然求之不得。唯一不安的,就只有郑善怕因为这层关系,让虞蓝有更多机会介入他的生活,从而伤了如真的心,那他就悔之不及了。然而,郑善的忧虑却被张如真一句话抹去了。 “你觉得以虞蓝的性格,甘泉姐在不在你这儿,会影响到她的动作吗?” 以郑善的了解,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决定招募虞美,可她能这么快的到任还是让郑善吃惊不已。在他看来,以伏虎网目前受瞩目的程度,一个创始员工加理事会理事级别的人离职,不说引起轩然大波,至少也不会波澜不惊。然而,事实就是,虞美从离开到上任,一切都风平浪静。 虞美一来,就给他带来了伏虎网搜索技术负责人李荣观离职的消息,意思是让郑善赶快行动。 李荣观其人,郑善不太了解,但在听完虞美的介绍后,他就上心了。从虞美那儿拿到李荣观的青鸟账号,郑善迅速通过青鸟和李对上了话。观点相似、趣味相同的两人一见如故。 最近一段时间,郑善很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了了解考察和李荣观类似的他感兴趣的技术人才身上了,为此,差点影响到学士学位答辩。这也是虞美用以说服他配备助理的理由之一。 还好,李荣观最终被他拿下了。不过,身为核心技术人员的他不像虞美这么自由,能够在离职后立马加入另一家公司,李荣观需要在一年的竞业禁止期过了之后,才能来无限之屋上班。 当然,到时候李荣观加入的就不是现在的无限之屋了。 回到眼前,郑善指着当前简历上的头像照片,稍有不解。 “这位是怎么回事?” 虞美看了一眼照片,立即明白了郑善的顾虑。 照片的本尊,钟山,钟承重,虞美比郑善熟悉得多。两年多前,他正是国子监邶京的同乡会会首。虞美曾经带着郑善参加过同乡会的活动,可惜当时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自那之后,郑善就没有再去过。 据虞美的了解,钟山和她在同一时间,也就是去年,拿到法学博士学位,离校后既没有成为律士与没有加入任何公司,而是回到家乡参加公考,立志成为一员公士。可惜天不随人愿,钟山连续两年都没有成功,反而因此蹉跎岁月,浪费不少金钱。这点,让钟山觉得有愧于自己父母。 他家本就平庸,因钟山的举动,却变得更加不好过了,为此险些闹得兄弟反目。 到了此时,钟山不得不屈服于现状,改变意愿,来邶京求职了。之所以来邶京,是因为他到底在这儿呆了近十年,同学好友遍地,寻一个立足之地更为容易。 听虞美介绍到这儿,郑善微微一笑,道:“所以,甘泉姐也是看在同乡校友的份上,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虞美同样抿嘴一笑,道:“我确实不能否认有这个意思在里面,不过,就各方面的能力和条件上来看,承重(钟山字)也是合适的人选。” 这一点,郑善心里有数,可助理这一职位,要求的不仅仅是能力和条件,还有他的信任。 其中,信任尤其重要。 虞美知道郑善的考量,所以她刚才只是介绍了其所知道的钟山的生平,此外没有多嘴一句,一切全凭郑善自己决定。 郑善想了想,看在同乡的份上,多问几句。 “钟山……学长,为什么来应聘助理,是因为你的推荐吗?” 虞美摇摇头:“这到不是,老实说,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上京了,我们是在初面上意外相逢的。” “那为什么……” “我向他了解过来无限之屋应聘的理由,他给我的说法是,他四月到的京城,在京城游荡了一个来月,因为从媒体上看到杨远至、郑常、我家时迁这些老乡如此成功,才起了来试试的心思。” “一开始,他的首要目标是伏虎,听说我离职来了无限之屋,才顺便来看看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似乎察觉到恒哥的青鸟啊、我家时迁领导的无限通信啊,在他们的背后都有一家叫无限之屋的公司,让他好奇不已。这两点相叠加,就来应聘了。” “这样啊……”郑善眯起眼睛,右手食指不自觉的刮了一下鼻尖,心里想着:“目的明确,直冲着同乡这一关系来,也许有点投机取巧,但到底有了一点信任基础。” 出门在外,重视乡党,本就是天朝的现状。 来邶京后,郑善的交际圈依旧狭窄,九成都是学技术的。虽然他们都很聪明,但却不适合当助理。 想到儿,郑善把钟山的简历单独扯了出来,吩咐虞美说:“甘泉姐,就先定他吧,你问问他的意愿,行的话安排一个时间,晚上的,我们聊聊。” 郑善心想:实在不行,再找老师帮忙介绍个人来。 “行,我马上联系。”虞美干练的回答后,顿了一会儿,看看自己的笔记,回过来问郑善:“长元,你还有事要安排吗?” “嗯……没了。” “那好,我重复一下你先前的要求。”虞美对照着笔记,罗列道:“我按照重要顺序,有不对的你打断我。” “第一,助理的事,暂定人选钟山,安排会面,最好晚上。” “第二,单独注册独立公司,暂定名为白泽搜索技术公司,注册资本一百万贯,资产技术人员来自原搜索技术小组。” “第三,做好人员和资产的分割,保持无限之屋的独立和私人性质。” “第四,确定新公司的组织架构和薪酬结构,这一条,技术部您要先给我意见。” “第五,物色合适的物业,做为未来的白泽搜索技术总部。” “第六,物色合适的地点,用途为建设数据中心,技术负责人暂定为司科特。” “以上,有问题吗?” “没有!”郑善肯定的答道。 “啪!”虞美合上笔记本,从椅子上起身,朝郑善点头致意后道:“既然如此,我就去工作了,您等我消息。” 第二十六章 力有穷时 四月初伏虎网火爆上市有如发令枪响,属于互联网的新兴世界风起云涌。到五月结束的两个月间,既存在原有公司的重新洗牌,例如即时通讯行业的微讯嫁入豪门美国在线、即时通被河图纳入麾下;也有大公司争抢蛋糕,例如河图推出新闻门户与互联网接入服务,与天朝在线斗得血流成河;还有数量众多的互联网公司登上华亭股市的交易板块,如电子商务公司众森网、环球贸易,搜索引擎技术公司搜信公司、立刻公司,流媒体技术公司榴莲等;更有创新公司得到资金支持后大踏步向前发展,如被特别看好的青鸟。 在这短短两个月里,青鸟公司动作不断:四月底完成入股专业数字出版网站无花果,并且两家达成深度合作协议;五月初成功收购新兴数据传输工具开发商迅鸟,使青鸟软件的文件传输功能更加强大好用,为企业版青鸟的推出打下基础;五月中,终于拿下最后一家拒绝合作的电信运营商,成功将移动青鸟扩大的全国所有的电信运营商,并且顺势推出了移动青鸟资讯;五月底,经过近两个月的紧张筹备,梳理每一道流程后,推出墟网服务,正式宣布进军电子商务,和墟网一同推出的还有它的配套服务,青鸟钱包。 在现下席卷全国的互联网浪潮中,倍受关注和看好的大约可以分为以下几类:电子商务,新媒体,新工具,以及配套的软件服务。这其中最被看好的还是要数电子商务。 电子商务根据受众的不同被分为两类,一类是企业与企业交易,代表公司是环球贸易。参与的企业全部都是制造业,环球贸易给参与其中的企业提供交易资讯、平台,有提高生产率的作用。另一类则是企业与消费者交易,其代表公司是众森网。这家从出版社转型而来的电子商务公司创造了这一模式:即自己采购商品放到自家的网站上,消费者则从众森网上下单购买,商品通过物流快递服务直接运送到消费者指定地点。众森网凭借此种模式下购物便捷、品类齐全、“货比三家”方便的优点吸引了大批“懒人”客户,也因此虽然连连亏损,却依旧成功公开发行股票并被大众热捧。 不过,青鸟推出的墟网服务却和以上两种都不相同。按照相同的分类方法,墟网可以归类于消费者与消费者的交易模式。在墟网上,消费者既可以买东西也可以卖东西。卖东西时墟网提供了多种成交方式与支付收款方式,既可以定价销售,也可以拍卖,既可以用传统的电汇或支票支付也可以选择用青鸟推出的青鸟钱包支付。推出此种服务,青鸟算是另辟蹊径,既避开了竞争激烈的地方,瞄准的也是暂时无人(这里无人只是说没有互联网公司,传统的交易如二手汽车之类还是有公司做的。)进入但市场广阔的二手与非标准品市场。因为有青鸟的大力推广,加上无论交易还是收款服务都非常方便且定位精准,墟网一经推出,便吸引了大批客户。这些客户既有卖家,更有来淘宝的买家。虽然青鸟自认已经准备充足,但是面对汹涌而来的客户,青鸟依旧措手不及,为此,不得不临时招募大量临时员工,以应对诸如大量的客户申请审核。 墟网用户数和成交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高速增长,郑常喜不自禁,同行们却如临大敌。环球贸易这类不直接面对消费者的平台还好,众森网就不能不紧张了。虽然当下墟网用户数还比不上众森网,售卖的商品都是二手物品,但在可预见的未来,墟网用户数都将持续增长,等到了一定数目后,无论是开放商家入驻,还是学习众森自己采购直接销售,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考虑到这里,众森网的创始人,同时担任公司总执的原社长,马杰(字高卓)神经紧绷,和理事会据理力争后,掌握公司权力的他做出了决断。 “第一、马上收集资料,包括但不限于对方的预期用户数,市场容量。” “第二、评估我们上线类似服务需要的时间和投入。” “第三、拟定竞争方案,方式包括直接打压。” 就在马杰神经兮兮的时候,只有少数人清楚的始作俑者,郑善见到了自己的助理。 见面的地点在郑善新家,时间则是在郑善做出决定之后的第五天,六月初四的下午。 张如真因为有课,不在家。 再一次见到钟山,郑善明显感觉不同。当时还是会首的他,脸上神采奕奕,说话朝气十足,干劲满满。而此时此刻,光看他的眼睛和言谈,以及消瘦许多的身形,自认不擅察言观色的郑善也能知道,比起以前,钟山显得谨慎且内敛得多了。 对此,郑善没作评价,只是起了一丝好奇心。 郑善新家是一栋带有草坪后院的三层豪华别墅,面向草坪的二楼有一片露天休闲台。 郑善带着钟山来到露天休闲台,在那儿杵着一张遮阳伞,正面桌椅茶杯齐全,两人一边煮着茶一边聊了起来。 “首先,多谢长元能给山这个机会。”接过郑善煮好的茶,钟山敬道。 郑善摆摆手,道:“不用,说到底,还是因为承重自身有能力。” 钟山闻言,有感而发:“但是,山深知不是只要有能力就能成功的。” “承重好像心有所感,不吐不快?” 钟山想了想,畅快道:“长元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要回邶京,不从事本行,反而来做这个助理吧?” “确实!”郑善也不遮遮掩掩,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想当公士,但没有成功。” “没错!”钟山点点头,神情有稍许波动但迅速平静下来,以至于郑善都没察觉,道:“经此一事,我才有此深刻的认识。” “所学所能终究有穷尽之处,必要时还不如一张网,一个门牌,一纸名刺。” 第二十七章 参见当主 下午的天气不太热,天空多云,有风。露台上的钟山品着自家当主亲手煮的茶,吹着和风讲起了这两年的经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算是一个出奇的故事,甚至于有点儿老套。 自小钟山就是一个热衷于参与社会事务的人,小到每日不落的收看本地时政新闻,中到在少学中学参与班级和年级的自我管理,大到年年参加里亭两级主办的政府吹风会,更不要说每次的国士改选时,即便年龄不到不能投票,他都要了解每个候选人的资料。 如此看来,钟山从小就有入仕的志向和愿望,到了大学时,选择法学专业几乎就是必然的了。 两年前,博士一毕业,钟山没有半点犹豫,不顾师长同学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家乡,南剑州闽中郡榕县侯清乡,参加当年的公考,希望成为本地的公士,为家乡人民服务。他原本的目的是希望以此积累经验与资历,好为将来参加国选成为一名光荣的国士,即使是一名是底层的乡国也极好。 可惜,在现实面前,一切成了泡影。 每年六月初六,公考开考,十五天后出成绩的同时用人单位公布复选标准。对钟山来说,通过公考毫无难度,那一年他顺顺利利进入复试后。