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母系氏族，我带族人致富》 第1章 穿成小野人了 寒枝窝在一团草堆里，抬头看着昏暗的洞穴顶，生无可恋。 胳膊掐过了，疼，确实是现实。 时间也过了一整晚，确定不会睡一觉穿回去。 苍天，她不过是在周五的晚上，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再醒来，就到了这个原始世界。 上辈子的自己是不是猝死了？该死的老板，连续让她们加了一个月的班！ 怎么不是老板穿过来！ 心里腹诽了老板一顿后，她无力的抬头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 无力的原因不光是心情郁郁，还因为她饿呀…… 眼神转了一圈，落到洞穴里的族人身上。 嗯，咱们这个原始部落，这一群，这一群... 寒枝实在不想说这一群人，这和她固有观念里的人差距实在太大了。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人形的野兽吧！！ 所有人都衣不蔽体，不管男女，只在腰间随意的围了一块兽皮，甚至有些没有兽皮，只是几片树叶。 而小孩们连兽皮树叶也不围，光着身子到处跑来跑去。 那场景实在是...... 寒枝捂着眼睛，画面太美，她没眼看。 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身下躺着的草窝里传来一阵异样，呃，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过去了。 她起身一看，妈呀，草窝里面好多虫子在里面自由的钻来钻去！ 没看到这场景还好，看到以后她顿时觉得全身都发痒，只能赶紧从草窝里跑出来，转移到了洞穴口。 其实这很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毕竟原身早就习惯这种生活环境了。 虽然移到洞穴口了，但是迫于裸露的身体，只能蜷缩着蹲在门口。 外面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下大雨，因此族人们并没有出去狩猎，而是都窝在洞里面睡觉。 四散的草堆东一个西一个的，那就是族人用来睡觉的床。 越往洞穴里面，气味就越难闻，这时候的人可没有天天洗澡的观念，身上的味道难闻不说，睡觉的草窝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 各种复杂的味道交织其中。 刚才在洞里时她还没觉得臭，睡在里面习惯了味道，闻不出来。 然而这时她坐到了洞口后，一个扭头观看洞穴情况，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差点被熏的吐出来。 她赶紧又往门口挪了挪。 门口的温度比洞穴里低一些，好在这时候是夏季，虽然在下雨，但身体只有凉爽的感觉，并不觉得冷。 如果是冬天，没穿衣服在洞口坐着，用不了多久，她就得被冻成人形冰雕了。 洞外的雨开始一点点变小，淅沥的雨声飘进耳朵里，一股雨水和泥土交织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寒枝深的吸了一口洞外的空气，试图盖过一直若有若无的从背后洞穴中，飘进鼻端里的臭味。 她努力忽略这些味道，尽量专注于手上的活计。 没衣服，只能就地取材给自己编个草袋，材料来自于她睡觉的草窝。 兽皮在这个部族里似乎很珍贵，看有些大人只用树叶加藤条串起来围在腰间就知道了。 幸亏不是全身赤裸，不然她会更崩溃。 大人们都没有足够的兽皮穿，更何况是小孩，所以族里的小孩直接光屁股到处跑。 寒枝也悲催的变成了小孩。 但这具身体里如今住了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还是一个在现代社会里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裸奔？没有人能理解她当时崩溃的心情。 她刚穿来的那会，原主脑子里的记忆就随之慢慢涌进脑海里。 不过这记忆实在不多，没用多久，就被接收完了。 这具身体还没满五岁，母亲在几天前的狩猎中受伤，失血过多，当场死了。 没爹，应该说爹不详。 族里的小孩都这样，知道母亲，但不知道父亲。 不过族里对这种事也习以为常，有没有父亲根本不重要。 这里是原始母系氏族，没有婚姻，没有一夫一妻，没有后世那些规矩。 寒枝就这么穿来了，开局即孤儿。 “好啊，好的很。”她咬牙切齿，又赶紧加快了手上编织的动作。 看这雨点越落越小，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晴了，趁着族人醒来之前赶紧编好草袋。 好在她是个不满五岁，而且还营养不良的小豆丁，编个小麻袋用不了多长时间。 麻袋上面留三个孔，用来把头和胳膊穿出来，腿就直接从没缝住的麻袋下方伸出来。 “好耶！”她举起草袋，欢呼一声，赶紧把编好的草袋往身上一套。 身体被遮住后，心里那股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挥之不去的羞耻感才总算消散了一些。 衣服暂时解决了... 肚子又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咕噜了起来。 她两眼无神的往洞口石壁上一靠，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很无奈。 肚子饿了，怎么解决？外面下着大雨呢，她上哪去找吃的。 族里可是没有隔夜粮的，每天打猎采集的东西当天都不够吃，更不要说留着过夜。 即使是有粮，也不会优先给小孩吃。 她只能在心里不断念叨着雨快停吧快停吧！！ 似乎是听到她的念叨，洞外的雨还真止住了。 夏日里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太阳出来的更快。 现在毕竟是夏天，阳光很快就变得毒辣，晒到洞口的寒枝身上，带来一股滚滚热意。 洞穴里睡觉的族人终于逐渐开始起床，雨停了，得出去找食物。 昨天族里就只找到了一点草根嫩树叶，煮了一锅叶子汤分着喝了。 不到半夜就已经消化完，饿着肚子扛过了一晚上。 族长本来想着今天早点出去狩猎采集，但一大早外面就下起了暴雨。 下雨时出去容易生病，这是老族长传授的经验。 人一生病受伤，没有巫医的治疗，就很难活下来，族里的大人都知道。 他们族里最后的一名巫医，已经死了几十年。 本来几百人的族群，也在没有了巫医后，只剩下如今的几十人。 再过几年，族群还会继续缩小，直到完全灭绝。 寒枝穿来的这个部族里的族长，是一个高大的女性。 上一任族长是现任族长的母亲，十年前，死在了一头象的象牙下。 那一次狩猎象的活动，让族里损失惨重，他们失去了二十多位正当壮年的族人。 自那以后，族里的情形就一天不如一天。 他们早已经默认了族群最终会灭绝的命运。 没人能让衰落的族群重新崛起。 第2章 饥饿的原始人 族长今年才二十五岁，可脸上已经有了衰老的痕迹。 十年前，才十五岁的她匆忙接过族长之位时，心里有无数的惶恐。 可族中只有她，因为一直接受母亲的教导，知道那些让族群存活的知识。 水源的分布，以及迁徙的路线，都只在族长与巫医之间口口相传。 没有文字，自然也不能记录，只能靠人脑硬记。 十年来，她的族人一直在死亡，族群规模不断缩小，这些族长都知道，可她无能为力。 她知道很多生存的知识，但没有和医疗相关的，这是巫医的职责范围。 所以没有巫医的部落，才注定会飞快的灭亡。 族长心事重重的将洞穴中的族人召集了起来，开始分配今天的任务。 分配任务的时候不是根据男女性别，而是看年纪大小以及是否健康。 老人小孩和有伤的分在采集队，其余分在狩猎队。 族长带着狩猎队先出发了，采集队随后。 寒枝伸直脖子，看着狩猎队的人手里拿着的武器，无语凝噎了片刻。 说是武器，其实就是简单打磨的石块，以及顶部随便磨制了一下看着尖尖的木矛而已。 连根绳子都没有，就靠这些简陋的工具，不能说和守株待兔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难怪原主的记忆里天天都在吃树根草叶，这么原始，能打到猎物才怪了。 寒枝和其余几个小孩走在采集队中间 她没穿鞋，但一路走来，脚居然也不怎么疼。 那是因为原身自从会下地走路，就一直是光脚，到了现在，脚底板已经长了一层厚厚的茧。 走在草地上并不会痛，但踏过铺满了石子的土路时，依然会被硌的不舒服。 她只能尽量忍着。 光顾着做衣服了，有空还是得编双草鞋。 她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所以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爷爷总是会在家里编筐编草鞋，然后拿去集市上卖。 而寒枝从小就是个喜欢动手做事的人，每次放学回家都跟着学编织，把爷爷一手编织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十。 后来她去了城里念书，爷爷也在她初中时去世了，家里再也没有人编织东西。 已经学会的手艺是很难忘记的，编双草鞋，对她来说不过是随手的事。 但比起草鞋，眼下更需要解决的，是她早就已经空荡荡的胃。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饿过。 要说原主的记忆为什么简单，那就是因为除了知道自己有个妈，脑子里面最多的记忆，就是饿饿饿！！！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多么应景的诗啊，她苦中作乐的嘀咕了一句。 “啊？什么？”旁边的小女孩听到寒枝出声，还以为在跟自己说话，不由得扭头看她。 此时周围五个小孩都跟寒枝一样，手里拿着根木棍，撅着屁股，努力刨土。 他们在挖地底下埋着的茅草根。 茅草根吃起来甜甜的，小孩子们都很爱吃，就是不好挖。 好在早上下了一场雨，泥土松软了很多，挖起来没有昨天那么费力。 寒枝饿得手脚发软，还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儿挖土，已经累的有点神志不清。 见旁边的小女孩跟她说话，就无精打采的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什么。 她加入这支小队之前，队里是四个人。 原身的母亲去世后，寒枝也加入了这个小队，所以现在变成了五个。 没错，他们就是族里的孤儿小队。 没爹没妈的娃，日常都只靠族长的照应。 族长倒也没有如何虐待他们，毕竟她们整个族里互相都是亲戚，小孩也是族里未来的劳动力。 只是他们一族不擅长狩猎，日常多数时候就吃些草根树叶，就是草根树叶也不够吃饱的。 族里的食物要优先供应给壮年劳力们，因为他们每天狩猎都要耗费体力。 小孩们排中间，老人排最后。 也因此几十个族人里，只有三个老人，十来个小孩。 跟寒枝说话的小女孩见寒枝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由得偷偷看了一圈四周。 随即她伸出那双沾满泥巴的手，手上捏着一把茅草根。 是她刚才费劲挖出来的。 “吃，你吃。”小女孩说话很简短，似乎是词汇量不多。 寒枝看了看小女孩手里那一把沾满了泥巴的草根，又看看自己挖到的三根。 悲从中来。 她挖的草根还没有这个小女孩多，这也就算了，怎么还要一个小孩子救济呢！ 实在羞愧，她简直想捂脸。 这其实不怪她，原身是这个队伍里年龄最小的孩子，想干活实力不允许啊。 “你饿，快吃。”那小女孩见寒枝没吃，急的想把草根直接塞她嘴里。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三个小孩的注意。 那三个看起来比寒枝大两三岁的样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呃，包括那个给她塞草根的女孩，都是光着的。 于是寒枝就见到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呼啦啦围上来问怎么了。 “她饿，给她吃。”小女孩指着寒枝。 另外仨小孩懂了，就也把手里的草根往寒枝手里塞。 他们都知道寒枝妈妈前两天死了，她肯定不习惯这样饿肚子，他们已经习惯了，今天的草根好挖，先给妹妹吃。 寒枝手里捏着小孩姐小孩哥们塞给她的草根，不由得沉默了。 那几个小孩看着她手里的草根，眼里满是渴望，但最终还是转身散开，继续挖去了。 说实话，她不想从小孩嘴里夺食，可她现在真的是饿得手脚发软，胃里发酸。 再不吃点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寒枝咬牙，她不信自己一个成年人，连口吃的都弄不到。 吃，她就先吃了，以后再弄吃的报答这几个小孩！ 不过草根上沾满了泥巴，实在下不去嘴，好歹洗干净了再入口吧。 她抬头看见不远处就有一片小湖泊，便迈着小短腿，往湖边走。 湖边青草茂密，湖水清澈见底。 原始社会这个环境真是没话说啊，她一边洗草根，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感慨。 水很清，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多深。 里面有不少鱼，轻轻摆动着鱼尾，在寒枝眼皮底下惬意的游动着。 洗草根的动作顿了一下。 接着看了看自己不到一米的五短身材，有点犹豫。 她继续洗草根，但眼神一直没离开那些游动的鱼。 第3章 叉鱼原始人 草根洗干净了，寒枝顾不上洗草根的水里是不是有寄生虫，就是有也来不及了，原身以前都直接喝生水。 她直接把草根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清甜的茅草根汁水在嘴里迸发，溢满了口腔。 她小时候也吃过茅草根，以前家里条件差没什么吃的，就经常在田埂边挖这个当零食。 茅草根是好东西，不但吃起来能甜嘴，而且还是一味中药。 寒枝奶奶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村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找她奶奶拿药回去煎服。 奶奶经常自己上山挖草药，寒枝又是个闲不住的，所以每次放假都要跟着一起上山。 放假就上山挖草药，平时放学就帮爷爷编织或者帮奶奶炮制药材。 她的童年生活可谓是非常的充实。 就这也没耽误她学习。 她从小学习就好，所以爷爷去世后，奶奶一个人也一直供着她读完了大学。 村里好多孩子连初中都没毕业呢。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毕业没多久，奶奶也去世了。 她在现代也变成了孤儿。 没想到穿来原始社会，别说爸妈了，爷爷奶奶都没了，孤的更彻底。 这样也好，寒枝安慰自己。 如果穿来的时候奶奶还活着，那知道自己死了的消息，一定很伤心。 没牵挂，那就她在哪哪就是家。 * 手里一把茅草根吃完后，寒枝有了一些力气。 她站起身，看着湖底的游鱼，下定了决心。 挖草根的地方附近有一片林子，寒枝走进林子边。 不敢走远了，谁知道林子里面有没有什么猛兽之类的。 挑挑选选的，这才捡了一根长长的，一头很尖锐的树枝。 把树枝拿在手里，又走到刚刚挖草根的那块地，开始刨土。 这回不是为了挖草根，而是挖蚯蚓。 没过一会儿，几根扭动的肥硕蚯蚓就被挖了出来。 她也不怕蚯蚓，就这么捏在手里。 孤儿小队里最大的女孩一直在关注着寒枝，刚才看她在湖边洗草根的时候，生怕她头大身子小的一不小心栽湖里去。 这会儿看她安全回来，还没松口气，就见她抓了几只虫子。 女孩还以为寒枝是要吃虫子，赶紧跑过来 ，掰着寒枝的手想把蚯蚓拿走。 “不能吃，别吃。”她着急的说。 寒枝哽住，谁吃蚯蚓啊，这是抓鱼的饵啦。 她抓住那女孩的手，认真回答： “不吃，我要用。” 女孩愣住，用？虫子怎么用？ 寒枝没解释，这也没法解释，等他们看自己抓到鱼就知道了。 因此她一手拿树枝，一手捏着蚯蚓，跑回了湖边。 这湖水看着不深，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太清澈所以看不出来。 岸边长了几丛灯芯草，寒枝顺手揪了几根。 拿着那根树枝，站在岸边，先用树枝探了探水的深度。 岸边水确实不深，只到小腿肚。 她下了水，再继续用树枝往前探。 一直探到水深没入到胸口的高度，才没有继续往深处走。 再走就看不见水里的鱼了。 灯芯草绑住几只蚯蚓，再把蚯蚓放进水里。 身后跟来的小女孩看寒枝没有继续往水里走，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孤儿小队里的其余几个小孩纷纷跑来岸边看热闹。 寒枝扭身，对他们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几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这动作，但奇异的理解了。 于是岸上几个小孩安静下来，寒枝也在湖里一动不动，装作自己是一根树枝。 她耐心的在水里等了几分钟，就见有几条鱼被蠕动的蚯蚓吸引了过来。 左手提着拴蚯蚓的灯芯草线，右手拿着那根树枝，尖端对准了水底，呼吸放缓，看着那几条游过来的鱼。 小时候天天和村里的小孩们上山下湖，叉鱼是她的拿手好戏，其他小孩都没她厉害。 不过以前叉鱼用的是铁叉，现在只有一根随地捡的树枝，不知道能不能叉到。 鱼在水下，所以叉鱼时要考虑光线折射的问题，眼睛看到的地方，不代表就是鱼叉叉下的地方。 叉鱼不一定需要很大的力气，可一定要快狠准。 从发现鱼到鱼叉入水，往往只需要几秒的时间。 有一只已经很靠近蚯蚓了，她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条鱼，随即，手起叉落。 水中泛起一片红色。 鱼被树枝捅了个对穿，鲜血从鱼身里流出，其余的鱼一哄而散。 提起树枝，她把刺穿的鱼往岸上丢去，嘴里喊了一句：“接着。” 鱼落到了最先给她草根的那个小女孩脚边。 岸边几个小孩哇的惊呼了一声，随即又被寒枝一个嘘声镇住，捂着嘴继续保持安静。 寒枝回身准备继续叉鱼，一条鱼，不够几个小孩塞牙缝的。 孩子们看着那条被扔上岸，还在跳动的鱼，心里充满了惊奇。 鱼是很难捉的，他们听大人们这么说过。 没想到寒枝在水里站了一会儿，就逮到鱼。 几个人围着那条鱼，互相对视，偷偷小声笑了出来。 在水里待了两个小时，寒枝叉了十多条鱼。 虽然是夏天，但是继续待在水里，身体会受不了的。 而且右手已经累的快要抬不起来了。 叉鱼大业只能暂停。 她回到了岸上。 一扭头，就见孤儿小队的四个人，个个都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崇拜的不行。 她汗了一下，放在以前，两个小时叉这点鱼，村里小伙伴都得笑死她。 但不妨碍她在这里收获原始小孩姐小孩哥的崇拜。 岸边的灯芯草又遭了秧。 几个人撸了一大把灯芯草，随便扭几下编成绳，把绳子从鱼鳃穿进去，再从鱼嘴里穿出来。 每三条鱼被串成一串，小伙伴们一人分了一串提在手里。 寒枝没提，累啊，提不动，就给最大的女孩提了两串。 每条鱼的重量都在两斤左右，这是寒枝专门挑选的。 小的她不想叉，大的她那树枝做的鱼叉又叉不透，就这种不大不小的，最好抓。 几个人拎着鱼回到了族人采集的地方。 族里人刚才没看到他们，还以为他们去别的地方挖草根。 现在看他们突然出现，手里还提着这么多鱼，不由丢下挖草根的活，纷纷围了上来。 寒枝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任由族人们围着孤儿小队的几个人兴奋的议论。 第4章 惊讶的原始人 孤儿小队的几个人把手指向寒枝，意思是鱼都是她叉来的。 采集队最老的那个老妇人摸了摸寒枝的脸，笑的一脸褶子，神情十分欣慰。 以寒枝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判断，这老妇人起码六十多了。 但她其实才三十出头而已，是族里年纪最大的女性，她叫堇。 堇每天都带领着族人外出采集，嫩叶、块茎、草根、果实，只要是能吃的，就都采集回去。 族里的狩猎队不是每天都能猎到动物，甚至很多时候都空手而归。 因为工具落后，方式原始，捕不到猎物才是正常情况。 大多数时候都要靠堇的采集队采回的食物果腹，比如昨天那锅嫩叶汤。 但是洞穴周围的采集区域里，能采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堇是采集食物的好手，她总是知道哪种树的嫩叶吃起来不苦涩，地面上长出的叶子底下，是否埋着可以食用的肥美块茎，又或者哪种果子吃起来没有毒，她对这些都如数家珍。 这些知识都是她的母亲传给她的。 她和族长芮，是一起长大的堂姐妹，她们的妈妈是亲姐妹。 几十年前，族中那位已经逝去的，最后的巫医，就是堇和芮的祖母。 芮的母亲是族长，同时担任着狩猎队队长的职责，堇的母亲则是采集队队长。 两人母亲相继去世后，族里最重要的位置也就传到了她们头上。 堇今天很高兴。 采集队今天本来只有一些甜草根可以带回去。 她对此很忧心。 昨天采集到的食物就不多，狩猎队又是空手，族人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到食物。 族里平时百分之七十的食物都来自采集队，而狩猎队，一个月只能打到十来只小型猎物。 中型猎物一个月也难以见到一次，而大型猎物，族中已经很多年没有猎到过了。 上一次狩猎大型动物，族中失去了二十多位族人。 自那以后，族群就不敢再对大型猎物动手。 但即使是中小型猎物，想要获得也很困难。 然而再困难，狩猎队也依然要每天打猎。 他们是不能长时间只吃叶子块茎的，必须要吃肉。 不吃肉，健壮的大人就会慢慢瘦弱，直到死亡。 不吃肉，族里的小孩就无法健康的长大。 不吃肉，就无法应对寒冷的冬天。 所以尽管打猎行动十次九空，也依然要把最多的食物分给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带回肉食。 这是族中千百年来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也是他们族群可以延续至今的重要原因。 狩猎队可以空手回去，可采集队，如果连续两天没有采到足够的食物，那么族群的所有人，就都要饿肚子。 这周围可以采集的东西，已经渐渐被族人们吃空。 现在是夏天，是一个和冬天一样难熬的季节。 树林中，到处都是一人高的杂草，里面有无数的蛇虫鼠蚁，稍不注意被毒蛇咬一口，当场就要丧命。 这还是狩猎队一起开辟出来的新采集点，相对来说危险性没有那么大。 但依然要时刻小心，一边采集一边观察周围情况。 队伍今天本来只摘到了一些野菜，如果狩猎队今天还没猎到东西，那她们的食物就依然是叶子汤。 叶子汤只是当时喝下去像饱了，但上几次厕所，肚子排空，就什么也没有。 希望芮今天可以猎一些食物回来.... 堇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族人们纷纷往某个方向跑去。 见她们都停下采集野菜的活，跑去凑热闹，堇有些生气。 族人已经出来几个小时了，看这日头，再过不久，太阳就要落山。 而她们才采集了一小堆野菜，就这么点东西拿回去，连叶子汤都喝不饱了。 她生气的跟了上去，想看看族人们到底在做什么。 见到堇过来，族人便自动在人群里分出一条路，好让她走上前去看。 所有人都很高兴，指着地上的那一堆鱼，满脸笑容。 堇的目光落在那一堆鱼上。 她也很惊讶！ 鱼，族里人也是会吃的。 虽然这个东西煮起来很腥臭，吃的时候还会被细小的刺卡住喉咙。 但只要能捉到鱼，族里人就不嫌弃，照样吃它们。 这也是肉，不管好不好吃，只要是肉，他们就吃。 只是鱼在水里，游的很快不说，手抓起来又很滑，根本握不住。 他们族里并不擅长捉鱼，也就很少吃。 如今这一堆鱼就这么摆在眼前，怎么能不让堇吃惊呢。 “这鱼，是你们抓的吗？”堇看向那几个失去母亲后，就由族中共同抚养的孩子。 她记得，最大的那个女孩叫赤，小一些的叫箐，最小的叫籽，还有个男孩叫蓝。 听到她这么问，赤便摇了摇头，指着族人围起来的圈子外面说： “不是我们，是枝。她一个人抓到的。” 寒枝正躺平在地上喘气休息，就看到族人纷纷扭头看她。 采集队的队长分开族人走到她面前。 “好孩子，好孩子。”堇一边摸着寒枝的脸，一边喃喃的说着。 “你是怎么会这些的。”堇问。 寒枝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穿过来的？ 最后干脆摆烂，随便回答说：“就是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这么说，堇居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脸上的神情反而更高兴。 寒枝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但只要不继续问就行，她怪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采集队的族人们带上今天采到的野菜，提着那几串鱼，开始往回程的路上走。 瘫在地上不想起来的寒枝被堇亲自抱在怀里。 寒枝也乐得轻松，她正愁这力气被掏空的身体要怎么回去呢。 不用自己走路，她也就有了心思观察族里人今天都采到了什么。 真希望不是昨天的树叶子 ，又苦又涩，简直像喝中药。 她却不知道，那已经是堇精心挑选后，苦味没有那么重的树叶了。 还好今天采的不是昨天那种树叶，而是正常的野菜，有几样还是寒枝很熟悉的。 第5章 原始人吃鱼 寒枝小时候，家里的生活也并不富裕。 奶奶虽然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但只能看些头疼脑热，止血包扎的普通病症。 而他们村的整体经济又突出一个穷，所以每次看完病，奶奶除了收一些草药的本钱之外，只另收一些微薄的看病费用。 爷爷的编织手艺也不是独门，乡镇有不少人都会这个，就是不如她爷爷编的精美好卖一些。 他们家也只有两三亩薄田，产出将将够自家几个人吃饭，没有多余的拿去换钱。 因此她很小的时候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她记得一到春天，奶奶就挎着个小篮子，带着她满田野的找野菜吃。 她们最喜欢春天的荠菜，嫩嫩的，闻起来有一股独特的清香，采回家后焯水，剁碎备用。 再拿几个鸡蛋，鸡蛋是自己家养的土鸡下的，蛋黄是漂亮的橙红色，打在碗中用筷子搅匀，油煎打碎再加进剁碎的的荠菜中。 简单的加一些盐和少量的味精调味拌匀。 爷爷已经在旁边开始揉起了面，面团被分成一个个小块，又被爷爷用擀面杖一一擀开摊平，奶奶拿起面皮，往里面包入荠菜鸡蛋馅儿。 寒枝已经在土灶间升起了火，大铁锅里的水随着灶间火势的燃烧，逐渐沸腾。 奶奶将包好的饺子下进翻腾的水中，那白胖的饺子在锅中上下起伏，直到完全浮出水面。 她长大后，有一年回村，自己一个人去挖了荠菜回来包饺子吃，却感觉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美味了。 突然被野菜勾起了回忆，寒枝嘴角不由勾起。 她如今已经换了一个世界生活，回忆很好，但她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不说，现在过的日子，还不如小时候。 起码小时候有爷爷奶奶护着她，而现在...... 现在的寒枝看了看堇手里抓着的那几把野菜，灰灰菜、野苋菜、马齿苋、葵菜，都是一些很常见的种类。 这几样菜味道还行，但前提是舍得用油。 野菜必须用大量的油，而且还得是荤油，不然难吃不说，还刺喉咙。 春天才是吃野菜的好时节，因为正是嫩的时候，到了夏天，就有点太老了，不好吃。 有句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她老家就是这样，因为村子坐落在山脚下，村民的生活说不上富裕，可也没怎么饿过肚子。 山里一到春天，有漫山遍野的野菜，而到了夏天，尤其是雷雨过后的天气，就该吃各种各样的蘑菇了。 蘑菇，她一拍脑袋，都忘了这件事了。 夏天的森林，简直就是蘑菇的世界。 前提是你得认识，而且即使是那些经常吃的品种里面，也会有一些异变，吃了保不准出什么事。 她脑子里开始飞快的闪过各式各样的蘑菇品种，想到蘑菇炖肉炖鸡的味道，口水都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她这边沉浸在蘑菇世界里无法自拔，堇却已经抱着她回到族里的洞穴中了。 被人放到草窝里后，寒枝才猛地清醒过来，赶紧擦了擦嘴边疑似口水的痕迹。 她不喜欢待在各种虫子穿插其中的草窝里，赶紧爬起来，往洞口移过去。 不远处，能看到狩猎队的族人们的身影。 寒枝伸直了脖子看，看到族长手里除了出洞时拿的那根木棍，什么也没有。 看来狩猎队今天又是空手而归啊，她摇摇头。 就他们那设备，连只野兔都抓不着，真是急死人了。 但她现在只是族里一个几岁的小孤儿，人微言轻，对狩猎队提出意见，那不是上赶着被骂吗，她才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今天有鱼，起码今天不用饿肚子了，她美滋滋的想。 堇已经让采集队的人开始生火架锅，准备做饭食。 族人从昨天到今天下午，就只喝了点树叶汤，估计早就饿得不行，今天的晚饭可以早点做。 寒枝则还是靠在她早上编草袋的那个位置上，孤儿小队的几个人也围在她身边。 几个人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堇拿着鱼往锅里放。 “嗯？？？”寒枝惊恐的瞪大眼睛。 鱼只被草草的洗干净外面的泥沙，就要被堇整个放进锅里煮了。 眼看着那鱼就要入锅，寒枝的小身板不知道从哪爆发出一股力气，猛地冲到锅前，夺下了那条鱼。 手上的鱼突然被夺走，堇愣了一下，扭头看到寒枝拿着鱼站在一边，面容扭曲，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以为寒枝肚子饿了，想吃鱼。 堇伸出手，试图把鱼拿回来继续下锅，又开口说： “生的，不要吃，煮熟再吃。” 寒枝无语，她不是想吃生鱼片好不好。 草率！对于族人的原始程度，实在是草率了！ 她知道族人是原始人，但没想到原始到吃鱼都不收拾一下。 人家河姆渡人吃鱼都会刮鳞片的，我们山顶洞人太落后了，实在是太落后！ 她痛心疾首。 苍天啊，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的族人。 此时的信息交流很落后，各部族之间只会在春天婚配以及交换物资的时候互通来往，但那是为了繁衍和交易，不是为了在族群之间传授技术。 每一个部落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比如擅长用火的叫有燧氏，擅长搭建巢穴的是有巢氏。 即使是原始人，也是有落后和先进之分的。 族中擅长某件事情而称为有x氏的就算是先进，而寒枝的部落，是最落后的野人部落，所以连个名字都没有。 一句话总结就是刚到会用火的阶段，还没有其他技能。 如果是近湖或者近海的部落，常吃鱼，肯定知道怎么处理鲜鱼。 但她的部落只会采集野果，狩猎中小型猎物，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寒枝把鱼提到族人经常处理食物的那块石板上，顺手拿起旁边那块一面被打磨得扁扁尖尖的简易石刀，对着鱼鳞一通猛刮。 在石刀的磋磨下，鱼鳞一点点被分离出来，落在石板上。 堇看着寒枝那熟练的动作，眼中闪过一点疑惑，但她没有说什么，只让准备饭菜的族人们暂停，学着寒枝的样子处理鱼鳞。 第6章 听狼声睡觉的原始人 寒枝对于怎么处理鱼自然得心应手，可奈何她这具身体太小了，又营养不良。 刮完一条鱼鳞时她已经累得像狗一样，就差吐舌头了。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一台漏气的破风箱。 鱼鳞解决完，还得剖出内脏。 而石刀除了不趁手，又重之外，还特别钝! 导致她拿着石刀在鱼肚子上割了半天，鱼肚子也只受了轻伤。 力气太小了。 左划右划，都没有一点能割开鱼肚子的迹象，气的寒枝把手里的石刀一扔，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天杀的！我连一碗干净的鱼汤都不配喝吗？造了什么孽。”寒枝躺平，简直都要无语泪千行。 “我来吧。”有个女声说道，是族长芮。 芮拿出自己腰间绑着的石刀，走到寒枝刚才处理鱼的位置。 提起鱼，将石刀对准鱼肚，狠狠划下，顺利把鱼开肠破肚。 寒枝一看，马上来精神了。 “对族长，就是这样，把肚子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那些不能吃。” 寒枝围在芮的旁边，不停指挥族长照着她说的，把内脏鱼鳃之类的都处理干净。 “嘿嘿，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对我这么残忍，能喝鱼汤了。”寒枝美滋滋的想。 狩猎队在寒枝刮鱼鳞的时候，就已经陆续回来了。 族长芮一眼就看到那个前几天才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在处理食材。 不是她眼神好，而是因为她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所以很显眼。 她也看到了放在石头上的那几串鱼。 看着那小女孩对着鱼比划了半天，最后泄气了一样丢开石刀坐到地上，芮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大概知道寒枝在干嘛。 狩猎队会处理猎好的肉食，第一步就是处理毛，然后处理内脏。 他们经常吃猎物的肉，已经知道哪些可以吃，哪些虽然能吃，但做出来腥臭难闻，吃了可能还会生病，不如丢弃。 想必处理鱼就和处理猎物一样。 果然，寒枝那些指示的话，和芮心里处理的流程一样。 只是芮是经常处理猎物所以知道这些，而这个叫枝的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芮抬起头，刚好和姐姐堇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两人眼中都划过一样的深思。 族人们此刻都围坐在洞穴门口的篝火边，手里端着石碗，里面盛着今天唯一的一餐食物。 寒枝也终于喝上了心心念念的，呃，没油少盐，一股鱼腥味的鱼汤。 十几条鱼，每个族人碗里都分了几块鱼肉，还有半碗放进鱼汤里煮熟的野菜叶子。 孤儿小队的几个孩子吃的头也不抬。 这碗在寒枝看来难以下咽的鱼汤，硬生生被他们喝出了一股珍馐的氛围。 尽管不好喝，她也还是一口一口把鱼汤喝完了，菜叶子也吃的一根不剩。 她这具身体真的很缺乏营养，鱼汤可以很好的滋补虚弱的身体。 更何况这年代，食物非常的珍贵，不容浪费。 西里呼噜的喝汤声里，族人们手里石碗的热气在洞穴上空飘荡着，大人们的脸上，也久违的露出了一点笑意。 这是他们将近一个月以来，唯一一顿和肉食沾边的饭菜。 至于什么腥味，什么没油没盐，那是什么？食物不就是这个味道吗？有的兽肉吃起来味道比这个更大呢。 因此这顿晚饭，在场的除了寒枝，其余人都很满意。 族长芮和堇坐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 一边说着，一边隐秘的看了皱眉喝汤的寒枝一眼。 她对此一无所知。 * 饥饿的肚子算是勉强填饱了，而洞穴外的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尽管是夏季，洞穴里面也并没有特别闷热，这就是住在洞穴中的好处，冬暖夏凉。 族人们已经纷纷回到了自己的草窝中去睡觉了，寒枝也躺了下来。 她身上穿着白天编的草衣，暂时隔绝了身下草窝里的虫子。 但就是不知道明天一觉醒来，虫子会不会钻进她的草衣里面。 这些都不重要了，这具身体今天又是挖草根又是叉鱼又是刮鱼鳞的，早就累的不行。 才刚躺下没多大会儿，她就已经眼皮发重，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她半夜时突然被惊醒，正不知道为什么会醒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嗷呜”的声音。 那是狼群在夜里的嚎叫。 嚎叫声听起来似乎很近，但离他们洞穴的实际距离很远。 之所以听起来近，是因为安静的夜晚，会将声音远远的传出去。 夜里声音传得远也是狼喜欢在晚上嚎叫的原因。 它们会利用嚎叫声，来相互联系、交换信息、呼唤伙伴或者是宣示领地。 洞口的篝火一直在燃烧着，一个晚上都不会熄灭，每天晚上都会留两个族人守夜。 寒枝虽然被惊醒，但也并不是特别害怕。 “还好只有狼嚎，没听到虎啸。” 她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伴随着阵阵狼嚎，又安心的睡去了。 * 早上睁眼时，外面太阳已经出来了，洞口的篝火熄灭，只余一片灰烬。 今天的狩猎队没有外出狩猎，反而跟着采集队出发了。 他们要在周围重新辟出一片采集的区域，光采集队的老弱小们是办不到的。 所以每次都是族里一起出动开道。 大人们在林中拿着长长的树枝木棍，敲打着林中的灌木以及杂草丛。 嘴里还嘿呦嘿呦的吆喝着。 这是在恐吓林中的动物，把他们惊走，尤其是毒蛇之类的。 寒枝亲眼看见一条蛇蜿蜒着从林子里游出，又仓皇的顺着和族人相反的方向爬走。 有几只灰色的野兔从草间飞快的跳出，羽毛斑斓的野鸡咯咯的从树上飞到其他地方。 族人们也看到了那些野兔野鸡，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跳开飞走。 这两种动物速度太快，轻易抓不到，不在他们的猎物名单上。 寒枝很无语的看着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各式各样好吃的，却吃不到的食物。 给她一把弓箭，她能把这片林子里的活物都给射回家！ 第7章 藤筐出现 寒枝空有一身的绝活，苦于没有趁手的工具，一样也使不出来。 造一把弓箭，说起来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当下这个条件，难，实在难。 弓壁好解决，找有韧性的树枝或者竹子就行，可单单一个弓弦就难住她，更别说箭支上用的箭羽箭头了，唉。 需要工具辅助才能做成的事暂时是不行了，但是林间也有很多用手就能采集的食物。 野菜就不说了，这林间的地上，因为下了一场雨，而到处都在冒头的蘑菇，就是寒枝今天的目标。 她已经看到好几丛松蘑牛肝菌了，还有倒下的栎树上长的野生香菇，一片片被雨水打湿浸泡后，叶片展开变得肥大的木耳。 狩猎队的在前面开路，寒枝在林子里扯了几根藤条，一边跟着狩猎队开出的路往前走，一边在手上编织着。 籽好奇的凑过来问：“这是什么？好吃的吗？” 寒枝汗了一下，这丫头，怎么光想着吃呢。 其他几个人也一个个凑过来。 “你身上为什么要挂着这个东西？”赤问的是寒枝身上穿的草衣，她昨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是一直忍到今天。 寒枝不知道怎么回答。 几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在她面前晃悠，让她有点头疼。 这几个孩子的年纪，最大的那个，放在后世，都上小学了。 而现在，她们一点异样也没有的光着跑来跑去，还要反过来问寒枝为什么要穿衣服。 不得不说这对她的固有观念形成了不小的冲击。 怎么才能让她们穿上衣服，她想着。 她自己穿的这个草袋上下直筒，毫无美感不说，穿在身上还会被草扎的皮肤发痒。 这种劣质“衣服”寒枝自己都不想穿，更别说劝别人穿。 原始社会的小孩哪有什么羞耻心，大家都这样，一视同仁。 衣服这个东西在他们的观念里就是用来御寒的，只有冷的时候才需要穿上，现在天气这么热，为什么要穿？ 他们还是小孩子，不需要像大人那样遮住身体的重要部位，这是部落里小孩们的共识。 寒枝无法说服别人，只能眼不见为净，努力压下心里的无语，继续用藤条编筐。 “你还没有回答我这是什么？”籽还在不依不饶的问。 寒枝：...... 真是旺盛的好奇心。 “不能吃，我要编个筐子用来装蘑菇。” “什么是筐子？蘑菇又是什么？”蓝也好奇的凑过来问。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的寒枝一个头两个大，救命，她只想赶紧把篮子编好，然后当采蘑菇的小姑娘。 但是她转念一想，这个篮子编出来没多大，装不了多少蘑菇。 几个小孩这么多问题，就是闲的，给他们找点事做就不会问个不停了。 于是她便冲着几个小伙伴笑了笑，说： “我来教你们编筐子啊，我保证，编好以后，今晚就让你们吃好吃的。” 几个人听她这么一说，赶紧凑得更近。 经过昨天的叉鱼事件，寒枝虽然年纪在他们几个之中是最小的，可隐隐有了以她为首的意味。 寒枝说有好吃的，那就肯定有好吃的。 单纯的原始小孩们对此深信不疑。 前面的狩猎队已经停了下来，今天划定的采集范围已经够采集四五天的。 等到几天之后，这一片的食物资源也被采集光以后，就会再继续往外面扩大范围。 狩猎队和采集队的都开始在林中寻找野菜浆果。 今天狩猎队的也帮忙，因此食物肯定能采够，所以族长对于孤儿小队的几个人围坐在原地的举动没发表什么意见。 而且看起来似乎是枝带头的，族长就更不管她们几个做什么，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那边。 林子里虽然已经被清扫了一遍，但难保还有遗漏的蛇虫毒蚁没有逃走，万一咬到孩子就不好了。 寒枝指挥着赤箐籽蓝把树上缠着的细藤扯下来，丢在地上拢成一堆先放着。 看藤条收集的差不多，就让她们停手。 然后她坐在中间，拿起几根藤条，向围坐在旁边的四个小孩演示了一遍编藤筐。 编藤筐是一件自己想可能要想很久，可是只要别人演示一遍，就可以很好理解并学会的事情。 至少寒枝是这么想的，当初爷爷编的时候都没有教她，她只看了一遍就会了。 原始小孩里面倒是也不缺理解快的人。 比如那个只比寒枝大一岁，叫箐的小孩，寒枝编完筐底，她也跟着编完了。 赤和籽学的慢一点，但看了两三遍，也学会了。 蓝学的最慢，寒枝已经教箐编了半个筐子，蓝还在跟那几根藤条奋斗。 看的寒枝嘴角直抽抽。 “唉。”她叹口气，没办法，动手能力这件事，就是有高有低的。 她自己的筐子已经编好了，样式很简单，放在后世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是个垃圾桶的形状。 这种编起来简单又快速，她不需要编出来的筐多好看，实用就行。 “给你，先拿着吧。”她把编好的垃圾桶，不对筐子往蓝的手里一塞，从藤条堆里又抽出几根藤条继续编。 箐的手又快又灵巧，一开始编的还有些生涩，可到了后面，藤条迅速的上下摆动，一个比寒枝编的还要大一些的筐子就编好了。 寒枝很满意：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徒儿，手这么巧，以后我的手艺，都传给你！” 她拍着箐的肩膀，豪气干云的说。 箐不好意思的垂下脸，偷偷笑了一下。 等赤和籽的筐子也编好，寒枝又让他们在筐子上加两根枝条用来背着。 采蘑菇小队就此成立！ 寒枝有多年的采蘑菇经验，是不是无毒食用菌她看一眼就知道。 但其余几个人可就不像她一样经验老道。 于是她也不敢教他们认太多种类，就只让捡松蘑和牛肝菌两种。 松磨外形扁半球形至扁平，淡黄褐色、黄褐色或橙褐色，边缘内卷，光滑，湿时稍黏；菌肉较厚，淡黄色，受伤时不变色，而且只长在松树下，很好辨认。 而这个林子里大部分都是白色牛肝菌，菌盖扁半球形，光滑、不粘、淡褐色，菌肉白色，比松磨还好认。 第8章 采蘑菇 寒枝自己采蘑菇的时候就不拘什么类型，好吃的她都采。 不过即使是自信如她，有一些微毒容易变异的种类也没敢摘。 这里没有医院，万一吃到变异的中了毒，毒性轻还好，可毒性大的...... 她可不敢赌。 反正林子里蘑菇多，采常见那些就行。 筐子不大，林子里的蘑菇又多，眼看筐子要满。 她便没再管地上那些，而是瞄准了栎树上的一丛野香菇。 野生香菇是高蛋白、低脂肪、多糖、多种氨基酸和多种维生素的山珍，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种在后世普遍被人工种植的好东西！ 只要有栎树，再种下菌种，一年可以采集好几茬。 好吃又好种，真是居家必备之好菇。 几丛野香菇装进去后，筐里就再也塞不进任何东西。 再重寒枝也背不动。 “今天，又是，这小身板，使用过度的一天呐。”她背着七八斤蘑菇，迎风泪目。 背上却突然一轻。 寒枝扭头看过去，发现是族长。 芮把那筐蘑菇从寒枝肩上卸下来，提在自己手上。 就见那筐有寒枝半个高的筐子在族长手里，瞬间变得袖珍。 寒枝有些羡慕的看着族长那没有一丝赘肉的高瘦身材，奇怪了到底是怎么长这么高的？族里人均可只有一米六啊。 就族里天天那个伙食水平都能长到一米七多，再吃好点，肯定会长成一米八多的猛女。 她看看自己不到一米的小身板，有点沮丧。 看似发呆的她，其实脑子里在闪过各种各样不着边际的想法，直到被族长的声音打断。 “这个东西，你做的？”族长指指筐子问。 寒枝点头。 自从昨天叉鱼开始，她就不装了，摊牌了。 主要是她这些异常，族长她们不可能没发现，可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对异类的敌意。 大概是族人天天饿的脚底打飘了都，突然来个人就给她们弄了一顿吃的。 谁给吃的，谁就是好人！ 原始人只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知识，不代表没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食物，就是原始社会最重要的东西，谁为他们带来食物，谁就是他们自己人。 朴素的原始社会价值观。 “这个是筐子，就像你看到的，比拿在手里方便，而且可以装更多东西。” 寒枝都懒得用小孩子的口气说话了。 芮看着地上那个小豆丁，明明是个五岁的孩子，可说起话来，一副大人的口气，流利顺畅，还知道很多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想起族中只在族长中代代相传的密语。 “吾族为上古女神之后裔，遭新神驱逐，无奈居于此岛偷生；但女神虽已失落，时移世易。” “女神的宠儿，终会降临。” 芮也不知道这几句话，到底在族中传了多少年。 但从她妈妈的妈妈，祖母的祖母，很久很久以前，这句话就一代又一代的传了下来。 直到她这一代。 几十年前族中失去了最后一批年轻族人，本就艰难支撑的部族自此变得更加风雨飘摇。 芮已经不相信什么所谓女神的宠儿了，如果真的有，为什么她们一代比一代弱，眼看着就要消失了呢。 如果部族消失，那有没有女神的宠儿，又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在昨天之前，芮一直是这么想的。 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却不再是从前那种强撑的坚强，而是变得柔和。 眼里的光似乎也越来越亮。 寒枝见族长盯着自己看，脸上还露出怪怪的笑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摊牌摊的太早了。 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什么烧死异类的活动吧？应该没有吧。 她也想低调的，这不是情况不允许吗？再低调她就得饿晕了。 正当寒枝被族长盯得心里发毛，想着明天开始要不要宁愿饿肚子也低调一点时，族长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些东西，你确定能吃？”芮压下心里的激动，面上一派平静的问寒枝。 族中很久以前看过兔子吃蘑菇，因此也采了回来吃，结果很多人吃完上吐下泻，有一些还口鼻流血死去了。 从那以后她们就再也不敢吃这些东西。 “嗯，你们不敢吃的话，我可以先吃给你们看。”寒枝回答。 族长的问题也很正常，即使在后世，野生蘑菇吃死人的新闻也是屡见不鲜。 但她今天采的都是不会异变的种类，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颜色小队的其余几人采的蘑菇也装满了筐子，这时候都走到寒枝旁边，争相邀功。 寒枝一个个筐子扒拉着看了一遍，嗯，孺子可教也，采的没错。 不过回去以后她要一个个再筛选一遍的，第一次，谨慎点好，可不能有一个漏网之鱼。 堇的采集队也获得了大丰收，他们发现了一片浆果林，采到了很多浆果。 没有东西装，就摘了几片宽大的树叶，把浆果包起来。 * 族人开始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住处。 今天是难得的大丰收，颜色小队采回的蘑菇堆成一堆，野菜堆一堆，浆果堆一堆。 “哇，好多覆盆子。”寒枝看着那一堆浆果，馋得很。 成熟的覆盆子吃起来酸甜可口，即使在后世，也是一种优质水果。 食物要等族长分配才能吃，不能私自去拿，因此她也只好遗憾的等待着。 谁知道族长见她们几个都盯着那堆浆果流口水，便用腾空的筐子装了小半筐，先给族里的孩子一人发了一把。 大人们没意见，颜色小队昨天抓到了鱼，今天吃点浆果，不算什么，而且自己家的小孩也分到了。 即使是原始人，也愿意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留给孩子们一些温情。 “好甜。”寒枝一口一把浆果，吃的脸颊都沾上了红色的汁水。 “嗯嗯好甜。”籽也学她的样子一把一把往嘴里丢浆果。 蓝更是一口全塞嘴里，脸颊鼓的像仓鼠。 只有赤和箐吃的斯文一些。 族里人此时正好奇的围观那几个篮子，你看看我看看，你摸摸我摸摸的。 他们已经知道了篮子的用处了，毕竟刚刚才装了蘑菇。 这个东西好啊，可以装很多东西，真方便。 第9章 升级藤筐 此时时间对比平时吃饭的时间还算早，族里人围着这几个篮子看稀奇。 族长问寒枝能不能教族里人编这个叫“篮子的东西。” 寒枝没什么意见，可是族里除了他们孤儿小队，再去掉那几个比她还小的娃，一共还有三十个大人。 不是每个人都像箐一样看一遍就会的，悟性低的或者像蓝一样根本没悟性，她得重复很多遍。 想想寒枝都心累。 心累的寒枝眼神在族人之间游移着，看到了人群里的箐。 箐无疑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对了，她不想教这么多人的话，可以先教箐，然后再让箐去教族人啊！ 偷懒成性的寒枝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一点没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羞愧感。 “族长，你让箐教他们吧，箐很聪明的，看一遍就会。”寒枝笑眯眯的回答族长。 只要寒枝愿意把编篮子的方法教给族人就行，族长并不在意谁来教，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听族长说让她教族人编筐，箐愣了一下，刚想说这是寒枝教她们的，族长就已经说出这是寒枝的意思。 箐扭头看了一眼寒枝，寒枝站在旁边，一脸真诚的点头，只是心里对于自己的懒惰，有一点心虚。 谁知道箐居然很乐意做这件事。 于是族人们先去了林中取树藤，人多好干活，没过多久，一人抱着一捆藤条回来了。 然后他们就像下午时颜色小队那样，围在箐的身边坐成一圈。 箐平时就很少说话，这时教起族人来，她也尽量简短的介绍藤筐的编法，一边说，一边两手编织藤条。 瞬间藤筐底部就编好了。 寒枝很满意，好啊，不愧是自己的高徒，动手能力就是强，后继有人了！ * 趁着族人们都在展开编筐大业，寒枝开始挑选那堆蘑菇。 这么多，今天一天肯定吃不完，挑一部分出来晒干，顺便筛选一下有没有毒蘑菇。 第一次采摘难免会分不清，有些蘑菇也确实长得太像，这也是寒枝没教他们辨认太多种类的原因。 大概因为松蘑和牛肝菌都太好辨认，她挑选完了也没挑出一朵有毒的。 看来她这几个徒弟做事都还行，蓝虽然手笨点，但也算细心。 真不错，都是可造之材。 寒枝一个习惯了抽水马桶、外卖到家、水电随便用、开门有路出门有车的现代人，穿越到这原始世界，已经最大限度的降低了自己生活需求。 她从小心志坚定，聪明好学，而且只要是认定的想做的事情，从不为外人或者环境所扰。 自从穿来以后，除了第一天时心里有点茫然无助之外，其余时候都十分乐观。 换个意志薄弱点的，面对周遭陌生又原始的一切，早就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但她心里却一直没有那些悲观的想法，她觉得虽然自从穿越以来，每天都为吃喝发愁，但并没有倒霉到穿越进一个食人族是不是？ 真穿进食人族，她怕是一天也待不下去，这也太考验她一个现代社会长大的价值观了。 本族虽然看起来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但都不是什么凶残的人，族长人也不错。 她还从二十八变成了五岁，足足年轻了二十三岁呢。 吃的食物虽然没油没盐，但这只是暂时的，等她在族里经营一番，想要的都会有的。 她是一个在从小在农村生活，学了很多技艺，长大后又去往大城市念书，学会了更多知识的人。 她不信自己掌握着这些知识和技艺，会在这原始的世界一直原地踏步。 先人们尚且可以引领部族步步壮大，完成了人类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那么她，也可以！ * 蘑菇挑完了，品相完好的那些挑出来晒干，破损的就今晚拿来煮野菜蘑菇汤。 寒枝一时闲了下来。 箐那边也已经教的差不多了，有些手快的，甚至已经编了筐子出来。 地上的藤条还有一大堆，寒枝想了想，把箐叫过来。 那些小篮子容量不大，只是编起来简单，所以她最初选了这种，可如果明天族人都去采蘑菇的话，这种肯定是不够装的。 得编几个大筐子。 大筐子就复杂的多，定底时就得仔细定好，不然筐子编出来是歪的，不好看。 她做事一向讲究完美，自己手里编个歪筐不能容忍，也不想看到徒儿编歪筐。 所以她一直极尽详细的跟箐讲解藤筐定底的方法，期间还顺便教了箐十个数字。 数字系统就这么在这个原始的小部落中出现了。 箐动手能力强，脑子自然转的也快，十个数字教了几遍，她就能理解。 打底需要几束藤条叠放作为底部的骨架，然后再以交叠的点为中心，用稍细一些的藤条穿入骨架盘绕编织，慢慢填充底部，底部要紧密又均匀才行。 底部完成以后，就可以编筐身，从底部的边缘开始，一根接一根向上竖立着插入新的藤条，再和相邻的藤条互相交错编织。 寒枝不打算教什么平纹斜纹之类的编法，没有必要，只要结实牢固能用就行，又不是拿去卖钱。 筐身编高的过程里还要一直调整藤条的长度和角度，不然形状就不够规整。 最后就是筐顶收口了。 这期间，堇还来问了寒枝怎么处理那些蘑菇，天色已经渐暗，到了做饭的时间。 寒枝指着一筐说明天晒干，其他今晚煮了吃，跟野菜一起水煮就行。 没油没盐的，可不只能水煮嘛。 堇问完后，又走到打磨石刀的妹妹芮身边蹲下。 “枝说那些东西。”堇指了指那筐蘑菇，又接着说： “等会和野菜一起煮着吃。” “嗯，听她的。”芮一边磨刀，一边回答。 堇听自己妹妹也这么说，彻底放下心。 她的妹妹芮一直是族中最大的支撑，无论打猎还是采集，都是一把好手。 部族靠着芮一路的指挥，才能在巫医和老族长死后，又坚持了这么多年。 十几年来部族的人一直在持续减少，但那不是芮的错。 每一个曾经强大的部落，都避免不了衰落的结局。 她相信芮的判断。 第10章 分工合作 族里的人或许不相信枝一个小孩子的话，可族长芮的话，却是每一个人都会信服的。 因此，那堆蘑菇，在堇的指挥下，被放进了锅中，只待煮熟后，与族人分食。 寒枝对族人之间的暗流并不清楚，只一心认真教着箐，箐也满脸严肃的跟着学，而族人们也变成围坐在她们身边，看着他们手里逐渐成形的大筐子。 天色渐黑，洞穴门口已经升起了篝火，寒枝的筐子终于进入了收口的阶段。 箐几乎是跟她同时完成了收口的动作。 两只高一米，筐底50cmx50cm的深筐摆在了族人面前。 部族里的人没想到筐子居然还能升级成这么大的，一个个围上来看。 这可比小筐子能装多了。 寒枝手脚快，即使这样，也编了五个小时才完成。 好了，她现在不光胳膊抬起来酸疼，她的两只手，也快不行了。 这具原始小孩的身体已经算能折腾的，换成现代一个五岁小孩，连寒枝如今一半的工作量都完不成。 虚弱无力的原始小孩，也根本没有长大的机会。 所以颜色小队的几个小孩，没有妈妈以后还能长这么大，除了平时有族长的照顾，他们自己都各有各的优点。 比如箐，优点就是脑子灵活手脚快，很多东西都是一教就会。 籽虽然话多，但是活泼灵动，很会逗族里的大人开心。 赤在这群孩子中年纪最大，她也是最早失去母亲的那个，性格成熟稳重，经常照顾颜色小队的几个孩子。 而蓝虽然理解能力差，还有点笨手笨脚，但寒枝无意间发现他力气很大。 这几个孩子各有各的优点，认真培养，将来都是不错的伙伴。 她既然已经占用了原主的身体，那么她的族人就是自己的族人。 想要在这个野兽横行，人类尚未立于食物链顶端的原始世界存活，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培养帮手，发展力量，壮大部落，这才是寒枝将来要走的路。 * 围观着升级版藤筐的族人们，鼻端里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香气和他们平时煮兽肉时闻到的味道有点相似，但少了那股肉类腥臊的气味，好闻了许多。 族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咕噜了起来。 堇用骨勺在沸腾的石锅里缓缓搅动着，听到一片咕噜声，不由得笑了一下。 族长第一个分到蘑菇汤，然后一脸淡定的喝了起来。 其他族人也没有起疑，只以为大概是族长知道这个东西能吃。 今天的野菜蘑菇汤，煮了满满一大锅，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大碗。 本来以为昨天的鱼汤已经很好喝了，没想到这蘑菇汤，味道居然比鱼汤更好。 寒枝也勉强给这碗汤打了个及格分，不愧是可以用来提鲜的原材料，即使没油没盐，喝起来也能鲜掉眉毛。 不过这些人居然没有等自己“试毒”以后再喝，该说是胆子大，还是太信任她？ 她不知道族人并不是信任她，而是信任族长。 蘑菇汤的香气在洞穴中久久不散，族人们又吃了一顿饱饭，脸上带着笑意回到各自的草窝睡下。 寒枝也就着洞穴的篝火光，伴着洞穴外的狼嚎声，进入梦乡。 * 新的一天天气有点阴沉沉的，好在没下雨。 昨天那碗鲜美的蘑菇汤，让族人念念不忘。 族长决定今天不去狩猎，把族人都召集起来，开始分配今天的任务。 族人被分成蘑菇队，和编筐队。 那两只最大的竹筐，族长背一只，另一只被蓝背着。 寒枝从昨天那筐准备拿来晒干的蘑菇里找出松蘑和牛肝菌，仔细教族人辨认的方法。 族人暂时认这两样就行，倒是颜色小队的几个人，可以再教他们认两样新的了。 颜色小队里除了箐，都分到了蘑菇小队。 寒枝本来也被分到了编筐队，但是她想要去林子里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东西，因此最终还是分到了蘑菇小队。 蘑菇小队二十人，编筐小队十五个。 四人和箐挥手，就跟着蘑菇小队的人们，往林子里找蘑菇去了。 箐昨天教族人编筐的时候，对每个人的领悟能力高低大概有了估量。 那几个学的慢的，被她派去林子里面收集藤条。 昨天的藤条还剩了一些，箐便拿起来开始教族人们编大筐。 箐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寒枝那边进展也不错。 今天的蘑菇比昨天还多，经过两天的生长，很多昨天埋在地底没冒头的也都长了出来。 族人们四散分开寻找蘑菇，但始终不会离开的太远，以彼此都能看到的距离为最佳。 寒枝则拿着手里的一丛鸡枞菌，教其他几个人辨认。 几个人跟着寒枝一边辨认，一边采集。 中途又发现了羊肚菌，有一棵树上还摘到了几颗猴头菌。 昨天那棵发现了香菇的栎树上又有几丛香菇长大，都被寒枝指挥籽摘了下来。 木耳很好辨认，就是味道不太好，但是能吃就都摘走。 林子里面的野生菌资源丰富，毕竟在寒枝出现之前，从来没有人会来采集它们。 几个人跟在寒枝后面，对于寒枝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叫什么的本领都佩服的不行。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到底是谁教你的啊？”籽声音里带着惊讶，一路上说个不停，问了寒枝无数个问题。 寒枝头大，不知道怎么回答。 赤看了一眼寒枝有些僵硬的神色，轻声呵斥了籽一句：“问题怎么那么多，教你东西，就好好学。” 赤是她们几个小孩中年龄最大的，平时想的事情也更多，这些东西，族里根本没有人会，谁能教吱？ 只是族长比她们几个孩子的阅历都多，可对吱却表现出完全的信任。 赤一岁时就没了妈，可以说是族长一手养大的她，她今年八岁了，对族长的感情，就像对待母亲一样。 族长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有告诉族人而已，赤坚信。 “哦，好吧。”籽有些沮丧，赤在小队里面一直是姐姐的角色，籽向来很听赤的话。 不过她生性跳脱，没过一会儿，就又重新振作，又开始说个不停。 林子里面虽然闷热不堪，可几个小伙伴围着自己到处转悠采集食物，远远的还能听到族人们高兴说笑的声音。 寒枝的心隐约获得了一点宁静感。 第11章 资源丰富 这两天寒枝观察了一下洞穴内外的环境，发现了一些端倪。 族里现在住的这个洞穴，虽然看起来比较小，但应该是族长精心挑选的一个好地方。 首先洞穴的洞口十分开阔，阳光充足，通风良好。 洞穴里面只要不下雨，就是温暖干燥的，雨天会避免不了的有点潮湿。 只要是白天，里面的光线就不会很昏暗。 而洞穴不远处的这片林子非常大，寒枝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可能因为周围住着一群原始人，附近充满了人类的气息，所以也没有什么大型动物敢轻易靠近这里。 还有小溪流在林中蜿蜒向前，不知道往哪里流去。 族人日常取用水也是在这条溪流里 头顶有阳光照进来，所以林中光线很好，脚底是青草和落叶铺盖的路，踩起来软软的。 她现在所处的这片杂树林，有各种落叶乔木穿插其中。 很多寒枝认识的，比如常见的杉树、橡树、松树、栎树、桦树之类，更多是寒枝不认识的。 松树底下的松针是用来引火的好材料，松枝也因为富含油脂，所以是很好的照明工具，松明就是用松枝制成的。 而且除了引火照明，松蘑这种菌类也只长在松树底下。 寒枝招呼蓝把树下的那一丛松蘑采集起来，她则继续袖手在森林里转悠。 橡树会在秋天结很多橡果，橡果就是冰河世纪里面，那只小松树一直在追逐的果子。 橡果里面的淀粉含量达到百分之六十左右，经过特殊处理后人类就可以正常食用。 它也的确是早期人类主要的粮食来源之一，而且即使是在后世，橡子面、橡子豆腐，也能在市场上经常见到。 栎树，和橡树一样是壳斗科栎属，两种树的果实很像，也能吃。 庄子就曾经说过：“古者禽兽多而人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昼食橡栗，暮息木上。这个栗，也就是栎树的果实。 就连大名鼎鼎的杜甫，在异乡时，因为四处漂泊，生活艰难，也采过栎树橡树结的坚果充饥。 不得不说这两种树都是好东西。 而在寒枝的家乡，栎树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用来种植香菇。 可惜寒枝只知道怎么在有菌种的情况下种植香菇，没菌种，她也只能干瞪眼。 没关系，她只要知道椴木上可以种植香菇就行，以后可以慢慢研究，寒枝心想。 颜色小队的几个人已经认全了寒枝教给她们的几种菌类，此时几人不远不近的散开着在林中找蘑菇。 寒枝漫不经心的继续在林中转悠，眼前映入了一片竹林。 似乎是被头顶的树木夺取了营养，所以这竹林长的不高。 竹林的地面上，有一堆新鲜的土堆，像是刚刚被人挖掘开以后摊在地上的。 “嗯？没看到有谁刚刚在这挖土啊。”寒枝疑惑。 她绕着那堆土走了一圈，看到土里夹杂的一些没有吃尽的竹子。 寒枝眼神一亮，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人挖出的土堆，而是动物。 寒枝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回老家的次数就变少，而奶奶也年纪渐大，腿脚不便不能在继续在山中采草药。 因此认真说来，寒枝也有十几年没往山上跑了。 记忆太久远，也就导致她没有第一眼认出这种土堆。 竹林附近还有一片倒伏的芒草，根据枯萎的程度来看，那只动物的窝，就在附近。 竹根猪。 想到竹根猪的味道，寒枝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她虽然穿过来只吃了两天的素，可是这具身体，已经素了很久了。 擦了擦嘴角疑似外溢的口水，寒枝又在周边仔细探查起来。 竹根猪喜欢吃竹子和芒草，因此很容易发现它们的活动痕迹，但是因为经常搬家，所以得先确定它是不是真的还住在这里。 因为竹根猪不喜欢光，所以居住的洞口一定会用土封起来，而搬家的话，洞口就是敞开的。 竹根猪洞不难找，看一堆土掩住的地方，就是了。 寒枝确认了洞口的位置，从那一堆尚有湿润残留的土堆里判断出那只竹根猪现在就在洞里。 发现是发现了，可是要抓就没那么容易。 得找族长帮忙。 寒枝把蓝叫过来，让他把装蘑菇的藤筐先卸下，然后去把族长找过来。 蓝手长脚长的，跑得很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族长带了过来。 “怎么了？”族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问寒枝。 “族长，今天咱们吃肉吧！”寒枝笑嘻嘻的，想到即将到来的蘑菇炖竹根猪，口水直流三千尺。 “哪有肉？今天狩猎队也在采蘑菇，你忘了？”说完族长疑惑的看了寒枝一眼，还以为她记性这么差。 “没忘呢，肉，就在我们脚底下。”寒枝冲着族长眨眨眼。 族长在寒枝的指挥下，先是砍了一根细竹子，又照着寒枝的指示在竹枝上刮了几道浅浅的刀口。 随后又在寒枝的指挥下，砍了一根小腿粗的杉树枝。 石刀很钝，但是杉树是一种软木，所以砍起来没有那么费劲。 杉树枝的一头被又被族长用石刀削成扁平的形状，这个是抓竹鼠的关键。 寒枝拿走那根一端扁平的杉木后，又在地上捡了一根粗木头让族长拿着。 族长没说什么，接过木头，她要看看这个小鬼头到底怎么弄到肉。 颜色小队的几个人也好奇的围过来，籽最兴奋，又被寒枝勒令安静，不然不给她吃肉。 籽只好捂着嘴，憋红了脸，点头不说话。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被寒枝扒开查看的竹鼠洞口就又封住了。 寒枝又把洞口的土扒开，随手捡起一根细树枝，伸进洞里。 树枝可以用来探查竹根猪挖洞的路线。 里面的竹根猪早就已经跑到洞穴深处去了，它们挖洞的能力特别强，想要徒手抓是不可能的。 但寒枝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她把那根扁平的杉木，插进了竹根猪洞口上方的土层里，刚好插穿，但不会挡住竹鼠出来的路的程度。 准备工作做好，就等着引猪出洞了。 第12章 竹根猪炖蘑菇 族长已经站到了寒枝指定的位置。 “族长，等会竹根猪一冒头，你就把这根杉木狠狠砸下去。”寒枝吩咐。 这个活需要眼明手快，交给族长这种利索人再好不过。 族长点头，她不知道什么是竹根猪，但她猜大概就是寒枝嘴里说的肉。 寒枝拿着那根上面有刀痕的竹枝，插到竹根猪洞口后，又用指甲不停在刀痕上面扣动着。 嘎吱嘎吱的声音随着寒枝不停的扣动树枝，慢慢传进洞里。 这种声音，会让竹根猪误以为有同类在附近抢吃的。 寒枝不慌不忙，耐心的刮着竹枝，周围几个人也屏息等待。 好在没过多久，洞口就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它终于忍不住出来探查情况了。 竹根猪粉红色的鼻子比头先探出洞口，鼻子下面两颗尖牙很是显眼。 才刚冒头，都不用寒枝示意，族长就将手上的木头往插在土里的杉树上狠狠一锤。 杉木迅速被一锤凿进洞口，堵住了竹根猪后退的道路。 前面的洞口又被寒枝用竹子堵住。 竹根猪进退两难。 “族长，快抓住它，小心，要抓后背，不然会被咬。”寒枝喊族长帮忙。 她手小力气小，是抓不稳这只肥嘟嘟的竹根猪的。 族长伸手，绕过竹根猪威胁扬起的头，动作很快的一把捏住它背上的皮毛，将它从洞口里提了出来。 “哇！！！好厉害！”籽兴奋的脸更红了，蓝也高兴的在原地直蹦跶。 一向稳重的赤也露出一丝笑。 族长掂了掂手里这只动物的重量，起码有三斤多。 她们狩猎队有时候出去一天，也未必能捉到一只这么大的动物。 枝果然是女神的宠儿，抓猎物都这么容易，族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盯着竹根猪都快流出口水的寒枝，脸上笑意更深。 顺利抓到这只竹根猪后，寒枝又在竹林中逛了一圈，又找到一个洞。 族长已经对这套流程很熟悉，不需要寒枝的指挥了。 这次花的时间长一些，半小时后，才终于抓到洞里的两只，还是一公一母。 母的那只被族长提起来时，被寒枝看到了肚子。 寒枝过去在竹根猪肚里上捏了捏，果然，有崽了。 “族长，这只别吃，我们养起来吧。”她对族长说道。 “养起来？为什么？”族长一愣。 族里从来没有把抓到的动物养起来的想法。 “它有崽了，一窝能下三四个呢。”寒枝说。 “而且还能当储备粮，以后族里没猎到肉，再把它们杀了吃。” 唉，没有一点储备意识的原始人啊，真是过一天算一天，寒枝摇摇头。 族长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 天知道寒枝的族人并不是没有储备意识，只是现实不允许。 他们每天的采集和打猎所得，只勉强能够维持生存，连吃饱都是奢望，根本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供储存。 他们已经是竭尽所能地寻找食物，但收获总是不够。 而且，他们唯一的打猎方式，就是用石块把猎物砸死。 这是最简单的打猎方式，但也注定不能猎到活物。 在没有盐的情况下，保存肉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尤其是夏天，肉类过了一晚上就开始腐烂，吃了以后会生病。 所以除了冬天，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当天就把肉类都优先消耗掉。 再退一步来讲，即使他们有幸猎到活物，族人也完全不懂得如何饲养他们，保证它们可以存活。 他们缺乏相关的知识和技能，根本就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什么也不会，每天都疲惫的奔波在寻找食物的路上，就是族里从前的日常。 知识，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而寒枝，一个熟知各种生存技能，脑子里还有无数知识的人，就是一块行走的珍宝。 * 满载而归的族人们，踏上回家的路。 他们甚至哼起了一首寒枝听不懂的歌，发音晦涩，语调难懂。 族长腰间挂着三只活着的动物，引来族人争相围观。 听说又是枝指挥着抓来的，族人们纷纷对寒枝露出热情的笑。 堇的脸上更是惊讶，她没想到寒枝不光会采集植物，连打猎都会，她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太厉害了，枝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这句话，籽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一路上都没停过，反反复复的都是这几句。 寒枝已经无奈了，籽的性格就是这样，如果一直不让她说话，真怕她憋出病来。 这些东西其实很多都是农村小孩们都会的，只是族里人知道的太少，才显得她懂得多。 寒枝此时心里的想法就是这样，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 族中留下来的编筐小队，已经编好了二十多个大筐，摆在了洞里面。 箐正在把晒的半干的蘑菇收进筐里，准备明天再继续晒。 籽围着箐，叽叽喳喳的跟她汇报着今天在林子里发生的一切事，箐微笑细听，偶尔扭头问籽几个问题。 族长带着几个人，根据寒枝的指挥，用石头给那只有孕的竹根猪搭窝。 竹根猪很会挖洞，所以不能让它们接触地面，得用石头在地上垫一层，周围再用石块砌一圈。 人多，一个小小的养殖圈不多会就搭好了。 寒枝回来的路上已经折了一把芒草，丢了几根到圈里，又用石碗盛了点水，就不再管它。 * 处理动物的皮毛内脏这件事，族里的猎人们做惯了，不需要寒枝指挥。 两只竹根猪被石刀剁成小块，洗净后放进锅里。 今天没采野菜，所以只有蘑菇一起放进锅里煮。 寒枝也不爱吃野菜，没油没盐的，实在难吃。 而竹根猪炖蘑菇，只要有盐，做出来就是一道美食。 族长从腰间拿出一个用兽皮做的小袋子，从里面捏出一撮发黑的粒状物，撒进石锅里。 寒枝猜那就是盐，只是没有提纯过，所以看起来发黑不说，吃起来味道也发涩。 族长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这个叫竹根猪的猎物，吃起来肉质细腻鲜美，而且居然丝毫没有肉类的腥膻气味，简直太神奇了！ 寒枝那一碗里面的肉块格外多，是堇特意给她盛的。 今晚的晚餐，终于达到了她满意的程度。 真想天天吃，寒枝喝了一口鲜美的汤，偷偷在心中许愿。 第13章 石斧诞生! 天天吃肉的美好生活离寒枝还遥远的很。 继上一次吃到竹根猪炖蘑菇以来，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寒枝再也没能抓到一只猎物改善生活。 她又回到了每天吃野菜的日子，哦，比刚来的那天要好一点，好歹菜里还有蘑菇。 但这对于她这样一个每天都要出门找食物，身体消耗大，摄取的食物却严重缺乏蛋白质的小野人来说，营养是远远不够的。 难怪原始人平均寿命不到四十，族里几位三十多岁的族人已经是高寿的老人了。 这都是一天一顿吃不饱，一到冬天还穿不暖，一直透支身体造成的早夭啊！ “我可不想不到四十就噶了！”寒枝握拳。 “我要努力过上顿顿有肉的生活！”寒枝继续呐喊。 洞穴里睡觉的族人被她的嚷嚷声吵醒，不由得嘟囔了几句。 族长也从草窝里探出头，意义不明的看了寒枝几眼。 那只上周捉回来的竹根猪被寒枝好好的养在洞里，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肚子越来越大。 寒枝往里面丢了一把芒草和几根嫩竹子，这是她早上趁着凉快，偷偷拿了族长的石刀去林子里砍回来的。 她又给竹根猪换了一碗清水。 随即就看着圈里那只肥硕的竹根猪，想到上周那锅炖蘑菇的味道，狠狠咽了口口水。 “不行！不能吃！要让它下崽，崽在下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寒枝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对肉食的渴望。 这几天虽然伙食不怎么样，可寒枝还是干了很多活，比如改善了她穿的衣服，睡觉的地方。 五天前寒枝在林子里发现了一片构树。 构树的树皮柔软，富含纤维，很早以前就是先人们用来制作衣服的原材料了。 树皮衣有两种制作方法，一种是纯粹的树皮布，就是把树皮从树上剥下来，经过敲打、浸泡、晒干等工序，缝成树皮布； 另一种是将树皮最外面的表皮去掉，取里层的树皮，经过一整套制作树皮布的工序后，取其纤维，纺成线，织成布。 后者麻烦耗时长，而且寒枝也没有用来纺线的织机，只能作罢。 好在第一种制作方法简单，寒枝今天已经穿上了那件衣服。 树皮衣穿起来妥帖顺滑不说，透气性也不错。 寒枝再也不用经历那种走在林子里，汗流浃背的时候，被草衣上突出的刺扎一下，伤口被汗湿后，不时传来阵阵麻痒感的酷刑了。 颜色小队的其他几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也学着寒枝的样子，跟她一起用树皮做衣服后，穿上衣服遮住了一直赤裸的身体。 其实小队里几个人的心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偶像的力量！ 因为寒枝这段时间的表现，颜色小队的几个人已经唯她马首是瞻。 她干什么，其他几个人就学着干什么。 寒枝从前烦恼过的如何让小伙伴们穿上衣服的难题就这么迎刃而解。 解决衣服的同时，寒枝还给自己编了几双草鞋。 穿上草鞋，飞一般的感觉。 部族的人纷纷效仿，他们终于从光脚时代，进入有鞋时代了。 所谓衣食住行，衣服解决，食物暂时能用蘑菇骗过肚子。 住，她每晚睡觉的地方。 这天杀的草窝，天杀的虫子，每天起来身上就会出现新的虫咬痕迹，她身上没有哪块地方是没有被咬的。 寒枝的忍耐度在三天前到达了极限。 她使唤蓝去林子里给她拖了根木头回来。 靠近洞穴的地方，刚好有一根石柱。蓝在寒枝的指挥下，在石柱对面挖了个深坑，把那根木头埋进去，再重新用土回填踩实。 寒枝就在石柱和木头中间，用树皮加藤条，给自己编织了一张离地大概六十厘米腾空的吊床。 并不是不能再把床建的更高一点，只是她是个矮豆丁，床再高，她自己就爬不上去了。 颜色小队几个人体验了一下她的吊床，发现这个睡起来比草窝舒服多了。 寒枝见几个小伙伴眼馋她的吊床，只好想办法把他们睡觉的环境也改善了一番。 不用做跟她一样的吊床，林子里有的是木头，只需要捡回来做木床就行。 只是光有木头还不行，需要修整一番才能用。 为了小伙伴们的木床，寒枝把族里的石器改善了一下。 族人以前用的石器，只是一些粗制滥造的石块而已。 不说那是石刀，寒枝根本都认不出来。 除了常用的石刀，还有石斧，所谓石斧，也不过就是有个一面厚一面薄的雏形而已。 寒枝在洞口找到了一块合适的长方形石头给蓝，让他把石头的一端磨得锋利尖锐。 磨石头这事蓝经常做，他自己也有一把石刀，石刀的刃很不耐用，所以过一段时间就要放在石头上重新打磨。 趁着蓝磨石头的功夫，寒枝又在林子里找了一根木头，用来做石斧的手柄。 手柄的尾端用石刀慢慢打凿出一个孔洞，把打磨好的长方形石斧嵌进孔洞中，石斧嵌进去如果有缝隙，就用木头填充，这样石斧在孔洞里就可以嵌入的更牢固。 第一把有斧柄的石斧，就这样悄咪咪的诞生了。 蓝拿着石斧跟在寒枝身后，寒枝在林子里转着，选了棵树，让蓝去砍。 蓝扬起石斧，一斧头下去，就将树身砍了一个大缺口。 寒枝看着那缺口，还是有点嫌弃，这石头做的刃就是钝，一斧头下去才砍了这么点。 蓝已经惊呆了，他看着那个缺口，又看看手上的石斧，再扭头看看一脸不满意的寒枝。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如果他是一个现代人，他肯定会说自己拥有了一把族中最拉轰的石斧。 可他不是，他没法表达，但他依然很激动。 这个东西太好用了！砍木头居然这么轻松！ 来不及让他平复激动的心情，寒枝已经催促他继续砍树了。 小伙伴们还等着做木床呢，时间紧，任务重，还不赶紧的，原始人很忙的好不好。 成堆的整齐木头被小伙伴们抱回了洞里。 第14章 中暑的族人 族人们看着这几个小孩子搬回来的木头，也惊呆了。 这么粗，还这么整齐，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知道蓝的力气大，但他还是个小孩子，力气还没有大过他们这些大人，大人都没法砍回这些木头。 蓝得意的炫出自己那把在旧石器时代，可以引起轰动的石斧。 “给我看看。”族长发话了，不待蓝回话，就一把夺过石斧。 蓝委屈的瘪瘪嘴，却不敢反对。 “一定要还给我。”他只能小声的嘟囔。 芮好笑的看他一眼，心想自己一个族长，还能抢一个毛孩子的东西啊？ 她拿起那把石斧，无师自通的握住把柄，朝着一根木头砍去。 “哦哦哦。”原始人们看着那深深的砍痕，齐齐发出惊叹声。 芮也很惊讶，这石斧，只不过是加上了一根木头，居然就变得这么好用。 刚才还觉得自己不会抢小孩的东西，这下试了试石斧这么好用，族长还真想据为己有了。 只是蓝一直眼巴巴的看着石斧，脑袋还随着石斧的方向转来转去，族长还是把石斧还给了蓝。 原始人当然不知道什么叫“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的杠杆原理。 他们只知道这个比自己手里的手斧好用多了。 族里人自此抛弃手斧，全部改成有柄的石斧了。 啪一下，很快啊，本族从旧石器时代，进入了中石器时代，寒枝自嘲。 有了石斧后，族里人的床，也变成了小伙伴们睡的那种离地木床了。 往土里凿六根木桩，高度根据自己的需求调整，木桩顶上的四周再用藤条绑几根木头，用来做木床的支架。 支架有了，再铺上一根根木头用来做床板，每一根都用藤条固定绑好。 这种木床很牢固，即使是大人睡在上面，也不会有坍塌的危险。 族人们的生活，在这几天可以说是得到了质的飞跃。 吃的食物变丰富了，睡觉也从地上的草窝，转移到了离地的木床上。 还拥有了“先进”的手柄石斧。 这都是寒枝来了以后带来的变化。 族长更加坚信了寒枝是女神的宠儿的念头。 因此今天早上还没起床时，听到寒枝念叨着想要顿顿吃肉，族长就召集了狩猎队的，出去打猎。 这几天的天气，热的都快要具象化了。 自从上次下完了那场雨后，天气就一直持续着高温的状态。 尤其是今天，寒枝根据自己的体感推测，此时外面起码有四十度。 她坐在洞口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地底升腾而起的热气在空气里蔓延，映的远处的草木形状看起来都变形了一样。 林子里的蘑菇因为没有雨水滋润，也不再冒头。 采集队每天能采回来的蘑菇越来越少，今天热的又异常，因此采集队就没有出去采蘑菇。 反正他们这几天采回来的蘑菇还能吃十天半个月的。 族长早上带了一队人出去打猎，结果还没到下午就抬着几个族人回来了，打猎活动也不得不终止。 那几个抬回来的族人被放在了洞穴深处阴凉的地方。 寒枝走过去看了看，观察了一番，得出结论：中暑了。 “这么热的天，出去打猎，确实会中暑，唉。”寒枝心想。 有一个中暑情况轻一点的，休息了一阵子，就恢复过来了。 另外三个就没那么好运。 那三人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皮肤灼热，而且看起来有脱水的症状，明显是轻兆中暑的迹象。 族人此时都聚在洞穴中，一个个愁眉苦脸，沉重的气氛在洞穴中蔓延着。 寒枝一看这气氛，咋了这是，难道不是中暑，那几个族人得绝症啦？ 不过虽然是中暑，放着不管也会死滴。 “继续这么放着不管会加重症状的。”寒枝说。 族长也没办法，以前族里也出现过这样的病，有的人会没事，有些人则会死。 “没有办法了，愿女神保佑他们。”族长说。 寒枝麻了，还是自己保佑自己吧。 紧急召集颜色小队开始对三个中暑族人做治疗。 蓝用石锅去林子中取了小溪中的冷水回来，寒枝去洞穴外折了几根芭蕉叶子，让赤和籽用芭蕉叶对着那三个人扇风散热。 箐在寒枝的指挥下，把石锅里的冷水一点点用叶子擦在中暑的族人身上。 寒枝则用石碗舀了一碗水，走到族长面前。 “族长，撒一把盐进来。” 族长看她一眼，这才解下腰间的盐袋。 寒枝探头往袋子里面看，黑黄的颜色，应该没有提纯过，以后的盐还是提纯一下再用，不然杂质太多，吃了对身体不好。现在就算了，族长那盐袋子里都没多少，再一提纯，呃怕是没盐吃了。 族长在寒枝的示意下，捏了两撮盐放进水里。 盐很珍贵，族长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舍，但是寒枝既然要这么做，就一定有什么原因。 族人的眼光一会看看颜色小队那几个还在忙活的孩子，一会看看寒枝这边，眼里都是惊奇。 这些动作是在治疗生病的人？族中只有巫医才会救人，而他们已经几十年没有巫医了。 遇到敌人猛兽，她们会有争斗的勇气，但遇到生病，她们毫无办法。总是这样，族长也很沮丧。 寒枝用筷子把盐搅开，端到那几个人面前。 三个中暑的族人，一男两女，年纪看起来像四十多岁，其实才三十出头。 寒枝拿着勺子，一点点的耐心将盐水喂进她们嘴里。 还好回来的快，这几个人的中暑症状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 只要做到及时散热降温，补充一些水分，在平坦阴凉的地方休息一阵子，就能好起来。 那几个人在寒枝几个人的一通操作下，果然症状开始慢慢平缓。 皮肤褪去了潮红，呼吸也不再急促。 她们坐起了身。 “别起来啊，继续躺着吧，中暑以后得多休息。”寒枝赶紧喊道。 几个人就听话的又躺下了。 族中的人，眼神齐刷刷落到了寒枝的身上。 寒枝被他们盯的心里有点毛毛的。 “你，会治病。”族长看着寒枝，如此开口说道。 “什么治病，我不会啊。他们这是中暑了，降温再补充盐水，多休息就好了。”寒枝赶紧摇头。 第15章 赶鸭子上架 寒枝说自己不会治病，族长却不信。 她这才知道，原来女神的宠儿，不但会为族里找寻更多的食物，改良使用的工具，还会巫医的职责。 果然是肩负着重振部落责任的神女的宠儿，什么都会。 族人们以前只觉得寒枝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一直以来那些新的吃食，他们都以为是族长授意采摘的。 以前为什么没有吃蘑菇这种问题，他们暂时还没有想那么多。 石斧、木床，这些或许可以用寒枝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创造能力强来解释。 可是她还会做巫医的工作。 据传巫医可以交通鬼神，又可以兼及医药，在部落中，是地位权柄最大的人。 他们族中几十年没有巫医，如今终于，又有巫医诞生了。 一被套上巫医的壳子，族人们对于寒枝这段时间以来的异常，也就纷纷有了解释。 巫医不像族长这种经常是母传女的职位一样，巫医是整个部落里最聪明的人。 部落里的巫医，一种是上一任亲自挑选的继承者，还有一种非常少见的，便是生而知之。 族中从来没有诞生过生而知之的巫医，没想到在部族日渐衰落的今天，迎来了生而知之的新巫医。 她们果然是女神的后裔。 寒枝目瞪口呆的看着洞穴里突然呼啦啦跪下，眼含热泪，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朝天跪拜的族人们，十分莫名。 族长也很激动，但她早就“知道”了寒枝的身份，因此看起来比其他人平静一些。 “请跟我过来一下，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芮的态度变得恭敬。 寒枝莫名其妙的被族长拉到洞外的一个阴凉的地方，听族长从我们是女神的后裔巴拉巴拉开始说起。 她终于知道了族长为什么一直对她很纵容，族里人刚才为什么又那么激动。 居然是把她当成巫医了！ 但她不是巫医，也不是“女神的宠儿”，她只是一个穿越者。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脑海中的现代知识和拥有的各项手工技艺。剥除了这些，她只是一个和族长没什么区别的普通人。 但族长和族人们都已经认定她巫医的身份，寒枝就这样赶鸭子上架的就任巫医一职。 从她在族里巫医的身份被正式确认开始，寒枝的日子就变得松快了起来。 她不用再每天跟着族里的采集队出去，还可以在族里挑几个人，作为自己的侍者。 你以为这样一来寒枝就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日子了吗？ 不，别忘了，他们部落，一穷二白！！ 仅有的那点蘑菇存粮，是寒枝来了以后才攒出来的！ 少了寒枝的帮忙，他们马上就要变回喝树叶汤的苦日子里去啦！ 寒枝泪目，这个巫医，当不当的，有什么区别？ 但她发现并不是没有一点好处，比如现在，她可以以巫医的身份，指挥族人帮她做事。 以前她身边总是围着赤箐籽蓝几个小孩，只能小打小闹一番，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现在有了指挥那些大人的权利，她可以多做很多事情。 但还不等寒枝大展拳脚一番，倒霉的事就又来了。 族里那唯一一口煮饭的石锅，在一个晚上，突然裂成了两半。 这口石锅在寒枝看来很简陋，但其实是他们部族用了很久的宝贝。 没了石锅，族里就没有了煮汤的工具，只能把蘑菇串在树枝上烤熟，野菜就直接生吃。 寒枝没想到这日子还能越过越回去，说好的凭借自己的双手，让生活越来越好呢？ 眼看着一碗热汤都喝不上了，所谓顿顿吃肉的梦想怕是飞的更远喽。 * 昨晚石锅破裂后，堇就专门来了溪边的石堆处，想挑一块合适的石板做成锅用。 寒枝正在溪边洗脸。 溪水里映出一张头发纠结成条形，黑瘦的疑似难民的小女孩的脸。 寒枝扯扯头发，很无奈。 没办法，没有洗发水，头发总是洗不干净，顺滑不了一点。 她是整个部族里最爱干净的人，隔两天就会洗个澡，一周洗一次头。 呵，这个标准，放在后世，如果跟人合租，是要被人挂在网上蛐蛐我那不讲卫生的极品室友的。 但不是寒枝不想每天洗澡洗头，而是因为，这是一个原始世界。 没医院，没药，一个小小的发烧感冒，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小命。 虽然是夏天，但是频繁的洗澡洗头，保不准哪天就中招了，她只能保持最基本的清洁。 真是奇怪了，她来这里也快半个月，没看到林子里面有什么草药，就只有最常见的大蓟，这东西止血挺好用，可不能治感冒什么的。 什么紫苏、桔梗、半夏、茯苓之类的，连个苗都没看到，唉。 洗完脸，寒枝见堇一直在河滩边的乱石堆里转悠，不由好奇的跑过去。 “堇，在做什么？”寒枝问。 堇扭头看见寒枝，不由得露出笑说： “找石锅。” “石锅，这里面有石锅？”寒枝惊奇。 “不，要挑一块石头回去，再打磨才行。” 寒枝眨眨眼睛，这么麻烦。 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溪边低洼处的一堆泥土。 她想起裂开的那口笨重石锅，还有平时族人用的那种石碗，不由得一拍额头。 哎呀，忘了，这件事早就该解决的。 她要造窑烧陶器！ 说干就干，寒枝把族里的人都召集起来，分成三组，一组挖黏土，一组去建窑，一组烧炭。 烧炭的那组先去林子里砍木头，木头要选密度高的，把捡回来的木头竖起来，由小到大，一圈一圈贴着摆放，而且尽量密实，这样能烧更多而且碳的质量更好。 堆好的木头堆从外表看呈现出一个圆锥形。 堆完柴堆以后，还要挖土用水活成泥，活好的泥巴，沿着木柴堆的最底部，往上糊一层泥巴窑壁。 窑壁的厚度和成人的手掌宽度差不多即可。 糊到顶部时，要留一个开口，然后在窑壁的底部挖出八个进气孔。 木炭窑要从顶部点火，窑内形成上升的气流，火则会逆着气流方向往下燃烧。 不断向下移动的火会逐渐消耗掉上升气流中的氧气，因此上层已经烧好的炭不会继续燃烧变成灰。 木头里面的挥发性成分被热量驱除，从窑顶排出。 底部的进气孔可以看见火时，就把孔封住，最后再把顶上的开口也封住 等到里面冷却以后，就可以开窑了。 第16章 新石器时代 烧陶器之前之所以要烧炭，是因为炭的热值比木柴高，加上它耐高温和还原性的特性，用来烧陶器成功率更高。 寒枝不想一通忙活后烧一堆废品，所以前期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 这个准备工作也包括陶器揉泥。 她监督完炭窑那边的进度，跟着转到陶泥这边来。 陶器的揉泥工作非常重要，首先揉泥可以排除泥料中的气泡和杂质，增加泥巴的密度后，可塑性会更强。 如果没有揉制好，烧陶的时候就会出现炸坯、变形、或者开裂。 寒枝拿了一团陶泥，细致的为箐讲解揉泥的关键。 其他人有没有领悟她不管，她只管把箐教会了就行。 箐也确实不负她所望，寒枝教的每一句，都牢牢记住，并且从不犯相同的错误。 揉泥是一件很费力气的活，箐见她累的气喘吁吁，就让她别揉了，只要告诉她怎么做就行。 寒枝就坡下驴的停下揉泥的动作，只盯着箐和揉泥的族人们，时不时检查一下揉好的泥是不是合格。 然后又转去了建陶窑的地方 建造陶窑要先在地上挖一个坑洞，再用泥土往上砌一个圆柱形的窑壁，尺寸根据自己的需求来定，寒枝指挥族人做了一个高两米，直径一米五的，窑壁厚度24厘米，放置陶器的是一个46孔用黏土做的泥栅。 寒枝一直指挥族人干活，自己虽然没怎么动手，但也累的够呛。 陶泥活好了，她还要再教箐怎么做陶器。 技术有限，就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盘条法拉到。 盘条法是最简单的一种陶器塑形法，先用手捏一个陶罐底盘，然后把揉好的黏土搓成长条，沿着底盘，从下向上盘筑成形。 一边盘，一边要用手或者其他的工具把陶罐里外修饰抹平，厚薄度最好一样，直到成形。 这一步她一点没偷懒，直接自己盘了三个陶罐出来。 箐也跟着盘了几个。 她们两个捏出来的陶罐虽然是最原始的造型，但也透着一股别样的质朴，还挺好看的。 寒枝拿树枝在陶罐的外壁上，画了几个几何图形。 其他族人则被寒枝分配去捏泥碗。 这个简单，只要不是特别手残，捏出来的泥碗都能烧制成功。 捏好的陶罐不能马上烧制，要阴干排除里面的游离水，水分太高也会导致陶罐炸裂。 刚好木炭也要明天才能开窑取出来，这几个陶罐也就被拿回了洞穴里阴干。 虽然寒枝累了一天，但晚餐依然是烤蘑菇就野菜。 吃的她两眼泪汪汪的。 * 第二天一早，族人们就起来，开了炭窑，开始烧制陶器。 族里从大清早，一直忙到了傍晚。 六个直径大约40cm的陶罐，只有一个烧裂，剩下五个都成功了. 族人捏的那些陶碗也多数烧成，够族里一人分一个的。 放在下层烧制的陶罐底部泛黑，罐身是比陶土更白一些的灰白色。 寒枝还算满意，她以前也只是参观过一些土窑，这实际上是她第一次亲自烧窑，有这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族人们看着地上那些陶罐陶碗，欣喜异常。 而族长也看着那些陶罐，不知道在想什么。 寒枝没有意识到，陶器的烧制，已经让她的部族，进入了新石器时代。 * 功夫不负有心人，寒枝终于又喝上了一口热乎汤。 兜兜转转的，她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人生啊，就是折腾。 寒枝第二天又被族长叫去。 族长问她能不能再烧制一些陶器。 寒枝疑惑问： “要那么多陶器做什么？这些够族里人用了吧。” 族长开门见山说：“这些陶器，可以用来和别的部族换东西。” 寒枝惊呆了，这里居然还有别的部族，她以为附近只有这一群原始人呢。 从来没听其他人提起过啊！ “我们只会在春天的时候，和其他部族来往，为了部族的延续。或者交换物资，比如盐。”族长解释。 哦哦部族繁衍，寒枝秒懂，就是变相联姻嘛。 原始人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近亲的危害，所以会和其他的部落保持通婚。 每个部落又有不同的擅长的事情，比如有些擅长捕鱼，有些会建房子，有些地方产盐。 说到产盐，寒枝想起族长袋子里装的那些原始盐粒。 都没提纯过，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有害的矿物质，就这玩意儿居然还是跟别的部落换来的，天呐，她还以为是族长在哪个地方随便挖的呢。 寒枝默默吐槽。 别的部落都有擅长的事情，那她们这个部落擅长的是？ 寒枝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族长毫不犹豫的回答：“打猎。” 寒枝无语凝噎，就这个出去十次，九次空手而归的效率，居然也算擅长，我嘞个豆啊！ 既然是擅长打猎，那想必就是用打来的猎物和别的部落换物资，寒枝猜测。 自己都吃不饱，还得拿出一部分肉去和别的部族换盐，换来的盐还是掺杂了各种杂质的劣等品，惨，真是太惨！ 寒枝摇摇头。 “族长想用陶罐换什么？”她问。 “盐，今年的盐，因为春天没有打到多少猎物，所以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撑不到明年的春天了。” 如果寒枝没有穿越过来，真不知道这群原始人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换盐的部落远吗？”寒枝问。 “不远，翻过那片山头，就到了。”族长指了指寒枝身后的那片隐约可见的山。 寒枝扭头一看，望山跑死马，这也叫不远？ “走三天，就可以到了。”族长看寒枝一脸不信，又补了一句。 好吧，你们原始人耐力好，脚程远，牛的。 * 有了第一批烧制的经验，寒枝对第二批陶器的信心更大 既然是要拿去换盐的，就不能像第一批那么简单了，起码做点造型，刻点好看的花纹什么的，来回一趟要花一个星期呢，不多换点回来怎么行。 她为此专门在外面到处转悠，找到了几块红色的赭石，和黑色矿石，用来涂在陶器上。 烧制成功后，就是史上着名的文化瑰宝：彩陶。 第17章 来点文化冲击 寒枝因为个人兴趣的原因，喜欢关注历史文化。 所以经常逛博物馆之类的地方。 她每次看到博物馆中陈列的那些彩陶，以及上面所绘制的图案花纹，都会惊叹于远古先人们超高的艺术审美。 比如着名的马家窑文化彩陶，陶面前期的特点是以纯黑的彩绘花纹为主，中期用的纯黑彩和黑红两色相间绘制图案，到了晚期，就成了黑红两色并用绘制。 马家窑彩陶文化创造了中国画最早的形式，是中国文化的根以及绘画的源头。 彩陶在半坡文化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距离寒枝前世所处的时间，中间有着长达七千年的跨度。 典丽古朴、大气浑厚风格的彩陶，一经现世，绝对能给旧石器时代的原始人们一点大大的震撼。 她决定做几款经典的马家窑陶盆陶罐。 比如舞蹈纹和水波纹的陶盆，旋纹双耳小口尖底瓶，还有旋涡纹的双耳罐。 * 族人们这两天没出去打猎，也没有外出采集，光忙着准备制彩陶这一件事了。 天刚亮，族人们就已经起床，到溪边采集黏土，运回来揉制好后，再由寒枝和箐进行塑形。 因为族长说了，这一批陶器，要拿去山的那边交换物资。 今年春天族里的收获很少，因此族人们也料到大概是盐不够吃了。 动物都知道吃盐的重要性，原始人类就更懂得不吃盐就会没有力气这件事。 很久以前茹毛饮血的先人们就知道从动物的血液里获取盐分了。 都知道族里缺盐，可是制盐的技术被其他部族牢牢掌握，族里只能拿物资和他们交换。 盐，是和食物一样重要的东西。 * 即使对于寒枝来说，做这几件陶器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是拿去交易，所以她想尽量做得精细点。 箐在寒枝旁边，跟她学习制作有别于第一批陶器形状的其他器型。 两个人可以做两批，一批拿去换物资，一批留着族里自己用。 寒枝先做了五个高10.5厘米，口径28厘米，底径10.5厘米，敞口，斜平沿，圆腹，平底的陶罐。 陶罐最简单，可以先用来练手，再做后面复杂一些的。 小口双耳罐陶壶寒枝做了两个，第一个的时候还有些生疏，到了第二个，她已经得心应手了。 双耳尖口小底瓶三个，留一个自己用，拿一对出去换物资。 做这八个陶器，花了她一整天的时间。 成型的陶器依然被放起来阴干。 做完陶器，距离族中吃饭还有一点时间，寒枝出了洞穴，想要在周围找点颜料，用来在陶器上面绘制图案。 彩陶要先绘彩再烧制，所以选择的矿物颜料必须要耐高温。 寒枝记得彩陶上用的最多的红黑两色，红色来自赭石，黑色则来自二氧化锰。 既然黑红两色普遍被应用在彩陶上面，那就说明这两种矿物颜料很好获得。 她想在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矿石颜料。 寒枝以前没怎么注意洞穴顶部的情况，今天一抬头，却发现上面好像是一个乱石堆。 刚好想找矿石颜料，去石堆里面看看也行。 赤和籽跟在寒枝后面，时不时托一下她，生怕她咕噜一下滚下去。 寒枝人小腿短，靠着后面的赤托着屁股，爬了好一会儿，才从洞穴侧面的斜坡上，爬到了洞穴顶上的乱石堆里。 石堆里面果然有赭石，还有黑色的硬锰矿石。 除了这两样她需要的矿石颜料，寒枝又有了其他更重要的发现。 “人呐，果然还是得多折腾，多到处走走看看。”寒枝在心里叹气。 乱石堆的后面，是一小片裸露的露天铁矿。 她没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铁，自己头顶就有原材料。 寒枝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绕着这片铁矿探查。 确实是一片铁矿。 只是规模并不大，怕是连个铁锅都不够做的。 但这些地面裸露出来的铁矿，已经可以做寒枝需要的东西了。 她心里有一个计划，但得往后捎捎，目前要先做好彩陶，才能顺利从其他部落换盐回来。 * 天气炎热，陶罐经过了一晚上的阴干，内部的水汽已经挥发了大半，族人以为这就可以进窑烧制，却被寒枝制止。 寒枝跟族长要了一块兽皮，把成型的陶器外面仔细的做了一遍简易抛光。 随后才着手开始绘制花纹。 颜料只有黑红两色，但已经够用了。 那几块她找回来的赭石矿石，都已经被蓝用石碗石杵舂成了细细的粉末。 其实认真来做的话，绘制的颜料要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才能用。 颜料矿石被砸碎后要打粉过筛，水煮去掉杂质，研磨水飞后，再晾晒。 晒干的赭石粉用水化开，再在陶器上涂抹绘画。 但是这次制陶的任务比较紧急，时间不多，因此寒枝也就没有花功夫做这些。 她只让蓝尽量把矿石研磨的细腻如粉，摸起来不能有一点颗粒感。 力大如牛的蓝从昨晚回洞穴后就开始研磨，两块矿石花了十多个小时，才算磨成了寒枝想要的状态。 颜料碗里被加入水，调和成泥状。 没有画笔之类的工具，也来不及做，寒枝只好直接用手绘制。 族人们屏息在一旁看着寒枝用手指沾取了石碗里的颜料，眼光随着她手指划动的方向而跟着一起游移。 她先用黑色颜料打底，然后才开始绘制陶盆盆底内壁的图案。 最里面先画几条星斗纹，外圈是几周同心圆纹，陶盆口至同心圆纹的内壁上，画着一圈圈的水波纹，外壁则绘的是变体鸟纹，以及圆点纹夹杂其间。 寒枝绘的很专心，她手很稳，对图案的布置也烂熟于心。 因为她以前就对这些感兴趣，所以自己照着图片在纸上画过。 五个陶盆，三个画水波纹，两个画的叶纹。 双耳陶罐壶口画了一圈圈的圆纹，中间是红色的圆点，罐身图案则由涡纹构成。 双耳小口尖底瓶的旋涡纹也画完了。 洞穴内还算阴凉，寒枝却出了一身汗。 第18章 陷阱 寒枝画完几个陶罐，出了一身的汗。 她都不知道原来画画是一件这么耗费体力的事，而且还一直需要集中注意力，感觉身体被掏空。 花了一个上午，才完成了这些图案的绘制。 活动了一下僵直的后颈，寒枝想着自己小小年纪，还在长身体，这么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对身体可不好。 还好这件事不用天天做。 为了给族里多换点盐回来，她真是把压箱底的手艺都拿出来了。 还好以前画过很多次，今天画的时候才没出什么差错，否则再画一遍，她的手都得磨秃噜皮。 洞穴里面很安静，寒枝还以为族人都出去了或者在睡觉呢。 结果一个扭头，被吓了一跳。 族人们一个个的就围在她身侧，只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而是一直愣愣的看着寒枝绘画。 那些神奇的图案，莫名的带着一股和谐的美感，一一在寒枝划动的手下诞生。 寒枝光想着给其他部落的人一点小小的震撼了，却没想过她自己的族人也是一群原始人，也会被震撼的。 箐看着陶器上的那些图案，又看看寒枝，眼里闪过无数羡慕和崇拜的光芒。 族人们则围着那些绘好的陶器，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 族长看着那几件陶器，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些，实在是。” 