可到复试阶段后,钟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当年,钟山选择的职位是乡府公务秘书郎,一个对于初入仕途的人来说有着重要意义的职位,因此竞争对手颇多,其中一位更是出身本地林姓大族。那位林姓公子对这个职位志在必得,为此,他无所顾忌的使出了盘外手段。 先是出钱收买,若是无效,则出言警告。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前者,他们知道在林家面前,反抗意义不大,何况林公子给的补偿不少。 钟山却是唯一一个拒绝了林家“好意”的人,他不仅当面拒绝,还将林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仇怨因此结下了。 结果则毫无疑问。 钟山虽然参加了复选,却因为身体“突发”不适,成绩一塌糊涂,最终出局,而职位不出意外花落林家。 事后,钟山自然知道自己中了陷阱,也明白了是谁下的手。这不是钟山有多聪明,而是那位林公子“大大方方”的出现在钟山面前,肆无忌惮的嘲笑了他一番。 “就你这无权无势的庶民,居然敢和本公子争,真是笑话。” 钟山气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不过是仗着家中荫蔽,不是好汉,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这样,钟山彻底得罪了那人。 也因此,钟山失去了在家乡出头的机会。不仅自己在来年的公考上再一次失败,甚至牵连到家中,弟弟被无故辞退,父母被欺诈团伙盯上。 事到如此,不愿低头的钟山只能来京城另寻出路了。 说到这里,钟山犹自愤怒、自责不已。 听完钟山的坎坷过往,郑善不禁皱了皱眉头,叹息道:“已经泛滥到这个地步了啊!” 接着,他安慰钟山说:“林家这种做法,不能长久存世。至于你的家人,只要你在邶京安顿下来后,不忘回报他们就好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这是当然,多谢长元。”钟山谢过郑善。 “不用!”郑善没有忘了一开始的话题,“你接着说下去吧,为什么没有去其他人那儿,而是选择了我这家小公司?” “从甘泉姐通知你,你前后一共考虑了五天吧?” “对,我一开始也无法下定决心,犹豫不定,所以才权衡了这么久。”这种事无可隐瞒,钟山选择坦白直言。 “事实上,那几天我先后收到了包括伏虎网在内的好几家公司的录用通知。但经过仔细调查和比较后,我决定选择跟随长元。” “一方面,我不认为长元的……无限之屋,是一家小公司,虽然人确实不多,但我用过你们的产品,无论是导航,还是新上线的白泽搜索,都十分实用。而且……技术上我不懂,说错了长元你不要介意……但从我的经验上看,白泽比伏虎要准确,光看这点,我就有理由认为无限之屋实力不俗。” “另一方面,我从公开的渠道上了解到,无限之屋虽然只有两个产品,但他的当主,也就是你,郑长元,拥有多个专利,并且参与了多个公司的创建。这些公司,无论是无限通信还是青鸟,优游,无一不处于炙手可热的状态。因此……以其说我选择了无限之屋,不如说我认为长元你大有前途,所以才选择追随你。” “即使做一个小小的助理?”郑善尖锐的问:“要知道你可是国子监法学博士……” 钟山立马摇头:“我不认为助理工作有什么不好,甚至于夸张一点说,这个工作和我最初青睐的秘书郎很相似,都需要和很多单位、个人打交道,可以锻炼人,对个人的要求也高。从这些方面看,我很喜欢这个工作。” 钟山回答的很认真,从表情上看也不似作假,郑善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钟山闻言,心头一松的同时,少有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知道,这意味着第一关已经过去了。 然后,钟山收起笑容,稍稍整理仪容,站了起来,双手合抱,对着郑善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口称: “钟山,见过当主!” 郑善受了一礼后,将钟山扶起,这样两人算是正式确立了关系。 虽然钟山的合同之类的还需要到公司去处理,不过,从这一刻起他就正式开始为郑善工作了。难得有空,接下来的时间里,郑善开始给钟山介绍起一些他需要了解的信息来。这些信息包括目前虞美的工作内容,无限之屋名下投资的概要,郑善身边的主要人际关系等等算得上机密的信息。 为了钟山能展开工作,这是必要的。 第二十八章 风一样的小七 六月一到,各个学校开始放暑假。没有课业的限制,来里家做义工的学生也多了起来,相应的里家也热闹了不少。 又是一个周期的开始。 每个休沐日雷打不动的必到里家的郑善站在凉亭里躲晒,看着活泼好动的小七她们不惧烈日酷热,在空地和走廊之间疯狂奔跑,脸上带笑,不时摇手拒绝她们的再三邀请。 这让她们齐声埋怨,就差骂一句“坏哥哥”了。 为了不听她们恬噪,郑善决定离她们远一点,于是来到了里长,也就是自家老师的办公室。 这个时节,老师正在名为休闲活动室,其实只有棋牌类活动的地方快活着,因此办公室空无一人。 推开门,随手关上,打开空调,走到老师那张办公桌后,慵懒的坐到椅子上,随手抽了张纸巾擦去额头的汗水。 舒服! 随着室内温度的降低,郑善差点呻吟出声。 郑善是南方人,可不无论在哪儿,怕热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咿!” 开门的声音传来。 正闭着眼享受的郑善睁开眼睛,正巧看到小七鬼头鬼脑的半开着门,转着清亮的眼睛在往里面窥视。发现郑善,小七小嘴一张,小眼一亮,手上用力一推,门砰的一声摔在墙上,自己则迈开小腿,身体像一阵风一样,往郑善身边吹去。 “三哥哥,你真在这儿啊!” 郑善坐直身体,回道:“是啊,小七!” “你跑来这干什么?” 小七来到郑善身边,整个身体趴到他的大腿上,“我来找三哥哥玩的呀!” “是这样吗?”郑善双手抱住小七的脑袋,让她仰头看着自己,“小七这么喜欢和哥哥在一起吗?” 小七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儿乱转:“当然啦,我最喜欢三哥哥了!” “哼!”郑善却是不信,小七人小鬼大,说话没个准信。 小七两只小手分别握住郑善的手,想要掰开,可惜力有不逮,遂眼着大眼讨饶道:“哥哥,快放开我啦!我不会吵你休息的。” 小七求饶,郑善这才放过她。她擦了擦脸,眼神四处乱瞟,最后定格到放在柜子顶上的电视机身上。 “哥哥要看电视吗?小七帮你开。” 说着小七端起了一个凳子走了过去。身高不够的她必需借助凳子才能够到电视。 从小七这个自问自答中,郑善算是明白了她的目的,小心看着她的同时,笑道:“我就知道小七来这儿要做坏事,哈哈,现在我知道了。” 小七跪在凳子上熟练的按下电源键,电视画面还没跳出来,她就扭动调台旋钮,显然有明确想看的台。调好之后,小七这才回头看着郑善道:“哥哥在说什么呢,小七不明白?” 她那故作迷糊的样子,郑善看了忍不住想笑。 “哇!神奇的小狐狸出来了!” 小七不理郑善,回头盯着电视,一小段广告后,等来了她想看的节目,高兴的拍手叫道。 郑善看了电视一眼,知道这是一个不小狐狸为主角的动画节目,好像小七这一伙小不点都挺喜欢的。 不过…… 看小七保持着跪姿,一动不动,郑善道:“小七,快下来,看电视不能靠那么近,眼睛会瞎的。” “哦!”小七一听,想起了哥哥姐姐们以前的教导,赶紧小心翼翼的从凳子上下来,一溜烟跑到郑善身边。 “三哥哥,抱我起来。” 郑善没有办法,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就这样,小七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动画情节是儿童向的,郑善不感兴趣,小七认真看电视,他则玩起了小七头上两根短短的冲天辫。 小七不愿被打扰,就用手驱赶郑善的大手,一大一小你来我往玩的起劲。 一边逗着小七,郑善一边问:“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其他小伙伴呢?” 小七道:“他们都看过了!” 郑善问:“是吗?我还以为你只想自己一个人看呢!” 小七道:“才不是嘞!昨天晚上放的时候,我没有看,今天有重播,我才偷偷跑来看的。” 郑善闻言,看了一眼电视,左上角确实有“重播”两个字,又问:“好看吗?” “当然好看,不然我在儿干什么?”小七白了郑善一眼,“我们每天都要猜后面会怎么样的。就因为昨天没看,他们说什么我都只能听着,问他们,他们又讲不明白,所以我才来补课的。” “哦!是这样啊!” 郑善点点头,收手不再给小七捣乱。 一集动画不长,很快就播放完毕,结束音乐一响起,小七的注意力就离开了电视,挣扎着就要下去。 “三哥哥,不打扰你偷懒了,我去玩了。” 刚一落地,小七一本正经的朝郑善道。 “好!”郑善下意识回应,下一秒觉得不对劲,一把拉住准备要跑的小七,笑道:“小鬼头,我不是偷懒,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小七忙不迭点头,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郑善这才放开小七,临走之时,小七突然问道:“三哥哥,小青姐姐怎么都不来了,是不是她以后都不来了,就像甲生哥哥那样。” 小七口中的小青姐姐指的是虞蓝,听到这个名字,郑善先是一愣,接着摇头回道:“不是,你小青姐姐出去旅游了,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的。” 听了郑善的解释,小七半信半疑:“真的吗?” 义工们多半做不长,因此小七虽然还小,但却见多身边的人来人往。 郑善摸了摸她的头,正色道:“当然是真的,三哥哥我有骗过你吗?” 小七想了想,露出笑脸。 “那就对了,好了,赶快去玩吧,小心点,别一直在太阳底下,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小七乖巧的应道,然后像风一样跑了出去。 “砰!” 门被大力关上,郑善微微苦笑,随后皱着眉头,想到:“青初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待会再问问甘泉吧。” 就在这时,电视播放起了整点新闻节目。 第二十九章 请假 电视音响传出新闻主播万年不变的平铺直叙不带半点感情的报道: “现在时间是邶京时间六月初十,上午十点整,欢迎收看整点新闻。” “首先请看时事新闻。” “陛下结束了欧罗巴列国之行,乘专机从柏林离开跨越大西洋于当地时间晚上九点抵达归那国首都乔家墩,开始其为期两天的国事访问。当晚归那国总统亲自在机场迎接我朝天子莅临。据悉,此次国事访问乃受归那国总统之邀。陪同陛下出行欧罗巴的益阳伯等人则另乘专机返回邶京。” “归那国是极东南洲最北端的一个热带国家,与我朝威州接壤,于四十年前取得自主地位,经济虽不发达,但因为资源丰富,其国内民众生活水平不俗。不过,因为工业水平低下,教育水平不足,医疗机构水平低与药品自给率低,导致该国前两年爆发传染病后,全国陷入危机。在得到陛下提议的支助后,归那国才得已走出泥潭。这也是归那国此次邀请陛下出访的原因。归那国总统声称,此次访问将令民众永远记住天朝的恩情,让两国从此更加紧密。” “接下来,我们回顾一下陛下的欧罗巴之行。” “陛下此次欧罗巴之行,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为期十天的访问里,陛下一行访问了欧罗巴十二王国中的大不列颠、西班牙、意大利、荷兰、丹麦五个王国,以及欧罗巴强国法兰西共和国与德意志共和国,与各国王室及政府元首相谈甚欢。此行不仅加深了与欧罗巴联盟各王国王室的友情和联系,随行的代表团还与联盟各机构达成了一系列合作,包括签署了洲际互联网合作计划,洲际移动通信合作备忘录,新的双边贸易规划。