她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达此时心里的震撼，但是她说出了此时族人们心里的想法： “别用这些拿去换盐了！就用我们现在用的那种普通陶罐换吧，留着，我们把这些都留着！” 寒枝无语，她就是为了换更多的盐，才费了这么多功夫做陶罐，怎么现在说不换了，那不行，盐比这些罐子重要。 她也可以理解这些人此时这种激动的心情，毕竟她一个在现代社会浸染了几十年，还看过不少艺术作品的人，看到这些彩陶时，心里都很震撼。 更不要说在此时这个绘画还没有诞生的年代了。 她可是一比一复制的博物馆里面的名作啊，她自己画完看着也很满意。 艺术的诞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震撼人心的事情。 但这些陶罐并不是不能复制，第一批自己练手的作品，拿去换盐，物超所值。 “族长，下午就把这些放进去烧制吧。还是换盐重要。”寒枝说道。 见族长还是一脸不舍，寒枝只能承诺：“箐可以继续画的，对不对箐！” 她扭头冲箐眨了眨眼睛，箐便只好点点头。 “我会努力的，一定不辜负枝的信任！”箐默默握拳。 * 彩陶已经进了窑烧制，下午寒枝也就闲了下来。 人只要闲下来，就可以更深切的感受到腹内的空虚。 今天没出太阳，阴沉沉的。 寒枝拉着小伙伴，进林子里想找点什么吃的填填肚子。 “饿啊。”饿的寒枝都要眼冒绿光了。 天杀的，她都很久没有吃肉了！天天都是蘑菇野菜汤，天天都是啊！ 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把那只竹根猪吃了。 忍住，再过几天就下崽了，自己千万要忍住！ 她们几个在林中转悠着，来到林中的那条小溪边。 寒枝一眼就看到了在溪边喝水的几只野兔。 那野兔也并不怕她们几个，眼看着她们来了，也没有马上跑开，而是喝足了水才离开溪边，隐入了草丛里。 寒枝眼睛一亮，肉啊肉啊！ 徒手抓野兔，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寒枝会做陷阱，还是以前奶奶教她的。 她带着小伙伴们在林子里转悠着。 “我们要干嘛？”籽好奇的问。 “找兽道。”寒枝回答。 “什么是兽道？”籽继续追问。 “兽道就是动物走的路嘛，就像我们从洞穴到林子里，有一段固定的路，动物也在林子里有固定的路哦。”寒枝耐心的解释。 野生动物们在山间常年往来行走的路径，只要认真找，就不难找到。 前面就有一条很明显不是人类，而是野生动物开辟的道路。 寒枝准备就在这条路的中间，做一个弹性绳套陷阱。 这种陷阱制作简单，而且只需要用到石头树藤，就地取材即可。 寒枝对于这一套陷阱布置都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了。 她一边布置陷阱，一边和小伙伴讲解陷阱的关键。 “关键就是要用诱饵来吸引猎物，猎物靠近时，地上的绳套会突然收紧，猎物就没法再逃脱了。” “唉，不过我们没有诱饵，这一步就省了，唉要啥没啥，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东西上当。” 寒枝叹气。 没有诱饵，只能以数量取胜，寒枝在这条兽道上，设置了三个陷阱，她就不信没有一个能成功。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陷阱设好，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几人返回了族中。 * 第二批陶器的烧制比第一期还要顺利，第一批失败的陶器是因为揉泥还是不够细致，这次族人揉泥时全体上阵，千锤百炼的陶泥，拿来烧陶的失败率已经很小。 还没烧制时，族人就知道这批彩陶的美丽，烧制完成后，一开窑拿出来，就发现居然比烧制之前还要好看。 陶器外面经过寒枝的打磨，摸起来手感顺滑，上面铺陈的图案，因为绘制使用的颜料是被蓝细细研磨成了粉状，摸起来又是另一种滑腻的手感。 尽管寒枝保证以后还会继续给族长画彩陶，但族长依然把寒枝画的最好的尖底小口罐留下了两只，陶盆留下一只，陶罐也只拿了一只。 这四件彩陶以后就放置起来，供族人观赏吧，族长想着。 其余四件彩陶，被珍重的放进了藤筐里，中间用厚厚的茅草隔开，避免路上被磕碰到。 箐做的陶器也被装进了另一个藤筐里，虽然没有图案，但是这些陶器，也很珍贵。 寒枝一想这样也好，有了普通陶器的对比，彩陶才更显珍贵。 好东西都得要对比！ 族长也是这样想的，她准备等交易的时候，先拿普通陶罐出来换盐，再根据普通陶罐能换的数量，斟酌彩陶的真正价值。 不得不说，族长确实是带领部族续存了十年的人，还挺有做生意的头脑。 第19章 有盐部 族长决定带八个族人去换盐。 单纯的背东西其实用不了这么多人，但是多几个人是为了防止路上有什么意外。 寒枝的这支部族成员结构其实很简单，加上她，部族里一共只有三十八个人。 其中女性占了绝大多数，有三十五个，男性族人只有三个。 这其中，三十岁以上的族人有十一个。 寒枝问过小伙伴族里为什么男人这么少。 赤说以前族里也有几个成年男人，只是后来都跟其他部落走了，因为她们的部落不再强大。 现在留下来的三个男性族人是从小和族长一起长大的，所以没有离开部落。 赤还说现在留下的大部分年轻族人，都是和族长同批长大的伙伴。 难怪那些人看着和族长差不多大呢，寒枝恍然大悟。 族中的孩子，除去寒枝和她的四个小伙伴，还有五个比她们更小的，都是女孩。 寒枝猜测大概是因为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女婴有生物学优势，存活率比男婴更高，所以族里女婴多。 族里平时的分工是狩猎队十七人，采集队二十一人。 采集队看起来人多，实际老人孩子就占了一大半。 六女三男的换盐队，就在彩陶烧制好的第三天，出发了。 寒枝很不放心，洞穴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陌生又危险，族里几个人居然要花一个星期的时间在林子里来回。 族长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反而笑了： “放心，我会带着他们安全回来，这趟换盐的路，我们已经走了很多次了。” “而且，还拿了晒干的蘑菇，烧水的陶罐，饿了，我们就在林子里采野菜煮蘑菇，晚上，我们就在树上睡觉。”族长继续安慰寒枝。 族长都这么说了，寒枝也不能再说什么。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洞穴上的铁矿就好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等族长她们回来，自己的东西肯定已经做好了。 换盐队在族人们不舍的眼光里，走进了林中，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为止。 寒枝这才回过神来。 今天依然是个阴天，希望不要下雨，她想。 但是越不希望什么，就越来什么，换盐队上午才走，下午洞穴外就下起了大雨。 好在带路的族长对这附近的地形都很熟悉，带着换盐队的人，躲进了一处狭小的石缝中。 石缝顶上有一块石头是天然的屏障，为她们挡住了头顶的雨水。 雨下了一天一夜，停了以后芮才带着族人继续走。 这一路上也正如芮所说的，没有什么很大的危险。 林子里走上三天，对于寒枝这个现代人来说，确实是很遥远的旅途，但对时不时就要迁徙寻找新的居住地的原始人来说，并不远。 她们几个人还都是狩猎队的，每次打猎都会跑上几十里的路程，也很习惯在林子里奔跑。 白天换盐队在林子里穿梭赶路，晚上则找个避风的地方生火做饭。 她们赶路的时候就会有意识的收集野菜，到了煮饭的时候，只需要找个有水源的地方把水罐装满，加入干蘑菇和野菜煮熟就行。 在寒枝看来，换盐队这一路肯定很苦，换盐队自己却并不这么觉得。 她们往年都是在春天的时候出去换盐，那时候天气很冷，族里的兽皮衣又不多，每次换盐的路上都被冻的发抖。 芮的部族虽然擅长打猎，但并不会制作兽皮衣，族里这种经过特殊处理，也就是揉制的兽皮衣都是用新鲜兽皮和其他部族换来的。 三张新鲜兽皮才能换一件兽皮衣，他们能保存的新鲜兽皮又不多。 因此每件兽皮衣都是得来不易的。 白天赶路冷不说，吃的还只有采集的野菜，叶子里包着的肉不能动，要都拿去尽量多换盐。 但这次出发换盐的路程，却舒服了很多。 首先夏天不会冷，虽然有蚊虫，但她们身上涂了特殊的驱蚊水。 是用一种很久以前就传下来，族里人人都认识的一种药草碾出的汁做的。 寒枝来的第二天就发现了，就是薄荷汁，她也会涂。 东西被藤筐装了起来，背起来一点都不沉重，而且两只手都放开，可以在路上摘更多的野菜。 他们也不再只能吃生的野菜，而是可以用陶罐煮东西吃。 石锅石碗太沉重，族里每次赶路，都不会带这些东西。 而现在，每天晚上都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蘑菇野菜汤，睡觉之前再也不觉得肚子里面冷冰冰的。 生火的时候甚至不用钻木取火，而是拿出枝做的一个叫“火折子”的东西一吹，就可以引火了！ 火折子可真神奇，族长每次拿出来用，换盐队的几个人都会惊叹。 到底是怎么做到燃烧了几天，火折子里面的火依然不熄灭呢。 “是氧气，把用竹子做的隔离筒里面的氧气隔绝，只留很小的一个孔让火折子里面极缓慢的燃烧就行。”寒枝科普时间。 因为出发时的那场雨耽误了进程，因此换盐队的人用了四天，才走到了制盐的部落。 制盐部落的族长，把他们部族自称为有盐部。 有盐部可比芮的部落的人数多得多，而且他们不是住在山洞里，而是住在平原上。 有盐部已经会用树枝和兽皮搭建简易的房子用来做庇护所了，听说是跟有巢部学的。 从有房子这一点来看，虽然房子很简陋，但有盐部的文明的发展程度比寒枝的部落要高。 因为住在平原上，所以他们甚至开始有了农耕社会的雏形。 只是耕作的方式，是最原始的刀耕火种。 所谓的刀耕火种，就是放一把火把荒地上的草烧干净，然后洒下种子，接下来就看天吃饭。 这种耕作方式收获当然是很惨淡的，但也多少可以种出来一点粮食。 虽然种出来的粮食不多，但是他们部落会做盐，因此族人的日子比芮的族人好过的多。 芮也有十几个男族人投奔了有盐部，此时见到芮这时候带了族人来换盐，纷纷围了过来。 第20章 换盐 芮之所以放心和有盐部做交易，就是因为这里还有从前的族人住着，两个部族之间，也算是联姻的关系。 虽然这些人离开了部族，但芮心里并没有很责怪他们。 她的部族，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族人们可以去其他部族生活，她还是高兴更多。 只是如今，她的部族里终于有了巫医，甚至是什么都会的巫医，部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芮每年只会在春天的时候扛着猎物带领族人来换盐，所以这时候突然出现，自然引来了其余人的好奇。 从前的族人纷纷围上来询问芮。 芮只微笑着回答族里很好，他们的姐妹也很好，自己这次来，是有新的东西想要跟有盐部族长交易。 芮跟着族人，去了有盐部族长的房子里。 族长的房子，看起来比外面那些普通的房子要大，而且搭建的木头更粗大更牢固，铺着的兽皮也很多。 族里的的兽皮加起来，都铺不满这个屋顶吧。 芮这样想着。 有盐部的族长是个男人，身材和芮一样高，年纪比芮要大一些，他叫石。 “听说你有新的东西，要拿来和我们换盐。”有盐部族长石躺在一个兽皮堆里，看着芮说道。 他甚至没有从躺着的兽皮堆里起来。 芮和有盐部做过几次交易，因此彼此都认识。但芮很不喜欢这个部族的族长。 听说这个部落里面，巫医是族长的兄弟。 族长和巫医两家，平时并不干活，而是靠着族人的收获供奉他们。 芮对这种行为很不齿。 巫医受到族人的供奉是应该的，因为他们掌握了许多的知识，可是一个族的族长，怎么能不靠自己的双手，而是靠收取族人的食物过日子呢。 芮不知道什么叫地主资本家，她只是本能的不喜欢有盐部族长的这种行为。 两个部族的族长见面，按照礼节，应该互相碰拳以示友好，但这有盐部的族长石，却显然并不把芮放在眼里。 芮也不喜欢他，因此也就尽量无视了他无礼的行为。 “我们有了巫医，巫医为我们带来了新的东西，叫做陶器。” 芮这样说着，小心的卸下藤筐，从里面取出了那几个普通的陶器。 石终于从兽皮堆里站了起来，走到陶器旁，蹲下身，拿起一个陶碗仔细看起来。 这陶碗，倒是普通，和石碗的形状差不多，用途应该跟石碗一样，最有价值的，是那几个陶罐。 有盐部族长拿起陶罐，一边抚摸陶罐，一边转动着看陶罐的形状。 “真是神奇，这是怎么做成的。”石下意识问芮。 芮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石一时尴尬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问题很愚蠢。 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们部族的秘密是盐，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只是这些叫做“陶器”的东西，实在是美丽，才让他一时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这些陶器，可以换多少盐？”芮问。 “我给你们四十包盐。”石看着陶器，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 “你们的陶器很好，可是这些，我们可以用石碗代替，这几个，倒是不错。”他指了指那几个罐子。 这位有盐部的族长意识里虽然已经有了一点小小的私有制萌芽，但是和人换盐时，并不会特别压低价钱。 毕竟有很多人会和他们换盐，部族互相之间也会评价每个族长的为人。 他目前只敢在自己的族人面前贪些便宜，但还没胆子发展到占其他部族人的便宜。 不过那只是现在，以后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芮知道这个价格很公正。 她们从前用肉换盐，许多肉才能换一包盐，这些陶器相当于很多很多肉。 但这只是普通陶器的价格。 芮又把手伸进了藤筐里，只是这次的动作更加小心。 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芮拿出的那些上面有着美丽图案的陶器。 “我们的巫医说，这是彩陶，是她用了很多的心血和时间，才制作而成的。”芮说。 石想要拿过彩陶仔细看，却被芮拒绝。 “我要拿着彩陶，你可以看它们，但不可以拿在手上，万一你掉落到地上......”芮和族人两手牢牢的抓着那四个彩陶，对石说到。 石有些生气的看了芮一眼，却还是妥协了。 “我总可以用手摸一下吧”石没好气的说。 “可以。”芮点点头。 于是石便摸到了彩陶外面那细腻顺滑的陶身。 这些图案如此的美丽，到底是如何映在上面，而没有脱落的呢？ 石收回自己的手，手上并没有沾上任何东西。 芮的部落，那位新诞生的巫医，看来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家伙。石在心中这样想着。 彩陶，换到了两百包盐。 芮满心欣喜的准备把盐带回族里。 “这个东西，也是你们的巫医做的？”石踢了踢地上的藤筐。 芮点了点头。 “这个也给我们吧，两个都留下，给你换五包盐”石说。 芮想了想，同意了，反正族里人都会编藤筐，能拿来换盐，当然好。 两百四十五包盐，芮和族人一人分了二十多包。 盐被用树叶包住，外面用一根不知道什么做成的线缠的很紧。 芮带着这些盐，和族人们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她们回程的路上，还在林子中扯了藤条，每人编了一个藤筐用来放盐。 用手拿盐拿久了，胳膊酸痛，还是用藤筐背方便。 * 换盐队的人出发那天，下午的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下雨对于换盐队不是好事，但是对其他族人们却是好事。 林子里的蘑菇又开始争相冒出了头，族里又能继续采蘑菇用来吃或者晒干储存了。 而寒枝，也开始了她的计划。 她要开始冶铁了。 洞穴上面的那片铁矿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制作箭头，再做几杆标枪。 如果还有剩下的，还可以给她打一把刀。 关于制铁的流程，寒枝只会最简单的，建熔炉，用鼓风机加大火力，还原铁后再捶打。 简单，但是可以满足她现在的需求。 第21章 各种准备 寒枝迫切的想要解决族中肉食来源困难的局面。 她现在是长身体的重要时刻，每天只吃素，根本满足不了生长需求。 小时候一定要打好基础，不然等她长大，吃得再好，也补不回来了。 她最近才知道，族里的狩猎队打猎效率为什么那么低。 他们采取的是最原始的围捕方式，就是在发现猎物以后，在周边分散开将猎物包围。 然后再一步步的缩小包围圈，把猎物困在包围圈里，投掷木矛，或者用石块砸死。 这种打猎方式，遇到跑的不快的动物，可能会成功，但是动物稍微灵活一些，就可以轻易逃出包围圈，导致最后结果一场空。 寒枝已经不再感到惊讶了，她早就知道，族人是一群只比史前人好一些的生物。 她安慰自己，其实也还行，起码部族里已经发展出了语言，她可以跟族人正常沟通，如果连话都不能说，自己会更崩溃。 族里的人身高都不怎么样，平均一下大概在一米六，这个平均，还有被族长拉高的嫌疑。 族长是个异类，每次站在族人面前时，都会有种鹤立鸡群之感，寒枝肯定族长绝对有一米七五。 饮食里面这么缺乏蛋白质，她居然还能长这么高，基因一定很好。 虽然因为肉吃的少，还每天在林子里打猎奔跑，导致身材过于精瘦，但是后续只要恢复正常饮食，一定能长得很壮实。 族长为人不错，寒枝很喜欢她，真心希望她不要早死。 平均死亡年龄不到四十岁的标准，在寒枝这个现代人的眼里，就是早死。 * 族人每天分成两批，一批外出采集食物，一批跟着寒枝，按照她的指挥做事。 冶铁之前，要做很多准备工作，烧制木炭、建窑、制作鼓风机、采集铁矿，以及制作石灰石。 建窑这一步，寒枝大概说了一下重点，族人也就理解的大差不差，毕竟已经有了前面建陶窑的经验。 鼓风机，只能寒枝自己制作。 她只会一种，就是弓式鼓风机，但足够了。 这都要感谢她广泛又杂乱的爱好，没事喜欢看闲书，还总把野外生存视频当电子榨菜。 当初看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没想到穿越以后，都一一派上了用场。 不过比较起来，她倒是宁愿派不上用场，继续当个混吃等死的现代人呢。 思绪乱飘的寒枝重新回到现实，叹了口气，继续做她的鼓风机。 蓝在林子里面，砍了两块长大概40cm，宽10cm的树皮交给寒枝。 寒枝在树皮中间用石刀割开了两道缺口，缺口拼插以后，树皮就可以当做扇叶使用。 把一根竹子，劈开成四根成散开状，插进扇叶的四个夹角，底部露出一截竹枝，再用树藤绑紧，扇叶就被固定在了竹枝上，竹枝变成了轴。 扇叶有了，还得做个风机壳。 溪边到处都是黏土，就地取材，直接用黏土捏一个。 风机壳的形状要做成一个瓢状，后半部分用来放置扇叶，前端延出的管道用来和熔炉连接，这样才能把鼓风机的风送进熔炉里。 风道和熔炉连接的部分很可能会融化，毕竟是黏土做的，所以寒枝又捏了几个可以套在风道上的管子，这样如果外面的管子融化，直接换一个套上就行。 她在树底下做鼓风机，那边族人们的熔炉进度也已经过了一半。 采矿队的背着两筐矿石，放到熔炉旁边。 “只有这么一点吗？”寒枝见采矿队只背回这么点矿石，停止玩泥巴，走过去诧异的问道。 别看有两筐矿石，其实里面的铁含量不多，炼出来以后未必能做几个箭头。 “埋在里面，太深，挖不动。”一个瘦小的族人解释，她长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寒枝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看起来疑似四十多岁的族人们，真实年龄只有二十多。 她跟着那个族人去了采矿的地方，发现就如同族人说的一样，许多矿石都被埋在了地底的岩石里面，石器无法把它们敲出来。 无奈，寒枝只能想其他办法收集这些矿石。 * 晚饭依然是连续吃了半个月的蘑菇野菜汤，寒枝面无表情的吃完了碗里的食物，随便用陶罐里的清水把碗洗了洗。 一滴油都没有，清水一洗就干净。 把碗收好，她又继续想怎么把那些矿石采出来。 没有工具，做什么都不行，从零开始，处处都是问题需要一一解决，我太难了。 寒枝抓耳挠腮。 眼前的篝火燃的很旺，不时有树枝被烧的裂开，噼啪作响。 火，裂开。 * 今天族人依然起的很早，昨天熔炉已经建好，但他们今天又有新任务，把采集来的铁矿石砸碎，以及烧一批木炭备用。 寒枝让族人收集了很多木柴，架在那些里面埋着矿石的岩石上，点燃柴堆。 柴堆下方的岩石，随着木柴燃烧，温度持续升高。 扒开还未燃尽的柴堆，然后把怀里抱着的陶罐中装的溪水，倒在岩石上。 随着冷水浇上去，岩石传来一阵细微的噼啪声，随即裂开。 族人们惊讶的神情寒枝已经见怪不怪。 “呵，学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就是热胀冷缩。”她对族人说道。 族人不知道什么叫物理化，也不知道什么是热胀冷缩，只知道巫医真厉害。 裂开的岩石再用石器敲击，里面的矿石就变得很好取出了。 族人们连续几天用这种办法，一共又采集到三十一筐矿石。 这片小小的露天铁矿，已经被彻底采尽。 得到的矿石居然比寒枝预想的更多。 采集完岩石的族人，和其他人一样，加入了敲矿石的队伍。 铁矿要砸碎成粉状才能拿来炼化，这一步很累，族里人都是轮流做的。 蓝的一身力气在这种场合里，发挥了十成十。 他只比寒枝大一岁，但那身力气已经直追成年人了。 蓝举着石锤，一下下的敲击着石槽里的矿石。 “真是天选打铁人啊老铁。”寒枝路过看到，偷偷吐槽一句。 第22章 武器 族里人这几天忙的热火朝天，寒枝也没闲着。 准备工作中遇到的大大小小问题都需要她解决，这几天两条短腿跑来跑去，都快废了。 眼下木炭、熔炉、鼓风机、铁粉都已经各就各位，还差一个石灰。 石灰，可以用贝壳高温煅烧造出来。 寒枝在自己来的第二天叉鱼的那座湖边，就看见过河蚌。 河蚌的数量还不少，其实蚌肉还能吃，只不过那时候也没有去腥的材料，蚌肉也并不好吃。 所以她再饿，也没有打过蚌肉的主意，除非有一天野菜也没得吃了，她大概会考虑。 只是蚌肉不想吃，蚌壳倒是派上用场了。 寒枝带着小伙伴在湖边捡蚌壳。 湖里的鱼从来没有被人大量捕捞过，因此数量不少，时不时还有几只会跃出水面，在湖面溅起一片水波。 籽看着那些跳出水面的鱼，咽咽口水。 “枝，你现在怎么不叉鱼了。”她好奇的问寒枝。 寒枝跟着她的目光方向，也看了几眼鱼跃起后留下的水波纹。 “湖里的鱼应该留着冬天吃。”她回答。 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没有织渔网，组织族人把湖里的鱼都捞出来吃的原因。 现在是夏季，再过一个月，就会到秋天。 夏秋两个季节，山里是不缺食物的，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死人。 尤其是秋天，山里有数不尽成熟的果实，还有很多坚果可以采集后储藏起来。 但冬天就不一样了，冬天是最缺乏食物的季节。 湖里的鱼，可以等到天气冷了之后，再捕捞起来用低温保存，那样就可以吃一个冬天了。 这都是没有盐闹的，如果有盐，现在把鱼捞出来做成鱼干，也可以保存很久。 没盐啊没盐，就是有再多肉，也放不住，她有点头疼。 “冬天还要出来吗？那时候很冷的，外面都是白色，什么都会埋住，我们会一直在洞穴里睡觉熬过冬天。”籽说。 “不是冬天出来，而是在入冬之前打捞，天气冷，可以保存鱼。” “你真聪明，不愧是巫医。”籽美滋滋的，好像说的人是自己一样。 寒枝被她感染，也美滋滋，两个人一边捡蚌壳，一边傻乐。 赤没想到寒枝居然连冬天怎么储存食物都知道。 族里每年冬天，都有很多老人和孩子死去。 她还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族里的人有现在的两个那么多。 她现在八岁，族里的人就已经少了一半。 如果枝没有来，族人们会越来越少，直到部族整个消失吧。 “我们有了枝，枝什么都会，今年冬天，一定不会像去年一样的。”箐此时心里的想法和赤一样，她们都坚信，有了枝，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四个人把湖边的贝壳捡了个干净，这才背着筐回到族中。 制铁的过程中其实用不了这么多贝壳，不过来都来了，捡完拉倒，而且贝壳粉不光制铁能用到，还有其他地方也能用到，总之是个好东西。 收集的贝壳清洗干净，在高温煅烧的过程中，碳酸钙分解产生的二氧化碳气体逸出，最终得到氧化钙，也就是生石灰。 准备工作都已完毕，寒枝正式进入制铁的工序流程。 * 熔炉的底部先铺一层木炭，再加入铁粉，加入石灰，石灰是助溶剂，可以脱硫。 熔炉在燃烧的过程中，要一直少量多次的加入铁粉石灰。 下方的鼓风机不停拉动，把风从风道送入熔炉里面，帮助木炭燃烧，提高炉内的温度。 碳和矿石接触，产生高温反应后得到铁。 寒枝在族人们期待的眼神中，从燃尽的熔炉里，夹出了一块。 呃，黑不溜丢，一坨形状毫不规则的块状物。 她把这块东西放在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蓝用石锤砸开块状物，碎渣在石锤的力度下纷纷散开。 一些红色的，没有被石锤砸碎的东西，出现在碎渣之间。 这就是寒枝需要的铁。 虽然只是生铁，可是生铁坚硬、耐磨，做成箭头再好不过。 三十三筐矿石砸成的铁粉，最终炼成了十筐生铁疙瘩。 这只是铁疙瘩，看起来多，化成铁水后就没多少了。 不过就这数量，寒枝也很满意了，她不光能给自己打一把刀，小伙伴的武器也有着落了。 生铁已经炼成，但得继续炼制成铁水，才能倒进模具里成型。 寒枝这才发现还缺了一个装铁水的容具。 这个好办，把木炭碾碎，和黏土混合后，捏一个直径在20cm的小锅。 小锅放在熔炉边上烤干一些水分后，再直接放进熔炉里烧制。 期间要不停的加入木炭继续燃烧增加温度。 这就是可以用来装铁水的容具，也就是石墨坩埚，就此现世。 * 熔炉底部倒入大量的木炭，石墨坩埚放在木炭上。 随着木炭的持续燃烧，熔炉里的温度会逐渐达到1300度以上，坩埚的底部渐渐变红，而里面的生铁疙瘩也开始一点点融合，最终化成铁水。 寒枝取了一团黏土，直接在面上刮出需要的凹槽形状充当模具。 融化的铁水被倒进模具里，只待铁水冷却。 寒枝终于得到了生铁制作的各式东西。 她面前现在摆了两百个箭头，五把斧头，两把砍刀，三十个标枪头，以及五把短剑。 除了箭头和标枪头可以直接拿来用之外，其余的，都需要锻造。 生铁很脆，如果不经过锻造，那制成的斧头很容易在使用的过程中断裂。 样式既然都已经做出来，那锻造也就不嫌麻烦，无非是费点时间。 那些斧头短剑，都被寒枝交给族人锻造，蓝也是打铁大军中的一员。 这小子一身的力气没处用，刚好用来打铁，尤其是五把短剑，是她们颜色小队专用的武器。 几个人年龄太小，武器太重的话拿不动，短剑倒是趁手。 族里有很多大人，但是寒枝更愿意把自己的安全交给自己负责。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自己更靠谱。 弓箭还没有出现的冷兵器时代，短剑防身足够了。 第23章 世界观碎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寒枝已经基本摸清了几个小孩的脾性。 比如蓝，他是小队里面最容易看透的，力气大，心思单纯，是个表里如一的傻小子。 这里的力气大，并非因为他是男的，而是天生的那种，寒枝觉得以后如果要种地，他一定是个好帮手。 平时除了吃，心里面就没有别的事，甚至对于族里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亲近感。 他只关心自己的肚子，以及孤儿小队几个姐妹的安危。 籽说蓝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因为脑子不太好，并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所以族里人都不喜欢他，也因此小时候受了很多苦。 是赤和箐，省下一部分自己的吃食给蓝，他才能顺利长大到现在。 族长虽然也会照顾族里的几个孤儿，只是她太忙了，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关注他们。 蓝长到三岁时，逐渐显现出有别于一般孩子的大力，这才得到族长的格外关注。 赤和箐不用再省下食物给蓝之后，孤儿小队里又增加了籽，最后加入了寒枝。 这一群孩子因为从小失去了父母，彼此依靠着长大，感情是其他族人都不及的深厚。 寒枝也很喜欢这几个孩子，毕竟第一天来的时候，几个小孩自己肚子饿的不行，都还要把手里的草根让给她吃。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因此在制作武器的时候，直接给他们也做了几把。 以后可要勤劳的锻炼身体啊，等到有更多的铁，武器还会继续升级的！ * 芮带着族人一路在山林中飞奔了三天，回到族里时，见到的就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原始人打铁的景象。 各种不同样子的通红铁块从熔炉里夹出来，随即放在石板上，以石锤重重敲击。 “这是在做什么？”芮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自己不过才离开族里几天，枝怎么又折腾出这么多东西，这些都是什么？ 她捡起一个筐里的箭头，疑惑。 箭头的用处她不知道，但已经本能的发现这个东西的材质很奇怪，似乎不是石头。 寒枝几个人正好从林子里走出来。 “族长你回来啦！怎么晚了一天？换了多少盐？路上还安全吗？有盐部是什么样的呀？” 籽一看见族长，就问了一串问题。 她们几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猎物，猎物脚上带伤，似乎被什么东西穿透，血淋淋的。 可喜可贺，几天前寒枝在林子里设下的陷阱，终于有猎物上钩了。 两只野兔，以及，一条小孩手臂粗的蛇。 寒枝拎着那条蛇，脸上没什么害怕的表情。 身后的赤和籽一脸敬畏的看着寒枝，箐没表情，但心里也很敬佩。 蛇不可怕，饥饿才可怕呢，寒枝撇撇嘴。 而且蛇肉比很多人想象中的好吃，味道介于鱼肉和鸡肉之间，肉质细嫩富有弹性，并且，没有腥膻的味道。 在这个她还没有发现去腥膻的调料的时代，吃口没有腥膻味的肉可太难了。 没有调料压腥味，只能从原材料下手。 这收获在寒枝看来不怎么样，她设了十多个陷阱，花了快一周，结果就这么点东西。 不过也够今晚改善伙食啦，刚好族长也回来了。 “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族长，今晚吃肉。”寒枝笑嘻嘻的提起手里的蛇，对族长说。 * 今晚的部落很热闹。 洞穴里面一片雾气蒸腾，族人们或躺或坐的聚成一堆堆，等着吃晚饭。 野兔和蛇肉都已经用石刀剁成小块，煮进了陶罐里。 堇一边用木勺搅动着陶罐，一边依次加入蘑菇野菜。 香气很快在整个洞穴中弥漫开。 已经睡着的族人都被这香气引的睁开了眼睛。 寒枝和小伙伴围着族长坐成一圈。 籽缠着族长问东问西，嘴巴一刻不停。 蓝垂着头在打瞌睡，打了一天的铁，即使力气大，也累的不行。 赤和箐只安静的听籽和族长说话。 而寒枝拿起了一包盐。 “咦，这是。”才看了一眼，她就被包盐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箐敏锐的察觉到寒枝的异常，问： “怎么了？” 其余几个人纷纷扭头看过去。 寒枝取下包盐的树叶，外面的那根线，就着洞口的篝火光，仔细又看了看。 这是麻绳啊！ 她遍寻不着，可以用来织麻衣的苎麻做成的麻绳！ “族长，这是你们自己包的还是有盐部包好给你们的？”她手里捏着那根麻绳，问道。 “这是有盐部自己包的，他们一直这样包盐。” 那就说明他们住的地方长了很多苎麻！！ 寒枝羡慕了，怎么她们住的地方外面就没有。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也住山洞吗？”寒枝也开始好奇有盐部是什么样。 “他们住在一片很大的平地上，还用树枝和兽皮搭了巢，所以不用住在洞里。” 寒枝一愣。 什么！！住在平原上，甚至开始建房子了，这文明程度甩本族一大截啊！ “族长，我以为所有人都住山洞！”寒枝惊呆了。 “不是的。”族长解释着。 “有盐部住在平地上，有巢部住在树上，还有的住在很大很大的湖边。”她继续说。 很大很大的湖边？难道是海？寒枝猜测。 族长短短的几句话，对寒枝造成了大大的冲击。 “那他们都是怎么生存的？”寒枝觉得自己有必要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而不是继续想当然了。 “嗯，我想想。”族长开始在脑子里回想。 “有盐部有盐，他们自己还会种东西。有巢部住在树上，他们很会摘果子。住在很大很大的湖边的，据说喜欢吃鱼。” 种东西！这三个字跃入寒枝的耳朵里，简直像惊雷一样。 苍天呀，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入农耕社会了，她们部族还在当山顶洞人，太落后了！ 原始人和原始人之间，差别也太大啦！ “族长，我们为什么不住在平地里呢？”寒枝又问。 族长看了她一眼。 “我们不会种东西，也没有盐，不会筑巢，只会打猎，所以只能住山洞。” “住在山洞不好吗？”籽愣愣的问寒枝。 寒枝无奈叹口气。 当然不好啦！！ 第24章 发展史 人类经过了上百万年的演化，才达到了寒枝上辈子生活的程度。 推动这一切的源头，是人类为了更有效率的获取能量，和更快速的传递信息，不断发展科技进步。 传递信息的本质，也是为了获取能量，所以追根究底，就是能量二字。 而一个文明的水平，直接取决于这个文明获取和使用能量的水平。 人类发展史上，学会使用火，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 学会火，就可以将食物烤熟，进食的时间减少，营养转化的速度却变快。 甚至因为常年吃熟食，牙齿退化，而为大脑留出了更多发育的空间。 会使用火，就可以将洞穴里的动物驱赶出去，至此有了固定的居所。 这是开源。 有了固定的住所之后，可以在洞穴里储存食物燃料，可以遮风避雨，更加安全的度过寒冷的冬天。 这就是节流。 人类主动选择了居住洞穴，最后却又从洞穴中走了出去。 食物，就是导致人类走出洞穴最重要的原因。 住在洞穴中，获取能量，也就是食物的方式，只能在树林中。 可树林里的食物，总有吃尽的一天。 一个地方的资源耗尽，人类就要开始迁徙。 而在迁徙的路上，并不是总能找到合适的洞穴。 而且洞穴的地点，总是在远离平原与河流的地方，这并不利于人类的发展。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人类慢慢掌握了搭建房子的技术。 虽然最初的房子只是用树枝兽皮搭建的，对于挡雨御寒并没有很大的效果，甚至房子出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人类都还是喜欢居住洞穴。 但这些，都伴随着搭建房屋的逐渐牢固，甚至开始超越山洞后，得到了改变。 人类彻底离开洞穴，选择在平原居住。 以上这些，都是寒枝从前看书的时候看到的，她没办法和在场的人解释这么多，说了她们也听不懂。 因此她尽量简短的用她们能理解的话说。 “林子里的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对吗？” 在场的众人都点头。 “住在平原上，我们就可以种植，种植可以收获很多的食物，并且一直种植，就可以一直收获。” “收获的食物不光够我们自己吃，多出来的食物，还可以给养殖的动物吃。” “比如我养殖的那只竹鼠。”寒枝继续解释。 族人们安静听着。 “我养竹鼠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食物短缺的时候，再宰杀填补食物空缺。” “你们也知道，死去的动物肉，是无法保存很久的对不对。” 族人连连点头。 “农业和种植业，才是我们发展的重中之重，这一切，都要在平原上才能完成！”寒枝下了结论。 洞穴里一时很安静，不是因为被震撼，而是寒枝说了一堆，很多人没听懂。 但也有听懂的人，比如族长。 族长不但听懂了，还提出了她自己的疑惑。 “可是，有盐部的人，生活的并不好。”她郑重的说道。 “你说的农业，应该就是他们种东西的事，可是，他们族人说种东西的收获很少，根本就不够吃，他们如果没有盐，早就饿死了。” 寒枝擦汗，当然收获少了，农业是要精耕细作才会翻倍收获的。 刀耕火种，来场大雨就把种子都冲走了，或者一场大旱种子就被干死，靠天吃饭，可太多不稳定因素啦！ 这个问题，寒枝以前还看到研究，根据研究说的，采集打猎时代婴儿的夭折率很高，可一旦活到十岁，以后就可能活到三十岁、四十岁、甚至七八十岁。 而早期农耕时代的人类，平均年龄，暴跌到了十几岁。 这是因为耕种，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情。 农业社会的很多农民，每天劳作十几个小时，却依然有可能吃不饱。 能量与消耗不得正比，自然短命。 但这些辛苦，可以通过工具的进化来减少。 由于工具的进化，耕种时间减少。 人类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来精耕细作，改良种子，从而获得翻倍的收获。 唉，和原始人谈什么前瞻性，都是白搭。 “他们种的方式不对，我来种就不一样。”她最后只能简单粗暴的给出了这个结论。 当然，没有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族人对寒枝只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他们以后肯定是要搬迁到平原上去居住的，但不是现在。 寒枝捏捏自己细瘦的胳膊，再看看矮小的族人们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叹了口气。 形式比人强呀，适合定居的平原是需要花费时间寻找的，迁徙的路上时间漫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走不了几步路就得歇菜，还是省省吧。 现在也挺好的，寒枝想到那一批打造出来的工具武器，对未来又是一片乐观。 “族长，你看到族里造出来的那些东西了吧，嘿嘿，明天我就给你演示一下。” 族长正想问寒枝那些东西是什么，听她这么说，便将问题又吞了回去，回了声好。 “吃饭了，拿碗来。”堇开始招呼族人过来分食肉汤。 半个月了，寒枝终于又吃上了肉，不由的眉开眼笑。 什么走出洞穴、定居平原的计划都已经从脑子里面飞走。 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肉太好吃啦！” * 说是要给族人们演示一下铁器的厉害，但不是寒枝自己演示，而是选了个族人进行才艺表演。 千锤百炼的铁斧头，刃上闪着寒光，一斧头下去，手臂粗的木头，便被砍断了一半。 演示的族人也没想到，铁斧的威力，居然比石斧大了这么多。 “哦哦哦哦哦！！！！”原始人的激动吼声。 寒枝抽了一下嘴角，这叫声，像猴化返祖了一样 。 我们已经很原始了，不需要返祖了好不好，她在心中吐槽着。 箭头，因为弓箭还没有造出来，所以只能以后再说。 标枪，这个是重头戏。 族人打猎时也会用木矛投掷猎物，但是威力很小。 寒枝造标枪，就是因为族人有使用木矛的基础，使用起标枪更容易。 第25章 提纯 公元前708年，标枪投掷作为一项运动，首次在古希腊奥运会上亮相，之后也一直流传到了后世，已经成为运动会上的田径赛固定项目之一。 而它的起源，就是原始人的狩猎工具矛。 矛的枪头一开始是木头竹子或者骨头之类，头部磨成尖锐的形状，往猎物身上投掷。 寒枝的部族用的就是最基础的木矛，穿透力弱，又容易折损。 而寒枝制作的这一批生铁标枪头，每个都被细致的打磨了一遍，一眼望去，枪头都发出冷白的寒光。 只要在猎物进入范围内，将标枪投掷出去，就一定能把猎物插个透心凉。 寒枝之所以选择标枪，还因为它是弹道武器。 所谓弹道武器，也就是离开了人手的持握，还能依靠动能继续杀敌。 同类型的还有弓箭、弩、和投石车之类，都算是弹道武器的一种。 弹道武器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可以缩小平衡狩猎中的体力差距。 即使是力气没那么大的人，只要学会了使用标枪或者弓箭，就可以在狩猎中发挥和力气大的人一样的作用。 弹道武器的使用，让猎人的范围变得包容，增加了潜在猎手的来源。 寒枝的部族里，多数都是女性族员，而且还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过分瘦弱。 其实能给她们使用弓箭是最好的，但是弓箭需要漫长的时间练习才能有效果。 除去时间成本，族里现在也没有制作弓弦的材料，弓身倒是有，竹子就很不错。 如果能打回来几头野鹿就好了，鹿筋是制作弓弦的好材料。 只要标枪可以顺利投入使用，打回大型猎物就变得容易很多，弓弦的材料早晚能凑齐。 寒枝并不着急，她现在都有铁器了，主要是急也没用，她能凭空变出材料不成？ 要知道人类从石器时代到铁器时代，中间可是经过了近两百万年的时间。 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寒枝，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用光速来形容都不为过。 * 寒枝改良的这批标枪不止是把头从木换成了铁，而且把标枪尾也改动了一下。 完全成型的改良型标枪，在后世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梭镖投掷器。 所谓的梭镖，也就是用石头、木头或动物的大骨磨尖装在木杆的一端即为梭镖头。 寒枝用的是木头梭镖，简单易得。 投掷器的使用缩短了男女在打猎时的差异，加上梭镖以后，两方的差异继续缩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族长拿起一根标枪，掂了掂，枪身是竹子做的，所以并不是很重。 她举起标枪，朝着前方树林，猛的投掷出去。 标枪在急速的飞行中，产生了轻微的破空气流声，随即“夺”的一声，插进了林中的一棵树上。 族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哎呀，歪了，目标本来是旁边那棵树的。 寒枝倒是不知道族长此时的心理活动，她跟着族人一起，去看改良标枪的使用情况怎么样。 标枪头深深的嵌进了树身中，族人拔不动，最终还是族长自己拔了出来。 这使用效果也不用多说，听原始人的返祖欢呼声几乎冲破云霄就知道了。 寒枝也跟着微笑起来。 这就是杠杆原理！厉害吧！ * 十七人的狩猎队隔了许久，终于又被族长组织起来去打猎了。 采集队依然出去采蘑菇，寒枝则拉着小伙伴们，又开始了其他计划。 族长带回的盐。 两百四十包盐，是族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数量，太多了。 他们往年能换个一百包，都算是丰收年。 寒枝已经让赤她们几个把盐都从叶子里面拆了出来，倒进族人们这几天新烧的陶罐里面。 每包盐的重量似乎都差不多，都在一斤左右。 这个有盐部似乎对于重量有一套自己的计算标准。 按照一包盐一斤重来算，那就是两百四十斤左右的盐。 盐的比重大，一个罐子就能装五十斤多斤，换回来的盐四个罐子也就装满了。 寒枝捏起一撮盐，尝了尝。 “呸呸呸。”她赶紧把嘴里被盐化开的口水吐了出去。 除了咸味之外，又苦又涩，还有其他说不上来的怪味。 这明显就是直接卤水晒干的结晶，没有进行过任何的提纯，所以里面全都是杂质。 每天煮的食物里面的怪味果然是来自于这些盐，难吃不说，吃多了对身体有害。 “枝，我们还去林子里面设陷阱吗？”籽见盐都已经被倒进罐子里，以为没有其他事了，就怂恿寒枝继续去林子里抓猎物。 昨晚的肉汤真好喝。 “先干活，我们今天得先把这批盐处理一下，处理好的盐煮食物更好吃哦。” 籽一听，也不闹着去林子里了，只跟着寒枝看她要做什么。 粗盐提纯的核心步骤，溶解、过滤、蒸发。 寒枝把盐倒进装了水的陶罐中，搅匀化开。 赤去溪边，取回了一篮子洗干净的细河沙。 化开的盐水，经过细沙的过滤，重新流回罐子里。 寒枝又取了一碗冶铁时用贝壳烧制没用完的生石灰。 生石灰撒进卤水里搅匀，这一步是为了中和卤水里的酸性物质，调节卤水的酸碱度，同时还能有助盐分结晶。 这样处理过的卤水，就可以架火加热蒸发了。 粗盐里的很多杂质不溶于水，因此第一步溶解就可以去除很多杂质。 而蒸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加热让水变成水蒸气，带走水中的氯化镁。 她们几个从早上一直忙到太阳下山。 四罐黑灰色的粗盐，被提纯后，只剩下三罐。 提出来的盐并不是寒枝后世常吃的那种雪白的颜色，而是还有点微微泛黄。 因为煮卤水的过程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她苦于没有材料，不得不放弃。 豆浆或者米浆，加入卤水里面，利用蛋白质高温凝固形成泡沫吸附杂质的特性，使煮出的盐变得洁白。 豆浆米浆，寒枝苦笑，她自从穿越来了这里，没有见过任何谷物，还米浆呢，有的话她第一个先吃完。 碳水啊，她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碳水，光是想到米这个词，嘴里的口水都要抑制不住了。 “哇，真白，像雪一样。”籽抓了一把盐，微黄的盐粒自指尖泄下，重新落回罐子里。 第26章 烤串 虽然比寒枝预想的差一些，但其他人都很满意。 “有盐部肯定都吃不上这种盐。”箐见寒枝脸上没什么高兴的神色，不由安慰。 这倒是事实，目前这种粗盐提纯技术，不管在哪个部落，都是遥遥领先的。 采集队回来了，带回十几筐新鲜蘑菇。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又认识了几种新的种类，因此采回来的数量更多。 吃不完的都被晒干储存了起来，留着缺少食物的时候再吃。 采集队已经回来很久，狩猎队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到族中。 太阳已经下山，天色越来越暗，眼看无边的黑夜包围了洞穴外的一切地方，才终于传来了族人的呼声。 虽然回来的晚，但终于还是安全归家，且带来了可喜的收获。 寒枝早上只是顺嘴跟族长提了一下希望可以猎到野鹿， 没想到族长今天就带着族人走了很远，专门去了一片野鹿栖身的林子。 那片林子，距离居住的洞穴，要走三个多小时。 族长对周围的中小型群居动物的栖息地都很熟悉，以前也是靠着她对地理熟悉的优势，才能偶尔捕到猎物的。 寒枝今早一说想要鹿，族长马上就想到了那片林子。 很多野鹿都住在那里，但是它们跑的很快，族里人抓不住，所以以前不往那边跑。 而今天拿的这个寒枝说叫梭镖投掷器的东西，实在是比以前的木矛好用太多了。 族长带着族人在林中的溪水边埋伏了一阵子，才等来了一群野鹿喝水。 一群膘肥体壮的野鹿进入视线，族人屏息慢慢靠近它们。 族长率先掷出手里的标枪。 她早上又练习了几次，已经掌握了投掷器的使用技巧，对于力度准度，都很有数。 所以这一枪不出意外扎中了她选择的那头野鹿。 野鹿仰头发出嘶鸣，陆群的其余野鹿听到声音，又看到这群两脚兽，都惊得四散而开。 除了族长外，还有两个族人也猎到了鹿，只是个头比族长那头稍小些。 十几个人的投掷器虽然只猎到三只鹿，但对于狩猎队来说，已经是足以让她们欢呼的巨大收获。 三头鹿就已经够族里人吃，可以直接返回了。 只是路上族人们的投掷器又扎中了两只兔子，几只野鸡，算是意外收获。 寒枝看着满地的猎物，高兴的不住点头。 “好好好。吃不完的肉来喽。”籽高兴的拍手欢呼，蓝站在她旁边，看着地上那些猎物，不住的流口水。 * 族中现在有了斧头砍刀，砍刀给猎物开膛破肚，分离兽皮，再用斧头剁肉。 工具的改进，大大缩短了食物的准备时间。 狩猎队回来放下猎物不过半个小时，野鹿肉就已经被串上树枝，开始烤制了。 野兔也被剥皮，剁成小块，和蘑菇一起熬煮。 族人今晚可以吃掉两头鹿，但还剩下一头，还有几只野鸡，也吃不下了。 现在虽然是夏季末，但晚上的气温并不低，食物放一晚上，也会有变质的危险。 寒枝本来想用盐把这些肉腌制起来，但是想想那点盐，还要再吃几个月，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除了盐腌制，还有其他办法保存肉类。 把肉类烟熏烤干，即使没有盐，也可以保存很久。 类似于脱水保存的蔬菜一样。 剩下的肉可以直接用树枝串起来，在篝火边烤，反正篝火一个晚上都不会熄灭。 明天早上肯定就已经烤成肉干了。 族人们这几年经历最多的事就是饿肚子，已经很久没有过肉吃不完储存起来的生活了。 巫医啊，这就是有巫医的生活。 洞穴里升起了五个火堆，今天的肉管够，所以族人们自己烤肉吃。 大块烤好的鹿肉放进陶碗里，吃的族人头都不抬，甚至无暇说话，只顾埋头猛吃。 寒枝吃的跟她们不一样，她和她的小伙伴们，每人手里都举着几串鹿肉串。 一开始只是寒枝自己想要吃烤串，但她的学人精小伙伴们也跟着学她把鹿肉片成小片，再穿到树枝上。 烤串过程中，寒枝人小手小，举着烤串没多久就开始手酸，还是族长接过去继续帮她烤的。 寒枝坐在一边监督族长，生怕族长把她的烤肉烤糊，时不时就催促翻面翻面。 随着时间流逝，烤串上的鹿肉开始渐渐沁出点点油脂。 油脂顺着肉块，滴进下方燃烧的木头上，发出呲的一声响，火花也跟着跳了几下。 浓郁的肉香在整个洞穴里飘着，一直飘到洞外很远的地方。 待鹿肉烤到七八成熟时，寒枝从怀里掏出一包被叶子包住的东西，从里面捏了一撮粉末，洒在鹿肉上。 这可是她昨天特意让蓝给她磨制的蘑菇粉，嘿嘿，洒在烤肉上，正好！ 族长掏出怀里的盐，想要洒在鹿肉上。 “啊！不行！”寒枝尔康手。 她及时制止了族长想要残害她烤肉的举动，去盐罐里用石碗取了小半碗盐，又颠颠的回到火堆边。 “这是？”族长的眼光瞬间被碗里白色的晶体吸引。 “盐啊族长，这就是盐，我从你换回来的粗盐里面提出来的。” 这和芮印象里的盐可差太多了，不像盐，而是像雪。 她半信半疑的用指尖沾了一点尝。 嘴里泛起的咸味证明这确实是盐，只是少了盐的苦涩味道。 “居然一点都不苦。”芮很惊诧。 “当然啦，提纯提纯，就是把杂质剔除，提高盐的纯度嘛。”寒枝细细的往烤肉上撒盐。 几个小伙伴也跟着照做。 蓝的口水都快要抑制不住了，奈何寒枝还没吃，他也不敢吃。 芮沉默，寒枝，一直在超乎她的意料。 这就是女神的宠儿吗？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她敢肯定，有很多事情，即使是大巫也不知道的事情，寒枝可能都知道。 火光映照下，族长脸上不由露出笑。 看的寒枝有点莫名，烤肉这么高兴？ “族长不许抢我烤肉哦，我要一个人吃。”寒枝嘴里嘀嘀咕咕说。 引得族长脸上的笑意更深。 第27章 不速之客 寒枝狠狠的咬了一口喷香的烤肉。 鹿肉质地细腻，纤维紧密，吃起来有嚼劲又不失嫩滑。 因为只有蘑菇粉和盐调味，因此不可避免的有微微的腥膻味。 但对于寒枝来说，依然是一道美食。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爱吃。 不同于寒枝细嚼慢咽的品尝，蓝已经三两下解决烤肉，又用匕首片了几大串肉下来烤。 他山猪吃不来细糠一般，觉得小串烤肉虽然好吃，但是吃起来不过瘾，还是烤大串实惠。 寒枝吃到手里还剩一串肉串的时候就已经饱了。 悲哀啊，小孩的胃容量就这么大，难得吃顿好的，想多吃点都不行。 不过就剩一串，怎么也要把它吃完，下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吃完最后一串烤肉，寒枝再吃不下其他东西，只能遗憾的看着蓝呼噜呼噜的喝了两碗野兔肉汤。 真羡慕这小子，力气大还吃得多，天选原始人。 剩下的那只鹿已经被剥了皮，和那几只处理好的野鸡一起，被放在火堆边慢慢烘烤。 族人们吃饱喝足，美美钻到木床上，闻着洞穴里经久不散的肉香，打着饱嗝进入梦乡。 * 寒枝依然睡在洞口那张吊床上，这里因为靠近洞口，所以气味没有那么难闻。 她平时都是一觉到天明，今天半夜却突然惊醒。 洞口的篝火变小了很多，守夜的族人靠着墙壁在打瞌睡。 寒枝不以为意，反正是夏天，篝火灭了也没事。 她在吊床上翻了一个身，眼光不经意的掠过洞穴外面。 翻身的动作顿住。 随即迅速起身，抄起墙上挂着的砍刀，这才大喊一声。 “狼来了！” 守夜的族人不打瞌睡了，捏紧手里的棍子，冲着洞穴举着。 族人们被寒枝的声音惊醒，一个个揉着眼睛起身。 寒枝怕他们没听清，又喊了一次狼来了。 这下族人们彻底清醒，跳下床，纷纷去拿墙边的武器。 洞穴外，十几双绿幽幽的眼睛，一边盯着洞穴里的两脚兽，一边盯着篝火边等着烤干的肉。 这些狼是被烤肉的味道吸引过来的，寒枝懂了。 烤肉的香味飘散的太远，今晚的族人吃的又太饱，守夜时警惕性下降，没有给火堆加柴。 就此引来了狼群。 领头的那只头狼，体型大的异常，看的寒枝心里发寒，这和她在动物世界里面见过的狼，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吧。 头狼只是四肢着地，看起来都有一米多高。 这已经不是狼，而是狮子的体型了。 寒枝的手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那只狼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只体型比它小一半的同伙。 此时三三两两的跟在头狼身后，紧紧盯着洞里的寒枝和族人们。 寒枝不敢动，身后的族人也大气不敢出，两方安静的对峙着。 那只头狼已经从四脚着地，换成了前脚直立，后脚蹲坐的姿势。 寒枝前世养过猫，研究过猫的这种坐姿，说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要么就是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但她不知道狼的这种坐姿代表什么。 此时除了那个守夜的族人，只有寒枝离洞口最近。 族长和小队里的几个人心里不由得着急。 芮试探着想要上前几步把寒枝拉到身后藏起来。 她才刚动了一下，那只头狼就已经龇起了牙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寒枝紧张的僵住。 这局面，她真的想不出来破解法。 族里现在有了新的武器，可是在洞穴里面，标枪是施展不开的。 如果有弓箭，她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而且这狼的体型怎么看都不正常。 附近有这种猛兽的话，族长之前为什么没有提醒过。 芮很冤，她根本不知道周围有这么一群狼，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原始人，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狼啊！ 如果知道周围有这种动物，她根本不会选择住这个洞穴。 寒枝和族长心里各自怀揣不同的想法，眼光却不敢从洞外的狼群身上离开。 那只头狼见没有人敢再动弹，似乎很满意，又换成了蹲坐的姿势。 它那双嵌着灰色瞳仁的眼珠，在这群两脚兽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寒枝的身上。 寒枝被那双冰冷的狼眼盯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头狼和她们僵持了许久，也没有想要进攻的意思，甚至还有点气定神闲的姿态。 它只是看看寒枝，眼光又转向烤肉，如此反复。 寒枝莫名的感觉这狼脸上的表情有点像人。 有点像人的狼看看她，又看看烤肉，但是一直没有进攻。 这模样，寒枝有点迟疑。 这只狼，不会是想要吃烤肉吧？ 寒枝惊了。 头狼又在看她，但是姿态开始有点烦躁和不耐烦了。 它又开始呲牙。 寒枝眼一闭，横下心。 这局面，狼要是真的攻击过来，族人是来不及救她的，左右都是死，拼了。 她试探着朝着烤肉的篝火方向小小挪动了一步。 头狼龇开的牙合上了。 寒枝见它没扑上来，赶紧又朝前迈了一大步。 一直等她走到篝火边，也没见头狼有下一步动作。 寒枝把手伸向篝火边被串起来的鹿肉。 头狼动了，它往前走了两步。 族人们吓得叫了一声。 头狼不动了，还是看着寒枝，手里的烤肉。 寒枝发誓她看到了头狼嘴角流下来的亮晶晶的口水。 有点无语，她猜对了，这头狼，就是冲着烤肉来的。 她把手上的烤肉往外一扔，那头狼便跟着一个跃起身，叼住了烤肉。 洞里洞外一时只有狼咀嚼烤肉的声音。 寒枝把所有的烤鹿肉都丢给了洞外的头狼。 它好像吃饱了，微微往后退一步。 身后十几个狼群同伙往前几步，看着寒枝，篝火旁边的那几只烤鸡。 胳膊扭不过大腿，寒枝只能把烤鸡也丢到洞外。 这十几只狼就没有头狼吃的斯文了，而是发狂争抢撕咬着烤鸡。 烤鸡也没了。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寒枝握紧手里的砍刀，心脏狂跳。 她现在离狼远一点了，说不定有逃脱机会。 头狼看她一眼，带着狼群，转身遁入了身后的树林里。 狼群的身影渐渐走远，直至被黑暗完全吞没。 第28章 全是杂活 寒枝手里的砍刀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人也瘫软下来。 族长一把捞起她。 几个小伙伴也围了上来，籽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 寒枝想不通人怎么可以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吃顿好的，攒下一点肉，就引来一群狼。 人吓了个半死不说，肉还都没了...... 这里果然是原始世界，动物和她后世见过的那些长得跟本不一样。 住在树林里面果然很危险，洞穴虽然可以挡雨，但是没有门，遇到这种突袭，很容易反应不过来。 寒枝刚来的那几天晚上就听见过狼嚎，只是听声音离的很远。 而且这个时代，有狼实在是太正常了，不光狼，虎豹狮子，大型动物比人的数量都多。 只是人类会用火之后，住进洞穴里，洞口再点起篝火，就可以驱赶外面的野兽。 而且随着会使用工具，群居的人类也逐渐开始处于大自然食物链的上游。 野兽并不会主动去招惹会使用火和工具的群居人类。 所以寒枝也就没有特别担心过住在洞里的安全。 今晚算是给了她狠狠一击，山里既然有这种体长两米多，肩高比她站起来身高还要高的巨狼，那就说不准是不是还有其他巨型生物。 既然目前无法摆脱住洞穴的命运，那就一定得加强洞穴外的防御。 最起码，要装上门才行。 * 寒枝和所有族人一样，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没睡着，而是睁眼等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她才敢跟族人一起出了洞口，查看周围的情况。 那群狼确实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了一些未吃尽的骨头。 寒枝看着那些骨头，心里不是不生气，一头鹿啊，就这么没了，早知道昨晚撑死也要多吃几口。 但生气也没办法，这就是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人类还没有站在顶端，面对这些巨大的生物，自然显得很渺小。 寒枝只能安慰自己，只是受到惊吓，食物被抢走，人没事已经是万幸。 只要还活着，就总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这个应对办法，只能是加固洞穴防御，族人也要加强锻炼。 尽量提高己方的实力，才能应对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临的危险。 给洞穴加门这件事，寒枝本来是等快要入冬的时候再做的，现在却不得不提前。 洞口最顶上留出一条缝用来透光以及通风，底部留下容一人通过的洞，其余的，全部用水泥砂浆加石块堵住。 水泥砂浆配方需要的东西，里面最重要的水泥，主要原料包括石灰石、粘土、铁矿石等，寒枝手上都有。 把几样原料按照一定的比例进行混合，制成水泥后，加入沙子、碳酸钙粉，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因为打铁劳累了几天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族人们就又干起了工地的活。 部分族人从洞穴上的乱石堆里挑选合适的石头搬到洞穴口备用。 另一部分被寒枝指挥着按照她的配比要求开始制作水泥砂浆。 剩下的一部分则要从溪边运沙土回来。 搬石头和运沙子都是重体力活，寒枝这会也没时间造出一具独轮车用来给他们运送材料。 族人只能一点点的以愚公移山的速度，往洞口移动。 幸亏洞穴口并不算大，族里人数又多。 搬运了两天，才把需要的材料都弄齐。 寒枝先没有忙着砌石墙，而是让族人把洞内彻底做了一次清洁。 原始人的卫生情况，寒枝不想多说，地面的秽物，她怕再看一眼就要呕吐。 清理干净的洞穴地面，被铺上了炭渣用来吸收异味。 族人被寒枝严肃警告以后不准在洞穴地上随地大小便。 族人嘴唇嗫嚅着问那晚上想拉了怎么办？ 寒枝想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如果说让族人晚上去外面解决，那万一外面有什么野兽把族人叼走了怎么办？ 以后洞穴口被堵住，可视范围变小，半夜起来的族人说不定被什么东西叼走了，第二天才会被人发现呢。 只能烧几个便盆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 寒枝一边示范怎么砌墙，一边讲解要点。 洞穴的石墙只要够坚固就行，没有其他要求，族长和几个族人领悟的很快，就接过了砌墙的活。 寒枝用树枝做了一个长方形的框立在洞口正中，卡个位置，免得族人砌过头了。 不用一天的时间，洞口就照着她的指示，被石头加水泥砂浆砌的墙堵住了大部分，只留了上方的通风口和进出的门。 洞门白天开着，晚上就用木头堵起来。 一直以来，有洞外的光照进来所以不算昏暗的洞里，这下算是彻底黑了。 而且因为通风口变小很多，洞内虽然已经清理过一遍，但味道依然难闻。 寒枝很崩溃。 她好想住单间。 * 寒枝最近陆续在林子里发现了桔梗、草河车、钩藤，还有族人用来驱蚊的薄荷。 这些都可以用来治感冒。 她把族人召集起来，勒令他们以后尽量每天洗头洗澡。 没有清洁剂，所以只能用草木灰水，聊胜于无。 现在是夏天，洗澡不算冷。 她准备烧几口大水缸放在洞口，天气冷了，不能下河洗澡，起码烧点热水擦擦身体。 原始人们可是每天都要出去打猎的，回来以后一身汗不洗澡，直接睡觉。 所以洞里的气味才那么难闻。 这么多人住在一个洞里，即使天天洗澡，也会不可避免的有味道。 还是那句话，真想住单间。 * 寒枝忙的已经不知道哪天是哪天，她一直在完善族里的各项事务，烧陶、编织，以及收集女贞树上的白蜡。 收集白蜡，是为了做蜡烛，洞穴里实在太黑了，即使是白天，进去以后眼前也要黑一阵子才能模糊看见人影。 女贞树她很早就发现了，只是以前用不着做蜡烛，她就没当回事。 每天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寒枝都没注意到，秋天，终于来了。 第29章 女贞树 自从那晚经历了狼群的来访，之后的日子里，寒枝每天都忙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洞穴防御做好了，但是内部的通风条件变得很差，气味就很难散出去。 一个不到三百平方，只有一条缝用来通风的密闭房子里，住了三十八个人。 除了白天出去寻找食物，洞穴里的空间会宽松一些，其余时候都被挤满了。 而且一到晚上，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都会在洞穴里进行。 她有想过要不要在洞穴旁边给自己单独建一座石屋住，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她现在只是个五岁小孩，在这个猛兽横行的原始时代，自己一个人住，就是在找死。 为了一时的舒适，而降低自己的生存概率，百分百的亏本买卖。 当然，她也可以把族长拉过来和她住，美其名曰保护自己，甚至还可以带上小伙伴们一起。 那族人们就被分散开，假如那晚的巨狼又来了，这些被分散成两拨的族人，各自要怎么存活下来呢？ 她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的当上巫医，但自从当了巫医后，族人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异议。 只要是她说的话，她要做的事，族人们就照听照做，从来不会推脱，甚至不问一句为什么。 她的族人们，真的是一群可爱的原始人。 而寒枝来自现代，身上有着许多因为现代的优越条件，而养成的各种习惯。 爱干净，对生活质量有着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要求，对食物的味道挑剔，在食物链顶端太久，而忘记了野生动物的可怕。 种种种种，导致了她和这个时代的原始人们有着太多的不同。 原始人什么都吃，只要能吃，而不管好不好吃，喜欢住在山洞里，不爱干净，随地大小便。 反应慢，脑子不灵活，语言匮乏。不管激动还是惊讶，统一用哦哦哦哦哦的返祖声来表达。 但她们和自己一样，也是人，也有活下来的权利。 因为自己无法忍受洞内的气味，而单独再开辟一个地方，分散族里的战斗力，从而导致族人们出了意外，这种结果，她更无法接受。 原始人的命也是命，她不能视而不见。 她已经和这些人相处了快两个月，早就把她们当成了自己人，而她向来很护短。 只要是自己人，就应该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而不是利用手上这点巫医的特权，只为了让自己更舒适一点。 舒适的生活她会创造出来，但不是现在。 不过强制族人勤洗澡爱干净这件事，是一定要执行的，不光对她的鼻子好，对原始人自己也好嘛。 她为此专门烧制了几口大陶缸用来装水，夏天太阳大，可以把陶缸里面的水加热，小孩们就用陶缸里的水洗澡。 大人们则直接去溪边洗。 原始人的身体素质，比寒枝想的要好多了，天天洗澡也没见有谁感冒。 她熬煮的草药水也就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想也知道，这么恶劣的生活条件，身体不好，早就夭折了，怎么可能长大。 随着族里人变得爱干净以后，洞穴里的气味总算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但还有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照明。 洞里以前白天有自然光，晚上有篝火光，视物不难。 可现在洞口被堵上，里面不能一直烧柴，烟雾太大了，通风的地方太少，很容易聚在里面散不出来。 虽然不会二氧化碳中毒，但是烟熏火燎的，眼睛也很难受。 晚上睡觉以后门会被石头堵上，野生动物进不来，自然也就不需要整晚点着篝火恐吓靠近的动物们了。 所以他们现在只有做饭的时候才会烧柴煮食物。 族里现在终于不缺肉食了，狩猎队每天出去都能有收获，最差的时候，也能猎到几只野鸡野兔。 他们每天打到足够的猎物就收手，太多了也吃不完。 身为狩猎的部族，从很早以前就懂得了细水长流的道理。 不能因为工具改造，打猎变得容易，就把一个林子里的资源搜刮一空。 野鸡野兔这些倒不用手软，它们繁殖很快，尤其是野兔，只凭她们族里这三十多个人，是吃不尽的。 所以族里最近吃的最多的肉，就是这两样。 鸡毛和野兽皮毛，都被寒枝叮嘱收集了起来。 她把鞣制皮毛的办法，教给了族人。 材料有限，硝制的办法也只能取之动物，用之动物。 脑鞣法，用猎回来的动物脑浆脑作为鞣剂剂。 脑浆中含有酶，可以帮助分解毛皮中的蛋白质，让它变得更加柔软和耐用。 听起来有点野蛮，但寒枝暂时找不到其他办法鞣制。 土鞣法，需要含有盐碱硝的土才行，她要是看到这种土，早就拿来制盐了。 盐碱地里面产出的无机盐，后世虽然都会拿来工业用，但经过特殊处理也是可以提取食用盐的。 鞣制的办法中还有后世常用的明矾法，她上哪去找明矾？ 因此目前只有这种土法鞣制。 目前族里已经攒了几十张兽皮了，但大多数都是野兔皮，不够做几件衣服的。 寒枝还在想怎么解决洞穴中的照明问题，就发现了一片野生的女贞树。 那片女贞树的枝条上，都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蜡质。 那是白蜡虫的分泌物，而这层白色的分泌物，就是做蜡烛的主要原料。 白蜡虫在女贞树上时，会以成虫和若虫的形式刺吸枝条汁液，导致树势衰弱，生长缓慢，严重时甚至造成枝条或整株枯死。 对于女贞树来说，它是一种害虫，但是对于现在的寒枝来说，那就是宝贝。 她和小伙伴们用藤筐在这片林子里面采集了三天，才总算把树上的分泌物都剥离了出来。 采集来的分泌物经过各种处理后，就可以做成蜡烛，解决洞穴里的照明问题。 用白蜡虫分泌物做白蜡的工艺，早在宋朝时就已经非常成熟了，白蜡更是华国独有的产物。 收集回来的这一批白蜡分泌物，也就是蜡花，数量不多，但暂时能解燃眉之急，后续白蜡用完了，寒枝还有其他办法。 第30章 有弓箭了 采回来的蜡花要先晾晒一遍，之后再进锅熬煮。 熬煮中水和蜡花的比例为1：3，大火熬煮时，蜡花会遇热融化。 锅里融化的蜡花达到一百度时，就要停止生火。 但火不能熄灭，因为要保持融蜡的温度，同时也不能让锅里继续沸腾，因为沸腾的水面不利于沉淀水里的杂质，会导致做出来的白蜡不够纯净。 等锅里蜡花中的虫体、残枝、各种杂质沉入锅底以后，取出上层的的融蜡。 取完第一遍的融蜡时，锅里剩余的水中还有残留的白蜡，本来可以装进纱布中再取第二遍，但没有纱布，这些残留的白蜡，不得不丢弃，好在不多，寒枝倒也不是特别心疼。 把取出的融蜡，倒入已经装好灯芯的竹子做的模具里面。 蜡烛里面的灯芯一般是用棉做成的，但这里没有棉，所以寒枝用了灯芯草来做。 它之所以叫灯芯草，就是因为先人们很早就知道把它晒干后剥出来的白色髓心用来做灯芯了。 寒枝叉鱼的湖边就长了很多，她还用过它们来绑蚯蚓做叉鱼的诱饵。 等模具里的融蜡冷却后，劈开竹子。 寒枝终于得到了白蜡烛。 现代的蜡烛都是石蜡做的，有别于石蜡，这种虫蜡烛燃烧起来无烟且有特别的香味，因为产量不高，所以在古时民间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好东西。 虫白蜡被寒枝储存起来了一部分，没有都做成蜡烛，因为它还是一味中药，不光能止血生肌，还能治疗咳嗽和腹泻。 它在后世的药用价值更广泛，很多药外面的那层蜡壳，就是虫白蜡做的。 寒枝为了让蜡烛燃烧的时间更长，因此把蜡烛做的矮胖了一些，灯芯也调细了。 一晚上只需要一根蜡烛，燃烧五个小时就行。 这一批采回来的蜡花，除去被储存起来的一部分，一共做出五十根蜡烛。 她们小队五个人，用了四天的时间，才得到五十根，实在是来之不易。 主要是那片女贞树的白蜡虫都是野生的，不像人工养殖的那么密集，所以收获有限。 以后如果有条件，可以专门种一片女贞树，用来养殖白蜡虫。 天黑以后，寒枝将石墙上的蜡烛点燃，随即族人们将洞口堵住。 一百多平方的洞穴里，蜡烛光虽然微弱，却依然照亮了每个角落。 * 寒枝养的那只竹鼠半个月前终于下崽了，一胎四个。 她现在已经把养竹鼠的任务交给了族里两个比她还小的女孩。 小女孩一个叫风一个叫雨，是姐妹俩。 两姐妹比寒枝养的时候可认真多了，一天三次给它们喂食换水，还勤打扫鼠圈里的卫生。 因此才过了半个月，四个小的就已经长得肥嘟嘟。 族人们又开辟了一片新的树林采集食物，寒枝也在那里发现了三窝新的竹鼠。 这下不用担心竹鼠的近亲繁殖问题了。 解决了洞穴照明的问题，寒枝又带着箐开始制作弓箭。 农村很多小孩应该都有用竹子做反曲弓的经历，寒枝也不例外。 相比于直弓，反曲弓可以储存更多能量，射出的箭动能更高，所以能比普通弓造的更短，威力却不减。 短小的弓身适合寒枝和箐小孩的身体，也更适合在丛林或森林这类障碍物多的地方使用。 三根鹿筋，只能做三把弓箭，她和箐一人一把，剩下一把备用。 弓身用耐性极佳的竹子做成，而光打磨弓身这一步，就废了寒枝不少功夫。 弓身是一把好弓箭的核心部分，制作时要考虑弓臂的弯曲程度、弓梢的形状和长度，以及弓把的握感。 弓臂的弯曲程度决定了弓的蓄能能力，而弓梢的形状和长度则影响箭的飞行稳定性和射程。 好在竹子多的很，寒枝有的是试错的机会。 她制作弓身，制作弓弦的任务就交给了箐。 晒干的鹿筋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被薄膜包裹的纤维，要把这些纤维一根根的取出来。 取出的纤维以水浸泡变得柔软坚韧后，再像搓麻绳一样把这些纤维搓成绳子。 这绳子就是弓弦。 箭支寒枝也用竹子制作，要不怎么说竹子是好东西呢，应的范围可太广泛了。 飞行的过程中，为了保持箭支的稳定性及准确性，都会在箭尾粘上尾羽。 族中收集的野鸡毛派上了用场。 鸡毛因为韧性不够，容易断裂，稳定性还差，所以并不是做尾羽的好材料，后世通常会用鹅毛鸭毛来做。 但她这里只有鸡毛，好在是野鸡，韧性比普通鸡毛要好，而且族里攒了不少，坏了直接换就行，两百根，用来打猎自保绰绰有余。 三把弓箭，做了一个星期。 主要时间都耗费在处理竹子上了，新鲜竹子不能直接用，要经过各种处理，不然不耐用。 * 寒枝终于造出一直心心念念的弓箭，还很有可能是当世的第一把弓箭。 族人们都已经各自出去干活了，所以小伙伴们优先见证了弓箭的威力。 竹弓的射程在160-200米之间。 但寒枝只有五岁，所以目前的最远射程，是100。 呃，不是100米，而是分米，所以只有十米射程。 够用了，足够她带着小伙伴，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射回一串猎物。 三只野鸡，两只野兔。 箐一向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她拿着手里的弓箭，跃跃欲试。 寒枝指着一棵树，让她朝着树身射一箭。 不出意外，当然是歪了。 寒枝之所以会射箭，是因为她从小就会玩这个，长大后还专门参加了射箭的课程。 现在这些看似轻松射中猎物的举动，是她在无数个日夜里练习后的结果。 新手别说打猎，想射中耙子都很难。 “不会就学，菜就多练。”寒枝拍拍箐。 “嗯。”箐点头，心里没什么挫败感，只有想要马上练习的奋进心。 寒枝专门做了几个靶子，不光箐要练习，她自己也要每天练习几个小时，一方面保持手感，一方面还可以强身健体。 寒枝和箐每天练习射箭，其余三人也各自提升体术。 第31章 优秀家族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直到林中各种乔木都开始落叶，寒枝这才意识到，夏天过去了，现在是秋天。 秋天，最好的季节。 林中的橡子树，结满了带帽子的果实。 族人们每天都能背回十多筐橡果回来，大部分晒干储存，小部分现在就开始制作出来食用。 壳斗科栎属结出来的坚果很多都能吃，营养成分有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和多种维生素、矿物质。 橡果因为含有单宁酸，所以吃起来很苦涩。 除了口感苦涩之外，其他处理步骤也很麻烦，所以后世有了其他更优秀的碳水食物后，橡果很快被剔除出了主粮的名单。 但现在，它是寒枝能找到的最适合做主粮的粮食。 想要食用橡果，首先得采摘，这是橡果的整个处理过程中最简单的一环。 它们成熟以后会直接掉落，摇几下树身，直接在地上捡就行。 但捡回来的橡果，要一颗颗去除外面的那层硬壳。 没机器，只能纯手工制作，族人们每天干完活回来，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剥壳。 剥完壳的橡果，装在藤筐里，给藤筐加上盖子，免得被林中的动物偷吃，再放进溪水里，浸泡五天，这一步是为了消除里面的单宁酸，吃起来就没那么苦。 把浸泡好的橡果放进石磨里面磨成粉浆。 磨橡果的石磨是寒枝趁着橡果浸泡的间隙里做的。 她在外面找了两天，才找到两块合适的花岗岩，让蓝背回去。 以族中目前的工具和实力，只能做个小磨盘。 小归小，族里人多，每天不停磨就行。 而磨出来的粉浆还要再用纱布过滤。 纱布是寒枝用构树皮制成，构树皮从扒下来到制作成纱布，花了她一个多月的时间。 苎麻平替，构树纤维虽然也不错，但还是差了点，而且附近的构树皮都快被她薅光了。 还是苎麻好，一年能长三季，怎么薅都没事！ 苎麻啊，真想要苎麻。 寒枝真的羡慕有盐部。 有麻、有盐，住平原，这条件给她，她早就当上农场主了。 梦想在原始世界当农场主的寒枝，目前没有一亩地，想吃口碳水，都折腾一星期还没吃上呢。 苦逼啊。 过滤之后的橡果水倒进陶罐里，还要放置沉淀一晚，这些过程跟做红薯粉差不多。 沉淀后倒掉上面的水，一次沉淀不够，要反复多次，尽量去除苦味。 经过以上繁多的步骤之后，得到的淀粉浆终于可以进锅熬煮。 一边煮，一边用勺子搅动防止粘锅，煮成黏稠的糊状，倒进陶盆里冷却。 冷却后，就成了后世的一道美食，橡果豆腐。 寒枝小心的夹起一块橡果豆腐。 她期待了一个星期的碳水化合物，嚼一下，再嚼一下，艰难的咽下肚。 嗯，没有油醋辣椒姜蒜，只用了盐调味的橡子凉粉，吃起来果然很普通。 普通不说，居然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苦味。 蓝呼噜噜干了一碗凉粉，下了结论：“不好吃。” 寒枝深以为然。 造孽啊，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吃到了一口不好吃的碳水食物。 但她依然把凉粉吃完了。 要想长成族长那样的猛女，怎么能挑食呢？碳水化合物，是她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 尽管不好吃，她也依然让族人们每天都吃。 要向她学习，不要挑食，注重营养搭配ok？ * 除了橡果，森林里还有更多的食物。 背着藤筐，带着小伙伴们和族人们在林子里东转西转后，寒枝终于停了下来，仰起头，小伙伴跟着仰头。 她望着头顶那些刺猬一样的果球，不由感慨又是壳斗科家族的，多么优秀的品种！ “栗啊。”赤先一步说出了它的名字。 野生栗子熟啦！还是这~么大一片！ 和后世那些经过改良的家养品种不一样，野生品种的栗子仁非常小，直径一厘米都算大了。 虽然个头小，但是比起它的亲戚橡子，可好吃太多啦！ 它还不需要各种繁杂的处理工序，扒开壳，生吃熟吃都行，简直是优秀的壳斗科家族中的战斗机！ “家人们！冲啊！有多少捡多少，上树，快上树去把结果多的枝砍下来摘！” 炒栗子，香啊，栗子炖鸡，更香啊！ 其实不用寒枝说，族人也知道栗子是可以吃的。 毕竟它食用方式简单，族里每年都会采摘食用。 但是栗子不易保存，所以对于族中来说，这是一道季节性的美食。 “不用摘太多，采回去，吃不完很快就坏了。”族长说。 “我知道怎么保存，快摘快摘。”寒枝拍着胸脯保证。 既然巫医都这么说了 ，族人们也就甩开膀子加油干。 除了树顶那些实在摸不到的，林子里的栗子被采摘一空。 小山一样的栗子堆在了洞中。 今晚给栗子扒壳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族里的饭吃的晚了点。 自从上次被狼吓到之后，族里吃饭就改在了太阳落山之前。 生怕晚上食物的香气又引来什么不该来的东西，族人早早就把洞口堵上，这才开始生火做饭。 寒枝看着那堆做饭的篝火，又看看缭绕在洞顶的黑烟，一拍脑袋。 怎么没想过砌两个灶台呢？ 嗯，明天就干！ 今晚的菜谱是烤野兔、橡子凉粉，以及野鸡肉炖栗子。 调料只有蘑菇粉和盐，但肉质细腻的烤野兔吃起来依然喷香。 还是食草动物好吃，没调料吃起来也没有食肉动物的腥膻味。 寒枝吃了两个烤兔腿，一碗野鸡栗子汤，一块橡子凉粉。 最近食量增加了一些，看来她正在健康长大。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几种食物，却付出了她三个月的努力。 好在她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她在长大的同时，她的小伙伴长得更快，尤其是赤，已经长到一米五。 不要觉得一米五很矮啦，她们族里的大人平均身高都只有一米六勒，如果不是族长的身高把平均值拉高了一点... 那将会连一米六的门槛都迈不过。 史前时代这么危险，寒枝只希望自己往高壮的方向猛长。 第32章 山珍 寒枝在一块平坦的石板上，用碳条写下了今天的任务。 采集、打猎、储藏栗子以便冬天食用，以及砌两个灶台。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呀，每天写写字，有助于梳理她脑子里各种纷乱的计划。 顺便还能叫小伙伴们认字。 以后搬到平原，她第一件事就是扫盲！ 知识，就是力量！没有文字，知识就无法有效的传播，这件事是重中之重。 目前没条件，只能教教小伙伴。 赤箐籽学的认真，只有蓝，抓耳挠腮，教几遍都还是只会写一二三。 寒枝已经放弃他了，这家伙力气大，以后朝着武力的路子走就行，不识字就不识字吧，左右这个原始时代，大家都是文盲，谁也别说谁。 族人们有条不紊的分成三队，采集打猎各一队，一队听寒枝调遣。 老规矩，去溪边运细河沙跟泥土回来。 细河沙用来保存栗子，泥土则用来砌墙。 还好林子里的那条溪流够长，溪边的沙子泥土够多，不然不够寒枝折腾的。 运回来的河沙被摊在洞口晾干一些，含水量在8%-10%之间，也就是手捏成团，稍微一碰又能散开的程度，就可以用来保存栗子。 寒枝在洞穴门口挑了一块地方，围着石壁，建一个储藏栗子的仓库。 洞穴因为顶上有一层厚厚的岩体，所以里面的温度很稳定，即使到了冬天，温度应该也不会降到零度以下，这也是原始人爱住洞穴的原因之一，保暖啊。 建好的仓库底部铺满沙子后，再一层沙子一层栗子的往上慢慢堆放。 这种储藏法需要时不时的喷水，但是只要掌握好喷水的度，栗子就可以保存很久。 气温降到零度之前，沙藏堆每隔十天还要翻倒一次，有利于散热，免得温度太高栗子在里面腐烂。 零度以后，如果天气太冷，还要在上面覆盖一层土保温。 但是开始保存之前，得把栗子挑选一遍，要选没有虫眼的健康栗子。 早知道捡栗子的时候就把这一步做了。 寒枝挑的唉声叹气。 * 两个灶台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砌好了。 位置选在靠近洞口，是为了让泥巴烟囱可以做的更短。 砌灶台的泥土里面加入了剪碎的枯草，这样可以增加结构强度，提高泥土稳定性和承重能力。 为了搭配灶台，寒枝还特意又开了一次陶窑，烧了几口陶釜。 溪边的黏土最近已经快被族里采空，寒枝干脆让人都运回来。 再烧几口陶罐装东西，反正储藏东西的容具也不多了。 这些黏土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沉淀才产生出来的，不过几个月，就被族里人挖空。 陶釜，一种比陶锅保温性能更好，而且受热均匀的炊具，除了煮炖之外，还可以煎炒，可谓是现代锅的前身。 堇第一次使用灶台和陶釜做饭，就发现了这两样东西的便利。 首先灶台里使用的柴更少，烧柴时产生的烟雾还会顺着烟囱飘到洞外，洞里再也不会烟熏火燎了。 其次这个枝说叫陶釜的新炊具，加热需要的时间比陶罐快得多，容量也比陶罐大。 三十几个族人的饭食，只需要做两锅，而刚好有两个灶台可以放两个陶釜。 她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做出够族人食用的份量了。 族人已经习惯了寒枝三不五时就要搞出一些简单又好用的东西了，这就是巫医，这就是部族强大的秘密。 寒枝白天还在灶台上，用河沙炒了一锅栗子。 原味炒栗子的味道，总算让她找回了一点现代人的感觉。 虽然相隔了几千年，可这肉质紧实，口感软糯，稍微一抿就在舌尖化开的炒栗子，它依然是不变的味道。 * 一场秋雨，林子里的蘑菇，又开始大量冒出来。 秋天的蘑菇，甚至比夏天的种类还多。 族里每天都在采集蘑菇，毕竟晒干以后可以保存很久，只要有地方放，有多少采多少。 寒枝本来在考虑要不要在洞外建一个储藏室。 这个念头依然被打消了。 小伙伴以前说过这里冬天会下很厚的雪，那到时候一定很冷。 随便建的储藏室没有保温功能的话，里面的食物说不定会被冻坏。 咸鱼和肉不怕，主要是橡子储存的时候要有防冻措施。 还是保存在洞穴里面吧。 族人们睡觉的地方再挤一挤，空出一些空间，再砍一些树枝回去做架子，把高处的空间也用来储藏食物，应该足够过冬了。 反正冬天要猫冬，估计多数时候都在睡觉，活动空间变小也没事。 你问原始人你是愿意冬天吃饱呢，还是愿意活动空间更大呢，原始人肯定白你一眼。 这是什么问题，他们每年冬天都饿得要死好不好，是真正意义上的饿死，而不是形容词。 让他们把空间留出来储存食物，那可太好了！ 想活动，洞穴外面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呀。 正在脑子里面计划着怎么合理利用洞里的空间，寒枝走到了一块橡树底下。 这橡树地下的泥土，裂开了好大一个缺口。 寒枝绕着这块裂开的泥土转了转，把蓝叫过来。 蓝提着石铲走过来，按照寒枝的指示，开始小心的顺着裂缝往下挖掘。 林间的泥土松软，蓝力气又大，很快挖出一个30cm左右的坑洞。 埋在坑洞里的，几块沾着泥土的圆疙瘩，出现在众人面前。 寒枝俯下身，将那几块疙瘩从土里挖了出来。 几个圆疙瘩粗看是黑色，但是仔细看，黑里还夹杂着红色。 这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成熟，等到熟了之后，就会变成纯黑色。 寒枝只是出于好奇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所以才让蓝把它们挖出来，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这可是后世被吹上天的黑松露呀。 挖到的几颗黑松露，一半被寒枝切成片烤，一半拿去和别的蘑菇一起炖鸡。 石板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寒枝将切开的黑松露片放了上去。 没有油，就这么干烤，寒枝猜味道肯定不太行。 不过还是给小伙伴们尝尝嘛，她不爱吃，说不定小伙伴爱吃呢。 第33章 不养闲人 切成片的黑松露微微蜷曲了起来，寒枝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她认真的表情，让赤几个人对石板上的菌菇片态度也变得郑重起来。 寒枝咽下烤松露片，神秘的微微一笑，没发表评论，只催促小伙伴：“吃，都吃，这可是珍品。” 蓝率先伸出筷子夹起松露片，一口塞嘴里。 没嚼几下，神情就僵住了。 其余几个人没注意他的表情，只有寒枝看见了。 看表情就知道，蓝此时的感想，绝对不是好吃。 她已经偏过头开始忍笑了。 剩下几个人也已经尝到了烤松露的味道。 众人脸上的表情一时精彩纷呈。 嗯，这味道，实在是...... 蓝两口咽下嘴里的松露，甚至不愿意细嚼，还猛灌一口水，压下嘴里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寒枝像一个哄骗不会吃辣的人吃下辣椒的恶作剧者一样，大笑起来。 “味道好奇怪，一点都不好吃，为什么要说是珍品呢？”籽有点郁闷。 “嗯，食物居然是这种味道，真的不是坏了吗？”箐倒是没有匆忙咽下，而是在嘴里细致的品味了一会。 很符合她喜欢研究的性格。 出乎意料的是赤居然很喜欢这个味道。 “我觉得吃起来还可以呀，就是一股，嗯，硬要形容的话，就是泥土的清香味？” “不错啊赤姐，你居然这么会形容。”寒枝鼓起掌。 黑松露被誉为所谓的餐桌上的黑钻石，但事实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它的味道。 很多人说吃起来像臭袜子，或者臭鸡蛋、蒜头的味道。 总之对其评价众说纷纭。 寒枝也只是出于好玩的心理想看看小伙伴们能不能适应这个味道。 毕竟在后世很贵，说不定有人爱吃。 爱吃的赤一个人把已经切片的松露包圆了。 但即使是能接受这个味道的赤，把那些切片的吃完后，也说不想再吃。 这也正常，这个东西本来在西餐里面多数时候都起一个调味的作用，当菜吃的话味道太冲，很容易吃腻。 本来准备都切片的松露还有三颗，寒枝剁吧剁吧，都丢进鸡汤锅里了。 黑松露和榛蘑炖的鸡汤，喝起来鲜掉眉毛。 所以说秋天好啊，榛蘑，就是小鸡炖蘑菇里面那个蘑菇，一丛丛的冒头，族人今天光榛蘑都采了五大筐。 编织队的成员每天都在机械式的砍藤编织，都没时间休息。 寒枝每天都要把族人编成几个小队分工合作。 因为工具的改进，狩猎队现在不需要那么多人，也可以猎回足够的肉类，因此被寒枝削减到八个人。 虽然只有八个人，但都是狩猎队中的精英，族长是其一，那天猎到野鹿的两个族人对投掷器的使用也越来越熟练。 箐也暂时被寒枝编进了狩猎队。 她的弓箭练习了半个月，已经小有成效。 想要进步，最好的办法就是实战。 没有什么比打猎更好的实战了，奔跑的猎物就是最好的移动靶子。 然后是采集队，依然由堇带队，十一个人。 剩下十九个人，分六个人每天去伐木，蓝也在伐木队，每天在林子里哐哐砍木头。 剩余人，一部分在族中做杂活，比如编织竹筐。 寒枝已经把藤筐改成竹筐，都有竹子这个优秀的编织材料了，谁还用树藤，藤筐一个有竹筐三个重都不止。 不过竹枝编织要把竹枝篾成条，抽一个人专门干这个就行。 还有一些族人每天都要把橡果磨成浆，以及整理晒制蘑菇。 寒枝带着赤和籽，姑且算是采集队的一员，主要任务就是在林子里转悠，争取发现其他食材，填充菜谱的丰富程度。 孩子们也没闲着。 两个最小的孩子都要负责喂养那几只竹鼠，争取在寒冬来临之前让它们再下一窝。 总之寒枝的部落里不养闲人。 族人们每天像一群勤劳的蚂蚁一样，不停从外面搜集食物之后再用各种办法储存起来。 繁重的工作累的她们每晚都能倒头就睡，又在天微亮时就起床继续做活。 但没有人会有怨言。 春耕夏长，秋收冬藏。 现在的一切辛苦，都是为了安全的渡过冬天，多囤一筐食物，她们活下去的机会就大一分。 洞穴最深处，靠墙的地方，竹子做架，藤条为绳，竖起了高高的架子，上面摆满了竹筐。 每个筐里都装满了蘑菇、橡果、山核桃。 地面上还摆着许多陶罐，那是已经被晒干后密封起来的榛子。 坚果类的食物很早以前就存在于原始人的食谱上，这种剥开即食的类型不用寒枝说，她们自己也会采摘。 还有洞穴口用湿沙保存起来的栗子。 族人们每次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到洞穴时，眼光都会不由自主的掠过墙边地上储藏的这些食物。 不必外出打猎采集，也可以安稳度过寒冷的冬天。 越想越是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要不怎么说原始人身体素质高，晚上回来累成狗，睡一觉起来再吃顿饭，就恢复活力了。 * 族人现在每天的工作量，比以前要多得多。 他们以前虽然看似辛苦，但是多数都花在赶路上，时间都被无效浪费。 现在的每一分钟都被寒枝利用起来，每天分工明确，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各种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下，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一天只吃一餐的话，族人怕是不等冬天来，就已经累死了。 正所谓贴秋膘，贴了秋膘，才好应对寒冬。 所以寒枝把族里吃饭的次数改成了两顿。 一般早上起来吃的是野菜兽肉蘑菇汤，还有山核桃。 满山的山核桃，捡不完，根本捡不完，想吃多少吃多少。 缺点就是壳太厚，果仁又不多，吃起来怪麻烦的。 但这是免费的优质脂肪，还要啥自行车。 晚上回来后还是早上一样的汤，但会因为狩猎队每天打回来的猎物不一样，所以肉的种类会有变化。 除此之外，还有寒枝坚持让吃的橡果凉粉。 餐食改成两餐后，效果是肉眼可见的好。 第34章 解决冬季照明 自从每天可以多吃一顿饭，族人们干活的热情变得越发高涨。 吃饱了确实干活更有劲。 而且因为营养搭配变得均衡，干的活虽然比以前多，但是只要睡一觉，就又恢复过来了。 其实这也正常，寒枝部族里的人，最大的也就三十来岁，放在后世，还是壮劳力的标准。 可是在这里因为每天食物的消耗远远大于摄入，导致身体亏空的厉害，人人都早死。 族里人自从寒枝来了以后，不说顿顿有肉，但没怎么饿过肚子。 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每顿都能吃饱。 以前亏空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健康的状态，但他们是原始人，身体素质犹如打不死的小强。 只要吃上几顿饱饭，就能迅速的恢复体力。 这就是所谓的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寒枝自己也很敬佩这些小强一样的族人。 崛起吧！疯狂原始人！！ * 寒枝和赤籽三人暂时算是采集队成员，每天背着竹筐在树林里到处转悠。 这个季节在林中里行走，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落叶乔木的叶子都已经落了大半，枝头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果实。 夏天时满地的蛇虫毒蚁，此时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树上林间那些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的小生物们。 尾巴蓬松的小松鼠，怀里抱着坚果，两颊鼓鼓囊囊，好奇的歪头看着寒枝一行人。 脚底的落叶踩起来脚感绵软，嘎吱作响。 寒枝的竹筐里已经装了不少东西。 主要是一串串果实已经变成黑色的野葡萄。 野生葡萄即使完全成熟，吃起来也很酸，所以族人们并不爱吃。 但她采集的目的不是为了当水果吃，而是用来做葡萄酒。 葡萄酒做出来可以喝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可以提取酒精。 野生葡萄到处都是，她采了一筐就不再继续。 族里已经没多少陶罐可以用来装葡萄酒，而且加上赤她们筐里的，也可以做几罐子，够用了。 除了野葡萄，其他人还摘了不少野生的猕猴桃。 野生猕猴桃个头比养殖的小，但味道却是养殖品种不能比拟的甜蜜。 好吃营养价值又高，族里向来是看见了就都摘光，哪怕在很高的树上，也要都采回去。 几个人准备回去了。 走在最后的赤却突然看到寒枝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又发现什么？” 寒枝几乎每天都能在林子里发现新的东西，所以赤已经见怪不怪了。 “油桐树。”寒枝喃喃说道。 “嗯？油桐树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籽好奇的回头，顺着寒枝的眼神看向那一片结了很多果实的油桐树林。 寒枝失笑，大馋丫头，什么都要问能不能吃。 油桐树的果实确实可以制油，但是绝对不能食用。 华国很早就已经知道了桐油的用处，比如油布、油纸伞，都是使用的桐油。 刷在家具表面还可以防虫防腐。 甚至在某一段特殊时期，桐油还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 不过寒枝暂时不需要桐油的这些功能，只是想拿来做灯油而已。 她们之前造的那批蜡烛快用完了，刚好换成桐油灯。 只不过没有现在的榨油机器，想要从桐子里面榨出油来，不是简单的事。 一百斤晒干的桐子，按照古法，最多出油30斤，这是理想状态下。 寒枝很小的时候村子里还在使用古法榨油，所以她倒是可以用木头造出榨油机，毕竟这东西结构非常简单。 但是她造出的榨油机出油率没那么高，工具粗糙，做出来的东西效率肯定低，能有个百分之二十出油率寒枝都满足了。 按照一斤桐油可以燃烧12至14小时，寒枝取中间值13小时来算。 刚好一斤桐油燃烧一个晚上。 本地的冬季最短也要持续三个月，那就至少需要制作100斤桐油，才能满足冬季的照明需求。 100斤桐油，说起来简单，但这起码需要一块200斤的石头，撞击楔子5000下，才能产出这么多。 好在寒枝别的没有，时间，人力，这两样东西，她一点不缺。 制作一次工具不容易，那就一次性多做点，做三百斤存放起来。 只是做好的桐油没有容具装是个问题。 寒枝想了想，只能把门口的水缸空出两口来了。 桐油耐冷又耐热，放在室外完全没问题。 但是怎么知道做出来的桐油有多少斤？ 这问题提醒了寒枝，她很有必要做一个称重工具了。 农村家里应该都有老式秤，就是一根木杆子上面刻着数字，前面一个小盘用来放东西，杆身上一个秤砣用来计算东西的重量。 这种秤也是依照杠杆原理制造的。 复杂的寒枝做不来，但是简单的斤两秤，她可以随手制作一个。 她生活在后世的时间每天都去菜市场买菜。 菜场的老板们可都是做生意的老人精了，他们不坑那些年纪大的，因为年纪大的都精明，天天买东西，对重量和分量都心里有数。 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很多不管在哪买东西，都不问价钱不问重量直接买了就走，可能回家了也没发现老板卖给自己的东西缺斤少两。 寒枝不一样，她小时候过过苦日子，所以精打细算，买的东西够不够斤数，她一掂量，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现在既然决定做一杆秤，那就从一斤开始数起。 她捡了很多块石头，挑了一块感觉一斤左右的，用来做最初的基准。 估算的一斤和后世误差大概在一两左右，但现在始皇还没出生呢，谁会管她度量衡的事？ 她说一斤，那这就算一斤了！ 一百斤桐子，出油20斤，那就是需要1500斤桐子，晒干的。 寒枝不需要算族人捡回了多少斤桐子，捡就是了，反正都是干活。 她只需要在榨出油后，算出一罐油是多少斤就行。 榨够需要的桐油，就收手。 没用完的桐子丢回林子里，哪来的回哪去。 捡橡子的活才告一段落，族人又开始了捡桐子。 第35章 调料出现 古法榨油，需要的工序其实都差不多。 晒干、打碎、蒸熟、制饼，最后压榨。 可能中间会有一些区别，但是大体是离不开这个制作工艺的。 说起来简单，其实是先民们摸索了几千年后，才浓缩总结出来的精华。 榨桐油也是用这一套，摘回来的桐子晒两天，用石磨磨成粉，成粉之后进锅蒸。 蒸熟的桐子粉就可以做成油饼，放进榨油机了。 装油饼的工具通常是铁环，没有，只能用竹子。 怕撞击的中途竹环会崩坏，做好的油饼上再额外缠几圈竹条。 这些处理事项，交给族人们做就行。 寒枝还得带人去砍树，树最好粗一点。 砍回来的粗树，中间掏空，到时候放进油饼和楔子，可以撞击或挤压的方式出油。 依然是利用杠杆原理，寒枝只能感慨生活处处是杠杆。 榨油确实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再加上寒枝制作的榨油机，比她想的出油率还要低。 用寒枝做出来的秤来算，每天大概能做出桐油十五斤。 三百斤，要做二十天。 族里每天抽十个劳力专门榨油，轮换制。 用石头敲击撞针是一件重体力活，每天做，小强一样的族人也受不了。 好在现在正是秋季，林中的猎物膘肥体壮，狩猎队每天都能猎回一串猎物。 野鸡野兔每天都有，族长又去了那片鹿林，打回了五只鹿。 族人最近太累，不补补身体是不行的。 五只鹿，现在的族人两顿也就吃完了。 * 寒枝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最近族里伙食太好，又把狼引来。 但那群狼自从那晚出现过一次后，就消失不见，现在晚上睡觉甚至听不到狼嚎声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洞口被封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还是那群狼已经迁居走了。 族里却不敢掉以轻心，每次都是早早吃了晚饭后，就堵住洞口。 最近族里人的辛苦，寒枝也看在眼里。 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又不能让这些人停止工作。 桐油是一定要做的，甚至如果不是容具不够，她会让族人做更多。 除了可以当灯油，桐油燃烧迅速，可以做很多事情。 多做一点储备着，有备无患。 * 林子里除了各种坚果熟了以外，还有很多水果也已经成熟。 寒枝前两天摘了不少野葡萄和猕猴桃，野葡萄做了三罐子酒，放在洞穴里发酵。 猕猴桃则被存在架子上，族人每天在里面挑拣，捏起来有点软的就拿出来吃掉，剩下的留在筐里让它们继续捂着。 寒枝还发现了不少红透的山楂，可惜就是太野了，吃起来很酸。 如果有糖就好了，可以做冰糖葫芦。 寒枝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还冰糖葫芦，太奢侈了。 这时代，想吃口甜的，可不要太难。 所以族里人那么爱吃猕猴桃，因为真的很甜很好吃啊。 寒枝走进了一片以前没有来过的林子里，这里的树木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密。 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树皮衣的寒枝被林子里阴冷的气温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过不久，就得穿兽皮出门了吧？也不知道族里攒的那些兽皮，能不能一人做一件衣服。 寒枝抚了抚胳膊，试图抚平冒起的鸡皮疙瘩。 这片林子因为树长得太密，阳光很少照进来，所以气温明显比别的地方要阴冷一些。 寒枝看了看那些树，没什么特别的，正准备走，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树下的一丛植物。 一棵叶片披针形，无毛，无柄的植物。 叶子摸起来很硬，不能吃，但寒枝不是想吃叶子。 寒枝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刨土。 赤和籽好奇的围上来。 就看寒枝刨啊刨，刨出一串歪七扭八的块茎。 闻起来还有一股冲鼻而辛辣的味道。 虽然个头比自己后世见过的那些品种小了很多，但这闻起来独特而浓厚的辛辣味儿让寒枝直接确定了。 姜啊！ 苍天，她终于发现了第一个可以做调料的植物！！ 还是姜，最重要的姜，不光可以去腥膻，熬煮的生姜水还可以驱寒！ 宝贝，绝对是宝贝。 这一片林地里，只目测，就有几十丛姜。 “太棒了！都给我挖走！一个不留！”寒枝兴奋的一挥手。 挖出的姜，装了满满的三筐。 寒枝虽然嘴上说全部挖走，但最终还是留了一片做种。 她现在又不能种地，把这些都挖完了，以后吃什么。 先留着这些继续长，姜是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多长几年也能用，老姜还是一味很好的中药。 采回来的姜，留一部分用来调味，其余全部晒干保存起来慢慢用。 堇看着灶台上那些闻起来刺鼻的块茎。 她好像见过这种东西，似乎没有毒，但是因为吃起来有一股辛辣的怪味，所以族里从来不吃。 “枝，这个不好吃。”堇有些迟疑，提醒了寒枝一声。 寒枝嗯嗯的点头，解释：“这不是当菜吃的，而是调料，可以很好的去除肉里的怪味。” 今天打回的猎物是麂子，放在后世，吃这个是要被请去那个啥的，但现在是野兽比人多的原始时代，寒枝也就入乡随俗了。 这年代原始人的菜谱上可太多保护动物了，见怪不怪。 寒枝把姜块切成片后，一股脑丢进陶釜里。 其实无论是什么兽肉，吃起来都会有腥膻味，区别就是大小而已。 麂子的肉质鲜美，算是味道轻的，但是也会有若有似无的腥味。 但随着寒枝煮进去的几片姜开始发挥作用，这股淡淡的腥气，也彻底消失了。 没有味精酱油之类的调味品，只是多了一味姜，寒枝却觉得自己距离美好的世界，又跨开了大大的一步。 “神奇。只是加了几片那个叫姜的东西，汤就变得更好喝了！”籽被碗里的肉汤烫的龇牙咧嘴，依然快速的捞肉吃。 “嗯嗯，就是这么神奇。”寒枝满足的一口接一口吃着碗里的麂肉。 这几天似乎都是寒枝的幸运日，继发现了姜，她又找到了一棵花椒树。 第36章 屯屯鼠 果然人不会一直倒霉，寒枝美滋滋的带着赤籽采摘花椒。 发现生姜以后，马上就发现了花椒，好事成双啊。 她得记住这棵花椒树的位置，到时候移栽一棵。 如果还能发现茱萸就好了，那她高低来一顿原始版火锅。 她想了一下最近自己吃的食物，呃，天天水煮肉菜，不就是没有辣椒清淡版的火锅吗？ “这个也和姜一样是调料吗？”籽一边摘，一边问寒枝。 寒枝眼珠一转，起了捉弄籽的心思。 “嗯，不过这个比姜好吃哦，你可以尝尝。”她一脸真诚的对籽说道。 籽不疑有他，摘了一颗花椒籽塞进嘴里。 “呸呸呸。”才刚咬开花椒籽，一股麻感就在舌尖上蔓延开来，籽赶紧两口吐掉。 寒枝笑的身体抖的像筛糠一样。 籽气的跑过去追着寒枝作势要打她。 两个人在林子里追逐笑闹，看的赤不住的摇头。 还是两个孩子呢。 寒枝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身体变成几岁以后，心理年龄似乎也变小了一样，一直跟籽在林子里疯跑了一身汗，这才停止追逐。 她俩玩闹的时候，赤已经摘了半筐花椒籽了。 寒枝一看，赶紧让停手，这么多够用了。 * 秋天虽然好，但实在是过于短暂。 自从入了秋，寒枝就能明显感觉到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身上的树皮衣渐渐开始挡不住寒意时，族人们编织的渔网，终于好了。 主要材料是老朋友，构树皮纤维，以及麻线。 那些用来包换回来的盐的麻线，都被寒枝珍惜的收集了起来。 她可太会过日子了，这不就用上了。 她本来是准备等天气更冷一点的时候再捕鱼，这样可以利用冬天多储存一些时间。 但她突然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冬天不能打猎，缺少肉食，就用鱼来补充蛋白质来源。 而鲜鱼制成咸鱼后，既可以做菜，也可以做族人盐分摄入的来源！ 把盐用来做咸鱼，族人每天吃咸鱼，就不用再额外摄取盐分了啊！ 大概是事情太多，导致寒枝有时候想事情没有那么面面俱到。 （唉其实是作者犯蠢了......） * 族里织的渔网因为是用树皮纤维和麻绳做的，估计用不了几次就得散架。 但只要够她们把那片湖里的大鱼打捞一半上来就行。 寒枝让族人编的渔网留出来的菱形直径在10cm左右，只能捞三斤以上的鱼，再小就可以从渔眼里逃走。 为了到湖中心捞鱼，族里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做了四艘竹筏。 竹筏制作的很粗糙，但就跟渔网一样是一次性的东西，所以也就要求不高。 族人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渔网这种东西。 这渔网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四个族人乘着竹筏抛下网后，没过一会儿，就捞起来一网子活蹦乱跳的鲜鱼。 就同寒枝预料的一样，全是三斤以上的大鱼。 这湖里的鱼也不知道在里面长了多久，从来也没被人这样打捞过。 寒枝算是它们鱼生唯一的劫了。 一网下去，一百多斤大鱼被抛上了岸。 族人又抛了五次网。 网被鱼挣扎的力度撕的已经到处是破洞，无法再用。 但寒枝也不准备再捞。 已经捞上来的这些，就够族人吃一个冬天了。 捞上来的鱼，全体族人齐上阵，半天时间也就收拾好了。 鱼内脏被族人挑去了很远的地方挖坑埋了起来。 味道太重，怕引来东西。 处理好的鱼肉，从背部破开，抹上盐和花椒，一斤鱼要用一两盐，处理咸鱼一共用掉了六十斤盐。 盐罐很快没了一半。 但寒枝准备把剩下的盐继续用来腌肉。 她们不光需要熬过冬天，春天也是难熬的季节。 因为春天是很多动物的繁殖季节，而且一个冬天过后，很多猎物都瘦的没有几两肉，实在不是打猎的好时候。 森林里居住的部族都知道不要在春天打猎，寒枝的部族自然也遵守这个规矩，只是有时候饿的顾不上这些了，她们才会对怀孕的猎物动手。 现在条件变好，就没有必要再去打破自然发展的规律。 腌制的咸肉都是好东西，既可以补充蛋白质，又可以保证盐分的摄入。 如果不是很重要，盐铁也不会一直是封建王朝的专营了。 寒枝再一次羡慕有盐部的地理优势。 看族长换回来的那些盐，似乎是粗制的井盐。 平原盐井苎麻，真希望是自己部落的地方。 * 族中过冬的食物在洞穴里摆的满满当当。 坚果蘑菇最多，一直堆的都快挨着洞穴顶了。 一百多筐橡果，榛子山核桃合起来装了三十多筐。 除了肉，坚果蘑菇就是她们冬季最主要的食物来源，自然要尽量多囤。 两筐干姜和花椒籽摆在地上，用石头垫高以免受潮。 地上还有几罐子寒枝酿的葡萄酒，旁边还有几筐寒枝让堇带人晒的野菜干。 冬天吃点绿色蔬菜不容易，只能晒点菜干改善生活。 圈里的竹鼠又下了一窝，如今规模已经扩大到十五只。 寒枝准备过段时间就不养了，天气冷，芒草已经开始枯萎，族里不可能每天跑老远去林子里给它们砍竹子吃。 那些阴干的咸鱼干，每天晚上都要收进洞穴里面。 几百斤咸鱼王散发的味道，可想而知。 族人们觉得这是食物的味道，一点不嫌弃，只有寒枝，实在忍无可忍。 还是得建个棚子。 鱼干不怕冻，到时候放进棚子里面储存，最主要的是，她们得建一个棚子用来储存过冬的木柴。 族人好像一点储存木材的概念也没有，寒枝问族长的时候，族长还一脸茫然的说洞穴外面不就是木材吗？干嘛储存，要烧的时候，去砍一根木头回来就好了。 她听完回答很无语，冬天会下雪的好不好，有时候还下雨，到时候去哪找干木材？ 族里连双裹脚的鞋子都没有，等到了冬天，穿着草鞋去伐木吗？ 知道原始人身体素质堪比小强，但也没必要这么玩。 柴棚，必须建，还得建大点，什么咸鱼咸肉，都存里面拉倒。 第37章 一间泥屋 寒枝把柴棚建立的地点选在了居住洞穴旁不远处的一个石壁边。 利用已有的石壁，可以少建一面墙壁。 她之前手上的一批石灰，堵洞穴时已经被用的所剩无几。 现在没有石灰，做不出粘合剂，想要建柴棚，只能用原始的土坯，再用泥巴粘合。 其实土坯建的房子也很牢固，寒枝以前老家还有一些人住在土坯房里。 不过如果是居民住的房子还得打地基，地基的作用是为了安全性和稳定性，防止房子沉降、变形以及开裂倾斜之类的问题。 这些都不在她的考虑内。 柴棚只是用来临时储物，不需要它屹立一二十年不倒，用个三五年，等不行了再扒掉重建就是。 更何况到了明年，她未必还住在这个洞穴里。 已经是秋末，林中景象更显萧瑟。 天气一天天的冷下来，族人们却像感觉不到一样，个个只穿着薄薄的树皮衣，在林子里挑了块平地，开始挖土。 要建土坯房，得先晒砖。 土砖不能完全用普通的土，还要加黏土进去才能更稳固。 虽然是临时用的棚子，寒枝也不希望它连一个冬天都撑不过去。 好在溪边好一些的黏土虽然都被族人挖走烧陶了，但是混着沙子的普通黏土还有很多。 本就已经被族人挖的坑坑洼洼的溪流又遭了殃。 眼看一条溪的两边，都快被族人挖宽成一条小河了。 普通的泥土和黏土混合，里面再加上草杆树枝增加结构强度，然后塞进做好的土砖模具里。 族人不知道寒枝要干什么，即使是族长也不知道。 她们对于手动盖房子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即使只是一间普通的泥土房。 但她们也并没有多问，而是照着寒枝的吩咐，和土，制砖，晒干，再把土砖一块块的垒起来。 寒枝连续玩了一个星期的泥巴。 没办法，建棚子人手不够。 这时候林子里的很多猎物为了过冬，都会蓄出一身的肥膘，正是打猎的最好时节，狩猎队是每天都要雷打不动出去打猎的。 猎回来吃不完的肉食，都用盐腌制起来。 采集队更是繁忙，满山转着找寻最后一批没捡完的坚果。 寒枝暂时不再继续跟着采集队，附近的山林已经被她逛遍了，再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而且柴棚的建造需要她一直在现场监督，所以她就留在建筑队，每天制土砖不说，还要指导建筑队里做的各种大小事情。 为了避免柴棚建个歪墙出来，寒枝顺手做了个简易版墨斗。 黑色的碳粉加植物纤维搓成的线，拉长，弹在地面做好范围标记。 族中现在晒的泥砖，规格是厚度10cm，30cm长，要建一个高两米，宽五米，长六米，三十平方左右的储物棚。 因为少建一面墙壁，所以最后算一下大概需要一千块左右土砖。 建筑队只有十个人。 入冬之前要做的准备太多，不建柴棚的时候倒是够用，现在则明显有点人手不够了。 寒枝跟几个小伙伴，每天制砖，其余大人则要挖泥和泥，还要把制好的砖背到太阳底下晾晒。 晾晒好的砖再一块块用黏土接合，砌成墙面。 建筑队忙了整整半个多月，寒枝都已经穿上了兽皮。 柴棚才终于建好了。 尽管每一块砖都是自己亲自晾晒，每一堵墙都是自己亲自砌起来的，族人看着这个眼前这个尚未完成的建筑，眼里依然是不可置信。 这是一间远远超过当今建造技术的房子，比如有盐部用树枝兽皮搭建的那种，据说都是和有巢部用盐换来的技术。 但是她们族中现在，居然平地里建起了一座看起来如此牢固的房子。 这房子肉眼可见的把有盐部的房子秒成渣了。 一群族人围着墙壁转圈圈，嘴里不时发出哦哦哦的怪声，看的寒枝无语。 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座危房，连续下几天大雨就可能把墙冲垮。 好在冬季总是干旱少雨的，柴棚应该能撑到明年夏季的梅雨时节。 寒枝也围着墙壁走了一圈，拍了拍厚实的墙壁。 感觉还是挺结实的。 嗯，费了族里这么多时间，可不能用不了多久就塌了啊。 寒枝默默在心里祈祷。 墙是建好了，但是还没封顶。 屋顶的建造比墙体就简单多了，直接砍了竹子做架，铺上茅草就行。 不过茅草的铺设不是毫无章法，而是要多层紧密排列，不然很容易漏雨。 等到储物棚用稻草铺好了顶，这座寒枝为了存放柴禾咸鱼的临时建筑，看起来就更有模有样了。 族人们热烈而激动的反应，让最近已经习惯了她们的这些行为的寒枝都受不了。 不管走到哪，都会被族人行以热切的注目礼，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女神保佑。” 气氛过于狂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邪教现场呢。 寒枝一个见惯现代各种高楼大厦的人，当然不太能理解在她看来做工很粗糙的泥土房，对于原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并不是不知道人类发展史，而是有些东西后世实在太常见，每个人都住在房子里，除了流浪汉。 对她来说房子常见而普通，住洞穴才是不正常，所以她迫切想搬家。 但对于原始人来说，这个第一次在她们眼前出现，在她们手下诞生的房子，有着非常非常重要的意义。 她们掌握了建造房屋的方法，意味着从此结束了千万年的穴居生活，可以走出山顶。 族中的青壮们带着老人孩子，沿着河流一路迁徙，最终到达平原，在此定居。 定居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发展农业，手工业、养殖业。 它们带来了比山林中更稳定的生活。 而稳定的生活，也就代表了群居人口的壮大。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群人，随之发展成为城市，城市发展成为国家。 这本来还需要再发展很多很多年，却再一次被寒枝迅速的缩短了时间。 这片土地，注定会在未来，围绕着寒枝和族人，展开无数的变化。 * 随着季节变换，白天的时间开始越来越短。 夜晚还在林子里面停留是很危险的，因此族人都加紧了白天工作的进度。 大人小孩都在各司其职，利用这入冬前的最后一点时间，继续扩充食物储存。 刚建造完成的储物棚，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晒干的咸鱼被装在巨大的圆形竹匾内，在竹架子上一层层的隔开摞高。 晚上睡觉时，再也不用闻着无时无刻飘进鼻端的臭咸鱼味儿了。 寒枝无比满意，虽然她连续累了半个月，但明显感觉自己身体素质又提高了。 果然绳命在于运动！ 捡回来没有处理过的橡子也堆在这间屋里。 橡子因为吃起来太麻烦，所以族里每天都会抽出一批人专门处理。 最近因为太忙，没人有空剥皮，从前处理好攒下来的那些橡子粉已经所剩无几。 好在冬天没什么事，族人齐上阵做粗加工也完全来得及。 除了橡子和咸鱼，就是各种干蘑菇，这都是开始建储物棚时才捡回来的。 本来洞穴里面再继续塞干蘑菇，族人就要没地方睡觉了。 好在棚子及时完成，一部分被转移到棚子里，洞穴的空间才变得松散了一些。 储物棚一半用来存储食物，另一半用来放干柴。 关于族长之前说的，缺柴就去林子里面砍，寒枝觉得也有道理。 只是干柴还是要储存，预备下雪或者下雨的天气用。 如果是晴天的话，就直接去林子里面捡柴回来。 只要做好保暖就行。 * 堇自从学会了各种利用姜和花椒去腥的办法后，族里的大锅饭，终于变得能入口了。 当然是以寒枝的标准。 族人可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吃什么都好吃。 之前捕鱼的那张大鱼网已经破烂不堪无法再使用，但是族人又织了几个小渔网，每天去湖里捞几条鱼回来。 有了姜片花椒去腥后，寒枝终于不再嫌弃吃鱼。 更妙的是她在林子里居然发现了野葱。 虽然现在的野葱已经有点老了，甚至开始结果，但是不耽误寒枝把它们揪回来，切碎撒进鱼汤里。 夏天时地上的绿色植被太多，寒枝没怎么细看。 等到秋末植物都枯萎后，她才发现那些向阳的旱地里居然到处都是野葱。 以姜片、花椒去腥后，在煮成乳白色的鱼汤上，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 “呜呜好喝，太好喝了。”寒枝喝的脸上直冒汗也没停，连干两碗。 蓝不说话，秉持他埋头猛吃的习惯，只是不住狂点的头，显示他现在十分赞同小伙伴的说法。 赤和箐小口的喝着汤，跟她们两个对比，寒枝的吃相更像个原始人。 理解一下，寒枝已经太久没有吃过无限接近于现代食物味道的饭食了。 籽依然紧挨着寒枝，坐在篝火边跟她说话。 “枝，你肯定是从大巫那里知道的这些事情。”她肯定的说。 族里新出现的这些东西，一个比一个好！ 但寒枝却一脸茫然的抬头，似乎没听懂她的问题。 “什么大巫？”她回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籽和箐都很惊讶。 寒枝看看她们一个个似乎都知道的样子，哦除了蓝以外，他还在埋头猛吃。 还好，如果连蓝都知道而她还不知道的话，也太伤自尊心了。 “这是每个部落里面都会流传的传说。”赤看了寒枝一眼，似乎对她不知道这件事也并不感到奇怪。 她比在场的几个孩子年纪要大几岁，懂的事情也多，早就看出寒枝知道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部落那些普通的巫医了。 甚至很多东西，细想一下，似乎都不是这个世界里该出现的。 哪个巫医能教枝这些？ 只能是无所不能的大巫传承吧。 普通的巫医，是通过上一代巫医的教导，来传承知识，这种最常见。 还有一种，便是生而知之。 根据赤的记忆，生而知之的巫医，只在传说里才出现。 她们部落各种技艺很落后，但奇怪的是总会有一些故事流传下来。 比如生而知之的大巫，就是其中最为族人所熟知的故事。 故事中说，大巫要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出现。 这个故事不知道在族中传了多久，因此也没有人知道，这所谓的很久很久，到底是多久。 大巫不是从普通的巫医里诞生，而是像个普通人一样，忽然在某一天，就觉醒了传承。 这种传承并不需要上一代的教导。 而是更像动物的血脉本能一样，是一种天生具备的、不需要通过学习或经验就能展现出的行为模式。 普通的巫医可以交通鬼神，兼及医药。 但大巫，可以开辟新的世界。 什么是新的世界，族人不知道，她们只是知道大巫的故事结尾，就是这句话。 寒枝听赤说完这个大巫的故事，有点云里雾里。 听起来有点像个神话，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一点都不科学！ 不过想到似乎她的穿越，也不是一件很科学的事，寒枝也就释怀了。 而且仔细想一下 ，这个故事简直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嘛。 什么生而知之，某一天突然觉醒，完美贴合了她穿越过来后的情况。 但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大巫。 她们故事里的大巫，估计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出现吧。 现在就让她借着这个故事，继续在这个世界披皮伪装一阵子吧。 * 某一天的早上起床后，寒枝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里凝结成一片白雾。 她这才发现短暂的秋天彻底结束，现在是初冬了。 外面的枯草上，已经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晶体。 下霜了。 穿在身上的兽皮衣缝制的手艺很粗糙，冷风不时顺着缝隙，往身体里面钻。 脚上的草鞋，露在外面的脚趾，已经被初冬的冷意冻得开始发红。 寒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才初冬，就已经这么冷了，进入三九天，怕是更不得了。 得想办法做几双保暖的鞋子。 虽然到了冬天族里就要进入猫冬的状态，但不代表一整个冬天都不走出洞穴。 砍柴，取水这些日常活动，都要在外面进行的。 第38章 讲古 变成小野人已经四个月的时间，寒枝大概能推测出这里是后世的哪个地方。 不是在中原一带，就是偏南，不会很靠近北方。 一是根据这附近的植被分布，二是根据这种季节分明，秋天也有两个月的气候来推算的。 当然最主要还是史前时代，能够让人类居住的地方就那些。 史前人类可以存活的条件之一，要有水源，第二，不能太冷。 水是万物之源，毋庸置疑。而太冷的天气，对于没有有效防寒手段的原始人来说，是很致命的。 后世即使极北的寒冷之地，都会有人类的足迹，并且还能建立城市。 但那是因为科技进步，有了各种装备加持以及房屋保暖措施。 这两点，对于史前人类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也因此，后世发掘出的原始人遗迹，南方是多过于北方的。 寒枝所处的位置，就跟她自己老家，h省的位置差不多。 这也是她为什么可以就地取材做很多事，因为这些都是她小时候做过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复制出来而已。 * 现在是初冬，只要有太阳，白天的气温还是保持在十度以上。 兽皮衣服勉强可以御寒，草鞋却已经不顶用了，得升个级。 族人每天捕鱼的那座湖不远的地方，长了一大片芦花。 大片的芦花，勾起寒枝的回忆。 寒枝还记得奶奶跟她说过，奶奶以前小时候，家里特别穷。 穷到家里的余粮还没她现在这个部落拥有的多。 那时候，华国还没有解放，奶奶一家佃的地主的田来种。 地里的出产，佃户得三分，七分都是地主的，甚至那三分还要再被杂七杂八的克扣一番。 奶奶说她小时候每天都在挨饿，脑子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找些什么东西来填肚子。 她比村里所有的孩子都更勤快，又爱研究一些不懂的东西。 村里有个老中医，总是背着个背篓上山采药草。 奶奶就跟着老中医，偷偷在后面看他采集的药材长什么样子。 这么大个人跟着自己，老中医不可能没发现，但大概是可怜她，也就不管奶奶跟在后面干什么。 奶奶就靠着这手偷学来的粗糙医术，在老中医死后，变成了村里新的中医。 奶奶说她家里本来有九个兄弟姐妹，长大后，却只剩下三个。 他们都因为各种原因，或者饿死，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没了。 “我命硬啊，还特别会找吃的，不然可活不到这个年纪，也就看不到我的小孙女喽。” 每次说完这些，奶奶总是会揉着寒枝的头，笑着跟她这样说道。 穷人一年四季在田里劳作不休，却总也吃不饱肚子。 春夏两个季节虽然也难熬，但只要没有干旱洪涝，就大致是饿不死的。 田间地里，山上山下，奶奶为了一口吃的，到处跑。 春天吃各种植物嫩芽，野菜，夏天就钻进林子里面，找各种蘑菇。 还要偷偷的找，因为那时候，不管山林还是湖泊，都是有主的。 第39章 芦花 采蘑菇野菜，打鱼这些事，一旦被地主们发现，轻则打废身体，重则直接打死。 缺医少药的年代，打废也就相当于打死了。 官府并不管贫民的死活，打死也就打死算了。 一条破草席裹住尸体，往乱葬岗一扔，就是贫民的命运。 奶奶叹了口气，又接着跟寒枝讲自己小时候的事。 她说秋天是最好的，地里有了收获，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去林子里面找蘑菇。 虽然奶奶机灵，每次都能躲过地主家狗腿子的视线，但也是每天战战兢兢，生怕被抓到。 可秋天，真是太短了，还没吃几天半饱的饭呢，冬天就到了。 而冬天，冬天是最最难熬的季节。 没有食物也没有御寒棉衣的贫民们，会在冬天里大批的死去。 山上的乱坟地里，每天都会出现村民新的尸体。 穷人们甚至无力挖开冷硬的土地，埋葬死去的家人。 奶奶说她每年冬天，都会在最冷的时候，也就是俗话说的三九四九冰上走的那几天，跑去地主的地里。 太冷了，地主老爷和家里的刁奴们都不会在这种天气出门。 地主们的地里，种的东西已经都收走了，只留一些根，埋在冷硬的冻土下。 奶奶就偷偷把那些白菜根挖回家煮着吃。 有的时候运气好，还能在萝卜地里挖到几个漏挖的萝卜。 几个已经糠心的萝卜，却能让脸冻得通红，手也麻木的失去知觉的奶奶高兴好几天。 脚上的芦花鞋，挡不住三九天里的寒风，脚指头被冻得生疼。 奶奶怀里揣着白菜根，几个糠心萝卜，高兴的往家里跑。 可奶奶长大后再也不吃萝卜，手脚上的冻疮，每年冬天都会复发。 芦花，穷人们冬天把它装在麻布里做被盖。 编织成芦花鞋，只要不是三九天，就勉强可以应付寒冬。 芦花，无数朝代穷人们用来保暖的东西。 芦花鞋看着简单，其实做起来还有点复杂。 材料要用到芦苇、稻草和麻绳。 芦苇需要选择柔软且生长良好的，以确保鞋子的舒适度。 采回来的芦苇把草皮去掉，然后分割成适当的长度和宽度，以便后续的编织。 鞋底的编织也是一种特殊技法，当初寒枝也是编了好几次才学会的。 虽然鞋底用木头来做更耐用，但现在没有穿木头鞋底的工具，所以还是用芦花编织更方便。 把编好的鞋面和鞋底缝制在一起，就成了一双厚实的芦花鞋。 芦花鞋看起来很保暖，只是太冷的话，还是没有棉鞋防寒。 三九天族里大概都窝在洞穴里猫冬呢，不需要出门，芦花鞋应该足够应付冬天。 寒枝踩着芦花鞋感受了一下，舒服还是很舒服的，最主要的是，脚终于不冷了。 她每天都要和箐在外面练习射箭，一天都不落。 其余小伙伴也是，各练习各的。 趁着初冬还不是太冷，族人也每天都还是出来做事。 主要是砍木柴回来，储物棚里，放木材的地方还是一大片空白。 第40章 袭击 在这个没有法律维持秩序的野蛮原始时代，提高自己以及周围人的武力，才是生存下来的关键。 即使是和平年代，战争也每天都在发生，更何况是这个缺少食物的时代。 族长说她们部族是去年才从很远的地方迁徙过来的。 虽然目前接触的部落只有有盐部，可附近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一个部族。 这都是族长的推测，可寒枝觉得很有道理。 人类是群居动物，一个地方出现了人，慢慢就会聚集越来越多的人。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纷争。 族里自从出现了铁器，寒枝就每天督促族人强身健体，学会使用武器。 哪怕是投掷标枪，也尽量多练习，保证使用起来更加熟练。 族人一开始还有点懒散，可从那次狼群出现后，就不敢再掉以轻心。 这两个月以来，族人们已经逐渐可以吃饱肚子，大人们的标枪使用已经越加熟练，几个小孩们的短剑耍起来也有点样式。 起码如果来个不知情的敌人，小孩们可以用短剑自保了。 * 有盐部，初冬的某个夜里。 熟睡的族长石，突然听到部落里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声。 他被吓得猛然从梦里惊醒，从兽皮堆里坐起了身。 身旁的两个女性族人，也是他的伴侣，跟着起身，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石没说话，只侧耳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神色猛地变得难看起来。 他走到兽皮帐篷的门口，掀开门上的兽皮往外一看，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变得苍白。 是食人族，他们的部落，被食人族攻击了。 食人族的标志，那漆黑的牙齿，脖子上挂着用人骨做的项链，身上戴着各种人骨制作而成的饰品。 一眼看去，十分的显眼。 受到袭击的是最外围的一家族人，男人已经被开膛破肚，倒在血泊里。 有个食人族手里拿着石斧，正在不停砍着已经死去的族人的大腿根部，想要把腿砍下来。 旁边已经架好了一堆篝火。 似乎就等着烤制那根被砍下来的大腿。 兽皮帐篷里传出女人的尖叫和哀嚎声。 刚才的那声哀嚎，应该就是她发出的。 身后的伴侣跟在石后面，也看到了外面的乱象。 “啊！”一个伴侣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声，吓得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被脚边的兽皮绊倒，倒回了兽皮堆里。 这叫声引来了食人族里一个男人的注意。 那男人似乎是食人族的领头，他身上的饰品最多，身形也最高大，一眼看去，几乎有一米八的身高。 这在平均身高一米六的原始世界，是非常稀少的。 他猛地朝着石的帐篷方向望去，和正在偷偷往外看的石，眼神对了个正着。 男人咧开嘴，露出漆黑的牙齿，朝着石的帐篷一步步走来。 石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吓得一动不敢动。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走到了帐篷前，然后掀开了兽皮。 “呦，两个女人。”食人族首领看见了兽皮堆里，石的两个伴侣身体靠在一起，正在不断的发抖。 “看来你就是族长啊。”男人又冲石咧嘴一笑，嘴里腥臭的气息，随着说话，在帐篷里蔓延开。 石已经吓傻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人见石这个样子，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滚出去，这里现在是我的了，你，在门口守着。” 石被这一脚踢得直接扑倒在地上，听到男人这么说，赶紧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帐篷。 帐篷里传出两个伴侣的惊叫声，以及那男人的狞笑。 石僵立在帐篷前。 他呆呆的看着部族里乱成一片，到处都是族人的哭喊声。 来的食人族人数在五十个以上，可他们部族里有近两百个族人。 但这么多族人，却被几十个食人族捆住手脚，一个个从帐篷里拎出来，像温顺的羔羊一样，挤成一堆，不敢反抗。 他们的族人，脱离了森林太久，来到这片平原定居种植，已经忘记了怎么打猎。 也失去了除了种植和手工之外的技艺。 面对凶残的食人族，毫无反抗能力。 即使是最好战的部落，面对食人族，也未必能赢得胜利。 他们是这个时代里，比猛兽更可怕的存在。 每年冬天，食人族就会到处劫掠人口，用来当做储备粮食渡过寒冬。 可族里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食人族。 这些食人族，从哪里的？ 没有人可以为石解答这个问题。 他看到了自己的哥哥，也就是部落里的巫医。 巫医比他大几岁，头发已经开始有了一些花白。 此时他也被反绑着手，站在石对面的帐篷里。 巫医也对这些凶残的人毫无办法。 他只是会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知道如何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 ，但他不是一个会战斗的人。 他们的部落也不是。 两兄弟彼此对望，平时在族里风光无限的他们，此时眼中都蓄满了泪水。 族中到处都是惨叫声，男人女人的混在一起。 食人族的首领从石的帐篷中走出来，径直走到那个燃烧的篝火旁。 那上面架着一条有些瘦弱的人腿。 食人族首领从怀里拿出一把石刀，在烤着的腿上片下一大块肉来，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怎么烤了这么个老东西，还是男人？”他不满的踢了踢地上那具已经被砍去大腿的尸体，冲着烤肉的同伙问道。 同伙小心翼翼的回答： “怕你饿着，先随便烤点吃着顶一下，明天数好他们的人数，再给你做好的。” 首领的脾气向来不好，随时有可能不高兴，只要不高兴，就会有人遭殃。 他们都很惧怕他。 食人族是完全以力量为尊，且嗜食同类的种族。 他们只遵循骨子里的野蛮掠夺习性，四处侵略那些弱小的部落，吃完一个部落，就换到下一个地方。 各个部落之间，食人族，就是最凶恶的存在。 第41章 猫冬 食人族首领名字叫鬣。 鬣狗的鬣。 他的性格却比鬣狗更加残忍。 他们这支食人族里，不存在长幼尊卑，没有父母子女。 最先被吃的，就是无力再和他们一样到处劫掠的老人。 一辈子吃人的食人族，最后的下场也是被吃。 他们从不会在一个地方住太久，因为食物会不够吃。他们族中甚至很少有幼儿能存活下来，扩充部落完全靠劫掠时那些主动加入的人。 男人是最多主动加入的，女人则很少。 有些女人会生孩子，但生下来后孩子会献给首领。 这是最柔嫩的食物，当然献给族中权利最大的人。 首领的女人也会生孩子，生下来的孩子可以确定是首领的。 但即使是首领的孩子，如果不受宠，照样会被吃掉。 是否受宠，取决于孩子的母亲。 鬣的母亲，曾经就很受宠。 但某一天，老首领又在其他部落，抢回了一个更加貌美的女人。 鬣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吃。 但老首领居然没有马上杀鬣。 这给了鬣机会，他终于长到了十岁。 然后在他还是十岁的某一天，用石刀割破了老首领的喉咙。 割破老首领的喉咙并不是为了他可怜的母亲报仇，他对母亲被吃这件事，没有任何感觉。 他是为了自己。 鬣感觉到老首领最近对他投来的眼神里，暗藏的冷漠越来越多。 听说老首领新劫来的女人怀了孕。 这老首领大概是有什么毛病，那么多女人，只有鬣的母亲和现在的这个女人能怀上孩子。 感觉到自己有了生命危险，本来还想再等等的他，还是动手了。 他霸占了老首领的地位，又将老首领掠来的女人也收入囊中，包括怀孕的那一个。 族里人以为他是趁着老首领不注意，靠着偷袭才杀了老首领的。 大人们一个个的挑战只有十岁的鬣。 尽管只有十岁，可族里的成年人都打不过他。 这小子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杀人。 他手里的一把石刀，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食人族的族人彻底老实了。 老首领留下来的那个怀孕的女人生了，是个女婴。 这个从生物学上来说，是鬣的妹妹的女婴，就是他吃的第一个孩子。 鬣从此对于婴儿的味道，有了变态的执念。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冷。 洞穴外面，晚上的温度早就掉到了零下。 但洞穴里面还是保持在十度左右。 十度左右在寒枝前世，也要穿棉袄或者厚外套的。 但这群原始人，却好像不怕冻一样，每天只穿着一件兽皮衣，照样出门砍柴。 每次砍柴回来的族人，寒枝都能看到她们头顶升腾起袅袅的白烟。 那副景象看起来有点好笑，又让她对族人的强悍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这不算什么。”族长看出寒枝的惊讶，解释道。 “以前每年冬天的这个时候，我们都还要出去找吃的。食物太缺少了，也没有兽皮。” “今年，我们吃得很饱，每个人还都分到了一件兽皮衣，比以前好太多，我们都高兴。” 寒枝懂了，高兴的只想干活是吧。 干吧干吧，了不起的原始人！ 尽管现在吃的没有秋天干活那段时间多，但寒枝依然能感觉自己脸上变得有肉了。 毕竟吃得少干的活也少嘛，族里现在又不需要她们这群小孩出去干活，只有狩猎队偶尔出去。 其他族人就在洞穴里帮着处理食物。 族里现在还是每天两顿，只是下午的那顿吃的少一些。 早上的一顿是用咸鱼或者鲜肉做盐调味，加入干蘑菇煮成的肉汤。 还有橡子粉做成的饼。 堇开发了橡子的新吃法，把沉淀出来的橡子淀粉调成糊糊，摊在石板上烤熟，就成了嚼起来苦苦的，很有韧性的饼。 天天吃凉粉，即使是原始人，估计也有点吃腻了。 下午的那顿，就没有了鱼肉，而是只有蘑菇煮的热汤，再加一把坚果。 即使这样，族人也都很满足了。 可以这样度过冬天，是以前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保暖的兽皮衣，充实的食物，不再饥饿的肚子。 他们甚至会在有太阳的好天气里，依然出去打猎。 很多动物都已经进入了冬眠，野鸡野兔也不知道 去了哪里。 能打回来的最多的猎物就是山羊。 虽然现在有了姜和花椒去腥，但是山羊的那股腥膻味儿依然挥之不去。 寒枝很可惜。 可恶啊，如果有料酒酱油蒜孜然，就有烤全羊吃了！ 新鲜的猎物带来新鲜的肉食，比起每天都重复吃的咸鱼，寒枝当然还是更喜欢烤羊肉。 有味道就有味道吧，只要习惯了那股膻味，还是很好吃的。 野生动物也不是纯好吃，它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脂肪少。 族里这几个月猎回了很多动物，但都是脂肪少瘦肉多的。 所以族里现在打回的新鲜猎物都是烤着吃。 一是天天都是水煮，烤肉刚好改善伙食，二是野物的肉质柴，更适合用来烤着吃。 寒枝前世根本就不吃肥肉，但她感觉现在给她一块肥肉，她能吃的喷香。 什么时候能吃上一块大肥肉？这是寒枝的终极梦想。 * 初冬族人还能在晴好天气出门，但随着深冬的逼近，过了半个月，气温骤降。 连带着洞穴里的温度，也明显变冷了很多。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温度起码降了十度。 族人们还在梦里熟睡。 寒枝感觉到洞里蔓延的冷意，不由裹紧了身上盖的兽皮，翻了个身。 熟睡的她咂了咂嘴，梦里一块块油润红亮的五花肉在冲她招手，引得她梦里笑出声。 兽皮被子是用很多块兔毛拼接起来的，所以颜色看起来深深浅浅，有白有灰。 族里只有她和三个老人有兽皮被子盖。 族长说族里除了老人，就只有寒枝最怕冷，所以剩下的兽皮就给她们四个做了被子。 她的小伙伴们个个都比她更能适应天气，那几个比她小的孩子，也有母亲抱着睡觉。 寒枝也就收下了，她确实更怕冷一些。 此时从洞穴顶部的通风孔里透进来的风，明显不同于平时的温度，而是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第42章 下雪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随着风的方向，左右飘荡着。 有几颗细碎的雪花，被风一路引着，从洞穴的通风口里，飘进了洞穴里面。 落地很快就融化了。 寒枝早上起来，不由得摸了摸胳膊上被冷意激起的鸡皮疙瘩。 “怎么这么冷。”她纳闷的说了一句。 嘴里的热气变成了白雾，她一愣。 洞穴里的温度变低了很多。 “下雪啦！枝，快出来看！”籽兴奋的声音在洞口响起。 寒枝一听，赶紧披着兽皮被子，踩着芦花鞋就往洞外跑。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外面居然就已经完全被白色掩盖了。 洞口不远处，已经积了一层厚度大概在三厘米的雪。 远处的林子也罩上了一层雪白。 族长站在寒枝不远的地方，见寒枝也出来看热闹，叮嘱了一句： “冷，回洞里去吧，雪有什么好看的。” 赏雪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有心情做的。 雪，代表着寒冷。 一切东西都被埋在了雪下。 植物的根茎也被埋了起来，想要找到再挖出来，就变得加倍困难。 寒枝的族人以前很不喜欢下雪。 下雪的日子里无法出门，只能饿着肚子在洞中熬到天晴。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光是几个小孩，大人们居然也有不少人站在外面看雪。 寒枝裹紧兽皮被子，冲族长一笑。 “不冷，我有被子呢。” 族长也就由她去了。 这场雪，连续下了五天，才终于停了。 族人们每天憋在洞穴里，感觉浑身都不得劲。 真奇怪，以前他们总是祈祷有东西吃，不要在寒冷的天气里出去寻找食物。 但现在真的实现了，却又觉得每天挤在洞穴里太憋闷。 人，就是不知足。 寒枝也一样。 下雪没法出去，外面的空地又不够地方训练射箭，她憋得都要无聊死了。 这又不是现代社会，宅家里还有网络有电视有书本打发时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啊！ 她每天最多的娱乐活动就是用麻绳和小伙伴们翻花绳，或者抓石子玩。 抓石子也没手套，很快手就会冻僵，玩不了多久。 洞穴里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寒枝让族人把土灶改装了一下，变成了壁炉。 木柴在壁炉里噼啪燃烧着，热意在洞穴里蔓延，待在里面总算不那么冷了。 不冷了，但无聊的时间依然不好打发。 因此雪一停，寒枝和族人就纷纷开始了铲雪活动。 洞穴门口的雪，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被族人们铲了个干净，露出被冻硬的土地。 寒枝抓了一把橡子粉。 这么好的机会，该抓鸟雀了！ “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鸡，角鸡，鹁鸪，蓝背。” 寒枝激动的搓手手，谁不会背上面那段字的？罚抄一百遍！ 匾，族里有现成的，没有谷子，那就用橡子粉代替。 寒枝在族人们的注目下，在空地上支起了一块大竹匾，洒下橡子粉。 支牌匾的棍子上绑着一根麻绳，延伸到洞穴门口。 寒枝牵着那根麻绳，冲着族人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族人们也就安静下来，只纳闷看着竹匾。 搭好的陷阱没让族人们等太久。 这里是森林，连续下了几天的雪，鸟儿们已经很久没有找到食物。 那片空地的橡子粉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味。 尽管那支起的牌匾似乎暗含着它们不理解的杀机，但最终，对食物的渴望，战胜了它们心里的忐忑。 一只、两只、三只、四五只野鸡扑腾着翅膀，从树顶上飞下来。 飞进竹匾下，鸡头啄米的姿势疯狂争抢着橡子粉。 寒枝猛地一拉竹匾。 有一只反应奇快的野鸡居然在竹匾落下之前成功的飞了出去。 但剩下的就没有那么好运气。 一窝收获了四只活生生的野鸡，简直比寒枝预料的情况还要好！ “哦哦哦哦哦。”籽兴奋的叫起来。 寒枝...... 怎么籽也学会返祖了。 一天的时间里，寒枝靠着这块匾，就抓了二十多只野鸡。 橡子粉也见了底，堇只好又让人重新磨，不然今晚都没吃的。 除了野鸡之外，也有一些其他的鸟类，比如喜鹊麻雀之类的，都被寒枝放了。 族里现在不缺这点肉，几只麻雀不够塞牙缝的。 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抓野鸡。 抓到的野鸡里，公鸡有十三只，母鸡十五只。 母鸡全部留下，公鸡寒枝只留了两只，其余的，今晚都烤了吃。 存活下来的鸡，被寒枝和赤两个人合作，都处理了一下。 野鸡可不像家鸡一样，它们很能飞的，如果不处理，过不了几天，估计就逃的一只都不剩。 赤用手拎着鸡，寒枝拿着匕首，把野鸡翅膀上的长羽毛，全部都给剪了。 小羽毛也要剪掉一部分，羽毛的密度降低，空气阻力减少，野鸡就飞不起来了。 另外剪掉翅尖还能降低鸡的好斗性，寒枝也不知道为什么。 寒枝早就想要抓点野鸡野兔用来驯化了。 只是族里捕猎的工具只有标枪，捕回来的猎物非死即伤，很难抓到活的猎物给她。 但雪天，却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抓活野鸡的机会。 现代家鸡的祖先就是野鸡，只是不知道中间经过了多少年的驯化才成功而已。 但寒枝有的是时间。 她已经考虑过，住在洞穴里不能种地，但是起码可以先把养殖业发展起来。 最初养殖的那一批竹鼠，已经都被宰杀了。 寒枝很遗憾。 这东西真的太适合养殖了，虽然是野生的，但是吃竹子和芒草长大，肉质细腻嫩滑，和其他猎物的味道简直天壤之别。 但是那片竹林离得有点远，实在是养不了，只能杀了吃肉。 明年说不定还能再找到新的，重新养一窝，寒枝安慰自己。 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她能养鸡了！ 这个才是重点。 寒枝擦擦口水。 第43章 野鸡 十几只野鸡，族人一顿就能吃完。 本来肉就柴的野鸡，冬天更是没几两肉，拔毛破肚处理完，平均一只也就一斤多点。 寒枝一个人吃了一只，族长给她的。 她也没推让，让什么，又不是没有其他吃的，苦谁不能苦自己嘛。 所谓术业有专攻，族里做饭的手艺，别的不说，烤肉那是一绝。 毕竟以前打回来的猎物也多数都是烤熟。 烤好的野公鸡，鸡皮泛着油亮的光泽，只撒了盐和蘑菇粉调味，甚至不需要姜去腥。 除了肉柴了一点，野鸡简直已经趋于完美了。 如果驯化以后，缩短它们活动时间，再增加饲养食物的多样性，就可以改善肉的结构，让脂肪变多。 那野鸡肉吃起来就可以鲜嫩多汁了。 但是目前只有这种纯野生的鸡肉可吃。 烤好的野鸡咬一口，外面的鸡皮酥脆，里面的鸡肉筋道有味。 寒枝已经习惯了野物这种有点柴的口感，像在嚼烟熏肉一样。 习惯归习惯，红烧五花肉，依然是她的终极梦想。 吃着碗里的，寒枝又想到储物棚里关着的那十几只野鸡。 那群野鸡翅膀被反绑着，丢在了储存的柴堆旁边放着。 刚开始丢进去的时候，还有不少野鸡在咯咯叫。 但是随着族人关上那两扇竹门，储物棚里面变得漆黑以后，它们的叫声就停了下来。 这会到了晚上，它们更是彻底安静下来，连翅膀都不扑腾了。 族长还以为这些野鸡是不是气性太大所以气死了，还专门又进去看了一趟。 寒枝擦了擦汗，确实有气性大不能人为饲养的动物，但肯定不包括野鸡。 真这样的话，鸡就不会成为六畜之一了。 所谓的六畜，即最早被人类驯化成功的六种动物。 也就是马、牛、羊、鸡、犬、猪。 寒枝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将来搬到平原之后，一定优先驯化这几个品种。 不要怀疑老祖宗严选，先人们智慧的结晶，随便拿出来一点，都能让寒枝少走几千年的弯路。 农村小孩们抓鸡抓多了就知道，鸡白天很灵活，跑的快还能低飞，想抓到手不容易。 但是一到晚上天黑，鸡回笼了之后，就可以打着手电筒挑选，想抓哪只抓哪只。 这是因为鸡的视力一到黑暗的地方就变得很差，而且大脑里面有松果体。 松果体一到夜晚就开始分泌褪黑素，让鸡进入休眠状态，所以鸡在晚上特别安静。 寒枝觉得野鸡心里一定在想：我只是在睡觉，你这个人类居然觉得我死了？ 她被自己的脑洞逗得直乐。 引得籽一个劲儿问她笑什么。 寒枝只好又开始敷衍小伙伴，说烤鸡太好吃了，好吃的不由自主笑出声。 蓝猛点头，继续往嘴里塞食物。 寒枝很无语的看着蓝狼吞虎咽，这小子，胃口越来越大，别有一天族里养不起他了。 说回寒枝的驯养大计。 野鸡虽然逮到了，但是后续的驯化饲养还要继续跟进很长一段时间。 饲养的食物应该不愁，天天喂点橡子粉和其他坚果。 驯化的时候人要每天进去棚里跟野鸡互动一下，建立条件反射，增加跟人的亲近性。 等到它们慢慢的适应了在棚子里居住，就可以放到外面来适当活动一下。 当然，活动范围不能太大，还得砍竹子回来给它们做围栏。 如果是后世，驯化好的鸡可以直接丢进山林里当走地鸡。 走地鸡只需要农家一早一晚撒把稻米就行，它们白天会自己出去翻找林间地里的虫子嫩草，晚上太阳落山之前就会自动回窝。 但是这个地方，敢把驯化好的鸡往林子里面放，估计一只都回不来。 野鸡自己跑不跑的先不说，林子里各种野生动物都能把飞不起来的鸡吃干净。 所以不管现在还是以后，这些鸡大概都只能圈养。 如果喂到后面食物不够了，那就杀几只吃肉，留一公两母，保证以后有受精蛋就行。 * 化雪的那几天特别冷，族人们都窝在洞里不出去。 几个孩子的射箭和其他活动也暂时停止，跟着族里一起把竹子劈成薄片。 储物棚里的野鸡不能一直绑着翅膀，放开了翅膀又怕它们在里面偷吃食物。 只能用竹子编个隔离的架子出来。 储物棚里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闻。 本来咸鱼咸肉的味道混在一起就很复杂了，现在又加入一群野鸡。 寒枝去看了一次后就再也不进去了。 倒是族长，听寒枝说什么驯化的过程要多跟人亲近，她一天往里面跑几趟。 其他族人也是。 林间的雪化完了后，气温又回升了一点，白天有个四五度了。 隔离的架子编好，把食物区和野鸡活动区分开，放开绑着的翅膀后，那些野鸡明显变得更有精神了。 甚至某一天，族人在柴草区域，那堆用来引火的干枯松针堆里，捡到了十多个野鸡蛋。 这些野鸡蛋除了颜色偏棕色绿色，个头小一点之外，和家鸡的蛋几乎没什么区别。 野鸡的产蛋期正常来说是3-6月期间，其余时候是不下蛋的。 但这段时间气温回升了以后，族里除了砍竹子准备给鸡做围栏以外，听说鸡爱吃虫子草根草籽什么的，一个个的都在林子里给它们找吃的。 冬日的族人们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干也不错，族长就没干涉。 这些野鸡，除了橡子粉，天天都能吃到蚯蚓，还有一些采回来的植物嫩芽。 不是每一种嫩芽都吃。 那两个以前养竹鼠的小女孩，把养殖的热情从已经去了五谷轮回之所的竹鼠身上，投注到了野鸡身上。 她们每天记下这些野鸡爱吃的植物嫩芽种类，闲着没事就拿着石铲去林子里给野鸡挖蚯蚓加餐。 “不错啊，你们两个，天生搞养殖的好手，好，以后这群野鸡就交给你们了，加油！” 寒枝冲着林子里那两个撅着屁股刨土找蚯蚓的小女孩说。 两个小妹妹高兴的脸通红，刨土刨的更卖力了。 第44章 蒸蛋 就是在族人们这种精心的饲养下，本来不该下蛋的野鸡，下蛋了。 寒枝望天，嗯，这么知恩图报的好野物真的不多，难怪被驯化。 这个季节，还远远不到野鸡抱窝的季节，这些野鸡蛋，放久了会坏，不如现在吃掉。 没有油煎鸡蛋，水煮蛋又不够一人分一个的。 寒枝亲自动手，把野鸡蛋全部做成了蒸蛋。 蒸蛋在族里引起了不亚于当初吃蘑菇的轰动。 族人以前也捡到过野鸡蛋，还会上树掏鸟蛋。 鸡蛋鸟蛋都是补身体的好东西，以前都会分给族长或者巫医吃。 她们吃蛋的方法，就是直接敲开壳，倒进嘴里。 虽然吃起来很顺口，但避免不了浓厚的蛋腥味。 但这点腥味对原始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们觉得蛋就是这种味道。 但今晚，每人都分到的这半碗叫做蒸蛋的东西，实在是太神奇啦！ 它吃起来没有丝毫蛋腥味，只有鲜美的味道，口感无比嫩滑，刚放进嘴里，就顺着舌头滑进了喉咙，让人都来不及细品它的味道。 籽舀了一勺蒸蛋，看了看，才放进嘴里。 和其他人一样，毫不例外的迅速被征服。 赤和箐也慢慢吃着，一脸高兴。 蓝还是老样子，大嘴一张，两口将半碗水蒸蛋吃完了。 还没尝出蒸蛋什么味儿，就到了胃里。 他见其余人都吃的认真，不由咂了咂嘴，想再品一下。 被寒枝看见了，不由得一乐，逗他：“什么味儿？好吃吗？” 蓝摇摇头，憨憨的。 “没，没吃出来，只知道挺好吃的。” 寒枝笑的前仰后合，老弟啊，你就是现实版的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 * 冬季的天气总是时晴时阴的，今天还有些微弱的阳光，明天说不定就下起了雪。 除了下雪，期间还连续下过四五天的冻雨。 下冻雨比下雪更冷。 气温太低，雨水落到地上，迅速结成了冰，厚厚的冰雨，在地上积累成一层又一层硬硬的冰壳。 这种冰壳，即使在后世，也很难铲除。 冰壳在储物棚上也结了一层，冰凌结成长长的一条，顺着棚沿垂落下来。 寒枝很怕继续这么下雨的话，会把棚顶压塌。 那里面的咸鱼肉干可就危险了。 如果明天还下，那就把食物再暂时搬回山洞里。 累是累点，但冬天起码还有一个月，食物不能出意外。 早知道当初用桐油做点油布防水了，寒枝这会才想起来。 唉，事情太多，总不能做到算无遗漏。 好在寒枝担忧的第二天，终于没再下雨，出太阳了。 冬日的太阳，照下的是冷冷的白光，没有一点温度，但总归是天晴。 * 有盐部的族长和他的兄弟巫医，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从部族被食人族入侵算起，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族里的人一天天减少，小孩、老人，接着是男人，然后是女人。 原来一百多个族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 他们躺在肮脏的兽皮堆里，每天只有一点很少的水和草籽可以食用。 草籽是族里秋天收获的。 他们族里有个女人，去年开始，从一种长得像狼尾巴一样蓬蓬的植物里面，挑选了一批大粒的种子，在部落处不远的平地撒了下去。 没想到秋天的时候，居然真的收获了一批吃起来虽然有点苦，但是可以饱腹的草籽。 食人族们不爱吃，就每天给族里人吃一点，吊着他们的命。 深冬以后，天气寒冷了很多，部族里已经没有多少食物可以给剩下的这些族人吃了。 毕竟族里来了五十多个食人族，他们不光吃人，也吃族里储存的干果块茎肉干。 他们一个个放开肚皮吃，族里的这点食物，当然不够挥霍的。 石不愿意回想那天的大屠杀。 没有了食物，现在的天气又寒冷，食人族首领鬣便下令屠杀了一大批人。 他们像是人类宰杀牛羊一样，宰杀着族人。 寒冷的天气，保存族人的尸体不会腐烂，也就成为了食人族的储备粮。 只有十几个女人，要供他们取乐，才留了一条命。 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杀自己和巫医。 又是一个寒冷的晚上，石能听到不远处的帐篷传来的女人们的哀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哀嚎声渐渐低下，食人族的人从里面出来，回到原来族人们搭建的一个个帐篷里。 他们已经彻底占领了这个地方。 鬣进了关押着石和巫医的帐篷里。 他比两个月前，石第一次见到他时，还长胖了一点。 石想到这个叫鬣的男人为什么能长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族里的孩子，都被献给了这个男人。 他好像只喜欢吃小孩子，甚至是婴儿。 食人族的所有人，都对这个男人很恭敬，心甘情愿的把最好的食物献给他。 巫医倒在石的旁边，满脸呆滞的神情。 鬣看着这两个男人，咧嘴一笑。 他满面的油光，一笑就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口间是四溢的恶臭。 “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不吃你们？” 石惊恐的瞪大眼睛，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鬣嘲讽的看他一眼。 “你们可是这个族里的大人物，我要把你们留在最后，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部落，是怎么样一点点消失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伸脚踢了踢一动不动的巫医。 巫医的身体反射性抽搐了一下，没说话。 鬣不耐烦的又踢一脚，问： “死了没？死了现在就把你烤了。” 呆滞的巫医突然又猛烈的动弹一下，哆哆嗦嗦的回答。 “没，没，没死。” 鬣大笑了几声，一把掀开帐篷，回自己帐篷睡觉去了。 只剩两兄弟对望一眼，又绝望的别开头。 鬣回到石原来居住的帐篷后，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之前被兽皮盖在下面，这几天天气冷，他拿了不少兽皮盖，这才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他蹲下身，揭开兽皮。 四只有着精美花纹的彩陶映入了眼中。 第45章 草籽 鬣今年二十五岁，从当上首领算起，十五年的时间，他已经带领族人翻过无数的山，趟过无数条河。 也消灭过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 他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人，就如人不会记住自己吃过多少只鸡。 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人都只是食物，区别只在于好不好吃。 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他只是纯粹的恶。 在他消灭的所有部落里，有盐部的人数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最少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为了熬过寒冬，而选择的一处食物供给站。 等到了春天，新的一年来临，他就会带着族人离开这里，去往下一个地方。 毕竟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他们食人族不事生产，习惯到处劫掠其他部落的人回来当做食物。 时间久了，食人族周边的部落就会渐渐变少，他们也就不得不寻找新的居住地。 他们像是一群鬣狗，无论老虎还是狮子，遇到鬣狗，都只能原地等死。 每次前往新的地方时，鬣就会让侵袭的部落中存活的人告知他附近部落位置的分布。 毕竟这时候土地上居住的人类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多，有时候走上几天，也未必能找到一个有人的部落。 每个部族的族长和巫医都知道很多普通族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最常留下性命的就是这两个人。 有盐部也不例外。 再过一个月，春天就会到来。 食人族又该踏上新的旅途。 鬣还没有问过有盐部的巫医和族长附近有哪些部落。 手上拿着的那几件漂亮的彩陶，被鬣翻来覆去的看。 残忍如他，对这几件东西，居然也能看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来。 这似乎不是有盐部生产的，毕竟整个部落就只有这四件。 他决定去问问石。 如果是其他部落生产的东西，那他们的下一个地点，就是那里。 * 栗正缩在帐篷的角落里。 整个帐篷里都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因为那些食人族，每天都要进来几次。 帐篷里十几个女人挤成一团，因为没有衣服避寒，只能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栗也冷的不住的哆嗦。 没有衣服，没有食物，帐篷里的女人，都放弃了挣扎和逃跑。 只有栗，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想要找机会离开这里。 她缩在角落，掀开没有缝严实的兽皮缺口，向外面看着。 正好看到食人族首领的手上拎着一件彩陶，往关着族长的那座帐篷走去。 粟放下兽皮，防止被鬣发现。 她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她知道那些彩陶来自哪里。 那是她的伴侣原来所在的部落，新的巫医做出的东西。 那几件东西本来应该是部族成员共同拥有的财产，但都被族长一个人霸占。 有盐部的族长和巫医不是什么很好的人，但是族人们贪恋这片辽阔的平原所带来的的安稳生活，因此只要还能活下去，他们也就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心。 但是栗和她的伴侣不一样。 他们已经决定明年的春天，回到伴侣原来的部落，也就是芮的部落里去。 伴侣当初之所以离开，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再加上那时候，芮的部落，食物已经严重不足。 一个山林里能够提供的食物是有限的，芮的部族人数，已经超过了山林能养活的数量。 于是他们只能投奔了有盐部。 有盐部的族长一开始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大概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坏心思也跟着增长了。 族长和巫医一年比一年多的向族人索取着食物，栗和伴侣早就不满了。 上次芮来族里换盐，伴侣还和芮说了很久的话。 听说芮的部落里又有了新的巫医，伴侣很高兴。 他想要回到部落中去，栗决定和他一起。 反正这个有盐部，被族长折腾的一天比一天难过，不如离开。 他们原本想要等明年的春天，芮再来族里换盐的时候，同她们一起离开的。 山林里野兽太多，只有两个人穿过林子很危险。 而且也不知道芮是否会接纳他们。 伴侣忧虑的说当初都已经离开，现在再想要回去，不知道芮是否会答应。 但是伴侣又笑着说他从小和芮一起长大，芮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接纳他们。 听他这么说，栗也就安心了。 他们一家人满心期待着春天的来临。 粟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新的生命。 食人族的到来，破坏了一切，伴侣在当晚就被杀死，成为食人族的食物。 栗目睹这一切，咬着牙齿，感觉浑身都在发抖，但却毫无办法。 她本来想趁夜逃跑，但气温突然降得厉害，没有兽皮御寒，不等她走到和伴侣藏东西的地方，她就已经撑不过去了。 既然早就已经决定离开，那当然要做好准备。 伴侣来到有盐部时，就藏了几块兽皮在石缝里。 栗常常嘲笑伴侣是个狡猾的人，伴侣也只是笑，并不反驳。 去年的秋天，栗在旷野中，看到很多鸟儿，都会啄地上掉落的草籽吃。 她很好奇，鸟儿能吃，那人是不是也能吃呢？ 秋天的旷野里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结的草籽落了一地。 栗采集了一大堆的草籽，拿回了帐篷里。 她把草籽用石板烤熟后，又细细的研磨成粉。 大多数的草籽都又苦又涩。 只有一种，吃起来苦味要轻一些。 栗记得这种草籽，是从一种长得像动物尾巴一样蓬的植物上摘的。 她在去年的秋天，收集了一大堆这种草籽，并把其中颗粒最大的保留起来。 又在春天将它们洒进了地里。 今年的秋天，收获的草籽居然和族里种下的稗差不多。 有盐部种植的最主要的两种作物，一种是野生稻演化而成的稻，一种就是稗子。 他们会种植收集这两种植物的果实，并一起在石器上磨成粉后食用。 但这两种作物的产量都不高，不够族中人吃饱。 栗想试试能不能找到新的作物来培育。 这个长得像动物尾巴的草籽，虽然难吃，但是收获很稳定。 第46章 踢球啊 栗学着伴侣，把一部分草籽藏在了藏兽皮的地方。 族长是个贪心的人，族里人无论种出来多少东西，最后分到手的，都只有可怜的一点点。 这是自己发现的新作物，即使不给族长，也没人会发现。 但栗见族里人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不忍心，还是把收获的草籽交了上去。 这些难吃的草籽救了他们的命。 食人族不爱吃，因此这段时间，给她们吃的就是草籽。 栗知道伴侣原来的部落要怎么走。 就在有盐部背后的那座山，径直的朝着山顶走，再一路下山。 中间会趟过五条河，再经过一片橡子林。 走得快的话，只要三天，就可以到达芮的部落。 这几天的天气，已经比之前的冻雨天温暖了很多。 从鬣进到族长的那座帐篷开始，栗就离开了挤成一堆的女人们，跑到了紧挨着那座帐篷的兽皮边，试图听取那座帐篷里的声音。 好在冬夜寂静无声，只要仔细听，就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鬣在问那些彩陶是哪里来的。 还说只要说实话，就留他们一条命。 但是族长声音哆嗦着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芮的部落怎么走。 因为芮的部落是新迁来的，只和有盐部换过两次盐。 芮的部落又很穷，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让其他部落上门换取。 鬣应该很不高兴，不知道做了什么，栗只听到一声族长传出的惨叫声。 “好好想想，你们组里有谁知道地方，想出来你就能活命，想不出来，明天第一个吃你。” 鬣那恶狠狠的威胁声，透过两层兽皮，穿进栗的耳朵里。 栗知道不能再等了，今晚，她就要逃离有盐部。 * 下过那场冻雨后，已经是冬末时节，天气很是好了几天，寒枝也终于可以出门活动筋骨了。 冬日无聊，能消遣的东西实在不多。 寒枝不喜欢赌博，否则她就把扑克牌的玩法给普及了。 没有纸无所谓，树皮也可以代替，但她不想做。 族人不能出门时，都是窝在洞里做些剥橡子壳、磨橡子粉，劈竹条编竹子的手工活。 能出门时，一部分去打猎，一部分照旧做手工。 寒枝不想打猎，她怕冷。 手工也做腻了，干点什么打发时间？ 她把晒干的野鹿的胃，用骨针加麻线，缝制成了一个球。 球里塞满了野鸡毛。 拿起球在地上拍了拍，感觉弹性不错。 寒枝在洞穴门口划定了一片场地。 场地是一个规定为东西方向的长方形，两端各设六个对称的鞠室，每方各有一人把守。 四周本来应该要有围墙的，但是条件不够，直接略过。 比赛分为两队，互有攻守，以踢进对方鞠室的次数决定胜负。 史上第一场蹴鞠球赛，开始！ 起初只有寒枝和颜色小队以及族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玩蹴鞠。 寒枝先给他们讲解一遍规则，又踢了几次球示范给她们看。 其实她也只会一些简单的踢球动作，但鉴于她已经是在场的人里球技最高的一位了，无须自卑，踢，一脚定江山！ 孩子们在场地上围着一个球连续踢了几天，开始逐渐有点踢球的样子了。 几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孩也加入了进来。 寒枝把人分成了两队，刚好每队十人。 不同的队伍当然要区分一下，不然分不清谁跟谁一队。 腰间缠一圈野鸡毛的为一队，没缠的另外一队。 寒枝分在野鸡毛那一队，同队的还有箐和籽。 赤和蓝则分到了另一队，天天被寒枝的队伍虐。 一群人每天在球场上踢着蹴鞠疯跑。 寒枝也不嫌芦花鞋冷了，跑起来全身都热乎，根本不会冷。 蹴鞠玩起来又能打发时间，又能锻炼身体，简直一举两得。 就是每天出汗很不方便。 只能用树皮衣加热水简单的擦洗一下。 要不怎么说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呢。 前世寒枝也是一个干净的小女孩，现在无缝衔接成一个邋遢小野人了。 这都是被逼的啊！造孽啊！ * 狩猎队今天回来的很早，寒枝还以为他们是捕到猎物提前回来了，就过去想看看猎到了什么。 估计又是山羊。 却没想到狩猎队是空手，哦也不算空手。 族长和另一个族人，抬着一个女人。 寒枝以为是族人受伤了，跟上去一看，不认识。 “这是谁？”籽也围上来，好奇的问。 “有盐部的人。”族长回答。 她对这个女人有印象，因为秋天去换盐时，从前的族人牵着她来跟她说过话。 芮记得她的名字好像叫栗。 她们是在打猎的路上捡到栗的。 今天天气不错，所以打猎队跑的远了一些。 这个女人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把发现她的族人都吓了一跳。 族长把她翻过来，认出她后，就跟族人一起，把她抬了回来。 她猜测栗是想要来找她们，因为附近只有这一个部落。 但栗已经昏迷不醒，无法询问什么，只能先带回族里。 栗被放在族长的木床上，上面铺了杂草和兽皮。 寒枝走过去看了看。 栗的嘴唇干裂，脸色发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兽皮，两只脚底都已经跑出了血。 寒枝翻开她眼皮看了看，发现她虽然晕倒了，但手脚一直在轻微的抖动。 像是饿晕了。 族人刚好又补回了几条鱼。 寒枝就让她们先赶紧熬一碗鱼汤出来。 鱼汤的香气开始在洞里蔓延时，栗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开始快速抖动起来，似乎有了一些醒转的迹象。 当堇端着鱼汤来到族长床前时，栗终于醒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芮，不由得一把抓住她的手。 但她虚弱的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族长只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让开一些，让堇喂她喝鱼汤。 栗贪婪的一口口喝下这碗香浓的鱼汤，她这辈子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寒枝也在旁边看着栗，同时脑子里在思考着。 这种天气，正常人不会一个人离开部落。 她要么是跟别人结伴，和同伴走丢了，要么，就是真的有十万紧急的大事，必须要来。 不知道是哪一种？ 第47章 交流 族里的人没有催促栗马上告诉她们发生了什么事，都是饿过肚子的人，知道那种难受的滋味。 起码先让她缓一缓。 一碗鱼汤下肚，栗的手脚总算抖动的没那么厉害了。 她一头很久没洗，夹杂着各种碎草、虫子的油腻头发被麻线草草的扎在脑后。 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兽皮衣御寒，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 原始人每天打着赤脚到处跑，脚底已经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照理说不会轻易受伤。 但她已经出血的脚底，说明她走了很远的路。 有盐部到自己的部落需要三天，那是对于熟悉路况以及脚程快的族长她们来说。 栗的确走了很久。 伴侣口中，芮的部落明明只需要三天，可她走了七天，也没找到地方。 尽管伴侣说直走，并大概指出了沿路的参照物，但她在林子里，还是不可避免的迷路了。 幸亏现在是冬天，只要爬到最高的地方往下看，基本能重新确定直线怎么走。 也多亏秋天的时候，芮带人走了一趟换盐的路，大致清理了一些杂树杂草，到了冬天，还能隐约看到一些痕迹。 如果是春天时走过的，那这些痕迹早就被重新长起来的草木掩盖了。 栗找到了正确的路，但她最终又因为饥饿晕倒了。 她藏起来的那些草籽，只够吃两天。 本来以为只需要三天的路，结果走了七天，再加上她在有盐部已经饿了两个月，每天只有草籽吃，身体素质再强，也撑不住了。 更何况她还怀孕了，这让她变得更加虚弱。 她的运气不好，但又很好。 晕倒没多久，她就被芮的狩猎队捡到了。 如果再晚一点，没人保证她会不会被野生动物袭击，就此消失在密林间，谁也不知道她来过。 刚有了一点说话的力气，栗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是食人族，他们袭击了我们部落，我觉得他们的下一个地点，就是这里。” 食人族！寒枝听得心里猛地一跳。 芮的脸色也马上变得严肃起来。 族人们本来还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听到这三个字，马上安静了。 短短的时间里，几十个人的洞穴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芮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食人族代表了什么。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会说话的野兽。 通过栗的叙述，寒枝和族人们一点点的了解了这两个月间，有盐部发生的事情。 在她们部族今年度过了有史以来最舒服的寒冬的同时，有盐部的人，却经历了太多可怕的事情。 栗是个擅长观察，又心细，记忆力也很好的人。 食人族从入侵开始，对有盐部的种种暴行，以及首领鬣的凶残，被她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听到鬣的残暴和特殊癖好时，所有人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即使在食人族中，鬣也是在场的人听说过的最凶残的那一个。 虽然说都是食人族，但是有些食人族在食物充足的时候，并不会冒险去劫掠其他部落的人。 只要是战斗，就一定会有损伤。 他们最常吃人的季节就是冬季，因为食物的缺乏，左右都是死，不如去抢别的部落的人回来当食物。 其实吃人这种事，一直到后世稳定的农耕社会，也是屡见不鲜的。 农耕社会是比狩猎社会要稳定，但遇到大型的旱灾洪涝，经常会以省为单位闹饥荒。 现代人出门有交通工具，跨省并不是难事，但是古人只能靠两条腿。 很多人一辈子连村子都没出去过，更何况让他们靠走路跨省，能不迷路都不错了。 每逢饥荒，留在史书上的可能只是几个字的感慨，易子而食。 又或者短短的一句话：岁大饥，人相食。 还可能只是一首诗。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 但这其中的人们，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做过多少心理斗争，直到最后绝望的妥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寒枝没有经历过这种饥荒，她无法评判局中人吃人时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但她知道，这个叫鬣的人，以及他带领下的食人族部落成员，吃人时，一定都是怀着愉悦的心情的。 寒枝有一股想吐的冲动。 她是一个接受了现代文明教育的人，对于这种事，承受能力还没有原始人高。 在场的人虽然也都是一脸的厌恶恐惧，但对于大名鼎鼎的食人族，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了解。 不像寒枝，她受到的冲击最大，不只有心理上的厌恶，生理上的恶心也抑制不住。 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种族，但食人族，似乎选择性的被她忽略了。 文明社会的洗礼，导致她即使来到了这个野蛮的世界，也还是对她有不可忽视的影响。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敌人不是你躲，就能躲过的。 慈悲心，也不是留给这种人的。 宽恕食人族是神明的事情，她的任务，就是送他们去见神明。 她抑制了胃间的翻腾，脑中开始飞速转动。 食人族，一个也不能留。 栗努力忽视肚子的不适，尽量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食人族的一切细节，都说了出来。 她的肚子从出发的那天夜里开始，就没有停止过疼痛，她和伴侣的孩子，大概是没有了吧。 这个孩子，终究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她感觉到身下的血，一点点浸湿了身下的兽皮，并四处蔓延开。 “鬣拿着你们族中烧制的彩陶，去问了我们族长。但族长不知道你们住的地方，可两个部落之间只是隔着一座山，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找到你们。” 她的话，让芮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芮不由得扭头，眼神在族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寒枝的头上。 族人们也跟着芮的眼光一起，看向寒枝。 寒枝迎着众人的眼光，开始向栗询问食人族的战力人数、武器配置，以及最棘手的鬣的特点。 或许食人族很凶残，但寒枝相信，她和族中的勇士，一定可以战胜他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48章 防御办法 通过栗的口中，寒枝得知了食人族的人数在五十人以上，而且个个正值壮年，杀人不要命。 说白了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所以才能靠着五十多个人，成功侵袭一百多人的有盐部。 寒枝不敢保证，如果族人此时跟他们对上，能有几个人活下来。 最怕的就是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就像上一次的狼群一样。 但也正是狼群事件，让寒枝以及族人，都提高了警戒心。 除了五个比寒枝还小的孩子没有战斗力之外，她们族里的每个人，都能马上提起标枪弓箭，与人对敌。 人数方面她们是弱势，但她们有其他优势弥补人数的不足。 那就是目前食人族不知道她们的位置，但她们知道有盐部在哪。 敌在明，我方在暗。 情报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 最重要的一点是，食人族至今用的也不过是一些简陋的石器，而芮的部落，已经用上了铁制武器。 尽管多数武器都只是标枪。 但在冷兵器时代有一句话，叫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标枪，只要用的灵活，也是好武器。 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比如敌人最终还是攻到身前这种情况，标枪就不好施展了。 身上还要做一层防御。 寒枝想出的近身防御办法，依然是就地取材。 藤甲。 一是原材料易得，二是藤甲穿戴轻便，更适合族中的女战士。 本来做藤甲的树藤，要先入水浸泡半个月，再晒三天，油浸一周后继续晒干，涂上桐油后才能编织。 但现在是冬天，林中的树藤本来就已经是半干的状态。 寒枝并不需要藤甲能挡住铁刀，只要能缓冲石刀的砍击就行。 她正在脑子里面回想着藤甲的编织方法，就突然被族人的惊呼打断了思绪。 栗身下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族长的木床。 她在传递完重要的信息后，再次体力不支的晕倒了过去。 * 栗醒来时，身下的兽皮茅草都已经换成了干净的。 她的肚子不再疼痛，血也止住了，但这大概并不是好事。 栗最终产下了一个死胎。 而寒枝和族人甚至忙的没有时间安慰她，又或者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们已经开始砍伐树藤，编织藤甲了。 照顾栗的事情，只能托付给堇和族里几个小孩。 栗的反应没有寒枝预想的那么激烈。 也许是她在出发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也许这个世界，原始人们已经习惯了孩子的夭折。 但寒枝连续几天，都觉得心里发堵。 这世界，人不光要被野生动物吃，还要被同类当成食物。 她们和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和吃人的猛兽斗争，和嗜血的同类斗争。 每天都在斗争，平均年龄却依然不到四十岁。 实在是短暂的一生。 寒枝让堇隔三天杀一只野鸡，以及每天两个野鸡蛋做成蒸蛋，给栗补一下虚弱的身体。 她饿的太久了，身体上的肋骨都清晰可见。 族里每天捞鱼的那条湖，里面的鱼数量已经不多。 寒枝本来已经禁止族人继续打捞，现在又重新让她们每天打捞一条上来给栗做鱼汤喝。 她由衷的佩服栗的勇敢，以及聪明。 如果没有栗提前来到族里报信，那她们就不知道食人族就在山的那一边。 如果栗没有细心的记下食人族的各种关键信息，那她们就无法探明敌人的虚实。 或许之后可以探明，但那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时间和情报的价值，远远超过给栗吃的那些食物。 * 鬣在第二天晚上才知道有个女人跑了。 还是因为石想起栗的伴侣原来就是芮部落的人，伴侣虽然死了，但说不定栗知道芮的部落在哪。 鬣拎着石，一把将他丢到关押着女人的那座帐篷的地上，让他指认哪个是栗。 石哆哆嗦嗦的抬起头，仔细辨认女族人们的脸。 族中的女人都以厌恶的眼光看着石，眼神里有一种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恨意。 什么族长？平时搜刮她们的食物，关键时刻，却一点用没有。 还有那个所谓的巫医，兄弟两人一脉相承的废物。 有个女人朝着石恶狠狠的“呸”了一口。 鬣哈哈哈的大笑，似乎觉得这场景很好玩。 石看的很仔细，但没有找到栗。 他心里一谎，找不到栗，自己的命怕是要不保。 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栗。”石喃喃的重复着。 鬣听他这么一说，刚才还在笑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说什么？没有？”他阴阴的看着石，声音里满是威胁。 石缩了缩身子，有些急切的反驳： “是不是，是不是你们把她杀了？” 鬣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道理。 但根据石的描述，那个叫栗的，是个年轻女人。 鬣把食人族的厨子叫了进来。 这个厨子除了会做吃的，记忆力还很好，每次族里分食物，都能分的不多不少，似乎对分量有一套自己的计算方法。 他知道帐篷里一共有多少个女人。 厨子进了帐篷，掰着自己的十个手指，数一个手指，就让一个女人蹲到一边。 手指数完，又从怀里掏出几根树枝。 树枝多出了一根。 帐篷里的确少了一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叫栗的。 鬣不相信这种天气，一个没有兽皮也没有食物的女人能独自跑出去。 可她就是不见了。 鬣气的简直发疯，拿出石刀，几下剁烂了石的头。 有盐部的首领只来得及惨叫了两声，就此死去。 厨子把石的尸体拖了出去，准备趁热烤了。 地上流了一大滩血，血腥味和帐篷里难闻的气味交杂在一起，变得越发难闻。 鬣把石刀上的血随手在兽皮上擦了擦，像没事发生一样，回到帐篷等着厨子叫他吃饭。 他回到帐篷后，又把彩陶拿出来欣赏。 四件彩陶，他最喜欢的就是那件双耳小口尖底瓶。 上面绘制的旋涡既像水，又像蛇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美。 他想，如果抓到这个制彩陶的人，他一定不会杀他，他要留着那双手，继续为他做彩陶。 第49章 薇 栗总觉得这几天的生活很不真实。 她以前听伴侣说过，芮的部落里食物一年四季都不够吃。 所以才会有很多族人离开。 一部分人和伴侣一样，是为了把山林里的食物留给族里的老人孩子，才自愿加入有盐部。 另一部分离开的原因是不想再每天饿肚子。 但她现在每天吃的食物，是她自出生以来，都从未享受过的丰富和美味。 每天喝的鱼汤，怎么能做的这么香浓？ 还有野鸡肉中炖的那些东西，听说是叫蘑菇，这蘑菇和鸡肉一起煮了之后，居然比肉还要好吃！ 栗见过蘑菇。 但族中有经验的老人都一致认为这种东西吃了会死，所以即使有盐部附近的树林里，每次雨后都冒出很多，族人也不敢采摘。 还有那碗吃起来滑滑嫩嫩，根本不需要咀嚼就直接滑进胃中的蒸蛋。 不光是这些好吃的食物，还有洞穴墙边那用筐装起来，堆的高高的食物，很多她都叫不出名字。 她之所以知道装食物的东西叫筐，是因为当初芮走的时候留了两个藤筐给有盐部。 栗还见过几个小孩子在门口一个用泥巴围起来的沙堆里面掏东西。 她很奇怪泥巴为什么没有倒塌？ 沙子中掏出来的东西她认识，她的名字就是用这种食物命名的，栗子。 那天晚上她就喝到了用栗子和野兔一起炖的汤。 碗里的栗子新鲜的就像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一样。 明明栗子的采摘季节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这个部落里不光是食物充足好吃的她不可思议，连石壁上那个一到晚上就会点亮的油灯，那个用来做饭加取暖的灶台，还有那口煮饭的陶釜。 实在有太多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不停的刷新着她的认知。 栗一直被寒枝强行要求在床上躺了十天。 躺的她自己实在是受不了，态度坚决的和寒枝说自己已经好了，寒枝才同意了让她走出洞穴。 栗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了。 她身体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一直这样。 就是因为身体好，所以才能怀孕。 有盐部的食物状况远胜于芮的部落，但这只是因为芮的部落食物匮乏至极，相较之下，才显得有盐部的食物较为充裕。 他们族里只是不缺盐，但其实食物种类少，数量也不多。 主要的食物，一是靠刀耕火种的方式种植后收获的稗子野稻，还有就是平原上四处洒下的那些豆子。 有一种豆子，春天时可以吃嫩芽，夏天可以吃豆荚里的嫩豆子，如果让嫩豆子继续长到秋天，果实就会变得干硬，收集起来，冬天还可以磨碎食用。 如果让寒枝看到这种植物，那一眼就可以叫出它的名字。 诗经云：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史记·伯夷列传》：隐於首阳山，采薇而食之。 周武王伐商成功，孤竹君的两个儿子，伯夷、叔齐不愿意与他为武，谢绝周武王的封赏和高官厚禄，选择去首阳山隐居。 山上没有吃的，只好掐这种植物刚冒出的嫩芽吃，只吃嫩芽当然无法果腹，不久之后就饿死了。 华国的先人们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食用它们。 而在后世，它的培育品种，除了果实以外，发出的嫩芽，尤其在川蜀人民的饭桌上，是一道很常见的菜。 也就是豌豆尖。（作者插一句嘴：烫火锅真好吃啊嘿嘿。） 养殖的叫豌豆，野外的，自然就是野豌豆了。 野豌豆在后世还有一个名字，叫救荒粮。 不光整株人能吃，还能喂猪，是优等牧草。 栗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很喜欢这种植物。 她本来还准备下一年专门养殖一些的，可惜食人族的到来，把她的种植计划都打乱了。 栗在部落里住了十天，早已经发现寒枝巫医的身份了。 尽管没有人告诉她，可族里所有人都对她言听计从的态度，已经足够她自己做出判断。 没想到新巫医居然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虽然年纪小，但是懂的东西，比有盐部的老巫医还要多。 老巫医只会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比如族人打猎受伤后，他会用采集来的草药止血。 但只限于伤口不大，伤口太大的话，老巫医的药也没用。 或者有时候额头像火烧一样滚烫，喝一碗巫医熬的药水，就可以慢慢好起来。 但这药水也有时灵有时不灵。 然而即使是这种简单的治疗方法，也是巫医之间传了许多年的知识，普通族人是无法知道的。 巫医每次采药都会背着族人，晒干草药的地方也从不允许族人靠近。 治疗时，草药不是被捣烂，就是已经煮成汤水无法看清原状。 即使是栗，这么多年，也无法知道巫医的药到底是什么。 巫医牢牢的将那些能救人的东西抓在手里，也就抓住了族人的命脉，族人们都只能听巫医的。 但芮部落里这位新的巫医，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有一次看到堇在熬汤，随手往里面撒了一些黄白色的碎末。 碎末闻起来有一股冲鼻的气味，栗好奇的问堇那是什么。 堇告诉她：这是晒干的姜。 说完名字后，堇还兴致勃勃的告诉栗，干姜熬煮的水可以驱寒暖胃，还能治呕吐以及食欲不佳，是好东西。 栗很惊讶，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巫医说的。 她以为寒枝才是巫医。 “难道你才是族中的巫医吗？”她犹豫的问堇。 堇被她的话问的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栗继续犹豫的说：“我以为，那个叫寒枝的孩子，才是你们族中的巫医，但是你却知道这种只有巫医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我的想法错了。” 堇这才明白，赶紧解释。 “枝就是我们的巫医，这些事情，都是她教会我们的，不光是这些，还有许多其他东西，都是枝带来的，包括现在每天吃的食物。” 堇的话，对栗的固有观念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尤其是在堇絮絮叨叨的说了更多堇告诉她们的知识后，栗越发的迷茫。 如果这才是真正的巫医，那她们有盐部的巫医，又是什么呢？ 第50章 出发 栗记得伴侣当初一脸高兴的说芮的部族有了新的巫医，只要有了巫医，部族就会越来越好。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就算巫医出现了，可林子里的食物只有那么多，她要怎么让一个已经衰落的部族重新回到曾经的强大？ 但她不忍心用自己怀疑的话去打击伴侣高兴的心情，只能跟着伴侣一起笑了。 可现在看来，是的，这个部族的确有了新的巫医，也真的为这个部族带来了许多变化。 可这一切，伴侣看不到，夭折的孩子看不到，只有她看到了。 栗回想着她逃跑的那一天，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让她做出决定。 如果重新再来一次，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她选择了抗争，选择为他人带来生还的希望。 这选择也为她，带来了未来更广阔的的世界。 * 栗的身体复原的差不多，甚至还长胖了一点的时候，寒枝让族人编织的藤甲也完成了。 她让一位族人穿上藤甲后，又让另一位拿石刀砍藤甲。 石刀在藤甲上留下了一道刀痕。 如果继续砍一刀，藤甲就会断开。 防御的效果比寒枝预想的差了一些。 但是比起兽皮，它可以抵挡两次石刀的攻击，依然是很优秀的。 寒枝不想拿族人的生命冒险。 在这个地广人稀，野兽比人多的时代，族人的命都是很珍贵的。 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在这次的战斗中失去生命。 族人又花了一天的时间编织滕盾。 近攻的族人在前方左手拿盾，右手拿枪。 寒枝和箐在后方再用弓箭远攻。 别说是五十个食人族，再来五十个，也顶不住她这个架势。 放在后世，以轻小说的名字开头，那就是。 “这个巫医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 就这寒枝还不放心。 她怕自己和箐力气小，射出的箭支威力不足，又翻出秋天时挖到的乌头。 生乌头磨成粉，酒精浸泡后过滤，晾干出现的淡黄色结晶，就是粗制的乌头碱。 为了取酒精，寒枝又把一罐子葡萄酒给蒸发提纯了一下。 一罐四十多斤的葡萄酒，只提纯出十六斤酒精。 还不是纯度很高的那种。 器具有限，寒枝只能做到这样。 好在浸泡生乌头，一斤就够用了。 精制的乌头碱，只需要二十毫克就可以致命，但这是粗制的，效果没那么好。 不过再差也有毒，可以麻痹神经，让人行动迟缓。 把箭头和酒精乌头粉放进罐子里，密封泡一晚上，就获得了毒性大小不明的毒箭。 * 寒枝开始挑选战士前往有盐部。 这次她不会等着敌人打上门后再做反应，她要主动出击！ 族人当然不可能全都去，老人小孩要在族里留守。 狩猎队原先的十七人全部当选，再加上寒枝、箐、蓝。 栗要跟着一起回有盐部，寒枝没有拒绝。 加上栗，战士队一共是二十一人，在洞穴留守的族人是十九人。 籽很不高兴，不理解寒枝为什么把她留下。 “籽，留守的族人们，交给你了，可以替我保护她们吗？”寒枝看着籽，认真的说道。 籽看寒枝一脸认真，不由得郑重点头。 赤不像籽一样，她理解寒枝的安排，寒枝也就不再多解释。 按照寒枝的预测，这场战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八天。 其中有六天是用在赶路上，剩下的两天，用来消灭食人族，以及清扫战场。 这期间族里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事。 现在是冬天，很多动物都冬眠了，族人只要躲在洞穴中，不要随便去林子里，就不会有危险。 诸多准备之后，寒枝终于带着族人踏上了征程。 如今已经是冬末时节，再过不到一个月，春天就会来了。 白天时的气温，稳定在十度上下，正常赶路并不会感觉到寒冷。 只有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寒夜的冷意才会侵袭全身。 族长的背篓里多背了一张兽皮，用来给寒枝当被子盖。 除此之外，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竹筐，里面放着可以吃一周的咸鱼、肉干、蘑菇。 以及两口陶罐用来煮食物。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打仗，吃饱是最重要的。 除了背的筐子，族人身上穿着藤甲，左手藤盾，右手标枪。 寒枝背上没背筐子，她的东西都被蓝背走了。 她只背了一只箭袋，里面装了五十只箭。 幸亏她这两个月伙食不错，不仅胖了，个子还长高了一点，已经突破了一米的大关，不然这点东西她不一定背的动。 得益于每天勤快的射箭练习，又天天在球场上玩蹴鞠，每天赶路翻山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很苦的事。 箐的东西自己背着，还另外背着一百支箭。 她只比寒枝大两岁，但比寒枝高了一个头，身体素质也比她好得多。 蓝背上的筐子里塞满了东西，大部分都是食物。 他力气大，背这点东西跟玩一样。 三人只穿了藤甲，没拿盾牌。 寒枝和箐是弓箭手，拿盾不方便射箭。 虽然空着一只手只拿着弓箭，但寒枝也没闲着。 她和箐两个人，走在林子里互相比赛，看谁打的野鸡野兔更多。 赶一天路，两个人能猎到十多只猎物。 有时候是箐赢，有时候是寒枝赢。 族人们白天忙着赶路时不怎么停下休息，一般只拿肉干充饥。 到了晚上，族长就会在选好的背风处作为落脚点，用陶罐做饭。 主食是堇硌好的橡子饼，只需要拿出来在石板上加热一下就行，口感吃起来哏啾啾的，寒枝还挺喜欢。 陶罐里通常煮的是寒枝她们白天打到的猎物，再加入干蘑菇。 吃不完的猎物被处理干净，用盐抹上，放进筐子里。 还好族长带了很多盐。 第51章 到达 时至冬末，夜间的气温一直在零度上下。 战士队里的三个小孩被族人们围在用树枝枯草临时搭建的“床”中间护着。 寒枝裹着兽皮，左右两边各躺着箐和蓝。 蓝已经打起了呼噜，箐也呼吸绵长平稳的睡着了。 营地周围一片寂静，四周除了篝火发出的哔哔啵啵声外，就只有蓝的呼噜声。 寒枝还没睡，睁眼望着那团烧的正旺的篝火，心绪一时很凌乱。 这还是她变成小野人后，第一次在野外露宿。 不同于前世露营时晚上睡觉前的那种兴奋感，她此时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担忧于夜间森林里不知是否会突然出现的危机，以及后天那场即将来临的战争结局。 或许叫战争有点不合适，毕竟两方人马加起来都不足一百个。 放到寒枝生活的年代，小混混打群架都不止这点人。 但放在现在，就是两个部落之间的斗争了。 人类此时的技术发展水平，还不能满足大规模聚居条件。 有盐部的一百多人，已经是大部落的标准。 还是因为有盐，可以和周边的部落做交易，才能建立起来的。 如果只靠收获的那点农作物，他们的生活只会比寒枝的部族更艰难。 这个大部落，却在食人族到来时，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被消灭了。 但寒枝并不觉得己方二十多个人攻打食人族会落于下风。 铁器加护具的族人，对战手拿石器的原始人，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寒枝担忧的是自己的心态。 要知道她在现代连只鸡都没杀过，如今也没个过渡，直接快进到得去杀人了。 哦，虽然她用箭射死了不少野鸡，姑且算是训练过，但杀人对她来说依然会有心理负担。 虽然是食人族，但也是人。 她很怕自己到时候下不了手。 寒枝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最烦那种圣母角色。 她并不是讨厌“善良”这种美好的人类品格，而是讨厌为了衬托圣母光辉，总是牺牲路人或好人的情节。 圣母圣父们成神的路上，必然有无数的炮灰角色们被牺牲。 不死几个炮灰或者老好人，他们就没法觉醒一样。 寒枝无法把自己代入圣母的角色，她每次看到为了让圣母觉醒，无辜的路人被反派们随手杀死的情节时，代入的都是炮灰角色。 我们炮灰没有人权的吗？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就被你个反派创死了。 冤，真的很冤！ 她绝对不要成为这种人。 这种为了自己的心里好过，而不顾身边人安危的人！ 如果只有圣母才算正面角色，那她宁愿做为了保护亲人朋友不择手段的大反派！ * 今晚守夜的人是族长和另一个族人，她们守上半夜，下半夜再换两个人轮班。 族长正扭头和另一个人说话，声音很低，寒枝听不清楚。 “明天......早上......”声音断断续续的隔空响着。 就在这低弱的谈话声里，寒枝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的篝火小了很多，寒枝是被冻醒的。 她从草堆里坐起身一看，除了守夜的两个人，其余人基本都已经起来了。 箐在林子里练习射箭，蓝也已经舞着重剑活动开。 寒枝打了个哈欠，顶着一头四处支棱的鸡窝头，把兽皮收拾好卷起来，重新塞进蓝的背筐里。 她找做饭的族人要了一点盐，又从怀里掏出一根柔软的树藤，准备洗漱。 取水的地方离营地有一段距离，所以昨天经过水源时，族人直接装了几罐子水背着走。 寒枝用吃饭的陶碗舀了一碗。 这一碗水不光刷牙，她还要洗脸。 不过她所谓的刷牙，就是把盐粒抹在牙齿上，再用藤枝在牙齿上戳来戳去。 泪奔，她已经这样刷了四个月的牙了，真的有点担心牙齿健康。 “呼噜噜噜，呸。”寒枝含了一口水，仰头漱口，再把水吐掉。 没有牙膏沫子也挺好，不废水。 寒枝苦中作乐的想。 她掏出自己的洗脸毛巾，一块树皮布。 碗里的水倒在树皮布上打湿，往脸上一盖。 冰冷的水激的她打个哆嗦，彻底醒了。 树皮布在脸上使劲揉搓一通，好了，洗漱完毕！ 趁着昨晚的篝火没灭，族人已经用陶罐煮起了食物。 野兔是昨天寒枝猎到的，再加入蘑菇。 煮饭的族人应该起的很早，寒枝刚洗漱完毕，正好就可以吃了。 吃过早饭，将火堆浇熄，收拾好行李后，族人们又接着赶路。 如此紧走慢走，终于准时到达了有盐部平原外侧。 * 自从知道有个人逃跑了之后，鬣就专门派了个人盯着有盐部剩下的这些女人。 他自信的觉得那个女人不管跑去了哪，都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跑了就跑了，剩下的可不能再跑。 之前那一批储备粮吃的已经差不多，这些人再续上的话，够他们撑到春天。 到了春天，就会有其他部落的人来做交易。 只要让族人们伪装成有盐部的人别被拆穿就行。 有盐部的巫医不是还活着吗？让他作证就说自己是新族长，没有人会怀疑的。 只要是人就得换盐吃，那个会做彩陶的部落，早晚有一天会自动送上门。 他可以慢慢等。 * 寒枝和族人到达有盐部时，正是傍晚时候。 她也终于看到了有盐部的面貌。 一眼望去，前方广阔的平原上，立着大大小小几十座帐篷。 有一半帐篷上的兽皮都已经不翼而飞，不知道是被冬日的寒风吹走，还是被食人族拿去用了，只留几根树枝在原地。 平原上的枯草一片焦黄色，间或夹杂着几棵叶子落光的矮树。 更远的地方，可以隐约看到起伏的丘陵轮廓。 而就在寒枝她们藏身的山林附近，居然有一条河流经过。 寒枝瞪大了眼睛。 有盐部不止有平原，竟然还有丘陵、河流、山地、森林！ 这么好的地方，被食人族糟蹋的隔得老远都能迎风臭三里。 那是肉类腐烂的味道。 寒枝已经看见了一座帐篷外堆积的白骨。 是有盐部死去的那些人，肉被吃干净，只留下尸骸。 第52章 进攻 寒枝犹豫的态度，在看到那几堆白骨时，终于彻底的稳定了下来。 她将族人召集到一起，开始说出计划。 太阳已经落山，食人族现在要么刚吃饱准备睡觉，要么就是等着吃饭。 哪一种情况都不利于现在发起进攻。 她和族人们走了三天的山路，哪怕每天晚上都睡觉，白天也没饿肚子，体力比起食人族也还是要差一些。 寒枝已经见到了那些从完好的帐篷间钻出的食人族。 他们大概没怎么缺过吃的，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满面红光。 一想到这些人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寒枝胃里就直泛酸水。 在这个人均营养不良面有菜色的世界里，只有这些人每天吃饱睡好，还没有心理负担。 寒枝的计划是在明天凌晨的三四点，食人族睡的最沉的时候，发起进攻。 没有表，什么时候是凌晨三四点？ 启明星，天亮前后，在东方地平线升起的一颗特别明亮的“晨星”。 它并非光源，而是因为反射太阳光才变得明亮。 启明星一出现，就代表三个小时后，太阳会升起。 闪亮的启明星升起时，就是她们发起进攻的号角。 食人族果然是准备等着吃饭，他们燃起了五堆篝火，篝火边上正烤着用树枝串起来的肉。 有两个男人引起寒枝的注意。 他们两个人单独坐在一个篝火边。 矮小一些的男人不时将烤好的肉块恭敬的递给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距离太远，寒枝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声。 但从那男人的身形，以及旁边人的行为来看，这个人就是首领。 栗在旁边，低声说：“这就是那个叫鬣的人。” 这也证明了她的猜想。 食人族们吃饱之后，陆续回到了居住的帐篷。 寒枝记下了鬣的帐篷位置。 * 这场战斗比寒枝预想的更快就结束了，时间都没花到一小时。 食人族睡觉时留了两个人守夜。 那两个守夜人在凌晨时打起了哈欠，昏昏欲睡。 启明星已经在天边若隐若现。 寒枝让箐叫醒了族人，随即自己率先走在前面，引着族人在平原上移动起来。 靠着帐篷的遮挡，她一步步移到守夜人的附近。 扭头朝族人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后，又对箐说道： “两个人，我射左边，右边的你解决，朝着脖子直射，可以吗？” 箐点了点头。 她们各自拿出了弓。 箭支架上了弓箭，寒枝拉开弓弦。 屏气，凝神，感受着此时拂面微风的力度。 淬了乌头碱毒的箭支在空中“嗖”的一声离弦而去，飞速射向其中一个守夜人因为打瞌睡而露出的后脖颈。 几乎是同时，箐的箭支也在空中急射了出去。 两声短暂的破空声后，那两个守夜人连一声轻哼都没有，直接扑通一声倒下了。 怕这两人只是被毒晕了，蓝又拿短剑给每人补了一剑。 蓝才六岁啊。 寒枝看着他补刀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小子要是在现代，怕不是要吃牢饭？ 蓝就是那种典型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类型，身边人对他的影响至关重要。 还有箐也是，她知道箭射出去代表什么，但居然没有丝毫犹豫，跟自己同时射出了箭。 只能说寒枝还是小看了原始人。 不同于现代的小孩们被当成是祖国的花朵而精心呵护，原始人人均寿命很短，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狩猎采集。 现代有一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 越是贫穷的地方，养出的人越是天然就带着一种比富裕之地的人更凶悍的气息。 而文明社会的刁民，和未开化的原始人比起来，都算好人。 对于箐来说，射个人，似乎就和射一只兔子差不多。 更何况这个指令还是寒枝下达的，只要是寒枝说的，她就不会犹豫。 这就是死忠粉的力量。 食人族的多数人还在睡梦中时，要么被匕首抹了脖子，要么被长矛戳穿身体。 只有杀鬣的时候，费了点功夫。 他快被标枪戳中的时候，也许是对危险的直觉生效，居然突然醒来。 眼看着他已经握住了标枪的枪身，要把族人一把拽到身前时，寒枝的箭支已经飞到。 毒素在箭支射中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蔓延全身。 鬣身体僵硬，动作也顿住。 寒枝又补了一箭，因为距离近，这一箭直接自眼窝射进去，箭头从脑后透出。 鬣死的不能再死。 寒枝把他身上的箭拔了出来。 箭头珍贵，每一支射出的箭都要回收。 还好她一直盯着这个帐篷，族人掀开帐篷时她就已经搭箭准备出手的。 再晚一点，族人被鬣拉住的话，谁死就不一定了。 拔出的箭头上还有血，寒枝用鬣身上的兽皮擦干净后，这才重新放回箭筒里。 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她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冲到发出骚动的帐篷前一看。 十几个瘦的皮包骨的女人，赤裸着挤成一团，在帐篷里发抖。 栗率先跑了过去，对那些人说道： “不用怕，她们是我伴侣的族人，已经把食人族都杀了，你们去找些兽皮穿上吧。” 食人族尸身上的兽皮被一件件扒了下来，兽皮不易得，当然不能轻易的丢掉。 这些人的尸体怎么处理，寒枝已经想好。 都烧了。 谁也没必要费劲挖坑埋他们，但尸体留在附近地面的话，天气热了很容易产生病菌。 也不能扔到山林，如今正是缺少食物的季节，扔到山林里过不了一夜就会被吃净。 可这样会很容易引来猛兽。 万一猛兽再吃人肉上瘾了，难保其他活人不会遭殃。 只能烧了。 那些女人穿上了兽皮后，终于不再冻得发抖，可随后一个个肚子里开始咕噜响起来。 栗知道存活的族人们这段时间吃的东西肯定越来越少。 她们比自己走的时候更瘦了。 族人们一个个围在她身边，高兴的和她说着话。 