有机构对此发表评论称,这是尚书令杨公在最后一年任期上取得的又一座丰碑,也是给后继者最好的礼物。受此影响,欧罗巴各国股市大涨。而我朝各机构也对明天的股市行情持乐观心态。” “接下来,请看一条短片。” “到今年十月,当朝尚书令杨公将结束任期,因此,根据定制,从二月起,各州开始下任尚书令的初选。至昨天为止,随着威州候选人的确定,初选正式结束。此次初选,四十九州共推出候选人九位,这九人中七男两女,年纪最大的七十岁,最小的四十一岁,其中四人公门出身,三人国士出身,一人御史出身,一人商界出身,所有人都拥有博士学位。在接下来到九月初十的三个月里,这九位候选人将展开激烈的竞争。以下是九位候选人的基本资料。” “滋……”电视关闭。 …… 次日,郑善现身无限工房。他前脚刚坐下,有变工作狂倾向的虞美后脚就到了。 虞美一到办公室,首先给自己准备茶水。自她上任后,平常郑善一般不在,即使来了也是和研发的人在一起,他的办公室也就空着,于是一直被虞美当作茶水间。 虞美喜欢红茶,所以在郑善办公室准备了一套茶具。 等她一进郑善办公室,却发现有人在,小小的吃了一惊。 “没事吧!”没想到吓到人的郑善安慰了一句,得到虞美摇头回应后,接着问:“怎么样,你这边和承重那边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郑善来了,虞美也就先放下茶的事,转而坐到他面前,以备咨询:“白泽这边公司架构差不多了,数据中心的地块也谈下来了,最多十天就可以开建。钟山这边,也没听他说有什么问题。不过,具体的还是他来说吧。看时间,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嗯,一切顺利那就好!”郑善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工作,随后话题一转,关心的问道:“对了,甘泉姐,我问一下,青初还是没有回吗?” 听到这个问题,虞美先是一愣,接着也露出忧心的表情,摇头回道:“还没有,本来她有说过初五结束采风,然后就回来的。不过初五那天又说有变化,然后就没有音信了。我这几天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她有事,连我父母问起来都不敢说实情。” “我就是问问,你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郑善开口安慰,又想多掌握一些情况,于是装着不在意的问道:“对了,上次联系你的时候,她到哪儿了么?” 虞美想了想,回答说:“在威州,说是实地体验和观察雨林去了。” “哦,威州啊!”托两年前米琪米开文那档子事的福,郑善对威州还是有些了解的,“跑太平洋对岸去了呀,厉害!不过看雨林的话,是有可能联系不上的,毕竟移动通信不可能满地球都覆盖到。” 虞美听了,很是同意:“你说的对,不过,我准备再等两天,如果还没有新消息,我可能得过去一趟。正好提前和你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郑善和她提虞蓝,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在里面,自然应允,“如果有事,不要忘了通知我。” 这茬过去,郑善看了看虞美的红茶工具,笑道:“甘泉姐要喝红茶?我来帮你泡吧!” 虞美笑着说好啊。 过了一会儿,钟山也到了。 听过钟山的报告后,郑善去了司科特那里,听他说说关于建设数据中心的设想,半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你好?” “你好,郑长元先生。”听声音,对方是女子,郑善莫名觉得有些耳熟,“我是黎姬,还记得我么?” 一听名字,郑善立刻想起对方是谁了,回道:“当然,请问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重要的事没有,打电话过来只是替瑭小姐请一个假而已。” “请假?”郑善并不知道白瑭还没来上班,事实上也不关心她有没有来,“当然可以,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仅此而已,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那么,再见!” “再……见!” 挂断手机,郑善呆立半晌。 希望……没事。 第三十章 变故 有的时候,人若是特别希望某件事别发生,那它就一定会发生。 就好像老天爷故意和人作对一样。 当然,无论是天道教的教导还是科学的实践,都告诉人,老天爷、天神、地祗,这些都只是一个意象,是没有感情的。 所谓故意和人作对的感觉,只是当事人自己的迁怒而已。 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郑善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论奉行者。和天朝的大多数人一样,他依时依律给天神地祗进香,乔迁开火时也不忘给灶老爷送上吃的。有思想家评论说这是迷信,有识之人应该避免,更多人则认为这只是天朝人上久以来的习俗,虽不需要强制人跟从,但也不能随意抹去。 不过,郑善可不只是在循规蹈矩而已。 但即使这样,当有些事来临的时候,郑善还是会想:老天爷果然对自己有意见啊。 六月十二,天还没亮,郑善正抱着竹夫人做美梦的时候,床边柜子上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被吵醒的郑善凭着本能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恍如梦中呓语:“喂?你…好…” “长元,我是虞美,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你……醒了吗?” 对方语速快的如连珠一般,把半梦半醒的郑善震清醒了。凭借本能,郑善听出了电话里声音的主人,心中预感不妙,猛的坐了起来。 “甘泉姐?我醒了,你别急,发生什么事了?” “那就好!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虞美深深吸了一口气,电话这边的郑善都能听清她的呼吸声,以及旁边时迁的劝诫声,她稍稍放慢语气,强制镇定说道:“刚刚我接到和青初同行采风的同学的电话,事情有些不妙,他们好像中途改变行程,跑到归那国去了,现在被困住,回不来了。” 即使已经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但虞美说的还是有些不清不楚,郑善听了忍不住回道:呃……你说什么,去归那国被困住了?是困在雨林里的意思吗?” 虞美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肯定是出事了,所以,长元,我打电话就是和你说一声,我已经定好机票了,最早的一班机,马上就走……” “甘泉,你别急,好好和长元说……”隐隐约约传来时迁的声音。 虞美似乎突然崩溃了,声音高亢冲着时迁说:“我能不急么,那是我妹妹!” 下一秒,虞美突然意识到还在和郑善通话,于是赶忙道:“不好意思,长元,我要说的就这些,抱歉,这几天我不能上班了,工作上的事等会我发邮件和你还有钟山交接一下。就这样,抱歉。” 说完,不等郑善回话,电话就中断了,让郑善不得不把那句“等等”给咽了回去。 事情说的云里雾里,这让郑善急得心里直痒痒,看向床头柜的闹钟,时间才五点不到,但睡回笼觉是不可能了。 光担心是没有用的。 郑善下床,准备去洗漱,去时不忘抓着手机,以防漏接电话。 以虞美刚才的表现,时迁肯定会再打过来的。 果然,十分钟后,郑善刚好洗漱完毕时,电话打过来了。 张如真的睡眠很浅,郑善不同于往常的作息将她吵醒了,穿着睡衣的她走出卧室,从二楼往下探,正好看到郑善在一楼客厅接电话的一幕。 “这么早?” 隐约感觉到异常的张如真揉了揉睡眼,轻轻的走下楼,往郑善身边靠。 看到张如真过来,郑善轻轻点头示意,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然后将手机开成免提模式。 此时,时迁刚刚补充完一些信息。 郑善重复道:“你是说,青初和她几个伙伴跨越雨林去了归那国,不知道因为什么回不来了,留守威州的同学接到报信,所以才发通知的?” “从邮件上看,是这样没错。” 郑善觉得很疑惑:“有什么因由能困住她们?归那国的治安好像还不错啊?何况天子才飞到他们家。” 时迁道:“我也觉得奇怪,不过,虞美担心也是对的,联系不上是肯定的,出了问题也是肯定的,总之,先到现场再说。” 一旁的张如真听两人对话,满头雾水,扯了扯郑善的衣角,郑善眼神示意她“稍等,马上就好。”。 “嗯!我理解!”郑善附和道:“对了,学校那边有联系吗?” 时迁道:“还没有,甘泉着急去机场,顾不上。我这边又没有联系方式,不过,我想虞美都收到邮件了,那个同学肯定会联系学校吧!” “也对!”郑善沉默了一会儿,道:“甘泉姐好一点了吧?” “嗯,好多了。” “她定的机票是去威州还是……” “威州,从贺州中转,十点的飞机,没有更早的了,就是坐不住,我等会就送她去机场。” “她一个人去?” “……嗯,应该不是,等一会儿我会联系雷菌,让她一起跟过去。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到也是!” “本来我想陪着,不过公司有重要活动,我不好缺席。好了,她准备好了,我要送她了,就这样,有事再联系,再见!” “好的,再见!” 电话挂断,张如真这才有机会出声:“怎么了?” 郑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她说了,张如真听完,捂着小嘴道:“怎么会这样,甘泉姐一定很担心吧?” 她和虞蓝聊不到一起,但和虞美关系不错,郑善是知道的,所以听她光提甘泉不说青初,他也没有觉得意外。 郑善道:“事情就是这样,今天我得早点去工房,既然已经起来了,一直做早饭和午饭便当吧!” “好!等等,让我洗漱换衣服。” 说着,张如真上楼去了。 张如真走后,郑善没有先去厨房,呆坐了几秒后,来到电视柜面前,打开电视。突然,他眼角瞟到放在电视柜角落的一个木制羽蛇雕塑,那是二个月前虞蓝邮寄给他的乔迁礼物。 郑善伸手拿过羽蛇,摩挲着栩栩如生的羽毛,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三十一章 警告 郑善至今二十一年的人生里,除了那位永远定格在记忆里的母亲外,有两个女人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一个是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强硬认下的义姐郑贞,另一个是郑善用一文钱作定金定下来的专属画师张如真。她们俩一个强势坚定,弥补了郑善缺失的亲情,一个温柔如水却和郑善一样过早的感受到亲人的失去,两人有一种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情结。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上京途中认识的虞氏两姐妹同样让郑善印象深刻,不过,这份深刻不是当时就有的,而是经过一系列事件后,郑善才察觉出来。 略过姐姐虞美不说,在郑善的感觉中,妹妹虞蓝和自己的义姐郑贞有八成的相似。这个相似自然不是指外貌,而是内里的气质和性格。 刚强,胆大,坚定,认准一件事后就坚决不动摇。 用张如真的话说就是“虞蓝和郑贞相同,都有一颗磐石一样的心”。 在郑善面前,张如真轻易不提虞蓝,只有在两人入住新居的第一天晚上,郑善收到那份礼物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上面这句。 郑善的感观和张如真相同。 也因此,在郑善心里,虽然不能接受虞蓝的感情,但对待她的态度却亲近的很。 