她们都以为栗已经死了，如今看她不光活着回来，还带人消灭食人族，夺回了有盐部，都很为她开心。 第53章 巫医之死 寒枝本以为这些存活的女人会哭天抢地，毕竟这一个多月都在持续的遭受食人族的蹂躏。 但现在看到她们除了因为饥饿太久而过度消瘦外，心理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阴影。 寒枝这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太狭隘了。 这是史前的原始世界，人类连文字都没有诞生。 更没有贞操观念，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更何况这句话一开始只是朱熹为了约束封建士大夫所说，所谓的节，原意是高尚的节操，而不是女子的贞洁。 直到明代时程朱理学被奉为正统，这句成语的涵义被逐步简化，从原来的束缚士大夫，转而成了束缚迫害妇女的工具。 原始时代大家对于男女事，更多的是你情我愿，合则聚，不合则散。 大多数部落如今都还处于母系结构，有明显的生殖崇拜倾向，女性地位是比男性高的。 男女好一场，生了孩子，没有说一定要生理学上的“父亲”负责。 更何况有时候都不知道父亲是不是那个人。 此时尚没有家庭的观念，多得是出生的孩子只认母亲而不知道父亲是谁。 母亲在部落的帮助下，独自抚养孩子，如果母亲也不幸去世，孩子变成孤儿，那就会由部落接手继续抚养，比如寒枝她们几个。 就是在这种自由的风气下，对于所谓的贞操，原始人的观念可比寒枝这个现代人开放多了。 经历这种事，和被野狗咬一口比较，也没什么区别。 对于她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每天吃饱，才是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寒枝看她们一个个肚子饿得咕噜乱叫，赶紧让族人架火做饭。 她和箐一路上打的猎物还剩二十多只，本来是准备回程的时候吃的，现在都炖了给这些人先吃。 她们还有从族里带出来的食物没吃完。 只是这一顿饭可以先给她们解决了，之后这些女人又该怎么安置，倒是难住了寒枝。 十几个女人围在篝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箐做饭。 其他人都在有盐部忙活其他事，所以做饭的事就交给了箐。 野兔野鸡被一把看起来像石斧，但比石斧锋利的多的东西剁成小块后放进陶罐里煮。 那么多肉！ 女人们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接着箐又拿出一把干蘑菇，清洗干净之后，放进陶罐里一起煮。 她嫌烙橡子饼太麻烦，直接等锅里的肉汤煮的差不多的时候，把橡子团揪成一个个小团，丢进肉汤里。 寒枝简直要感慨箐是个天才，这不就是后世的面片汤？ 她也跟那些女人一样，围着篝火边，眼巴巴等着开饭呢。 肉汤快熟的时候，洒些干姜末，再洒一些盐。 那种雪白的颗粒居然也是盐？有盐部的人很诧异，等知道这盐就是从她们有盐部换来的，只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提取出来的之后，就更讶异了。 不等她们平复各种激动复杂的情绪，饭做好了。 她们拿出自己的石碗，箐给每个人都舀了满满一碗。 野兔的肉吃起来比野鸡口感嫩滑，野鸡肉有嚼劲，橡子团吃起来则很q弹。 寒枝连干两大碗。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吃完了饭，栗这才走到寒枝身边，告诉她有盐部的巫医还活着。 巫医依然被绑着手脚，丢在一个破帐篷里，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兽皮衣。 他头发已经花白，脸上脏污的几乎看不清长什么模样，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看起来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没两天好活了。 寒枝看着他，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早就通过栗的描述，知道了巫医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是恶人被更恶的人折磨而已，不值得她多费心。 不过她还有件事想问巫医。 有盐部的取盐的地方。 “食人族已经都死了。”寒枝说道。 巫医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他早就听到了帐篷外的骚乱，虽然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来手脚被绑，二来他已经三天没吃一点东西，连口水都没喝，实在没力气起身。 那些凶残的食人族，怎么会死了呢？ 芮站在寒枝身后，一起跟着的还有栗。 巫医记得芮是个无名野人部落的首领，秋天的时候来换过盐。 来部里换盐的人多得很，他之所以对芮有印象，是因为那几件彩陶。 本来彩陶应该是族里公用的，但是他那个不成器的族长弟弟都给霸占起来，放在他自己帐篷里。 他对这个弟弟总是没办法，只能任由他都拿走。 野人首领旁边的人，分明是族中那个已经逃跑，都以为死在了路上的栗。 她居然自己跑去了野人部落，叫来她们帮忙？ 就是这么一个人数远远不及他们有盐部的野人部落，打败了食人族？ 巫医心里莫名的恼怒，还加一点愤恨。 他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可他还没活够。 各个部落的巫医，因为日常都受到族中的供奉，不会太劳累，所以寿命比普通族人要长。 他们一般可以活到六十多岁。 但他才四十岁，他不想死。 寒枝看着那个巫医，即使脸上脏污，也盖不住他阴一阵晴一阵的脸色。 这老东西在想什么呢？ “你们有盐部取盐的地方在哪？”不想多浪费时间，寒枝直接问了出来。 听到她这么问，巫医明显的愣了一下。 随即一脸阴沉的瞪着寒枝，似乎对她的问题很不高兴。 寒枝想想也是，这盐虽然表面上应该是有盐部族里人共有的，但实际一直被他们兄弟俩当敛财工具用来中饱私囊，她这问题对于巫医来说就和：“把你的钱交出来。”差不多 不说就不说吧，她自己也能找到。 “走吧。”寒枝干脆的转身走出了帐篷。 芮和栗也跟着出去。 留下巫医一个人在帐篷里气的咬牙切齿，他本来还想用取盐的地方，换这些人救自己一命的。 他以为这之后再怎么样，也会有一个族人来看看自己，自己就可以再和那些人谈谈。 但一直过了很久，都没有任何人来看他。 又累又饿的巫医，在寒枝她们消灭食人族的当天晚上，就死去了。 尸体被其他人抬出来，和食人族一起烧掉。 第54章 计划 巫医的死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不管是寒枝的族人，还是有盐部，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寒枝她们本该在离开部落的第四天或者第五天就踏上回程路的。 但她们比原计划多耽误了一天。 主要是食人族的尸体一天烧不完，光捡木柴都得花上所有人半天时间。 还有有盐部后续的扫尾工作。 那些有用的兽皮都被收集起来，一部分做衣服，一部分用来搭帐篷。 虽然是冬末，但夜间的气温依然在零度以下，还是要做好保暖。 很多兽皮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被有盐部的女人们拿骨针缝补了一番继续用。 帐篷要多搭一些，不出意外，后续寒枝的族人也会住进这些帐篷里。 寒枝蹲在地上，正在听栗说话。 栗说有盐部这几年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一些人。 大多数都是从其他部落来投奔有盐部的男人，他们觉得有盐部的日子比自己部落要好过。 栗说以前的有盐部，也算是吃喝不愁，如果那些换来的食物没有被石和巫医独吞的话。 但是他们一年比一年过分，向族人索取的越来越多，回报给族人的却越来越少。 族中的女人因为可以生孩子，算是部落延续的保障，所以石对她们倒不敢太过分。 只有那些外来的男人，干活的时候有他们的份，吃东西的时候，就会被石他们各种克扣。 到了冬天，没有足够的兽皮御寒和食物果腹，这些外族男人总是最先死的。 其次就是族里的老弱。 尽管这样，每年也还是有很多其他部落的人来投奔有盐部。 投奔有盐部可能活不过冬天，可待在自己的部落，可能夏天都熬不过去。 所以有盐部是附近唯一一个男性比女性多的部落。 正确来说，他们已经不算部落，而应该是部族。 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这两个词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样的。 部落就和氏族一样，是由若干血缘相近的宗族、氏族结合而成的集体，所有成员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 两者实行的都是原始的共产主义。 而部族已不再以血缘为联系，而是以地域为联系，并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之上，内部已出现阶级对抗和人剥削人的现象。 比如石和巫医，就是剥削者，其他族人则是被剥削者。 部族的形成开始于原始公社制向奴隶制或封建制过渡的时代。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说过，人们在自己的社会物质生活过程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 母系氏族会向父系氏族转变，接着是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这些都离不开生产关系的转变。 有盐部本来应该是附近一个最快向父系氏族转变的部族的，却突然被食人族打断发展。 食人族又被寒枝的族人消灭。 这场转变，也就悄无声息的落幕了。 也许其他的地方依然在按照历史的进程，有条不紊的向前推动着。 但走到寒枝这个变数站立的地方时，却悄悄的转了一个弯。 * 族中的战士队出发之时，一共是二十一个人。 回程的时候却多了十个。 有盐部其余六个身体差的人留在原地，看守族里剩下的东西。 也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兽皮，还有少量的食物。 除了那些食物，寒枝又把从族里带出来时没吃完的那些分了一部分给她们。 虽然回程的时候多了十个人，原本准备的食物已经不够吃，但她们可以继续在林子里打猎补充食物。 寒枝本来没打算这么匆促的搬迁的。 毕竟在她的设想里，想要搬到平原上，得经过一路的迁徙，漫长的寻找。 但有盐部这件事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次回去，就要马上和族人们搬来这里居住，她要尽快找到有盐部的盐地。 古往今来，盐都是一种战略物资，封建社会时期，盐铁都是官府的专政。 正是因为盐，商人们才可以通过贸易运输，将整个社会，构建成了物流交换体系。 而频繁的商业交换，极大的促进了社会的繁荣发展。 可以说，商业对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是远远高于单纯的农业经济。 这时候光靠种田，会饿死人的老铁。 尽管寒枝有一身的种田手艺，知道如何让粮食高产。 可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种子，她种个毛的田！ 真以为植物驯化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啊？那是靠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通过无数次的挑选杂交才能做到的，时间和运气都缺一不可。 虽然不能通过种田让族里人吃饱，但是寒枝不会放弃有盐部这块好地方，更不会放弃种田。 总得有人先开始吧，只要起了头，后续就会有无数人为这件事努力奋斗的！ 她的设想是等族人正式搬到平原上后，可以一边用盐和周边的部落换食物，一边打猎采集，再加养殖种地，主打一个多方面发展。 动物养殖是重中之重。 只要肉吃得够多，就不需要摄取那么多碳水了。 寒枝记得奶奶那一辈，很多老人一大把年纪了，饭量却不小。 有些老人七八十岁了，还能吃两大碗米饭。 但其实不是因为她们饭量大，而是肚子里的油水太少。 看似两碗饭下肚，其实过不了多久就会饿。 要多吃肉才会更抗饿。 种地的话，今年春天顶多能开几亩荒地出来。 加上有盐部，她们族里现在有五十四个人。 听起来人数不少，但是分工下来，一组没几个人。 农耕社会对于力气的重视，是造成后世重男轻女这一现象的重要因素。 在没有各种专门打造的农具出现之前，种田就是一件纯力气活。 男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力气比女性大，但其实一开始的差距并不是很夸张，而是往后几千年慢慢拉开的。 再加上女性还要生育，被进一步削弱了力气。 种地很累，而开荒，尤其是在没有牲畜拉犁的情况下开荒，更是一件要人命的事。 第55章 吃小孩 回程的第一晚。 因为经过的路都是固定的，所以临时营地的地点也还和来时一样。 地上还留着她们前几天遗留下来的火堆呢。 寒枝带着箐和蓝在林子里面转悠，这片林子离她们部落比较远，林中的野物数量也更多，既然来都来了，寒枝准备多打点。 山林里的野兔们再次遭了秧，刚露头，就被箭支给秒了。 有六只野鸡，只被射穿了一边的翅膀，还没死。 寒枝把箭支拔下来，把野鸡双脚用草绳绑住，然后丢进自己背后的筐子里。 这些野鸡是不是能活，就得看它们自己的了。 其余十六只野兔，十八只野鸡，被放进蓝的背筐里，让他一个人背着。 这就是寒枝叫上他的原因，一身大力不用白不用不是。 箐则背了一大捆木柴，营地的篝火点一晚上很废柴的，要多捡点。 猎回来的野兔交给族人处理，要先把毛扒下来，褪皮后，刮干净皮上残留的肉块，用浸泡过橡子粉的水进行鞣制。 浸泡过橡子的水里有单宁酸，单宁酸吃的时候要尽量去除，但用来鞣制皮毛却很方便。 兔皮放进单宁酸水里浸泡时，浓度要逐渐调整，由低到高，确保单宁酸能充分浸入皮毛内层。 过程可能需要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具体取决于皮种和所需的质量。 这种普通的自用兔皮鞣制，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浸泡完毕的皮毛还要去除皮革中的多余单宁，避免产生沉淀痕迹。 鞣制完成后，皮革还需要进行适当的干燥和整理，才不会影响后续的加工和使用。 族里这两个月都已经改用这种办法鞣制皮毛了，因此处理起来的动作异常熟练。 有盐部的人一直在围观，还不时问一下为什么这样处理。 鞣制的族人也很迷茫，她们只知道是寒枝让这样做的，至于为什么，她们哪知道！ 见她们不知道，有盐部的也不敢自己去问寒枝，只能默默的记下这种鞣制办法。 在林子里捡柴的人陆续回来，地上瞬间出现一堆高高的木柴，这数量一晚上绝对是够用了。 就着上次点篝火的地方，再架上新的柴禾。 芮掏出火折子，放进松针团里，对准火折子吹了几口气。 氧气输送助燃了火折子上存留的火星，火星在易燃的松针团里跳了跳，呼的一下就点燃了。 有盐部众人一个个挤到芮跟前，都要看看这神奇的火折子。 在各个部落普遍还在使用钻木取火的时代，这么一个轻轻一吹，就能点起火的东西，对人的震撼度不亚于火柴或者是打火机的出现。 族长大方的把那个火折子给她们围观，毕竟她怀里还有一根呢。 三个陶罐被架在火堆上，开始熬煮食物。 寒枝已经吃腻了蘑菇肉汤，所以她选择烤兔子。 * 三天后，寒枝带着所有人，回到了自己的老窝。 从穿来的第一天开始算起，她已经在这个洞穴里居住了七个月。 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如今的慢慢适应，再到准备搬走，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些恋恋不舍。 有盐部的人对于洞穴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她们以前也住过。 但是对于那间寒枝带着族人忙活了半个月，从挖土，再到制砖，一块块晒干到砌墙都亲自参与的柴棚，态度明显激动了很多。 这么牢固的房子！ 这泥土一样的墙壁，多么有安全感，为什么不会倒塌呢？还有顶上的那种茅草，是怎么做到没有被风吹散的呢？又是怎么挡住了冬天的雪和雨水的呢？ 这比她们族中的帐篷，实在是好太多了。 遮风挡雨又御寒，晚上睡觉只要关好门，即使有野兽，也无法再随时闯进来。 人类定居在平原上，附近没有山林的话倒还好，如果附近有山林，那居住的地方就免不了遭受野兽入侵。 有盐部以前冬天经常会发生孩子被饿狼或者其他什么的东西叼走的事情。 别说是史前时，就是在后世，离寒枝生活时不远的年代，山区的住民们都会遭遇这种事。 鲁迅笔下的着名人物祥林嫂，就是因为小儿子阿毛被狼吃掉，男人又在不久前死了，双重打击之下，这才变得丧魂落魄，犹如行尸走肉。 狼吃小孩的故事也在各个国家之间都广泛流传。 寒枝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版本是这样的。 两个小女孩和家人住在山里面。 有一天，山里下起了一场大雨，而爸爸一直没有回来，妈妈心里很着急，便披着蓑衣，出门去找爸爸。 妈妈临出门前，叮嘱女儿们一定要锁好门，谁来也不要开。 半夜时，姐妹俩听到了敲门声，她们问：“谁呀。” 门外响起妈妈的声音：“乖女儿，快开门，妈妈回来了。” 妹妹一听，是妈妈的声音，便赶紧打开了门。 家里的蜡烛没有了，因为是风雨天，夜间的光线也很昏暗，两个小女孩看不清妈妈的模样，只凭着声音，就以为真的是妈妈回来了。 妹妹闹着要挨着妈妈睡，于是姐姐便睡在两个人另一头的脚边。 姐姐晚上醒来，突然听到妈妈在床的另一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音。 姐姐好奇的问：“妈妈你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妈妈便把正在吃的东西递给了姐姐，姐姐接过来一看，是一根人的手指。 国外也有着名的童话小红帽，也是狼吃人衍生出来的故事。 所以坚固的房子，对于定居在平原上的人类，别提有多大的吸引力。 柴棚里面的味道比刚建立那会更难闻。 毕竟那群鸡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地上的鸡粪都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 寒枝还没进去呢，刚走到门口，就被熏的差点倒地，赶紧捂着鼻子走了。 有盐部的人却像根本闻不到这些味道一样，在柴棚里转来转去，这里那里的摸个不停。 那几只虽然翅膀被射穿，但是居然已经开始慢慢痊愈的野鸡，被族长拎着，放进鸡群里。 鸡群在给栗补身体时杀了三只，如今又补充六只，数量变成二十只。 第56章 挖苗 得知寒枝决定要带所有人搬去有盐部从前居住的平原时，族人们都吓了一跳。 就连族长也是在寒枝宣布这件事之后，才知道的。 但族人们惊讶归惊讶，却没什么反抗的情绪。 这支部落，早已经习惯了迁徙。 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长久的待下去的，林中的资源吃尽，自然就要寻找下一片新的栖息地，直到新的栖息地的食物也被吃完，那就再继续寻找下一个，下下一个。 她们这支部落只会在林中打猎，对于种地养殖，一窍不通，就这么匆忙的搬去平原定居后，住在哪里？吃什么呢？ 但这是巫医的决定，而巫医已经无数次的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决定，从来不会出错。 不但没有出错，她每一次在族中所做的各种改变，都为族人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 她们愿意无条件的信任她、追随她、拥戴她。 如同拥戴古老传说中的女神。 *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搬家三年穷。 搬家向来是一件苦差事，尤其是在没有搬家公司参与，并且没有运输工具，全靠人力以背篓一点点的腾挪时。 寒枝以前每次搬家，都会嫌麻烦丢掉很多东西，到了新的地方，再重新掏钱买。 这也就是为什么搬家三年穷。 好多东西听起来没多少钱，但是重新添置新的那些钱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但这句话显然是不适用于寒枝的族人们的。 她们什么都不想丢，连柴棚里的干柴，都想要带走！ 寒枝简直无语，不要太离谱了。 是不是如果柴棚的砖能拆，她们连砖都要一起搬走？ 在她看来，那些空的瓶瓶罐罐其实都可以扔了。 有盐部有河流，那下游就一定有黏土。 反正她们搬去以后肯定要重新烧制陶器的，这些东西又重又沉，背着走山路，累死人了好不好。 让她搬，她可能就把食物带上，铁器全部带上，桐油蜡烛野鸡带走，哦地上的那些鸡粪也要装起来带走。 俗话说的好啊，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嘛，鸡粪可是好东西。 其余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可有可无。 但族人们固执的把每一样东西都当成宝，包括那块小石磨。 她们光收拾东西，都花了三天。 寒枝虽然无语，但是也知道族人的心理，就是穷怕了嘛。 就像后世很多老一辈的人，小时候太穷，吃不饱穿不暖的，导致年纪大了以后，明明生活条件变好，吃喝不愁，但还是喜欢把没用的东西都攒着留起来，说什么以后有用。 其实那些东西除了占地方，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了。 但也许是节俭惯了，也许是一种莫名的情感寄托，旧物对于他们来说有特别的纪念意义。 寒枝不理解，她只能尊重。 * 族人们一直在忙碌的打包收拾东西，寒枝也没闲着。 这两天的天气很不错，白天的温度随着冬季逐渐的远去而慢慢升高，有时太阳大的情况下，只穿兽皮衣，多踢一会球，全身都要冒汗。 寒枝背着筐子，里面装着石铲柴刀，和小伙伴们在林间穿梭。 几个采集队的人也跟在后面。 快到春天了，林子里的野物增多，比冬天危险，几个小孩子当然不能单独往林子里面跑。 她们跟着一边可以保护几个小孩，一边可以看看林子里有没有什么食物可以采摘的。 山林的地面看起来还是一片枯黄，一副冬季的萧条景色。 但是拨开上层的那些枯草，就能看到已经有嫩草发出了小小的新芽。 今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更早了一些。 寒枝进林子主要是想挖几颗花椒苗去平原移栽。 不光移栽花椒树，她还要砍几根健壮的竹子侧枝回去。 砍下来的侧枝要做喷水保湿工作，等到侧枝上长出芽后对其进行扦插工作，就可以移栽到平原上了。 竹子可以编制各种筐子，还能编家具，春天还能吃竹笋。 重要的是，它是竹鼠的主要食物来源。 竹鼠是寒枝选择的第一个养殖目标。 因为它不光好吃，还不用粮食也能养活。 很多动物在养殖的时候，是不能只用青饲料的，比如牛。 青饲料虽然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矿物质，但蛋白质和能量含量很低，无法满足牛在生长和育肥阶段的全部营养需求。 尤其是对于育肥牛来说，需要更多的能量和蛋白质来支持其体重增长和脂肪沉积。 养牛的时候如果只给它拉到草地去吃青草，那牛吃一天的草，摄取的能量，可能刚好和它咀嚼青草时使用的能量相袛耗了。 也就是吃了一天等于没吃。 大多数动物的养殖，是一定离不开粮食的参与的，甚至包括野鸡。 但是野鸡的饲料可以用虫子草籽还有橡子粉来代替。 虽然不能像后世那样养的那么肥，但是族里养殖时大可以以数量取胜。 再说到牛，寒枝族中现在连人都没有正经的粮食吃，更何况是给动物吃？ 虽然现在没有牛，但是早晚会有的嘛。 粮食的问题，她只能祈祷搬去平原后，可以发现新的农作物。 听说有盐部已经会收集野稻的种子，磨壳食用了。 那块平原附近肯定会有更多野生的农作物尚未被发现，她到时候还要仔细的在周边区域查看一番才行。 寒枝已经来到了那个花椒树下了，一看树底下果然有不少或大或小的幼苗。 她选了几棵看起来又大又健壮的，蹲下身和小伙伴一起用石铲木棍仔细的挖掘幼苗下的土。 得小心点，伤到根就不好了。 挖起来的幼苗根部再用泥土包裹起来保鲜，回到族里就先放进陶碗里面养着。 挖完了花椒树，还有野姜地也要去。 那片野姜地离花椒树还挺远，寒枝她们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好在赤的记性不错，明明在别人看来都是一模一样的树林，但她就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简直就像是体内植入了gps一样。 去年留了一片的野姜，被寒枝顺着地面枯死的叶子找到后，都连根拔起。 这地方离平原那么远，不可能以后常回来，只能把这些能挖到的都带走。 后续的种植，只要静心点伺候，总能养活。 第57章 万事开头难 除了生姜花椒这些既能当调料，又可以入药的树苗外，寒枝还想多挖几颗女贞树苗。 平原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东西，还是带上树苗比较保险。 虽然桐油可以照明，但是照明效果差，亮度太低。而且烧起来还很大一股黑烟，灯芯上方如果不加个罩子，墙壁很快就会被熏的黢黑。 还有比起照明，桐油在其他地方用处更大，所以还是种植女贞树做白蜡更合适。 养殖白蜡虫并不怎么需要耗费人力，只要有女贞树，再把专门收集的虫卵放到树上寄生，到了秋天，就可以收蜡花了。 白蜡虫有留在树枝上越冬的习性，仔细观察女贞树枝，就可能会发现白色、棉絮状的物质，这些大概率是白蜡虫的分泌物。 在分泌物中，有些会包裹小的虫体。白蜡虫的雌虫无翅，体节区分不明显，而雄虫有一对翅，体节明显。 白蜡虫的卵壳内含有卵粒，这些卵粒是白蜡虫的种虫，也是寻找白蜡虫的一个重要线索。 寒枝带着族人把女贞树上能看见的白色分泌物都刮进罐子里。 现在没时间细看哪些有虫卵，只能带回去再挑。 虽然只挖了一堆树苗，但是这三样东西都不是长在一片林子里，光走路都花了她们三个多小时。 再加上挖树苗刮白蜡虫，眼看着已经到了傍晚，得赶紧回去。 族人筐里已经装了不少蘑菇，大多数都是绒柄金钱菌、糙皮侧耳，也就是野生金针菇和平菇，冬天林子里就数这两样最多。 一行人正在林子里埋头赶路时，恰好又走到了寒枝之前发现野生香菇的地方。 横断的栎树上，一丛丛野生香菇已经张开了伞盖，数量看起来比夏天时还要多。 这些香菇之所以没被采走，大概是因为寒枝忘了跟族人科普了，所以才都留了下来。 秋冬两季是香菇的生长旺季，因为它是一种低温型真菌，适宜的生长温度范围在5c至24c之间，最适生长温度为15c至18c。 由于冬季气温低，香菇的生长代谢活动减缓从而使得香菇的肉质更加肥厚，口感更佳。 这也是冬菇比夏菇好吃的原因。 此外，冬季的低温也有助于减少病虫害的发生，从而提高香菇的产量和品质。 寒枝记得老家的很多香菇种植户会利用冬季的自然低温条件来种植香菇，这样可以卖更多钱。 她小时候为了赚零花钱，经常去村里种植户家打点零工，所以对于香菇的种植流程很熟悉。 一群人在寒枝的指挥下，开始在林中散开寻找香菇。 野生香菇是丛生，只要周围倒伏的栎树多，通常会成片的生长。 人多好干活，没多会一片林子里的香菇都进了筐。 有不少枯树上还有一些米粒大小的菇苗，太小了，没必要摘。 如果是以前，可以隔一周就来这片林子转转，把长大的那些都摘走。 但是她们后天就会离开这片山林，留下来的菇苗即使长大，她们也摘不了了。 寒枝有过种植香菇的想法，但是最终因为没有菌种而放弃了。 看着这些没有长大的菇苗，她却突然想再试试。 人工种植除了菌种点种之外，还可以用孢子繁殖法，只是不如菌种产量稳定。 不过万事开头难，部落里面一穷二白，先把食物种类数量提上去，再提产量吧。 于是那些还留着不少菇苗的栎树，被族人们用斧头砍断，准备背回族中。 寒枝昨天还在吐槽族人们什么都想带走，轮到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穷啊，实在是太穷了。 导致她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后，每次发现新的东西时，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想着这东西好不好吃，而是这东西好不好种。 再好吃的东西，如果不能可持续发展，那吃起来都少了点味儿。 部落现在需要的食物不一定非要好吃，但一定是可以重复收取，保证供给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当然了，对于寒枝这个现代人来说，食物在满足温饱的情况下，再追求一下美味，也不是什么罪过啦！ 回到族中的时候，天果然已经擦黑，她们最后摘香菇砍栎树耽误了不少时间。 那些背回来的栎树被拿进洞穴里面，小心的沿墙竖立起来放好。 不能横放在地上，万一压到树枝上的菇苗就不好了。 今晚的饭是咸鱼汤煮橡子团，还有蒸蛋。 寒枝捧着碗，很心酸。 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吃这个橡子了？ 老天奶啊她到底要何时才能吃到白面！ 这寡淡的饭食啊，除了能续命，简直让人生无可恋。 不愿细品，她迅速的吃完了自己那份食物。 天天吃这种东西，感觉自己这辈子完蛋了。 吃完饭难得开始伤春悲秋的寒枝，忧伤的托腮看着土壁炉里跳跃的火光。 直到赤从灰堆里扒拉出几颗烤栗子递给她。 寒枝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呜呜，烤栗子，香喷喷的烤栗子，你就是我的神！ * 有盐部的女人们虽然只在族里待了一天，但是却感觉这一天里见到的新鲜东西，比她们这辈子见过的还多。 部族里每年都有其他部落的人跟有盐部换盐，但是没有哪一个部落，拿出过她们在这里看到的东西。 这些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橡子，以前冬天族里也会有人吃，苦涩的味道，吃起来真的难以下口。 但是人都快饿死的时候，哪会管什么好不好吃。 林子里一到秋天，满地都是这东西，那些外族男人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就会把它们捡回去。 外面的硬壳剥掉后，直接把里面的果实用石杵磨碎煮熟吃。 他们想只吃这个保命，但谁知道吃多了就呼吸困难，还会恶心呕吐。 吃的人都吓坏了，那之后就很少有人再采摘。 如果不是栗说这个是橡子，她们绝对认不出来。 煮进汤里的半透明灰色团子咬起来q弹滑溜，除了一丝淡淡的苦味，几乎已经找不出一点和橡子相似的地方了。 也就只有寒枝这个被现代调味料影响过的人，才会觉得吃这些东西很痛苦。 第58章 油的重要性 今天是族里最后一天收拾东西，明天就开始正式搬家。 寒枝没什么要做的事，就和小伙伴们一起把昨天找到的白蜡虫分泌物倒出来，在里面挑选种虫。 要选那种粒大、饱满、卵多的“珍珠子”和“包谷子”当种虫。淘汰“水泡子”和“乌鞭鞘子”虫种。 挑选出来的种虫可以放到立夏前后，再拿出来种。 籽依然是小嘴叭叭个不停：“为什么要搬去平原呀？我们在洞里住的挺好的。” 寒枝已经习惯了她的话篓子了。 “没东西吃了嘛。”她回答道。 “有呀，好多蘑菇呢。”籽很疑惑。 “不能天天吃蘑菇是不是，你还没吃腻吗？” “嗯？什么叫腻？” 寒枝汗颜。 “你吃不够蘑菇吗？咱们去了平原，就有更多好吃的啦！” “还有比肉和蘑菇更好吃的？”籽不信，她长这么大，就只觉得这两个最好吃。 “当然有了，肉和肉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我们可以逮到野猪，就把它们圈养起来。养出肥肉的话，就可以用五花肉做红烧肉吃啦！” 寒枝不忘初心，依然一心向往着红烧肉。 不过没有酱油，红烧肉岂不是没法上色。哦上色可以用炒糖法，可糖也没有呀。 真是越想越悲愤。 不过养野猪，再通过野猪得到食用油，她就可以摆脱只有煮和烤两种烹饪方式的日子啦。 也算是美好生活前进的一大步！ 籽对肥肉几乎没有概念。 脂肪其实是一种高效的能量来源，食肉的哺乳动物在捕猎后通常会优先食用猎物的脂肪组织，例如狮子、鬣狗等动物在捕获猎物后，会首先吃掉富含脂肪的内脏和皮下脂肪。 自然界中，有些动物会因为食物丰富和缺乏天敌而变得肥胖。比如一些岛屿上的动物由于没有天敌和充足的食物供应，就会积累更多的脂肪。 但籽长大的这些山林中，猎回的动物在野外生存时需要不断奔跑和寻找食物，就导致它们的肌肉更加发达，脂肪含量很低。 这也是多数野物吃起来干柴的原因，因为身上没有脂肪储存。 现代人如临大敌的脂肪，放在这个时候，只会引起争抢。 族里现在虽然每天看似不是鱼就是肉的，但那都是蛋白质，它们无法替代油。 人体需要亚油酸和a-亚麻酸这两种必需脂肪酸，它们无法在人体内合成，必须通过食物摄入。 而油脂是这些脂肪酸的主要来源。 常年不吃油，脂肪无法累积，就会造成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畏寒、和运动耐力不足。 还有维生素a、d、e、k等脂溶性维生素需要油脂的帮助才能被人体有效吸收。 当然，在这个人均吃不饱的时候，你说你缺维生素，有点无厘头了。 但是！！饮食摄入没有油，对于人类来说，会产生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那就是便秘！ 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但寒枝从来的第一天开始，就很为这个问题困扰。 她真的想要尽早摆脱这个难题啊啊啊啊啊啊！！！ 籽对肥肉没有概念，对于红烧肉，就更没概念了。 不过野猪她知道。 “我前几天在林子里看到一群小野猪啦。小小的，长得跟大猪一点都不像！” 听的寒枝一愣。 她一直没在林子里看见过野猪，还以为附近没有呢。 可能因为冬天缺少食物，所以这群野猪一路迁徙，沿途拱地底埋藏的食物根茎，一路走到了她们居住地附近。 小野猪，小野猪。 几个字在寒枝耳边回响。 小野猪慢慢变成满天飞的红烧肉。 “你在哪看到的？什么时候？”寒枝急切的问道。 “不远啊，就在那片橡子林里面。我们以前不是总去捡橡子嘛。你们回来的前一天看到的。”籽一边挑种虫，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她。 那确实不远，走上一个小时就能到。 就是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搬走。 才过了两天的时间，应该还没走。 毕竟那片橡子林的果实虽然被寒枝她们捡了不少，但地上还有很多遗漏的没捡走。 野猪们饿了一个冬天，不吃完那里的食物轻易不会走的。 成年野猪在自然界一直是凶残的存在，力气大不说，还有两根锋利的獠牙。 而且皮糙肉厚。 它们喜欢在泥地里面打滚，因为身上没有汗腺，夏天可以用泥巴散热。 皮毛动物的特性是容易发痒，泥巴的粘附性可以帮助野猪清除身上的寄生虫和各种虫子。 泥巴干了以后还可以在身上形成一层厚厚的壳，帮助它们抵挡外部的攻击。 寒枝一箭射过去，都不一定能射穿它们的皮。 好在她不抓大野猪，她只想抓小猪仔。 不过这件事只有几个人做不成，得叫上族人一起。 选完种虫，她看看天，正中午，时间还早。 族里所有的年轻人都被她召集了过来。 寒枝在食物筐里翻找一番，装了一罐子橡子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没诱饵怕野猪不往包围圈里去。 诱饵挺沉，她依然丢给蓝背着。 随即便带着一群人，往那片橡子林走去。 自从秋天过去，族人已经很少往这片林子跑，籽前几天之所以到这边，是因为走岔路了。 不然还发现不了有野猪来。 橡子林里到处都是野猪留下的痕迹。 地上拱的东一处西一处的坑，还有树身上被野猪蹭破的树皮，倒伏折断的树枝。 族人们进了林子后就开始放轻了脚步，仔细听着林子里发出的各种声音。 林中没有了夏天那种树叶被风吹得摩挲的声响，而是一片寂静，只偶尔有风从已经冒出嫩芽的枝叶间穿梭而过时留下的细微声响。 寒枝顺着野猪一路留下的足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这时终于有隐隐的哼哼声，从前方的树林中传了出来。 寒枝扒开面前的树枝一看，一只大野猪，带着十多只身上长着黄色条纹，不像野猪，更像是花栗鼠的小野猪，在林间的地上到处嗅闻，扒拉橡子吃。 第五十九章 结束 族人们蹑手蹑脚的跟在身后，也看见了那群野猪。 众人自觉屏气凝神的等待寒枝的下一步指示。 寒枝让族人们绕到野猪林子的后方去，她则和箐在原地做起了陷阱。 依然是用石头和树藤做的弹性绳套陷阱。 两人都手脚麻利，做陷阱的速度很快，每人做五个，再把做好的陷阱依次排开。 十个陷阱，不能一只野猪也抓不到吧。 为了提高抓猪的成功率，寒枝又在陷阱周围撒了一层厚厚的橡子粉。 野猪有着超常的嗅觉，据说灵敏度是人类的2000倍以上，甚至比公认的嗅觉最强的狗还厉害。 也因此它们在外觅食的时候，可以嗅到深埋在地下两米的食物。 很多地方以前会训练野猪挖黑松露，不过因为猪也爱吃，挖出来的松露主人还没见着呢已经先被它吃进肚子里了。 显然这工作它们胜任不了，于是后来找松露就成了狗的就业岗位。 幸亏今天林子里的风不大，不然族人们在这里面一通转悠，说不定就让野猪闻着味儿迎风窜逃了。 寒枝走到一棵树后躲了起来，箐则飞快的转身往野猪后面的林子里跑，去给族人们传达信号。 族人开始赶野猪了。 领头的大野猪一双绿豆眼闪着凶光，看起来很不好惹。 不过族人们手里都拿着标枪，看起来也挺有威慑力。 二十来个人类举着个头尖尖的棍子在林子里吆喝，野猪怎么能不怕。 见这些人似乎不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只是想把自己赶走，大猪无奈的哼哼几声，形势比猪强，它呲了呲牙，开始撤退。 左右后方都被这群没毛的猴子给占住了，只有前面一条路能走。 野猪没有心眼子，不知道什么是陷阱，哪里能走它就走哪。 尤其是这条路的前方还隐隐散发着食物的味道。 饿了一冬天的大猪眼冒绿光，嗷嗷叫的带着小猪们，连冲带撞的朝着散发食物香气的地方跑去。 躲在树后的寒枝就看着一群野猪以猪突猛进的气势，一路冲进陷阱圈。 橡子粉啊！没壳的！难怪这么香。 大猪那一口长嘴往地上一杵，边拱边吃，头都不带抬的。 有一个陷阱圈居然被大猪踩着了，那圈快速的咔一下合上。 大猪抖抖耳朵，跟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样，没什么感觉，继续吃。 看的寒枝直扶额。 妈呀太伤人了，她是没指望逮到大的，但是猪你给点反应啊，忙活半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 好在努力不算白费，小野猪好歹有十来只，有三只不幸踩中了陷阱。 杀猪般的叫声在林子里嘹亮的响起，这只猪的声音还没落下，那只就接着叫起来了，吓得只顾吃的大猪猪躯一震。 林子里一时好不热闹。 小猪的惨叫吓得大猪带着其余猪仔慌不择路的往旁边的林子里窜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后方林子里的族人们已经纷纷围了上来。 寒枝拆掉野猪仔脚上的陷阱夹子，看了看小猪的伤势，还好，皮肉伤。以野猪的恢复能力，再好吃好喝的养几天，应该能痊愈。 她这陷阱夹子族人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只有几个小伙伴知道。 一群人围着陷阱看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东西是怎么触发机制逮野猪的。 “别看啦，有空我教你们就行，走吧回家。”寒枝说。 * 三只小猪暂时和野鸡们住一间屋，也就是柴棚里。 不过为了防止它们之间发生冲突，还是把猪放在食物那边给隔开了。 房间里的食物已经清空，只留下空荡荡的竹编架子。 野鸡们在隔壁踱着步，不时用豆大的小黑眼和小猪们惊恐的绿豆眼对上，彼此都很慌。 明天它们就要跟着部落，翻山越岭，去往新的住所了。 前途一片茫然呀。 寒枝发现光她自己一个人的东西，就整理了三大筐出来。 这还是她已经尽力精简过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边丢，族人们一边在后面捡，最终还是颗粒归仓。 幸亏族里冬天为了储存食物所以编了不少竹筐，不然这会突然搬家，恐怕还得现编筐子才行。 冬天吃了很多储存食物，筐子自然就空出来了。 这三个筐子，寒枝最多能背一筐，多一筐，她这小身板就得被压得长不高。 她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做几辆独轮车出来。 不过一来没这个时间，二来独轮车在山里也不好使。 她们可是一路翻山越岭才能到地方，等以后去了平原再做出来差不多。 到时候大兴土木，运输工具少不了。 太复杂的东西寒枝做不出来，独轮车她还是知道怎么做的。 不过就族里这几十人，想要把所有东西一趟都背走，不太可能。 再来十个人也不够用的。 寒枝看着地上的筐子发愁。 她想如果一个人能背两筐的话，那一趟就能背完。 族人们当天下午紧急出动，都去竹林里砍竹子。 寒枝绕着根竹子目测了一下，选一根起码长了六年，直径7cm左右的老竹，让族长帮她砍断。 其余人纷纷效仿。 砍回来的竹子一劈两半后，在根据需要调整长度。 没锯子，所以竹子两头被砍得豁口都是坑洼，丑是丑了点，不影响使用就行。 两边的宽度可以稍微修的比中间窄一点，然后在两端打孔，方便挂绳子。 中间的竹节要往前或者往后调整一段距离，免得使用的时候硌着人。 做到这，扁担基本就完成了！ 不过为了防止以后使用的过程会变形弯曲，做好的扁担要放一段时间让它自然风干。 时间紧任务重，没空让它自然风干，族人生起几堆篝火，各自把扁担烤干了一些。 第二天，天色才微微亮，夜间的寒意还没有完全散去时，寒枝就起了床。 她跟着族人们一起，众人背着筐子挑起担子，离开了这个庇护了她们很久的地方。 这支不知道在洞穴中蜗居了多少年的部落，就此，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一卷：山顶洞人篇 完。 第1章 新的开始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 常言道万事开头难。 寒枝说都对都对。 族中所有人经过三天的翻山越岭，终于是在平原中安定了下来。 有盐部原来一百多人居住的帐篷，收拾一下，凑出四十座挡风严密的。 其他人不像寒枝一样喜欢个人空间，所以除了寒枝自己住一个小帐篷外，赤箐籽住一起、族长带着蓝，分别住在她左右两侧。 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单间，寒枝乐得在草堆里打了个滚。 这地方当然没有床，所以她又睡回了草堆。 不过干草是才从野外割回来的，除了有点扎人外，还算干净。 到达平原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这次搬家是所有人一起走，所以一路的行进速度慢了些。 各自选了帐篷住下后，天色已经全黑。 堇让人燃起了篝火，开始用陶釜做饭。 因为增加了十几个人，两个陶釜做的食物不够吃，又多拿了个陶罐出来。 食物的香气逐渐在空气里蔓延开。 趁着所有人都聚在篝火边取暖时，寒枝趁机问了问她们有没有人知道有盐部从前取盐的地方。 盐地是不可能只有首领和巫医知道的，取盐需要人手。 果然有个女人举起手说她知道。 寒枝就势又问起盐地的模样。 那人说不是地，取盐的地方是一座湖，早上从族里出发，中午就能到达。 湖里的水很咸，不能喝，但把湖边的盐土收集起来，就可以和周边部落换东西了。 盐湖的具体地方一直只有族中的女人们知道，那些外族男人是无法踏足的。 寒枝决定明天就带人去那片地方看看。 除了取盐之外，族中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 剩下的人又被编成队。 一队人要负责给野鸡和猪仔搭圈，土地前几天已经开始化冻，现在挖地没有冬天那么费劲。 猪圈暂时砍木头回来做栅栏，把猪围在里面放着就行。 猪崽两公一母，因为是一窝生的，不能让它们近亲繁殖。 近亲繁殖的后代猪抵抗力弱，发病率高，有的甚至出现畸形，如弯脚、不能站立等。 而且生长速度只有非近亲繁殖猪的一半。 各种因素综合之下，寒枝宁愿只养这三头猪，也不考虑让它们近亲繁殖以扩大养殖范围。 平原周围山高林多，绝对有野猪在里面，她到时候再进山抓就行。 这玩意儿一窝能生四到十二只，繁殖速度惊人。 寒枝还记得后世有一段时间野猪被列为二级保护动物，结果还没多少年呢就开始在一些地区泛滥成灾。 因为繁殖能力太强，又火速被移出二级保护名单，变成三有保护了。 不能当种猪，那两只公猪就得趁着还小的时候赶紧骟了，不然长大以后猪肉吃起来腥臭。 寒枝决定找完盐回来就骟猪。 没办法，这活只有她能干，交给族人，万一一个下手太狠，把猪割噶就亏大了。 逮这三只小猪多不容易啊！ 鸡窝则用以前的人搭房子留下来的木头还有动物骨架做个临时的。 这队人分给了箐负责。 一队人要沿着河流往下游去查看一下黏土的位置，如果找到了，就直接把黏土运回族里。 因为风向和水流的原因，黏土通常只会在下游堆积。 平原附近的河流可比以前那条林中小溪宽敞多了，攒的黏土肯定也更多。 烧陶是必须的，陶器不光自己用，还可以拿来和其余部族换东西。 寒枝不准备把烧陶的技术藏着掖着，不过在这项技术大规模的流传开之前，她先拿来谋取福利换点东西也未尝不可。 陶器的发明是人类最早利用化学变化改变天然性质的开端，也是人类社会由旧石器时代发展到新石器时代的标志之一。 其实人类史前的文明发展，是非常的缓慢且漫长的。 就拿旧石器时代，也就是寒枝来之前这个部落里所处的时代来说，仅这一个时代，人类跨越它所用的时间，就比许多人想象的时间要长得多。 旧石器时代的开启，是距今三百万年以前，而新石器时代，距今只有一万多年。 现代人肯定会说古人和今人的智商相差又不大，怎么可能那么长时间了，还只会打造石器？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北京猿人，存在的50万年间的生存生活形态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人类的发展不是平稳推进，而是量变引起质变。 所有的进化，都需要与之相匹配的环境。 两个石器时代中间的跨度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人类一直在积攒人口。 人口少，资源多，大家光靠打猎采集就能吃饱的时候，谁想去发明创造？ 这片土地吃光了，那就迁徙啊，别的地方还有吃的。 农业之所以能出现，是因为采集自然资源已经无法再满足增长的人口所需要的能量了。 延续了几百万年的迁徙方式只能变为定居，定居就要发展农业，而在农业发展起来之后，和发明创造相关的手工业，才能紧随其后开始出现。 旧石器的人们花了几百万年的时间，才终于迈进了新石器时代的门槛。 新石器时代，有两个人类文明曙光出现的重要标志，一个是农业，一个就是陶器。 农业先不说，只说陶器，即使寒枝现在把办法告诉别人，陶器也不能马上推广开。 她们族中之所以能烧制，是因为寒枝带来了新的能量，也就是各种食物。 而烧制陶器，是需要付出额外的劳动的。 当一个部落每天都把时间花在寻找食物上还吃不饱的时候，哪来多余的人烧陶？ 陶器的制造过程，采集黏土、揉制、塑形、烧炭、建窑，最后才是烧制。 而烧炭又包括了砍伐，运送木材，和泥封墙，每一步都是先人们总结千万年的精华，一步都不能省略。 但即使发展再慢，也还是在发展。寒枝愿意以自己的一点点绵薄之力，为加快此时人类文明的出现，注入一点小小的力量。 风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 第2章 取盐 冬末夜间依然寒凉，好在帐篷上搭的兽皮够厚，密实的阻挡了外面的冷风。 寒枝身下垫着厚厚的干草，身上盖着兽皮，睡的人事不知。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 昨天已经给众人分好任务，今天一早起来，有些族人已经趁着早起饭食还未做熟时，先干起了活。 伐木队已经从林间砍了一堆木头回来。 木头底部削尖，隔一段距离，便往地里砸进一根木桩。 两根木桩之间的距离只要别大到让猪崽们钻出来就行。 就这么做出一个长方形的木栅栏后，再以藤条绑住木桩加固一圈。 刚砸了两根木头，饭就好了。 众人洗手后拿出陶碗，依次伸出碗让堇将食物倒进里面。 吃过早饭后，族人们四散开，自觉继续去干活了。 寒枝带着族长和赤蓝籽栗，还有那个知道盐湖的女人，准备去找盐。 她们几个小孩，适合干找盐的活计，她和籽能背二十斤，赤背三十斤，剩下的每人背个五六十斤不成问题。 去往盐湖的一路上，寒枝看到了很多苎麻。 尽管苎麻地面上的那些叶子已经枯萎，但寒枝知道，再过不久之后，它们就会发出新芽。 苎麻是宿根作物，冬天枯萎后，地下部分的麻蔸并没有休眠，仍在进行孕芽壮蔸等生命活动。 她把一颗苎麻连根拔起。 手上这颗植物根茎呈不规则圆柱形，稍弯曲，长4～30厘米，直径0.4～5厘米，表面灰棕色，有纵纹及多数皮孔，并有多数疣状突起及残留须根，质坚硬，不易折断，折断面纤维性，断面粉性。气微，味淡，有黏性。 苎麻除了是优质的纺织纤维以外，还是一味药材。 野苎麻干叶粉末或鲜叶捣烂，外敷患处，可以治外伤出血。 而根部除了凉血止血，还能清热安胎，利尿解毒。 全身都是宝。 而这片平原上，随处可见的苎麻枯枝在风中摇曳。 寒枝将苎麻根修整了一番，扯去不要的枯枝败叶，将其余部分放进背篓里。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渐渐进了平原附近的山林中。 寒枝的脚步再次顿住，前面一棵树的枝桠间，缠着几根树藤，上面结着一串串形如铃铛，早已经枯萎，却尚未掉落的种子。 这树藤早在秋天就已经枯萎了，找源头花去寒枝很多时间。 大人们照着寒枝指着的地方，轮流开始用石铲慢慢往地底挖掘。 一块表皮褐色的肥大块茎出现在众人面前，寒枝示意她们顺着块茎的生长方向继续深挖。 几个人轮流挖掘，费了不少劲，这根直径大概在6cm，长度最少一米五的野生怀山药，才终于被众人挖出了土。 怀山药还有一个名字，就是铁棍山药。 由于此地土壤结构比较特殊，所以长出来的山药也很结实有韧性。 正宗铁棍山药密度极高，放在常温通风处保存，一般可以存放3-6个月不成问题。 碳水化合物以淀粉为主，第二种可以作为主食的植物，终于被寒枝找到了。 这片平原有盐、有苎麻、有山药。 寒枝不由得感慨从前的有盐部，不亚于守着金山要饭吃。 那根山药被族长拿在了手里，她个子高，拿起来不会像别人一样让山药都拖地了。 一路上寒枝又看到了几根结着山药果的树藤，但她没有再让众人停下来挖。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取盐，再挖时间都不够了。 由于挖山药耽误了一点时间，众人直到下午才到达那片盐湖。 宽广的盐湖水位低的只有浅浅一层铺在面上。 灰白色的盐堆，在水中的低洼边缘处，一圈圈的堆叠而起。 除了寒枝和带路的那个女人之外，其余人都愣在了原地。 原来真的是一片湖啊。 湖里的盐，看起来怕是族里这些人吃上几十几百年也吃不完。 不只湖中有天然盐粒，湖岸边也有一些远远看着就像白雪一样的盐粒堆积。 族长蹲下身，捏起一把自然风干结晶的盐土，凑到眼前看了看。 寒枝也抓起一把盐土捻了捻，盐粒随着她揉捻的动作，从指间扑簌簌的又落回湖岸边。 石之前换给她们族里的那些盐，可比这随手抓起的盐粒颜色要复杂的多啊。 寒枝反应过来，他们为了让盐看起来更多，一定是另外在盐粒里面加入了尘土之类的杂物。 啧啧，这些人的奸诈因子莫非是天生的？这么淳朴的史前世界，就开始搞造假。 族长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和寒枝对视一眼，眼中不由得带上了些气愤。 这片盐湖里的盐明明有这么多，可有些人，总是太贪心。 但是想到石最后的下场，族长又释然了。 已经死去的人，就让他随风飘散吧。 女神保佑，现在这片盐湖，属于她的部落。 众人各自用筐背着盐，开始返回。 回程因为背东西，赶路的速度比来时要慢，但寒枝没有再四处张望的找寻东西，因此众人依然用比来时更短的时间回到了族中。 把盐放进帐篷里后，寒枝来到已经搭建好的猪圈前。 三只小猪已经被放进了它们临时的窝里。 看着那几只小猪缩成一团挤在一起睡觉，寒枝很满意。 这里！就是她养猪大业的起源地，她立誓成为养猪大户！加油！奋斗！奥利给！ * 黏土也已经挖了回来，堆放在地上，旁边还晾着几个已经塑好形的陶罐。 应该是箐做的。 有两只陶罐的底部，还被箐加上了三脚支架。 三足器是中国古代文化中一种具有特色的器物，以其独特的三个支足设计而闻名。这种设计不仅在实用性上提供了稳定性，还在审美上展现了平衡与和谐。 关于三足器的造型，还是上次在营地，看到陶罐挨着篝火边加热太慢，寒枝随口提出来的。 没想到箐光凭描述，就可以准确的捏出来，实在出乎寒枝的预料。 她比寒枝想的还要聪明。 族里其他人今天的表现也很优秀，黏土已经揉制好一部分做成了陶罐，而不远的地方，烧制木炭的窑也已经建了起来。 明天就会有一批新的陶器烧制出来了。 族长看着族人们忙碌一天，却没有丝毫疲态的脸。 她想，她的部落，应该取一个名字。 第3章 取名风波 为部落取名字的任务强制性的落到了寒枝的头上。 寒枝...... 要了命了，她怎么知道应该取什么名字。 不过想想也是，她们族里现在人数也不少，总得有个正式称呼，不然以后和其他部落打交道都没法自我介绍。 如今各部落之间取名字的方式都很简单，有盐就叫有盐部，会筑巢就是有巢氏，会用火就叫有燧氏。 简单粗暴，一目了然。 寒枝决定随大流，就取个一听，就知道部落特色的名字好了。 呃，要不就叫“有陶氏”？ 毕竟以后陶器一定会成为她们族里的标志嘛。 不过有陶氏这个名字，听起来着实普通了一点。 其他部落取名简单是因为以后世的标准来说他们都是文盲呀，认识的字都没几个。 虽然寒枝不觉得自己的智商比先人们更高，但她识字更多也是不争的事实。 发动一下想象力啊我的大脑！隐藏的学霸之血，快觉醒吧！我需要你！ 寒枝苦苦思索。 她突然想起以前族长说过这支部落的成员是女神的后裔。 女神，说到女神，寒枝想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女娲。 还有什么能比这两个字更能代表女神？ 而且女娲是上古母系社会之神，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称之为女娲后人。 不过上古之神众多，但性别为女性的，却着实太少了，导致寒枝一听到女神，脑海里只有女娲的形象。 可这些神所处的年代，基本可以追溯至母系氏族时。 前苏联学者柯斯文：母权制的早期，人们认为生男生女，没什么差别；但到了发展的母权制阶段，人们就不重生男而重生女了。总的来说，发展的母权制阶段中的女性，不但在家族以内，并且在社会关系上，也显然处于优越地位。 神话是原始人的精神创造，神是人根据自身制造的，而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那么一个由女性主导的世界中，为何诞生的神明性别，大多数都是男性？ 这是根本说不通的。 寒枝以前看过一些说法，上古之神三皇五帝，很有可能都是女性。 这一说法，最初由闻一多先生于20世纪30年代提出。主要依据有《山海经?大荒北经》：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为犬戎。 又有《史记?天官书》：轩辕，黄龙体，前大星，女主象；黄帝，主德，女主象也。 《大戴礼·帝系》：其中提到“少典产轩辕，是为黄帝。黄帝产玄嚣……”。 这里的“产”字在古代文献中有生育之意。 生育之功谓之帝，古籍中不乏明示三皇五帝有生育能力之说。 而生育能力，是女性专属。 与后世言之凿凿的三皇五帝都是男性的说法比较，这些记载都让上古之神的性别犹如掩了一层面纱，看似清晰，其实一片模糊。 寒枝并不是研究这方面文化的专业人士，不过是偶然读过此类的相关书籍。 然这些书籍也言之有物，并不是空谈。 将女性的功劳一股脑安在男性头上，再一一性转，这种事情即使在后世也屡见不鲜。 比如就寒枝所知道的一些编剧，完全漠视作品的背景，将酗酒父亲变成母亲这种丝毫站不住脚的设定，比如疫病横行之时，女性在其中付出了无数的劳动心血，却莫名其妙被编剧设定为：报名的都是男的，是不是女的也出一个。 这种事情并不是个例。 史书向来由胜利者书写，成王败寇，古今如是。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母权制的颠覆，乃是女性所遭受的具有全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丈夫在家中掌握了管理权，而妇女则失去了自己的荣誉地位，降为奴仆。 母权制崩溃后，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几千年中，女性被迫退出历史政治舞台，被禁锢于家庭的樊笼中后，男性掌握了几乎全部的权利。 当然包括话语权。 那么本为女性的帝，在父系的话语权下，长出了胡子，迎娶了配偶，神的性别由女演化为男。 女神逐渐失落，也就不足为奇了。 上古之神的性别真相流落在历史长河中，已经很难追寻，但女娲的性别经过史上某些儒生的歪曲，依然正确的保留了下来，可见女娲二字，着实经得住时间考验啊。 寒枝也是人，是人就有虚荣心。 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有幸能在这个世界中越走越远，又更加幸运的可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点痕迹。 那么她希望别人千万不要误解了自己的性别。 她是一名女性，她为自己生为女性而为荣。 既然女娲以黄土仿照己身造成了人，而部落取黏土制成陶。 都是玩泥巴，那就...... 寒枝将部落的名字正式定为了：女娲氏。 * 她没想到这事还没完。 寒枝说以后部落名字就叫女娲氏，族长又问她那要不要在族中刻一个图腾。 “你把样子画出来，我来刻在木头上。”族长说。 寒枝...... 啊？不是？已经有图腾崇拜啦？ 我怀疑你们原始人整天闲的没事干，就靠封建迷信打发时间。 入乡随俗，我要入乡随俗。寒枝一边在心里暗暗蛐蛐，一边试图说服自己。 其实她对于已经有图腾崇拜这件事倒不是多诧异。 氏族、部落、国家的诞生，分别对应了生殖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 从有盐部的发展来看，这个时间很有可能在某些更加发达的地区，已经变成了父系社会。 族长能知道图腾也就不足为奇。 如果要把女娲作为图腾形象，可能最经典的就是人首蛇身那一款了。 不过寒枝不喜欢。 因为这个蛇形，是后世强行加上去的。 女娲最初根本不是人首蛇身的造型，这种形象是在东汉之时才开始逐步推广开的。 之所以加了蛇身，就和女神的失落一样，是社会影响的后果。 她才不需要什么图腾来祭拜，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自己奔小康！ 与其搞迷信，不如搞基建！！！ 第4章 二月 致富致富。 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寒枝：住嘴快住嘴，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 史前时代修个什么路？这野兽比人多的时代，人口比树珍贵多了。 女娲氏的现状，放在后世，会被盖上赤裸裸的红章：赤贫！ 致富？先脱贫吧。 族里现在除了几座兽皮屋勉强算资产外，一穷二白。 原本还算充足的食物，因为又加入了十六个人，变得有点告急。 还没有到夏天，女娲氏就隐隐有了一点青黄不接的迹象。 日子越过越回去了。 最近野鸡蛋也不能再随便拿来吃。 因为好几只母鸡已经出现了抱窝的举动。 寒枝正在教族人迎着光辨认受精蛋。透光的鸡蛋里面有黑点的就能孵小鸡，没有黑点则收起来吃掉。 一共挑了五十三个受精蛋出来。 听起来好像不多，毕竟她们族里有五十多个人呢。一年养这几只鸡，年底都不够所有人塞牙缝的。 但寒枝很清楚，即使有再多的受精蛋，族里也是无法饲养的。 关于养殖业，有一句着名的谚语叫做：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因为家畜家禽，也就是猪牛羊鸡鸭之类的具有不固定性。可能会繁殖的很快，也可能会因为自然灾害、疫病或者偷盗之类的方式一夜之间消失完。 后世很多大的养殖户基本都已经做到了科学养殖，但还是无法抵抗突然起来的灾祸，一夜之间遭受巨额财产损失。 女娲氏里连个抗生素都没有，想搞大型养殖。 她们敢大批量的养，那鸡就敢大批量的死。 更何况野鸡现在根本没有驯化完成，只能圈养起来，而圈养是有标准的。 用后世标准，以一亩为最低面积，一年为最短期限来算，阔叶林林地一年可圈养130只；一亩果园可以圈养88只；有灌木丛的山坡大概养80只；草地大概50只； 她这里只有两个地方能养，平原或者山坡。 山坡有是有，可离族人居住地有点远，pass。 只剩草地。 之前那批野鸡有二十只，加上还未孵化的受精蛋，族中有可能获得七十三只鸡。 这还是建立在小鸡崽子们能安全长大的前提下！ 所以寒枝并不担心到时候一亩草地里的鸡会超载，她只盼望它们不要死太多。 族中专门空出一座帐篷用来给母鸡们当孵蛋场所。 平原附近的那条河流边上，长着一丛丛已经枯萎，但很柔软的灯芯草。 族人们将灯芯草采回来后，在帐篷里垒了六个窝。 野鸡蛋被放进窝里，母鸡一边咯哒一边扑着翅膀，在地上踱着步，围着草窝转来转去。 转一圈，选中一个顺眼的窝，匍匐下身体，将鸡蛋拢在肚子下，开始孵蛋。 孵蛋到出窝，大概需要24天的时间，希望那时候，族里已经为它们建好鸡窝了。 倒不是族人偷懒不搞建设，而是每天人手都不够用。 打猎队是每天都要进山的，眼看着族里存粮越来越少，别到了等米下锅的时候，才知道急。 早春进山打猎对于动物繁衍不太好，但是不同于女娲氏以前住的那片地方，有盐部因为不擅长打猎，所以山林里的猎物还算充足。 狩猎队每天基本都能有些收获。兔子野鸡獐子山羊或者蛇，有什么吃什么。 就如寒枝预测的一样，林中的确有野猪。 只不过没有猪仔，而是两头不到一百斤的半大野猪。 因为是临时碰上的，所以也来不及告诉寒枝让她制定什么计划，只能狩猎队自己就地围猎。 为了活捉野猪费了狩猎队不少劲，最终还是只抓到一只活的，另外一只被标枪扎破了肚子，活不成，只能宰了吃肉。 幸存的那只半大公猪被族里养了起来，为了避免它欺负那几只小猪，族里又另外围了个小栅栏把它放进去。 那两只小猪半个月前已经被寒枝骟啦，每天吃好睡好，估计恢复不错。 采集队里面，一半人负责采集野菜和各种能吃的嫩芽，一半，被寒枝带着满山的挖山药。 挖山药是力气活，得年轻人干。 本来呢，野山药的挖掘时间在十到十二月份最合适，可族中如今不是没吃的嘛。 橡子粉还有一些，但最多也就吃一个月，她们得找新的淀粉当主食。 好在二三月份勉强也可以挖，就是藤枯萎太久了，不好找到根源而已。 幸亏寒枝有一双利眼，顺着像铃铛的一样的山药花在附近翻找一遍，十有八九能找着山药窝。 她不光挖山药，她还准备在平原上开荒种山药呢！有多少挖多少。 长着山药的那片山被她带着族人挖的东一个坑西一个洞的。 没有办法，野山药属于薯蓣科的缠绕草质藤本，块茎具有垂直生长的特性。 就是它不是横向生长，而是一个劲儿的往土里面钻，通常可以长到一米多的深度。 很多山药看着没多大一个，可能挖起来要费半小时的功夫。 寒枝每天带着几个族人满山转悠，运气好一天挖五十多斤，运气不好，遇到都是生长年份小的，能挖三十斤都够呛。 一天光吃都要吃四十斤。 这天族人们挖山药的时候，寒枝就背着她的小竹筐挖野菜。 野葱最多，但是寒枝不爱吃，挖几颗丢筐子里凑数拉倒。 它得配宽油再加上鸡蛋，才能好吃。 没有黄金搭档，它顶多当个调味料。 还有好多蕨菜也出来了，一个个头顶着弯曲的嫩芽从去年那些枯萎的蕨类叶子里钻出来。 还有什么马齿苋、艾草、野蒿、锦葵，有啥掐啥。 漫山遍野的野菜，采摘起来用不了一小时，就能装一筐。 寒枝不知道自己来的时候是几月，但是大致的估摸一下的话，现在应该是在早春二月份左右。 她是根据这些野菜发芽的时间，以及最近反复无常的天气来推断的。 中午明明在太阳底下晒久了，穿着兽皮会有点闷热，可晚上的气温还是会骤降。 甚至有时候白天也会突然变得很冷。 她只能理解成突然冷的天气是在倒春寒。 而倒春寒最常发生在二三月份。 她决定就把这天定为二月的第一天！ 第5章 回忆 春天能吃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野菜。 吃得寒枝脸都绿了。 她接过堇递给她的一碗食物。 几片肉卧在碗底，这是昨天狩猎队打回来的樟子肉。 一头獐子，分给这么多人，每人只得这么点。 碗里有一大半都是野菜，颜色翠绿倒是好看。 旁边的陶盆里装着一块块已经蒸熟的山药，她随手拿了一块。 还有用葱腌制的小咸菜，也夹了点。 他们现在不缺盐，寒枝把方法告诉堇后，族中现在就每天都有了不限量的咸菜佐餐了。 什么野葱野韭，湖边大片长着的小芹菜，每天换着品种的弄。 寒枝最喜欢的还是鸭脚七，学名叫做紫花前胡，一种药食同源的野菜。 作为药材可以散风寒、净表邪、温肺气、消痰嗽。 而拿来做咸菜时，因为其独特的香、辣、辛味，腌制后味道鲜美。 没有辣椒，暂时也没发现茱萸的时候，这点辣味，也算是为她寡淡的饭食增添了一点风味。 寒枝不否认肚子里有油水的时候，这一餐饭是很合适的。 可没油水的时候吃起来只会让她面色发苦。 左手端着野菜汤，右手碗里装着山药咸菜，寒枝走到她的小饭桌前。 凳子是木头桩子，桌子则是一块石板。 小伙伴们也依次在桌子周围坐了下来。 本来她们都习惯了拿着东西直接塞嘴里，一时吃不完就站着或者直接往地上一坐接着吃的。 寒枝搬来这边以后，就指挥蓝搬了不少平整的石块用来做桌子。 这片平原倒是挺多大石块的。 栗说有盐部的人，从前经常去远处的沼泽边采野稻稗子吃。 这些谷类外面都有一层硬壳，所以需要磨盘和石杵把外面的硬壳磨碎才能煮熟吃。 那些平整的大石块就是磨盘。 寒枝只能扼腕，如果她当初穿来的地方是有盐部，是不是去年就可以开始收集野稻种子回来培育了？ 不过想到有盐部那个族长和不着调的巫医，她又觉得还是女娲氏更好。 女娲氏的族人们这种团结紧密的行为，其实并不是一件寻常事。 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会有纷争，几十个人住在一起，很难不起摩擦。 至今寒枝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能这么和谐，只能归功于大概是芮管理有方吧。 一个好的部落管理者，对于整个部落起到的积极正面影响自然是巨大的。 比较一下女娲氏和有盐部就知道了。 女娲氏虽然人数不多，但作为一个最近这几年才迁徙过来的部落，实力不低。 族里从前居住的洞穴不大，但足够她们这支族群栖身，既可以遮风又不漏雨，是一个完美的庇护所。 这种洞穴并不好找。 自然界有很多天然形成的洞穴，但并不是所有洞穴都适合居住。 有些洞穴里面很闭塞，采光通风都很差，人在这种阴暗闭塞的环境里呆久了，对眼睛和心理健康都会有影响。 这也是当初寒枝为什么一定要在洞里留一点光照的原因。 有些洞穴倒是满足了采光通风的条件，但顶上有洞，很难完全做到遮阳挡雨。 又或者以上条件都满足后，洞穴里面还有结构不稳定的风险，如坍塌、落石等，会对居住者构成严重威胁。 但芮尽力为她的族人寻到了她在能力范围内可以找到的庇护所。 在她们到达之前，部落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的迁徙跋涉，路上死去了四分之一的人。 都是年老的族人，以及还未成年的孩子。 芮在见到这座洞穴时，就已经做出了带领族人定居在这里的打算。 洞穴附近有溪流，她们来的路上看见了。 居住地最重要的水源条件满足，剩下的就是食物资源。 条件这么好的洞穴，里面一开始当然是有东西住的。 三只黑熊。 两只成年的带着一只半大崽子。 那只成年的雄性黑熊，人立而起时，只比个头最高的芮矮半个头而已。 雌性体型稍微小一些，但体长换算为身高后，也还是比大多数族人都要高。 而三只熊看起来体型都不瘦弱，皮毛甚至泛着光亮。 这就说明林中的食物资源丰富，可以满足它们的需求。 充足的食物，近距离水源，一座天然形成的通风采光良好的庇护所。 实在是太适合定居了。 族中目前的实力，除去还未成年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男女壮劳力加起来有四十人。 想和这几只熊争夺地方，结局不一定谁胜谁负。 但芮必须下定决心。 一路漫长的迁徙，族人疲惫不堪。她们甚至很久没有正经的吃过什么东西，早已饥肠辘辘。 部落无法再承受继续迁徙的苦了。 就这样，在芮的带领下，她们凭借着石制手斧和削尖的木矛，将黑熊围在洞穴中后，硬生生的把它们打死了。 但她们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只这次争夺洞穴的斗争中，她们就失去了十一个人。 那只成年雄性黑熊的攻击力是最大的，四肢强壮，爪牙锋利。 两只爪子朝前一扑，就有族人的胸口被当场撕开。 还不等族人为此感到悲伤，黑熊就又扭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它看起来体型笨重，但实际非常灵活。 眼看着黑熊转到了芮那边，爪子快要抓住她了。 芮把手里的沙子往黑熊的眼睛里一扬。 黑熊虽然战斗力很高，但是它也有弱点，就是视力很差，所以有个外号叫熊瞎子。 它们的眼睛相对较小，视力退化，特别是在夜间或光线较暗的环境中，视力不如人类敏感。但嗅觉和听觉却非常灵敏，这有助于它们在野外环境中寻找食物和避开危险。 本来就看得不清楚，又被这个没毛的猴子扬了一把沙子，黑熊的愤怒简直要冲破洞穴了。 芮做好了死亡的打算，她把胜利的希望交给了其他族人。 但其他族人显然不这么想。 本来在芮后方的堇的母亲一把将芮往边上一推，为她抵挡了这致命的一击。 而堇就在对面，看着母亲被黑熊撕开了身体。 悲痛不足以形容她当时的心情，但她绝对不能因为动摇而离开位置。 因为她只要一动，包围的圈子就会出现缺口，她身后最外围的地方，站着族中的孩子们。 缺口如果被突破，这场充满了鲜血和碎肉的战争，会在一瞬间就分出胜负。 她像一棵把根扎进地里的树一样，牢牢的站在原地，举着手里的石斧木矛，拼命向着那只雌熊身上扎去。 堇的母亲充当肉垫，承受了黑熊的攻击后，芮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她把长矛插进了黑熊的眼睛里。 其余族人一拥而上。 第6章 日常 解决了最大的那只黑熊后，剩下的两只也随后被围攻的族人们一一解决。 三只熊的肉被族人分食，他们当晚就吃完了一只。 族人饥饿了很久，猛然吃到了肉，心里却不像以前那么高兴。 她们成功占领了这处庇护所，但同时失去了家人。 堇和芮靠坐在一起，互相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对于母亲做出的选择，堇并不意外。 芮是特别的，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出色的领导力，是她们这一群孩子里的孩子王。 而且她的身高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变化，十岁时就已经超过了族中的许多大人。 一个强壮又聪明的首领，也许不能让衰落的族群重新变好，但一定能带领剩下的族人走得更远。 所以芮的母亲死后，她顺利而迅速的接管了族长的位置。 接管族长的位置，并不代表她会在一夜之间就长大。 上一任采集队的领队，堇的母亲，填补了姐姐的空缺。在姐姐死去后，悉心照顾自己的侄女。 所以对于芮来说，她的重要性和母亲是一样的。 她的心情，也和此时的堇是一样的。 族里吃完熊肉后，把骨头都丢到了洞穴外。 残留的熊的气息可以赶走附近的猛兽。 其实附近猛兽早就因为这里住的黑熊而搬离到其他山头去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熊也是一样的。 林子里如今留下的只有一些小型动物。 几张熊皮本来是好东西，但她们那时候还不知道附近部落的分布地点，来不及在熊皮腐烂之前和其他部落做交换。 没有鞣制皮毛的技术，熊皮最终慢慢腐烂，只能可惜的丢弃了。 * 寒枝咬了一口煮熟的铁棍山药。 吃起来干香绵密，又面又甜，比橡子粉好吃多了。 再咬一口，配上小咸菜换换口味。 感觉有点噎了，再吸溜一口野菜汤。 吃着吃着，寒枝开始唱起来。 “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籽跟着唱，两个人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胡言乱语的嘻嘻哈哈。 什么“原始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步一个窝心头”什么“泪水化作苦水流，愁啊愁，愁就白了头” 籽甚至不懂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她跟着寒枝一起闹。 两个人笑的东倒西歪，手上的碗都要端不住了。 族长在旁边看着她们闹，嘴角直抽抽。 这么好的日子，哪里愁了？ 不过她只在心里这么悄悄的想一下，向来不会对寒枝的行为发表什么意见。 枝只是看起来年纪小，但她是巫医。 巫医才是部落里地位最高的人。 她只要在一旁协助巫医就行。 * 早饭过后，小伙伴们各自分开干活。 箐带着几个族人，跟着寒枝的挖土队往山里跑。 昨天挖山药的时候发现了一片竹林，她们准备砍一批竹子回去做弓箭。 族里现在已经攒了不少兽筋，可以做一大批弓箭分配给每个人。 虽然箭支不够大家分，但是每人几支用来做练习还是可以的。 弓箭毕竟是需要时间成本才能学会的技能，早练习早出师。 只要族人都掌握了射箭技能，那她们部落以后就可以在这片土地上横着走！ 一部分人砍竹子，一部分人则挖竹笋。 林子里已经有零星的春笋开始冒头了。 这些都是先出土的，大批量冒头是在三月份。 不过零星的一些也够族人吃，吃多了不好。 竹笋低脂肪、低糖、多纤维，它刮油呀！ 如果有肥猪油五花肉，那竹笋炖在里面确实是美味，现在，呵呵。 本来肚子里就没多少油水，再让竹笋把肠道一清，怕是越吃越瘦。 这一片竹林可比以前抓竹鼠的那片林子大得多。 有竹林就好。寒枝带来的那几颗竹子侧枝已经发芽了，她把竹枝种在了部落最外围靠近山的那片地方。 竹子一旦成活，生长速度就会很快，不光生长速度快，侵占地形的速度更快...... 种远一点，既不耽误砍伐，也不让它后续侵占族人居住的平原。 种成的竹子用处可就太多了。 岁寒三友之一名声在外，美食家苏轼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不说名声，只说竹子的用处，全身皆可入药。 干燥茎叶，性寒，味甘淡，入心、肺、胆、胃经，具有清热除烦、生津利尿的功效。 茎秆的干燥中间层叫做竹茹，全年都可以采制，可以清热化痰，除烦，止呕。 再加上可以食用的竹笋。 吸油不是竹笋的错，而是寒枝部落太穷的错。 居家旅行必备之好物。 哦还是竹鼠的重要食物来源之一。 寒枝今天挖到了三窝竹鼠，五只大的，十二只小的。 最近气温稳定回升中，竹鼠都从冬眠中纷纷醒转，还没吃几顿饱饭，就被寒枝逮到了，所以个个体型瘦弱，捏起来没几两肉。 不过逮回族里养殖后就会慢慢变胖的。 风雨两姐妹每天都背着个小竹筐，跟着采集队的大人们去山林中。 大人们找野菜，她们就带着三个豆丁，在旁边挖草根蚯蚓。 几个豆丁里面最小的才刚满三岁，刚学会走路就得下地干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原始人的小孩更是要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各种生存技能，辨认挖掘各种食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三岁的那个也就是手里拿着根棍子坐在地上玩，没谁会真去监督她是不是在干活。 俩姐妹挖得很认真。 草根是野猪爱吃的，蚯蚓是野鸡爱吃的。这两样东西当然喂不饱它们，只能说当个小零食。 她们挖够了畜禽的小零食，还得掐猪草，很多猪草野鸡也爱吃，要多摘点。 比如已经冒头的菊苣、苦荬菜、白三叶草，有多少摘多少。 白三叶草还有个更常见的名字，苜蓿。 苜蓿人畜都能吃，人类通常掐顶部的嫩芽做菜，而畜类可以食用整株。 它是畜牧业物质基础的优良饲草资源，产量高、粗蛋白含量高、氨基酸含量丰富、饲用适口性好，是世界种植面积最大的豆科优良牧草，是“牧草之王”。 除此之外，还可以固氮。 第7章 建房构思 氮是植物生长的必须元素，对植物体内蛋白质、核酸、叶绿素等重要化合物的合成非常关键。 在这个没有化肥的原始世界，除了堆肥以外，给土地固氮，也是一种非常简单且有效的肥地方式。 操作方式就是先在地里种植固氮植物，植物长成后，再直接把固氮植物的植株埋进地里。 固氮植物发达的根系还可以改善土壤的物理结构，增加土壤的孔隙度和透气性，有利于土壤微生物的活动和植物根系的生长。 寒枝记得小时候老家的村民会专门在地里种苜蓿。 春天一到，田里叶片层叠、茎秆粗壮的苜蓿，被风吹拂时，成片如浪一样翻动的叶子会一直绵延到远方。 间或夹杂着无数紫色的小花点缀其中。 偶尔会有一头牛站在苜蓿田里，慢条斯理的吃着牧草。 主人并不驱赶，任凭它吃。 再过几天，主人就会甩着鞭子驱赶牛下到苜蓿依然旺盛的田里，让牛拉着铁犁松土犁地。 那些还开着紫色小花的苜蓿就这么被前行的铁犁连根拔起，盖在了泥土下。 这个画面，每到春天，总会不由自主在寒枝的脑中浮现。 她不明白为什么种的这么好的植物，也不采摘也不收割，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给犁进地里了？ 还是长大以后才知道，原来苜蓿可以肥田。 除了苜蓿，同科的豆科植物，什么大豆豌豆蚕豆花生都能种在地里固氮。 后世有间作套种法，比如小麦和豆科绿肥作物间作，就是利用豆科植物固氮的特性来提高土壤肥力，同时可以达到增产和改善土壤结构的目的。 * 巫医说苜蓿给猪吃可以让猪变得更肥，风雨两姐妹就每天采两筐子回去。 背不动没关系，可以让其他大人背。 她们虽然年纪还小，但对于巫医没出现时族里的生活，还是有印象的。 族里有妈没妈其实差别不是很大。 反正都一样吃不饱。 但巫医出现以后就不一样了，食物变多了，还每天都有肉吃！ 还能踢那个叫球的东西玩！每天的生活突然就变得好快乐。 巫医把竹鼠交给她们照顾以后，就更快乐了。 竹鼠太好吃了，想顿顿吃！ 吃货的目标总是如此的一致。 其实族中的四只野猪加二十只野鸡，只靠这几个孩子，累死她们也养不活。 收集饲料的任务更多的落在采集队大人们的头上，小孩子们更多的是起到一种助兴的作用。 寒枝没有虐待儿童的爱好，但她绝对不惯着族里已经会走路的孩子们不干活。 这不是和平世界，没有人会把儿童当做花朵。 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要有个劳动的架势。 每学会一个新的技能知识，她们存活的几率就会更大一分。 她们应该做杂草，靠自己的力量，努力从这个野蛮的世界中汲取成长的养分，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赤正带着族人们在河边挖泥制砖。 女娲氏得准备盖房子了，一直住帐篷并不安全。 只不过现在食物紧缺，饿着肚子搞建设是没有前途的。 但可以抽出几个人先和泥制砖，到时候直接垒墙就行。 平原边上的河里有很多河蚌，箐每天都会下河打捞。 蚌肉被掏出来喂鸡，蚌壳则晒干后磨碎。 以前用蚌壳提取的那批碳酸钙早就用完了，所以得制备一批新的。 倒不是为了制作水泥砂浆，想做也没条件，材料不够，光一个铁矿石就难住了。 况且族中这么多人，就算把河里的蚌捞完，做出来的石灰也未必够盖房子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族里还没脱贫，就开始搞特殊对待的话，对发展是没有好处的。 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是寒枝说贝壳粉可以用来改善土壤，弄回来可以洒进地里。 寒枝已经决定在平原上仿造半坡人的建筑遗址来盖房了。 任何地方的住房建筑，建造时都要考虑当地的气候，因地制宜。 北方房子墙壁要厚，不然冬天不御寒；南方的房子则要通风好，否则房内会过于潮湿。 她来了快一年，本地气候也算摸透了。 本地夏季虽然雨水充沛，但不像某些南方地区一样会有长达几个月的梅雨季节。 春秋两季温度适宜，冬季则偏干冷少雨。 半坡式建筑的优点是冬暖夏凉，又通风防潮，完全可以满足此地房屋居住条件。 说到各种技能和制造知识，寒枝懂得多，但城市规划建设就不是她的长处了。 这方面的书籍她也没怎么涉猎。 只能尽力搜索一下记忆拾人牙慧。 好在她以前参观过的半坡式遗址，她觉得那里的构造就很有意思。 半坡遗址是黄河流域一个典型的母系氏族公社村落遗址，属于仰韶文化的一种早期类型，距后世约6000年。 遗址里分为居住区、墓葬区和制陶作坊区。 寒枝觉得很合理，她决定直接照抄。 这个制陶作坊不一定只能制陶，而是专门划分出来当族人的工作区域，以后各种手工业都可以在这边展开。 除了聚居地分区，半坡人还会在居住区周边挖壕沟，壕沟既能排水，又能阻挡野兽的攻击。 就像后世的城墙和护城河一样。 不光有壕沟，她们居住地中心，还会建一个160平的大房子，房子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广场，用来当族里的公共建筑。 这个公共建筑，可以当食堂，偶尔有什么重要事情，比如分配任务汇报进度时，都可以用。 重要的是建筑材料都可以就地取材，泥土、树枝、茅草什么都有。 半坡人居住地的气候比本地要更干燥，寒枝要对房屋做一些适当的改造。 比如那种半地下式的房屋结构可以舍弃，直接建地面式的。 另外这里夏季的雨也比半坡人住的地方多，她们要做好屋顶防雨的准备。 茅草屋顶可以替换成用黏土烧的瓦片来铺盖房顶。 屋内的通风口和火塘可以保留。火塘不一定用于平时做饭，她们大概还会再吃一段时间的大锅饭，但可以冬天用来取暖。 至于外围的其他建设，壕沟或者是围栏了望塔之类的，她得要再计划一番。 饭要一口口吃，事情也只能一步步做，急不了，忙中只会生乱。 第8章 第一个部落 这天早上吃完饭，各人刚准备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却突然被栗叫住了。 栗用手指着一个地方，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 第一支来换盐的部落，终于到达了平原。 寒枝看着这支队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们。 这，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偏向猿类，她们走路时甚至还不能完全的直立起身体！ 还有身高，因为不能站直的原因，这群人普遍比女娲氏的族人还要矮小，目测只有一米四左右，体型瘦弱，不会超过40公斤。 词汇好像也不多，那个疑似首领的女人，呃还是女猿人？比划着手势，举着手里用叶子包起来的东西。 栗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什么后，她这才把叶子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寒枝探头一看，好啊！！蜂蜜耶！ 不过蜂蜜还装在蜂巢里面，没有取出来。 栗在寒枝边上解释：“她们是沼泽那边的部落，因为住在树上，很会在林子里面找这种食物。” “我没有吃过，只听其它族人说，这个东西非常好吃。”栗又接着说。 那能不好吃吗？在人类制造的各种糖出现之前，蜂蜜作为纯天然的甜味剂，非常珍贵。 甜味感知对于人类来说是“命中注定”的。不光是人类，它们也存在于大多数其他脊椎动物身上。 这些基因历经了数亿年的进化过程，证明了甜味味觉所提供的生存优势的永恒性。 甜味代表糖分，而糖是一种很好的卡路里来源。对于如今普遍营养不良的人类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包括寒枝，自从来到这里，除了草根，她压根没吃过任何正儿八经有甜味的食物。 那几块被包裹在树叶里的蜂巢，晶亮的蜂蜜已经开始慢慢从蜂巢蜡里流到树叶上。 寒枝已经闻到了那种独属于蜂蜜的香甜气息！ 不好，激动的泪水快要从嘴角流下来了，她要控制一下自己。 寒枝快速的揩了一把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很怕自己当众失态。 “她们要换多少盐啊？”寒枝问栗。 还好有栗这个翻译在，不然大家一通瞎比划，还不知道要比划多久呢。 栗又叽里咕噜说了几个字。 猿人一样的首领犹豫一下，伸出三根手指，感觉似乎有点少了，于是再加一根手指。 那就是四包盐。 用两块蜂蜜换四包盐，很划算了。 蜂蜜在自然界的储备量是远远不及盐的，而且获取难度也比盐要大得多。 “差不多，往年我看首领给她们的也跟这一样。”栗肯定道。 寒枝麻溜的跑去放盐的地方，拿了四包盐。想一想，又拿了两包。 噔噔噔的迈着短腿赶紧跑出去，把盐递给那个首领。 首领接过盐，打开叶子一看。 “*&……%￥#@”她激动的说着什么，语气有点愤怒。 栗赶紧安抚的回答：“@#￥%……&” 听到栗说的话，猿人首领这才冷静一点，伸出手犹豫的沾了一点白雪一样的颗粒，放进嘴里。 咸咸的味道在舌头上一点点的蔓延开，真的是盐！而且不像以前的盐那么苦，是单纯的咸味。 她点点头，这才放下心，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友好了许多。 寒枝猜她应该是很满意。于是她又把另外两包盐也递给她说。 “这两包盐也给你，如果你们后面还能找到蜂蜜的话，可以都拿过来和我们换。这个盐先给你们，后面再用蜂蜜换，我们会给你们更多盐。” 栗如实翻译了这段话。 猿人首领看看多出来的两包盐，又听完栗的翻译。 “feng...mi”她有些艰难的念着这两个字。 寒枝举起蜂蜜，重复一遍“蜂蜜。” 猿人首领高兴的复述一遍，这次说的就很标准了。 她冲着寒枝笑了，那张皱纹遍布的脸都成了一朵菊花。 * 寒枝本以为以前的女娲氏就是最落后的，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此地的发展。 这些人怎么做到各自在各自的区域，完全不互通的？ 栗说很正常，各个部落之间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互不侵扰，如果侵扰，那就是为了夺取资源，最后就会变成部落之间的斗争。 不是没办法的话，部落不会轻易挑起斗争的，毕竟损伤太大。 那些像猿人一样的部落，因为和猴子长得更像，所以一直不受周边人类部落的待见。 也没有人会和他们联姻，她们独自住在沼泽边的林子里，除了会和有盐部换盐以外，从不接触其他部落。 要说有盐部的石，这种别人都不来往的部落，他能照常跟别人做生意，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只是贪心有余胆气不足，即使没被食人族攻击，估计最后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寒枝和小伙伴围坐在栗身边，兴致勃勃的听她介绍往年其他会来换盐的部落。 有一种面部长得特别扁平的种族，像那些猿人一样，有自己的语言。 但他们除了长相面部扁平，外表看起来已经和人一样了，身高也比猿人高。 周边会有一些部落和她们通婚，但不多。 还有一个部落住在很远的地方，据说要走一个月才能到达这片平原。 他们叫自己冰人。 因为居住地的气温常年寒冷，所以冰人们都长得身材魁梧，肌肉发达。 她们族里很会捕鱼，据说她们那里虽然很冷，但是食物资源非常丰富，湖里的鱼可以直接打捞，森林里有抓不完的兔子。 她们每年会派出一批人，春天冰雪开始融化时出发，走上一个月，换到盐后再走一个月才能到家。 甚至还有一个种族，外表看起来完全就是黑猩猩，但她们会说人类的语言。 寒枝端着一碗蜂蜜水，像听故事书一样，津津有味。 在听到黑猩猩的时候，不由想起人类简史。 几万年前，一头母猿产下了两个女儿，一头成了所有黑猩猩的祖先，一头成了所有人类的祖奶奶。 还有一具科学家们在东非发现的古人类化石，生活于约320万年前，被认为是已知最早的人类祖先之一，露西。 第9章 开荒1 线粒体dna与化石证明人类大约于500万年前起源于东非。 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的人类，是与黑猩猩、大猩猩、猩猩、长臂猿、合趾猿同属人科的灵长目动物，曾经在这片星球上有很多亲戚。 除去后世还存活的那些之外，还有更多因为各种原因而灭绝的灵长目人科。 寒枝怀疑那支用蜂蜜换盐的部落，很有可能就是南方古猿的后代。 既然这支人种依然在这片大陆上生活，那么其他已经灭绝的呢？ 比如现代智人的dna检测结果显示其中有1%-4%的尼安德特人，以及她的姐妹群丹尼索瓦人。 又或者最早制造石器的人类祖先能人。 身高仅一米，矮小黝黑的爪哇人。 她很好奇，到底还有多少后世已经灭绝几万年的古人类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这些还未灭绝的近亲。 那两块蜂蜜当晚就被堇做成了小甜水，分给族里上下，一人也就半碗。 兑了太多水的蜂蜜味道已经很淡了，但依然获得一片好评。 除了寒枝和芮堇三人，其余族人长这么大，都是第一次尝到蜂蜜。大人们还能控制自己，小孩们只尝一口，就激动地呜呜啊啊叫起来。 栗对周边部落的介绍还没说完呢，籽碗里的蜂蜜水就喝完了。 “这个蜂蜜，不可以种吗？也太好喝啦。”籽端着空碗，一脸可惜的问道。 “蜂蜜不是从地里长的，而是蜜蜂的食物。”寒枝解释。 不过虽然不能种，但附近如果有蜂巢，人工制作蜂箱把它们引进去，就可以通过养殖获得稳定的蜜源。 蜂蜜好吃，但产量太低，想要获得糖，还是种植甘蔗之类的植物，再从里面提取才更多更稳定。 糖目前不是她们族里最需要的，她们最需要的是稳定的主食来源。 下个月就该种山药了，但她们还没把土地开辟出来，这件事不能再拖。 开荒再累，也得踏出第一步。 寒枝抽了八个人出来做开荒队。 没有工具，也没有牲畜的开荒方式，效率低的令人发指。现代利用微耕机这种工具，七个人两天才能开出一亩地，如果没有微耕机... 十个人一周，勉强可以开出一亩荒地，还是建立在没有深耕的前提下。 女娲氏目前的耕地工具，还只有石犁。 听起来很落后，但其实石犁的出现，是农业技术的重要进步，它的使用使得土地的耕作更加高效，为后续农业的规模化生产奠定了基础。 人类最开始使用的农具雏形，是一根挖掘棒，实际上就是一根削尖的棍子，几乎没有技术含量可言。 而在挖掘棒的基础上改良而成，真正有效的农具是木犁。 已知的世界上最早使用犁这个工具的地区，是美索不达米亚。 美索不达米亚意思是“两河之间的土地”，两河指的是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 这个地域在历史长河中的发展实在是过于耀眼了，已知他们不光发展了最早的楔形文字，最早用文字记录思想与文学。 同时建造了复杂的法律和行政系统，且在数学、天文学、灌溉方面也有发展。 他们技术广泛到发展农业的同时，还发明了车轮、宇宙学、占星术、宗教、科学、政府、医学、哲学、伦理学、图书馆、学校、啤酒、时间测量。 也就是现今的一小时划分为六十分钟，一分钟有六十秒的时间计算方式。 美索不达米亚是人类文明的基石，也被称为人类文明的摇篮。 它距离寒枝从前生活的年代，有四千五百年。 而寒枝现在所处的时代，距离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出现，还有几千年。 但犁虽然最早是美索不达米亚使用的，可这种工具和很多人类早期的科技成果一样，是不同的文明，先后独立发展出来，而不是由一个地方传向另一个地方。 犁的出现虽然大大降低了种田的难度，但是只能说犁在其中发挥了一半的作用，毕竟犁又不是后世烧油全自动的机器，它是需要力来拉动的。 那么最初拉动犁的力，又来自哪里？有些人大概会说牛。 虽然夏国很早就已经有了关于牛耕的记录和各种绘画，而且有时候拉犁的还会换成马。 但使用牛马拉犁这件事后世看起来理所当然，细究起来肯定说不通。 历史的发展是连续性的，中间一定会有一个累积的过程。 人类在大规模的使用畜力发展农业的过程中，最早拉犁的力量一定来自于人。 寒枝奶奶那一辈，有不少佃农别说买牛，连租牛的钱都没有，只能让家里的壮劳力拉犁。 只是人拉犁，不光费人，而且能提供的动力非常的有限。 一个成年男性劳动一天，也只能提供大约0.1马力的动力。但如果使用牛来拉犁，那么牛提供的动力，大概是人的五到六倍。 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用人拉犁的话，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一个人在前面拉，一个人在后面扶着犁往前推。 意思就是两个人合在一起，也才提供了0.1马力的动力。 但换成牛之后，只需要一头牛，一个人，就可以提供0.5-0.6的马力。 原来需要两个人拉一个的犁，变成两个人拉两个犁，效率至少比原先提高了十倍！ 畜力就这样以绝对的优势，逐渐占领了人类的农田，成为拉犁的主力军。 但寒枝现在别说用牛拉犁了，连一把铁制的铁犁都没有！ 她甚至打过族里之前制造的那批铁制品的主意，想把它们回炉重造成犁得了。 但在吃饱肚子和丢命方面，最终还是得选择保命。 平原四周如今还没有建立起任何防御工事，万一遇到突发事件，光举着木棍，可没法吓退敌人。 第10章 开荒2 还是那句话，落后就要挨打。 寒枝可以保证自己的部落不会轻易的去进犯别人，但她从来不对其他部落掉以轻心。 尤其是这几个月一定会陆陆续续有周边部落来换盐，族中绝对不能表现出一点弱小的样子。 她要把族人们都训练成亚马逊女战士，而不是只知道依靠弱小去获得别人怜悯的可怜虫。 女娲氏族人现在每天早上都会早早起来，在吃饭之前练习射箭。大多数人如今连个靶子都射不中，更别说用来打猎或者实战了。 但越是这样，越是要加紧练习。 最初寒枝造的三把弓箭，除了她和箐各用一把，剩下的一把，没过多久就给赤了。 现在除了寒枝和箐，就数赤的箭术最高。 他们几个年龄不大，但因为一直跟着寒枝，被她教授了各种知识后，有些已经是族里各个小队的领队。 箐一直带着制陶队烧窑，赤则带着建筑队，在河边挖泥制砖晒瓦找蚌壳。 蓝就别指望当领队了，他可以做好一个士兵，听从调遣，但绝不是做领队的好材料。 籽每天跟着族长或者寒枝到处跑。 这一代族长并没有留下后代的打算，但芮已经选好了族长的继承人，籽。 籽就和小时候的芮一样，聪明活泼，善于沟通，又惹人喜爱，族中上下不管多大年纪的人，她都能和别人唠几句。 年纪虽然小，但已经有不失圆滑的一面。 芮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像现在这么沉稳可靠的。母亲还是族长的时候，她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但是在匆促的成为了族长，担负起全族命运的时候，她就被迫长成了老成的大人。 对于族长继承人，芮并没有非要自己生一个的打算。所有死去族人留下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从里面挑一个就行。 籽就是她最近下定决心定选的人，只有堇和她自己知道这件事。 * 族里现在勉强算农耕社会早期，能在其中发挥最大作用的就是人力，看看蓝就知道了。 他经过将近一年的发育，每天不说吃得多好，但是起码没有饿肚子了。 而且现在食物构成都是寒枝制定的科学饮食结构，蛋白质从鱼和肉类中获得，碳水从山药橡子中，维生素从蔬菜里面吸取。而油脂虽然少，但每天也会吃一些，就是去年秋天攒下来的那些坚果。 榛子因为不耐放，早就吃完了。而山核桃，因为耐存放数量又多，当初捡的那些，去年吃到今年还没有吃完。 没有油，坚果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到的脂肪来源。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连续吃了将近一年以后，蓝的力气又增长了。他现在是族中力气最大的人。 不过只能说女娲造人时是公平的。寒枝已经确认了他有很明显的智力缺陷，和平年代，他会是一个好好种地的好农民，但如果放到乱世，大概率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影响他成为什么样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什么样的人在教导他。 寒枝只能天天给他灌输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以暴制暴只会造成悲剧。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带来更多的破坏和痛苦。 蓝一个字也没听懂，只知道点头。 “好吧虽然听不懂，但是枝一直这么说，我就学着记住好了。”他这样想着。 * 八个人再加上寒枝，开荒队一共是九个人。 九个人，刚好被分成三队，每队耕一亩地，一个月之内，要把三亩地都收拾出来。 第一天，寒枝先画出了三亩地的位置，族人用斧子把地里那些大的树砍倒以后，又在边缘挖出防火带，就开始放火烧地。 刚好现在早晚的天气还有点冷，土地深处没有完全化冻，烧地以后产生的草木灰不光能当肥料，还能让坚硬的土地变得松软，更方便后续翻地的工序。 有一亩地里隐隐能看出一点土地的雏形，那是去年栗种草籽的地方。 寒枝这才知道栗去年已经开始收集种子，挑选优质种子播种了。 她问栗种的是什么，听到栗说是从长得像狼尾巴一样蓬松的植物上收集的草籽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 就是狗尾巴草，粟的前身，也就是后世叫小米的粮食。 粟是起源于中国或东亚的古老作物，栽培历史悠久，是新石器时代黄河流域主要的栽培作物，这一片里史前考古发掘的粮食作物就以粟为多。 可见在原始农业时代中期“粟”就居于粮作的首位。 没想到栗居然已经开始培育了，这种前瞻性目光可是非常稀有的。 寒枝决定好好带着栗种地，她要把所有能种好地的诀窍都教给她！ 开荒进行到放火这一步时，栗还算熟悉。 因为这就是最原始的刀耕火种，有盐部以前也会这么干。 但寒枝后面的做的那些事，就完全是栗没有见过的了。 地里的火烧了一天，族里一直有人在周围守着，虽然有防火带，但是万一一阵大风刮来，火星子四溅，溅到枯草上后难免引发火灾。 第二天，地里的火已经完全熄灭。本来杂草丛生的地里已经变得一片焦黑，枯枝杂草都被烧成了灰，在后续成为新作物的养分。 第11章 开荒3 每三人一组，两个人在前面拉犁扶犁破土，一个人在后面捡拾被石犁翻出来的草根石块。 没有化肥，想要粮食增产，除了农家肥以外，还得靠精耕细作。 火烧的方式，带走了地面枯黄的草叶和害虫，但深埋在地底下的草根，却需要人一点点的将它们从地里拔出来。 野草生命力向来顽强，不然也不会说春风吹又生了。看似一场大火烧的很干净，但只要一场雨下来，马上就能密密麻麻冒出新芽。 好不容易开几亩地种点粮食，不能再让杂草把养分都抢走。 肥料可没那么容易获得，而且最近堆肥这件事让寒枝很痛苦。 哪怕是鸡粪，也比，呃呃呃那个啥要好啊！她真的不想堆肥，但这件事又不得不做！ 习惯了马桶的现代人哪怕看到一坨都恶心的不行，更不要说用大量的粪来堆肥。 寒枝本来以为自己没法克服，但是最终还是带着人把这件事给完成了。 穷，都是穷闹得！人逼急了什么都会做。只有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它是真的不会。 初来平原的时候，她就已经让族人修建了几个厕所用来收集粪便做堆肥用。 所以堆肥的原料是不缺的，而且还有猪和鸡的粪便，绰绰有余。 堆肥是利用各种有机废物（如农作物秸杆、杂草、树叶、泥炭、有机生活垃圾、餐厨垃圾、污泥、人畜粪尿、酒糟、菌糠以及其它废弃物等）为主要原料，经堆制腐解而成的有机肥料。 因为粪便中有很多病菌虫卵，如果不经过堆肥杀死里面的有害物质而直接用的话，怕是会让地里的作物颗粒无收。 肥堆就在开荒的地方不远处，堆了三堆。里面除了粪便，还有林子里面收集来的树叶杂草以及炭渣，堆得高高的。 如果不幸吹一阵风，鼻腔就会闻到那股酸爽的味道，只能在刮起风时赶紧憋气。 造孽啊。 好在随着时间，肥堆的异味会慢慢散尽，最后使用起来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味道了，不然寒枝又得受罪。 除了要把草根都捡出来，那些大的土块，也要用石头一点点敲碎。 光捡草根已经把她累的直不起腰了，敲土块还是留给其他人干吧。 开荒太累了，她真想罢工啊呜呜。 农业发展实在是一件又累又苦的事情，但寒枝还是得做，尽管她知道这会带来什么。 在农业出现之前，世界各地一直是母系社会，此时的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女性因此获得了天然的权威性。 而农业之后，生产力的发展，私有制的产生，让男性掌握了更多的生产资源。 也就是后世人人皆知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有钱有资源，才能掌握权力。 农耕社会的出现对于人类社会的发展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对女性地位起到的负面影响，也是实打实的。 这种影响持续了几千年，甚至一直到寒枝生活的时代，夏国的社会结构早就由传统的农耕社会转变成了工业、服务业的多元化结构，甚至很多地区的农业都已经成了自动化，这种影响也没有消失。 它在许多不知变通的夏国旧民古板的脑中，根深蒂固的存在着，犹如毒瘤一样难以拔除。 不过这些思想，最后的结局也必然如那些旧时代的遗老一般，悄悄退出历史的舞台后，又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想要打破农耕社会结构对女性地位的影响，也很简单。 就是提高粮食产量的同时，发展多元化经济。 寒枝不止要让族人种田，同时还要发展畜牧业、手工业、商业，各种不需要很大力气也能做的产业。 她要直接跳过用力气和拳头取得话语权的野蛮时代。 而提高粮食产量，增加部落的人口，是发展的重中之重。 人类的生活方式之所以从最初的狩猎采集，转向农耕方式，就是由激烈地部落斗争和突出的人口矛盾导致的。 比如最初一片山林只能养活一百个人，但部落的人口却在逐年增加。 这时候就需要扩大采集范围，或者干脆放弃这片山林，转而迁徙到其他地方。 但其他地方已经有了别的部落，为了争夺食物，两边自然就开始引发斗争。 通过对小麦和水稻等高产农作物的驯化后，人类暂时缓解了这个矛盾。 但是随着文明的开启和发展，这个矛盾又开始日渐尖锐起来。 最初的粮食产量太低了，根本不足以养活全部人。 人口基数，是保证文明发展的最根本条件，农业时代，如果一个文明的人数连一百万都达不到，那么它不但无法建筑起长城，或者是金字塔这样的奇观，甚至连冶金技术都发明不出来。 