这种感情,如果硬是要类比的话,最接近的大概就是把她当成妹妹了吧。 所以,虞蓝遭遇未知变故,也许表面上不太明显,但郑善担忧的程度不比虞美要小。 事实上,所谓“表面不太明显”也只是郑善的自以为是而已。 早上七点不到,厨房,穿着围裙的张如真看了一眼不知道第几次进出的郑善,闭口不言。 客厅的电视声音被开到最大,即使在厨房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郑善负责厨案和下锅炒菜,张如真负责做汤。他们俩都喜欢一次性采购大量食材储备,所以,虽然是早上但材料充足。 看郑善即使炒菜时也在竖着耳朵听电视报道,张如真终于忍不住问道:“丸子,刚刚你进进出出的,在做什么?” 郑善盖上锅盖,锅里正闷着土豆牛肉,对张如真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 张如真问:“好奇什么?” 郑善回:“就是……虞蓝他们为什么会被困住,这是邮件里的原文,‘困’这个字用得很有趣,表示他们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怎么失去的呢?这有两个可能原因:一是雨林环境,比如说有人受伤了,行动不便,或者其它类似的状况;另一个是被人为限制住了行动,比如说绑架之类的……” 张如真道:“不太可能这么严重吧,如果是被绑架,他们怎么送出消息来呢,或者说既然是绑架,肯定要有利益要求,那就需要联系家属什么的……可,甘泉姐好像没有收到这个吧?” “对,你说的没错。”郑善掀开锅盖,一阵热气迎面扑来,用木锅铲搅动后又再盖上,“所以呀,被雨林困住也不太可能,理由和绑架一样。” “那么,这也说明,只能是其它原因困住了他们,是什么呢?”郑善转头看向张如真道:“我好奇的就是这个。如真能想到什么吗?” “嗯……”张如真用围裙擦了擦手,眼珠一转,一个答案从心底冒出,“他们在归那国,会不会是在那边……不太可能吧,归那国一介蕞尔小国,怎么可能有人敢对我朝的人不利。” 听到张如真自言自语又自我否定,郑善微微一笑,肯定道:“我的想法和如真的差不离,凡事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从国家层面来说,归那国自然没有可能,但具体到个体上就不好说了。虽说家有百口,只出一个声音,但每一个都会有自己的声音,何况那近千万的个体呢。” “所以,我刚刚趁着间隙,用电脑搜索了一些信息,主要是威州和归那国相关的,希望能有帮助。” “哦!”张如真点点头,随后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郑善:“就这些?” 郑善放低声音道:“还有就是看看威州按察司和秋官府的数据库里有什么……” “什么?”郑善还没说完,张如真就被吓得跳了起来,以前她不太懂计算机技术和互联网,但在米琪那件事后,她就比较清楚了。 见吓到了如真,郑善赶紧放下木铲,双手按在她肩上,安抚道:“你叫什么,没事的。” “丸子,你……这样,不会被发现吧?”张如真镇定的问。 “不会!”郑善道:“我看的不是什么机密,不会有风险的。你还不信我吗?” 张如真自然无比相信郑善,随即镇定了心神。 “那,丸子,你有新发现吗?” 郑善失望的摇摇头。 “很可惜,还没有。” 两人一起动手,饭菜很快做好。张如真让郑善先吃,自己则帮着他准备午饭食盒。因为心里有事,郑善吃的很快。三下两下吃完,郑善来到书房,检查电脑有没有新的进展。可惜还是一无所获。正当他要关掉电脑时,一直在线的青鸟弹出来新的窗口。 “不要查威州,不要去威州。” 郑善一愣,他发现消息的发送方是匿名的。 怎么回事? “丸子,食盒好了,你吃好了吗?”张如真看郑善不在餐厅,估摸着他在书房,找了过来,见到人后却发现他神情不自然的站在电脑面前。张如真来到他身后,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文字。 “这是什么?” 另一边,时迁亲自开车送妻子虞美到机场,因为是早上的关系,一路畅通,七点多就抵达了目的地。二十分钟后,雷菌也来到了两人所在的候机室,随同她一起来的还有风雨多。时迁看到他们,脸上一喜。到底是多年的老友,友人有事自然鼎力相助。 与此同时,北辰宫某处,眼睛通红的瑭坐在凳子上,面前的餐桌上放着丰盛的早餐,但她却毫无食欲,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某个地方,脸上的忧虑溢于言表。 那个地方名叫勤政殿。 第三十二章 去吧 几经踌躇,瑭放下手上精致的陶瓷汤匙,胃口全无的她实在吃下不东西。她看了一眼勤政殿的方向,那里眼下戒备森严,贵为公主的自己也进不去。不过,不想干等着焦急的瑭下定决心过去看看情况。 再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 如此想着,瑭眼神坚定,迈步而出。然而,人还没走动几步,她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齐王煊,她的小叔。 会开玩了? 瑭立刻做出了判定,赶紧迎了上去,亲切的挽上了小叔的胳膊,急切的问道:“煊叔,怎么样,情况严重吗,姐姐不会有事吧?” 齐王面容沉静,波澜不惊,瑭没有能力从外表上看出信息,只能单刀直入的寻问。 齐王任由侄女挽着自己,嘴上说着不知是借口还是真相的话:“没事,你姐姐是天子,怎么可能让她出事!” 接着转移话题道:“到是你,满眼血丝,眼袋大了一圈,要不要休息一下。” 瑭摇摇头,“不用,我还好。” 叔侄两人走进室内,光线随之一暗。 “不要硬撑着,我知道你们姐妹关系好,但也要保重自己。”齐王继续嘱咐着瑭,看到桌子上几乎还是原样的早餐后,道:“没怎么吃吧,赶紧吃点。” 瑭道:“我吃不下。” 齐王坐了下来,道:“这可不行,等一下还有事让你去做,饿着肚子怎么办?” 听到有事让自己做,瑭眼睛一亮,问:“什么事?” 齐王道:“你华伯母今天上午会到,你替我去接机。” “接伯母啊!”听到是接人瑭有些失望,齐王不由眼睛一斜,道:“怎么,不情愿?” 瑭连连摇头,保证道:“当然不是,我会好好干的。” 盾瑭一脸正经,拍着胸脯保证,齐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嘱咐说:“对了,这事务必在琮面前保密,明白了吧?” “明白!” …… 郑善家书房,张如真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沉默不语。 不要查,不要去…… 从字面意思上看,这明显是警告,也是忠告。 这是谁发来的?丸子网络上的朋友?异或是……官方? 应该是前者吧? 不,只能是前者,丸子脸上的表情只是担心,没有半点慌张。 不,这些都无所谓了。 张如真看着郑善坐在椅子上,用手挠着头,似乎在困扰着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要去?” 明明是问句,但张如真说话的语气却满是肯定。 郑善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眼如真后收了回去,似乎不能下决断。 “你去吧!”张如真弯下腰双手环抱住郑善的脖子,脸贴着脸,道:“这人不知道是谁,不过肯定不是你的好朋友,因为他一点也不了解你。” “你呀,就是一驴子,平时还好,关键时候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郑善感受着如真滑嫩的肌肤,一点也没有被说破心思的尴尬,更多的是羞愧。不过,既然如真都直说了,郑善也不再矫情,亲密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道:“如真,谢谢!” 甜蜜接触后,张如真起身,双手一拍郑善的肩膀,大气非常的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正好甘泉姐的飞机是十点,现在完全来的急。” “只不过,忙了一早才做好的饭菜……”张如真想到刚刚才准备好并放在客厅的食盒,有些头大。 郑善提议说:“要不,中午请南雪吃个饭或者给恒哥送去?” “这你不要管了,赶快动身吧!”张如真笑着道。 “好……吧!” 目送郑善驱车离开后,张如真挠着下巴想到,恒哥和贞姐也是自己开伙,送过去有些多余,而南雪常常念叨着要来蹭饭,快被她烦死了,两相比较之后,她一锤手掌,自言自语道:“还是叫南雪过来吧!” …… 北辰宫外,常设记者摄影区已经有人上班了。人不多,都是熟人,调试好机器后,大家伙像往常一样聚到一起,聊起了“家常”。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从北辰宫里开了出来。被引擎声所吸引,有人看了过去,黑色车窗紧闭,看不到里面是谁,但有人认出了车牌归属。 有人问道:“天家用车,是哪家亲王公主出行吗?” 有人笑道:“还能是谁,不知道现在住里面的只有瑭公主吗?” “哦!” 这一句哦的意思是:公主出门,没有新闻性,继续,刚刚说到哪儿啦。 没人注意到的是,另一个出口,一个车队静悄悄的离开了北辰宫。车队里,有尚书令的座驾,有秋官长的座驾,有齐王的座驾,有三公的座驾,还有一些不知道属于谁。 …… 地球的另一面,和邶京有十二个小时时差的地方,天气正当炎热的归那国首都乔家墩,即使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街面上却没多少行人。 和邶京相比,乔家墩无疑要小多了,也落后多了。不论是楼房的高度,都市内灯光的亮度,车辆的密集程度,亲眼看过后,都能得出这个结论。 这是一个和天朝接壤的国家,从建筑的风格上可以看出这人国家的主体民族来自西方,但深受邻国天朝的影响。乔家墩市中心的带有天朝标志性的“勾心斗角”外形的第一高楼,比邻星楼,可作代表。 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归那国的写照——原本是西方世界的最前线,但自立后,不得不亲近天朝。 此刻整个比邻星楼里里外外被全面戒严,因为在这栋楼的高层酒店里,入住着尊贵的客人——这个世界上的霸主天朝的天子。 这种场面十分平常,安全问题无论在哪都被重视。 但十分反常的是,本应出现在一楼的各路媒体记者却连一个影子都见不到。 难道记者们认为这不值得采访吗? 当然不可能! 楼上,专属于天子的客房里,换下往常的华服,穿上素裙的珍戴着白色口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眼波游离。突然,珍好像感觉不舒服,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巴,下一秒,她咳嗽了起来。 侍立在房间里的人立刻脸色一慌,心里骂道:“该死……” 第三十三章 劲爆的消息 二十四小时后,虞美一行四人,除了受时迁委托的雷菌、自己想去的郑善还有郑善的新任助理钟山,经过几次转机后顺利抵达威州,没怎么费力气找到了给她发信息的虞蓝的同学。 钟山之所以也在,是他自己的意思。按他的说法,身为郑善的助理,郑善人在哪儿他就应该在哪儿。 郑善听完后,没有理由反对。 和虞蓝一起游学采风的同学名叫齐仲春,是一个娇滴滴的女生。之所以留守在威州,而没有跟着虞蓝他们深入雨林,正是因为她身体娇弱,自觉受不了在雨林里跋山涉水。 虞美他们在威州边境小县乔山的一家旅社门口见到了齐仲春。当时外边天空已经全黑,齐仲春六神无主的站在门口,眼神焦急却无能为力。见到迅速赶来的虞美,她有如落水之人见到救命稻草,抓着就不放手了,没说几句话,当着众人的面就哭了出来。 “她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我没办法啊……” “早知道就一起跟着去了……” “早知道……” “学校那边也不答理我,既不回复,也不处理,一点回声都没有……” 虞美见状,虽然着急,也只能先安慰在重压下心神已经崩溃说话语无伦次的女生。 