更遑论城市的出现呢？ 人口少，就意味着绝大多数人都会被束缚在土地上，只有少数人才可以从事农业以外的工作。 什么科学研究和技术发明这种费脑子的高能量事情，就更不可能会有人去从事了。 这样的文明发展，一定是极其缓慢的，也很容易在和其他文明竞争的时候走向灭亡。 解决农耕社会中人口和粮食的矛盾，除了继续培育更为优质的农作物品种以外，更重要的，就是改进农业生产工具以及生产方法。 石犁的出现已经是农具的一大进步了，但那是对于原始人来说。 于寒枝这是远远不够的，她迫切的需要一片正经的铁矿来冶铁打造农具。 只要有了铁，她可以直接把江东犁，也就是曲猿犁造出来。 现代犁铧她是搞不出来了，因为家里不种地，所以她没怎么见过现代犁什么样。 她在博物馆里面见过曲猿犁的构造，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曲猿犁有几处重大改进。 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很先进，完全够用。 第12章 油的曙光 在地里拔了一天的草根，晚上收工吃饭的时候，寒枝两只胳膊都还在抖。 这可比上山摘草药累多了。 她家以前田少，农忙的时候寒枝偶尔也会下地帮忙，但也就是帮忙分秧苗，栽秧都不需要她动手。 收割的时候更用不着她，村里有些人会因为奶奶的原因，主动去她家地里帮忙，一天就能把稻谷给收进晒场里面。 她干过最多的农活，就是放假的时候，搬一把小马扎，坐在晒场边上。 露天晒场如果没有人看守，会有很多小鸟来吃粮食。除了赶鸟，还要一直盯着天色，如果有下雨的迹象，就赶紧叫人收粮食，收成的粮食最怕淋雨。 空中的秋老虎晒得人头顶发烫，她就把小马扎搬到草垛中间的阴凉处，一边照看粮食一边看书。 时不时的还要脱了鞋子，穿了长裤的话还要挽起裤脚，然后去摊平晾晒的粮食里面一趟趟的走着给粮食翻面。 翻起来的粮食下，地面已经被新粮的湿气浸得变色，又重新被翻起的粮食盖住。 还未脱壳的粮食在脚踝间滑过，除了觉得痒痒的，还莫名的让她感受到一股丰收的踏实和幸福。 给粮食翻完面以后一定要去水沟边把脚洗干净，粮食堆里面杂物太多，不洗脚会一直被灰尘麦芒之类扎的发痒。 籽在寒枝旁边坐着吃饭，看她手抖的汤都洒出来了，就说明天跟她换。 寒枝答应了，捡草根敲土块这种事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大人来干有点杀鸡用牛刀。而且要一直蹲着，所以这活最适合小孩干，只能族里的孩子们轮流来。 拉犁的人，也要轮流来。 犁地是技术活，入泥的深度和角度都有讲究。不能太斜也不能太平，太平翻地不深不利栽种，太斜则犁地过深费力且会伤到前面拉犁的人。 最好就是熟手，两个人互相配合惯了，拉起来更有效率。 但寒枝知道这活有多累。农忙时候的牛都要犁一阵再歇一下，而且歇的时候还要给牛补水补食物。 那还是种植过很多年，年年都会翻土的熟地。 他们现在这三块荒地，就是翻土机来了，也得卡壳。 里面数不清的草根石头土坷垃，一点点的挑选再丢出去，要了命了。 寒枝晚上做的梦都是在扯草根丢石块。 第二天寒枝就和籽交换了，变成她去带人挖山药摘野菜。 树林外围的山药越挖越少，她们今天得往更深处去。 几个人贸然进深山太危险，这个时候的动物都饿了一个春天，一个个眼冒绿光皮包骨，看见什么都想吃。万一再遇到什么大型动物，即使族人能对付，也难免伤亡。 于是便叫上狩猎队的一起把林子清扫一遍，刚好之前那片林子里的野兔都被抓的差不多，换到这片林子来狩猎。 族人们在前面开道，寒枝就在后面边走边掐野菜。 手还有点力不从心，胳膊重的抬不起来，让她回想起刚来这里叉鱼那次了。 她明明长大了一岁，结果还是过着跟去年一样的生活。 最近一点好运气没有啊，怎么回事？穿越人士自带的气运在她这完全失效了还是怎么滴？ 族里的队伍本来一直在林子里穿梭，这时却突然走到了一片低谷中。 周围已经不再是那些树形高大笔直的落叶乔木，而是长满了一种丛生的灌木。 寒枝定睛一看那些灌木，不由得“哇”了一声，满脸兴奋。 族长见枝这副神情，有点不解，不就是普通的树嘛。以前族里没食物吃的时候，摘过这种植物叶子吃。 冬天一到，其余植物叶子早就落光了，只有它们依然绿油油的，不知情的族人就会摘回去吃。 味道怎么说呢，不是特别难吃，只是有点苦还有点涩口。 但如果一种食物只是口感不好，族人是不会放弃的，没东西吃了管你好不好吃？ 可这东西，吃完只会让人越来越饿。后来就没有人再摘了。 “难道是根能吃，还很好吃？”根据寒枝发现的那些吃的，尤其是山药，族长这么推测着。 寒枝不是为了叶子，虽然叶子在后世很常见，但她现在没什么兴趣，它们的根也不能吃，她是要它的果子。 茶树啊！！！！这么这么大一片茶树林！！ 野茶树是夏国原产植物，原始社会的先民们就已经开始栽培茶树了，比如河姆渡遗址周边就有种植茶树的迹象。 先民们最初培育它的目的是为了作药用，比如《神农本草经》记载：“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 但寒枝也不是为了把茶叶入药，她只要茶籽。这么多茶树，秋天得捡多少茶籽回去啊！ 她有救啦！用茶籽榨油，就能解决她的难题了！ 穿越人士特有的气运光环，终于再次笼罩了她！女神保佑！ 这片野生茶林，终于让被生活的重担压的直不起腰的寒枝心情好转了很多。 虽然现在离秋天还有好几个月，但是只要再忍几个月，就有油吃了，简直天降横财。 油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最发愁的问题。族里现在虽然养了猪，但一品种是原生野猪，从来没有驯化过，二是没有现代猪饲料的加持，寒枝觉得很难像后世的黑土猪一样一身香喷喷的肥膘。 想到黑土猪的肥肉榨出的猪油渣，寒枝快要受不了了。 很多人总觉得如今市场上的猪没有以前的香，这其实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八九十年代，农村自家都用纯粮食喂养本地黑毛土猪，这种猪的缺点是吃得多长得慢，养得好的，一年宰杀最多也就能得个两百斤的肉。 而且长成以后肥多瘦少。不过肥多是现代人嫌弃的缺点，在以前普遍缺油水的年代，猪油可是好东西。 小时候的猪板油炼出来的猪油渣直接空口吃，能香掉牙。 而后来居上，占据市场90%市场份额的洋白猪，生长快、上市周期短，但滋味平淡。 还很容易一个不小心没料理好，吃出一股浓厚的猪味来。 土猪肉市场上倒也有，但价格已经普遍是洋猪肉的两倍甚至更高了。 第13章 第二支队伍 作为一个普通的工薪族，寒枝只有在很想吃的时候才会买点土猪肉回去解解馋。 有几年因为猪瘟的关系，导致猪肉价格与牛羊肉齐平，土猪肉的价格更是水涨船高，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喷香的土猪啦！ 还以为等降价以后可以吃，没想到突然穿来这个地方，别说土猪肉，洋猪肉都没得吃喽。 族中养殖的那几只猪都是黑毛，好好养的话，说不定能复现以前吃的土猪肉呢。寒枝暗戳戳的想。 她不需要猪长太多瘦肉，她要肥膘！猪油！香喷喷的猪油渣！ 不过即使几头猪都如她所愿长成一身肥膘的胖纸，炼出的猪油也没多少。族中每人一分，大概率就是每天用筷子沾点油意思意思在锅里划一圈的程度。 所以这片茶树林的发现，实在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不光发现了茶林，今天挖山药的收成也不错。 有一颗山药长在一道石壁上，族人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才完整的将它挖掘出来。 结果非常令人满意，这颗长在石壁上的山药居然分出了十几只根须，个个根须都白胖喜人。只这一颗，就有一百多斤。 族里每次挖山药的时候都会把山药头切断留下，因为山药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把头留在山里，来年它就可以继续生长。 这颗也不例外，寒枝希望它来年争气一点，长出更多根须呀！虽然明年她们不一定还要进山挖野山药了。 今天一起进山的人多，挖的山药自然也多，只这一天，回去称了以后发现都有三百多斤。 除了山药收获颇丰，清完场又有几个人去打猎，收获也不错，打到四十多只野鸡野兔。 有盐部的人又不会打猎，身后山林中的食肉猛兽也似乎因为这一片住着很多人类早就搬走了。 没有了来自于天敌的威胁，野兔在这一片泛滥成灾，活动地盘已经隐隐有了向平原扩散的趋势。 野味虽然在后世总被一些爱好者推崇，但除了个别品种，比如鹿狍子獐子之类的肉质细嫩好吃，其他很多野物的肉都是很难嚼的。不光难嚼，寄生虫还多，不过原始人都吃不饱，哪还顾得上什么寄生虫。 寒枝虽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对于寄生虫，她还是很怕的。所以自从她掌握话语权后，族里不管猎到什么野生动物，皮和内脏都是一致不能吃的。 皮毛族中会拿来鞣制冬天做衣服，至于内脏，基本都是挖坑掩埋起来。 寄生地方最多的皮毛内脏虽然不吃，但不代表身上的肉就没有寄生虫了。寒枝只能嘱咐堇新鲜的猎物尽量多煮一会。 其实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就比如她们族里现在来回吃的就是那几样，寒枝早就吃腻了。每天吃饭都是一碗囫囵下肚，抹抹嘴完事。 她只觉得每一口食物，细品都是苦涩，唉。 其实野兔倒还好，无论是煮还是烤，都能入口，但是野鸡的肉干硬，尤其是如果猎到那种长了好几年的老野鸡，那肉真的是硬的要啃不动！ 寒枝今天在撕扯野鸡肉的时候，就把门牙扯掉了。 苍天，她都忘了自己现在六岁，差不多刚好是换牙的年纪。没了门牙，说话都漏风，对她成年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族中事务每天平稳运行着，狩猎、采集、晒砖、找山药、开荒。 二月末，荒地的开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第二支换盐的队伍，终于来了。 寒枝不着痕迹的在这群人的脸上梭巡了一遍，呃果然就像栗说的一样，他们长得好扁平哦。 五官从侧面看几乎都看不到什么起伏，再扁一点，就要变成二维脸啦！ 寒枝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其实评价别人的外貌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情。不过她不是嘲笑的心态，而是觉得好玩。 这片土地上的人，真是长得各有各的特点，太有趣了！ 栗之前说过，这些人是居住在树上的。寒枝有点期待他们会拿什么来换盐。 这支部落的语言，依然是寒枝听不懂的，栗也依然在旁边充当翻译官。 第二支部落的领头人，显然比第一支的话多。 他一脸热情的对栗叽里咕噜。栗面无表情的咕噜回去，还摇了摇头。 寒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听不懂，好痛苦，她也想加入对话！！ 栗见寒枝一脸急切的表情，只好不情愿的解释：“他让我去他的部落，我拒绝了。他们每年来的时候都会这么问族里的人，抓到谁就问谁。” 好家伙，挖墙角来啦！寒枝气愤，我还嫌族里人太少，想要扩充人员呢！ 她气她的，外族首领却很不见外的继续和栗唠嗑，他真的话很多。 栗一边回答一边翻译给寒枝听。 “他问族里怎么少了这么多人，我说打猎去了。” “他又问族里有没有其他人愿意去他的族里我说没人愿意。” “他还问真的没有吗我说真的没有。” 寒枝听得很无语，这些人是粮食充足还是怎么的一直要人，养得起不？ 快别废话啦，拿东西出来换盐呀。 栗也明显不想再跟这些人多说，只吐出两个简短的词汇。 就见外族首领一脸遗憾的将背上的东西卸到了地上，他身后带来的人也纷纷照做。 东西都被树叶一包包的包的很严实，外面又用树藤缠着，一根树藤上大概挂着四五包。 寒枝蹲下身，解开一包树叶。 里面装着一粒粒的应该是什么东西的种子，由于完全晒干的缘故，曾经光滑的表皮已经变得麻麻赖赖。 质地坚硬，颜色黑红交杂。寒枝挑出一颗种子咬开尝了尝。 哎呀，朴树。 不是唱歌的朴树，而是《诗经》中的《大雅·棫朴》篇：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这个棫朴就是朴树啦。朴树种子虽然没毒，但是吃起来很苦，不会有人拿来当粮食。 “哼，还以为你们吃得多好呢，就这？还想从我这里挖人！”寒枝心里不服。 第14章 脸盲 寒枝还以为他们只带了朴树种子来，谁知道那首领像是读懂了她脸上的神情一样，朝着栗说了几句。 栗：“他说其他树藤里绑着还有别的，你都拆开看看。” 寒枝便换了根树藤，拆开一看。 哦，这个就好多了，麻籽呀。 巧了，和朴树一样，都属于da麻科的。不过麻籽作为主食的地位，就比朴树高多了。 《诗经》同样有记：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 里面的麻，就是这些树叶里面包的麻籽。麻在夏国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麻籽不仅是食物来源，还可以用来榨油。茎杆中抽出的纤维也能织布。 曾经是五谷之一。 虽然都是麻，也都可以做纺织原料，但是这种麻和女娲氏周边长的苎麻并不一样。 这种在后世一般叫火麻籽，大小如同高粱粒，但比绿豆小一些，外壳灰色，去壳后就是中药的麻仁，有轻度泻下作用。有的地方还会卖炒熟的麻籽，味道吃起来像葵花籽一样，但最好不要多吃。 甘肃当地人会把火麻子做成很多特色美食，比如研磨成粉后做成麻团，加入糖以后吃起来甜糯糯的。也可以和大米一起煮，或者用来做饺子馅儿。 这个对于女娲氏来说倒不错，在寒枝看来，只要能当主食的，都是好东西。 不过这些应该不是他们种植，而是采摘的野生麻籽，个头明显比后世的小了一圈。 除了朴树籽火麻籽外，还有野稻和稗子。 栗说有盐部就是看到这个部落用野稻换盐，才知道沼泽边长着的这种植物磨壳后可以吃。 寒枝看完了种子，这才问对面的人要换多少盐。 外族首领看看她，又看看栗，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寒枝才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虽然寒枝也不是首领就是了，芮每天都要带着狩猎队进山打猎，哪有时间待在族里。 寒枝一脸黑线，这人观察力不行吧？与其疑惑首领为什么是个小孩，不如疑惑一下为什么整个有盐部都大换血了！ 年年都来换盐，首领之间应该彼此认识才对吧。 他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其实不能说这些人观察力不行，因为他们可以很好的辨认同族人的长相，但是外族人，在他们看来，只有大人小孩和男女的区别，至于长相？你们都长得一样啊！ 寒枝看他们面部扁平，很难分辨长相，异族人看她们何尝不是一样。 就如同后世很多亚洲人看欧美人长得都差不多，欧美人也没法分清亚洲人长相。 这在心理学中叫做“跨种族效应”，人们往往更容易分辨自己熟悉的种族，而难以分辨其他种族的人的面孔。 外族首领看看矮小的寒枝，又看看高了自己很多的栗，选择了无视寒枝，继续跟栗说话。 他们这支部落一开始并不是像现在这么矮的，而是和女娲氏的人一样，是正常的身高。 是在搬到如今居住的岛屿上时，才慢慢矮化了。祖先们在抵达如今的居住地时，岛屿周边的水位特别低， 于是祖先们就在岛上居住了下来，同时和周边的部落也维持着联系。 但后来岛屿周围的湖水再次上涨，淹死了许多人，还有一部分人被困在了岛上，这时候可没有船。 困在岛上的日子里，物资一天天变得贫乏，祖先中那些长得高头大马的，需要的食物更多，于是最早在岛上饿死淘汰。矮小反而成了这座岛上的基因优势。 经过几代优胜劣汰的基因挑选，他们岛上的人长得越来越矮，成了外面这些部落眼里的小矮人。 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体重不超过25公斤。 他们祖先那一代就已经会打造使用石器了，甚至有的时候族人还能在岛上猎象。 就像他们矮化以后才能在岛上生存一样，岛上的象也是已经矮化过的品种。 如今岛屿外的潮水已经多年都没有再上涨，他们也已经和周边部落十分熟悉。尤其是有盐部，年年都要来换盐的。 也许不再涨潮的湖水让他们忘记了涨潮的可怕，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们现在对自己矮小的身材，又有了一些不满意。 所以每次去和周边部落以物易物时，都喜欢挑选那些比自己高的部落，再一直问别人愿不愿意去岛上和他们居住。 这就是外族首领逢人就热情攀谈的原因，他太想改善这种矮小的基因了！ 这些寒枝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首领一直无视自己只和栗说话。 不过栗的表情明显并不好看，估计说的也不是什么有营养的话题，无视就无视吧。她还不想听呢。 栗的忍耐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外族首领这才放弃了挖墙脚，开始正经讨论换盐的事宜。 三包东西换一包盐。栗点了点头。 寒枝飞快的跑去拿盐了，她真怕自己再晚一点，栗就要当场爆炸！那个首领实在是太啰嗦啦！！ 三十五包种子，寒枝给他们拿了十三包盐。算了，多一包就算送给他们的。 外族首领不会数数，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两包种子一包盐对比放在一起，对比到最后，还多一包盐。 他很满意，带着族人准备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又问了栗一遍。 栗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吓得外族首领赶紧狼狈的带着族人跑走了。 “不会还是在问你要不要去他们族里吧？”寒枝还是八卦的问了出来。栗的太阳穴青筋猛烈的跳了几下，很无奈的说是的。 栗记得这个部落以前来换盐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时候是石在主持换盐的事宜，这个外族首领对石也是很热情，一样问他要不要去岛上住。 晚上族长回来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寒枝把今天的事当故事一样说给了白天不在族里的人听。 听说他们想要从族里挖人，族长若有所思。 这支部落因为矮小，所以倒是没敢对留下来的族人做什么，但是如果来的是其他好战的部落呢？ 第15章 出壳 二月末，第一批小鸡开始陆续出壳了。 几天之内，除了五个坏蛋，其余小鸡都啄破蛋壳顺利孵化成功。 和家养品种不一样，小野鸡身上的毛色是黄黑条纹状，有些则是点状的。 毛绒绒的鸡仔们每天跟着几只母鸡，在族人给它们圈起的地盘上四处溜达。族里的几个小孩天天围在边上看热闹。 鸡圈的栅栏是用竹子做的。选粗壮的竹子砍回来，劈成两半后，每隔50cm左右竖立起来敲进土里固定，中间的空隙再用竹编的网填充。 秉持着保护幼崽的原则，鸡仔们依然和那些成年野鸡分隔开。 可爱的小鸡俘获了全族上下大人小孩的心。人类这种生物，就是对毛绒绒没有办法。 不过虽然顺利出壳了，但后续的喂养才是重点，稍微不注意，这一批鸡仔就可能全军覆灭。 刚孵化出来的鸡仔们很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食物喂多了消化不良，消化不良就排便困难，然后死了。水喝多了也会不小心死了。吃的食物不干净，又或者饮用水质量太低，死了。太冷死了太热死了，总之就是很娇弱。 所以刚孵化的那一周，寒枝都没让鸡仔们出帐篷。每天的饮用水，都是装在陶碗里的凉白开，吃的食物是细细切成末的熟山药。 还要每天用黄柏、白头翁、三珍散、紫花地丁、穿心莲、鱼腥草调成的中草药配方液掺在里面增强小鸡抵抗力。 可能是野生种的生命力特别顽强，也可能是因为寒枝的精心照顾起了作用。一周后的危险期过去，小鸡全部存活，族人这才把它们移到外面的鸡圈里。 鸡食槽里面装着的是族里小朋友们抓回来的蚯蚓和各种青虫。还有切得细碎的蒲公英、苜蓿叶子。 老母鸡埋头在食槽里猛啄，好家伙，孵了二十多天的蛋都给它饿瘦了，赶紧多吃些补回来。 小鸡们叽叽喳喳的跟在老母鸡屁股后面，刚从帐篷里出来还有些不适应，一个劲儿往老母鸡肚子底下躲。 寒枝见都安顿好了，很满意。她要求不高，只要第二批小鸡的野性比原生野鸡少一点就好。 驯化之路任重而道远，不能妄想马上成功啦。 旁边鸡圈里的鸡，这段时间也明显比冬天的时候长得胖了一些。仅有的两只公鸡，肉冠红的滴血，嘴巴周围一圈橙色异常鲜艳。 颈部羽毛是斑斓的五彩色，被阳光一照，隐隐有光在上面流动一样。最好看的还是它们的尾羽，十多根细长的尾羽垂在身后，红绿交杂的颜色，在展翅时随风飘动， 和外形华丽的公鸡一比，灰扑扑的母鸡外表就显得很平淡了。自然界动物为了博取雌性的关注，往往都是雄性长相更华丽。 只有人类女性在被迫驯化后，打破了这一自然规律。 三只猪崽经过一个月的养殖，已经慢慢脱离了花栗鼠的外形，开始有了点成年野猪的模样。 明明每天吃的都是素食，却依然长得滚圆。大概是不用满山跑吧，不运动就发胖！ 两只公猪因为早早的被阉割，每天酣睡傻吃，比那只小母猪长得还胖。而那只半大的公猪脾气就暴躁多了，族里喂养它有已经有一段时间，每天看见来喂食的族人时，都还要亮出獠牙恐吓一番。 它还很喜欢拱地，族人不得不每天看着它，一用嘴拱地，就拿枝条抽它，抽一顿就老实一阵子。过不了多久就像忘记了一样又开始拱又挨抽，有点记吃不记打。 从山洞搬走时带来的那几根长着香菇苗的栎树枝上，第一批香菇早就收割吃完，如今又开始陆续冒出新苗。 寒枝本来想在族中专门建个棚子养殖香菇的，但是现在时间人手都不够，只能作罢。 但这不代表她放弃了人工干预。她在山里转了一天，找到一片长着野生香菇的地方，那几根栎树枝都被放到了这片林子里。 养殖野生香菇不一定非得在家里，这地方只有她们一支部落，不用怕别人来偷。养在山里定期采摘就行。 寒枝自己分不出时间专门照顾它们，其他族人也不懂香菇种植的细节，不如就让它们在大自然中野蛮生长，既然这里长着很多同类，那就说明这片环境适合它们。 族中后续看到长香菇的栎树，就都会收集起来，统一放到这片林子里。 除了香菇以外，还有木耳也种植了不少，黑的白的都有。 移栽的竹子、花椒树、女贞树都种在平原不同的地方，也都一一成活，开始慢慢发出新芽。 除了上面几样东西，从山洞带来的还有生姜。寒枝直接把生姜放入泥土中，定期喷水保持湿度，一个多月过去，依然保持着新鲜。 不过下个月就该挑种姜出来种植，所以寒枝已经挖出了一些，开始做育种的工作了。 选饱满、形圆、皮新鲜的做种姜，再把种姜切开，切开后每块要有三个左右的芽。 姜块还要晒个两三天，表面鲜亮时就可以收起来堆放，天气寒冷的话，还要在上面盖上茅草来保温催芽。等姜芽长到一厘米左右，就可以正式下地播种了。 那边开荒的地还没有辟出来，这边还要再开一块地种姜。族里忙得不可开交。 一亩地可以种500斤姜，寒枝上次挖的姜被族里吃了一个多月后，还剩一百六十斤。 她准备种一百斤试试。按照1：4的收获率再减去一点，秋天的时候应该能收个三百多斤。 族人现在一个月用15斤姜，种50斤其实就够吃。不过姜的药用价值大，多种点没坏处。 收获的前提是她真的能种成功。这批姜得来不易，只能尽量多注意一些细节。 寒枝在河边选了一块地势稍高，排灌方便，还不易积水的地方。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捻了捻，土质倒是符合条件的沙壤土，就是肥力差了一些。生姜最好在有机质丰富，土壤肥力强的地方生长。 不过问题不大，族里不缺肥料，慢慢调整也就是了。 第16章 遥远的敌人 女娲氏如今的状况，光看表面确实是一副穷困潦倒的破落光景。但族人每天依然干劲十足的各自做活，大人小孩都没闲着。 只因族人们知道，眼下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只要有巫医，族中就只会一年更比一年好。 从无到有，从零到一，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只有耐心的等待与付出后，才能收获丰厚的果实。 芮把族中每天发生的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她看到巫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家将来更好的生活。 她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来破坏这一切。破坏这个她们抛弃一切，才夺来的领地。 “那些来换盐的部落，是年年都只有那几个吗？有没有哪个部落是和有盐部关系特别好的？”芮在晚饭时间大家都在时，特意问栗。 幸亏有栗这个细心会观察，事事看在眼里的情报王存在，不然女娲氏对其他部落的情况，只有两眼抓瞎的份。 栗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族长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石还真的和某个部落的首领关系特别好。就是有巢部的首领力” 想到这的时候，栗又想起了其它细节：“有件事，我觉得跟那个力有关系！！” 女娲氏族人都看着栗，族长示意她继续说。 栗犹豫了一番，说出自己的猜测：“就是在认识了力以后，石才慢慢变了。他以前虽然也偷偷藏起食物自己吃，但是并不会像后来那么过分，直到认识了力。” “有盐部一开始也不是随便什么外人都收的。” “现在想想，石藏起越来越多的食物，招外族男人进来后到了冬天又不管他们这件事，都是在认识了力之后才慢慢开始的。” 寒枝在旁边听得暗暗摇头，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啦。虽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狐狸学妖精，可是这句话用来形容小孩子还说得过去。 一个几十岁的成年人了，怎么会别人说几句，就把他带歪了呢？是因为他骨子里就是歪的！ 即使没有这个力，石大概也会一点点变的，只是变得速度慢一些而已。不过这个招外族男人进来用完就丢的主意，很可能就是那个力教的。 “这个力，不是好人啊。”寒枝心中暗暗想着。 “我们用兽皮搭建房子的技术，也是有巢部教的。据说他们是巢氏的后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名鼎鼎的巢氏后人这副德行吗？寒枝有点不信，八成是个借着名号做假的李鬼。 五氏之首的巢氏可是被誉为夏国第一人文之首的，如果子孙后代是这幅缺德样子，巢氏不得气得复活。 所谓的五氏就是巢氏、燧人氏、伏羲氏、女娲氏、神农氏。 说到女娲氏，寒枝也不知道后人为什么非要把伏羲氏绑到女娲身上。两个人在史书记载一开始的身份甚至是兄妹，搞什么兄妹通婚，简直恶趣味。 一天到晚叫着“人伦纲常”的腐儒们这种时候反而不说话了，可见这个所谓的人伦纲常不过是弹性伸缩的控制工具罢了，可笑。 这种兄妹通婚的说法，还是在战国时期的《楚帛书》里才开始出现的。 原始先人都知道近亲会生下弱智儿，神话虽然是编纂，但也不能一点现实意义没有不是？ 大概也是有意义的吧，父权的意义。 本来一个独立自由的创世女神，因为父权的崛起，嫁了人后又加上了蛇尾。 创世女神怎么了？怎能让你一个女人自由独立？还有没有人伦纲常了？女神也必须找个男人婚配！女神也要加上代表我们男性生殖力量的蛇尾！ 不愧是礼崩乐坏的战国，虽然寒枝对这个周礼的礼也很不以为然就是了。 她一个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的人，对封建社会，没有任何滤镜。对于后世虽不是初衷，但也实际压榨女人多年的各种儒家教条，同样深恶痛绝。 一个“儒”字，也不知道沾了多少女人的血泪。 寒枝觉得女娲和伏羲从前是两个部落所敬奉的始祖，而后代的部落互相结合，反映当时两个部落、民族间的交流融合，这个说法才更合理。 起码比什么兄妹通婚合理多了。 栗还在继续说着：“他们并不是每年都来，而是每次都在山花开了...”栗伸出五根手指。 她是不识数的，所以不知道这是五年，但她记得山花开了这么多次 “他们每次来的时候......” 她没有把话说完，似乎这时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怎么了？”寒枝问道。 “有巢部每次带人来都没有背东西，族里和其他部落做交易的时候都是在族人面前，但有巢部每次都是直接去巫医住的地方。” “我们一次也没有见过他们交换东西的样子。”栗低声说着。 寒枝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猜测：“有巢部也许并不是在跟有盐部换东西，而是在做其他事情？” 这个理由似乎很有说服力，栗不由得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点细节。 “他们似乎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要很久才能来一次。那些人跟我们不太一样，每次来的时候，看我们的眼神...” 栗不知道怎么说，那种眼神，就好像...... “就好像看着路边的一块石头，没有任何温度？”寒枝选了一个比较易懂的说法。 这句话似乎准确形容了栗心里的感受，她又快速的点了几下头。 “除了眼神，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寒枝又问。 “还有就是他们脸上总是画着一些像蛇一样的花纹。”栗补充。 寒枝大概懂了，这个有巢部，应该是一个已经完全转化成功的父系农耕部落，脸上的花纹，就是一种图腾崇拜的标志。 图腾崇拜一开始确实源自于母系氏族，是生殖崇拜具象化的一种表现，也是原始宗教的最初形式。 但虽然源自母系氏族，可图腾崇拜的出现，其实就是母系逐渐衰落的一个转折点。 生殖崇拜时期推崇的是男女平等，或者很多时候是女先男后。 而图腾崇拜转变到中后期，是只崇拜男性，强调男尊女卑。 第17章 第三支部落 尽管一开始的图腾崇拜源自于万物有灵的母系氏族，但发展到中后期，已经完全脱离了初衷。 所以当初族长说是否要为族中画一个图腾的时候，寒枝拒绝了。 女娲氏并没有这种图腾崇拜信仰，她们虽然坚信自己是女神的后裔，但一路走来，都是通过自己的双手，与凶猛的野兽，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一直作着斗争。 被赶出祖地时，她们没有痛哭流涕的祈求着女神保佑，而是经过一路漫长的迁徙，到达了这里。 从三只熊那里争夺洞穴的居住权时，她们没有哀求女神的保佑，而是拿起手中的武器，杀死了黑熊。 山林中的食物减少后，一部分人脱离部落，去往有盐部。族长并没有埋怨这些人，而是带着剩下的族人，继续与饥饿作斗争，她们没有祈求女神保佑。 她们会在好事发生时，默默的说一句：女神保佑。像是在与“女神”分享自己的喜悦。 但不会在灾难发生时，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念一句：女神保佑。企望着这位不知道在哪里的女神，可以保佑自己度过这个难关。 寒枝当然喜欢女娲氏这种自强自立的精神，被族人感染多了，也总会在好事发生时念叨着女神保佑。 但她清楚的知道，与其期望别人的保佑，不如马上行动起来，做一切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挽救局面。 尽人事之后，才轮到听天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 对于这个似乎和有盐部有着不一样关系的有巢氏，听完栗说的话，女娲氏族人心中一时都有些惴惴不安。 有盐部并不是被她们杀死，而是被食人族消灭掉这件事，只有在场的这些人知道。有巢氏如果和有盐部交好，那就说明他们大概率不会对此地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顾。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但总觉得这猜测给人心头蒙上了一丝丝的阴影。 “有巢氏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一片寂静中，寒枝突兀的发问打破了现场有些沉重的气氛。 “去年刚好来过。”栗回答。 “哦，那我们就还有四年的时间准备嘛，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们今年就会来呢。”寒枝松了口气，拍拍胸口，一副余悸犹存的样子。 她倒不是怕有敌人，而是听栗的描述，这个有巢氏的实力明显比此地原始部落的实力高得多。 所以才能看着有盐部的人像看异类一样，大概是优越感作祟，觉得自己脱离了这种原始生活，而不把同属人类的有盐部看在眼里吧。 女娲氏目前的实力只能说对比周边这些原始部落不低，但不代表是无敌的，她们太缺时间了。 发展部落，扩充人数，壮大实力，哪一样都需要时间、时间、时间。 寒枝突然有了一种被时间追赶着往前跑的可怕幻觉。 时间像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一边挥舞着鞭子使劲抽打寒枝，一边咆哮：“给我跑，快给我跑起来！落后就要挨打，再跑快点。” 寒枝则在地上狼狈的躲着鞭子，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喊：“在跑了在跑了，别打了！” 小帐篷里木床上熟睡的寒枝吓得突然一个大喘气，醒了。 妈呀原来是梦，还好还好。她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虚汗，重新两眼一闭就是睡。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寒枝只想说让你干一天活，你也沾上枕头两眼一黑。 今天又轮到寒枝拔草。要不怎么说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动物呢，第一次拔草晚上回去累的腰酸背疼的，这第二次再拔，嘿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拔草更有劲了！ 不光拔草有劲，敲土块都能哐哐砸起来不带停的！ 她已经是个身体素质强悍的纯正小野人了！耶！ 三亩耕地已经犁的差不多了，但还要再过几遍，让土更松软一些。田边的粪肥还没堆熟，得再等一段时间，不过山药的耕种时间要在三月末四月初，还有一个月的，并不是特别急。 昨晚族人全都很晚才睡，因为一直在听栗说周边各个部落的事情。 寒枝听到最后发现，怎么除了有盐部和女娲氏的人，大多数部落都长得像是进化到另一个方向了一样。 比如今天来的这一群，呃黑猩猩？？不是寒枝歧视说这些人长得像黑猩猩，而是她们就是黑猩猩的样子啊！ 但是她们会说话，而且还跟寒枝她们说的话一样！这次不需要栗翻译，寒枝终于也可以参与话题了。 领头那只母猩猩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有压迫感，但是细看之下眼神却很温和，而且总感觉看起来有种智慧的光在眼神中闪烁，简而言之就是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今天族长没去打猎，而是带着狩猎队留在了族里，所以此时就站在寒枝旁边。 左边站着族长，右边站着栗，但黑猩猩的首领径直把东西递给了寒枝。 寒枝一时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接过叶包打开一看，是果干！ 多数是野桃干、梅子干，甚至还有晒干的红枣！除了果干以外，好多黑猩猩背上还背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寒枝瞪大眼睛，哇！他们好像已经会用竹子做容具装水啦。 不过里面的东西并不是水。猩猩首领打开竹筒上的塞子后，还是递给寒枝。 寒枝把果干随手往族长手里一放，接过竹筒。还没有凑近的时候，竹筒中的香气就已经溢散了出来。 族长和栗都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中溢散的香气，这是什么味道？ 寒枝也吸了一口，等到看清竹筒里的东西，眼睛瞪得更大。 她拿起竹筒，试探的问猩猩首领：“我可以尝一口吗？”那首领点点头，没有被黑色毛发覆盖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寒枝便小小试探着喝了一口，好甜好香啊！这不就是果酒吗！而且好像是混合了许多种果子酿成的。 她这个年纪，虽然是果酒，但也不适合多喝，所以尽管果酒喝起来异常香甜，寒枝还是只浅尝了一口。 原来果酒已经在其他的部落出现了。 第18章 免费赠送 猿猴造酒的故事古来有之，洪荒时善于爬树摘果的古猿，将吃不完的果子藏在岩洞、石洼中，藏好以后就忘了这件事。时间一久，堆积的果实腐烂，就通过自然界的野生酵母酿成了天然的果酒、果浆。 偶尔有进山砍柴的樵夫，迎风会闻到浓烈的酒香气息，循着香味一路找寻，找到猴儿酒后偷偷饮用。喝几口倒是没什么事，如果喝的太多，被猿猴发现，就会被猿猴群起而攻之，打死在山中。 猿猴其实就是猩猩，不过猿和猴是不一样的，有尾巴的叫猴，没有尾巴的才叫猿。 来女娲氏换盐的这支人猿部落，很擅长造酒。 栗以前说过，这支人猿虽然对其它部落态度一直表现的很温和，但实际上他们全族上下，无论老小，都力大无穷。 他们居住的地方也和女娲氏这里一样，森林、平原、河流都有，物产十分丰富。 一度受到周边不少部落的觊觎。只是每次有其他部落想打他们居住地主意的时候，最后都会大败而归。 人类的祖先与黑猩猩的祖先在大约500-600万年前分家，各自走上独立的演化道路。寒枝觉得这一支的演化加点估计都加力量上了。 不过在人类科技异军突起之前，弱肉强食的自然界，进化力量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人猿带来的果干果酒都是好东西，寒枝在尝过果酒之后，那些果干也被借着尝尝味道的理由，每样都挑了一颗。她就是馋了，想吃！ 野桃虽然个头很小，吃起来还算适口，不是特别甜，但也没有酸涩的怪味。 而梅子干就主打一个纯酸，一点甜味没有。也因为太酸，所以梅子在殷商时期，是被当做调味料来使用的。 野生干枣一个个肉薄核大，嚼起来又干又面，胜在甜度不低，也是好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杏干和柿干。 “哇，看来他们生活的地方果树很多。” 寒枝有点羡慕的想，怎么她们这边的森林里都是松木栎树之类的落叶乔木，很少见到果树呢。虽然乔木也不错，他们吃的主食都是这些树提供的，但是谁也不嫌食物多是不是。 不过这些果干吃完以后，果核可以收集起来在平原周围种下，能活几颗就看它们的造化了。 果酒都装在竹筒里面，寒枝数了一下有二十个。每包果子都不止一斤，后来称完以后发现有一百三十多斤。 这算是近期做的最大一笔换盐买卖了。按照以前的规矩，一筒酒三包盐，一包果干一包盐来算，可以换一百四十六包盐，寒枝直接拿了一百五凑个整数。 这么多盐她一个人拿不完，所以是族人们一起去搬的。 寒枝想了想，又跟族长说了几句话。 芮就转身去了另一座帐篷，拿出五个竹筐，以及三个陶罐。 把盐都放进竹筐里后，寒枝示意了一遍怎么将竹筐背在身后。又把陶罐一起递给人猿首领，即使寒枝不解释，那陶罐的形状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用来干嘛的。 人猿首领惊奇的接过两样东西，学着寒枝的样子背起竹筐。在发现竹筐的便捷之处后，不由激动的两手握拳，对着胸口邦邦几下发出了敲鼓一样的声音，又“哦吼吼吼吼”的怪叫几声。 把寒枝和旁边几个族人吓了一跳。 寒枝见族长她们也吓一跳，只想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以前看你们返祖怪叫是什么心情了吧！！ 考虑到人猿部落擅长酿酒，所以寒枝给她们几个陶罐算是免费营销。而且说不定可以靠这些东西拉到对面首领的好感。 她对这种力气大的种族，嗯，很有兴趣。力气大好啊，干活有劲！！她们部落就缺干活的好手。 要不是粮食不够，她都想当场聘用他们了。族里建房子的进程一直很慢，至今还停留在晒砖阶段。 土坯房好歹有了一点点的进度，可围墙进度条还是零，愁人。 女娲氏把太多时间都花在寻找食物上了，要等到明年才能大幅度改善这种情况。 “这些竹筐和陶罐送给你们，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好东西，再拿来跟我们换呀。”见对面的猩猩群已经冷静了下来，寒枝这才笑眯眯的说道。 人猿首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很不错，比这里原来那个雄性要好得多”她赞赏的夸了寒枝一句。 寒枝骄傲的拍拍胸脯，那可不是！ 人猿们带着东西，手舞足蹈的走了。 果酒和寒枝去年酿的那罐葡萄酒放在了一起。这么点量，分给族人不够喝几口的。但果酒可以补血强身，还是放起来做药用得好。 果干倒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拿了一些出来分给族人。 籽第一个选了梅子吃，寒枝本来想提醒她一下，又硬生生忍住，不动声色的看着籽把梅干塞进嘴里。 酸味直冲天灵盖的梅干，吃的她龇牙咧嘴，逗得旁边一圈人都笑的不行。 赤和箐就吸取了教训，只一点点的啃梅干，再咬一口桃干，混着吃，才能中和梅子的酸味。 蓝依然是猪八戒作风，一把果子直接倒嘴里，没过一会儿就把核一个个吐出来。 “她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多远啊？”寒枝突然好奇的问栗。栗想了想，伸出十个指头，又缩回去，再重新伸出五个。 居然要走半个月，比寒枝猜测的远的多。 不过此时她突然发现，族里的扫盲教育该抓起来啦！她本来是准备等到族里的公共建筑盖起来以后，再做这件事的。 但是数数的事，应该现在就教起来，起码一百以内的数字要学会，不然以后干活沟通都不方便。 人猿首领背着竹筐抱着陶罐，和族人踏上归程。 一直到离开那片平原，再也看不见那一座座人类搭建的帐篷之后，首领身边的巫才开口说话：“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支部落，和那位神隐的女神，有不能掐断的联系。” 人猿首领听到以后点点头：“创世女神还能不能出现，要看这只部落了。” 第19章 种姜 人族早已和她们猿族分支多年，但猿族先人从前和女娲一直来往密切。 上古时期，猿族和人族的关系，比现在要更融洽。但这一切都随着神隐的女神，而渐渐变了。 人族在创造了图腾之后，新神就可以从图腾之中汲取信仰之力。一时大小野神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诞生，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 图腾之神可以是空中飞翔的一只鹰，也可以是部落附近的一条蛇，甚至是一个面目奇怪从未出现过的生物，奇形怪状应有尽有。 但最终巢氏、伏羲、神农、燧人，以及无故神隐的女娲，成为了人族的五位主神。 女娲早已神隐，其余四神的后人更是千年前就已经搬离这片大陆，不知道去了哪里。 人猿首领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曾经同宗的女娲后人，毕竟这支血脉，早就该随着千年前的大屠杀而断绝了。 但这支突然出现的部落，无疑就是本该灭绝的女娲后裔。 看来女娲虽然神隐，但从未放弃过抗争。 人猿首领和巫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脚下平地里刮起了一阵细微的风，卷起地上的草屑后，逐渐消失在远方。 * 那块种姜的三分地已经被族人挖出来了。 如果是那种经常被上涨的河水淹没的平原，那土地一定是非常肥沃的。 这也是为什么两河流域总是容易诞生人类文明，比如苏美尔文明以及古埃及文明。 埃及人的缪斯女神尼罗河，带着洪水淹没土地后，又在两岸沉淀、滞缓，同时带来了肥沃的土壤。 人们甚至不需要如何的精心耕种，就能收获大片的水稻和棉花。 肥沃的同时，因为气候干旱，尼罗河水不会泛滥。适宜的气候，让他们四季都可以种植，作物可以达到一年两熟甚至三熟。 同样都是河边的平原，寒枝这片和尼罗河两岸的土地比起来，就实在是贫乏的可怜。 但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这片地方比上虽然不足，比下也有余啦。 虽然不够肥沃，可是面积大呀，这条河流也宽，可以满足附近农田的灌溉，她很满意！ 总比住在山洞里，每年都换地方迁徙好！好地都是养起来的，先天条件不足，那就后天弥补。 族里已经把堆熟的粪肥背了几筐过来，准备一会儿就撒进土里做底肥。 姜地已经打好了垄。土地打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夏国农业起步虽然晚，但是农耕社会时的种地效率一直在全世界遥遥领先。 除了很早就开始熟练掌握粪肥的使用方法之外，垄耕功不可没。 所谓的垄耕就是在田里挖出一道沟，再挖一道隆起的垄。两者之间交替排列，而作物就种植在垄上。 垄耕的好处，一是可以保证每一株庄稼独立生长互不干扰，同时保证了太阳光的吸收效率。 二是庄稼成排种植便于通风，作物成熟后不容易腐烂。三是垄耕种植有利田间管理，给庄稼除草和间苗的时候就在沟里行走，不会踩伤庄稼。 四就是垄耕种植便于灌溉和排水，省水省力。 第五！那就是土地里的垄和沟，是可以在两季作物种植之间互换的。每季耕种完毕之后，将土地重新耕种一遍，垄就变成了沟，沟就成为了垄。 这样就可以做到尽管土地上一直在种庄稼，但垄沟轮流交换让土地变相的得到了休耕机会。 既不耽误种植庄稼，也尽量做到了少伤土地肥力。 生姜种植除了肥力以及打垄之外，在地里种的时候还有几个参数。间距、行距、以及深度。 间距就是每株之间的距离要保持在30cm左右，而行与行之间的距离是40cm，深度大概10~20cm左右。 手上也没个度量衡的工具，寒枝只能凭着感觉来，好在稍微长一点或者短一点，对生长的影响没那么大。 姜地昨晚才浇过水，一夜过后依然保持着湿润，这个状态刚好。 族人们按照寒枝的叮嘱，在陇上挖出一个个小坑。寒枝则和小伙伴们拿着用竹子做的长柄工具，挖出竹筐里的熟肥，一个坑里放一勺。 放好底肥后再拿出发芽的生姜，芽苗朝上一个个摁进坑里，一个坑里种一颗就行。 种好的生姜再稍微浇一些水，这个叫定根水。生姜的初步种植，就算好了。 三分地，一个上午都不用就种完。种完地族人也没走，而是继续站在边上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栗站在田边，愣愣的看着这片生姜地。 因为寒枝觉得栗有成为种地大佬的潜质，所以只要是关于种田的各种事项，都巨细靡遗的告诉她。也因此种姜全程她都一步不落的跟着学习。 只是一片小小的姜，种植起来就有这么多的步骤。而寒枝还说这只是开始，后续如果不精心照料继续追肥，等到秋天，她们很有可能连种子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栗回想起以前族里那种种植方式，和寒枝这种比起来，简直已经完全是两件不同的事了。 这样种地，最后的收获一定是好的吧？她想。 虽然此时的姜才刚种下，最后的收获到底怎么样还没有人知道，但是女娲氏上下依然一片欢欣喜悦。 这是寒枝带着她们搬到这里之后，亲手完成种植的第一块田地。 其中蕴含的象征意义，深远而又重大，影响力远远超过了作物是否丰收这一结果层面。 土地自此可以成为她们的立身之本，她们拥有了广阔的平原，可以创造肥沃的土地，收获无数的作物，而不需要再担心吃光了这一片的食物，被迫迁徙。 丰收尚未来临，但族人似乎已经看到了这片地里的姜蓬勃生长的样子。 除了姜，再过半个月，就该种植山药了。 山上的野山药已经开始陆续发芽，不能再挖。另外它是多年生草本植物，一年长不了多少，并不是今年挖明年就又能收获。 如果是这样，那寒枝也就懒得种了，每年秋天组织人进山挖就行了，把种山药的人手时间都空出来干别的。 她带人挖山药的时候经常会挖到头看着粗细还挺正常，但是一直往下挖也不会变粗的山药，这种就是生长年份太短，没长成呢。 野生产量太不稳定，想吃饱饭，只能人工种植。 第20章 宴会～ 时至三月中旬，种山药的地总算整理出来，花费了比寒枝预想还要更久的时间。 这还是在有狩猎队帮忙的情况下。上次族长担忧会有其他部落见女娲氏人少而起什么坏心，所以半个月以来，每天都抽狩猎队一半的人在族里留守。 留守的族人也就顺势被寒枝编入农耕队。在这之前她们是只负责狩猎，其余族中事情并不怎么接触的。 因为狩猎队每天猎回的肉是重要的蛋白质来源，这一来源力求稳定，所以编进狩猎队后，只需要打猎就行。 能被选进狩猎队的，基本都是灵巧型选手，力气倒是不怎么出众。比如赤这种，箭术很好，但是让她拉着石犁耕一天地，人都得废了。她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尤其不适合干这种伤身体的重活。 因此芮便把队里不光年轻，而且还力壮的那一部分选出来留守，剩余一半每天照常进山。 狩猎队现在的规模是一队十二个人，现在只有一半，就是六个。 凭心而论打猎其实不光是一件技巧性的事情，也是一件力气活。 体力方面，猎人需要在野外长时间行走、追踪猎物，这要求猎人具备良好的体能和耐力。 在脑力方面，猎人需要对猎物的习性和行为模式有深入的了解，以便有效地追踪和捕获猎物。 但就是这样的狩猎队人员，拉了一天的石犁后，晚上吃饭时，也个个都两眼发直，胳膊沉重，双腿打颤。 几人抖抖嗦嗦的接过堇递来的食物，艰难的找了地方坐下。 其实农耕队的人刚开始也跟她们一样，不过后面慢慢适应以后，一天下来虽然也累，但是手起码不抖了。 要说这其中适应最好的，还是蓝。他比赤还小几岁，更是需要发育的阶段，但是寒枝使唤起他来一点都不心软。 这小子的力气跟使不完一样，他力气的大小，好像来源于吃的食物多少。吃得好，力气就大，吃不好，就歇菜。 寒枝深感神奇。 男女在体力方面存在差异是客观事实。男性通常拥有更高的肌肉量和骨骼密度，这有助于他们在力量方面表现更好。以及他们睾酮水平较高，这种激素也有助于肌肉生长和力量提升。 这也是男性减肥比女性要容易的原因，因为肌肉生成更容易。 但容易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也代表更容易失去它。女性整体力气无法与男性比肩，但是在忍耐力以及恢复速度上，却比男性优异。 假如进行一场马拉松比赛，男性会比女性先跑完，但如果是一场超级马拉松比赛，那将会是女性胜出。 寒枝编制的农耕队里，除了蓝以外，还有两个男性族人。他们一开始的耕地速度是快过另外两组女族人的，但是持续不了多久，就会后继无力。 另外两组一开始进度缓慢，却能一直坚持，最后的进度和男性族人那组差不多。 而且第二天，女族人明显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气，两个男族人却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蓝是其中的异类。他只要吃一顿饱饭，休息一会力气就能很快恢复。就如同女性也会有力大无穷的个例，蓝的力气与恢复速度，明显和他性别无关。 但寒枝对这些都并不在意，她只知道这小子太好使了！与其说蓝像个人，不如说像个机器更合适。 机器只要有油就有动力，没油了不动了那就给油继续干。干太久了热过载？那就休息会喝口水继续干。 所以除了耕完自己负责的那一亩地，寒枝的生姜地也是蓝整理的。 “你小子对于我的种地大业来说，功不可没！”寒枝邦邦的拍着蓝的后背。 蓝嘴一咧，嘿嘿笑两声。虽然没听懂枝说的啥意思，但是笑就对了。 山药地整理出来当晚，寒枝振臂高呼，把籽吓一跳。 寒枝兴冲冲跑到归来的采集队面前说道：“堇，今晚做几桌好吃的！我们要庆祝！！” 刚巧狩猎队今天打回了两头獐子，瘦是瘦了点，也能凑合，都烤了！野兔！烤了！ 天色还没黑，但族里早已经燃起了五堆篝火，每一堆篝火边上，都有女娲氏族人们围坐在一起，一边烤肉，一边聊天说笑。 事先腌制过的獐子肉，表皮已经慢慢烤成光泽油亮的样子，但是内里还没有全熟，要时不时的翻一下面。 寒枝觉得草率了，上次的蜂蜜应该留一点下来的，这样就可以做蜜汁烤肉啦！简直太失算！ 灶上的两口陶釜里，一边是野鸡肉和蘑菇同煮，等到快出锅的时候再加入野菜。另一边煮着竹鼠肉，揭开草编的锅盖时，浓香瞬间在空中溢散开。 堇将切成块的山药倒进竹鼠汤中，等到山药煮透，另一边的野鸡汤也好了，可以同时出锅。 寒枝则和小伙伴们带着族里其他小孩，围着一块石板忙活。 采集队今天在竹林里面找到了半筐竹虫，白色的肥大幼虫在筐子里蠕动着，光看样子说实话有点恶心，所以竹虫在某些地方又叫竹蛆。 但它其实跟蛆没有半点关系。 族里的小孩们把一块不大的铁板周围围的严严实实，满心迫不及待看着寒枝往烧热的石板上倒竹虫。 这个东西可不是经常能吃到的，要有竹林，还要符合季节。 族里没有油，所以每次都是在石板上将洗干净的竹虫烤的干燥金黄以后，再撒上盐粉就直接开吃。 竹虫得来不易，每次抓到一点，都用来给小孩们解馋，大人不吃。 没有吃过竹虫的人，想吃它还得克服一下心理障碍。但对于寒枝和小孩们来说，这是一道超绝的美食！ 寒枝小时候吃过竹虫，所以自然而然的可以接受它们，族里的小孩就更没障碍了，她们吃过的虫子种类可比寒枝吃过的多得多。 有一段时间，连野菜也不好采到的时候，族里还吃过蚂蚁蛋。根据雨的描述，蚂蚁蛋吃起来是酸酸的味道。 赤又说以前打回来的那些猎物，不光吃肉，还会把骨头敲开吸食里面的骨髓，骨髓还挺好吃。 史前原始人的食谱也可以称得上是丰富多姿。 第21章 种山药 天色开始渐渐黑下时，这场庆祝才正式开始。 烤熟的樟子肉被籽用匕首片下后，装在了盘子里。陶釜煮着的两锅肉，盖子已经打开，浓郁的肉香交织着蘑菇的香味，四下溢散。 竹鼠肉汤中的山药完全熟透，一部分已经融进汤里，把汤汁变得黏稠香浓。 橡子粉所剩不多了，所以都被堇找出来，揪成片。本来准备加进野鸡汤里的野菜，被堇做成和橡子咸鱼一起同煮的面片汤。 半筐竹虫烤到最后，用两个盘子也就装完了。寒枝让风雨去摘了不少叶子回来，把竹虫均匀的用叶子分装，等会每个人都分一份。 嘿嘿，今天好吃的东西多，就让大人们也尝尝盐烤竹虫好啦。 桌子上还有几盘果干，两盘炒麻籽。换回的麻籽拿来炼油数量实在太少，当种子嘛又用不了那么多，开不出来那么多地呀。 所以寒枝就让堇炒了一部分用来当小零嘴吃。 住在山洞的时候，族人偶尔也会因为打回的猎物多，而吃上一顿饱饭。但今晚这个，巫医说叫“宴会”的东西，还是让族里的大人小孩们都高兴的有点找不着北了。 好多吃的！还都是好吃的！ 盐烤竹虫的味道吃起来香脆可口，还有一股奶油的味道。以前烤的时候寒枝只放盐，但是今天她还撒了一些蘑菇粉，吃起来味道更丰富。 寒枝幸福的捧着脸，和小伙伴们一样陶醉的陷入了烤竹虫的美味里。 可惜太少了，一口就能吃完。但是没关系，碗里的烤肉，美味的气息也在向寒枝招手：“快来吃我。” 事先用盐粒、花椒、野葱腌制过后，又在烤制的时候撒上了蘑菇粉的樟子肉烤得恰到好处。 金黄的表皮，一口咬下时，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脆响。咬破表皮后，被封印的肉汁就会瞬间在嘴间迸发，多汁的獐肉细腻弹牙，除了有被盐和蘑菇粉激发的肉香，还有些微的炭火香气留在上面。 春末的夜间还是有些微凉，寒枝却已经吃得冒汗了。嘴里的食物还没吃完，又把下一口食物夹到嘴边。 族里谁都顾不上说话。说啥呀，吃啊赶紧吃！又不是天天都能这样敞开肚皮随便吃！ 蓝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他长这么大，今天第一次有望真正吃一顿饱饭！他要永远跟随着枝！跟着她，才能有这么多好吃的！！ 吃到最后的时候，还剩下一些食物，但众人都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只有蓝依然是一副还能继续吃的样子。 做出来的食物没吃完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堇本来准备收起来明天早上再分给族人继续吃，却被寒枝阻止。 蓝一个人把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 女娲氏其余人都看呆了，她们一直都知道蓝力气大，也很能吃，但没想到他能吃到这个地步。 籽很嫉妒这种饭量。她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胃，几个孩子里，她的饭量是最小的。 寒枝不由得有点好笑，这有什么好争的，籽的脑子比蓝可好使多啦。每个小伙伴都有独属自己的优点才最好，百花齐放才是春。 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还是能吃点小零嘴，寒枝就教籽嗑麻籽。 香喷喷的炒麻籽很快让籽忘记了嫉妒蓝饭量大这件事，很快又和寒枝嘻嘻哈哈上了。 这晚的女娲氏族人，一直到进了帐篷睡觉后，似乎都还能隐隐闻到空气里食物的香气。 她们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好觉。 * 山药地的进度之所以落后，一是工具不行，二是人力效率低下，再就是种山药对于土地要求高。 疏松、肥沃，且土层厚度最好在100cm以上，光土层厚度就是其他作物要求的一倍。 土地疏松透气才利于块茎伸长，如果土质太过黏重，就会阻拦块茎。土块砂砾一概要清理干净，不然就会伤害到生长的山药。 土壤最好是微酸性或者到中性最好。不过土地是不是微酸性的寒枝这会儿也没法知道。如果手上有纸的话，她倒是可以做简易的酸碱测试纸。 山脚下到处开着牵牛花，把牵牛花摘下来，最好是紫色或者蓝色的，因为这种富含花青素，可以在酸碱溶液里面显示不同的颜色。 花瓣捣碎加入适量的酒精和水，搅拌均匀后用麻布过滤，就得到牵牛花汁液。 滤纸剪成小条状，浸泡入汁液中。确保滤纸已经充分吸收汁液后，就可以拿到通风处自然晾干，简易的酸碱测试纸就做好啦！ 从地里抓土壤融水后得到溶液，再把测试纸放进溶液里，根据颜色的变化，就可以知道土壤的酸碱度。 测试纸变红，表示溶液为酸性；如果变蓝，表示溶液为碱性；如果颜色不变，那就说明是中性。 不过因为牵牛花汁液的颜色变化会受到花瓣种类、成熟度、提取方法多种因素的影响，所以在实际应用中可能存在一定的误差。 就是这种会有误差的测试工具，寒枝没有纸也做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种一年，看看秋天的收成如何。 寒枝带着栗，从山药堆里选择色泽鲜艳、顶芽饱满、块茎粗壮、无病害的山药根茎作为种薯。 山药根茎切成5厘米左右的小段，确保每段都有芽眼。切口处涂抹草木灰，以防止感染，并放在通风处晾晒至伤口愈合。 在深耕的地里挖好沟，沟深8~10厘米，将种薯水平摆放在沟中，株距保持在30厘米左右，然后覆盖土壤并浇水。 这只是第一步，后续的田间管理，包括中耕除草、设立支架、追肥、排灌水及整枝等。 山药是比较耐旱的作物，所以初期要保持土壤适当潮湿，避免积水，待植株发芽长叶后可适当减少浇水。 犁出耕地花费了族人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三亩山药，留守族人齐上阵，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种植完毕了。 后续的日子，就静等山药发芽。 第22章 异族人 开完宴会后，族里的伙食又重新归于平淡，所以这天早上吃的依然是蒸山药就咸菜，咸鱼野菜汤。 寒枝只觉得那晚的宴会像是梦里出现的一样，会不会其实就是假的？眼前的山药咸菜才是真实的呜呜。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籽，籽狠狠点头。 “就是的！肯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我们一觉醒来，还是在吃这个呀！” “哈哈哈哈哈哈。”寒枝笑的绝倒。 但很快她就止住了笑声。 平原外面，几个人影在慢慢朝着女娲氏族人聚集的地方靠近。 寒枝本来以为是有队伍来换盐，但她眯起眼睛看清楚后，才发现并不是。 这些人没有背东西。 其余人也发现了异样，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纷纷拿起手边的标枪和弓箭。 武器不离身是她们族里一直以来的习惯，哪怕是在吃饭的时候。 寒枝举起弓箭，对准那几个蓬头垢面，身上只穿了一件到处是破洞的兽皮的野人。 从身形和胯骨的宽度判断，来的五个人，都是男的。 芮站在寒枝前面，提着标枪，枪头对准几个人，喝了一句：“别动。”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懂，但脚步的确是停下来了。 其中最高大的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迟疑的开口问：“这里不是有盐部吗？” 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大多数都是女人的情况，他以前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听说有盐部会收留那些在族里吃不饱饭的男人们，只要来到这片平原，就可以活下去，不管男人女人他们都收。 所以他才离开自己的部落，和族里几个人搭伴一起，翻过几个山头，找到了这里。 他还听说有盐部有很多人，所以才能守住取盐的地方。周围部落最好不要轻易和他们发生争斗，不然最后死的只会是自己。 但他现在这么一看，这个部落里的人，好像和他部落的人差不多啊？ 野人不会数数，但是一个部落大概多少人，对比一下就知道人数差距是不是很大了。 听到男野人这么一问，寒枝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芮也想起去年自己那十几个来投奔有盐部的族人了。不过那些人已经都被食人族杀死，所以此时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只有难过。 以前的有盐部之所以接收异族男人，是为了把这些人当做廉价劳动力剥削。 但是寒枝是不会允许自己以及女娲氏这么做的。 剥削这种事情，无论是对外族人还是自己人，一旦开了口子，无论大小，都会像打开了潘朵拉的魔盒一样，带来无法控制的灾难和负面局面。 她的部落才刚刚起步，只要走错一步，眼下经营的一切，就会迅速消失。 寒枝不打算剥削这些外族人，但也不打算接收他们，这里面包含的风险太大。 她的确一心想要扩充人口，但绝对不是在女娲氏根基未稳的时候。而且族里现在没有那么多粮食来接济这些人，她们光是顾好自己，就已经很难了。 族里现在所有人都还住在帐篷里面，每晚虽然都有人守夜，但是只要有心的话，想要入侵帐篷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野兽只要在夜间点燃篝火，它们就不敢再继续往前，但已经学会使用火的人类可不怕火。 把一伙来历不明的异族人贸然收编进族里，那不是扩充部落，那是找死。 “你们是哪支部落的？”芮没理会那个发问的男人，而是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寒枝眼神很好，所以可以看见那男人潦草的发间，一双眼睛在下面不安分的来回转动着。 她不由得把弓弦又拉紧了一些。只要那个男人敢再往前一步，她的箭支就会射出去。 也许那男人心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但是最终，碍于两方人数相差很大，他知道无论自己想干什么，都不会成功。 男人只能败下阵来，低着头，声音很轻的说：“我们以前是树居族，族里没有吃的，所以出来找有盐部，听说你们会收留我们。” 寒枝一听，又是一个住树上的啊，不过也正常，这时候的人，不是住山洞就是住树上。毕竟能选择的居住地一共也就那些。 芮扭头看寒枝一眼，寒枝细微的摇了一下头，芮懂了。 “这里现在不会收留任何人。你们走吧，别再靠近这片平原。”她转头又冲那几人说。 几个人一听，顿时有点激动。可能是觉得这里都是女人，没什么好怕的，所以有个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他已经饿的神志不清了。 但他才刚往前迈了一只脚，一直注意他们动静的寒枝已经先动了。 一支箭“嗖”的一声射到他脚边，吓得男人直接跳了起来。弓箭他虽然没见过，但是这个东西长得像是缩小的木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飞的这么快，还深深的插进了脚边的地里。 如果是插进自己的身体... 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了一点，他退了回去。 寒枝又搭上一支箭。一开始说话的男人这才注意到寒枝，就盯着她看了几眼。寒枝面无表情的对视了回去。 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小崽子，眼神还挺凶。 这些女人，是不是还是崽子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比男人厉害？他也就是天天吃不饱饭饿的，等他能吃饱了，就把这些人... 哈哈，一想到以后自己可以把这些女人都踩在脚底下，他就高兴的不行。 寒枝一直在观察他，所以对于他一会阴沉一会又想笑的样子都看在了眼里。 这人干嘛呢？跟发癔症了一样，不会是饿得精神不正常了吧？她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那个男人还停留在幻想里时，一起的同伴已经扑通一下五体伏地趴地上了，不停祈求芮。 “求求你们了，收下我们吧，我们会摘树叶挖草根的。” “那你们为什么从族里跑出来？”寒枝只是单纯的好奇一问。 男人只一个劲儿的说食物不够吃了，丝毫没说他们是因为不服气女族长的管理，又听说平原上有一支男人多的部落，所以一拍即合离开了母亲姐妹，跑来这里。 没想到这里完全跟说的不一样，这不还是女人更多嘛。 第23章 对比 几个男人趴在地上，女娲氏的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和他们对峙站立着。 趴着的几人，头顶那乱糟糟的头发，很多已经粘腻的变成一缕缕的样式，贴在头上一团凌乱，像是这辈子都没洗过头一样。 有风从他们身旁吹过时，如果不幸站在下风口，那馊臭的味儿能把人当场熏翻。 身上穿的兽皮衣到处都是烂洞，脏污的身体从烂洞里漏出，能看到薄薄的皮肉下，一排肋骨就贴在上面，根根分明。 兽皮烂洞也就算了，还是只到膝盖的裙子样式，而且是无袖的，所以柴火棍一样的四肢都露在外面。 黑、瘦，和非洲难民比起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树居族当然还没有鞋子，所以他们都是光脚。大概是跑了很远的路，几人脚底都已经走出了血。干涸的血迹混杂着零碎的草梗烂泥，糊在脚底，看得人有点不忍。 女娲氏的人则一个个看起来模样齐整，很整洁倒是谈不上，毕竟冬天又不能天天洗澡。但是最基本，脸上是没有脏污的，头发也很好的用草绳束了起来。 就是身上的衣服，看在树居人眼里，十分怪异。不过对于史前人来说很怪，对于寒枝来说这才是衣服的样式。 女娲氏族以前就会缝衣服，毕竟即使是兽皮裙这种简单的样式，也需要用骨针缝合才行。 但她们的技术也只限于缝兽皮裙。 还是寒枝来了以后教的她们怎么裁制衣服，她不光会裁衣服，还会简单的图纸绘制。 爷爷不在了以后，奶奶一个人供养寒枝当然更吃力。寒枝自己也懂事，只要放假就会到处找活干。村里有活就在村里，比如给香菇点种、装袋之类的，村里没活就去外面找。 有一年老家附近开了一家制衣厂，她进去当暑假工，一开始干的活是最简单的剪线头。 一条牛仔裤，剪完线头算1毛钱，十几个小时下来，别人一天最多赚一百五，但她能赚两百多。所以一起工作的几个阿姨都夸她手脚利索，那条产线的领班也夸她线头修的干净。 寒枝还不是那种只会闷头干活不跟人交流的类型，虽然她不是那个抛出话题的人，但是只要跟她说话，她都能接住，再顺势聊下去。 所以没过多久，车间里不管是姐姐还是阿姨，寒枝路过都能跟她们打声招呼混个脸熟。 剪线头这种事对她来说其实还挺解压的，乱糟糟的线头在小剪刀的“咔嚓”声下被剪除，衣服面变得完美而平整，这是一件让人很有完成感的事情。 所以她一开始还干的挺开心的。不过解压归解压，干久了也会腻。 偶尔去喝水的时候经过那些缝纫机，看到针头在衣服上一阵“笃笃笃笃笃”，平整密实的缝线随之出现在布上，这个过程也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后面她剪线头一天只要赚够两百就停下来，去学踩缝纫机。她年纪最小，又跟里面的人熟悉，那些姐姐阿姨都惯着她，把机子让出来给她学着玩。 领班也不管她们。车衣服这种活一般是计件的，多劳多得，爱干不干。 寒枝学车衣服也不是想着赚钱，而是她就是那种喜欢动手的性格，只要是手工活，她都忍不住手痒想试试。 只用三天，她就已经学会了缝纫机操作，可以独立车衣服了。 学会了踩缝纫机以后，她又对衣服设计图纸很感兴趣，所以又厚颜让设计部的姐姐教她怎么画图纸。 可惜暑假快结束了，她只学会了最简单的衣服测量和基础图纸设计。 不过简单的一点皮毛，也足够她用来改良女娲氏的衣服，族里现在穿的都是她让人做的衣服款式。 女娲氏人脚上穿的是草编为底，兽皮做面的鞋子。兽皮多，所以已经不穿芦花鞋了。 身上的兽皮衣，已经是后世经典的长裤长袖款，服帖的穿在身上时，既保暖又不耽误干活。 衣服和裤子上甚至还缝了几个口袋，用来装一些零碎的小东西。比如什么兽牙，好看的小石头，彩色的羽毛。 这也是寒枝带来的潮流，她喜欢用小石头和羽毛做成项链或者手链带着玩。 她觉得既然已经是小野人了，偶尔也要顺应一下时代的审美嘛。 旧石器时代艺术就已经萌芽，先人们有独属于自己的审美饰品。 里面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尼安德特人的鹰爪饰品、摩洛哥的海蜗牛壳饰品、两河流域的黄金饰品，还有距后世约五万年前的北京山顶洞人，在小型兽牙、小砾石、骨管上面钻洞，然后穿绳佩戴。 史前时期的饰品，华丽程度自然不能和后世五花八门的饰品比较，但它是人类文明早期的重要遗存。 从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史前饰品经历了从简单到复杂、从实用到审美的演变过程，见证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与发展。 这是一道人类文明发展迈不过去的槛，自人类出现之时，饰品就已经随之出现了。 寒枝做首饰的时候倒没有想那么多，什么艺术的萌芽、文明的留存啊，日常干个活谁想那么多？她就是爱动手做东西！ 骨珠、玉石和绿松石算是史前饰品的一种经典搭配，比如青浦福泉山遗址出土的两条项链，链身以绿松石和骨珠交替搭配，尾部以玉石桶珠和磨制成小喇叭形状的骨珠做坠子。 样式简单，但是配色和谐，有一种质朴的美感。 族人们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常生活，但是自现代穿越而来的寒枝，有更多的精神需求。 空闲的时间总得找点事做来打发。 所以每次出门的时候她都会收集一些好看的东西带回族里做饰品，久而久之，族里也被她带的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为了方便装这些小零碎，她就专门用碎兽皮在衣服上缝制了口袋。 族人们一看，诶这个好，于是之后衣服就都加上了口袋。 寒枝觉得以后用不完的兽皮多了，还可以用来做包，这样装东西就更方便了！ 第24章 离开 女娲氏的人不光穿的整齐暖和，面色干净，看起来还很健康。 史前的人想要看起来健康，起码要满足好几个条件。首先就是足够的食物来源，维持身体的基本需求。 其次，安全良好的居住环境，否则晚上睡不好，面色发黑，很难给人健康的感觉。 再者心理健康也是条件之一，内心达到平静愉悦的状态时，首先就会在面上显露出来，尤其是眼神。 站立的女人们，眼里既不是那种像野兽一样的凶狠眼神，也不是常年饥饿造成的空洞绿光，而是平和。 像是没有受过寒冷，没有饿过肚子，没有和野兽争斗过一样的平和。 不过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但是此时对比起来，对面的女人像人一样，他们则像野兽更多。 树居族男人心里的怨恨一点点的蔓延开。 “我都要饿死了，为什么不收留我？你们有很多食物，我看到了！” 他一边趴在地上做出恳求的样子，嘴里不停说着求你们收留的话，心里面却完全是不同的想法。 他们几个人早就已经闻到了空中泛起的食物香气了，有咸肉的味道，还有一些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 这些女人，每个人的脸颊都是鼓起来的，不像他们几个，脸上一点肉也没有，凹陷的都显出了骷髅的形状。 有盐部的生活果然很好，虽然和别人说的有一点不一样，但是一定有很多的食物。 他需要食物！他不想再吃草根树叶了！也不想再回到族里被自己的姐姐骂！他是一个男人，他力气比女人大，他才应该是族里最重要的人！！ 对面几个人饿得趴在地上不断哀求，身体扭来扭去。反观自己这边，一个个的站着不动，只是冷漠的看着地上几个人。 寒枝汗了一下，怎么搞得好像她们是见死不救的大恶人一样？ 饿肚子是很可怜，寒枝自己也体会过。但是现在是春天唉，万物萌发的季节，只要勤快点，花花草草的总能填饱肚子。 树居人都过了多少年这样的日子了，怎么突然受不了非要投奔别的部落。 还是有盐部这样的，年年冬天最先饿死的就是外族男人的名声难道还没有在周边部落传开吗？ 寒枝有些头疼的摇摇头，她是不会收留他们的，从哪来的回哪去吧你几个。 不过同为曾经饿过肚子的人，寒枝也没有做的太绝，她让芮去拿了几块山药分给那几个男人。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再多的，没有，自己去找吃的吧，救急不救穷！ 本来趴在地上的几个人一看芮拿了食物过来，赶紧直起身。 每人分到两块山药后，也不看是什么，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有一个吃的太急，粉糯的山药卡在喉咙里下不去，噎的直翻白眼。 芮只好又拿出自己的竹杯，倒了杯水给他。几个人轮流就着一杯水，把山药吃完了。 寒枝摇摇头，浪费了一个杯子。这些人肯定从来不刷牙，噫。 好在竹杯好做，浪费就浪费吧，族长不可能拿回来重新用滴。 山药都吃完了，几个人舔舔嘴唇，意犹未尽。有点噎，但是真好吃啊，还有种甜甜的味道，这是什么东西。 寒枝已经不想再和这些人浪费时间了，她们还等着干活呢。 “走吧你们，回你们树居族去。趁着吃了食物有力气，一口气跑回去。”她没放下弓箭，给这些人下最后通牒。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也是在寒枝眼里最不老实的那个似乎还想继续赖下去不走。 他还没动呢，芮已经先动了，她一把举起标枪，快速的往前一戳。枪尖堪堪停在男人的鼻尖，再往前一寸，就能戳到他。 女娲氏的其余人也重新举起武器，对准几人。 “走。”芮不耐烦的吐出一个字。 她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平和，而是男人熟悉的那种野兽一样的凶光。不光是她，女娲氏其余族人也一样。 平和的气氛消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才是男人熟悉的人类样子，他只害怕这样的人。 几个人悻悻的离开了女娲氏居住的地方，临走之前，那男人回头看了寒枝一眼。 寒枝依然举着弓箭，也同样回视了他一眼。 “我看这山药啊，算是喂了狼了。”她对身边的籽说道。 “我也觉得，那个男人走的时候眼神很凶呢。”籽生气的回答。 “哼，我们的食物本来就不多，怕他们回去的路上饿死，分给他们吃，不知道谢谢我们就算啦，好像还觉得我们很坏呢！”气呼呼的籽又补充说道。 “算啦，我们不是野兽。给他们吃点东西免得饿死，算是对同类的救助。”寒枝随口解释一下。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她会给予同类一些帮助，但如果人心不足想要蛇贪象，就别怪她不客气。 “我们，真的不能收留他们吗？”族里有个女人开口问。 寒枝看了一眼，是以前有盐部的人。大概是以前见惯了有盐部收留人的举动，所以现在觉得她们不留下这些人有些不对。 真是拎不清，寒枝叹气。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这种拎不清的人，世世代代都无法断绝。 “你可以跟他们走，或者你走，从里面挑一个男人留下来。”寒枝懒得多解释。 同情谁就肩负谁的命运，可怜谁就承担谁的遭遇，但不要指望别人为她的同情心买单。 寒枝这么一说，那女人心里有些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同伴拉了拉袖子，这才闭嘴。 这些人怎么想，寒枝都无所谓。 有盐部的旧人大多数都已经适应了女娲氏的生活，但是总有一些人无法融入环境。寒枝觉得这倒也没什么，毕竟两个部落之间结合，总是需要时间磨合的。 反正族里现在天天就是干活，谁也没空起什么小心思。 同情心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人类天生就拥有的情感，只要不坏她的事就行。 不过那几个男人好像不怎么老实，有必要先在族里建个了望塔了。 第25章 了望塔 女娲氏居住的平原周围现在还没有做任何防护，比如围墙壕沟之类的。只凭族中现在这点人和粮食，能在冬天之前把住房建出来都不错了。 大型建设做不成，小型的还是可以先做出来，了望塔就可以先做。 不管白天晚上，女娲氏都是有人巡守戒备的，为了方便示警，寒枝还做了竹哨。 比起人声，竹哨的高频声音可以在范围内保持更高的清晰度和穿透力。 示警的声音只有两种，一声长鸣就是有人，快速的两声哨音就是有野兽。 有人的示警声响起过几次，野兽倒是一次没有。 山里的野兽除非是饿狠了，否则不会轻易下山到人类居住的地方来。 单独的人类猛兽不怕，顶不住这些无毛猴喜欢扎堆还会摇人啊，一来就是一群。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了望塔的位置寒枝选好了，就在居住地后方的土坡上。那里地势高，视野辽阔不受限。 建造材料到处都是，竹子、木头、土砖都行。 考虑到这里的冬天很冷，了望塔里的人要一直待着不动，所以保暖性能要好。冬天需要取暖，二楼要建火墙或者是壁炉。 无论火墙还是壁炉，都涉及到火，所以竹子和木头两种材料都被排除，只剩下土砖。 但一楼还是可以用木头加黄泥，材料易得建造又快。 族人进山砍木头、和泥准备建造了望塔，寒枝又去忙她的了。 既然要建立了望台，那怎么能少了了望利器望远镜呢？ 作为穿越女必备技能，玻璃的烧制几乎人人都知道。石英砂、碳酸钠、碳酸钙。 碳酸钙可以从贝壳中获取，族里已经攒了很多。碳酸钠可以从草木灰溶液中晒干取得。石英砂就是沙子，河边多得是。 她虽然知道玻璃的制作方法，不过族里对这东西没有需求，所以她也没想要造出来。唯一需求大概就是以后装玻璃窗吧，房子都还没有呢。 但是望远镜，现在很需要。 寒枝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她更喜欢别人走五十步，她走一百步，一千步。 一场被主将称之为势均力敌的战役，对于士兵们来说，意思就是他们白白的牺牲了。 无论战役是赢是输又或者平局，都伴随着无数普通士兵的牺牲，但他们总是在史书中被直接略过，顶多以几串数字记录。 寒枝可不愿意族人们白白折损在部落战争里面。这些人被她教的指哪打哪，又会干活又有武力，少一个都不行。 情报就是战争的关键。她要敌人还没有到达平原，就先死在外面。 沙子想要烧制成玻璃，熔点要达到2200c。但这种温度会让沙子里的原子处于游离状态，变成随机组合，最后很可能不会变成玻璃。 2200c的熔点靠族里的破炉子肯定达不到，但是加入辅助材料碳酸钠、碳酸钙降低熔点帮助玻璃形成的方法，中西方对于此方面的技艺都已经十分成熟。 本来需要2200c，加入助溶剂，只需要1500c就可以达到融化条件。 烧玻璃直接用坩埚窑就行，窑，上次炼铁的窑，建造方式族人可没忘。石墨坩埚当然被寒枝一起搬到新家来了。 四架望远镜需要用到的玻璃，烧一锅沙子也就够了。 赤拉动着风箱，窑里的火苗呼呼的舔着坩埚锅底，沙子在升起的高温下，一点点开始融化。 为了让原料在窑内形成澄清的玻璃液，寒枝还往里面加入了芒硝。 呃，芒硝是她在那个那个公共厕所的土墙墙根下刮出来的，厕所的土墙经常会析出一种白色晶体，那个就是芒硝啦。 这个硝用处可就太大了，众所周知穿越人士必须背诵的秘籍：一硝二硫三木炭。 融化的玻璃液体被倒进了石磨坩埚制作的模具里，现在已经是烧制玻璃的第二天了，沙子融化成液体，是需要十几个小时的。 望远镜的物镜、目镜和棱镜尺寸，寒枝都已经设计好了，所以玻璃溶液倒进模具里冷却后，就能直接得到镜片。 误差是肯定有的，简制望远镜的精度和后世也不能比，但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先进中的战斗机。 了望台都没造完呢，寒枝的望远镜就先出炉了。 几个小孩跟着寒枝，呼啦啦的往后面的土坡上跑，也想试试巫医手里的东西有多神奇。 巫医说这个东西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是多远啊？ 望远镜的镜片连接部分直接用的竹子，寒枝举起这款史前简易款望远镜，架到眼睛上，随意的在平原四周转动着观察起来。 哇，几十米以外的草地上有一条蛇在爬哎，哦哦原来是在追一只山鼠。 一直看到蛇把山鼠吞吃入腹，寒枝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望远镜。 不错，虽然观察距离连一公里都不到，但是够用啦。 她把望远镜往风的脸上一架。 “哇，真的好远呀。那棵树好像就在眼前一样”风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乐得直蹦。 急的其余几个小朋友哇哇叫。“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寒枝便拿着望远镜又换个小孩。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不敢给他们拿，万一摔碎就亏大了。 另外三台望远镜也陆陆续续做出来后，了望塔才终于建造完成，一共用时一周。 芮脖子上挂着望远镜，站在了望台窗户前，把望远镜往鼻梁上架起来一看。 嚯，平原四周一览无遗，连远方草里的老鼠都能看清。 听栗说这片平原附近的老鼠一直很多，以前到了冬天，还会偷有盐部族人的食物吃。 那只平原上的老鼠长得很是肥硕，它正在啃食地上的一段草根。 这次悄悄跟在老鼠后面的已经不再是蛇，而是一只长得像豹子，体型却比豹子袖珍很多，比老鼠大几倍的小动物。 它体背上的毛色是淡沙黄，全身长满不规则的黑斑一样的毛，尾巴则是黑色的横环纹。 老鼠虽然在吃草根，但耳朵一直保持警惕的听取周围的动静。嚼完一截草根后，警惕心才稍微放松了一点，身后的动物就在这时闪电一样扑了过去。 老鼠连声“吱”声都发不出来，就被含在嘴里叼走了。 芮放下了望远镜。 第26章 只知其母 耕地里的作物都已经种下，了望塔建成，制陶队也已经烧制出足够多的陶器，可以解散了。 寒枝本想用陶器和周边部落多换一些东西，但现在发现自己想多了。 食人族来之前，既然有盐部两百人的规模就可以占据平原守住盐地，那就说明附近没有比他们更大的部落了。 人口数量的多少直接决定了商业市场的规模和发展空间。 这个世界大概正处于两个石器时代的交替阶段，整个地球的人口估计都没突破两百万。 地广人稀。 不过陶器的滞销影响倒不大，这东西又不会过期，做出来可以一直放着。女娲氏以后人会越来越多，内部消耗都能用完。 寒枝最近才知道，有族人怀孕了，是去年加入女娲氏的其中六个年轻女人。 史前的女人个个身体强悍，即使怀孕，平时也看不出异常，所以过了三四个月才被寒枝知道。 对于一个食物充足的族群来说，新生儿的降生当然是一件好事，毕竟人口就是资源。 但寒枝知道这些孩子是怎么来的，作为一个现代人，难免忧心这几个孩子的出现，对于母亲来说，是否真的是一件好事？ 但史前时代，只知其母而无父才是常态，孩子的出现，是不与男人挂钩的。 狩猎时代，父亲的概念根本就没有出现，孩子只属于母亲。所以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降临的原因，并不在她们思考的范围内。 假如你问孩子怎么来的？会有人告诉你，是上天赐予的，又或者，有感而生。 这其中最着名的有感而生，就是商周先祖的故事。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传说帝喾的次妃简狄是有戎氏的女儿，与别人外出洗澡时看到一枚鸟蛋，简狄吞下去后，怀孕生下了契，契就是商的始祖。 而后来世人皆知的武王伐纣的主角之一，周武王的先祖后稷，在史记?周本纪中也有记载。 周人先祖后稷，名字叫弃。母亲叫姜原，有一天姜原走到野外时，看见一只巨人的足印。姜原便踏进巨人足印中，有感而生，诞下后稷。 后面什么所谓的刚怀孕孩子就生了下来，觉得不吉利，就把后稷丢在树林里，所以他叫弃。 牛马都避开不践踏他，飞翔的鸟群用它们的羽翼为他覆盖和铺垫。母亲姜原见他有神异又把他捡回来抚养这段，寒枝表示存疑。 毕竟周人向来戏多。 但是这些史前故事，都传递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世人认为孩子就是上苍赐予给女人的，和男人没关系。 寒枝当然知道并不是这样，但她对此保持沉默。 这样就好。 女娲氏的孩子会得到母亲的精心照料，假如母亲有了意外，那么族中会继续照料她们。 所有人都是新生儿的母亲，所有一起出生的孩子，都会是他们自己的姐妹兄弟。 * 平原附近大的部落没几个，但是小部落还是有一些的。 这些部落多数都和寒枝固有印象中的人类有点不一样。 共同点是都很矮小，而且语言能力似乎也没怎么进化完全。她们拿着一些酸涩的果子和野菜来和寒枝换盐。 野菜是现在常见的那些，寒枝怀疑是她们来的路上顺手摘的。 至于那些果子，有些酸涩的寒枝都不认识，估计根本就没熟。但是有几样她还是认出来了。 三月泡，也就是树莓。因为是纯野生种树莓，寒枝被它红色的外表欺骗，误以为应该很甜就尝了一颗，结果吃了一颗被酸的脸都扭曲了。 除了三月泡，还有胡颓子。这个寒枝以前吃过知道这东西即使完全成熟了，也很酸不好吃，就没尝。 用树叶包着的那点可怜的野果野菜，让寒枝一下不知道该给她们多少盐才好。 还是栗给出了参考，按照有盐部往年的标准，半包盐。 寒枝看看地上那些食物，又看看对面那几个矮小人类瘦弱的身体，皱了皱眉。 半包盐，怎么够一个族群吃一年的？从他们拿来的这些东西判断，这个族群大概是一点存粮也没有。 原始人的小型部落规模一般在十几人左右。按照每人每天5克盐的标准计算，一年起码六十斤盐少不了。 不过栗说这些小部落并不是一年只换一次，到了秋天，食物多的时候，她们还会再来一次好换盐过冬。 寒枝放心了一些，不过还是拿了三包盐给她们。 矮小的女首领年纪应该不大，但脸上已经布满了风霜的痕迹。看见寒枝拿来的三包盐，她有些麻木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些。 接过那些珍贵的盐，她冲寒枝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寒枝听不懂的词，就带着族人走了。 她是一个部落的族长，心里有再多的感激，也不能在自己的族人面前向别人低头。 “她说谢谢你。”栗在旁边解释。 寒枝大惊，姐姐啊，这么冷门的语言你也能听懂翻译，放在后世，妥妥是个精通八国语言的稀缺人才！ 埋没了，生生被这个蛮荒时代埋没了呀！！ 还没到四月，竹鼠就又下了两窝崽。这东西确实繁殖力惊人，一年可以繁殖四次，3、6、8、10都是繁殖期，如今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五十多只！ 寒枝让人宰杀了几只大的给族人打牙祭，剩下的又分了好几个窝养起来。 风雨两姐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割猪草掰竹笋挖蚯蚓采芒草，充实又快乐。 小野鸡一个个羽翼开始丰满，每天在鸡圈里互相追着打架啄毛。如果此时有狗，那族中真就可以说得上是鸡飞狗跳。 说到狗，寒枝发现最近平原外面总有一头瘦弱的狼在外围徘徊。 她能发现它，还是因为有一天拿着望远镜无聊的四处看的时候，看到林子里一个像狗一样的动物正藏在一棵树后面，似乎是在观察女娲氏的人。 寒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狗？这个时候哪有狗？人类还没驯化它们呢！ 她举起望远镜，又仔细看了一遍。 那只动物离她站立的地方有几百米远，大概以为人类看不见它，所以公然躲在树后偷窥她们。 第27章 母狼 除了色彩分辨力很弱以外，狼在视力上的确是比人类要强的。 奈何寒枝有望远镜这个作弊神器，所以先一步发现了这只偷窥她们的野狼。 寒枝对狼还有心理阴影呢，上次那群狼不光把她们的烤鹿都给抢走了！把人也吓得够呛。 还好它们只抢了食物，没对人动手，不然寒枝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狼是群居动物，一般不会单独行动啊，难道它们要袭击女娲氏？ 不过她现在倒不是很慌，她们如今住在平原上，无论标枪还是弓箭，都可以很好的发挥作用，即使是上次的那一群狼来，她也有办法对付它们了。 不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寒枝还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族人，让她们多注意一下那只狼的动向。 假如这只狼真的是先头来打探的，那她们先攻击它无疑是打草惊蛇。 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寒枝已经发现了这只狼的异样。它的腿是瘸的。 直到后来寒枝才知道，它不光腿瘸了，还是一只怀孕的母狼。 因为腿瘸的原因，这只母狼已经很久没有捕捉到猎物了。它现在每天吃的都是一些森林中自然死亡的动物腐肉。 腐肉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到，所以更多时候是从土里刨蚯蚓吃，甚至会吃昆虫、浆果。 腿上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的迹象，它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远的路，只知道一路顺着狼群相反的反向跑啊跑，跑到了这片平原。 母狼很疑惑，她看见这片平原上居住着一群母猴子，她们身上没有毛发，反而穿着兔子一样的皮。 她们还总是在夜里燃起让人恐惧的火，吓得晚上它也不敢偷偷进去。 那群猴子住的地方有肉吃！它虽然知道，但始终无法靠近，这群猴子实在是太警惕了。 她们好像早就发现了自己，因为每次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有母猴子远远的拿着棍子站在那里，让它不敢再靠近。 直到有一天，它又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得到猴子的阻拦。 瘸腿的母狼每天拖着受伤的后腿，在森林里到处溜达。晚上总是会回到那棵树下，继续观察女娲氏。 有时候还试图更靠近一点。刚开始那几天寒枝怕有事，所以还是让族人照常戒备，一发现异样就开始准备。 但今天，她突然不想这样了。她观察到那只狼因为吃不到食物，已经越来越虚弱。 它离开那棵树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到树下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寒枝有点不忍。 女娲氏每天猎回来的动物，内脏都是直接掩埋丢弃的。这次寒枝却没让族人拿去埋，而是让人把内脏丢在了平原外的一块石头上。 已经虚弱的无法再起身寻找食物的母狼，此时正在树下睡觉。睡觉是目前它唯一能保存体力的办法。 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崽子还没有出生，它应该早就死了。但它知道自己一死，肚子里的崽子们也会死，所以一直苦苦撑着。 它预感到自己很有可能熬不过今晚，但肚子里的崽子们，也要出生了。 如果让它活过今晚就好了，它想。 风中传来了食物的味道。 闭眼休息的母狼鼻子动了动，蓦地睁开眼睛。 不远处的石头上，放着一些野兔内脏，肯定是那些猴子放上去的吧。 它太虚弱，以至于连人类靠近那块石头它都没有发现。 母狼艰难的起身，走到石头前，开始贪婪的吃着石头上的内脏。它的力气不多，就连咀嚼都是一件难事。 好在狼和狗一样，吃东西时几乎不需要咀嚼，而是直接吞咽。 柔软而新鲜的兔子内脏，为母狼濒死的身体注入了最后一点能量。 凌晨时分，天上启明星刚刚升起时，这只母狼生下了四只狼崽子，力竭而死。 寒枝早上一起床，照样掏出望远镜往那只狼藏身的树后看了看，这几天她已经养成习惯了，没事就看看它。 小伙伴们都不理解她怎么会喜欢那只狼，上次被狼吓到才过了多久？族里人都还在害怕呢！ 寒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本身是很喜欢狗的，但是这是狼，是跟后世的人类好帮手完全不一样的生物。 狼的野性很大，想要驯化成狗要经过很多年的基因筛选，才有可能留下那些亲近人类的。 但是想归想，她还是有点小心思。 狼是一种美丽又强大的生物。老实说上次虽然被那群狼吓得不轻，但是寒枝后来回想了一下，还是得承认，头狼是真帅啊！！ 后世任何一种狗都没有那头拉轰的头狼帅气！光是四肢着地时都有一米的身高，体长起码两米，冰蓝的眼睛，顺滑的毛皮，跑动时轻盈迅猛的身形像一阵风一样。 很吓人，但那种野性的美丽也毋庸置疑，每次想起来都让寒枝既害怕又兴奋。 所以再次看到狼，还是一只孤狼时，她连害怕的心都淡了一些，只剩下一种想要探索的好奇心。 这一次望远镜却没有照到那只狼的身影。 昨晚吃了一顿饱的，难道今天就恢复出去打猎了？她有点疑惑，又仔细看了看。 这次看到了一点母狼隐在树叶后面的皮毛，但它一直一动不动。 寒枝叫了芮和小伙伴们一起，往那只狼藏身的树后一点点的靠近。 隔着一百多米距离的时候，她又拿出望远镜看了看，那只狼还是没动。如果是平时，它早就已经爬起来跑远了吧。 “那只狼应该是死了。”芮放下望远镜说。 受伤的野兽是无法在野外独立生存很久的，所以对于这头狼的死亡，她并不意外。 寒枝突然有点难过，因为害怕狼的野性和攻击性，她太晚伸手帮助它了。 她总是在望远镜里观察这只狼，一次都没有认真的看过它。 一想到这里，寒枝还是继续往那只狼的方向靠近，她想要看看它真正的样子。 芮和其他人也只好跟她一起继续走到那棵树下。 母狼果然已经死了，它那身原本光滑的皮毛已经变得枯燥而凌乱，僵硬的身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28章 狼崽 寒枝叹了口气。 芮却率先发现了异常，往那只母狼的尸体又走近了几步。寒枝本来想说不要去碰野外的野生动物尸体，但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也是野人呢，遂作罢。 芮把手伸进母狼身下，摸索了一番，拎出几只小狼崽子。 寒枝和小伙伴的眼睛都瞪大了！ 和凶恶的成年狼不一样，狼崽子们一个个只有25cm左右，眼睛都没睁开，全身都被一层短但绒绒的深褐色毛发覆盖。 虽然有毛皮覆盖，但是春末的早上还很冷，所以它们纷纷钻到母亲余温犹存的肚子下面，缩成一团睡着了。 刚出生时母亲就死了，所以它们至今连一口奶也没喝到。小狼崽们正在睡梦中咂吧着嘴，就突然被芮给拎了出来。 芮数了一下，一共四只狼崽。她这几天已经学会十以内的数数了。 身后几个小孩已经呼啦啦围上来，几个人看着在芮的怀里挣扎着嗷嗷叫的小狼崽，感觉心都要融化了。 妈呀简直太可爱了！！这真的是狼吗？ 就连最怕狼的籽，这时候也顶不住这群毛绒绒的攻击，伸手抚摸小狼崽身上的绒毛。 “它们的母亲死了，这几只狼崽子也活不成，不如就在这给它们一个痛快杀了算了。”芮说着，一边说，一边抽出匕首。 她虽然也很喜欢，但是没有想要养育它们的想法。又不是人类小孩，干嘛要养。 急的寒枝赶紧摆手：“别杀呀别杀，我们带回去养！” “真的吗！！”籽高兴的不行。 箐也开始伸手摸狼崽子了，她也喜欢。赤的手指蠢蠢欲动，只有蓝无动于衷，他觉得又不能吃，干嘛拿回去养？ 蓝不感兴趣正好，芮把四只小狼分给了女孩们。 寒枝欢天喜地的抱着自己那只小狼，美的心里直冒泡。 她有宠物了！！呃虽然是狼。 不过狼虽然野性很大，但不代表不能驯服，狗的出现就是很好的证明。 狗是人类先祖第一个驯化的动物。有猜测说人类之所以可以成功驯化狗，是因为人类在捕猎时代，吃过的各种食物残骸会往营地外随手一丢。 一些嗅觉灵敏的狼就会嗅到食物的味道，并循着味道一直找到人类营地附近，找到丢在地上的那些残骸。 大概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有懒惰的基因。这种不用到处跑就能获得食物的方法，让这些狼就此一直在人类营地附近徘徊，靠人类丢弃的残骸生存。 但它们并不敢太过于靠近人类，所以都是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吃。直到它们越来越习惯这种生活，有一些不会咬人的狼就大胆的靠近人类，当面吃人类剩下的食物。 先祖们觉得这些狼只是吃我们剩下的食物，但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那是不是可以为人类所用呢？ 于是先祖们开始主动驯化起了狼，把它们驯化成打猎的帮手或者用来看家护院。 就这样，一部分狼开始为人类服务，就连外貌和性格也逐渐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只母狼还没死的时候，寒枝已经观察了它好几天了。从它一开始往人类部落靠近的情况来看，它的基因应该是亲近人类的那一种。 而且那几天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它就会吃一些灌木上成熟的浆果，或者刨地上的虫子。 它有杂食的特性。杂食性动物的特点，就是性情温顺，没有太强的攻击性。 人类饲养的动物基本都是杂食性的，比如狗、鸡、鸭、鱼、蚂蚁、老鼠等等。 其实动物驯化的过程比起植物来，算不上漫长。 后世有人专门对此做过研究，他们挑选了一些从未被人类驯化过的品种，比如狐狸。 一代狐狸和人类丝毫没有亲近的样子，研究者留下了那些相对温驯的个体继续进行繁殖，一直繁殖到第四代，情况就开始发生了改变。 四代狐狸对人类变得亲近了很多，研究者们随后又为它们取了名字。其中一些狐狸听到名字后就会跑过来，还会摇尾巴，这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突破。 到了第六代狐狸的时候，这种亲近人类的特性就变得更加明显，六代狐狸身上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和家犬相似的动作，比如会通过舔舐人类来表达感情。 而且对人类开始表现出依赖感。 研究人员已经更换，但是狐狸的繁殖还在继续，已经繁殖到第六十代。这些狐狸，已经至少有70%的行为看起来像狗了。 寒枝觉得植物的驯化，自己有生之年大概都看不到什么很大的变化，但是家畜的驯化，她活着的时候，肯定会有突破。 先祖们在动物驯化的道路上早就为她总结了许多的经验，她不需要什么创新，有些事情可以创新，有些就不要自作聪明搞什么改变了。 只要跟着祖宗严选，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就会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几个人原地挖个坑，把母狼的尸体给埋葬了以后，才抱着小狼崽回到了族里。 族里大人小孩个个都围上来看稀奇。幼小的狼崽们完全没有成年狼的那种凶狠残忍，而是纯纯的蠢萌样子。 眼睛睁不开，不能视物。又突然离开了母亲熟悉的身体，被抱到一个陌生的怀抱里，周围还全是不同族类的声音，狼崽们缩在女孩的怀里瑟瑟发抖，都不敢叫出声音来表示自己的害怕。 寒枝赶紧招呼小伙伴们抱着狼进了她住的帐篷里面，狼崽子们这才不抖了。 而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吃东西。 这下给寒枝整不会了，狼吃什么？这么小，牙都没长，肯定不能吃肉。 还是族长懂得多。 “昨天我们在林子里看到一群野羊，有几只带着幼崽，估计有奶。”芮说。 她们当时打的猎物够多，而且春天的小羊和母羊不适合猎杀，所以芮直接绕过那群羊就回来了。 野羊打猎倒是好打，几箭就射死了，但是要活捉的话，就不那么容易。 只能设陷阱抓。 第29章 野山羊 寒枝觉得用陷阱抓虽然可以抓到活羊，但是运气不好的话要好几天才有野羊落套。 即使陷阱抓到，也不能保证落套的就是刚下过崽的母羊。 不确定因素太多，陷阱的想法最终被否决。 得编一张网。可惜现在平原附近的苎麻还没有到收割的季节，不然用麻绳编网又轻快又好用。 现在能就地取材的只有树藤了，族人赶紧去林子里面砍了树藤回来织网。 网的样式照渔网那样就行，族里有几个编网的熟手，一个多小时藤网也就编好了。 幸亏现在族里人手还算充裕，不然都空不出手倒腾这些事。 芮带着狩猎队去抓野羊，寒枝和小伙伴们则想办法给狼崽子弄吃的，干等肯定不行。 杂食性的狼可以吃肉，也可以消化碳水。 物资贫乏时期的人类母亲没有奶水的时候，会用米熬米油喂婴儿，婴儿也可以长大。 族里没有米，只有山药。寒枝决定用山药加野兔肉熬点汤水顶住，等到族长猎了母羊回来就好了。 她们几个小孩在这边琢磨着怎么弄点东西给狼崽糊口，另一边芮她们已经到了昨天发现野羊的那片树林。 野羊当然已经不在这里，而是转移去了其他地方。 芮本身就是打猎的好手，对于追踪猎物很有一套，再加上寒枝后来又告诉她一些技巧，她的追踪技术又进一步提高，追踪一群野山羊根本不费什么劲。 野山羊的脚印形状独特，足迹的后部是椭圆形，前部又有两个分叉，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昨天那群野羊之所以会在这片山坡草地里停留，是因为林子里面长着一种它们很爱吃的灌木。 芮不认识这种灌木，族里也不吃这种叶子，但是她经常看到野羊啃食它们。 如果寒枝在这里，就可以叫出它的名字了，甘草。 甘草林子被那些野羊啃得东缺一块西缺一片，断枝残叶的痕迹一直向着林子的外围延展。 外围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已经没有断枝用来参考方向，但是地上的野羊脚印还在，它们还一路走一路拉，留下了一地羊屎蛋子。 芮带着人跟着野羊留下的各种痕迹，跟踪至一道山崖边。 野羊就在崖下的草地上悠闲的吃草。几只母羊带着小羊，被围在羊群中间保护起来。 芮扭头和族人商量怎么抓母羊。她们这次来了十五个人，用围猎的办法把羊圈起来再用网捕捉的话成功率很高。 但是野羊不会坐以待毙，尤其是领头的公羊。 新疆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的一群野山羊在遭遇狼群袭击时，公羊们团结一致，用角把饿狼击退，甚至把领头狼插死，最后成功保卫了自己的族群。 芮当然没看过这则报道，但她是老猎人了，各种野生动物的习性，不说百分百了解，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想要活捉母羊，就得防备公羊们抱团攻击她们。 幸好族里现在打猎的武器先进很多，如果是以前，那木矛不一定打得过有角的公羊们。 十几个人绕着那片林地慢慢往前移动，一点点缩小包围圈。 羊群们已经发现了异常，几只野羊的蹄子已经开始不安的在地上刨动了。有几只羊开始朝着身后的山壁移动。 领头的那只公羊挺暴躁，看见这些人类慢慢靠近，没想着逃跑，反而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耳朵向后贴紧头部，嘴里发出警告的叫声，见对面的几只猴子没有被自己吓走，它开始低下头，角向前，做出要顶人的架势。 野山羊虽然是攀爬的高手，但是背后的那片山崖太陡峭，有几只试图往上爬，没爬几步就啪叽一下又掉回草地上。 小羊们腿脚发育都还没有完全硬实，怕不了陡峭的山壁，母羊们又不会抛下自己的幼崽，所以此时都躲在山壁下，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狩猎队一半人对付那些公羊，一半拿着网找机会往母羊身上套。 领头的公羊被芮用标枪插了个对穿后，其余公羊母羊见势不妙，一哄而散。 剩两只母羊带着羊崽子被几个人越逼越近，站在原地无助的咩咩叫。 族人顺利用网活捉了两只母羊，五只羊崽子。其中有三只是被母亲抛弃的，轻易就被人抓到。 羊崽子好啊，抓回去养起来。 养殖动物这件事族里现在已经不陌生了，野鸡野猪竹鼠都在圈里活蹦乱跳呢。 女娲氏现在已经知道了养殖动物的好处，虽然平时满山给它们找吃的很费时间，但是这些动物养起来后随时都可以宰杀了吃，有些还不停的下崽，比如竹鼠，是一种非常稳定的肉食获取渠道。 巫医还说以后可以在平原附近种植牧草，以后养起来就更方便了。 两只公羊尸体，再加大小七只活羊，狩猎队满载而归。 而寒枝也已经开始和小伙伴们用山药野兔熬的汤喂狼崽了。没有奶瓶，只能把汤水倒进干净的陶碗里让狼崽们自己舔食。 求生的欲望促使这些还没睁眼的狼崽们在闻到食物香气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嗷呜起来。 稚嫩的狼嚎声把几个孩子萌的心都发颤。寒枝赶紧把竹筐里的狼崽抱出来，放到地上的一块兽皮上面。 两只狼崽共用一个陶碗。刚碰到碗沿的时候，灵敏的嗅觉就已经告诉了它们，这是可以吃的食物。 本能促使它们伸出舌头，开始贪婪的舔食碗里的汤水。 “好像狗呀。”寒枝对这幅进食图发出了评价。 “什么是狗？”籽很好奇。 “狗就是它们的后代，以后会成为我们人类的好帮手哦，会帮我们打猎，晚上还能帮我们守夜呢！” “哇！它们好聪明呀。”籽欢呼。 “我以为你养它们是看它们可爱，或者像野猪一样也养大了吃肉呢。” 寒枝汗了一下，肉倒是能吃，但是她不好这口，她连驯化后的品种都不吃。 几个人正在帐篷里美滋滋的看着狼崽们进食，就听说族长她们回来了。 “这么快。”寒枝讶异。狩猎队现在的打猎效率是越来越高了呀，和她刚来的时候，简直天壤之别。 第30章 牛马 看到族人们成功带回来两只母山羊，寒枝很高兴。又一看附送的五只野山羊，更高兴了。 还有这种好事！ 牛、犬、羊、猪、鸡五畜，她们现在就缺牛啦！ 现代家牛的祖先原牛的驯化始于西南亚的幼发拉底河中部，这些普通牛后来向东迁移，成为东亚普通牛的祖先。 寒枝也不知道原牛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迁徙到东亚大陆来了，遇不到她也没招。 牛作为耕地的主力军，也是她最想驯化的家畜品种。 其实耕地不一定非得用牛，马耕地更带劲。但是跟牛一比，马的性价比实在太低了。 牛吃草挤奶，几乎不会和人类抢食食物，除了产奶，全身上下都是宝，什么牛肚、毛肚、牛百叶、好吃啊！ 而马和牛比起来，用一句娇生惯养来形容也不为过。也因此人类对于马的驯化，比牛足足晚了四千年。 有一种说法是马是一种如果没有被人类驯化的话，早已经在野外灭绝的动物。 都知道奇蹄目的马跑得快，普通马的平均速度大概为20公里每小时。 但也正是由于在进化历程中，对速度的极端追求，牺牲了其他一些生存能力，比如瘦弱的四肢无法承受病痛。 马是一种只要腿受了伤，就无法活下去的动物。一头价值百万的赛马，在赛事中腿部受伤，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安乐死。 另外同样都是食草动物，牛有四个胃，吃草的时候那是嘎嘎一顿嚼，而马只能一口口慢慢吃。 马对草料的需求还非常旺盛，但又不像牛一样具有反刍的功能。反刍就是某些动物进食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将半消化的食物从胃里返回嘴里再次咀嚼。 这种行为的目的是可以帮助消化食物，促进营养的吸收。 食量大，但没有反刍功能，就代表它只能少吃多餐，所以“马无夜草不肥”。 它还不能只吃草，草的能量密度太低，吃的时间长了会营养不良、体力下降、容易得病。 所以得喂精饲料，什么玉米、高粱、燕麦大麦。人都吃不饱饭，哪来的粮食喂马。 所以马匹更多时候是由贵族和军队来饲养的，成本太大，普通人负担不起。 不过马并不是没有优点。 后世的欧洲会广泛使用挽马进行耕地，这些品种，比如比利时挽马、夏尔马具有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力量强的优点，非常适合拉车拉船干农活。 体型巨大的挽马拖拽能力可以达到五吨。 寒枝觉得以后如果实在找不到原牛驯化，驯化马也行。马的饲养成本虽然高，但是耕地效率比牛高30%-50%，而且耐力也比牛好。 马每天能工作8至10小时，但牛只能耕作4至6小时。马的寿命还更长，同样都是三四岁开始工作，牛只能工作8至十年，但马可以达到15至二十年。 夏国广泛使用耕牛，自然是因为牛更适应本土需求，但寒枝现在连根牛毛都没看见，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好其他打算。 族长说过，她们搬迁的时候有经过一片草原，那里就有野马。 族里现在养不起，所以寒枝没打它们的主意。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呜呜，总有一天可以养得起马的！！ 她们搬来平原的时候只有猪和鸡，现在狗有希望了，还有了羊，会有哒，好日子肯定会有哒。 寒枝美滋滋。 带回来的野羊们得另外建个羊舍。羊舍的选址是有要求的，要选地势较高、地下水位低、背风向阳的地方，以避免潮湿和寒风。 而且棚顶要建高一些，免得氨气聚集在羊舍里。 羊的粪尿、饲料残渣和垫草等有机物腐败分解后，在细菌和真菌等微生物的作用下，经过一系列的化学反应，最终产生氨气和二氧化碳等气体。 过量的氨气会导致羊出现氨中毒，表现为咳嗽、流眼泪、精神不振等症状。 了望台那片山坡不远的地方有一块草地地势平坦，最终被寒枝选来建羊舍。 羊舍外部围栏照旧是用木头搭建，棚顶则用族里烧制的泥瓦铺盖。 内部还要建羊床，设计合适的出粪口，方便清理羊粪。至于另外处理羊粪的发酵池就不用挖了，以后羊粪统一拉到堆肥的地方处理。 一个羊舍把寒枝忙的不行，她以前邻居家就是养羊的，所以知道羊舍搭建很重要。 知道归知道，复原邻居家的羊舍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羊舍没搭建好之前，几只羊每天被拴在帐篷里。 族里几个小孩这下更忙了，就连最小的那个豆丁，现在到野外，都知道揪一把苜蓿草，说是带回去给小鸡吃。 五只小羊里面有三只已经断奶了，大概这也是当初母羊忍心抛下它们的原因吧。 所以两只母羊的奶水除了喂自己的羊崽子外，还能额外的匀出来喂四只狼崽子。 狼崽子们已经在女娲氏待了五天了，还没有一点睁开眼睛的迹象。 寒枝只知道狗的睁眼时间是9至十三天，狼应该比狗睁眼用的时间更长，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羊奶充足，每天吃饱睡睡饱吃，本来生出来时偏瘦弱的狼崽子们很快就变得圆滚滚的，身上的毛也越发绒绒。 寒枝每天都要rua几遍才满足。 这几天除了搭建羊圈以外，族里也马上就要准备开始正式盖房子。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她们要赶在梅雨季节到来之前，就把房子盖好，不然日子会很难过。 帐篷在天气晴好的时候用起来倒没什么大碍，但如果遇到连绵的雨季，那住在里面就太遭罪了。 栗说过，以前一到雨多的季节，她们晚上都睡不好觉。对于族长和巫医来说，雨季对他们影响不大，因为他们帐篷上铺的兽皮多，可以很好的防住外面的雨水。 但是其他有盐部的人就不行了，兽皮太少，房顶无法铺的密实，总有些缝隙。 他们会用树叶茅草盖住这些缝隙，但雨季充沛连绵的雨水会顺着各种各样的缝隙，侵入帐篷里。 第31章 建房 每次到了雨季，族人们就要从林子里采集许多的树叶铺盖在帐篷顶上。 虽然只能遮挡一时，但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雨水透过缝隙慢慢侵入帐篷内部时，她们就把树叶披在自己身上挡雨。 幸亏雨季发生在每年的7至8月，天气并不冷，而且觉得冷的时候还可以生火取暖，不然她们天天这么淋雨，早就生病了。 寒枝可不想在雨季来的时候还住在帐篷里，虽然族里不会让她淋雨，但是大家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不可能天天晚上自己安心睡觉，让族人们在外面淋雨。 她之前决定照抄的半坡式建筑一般有圆形和方形两种样式。圆形房屋最常见，墙壁通常用密集插排的小木柱编篱涂泥作成，有的还用火烤得很坚固。 寒枝一开始就决定普通民居的墙壁建筑材料用木头和泥巴，房顶用泥瓦。 因为砖房的前提是要打地基，不然房子过不了几年就会歪斜塌陷变成危房。 几十座民居都打地基的话，工作量对于族里来说就太大了，很浪费人力物力。 木头泥巴房就省时省力多了，而且牢固性也完全足够。 但是女娲氏居住地中间的公共建筑，寒枝是要建成正经的砖瓦房的，不光要打地基，还一定要打好。 它会成为女娲氏族中的标志性建筑，哪怕建造它耗费的时间很长，寒枝也希望它可以留存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这座建筑大概率今年是建不成的，因为民居建成以后，剩下的时间里，族里要开始忙着采收苎麻，收集食物了。 苎麻采收以后还要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才能拿来做各种东西。 除了这些事情以外，今年的秋天，她还要跟着栗一起，收集野生作物的种子，挑选可以用来培育的品种。 所以接下来每天都会很忙很忙。 * 盖房子这种大事可不是寒枝直接起手就能做的。虽然她有半坡建筑做参考，大概知道建造的重点，但是她这种是改良版，屋顶也不是铺设茅草。 铺茅草的好处是材料易得，而且不怎么不需要考虑房顶承重的问题。但如果是铺设瓦片，那屋顶就得加上檩条和椽子。 檩条就是搁在房顶墙壁上的梁，椽子就是根据瓦的宽度，排成等间距钉在檩条上便于铺盖瓦片的。 她为此专门先做了一个迷你模型来验证各项数据，就怕到时候房子刚建成就变成危房。 老天奶，要知道她身为一个现代人，也是被偷工减料的建筑坑害过的人，可不能因为自己淋过雨，就撕烂别人的伞。 一直到了四月中旬，族人已经从山里砍伐了成堆的木头回来之后，寒枝才总算从模型中得到了准确数据，这才开始着手建造第一所民居。 第一所建造好以后就是寒枝的房子。族人觉得巫医地位高，房子这么好的东西，建好了当然要先给巫医住了。 寒枝也没推辞。主要是第一座房子，大概率是大家拿来练手的，住的过程中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她可以先发现。 如果是不懂什么是危房的人，即使发现了一些征兆，估计也不会及时提出来。 为了避免住在危房里的命运，寒枝每天蹲在工地上，对建房的各种大小事情巨细靡遗，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族里砍伐用来做墙面骨架的木材都是杉木，杉木的抗腐性能和抗压性能稳定，木材不易被虫蛀，并且木材本身自重轻不易变形，所以是较理想的建筑材料。 寒枝喜欢独居，所以建的房子不用太大，太大冬天也不好保温啊，所以15平方左右就行了，呃主要是再大点，就很费人力物力了。 第一座房子以4.6x3.3高2米的标准，预留好门窗的位置后，正式开始建造。 地上要先用桩木敲出坑洞，拔出桩木以后再把杉木插进土里。杉木搭建墙体的框架，然后在框架内填充泥巴。 泥巴里面又混入了干草增加强度和稳定性。屋顶最上面要呈阶梯式的递增高度，用来放置檩条做梁，所以是后世常见的斜坡面屋顶。 本地的雨季虽然不是每天都下雨，但是雨量依然是很充沛的。泥巴房子就怕积水，所以檐下雨水流过的地方还要挖排水沟。 建筑队加上寒枝一共是二十五个人，建一座这样的小泥屋，墙体的建设花了4天时间，屋顶搭建花了3天，包括铺设瓦片。 这种速度，是在寒枝的流水线设计下才能完成的，各司其职，每天天刚亮就开工，天黑才停手，平均工作时间十二小时。 很黑奴，但很快啊！ 没办法，族里这么多人，不加紧赶工，雨季来之前估计都盖不了几座房子。 现在是四月上旬，按照往年雨季来临的时间推算，他们还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 中间还要抽出人手采苎麻。寒枝深深的感觉到族里人手是多么的缺乏。 造孽啊！ 四月一过，加上寒枝的那栋泥屋，族里一共才建了两座房子。 这妥妥的没法在雨季来临之前完成了啊！！！ 啊啊啊啊寒枝简直抓耳挠腮。 算了，她一个后倒倒进背后的小木床上，眼睛刚闭上就两眼一黑，睡着了。 开摆了，今日事明日毕，实在不行就放弃。 寒枝已经在这个泥屋里生活了大半个月，从头到尾适应的都非常良好。 泥屋的窗户暂时用竹子编织的帘子遮挡，白天帘子支起来时屋内还有些光线，但是帘子一放下，门再一关，屋里就会马上变得黑洞洞的。 不过寒枝不怕黑，而且这好歹是正经的房子啊，比那个破帐篷住起来有安全感多了好不好。 黑？大不了以后点桐油灯嘛。而且等族里稍微闲下来的时候，就把窗户换成玻璃窗，到时候采光就会得到，呃一点点改善了... 建好的两座房子，芮和堇两个人带着蓝一起住，赤箐籽住在一起。 寒枝自己喜欢独居，但其他人显然不是，所以后面的房子都设计成7.5乘以3.5，二十六平方左右。 有些族人甚至要求五个人一起住，寒枝虽然不理解，但也尊重，所以后面建造的房子也会大小不一。 第32章 巨人 五月初，就在寒枝想要摆烂，只指望族里在冬季来临之前能盖好房子的时候，族中迎来了第四支队伍。 这支队伍对她造成的冲击，比前面所有的队伍都要大！嗯，字面意义的大！！ 她感觉自己仰头仰的后背和脖子都快成90°直角了。 主要是不这么仰着看，她都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这长得也太高了吧？这是正常人类该有的高度？姚明来了都得矮你们一个头哎！ 虽然栗说过他们长得很高大，但是在寒枝理解的意思中，高大是指一米八以上！ 史前人类长到一米八就已经很高大了好不好！ 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地球上了。还是说其实后世的人类是矮小种，史前的正常人类都是这些巨人一样的尺寸？ 第四支队伍，人均身高，两米五。是人均，有一些不到两米五，有一些超过了，这只是寒枝目测的大概数字。 栗显然已经见过这些巨人好几次，所以她是最镇定的，但是其他人可淡定不了。 这么一支往前一站，就很有压迫感的队伍，会本能的让人心里滋生出害怕。 寒枝倒是不害怕，她听栗说过，巨人族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她们只是个子高看起来吓人，其实性格很好。 女娲氏中，族长芮最高，一米七多的个子站在这些人面前都矮了一大截，更不要说其他人。 寒枝越发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有关于巨人的谜题各国众说纷纭。 夏国有女娲补天、夸父逐日、盘古开天的传说，主角都是巨人；古希腊和罗马神话中，有天国降血落在大地女神盖亚身上，最终诞下巨人泰坦族。 远古时期拥有先进文明的苏美尔文明，留下了许多的巨人图像；埃及壁画中描述过像长颈鹿一样高的巨人。 世界各地不约而同留下了巨人的传说，也许只是单纯的巧合，也许他们真的存在过。 假如真的存在过，那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了？有一种说法是这可能和大气中的氧气含量有关。 后世大气中的氧气含量是21%，而在远古时期氧气含量是35%，如石炭纪末到二叠纪始的这段时间。 史前巨大生物并不罕见，最着名的就是恐龙。 但是在寒枝以为此时的人类普遍没有进化完全，人均身高不到一米七的时候，突然迎面来了这么一群大个子，她还是风中凌乱了。 这合理吗？ 再不合理也得面对，巨人们都走到她面前了。 寒枝头仰的实在太酸了，只好拉了拉芮的袖子，芮低头看她。 “族长你抱着我吧，头仰的好累。”寒枝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身体是个小孩，但是灵魂是个成年人，老大不小的被人抱着，很伤她的自尊心。 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啊，寒枝很郁郁。 芮伸手一捞，就把她抱了起来。 这下终于不用把脖子仰成直角了，寒枝很欣慰，虽然免不了还是得抬头，但是没那么费劲啦。 巨人族领头的是个女巨人， 也是这群巨人中最高的一个，身高逼近三米。 她们一个个身后都背着袋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寒枝伸长了脖子，发现袋子是用兽皮做的。 看来这支部落不缺兽皮。 她们身上的衣服，比兽皮袋子更加引起寒枝的注意。 五月初的天气说不上冷，但也还没到穿短袖的地步。可是眼前的巨人们，都已经穿上了无袖裙子。 寒枝瞪大眼睛仔细开始研究裙子的材质，好像是鱼皮衣耶。 “哇，巨人族的手工技艺看来已经很成熟了，不光会用兽皮缝制袋子，还会用鱼皮做衣服。”寒枝在心里啧啧称奇。 寒枝在研究巨人族的时候，巨人族的首领也在看她。 她看着寒枝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触动，但那股触动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她抓住，就消失了。 身上那颗从来不离身的石头，突然像有了生命一样，轻微跳动了一下。 跳动的幅度实在是太小，导致巨人首领根本没发现。 巨人是南边大陆的这些人对她们的称呼，她们对自己的称呼是冰人。 冰人一族世代居住在这片大陆的最北方。那里有广阔无垠的森林，和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山水。 在极北之地，一年中只有夏天时气温才会达到二十度。 而在冬天，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四十度，就连她们冰人族，也不会在冬天轻易踏足那里，她们现在住在更加靠近南边大陆的地方。 很久以前，冰人族的先人们是住在最最北边的，高大的身材让她们可以很好的适应那里的天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冰人族的身高正在急剧变得矮小起来。 到了她这一代，已经只有先祖们一半的身高了。 冰人首领真担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们会不会变成那些南边矮人一样的身高呢。 身高缩水，身体散发的热量不足以抵挡最北边严寒的天气，也因此她们开始一点点往偏南方的地方搬迁。 当然了，所谓的南方，只是对于她们冰人族来说，对于矮人们来说，她们依然是住在最北方的巨人族。 北方极寒的天气不适合矮人生存。矮人，就是巨人族对女娲氏这些人类的称呼。 她们冰人族因为身材高大，身上散发的热量更多，所以住在北边时不会像矮人们一样觉得难以忍受。 北边一年四季都不会缺少食物。 冬天森林里有各种大中型动物，驼鹿、狍子、雪兔；夏季雪水融化后，湖里有着取之不尽的鱼儿。 她们夏天捕鱼，冬季打猎，一直在北边快乐的生活着。 只是北边什么都有，偏偏就是没有盐。所以她们每年都不得不跨越南北，来和矮人们换盐。 冰人一族虽然身材高大，但是性格温和，所以只要矮人们可以克服对她们身高的恐惧，互相之间就可以相处的很好。 从北边来到南边的这一路上，她们碰到过大大小小的矮人，很多在看见冰人族时，都会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冰人首领很不解，她们从来没有伤害过这些人，为什么要害怕她们一族呢？ 第33章 新的作物 冰人首领看着这些矮人的时候，只觉得小小的，很可爱。 南边这个有盐的部落，算是少有的可以和她们巨人族正常往来的矮人族。 冰人首领发现这支部落人数好像变少了很多，首领也换了。 不过她不会在意这些事，因为冰人从来不插手矮人的事情。 这也是先祖和创世女神定下的约定。 创世女神认为自己的后裔们应该靠自己，而不是靠别人在这片土地生活。 神隐的女神将一块石头交给冰人族的先祖时，只说了让她们一族代为保管，在合适的时候，再交给真正的女娲族后裔。 先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合适的时候，也不知道谁是女神真正的后裔，她们一直以为那些矮人都是呢。 创世女神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过。 曾经女娲后裔的足迹遍布在这片土地上，女女男男代代繁衍。 直到千年前，一场极寒席卷这片土地，无数矮人在这种极寒天气的影响下，纷纷搬离了这里。 极寒最初的先兆，是一种白色小花的出现。 这片土地上有各种各样的花，每一种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丽，这种白色小花也不例外。 冰人族对这种花很熟悉，它们总是在寒冷的冬天出现，高山上遍布着它们的身影。 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盛开时丛生的花瓣挤挤挨挨的贴在一起，十分美丽。 但它不应该出现在南方的土地上。 本来只会在寒冷高山上生长的小白花，从高山一路绵延而下，朝着南方不停延伸着生长范围。 只要是这种美丽白花生长的地方，寒冷就会马上笼罩这里。 它像是一道警示的丧钟，敲响的钟声，拉开了这片土地上死亡篇章的序幕。 除了冰人族以外，没有人能突然适应这种严寒的天气。 一开始是植物，然后是动物。 它们接连开始大批大批的死亡。 最后才是人类。 虽然冰人族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他们已经是最北方的居民，寒冷对她们的影响很有限。 但南方的矮人们就不一样了。她们没有巨人那么高大的身体，也没有能力获得足够的兽皮御寒。 植物和动物死亡，同时代表着食物的减少。本来就很冷，还吃不饱的话，人就会变得更脆弱。 矮人本来就短暂的生命，又进一步变得更短。 几年之后矮人才发现了白花和寒冷天气之间的关系。 他们以为是白花带来了死亡，因为恐惧于这种外表看起来美丽柔弱的花，所以开始了一场浩大的迁徙活动。 迁徙的方向也很好确定，那就是朝着白花相反的方向一直走，直到再也看不见它们。 这片曾经热闹的土地，因为矮人的搬迁，沉寂了很久很久。 但一千多年过去，寒冷退回北方一带之后，这里又开始恢复了生机。 一千多年对于小矮人来说好像很漫长，但是对于她们冰人族来说，只是三代的事情而已。 她们一族的寿命最长的有六百年，所以这些事情，就发生在这一代冰人首领祖母那时候。 很多矮人搬走了，但也有很少一部分留了下来。 他们和这片土地上其他的部落结合后，人数又开始一点点变多了。 以前那个换盐的部落，应该就是搬迁走的那些矮人留下的同族后代。 冰人首领很羡慕矮人这种繁殖的能力，她们真是太能生啦，才这么短的时间，数量就又超过了冰人族。 要说她们冰人族，寿命是很长，但是新生儿的诞生却很困难。 大概这就是她们漫长生命的代价吧，冰人族自己看得也很开。 这里曾经生活的人类种类更多，但是都一一灭绝了，既然其他人类可以灭绝，那她们冰人族也早晚会有灭绝的一天。 万事万物都逃不过，只要现在的生活很快乐，那就够了。 冰人首领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寒枝已经上上下下把她们里里外外观察完了。 这才开始询问：“你们要用什么换盐呢？” 冰人们纷纷开始卸下背后的口袋，寒枝也被族长放到了地上。 背在巨人背后显得很袖珍的口袋，一卸到地上后，寒枝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提不动。 这一个袋子怕是一百斤都不止。 她打开袋子一看，脸上一下就笑开了。 不得了，是松子，好大的松子啊！颗颗饱满！ 寒枝这个身高，在女娲氏都是幼崽，在冰人眼里，更是跟婴儿差不多。 所以冰人首领只是满脸慈爱的看着她解开一个个袋子，随便她到处翻，也看着她一边翻一边往嘴里塞。 寒枝时不时要叫一声“哇，是白果。哇是杏仁” 白果杏仁这几个词都是冰人听不懂的。 他们只知道这些都是族里小孩爱吃的东西，矮人也很喜欢，所以年年都让族里的孩子们采了拿来这里换盐。 坚果之类的寒枝高兴归高兴，但是后面那两个，才是最让她震惊的。 “妈呀菽啊”“妈呀黍啊” 翻译一下就是，大豆啊、黄米啊。 主食啊！ 寒枝乐的合不拢嘴，她就知道，她有光环！ 稻麦黍稷菽麻，六谷，她现在有四谷喽。 而且她已经知道了人猿居住的沼泽地边生长着野稻，所以现在只剩下麦没有踪影。 太让人高兴啦！ 巨人族带来的全是好东西，除了吃的，还有兽皮鱼皮。 这些东西，可以换很多很多盐。 不过冰人体型这么大，对盐的需求肯定也很大。 族里的容具对于冰人来说太小了，所以寒枝让人把兽皮袋子里的东西抬走倒出来后，直接把盐装了进去。 巨人首领很满意，尤其是在尝了雪花一样白色的盐后，更满意了。 这支矮人部落，真是好！ 本来按照原定计划，冰人首领这就准备带着族人们赶回北方的，但是她的目光在矮人们居住的地方看了一圈后，突然怔住了，那是什么？ 寒枝顺着巨人的眼神一看，哦，她的小泥屋呀。 “这是房子，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面。”寒枝解释。 “房子？”冰人不由得重复一遍，然后又看到了女娲氏养的猪和鸡，还有竹鼠。 竹鼠和鸡的个头太小，吃起来不够她们塞牙缝的所以被直接略过。 但是野猪她们经常吃。 第34章 帮手 冰人首领在看到那两座小房子时，已经猜出了它们的大致用途。 毕竟房子的样式虽然看起来和帐篷不同，但也很明显是一种用来住人的巢。 寒枝已经告诉了她，这种建筑叫做房子。冰人首领是疑惑这个房子为什么不会倒塌。 她们冰人虽然身形高大，不像矮人一样惧怕寒冷，但也不是铁打的身体，所以平时当然是有巢，嗯，房子住的。 每个地区的原住民对于房子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建造智慧。 尤其是巨人这支没有经历过断代，完整继承了祖先们知识技能的部落。 她们有两种房子，天冷住雪屋，天热住帐篷。 冬天的时候，她们会选择一个开阔又向阳的地方作为建造雪屋的地基。然后把雪做成一块块的样子依次堆叠累积起来。 每一层雪砖在堆叠的时候都往里面收缩一点，直到形成一个封闭的、半球形的屋顶。 雪屋建成以后，她们还会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凿出一道低矮窄小的门供住在里面的人进出。 他们也有在雪屋上开窗引光的行为。 雪屋里面的床也是用雪砖堆出来的，上面再铺上厚厚的兽皮当保温层。 为了防止雪砖堆积的房子坍塌，她们还会在房子上面浇一层融化的雪水作为雪砖之间连接的粘剂。 冬天住雪砖房是很好的，可以阻挡野外刺骨的寒风和大雪。再加上她们自己高大的体格和保暖的兽皮，无论多么冷的冬天，她们都能安然度过。 不过虽然冰人一族因为世代居住在极北之地，已经养成了抗寒的体质，但那是在成年的前提下。 表面来看，北方巨人的寿命远远高于南方矮人们，但长寿的背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代价就是她们的新生儿，甚至比人类的婴儿更加脆弱，稍微不注意，就会在成年前夭折。 族里本来就很难诞生新生儿，再加上容易夭折，巨人们不光身高越来越矮，数量也越来越少了。 这也是为什么曾经的北方大陆上遍布巨人的足迹，现在却只剩下她们这一支逐渐往南边偏移的种族。 娇弱的婴儿需要精心的呵护，不能长时间到处移动，所以需要固定居所。 雪屋很好，但只限冬天。一到春天，气温升上来，雪屋就化成了雪水，只能等到冬天再重新建造。 这时候她们就只好住在帐篷里，但是帐篷并不安全。 丰富的森林资源，水中取之不尽的各种鱼类，让居住在北方的巨人们从来不知道饥饿的滋味。 但这里的原住民，可不止有他们人类，还有许许多多的食肉动物。 而且就像她们冰人比南方矮人高大很多一样，北方的猛兽们，也都是巨型体格。 巨虎、巨熊、巨狼常年盘踞在北方森林，和他们人类一样，拥有自己的地盘。 还有狡猾的豹子，皮糙肉厚的野猪。 最大的巨熊在站立时高度达到四米，体重在1.5到1.8吨之间。 而巨虎体长比巨熊略短一些，体重达到八百公斤。 巨狼们肩高0.9至1.1米，体长2米。 （这里说明一下前文以及之后所有的度量衡单位都是作者为了方便描述直接用的，转换成史前本地说法太费劲，不用过多纠结） 无论哪一种，都是比她们冰人在北方更有威慑力的霸主存在。 所以巨人在南方矮人的眼里很高大，但是在北方，还真不够看的。 这些巨型猛兽们轻易不会和他们冰人发生冲突，但有时候不能避免的会有意外事情。 她们居住地的野外平原上种着很多用来和南方矮人交换的作物，每次到了成熟季节，森林里的野猪就会成群结队的下山来拱地里的作物吃。 野猪总是一大群的来，有时候因为太多，还会引来巨熊跟在后面。 一到这种意外情况，帐篷的居所就太危险了。 如果她们也能建造这种坚固的房子的话…… 冰人们蹲下身体，对着寒枝的小泥屋左右研究。 寒枝看她们这么感兴趣，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女娲氏的房子，好像有希望在雨季前完工了。 按照创世女神和先祖的约定，她们巨人是不能随便插手南方矮人的事情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她们并不是插手矮人的事情，而是要向矮人学习技能，至于中途为矮人的房屋添砖加瓦，加速建造进程，哎呀那不也还是在学习吗。 不亲自动手，怎么能学会呢。 寒枝通过以上一顿劝说，成功说服六个巨人留在女娲氏，期限一个月。 因为她们要赶在天气更热之前回到北方，不然路上太热，她们巨人受不了。 六个巨人每天吃的食物可不是小数量，幸亏她们自己会打猎，不然寒枝还真负担不起。 咳，天降一群巨力劳动帮手，还不用管她们饭，虽然自己会教她们建造房子，但寒枝还是很不好意思。 所以这一个月以来，她尽自己所能的传授给巨人们很多知识。 比如野猪驯化，骟猪技巧，母猪的产后护理。 陶器的烧制、竹筐编织，火炕的制作方法。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两个部落分别的日期还是来临了。 此时女娲氏居住的平原上已经盖起了大大小小三十几座泥屋，足够所有人都在雨季来临之前搬进房子里。 寒枝很有些舍不得的看着冰人们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北方。 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彻底摸清了巨人这个种族的善良特质了。 她们明明拥有很大的力气，但从来不会利用这一点来伤害比她们弱小的种族。 她们还整天乐呵呵的，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生气和忧愁一样。 寒枝真的很喜欢她们。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寒枝喜欢这支巨人部落，巨人们又怎么会不喜欢这个一直在教导她们学会各种新技能的小不点呢。 冰人首领把寒枝抱了起来，温柔的用手掌抚了抚她头顶乱糟糟的短发。 寒枝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又觉得很丢人。 老大不小了，不会哭鼻子吧？是不是身体变成小孩，导致她身体也变脆弱了，不要啊啊啊啊。 她心里的情绪在翻涌的同时，冰人首领也终于察觉了怀里那颗石头的跳动。 不同于第一次的细微跳动，这一次，它震动的频率，连被巨人抱在怀里的寒枝也感觉到了。 第35章 割麻 寒枝一开始还以为是巨人首领心脏在跳动。 不过这动静也太大了，难道这就是巨人长得高的原因，因为心脏给力？ 巨人首领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才终于打断了寒枝的胡乱猜测。 嗯，一块五颜六色，看起来很炫的石头。 石头在拿出来以后，又逐渐停止了跳动，好像刚才那阵动静是错觉一样。 巨人首领突然就知道了这个石头应该给谁了。 脑海里面像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催促她：“给她给她”。 她把石头递给了寒枝。 “？” 寒枝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下意识伸手接过石头，拿在手里转着看了一圈。 就是石头，不过颜色倒是挺好看的。 呃难道是巨人觉得这块石头好看，所以当成礼物送给她？ “谢谢你的礼物，那我也回送你一个。” 寒枝把自己脖子上带的项链取下来，套进巨人首领的手腕上。 嘿，大小刚刚好。 巨人首领又笑眯眯的摸了摸寒枝的头，这才把她重新放回地上。 女娲氏族人挥手和巨人们告别。 “她们住的地方离的真远，居然要走一个月，不然还能留她们多待几天。”芮说。 堇接话：“她们走一个月是因为步子迈的大，体力又好，如果是我们走的话，感觉得要两个月才行。” 寒枝和小伙伴们疯狂点头，就是，巨人跨一步，她们小孩得走三步哇！ 快点长大吧！ 女娲氏族人们欢天喜地的回到了自己新盖好的房子里。 熟悉了群居生活的族人们多数都是三五个，最少也是两个人住一个房子。 寒枝这种喜欢住单间的，算是史前异类。 * 族中的住房建成，五月也接近了尾声。 前段时间生姜地里的苗蹿高了一些，族里又给它们浇了第一水。 第一水不能浇太多、太勤，因为生姜根系很浅，主要分布在土壤的表层，不耐干旱需要多浇水，但又不能浇太多不然过涝了也不利生姜发展。 底水浇透的同时不能过涝，所以需要浇水的人自己酌情。 生姜在生长到收获阶段一共需要三次追肥，地里的姜苗已经长到30厘米左右，可以做第一次追肥了。 不光要做追肥，还得锄草。 夏国有句老话叫做“九锄棉花，十锄姜。”这句话就能看出来生姜在生长的过程中锄草有多频繁了。 没锄头，族人天天手动拔草。还好生姜地不大，不然拔草累死人。 生姜怕旱、怕涝、还怕晒。所以六月底的时候，还要用竹子给姜地做阴棚，防止生姜苗被夏天的太阳给晒死了。 山药地里的杂草也长的很旺盛，颇有一番草盛豆苗稀的架势。 三亩山药，二十多个族人整整拔了两天，才总算是把地里收拾的像一块庄稼地了。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不多说，追肥，又是一通忙活。 羊舍里的几只羊咩咩叫着，五只小羊都长大了一圈。 族里还给它们用栅栏围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出来让它们每天在里面溜达活动。 四只狼崽子半个多月前已经睁开了眼睛，五月末的时候已经正式断奶。 芮决定好好犒劳一下劳苦功高的母羊，所以出去的打猎的时候，就在野外挖了几颗羊爱吃的灌木回来，准备移栽到平原上以后方便喂羊。 寒枝一看，这不甘草嘛。 她让芮把甘草种在了河边一片砂石多的河滩地上。 甘草根是中药，能化痰止咳、清热解毒。 寒枝这几个月在平原上也收集了不少草药，什么黄芪、地黄、白术、当归，各种草药，只要她看见了就要挖回来，就怕到时候用的时候没有。 不过族里既没有人生病，也没有人受伤，草药也就没派上用场，寒枝觉得这样最好。 狼崽子们断了奶以后，几个小孩就每天喂它们吃以前会拿去丢的动物内脏。 但是不是喂的生食，而是煮熟以后再喂给它们。 狼野性本来就很大，如果再吃生食，那就会更难驯。 狼崽们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各自的小主人，所以对于饲主，自然表现出比其他人更多的亲近。 因为还是幼崽，所以目前对她们很依赖，但寒枝觉得等它们再长大点，估计就不会这么听话了。 她也已经做好了养大的狼崽子最终会回归山林的准备。 谁也没说动物驯化是一件百分百可以驯化成功的事。 不过四只狼崽子，不能连一只亲人的都没有吧，做好准备的同时，保持一下乐观心态也未尝不可。 * 六月。 平原周围的苎麻已经长到了半人高，茎秆有三分之二变成褐色，可以收割头茬了。 早点收割，刚好可以让二茬旺长阶段赶上梅雨季节，充沛的雨量有助于苎麻的生长。 栗才知道这种随处可见，以前族里只用来做绳子绑盐包的植物能有这么大用处。 寒枝一边用刀割麻杆，一边絮絮叨叨的解说：“做绳子是最不起眼的用法，它可以做麻衣啊，我的树皮衣都快穿烂了，我可不想大夏天的穿兽皮。” 她去年做的那几件树皮衣，穿了快一年，已经有破洞了。 史前时代没有洗衣粉，她也没在山里见到过皂角树，每次洗衣服都是用草木灰。 草木灰的去垢只能说很一般，衣服要洗干净，光搓洗是不够的，还得拿去河边用棒槌捶打才行。 所以导致树皮衣烂的特别快。那也没办法，一共就那么三件树皮衣，她夏天当夏衣穿，冬天当里衣穿，高频率使用，烂的当然快了。 好在这种节衣的日子快要过去了，好好好。 割好的苎麻要把叶子给捋下来。这个活如果是细皮嫩肉的人来做，捋不了几根苎麻手掌就得发红。 但寒枝已经练就了一双无情铁手，没在怕的！ 老了的叶子直接捋地上丢掉，嫩叶子塞进筐里带回去。苎麻嫩叶含有很高的蛋白质，不光人能吃，还是喂猪的好饲料。 说到猪，族里几只野猪最近长势都不错，尤其是那只留着做种的小公猪，体长已经长到了一米多。 第36章 麻衣 除了猪，族里的鸡也挺给力。 去年冬天抓回来的那批母鸡又开始下蛋，族里现在每天都能捡到五六个。 野鸡不是每天都下蛋的，有时候是隔一天一个，有时候是三天两个，全看伙食怎么样。 这几天的伙食就不错，因为族里的小孩们天天除了挖蚯蚓，还给它们抓各种虫子吃。 寒枝最近在考虑要不要专门建个养殖蚯蚓的池子，天天这么挖，多少蚯蚓估计也不够喂鸡的，还是得转人工养殖。 这些原生野鸡，比起一开始的桀骜不驯，已经老实了很多。 主要是它们就是想折腾，也没办法。族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把它们翅上的长羽修剪一遍，防止飞走。 鸡舍后来又被寒枝指挥族人重新改建了一下。围栏还是竹子做的，但是晚上睡觉的鸡窝屋顶茅草换成了瓦片。 她怕到时候雨季一来，茅草不顶用，到时候把鸡淋湿弄得生病就不好了。 里面还用竹子搭建了台子，中间留着空隙，好让鸡粪直接从空隙落到地上，方便以后打扫鸡舍收集鸡粪。 二代野鸡们，野性比一代们低了很多，已经有了一些家鸡的温顺模样。 寒枝希望它们的肉也能向家鸡靠齐，不要再像它们的先祖一样，崩掉她的牙了。 她把苎麻嫩叶一部分倒进猪食槽里，一部分倒进鸡舍地面。 公鸡们带头冲锋，率先到达苎麻叶掉落的地点。 旁边的母鸡们小心的想要往前凑，被公鸡疯狂的啄了几下头顶。有几只母鸡头顶的毛都被啄秃了。 气的寒枝拿着苎麻枝就往公鸡头上直抽，一边抽一边骂：“吃独食，还啄别人，我让你啄。” 公鸡被她抽的高鸣几声，扑腾着翅膀往鸡舍里面躲。 几乎每次喂食的时候都要来这么一出，两只公鸡性格太霸道，每次都是自己吃饱了，才允许其他母鸡来吃它剩下的。 寒枝看不惯，所以每次喂的时候，都要把公鸡赶到一边去，时间久了，族里小孩们也跟着学她赶公鸡。 “你们这么多只，啄回去呀，怎么每次都让它欺负你们。”寒枝恨铁不成钢的对着一群母鸡指指点点，絮絮叨叨。 看的鸡舍外面的芮嘴角直抽，鸡又听不懂，说这些，有用吗？ 寒枝不管，监督母鸡们吃完之后，这才满意的离开鸡舍。 苎麻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剥了皮，所以拿回来之后用水直接洗一下，就可以进行刮麻。 刮麻就是把最外面那层皮和里面的那层纤维层分开。 后世刮麻普遍用的是三块铁中间留一道缝，把麻皮往里面一塞再一拉，树皮和纤维就自然分开了。 没有铁片，所以寒枝直接用竹子做的剥麻工具。 头茬苎麻的收割只花费了她们半个月的时间。 剥出来的苎麻皮小山一样的堆在地上，又被抱去野外丢掉，重新分解成地里的养分。 留下的纤维被摊晾在树枝上，每天要浇上几遍水给苎麻脱胶，持续一周左右时间。 这个过程中微生物会发酵脱胶，让苎麻自然变白。 脱胶完成以后苎麻就可以收回去了。 做麻线之前苎麻纤维要再泡一下水，把漂洗干净的苎麻纤维绩扣在一起，结成长纱。这个过程非常繁琐耗时，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技巧。 所以只能手巧的人来干这个活。 寒枝和箐以及族里几个手巧的女人，每天没日没夜的绩麻，籽和赤就在旁边把麻线缠到竹子上做成线团。 麻线的制作过程很简单，难的是织布机，以族里现在的条件，能制造的织布机类型很有限。 没有锯子是最大的问题，木料不能精确的分割出来做织机的各种部件。 最简单的织布机只需要木框、麻线、木棍。 木框两边对称刻出凹槽，用于固定经线，用木棍和棉线制作简易提综，提高织布速度，将经线固定在木框上，开始织布。 这种其实就已经可以织出麻布了，但是效率非常低下。 她最终复刻了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的踏板斜织机。 一开始织娘只有寒枝和箐，之后赤也学会了，再接着那几个绩麻的手巧族人也学会了织布。 老式踏板织布机很吃操作熟练度，熟练的话一天可以织4到八尺布，不熟练就特别慢。 一个成年人做一件衣服，以芮举例，衣长2.2尺+袖长1.5尺=3.7尺乘2等于7尺。 等于一个熟练工需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才能织出一件衣服需要的布。 女娲氏有五十多个人。每个人最起码夏天需要织两件来回换洗吧， 寒枝做了三台织布机，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熟练工，所以一开始的速度和箐一样，一天只能织两尺布。 直到两天以后才开始越来越熟练，一周以后已经可以织五尺了。 妨碍她发挥速度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身体，人小无力。 织布机织布是很辛苦的，浆线、经线、作棕、吊机、织布等一二十道工序。纯手工完成，劳动强度大，效率还不高。 一度让寒枝想干脆穿回树皮衣得了。 树皮衣多简单啊，把树皮缝一起就行了。 但手工应该前进，没有后退的道理，她想要更加靠近文明社会，那用织布机织布就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否则她就永远是穿着树皮兽皮的小野人。 寒枝个子已经长到了一米一，想要做一件短袖，得要1.2尺布，当然了，还有裤子。 短袖长袖长裤短裤都要，夏天虽然热，但是时不时要去外面干活，长袖长裤更安全。 她织了一个星期，一共织了二十多尺布，足够她做自己的衣服了。 织布这件事她不准备在族里专门成立一个织布小队。抛开织布伤眼睛累人这件事来说，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术。 既然是技术，那就要大肆传播，只有人人都学会了，最后才不会断绝。 六月底，寒枝才终于穿上了自己千辛万苦裁出来的麻布衣服。 穿上这件对于她来说真正算是衣服的麻衣以后，这一个月的辛苦，总算是让她觉得很值得了。 史前麻布做的衣服耶！ 而且不是夏国传统的那些广袖长裙，而是短袖短裤。 寒枝突然找回了一点曾经是个现代人的实感。 第37章 野桑葚 刚进入六月份，女娲氏里的重要事务基本都完成的差不多，每天就只需要做一些日常事务维持生活正常运转。 了望塔每天两个人一班，八小时一班，三班换着来。 没有计时器，只靠大概的估算是算不准时间的，族里以前干活时不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基本都是看天色来。 但是生产力和社会发展一旦提升上来以后，准确计量和指示时间的工具就变得必不可少。 统一的时间标准可以协调各种社会活动，比如市场交易、行政管理。计时工具的使用有助于建立和维护这种时间秩序。 寒枝只好琢磨应该做个什么东西计时。钟表这么逆天的东西就不要想了，但东方先民们在钟表出现之前，早就运用自己的智慧做出计时工具了。 日晷，根据太阳光线投射在晷面的影子位置判断时间；火钟，利用火的燃烧来测量时间；流体钟，刻漏、水运仪、和沙漏都是流体钟的一种。 第一个日晷的缺点，受天气影响大，太依赖太阳光的投影，所以阴天、雨天或者多云的时候就没法用。 它的时间显示也不够直观，需要一定的知识和经验才能准确读取。 寒枝倒是知道日晷的制作和运行原理，但是这个读取经验她还真没有。 火钟的缺点就更明显了，火的燃烧时间会受到燃料的种类、环境温度、湿度各种影响，日晷只是没太阳会罢工，火钟则是随时跑偏。 剩下的选择就只有流体钟了。 水运仪象台是北宋时发明的黑科技，以刻漏水力驱动，主要用来当天文仪器，是世界上最早的天文钟。 不说族里不需要这种黑科技，寒枝也没那个能力造出来。 沙漏需要玻璃，玻璃可以做，但是做沙漏的玻璃器型做不出来，剩下的选择就只剩刻漏了。 刻漏一开始的计算误差也很大，因为它是通过水的等时性滴漏原理来计时，误差的原因来自水压变化。 水位下降，播水壶底部受到的水压减小，导致水流速度变慢，就会影响计时的准确性。 但是在莲花漏出现之后，刻漏的精确度就已经达到了一天几秒钟。 莲花漏利用“虹吸”的原理，把放水壶中的水，逐步放到受水壶中，受水壶里水平面高度保持恒定。 相等时间内受水壶的水流速度恒定，测定出来的时间就可以保持相对较小的误差。 这种误差放到现在族里日常干活来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莲花漏的结构很简单，上匮、下匮、溢水口、节水小筒、竹注筒和减水盎。 还有两根用来做虹吸的渴乌细管，可以直接用竹子来做。 最后就是箭壶，箭壶是莲花漏的核心部分，其中装有浮箭，浮箭上刻有时间刻度。 随着受水壶中水位的上升，浮箭也会随之上升，从而指示时间。 后世利用矿泉水瓶和吸管就可以直接复刻简易版的。 寒枝做了两台莲花漏，一台放在了望塔屋里，一台放在外面空屋里给其他人用。 莲花漏在使用的时候是需要专门有人看管的，以确保正常运行和计时准确性。 族里两个四岁的娃接过此项大任，每天负责给莲花漏加水维护运转。 姜地该搭阴棚了。 族人们砍回新鲜的竹子，每隔三个小姜垄插一排竹子立柱，立柱间隔1.5至2米，竹竿在立柱上方距离畦面1.5至1.7米处横挡扎好，形成平齐的棚架。 棚架上面还要搭一层新鲜斑茅叶，叶子不能铺放太厚也不能太薄，最好是三分阳七分稀。 随着时间生姜对于光照的需求逐渐变大，斑茅叶也会因为枯萎而逐渐露出空隙满足生姜光照。 不过大风大雨的时候叶子上面还要压上竹竿，免得叶子被吹跑。 寒枝做完刻漏以后，终于不用每天待在族里，而是可以跟着采集队或者狩猎队，去山里溜达了。 六月的山里，食物已经很丰富，主要是各种灌木丛的果子都已经成熟。 各种各样的树莓、刺莓、覆盆子，黑的红的黄的，林间到处都是。 采集队的大人小孩都在摘，这种季节性的野果，每年也就这几个月能吃，多摘点，族里人多，一人分个几小把也就没了。 除了灌木丛里的野果，有些树果也已经熟了，比如野桑葚。 面前的这棵野桑葚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异常高大的树木枝叶间，结的桑葚已经红的发黑。 地上掉了一地成熟的果子，寒枝捡了一颗外形看起来完好的尝了一口，甜啊。 不过掉落的那些多数都腐烂了，想吃新鲜的，还是得爬树。 爬树难不倒野人们。 寒枝和籽欻欻几下猴子一样爬到树上，各自占领一个树杈，开始边摘边吃。 吃的脸上手上都成了一片紫红色。 籽揪着桑葚果吃的正开心，没留意揪了一把树叶，树叶随着她摊开掌心，也跟着摊开，里面露出两条褐色小虫。 “这是什么？”籽不怕虫，把叶子往寒枝面前一伸，问她。 寒枝接过叶子一看，好家伙，这不是野蚕吗？野蚕广泛的分布于夏国的大多数地区，是家蚕的祖先。 小学时候学校里面还给寒枝她们布置过课外养蚕的任务，有些同学蚕宝宝刚领到手没几天就死了，寒枝倒是一直把那两只蚕养到了结茧。 最后茧里的蚕没化成蝴蝶，而是变成大扑棱蛾子飞走了。 族里现在已经有了麻衣，不过培育一下野蚕也没什么不好。 她小心的把两只野蚕用树叶包好。 “多找点虫子，我们带回去养。”她在树上仔细翻找桑叶上的野蚕，又让籽也一起找。 “为什么要养？”籽不解，问完以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猛然点头又问： “它们是不是能吃？是不是像竹虫一样香喷喷的？” 寒枝喷笑，大馋丫头：“不能吃，带回去让它们吐丝。” “我们现在穿的麻布衣服虽然很好，但是这种虫子吐出来的蚕茧也可以用来织衣服，还可以做蚕丝被呢。” “蚕茧还能当药，可以止血、止渴、解毒疗疮，用处大着呢，我们多抓点，养着玩。” 两人专门腾出一个竹筐，用来装桑叶和野蚕。 第38章 雨季来临 女娲氏三四月份时挖的山药吃到六月份，已经全吃完了。 幸亏有冰人送来的那批菽黍，不然她们族里的碳水供应又会陷入后继无力的状况。 粒大饱满的被挑出来当做明年春播的种子，剩下的都被族里拿来吃了。 菽，也就是大豆，先人们以前是煮成豆饭吃的，不好吃不说，而且吃多了，还会频繁排气。 所以寒枝一开始就是直接做成豆腐吃的。 吃法只有一种，水煮。 黍，就是黄米，目前是族里主要的碳水。 毫不夸张的说，寒枝在吃到黄米饭的那一刻，差点哭出来。 去壳煮好的黄米，吃在嘴里的口感细腻柔滑，软糯香甜。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她埋头猛扒几口黄米饭，一副几辈子没吃过饭的样子，把旁边的族人吓一跳。 “有这么好吃吗？”籽看寒枝吃成这样，赶紧也扒一口，砸吧一下。 是比橡子粉好吃，但是真的有好吃到这个地步吗？山药也很好吃，怎么枝没有这么激动。 寒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是一个纯正的碳水脑袋这件事。 米饭是她吃了几十年的东西，以前的她，一两天不吃米饭还行，如果超过三天没吃，就浑身难受。 哪怕吃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但是只要没吃主食，就总感觉没吃饱。 所以其实她自变成小野人后，不管吃什么，都感觉差点味道。 什么山药橡子粉，这些在她看来都不是正经的主食，主食就得吃面，吃米！ 来了一年了，终于靠着交易吃上了米，太感人了。 栗在对面坐着，挖了一勺黄米塞进嘴里，评价一句：“我也觉得很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都是石和巫医吃的，我们都没见过。” “什么族长巫医啊，简直就是两只山鼠，专门偷别人的食物吃。”赤愤愤的。 有盐部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母系氏族已经具有了一些共产主义社会的特征，不过这些特征在父系社会崛起后，就彻底消失了。 寒枝作为一个在父系社会下长大的女孩，从小到大无时无刻都在感受这种社会体系对于人，尤其是女人的剥削。 就如同人类将狼驯化成了狗，世界也对女性们进行了长达几千年的驯化。 她对这种体系深恶痛绝，所以当初对石和有盐部巫医的死，心里根本没有任何触动。 女娲氏这几个月断断续续和周边的部落做了各种交易，而交易来的物品，栗都说从来没有在族里吃到过。 意思就是都被那两个东西给贪了。 手里掌握了这么一点权利，就开始极尽所能的剥削自己的族人，如果掌握的权利更大，那只会变本加厉。 生产力提高后，剩余产品出现导致私有制产生，进而引起了社会结构的变化，父系氏族逐渐取代了母系氏族。 这似乎是世界上的每个国家都会走上的一条路。 寒枝当然不愿意看到父权崛起，她没有受虐的癖好。 父权制的崛起是一种复杂的社会现象，涉及到文化、经济、政治多个层面。 她并不是研究社会学的专家，她只从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来分析，想要抑制父权崛起，关键就是女性赋权和教育及意识提升。 好在这是原始世界，没有几千年儒家文化根深蒂固的影响，史前人类如同一张白纸，会随着领路人的脚步，绘成不一样的画作。 * 女娲氏的采集队现在是二十四人，二十四人又分成两队，一队负责采摘人吃的食物，一队负责找养殖动物们的口粮。 狩猎队十人。剩下的十几个人，负责留在族里做其他杂活。了望巡守、织布拔草。 几个小孩们负责看管刻漏，养蚕、照顾竹鼠，天天也是忙得很。 寒枝有时候跟着采集队，有时候跟着狩猎队，把附近的山林踏了个遍。 六月就在每天穿梭在林中的快乐日子里飞速过去了，平原上的女娲氏族人们终于迎来了雨季。 去年的雨季寒枝是住在洞穴里的，今年就已经住进了房子里。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 寒枝在籽她们住的房间里踢毽子，她养的那头小狼则在她房间里和自己的姐妹兄弟一起追逐玩耍。 四只狼崽已经长大了很多，两公两母，日常除了吃睡，就是在平原上追着跑。 它们已经有了一点成年狼的影子，眼神从幼崽时期的蠢萌，逐渐变得锐利了一些。 虽然是一窝生的，但是几只狼的性格截然不同。 寒枝养的那头母狼好像是最先出生的，性格也最凶。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只狼看到灰灰的时候，会很明显变得胆怯。 灰灰就是她给自己的狼取的名字，取名无能所以就直接根据狼毛皮的颜色取名。 赤的那只公狼颜色偏白，直接叫小白，箐的狼叫小风，因为它是几只狼里面跑的最快的，像风一样。 籽的那只母狼和性格活泼的主人完全相反，它也是四只狼里面性格最温顺的。 雨季，有时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史前的天空没有任何污染，雨后的天空颜色显出澄净而湛蓝的天青色。 寒枝随口唱了一句天青色等烟雨，籽问什么是天青色。寒枝就胡乱往天上一指，说现在的天空颜色就叫天青色啦。 籽抬头一看，哦，这种颜色不就和她的小狼眼睛颜色一样嘛。 于是一直没有给狼崽取名的籽，终于给狼取名叫天青了。 寒枝扼腕，失算，怎么她没有想到这个名字，直接叫了灰灰，多土啊！无法，取名废是这样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寒枝踢了会儿毽子，这才又重新开始教小伙伴们认字。 蓝已经被她放弃了，这小子今天学明天忘，和读书是一点缘分没有的。所以她每天就只教赤箐籽三个。 这么多族人，都要寒枝来教的话，她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现在族里学习的方式就是她教三个人，她们三个再教族里人。 教学工具就地取材，直接用沙盘，简单好用。 第39章 早做打算 雨季对于居住在平原上的女娲氏来说，不是什么好季节。 森林里所有的柴禾都被打湿，湿柴很难点着，即使烧着了，也是浓浓的一股黑烟。 还好之前烧陶的时候族里制了很多木炭，没有烧陶后还剩了很多堆在房子里，每天用木炭做饭就行。 看来不管在哪，柴棚都是少不了的，寒枝心想。 等天晴了，再用木头搭个柴棚吧。 族里现在还有几间房子空着，但是拿来堆柴禾就太浪费了。而且空房间等到秋冬时候，刚好可以用来储存食物。 族里这么多人，起码要储存去年两倍的分量，才够度过冬天。 秋冬还有几个小孩孕妇要格外细心照顾。 几个孕妇的肚子越来越大，寒枝有点发愁。 她没接生过小孩，每次村里有这种事的时候，奶奶也不会带上她，所以导致她对接生的事不太熟悉。 但再怎么不熟悉，她也知道生孩子是九死一生的事。 即使是在现代的先进医疗加持下，孕妇死亡率也有：1.5的概率。 而在现代医疗没有出现之前，这个概率高达百分之三十。 后世总是对生育的苦难避而不谈，只知道大肆宣传做母亲的荣耀，赞颂母爱的伟大，这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将你捧的高高的，却不问你怎么上去的，也不问你摔下来有多么疼。 母亲像是一个荣耀的符号，而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具体的人有什么样的苦难，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无人在意。 寒枝还有一句非常反感的话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每次看到这句话都想唾一口：谁他爹的弱了，老娘本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强人，不需要你架起来吹捧。 她不喜欢捆绑式的营销母爱伟大，但她敬佩每一个愿意成为母亲的人，这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想要尽己所能的保护族中这些年轻的母亲。 几个孕妇每天都要按照寒枝的要求锻炼身体，而且吃食上也不会过分的进补，避免到时候生出的胎儿太大，胎儿越大，表示母亲要遭受的苦难就越多。 寒枝想要做几把手术刀，万一真的难产，左右都是死，不如剖腹博取一点生机。 平原外的那条河边周围，到处都有从地下水里面浓缩出来的黄色铁细菌。 把铁细菌收集起来，再把木炭砸成粉末，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后加水揉成泥团。 泥团要经过干燥，然后丢十个泥团进装满木炭的炉子里面。每隔七分钟再加入木炭，再丢入泥团。 期间用风箱吹火助燃，一直燃烧几个小时以后，泥团基本已经烧成炉渣了，再夹出来。 炉渣敲碎以后，就可以得到一些很小的颗粒状生铁。 本来这种办法炼铁费劲费时间，最后得到的还只有仨瓜俩枣，寒枝一直看不上。 但是与其把以前造的那些东西回炉重造，不如收集新的铁。 雨季总是待在屋里，炼铁还能打发时间。 数量少，那就尽量多收集铁细菌，这么多人，收集两把手术刀的铁细菌，一天时间就能搞定。 出铁率如果高的话，还能继续收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光有手术刀不够，还要有麻醉剂。 她们经常去摘刺莓的那些灌木丛里，就长着曼陀罗花，等到八月份的时候就可以采摘了，和火麻花一起阴干，碾成粉末，15克均等混合在一起，和热酒一起调服。 火麻花她们这里没有，但是上次有个部落用火麻子来和她们换盐，到时候可以去那里采摘火麻花。 除此之外，她还要掌握解剖的技术。 人体解剖图寒枝看过，但是剖腹这种事她一次也没干过，到时候如果直接上手的话，怕是只会让孕妇死的更快。 她需要练习。 距离族人生产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希望还来得及。 * 雨季也不是每天都下雨的，只要天气一晴，狩猎队就照样要出门打猎。 夏季的猎物不再是春天那副瘦弱的样子了，野兔野鸡们又开始变得肥硕起来。 野兔们算是倒了霉，寒枝每天都要抓几只活的，拿回去暂时养起来，她准备先用野兔练手，等到熟练了，再升级成野猪，然后再实战。 雨水太多，对于作物生长也不是什么好事。 生姜地和山药地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看看排水情况，防止因为雨水太多，杂物或者泥巴堵住沟渠，过涝淹死作物。 一共就这么三亩多宝贝，一点闪失经不起。 雨越大越要出门勘察，夏天虽然不容易感冒，但是概率不是百分百，再加上淋雨的话就更不好了。 寒枝早就特意做了几把桐油伞给族人用。 伞面的材料用的是刷了桐油的麻布。去年榨的桐油还剩半罐子没用完，都一起带下了山。 伞骨直接用的竹子。 连续的雨天也很耽误打猎采集活动。 幸亏族里现在有了一些存粮，不至于像寒枝刚来那天一样，手停口停，一下雨就没法出去，干等着饿肚子。 大雨有时候连下好几天，让人不由得庆幸房子赶在雨季之前完成了，不然这种天气，即使帐篷上的兽皮盖得厚实，地面也难免湿哒哒的，住在里面肯定很难受。 木头和泥巴糊的墙壁，当初盖好的时候，为了让它更坚固，族人还特意用火把墙壁烤了一遍。 天天下雨，对墙壁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雨水顺着屋檐，滴落进排水沟里，没怎么沾到土坯墙壁。 也因为土墙可以吸潮气，所以尽管下了半个月的雨，屋内也不会特别的潮湿。 如果觉得太潮的话，就在房中间的坑洞里面架火烤一烤，这是专门挖来冬天烤火的地方，要不了多久，房间内就会重新变得干爽。 栗以前是很讨厌雨季的，她记得每个雨季，自己都会缩在帐篷的角落里，看着雨水滴滴答答的从兽皮缝隙钻进帐篷里面。 晚上睡觉睡着睡着，脸上就被雨水淋湿，再也睡不着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讨厌的季节，可以这样度过。 坐在干爽的屋子里面，头顶传来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的声音。断了线的雨水帘幕从瓦片上倾斜而下，流进排水沟，和周围房子排出的水一起汇合，流向平原外的那条河里。 族里当初挖排水沟都挖了一周，现在看来很值得。 巫做得事情总是很有道理的，她想。 第40章 回头客 滂沱大雨中，平原上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 雨水在草地上汇聚成溪流，最终流向外围那条河里。 雨季除了带来各种麻烦，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 距离头茬苎麻的收割才过了一个月，二茬的枝干已经噌噌又长了一大截，等到十月收割季，产量比一茬应该低不到哪去。 平原的野草在充沛的雨水浇灌下疯长，几天不拔，就能长到十几厘米的高度；和杂草一样疯长的，还有林间的蘑菇。 每天早上和晚间都会下雨，不过中午的时候会停几个小时，女娲氏总在这个时间出发，进入林子里采集食物。 伞盖肥厚，柄体粗壮的牛肝菌，野生平菇金针菇一丛丛，一片林子就能摘几筐出来。 寒枝认识的可食用野生菌虽然有十几种，但是她教给族人辨认采摘的来回只有六七种常见无毒的。 像墨汁鬼伞，没开伞之前无毒，也叫鸡腿菇的，她都没敢让人摘。 小心无大错，常见的那些就够族人吃了，没必要去摘会变异的。 今年能摘到的蘑菇比去年还多，因为平原附近的森林面积比洞穴周围大得多。 但是今年的雨水比去年充沛，太阳出来的机会变少了许多。 成堆的蘑菇摘回来以后没办法晒干。 寒枝只好选了一间空房子，准备用土坯在里面建个烤房。 她后世老家种香菇的村民每家都有个这样的土坯烤房，样式有点像土灶。 下面一层烧柴，上方用泥巴糊一层挡住明火，上面的空间分成一层层，每层都可以放一张竹匾，把香菇放在竹匾里面摊平，一晚上就能烤干。 雨季不光森林里有丰富的食物，平原上的那条河也给族里带来了意外收获。 那条河平时最宽的地方有三米多，最窄的一米多，有盐部以前在上面放了根粗木当成桥供人通过。 这几天雨水太大，涨起来的水已经淹过了那根粗木。 河里平时是没有大鱼的，因为水位太浅，只能偶尔看到些小鱼小虾在里面游动。 但是随着雨季涨潮，上游不知道什么地方，某天突然冲下来很多大鱼。 族长带着村里的大人们，用麻绳织的渔网在河流最窄的地方围住，那些顺流而下的大鱼就扑腾着进了网。 抓了一个下午，三百多斤鱼就这么到手了。 寒枝看了一下，品种还挺多，什么七星鱼、翘嘴、桃花鱼。 族里一连喝了好几天的鱼汤，喝的心满意足。 剩下没吃完的都被用盐腌制了起来。现在不缺盐了，有多少肉都能保存。 不过这种上游来鱼的情况也不是每次下雨都发生的，只在雨特别大的时候才能捡漏。 不过即使这样，也让她们弄到了七百多斤鲜鱼回来。 摘回的蘑菇烤干后，族里又把一部分鱼也烤成了鱼干。 本来让人发愁的大雨。反而变成了女娲氏人最喜欢的天气。 族人每天忙着储存粮食，寒枝也没闲着，她天天带着箐，用野兔做练习。 铁细菌收集出来的铁最后打了四把手术刀。 手术刀的历史最早追溯时间就是在石器时代，当时的人已经会用砭石做的石器，切开痈肿，或者用于针刺。 中医六大医术：砭、针、灸、药、按跷、导引，这个砭就是砭石。 寒枝现在用的手术刀是纯铁打造的，铁因为容易生锈，所以其实不是做手术刀的理想材料，但是目前只能这样。 把手上能用的材料用起来尽人事，总好过干等着祈求平安。 这片平原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任何矿产资源。 如果有机会的话，寒枝还是希望可以去到更远的地方找找有没有什么矿源。 最好是在入冬之前。 今年春末时出现的那几个男人，虽然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原始时代发起战争的理由，基本都是为了抢夺资源或者人口，尤其是冬天这个缺少食物的季节。 人在饥饿的时候为了食物，总是愿意铤而走险的。 找到更多的铁矿资源，又或者其他什么金属矿，就能大大加强族里的战力。 她一心二用的一边为箐讲解，一边在脑海里面盘算着。 九月份算是出门的好机会，摘火麻花要去那个话痨外族居住的岛上摘，到时候顺便在周围多转转。 * 没想到寒枝去的第一个外族部落不是那个话痨岛族，而是沼泽边的那支。 也就是第一个来女娲氏和她们用蜂蜜换盐，长得一半像猴子，又有些人类雏形的南方古猿后代。 寒枝以为她们又来换蜂蜜呢。 雨季里难得有连续晴两天的时候，她们就是在第二日天晴的时候来的。 不过这次带来的不是蜂蜜，而是其它的。 叶子被打开后，露出里面的莲子、菱角。 莲子一个个粒大饱满，吃起来脆生生的甜。菱角不是后世常见的那种牛角一样黑的发亮的大菱角，而是直径只有两厘米的小个头。 但是吃起来的味道比大菱角要脆嫩甘甜的多，寒枝一连剥了好几个。 这东西她以前小时候经常吃。山里的野湖基本都会长这东西。 到了七八月份成熟季，用个长棍子把浮在水面上的叶片捞起来后，就能看到叶片底下藏着的小菱角。 也是最受当地小孩们喜欢的零食之一。 除了莲子菱角，她们还带来了几个新鲜葫芦。 虽然个头和后世那些不能比，但是寒枝很确定这就是葫芦，毕竟这外形太好认了。 葫芦确实是夏国原产的一种很古老的作物，相传神农在发明农业后，种植的第一个作物就是葫芦。 栗说过这些南方古猿们住在沼泽边，看来除了野稻外，沼泽边还有很多其他水生物。 古猿首领把这些东西都推到寒枝面前，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栗：“她说这些都是送给我们的，不用换盐，春天拿的盐还没有吃完。” 寒枝很高兴，对于她来说，当初随手送出两包盐的事早就被忘到犄角旮旯去了，没想到还能得到这样的回报。 她觉得这个部落，值得加深一下往来。 族里最近事情不多，手术的事情她练习的差不多了，只等逮几只野猪回来升级一下技术。 她现在就有空可以出去走走。 第41章 行路 想要去别的部落周围探访一下，但是不代表别人就一定会同意，所以寒枝肯定要先问一下。 栗叽里咕噜的和古猿首领说了她的请求，没想到古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寒枝只能感慨：淳朴，史前的人就是淳朴。 两包盐换来一个部落的交好，可太值得了。 古猿首领看了看天，鼻子轻微的抖动着，嗅了嗅空气后说了一句： “下午就走的话，可以在明天下雨之前赶回她们族里”栗自动翻译。 古猿居住的沼泽离女娲氏并不是很远，一天就能走到，她们也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部落。 寒枝一听，赶紧招呼人收拾东西。 主要就是带上食物路上吃，这年头，哪个部落也没余粮不是，不能去人家那里还吃别人东西吧。 只是吃个两三天，带上咸鱼蘑菇就行。 不过堇还是给她们装上了两碗去壳磨好的黄米，她知道寒枝喜欢吃这个。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寒枝包袱款款的踏上了拜访古猿部落的旅程。 这位古猿首领似乎有一种特殊技能，可以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天晴。 寒枝很好奇，感觉她的能力比天气预报都好使啊。 跟她一起拜访的人有族长芮，还有赤和蓝以及栗。 箐要留在族里继续练习解剖，就没有跟来。 籽则是因为族长觉得自己离开族里几天，刚好是一个可以锻炼籽的机会，所以就没让她跟着一起，籽还很不高兴。 寒枝只好承诺等回来了给她做好吃的。 听到有好吃的，籽这才又笑开了。 一起跟着的还有寒枝和赤的小狼。 灰灰和小白两个难得跟着主人一起出远门，都很兴奋，一路上都在追逐着打闹玩耍。 古猿首领有点畏惧的看着两只小狼，犹豫的问：“这是狼吗？” 寒枝点头：“是狼，它们刚出生母狼就死了，所以我们族里领养了，一共有四只。这只是其中两只。” 古猿不由的看了一眼小狼，又看了一眼寒枝。 她们古猿因为长的像猴子，所以一直不受周围人族的待见。 以前那个换盐的雄性首领虽然也跟她们交易，但是古猿首领还是能感觉到两个部落之间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她看不见，也摸不到的东西。 但是这个小孩子和她们之间，好像没有了那种东西，她有点困惑，这是为什么？ 听说这个小孩是平原人的巫医。 每个部落都有巫医，但是没有哪个部落的巫医是这么小的幼崽。 她才知道原来平原上现在住的人和以前换盐的那些人不是一个部落的。 现在这个叫女娲氏。 她总觉得女娲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唉，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她们古猿脑子里面不可以装太多东西，想的太多就会头疼。 原来的那个部落应该是搬走了吧，所以换成了女娲氏。 南方人族排斥她们这支古猿族群，她们古猿也不喜欢那些人族。 古猿族的老巫医经常说平原人族的祖先们很喜欢同族争斗，每年冬天总有很多人族死在争斗里。 老巫医还说除了换盐，不要和这支人族多来往，平时没事，也不准人族出现在她们居住的沼泽地附近。 这次自己直接带回了几个平原人，不知道老巫医会不会骂自己。 人猿首领有点不安。 但是她看了看那两只追逐打闹的狼崽，又想到春天收到那位小巫医给的盐。 多出的两包盐拿回去时，老巫医和族人都很高兴。 她回去的时候还说了平原上的人族好像换了个首领，老巫医撇撇嘴说了一句：“平原人就是这样，天天死人，天天换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这次又去了平原，她发现她们以前住的那种用兽皮搭的巢穴不见了，而是变成了... 嗯，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干泥巴，但是干泥巴很容易被雨水冲散的，她们的干泥巴为什么没有散开？ 是因为上面的那一块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盖住了吗？ 真是神奇。 “你们住的地方，那些...那些是什么？”古猿首领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划了一个长方形的形状。 寒枝猜她大概是问房子。 “那是房子，以前住的帐篷不挡雨，所以我们现在都住房子啦。”寒枝一边和跑来蹭她腿的灰灰玩，一边笑眯眯回答古猿的问题。 “你们住在树上，那是像鸟窝一样吗？”寒枝也好奇的回问。 灰灰甩了甩被寒枝揉乱的皮毛，又跑开追小白去了。 “是的，我们学着树上的鸟儿，建起了巢穴。”古猿说。 “那你们顶上有挡住吗？遇到下雨的话，会不会漏雨啊？”芮也加入了话题。 “没有挡住，我们要在下雨之前，到地下去住。” “我们的鼻子可以闻到风里雨的味道，所以可以赶在下雨之前，就躲进洞里面。” 哇，寒枝佩服，这鼻子功能牛，这就是她们能像天气预报一下预测天气的原因啊。 “你们为什么不一直住在洞里呢？”赤好奇。 她们女娲氏以前就一直住在洞穴里面，住在洞穴很好啊，用枝的话来说就是冬暖夏凉呢。 当然还是现在的房子更好。 “黑，太黑了，如果点了火，洞里的黑烟又跑不出去，住在里面会...”古猿词穷，只好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咳嗽声，又指了指眼睛，意思是会流眼泪。 她说的很多话都是这样，无法用语言表达时，就靠比手划脚。 栗在翻译的时候，也是把族人的话用尽量简短她们能听懂的语言翻译过去的。 寒枝了然，地下洞穴的缺点就是很黑，如果没有照明条件，住久了很压抑。 “冬天树上太冷，我们也会进去洞里，但是出太阳的时候我们就会到地面去，我们不能一直待在里面。” 除了冬天，夏天太热的话她们也不能住树上。 其实不管是树上还是地底，古猿都是不喜欢住的，但是没有办法，她们一族只擅长采集植物，不怎么会打猎。 没有兽皮就不能像平原人一样搭帐篷，只好住在树上用树枝搭的巢穴里。 第42章 古猿老巫医 一群人在走过一段平原路之后，转而进入了森林。 芮左手拿着柴刀，右手一根长棍子在前面开路，以免附近还有爬行动物没被吓走跑出来咬人。 这一段路应该是古猿们换盐的固定路线，每年来回走的时候都会开辟一次，所以植物长势没有其他地方好。 寒枝和赤只背着弓箭轻装上阵，出门时候收拾的麻布吃食之类都装在一个筐子里给蓝背着。 夏天的原始森林，到处都是绿色，枝叶繁茂的树木高耸入云。 藤蔓缠绕树干，野花点缀草丛。 茂密的绿色树冠遮住头顶的烈日，所以穿梭其中时并不会觉得晒。 但是因为雨季的原因，林中湿气蒸腾，难免闷热。 寒枝出了一身汗，穿的麻衣都湿透了，其他人也一样。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原始人来说都不算事。 古猿首领看着芮在前面开道的背影，她觉得女娲氏身上穿的东西有点怪模怪样，既不是兽皮，也不是树叶，不知道什么做成的。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用树叶编织的围裙，感觉这个没有女娲氏穿的东西方便。 “这是什么？”刚好她走在寒枝旁侧，所以就好奇的拉了拉麻布衣服问。 寒枝偏头看看衣服，再看看古猿们被黑色毛发覆盖的身体。 古猿的毛发没有擅长酿果酒的黑猩猩们那么茂密，但也不是人类的稀疏，而是介于两者之间。 所以她们只围了草裙的样子看在寒枝眼里并不是特别突兀。 其实所有来换盐的部落里，除了冰人穿着鱼皮衣服以外，其他部落都是不穿衣服的。 寒枝已经接受了这个各部落还在裸奔的时代，只要女娲氏能穿上衣服就行。 但是如果其他部落对衣服有兴趣的话，她会很高兴和她们分享的！ 于是古猿首领就听了一堆听不懂的话，什么从苎麻里面抽取纤维做成线再把线织成布然后再把布裁成衣服。 嗯，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一路走，寒枝一路不停的说，虽然很多词汇都是古猿听不懂的，但还是感觉这个小巫医说的东西很有意思。 她懂得真多呀，所以是她当平原人的巫医吧。 古猿看着这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巫医，心里想着。 她们古猿的老巫医懂得也很多。 老巫医已经四十多岁了，是她们这一族年龄最大的人。 她知道怎么把哭闹的孩子哄睡，知道各种果子在哪天成熟，知道怎么打捞沼泽里的莲子菱角，知道怎么找寻蜂蜜，还会给生病的族人熬制药水。 但老巫医好像知道的也没有这个小巫医多啊。 小巫医知道房子怎么做，衣服怎么做，她甚至知道她们老巫医种的那个东西叫葫芦。 老巫医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呢。 因为老巫医的年纪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很早就不再跟着族里一起出去采集食物。 族人们心甘情愿的把采回来的食物中最好的献给老巫医，她不只是老巫医，还是族里很多人的老祖母，包括首领自己也是她的孙女。 古猿族一共只有二十多个人。 她们每天都要出发去外面采集食物 离古猿一族居住的树林，走上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达那片长着葫芦的地方，每年到了季节，族人都会根据老巫医的指示前去采摘。 葫芦煮熟了很好吃，软软甜甜的，老人小孩都很喜欢。 老巫医每天在族里没事干，就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因为很喜欢吃葫芦，但是摘葫芦的地方又太远了，老巫医只好想办法。 她把收集来的葫芦种子洒在林子里面，第二年葫芦竟然真的发了芽，从那以后，她们就不用去远处的葫芦林子，也能吃到葫芦啦。 葫芦也成了她们族里吃的最多的东西。 除了葫芦，还有各种树木嫩芽茎秆草根她们也会吃。 她们唯一缺少的食物就是肉。 老巫医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蜂蜜的秘密，那就是每次取蜂蜜的时候，给那些虫子留下一小块的话，它们就不会搬家，而是继续住在里面做蜂蜜。 隔个一两年再去的话，就又能收获一批蜂蜜了。 蜂蜜很神奇，只要用叶子包好，一直放着也不会坏。 冬天缺少食物的时候，族人都是靠着吃储存下来的蜂蜜活下来。 老巫医是她们族里最厉害的人，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了老巫医，她们要怎么办呀。 “唉。”古猿首领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呃，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吵了？对不起。”寒枝这才发现自己一路叭叭说个没完。 看来天天跟籽一起玩，被她的话痨属性传染了。 “不是，我是在担心老祖母的身体，唉。”古猿磕磕巴巴的说起了老巫医在族里的重要性，以及这几年老巫医身体越来越不好。 寒枝一听，这个古猿的巫医有点厉害啊。 老话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 后世信息爆炸的年代，想要知道什么东西，上网一搜就知道。 但是在信息闭塞，尤其是原始时代，老人掌握着很多的生存知识，是一个部落不可或缺的存在。 比如古猿的这位老巫医，一定是个很擅长观察而且会思考的人，不然就不会种植葫芦，也不会变相实现人工养殖蜂蜜了。 她对这个老巫医有点好奇。 * 晚上露宿的营地是古猿族挑选的，是在一条小溪旁边的空地上。 有水源，不远处又有可以取木材的森林，是个好地方。 众人都卸下东西，一部分人在营地收拾食材，一部分去林子里捡拾木柴。 寒枝和赤一路穿过林子的时候，抓到了好几条蛇，这玩意儿夏天简直到处都是。 栗一路上采了不少蘑菇，装了半背篓。 古猿人看她们居然采摘这种蘑菇吃，很吃惊。 但是听说女娲氏天天都吃这个东西后，古猿首领就说希望可以教她们怎么辨别哪些蘑菇是可以吃的。 林子里面只要一下雨就长满了蘑菇，如果学会了辨认，那族里能吃的东西就更多了。 第43章 吃饱喽 史前时代，各个部落之间除了以物易物之外，基本不会做什么技术交流。 掌握越多技术，也就掌握了族群强大的秘密。 自然界的资源一共就这么多，一个部落崛起，就代表他们占用的地盘更大，那周围的小部落就要被迫迁徙。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受语言限制，各个部落之间交流困难，技术交流这种事有时候光靠比划是不够用的。 所以史前的常态是每个部落都因为所处地理环境的原因，各自有不同擅长的事情，但不会彼此进行技术探讨。 大家都在自己的地盘里穷困潦倒的生活着。 反正都穷呢，谁也不比谁厉害多少。 但是女娲氏在古猿眼里看来，生活水平明显不在一个层面了已经。 看看那个一点就燃的火折子，还有她们用来煮吃的那个叫陶罐的东西。 还有那个叫什么弓箭的，古猿们看到了，就那么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飞出去，地上的蛇马上就死了。 野兔也能被棍子射死，飞到天上的野鸡也能抓到。 还有铺在树枝上，小巫医说叫麻布床单的东西，可以隔开地面和草里面的虫子。 所有的东西，都是她们从来没见过的。哪里来的这么多新东西呢？ 古猿首领在说出想要让寒枝教自己辨认蘑菇之后就后悔了，唉，怎么能问呢？虽然别人知道的多，但不一定要告诉她们啊。 就像她们知道蜂蜜的秘密但也没有告诉别人一样，认蘑菇也是女娲氏的秘密吧。 没想到那个小巫医居然一点犹豫也没有，倒出筐子里的蘑菇以后，就开始认真教她们辨认。 一边教还一边语气郑重的说：“记住哦，只能采长这个样子的，其他不可以采来吃，就算长得像也不可以吃。” “一定要记住呀，头上带帽腰间系裙脚上穿鞋的不要采不要吃。”寒枝又补充一句。 古猿首领眨眨眼睛，裙她知道，什么是帽鞋？ 寒枝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站起来，笑嘻嘻的指着自己脚上穿的草鞋说：“这就是鞋啊，蘑菇脚底如果有菌托就一定不要吃。” “嗯，帽子嘛。”她想了想，噔噔噔跑去摘了几片宽大的树叶，随便折两下做成帽子的样式往头上一戴模拟帽子。 然后又特意去林子里面捡了几个毒蘑菇，主要是恶名昭彰的蘑菇界头号杀手剧毒鹅膏！！ 没办法，一个搞不好就要吃死人，既然教人，那就一定要巨细靡遗的把重点再三强调几遍，不然还不如不教呢。 最怕学个满瓶子不晃半瓶子晃荡害死人。 * 女娲氏的晚饭是蛇肉汤、野兔肉炖蘑菇和黄米粥，古猿们，呃，准备生啃树叶浆果。 有火，但是她们族里只有一口沉重的石锅，要留在族里用，不可能给她们带走。 没有器具煮，就只能生啃路上摘的食物。 寒枝早有准备的从竹筐里拿出按照古猿人数多带的碗，每人先盛了碗蛇肉汤一一递过去。 古猿首领高兴的接过碗一看，惊呆了，好多肉啊！ 她的手颤抖的简直快要端不住碗，这真的可以都给她吃吗？她一年也吃不到多少这样的肉。 古猿们一年四季都靠吃植物的根茎嫩叶生活，冬天则是靠蜂蜜捱过去。 蛋白质绝大多数时候都靠吃虫子来补充的。 她们尤其喜欢夏天的晚上，就着天上的月亮光，在林子里面找一种虫子来吃。 这种虫子一到夏天就吵得人头疼，一天到晚都在“知了知了”的叫，特别烦人。 但是刚褪壳的虫子真的很好吃，放在石板上烤熟，再撒上一点点的盐，就连老巫医都非常喜欢呢。 除了这种虫子，还有酸酸的蚂蚁蛋，有些树里面还会藏着一些白白胖胖的虫子幼虫。 甚至有时候林子里面一些自然死亡还没有腐烂的动物尸体她们也会捡回去吃。 即使是这些东西，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更何况是刚抓的新鲜蛇肉，一次都没有吃过！！ 古猿首领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蛇汤。 天气很热，碗里的蛇汤也很热，古猿们却一点也顾不上，只是埋头很快吃完碗里的肉，又把汤也一口不剩的喝光了。 真好吃呀，古猿们恋恋不舍的舔了舔干净的都不用洗的陶碗，心里都是满足。 没想到刚喝完汤，芮又往她们碗里添了一碗野兔炖蘑菇。 古猿首领当下决定，如果老祖母不同意这些人踏进领地，那她将在老祖母面前哭上三天三夜！！ 她们太好了，这么多肉，她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多肉。 细嫩弹牙的野兔肉和异常香浓的蘑菇，还有鲜美的汤，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是女娲氏的人！ 谁知道还没完，吃完一碗，又分到了半碗不知道用什么煮的，看着很黏稠的食物。 小巫医说叫黄米粥，听说是北方的那支巨人部落送来的。 这顿晚饭把古猿们都吃撑了。 原来这就是吃撑的感觉，她们以前只知道什么是饿肚子，还是第一次吃撑呢！ “真希望老祖母也可以吃上一顿这样的食物啊。”古猿首领感慨着，其余族人狠狠点头。 “这还不简单，等我们去了你们族里，到时候我来打猎，让族长给你们做好吃的，族长做饭可好吃啦！和堇做的饭一样好吃。”寒枝一边在溪边洗碗，一边随口回了一句。 古猿首领心里莫名的滑过一丝暖流。 这个小巫医真好啊，真好。 不光小巫医很好，女娲氏的人也都很好，老祖母一定会像自己一样喜欢她们的。 吃完了饭，天色还不是很黑，一群人就坐在篝火边交流说话。 相处了一天，寒枝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古猿的语言，主要是她们词汇不是很丰富，比较容易学。 她和栗还教了古猿们很多新词，大多数都是食物的名字，因为最好记。 两个部落各留下一个族人守夜，两头小狼趴在小主人身边，偶尔机灵的动动耳朵。 虽然还没有驯化出它们看家护院的能力，但狼本身就是一种很警醒的动物，有它们睡在营地里，寒枝放心的直接仰头大睡。 第44章 古猿部落 早上天才微微亮的时候，众人就已经起床，收拾一番，又简单的煮了两罐食物，吃完重新赶路。 临近中午，这才终于到达了南方古猿的领地。 前方的一片树林里，枝桠间用树枝搭建着大大小小的巢穴，远看真的很像巨大的鸟窝。 古猿们似乎都出去寻找食物了，所以巢穴里都是空着的。 也可能因为这几天一直下雨，巢穴湿淋淋的所以搬去地下洞穴了。 不过那片鸟窝一样的巢穴下面，有一棵树的中间像被虫蛀空一样，露出一个能容两个人钻进去的树洞。 树洞里面垫着柔软干燥的灯芯草，有个女人就躺在草丛上睡觉，怀里还有两个小婴儿。 女娲氏的人在寒枝示意下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在离树洞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不动。 古猿首领激动的走到树洞前，推了推老巫医。 老巫医虽然才四十多岁，但是头发已经开始花白，脸上也有了很多皱纹，面色看着带点愁苦。 但在看到平安回来的首领后，还是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 只是还没笑开呢，就已经看到了首领背后不远的地方站着几个外人。 是平原人，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年轻还能走的时候，她也去过平原换盐，她还记得自己很不喜欢那个部落的巫医。 但是这几个和平原人长得一样，却又有点不一样。 老巫医说不上来。 她的目光落到了最前面那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小女孩身上。 那小女孩也在看他，眼里全是好奇，两个人眼神对上后，小女孩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就是缺了一颗门牙，让她的笑变得有点滑稽。 老巫医被感染的也笑了起来。 古猿首领一看，看来老祖母不会赶人啦。她是古猿部落最有智慧的人，有一双很会看人的眼睛。 “祖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觉，怎么没有人守着你？”古猿首领很疑惑。 平时族里都会留两个人照顾老祖母，今天怎么没人？ 老祖母心里叹了口气。 她不忍心说因为你们几个最会找食物的人去有盐部送东西，剩下的人每天采集的东西不够吃，所以两个照顾她的人也被她强行打发出去找食物啦。 “我一个人又不怕，不要人看。” 老祖母挥挥手，好像嫌首领烦一样，推了推她堵在洞口的身体，表示自己要出去。 她要看看来的这几个人是做什么的。 两个小婴儿被她放进草窝里面。婴儿们蹬了蹬瘦弱的腿，又接着睡。 古猿首领扶着老巫医走到寒枝面前。 “祖母。”寒枝嘴甜的随着首领一样喊祖母。 巫医年轻时候有一米五，但是年纪大了以后身高就渐渐缩水，现在看起来只比寒枝高了一点点。 她这几年身体不好，总是浑身无力，但是眼神还行，所以刚才能认出这些平原人。 等到又走近一点，她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和以前那些平原人不一样。 她们的眼神里面没有那种让人讨厌的东西，不是看她们像看猴子一样的眼神，而是单纯的好奇。 “你们来我们族里干什么？”老巫医没有生气，而是用平静的语气问着。 “我们想看看你们沼泽边有什么东西，如果可以的话，秋天的时候，我想要来收集一些种子。” “不白拿，我们有肉，可以跟你们换呀。”寒枝笑眯眯的又补充了一句。 她昨晚上看古猿们吃饭的劲头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支部落有多缺肉。 “祖母，我们昨天吃了她们好多肉呢，不要她们用肉换了吧。”古猿首领插嘴说了一句。 “哦，看吧看吧，不用肉换。谢谢你们的盐。”老巫医摆了摆手。 她们古猿可不会做接受了帮助，还不知道感谢的事，那是以前的平原人做的。 而且这几个人给她的观感很好。族里现在的首领是她的孙女，她有好几个孙女，只有这一个聪明些，继承了她看人的眼光。 她敢把这些人带回来，就说明相信她们。 巫医也相信自己的孙女。 寒枝没想到这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以前听栗说古猿人对人族没什么好感，是不是过了这么多年，两族的关系已经缓和啦？ 不过那个老巫医。 寒枝又盯着巫医看了一眼。 听说才四十多岁，但是面相看着起码六十多。 整个人瘦的像一根干瘪的木柴。 古猿首领总是很伤心的说老巫医身体不行了，可能这几年就要死了。 但是寒枝根据古猿的描述，猜测老巫医很可能只是营养不良。 什么经常忘事啊，没有力气啊甚至有时候身体发肿，都是长期吃不到肉导致营养不良的症状。 原始人寿命短除了因为自然灾害和疾病，还有就是食物单一吃太多草食营养不良，过度消耗可不就早死嘛。 不过她目前也不能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测，万一真的是病怎么办？ 等会去林子里面多打几只猎物，晚上让芮做一顿好吃的，再看看明天老巫医的精神怎么样。 * 古猿带着寒枝她们朝着沼泽的方向去。沼泽并不远，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沼泽并不是只有泥巴地，旁边还有一个大湖，湖里长着已经开败的莲花，一眼看去，还有不少没有采摘的莲蓬。 有几个古猿部落的人泡在水里揪莲蓬。岸上有几个人正在从莲蓬里面取莲子，看到首领回来，几个人高兴的叫起来。 看到后面跟着的寒枝几个人，吓得又赶紧停止了叫唤。 湖里的几个人听见声音扭头看向岸边，捏着手里的莲蓬，赶紧游上岸。 “是谁，她们。”有一个长得和古猿首领很像的女人有点激动的挥着手里的莲蓬问着。 寒枝已经可以分辨古猿的长相了，她猜测这个人是首领的姐姐或者什么人。 毕竟古猿是一个典型靠血缘维系的母系氏族。 “有盐部的平原人，不要害怕，我已经带她们见到巫医，巫医也答应让她们来这边找食物了。”古猿首领安抚的回答。 古猿人中蔓延的恐慌情绪这才停止了下来。 第45章 莲藕 古猿的老巫医在族里确实很有威信力，不然在场古猿不会一听说老巫医同意这些人进入采集区后，态度就马上放松了。 采集区就相当于一个部落的粮仓，外族随便进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视为想要抢夺资源继而引发争斗。 古猿首领指着湖里的野荷：“莲子，就在里面采的，每年都会长很多。” 寒枝放眼看去，这片湖的范围真的很大，湖岸边长着大片的野荷，有些晚开的荷花还没有凋谢，映在绿色的荷叶间，还挺好看。 除了野荷之外，菱角也是从这片湖里摘的，寒枝已经看到了远处湖里菱角浮起的叶子了。 史前人类需要不断迁徙，但是有些部落会长久的在某个地方扎根，大概率是因为这个地方每年刷新的资源足够供给食用。 只有在遇到部落斗争，比如一个更大的部落来抢夺资源，或者遇到自然灾害的时候，例如洪水或者干旱，这些人才会举族迁徙。 虽然有稳定的食物供给，但可能因为常年吃素，所以古猿一个个长得都很矮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基因矮小，但是不光矮小，还都很瘦弱。 那完全就是因为吃不饱了。 莲子、菱角这种东西，在寒枝看来当零嘴吃还行，当饭吃那热量太低。 水上这些填不饱肚子，但是水底下的，勉强可以当主食。 莲藕。 “你们平时会挖水底下的根茎吃吗？”寒枝问道。 答案大概率是不会吧她猜，因为古猿太矮小了，即使是浅水区，估计也踩不到底。 如果可以踩到底，那就会在无意间踩到淤泥里的藕节。 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原因，肯定会把藕节拿出来看看是什么东西，然后就能发现这个东西能吃。 果然古猿说没吃过，他们只摘水面上的莲子。 寒枝想了想，跟芮说了几句话。 芮把草鞋一脱，直接下了水。 荷花是一种喜欢在浅水域生长的水生植物，水位一般不会超过1.5米，深水环境中，荷花的长势和开花可能会受到影响。 因为荷叶需要浮在水面上进行光合作用，如果水位过深，荷叶可能会被淹没，导致植物无法正常生长和开花。 后世有一些可以长在三米多甚至更深水域的荷花品种，但那是特意培育过的。 一米五对于古猿们来说，进水都能浮起来，但是对于芮来说问题不大。 她下了水以后，两脚一直试探的在脚底的淤泥里面踩踏探索着。 水底的莲藕多少年了也没被人挖过，长得密集，所以没过多久，就被芮探到了一根。 她脚底发力往下重重一踩，把藕节从根上踩断，又用脚把莲藕挑了出来。 一截白嫩的莲藕出现在芮的手里。 她随手把莲藕往岸上一扔，又接连摸了十几根莲藕出来，这才停手上了岸。 岸边就着湖水把脚上的淤泥都清洗干净后，这才重新穿上草鞋。 古猿人已经在岸边呆呆的围观了很久，直到芮上岸才回过神。 “这是什么！”首领拿着一截藕，激动的嘴唇都在哆嗦。 她没见过莲藕，但是本能的知道这个东西可以吃，看看它白嫩的样子，肯定能吃。 “荷花的根，就是莲藕，清炒炖汤凉拌生吃都可以。”寒枝回答。 不过清炒就别想啦，没油呢。 说完她抽出腰间的匕首，把莲藕切成一片片的，给在场的人一人分了一片试试味道。 爽脆清凉，味道甘甜，有点像水果。 “好吃。”赤说。 寒枝附和的点点头，又说了一句。 “和肉一起炖汤，冬天可暖胃啦。” 夏天不是挖莲藕的好时节，因为植株正在积极生长的状态，这个时候挖掘会影响开花和生长。 所以要等到晚秋到早春时，荷花叶子开始枯黄进入休眠期，就可以挖掘莲藕了。 冬天如果湖面没结冰，挖藕的人又不嫌冷，也可以进去挖。早春则是趁着莲藕还在休眠，水温回升时期，也算挖藕好时节。 不过挖藕即使在后世，也是一种很辛苦的职业，那还是建立在湖水排干净，挖藕人穿着塑胶连体衣下水的情况下。 古猿部落这片湖底的莲藕虽然多，但是采摘对于他们来说太困难了。 寒枝有点可惜。 不过古猿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挖藕变成一件可以实施的事情。 “水会少，现在雨多水多，不下雨，水就少了。” 寒枝没想到这么大的一片湖居然是季节性湖泊。 不过后世着名的鄱阳湖也是典型的季节性湖泊，水位会随季节变化而变化。 洪水时期的鄱阳湖，湖面广阔，碧波荡漾，一眼茫茫似无边际；而到了枯水期水位下降，湖滩就会显露，蜿蜒一线的湖面，和河道差不多。 高水是湖，低水似河就是季节性变化湖泊的特点。 虽然秋冬季节湖里水位会大大下降，但是古猿一族只在夏天时候来摘些莲子菱角，秋冬没东西摘了，自然也就不会再下湖。 寒枝不得不感慨这片区域确实是好地方啊，只要合理利用起来，以后就是天然的莲藕收获地。 哈哈，目前看来，只有她们女娲氏起点低哈哈。 寒枝心酸的在心里默默流泪。 转而安慰自己以前住山上也挺好的呵呵，洞穴多暖和，林子里面的猎物又多虽然很多不好吃，还能用橡子粉做主食呢虽然也不好吃。 呵呵呵呵... 但是俺们女娲氏今时不同往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俺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小可怜啦！ 她心里莫名涌出些豪气干云来。 其他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寒枝突然就开始自己傻乐。 芮叹了口气，唉，又开始了，枝时不时就会这样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族里人都习惯了。 回过神以后寒枝赶紧和古猿们打起商量：“等秋天水位下去了，我带人来教你们怎么采藕怎么把莲藕做成藕粉保存起来啊，到时候采的藕能不能也给我们分一些啊。” 古猿首领一把抓住寒枝的手：“分！要多少分多少！” 双方就挖莲藕达成了友好的共识。 第46章 野稻现身! 从古猿们拿着莲子送到女娲氏的时候，寒枝就已经想到莲藕的存在了。 再加上想看看沼泽边的野稻，这才临时起意决定要来实地探查一遍。 事实证明这一趟的收获远远不止是莲藕。 湖的另一边除了漂浮着大片的菱角叶子外，还长着很多芡实的椭圆肾形叶子。 芡实，也就是鸡头米。一年生大型水生草木，七月间正是花开的季节。 紫色的花朵从水中探出头，能看到花朵下方是一个椭圆的球形，上面密密长满了硬刺。 芡实种子含有大量不饱和脂肪酸亚麻酸，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所以又叫“水中人参”，做成粥食用可以稳固精气。 后世通常把芡实分为南芡、北芡两种。南芡是人工培育种，基本做食用，而北芡又分为野生种和人工培育种，通常做药用。 湖里的芡实毫无疑问就是野生北芡。 “那个你们吃过吗？”寒枝指着芡实问。 古猿茫然的摇摇头，那个东西外面的硬刺太扎人了，不好摘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北芡成熟时间是九月的中下旬，那时候水温已经开始变冷，莲子菱角也吃没了，她们族里也就不会再下水。 湖里除了水生植物之外，还有一群，呃。 寒枝一下子没认出来，又仔细瞅了几眼。 野鸭子啊！差点看成鸳鸯了。 主要是和灰扑扑的家鸭比起来，这群野鸭子还挺好看的。 站在岸边有点看不清楚湖中心的野鸭子们，寒枝把手伸进背篓里，掏出望远镜架上一看。 一群秋沙鸭！ 秋沙鸭的雄鸭体型要比雌鸭大一些，身上的羽毛黑白分明，头是绿色的，红色的鸟喙又长又细；雌性的羽毛则要更灰白，头部也不是绿色而是红褐色。 秋沙鸭的喙和其他鸭类不太一样，有细长且发达的锯齿，适合捕捉身体光滑的鱼类。 五月份是秋沙鸭的繁殖期，这期间它们会栖息于森林中的河流、湖泊及河口地区，也栖息于无林的苔原地带水域中。 等到小鸭子破壳以后，就会跟着妈妈一起学习各种生存技能，直到一百天后可以独立生活。 一群野鸭子有大有小，正在湖中心一边游动着一边时不时把头伸进水里捉鱼吃。 小鸭子们也跟着模仿母亲的动作。 看得寒枝口水直流。 烤鸭啊，好多烤鸭！ 秋沙鸭只会在短距离之间迁徙，而且会在树洞中筑巢，所以会寻找古老的森林繁殖。 五月开始繁殖，小鸭子破壳还需要一个多月。就像母鸡带小鸡时有一段时间不会下蛋一样，母鸭在带崽的时候也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会下蛋。 算一下时间的话，现在正是它们带崽的时期，估计就算去林子里搜寻，也找不到野鸭蛋的。 寒枝只好遗憾的放弃了。 等秋天的时候再来看看好了，找到鸭蛋不光可以吃，还可以试试孵化小鸭子。 秋天的时候还可以织网来湖里捕鱼啊！虽然是季节性湖泊，但是听说湖中心的水不会干涸，那里面肯定有很多鱼吧。 今年冬天的食物不用愁啦！ 此行除了湖里面的产物之外，寒枝最想看的还是沼泽边的野稻。 古猿首领不放心老巫医一个人，打发了几个族人先回去，只带了两个族人和她一起领着寒枝她们往沼泽地走。 沼泽要沿着湖边再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寒枝已经看见了遍地的野稻植株。 不同于后世家稻直立生长的植株体型，野稻是匍匐在地上的，个头瘦小。 叶子是线形，边缘与中脉粗糙，花期已过，枝头已经挂上了颖果。 寒枝蹲下身，扶起一棵野稻，数了数稻穗上挂的稻子。 十三颗。 后世一串稻穗上大概会结120到200颗稻子。 而理想情况下，一个优质的杂交水稻种子在稳定的生长条件下，有效分蘖可以分蘖到15根左右，每个穗子的谷粒在170颗左右，这样计算下来，大约是2550粒稻米。 和后世这些经过了几千年培育的优良品种比起来，此时的五谷之首，实在是太过于弱小了。 它们匍匐在沼泽的泥巴地里，种子顶端长着长长的芒，这是为了防止鸟儿吃掉它们。 野生稻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种子非常容易掉落，熟一颗就掉一颗，埋藏在泥土里面，这也是为了更好的繁育后代。 就是这样矮小瘦弱、谷粒干瘪、毫不起眼的作物，依然被先民们敏锐的捕捉到了它的可食性。 几千年的栽培历史中，经过不断的传播改良，一步步登顶，最终成为夏国的水稻、玉米、小麦三粮之首。 作为一个吃了几十年稻米的人，如今终于见到了稻米的祖先，寒枝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激动的。 但是再激动，现在也是不能采摘野稻的，还是要等到秋天成熟的时候，来挑选种子。 她不是培育作物的专家，但是根据她自己的推测，除了籽粒大、产量高、易成活这些优点外，重要的是挑选的时候一定要选成熟以后不会掉落的种子。 不然照着野生稻的脾性，熟一颗掉一颗，不可能到时候一颗颗去地里捡吧。 * 天色渐暗，该回去了。 沼泽地里除了野稻之外，也零星的长着小片的野荷。 这片沼泽地其实很适合用来人工培育莲藕，或者种牧草也挺好的，再或者直接在这里开辟农田培育野稻也不错。 不过这是人家的地盘，不能无故占用的，寒枝只好先压下心里的想法。 事已至此，先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沼泽地里除了各种水生植物，动物也是不少的。 头号居民就是！青蛙！ 从寒枝她们到达沼泽地开始，就一直不断传来青蛙的呱呱声，吵得人都头疼。 寒枝以前住的小区里面，有业主大半夜被青蛙吵得睡不着觉，崩溃的在群里求助让物业想办法。 凌晨两三点物业带着几个人，提了桶就去抓青蛙，抓一晚上只抓到小的，大的抓不着。 但是青蛙只有大的会叫，因为叫声是为了吸引异性的注意，小的是不怎么叫的。 业主只能继续崩溃，可想而知这东西有多扰民。 第47章 莲藕煲田鸡 青蛙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田鸡”，除了因为生活习性和叫声有时候像鸡以外，还因为它们的肉质细嫩，口感比鸡肉还好，所以别名田鸡。 女娲氏几个人眼疾手快的在沼泽地里穿梭着，没一会儿，手上就已经提溜了一串田鸡。 寒枝瞅了瞅，真不错，好像还是虎纹蛙呢。 