边上,郑善从齐仲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中听出一些不好的苗头,不禁皱起了眉头。 眼见齐仲春这种状态,想要了解更多一时半会是做不到了,加上时间已晚,众人决定在旅社休息一晚。 虞美本想出门再打探打探,被雷菌拦了回来。 “呜——” 第二天,虞美是被突兀的巨响吵醒的。 “这个声音,防空警报?!” 没错,这响亮而急促,回荡在整个城市里的警报声正是几乎只出现在电视剧里的防空警报。 虞美只觉一头雾水,下一秒又觉得头皮发麻。 不妙!不妙!不妙! 千万别和虞蓝扯上关系! 虞美一边祈祷一边以最快的速度下床,去和同伴会面。 刚一开门,却见雷菌已经等在门口,雷菌示意去郑善的房间。 这是一个大套间,设施齐全,电视都是最大号的。 一进门,虞美看到郑善钟山齐仲春三人站在电视前,警报持续呼嚎,电视里主播一脸严肃,标题字号硕大,耸人听闻。 “红色警报:归那国突发新型重疫,天子疑似被困!” “邶京时间二十时整,尚书台北辰宫联合召开特别说明会,尚书令同齐王亲自出席,通报消息的同时发布了相关命令。” “通报中说,近日,有关部门在归那国发现了一种新型病毒,这种病毒是曾经在归那国肆虐、最近才在天朝帮助下解决的疫病病毒的变种,它具有更强的传染性,致病性,以及更高的死亡率,此种病毒因最先发现于归那国首都而被暂时定名为‘乔家墩病毒’,据悉该病毒在发现后的三天内迅速扩散,感染范围以乔家墩为中心通过人流向四周蔓延,确认感染人数已经达到数百人,截至目前为止其中87人已经确认死亡。” “我国与归那国接壤,两国关系亲密,人员交流频繁,目前有关机构已经在国内发现了同种病毒的感染者。为了国民安全,尚书台发布紧急尚书律令。本台归纳了律令的主要内容如下:” “一、部分地区进入紧急状态:这此地区包括威州、墨州、哥州,以及未来有确认病例的地区。在紧急状态下,人员活动需要服从紧急状态法令,人员流通和部分商业行业将会受到限制。请当地人员注意听从当地公所的宣导。” “二、暂时关闭通往归那国的关口和交通,从归那国回国的人员需要接受严密的检查。” “三、部份地区和人流密集的交通枢纽将会增设身体检查流程。” “……” “以上就是律令的主要内容,接下来我们关注北辰宫的消息。” “据悉,受到‘乔家墩病毒’的影响,刚刚前往归那国访问天子行程延误,可能无法按时归国,有记者当场询问齐王‘天子是否有恙?’时,齐王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但没有给出更具体的内容,只是宣称天子身体没有大碍,之所以没有回国也是出于安全考量。但是,据位于天子下榻之处‘比邻星楼’的记者刚刚传回的消息称,比邻星楼附近已经全面戒严,并且有医务人员进出。对此,本台已经致电北辰宫,希望能够得到更为确切而透明的消息。” 看着新闻,齐仲春小嘴微张,雷菌紧皱眉头,钟山眼神深邃。 郑善回过头,对虞美说:“现在问题大发了。” 虞美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有旅社负责人带着医务上门宣导相关条例,并给他们简单检查了身体情况。临走之时,负责人还叮嘱他们如果无事最好不要外出,如果有必要外出也最好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不外出是可能的,一想到虞蓝有可能卷入可怕的疫病,虞美就害怕得头晕地眩。 耐着性子接受检查和宣导后,虞美迫不及待的要出门。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黑色军装的男子来到旅社,敲开了郑善的房门。 郑善开门,看着眼前又黑又瘦,双眼炯炯有神,穿着正式,一身正气的男子,露出惊喜的笑容。 郑善说:“原来,真是你!” 男子点点对道:“当然是我,不请我进去么?” “不急!”郑善竖在门口,问道:“我该叫你什么,米开文?还是……太白?” “都行!如果能叫我半武最好!” 郑善闻言点头侧身,做了个请进的姿势说:“请进,半武兄!” 房间里,正要出门虞美见郑善有客人上门,对郑善说:“要不……我和雷菌自己去?” 郑善正为难时,米开文走向虞美,道:“想来女士就是虞美了,如果你信我,就请安心,也许我能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 虞美一听,一个箭步走到米开文面前,道:“是不是和虞蓝有关?” 第三十四章 人没事 “喂!冷静一点!” 米开文下意识的举起双手护在胸前,虞美突然的动作着实吓的他不轻。 虞美见状停下动作,眼睛却坚定不移的看着米开文。 看虞美冷静下来,米开文松了一口气,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包含深意。同伴明白他的意思,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回道:“最多一个小时。” 米开文答应了:“我保证!” 双肩各扛着两把金枪的军装男子闻言点点头,留下一句“我在大堂等你”后走出了房间。 米开文伸手招呼道:“长元,还有齐仲春是吧,我们坐下说吧!” 众人依言坐定。 “孙达乡,虞蓝……”米开文不等虞美开口,直接报出几个名字,然后才问道:“有漏掉的吗?” 米开文问话时,眼睛看向的是齐仲春。刚刚他报出的名字正是他们这一次结伴游学的伙伴。 齐仲春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没有,他们……” 得到肯定回答,米开文立刻伸手阻止她说下去,道:“可以了,我知道了。” “你们刚刚也都知道了归那国发生的事,也可能猜到了一些,现在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 说到这,虞美呼吸不由自主的一紧。 “你们猜对了,他们确实因为感染了‘乔家墩’病毒,正处于隔离状态……” 虞美眼睛立时瞪的老大,齐仲春忍不住惊呼出声。 “天啊!” “不过,你们先别太担心,目前他们都没有生命危险……” 米开文说的很镇定,说服力十足,一般人听完肯定安下心来。 齐仲春就是如此。 但有些人可不好糊弄。 比如说虞美,即便再担心,虞美该有的判断力还在,米开文说到一半,她就打断说:“看刚才的话,你应该是长元的朋友,我本不该多问,也应该相信你说的。但是……” “但是,我还是要多问几句。” “先生是什么身份?” “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 “新闻上已经说了病毒死亡率高,你却在这儿说他们没有生命危险……”虞美越问越激动,郑善见状不妙,插话说:“甘泉姐,有问题可以提,一个一个来!” 郑善一说话,虞美做了一个深呼吸,脸上重归平静,朝米开文微微点头致欠。 米开文微微一笑,没有生气,说:“虞美女士的问题很好,但有些东西我不好明说,毕竟……” 说到这,米开文指了指身上的千禧氏军装,礼服样式,黑色主色调,庄重肃穆,“毕竟,我也和人家签了‘卖身契’的,总要门遵守人家的规矩。” “我以前的身份来历,长元都一清二楚,至于现在么,算是军方的人,供职于都督府和博士院共建的研究所,研究所的信息自然是要保密的,我不能说。” “算了,为了增加一些说服力,我多说一点。”看到虞美脸色依旧有些不好,米开文低声道:“‘乔家墩病毒’最早是由我发现的。” “咝!”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齐仲春吸了一口冷气,履行助理职责站在郑善身后的钟山猛的看向米开文,原本将注意力放到窗外的雷菌也转过了多。 唯独郑善不为所动。 虞美闻言则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先生能拿到这些消息就不奇怪了!” 看到大家的反应,米开文暗暗叹了一口气:“虽然算上不什么秘密,不过,还是请大家保密。” 米开文又道:“关于虞蓝他们的生命安全,我也没有说错。” “事实上,他们一行五人,只有一位确认感染了病毒,其余四个人并没有事,只是出于保险起见,才被强制要求隔离观察的。观察的结果表明,他们状态良好,所以我才能保证他们,尤其是虞蓝小姐,没有生命危险。”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齐仲春这是完完全全相信了米开文的说辞,高兴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虞美虽然没有完全放心,但总归放松了不小。 听完米开文的解释,虞美有一肚子的问题,但都憋住了没问。她知道即便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或者有答案也是无济于事。 比如说:他们被隔离在哪儿了?我们能去探视吗?米开文既然是病毒的发现者,不好好研究治疗方案,为什么跑来找我们?他是军方的人,病毒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 虞美收起质疑米开文的欲望,再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站了起来,道:“虽然不知道米先生会什么要帮我们,但,大恩不言谢,先生的恩情虞美记下了,今后必涌泉以报。” 说完,虞美朝米开文深深的鞠了一躬。 齐仲春也站了起来,有样学要,谢道:“我代我的同学们也谢谢米先生。” 虞美的大礼让米开文受宠若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连摆手,说:“虞美女士言重了,齐同学也不必如此。” 米开文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郑善,随后对虞美说道:“我为什么来,你不用在意,我只是来还人情而已。” 虞美注意到他的视线,立时明白这事和郑善有关系。 米开文又道:“对了,忘了把好消息告诉你们了。” “好消息?” “对,虞蓝几位的隔离观察期已经快结束,过几天他们就可以回国了。如果你们想,我可以帮着递个话,让他们直接来这儿找你们。” “乔山县虽然地处威州和归那国边界,其实疫情很轻,所以你们不用太担心。” 虞美这下是真高兴了,感激道:“真的吗?如此还请先生务必帮忙!” “小事一桩!”米开文答应下来后,抬手露出手表,看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该传达的东西也都传达完了,我该走了。” 说着米开文不等虞美出声相送,一边抬腿要走,一边和郑善打了声招呼说:“长元,不来送送我吗?” 郑善立即回说:“当然要的!” 郑善一边起身,一边对虞美和齐仲春说:“我来吧!” 说完,郑善走到米开文身边,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两人勾肩搭背,并排着走了出去。 走在通往大堂的过道上,两人沉默不语,路过一间公共厕所时,郑善突然揽着米开文撞了进去。 第三十五章 六缺一 确认厕所里空无一人后,郑善把门锁上,一只胳膊抵在米开文的脖颈上,将其压在墙上动弹不得,锐利的眼神逼的米开文不敢和他对视。 “你……没事吧?” 郑善似乎也有很多问题想问,酝酿良久后,最终却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米开文侧着头,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很好啊,服刑提前结束,进了大有来头的单位,主持前途广大的工作,好的很啊!” “既然说的这么好!”郑善毫不留情的指出,“那么为什么笑的这么勉强?” 米开文收起强扯出的笑容,他既不是演员,又不是天才,哪里能够完美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放下伪装,米开文一把推开郑善,解开勒得太紧的军装领口,伸手往口袋里掏,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该死!