这也是后世专门人工培育用来吃的蛙品种之一。 这还是她来到原始世界后第一次吃蛙，以前住的地方可能是不符合蛙蛙的生长条件所以很少看见。 蟾蜍她倒是看见过很多，雨季时很多蟾蜍甚至会跳到平原她们居住的房子外面。 不过寒枝对吃蟾蜍没兴趣，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丑了，抓来吃实在是很需要经过一番心理斗争。 族里也不缺肉，所以就任由它们时不时的在平原上到处蹦跶。 还是青蛙好啊。 虽然青蛙是益虫，不过这沼泽地里的都泛滥了，多抓点回去吃才是正解。 每人抓了十几只，用灯芯草直接串起来丢进了背篓里。 天色不早，抓了青蛙，也不用再去森林里打猎了，几个人赶紧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赶回古猿部落。 她们回去的时候，古猿们已经开始煮嫩葫芦汤了。 前面先回来的那批古猿把莲藕也带了回来，不过没吃，而是洗干净以后放在石头上，下面垫着干净的树叶。 老巫医已经一天没吃东西，所以先喝了一碗葫芦汤垫肚子。 她已经尝过莲藕，觉得很好吃。 不过带着莲藕回来的族人说这些莲藕等女娲氏的人回来了再做，她们知道怎么做才好吃。 听说这个莲藕还可以做成什么粉一样的东西，冬天直接用热水拌匀了吃。 古猿们都坐立难安的等着女娲氏的人回来露一手。 她们已经听说了，跟着首领一起去送东西的族人们回来时，吃到了一顿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好吃东西。 真想尝尝。 连经历了很多事情的老巫医也有点按耐不住。到底是有多好吃，让她的几个孙女馋成这样。 古猿里专门负责做饭的成员心里还有点不服气，能有多好吃，食物，不就是咸味吗？难道还能做成别的味道？ 芮和赤开始熟练的收拾起青蛙肉。 寒枝和栗负责生火架锅。 古猿们羡慕的看着那几口陶锅，嗯，一看就比石锅好用，你看里面的水烧的多快！ 青蛙内脏和头直接丢进陶罐里，煮熟了给小狼吃，这个陶罐专门用来给狼煮食物。 余下的肉则用斧头剁成了小块，放进另一个陶罐里大火猛煮。 青蛙体内有寄生虫，可怕的裂头坳是可以寄生在人类肠道内的。 把肉在沸水里面煮五分钟以上就可以杀死绝大部分寄生虫，彻底熟食无忧，简单有效。 保险起见，野生动物寒枝一向是让族里烹饪的时候煮一小时以上，一是为了彻底杀死寄生虫，二是野物肉煮的时间短了很难嚼。 不过田鸡肉细嫩，不用煮这么久。 沸腾的田鸡汤里再加入滚刀块的莲藕煲上半小时就行。 黄米粥也已经在陶罐里咕嘟开了。 寒枝早就预料到人多，所以在沼泽地里的时候抓了一百多只青蛙。 “你们以前不吃青蛙吗？”趁着饭还没熟，寒枝和老巫医唠起了嗑。 老巫医想了一下，回答：“我们在很久以前，是不吃肉，只吃草叶的。” “但是我们的部落人数，数量一年比一年少，只能和北边那些吃肉的同族来往，我就是北方人的后代。” “我们只知道北边的同族们会吃森林里的野兽肉和虫子，所以我们跟着吃那些，他们不吃这个，所以我们也不吃。”她指了指陶罐里还在煮的田鸡。 就寒枝所知道的关于南方古猿，后世确实发现她们分为纤细种和粗壮种。 纤细种是杂食者，肉类在食物中占比很大，而粗壮种则是蔬食者，以吃素为主。 南方古猿的纤细种也被认为是人类的祖先之一。 这支原本吃素的种族为了避免灭族的命运，不得不在几十年前踏上了寻找同族的道路。 她们每年都要花上两个月时间，或者去北方，或者北方的人来到族里，互相来往以延续种族。 生物为了生存进化，总是会千方百计的寻找活路。 能够生存下来的生物不一定是最强壮或最聪明的，而是最能适应环境变化的。 老巫医不知道自己不一样，她知道自己是两个种族的混血，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胃更偏向杂食性的纤细种。 她活到了四十多岁，一辈子也没吃过几块肉。 族里也有很多古猿只吃素也没什么事。 老巫医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年纪大生病了，所以身体才慢慢变坏的。 直到她今晚吃了整整两大碗莲藕煲田鸡，又喝了一碗黄米粥，还有一碗咸鱼野菜煮成的汤，这还是在她之前已经喝过一碗葫芦汤的前提下。 干瘪的胃像是被缓缓注入了一股暖流，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随着这股暖流，似乎也开始一点点的从她的身体里退散出来！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这种感觉也没有消失。 那位一开始有点不服气的古猿厨子，也在吃完这顿饭后，彻底折服。 族里以前吃的都是啥啊？那是食物吗？那一对比简直都没法吃，真想学！ 吃完晚饭后，老巫医郑重的想要把自己睡觉的树窝让给寒枝。 吓得寒枝直摆手。 “老祖母你身体不好，得好好休息，我们住树窝里面就行。” 说完她掏出麻布，三两下爬到树上，找了个空树窝，把麻布铺好，冲着树底下几个人嘿嘿笑了一下，准备露天睡觉。 谁知道老巫医鼻子动了动，突然说了一句：“晚上要下雨，走吧，要回地底下去。” 寒枝只好认命的又收起麻布，利索的跳下树，跟着古猿族，朝着她们地下洞穴的居所赶去。 如果是平时的话，老巫医早就察觉到空气的湿润度知道今晚会下雨。 但是女娲氏的人回来以后就开始做饭，做出来的饭又太好吃，让她一下子忘了观察天气。 唉，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会因为好吃的误事。 老巫医摇摇头。 第48章 地穴 寒枝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乌云沉沉的，确实是一副要下雨的迹象。 也因为乌云太多，月光被彻底遮挡住，周围一片乌漆嘛黑，只有地上的两团篝火散发出微光。 临近出发前寒枝问了一下走去地穴要多久。 古猿首领只说不远不远，但是说不出具体时间，寒枝也可以理解。 “那和去野湖比较，哪个更远？”她换种方式问。 “那，那野湖更近，嘿嘿。”首领咧嘴一笑。 “我就知道。”寒枝心里默想。 这么长的路，摸黑的话很容易发生意外。 史前人普遍有夜盲症，包括寒枝自己。 古猿们是因为吃肉的机会很少，也没机会吃内脏。女娲氏则是因为不缺内脏但害怕寄生虫也不吃。 两只小狼的眼睛倒是在夜里发出绿绿的光，昭示着它们夜行性动物的特点。 好在古猿们住的林子里面有不少松树，芮和蓝两个人直接砍了十来根手臂粗的松木做火把。 松木顶部用斧头砍出十字形缺口，再塞几根小树枝进去扩大缝隙。 古猿们虽然睡在树上，但是也有彻夜点燃篝火防野兽的习惯，松木直接塞进篝火点燃，拿起来就能直接当火把用。 把未燃尽的篝火浇水熄灭后，众人举着火把，正式开始赶路。 寒枝和芮以及古猿的巫医首领并排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其余人。 老巫医盯着火把不停的看。 这个东西好啊，如果插在洞穴里面，那就有光亮了，虽然还有黑烟，但是比直接烧柴冒出的黑烟好多了。 而且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刚才制作过程她都看在眼里了。 不过女娲氏那个砍木头的东西真是好用，怎么能两下就砍断一个手臂粗的树呢。 她好几年没有出过部落的领地，基本没见过除了自己部落外的其他生物。 没想到平原人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唉，她们这支古猿眼看着数量越来越少，培养的下一任巫医不说超过她，甚至连她一半都不如。 但这已经是她尽力在族里挑选的最聪明的古猿了。 她们这一支完全是靠着这里的食物资源丰富才能撑这么久，假如天气突然变了，食物不再够吃，那族里新生的孩子们，就没办法活下来。 老巫医忧心忡忡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古猿首领显然是知道老巫医在想什么的，也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寒枝左看看右看看，呃怎么了这是？空气突然变得好凝重。 她歪头想了一下，自觉猜到了原因。 一定是那个洞穴太黑啦！古猿不喜欢住，所以一想到要进洞穴，就很郁闷吧。 * 将近一个小时的路走完，才终于到了地下洞穴，一群人才刚弯着腰匍匐进到洞穴门口，雨点就噼里啪啦的打下来了。 夏天的雨，就是来的又快又急。 寒枝探头往外一看，好黑的天，好大的雨。 等她转身就着火把的微光看清这个地下洞穴的样子后，才知道古猿首领以前为什么一直强调她们不喜欢住这里。 和女娲氏以前居住的山洞比起来，这个地穴实在是太逼仄也太黑暗了！ 她们山上那个洞穴起码高度是够了的，而且因为洞口是在地面敞开的所以采光不差。 但这个地穴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寒枝以为自己现在站的地方只是入口，往里面走肯定有更大的空间。 因为她参观过的地下洞穴一般都是很宽广的，也许采光不够，但空间绝对妥妥的大。 有的入口狭窄，但是再往里面走一段，就会别有洞天。 但是，她们现在站的地方，再加上里面的古猿们所站立的地方，所有空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平米。 地穴的高度，也只在一米六左右。 对于古猿们来说这个高度足够她们伸直身体，但其他人就不太行了。 芮的身高想要进去，只能低头弯腰，憋屈的不行。 赤的头顶堪堪可以顶到洞顶了。 只有寒枝和蓝两个豆丁因为只有一米多点，所以和古猿们一样可以适应环境。 “咦，里面没有空间了吗？”寒枝还是问了一下。 古猿首领摇摇头，指了指洞穴里面的一条缝隙说：“水，里面都是水。” 寒枝凑到缝隙前面，用火把一照，果然，缝隙的另一边也是洞穴，但是地上积满了水，她们现在站立的这个洞穴因为位置高，所以没被水浸过来。 那边的洞穴，才更符合寒枝后世参观过的地下溶洞。 依稀可以见到青灰色的石灰岩成弧形拱在头顶，还有一些残破的钟乳石，里面还有众多分岔，估计每个分岔都有一片空间存在。 “有些溶洞里面有铁矿，那边空间那么大，说不定有铁矿呢。”寒枝异想天开的想着。 不过哪有那么好运气，溶洞里面的铁矿石，是“岩溶成矿”，在溶洞中由机械、化学、生物化学堆积的成矿作用，并不是常见现象。 她也就是想想而已，哼，想想又不犯法。 洞里面放了不少干草堆，老巫医指挥古猿们整理出五个草窝，示意寒枝她们晚上就睡这几个草窝里面。 此时这个逼仄的不到二十平的空间里，二十多个古猿人和五个人类挤在里面，又因为地穴里的气味很难散发出去，所以还残留着古猿们住在里面时，日积月累留下的各种味道。 寒枝掏出麻布单子往草窝上一盖，躺进去后差点泪奔。 草窝，时隔几个月，没想到自己又住回草窝了，造孽，实在是造孽。 快点睡吧睡着了就好了时间久了就闻不到异味了，她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是在别人家做客，挑三拣四是很没礼貌的。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过过这种日子，只是空间逼仄了点而已嘛，起码草窝比她刚来第一天住的草窝干净不是。 唉，这就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等到一觉睡醒，寒枝才发现外面的雨居然还没有停，看样子是要下到中午才算完，雨停之前只能继续待在洞穴里。 火把早就已经熄灭，好在天亮了，洞口照进一束微光，勉强可以实物。 洞穴里面因为空间小也没有储存点干柴什么的，没法做饭。 第49章 融合的可能性 古猿们还在睡。 寒枝坐起身，移到地穴洞口的位置，芮和栗已经醒了，正靠着石壁小声说话。 她凑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芮在说：“我们以前山上的洞穴现在没人住，古猿可以迁过去住的，就是那里吃的没有这里多，不会打猎的话，会很难活下去。” 栗点点头，算是认同族长的话。 她们昨天虽然只去了野湖和沼泽地，但是这两个地方能吃的东西，就比原来洞穴周围山林的食物要多了。 还有她们做窝的那片树林，林子里面肯定有很多野物。只要会打猎，简直吃喝不愁。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们这个用来躲雨过冬的地穴确实太小太矮了。但那是对于他们女娲氏的人来说，古猿身材矮小，住在这里也算合适。 寒枝从竹筐里掏出一块肉干，一边津津有味的啃肉干，一边听栗和族长一顿分析。 啃完一块，又掏出几块，分给芮和栗。 两个人接过来也是一顿啃，啃着啃着，芮一副有点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寒枝：“（嚼嚼嚼，肉干真好吃。）族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嗯，好歹她也是察言观色小能手，怎么会看不出族长欲言又止呢。 芮看寒枝问了，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你不是总说我们缺人吗？每次干活都说人太少了，我们...”她没把话说完。 寒枝又往嘴里塞了一根肉干，脸颊鼓的跟松鼠一样，歪着头想了想，她知道族长的意思。 “可以呀，让她们搬来平原住，但这只是我们自己的想法，她们住的地方又不缺食物，只是住的差了点，不一定愿意搬呀。” 她刚说完呢，右手就已经被人一把抓住，把她吓了一跳。 寒枝一看，是古猿的老巫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老祖母，你醒啦？饿不饿，吃不吃肉干？”她扬了扬那只拿肉干的左手问。 老巫医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激动。 她昨天已经听了一下午关于女娲氏的这这那那各种事，早就对这个部落有想法了。 而且刚才她睡醒以后，身体竟然再也没有平时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神奇，简直太神奇了！ 能让她的身体一晚上就变得有力气，只能归功于昨天晚上吃的那顿饱饭。 原来她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而是因为一直吃不到肉啊！ 她刚才醒的时候，看到女娲氏几个人聚在门口，就走过来，正好听到小巫医的话。 老巫医突然就悟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固守己见不善变通的人。 这一点从她种植葫芦，发现蜂蜜的秘密，以及原本坚决不让外族人踏入领地，却为女娲氏破例就能看出来。 在这个无论是盐还是食物都无比珍贵的史前时代，女娲氏先是用两包盐递出了橄榄枝，接着又在古猿送上东西以后，跟着来到古猿部落，大方分享自己的食物给她们。 她们还说到了秋天要来帮她们挖藕，还要教她们制作藕粉。 在这个活到三十多就已经是高寿的时代，老巫医活到了四十多岁，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但女娲氏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史前的人类或许并不喜欢战争，但是两个不同的没有血缘关系的部落之间也不会特别友好。 人都是有排外心理的。 两个部落狭路相逢之后，最常见的剧情展开就是为了争夺资源而打群架，融合是不可能的。 所以老巫医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要融合进女娲氏的想法，她对这种事情感觉并不好。 她知道以前的平原人会吸收其他部落的男人，但是听说那些男人基本都熬不过冬天就死了。 她一直觉得平原人不是好人，总是同族之间打杀，要她看，还不如人家狼群有灵性。 但老巫医觉得这种不可能的事，因为女娲氏的行为，而变得有可能了。 她年纪越来越大，就算知道自己是因为吃肉太少身体才不行的，但也没办法改变。 先祖们就是吃素的，没传给她们打猎的本事有什么办法。 北方的那群说是同族，也不会把关键的打猎技术教给她们。 更何况他们也没什么好教的，北边同族日子过的还不如她们这一支呢。 起码她们吃素能吃饱，北边还没有这么大的野湖能摘莲子菱角，也不会种葫芦，也不会采蜂蜜呢。 老巫医本来对自己部落的日子还是很满意的，看看北边的，再看看平原人，啧啧啧，还是她们这块地方好。 但女娲氏的到来算是彻底打破了她的想法。 看看她们用的东西，看看她们吃的那些食物。 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女娲氏现在住的平原是什么样子，但是孙女已经跟她叨叨了一晚上，一直在说那里多好，还说她们会养动物，那两只狼就是她们从幼崽时候开始养的。 老巫医觉得女娲氏的出现简直太突然了，这样的一支部落，为什么以前没有听任何人说过？ 简直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 她们的那些知识，那些技能，不管哪一样拿出来，都会在这片土地传出名声的。 她们的巫医，还是个小孩。 小孩子能做巫医，要么是因为老巫医死的太早，要么，就是这个小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这之前默默无闻的女娲氏，突然搬到平原，又不知道哪里知道的那些知识技能。 无所不知的小巫医。 大巫。 这是昨晚老巫医心中隐隐飘过的想法。 她当然知道大巫，只要是巫医，就听过大巫的传说，每个巫医年轻的时候，都会想过会不会自己就是那个大巫。 在知道了葫芦的种植办法时老巫医想过，在发现蜂蜜的秘密时她也想过。 但是最终她想开了，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巫医，而不是大巫。 大巫一定是无所不知的，一定是可以带领一个衰败的部落重新崛起的人。 她没办法拯救自己的部落，尽管每年族里都会和北边同族来往，但她们古猿人，依然一年比一年少，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古猿这支人类分支，就会彻底消失了吧。 老巫医一直是这样想的。 第50章 这就决定了? 老巫医抓着寒枝的手，又看了看她手里举起的肉干，想要搬进平原的心更坚定了。 你看她们，这肉干随便吃啊。 寒枝：我们不是我们没有。 “我们愿意到平原去住，只要，只要每天有一块肉就行。” 一想到去了平原，可能就会过上每天有肉吃的生活，老巫医的声音就不免大了一点。 这动静把古猿首领给吵醒了。 她顶着鸟窝头，揉了揉眼屎八叉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昨晚睡得真香啊，奇怪，她在地穴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好过，她一直很讨厌地穴的。 今天一觉醒来，胃里也没有以前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昨晚的肉，嘿嘿。 首领傻笑两声，又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被吵醒的，眼睛往门口一扫，就看到几个女娲人和老祖母都蹲在洞口。 老祖母的手还紧紧抓着小巫医，好像很激动。 “怎么了祖母？”她赶紧一骨碌爬起身，跑过去问道。 老巫医抬头看了孙女一眼，慢悠悠的回答了一句：“我们明天就搬到平原去住，她们说每天都会给我们肉吃。” 寒枝嘴里叼的肉块都快惊掉了。 “啊？我没说把每天都给肉吃当条件啊，族里本来就每天都有肉。”她心里这样想着。 就因为有肉吃就决定搬去平原属实有点草率了。 她脑海里突然飘过一句话。 兽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虽然古猿不是兽人，移居平原也不是去当奴隶，但莫名有点贴合当下的场景。 芮和栗也有点呆愣的看着老巫医，这么随便就同意了？不再仔细想想？ “真的吗？”首领一听，比老巫医还要激动。 对啊！她们可以搬去平原啊！她怎么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她确实想过如果自己是女娲氏的人就好了，但是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寒枝本来想说要吃肉还不简单，弓箭打猎有难度，可以教她们做陷阱，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她昨天晚上就是这么打算的。 古猿一个族群才二十几个人，那么大的林子，随便套都有猎物中计的。 不过她扭头看了一圈，看着老巫医和古猿首领满脸的高兴，望着她的时候，紧张中又带着无限期许的眼神。 她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算了，还是别说啦，就算解决了她们吃肉的问题，这个住的地方环境也太恶劣了。 在洞里住了一晚上，因为湿气太大，她现在浑身难受。 嗯，那就融合吧，女娲氏还有好几座房子空着呢，先让她们挤一挤，入冬之前再盖几座房子出来就行。 * 古猿们可以带上的东西不多，去年采回来还没吃完的几块蜂蜜被郑重的包好交给了寒枝。 这大概就是她们族里最贵重的财产。 寒枝没推辞，直接接下来塞进蓝后背背着的竹筐里面。 果然老祖母看她收的爽快，脸上马上就笑开了。 她当时一听寒枝说可以让她们搬去平原住，马上就下定决心要搬。 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这是平原人在帮助她们。 平原人有盐，掌握着这片土地没有人知道的知识技能。 小巫医还很有可能就是大巫。 她们突然出现的时间很短，按照推测来算，很有可能不到一年。 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变成比以前的有盐部还要强大的部落。 有盐部可是已经在那里住了几十年了啊。 她已经可以预感到，用不了多少年，女娲氏就会成为这片土地最强大的部落。 嫌晚不嫌早，搬，赶紧搬。 除了蜂蜜之外，她们族里另一项贵重财产就是煮汤的石锅。 寒枝指了指女娲氏惯用的陶罐：“石锅不用拿了，我们有煮饭的陶釜，跟我们一起吃就行。” 于是沉重的大石锅被古猿们欢天喜地的丢掉了。 老巫医采集晒干的一些草药，带上；没有吃完的盐，带上；仅有的几块祖传兽皮，带上；疑似石器的东西，带上。 之所以说疑似，是因为那几块石头就跟寒枝刚来那会，女娲氏人打造的那种粗糙石器差不多，只有一个雏形，不仔细看很容易觉得就是一块普通石头。 呃石器带就带吧寒枝想，女娲氏现在有时候也用石器的，铁太少了嘛。 除了石器之外她们现在还会做骨器，因为经常会猎到野羊，骨头就那么丢了很可惜。 有个族人就想办法把骨头做成了匕首一样大小的武器随身带着。 别说还挺好用，轻薄锋利，比石器好。族里现在基本人人都有几把这样的骨器。 寒枝也跟着族人一起赶潮流，不过不是做武器，毕竟她有柴刀。 而是趁着晚上睡前那点时间，用羊骨头给自己做了把梳子。 梳齿舍不得用铁刀磨怕磨钝了，反正有时间，就天天用石器一点点磨，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磨成功。 虽然一头短发，那也得梳一下，美不美观不重要，主要是头发打结怪难受的。 老巫医又摸到族里筑巢的林子里面，那几棵栽种的葫芦藤上，还结着不少嫩果子，都摘了带上，她可爱吃这个了。 小巫医说等到秋天还会回来这边挖藕收集种子什么的，到时候再来收集葫芦种子。 算一下时间，蜂蜜再过一阵子也可以去收了，等在平原上住下来以后再和女娲氏的人一起去，也好让她们认认地方。 * 就像寒枝对古猿部落的拜访十分突然一样，古猿们的搬迁，更加突然。 很突然，但寒枝并不是没有经过认真考虑就盲目同意这件事的。 古猿人的品性，就是一群老实人，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 她们之所以语言词汇贫乏，大概率是因为脑容量不足。 脑容量是和脑袋大小挂钩的，身材矮小的古猿们，脑袋也很小，只有女娲氏人三分之二，甚至还有更小的。 老巫医算是个异类，她的水平已经接近女娲氏人，这是寒枝从她做事说话判断出来的。 也幸亏有这个老巫医，不然这支古猿，很可能像其他大陆分支的古猿一样，早就因为被猛兽捕食而灭绝。 第51章 都不爱单间。 古猿脑容量小，只要满足她们对于食物的需求，那她们就没心思搞什么内斗。 寒枝不是什么圣母，她接纳古猿的真相就是，他们是一支有饭吃，听话，能干活，不会起幺蛾子的种族。 女娲氏在平原上的根基并没有族人心里所想的那么稳。 虽然只出现过一次，但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再来的巨狼；春天时那几个要求加入女娲氏被拒绝后，走的时候眼神很不好的几个男人。 还有那支可能会四年后，也可能会提前来到平原的有巢部。 群敌环伺，这才是她们现在的真实处境。 寒枝虽然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但不代表她内心不会焦躁。 说白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天不解决这些藏在暗处的敌人，她就焦躁一天。 可部落人口的增长，不是张张嘴就行的。 也不是随便吸收周边的人类，就可以实现大团结的，人心哪有那么容易团结？又不是打土豪分田地。 她向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性。 当然史前世界的人类，比起后世把厚黑学奉为圭臬的人，还是要淳朴的多。 那是因为天天吃不饱，没那么多热量供给脑子搞事。 等吃饱了，呵呵，仓廪实不一定知礼节，衣食足更不一定就晓得荣辱。 她有很多事要做，她不希望自己，也不希望族人，陷入这种无休止的内斗中去。 这是一个壮美又辽阔的史前世界，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智者们研究四时气候，发明灌溉系统，让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 探险家们探索这片大陆的未知领域，去发现资源，去开拓领地。 艺术家们以音乐赞颂生命，让音乐比炮火响亮，艺术比战争长寿。 在这个没有枷锁束缚思想的地方，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同族之间的争斗上？为什么不用来追求知识，不懈进步？ 她要自己的生活向着前世靠齐，同时也希望自己的部落越来越好。 她不想把时间花在无谓的内斗上，这么广阔的天地，大有所为。 她要专注科技！因为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她要人口！不管外形和她们女娲氏有多大的差异，但只要能干活，只要能帮助她在这片土地站稳脚步，那就是她的同类。 人类也只是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动物，没什么特别的。 古猿能用，那就用；猿人能用，那就用；巨人能用，那就用。 不拘种族，不论出身，不分性别。 * 等古猿们把东西收拾差不多的时候，寒枝决定带人再去一趟沼泽。 可不能放过那满地的青蛙，都是肉啊！ 昨晚的田鸡煲才吃一顿怎么够，高低得再多抓一些，说好了给籽带好吃的，不能食言而肥嘛。 这回全体出动，沼泽地的蛙蛙们算是倒了大霉，一夜之间被抄家了。 回程的路和来时一样，需要一天的时间。为了避免晚上又露宿野外，寒枝决定当晚还是在地穴里面将就过一晚，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赶路，傍晚应该就能到平原了。 一夜无事。 不同于女娲氏搬往平原时东西太多所以个个挑担的样子，古猿们的行李连简陋都称不上。 寒枝她们来的时候背了四个竹筐，里面塞满了食物。 食物这几天分给古猿们吃光了，竹筐也就空了下来，刚好可以装他们搬家带走的东西。 嗯，只能装满两个竹筐而已，还大部分都是老巫医采集晒干的草药。 女娲氏领头，古猿们垫后，早早赶路。 寒枝也是练出来了，走一天只在中午歇了一会，坐下来把肉干拿出来分一分，灌几口凉白开，就继续赶路，这才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女娲氏。 两只小狼带头冲进人群里，和迎上来的姐妹兄弟亲热的蹭蹭头，互相咬着对方的脖子，追着尾巴玩闹。 籽也飞快的冲过来，一个猛扎进芮的怀里，撞的芮都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才扭头看寒枝，问她：“好吃的呢？快点拿出来。” “当当当当！”寒枝把藏在背后的手一下递到籽面前，手里那串灯芯草串起来的青蛙跟着在空中甩出一条弧线。 “噫”籽有点嫌弃的撇撇嘴。她见过青蛙，但没吃过，看着比癞蛤蟆好点，能好吃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真的好吃，等着，让族长做给你吃。”寒枝一看籽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比起籽的激动，箐就显得沉稳多了。 “手术练习的怎么样？”寒枝问。 箐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回答：“有进步，再多练习几天，就能试试野猪了。” 寒枝一乐，高徒，这就是名师出高徒。 做人何必太谦虚，她就是高手，就是名师！箐就是她的高徒。 女娲氏的人在寒枝的影响下，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就蹦出一句现代词汇，让旁边本来就不太能听懂平原人语言的古猿们更茫然了。 “族长，你快介绍一下。”寒枝拉了拉芮。 女娲氏人都好奇的看着这支春天时才来换盐的部落，心里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果然，这种猜测马上得到了验证。 “古猿族跟我们一起住平原上，以后就是女娲氏的人，这是巫医和我都同意的事情。” 于是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古猿们就此在平原安家。 女娲氏里空房子还有六间，古猿有二十六个人，只能先挤一挤。 但她们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听说小巫医一个人住一个屋，反而很惊奇。 生活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的，她们以前住在树上时虽然也有一个人住一个窝的时候，但是头一抬就能看到四周的族人，和住在一个房间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突然要分成好几波住在不同的屋里，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一群人都嚷嚷着要跟老巫医住一起，离开老巫医她们心里不安稳。 二十多个古猿人闹哄哄的，看的寒枝嘴角直抽抽。 最后还是在老巫医的拍板决定下，一共分成两波，一波跟着古猿族长，一波跟着老巫医，就住两个屋得了。 寒枝望天，唉，难道只有我懂得单间的快乐？ 第52章 旅游团? 雨季还有一个多月才会过去，因此平原上依然每天都是雾蒙蒙的。 古猿们第一天晚上来的时候，还坚持要挤在一个房子里睡觉，直到几天后，逐渐适应了女娲氏的生活，这才分散开，各自住进了六间空屋里。 她们现在睡的也不是草窝了，而是一种叫木床的东西。 木床上铺着从森林里采回来的枯草，干净又柔软，上面还铺着一块叫麻布的东西。 听说麻布是平原上的野草变成的。 野草怎么能变成这样的东西呢？老巫医摸着布上有些粗糙的纹理，很不理解。 直到她围观了苎麻从一根细细的丝，变成一根长长的线，又变成一块宽布的过程。 她确信小巫医就是无所不知，得到上古之神偏爱的大巫！ 能在还活着的时候见到传说的大巫，老巫医很满足。 自己不是大巫没关系，小巫医是大巫，小巫医会让她们古猿越来越好的。 老巫医又去了养殖竹鼠、山羊、野猪、野鸡的地方。 女娲氏的竹鼠养殖范围固定在六十只左右，这还是在寒枝有意识的控制下，超过六十只了，就选一些出来杀了吃肉。 虽然竹鼠是一种在自然环境里抗病能力很强的动物，这也是当初除了肉好吃外寒枝选择养殖它们的其中一个原因。 但是一旦转成人工养殖，就很容易因为生活环境的改变和人为因素的影响导致竹鼠生病。 生病没有药物治疗，只能在养殖过程中尽量精细化，这也就导致养殖范围无法继续扩大。 没有那么多人手抽调出来照顾它们。 女娲氏的养殖有多精细呢？竹鼠喝的水必须是干净的活水，吃的竹子芒草必须是当天新鲜收割，过夜都不行。 一个窝里面最多放三只小鼠或者两只大鼠，就怕挤在一起打架撕咬，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竹鼠打洞能力强，所以养殖窝地下全部是铺的石块，墙壁也是用石头加黄泥垒的，费了族里不少功夫。 窝里还要定期更换垫草，时不时还要用草木灰水给里面喷洒消毒。 喷洒工具为寒枝精心捏制的陶制喷壶。 还要及时查看竹鼠的牙齿，避免牙齿长得太长或者错位影响进食。 天冷了加草，天热了降温。 和照顾婴儿的精心程度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女娲氏的小孩们小时候还没这待遇呢。 呃，寒枝就记得原身以前经常在地上爬，肚子饿了就直接抓土吃。 往事不堪回首。 就是在这样的精心照顾下，养殖的竹鼠们才能一直健康的长大，可以时不时杀几只用来改善族里的伙食。 羊棚里的两只小羊已经长大了不少，此时正悠闲的咀嚼着苜蓿。 两只母羊自从小狼也断奶了以后就没有奶水了。 一度打过羊奶主意的寒枝只能扼腕。 还想整点羊奶给人喝喝呢，羊奶虽然膻味大，但是山里有茶叶呀，还有生姜也能去腥嘛。 多养几只羊，她就不信喝不上。 她还是个小孩，就要多吃肉蛋奶，以后才能长得又高又壮。 族里现在又增加了二十多个劳动力，是时候把羊群给扩展一下了，寒枝一边带着古猿们在平原上参观，一边在心里暗暗打算着。 她手上拿着一根绑着布条的木棍充当旗子，旗子一挥：“走，带你们去看猪。” 古猿们又呼啦啦跟着往猪圈的方向跑。 唯一一只没被阉割用来留种的暴躁公猪难得今天没拱地，正眯着小眼睛在窝里睡觉呢，突然就来了一群无毛猴围观它。 还闹哄哄的一边看它一边指指点点，这怎么能忍？公猪灵活的从草堆里拱起身，一个猪突猛进，被猪圈外圈的粗木给挡住了。 气的它鼻子里不停喷气，嘴里一直哼哼。 寒枝举起手里的竹棍，啪啪往它身上抽了几下：“这脾气够大的，看看都不行啊？” 被抽了两棍子的公猪眼神重新变得清澈，不情愿的回到窝里继续睡觉。 古猿们心满意足的转去下一个旅游点，鸡棚！ 天天下雨，野鸡们没地方溜达，只能挤挤挨挨的在棚里闭眼养神。 它们脾气就好多了，被一群人围观也没怎么动弹。 最后一站：了望塔。 “族里每天都要抽调人分三个班次守塔警戒，巡视周边情况的，平原的安全性你们可以放心，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谁来都不好使。”寒枝说。 * 古猿首领今天学会了自己名字的写法，是小巫医教的。 她们同族互相之间叫喊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特殊的发音，她现在知道了，每个人独属的发音，都可以称之为名字。 她的名字叫莲。 这可是她学了好几个晚上才学会的，小巫医说了，女娲氏每个人每天干完活以后都要学习。 什么数学语文，全都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 不过小巫医也说了，古猿们如果觉得实在学不进去的话也没事，在女娲氏，只要可以动手干活，那就有饭吃。 “反正这一代的大家都是文盲嘛，没关系。”小巫医又在嘀咕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 “不过呢，也有最低标准，起码一百个阿拉伯数字是要学会的，汉字嘛学点常用的，最起码你们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嘛。来，今天我就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好啦。” 说完小巫医把一块沙地抹平，一笔一划的在里面写了个“莲”。 写完她又说了一句：“唉，这教学工具真不行，一个字一个字教到什么时候。咱们族里得抓紧建个教室，等纸笔都做出来了，我再弄个语文数学的课本，教完你们回家自己复习。” “现在太忙了抽不出手，唉。”小巫医絮絮叨叨。 莲有点迷茫，小巫医好像在跟自己说话，又好像不是，因为她真的一句话都没听懂。 啥啥啥这都是说的啥。 寒枝一回头，就看见莲迷茫的快找不着北了，不由尴尬了一下。 这话痨的毛病得收收了。 “我话多，你就当没听到哈哈，来，开始学习啦。” 于是莲过上了白天干活，空闲时候就学习的生活。 第53章 芮 古猿们开始一点点适应平原的生活。 她们每天都要干很多活，但没有人埋怨。 天呐！女娲氏竟然是一天两顿饭的！两顿！中间还有咸鱼肉干之类的东西，说什么当零食吃。 肉干当零食？吃饭的时候还另外有肉？古猿们乐疯了。 她们以前一天就吃一顿啊！那一顿还经常会吃不饱。 如果是纯正的粗壮种古猿，只吃植物的话营养是够的，但是她们族里现在大多数都是南北两个种族的混血，经常会因为肉食不够觉得肚子饿。 老巫医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干啥都浑身无力的老妇人了，她总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个几十年。 女娲氏里也有个只比她小几岁的人，就是堇。 看看堇，虽然只比她小几岁，但是看起来就和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差不多啊。 寒枝对这个形容打个大大的问号，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可不是堇那样阿喂，你们二十几岁长得都像三十多岁，太着急啦！ 不过族里现在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族人虽然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干活，但是吃好喝好睡好，很多人的外貌看起来，都已经开始贴合实际年龄了。 精神面貌和寒枝第一天来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就是翻天覆地。 芮本来是精瘦的身材，现在则是精壮，寒枝怀疑她一拳头能打死一只羊。 刚穿越来的那会，寒枝整天和小伙伴们混在一起，一是因为原身的社交圈就是小孩。 二是因为后来跟小孩们来往多了，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注照顾她们更多一些。 寒枝不喜欢熊孩子，但是听话懂事的小孩算是她的软肋，再加上前世受到要爱护祖国花朵的教育。 也因为这样，一开始制作武器的时候，她为自己和小伙伴们考虑的更多。 族里的大人经常被寒枝忽略，包括族长。 她很喜欢族长芮是毋庸置疑的，但也正因为芮当时是族里最厉害的人，所以她没怎么用心去研究怎么让族长变得更强。 以整体实力来说，她会更愿意维系一种强者保持实力，弱者提升实力的平衡状态。 而不是只有一个强人，带领一群弱鸡求生存，那容错率就太低了。 强人一出事，剩下的弱鸡都只能原地等死，她不喜欢这样。 弱者也可以慢慢提升实力，而不是干等着强人拯救自己。 但是经过一年的相处，她发现芮身上能挖掘的点实在太多了。 身材高大是其一，孔武有力是第二。 她除了是女娲氏的族长，还一直担任狩猎队队长的职责。 寒枝没有出现之前，狩猎队就靠着她追踪猎物的本事吃点肉，虽然能吃到的频率不高，但那完全是困于狩猎工具的落后，而不是芮自身能力不足。 在寒枝改良了工具之后，狩猎队的战绩就开始突飞猛进。 除了工具，芮的能力在其中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寒枝问过芮从哪学的追踪猎物的技术。 芮只是摇摇头，说没人教。 是她在一年又一年的打猎过程中，靠着不停的摸索，自学成才。 寒枝跟着狩猎队一起去打过几次猎。 打猎的指挥权全权由芮自己负责。 她一路追踪猎物，观察周围环境，根据当时猎物的习性，制作不同的包围猎杀计划。 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以小见大，寒枝这才发现，芮的才能，放到军队里，就是天生的将才。 女娲氏如果不是因为她，很可能在寒枝穿越来之前，就已经被有盐部慢慢吞并。 要么，就像很多已经消失在迁徙路上的部落一样，无声无息。 寒枝至今也没有问过女娲氏在住山洞之前住在什么地方，迁徙的原因又是什么？ 她以为无非就是天灾，要么就是没资源了，难道还能因为被人追杀？ 她一直以为女神后裔，女神的宠儿这种说法是编造出来的。 你看，夏国历史中一直有丰富的神话传说和英雄崇拜因素，里面的人物应该是某个时期真实存在过的。 但这些人物往往被赋予了超凡脱俗的能力和品质，随着时间流逝，有些还会被进一步夸大。 她想过这个故事的内因，剥除神话的外衣，只看本质，女娲氏曾经应该是一个强大的部落，有一位强大的部落首领。 部落首领被后代子孙们尊崇为女神，然后自称为女神的后裔。 但再强大的部落也会有衰落的一天。 不要说部落，即使是最强大的帝国，也会衰落。 横跨欧洲、亚洲和非洲，征服了从不列颠到中东的广阔地区，建立起庞大帝国的古罗马，留给后世的也只是一些建筑遗址。 更不要说曾经的女娲氏。 某种情况上来说，寒枝也算是猜对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传说里面的女神，就是女娲。 可能是误打误撞，也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力量，让她为这支部落，取回了曾经失落的名字。 神只被禁锢于规则之中，后裔被剥除了自己的名字。 按照曾经参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们的计划，神只只会慢慢虚弱，最终低头认下规则。 可神只毕竟是神只，靠着曾经的信仰之力，一直过了千年。 时间，最易产生变数。 芮以为寒枝既然已经认下了巫医的职位，那就是默认同意她们是女神后裔的说法了。 两个人虽然对这件事的真实看法有点风牛马不相及，但是最终结果，也算是殊途同归。 芮一开始就看出来寒枝对族里的几个小孩们很看重。 但她只以为因为寒枝是巫医，所以看出了族里几个小孩有什么不一样的才能。 几个孤儿后面的表现似乎也印证了寒枝的眼光。 她倒是没什么被寒枝忽略的想法。 在寒枝出现之前，她是这个部落的领头人物，寒枝出现之后，她每天只需要带着人出去打猎就行，族里的一切事情都被巫医安排的明明白白。 自从母亲死后，她就像一根绷紧的弦，每天都在害怕，怕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带领族人找到安居之地，找到安居地后，又怪自己无法让族人们都吃饱。 她甚至不敢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堇。 但现在，她终于能放松了。 第54章 gps? 芮感觉最近自己的身高好像又增长了一点，肚子上的肉捏起来有点硬。 她现在每天都吃的很饱，蛋白质充足，还天天在山上打猎到处跑，已经练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 虽然寒枝一直很羡慕芮的身高，觉得她是个猛女，但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族人都知道，她们族里以前的战士，要更高大。 芮记得母亲就比现在的自己高大。 但高大的战士们都在狩猎象的时候折损了，族里只有没去打猎的弱小族人幸存了下来。 也可能就是因为弱小，不需要汲取更多能量，反而让她们没有死在漫长的迁徙路上。 她们迁徙了十年，才到达山洞的位置。 芮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往这个方向走，正如她说不清楚怎么走回祖地。 没法用嘴说，假如面前出现了三条岔路，脑海里面似乎就会有声音隐隐约约的说，选左边那条。 寒枝曾经感慨过古猿们的鼻子灵，能观测天气。她还感慨过女娲氏的人方向感好，像装了gps一样。 而芮更是这群装了gps的族人里的佼佼者。 女娲氏的人即使走了再远，也从来不会担心无法回到祖地。 但她们现在没办法回去。 祖地到处都是强大的部落，女娲氏一旦回去，就只有被吞并消灭的份。 就这么在平原上住着，慢慢发展实力也挺好的。 图腾神不会教人们建房子，不会发明工具，不会养殖家畜。 但她们的巫医会。 巫医甚至不会要求以活人的性命祭拜自己。 她们的巫医，是比那些虚弱的图腾之神更厉害的存在。 芮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些细微变化，也能感觉到寒枝最近对她的关注突然变多了一点。 具体表现为带着籽一起，绕着她左看右看，嘴里嘀嘀咕咕：“牛啊，看看这小腿的肌肉线条，咱们也练起来。” 说完捏捏她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跟籽一起追着那几只狼崽子疯狂转圈跑步。 又或者吃饭的时候说什么，以后要专门培养一下她带兵的能力。 什么是带兵？ 还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武器类型。刀枪棍棒？ 芮说斧头挺好的。 寒枝只能哦一声，悄悄扭头继续和籽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二人对话如下。 “我觉得族长用白杆枪肯定很厉害，你知道白杆枪吗？”寒枝问。 籽摇摇头，这我上哪知道去？ “白杆枪就是秦良玉的标志性武器啊！不过你不知道秦良玉是谁，我告诉你...” 巴拉巴拉一通科普，籽一边嗑松子一边嗯嗯点头，时不时哇这么厉害惊叹一声。 * 古猿们今天的任务是学习织布。 老巫医倒是上手很快，第一天就织了两尺布。 首领的表现也不错，一尺。 但除了她们两个之外，其余古猿人一个都没有学会。 寒枝擦了把额头的虚汗。 乖乖，精细活古猿们是真干不来啊，再多学几遍，织布机得折腾散架了。 不过除了精细活干不来，古猿们对采集这活倒是干得不错。 她们尤其擅长爬树，不管多高的树，都能爬到顶上去摘嫩叶。 女娲氏的人也会爬树，但是跟古猿们比起来简直不够看，她们灵活的就像猴子一样。 而且因为体型矮小的原因，爬到树顶都不会压垮树枝。 寒枝已经想到了给她们安排什么活了。 秋天才是她们大展手脚的机会。 现在嘛，正值七月末，雨季快要过去了，这几天降雨量明显小了很多。 寒枝暂时安排古猿们和泥砖盖她们自己以后住的房子，精细活做不来，做泥砖倒还行。 二十六个人，起码要盖十间房子吧，有的忙呢。 箐最近对于解剖兔子已经很熟悉了，寒枝就决定让人去山里抓几只野猪回来，升级一下手术难度。 野猪算是这片平原周围最大的动物了。 大型猛兽们因为南边居住着大大小小的人类族群，所以陆陆续续搬迁到北方，要么就是住在很远的深山里面，人类基本难觅它们的踪迹。 唉，明明这些无毛猴以前也是它们食谱上的食材，但是自从学会了用火，又会打造武器又会摇人以后，就变得难对付起来。 惹不起，俺们躲得起。到处都是山林，你们住这里，那俺们就住那里呗。 只有野猪，因为繁殖能力太强，在各个区域都有身影出现。 不过因为夏天山里不缺食物，野猪们也轻易不会去到近山人类聚集的区域里面，要找它们，得去深山。 芮带着狩猎队，背着竹筐，里面装着足够吃两天的食物，准备进山抓野猪。 寒枝没跟着一起，她得监督古猿们盖房子。 只要芮有心，野猪的踪迹在她眼里简直可以化成一条实质性的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抓回了五只小野猪。 寒枝一看，又有点舍不得用它们练手了。 你看这猪长得圆滚滚的，养大了得是多少斤肉啊？ 再养大点吧，离十月还有两个月呢，养大点，到时候练完手还能多吃几块肉。 于是族里又紧急进山伐木，围了个猪圈出来。 进入八月以后，雨季就已经到了尾声，已经不再是三天两头的下雨，而是一周可能就下一次。 生姜地里的阴棚可以拆除了。 姜苗长势旺盛，再过半个月，就可以二次追肥。 山药地里，竹搭的架子上爬满了藤蔓，多数花都已将开败，三菱状扁圆形的蒴果挂满了枝蔓。 这三亩山药地几个月来，也不知道耗费了族人多少的心血。 白天的管理不说，有时候即使是半夜下暴雨，栗都要打着伞出来看看地里的雨势，生怕淹到这三亩宝贝。 田间管理辛苦不说，等到挖的时候，就更累啦！ 寒枝只希望山药们不要辜负族人的期待。 八月到九月，族里除了古猿们盖房子以外，还要建柴棚。 不再下雨以后，森林里的木头开始迅速变得干爽，该收集木柴过冬了。 虽然这件事在入冬之前做就可以，但这个秋天，族里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忙，难得这段时间空闲多，所以就抓紧干起来。 第55章 古猿的冬天 八月末，清凉的雨季结束，空中秋老虎高悬。 天气一直是晴朗多云，日照强烈，最高气温有时候可以升到35°。 白天不管是待在屋子里还是外出干活，都很闷热。 为了避免族人们在高温天气里中暑，寒枝现在都让人一早一晚干活，中午尽量休息。 毕竟是夏末了，早晚的温度还是能忍受的。 古猿的老巫医准备带着芮和寒枝她们前往山里割蜂蜜。 寒枝回想了一下后世没有全副武装直接取野蜂蜜的后果。 呃，她不想满头包的回来啊。 “祖母，你们取蜂蜜的时候，不会被蜜蜂蛰吗？”寒枝提前问问，看看古猿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用草烧火，有黑烟。”老巫医这么回答。 其他没有亲眼见过操作过程的人没怎么听懂，但寒枝懂了。 厉害了我的老祖母，居然用的是烟熏法。 古人野外发现蜂蜜的时候，经常是直接把蜂蜜巢用棍子捅下来，蜜蜂一哄而散。 这么干虽然人不会受伤，但是蜜蜂也不会再回来酿蜜，跟杀鸡取卵差不多。 老巫医用烟熏，既不伤害蜜蜂，又能隔个几年取一次蜜，变相达成人工养殖，两全其美。 “你好厉害啊老祖母，又会种葫芦又会养蜜蜂。”寒枝嘴甜，好话不要钱的说。 老巫医摆了两下手：“这不算什么，只要多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我们。我们女娲氏的那些东西才厉害。” 那个用泥巴烧成的陶罐，真不知道怎么用火一烧就变得那么结实好用了。 还有小巫医说叫彩陶的，好看，真好看。 还有麻布做的衣服，她们古猿身上有毛皮覆盖，这种天气穿衣服只会热，但是可以穿麻布做的裙子，又透气又舒服。 还有那个房子，住进去以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用再担心半夜会不会又下雨了。 不管是穿还是住还是吃，老巫医没有哪一样是不喜欢的。 * 一行十几个人，翻山越岭一个上午，总算是到了老巫医说的取蜂蜜的地方。 寒枝抬头看着崖壁上的蜂巢，呃... 太高了吧！ 目测这个陡峭的程度，她们女娲氏的人可没有这种攀登的技术啊！ 难怪蜂蜜没有被山里其他的野生动物给偷偷吃掉，这采摘蜂蜜的难度和攀登难度呈正比。 老巫医她们开始收集一些半干的枯草叶子，准备等会爬到悬崖上再点燃。 有些蜂巢下面没有堆烧草叶的地方，这种蜂巢往往只能直接捣毁。 老巫医不会这么做，这种蜂巢她就算看见了，也不会直接捣毁。 她很感谢山里的这些小东西。 每年冬天，山里树木的叶子就会落光，只有几种树叶子不会掉，但是那些叶子都不能吃。 寒冷的天气，会把土地冻得又实又硬，但没有下雪的时候，族里还是可以出去找食物，挖一些草根之类的东西，又或者爬到树顶上去摘那些没有掉落，又很幸运没有被鸟儿或者松鼠们摘走的残留果实。 树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个鸟窝，冬天鸟窝里面基本没有蛋，即使有，也可能是坏蛋。 老巫医就记得有一年冬天，孙女们在外面掏了几颗鸟蛋回来，高兴的递给她。 她打开鸟蛋往嘴里一倒，被臭的直接吐了出来。 都坏了，好不容易掏到的几颗鸟蛋，都坏了。 冬天只要是晴天的话就还可以忍受，但只要一下雨，就太难过了。 她们还很害怕下雪，下雪比下雨更可怕。 干燥的冬天是下不了几次雨的，但总是下雪。 一下雪就会持续好几天。 老巫医天天看着外面的雪，希望雪不要再下了，它们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她只知道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冬天怎么这么长呢？ 外面的土地本来就很冷硬，再被白雪盖住，寻找食物就更困难。 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不知道多少天，外面除了白色的雪，一点其他颜色都没有，一点树木草叶都看不到。 洞穴里的族人们挤在一起，挤一起可以靠着彼此身上散发的热量互相取暖。 因为空间低矮狭小，所以也不能烧柴，黑烟散发不出去，会熏死人的。 她们正在睡觉，睡觉可以节省力气，还可以抵抗那种无时无刻侵袭全身的饥饿感。 大雪封山，漆黑的夜里，偶尔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那是树顶的枝条被积雪压弯，扑簌簌落下雪的声音。 除此之外，到处都是一片静悄悄，仿佛除了地洞里的这些古猿外，山里再也没有其他活物了。 天一亮，老巫医就爬起来看一眼洞口，发现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空气里有一点点太阳味道，和夏天时热热的味道不一样，冬天的太阳味道闻起来也是冷冷的。 快要晴了，等雪一化，就可以出去找吃的。 但在这之前，得先吃东西，不然连动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外面所有的食物都被盖在了雪下。 好在老巫医秋天的时候带着人去摘了蜂蜜，就放在她睡觉的窝旁边。 蜂蜜不多，以寒枝制定的重量标准，有个二十多斤。 老巫医先叫醒了首领，首领又把其余古猿都一一叫醒。 大家坐起身，盯着老祖母手里的那块蜂蜜，不停的咽口水。 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一点东西，只靠抓几口洞口的落雪充饥。 此时看见香甜的蜂蜜，口水根本不受控制的在口腔里疯狂分泌。 老巫医看了一下族人。 有两个古猿没有从窝里爬起来。 每年冬天都是这样，每次下大雪，都会有一些身体弱的古猿熬不过来，死在睡梦里。 族里的古猿都是她的血缘亲族，不管是谁死了她都会很伤心，但她没有办法去特别照顾那些身体弱的。 蜂蜜本来就不多，只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分食。 如果提前拿出来，那死的就不止是这两个古猿，其他族人，也会熬不过这个冬天。 老巫医把蜂蜜连着蜂巢一起掰成小块递给族人。 她们不知道怎么把蜂蜜从蜂房里面分离出来，所以每次的吃法就是直接揪一块带着蜜的蜂房塞进嘴里。 一直嚼到一点甜味也没有了，再把嘴里的渣渣吐掉。 她们就这样靠着蜂蜜，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 第56章 采蜜 老巫医不懂很多大道理，但是她知道，得到了别人给的好处，那就要回报别人。 山里悬崖上的这些小东西，她现在知道它们叫蜜蜂，做的东西叫蜂蜜了。 蜜蜂们的蜂蜜，让她们古猿熬过了很多次的寒冬。 她觉得就像地洞是她们古猿的家一样，蜂房也是蜜蜂的家，蜂蜜也是蜜蜂的食物。 有一年古猿在山里找到了一个大蜂窝，弄到的蜂蜜有往年的两倍那么多。 老巫医取蜂蜜的时候，就觉得要不就给蜜蜂们留一些吧，让它们也能过好冬天。 她当时就是这样的一种想法，没想到过了几年，她们古猿又经过那片悬崖的时候，孙女高兴的说祖母你快看，那个地方又有蜂蜜了。 果然，几年前，已经被她们取走蜂蜜的地方，又重新长出了蜂房。 她们古猿很会在山里找蜂蜜，只是每次找到一个地方，把蜂蜜取走以后，蜜蜂们就不会再回来。 没想到这个最大的蜂窝里的蜜蜂们居然又回来了。 老巫医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的特别，她想起几年前自己留下的那一大块蜂蜜，是不是就因为这块蜂蜜，蜜蜂们才回来的？ 她就这样发现了蜂蜜的秘密。 那之后，每次取蜜她都会给蜜蜂留下一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里的每一处悬崖峭壁的采蜜地点，都被老巫医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靠着这些稳定的蜜源，她们古猿人，再也没有在冬天的睡梦里死去了。 老巫医越发的感激这些蜜蜂，所以如果遇到无法把蜜蜂驱赶走的情况，她宁愿不取蜜，也不会去破坏它们的窝。 搬到平原上和女娲氏成为一家人后，老巫医觉得自己和族人们实在是得到了太多的好处。 她们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唯一可以拿出手的东西，就是山里这些甜蜜的食物。 八九月正是收割蜜源的好季节。 老巫医年纪大了，没办法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爬上陡峭的崖壁。 但是没关系，她的孙女们个个都是攀登的好手，尤其是古猿首领。 古猿首领背着一个背篓，里面垫着干净的树叶等会用来装蜂巢。 另一个古猿也背着竹筐，里面装着枯草，两手攀在峭壁上，灵活的翻转腾挪。 几个人没过一会就已经爬到了蜂窝下面。 悬崖顶部，密密麻麻的蜜蜂们趴在蜂房上休息，下面单脾的蜂巢一个个悬挂在崖壁上上，有大有小。 有些蜂房是金黄色，有些则偏黑。 寒枝掏出望远镜看了看，大的蜂巢直径有四五十厘米，小的也有个一二十厘米。 悬崖上还不止一窝蜂房，而是五六个窝，分散在崖壁四处。 古猿在崖壁下方的缺口处点燃了草叶。 浓黑的烟一瞬间就在崖壁上蔓延开了，呛人的烟雾熏的蜜蜂群嗡的一声四散而开，暂时逃离了自己的住所。 古猿手里拿着寒枝给她们的匕首，小心割下了巨大的蜂巢，然后放进背后的竹筐里。 采完一个窝，就换一个窝。 这个悬崖她们隔个几年就要来采一次蜜，地形熟的闭着眼睛都知道脚应该踩在哪里。 寒枝有点心惊胆战的看着她们猴子一样灵活的攀爬，心时不时提到嗓子眼。 老巫医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了一句：“不用怕，我们很会爬树，也很会爬这种地方，野羊都没有我们灵活。” 这些成功进化的史前生物们果然是各有各的绝活。 不过这一通观察下来，寒枝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她准备秋天让古猿们去采茶籽。 春天时发现的野茶树，可不是后世人工培育的那种齐腰的茶林样子，而是二十多米高的大树。 这可是史前的原始森林啊，植物本来就比后世的品种长得更高大，后世的野生茶树最高都可以达到三十多米。 但茶树虽然粗壮，上面的分支还是很细小。 女娲氏的大人爬上去估计要把树枝都给压垮了，如果是去年那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还差不多。 这不是今年一年伙食都不错嘛，族人长得不是高壮就是矮壮，总之个个都是实心重，一点不带掺水。 寒枝一开始是打算发动族里所有小孩们进山采茶籽的。 但因为树太高，很难保证小孩们会不会掉下来，所以三个最小的娃不行。 蓝是个笨蛋啊，寒枝很怕他上了树一个不注意倒栽葱摔下来就完蛋了，直接排除。 剩下的人加上她自己和赤箐籽风雨几个，就没人啦。 风雨两姐妹也是小不点，只敢让她们爬到树中间去摘。 这么一算，真正能称得上采茶籽正式工的，就只剩寒枝、赤、箐、籽。 茶树可不止长了一个山头，而是连绵的树海。 并且寒枝记得茶籽的出油率也不高，还没有桐油高。 上次的桐油因为榨油工具落后，所以最终的出油率好像是百分之十几，不知道茶籽能不能达到这个标准哦。 想要供应族里未来一年的食用油，就得把那片山里的茶籽都采光才行。 即使够吃了寒枝也想要一个不留都采走的。 茶油啊！宝贝啊！ 最重要的是茶籽不是每年都挂果的，今年摘了，明年还真不知道产量怎么样。 食用油指望野猪们是指望不上的，想靠动物油脂实现炒菜自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后世对猪总是有误解，以为它很肥，但其实猪的体脂率普遍在15%到19%之间。 15%体脂率换算成人，那叫偏瘦。 脂肪型猪的体脂率比普通猪高一些，通常在18%左右，假设这头猪有两百斤，那么体内的脂肪就是18公斤，按照最大出油率80%计算，最终出油是14.4公斤。 一个人一天就要吃25g油，这是后世大概的标准，后世还不缺油水。 粮食喂养的猪才能长这么肥，女娲氏里的那几头猪，天天吃素，只能说不瘦，跟肥是一点不沾边的。 猪如果真的有那么高的出油率，夏国的平民也就不会过了几千年筷子擦锅里算吃油的日子。 平原附近肯定会移栽茶树，但是要等好几年才能收获，目前那片茶林的茶籽才是全族的希望。 这下有专业人士可以采摘了。 第57章 意外 古猿们已经把崖壁上挂着的蜂巢采集的差不多。 寒枝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情况，这一个窝点就收集了两大筐，不过是带着蜂巢一起，等蜂蜜分离出来的话了不起有个七八斤。 她已经很满意了，又不是后世养殖的土蜂蜜，纯正的山野蜜产量一直都不高，每个窝还要给小蜜蜂们留点过冬。 可惜没白糖，不然直接留点白糖水，把蜜都割走。 不要觉得用白糖喂蜜蜂是什么科技狠活，其实现代养蜂人经常这么干。 最常见的就是冬天外界蜜源稀缺，蜜蜂不能通过采集花蜜获取食物，为了确保蜜蜂安全过冬，养蜂人就会饲喂白糖水作为替代的食物来源。 饲喂白糖并不等同于造假蜂蜜。蜜蜂会将饲喂的白糖水通过反复吞吐和扇动翅膀进行酿造，转化为蜂蜜存储起来。 过程中，白糖水会被蜜蜂的酶类物质分解和转化，最终产生的蜂蜜与天然蜂蜜在成分上有所不同，但仍然是蜜蜂自然酿造的结果。 喂白糖水是一种辅助过冬的手段，一般有蜜源后就不会再这样做，当然也不排除有些黑心养蜂人长期这么干。 买到的是不是纯正花蜜，全看养蜂人的良心和买家自己的运气。 寒枝可以确定她们现在采的是纯天然野蜂蜜，可好喝啦！ 古猿们已经安全落地了。 其实古猿一族虽然擅长爬树攀崖，但也不是没出过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隔个两三年就会有古猿因为不慎踩到风化的石头而一脚踏空掉下崖壁摔死的。 但这片最陡峭的采集点反而是事故率最低的地方。 山形非一般的陡峭，一般的野生动物没法爬上去偷蜜，也间接导致它成为最大的一个采集点。 古猿们每次爬这片山崖的时候都是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又谨慎，所以反而事故率最低。 也可能是因为虽然陡峭，但是突出的石头多，有抓取点。 身形矮小的古猿们之所以能攀在峭壁上，归功于他们肌肉发达的四肢和臀部。 良好的平衡能力和强大的推进力，能让他们在悬崖上保持稳定和移动，有力的四肢，保证只要岩壁上有一点点凸起，都可以作为他们攀爬的着力点。 尽管古猿是天生的攀爬好手，但悬崖采蜜是高危作业，很难保证一直不出意外。 寒枝看几个古猿都安全下地，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和老巫医一起，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去。 莲把背上的竹筐卸下来。 里面装了五六片蜂巢。 不过里面装的并不全是蜂蜜，还有蜂蛹。 白色的虫子在蜂房里扭动着身体，光看情形，很像啊很像那个啥... 大补啊！爱吃竹虫的寒枝却已经想到了蜂蛹的一百零八种吃法，想到后面最终因为没有油削减到烤熟撒盐这一种。 最大的采集点采集完毕，几个人还要再转去其它地方。 一天的时间不够逛完山里的几个点，老巫医说下一片采集点在另外一座山里，从这里出发的话绕的路太远了。 不如把附近最后一个采集点的蜂蜜采回来之后就回去，明天早上从平原出发，就不用绕远路。 山里采蜜的路线，寒枝她们一次也没去过，这时候当然是听老巫医的。 于是又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最后一个采集点。 没想到就在这最后一个地方出了事。 * 这片崖壁的攀登难度，肉眼一看，是远远不能和第一个采集点相比的。 如果再矮一点，寒枝都有自信能爬上去。 但蜂巢的位置挂的是真的高，除此之外看起来没什么难点。 古猿们显然也没把这地方的难度当回事，没用多久时间，一个个就已经爬到蜂巢附近了。 意外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莲右手拿着蜂巢往背后筐里放的时候，没对准筐口，蜂巢落空，垂直往崖下掉落。 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脑子容量太小，一时没想起自己左手抓着崖壁呢。 她忘了自己正在崖壁上，满脑子都是那块坠落的蜂蜜。 蜂蜜现在对古猿来说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重要了，但莲把这件事也忘了。 寒枝就看见本来好好攀在崖壁上的莲，手里的蜂蜜不知道为什么掉落下来。 心里正在可惜这么大一块蜂巢，里面的蜂蜜取出来应该也有个半斤。 转眼就看见莲跟着蜂蜜后面一起坠落了。 这场景看的崖下所有人脸色瞬间发白。 寒枝和其他人一样快速的跑了起来，试图在莲落地之前接住她。 她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就算及时赶到，也是接不住古猿的。 芮倒是勉强能接住。 但事情发生的太快，不等她们跑到地方，古猿首领已经啪的一声落地，掉进了崖边的灌木丛。 在剧痛的侵袭下，莲直接晕倒了过去，但身体还是反射性的抽搐了几下。 老巫医也已经赶了过来。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但是每一次发生时，都让她无比的痛心。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老巫医刚想抱着孙女的身体哀嚎，就被寒枝直接阻止了。 “你们都别动她，让我先检查一遍。” 老巫医愣愣的看着寒枝，眼眶里的泪都差点憋回去了。 “什么是检查？莲快要死了，让我抱抱我的孙女。” 寒枝额头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这不还没死呢，疼晕过去了现在。别随便挪动，万一再加重伤势。” 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会不死呢？ 每隔几年就有古猿死在采蜜的过程里，老巫医一直都是清楚的。 但她没法说别去采了。 那些蜂蜜是整个族群熬过寒冬的关键，别说隔几年就有子孙死在崖下，就是每年都有人死，也是要继续采蜜的。 任何事都有代价，她们用蜂蜜度过冬天的代价，就是牺牲几个采蜜的族人。 采，那就是隔几年死几个，不采，整个族群都要死。 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老巫医只能在每年采蜜的时候念叨了又念叨，叮嘱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几年都不会出事，有时候年年都出事。 能让她们采集的蜂巢都在高空上，所以古猿只要摔下来，基本就没救了。 老巫医只会治一些普通的风寒，还有一些流血不太严重的伤口。 高空坠落，她是束手无策的。 第58章 担架 老巫医记得每一个坠落而死的古猿，那都是她的孙女孙子。 这个活就是要年轻人才能干，年纪大了手脚无力没法爬。 年轻的古猿本来应该是部落的未来，却一次又一次的死在了采蜜的路上。 她们依靠蜂蜜度过寒冬，但蜂蜜也夺走了年轻人的生命。 每一个坠落的古猿尸体都会被族人们带回来，老巫医总是会抱抱她们。 族里的孩子们长大了以后就再也不会被老祖母抱了，只有在死去的那天，才会重新回到祖母的怀抱。 芮拉住老巫医还要往前的身体，只说了一句：“相信枝，她是我们的巫医。” 老巫医清醒了一点。 对啊，小巫医是大巫啊。 虽然传说并没有说大巫可以起死回生，但是也没说会盖房子会织布是不是，传说一定漏了很多东西 大巫一定可以救她的孙女！ 寒枝已经仔细的把古猿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莲掉落到灌木丛里，寒枝只希望它们有起到一些缓冲作用。 她先掰开莲的嘴，发现坠地的时候万幸没有咬到舌头。嘴里也很干净，没有呕血的迹象，说明至少内脏没有破损。 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内脏破损前期的症状不明显，还要看后续会不会腹痛腹胀。 莲被疼晕过去，意识一时半会没法清醒，但是呼吸不算微弱。 胳膊被寒枝试探着举起，又摸了摸骨头，确认骨折了。 她又摸了摸莲的腿，也骨折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擦伤。 最严重的是背后的皮毛都被擦掉了一块，血肉模糊。 只看外观的话似乎只有后背和骨折的症状比较明显，但寒枝不敢大意，高空坠落很容易砸成脑震荡还有内脏破裂。 没有现代仪器检测，只靠肉眼观察是看不准的。 这种比较严重的事故伤寒枝其实也没有治疗经验，毕竟村里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直接把病人送去医院，抬去赤脚大夫家那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寒枝奶奶也不会接这种，她只擅长治疗一些小病小痛。 但是现在她就是在场人员里医术最高的一个，行不行的都得她来自行判断。 判断正确还能有一线生机，不判断，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芮和几个古猿在周边的树林里砍了几根树枝和一大把树藤回来。 古猿的身体不能随便移动，但也不可能放在原地等死，得抬回去。 靠人抬估计半路上就能把莲颠死过去，不敢冒险，就做个担架出来。 好在临时的简易担架好做。 五六个大人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做好担架，在寒枝的指示下，小心把莲的身体抬上去放好。 几个人里芮的力气最大，但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反而不能抬担架。 担架的人员身高相近才更容易保持水平，避免伤病员在搬运过程中因担架倾斜而发生滚落或受伤的风险。 身高差太大也不利于行进速度保持步伐一致。 于是还是由采蜜的古猿自己抬担架，芮把采集来的蜂蜜都背了起来。 回去的路程还要一个多小时，如果走快一点，还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平原。 但是山里走太快就不能保证担架平稳度了。 寒枝又提前做了几支火把，提防等会摸黑走路看不清，万一被绊一跤，那莲的伤势就雪上加霜了。 一群人尽管心里急得要死，但脚上的步伐却一点不敢迈的太大，而是平稳小步的在山里穿行。 寒枝心里又急又慌，一直跟在担架旁边防止有什么突发状况。 走到半路的时候莲已经醒了，寒枝没让她说话，只让她闭眼继续休息就行。 她一直在关注莲的情况，也因此没发现，跟着她一起进山的小狼灰灰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回到平原，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山林里。 回到族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幸亏夏天白昼长，就着火把的光亮，一路还算能看清楚。 平原外有人正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是籽和箐她们。 族长决定慢慢锻炼籽的管理能力，所以每次离开的时候，都要籽留守族里。 籽已经慢慢习惯了。 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孩，族里除了芮，她最依赖的人就是寒枝。 几个人说是出去采蜜，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听古猿们说她们采蜜的时候没有在山里过夜的习惯。 枝她们走的时候也没有带很多食物，按说下午就应该回来了。 所以她就跑到外面，一直盯着平原外面进山的路口处。 寒枝一群人刚一出现，籽就发现了她们。 “回来了，族长巫医她们都回来啦。”她高兴的冲着后方居住地里的族人们喊了一声。 堇赶紧往锅里又添了一把火。 肉汤有点冷了，加热一下再端出去分。 随着寒枝她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其他人很快发现了异常。 担架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没人知道是干嘛的，但是样子看起来像个床，再一看上面还睡着个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尤其是古猿族的人，一看这架势，就猜到肯定是采蜜的时候从崖壁上掉下来了。 古猿们已经眼泪汪汪的准备扑过去，等靠近了看清担架上躺着的是族长，更伤心了。 天呐，她们古猿是不是马上就要完蛋了，怎么老祖母的身体才刚好一点，首领就从崖上摔下来了！ 不像老祖母可以养好身体，摔下来的古猿，是救不活的！ 寒枝急的直摆手：“别凑过来，让让都让让。” 女娲氏围观群众只好赶紧退开，顺手把想扑上去的古猿们也拉住。 “好了别往前凑，巫医说了让让。” “让什么！我要去看看我的妹妹。”莲的姐姐已经满脸泪水。 老巫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孙女旁边，握住孙女的手。 大热的夏天，孙女的手却凉凉的。 “不怕，小巫医可以救莲。”老巫医悄悄安慰孙女。 说完，她又凑到孙女耳朵边，小声说：“这个小巫医是大巫，可以把死人救活的。” 寒枝我不是我没有... 莲的姐姐瞪大眼睛，惊讶的都忘记哭了。 她觉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但是老祖母是族里最聪明的人，她说是，那应该就是。 她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59章 故事 莲在手刚松开，坠落到空中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要死了。 她知道自己会死，但没想到是今天，也没想到是采蜜中途摔死。 族里有很多摔死的古猿，每次发生这种事，族人都会很伤心。 尤其是老祖母。 她真不愿意老祖母再为这种事伤心了，她明明一直这么想的。 所以每次采蜜，莲都要冲在第一个。 她要自己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踩在那些石头上时，一定要试探几次确认不是风化的假石头后再踩上去。 用手抓着崖壁时，也一定会看准抓准测试准，再换手去抓。 她比所有古猿都谨慎的多，因为她不想再看到老祖母白天为了族人们的生存忙碌，夜晚为了子孙的死亡而痛哭。 古猿们在她的带领下，采蜜时坠落的几率真的大大降低了。 老祖母身体越来越不好，但也越来越少因为坠落事故偷偷的哭。 莲很高兴，老祖母也很高兴，古猿们都很高兴。 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那块掉落的蜂巢。 蜂蜜很重要，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依赖蜂蜜过冬了啊。 他们已经搬到了平原上，每天吃两顿饭。 吃了好几天的饱饭以后，族里的人居然说脑子好像更好用了。 莲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呢，谁知道小巫医说这很正常。 小巫医说的话总是让人听不懂，她说的是：“血糖是大脑能量的直接来源，保持稳定的血糖水平对于维持大脑的正常运作至关重要，低血糖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和思维能力下降。” 还有什么缺乏特定的营养素会影响大脑的认知能力。 小巫医知道的真多，可是听不懂啊，真的听不懂。 莲一脸茫然的表情，大脑开始神游天外。 小巫医笑嘻嘻的换了说法：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嘛。 哦，这句听懂了。 莲在出发采蜜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她以前一直觉得女娲这个名字特别熟悉，但总是想不起来。 但她现在想起来了，女娲不就是小时候老祖母说的故事里的人吗？ 这个故事实在是太久远了，所以一直被莲遗忘在脑海的角落里。 又因为吃不饱，身体没有太多的能量提供给大脑让她回忆以前听过的故事细节。 老祖母大概也因为吃不饱，想不起来那么多的事情，所以这几年已经不再给小孩们讲故事了。 但莲终于想起了这个故事的完整情节。 老祖母说。 很久很久以前，这片没有人类踏足的土地上，来了一个叫女娲的人。 她准备在这片土地安家。 女娲来自于一个叫做华胥的部落，她还有一个弟弟，叫伏羲。 华胥这个名字，来自于女娲的母亲，她是部落的首领。 这个部落世世代代居住在华山之阳，她们一族的人很会捕鱼打猎，还会种植东西，是一个比周边所有部落都要强大的存在。 华胥死之前，本来把部落首领的位置传给了女娲。 女性做首领一直是她们部落的传统，也是部落强大的原因。 但女娲的弟弟伏羲，突然带领着一群男人，在部落里发起了战争。 伏羲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自己的母亲和姐姐的光环笼罩着，显得特别不起眼。 但他始终认为自己会成为比母亲更伟大的部落领袖，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女娲，只不过比自己聪明一点，会的东西比自己多一点，没什么了不起，她力气没有自己大，性格还很软弱。 不软弱的话，就不会一直放任自己。 女娲对于伏羲一直在部落里偷偷笼络人心的手段视而不见。 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格，冲动、暴戾、目光短浅、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而母亲一直对自己百分百的信任，自己会是唯一的部落首领人选。 但她不知道，人心是怎么一种不足的存在。 华胥的人们，从捕鱼打猎开始，慢慢转向了种地。 他们种植菽黍，还会圈养牲畜，生活越来越富足。 华胥人学会圈养牲畜了以后，对于打猎的需求就没有那么大了，但是每天还是要采集食物。 打猎的那些人就被分配到去种地。 种地的人有男有女，但总体还是男人更多一些。 种地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 后世研究过大多数男性力气比女性高一些的原因是因为睾酮水平，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女人们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很大的看法，因为她们力气小一点，但也在种地。 而且跟这些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回家以后就躺着起不来的男人比，她们还能继续走动干活，她们的耐力可比这些男人要足啊。 但华胥的男人们不这么想。 这些本来在部落里面没有被压迫，但也没有担任什么重要职位的男人，突然在某一天，就产生了叛变的想法。 部落首领为什么一直是女人？为什么不是男人？明明他们男人力气更大，种地更需要他们。 他们对于女性也在种地，甚至不光种地，还要采集捕鱼喂养牲畜的行为视而不见。 我们真是吃了大亏啊！伏羲晚上在篝火边时，对着周围的男性族人们悄声说。 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华胥还没有死，只是身体已经变得很差。 我们就是太好心了，总是让那些女人站在我们头上，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才是这个部落最重要的人，让我来做部落的首领，我们来把那些女人踩在脚底下吧！ 伏羲挥舞着拳头，激动的对周围的男性族人们这样说着。 他每天什么活都不干，只在部落里到处转悠，寻找和他一样想要推翻华胥统领的族人。 但华胥在族里的威望，不是他一个没有任何成就的毛头小子可以盖过的。 族里很多男人心里都在浮动，但最终都被华胥一一压制了下去。 直到华胥死去那天，他的姐姐女娲正式接管了部落首领的职位。 他在当晚，母亲尸体的余温都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时候，带着一群男人，冲进了女娲居住的房子，把尖利的木矛，对准了女娲。 第60章 泥人 女娲是整个华胥最聪明的人，她热爱自由，喜欢发明创造。 她发明了好几种吹起来很好听的乐器，族里不管男人女人，都很喜欢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吹奏。 女娲以为母亲死后，自己就会带领着部落生存，并且继续壮大。 她有这个自信。 她知道弟弟伏羲一直在背后偷偷的拉拢人，但她以为就像自己有几个忠心的手下一样，伏羲可能也是想要几个手下吧。 女娲很聪明，但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创造新事物上，没发现华胥部落里看似平静的水流下，阴暗流动的人心。 直到伏羲发起了叛变，他们杀死了很多女娲的忠实追随者，有男人也有女人。 女娲可以反抗，但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牺牲到这场无谓的斗争里面去。 所有人都是华胥部落的子民，即使他们不再追随自己，变成追随伏羲，她也并不认为这些人都该死。 最终，女娲带着十个衷心的侍从，离开华胥，离开华山之阳，离开了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伏羲本来想杀了女娲，但是最终被族人阻止。 华胥部落的人很久之前就觉得女娲会成为自己的首领，她一直是人心所向。 发起这场叛变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太多，只是一被怂恿，就莫名其妙的这么干了。 女娲以前总是说他们冲动易怒，原来是真的。 冷静下来以后这些人很后悔，但时间不能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再改变。 但杀死女娲，是即使失去头脑的他们，也不会做的事情。 伏羲被族人们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女娲带着十个人，离开了部落。 他只能装作放过女娲一命的样子，暂时将自己的打算掩盖了起来。 部落首领的位置刚到手，他要先稳住自己的地位，等到以后有时间，再去杀了女娲。 这个世界就这么大，她能逃到哪去？ 先让她再活几年吧。 女娲带着人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一个完全没有任何人类存在的地方。 不，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人类的，有一些和华胥的人类长得很像，却又不太像的原生部落生存在这片土地上。 女娲觉得他们都是一些很友善的种族，因此她决定在这片土地定居。 决定定居的女娲，在树上用树枝给自己造了一个树屋。 这是华胥部落里人人都会的技术。 女娲觉得很渴，就跳下树，去寻找水源。 她掬起一捧水喝的时候，看到了水面自己的倒影。 女娲突然想起了自己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她能让自己捏的东西变成活的。 华胥的时候她已经试过了，那时候是捏了几只鸡，今天她想要捏点不一样的。 河边湿润的黄土映入眼中，女娲抓起一团泥土，照着水里自己的模样，捏了一个小女孩出来。 这个小女孩见风就长，没过几天，就长得和女娲一样高了。 女娲又照着这片土地上原住民们的样子，捏了九个和他们长得一样的泥人出来。 泥人们把女娲当做自己的母亲，女娲也很喜欢她们。 她本来准备和自己的泥人们一直快乐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们，过着怎样艰难的生活。 女娲决定让自己的泥人们前往原住民的部落，教她们建造树屋，打猎采集。 每个泥人在捏制的时候都是参考了原住民样子的，一样的长相可以更快的融入部落，所以每个泥人都去了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部落里传播知识。 只有第一个，女娲按照自己的样子捏出来的那个泥人，没有地方去。 女娲摸摸泥人的脑袋，说：“你就和我生活在一起吧。” 泥人一直陪着女娲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很多年。 伏羲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寻找女娲的下落，即使他想找，也会因为女娲走得太远而得不到任何消息的。 他一直在处理华胥部落的内部分裂，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坐稳华胥首领的位置，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一直不能服众。 他的儿子少典，甚至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华胥，说是要去寻找新的居住之地。 伏羲自顾不暇。 女娲一年比一年老去，她能感觉到自己就快要死了。 但她捏造的第一个泥人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变，还是年轻的样子。 女娲大概知道为什么。 泥人刚捏出来的时候，不像那些鸡一样可以动。 女娲想了想，将自己的生命力送给了泥人。 这是第一个泥人，所以难免被女娲偏爱了一些。 她为第一个泥人灌注了自己一半的生命力。 剩下的一半，她分给了自己和另外九个泥人。 那几个泥人都已经死去，女娲也要死去了。 只剩这一个泥人。 女娲不希望泥人一个人孤单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虽然这片土地上也有人类。 那是十个侍从的后代。 但他们和泥人是不一样的。 她让泥人不要伤心，等自己死后，泥人就随便去外面到处走走看看吧。 泥人埋葬了女娲以后，只觉得很茫然。 于是不知道去哪里的泥人，先去了北方巨人居住的地方。 她一直听女娲讲着北方巨人的故事，听说那里的巨人身材高大，性格温和，是一个很好相处的部落。 泥人一直朝着北方走啊走，终于到达了巨人生活的地方。 她到达那里的时候正好是初冬。 到处都是白色，眼睛能看到的每一个地方都被冰雪覆盖住。 那远处的山真高啊，山顶的积雪常年不化，云雾缭绕，泥人都看入迷了。 还有一望无际的林海，很多树木的叶子居然没有掉落，而是依然一片青绿。 这和女娲讲给她的故事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泥人迎着肆虐的风雪，艰难的在林中穿行着。 她穿的十分单薄，身上只有一件兽皮衣。 但她并不觉得冷。 她是泥人，靠着体内女娲注入给她的生命力而行动。 她只怕水，但不怕冷。 但寒冷的天气还是对身体有影响，她感觉自己的四肢被冻得越来越僵硬了。 泥人扑通一下，倒在了一米多深的雪地里。 经过的巨人救了她。 巨人轻松的把泥人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冰屋。 第61章 清醒 “然后呢？后面还有吗？” 寒枝正在给莲背上的擦伤换药，一边听莲给她讲故事，没想到正听的上头，莲就不说了！ “没有了，祖母的故事到这就完了。”莲下意识想摇摇头，被寒枝紧急制止。 “哎呀别动，也别晃脑袋。” 距离莲的坠落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 她从只能躺在床上，变成了可以坐起来。 后背敷的药用麻布绷带绑好了，除此之外，右胳膊和左腿上都打了个叫“夹板”的东西。 她还每天都要喝一碗叫“复元活血汤”的药，小巫医亲自配的，她每天都要守在炉子前熬药。 小巫医说什么怕她坠落的时候有内伤，喝这个可以活血祛瘀，消肿止痛。 听说老祖母这几天跟着小巫医学到了不少的新知识呢。 老祖母以前说过，巫医之间是不会互相问对方掌握的知识的，这可是和部落强大有关的秘密，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 没想到这条规矩也被小巫医打破。 祖母刚刚才走，说是要给外面晒的草药翻翻面。 事发当晚的混乱莲已经想不起来了，她脑子一直晕乎乎的。 她只记得自己被两个人小心的从担架移到床上去。 “慢点稳点。”小巫医的声音。 因为背部有伤，所以莲是胸口朝下，脸埋在枕头里的姿势。 趴着的木床上铺了厚厚的灯芯草，垫着的麻布有一点点粗糙，但对皮糙肉厚的古猿来说是很舒服的触感。 枕头里面也是灯芯草，干燥而柔软。 她真喜欢自己的床，如果是死在这张床上，那也挺好的，她想。 背上的擦伤一直火辣辣的疼，还有脑袋，从有意识开始就在晕。 小巫医一直在用清水和细麻布清理她背后伤口里面的杂物，准备等会敷草药。 “骨折晚点……现在……背上的伤处理一下，后续还要……没有内脏破裂……脑震荡。”小巫医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莲的耳朵里。 莲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想不起来是怎么回来的，又因为什么这样躺在床上？ 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想不起来，但久远的记忆突然复苏。 “女娲的故事我小时候一直很喜欢，怎么忘了呢？”她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我想讲给小巫医听，小巫医虽然什么都懂，但这是我们古猿人才知道的故事，她肯定没听过。” “小巫医也是小孩，小孩都喜欢听故事的。如果我没死……” 无数念头划过莲的脑海，让她本来就晕眩的头更晕了。 后背传来一阵凉凉的感觉，把痛觉压下去了一些。 老巫医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面是寒枝刚才让她去配的新鲜草药，已经被捣成泥状。 幸好她和老巫医一直都有收集草药的习惯，配药的材料都是现成的。 寒枝把位置让开，让老巫医给莲敷药。 莲的房子门口还围着一堆人，都被寒枝打发走了。 “都散开吧，莲需要安静休息，不要随便打扰她。” 因为寒枝的嘱咐，连续两天都没有人来打扰莲休息。 房间里一直静悄悄的，莲也时睡时醒。 每次醒的时候总会想不起来最近发生的事，以前的事倒是越来越清楚。 今天小巫医来给她换药的时候，莲终于把自己知道的故事完整说给了小巫医听。 寒枝本来听的津津有味，嗯嗯被巨人捡走了然后呢？结果被告知没了。 “不对啊，这个故事肯定不止这些，被巨人捡走，难道就一直和巨人生活在一起了？女娲死之前让泥人到处走走，她肯定不止是去了北方，还有别的地方吧？” “什么别的地方？”老巫医看完了她的宝贝药草，又回到孙女房间，正好听到小巫医说的话。 “老祖母，是莲跟我讲女娲的故事，说到泥人被巨人捡走，就没了！你知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吗？”寒枝把汤剂递给莲。 莲把药接过去，一口干了，喝完还咂咂嘴。 这个药虽然有点苦，但是喝下去以后，还有点回甜的滋味。 老巫医看着孙女虽然身上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精神很好，说话也不像前几天那样稀里糊涂了，很欣慰。 嗯，果然大巫可以把死人救活。 “我们族里听到的这个故事就是在这里没有的，巨人们可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吧。这件事对巨人来说，可是只隔了两代人。” 寒枝愣了一下，什么两代人？还有这不就是个睡前故事吗？怎么说的跟真的一样。 她疑惑的表情没有被老巫医捕捉到，也因此并没有得到解答，她正在跟莲说话呢。 巨人们虽然在平原上停留了一个月学习建造房子，但是从来没有跟寒枝说过自己一族的长寿基因。 寒枝也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史前有巨人她认为正常，因为后世考古学家们曾经挖掘出来过两米多的人类骨架，而且后世也有很高的人类，只是比较稀少而已。 但是五百多年的生命，这个就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故事肯定还没有完结呢。 没关系，明年巨人们还会来换盐，到时候再问他们好了。 * 九月初，天气开始稳定下来，每天都凉爽宜人。 寒枝忙了几天以后，才发现灰灰不见了。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莲坠落那天灰灰是跟着一起进山采蜜的，回来的时候，似乎就没跟着一起。 养了灰灰半年，它突然毫无预兆的离开，寒枝心里当然怅然若失。 虽然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灰灰毕竟是狼，而且还是几只狼里面野性最大的一个，总有一天会回归山林。 但等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说不难过是假的。 除了伤心，她还很担心灰灰能不能在山林里生存。 别的狼崽从小跟着父母一起在山林里学习狩猎的技巧，想要在山林生活很简单。 但灰灰是人类养大的，吃的还一直是熟食，如果遇到其他狼，打架会不会打不过。 她只能在睡前的时候忧心一下灰灰的事情，白天是一点空也没有的。 山里头一批早熟的橡子栗子还有各种坚果都可以进山摘了。 另外关于火麻花的事情，寒枝本来想要去话痨外族岛上去摘，不过前几天她在山里发现了少量的火麻花，暂时够用。 第62章 找麻烦的 不用往外面跑一趟更好，族里现在每天实在是太忙了，加上古猿们，人手才算勉强够用。 除了进山采果子储存，二茬的苎麻也早该收割了。 族里一直忙着处理其他事，比如搭建柴棚，照顾生姜山药，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好在只是晚了几天，也不耽误什么。 二茬苎麻收割回来以后开始一一进行处理。 古猿们干不来织布的细活，但是她们擅长采集，所以女娲氏的人现在是变相的分工合作。 寒枝决定先杀两头小猪给她和箐练手了。 几个族人的肚子越来越大。 她们每天都照着寒枝的嘱咐，不会一直坐着不动，而是适当的做一些运动。 吃的方面，寒枝也是让她们吃一些豆腐鱼类鸡蛋更多一些。 几个孕妇也不跟其他族人一样一天两顿，而是四顿，少吃多餐。 一切都是为了孕妇健康以及避免胎儿过大。 寒枝只希望不会有用到做手术的那一天。 其实夏国关于剖腹产的记录，很早以前就出现了。 最早的一条记录出现在史记?楚世家：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 意思是陆终生了六个儿子，每个都是剖腹而生。 这说明夏国的医者们很早就已经开始了这种手术方式，虽然危险性极大，但也是古代孕妇们难产时唯一的一条生路。 说白了就是不行也得行。 不过这几个孕妇的身体素质应该都不错。 毕竟她们受孕的时候，身体其实饿了很长一段时间，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是不会怀孕的。 不但不会怀孕，甚至连月经都不会来。 人体在饥饿时，会优先保证生存所必需的基本生理功能，比如呼吸、心跳等。 生殖功能这种高等级的能量活动会被优先抑制。 所以当初十几个女人里面，只有六个怀孕了，说明这六个人身体素质比其他人都要强。 寒枝只能寄希望于她们继续强下去。 唉，这缺医少药的年代，想增加点人口，真是太难了。 如果能像女娲一样，捏泥人就能变成活人多好。 正在捡橡子的寒枝不由得开始神游。 不过女娲造人好像也不是无穷无尽啊，她得注入自己的生命力才行。 这么一想，还是脚踏实地点吧，靠粮食增产和提高医疗水平来实现人口增长更现实。 族里的黍除了留种的那些，基本都已经吃完了，所以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主食吃，所以才赶紧进山捡橡子。 先用橡子粉顶一段时间，等到十月份就可以挖山药了。 不过只长了一年的山药估计产量够呛的，她们肯定还要一半山药一半橡子的吃一年。 好在除了山药之外，还可以挖藕做藕粉。 藕粉好啊，除了大人之外，几个月的小婴儿也可以适当的吃一些做辅食。 平原四周的林子多，可以捡拾的橡子也多。 今年不光是族人要吃这些橡子，还有几只猪和野鸡，山里只要是能看到的橡子树，都被女娲氏的人薅了个干净。 说到猪，那两只阉割的小公猪长大了不少，体型看着比小母猪大一圈。 今年入冬之前就杀它们俩好了。 族人辛苦一年，怎么也要好好的犒劳一下。 她的红烧肉是没戏了，连个酱油都没有，炒糖色也不行。 但没关系，养一年的小猪，肉肯定很嫩，咋做都好吃。 * 寒枝没想到，她还没宰小野猪呢，野猪大军们先来找她的麻烦了。 女娲氏的人晚上睡的正熟，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还伴随着几只猪哼哼的声音。 难道是猪圈里的那只小公猪终于成功逃脱啦？ 这不省心的，天天就知道拱地，给我逮到，先把你宰了算了。 寒枝气的赶紧下床穿鞋准备出去看看。 结果房门就被啪啪敲响，赤的声音传进来：“野猪，外面有好几只野猪在拱地里的山药。” 好家伙！寒枝把弓箭一拿，三两步窜到门口，打开房门就跟着赤一起往山药地里跑。 最近女娲氏的采集队只要进山就跟土匪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什么橡子栗子榛子核桃，只要看见就捡进筐，统统捡进筐。 而且他们现在人多，敢进更深的山里。 深山里面的野兔野鸡也更多，还有很多野羊獐子野鹿。 正值深秋，动物们一个个吃的皮毛发亮膘肥体壮，正是打猎的好时节。 狩猎队和采集队的人直接汇集成一队进山，然后再分开各自干活。 既安全又不耽误事。 可能进的太里面，到了这群野猪的地盘。 采集队颗粒归仓，捡的太狠，本地的野猪们粮仓被偷袭，别提多郁闷。 气急败坏的野猪们循着山里这些无毛猴的气息，一路追到山下。 嗅觉敏锐的鼻子闻到了深埋在土下的山药那香甜的气息。 哼哼唧唧的野猪们一下子骚动起来。 山药啊！好多山药埋在地底下，这是什么好地方！ 野猪们靠着强壮的前肢和臂膀，以及长而厚重的鼻子当做拱土的利器，经常在山里挖山药吃。 挖掘的时候偶尔还会遇到特别顽固的土层或者岩石阻挡，就这都没法打消野猪挖掘的热情，势必要把好吃的块茎挖到嘴才行。 可想而知它们对山药有多执着，只要发现就绝不放过！ 最先发现野猪的是了望塔上巡逻的人。 疯狂的野猪们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山上连滚带爬的冲下来，吓得巡夜的人赶紧吹响了哨子。 尖利的哨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芮率先起床，拿起标枪和斧头，又把墙上挂着没点燃的火把也取了下来。 每个族人的屋子里都会放几把这样的火把以便不时之需。 火把依然是用松木做的，不同的是中间塞了很多干草松毛，压的特别严实。 比起寒枝之前制作的简易火把，这种一点就燃，燃烧时间久而且亮度也大。 女娲氏的人现在都睡在房子里，所以居住地周围晚上已经不再燃篝火了。 也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野猪们才毫无顾忌的冲进平原里面。 秋天的晚上已经开始变冷，芮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举着火把出了门。 其他房子里也陆续有人举着火把出来。 本来还很暗的夜晚，因为这二十多只火把，瞬间变得亮如白昼。 也照清了山药地里几只正在奋力拱地的野猪。 第63章 围猎 火把的亮光开始汇聚到山药地里。 六只大野猪隐在山药藤蔓间的身影瞬间被照亮，无所遁形。 山药爬在竹竿上的枝蔓多数还是青绿色，只有一小部分叶片变成黄色。 要等到叶片都变黄藤蔓枯萎，地下的块茎才成熟，那时才能采摘。 眼下明显还不是完全成熟的季节。 女娲氏的人很警醒，赶来的速度也很快，但是这些野猪们拱地能力实在是强。 有一些山药已经被野猪们拱出来半截，还有一截留在土里。 寒枝简直痛心疾首！ 天杀的！她的山药啊！辛辛苦苦种了一年，一会儿时间就被这群猪八戒糟蹋了小半亩！ 啊！她简直想要仰天长啸。 赤箐籽各自带着小狼站在寒枝旁边，亲眼看着她一脸扭曲，好像要黑化了。 小狼冲着那群野猪嚎叫几声，吓得野猪们吃山药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嗯？怎么有狼的声音？ 野猪们定睛一看，哦，半大的狼崽子，没长大呢，怕什么。 周围的无毛猴们更是一点没影响野猪们继续糟蹋山药地的决心。 哼，俺们山里的粮食都被你们这些猴子捡完了，俺们没吃的，就来抢你们滴！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是吧？好啊，我都没去山里找你们，你们来踢场子，今天一个都别想走！”寒枝气的举着火把对着这群野猪指指点点。 籽跟着指指点点：“就是，太过分了。我们天天拔草拔的腰都直不起来，晚上睡觉梦里都在拔草！你们啥也没干就来吃，山药都没熟呢！” 芮已经开始给族人布置任务设包围圈了。 这里可是她们女娲氏的老家，武器多得很，什么标枪骨矛斧头弓箭，都拿出来。 七十多号人还对付不了你们几只野猪？来了就别想走！都留下！一人一枪都能戳死你们这群捣乱的！ 就连族里的小孩们都背着弓箭，手上举着骨矛站在人群后面跃跃欲试。 风雨两姐妹捏紧骨刀，兴奋的不停想要往人群包围圈里面挤，她们是一点害怕的心没有。 这么多大人手里举着武器呢，怕什么，冲冲冲鸭！ 又被堇快速的一手一个拉回来。 “干什么呢，好好在后面看着就行，这么多大人，还能轮到你们两个娃去抓啊。” 