军队就这点不好,不让抽烟。” 米开文朝郑善笑了笑,报怨说。 郑善闻言,面容越发沉静了。 米开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米琪的缘故,米开文以前是不抽烟的。 他不喜公门,却加入了天字第一号的暴力机关。虽然他说干的还是老本行。 已经脱离刑罚,却没有传出半点消息,不说他们这些朋友,连最亲近的米琪也没有透漏。 发现了那什么病毒,不抓紧时间研究解决,却跑来这里……传话? 以自己的了解,米开文可不是这种做事不分轻重缓急的人。 但米开文既然这么做了,只能说明四个字——内有隐情。 郑善回想起米开文在他房间里说的话,不禁露出担心和后悔的神情。 难道他真是特意来还自己的人情的?为了不让自己涉险,先是发信息警告自己,不成后甚至亲自跑来了? “好了,别在那板着脸了!” 米开文看着郑善那替他担心却有口难开的表情,笑了笑,把领口扯的更开,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气更顺一些。 “长元,你也别在心里胡思乱想了。” 郑善嘴角一撇,眼里透着怀疑, 米开文将他表情看在眼里,又是一笑,道:“算了,趁现在有时间,我说一些闲话吧。” “你呢,听过就算了,别往外传!” “‘乔家墩病毒’呢,他的原型是一种冠状病毒,曾经在我们的邻居那儿肆虐,很多人被感染。当然,那时他的杀伤力不大,最多最多也就让人变得气虚体弱而已。虽然就病毒而言,它很弱小,但就研究来说,它有一些特别的特性,因此价值很大。在那件事发生前,我在研究所的工作就是研究这种病毒的。” “不过,你也知道,病毒这种东西,变异啊进化啊说来就来,从无害到剧毒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十天,好像是十天吧,记不清楚了,就当是十天吧,我们研究所接到一个化验任务。这里解释一下,我们研究所和一些医院有合作,所以……” “总之,我们化验出了一种变种病毒,也就是,乔家墩病毒。” “后来的事呢,大部分新闻上都有,我就不再说了。我这再告诉你一些他们没说的。” “首先呢,这病毒感染者死亡虽然最先在乔家墩被发现,但最初的感染源并不是在乔家墩,而是一个和威州毗邻的雨林边缘的小城。这个事实是经过调查得出的,不是我胡说的。” “其次呢,我之所以来这儿,把你劝回去只是顺便的,去调查病毒才是正事。这种病毒不知道和哪种东西杂交了,不找出杂交源的话没法制作特效疫苗。” 米开文越说声音越是低沉,“我们怀疑导致病毒变异的杂交源来自雨林,所以,我得带队……” “进雨林?”郑善问了一句废话。 “对!” “很危险?” 还是一句废话。如果米开文的说法是正确的,那么此时雨林里不知哪个物种身上正携带着‘乔家墩’在乱窜,万一运气不好被咬一口,或者想的更遭一点,整个雨林都有可能被病毒感染了,米开文他们闯进去,不比羊入虎口好一点。 米开文静静的看着郑善,没再说话,沉默片刻后,他问道:“米琪,还好吧!” 郑善说:“很好,还是那么聪明,漂亮,可爱。” “那就好!”米开文闻言,吐出一口浊气,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这空气不太好,不说了!” 扣好领口后,米开文在郑善肩上重重一拍,说:“谢谢!不送!” 说完,米开文转身解锁开门,在他迈步之前,郑善郑重道:“保重!半武!有空找我,我陪你逛邶京!带上米琪!” 米开文身体一僵,随后松开扶着门框的手,门慢慢合上,米开文的人影也渐渐消失在郑善的视线里。 之后,郑善回到房间,虞美正在打电话,雷菌说是时迁打来的。钟山拿着手机找到他,说是张如真的。 “乔家墩”病毒的消息在官方的控制下传开,张如真等人知道后,第一时间就要联系身在威州的他们。 郑善接过手机,张如真没有表现的太过着急,只是冷静的询问他们的现状以及虞蓝那事的进展,郑善于是把详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郑善站在窗边,正和张如真说着话时,视线所及的四车道公路上,一队涂着军绿的车队缓缓驶过。郑善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也知道某人肯定也在队伍里,不禁愣在了那里。 两天后,在一队人的护送下,四个人穿过边境特别通道,来到郑善所在的旅社。 一下车,看到虞美,清瘦不少的虞蓝像一只小燕子一样扑到了姐姐的怀里,同行的同学们则和齐仲春抱在了一起。 虞蓝哭了。 虞美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前所未有的柔和道:“没事了,没事了!” 虞蓝却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越哭越起劲。哭声好像会传染一样,另一边抱在一起的四个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虞蓝抹去泪珠,在虞美的耳边说:“姐,我想回家。” “好!” “姐,我想吃你做的饭。” “好!” “姐,孙达乡死了!” “……” 孙达乡,此次游学的成员之一。 六人结伴出游,回去时却只有五个人了。 第三十六章 天子口谕 完好无损的接到虞蓝,虞美等人没有在威州多待,第一时间就定下了回邶京的机票。 虽然从威州起飞的航班已经大大减少,一票难求,上机时还需要经过重重检查,但众人还是一致决定离开。 自六月十四日尚书台疫情公布,到虞美等人十六日离开威州,突如其来的“乔家墩”病毒风暴愈演愈烈,不仅进入紧急状态的地区数量从原本的三个增加至七个,公布的死亡人数更是急剧增加至两百余人。 天朝凤凰卫视在电视上打出标题说:“这是近百年来最危险的疫情!” 如此耸人听闻的标题让民众惶恐不已,第一时间便收到了相关部门的警告,以及接踵而来的巨额罚单。 作为疫情的爆发地,归那国才是水深火热。 十五日,在天朝及周边国家的要求下,归那国关闭对外交通,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作为交换,当天就有三个人数近百人的医疗团队进入归那国,其中两个由天朝组织,一个由归那国的邻国巴西利亚组建,以帮助其控制疫情。 与此同时,一大批备用物资从威州和墨州起运,价值近百万贯,目的地不言而喻。 作为霸主的天朝有如此动作并不奇怪,巴西利亚之所以如此大方而争切,只因为它和归那国不仅是邻居,而且是重要的贸易伙伴,人员交流频繁。如果不把归那国控制住,它自己也跑不了。 十六日,大西洋对岸的大不列颠王国发现首例病例。这个病例的出现让整个欧洲风声鹤唳,几乎在病例公布的同时,欧罗巴十二王国同盟发布旅游警告,并向天朝春官府外事部发函要求共享与“乔家墩病毒”有关的资料。没过多久,欧罗巴共和联盟做了几乎相同的动作。 下午五点,虞美郑善一行九人登上飞往贺州的航班。就在他们搭乘的飞机正于万米高空巡航的时候,一则消息彻底引爆了天朝民众的情绪。 公布消息的是刚刚才被重罚的凤凰卫视。 “天子可能身染病毒,疑似病危!” 凤凰卫视发布这则新闻的时候,一同公布的还有一组关于天子下榻之地,比邻星楼的非正常拍摄的照片,这些照片上有行色匆匆的医务人员,有密不透风的守卫,有如丧考妣的归那国政府官员。 和标题一样,凤凰卫视通篇都是也许可能大概这类的词汇,但在这些照片的佐证下,不由得大众不起疑心。 于是乎,一瞬间,北辰宫,尚书台,以及凤凰卫视的热线电话被汹涌而来的民众打爆了。半个小时后,北辰宫外聚集了数千前来讨说法的热心群众。迟来一步的记者们只能看着被堵的水泄不通的道路垂头丧气。 “我们要真相!” “请天子现身!” 群众们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只是或高喊或举着上述标语。 为了平息风波,一个小时后,前任天后,当今天子的母亲(天朝不设类似太上皇,皇太后的尊号),颖国夫人,在齐王的陪同下,时隔四天,再一次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全程直播,现场画面被数百个电视台同步放送,北辰宫外的群众选出了一些人作为代表出现在现场。 发布会上,颖国夫人神色憔悴,眼里血丝密布,齐王的脸色看着也不太好。 虽然是临时组织的发布会,但现场依然井然有序。 准备工作就绪后,现场一片肃静。 就在众人的目光集中看着齐王的时候,按照常理,齐王应该是最先发言的人,颖国夫人出人意料的拿着话筒站了起来,朝着大家,正好也是摄像机的方位,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个动作让众人心里一沉! 礼毕,颖国夫人就这么站着,发言说:“首先,作为一个母亲,我先代表我的女儿向大家道谢。谢谢大家如此关心女儿的安危。” “其次,作为天家的一员,国爵颖国夫人的享有者,我代表北辰宫向国民致歉。” “最后,我作为天子的代表,向国民宣告天子的口谕。” 说完这话,颖国夫人向台下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灯光随即被关闭,现场陷入一片黑暗,接着,颖国夫人身后落下一个正方形的白布,随着一台机器的开启,白布变成巨大的显示屏。一阵骚动后,显示屏上出现了半躺在病床上的天子。画面里,天子面色发白,显得病的不轻。 随后,现场的音箱响起了天子本人的声音:“我是姬元贞,现在我说几件事:” “一、本人确认感染‘乔家墩病毒’,目前正在就医,因而无法视事,为此,我已经向有工作交集的部门提交了请假单;” “二、我的病情暂时向外界保密的命令是我下达的,请大家不要生气;” “三、我的医疗小组告诉我我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彻底根除病毒的方法也已经有了,我相信他们;” “四、我们有强大的医疗队伍在日夜攻关,有庞大的公士在兢兢业业的管控社会治安,我相信疫情会很快过去,请大家不要太过惊慌,但也请大家听从尚书台及身边公士们的命令;” “五、为防万一,我已经根据规定立下了遗嘱,请国民不要担心。” “最后,愿大家平安!” 姬珍珠说完,微微点头,画面一闪,灯光大亮的同时,姬珍珠也消失不见。 …… 尚书台尚书令办公室,杨钧关掉电视,对身边的副手,天官长王安国说:“这下子,我们都要感谢这个小姑娘了!” 王安国点点头说:“到底是天家子女,天生大气。” 杨钧又说:“你说我的运气怎么就如此差呢,还想着完美交差,没想到临了来这么一档子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王安国却批评说:“重器老兄,你失态了!” …… 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一台电视机充当唯一的光源,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北辰宫发布会的后续。突然,一人将手里的玻璃酒杯摔到地上,怒道:“狗屎,居然给人家捡便宜了!” 第三十七章 罪魁祸首 六月十八日晚,邶京,时迁虞美夫妇宅邸。 宅邸位于一个高端里区,占地约五百平方米,主屋有些年头了,外表看着老旧,内里其实重新装修过,既美观舒适,又科技感十足。 屋子是夫妻两一块买的婚房,原主人是国子监大学的退休师范,因为儿女移居东京,才把屋子出兑了。 虞蓝回京向学校简单说明游学和归那国遇险的事情经过后就住到了姐姐这儿。 虞蓝遇险这事,终究还是没有瞒过家里,虽然人已经平安归来了,但她的父母还是决定北上京都,问个清楚明白的同时也准备好好说说不听人劝的小女儿。 水木大学学生命丧归那国的事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除了在报告上增加了一个死亡案例外,唯有虞蓝他们这群伙伴伤心悔恨不已。然而,他们再伤心再悔恨,在死者,孙达乡,的父母亲人面前,他们也只是被迁怒的对象而已。 虞蓝没回宿舍,是虞美的要求,在父母上京前,虞美要保证虞蓝不再出任何一点意外。 这天晚上,虞美夫妇在家中设宴招待郑善,一是为了答谢他亲自前往威州帮忙,另一个则是为了虞蓝有事相求。 虞蓝自劫后归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变了个样,闷在家里,寡言少语不说,连最喜欢的电视剧集都扔在了一边。 虞美试着开解,虞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效果几无。 没有办法,虞美只能寄希望于在虞蓝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的郑善。 虽说主要是为了招待郑善,虞美还是请来了不少陪客。一起去了威州的雷菌钟山不说,张如真是必需的,虞蓝学校里的好朋友高玉娘也被请来了。 晚宴是自助式的烧烤大餐,烤架设在小花园里,材料预先准备好,想吃就自己动手。 如果放在以往,虞蓝看到这些东西,一定双目放光,流着口水跃跃欲试。事后必定一边摸着鼓鼓的肚子一边报怨姐姐是在诱惑她,害她不能好好保持身材。 现在的虞蓝虽然依旧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但在虞美看来,她只是不想让给她烤了一大串东西的高玉娘伤心而已。 虞蓝的异常,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张如真也不例外。 也许是一下子吃太多了,虞蓝一个人进屋上了个厕所,出来后却没有再回小花园,而是捧着一杯葡萄酿,倚靠在二楼的阳台栏杆边缘,一边吹着暖风,一边仰望着一颗星星也没有的夜空。 张如真看了一眼独处的虞蓝,想了想后,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边人的腰部。 郑善回头,“怎么了?” 张如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二楼。 “该你上场了!” 虞美满怀感激的看了一眼郑善,会说话的眼睛好像在说:“麻烦你了!” 郑善叹了一口气,拿起一个装满橙汁的高脚玻璃杯,起身走向虞蓝。 来到二楼阳台,郑善没有急着过去搭话。虞蓝背对着他,一手执杯,一手支撑身体上身前倾靠在栏杆上。她穿着蓝色居家长裙,料子轻薄,下摆紧贴身体,腰部和臀部组成一条完美的曲线。 郑善避嫌似的移开目光,故意咳嗽了一声后,走到虞蓝身边。 虞蓝没有动静,好像没有察觉到郑善的到来。 郑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从在威州见到虞蓝,到回邶京的一路上,虞蓝和郑善除了普通的打招呼就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郑善一开始没有在意,只当是虞蓝心神不定,现在想来,其实那个时候虞蓝的心理问题就已经不轻了。 沉默良久,郑善没话找话:“在看什么?” 虞蓝侧头看了一眼郑善,眼中如水波流转,沉默片刻,就在郑善以为她不会回答准备再次尝试时,她那清泉般的声音在郑善耳边响起:“在看不知天高地厚的我!” 郑善闻言,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有反应就是好事。 看起来虞蓝果然是在对同学去世的事耿耿于怀,过于自责以至于自怨自艾了。 对于这种情形,郑善没有太多经验,只能学习书上看来的例子,照本宣科了。 郑善忐忑的想:希望有效。 他喝了一口橙汁,润了润嗓子,说:“对于孙同学的死,你很自责?” 虞蓝没有回话,手上无意识的晃着酒杯。 郑善当她默认了,继续说:“去游学是你组织的,深入热带雨林是你的主意,甚至穿过国境线去归那国也是你的想法。所以孙同学感染病毒应该怪你,他去世你自己却安然无恙,更应该怪你!” “你忍不住在想如果没有组织游学就好了,即便去游学了没有去威州就好了,去了威州没进雨林就好了,进了雨林没有冒失的跨越国境而是正常回程就好了,这样孙同学就不会死了!” “如果你这么想,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因为,聪明如你,不会不明白,你做的这些决定和孙同学的死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真要追究起责任,里面肯定有你的一份,但更大一部分只能归结于……” “意外!”说到这儿,虞蓝突然插话道,身体激动的颤抖着,“你想说这一切只是意外!” “不!如果我这么想的话,只是在逃避而已!” 郑善摇头道:“青初,不要钻牛角尖了。勇于敢于承担责任是好事,但如果大包大揽的将不是自己的责任也扛到肩上,那不是负责,而是傲慢!” “我们当然不能将孙同学的死完全归结于意外,因为如果你们安排恰当,这种意外是可以避免的。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也只能正面这个结果,总结经验,警示后人。之后好好学习,快乐生活,将永远也做不到这一切的孙同学的份也带上。” “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听完郑善的劝解,虞蓝仰头看着夜空,眼泪横流,不再说话。 郑善见状,也没有再说下去。 多说无用。 郑善静静的站在虞蓝身边,一口一口的喝着橙汁,心里没来由的想到米开文: “米开文,不知道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希望一切顺利,否则下一次,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见你了。” “造成‘乔家墩’病毒出现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你吧,米开文!” 第三十八章 无用的我 米开文是这次“乔家墩”病毒荼毒归那国最初的肇事者。 这是郑善没有任何证据却笃信的判断。 他之所以有这个推断,仅仅是因为某个巧合的数字和几个相联系的地点而已。 三年前,东京大停电,米开文因此锒铛入狱。 三年前,“乔家墩”病毒的原型在归那国出现,并在短时间内蔓延,其总统不得不央求天朝救援。 三年前,米开文的研究对象正是这种病毒。 三年前,米开文所在的研究所被东京停电事故牵连,并且后备电源没有正常启动,但事故没有引起重视,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排查。 三年前,研究所为了进行事故排查,给大部分职员额外放了七天假期,一部分人结伴参加了一个雨林生态游。 有了这个判断,米开文接下来的举动就不再让郑善觉得奇怪了。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米开文答应加入军队? 为什么米开文要作为领队带队进入雨林? 为什么提前出狱却不和任何人联系? 因为,米开文意识到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因为,米开文要赎罪! 因为,米开文不能保证进入雨林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什么十天前我发现了病毒!” 这话只是放烟雾弹而已,实际情况应该是,那个研究所发现了病毒,米开文十天前才被送到那个儿的吧! 一阵风吹过,呆立于阳台上的郑善一个激灵,随即又陷入了迷思。 “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知道的再多,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像一个不想干的人一样,隔岸旁观。” “不仅没有用处,还因为知道的太多,只能徒增烦恼,担忧,以及手足无措。” “烦恼着要不要告诉米琪,担忧着米开文的安危,以及对目前的现状手足无措。” “指点旭任创造了新的游戏类型又怎么样,随手写的网络浏览器现在市值亿贯又怎么样,最初用来和青梅竹马联系的小软件现在有亿万用户又怎么样,拥有经两年时间钻研面世不过两个月就吸引了三分之一的搜索流量的白泽搜索引擎又怎么样,提前一年从顶级学府毕业,拜师学界柱石又怎么样?” “面对生离死别,还不是无能为力!” 这一晚郑善滴酒未沾,却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 …… 在完善的预案管控之下,乔家墩病毒带来的恐慌渐渐被压制,绝大多数地区的生活节奏几乎没有变化,少数受到影响的地区也秩序井然,如果不出门,不看电视,几乎感受不到疫情的存在。 没过几天,疫情已经不再是天朝民众关心的重点,天子的病情转而成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升斗小民讨论的热点。 有些人希望天子安康归来,便时常出入于地祗庙,为天子进香祝福,邶京天坛因此一度人满为患。 有些人却另有所思,虽从不述诸文字言语,但对天子的近况半点兴趣也没有。 另有一些人却从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紧急状态中看到了机会。 郑常乃是其中之一。 疫情发生地,紧急状态地区,人们出门的欲望或主动或被动的减少,但人都是肉做的,短时间不出门还好,长时间不出门,不仅身体受不了——他总要出门采购食品吧,而且容易引发心理问题。 解决这些问题,就成了郑常在电子商务领域的突破口。墟网上线后,发展出人意料的迅猛,郑常因此生了在电子商务领域加大投入的心思。但在这个领域,青鸟是后来者,除了二手物品这个细分领域,其它各类领域早就被前辈们如众森网等瓜分了。 现在机会来了。 六月二十日,经过日夜奋战,以及和几大物流公司的连夜谈判,墟网在部分地区上线了一日达服务。这个部分地区主要包括的正是那些进入紧急状态的大城市。 翌日,青鸟联合东方、星空两大电视网推出真人秀节目《足不出户》,节目细节同时在知世浏览器、白泽搜索、伏虎网同步文字图片直播。 《足不出户》,顾名思义,这是一档展示素人嘉宾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赚钱、生活、生存的真人秀节目。 节目一经推出,立刻引发讨论热潮。 作为节目的主赞助商兼策划方,青鸟和墟网得到了大量的镜头展示,青鸟还罢了,它本就是风靡世界的通信产品,墟网则在节目和一日达服务的双重助推下,不仅用户人数指数级增加,在平台上开设店铺的商家也与日俱增,而且不再是以二手商品为主,正常的商品品类一天天变得丰富起来。 看到节目宣传效果如此之好,视墟网为竞争对手的众森网急了,第一时间在相关人士的介绍下,联络上环球电视网和凤凰卫视,希望尽快推出类似的节目。可惜制作节目是需要时间的,等他们的节目播放时,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对此,众森网的老大马杰既佩服同行的创造力,也感叹他们遇上了千载难逢的时机。 还有能比在疫情期间推出《足不出户》更好的时机吗? 马杰觉得没有! 郑常的手段搅的对手们手忙脚乱的同时,知世、伏虎、白泽却借上青鸟的东风,在各自的领域里又更进一步。 略过知世不说,李荣观和虞美离职伏虎后,伏虎网彻底开始向门户媒体转型,作为门户,内容的关注度是最重要的。《足不出户》这种热点话题对他们帮助不小。 旭任见状,硬是找到郑常,希望在节目里找个角落,把优游旗下的游戏塞进去。 郑常点头了,事实上这本来就在计划之内。 舒缓心理问题,电子游戏是非常重要的手段,陪着郑善玩到大的郑常怎么会忘记这点。 除了旭任的优游,刚刚加入青鸟阵营的无花果也得到了出镜展示的机会。 …… 六月二十六日,经过十二天的寻找,米开文带队走出了已经成为禁区的雨林。 他们一个个满身血污。 他们一个个倦容满面。 他们一个个面带笑容。 第三十九章 鬼门关 六月的邶京,烈日炎炎 七月的邶京,热度不减。 不过这些都作用不到郑善的身上。 就在整个社会在疫情面前如临大敌的时候,就在郑常率领青鸟和墟网大杀四方开疆拓境的时候,就在虞美回归工作为白泽全力以赴的时候,郑善却带着张如真回到了永乐老家,美其名曰休假,其实是散心。 这是张如真的建议。 那晚从时迁家出来,张如真敏锐的察觉出爱人的异常。她问郑善出了什么事,郑善回说累了。 张如真知道郑善没有撒谎,但也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她没有追根究底。既然郑善选择不说,肯定有他的原因。可郑善那副疲倦的样子,张如真看了心疼不已,于是有了休假的提议。 六月二十五日,郑善和张如真登上离京的航班。 这一次回去的就他们那个,钟山被留下协助虞美。此时正是白泽大步向前的时候,事务繁多,急需人手。 回到山清水秀的乐溪乡村,和张如真同住一个屋檐下,郑善什么正事也不做,也不想,每日早起晨跑,饭后要么去地袛庙和大爷大妈闲聊,要么留在屋里看书赏画,要么给张父打下手。 在张如真哥哥张青的撺掇下,张父在墟网上开了一家定制竹工艺美术品的店铺,是第一批入驻的商家,开张几十天了,接到的定单数还不错。唯一不好的是需要有人时刻守在电脑面前充当客服,这对原来只对熟人供货,几乎不需要太多交涉的张父来说,有些强人所难了,不得己只好让张母顶上。 反正自从知道张如真还没毕业就有大笔稿费进账,张青在邶京小有积蓄后,张母就起了退休享福同时等着给儿女带孙辈的心思。 七月十四,烈日当空,蝉鸣不止。 明天就是中元节,张母带着张如真正在印“金银财宝”为祭祀做准备。 这是他们家的习惯,不去买现成的工业品,而是自己动手,用原始的雕板印刷面值亿贯的纸钱,用淀粉米浆熬成的胶水粘金元宝。 那个紫红色的雕板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有年头了,因此印出来的图案有些模糊不清。 母女两个分工合作,一个“印钱”,一个“铸宝”,手脚麻利。 郑善无事,就在一旁看着,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事实上,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张母说:“准备的活是我们女人家的事,你就别来捣乱了!” 今年母女俩的工作量是往年的一倍,多出来的是属于郑善的。 这些年来,郑善几乎是不过中元节的。无论寄居在地袛庙的时候,还是在邶京上大学的时候,郑善都是在地祗庙上一柱香就好了。 今年不一样。 今天早上,张母和郑善说了一通话,郑善觉得有道理,就随了她的意。 张母说:“长元,以前你住在松老那儿,不太在意这些,我明白。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你看看,你自己争气,你那块被烧成白地的家重新盖上了新屋,我家姑娘又死心塌地的认定你了。” “既然新屋都盖上了,你们郑家也算是枯枝逢春,老树新发,有些事就不能少了。” “给地下的人送金银财宝这些都是形式,成家立业,开枝散叶,这些好消息总是要告诉他们一声的,对吧?” 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为“鬼节”,传说在这天阴曹地府将放出全部鬼魂,民间普遍进行祭祀鬼魂活动。各地的活动各有特色,于乐溪乡,主要有两个,一是白天去地袛庙进香,二是在将要入夜的时候,在门前,路口等地摆上铜盆,然后在里面焚烧“金银财宝”,以饷鬼魂。按本地的规矩,前者不拘男女都行,后者却只有男丁可以。 下午六点半,郑善一手提着装满“金银财宝”的篮子,一手拿着一个崭新的铜盆,独自一人来到一处正在修建当中的宅邸前。 这里离张如真家有几百米,周边空旷,没有邻居。 因为节日,工人早就放假了,里面空无一人。郑善看了一眼施工当中的新家,想像着完工之后它的样子,不禁露出久违的微笑。收回目光,郑善走到路边,放下盆子,点火,然后听从张母的嘱咐,一个一个的把“金银财宝”放入盆里。 张母说:“一个一个放是布施,一股脑放那是惹火。” …… 郑善在过鬼节,有人却在过鬼门关。 进雨林,出雨林,分离病毒,制作疫苗,一步一个脚印,既要快又不能出错,做出成品后,米开文无论精神还是肉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了。在将仅仅完成初步测试的成品和资料交出去之后,米开文挣扎着走向床榻,随后一睡不起,直到七月十五这一天才醒来。 “博士,你感觉怎么样?” 问话的是米开文在研究所的助手。 米开文吃力的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助手,问道:“怎么样了?” 米开文答非所问,对方一点不觉的奇怪,回道:“已经到临床阶段了。” “那……” “不过,给不给那一位用,大家还在争论!” “怎么回事?” “风险!” “风险?” “对……” “哼!”米开文闭上眼睛:“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助手点点头:“本来就没我们的事了,博士,你就安心的睡吧!” 之后,助手招来护士,看望过米开文后,他也要去好好睡一下了。 …… 纸钱烧完,化成一盆灰烬,郑善找来水浇灭火苗后,将灰烬连同铜盆放到自家院子角落,随后拍拍双手,回到张如真家中。 到家门口时,张父正躲在门边抽烟,见郑善回来,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郑善微微一笑,示意他一定保密。 向家里走去,来到客厅,张母正在那儿看电视,如真不见人影,郑善猜想她一定是在画室。为了陪他,张如真已经拖更好些天了。 郑善跟张母说了几句话后,向楼梯走去,刚走几步,他听到电视里说:“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消息……” 第四十章 好了 在播放电视剧的时间段内插播的新闻,自然肯定是热点头条。 因此张母只是皱了皱眉,耐心等着新闻过去,没有选择换台。 “现在插播最新消息:经过长时间的坚苦奋战,科研人员终于攻克了‘乔家墩’病毒,最新研究出的特效药剂将会大规模批量生产,与此同时,本台派驻北辰宫的记者也传来好消息,天子用过药之后,身体已经好转,近日将会回国……” 楼梯上的郑善听完新闻,微微一愣,随后迈步上楼的同时轻声道:“鬼门关终究是过去了!” 转角来到画室,张如真正伏案而作,手上画笔不停,如行云流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郑善悄悄来到张如真身后,偷偷看去,却发现张如真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在赶稿。 画稿上呈现的是一栋别庄的远景图,图中的庄园里遍地花开,远处雾隐群山,空中升起缈缈炊烟,隐约可见一个小人在花丛中扑蝶。 郑善愣住了。 不知何时,张如真察觉到身后的存在,头也不回的问:“喜欢吗?” 郑善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后,上前一步,双手从张如真腰侧一绕,紧紧的抱了上去。 张如真停下画笔,以免坏了画稿。 郑善道:“我很喜欢!” “真的?” 郑善道:“当然是真的,不过?” “嗯?” 张如真眉毛一扬。 郑善一只手摸到画稿上,说:“不过,要做到这个地步,我得加把力才行,要不然土地局可不会把这么一大片地卖给我。” 图中的庄园少说也有几十亩,想买下这么一大片的土地来建庄园,可不仅仅是有没有孔方兄的问题,至少身上得有个铜钟或者铜鼎才行。 在天朝,钟予有功之士,鼎奖进步之学。 单纯从商的话,赚再多钱也不可能拥有像叶家的三圣庄那样的私家庄园的。 在天朝,私家庄园通常意味着其人贵不可言有无双财势。住在里面的最少也是一代学界高峰,强一点的可能是最近退休功勋卓著的一州州牧,更大的可能是传承数百年的一郡望族。 强如郑善的老师,曾任一校之长,拥有“九鼎”的杨降,也没想过去拥有这样的庄园。 由此可见,建一座如此规模的庄园可不是一件小事。 但在郑善嘴里说来,却像是“加把力”就能做到的事,别人听到,肯定以为是在吹牛,张如真听了,却点点头,道:“慢慢来,我们先把中间的屋子修好,怎么样?” 郑善明白那栋房子正是他家正在修建中的那一栋,他点点头:“房间的装饰也交给你!” “嗯!”张如真眯起眼睛,一副还用你说、包在我身上的样子,说:“我已经想了几套方案了,到时你得和我一起参详。” “好!” “正好,我现在就拿给你看看……” 说着,张如真就要起身去拿放在一边的设计稿,但郑善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别急,让我好好抱抱!” 张如真听罢,安静下来,贴着郑善的脸渐渐泛起动情的粉红。 良久,张如真幽幽的问道:“丸子,好了吗?” 郑善说:“没事了!” 人还是一动不动。 画室外,看到这一幕的张母悄悄的退了出去,心里纠结着可千万别未婚先孕啊,我虽然想着早点养个孙子玩玩,可没结婚就……很丢脸啊。 下到客厅,张父刚好从外面进来,张母朝他招了招手,张父心里一慌,脚下一滞。 张母瞪了他一眼,道:“快点,磨磨蹭蹭什么呢?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 张父确认身上没有烟味,张母也不像是找他麻烦后,问道。 张母坐了下来,用商量的语气对张父说:“你看,长元也算是大学毕业了,这会儿也正好有空,我们要不要和他提一提,干脆趁着现在有空,把婚事操办起来?” 张父一听是这事,立刻放松下来,一边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一边说道:“怎么突然提这个,长元不是说等明年如真毕业再办吗?” 张母愁道:“我这不是怕他们先搞出人命来嘛!” “这……”张父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心想才这个点他们就…… 啪! 张母一巴掌抓到张父的身上,“跟你说话呢,看什么看!” “没什么!”张父正经的说:“我觉得很好啊!” 张母顿时火了:“好什么好!大着肚子结婚像什么!” 张父赶紧解释说:“不是,你理解错了,我是说结婚好啊!” “既然这样……”张母收起脾气,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你去和长元还有如真谈谈!” 张父不解道:“为什么是我去说?和如真谈还是你这个当妈的出面合适点!” 张母说:“还不是如真这丫头和你这个当爹的亲……” 张父露出笑脸,这确实是事实,“不过……” 张母见他半天没有动静,眉头一挑,说:“怎么,不愿意?” 张父连连摆手,赶紧起身,从张母身边路过,走向楼梯。 “等等!什么味道!” 当张父路过时,张母鼻子一阵抽动,立刻叫道。 张父脸色一变,随即脚下一拐,从上楼变成出门,一边走一边说:“我有点事要找松老谈谈,那事明天再说!” 张母脸色铁青,指着逃之夭夭的张父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恨恨的跺了一脚。 “你躲,你躲,有本事在外面躲一辈子别回来,哼!” …… 七天后,邶京。 一大早,虞美像往常一样风风火火的赶到公司。 今天,有人比她到的还要早。 路过公司前台的时候,虞美看到两个身着玄色正装的男子正站在那儿,对着公司的招牌指手画脚。 也许是听到虞美的脚步声,两人转过身来,见来人是虞美,他们脸色一喜,接着毫不客气的拦住了她。 虞美眉头一紧:“两位,有事?” 一人微微一笑,从另一人手中接过一张卡片,朝虞美递了过去,道:“在下齐良宇,太始创投合伙人,冒昧前来拜访,不知道时夫人能否拨冗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