一心想要奋战在前线的两姐妹只好不情愿的往后退开几步，和族里的老人们站在一起，围观族人合力捕围野猪。 野猪虽然不怕人类，但是对于火把还是有点畏惧的，所以这会刨地的动作开始有点犹豫，咀嚼山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无毛猴们怎么越来越多？刚才才一小群，这会儿变成这么大一群？ 嗯？她们是不是在一点点围过来？想打架是不是？ 这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呼啦啦一大群，个个手里还都举着武器，吓死俺们了。 野猪喜欢群居，一般一个野猪群就有十几二十只，再加上它们皮糙肉厚，即使遇到老虎也根本不怕，一直都是横冲直撞无所畏惧的山林之王。 最大的那只野猪粗壮的前爪在地上狠狠刨了几下，地上瞬间出现两个大坑。 鼻间不停喷出粗重的气息，两边的獠牙闪着白森森的光。 它应该是这群野猪的老大，见老大准备发起进攻，其余野猪也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山林之王没想到向来横着走的它们居然在无毛猴的部落里遭遇了滑铁卢。 六只野猪，芮按照族里人数分配，每只野猪都安排了八九个人来对付。 还有后面寒枝她们的弓箭协助。 野猪王当然是芮带着蓝几个人对付，这家伙看起来起码有五六百斤，没点力气还真顶不住它的冲撞。 猪老大一马当先开始前冲，准备突破包围圈。 寒枝拉弦弯弓，屏息瞄准。 旁边举火把的小孩赶紧把火把凑近一些。 虽然火把提供的亮度有限，但寒枝依然凭借着自己高超的箭术，一箭射进野猪王的眼睛里。 受伤的野猪王发出一声巨大的嚎叫，吓得跟在后面的小弟们滚圆猪身都抖了起来。 艾玛老大这个叫声真惨，这得多疼啊！老大别怕，俺们给你报仇！ 野猪喽啰奋不顾身的往前冲撞，势必要把这群无毛猴拿下。 顶死他们，俺们就能随便吃山药了嗷嗷嗷。 然后就被女娲氏的人用长矛给一一顶了回去。 嗷这玩意儿扎人是真疼啊。 野猪们被扎的在包围圈里团团乱转，心里又愤怒，又对眼下的困境没什么办法。 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俺们老师傅了！ 野猪王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来了，山药好吃，但是俺们要丢命了都。 唉，山里的橡子虽然被这群无毛猴捡完了，但是再往里面走走，还是有很多的嘛，呜呜悔不当初。 虽然女娲氏人多，不过也还是费了不少功夫，天色都渐亮才让野猪们都伏法。 真正的皮糙肉厚啊，但凡再多来两只，她们不一定能都抓到。 六只野猪的尸体在广场上堆的跟小山一样高。 奋斗了一晚的女娲氏族人们虽然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精神却一点不萎靡。 太值得啦！看看这送上门的肉山，狩猎队就是一个月不出去打猎，族里也不缺肉吃喽。 她们开始兴奋的聚在一起讨论怎么处理这些肉。 寒枝则正和小伙伴们查看被野猪们糟蹋的山药地。 “造孽啊，小半亩山药收获飞了。”她捡起地里一根野猪没吃完的山药。 小心的绕开缺口，以免沾到山药汁引起过敏，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很痛心。 看看这细瘦的样儿，内部的水分含量还很大，轻轻一折就断了。 水分含量太高的山药不易于储存。 当初之所以选择种植铁山药就是因为它成熟以后含水量少，可以储存更长时间。 而储存时间的长短也是判断是否能够培育成为主食的标准之一。 稻谷麦子这些也是因为种子水分少，淀粉含量高才成为主食巨头的。 唉，辛苦一年，临门一脚被野猪偷摘果实，可恨！ 第64章 盐煎五花肉 野猪提前偷吃虽然让寒枝很痛心，但也通过这些被挖出来的块茎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只种一年的山药，个头确实小了点。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十月尾就挖出来了。 野生山药除了只种一年个头太小是一个缺点外，还有个缺点就是不能连种，连种的话会增加病虫害几率导致减产。 所以种完山药的土地后续应该种上禾本科农作物，就是水稻、小麦、玉米、大麦之类的。 今年冬天，族里其实不缺这一口山药吃。 山里的橡子已经开始大量产出，碳水是不缺的。 而且寒枝也不想让族人吃太多碳水，饮食里面碳水占比太高的话，身体素质会退化。 她看过关于这方面的科学研究。 就拿男女差异来说，一开始的差异根本没有后世那么显着。 女性是慢慢被弱化的。 体质人类学，也叫人类骨骼遗骸考古，有位董教授的文章分析里面指出，仰韶文化时期人类的主食是粟和动物蛋白。 仰韶文化是以女性为中心典型的母系氏族公社。 这个时候男女吃的食物都差不多，饮食结构没有性别差异一说。 而到了东周时期，饮食结构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性别差异。 东周男性的主食依然是粟和动物蛋白，而女性则变成了小麦大麦和植物蛋白。 关于小麦大麦的地位，一开始并不是像后世那么高，具体可以从一些记载里面窥见其貌。 世说新语里面就有个故事：新城侯再三邀请井丹来家里做客，安排了一桌好菜，但给井丹面前配了一碗麦饭。 井丹非常恼火：我看你有诚意才应邀来吃饭，你就给我吃这个东西？ 他的反应也说明了麦饭地位的低下。 还有很多文献记载标明，汉朝之前的人认为大麦小麦是下等人吃的食物。 而下等人吃的麦饭，却是当时女性的主食。 测量统计两个时期的人类骨骼后发现，和仰韶时期的人类比较，饮食结构不变的东周男性没有明显变化。 但女性的身高，显着下降，变得又矮又瘦。 东周时期已经是非常稳固的男权社会，在社会文化的规定下，男女食谱出现性别差异，女性的饮食质量变差，从而导致她们和她们的女儿体质变弱。 寒枝对变弱毫无兴趣，她是自己身体的主人，而不是敌人。 只有敌人才希望你变得弱小！！ 别人什么样她管不着，她只要管好自己别和白幼瘦挂钩就行。 （ps：以上为女主个人审美，与作者无关，白幼瘦的姐妹请不要觉得被冒犯，审美是个人的事情，无意批判，你是什么样，女性就是什么样。） 呃不过幼她现在真没得选，原身年龄就摆在这呢。 白？她天天上山打猎下地干活，活生生一个小黑孩。 至于瘦，那就更不存在。 她是个妥妥的实心小壮墩儿。 每顿饭她都要吃饱，衣服兜里永远不缺肉干当零食，空隙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嚼嚼嚼。 她的梦想是超越族长，成为本族第一猛女！ 以前之所以一心想要吃几口碳水，那也是因为前世吃惯了，太长时间不吃，所以馋的慌。 而且只是说要少吃，不是不吃。 巨人族送来的黍，她除了一开始每顿猛猛吃两碗解馋之外，后面就慢慢减少了碳水摄入。 肉啊！蛋啊！奶啊！多吃这些，这才是强者的秘密！ 没奶这个没辙，那就多吃肉蛋。 等到茶油出来了，对于碳水的需求就更低。 她最终还是决定春耕之前再挖山药好了，让它们在土里过一个冬天，挖完可以无缝衔接种黍米。 * 六只野猪剥皮去除内脏以后，纯肉都有两千多斤。 半亩山药的损失换来两千多斤肉，怎么算都是划算的买卖。 寒枝的郁闷也因为这些天降的横肉而彻底飞走了。 不就是山药吗！少吃点也没事。 野猪肉一部分用盐腌起来，一部分烘干保存。 可惜了，如果肥肉再多一点，就可以做腊肠吃。 腊肠是不能只填充瘦肉的，没有足够的脂肪来保持肉的湿润，烹饪过程中容易变得干燥，口感硬且柴。 肥肉在烹饪过程中会释放出脂肪和香气，这是腊肠风味的重要组成部分，纯瘦肉的腊肠会缺乏这种香气。 这件事寒枝是有亲身体会的，她有一年灌了二十多节肥瘦比例一比九的腊肠，最后的成果... 唉，她都不乐意回想当初怎么把那些腊肠给吃完的，每次煮之前都要在水里泡一晚上，不然没法进嘴，吃着还一点都不香。 造孽，把好好的喷香土猪肉都浪费啦。 反正从那以后再做腊肠的时候她就基本贯彻肥瘦三七分的原则了，人家老祖宗做了几千年的腊肠，对于好吃的界限，那是精准拿捏好滴。 * 芮在寒枝的指点下，用匕首一点点的把野猪王腹部的五花肉给割了出来。 野猪王去除毛皮内脏还有三百多斤肉，但是带肥肉的五花肉，一共才分出来三十斤多点。 其余几只猪连这点肥肉都分不出来，五只一共才割了三十多斤。 和一起就是六十多斤五花肉，刚好能让族里人吃一顿。 寒枝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苍天啊，五花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莲花漏上的时间指向早上七点，正是族里做早饭的时间。 寒枝和小孩们挤在厨房里。 堇在寒枝的指示下，拿了一部分五花肉出来切成片，另一部分则切成块，做无酱油版的红烧肉。 不就是没法上色嘛，除了自己，谁也没吃过正宗五花肉，想咋做就咋做！ 她把五花肉的制作方法告诉给堇后，又带着小伙伴们一起把以前烤过竹虫的石板给找了出来。 这块石板的中间是有点凹进去的，很适合用来烤肉。 石板被烧的火热以后，将切成片的五花肉一一平铺上去。 随着温度越来越高，白色的肥肉部分一点点变得透明，猪油被一点点炼制出来，在石板上滋滋作响。 寒枝拿筷子给肉翻面，底下一面已经被烤的金黄微焦，香气非常有进攻力的涌进鼻端。 周围的大人小孩们都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中的浓香。 妈呀这是什么味道？从来没闻过！ 第65章 制度 女娲氏的人闻过烤肉的味道，但是跟现在这种味道比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就是美拉德反应小伙伴们。”寒枝正在给肉翻面，恰好听到雨小朋友好奇问她姐姐风为什么这个烤肉这么香，就顺嘴解答了一句。 其他人其实没认真听寒枝说什么，都在盯着烤肉看呢。 族里人今天也没出去干活，抓了一晚上的猪，总得歇歇吧。 小巫医说了，今天放假勒，大家想干啥干啥。 是的，古猿们加入女娲氏以后，寒枝就在族中正式制定了每天九小时，做六休一的制度。 呃虽然在后世很有可能被人挂在网上说压榨劳动力，但是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嘛，这是史前时代噻，实行八小时双休制根本不现实。 而且说是九个小时，其实管理并没有那么严，一切还是看族人自己的自觉性。 目前来看自觉性还不错。 因为她们都是一起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知道能有今天的生活不容易，谁也没有说特意偷懒不做事，让别人多做。 而且这时候的人心复杂程度，老实说，和后世确实不是一个等级的。 要知道史前人类为了生存，需要进行群体防卫和狩猎，这也就要求了她们要具备一定的社会性和合作性。 考古学和进化人类学的研究表明，人类在社会化的过程中逐渐“驯化”了自我，友善和合作的人类种群才能进化成后期的人类。 竞争和冲突往往发生在外部多一些，比如和其他部落争夺资源打群架。 而母系氏族又通常具有较强的社会稳定性，因为权力的传承被制度化，社会成员对自己的地位和责任有更明确的认知。 后代往往会比较团结并继承家族传统，保持社会的连续性。 春天时那十几个加入有盐部的女人，有几个当时还对寒枝不收留几个野男人有点微词，但是在经过这几个月的融合之后，已经彻底折服了。 史前时代可没有什么铺天盖地的雌竞宣传，也没人跟你上演宫心计，又不是在宫廷的狭窄小屋里面。 人是很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的，站立的地方越大，心能舒展的空间也越大。 女娲氏族人认为的领头人有两个。 一个是芮，一个是寒枝。 她们两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走在前面的，包括干活。 干完活后，大家衣食住行哪哪都一样。 当然了，寒枝还是享受了一些特权的，比如她不想干活，就想在屋里睡觉，也没人管她。 不说她在族里做的奉献，她本身就是个小孩不是？谁家小孩天天跟大人干一样的活？ 但寒枝从来不偷懒，她可以说是整个女娲氏最操心的人，这件事是所有族人都公认的事实。 重要的是，在她的带领下，女娲氏是周围最强的部落，生活水平也远远高于她们从前。 她为还是山顶洞人时的女娲氏，为已经向父系部族过渡的有盐部幸存人类，为住在树上的古猿们，带来了前所未见的安稳生活。 这种环境下，是不会滋生什么内部矛盾的。 当一个人的能力和你差不多的时候，你会嫉妒眼红甚至想要取而代之。 但当这个人的能力已经远远的将你甩在身后，那你心里就只剩下了敬佩。 如果这个人成了你的领导，那你还会产生跟随她的想法，而不是推翻她的统治。 寒枝并不是有意识的为自己拉拢人心，她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并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看法。 所以春天时有人不满她的行为，她还是直接下命令，没有因为别人不同意就改变做法。 当然了这种行为很容易被批判为独裁，如果有一天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劝说的话又不能让她听进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万幸现在她可以肯定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她最幸运的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用摸着石头过河，命运在她面前摆开道路让她选择时，她可以总结先民的经验，判断走哪条路走才不会坠入深渊。 * 滋滋冒油的烤肉香气已经溢出厨房，飘到平原上空去了。 几只小狼挤挤挨挨的在厨房门口蹲着不愿意走。 寒枝清楚的看见了小狼们嘴角流下的口水，不由得指给籽看。 籽扭头看见天青馋的哈喇子横流，跟着寒枝一起哈哈哈。 然后才起身去给狼崽们做早饭。 今天的内脏可太多了，随便它们怎么吃都行。 其余人则依然围着石板。 寒枝捏了一撮盐花，细细的洒在烤肉上。 食盐进一步激发了烤肉的香气。 “拿碗来，咱们小孩可以先尝尝味道。”她冲着箐使了个眼色。 箐秒懂，起身赶紧去拿碗。 包括赤在内，一共十个小孩，每人都分到一片盐煎五花肉。 厨房内外的族人没说什么。 不就是肉嘛，多得是，给孩子们先吃几口怎么了。 别看现在一片和谐，这要是以前没食物的时候，小孩们敢这样先吃，那一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五花肉只用花椒和盐略微腌制了一下去除腥味，烤的时候也只加了盐。 “不要小看这片五花肉哦，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来，吃！”寒枝率先把肉塞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后，丰富的油脂在嘴间迸发，让将近一年没吃到过正经食用油的她捂住嘴，感动的说不出话。 品，细品，虽然膻味没有彻底去除，但是油脂的香气，已经大大盖过了这一点不足。 她现在真的有点理解奶奶为什么爱吃肥肉了。 她才一年没吃肥肉就馋成这样，那老一辈的人可是缺了几十年的油脂啊，能不爱吃吗？ “这也太好吃了！”籽吃的人都有点呆呆的。 蓝的一片烤肉匆匆下了肚后，咂吧一下嘴，突然有点后悔吃太快了。 “箐你来烤，我给莲夹两块，烤肉要趁热才好吃。”寒枝把筷子递给箐，说完就夹了两块烤肉放到另一个碗里，端去莲的房间。 莲的反应和其他人差不多。 “小巫医，你不光能把死人救活，还会做这么多好吃的，你太厉害了啊啊啊。” 寒枝？ 瞎说什么呢？是不是还有脑震荡的影响。 第66章 八月炸 寒枝有点不放心的又问了莲一堆问题，什么头晕不晕有没有总是想吐的感觉，就怕遗漏病情症状。 莲幅度轻微的摇头。 “好吧，你也算是幸运的，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一个星期就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寒枝啧啧称奇。 “我不是死了然后被你救回来了吗？”莲一脸认真。 “你说什么？”寒枝眼睛瞪得差点脱窗。 她这才知道医治莲的事居然被传成这样。 “我能成功救活你是因为你很幸运啊！掉下来的时候被灌木丛缓冲了冲击力，所以内脏没有破损，如果内脏破裂，别说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寒枝耐心解释了一遍，接着说了一句。 “你们古猿身体素质很高啊，这么重的伤，还有轻微脑震荡，换成我们的话，没有半个月别想动哦。” 看来进化不完全也不都是坏处，这种堪比野生动物的自愈能力不就是好处之一吗。 “是吗？可是你们更厉害，不然祖母也不会让我们搬过来。”莲听寒枝夸奖她身体好，挺高兴，把最后一块烤肉也塞进嘴里，真好吃。 寒枝握拳一挥：“因为我们族人很团结呀，记住，团结就是力量！” * 今天出去采集的摘果大军古猿们背了几大筐果子回来。 “八月炸啊。”寒枝一眼认出来。 去年山洞旁边没看到这种野果，没想到平原附近的林子里居然长了这么多。 它学名叫三叶木通，吃起来微甜，香气很淡，而且还有很多籽，在野果里面不算优秀。 不过营养还行，多吃点也没什么事。 八月炸成熟以后不能放太久，所以摘回来后族人每天吃一些，很快就消耗完了。 果肉里面的黑色籽可以榨油，但是数量不多，寒枝也就懒得折腾了。 去年山上那台榨桐子油的土榨油机搬家的时候没有带。 太重了，搬着走三天山路人都能干废，山里又不缺木头，重新做也不费什么事，所以就丢在山洞里。 今年得重新做两台榨油机，一台榨桐油，一台榨茶油。 人多好干活，伐木掏空做楔子，一天就给弄出来了。 堆干柴的棚子已经搭好。 这回棚子没像山上那样弄得那么麻烦，墙都不要，只搭个棚顶挡风雪就行。 食品储藏室要另外搭建。 寒枝准备挖地窖来储藏，地窖里的温度和湿度相对稳定，更有利于保存食物。 因此族里一整个九月都在忙着挖地窖的事。 她自己则是带着栗和小伙伴漫山遍野的收集草籽。 收集狗尾巴草籽的任务当然是交给了栗，毕竟她去年就已经开始驯化它们，只是很可惜，留下来的种子最终被吃完了。 不过也就是耽误了一年的时间而已，相比起植物驯化经过的漫长时间，这根本不算什么。 寒枝她们则负责收集其他杂七杂八的植物种子。 白花苜蓿是其一。 明年开春族里的目标是开辟十亩荒地出来。 三亩地里的山药挖出来后就种上黄米。 新开辟的荒地就种豆子，还有苜蓿这种既能肥田又能当优质牧草的作物。 寒枝猜测黄米和豆子已经被巨人族驯化了很多年，只要精耕细作，估计产量不低。 这是她根据之前和巨人的谈话里面得知的，巨人说过，用种出来的黄米豆子和南方人类换盐的交易持续了几百年，但其实她们自己不吃这些东西。 这两样作为人类的主食来说，热量还行，但是明显巨人族那样的大个子吃这些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 寒枝都有点奇怪她们为什么会驯化这两样作物。 人类驯化植物的初衷是因为食物缺乏，需要稳定的能量来源，但是巨人们生活的北方似乎不存在这个问题。 她们的饮食结构里面甚至不需要很多碳水，而是以水果、兽肉、鱼肉居多。 没有需求就没有动力，巨人驯化黄米豆子的动力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要说换盐，其他东西也可以换的。 不过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寒枝只庆幸他们先驯化了这两样作物，不然自己真的有可能这辈子都喝不上一碗正经的小米粥。 虽说有什么橡子粉啊山药，但那都不是正经粮食。 黄米如果产量还行的话，以后就开更多地。 不光要够族人吃，最重要的是要用粮食养猪养鸡啊，这才是大头。 春夏秋三季倒是还好说，山里很多植物能当牧草饲料，但是冬天，尤其是大雪封山，上哪去给家畜找食物。 只能多捡橡子。 但是橡子也是山里很多动物的过冬粮食。 倒不是说寒枝有多爱护小动物，而是吃橡子的动物们也是食物链的一环，破坏食物链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上次那群野猪就是因为没吃的才下山。 野猪一下山，那些会吃野猪的猛兽指不定也会跟着一起下山。 平原上虽然有了望台，但是四周无遮蔽确实还是太危险了，秋天尽量多储存食物，到了冬天，所有人就可以来搞防御工事了。 寒枝总有预感今年冬天会是个多事的季节。 今年一年都没什么人和野兽来骚扰他们，大概率是以前有盐部的余威还在。 在一个周围普遍十几二十几个人组成的氏族里面，有盐部凭借着人多，天然就对周围弱小的氏族们有威慑力。 山里的野兽也因为这里人多不会轻易进犯。 女娲氏现在虽然增加到七十多个人，但是人数也只是以前有盐部的一半而已。 不过人数只有一半，但战斗力，不夸张的说她们女娲氏的人一个顶有盐部三个。 但是外族人不知道啊，审时度势这个能力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人肚子饿了什么都做的出来，表面看着你人少觉得可以突破一下，那就会拼了命的发起进攻。 反正都是死，万一打赢抢到食物就能活了。 寒枝不乐意进攻其他部落，但其他部落如果来攻打，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会下定决心把他们全灭了，毕竟不是每个部落的人都跟食人族一样。 也不能放回去，不然显得己方太好欺负了，那就只能收进女娲氏里。 但她暂时不太想和其他部落融合。 古猿们的融入是意外啊，那更像是一种条件达成的水到渠成。 他们日子过得苦，又是一群老实人，而女娲氏粮食也还够吃，那就顺势融合。 第67章 蚯蚓池 寒枝知道，其实文明的融合，很多时候就是靠战争和冲突完成的。 黄帝通过战争和政治手段融合了不同的部落，为夏国的正式诞生奠定了基础。 但战争无论是在原始时代还是后世，都太残酷了。 任何一个受过教育的理性成熟的人类，都不可能喜欢战争。 掠夺其他部落的人口，其实是扩充劳动力最快的方法。 史前很多部落经常这么干，一直流传到后世的所谓抢婚制度，很可能就是这种习惯的遗迹。 有些很落后的地方结婚形式，是新郎必须一个人或者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假装用暴力把新娘从她的亲属手里抢过来。 而史前很多男人确实是用暴力从别的部落掠夺女人来当妻子的。 野蛮愚昧，就是这个时期人类的写照。 但战争发生的原因往往都是因为饥饿，能吃饱喝好谁想打仗呢？ 参与战争的小人物们，更多的都是吃不饱肚子的可怜人，无奈的被时代裹挟着卷进战争机器里后绞得粉碎。 不过食人族除外，他们是一支标准的靠着劫掠别人存活的野蛮种族，与其教化，不如转世做人更快。 寒枝没法去劫掠别人，族里的粮食也不够养活太多人，所以她的行事风格一直都是广积粮，高筑墙，不称王。 窝在自己的地盘里不去劫掠别人，不代表就能一直和平。 她只希望最好不要动手，因为她知道动手的下场。 没人希望自己手里沾血。 * 今年寒枝让族人们摘了很多野葡萄回来，她准备酿大量的葡萄酒。 不是为了喝，而是提取酒精。 酒精用处太多了，多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女娲氏所有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打猎、捡橡子、收集草籽、挖地窖，还要割甘草叶子和苜蓿回来晒干。 晒干是为了冬天拿来喂猪喂羊的，它们不能光吃橡子。 野鸡的下蛋频率开始变低。 野鸡蛋除了会给族里人做蒸蛋改善伙食以外，剩下的都给族里小孩孕妇吃了，每人一天一个。 但现在下蛋频率降低，有点供应不上。 秋末野外捉不到什么虫子，蚯蚓也快被小孩们挖干净，没有加餐，下蛋当然不给力。 这可不行，鸡蛋是很重要的，大人们可以不吃，起码要供应孕妇和小孩。 还是得挖个池子养蚯蚓，于是寒枝又抽调了十个人挖池子。 因为蚯蚓喜欢阴暗潮湿温暖的环境，所以池子的选址也要讲究一点。 地势平坦、排水良好、远离噪音和震动的地方。 她设计的池子是半地下式，从地面开始往下挖五十厘米深，地面上再修葺20厘米，四周用土砖砌墙，上面还要盖上一层竹编的网，防止什么山鼠蟾蜍之类的天敌钻进去偷吃蚯蚓。 蚯蚓适宜的生长温度为15-25c，湿度为70%。冬天还要加厚饲料厚度，再覆盖草帘子保温。 以后族里的厨余，比如什么果皮蔬菜残渣之类的都可以直接丢进蚯蚓池子里当饲料。 如果养殖成功的话，蚯蚓可以拿来养鸡，养蚯蚓的土又可以拿来肥田，蚯蚓粪可是有机肥之王！ 族里的小孩们挖蚯蚓挖的更起劲了，挖回来不再拿去喂鸡，而是直接丢进蚯蚓池子。 小巫医说了，现在种下一只蚯蚓，明年就可以收获很多很多只蚯蚓啦。 蚯蚓池子建好，刚好到了挖生姜的时候。 半亩地的生姜虽然占地少，但也花费了族人很多心血。 种的少但是它娇贵呀！ 地里的生姜露出地面的部分根部已经变得粗壮，多数叶子都呈枯黄倒伏状。 秋末已经很少下雨，昨晚栗还给生姜地里浇了一遍水，土地潮湿才更容易把生姜拔出来。 浅土生根就是好啊，都不用锄头挖，直接拔就行。 栗双手抓住干枯的茎叶，两脚踩住地里的土，用力往上一提。 一串肥嘟嘟的生姜破土而出。 她有点发愣的看着这串姜。 种姜的每一个步骤她都是参与其中的，所以知道当初的种姜不过是小小的一块而已。 但那小小的一块，经过了几个月的精心照料，最终长成了沉甸甸的一串。 不只是她，其余族人也在这一刻，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丰收的喜悦。 这是他们种植的第一种作物，在经过了几百个日夜的照料之后，真正的为她们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原来这就是种地，这就是巫医说的：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寒枝：奇怪的误会又增加了，种姜不是很契合，明年种黄米你们再念诗行不行。 她对生姜的产量也很满意，之前预测的是半亩地应该可以收获个三百多斤，没想到生姜比山药争气多了，最后挖出来称重居然超过四百斤。 秤的准确度被她选择性忽略，不管了，就是四百斤啦！ 而且地里还留了十几颗没挖，让它们多长几年，以后变成老姜，做药材性能更好。 * 生姜挖完，很快就要进入十月份了。 寒枝每天都有点提心吊胆的。 没有检测仪器，具体的临产日期只能靠估摸，说不准会有孕妇提前生产。 墨菲定律与瓦伦达效应已经告诉了我们：尽管人们可能具备卓越的问题解决能力，但危机的发生仍无法完全避免，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十月三号，距离预测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的时候，有一个孕妇毫无预兆，半夜提前发作了。 一起同住的孕妇最先发现异常，因为怀孕的关系，所以睡觉一直很轻，她推醒了同屋另一个没有怀孕的族人，让她出去通知找人。 那人慌得赶紧起床点燃火把，敲响了芮的房门。 女娲氏的人都醒了过来。 寒枝也赶紧起床穿衣服，她虽然对接生没什么经验，但她比其他人更擅长应对突发状况，肯定要去照顾人的。 孕妇的屋里已经有芮和老巫医在里面了，其他人都在门外等着。 族人们让开位置让寒枝进去。 床上的孕妇羊水已经破了，她躺在床上，周围火把映着那张惨白的脸。 痛苦的哀嚎传进耳朵里，让人心里无端滑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68章 夏历元年 距离孕妇发作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 众人从夜晚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婴儿依然没有诞生。 六个怀孕的孕妇里面，提前发作的这位是其中身材最矮小的。 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折磨后，母体几近衰竭。 眼看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箐的眼光不自觉看向寒枝的方向，望到了她紧张焦虑的脸。 寒枝并不是在拖时间，而是剖腹是最后的办法，不到毫无希望，她是不会动手的。 但眼下的状况，就是毫无希望。 在她的指导下，孕妇一开始就是用的竖式分娩，芮和老祖母一个抱着孕妇的腰站立，一个则在前面准备接生。 孕妇一开始还能憋气用力，但到了后来，力气大量流失，越来越虚弱。 又改成坐式分娩，依然没有生下婴儿。 中途堇喂孕妇喝了一碗蜂蜜水后，她又恢复了一点劲儿，本想一鼓作气，结果还是不行。 寒枝极力想要避免的局势，依然还是来了。 孕妇被抬到一间空屋子的木床上，里面已经提前撒过草木灰水进行了简单的消毒。 但寒枝知道这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堇已经端来了用火麻花曼陀罗花粉调制的麻沸散，给孕妇灌了下去。 不知道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孕妇力气用尽后晕了过去，总之躺在床上的人动静越来越小了。 寒枝在热水里搓洗着双手，脸上看似平静，其实心里一片慌乱。 她虽然练习了几个月，但剖腹产手术的复杂程度和高要求根本不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能轻易掌握的。 更何况练习的对象都不是真人，兔子野猪和人体构造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但有什么办法？在这个史前时代，没有任何人能告诉她，这件事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她只能这么做。 手术刀已经用酒精消过毒，拿起刀后，她心里反而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慌乱有什么用，只会让她的手发抖。 无论这件事结局怎么样，起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她尽了最大的努力。 锐利的刀划破孕妇的肚子，但孕妇好像无知无觉一样，连一声轻哼都没有发出。 屋里只有寒枝、箐、芮和老巫医四个人。 外出打猎和下地干活的族人们都已经回来，此都在门外焦急等待着，希望最后传来的，会是好消息。 她们的巫医自从出现的那天开始，从没有带来过任何坏消息，这次一定也可以。 寒枝何尝不是一样，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又或者自己穿越的时候被穿越大神赠予一个空间，里面装满了现代的医疗器械以及药品呢。 但她不是无所不能，她也没有药品。 她只有努力回忆自己前世看过的人体解剖图，稳住手上握着的那把手术刀，避免在切开子宫之前，错误的切在了其他地方。 皮肤、脂肪、筋膜、肌肉、腹膜、子宫浆膜、子宫肌、直到羊囊膜。 切开一层又一层的组织，直到最后露出婴儿。 看着女婴的大头，众人才算是知道了难产的原因。 脐带剪断的婴儿被老巫医接了过去，开始细心清理她身上的血污。 手术过程不能说不顺利，但寒枝一点高兴不起来。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剖开肚子容易，可想要顺利的愈合，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产后还会有一系列的并发症。 并且愈合这件事，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条件就是孕妇在手术的过程中真的活了下来。 见寒枝已经把婴儿顺利取出，一直站在后面的芮往床前走了几步，伸手探了一下孕妇的鼻息。 她早就发现整个手术的过程中孕妇都一动不动。 如果是因为药效昏迷，那起码应该有呼吸，胸口有起伏，但孕妇没有。 其他人也都察觉了异常，只有寒枝，因为聚精会神的做手术没有发现。 她正在洗手，满手的血污一点点被热水清洗干净，接着就看见了芮在探鼻息。 洗手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正和芮望过来的目光对上。 芮平静的摇摇头。 示意她已经死了。 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响起，等在门外的族人高兴的呼声传进屋内。 寒枝却只想哭。 生产一事九死一生，并不是她倾尽全力，就可以轻易跨过的鬼门关。 她在这一刻，彻底明白了。 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尽。 * 女娲氏平原居住地的墓葬区，迎来了第一位下葬者。 这位死在生产过程中的年轻女性，肚子上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完整，身体也清洗干净，换上了新做的麻布衣服。 有盐部的人习惯在去世的人墓中放上陪葬品，所以她生前使用的骨矛、陶碗，以及她为自己编织好，却来不及穿的草鞋，都被一起放进了墓穴里。 下葬的流程很快结束了，族人各自散开。 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要继续。 寒枝扭头看了一眼那个隆起的小小土包，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 老巫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唉，没办法，没办法。” 她连着说了两个没办法，口气里也是压抑的伤感。 老巫医自己就生过几个孩子，当然知道这件事的艰难和危险。 而且她年纪大了，自己的后人也有好几个因为生产去世的。 因为见得多了，所以比寒枝看得开。 “女神送给我们孩子，但有时候会收走母亲的生命，这不怪你，我们都知道你有多想救她。” 芮也开口安慰她。 寒枝苦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孩子不是这么来的，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生育的行为很伟大，但古往今来，数不尽的女性为了人类延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却从未被人郑重的记载在史书上。 他们书写君主的功德，赞扬士人的品格。 又或者极致的歌颂着母爱的伟大，但从没有真正的描述过这苦难的生产过程。 “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生孩子就是这样的。” “没办法的。”他们只会这么说。 寒枝没有办法改变目前的现状，但她要如实记载这位孕妇生产的过程。 她要把每个细节，都记录成书。 书中第一行的时间记载，为夏历元年。 第1章 穿成小野人了 寒枝窝在一团草堆里，抬头看着昏暗的洞穴顶，生无可恋。 胳膊掐过了，疼，确实是现实。 时间也过了一整晚，确定不会睡一觉穿回去。 苍天，她不过是在周五的晚上，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再醒来，就到了这个原始世界。 上辈子的自己是不是猝死了？该死的老板，连续让她们加了一个月的班！ 怎么不是老板穿过来！ 心里腹诽了老板一顿后，她无力的抬头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 无力的原因不光是心情郁郁，还因为她饿呀…… 眼神转了一圈，落到洞穴里的族人身上。 嗯，咱们这个原始部落，这一群，这一群... 寒枝实在不想说这一群人，这和她固有观念里的人差距实在太大了。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人形的野兽吧！！ 所有人都衣不蔽体，不管男女，只在腰间随意的围了一块兽皮，甚至有些没有兽皮，只是几片树叶。 而小孩们连兽皮树叶也不围，光着身子到处跑来跑去。 那场景实在是...... 寒枝捂着眼睛，画面太美，她没眼看。 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身下躺着的草窝里传来一阵异样，呃，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过去了。 她起身一看，妈呀，草窝里面好多虫子在里面自由的钻来钻去！ 没看到这场景还好，看到以后她顿时觉得全身都发痒，只能赶紧从草窝里跑出来，转移到了洞穴口。 其实这很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毕竟原身早就习惯这种生活环境了。 虽然移到洞穴口了，但是迫于裸露的身体，只能蜷缩着蹲在门口。 外面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下大雨，因此族人们并没有出去狩猎，而是都窝在洞里面睡觉。 四散的草堆东一个西一个的，那就是族人用来睡觉的床。 越往洞穴里面，气味就越难闻，这时候的人可没有天天洗澡的观念，身上的味道难闻不说，睡觉的草窝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 各种复杂的味道交织其中。 刚才在洞里时她还没觉得臭，睡在里面习惯了味道，闻不出来。 然而这时她坐到了洞口后，一个扭头观看洞穴情况，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差点被熏的吐出来。 她赶紧又往门口挪了挪。 门口的温度比洞穴里低一些，好在这时候是夏季，虽然在下雨，但身体只有凉爽的感觉，并不觉得冷。 如果是冬天，没穿衣服在洞口坐着，用不了多久，她就得被冻成人形冰雕了。 洞外的雨开始一点点变小，淅沥的雨声飘进耳朵里，一股雨水和泥土交织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寒枝深的吸了一口洞外的空气，试图盖过一直若有若无的从背后洞穴中，飘进鼻端里的臭味。 她努力忽略这些味道，尽量专注于手上的活计。 没衣服，只能就地取材给自己编个草袋，材料来自于她睡觉的草窝。 兽皮在这个部族里似乎很珍贵，看有些大人只用树叶加藤条串起来围在腰间就知道了。 幸亏不是全身赤裸，不然她会更崩溃。 大人们都没有足够的兽皮穿，更何况是小孩，所以族里的小孩直接光屁股到处跑。 寒枝也悲催的变成了小孩。 但这具身体里如今住了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还是一个在现代社会里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裸奔？没有人能理解她当时崩溃的心情。 她刚穿来的那会，原主脑子里的记忆就随之慢慢涌进脑海里。 不过这记忆实在不多，没用多久，就被接收完了。 这具身体还没满五岁，母亲在几天前的狩猎中受伤，失血过多，当场死了。 没爹，应该说爹不详。 族里的小孩都这样，知道母亲，但不知道父亲。 不过族里对这种事也习以为常，有没有父亲根本不重要。 这里是原始母系氏族，没有婚姻，没有一夫一妻，没有后世那些规矩。 寒枝就这么穿来了，开局即孤儿。 “好啊，好的很。”她咬牙切齿，又赶紧加快了手上编织的动作。 看这雨点越落越小，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晴了，趁着族人醒来之前赶紧编好草袋。 好在她是个不满五岁，而且还营养不良的小豆丁，编个小麻袋用不了多长时间。 麻袋上面留三个孔，用来把头和胳膊穿出来，腿就直接从没缝住的麻袋下方伸出来。 “好耶！”她举起草袋，欢呼一声，赶紧把编好的草袋往身上一套。 身体被遮住后，心里那股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挥之不去的羞耻感才总算消散了一些。 衣服暂时解决了... 肚子又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咕噜了起来。 她两眼无神的往洞口石壁上一靠，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很无奈。 肚子饿了，怎么解决？外面下着大雨呢，她上哪去找吃的。 族里可是没有隔夜粮的，每天打猎采集的东西当天都不够吃，更不要说留着过夜。 即使是有粮，也不会优先给小孩吃。 她只能在心里不断念叨着雨快停吧快停吧！！ 似乎是听到她的念叨，洞外的雨还真止住了。 夏日里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太阳出来的更快。 现在毕竟是夏天，阳光很快就变得毒辣，晒到洞口的寒枝身上，带来一股滚滚热意。 洞穴里睡觉的族人终于逐渐开始起床，雨停了，得出去找食物。 昨天族里就只找到了一点草根嫩树叶，煮了一锅叶子汤分着喝了。 不到半夜就已经消化完，饿着肚子扛过了一晚上。 族长本来想着今天早点出去狩猎采集，但一大早外面就下起了暴雨。 下雨时出去容易生病，这是老族长传授的经验。 人一生病受伤，没有巫医的治疗，就很难活下来，族里的大人都知道。 他们族里最后的一名巫医，已经死了几十年。 本来几百人的族群，也在没有了巫医后，只剩下如今的几十人。 再过几年，族群还会继续缩小，直到完全灭绝。 寒枝穿来的这个部族里的族长，是一个高大的女性。 上一任族长是现任族长的母亲，十年前，死在了一头象的象牙下。 那一次狩猎象的活动，让族里损失惨重，他们失去了二十多位正当壮年的族人。 自那以后，族里的情形就一天不如一天。 他们早已经默认了族群最终会灭绝的命运。 没人能让衰落的族群重新崛起。 第2章 饥饿的原始人 族长今年才二十五岁，可脸上已经有了衰老的痕迹。 十年前，才十五岁的她匆忙接过族长之位时，心里有无数的惶恐。 可族中只有她，因为一直接受母亲的教导，知道那些让族群存活的知识。 水源的分布，以及迁徙的路线，都只在族长与巫医之间口口相传。 没有文字，自然也不能记录，只能靠人脑硬记。 十年来，她的族人一直在死亡，族群规模不断缩小，这些族长都知道，可她无能为力。 她知道很多生存的知识，但没有和医疗相关的，这是巫医的职责范围。 所以没有巫医的部落，才注定会飞快的灭亡。 族长心事重重的将洞穴中的族人召集了起来，开始分配今天的任务。 分配任务的时候不是根据男女性别，而是看年纪大小以及是否健康。 老人小孩和有伤的分在采集队，其余分在狩猎队。 族长带着狩猎队先出发了，采集队随后。 寒枝伸直脖子，看着狩猎队的人手里拿着的武器，无语凝噎了片刻。 说是武器，其实就是简单打磨的石块，以及顶部随便磨制了一下看着尖尖的木矛而已。 连根绳子都没有，就靠这些简陋的工具，不能说和守株待兔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难怪原主的记忆里天天都在吃树根草叶，这么原始，能打到猎物才怪了。 寒枝和其余几个小孩走在采集队中间 她没穿鞋，但一路走来，脚居然也不怎么疼。 那是因为原身自从会下地走路，就一直是光脚，到了现在，脚底板已经长了一层厚厚的茧。 走在草地上并不会痛，但踏过铺满了石子的土路时，依然会被硌的不舒服。 她只能尽量忍着。 光顾着做衣服了，有空还是得编双草鞋。 她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所以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爷爷总是会在家里编筐编草鞋，然后拿去集市上卖。 而寒枝从小就是个喜欢动手做事的人，每次放学回家都跟着学编织，把爷爷一手编织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十。 后来她去了城里念书，爷爷也在她初中时去世了，家里再也没有人编织东西。 已经学会的手艺是很难忘记的，编双草鞋，对她来说不过是随手的事。 但比起草鞋，眼下更需要解决的，是她早就已经空荡荡的胃。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饿过。 要说原主的记忆为什么简单，那就是因为除了知道自己有个妈，脑子里面最多的记忆，就是饿饿饿！！！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多么应景的诗啊，她苦中作乐的嘀咕了一句。 “啊？什么？”旁边的小女孩听到寒枝出声，还以为在跟自己说话，不由得扭头看她。 此时周围五个小孩都跟寒枝一样，手里拿着根木棍，撅着屁股，努力刨土。 他们在挖地底下埋着的茅草根。 茅草根吃起来甜甜的，小孩子们都很爱吃，就是不好挖。 好在早上下了一场雨，泥土松软了很多，挖起来没有昨天那么费力。 寒枝饿得手脚发软，还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儿挖土，已经累的有点神志不清。 见旁边的小女孩跟她说话，就无精打采的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什么。 她加入这支小队之前，队里是四个人。 原身的母亲去世后，寒枝也加入了这个小队，所以现在变成了五个。 没错，他们就是族里的孤儿小队。 没爹没妈的娃，日常都只靠族长的照应。 族长倒也没有如何虐待他们，毕竟她们整个族里互相都是亲戚，小孩也是族里未来的劳动力。 只是他们一族不擅长狩猎，日常多数时候就吃些草根树叶，就是草根树叶也不够吃饱的。 族里的食物要优先供应给壮年劳力们，因为他们每天狩猎都要耗费体力。 小孩们排中间，老人排最后。 也因此几十个族人里，只有三个老人，十来个小孩。 跟寒枝说话的小女孩见寒枝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由得偷偷看了一圈四周。 随即她伸出那双沾满泥巴的手，手上捏着一把茅草根。 是她刚才费劲挖出来的。 “吃，你吃。”小女孩说话很简短，似乎是词汇量不多。 寒枝看了看小女孩手里那一把沾满了泥巴的草根，又看看自己挖到的三根。 悲从中来。 她挖的草根还没有这个小女孩多，这也就算了，怎么还要一个小孩子救济呢！ 实在羞愧，她简直想捂脸。 这其实不怪她，原身是这个队伍里年龄最小的孩子，想干活实力不允许啊。 “你饿，快吃。”那小女孩见寒枝没吃，急的想把草根直接塞她嘴里。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三个小孩的注意。 那三个看起来比寒枝大两三岁的样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呃，包括那个给她塞草根的女孩，都是光着的。 于是寒枝就见到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呼啦啦围上来问怎么了。 “她饿，给她吃。”小女孩指着寒枝。 另外仨小孩懂了，就也把手里的草根往寒枝手里塞。 他们都知道寒枝妈妈前两天死了，她肯定不习惯这样饿肚子，他们已经习惯了，今天的草根好挖，先给妹妹吃。 寒枝手里捏着小孩姐小孩哥们塞给她的草根，不由得沉默了。 那几个小孩看着她手里的草根，眼里满是渴望，但最终还是转身散开，继续挖去了。 说实话，她不想从小孩嘴里夺食，可她现在真的是饿得手脚发软，胃里发酸。 再不吃点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寒枝咬牙，她不信自己一个成年人，连口吃的都弄不到。 吃，她就先吃了，以后再弄吃的报答这几个小孩！ 不过草根上沾满了泥巴，实在下不去嘴，好歹洗干净了再入口吧。 她抬头看见不远处就有一片小湖泊，便迈着小短腿，往湖边走。 湖边青草茂密，湖水清澈见底。 原始社会这个环境真是没话说啊，她一边洗草根，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感慨。 水很清，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多深。 里面有不少鱼，轻轻摆动着鱼尾，在寒枝眼皮底下惬意的游动着。 洗草根的动作顿了一下。 接着看了看自己不到一米的五短身材，有点犹豫。 她继续洗草根，但眼神一直没离开那些游动的鱼。 第3章 叉鱼原始人 草根洗干净了，寒枝顾不上洗草根的水里是不是有寄生虫，就是有也来不及了，原身以前都直接喝生水。 她直接把草根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清甜的茅草根汁水在嘴里迸发，溢满了口腔。 她小时候也吃过茅草根，以前家里条件差没什么吃的，就经常在田埂边挖这个当零食。 茅草根是好东西，不但吃起来能甜嘴，而且还是一味中药。 寒枝奶奶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村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找她奶奶拿药回去煎服。 奶奶经常自己上山挖草药，寒枝又是个闲不住的，所以每次放假都要跟着一起上山。 放假就上山挖草药，平时放学就帮爷爷编织或者帮奶奶炮制药材。 她的童年生活可谓是非常的充实。 就这也没耽误她学习。 她从小学习就好，所以爷爷去世后，奶奶一个人也一直供着她读完了大学。 村里好多孩子连初中都没毕业呢。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毕业没多久，奶奶也去世了。 她在现代也变成了孤儿。 没想到穿来原始社会，别说爸妈了，爷爷奶奶都没了，孤的更彻底。 这样也好，寒枝安慰自己。 如果穿来的时候奶奶还活着，那知道自己死了的消息，一定很伤心。 没牵挂，那就她在哪哪就是家。 * 手里一把茅草根吃完后，寒枝有了一些力气。 她站起身，看着湖底的游鱼，下定了决心。 挖草根的地方附近有一片林子，寒枝走进林子边。 不敢走远了，谁知道林子里面有没有什么猛兽之类的。 挑挑选选的，这才捡了一根长长的，一头很尖锐的树枝。 把树枝拿在手里，又走到刚刚挖草根的那块地，开始刨土。 这回不是为了挖草根，而是挖蚯蚓。 没过一会儿，几根扭动的肥硕蚯蚓就被挖了出来。 她也不怕蚯蚓，就这么捏在手里。 孤儿小队里最大的女孩一直在关注着寒枝，刚才看她在湖边洗草根的时候，生怕她头大身子小的一不小心栽湖里去。 这会儿看她安全回来，还没松口气，就见她抓了几只虫子。 女孩还以为寒枝是要吃虫子，赶紧跑过来 ，掰着寒枝的手想把蚯蚓拿走。 “不能吃，别吃。”她着急的说。 寒枝哽住，谁吃蚯蚓啊，这是抓鱼的饵啦。 她抓住那女孩的手，认真回答： “不吃，我要用。” 女孩愣住，用？虫子怎么用？ 寒枝没解释，这也没法解释，等他们看自己抓到鱼就知道了。 因此她一手拿树枝，一手捏着蚯蚓，跑回了湖边。 这湖水看着不深，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太清澈所以看不出来。 岸边长了几丛灯芯草，寒枝顺手揪了几根。 拿着那根树枝，站在岸边，先用树枝探了探水的深度。 岸边水确实不深，只到小腿肚。 她下了水，再继续用树枝往前探。 一直探到水深没入到胸口的高度，才没有继续往深处走。 再走就看不见水里的鱼了。 灯芯草绑住几只蚯蚓，再把蚯蚓放进水里。 身后跟来的小女孩看寒枝没有继续往水里走，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孤儿小队里的其余几个小孩纷纷跑来岸边看热闹。 寒枝扭身，对他们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几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这动作，但奇异的理解了。 于是岸上几个小孩安静下来，寒枝也在湖里一动不动，装作自己是一根树枝。 她耐心的在水里等了几分钟，就见有几条鱼被蠕动的蚯蚓吸引了过来。 左手提着拴蚯蚓的灯芯草线，右手拿着那根树枝，尖端对准了水底，呼吸放缓，看着那几条游过来的鱼。 小时候天天和村里的小孩们上山下湖，叉鱼是她的拿手好戏，其他小孩都没她厉害。 不过以前叉鱼用的是铁叉，现在只有一根随地捡的树枝，不知道能不能叉到。 鱼在水下，所以叉鱼时要考虑光线折射的问题，眼睛看到的地方，不代表就是鱼叉叉下的地方。 叉鱼不一定需要很大的力气，可一定要快狠准。 从发现鱼到鱼叉入水，往往只需要几秒的时间。 有一只已经很靠近蚯蚓了，她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条鱼，随即，手起叉落。 水中泛起一片红色。 鱼被树枝捅了个对穿，鲜血从鱼身里流出，其余的鱼一哄而散。 提起树枝，她把刺穿的鱼往岸上丢去，嘴里喊了一句：“接着。” 鱼落到了最先给她草根的那个小女孩脚边。 岸边几个小孩哇的惊呼了一声，随即又被寒枝一个嘘声镇住，捂着嘴继续保持安静。 寒枝回身准备继续叉鱼，一条鱼，不够几个小孩塞牙缝的。 孩子们看着那条被扔上岸，还在跳动的鱼，心里充满了惊奇。 鱼是很难捉的，他们听大人们这么说过。 没想到寒枝在水里站了一会儿，就逮到鱼。 几个人围着那条鱼，互相对视，偷偷小声笑了出来。 在水里待了两个小时，寒枝叉了十多条鱼。 虽然是夏天，但是继续待在水里，身体会受不了的。 而且右手已经累的快要抬不起来了。 叉鱼大业只能暂停。 她回到了岸上。 一扭头，就见孤儿小队的四个人，个个都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崇拜的不行。 她汗了一下，放在以前，两个小时叉这点鱼，村里小伙伴都得笑死她。 但不妨碍她在这里收获原始小孩姐小孩哥的崇拜。 岸边的灯芯草又遭了秧。 几个人撸了一大把灯芯草，随便扭几下编成绳，把绳子从鱼鳃穿进去，再从鱼嘴里穿出来。 每三条鱼被串成一串，小伙伴们一人分了一串提在手里。 寒枝没提，累啊，提不动，就给最大的女孩提了两串。 每条鱼的重量都在两斤左右，这是寒枝专门挑选的。 小的她不想叉，大的她那树枝做的鱼叉又叉不透，就这种不大不小的，最好抓。 几个人拎着鱼回到了族人采集的地方。 族里人刚才没看到他们，还以为他们去别的地方挖草根。 现在看他们突然出现，手里还提着这么多鱼，不由丢下挖草根的活，纷纷围了上来。 寒枝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任由族人们围着孤儿小队的几个人兴奋的议论。 第4章 惊讶的原始人 孤儿小队的几个人把手指向寒枝，意思是鱼都是她叉来的。 采集队最老的那个老妇人摸了摸寒枝的脸，笑的一脸褶子，神情十分欣慰。 以寒枝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判断，这老妇人起码六十多了。 但她其实才三十出头而已，是族里年纪最大的女性，她叫堇。 堇每天都带领着族人外出采集，嫩叶、块茎、草根、果实，只要是能吃的，就都采集回去。 族里的狩猎队不是每天都能猎到动物，甚至很多时候都空手而归。 因为工具落后，方式原始，捕不到猎物才是正常情况。 大多数时候都要靠堇的采集队采回的食物果腹，比如昨天那锅嫩叶汤。 但是洞穴周围的采集区域里，能采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堇是采集食物的好手，她总是知道哪种树的嫩叶吃起来不苦涩，地面上长出的叶子底下，是否埋着可以食用的肥美块茎，又或者哪种果子吃起来没有毒，她对这些都如数家珍。 这些知识都是她的母亲传给她的。 她和族长芮，是一起长大的堂姐妹，她们的妈妈是亲姐妹。 几十年前，族中那位已经逝去的，最后的巫医，就是堇和芮的祖母。 芮的母亲是族长，同时担任着狩猎队队长的职责，堇的母亲则是采集队队长。 两人母亲相继去世后，族里最重要的位置也就传到了她们头上。 堇今天很高兴。 采集队今天本来只有一些甜草根可以带回去。 她对此很忧心。 昨天采集到的食物就不多，狩猎队又是空手，族人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到食物。 族里平时百分之七十的食物都来自采集队，而狩猎队，一个月只能打到十来只小型猎物。 中型猎物一个月也难以见到一次，而大型猎物，族中已经很多年没有猎到过了。 上一次狩猎大型动物，族中失去了二十多位族人。 自那以后，族群就不敢再对大型猎物动手。 但即使是中小型猎物，想要获得也很困难。 然而再困难，狩猎队也依然要每天打猎。 他们是不能长时间只吃叶子块茎的，必须要吃肉。 不吃肉，健壮的大人就会慢慢瘦弱，直到死亡。 不吃肉，族里的小孩就无法健康的长大。 不吃肉，就无法应对寒冷的冬天。 所以尽管打猎行动十次九空，也依然要把最多的食物分给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带回肉食。 这是族中千百年来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也是他们族群可以延续至今的重要原因。 狩猎队可以空手回去，可采集队，如果连续两天没有采到足够的食物，那么族群的所有人，就都要饿肚子。 这周围可以采集的东西，已经渐渐被族人们吃空。 现在是夏天，是一个和冬天一样难熬的季节。 树林中，到处都是一人高的杂草，里面有无数的蛇虫鼠蚁，稍不注意被毒蛇咬一口，当场就要丧命。 这还是狩猎队一起开辟出来的新采集点，相对来说危险性没有那么大。 但依然要时刻小心，一边采集一边观察周围情况。 队伍今天本来只摘到了一些野菜，如果狩猎队今天还没猎到东西，那她们的食物就依然是叶子汤。 叶子汤只是当时喝下去像饱了，但上几次厕所，肚子排空，就什么也没有。 希望芮今天可以猎一些食物回来.... 堇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族人们纷纷往某个方向跑去。 见她们都停下采集野菜的活，跑去凑热闹，堇有些生气。 族人已经出来几个小时了，看这日头，再过不久，太阳就要落山。 而她们才采集了一小堆野菜，就这么点东西拿回去，连叶子汤都喝不饱了。 她生气的跟了上去，想看看族人们到底在做什么。 见到堇过来，族人便自动在人群里分出一条路，好让她走上前去看。 所有人都很高兴，指着地上的那一堆鱼，满脸笑容。 堇的目光落在那一堆鱼上。 她也很惊讶！ 鱼，族里人也是会吃的。 虽然这个东西煮起来很腥臭，吃的时候还会被细小的刺卡住喉咙。 但只要能捉到鱼，族里人就不嫌弃，照样吃它们。 这也是肉，不管好不好吃，只要是肉，他们就吃。 只是鱼在水里，游的很快不说，手抓起来又很滑，根本握不住。 他们族里并不擅长捉鱼，也就很少吃。 如今这一堆鱼就这么摆在眼前，怎么能不让堇吃惊呢。 “这鱼，是你们抓的吗？”堇看向那几个失去母亲后，就由族中共同抚养的孩子。 她记得，最大的那个女孩叫赤，小一些的叫箐，最小的叫籽，还有个男孩叫蓝。 听到她这么问，赤便摇了摇头，指着族人围起来的圈子外面说： “不是我们，是枝。她一个人抓到的。” 寒枝正躺平在地上喘气休息，就看到族人纷纷扭头看她。 采集队的队长分开族人走到她面前。 “好孩子，好孩子。”堇一边摸着寒枝的脸，一边喃喃的说着。 “你是怎么会这些的。”堇问。 寒枝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穿过来的？ 最后干脆摆烂，随便回答说：“就是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这么说，堇居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脸上的神情反而更高兴。 寒枝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但只要不继续问就行，她怪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采集队的族人们带上今天采到的野菜，提着那几串鱼，开始往回程的路上走。 瘫在地上不想起来的寒枝被堇亲自抱在怀里。 寒枝也乐得轻松，她正愁这力气被掏空的身体要怎么回去呢。 不用自己走路，她也就有了心思观察族里人今天都采到了什么。 真希望不是昨天的树叶子 ，又苦又涩，简直像喝中药。 她却不知道，那已经是堇精心挑选后，苦味没有那么重的树叶了。 还好今天采的不是昨天那种树叶，而是正常的野菜，有几样还是寒枝很熟悉的。 第5章 原始人吃鱼 寒枝小时候，家里的生活也并不富裕。 奶奶虽然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但只能看些头疼脑热，止血包扎的普通病症。 而他们村的整体经济又突出一个穷，所以每次看完病，奶奶除了收一些草药的本钱之外，只另收一些微薄的看病费用。 爷爷的编织手艺也不是独门，乡镇有不少人都会这个，就是不如她爷爷编的精美好卖一些。 他们家也只有两三亩薄田，产出将将够自家几个人吃饭，没有多余的拿去换钱。 因此她很小的时候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她记得一到春天，奶奶就挎着个小篮子，带着她满田野的找野菜吃。 她们最喜欢春天的荠菜，嫩嫩的，闻起来有一股独特的清香，采回家后焯水，剁碎备用。 再拿几个鸡蛋，鸡蛋是自己家养的土鸡下的，蛋黄是漂亮的橙红色，打在碗中用筷子搅匀，油煎打碎再加进剁碎的的荠菜中。 简单的加一些盐和少量的味精调味拌匀。 爷爷已经在旁边开始揉起了面，面团被分成一个个小块，又被爷爷用擀面杖一一擀开摊平，奶奶拿起面皮，往里面包入荠菜鸡蛋馅儿。 寒枝已经在土灶间升起了火，大铁锅里的水随着灶间火势的燃烧，逐渐沸腾。 奶奶将包好的饺子下进翻腾的水中，那白胖的饺子在锅中上下起伏，直到完全浮出水面。 她长大后，有一年回村，自己一个人去挖了荠菜回来包饺子吃，却感觉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美味了。 突然被野菜勾起了回忆，寒枝嘴角不由勾起。 她如今已经换了一个世界生活，回忆很好，但她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不说，现在过的日子，还不如小时候。 起码小时候有爷爷奶奶护着她，而现在...... 现在的寒枝看了看堇手里抓着的那几把野菜，灰灰菜、野苋菜、马齿苋、葵菜，都是一些很常见的种类。 这几样菜味道还行，但前提是舍得用油。 野菜必须用大量的油，而且还得是荤油，不然难吃不说，还刺喉咙。 春天才是吃野菜的好时节，因为正是嫩的时候，到了夏天，就有点太老了，不好吃。 有句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她老家就是这样，因为村子坐落在山脚下，村民的生活说不上富裕，可也没怎么饿过肚子。 山里一到春天，有漫山遍野的野菜，而到了夏天，尤其是雷雨过后的天气，就该吃各种各样的蘑菇了。 蘑菇，她一拍脑袋，都忘了这件事了。 夏天的森林，简直就是蘑菇的世界。 前提是你得认识，而且即使是那些经常吃的品种里面，也会有一些异变，吃了保不准出什么事。 她脑子里开始飞快的闪过各式各样的蘑菇品种，想到蘑菇炖肉炖鸡的味道，口水都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她这边沉浸在蘑菇世界里无法自拔，堇却已经抱着她回到族里的洞穴中了。 被人放到草窝里后，寒枝才猛地清醒过来，赶紧擦了擦嘴边疑似口水的痕迹。 她不喜欢待在各种虫子穿插其中的草窝里，赶紧爬起来，往洞口移过去。 不远处，能看到狩猎队的族人们的身影。 寒枝伸直了脖子看，看到族长手里除了出洞时拿的那根木棍，什么也没有。 看来狩猎队今天又是空手而归啊，她摇摇头。 就他们那设备，连只野兔都抓不着，真是急死人了。 但她现在只是族里一个几岁的小孤儿，人微言轻，对狩猎队提出意见，那不是上赶着被骂吗，她才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今天有鱼，起码今天不用饿肚子了，她美滋滋的想。 堇已经让采集队的人开始生火架锅，准备做饭食。 族人从昨天到今天下午，就只喝了点树叶汤，估计早就饿得不行，今天的晚饭可以早点做。 寒枝则还是靠在她早上编草袋的那个位置上，孤儿小队的几个人也围在她身边。 几个人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堇拿着鱼往锅里放。 “嗯？？？”寒枝惊恐的瞪大眼睛。 鱼只被草草的洗干净外面的泥沙，就要被堇整个放进锅里煮了。 眼看着那鱼就要入锅，寒枝的小身板不知道从哪爆发出一股力气，猛地冲到锅前，夺下了那条鱼。 手上的鱼突然被夺走，堇愣了一下，扭头看到寒枝拿着鱼站在一边，面容扭曲，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以为寒枝肚子饿了，想吃鱼。 堇伸出手，试图把鱼拿回来继续下锅，又开口说： “生的，不要吃，煮熟再吃。” 寒枝无语，她不是想吃生鱼片好不好。 草率！对于族人的原始程度，实在是草率了！ 她知道族人是原始人，但没想到原始到吃鱼都不收拾一下。 人家河姆渡人吃鱼都会刮鳞片的，我们山顶洞人太落后了，实在是太落后！ 她痛心疾首。 苍天啊，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的族人。 此时的信息交流很落后，各部族之间只会在春天婚配以及交换物资的时候互通来往，但那是为了繁衍和交易，不是为了在族群之间传授技术。 每一个部落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比如擅长用火的叫有燧氏，擅长搭建巢穴的是有巢氏。 即使是原始人，也是有落后和先进之分的。 族中擅长某件事情而称为有x氏的就算是先进，而寒枝的部落，是最落后的野人部落，所以连个名字都没有。 一句话总结就是刚到会用火的阶段，还没有其他技能。 如果是近湖或者近海的部落，常吃鱼，肯定知道怎么处理鲜鱼。 但她的部落只会采集野果，狩猎中小型猎物，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寒枝把鱼提到族人经常处理食物的那块石板上，顺手拿起旁边那块一面被打磨得扁扁尖尖的简易石刀，对着鱼鳞一通猛刮。 在石刀的磋磨下，鱼鳞一点点被分离出来，落在石板上。 堇看着寒枝那熟练的动作，眼中闪过一点疑惑，但她没有说什么，只让准备饭菜的族人们暂停，学着寒枝的样子处理鱼鳞。 第6章 听狼声睡觉的原始人 寒枝对于怎么处理鱼自然得心应手，可奈何她这具身体太小了，又营养不良。 刮完一条鱼鳞时她已经累得像狗一样，就差吐舌头了。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一台漏气的破风箱。 鱼鳞解决完，还得剖出内脏。 而石刀除了不趁手，又重之外，还特别钝! 导致她拿着石刀在鱼肚子上割了半天，鱼肚子也只受了轻伤。 力气太小了。 左划右划，都没有一点能割开鱼肚子的迹象，气的寒枝把手里的石刀一扔，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天杀的！我连一碗干净的鱼汤都不配喝吗？造了什么孽。”寒枝躺平，简直都要无语泪千行。 “我来吧。”有个女声说道，是族长芮。 芮拿出自己腰间绑着的石刀，走到寒枝刚才处理鱼的位置。 提起鱼，将石刀对准鱼肚，狠狠划下，顺利把鱼开肠破肚。 寒枝一看，马上来精神了。 “对族长，就是这样，把肚子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那些不能吃。” 寒枝围在芮的旁边，不停指挥族长照着她说的，把内脏鱼鳃之类的都处理干净。 “嘿嘿，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对我这么残忍，能喝鱼汤了。”寒枝美滋滋的想。 狩猎队在寒枝刮鱼鳞的时候，就已经陆续回来了。 族长芮一眼就看到那个前几天才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在处理食材。 不是她眼神好，而是因为她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所以很显眼。 她也看到了放在石头上的那几串鱼。 看着那小女孩对着鱼比划了半天，最后泄气了一样丢开石刀坐到地上，芮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大概知道寒枝在干嘛。 狩猎队会处理猎好的肉食，第一步就是处理毛，然后处理内脏。 他们经常吃猎物的肉，已经知道哪些可以吃，哪些虽然能吃，但做出来腥臭难闻，吃了可能还会生病，不如丢弃。 想必处理鱼就和处理猎物一样。 果然，寒枝那些指示的话，和芮心里处理的流程一样。 只是芮是经常处理猎物所以知道这些，而这个叫枝的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芮抬起头，刚好和姐姐堇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两人眼中都划过一样的深思。 族人们此刻都围坐在洞穴门口的篝火边，手里端着石碗，里面盛着今天唯一的一餐食物。 寒枝也终于喝上了心心念念的，呃，没油少盐，一股鱼腥味的鱼汤。 十几条鱼，每个族人碗里都分了几块鱼肉，还有半碗放进鱼汤里煮熟的野菜叶子。 孤儿小队的几个孩子吃的头也不抬。 这碗在寒枝看来难以下咽的鱼汤，硬生生被他们喝出了一股珍馐的氛围。 尽管不好喝，她也还是一口一口把鱼汤喝完了，菜叶子也吃的一根不剩。 她这具身体真的很缺乏营养，鱼汤可以很好的滋补虚弱的身体。 更何况这年代，食物非常的珍贵，不容浪费。 西里呼噜的喝汤声里，族人们手里石碗的热气在洞穴上空飘荡着，大人们的脸上，也久违的露出了一点笑意。 这是他们将近一个月以来，唯一一顿和肉食沾边的饭菜。 至于什么腥味，什么没油没盐，那是什么？食物不就是这个味道吗？有的兽肉吃起来味道比这个更大呢。 因此这顿晚饭，在场的除了寒枝，其余人都很满意。 族长芮和堇坐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 一边说着，一边隐秘的看了皱眉喝汤的寒枝一眼。 她对此一无所知。 * 饥饿的肚子算是勉强填饱了，而洞穴外的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尽管是夏季，洞穴里面也并没有特别闷热，这就是住在洞穴中的好处，冬暖夏凉。 族人们已经纷纷回到了自己的草窝中去睡觉了，寒枝也躺了下来。 她身上穿着白天编的草衣，暂时隔绝了身下草窝里的虫子。 但就是不知道明天一觉醒来，虫子会不会钻进她的草衣里面。 这些都不重要了，这具身体今天又是挖草根又是叉鱼又是刮鱼鳞的，早就累的不行。 才刚躺下没多大会儿，她就已经眼皮发重，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她半夜时突然被惊醒，正不知道为什么会醒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嗷呜”的声音。 那是狼群在夜里的嚎叫。 嚎叫声听起来似乎很近，但离他们洞穴的实际距离很远。 之所以听起来近，是因为安静的夜晚，会将声音远远的传出去。 夜里声音传得远也是狼喜欢在晚上嚎叫的原因。 它们会利用嚎叫声，来相互联系、交换信息、呼唤伙伴或者是宣示领地。 洞口的篝火一直在燃烧着，一个晚上都不会熄灭，每天晚上都会留两个族人守夜。 寒枝虽然被惊醒，但也并不是特别害怕。 “还好只有狼嚎，没听到虎啸。” 她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伴随着阵阵狼嚎，又安心的睡去了。 * 早上睁眼时，外面太阳已经出来了，洞口的篝火熄灭，只余一片灰烬。 今天的狩猎队没有外出狩猎，反而跟着采集队出发了。 他们要在周围重新辟出一片采集的区域，光采集队的老弱小们是办不到的。 所以每次都是族里一起出动开道。 大人们在林中拿着长长的树枝木棍，敲打着林中的灌木以及杂草丛。 嘴里还嘿呦嘿呦的吆喝着。 这是在恐吓林中的动物，把他们惊走，尤其是毒蛇之类的。 寒枝亲眼看见一条蛇蜿蜒着从林子里游出，又仓皇的顺着和族人相反的方向爬走。 有几只灰色的野兔从草间飞快的跳出，羽毛斑斓的野鸡咯咯的从树上飞到其他地方。 族人们也看到了那些野兔野鸡，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跳开飞走。 这两种动物速度太快，轻易抓不到，不在他们的猎物名单上。 寒枝很无语的看着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各式各样好吃的，却吃不到的食物。 给她一把弓箭，她能把这片林子里的活物都给射回家！ 第7章 藤筐出现 寒枝空有一身的绝活，苦于没有趁手的工具，一样也使不出来。 造一把弓箭，说起来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当下这个条件，难，实在难。 弓壁好解决，找有韧性的树枝或者竹子就行，可单单一个弓弦就难住她，更别说箭支上用的箭羽箭头了，唉。 需要工具辅助才能做成的事暂时是不行了，但是林间也有很多用手就能采集的食物。 野菜就不说了，这林间的地上，因为下了一场雨，而到处都在冒头的蘑菇，就是寒枝今天的目标。 她已经看到好几丛松蘑牛肝菌了，还有倒下的栎树上长的野生香菇，一片片被雨水打湿浸泡后，叶片展开变得肥大的木耳。 狩猎队的在前面开路，寒枝在林子里扯了几根藤条，一边跟着狩猎队开出的路往前走，一边在手上编织着。 籽好奇的凑过来问：“这是什么？好吃的吗？” 寒枝汗了一下，这丫头，怎么光想着吃呢。 其他几个人也一个个凑过来。 “你身上为什么要挂着这个东西？”赤问的是寒枝身上穿的草衣，她昨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是一直忍到今天。 寒枝不知道怎么回答。 几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在她面前晃悠，让她有点头疼。 这几个孩子的年纪，最大的那个，放在后世，都上小学了。 而现在，她们一点异样也没有的光着跑来跑去，还要反过来问寒枝为什么要穿衣服。 不得不说这对她的固有观念形成了不小的冲击。 怎么才能让她们穿上衣服，她想着。 她自己穿的这个草袋上下直筒，毫无美感不说，穿在身上还会被草扎的皮肤发痒。 这种劣质“衣服”寒枝自己都不想穿，更别说劝别人穿。 原始社会的小孩哪有什么羞耻心，大家都这样，一视同仁。 衣服这个东西在他们的观念里就是用来御寒的，只有冷的时候才需要穿上，现在天气这么热，为什么要穿？ 他们还是小孩子，不需要像大人那样遮住身体的重要部位，这是部落里小孩们的共识。 寒枝无法说服别人，只能眼不见为净，努力压下心里的无语，继续用藤条编筐。 “你还没有回答我这是什么？”籽还在不依不饶的问。 寒枝：...... 真是旺盛的好奇心。 “不能吃，我要编个筐子用来装蘑菇。” “什么是筐子？蘑菇又是什么？”蓝也好奇的凑过来问。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的寒枝一个头两个大，救命，她只想赶紧把篮子编好，然后当采蘑菇的小姑娘。 但是她转念一想，这个篮子编出来没多大，装不了多少蘑菇。 几个小孩这么多问题，就是闲的，给他们找点事做就不会问个不停了。 于是她便冲着几个小伙伴笑了笑，说： “我来教你们编筐子啊，我保证，编好以后，今晚就让你们吃好吃的。” 几个人听她这么一说，赶紧凑得更近。 经过昨天的叉鱼事件，寒枝虽然年纪在他们几个之中是最小的，可隐隐有了以她为首的意味。 寒枝说有好吃的，那就肯定有好吃的。 单纯的原始小孩们对此深信不疑。 前面的狩猎队已经停了下来，今天划定的采集范围已经够采集四五天的。 等到几天之后，这一片的食物资源也被采集光以后，就会再继续往外面扩大范围。 狩猎队和采集队的都开始在林中寻找野菜浆果。 今天狩猎队的也帮忙，因此食物肯定能采够，所以族长对于孤儿小队的几个人围坐在原地的举动没发表什么意见。 而且看起来似乎是枝带头的，族长就更不管她们几个做什么，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那边。 林子里虽然已经被清扫了一遍，但难保还有遗漏的蛇虫毒蚁没有逃走，万一咬到孩子就不好了。 寒枝指挥着赤箐籽蓝把树上缠着的细藤扯下来，丢在地上拢成一堆先放着。 看藤条收集的差不多，就让她们停手。 然后她坐在中间，拿起几根藤条，向围坐在旁边的四个小孩演示了一遍编藤筐。 编藤筐是一件自己想可能要想很久，可是只要别人演示一遍，就可以很好理解并学会的事情。 至少寒枝是这么想的，当初爷爷编的时候都没有教她，她只看了一遍就会了。 原始小孩里面倒是也不缺理解快的人。 比如那个只比寒枝大一岁，叫箐的小孩，寒枝编完筐底，她也跟着编完了。 赤和籽学的慢一点，但看了两三遍，也学会了。 蓝学的最慢，寒枝已经教箐编了半个筐子，蓝还在跟那几根藤条奋斗。 看的寒枝嘴角直抽抽。 “唉。”她叹口气，没办法，动手能力这件事，就是有高有低的。 她自己的筐子已经编好了，样式很简单，放在后世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是个垃圾桶的形状。 这种编起来简单又快速，她不需要编出来的筐多好看，实用就行。 “给你，先拿着吧。”她把编好的垃圾桶，不对筐子往蓝的手里一塞，从藤条堆里又抽出几根藤条继续编。 箐的手又快又灵巧，一开始编的还有些生涩，可到了后面，藤条迅速的上下摆动，一个比寒枝编的还要大一些的筐子就编好了。 寒枝很满意：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徒儿，手这么巧，以后我的手艺，都传给你！” 她拍着箐的肩膀，豪气干云的说。 箐不好意思的垂下脸，偷偷笑了一下。 等赤和籽的筐子也编好，寒枝又让他们在筐子上加两根枝条用来背着。 采蘑菇小队就此成立！ 寒枝有多年的采蘑菇经验，是不是无毒食用菌她看一眼就知道。 但其余几个人可就不像她一样经验老道。 于是她也不敢教他们认太多种类，就只让捡松蘑和牛肝菌两种。 松磨外形扁半球形至扁平，淡黄褐色、黄褐色或橙褐色，边缘内卷，光滑，湿时稍黏；菌肉较厚，淡黄色，受伤时不变色，而且只长在松树下，很好辨认。 而这个林子里大部分都是白色牛肝菌，菌盖扁半球形，光滑、不粘、淡褐色，菌肉白色，比松磨还好认。 第8章 采蘑菇 寒枝自己采蘑菇的时候就不拘什么类型，好吃的她都采。 不过即使是自信如她，有一些微毒容易变异的种类也没敢摘。 这里没有医院，万一吃到变异的中了毒，毒性轻还好，可毒性大的...... 她可不敢赌。 反正林子里蘑菇多，采常见那些就行。 筐子不大，林子里的蘑菇又多，眼看筐子要满。 她便没再管地上那些，而是瞄准了栎树上的一丛野香菇。 野生香菇是高蛋白、低脂肪、多糖、多种氨基酸和多种维生素的山珍，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种在后世普遍被人工种植的好东西！ 只要有栎树，再种下菌种，一年可以采集好几茬。 好吃又好种，真是居家必备之好菇。 几丛野香菇装进去后，筐里就再也塞不进任何东西。 再重寒枝也背不动。 “今天，又是，这小身板，使用过度的一天呐。”她背着七八斤蘑菇，迎风泪目。 背上却突然一轻。 寒枝扭头看过去，发现是族长。 芮把那筐蘑菇从寒枝肩上卸下来，提在自己手上。 就见那筐有寒枝半个高的筐子在族长手里，瞬间变得袖珍。 寒枝有些羡慕的看着族长那没有一丝赘肉的高瘦身材，奇怪了到底是怎么长这么高的？族里人均可只有一米六啊。 就族里天天那个伙食水平都能长到一米七多，再吃好点，肯定会长成一米八多的猛女。 她看看自己不到一米的小身板，有点沮丧。 看似发呆的她，其实脑子里在闪过各种各样不着边际的想法，直到被族长的声音打断。 “这个东西，你做的？”族长指指筐子问。 寒枝点头。 自从昨天叉鱼开始，她就不装了，摊牌了。 主要是她这些异常，族长她们不可能没发现，可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对异类的敌意。 大概是族人天天饿的脚底打飘了都，突然来个人就给她们弄了一顿吃的。 谁给吃的，谁就是好人！ 原始人只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知识，不代表没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食物，就是原始社会最重要的东西，谁为他们带来食物，谁就是他们自己人。 朴素的原始社会价值观。 “这个是筐子，就像你看到的，比拿在手里方便，而且可以装更多东西。” 寒枝都懒得用小孩子的口气说话了。 芮看着地上那个小豆丁，明明是个五岁的孩子，可说起话来，一副大人的口气，流利顺畅，还知道很多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想起族中只在族长中代代相传的密语。 “吾族为上古女神之后裔，遭新神驱逐，无奈居于此岛偷生；但女神虽已失落，时移世易。” “女神的宠儿，终会降临。” 芮也不知道这几句话，到底在族中传了多少年。 但从她妈妈的妈妈，祖母的祖母，很久很久以前，这句话就一代又一代的传了下来。 直到她这一代。 几十年前族中失去了最后一批年轻族人，本就艰难支撑的部族自此变得更加风雨飘摇。 芮已经不相信什么所谓女神的宠儿了，如果真的有，为什么她们一代比一代弱，眼看着就要消失了呢。 如果部族消失，那有没有女神的宠儿，又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在昨天之前，芮一直是这么想的。 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却不再是从前那种强撑的坚强，而是变得柔和。 眼里的光似乎也越来越亮。 寒枝见族长盯着自己看，脸上还露出怪怪的笑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摊牌摊的太早了。 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什么烧死异类的活动吧？应该没有吧。 她也想低调的，这不是情况不允许吗？再低调她就得饿晕了。 正当寒枝被族长盯得心里发毛，想着明天开始要不要宁愿饿肚子也低调一点时，族长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些东西，你确定能吃？”芮压下心里的激动，面上一派平静的问寒枝。 族中很久以前看过兔子吃蘑菇，因此也采了回来吃，结果很多人吃完上吐下泻，有一些还口鼻流血死去了。 从那以后她们就再也不敢吃这些东西。 “嗯，你们不敢吃的话，我可以先吃给你们看。”寒枝回答。 族长的问题也很正常，即使在后世，野生蘑菇吃死人的新闻也是屡见不鲜。 但她今天采的都是不会异变的种类，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颜色小队的其余几人采的蘑菇也装满了筐子，这时候都走到寒枝旁边，争相邀功。 寒枝一个个筐子扒拉着看了一遍，嗯，孺子可教也，采的没错。 不过回去以后她要一个个再筛选一遍的，第一次，谨慎点好，可不能有一个漏网之鱼。 堇的采集队也获得了大丰收，他们发现了一片浆果林，采到了很多浆果。 没有东西装，就摘了几片宽大的树叶，把浆果包起来。 * 族人开始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住处。 今天是难得的大丰收，颜色小队采回的蘑菇堆成一堆，野菜堆一堆，浆果堆一堆。 “哇，好多覆盆子。”寒枝看着那一堆浆果，馋得很。 成熟的覆盆子吃起来酸甜可口，即使在后世，也是一种优质水果。 食物要等族长分配才能吃，不能私自去拿，因此她也只好遗憾的等待着。 谁知道族长见她们几个都盯着那堆浆果流口水，便用腾空的筐子装了小半筐，先给族里的孩子一人发了一把。 大人们没意见，颜色小队昨天抓到了鱼，今天吃点浆果，不算什么，而且自己家的小孩也分到了。 即使是原始人，也愿意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留给孩子们一些温情。 “好甜。”寒枝一口一把浆果，吃的脸颊都沾上了红色的汁水。 “嗯嗯好甜。”籽也学她的样子一把一把往嘴里丢浆果。 蓝更是一口全塞嘴里，脸颊鼓的像仓鼠。 只有赤和箐吃的斯文一些。 族里人此时正好奇的围观那几个篮子，你看看我看看，你摸摸我摸摸的。 他们已经知道了篮子的用处了，毕竟刚刚才装了蘑菇。 这个东西好啊，可以装很多东西，真方便。 第9章 升级藤筐 此时时间对比平时吃饭的时间还算早，族里人围着这几个篮子看稀奇。 族长问寒枝能不能教族里人编这个叫“篮子的东西。” 寒枝没什么意见，可是族里除了他们孤儿小队，再去掉那几个比她还小的娃，一共还有三十个大人。 不是每个人都像箐一样看一遍就会的，悟性低的或者像蓝一样根本没悟性，她得重复很多遍。 想想寒枝都心累。 心累的寒枝眼神在族人之间游移着，看到了人群里的箐。 箐无疑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对了，她不想教这么多人的话，可以先教箐，然后再让箐去教族人啊！ 偷懒成性的寒枝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一点没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羞愧感。 “族长，你让箐教他们吧，箐很聪明的，看一遍就会。”寒枝笑眯眯的回答族长。 只要寒枝愿意把编篮子的方法教给族人就行，族长并不在意谁来教，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听族长说让她教族人编筐，箐愣了一下，刚想说这是寒枝教她们的，族长就已经说出这是寒枝的意思。 箐扭头看了一眼寒枝，寒枝站在旁边，一脸真诚的点头，只是心里对于自己的懒惰，有一点心虚。 谁知道箐居然很乐意做这件事。 于是族人们先去了林中取树藤，人多好干活，没过多久，一人抱着一捆藤条回来了。 然后他们就像下午时颜色小队那样，围在箐的身边坐成一圈。 箐平时就很少说话，这时教起族人来，她也尽量简短的介绍藤筐的编法，一边说，一边两手编织藤条。 瞬间藤筐底部就编好了。 寒枝很满意，好啊，不愧是自己的高徒，动手能力就是强，后继有人了！ * 趁着族人们都在展开编筐大业，寒枝开始挑选那堆蘑菇。 这么多，今天一天肯定吃不完，挑一部分出来晒干，顺便筛选一下有没有毒蘑菇。 第一次采摘难免会分不清，有些蘑菇也确实长得太像，这也是寒枝没教他们辨认太多种类的原因。 大概因为松蘑和牛肝菌都太好辨认，她挑选完了也没挑出一朵有毒的。 看来她这几个徒弟做事都还行，蓝虽然手笨点，但也算细心。 真不错，都是可造之材。 寒枝一个习惯了抽水马桶、外卖到家、水电随便用、开门有路出门有车的现代人，穿越到这原始世界，已经最大限度的降低了自己生活需求。 她从小心志坚定，聪明好学，而且只要是认定的想做的事情，从不为外人或者环境所扰。 自从穿来以后，除了第一天时心里有点茫然无助之外，其余时候都十分乐观。 换个意志薄弱点的，面对周遭陌生又原始的一切，早就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但她心里却一直没有那些悲观的想法，她觉得虽然自从穿越以来，每天都为吃喝发愁，但并没有倒霉到穿越进一个食人族是不是？ 真穿进食人族，她怕是一天也待不下去，这也太考验她一个现代社会长大的价值观了。 本族虽然看起来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但都不是什么凶残的人，族长人也不错。 她还从二十八变成了五岁，足足年轻了二十三岁呢。 吃的食物虽然没油没盐，但这只是暂时的，等她在族里经营一番，想要的都会有的。 她是一个在从小在农村生活，学了很多技艺，长大后又去往大城市念书，学会了更多知识的人。 她不信自己掌握着这些知识和技艺，会在这原始的世界一直原地踏步。 先人们尚且可以引领部族步步壮大，完成了人类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那么她，也可以！ * 蘑菇挑完了，品相完好的那些挑出来晒干，破损的就今晚拿来煮野菜蘑菇汤。 寒枝一时闲了下来。 箐那边也已经教的差不多了，有些手快的，甚至已经编了筐子出来。 地上的藤条还有一大堆，寒枝想了想，把箐叫过来。 那些小篮子容量不大，只是编起来简单，所以她最初选了这种，可如果明天族人都去采蘑菇的话，这种肯定是不够装的。 得编几个大筐子。 大筐子就复杂的多，定底时就得仔细定好，不然筐子编出来是歪的，不好看。 她做事一向讲究完美，自己手里编个歪筐不能容忍，也不想看到徒儿编歪筐。 所以她一直极尽详细的跟箐讲解藤筐定底的方法，期间还顺便教了箐十个数字。 数字系统就这么在这个原始的小部落中出现了。 箐动手能力强，脑子自然转的也快，十个数字教了几遍，她就能理解。 打底需要几束藤条叠放作为底部的骨架，然后再以交叠的点为中心，用稍细一些的藤条穿入骨架盘绕编织，慢慢填充底部，底部要紧密又均匀才行。 底部完成以后，就可以编筐身，从底部的边缘开始，一根接一根向上竖立着插入新的藤条，再和相邻的藤条互相交错编织。 寒枝不打算教什么平纹斜纹之类的编法，没有必要，只要结实牢固能用就行，又不是拿去卖钱。 筐身编高的过程里还要一直调整藤条的长度和角度，不然形状就不够规整。 最后就是筐顶收口了。 这期间，堇还来问了寒枝怎么处理那些蘑菇，天色已经渐暗，到了做饭的时间。 寒枝指着一筐说明天晒干，其他今晚煮了吃，跟野菜一起水煮就行。 没油没盐的，可不只能水煮嘛。 堇问完后，又走到打磨石刀的妹妹芮身边蹲下。 “枝说那些东西。”堇指了指那筐蘑菇，又接着说： “等会和野菜一起煮着吃。” “嗯，听她的。”芮一边磨刀，一边回答。 堇听自己妹妹也这么说，彻底放下心。 她的妹妹芮一直是族中最大的支撑，无论打猎还是采集，都是一把好手。 部族靠着芮一路的指挥，才能在巫医和老族长死后，又坚持了这么多年。 十几年来部族的人一直在持续减少，但那不是芮的错。 每一个曾经强大的部落，都避免不了衰落的结局。 她相信芮的判断。 第10章 分工合作 族里的人或许不相信枝一个小孩子的话，可族长芮的话，却是每一个人都会信服的。 因此，那堆蘑菇，在堇的指挥下，被放进了锅中，只待煮熟后，与族人分食。 寒枝对族人之间的暗流并不清楚，只一心认真教着箐，箐也满脸严肃的跟着学，而族人们也变成围坐在她们身边，看着他们手里逐渐成形的大筐子。 天色渐黑，洞穴门口已经升起了篝火，寒枝的筐子终于进入了收口的阶段。 箐几乎是跟她同时完成了收口的动作。 两只高一米，筐底50cmx50cm的深筐摆在了族人面前。 部族里的人没想到筐子居然还能升级成这么大的，一个个围上来看。 这可比小筐子能装多了。 寒枝手脚快，即使这样，也编了五个小时才完成。 好了，她现在不光胳膊抬起来酸疼，她的两只手，也快不行了。 这具原始小孩的身体已经算能折腾的，换成现代一个五岁小孩，连寒枝如今一半的工作量都完不成。 虚弱无力的原始小孩，也根本没有长大的机会。 所以颜色小队的几个小孩，没有妈妈以后还能长这么大，除了平时有族长的照顾，他们自己都各有各的优点。 比如箐，优点就是脑子灵活手脚快，很多东西都是一教就会。 籽虽然话多，但是活泼灵动，很会逗族里的大人开心。 赤在这群孩子中年纪最大，她也是最早失去母亲的那个，性格成熟稳重，经常照顾颜色小队的几个孩子。 而蓝虽然理解能力差，还有点笨手笨脚，但寒枝无意间发现他力气很大。 这几个孩子各有各的优点，认真培养，将来都是不错的伙伴。 她既然已经占用了原主的身体，那么她的族人就是自己的族人。 想要在这个野兽横行，人类尚未立于食物链顶端的原始世界存活，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培养帮手，发展力量，壮大部落，这才是寒枝将来要走的路。 * 围观着升级版藤筐的族人们，鼻端里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香气和他们平时煮兽肉时闻到的味道有点相似，但少了那股肉类腥臊的气味，好闻了许多。 族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咕噜了起来。 堇用骨勺在沸腾的石锅里缓缓搅动着，听到一片咕噜声，不由得笑了一下。 族长第一个分到蘑菇汤，然后一脸淡定的喝了起来。 其他族人也没有起疑，只以为大概是族长知道这个东西能吃。 今天的野菜蘑菇汤，煮了满满一大锅，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大碗。 本来以为昨天的鱼汤已经很好喝了，没想到这蘑菇汤，味道居然比鱼汤更好。 寒枝也勉强给这碗汤打了个及格分，不愧是可以用来提鲜的原材料，即使没油没盐，喝起来也能鲜掉眉毛。 不过这些人居然没有等自己“试毒”以后再喝，该说是胆子大，还是太信任她？ 她不知道族人并不是信任她，而是信任族长。 蘑菇汤的香气在洞穴中久久不散，族人们又吃了一顿饱饭，脸上带着笑意回到各自的草窝睡下。 寒枝也就着洞穴的篝火光，伴着洞穴外的狼嚎声，进入梦乡。 * 新的一天天气有点阴沉沉的，好在没下雨。 昨天那碗鲜美的蘑菇汤，让族人念念不忘。 族长决定今天不去狩猎，把族人都召集起来，开始分配今天的任务。 族人被分成蘑菇队，和编筐队。 那两只最大的竹筐，族长背一只，另一只被蓝背着。 寒枝从昨天那筐准备拿来晒干的蘑菇里找出松蘑和牛肝菌，仔细教族人辨认的方法。 族人暂时认这两样就行，倒是颜色小队的几个人，可以再教他们认两样新的了。 颜色小队里除了箐，都分到了蘑菇小队。 寒枝本来也被分到了编筐队，但是她想要去林子里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东西，因此最终还是分到了蘑菇小队。 蘑菇小队二十人，编筐小队十五个。 四人和箐挥手，就跟着蘑菇小队的人们，往林子里找蘑菇去了。 箐昨天教族人编筐的时候，对每个人的领悟能力高低大概有了估量。 那几个学的慢的，被她派去林子里面收集藤条。 昨天的藤条还剩了一些，箐便拿起来开始教族人们编大筐。 箐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寒枝那边进展也不错。 今天的蘑菇比昨天还多，经过两天的生长，很多昨天埋在地底没冒头的也都长了出来。 族人们四散分开寻找蘑菇，但始终不会离开的太远，以彼此都能看到的距离为最佳。 寒枝则拿着手里的一丛鸡枞菌，教其他几个人辨认。 几个人跟着寒枝一边辨认，一边采集。 中途又发现了羊肚菌，有一棵树上还摘到了几颗猴头菌。 昨天那棵发现了香菇的栎树上又有几丛香菇长大，都被寒枝指挥籽摘了下来。 木耳很好辨认，就是味道不太好，但是能吃就都摘走。 林子里面的野生菌资源丰富，毕竟在寒枝出现之前，从来没有人会来采集它们。 几个人跟在寒枝后面，对于寒枝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叫什么的本领都佩服的不行。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到底是谁教你的啊？”籽声音里带着惊讶，一路上说个不停，问了寒枝无数个问题。 寒枝头大，不知道怎么回答。 赤看了一眼寒枝有些僵硬的神色，轻声呵斥了籽一句：“问题怎么那么多，教你东西，就好好学。” 赤是她们几个小孩中年龄最大的，平时想的事情也更多，这些东西，族里根本没有人会，谁能教吱？ 只是族长比她们几个孩子的阅历都多，可对吱却表现出完全的信任。 赤一岁时就没了妈，可以说是族长一手养大的她，她今年八岁了，对族长的感情，就像对待母亲一样。 族长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有告诉族人而已，赤坚信。 “哦，好吧。”籽有些沮丧，赤在小队里面一直是姐姐的角色，籽向来很听赤的话。 不过她生性跳脱，没过一会儿，就又重新振作，又开始说个不停。 林子里面虽然闷热不堪，可几个小伙伴围着自己到处转悠采集食物，远远的还能听到族人们高兴说笑的声音。 寒枝的心隐约获得了一点宁静感。 第11章 资源丰富 这两天寒枝观察了一下洞穴内外的环境，发现了一些端倪。 族里现在住的这个洞穴，虽然看起来比较小，但应该是族长精心挑选的一个好地方。 首先洞穴的洞口十分开阔，阳光充足，通风良好。 洞穴里面只要不下雨，就是温暖干燥的，雨天会避免不了的有点潮湿。 只要是白天，里面的光线就不会很昏暗。 而洞穴不远处的这片林子非常大，寒枝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可能因为周围住着一群原始人，附近充满了人类的气息，所以也没有什么大型动物敢轻易靠近这里。 还有小溪流在林中蜿蜒向前，不知道往哪里流去。 族人日常取用水也是在这条溪流里 头顶有阳光照进来，所以林中光线很好，脚底是青草和落叶铺盖的路，踩起来软软的。 她现在所处的这片杂树林，有各种落叶乔木穿插其中。 很多寒枝认识的，比如常见的杉树、橡树、松树、栎树、桦树之类，更多是寒枝不认识的。 松树底下的松针是用来引火的好材料，松枝也因为富含油脂，所以是很好的照明工具，松明就是用松枝制成的。 而且除了引火照明，松蘑这种菌类也只长在松树底下。 寒枝招呼蓝把树下的那一丛松蘑采集起来，她则继续袖手在森林里转悠。 橡树会在秋天结很多橡果，橡果就是冰河世纪里面，那只小松树一直在追逐的果子。 橡果里面的淀粉含量达到百分之六十左右，经过特殊处理后人类就可以正常食用。 它也的确是早期人类主要的粮食来源之一，而且即使是在后世，橡子面、橡子豆腐，也能在市场上经常见到。 栎树，和橡树一样是壳斗科栎属，两种树的果实很像，也能吃。 庄子就曾经说过：“古者禽兽多而人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昼食橡栗，暮息木上。这个栗，也就是栎树的果实。 就连大名鼎鼎的杜甫，在异乡时，因为四处漂泊，生活艰难，也采过栎树橡树结的坚果充饥。 不得不说这两种树都是好东西。 而在寒枝的家乡，栎树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用来种植香菇。 可惜寒枝只知道怎么在有菌种的情况下种植香菇，没菌种，她也只能干瞪眼。 没关系，她只要知道椴木上可以种植香菇就行，以后可以慢慢研究，寒枝心想。 颜色小队的几个人已经认全了寒枝教给她们的几种菌类，此时几人不远不近的散开着在林中找蘑菇。 寒枝漫不经心的继续在林中转悠，眼前映入了一片竹林。 似乎是被头顶的树木夺取了营养，所以这竹林长的不高。 竹林的地面上，有一堆新鲜的土堆，像是刚刚被人挖掘开以后摊在地上的。 “嗯？没看到有谁刚刚在这挖土啊。”寒枝疑惑。 她绕着那堆土走了一圈，看到土里夹杂的一些没有吃尽的竹子。 寒枝眼神一亮，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人挖出的土堆，而是动物。 寒枝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回老家的次数就变少，而奶奶也年纪渐大，腿脚不便不能在继续在山中采草药。 因此认真说来，寒枝也有十几年没往山上跑了。 记忆太久远，也就导致她没有第一眼认出这种土堆。 竹林附近还有一片倒伏的芒草，根据枯萎的程度来看，那只动物的窝，就在附近。 竹根猪。 想到竹根猪的味道，寒枝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她虽然穿过来只吃了两天的素，可是这具身体，已经素了很久了。 擦了擦嘴角疑似外溢的口水，寒枝又在周边仔细探查起来。 竹根猪喜欢吃竹子和芒草，因此很容易发现它们的活动痕迹，但是因为经常搬家，所以得先确定它是不是真的还住在这里。 因为竹根猪不喜欢光，所以居住的洞口一定会用土封起来，而搬家的话，洞口就是敞开的。 竹根猪洞不难找，看一堆土掩住的地方，就是了。 寒枝确认了洞口的位置，从那一堆尚有湿润残留的土堆里判断出那只竹根猪现在就在洞里。 发现是发现了，可是要抓就没那么容易。 得找族长帮忙。 寒枝把蓝叫过来，让他把装蘑菇的藤筐先卸下，然后去把族长找过来。 蓝手长脚长的，跑得很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族长带了过来。 “怎么了？”族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问寒枝。 “族长，今天咱们吃肉吧！”寒枝笑嘻嘻的，想到即将到来的蘑菇炖竹根猪，口水直流三千尺。 “哪有肉？今天狩猎队也在采蘑菇，你忘了？”说完族长疑惑的看了寒枝一眼，还以为她记性这么差。 “没忘呢，肉，就在我们脚底下。”寒枝冲着族长眨眨眼。 族长在寒枝的指挥下，先是砍了一根细竹子，又照着寒枝的指示在竹枝上刮了几道浅浅的刀口。 随后又在寒枝的指挥下，砍了一根小腿粗的杉树枝。 石刀很钝，但是杉树是一种软木，所以砍起来没有那么费劲。 杉树枝的一头被又被族长用石刀削成扁平的形状，这个是抓竹鼠的关键。 寒枝拿走那根一端扁平的杉木后，又在地上捡了一根粗木头让族长拿着。 族长没说什么，接过木头，她要看看这个小鬼头到底怎么弄到肉。 颜色小队的几个人也好奇的围过来，籽最兴奋，又被寒枝勒令安静，不然不给她吃肉。 籽只好捂着嘴，憋红了脸，点头不说话。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被寒枝扒开查看的竹鼠洞口就又封住了。 寒枝又把洞口的土扒开，随手捡起一根细树枝，伸进洞里。 树枝可以用来探查竹根猪挖洞的路线。 里面的竹根猪早就已经跑到洞穴深处去了，它们挖洞的能力特别强，想要徒手抓是不可能的。 但寒枝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她把那根扁平的杉木，插进了竹根猪洞口上方的土层里，刚好插穿，但不会挡住竹鼠出来的路的程度。 准备工作做好，就等着引猪出洞了。 第12章 竹根猪炖蘑菇 族长已经站到了寒枝指定的位置。 “族长，等会竹根猪一冒头，你就把这根杉木狠狠砸下去。”寒枝吩咐。 这个活需要眼明手快，交给族长这种利索人再好不过。 族长点头，她不知道什么是竹根猪，但她猜大概就是寒枝嘴里说的肉。 寒枝拿着那根上面有刀痕的竹枝，插到竹根猪洞口后，又用指甲不停在刀痕上面扣动着。 嘎吱嘎吱的声音随着寒枝不停的扣动树枝，慢慢传进洞里。 这种声音，会让竹根猪误以为有同类在附近抢吃的。 寒枝不慌不忙，耐心的刮着竹枝，周围几个人也屏息等待。 好在没过多久，洞口就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它终于忍不住出来探查情况了。 竹根猪粉红色的鼻子比头先探出洞口，鼻子下面两颗尖牙很是显眼。 才刚冒头，都不用寒枝示意，族长就将手上的木头往插在土里的杉树上狠狠一锤。 杉木迅速被一锤凿进洞口，堵住了竹根猪后退的道路。 前面的洞口又被寒枝用竹子堵住。 竹根猪进退两难。 “族长，快抓住它，小心，要抓后背，不然会被咬。”寒枝喊族长帮忙。 她手小力气小，是抓不稳这只肥嘟嘟的竹根猪的。 族长伸手，绕过竹根猪威胁扬起的头，动作很快的一把捏住它背上的皮毛，将它从洞口里提了出来。 “哇！！！好厉害！”籽兴奋的脸更红了，蓝也高兴的在原地直蹦跶。 一向稳重的赤也露出一丝笑。 族长掂了掂手里这只动物的重量，起码有三斤多。 她们狩猎队有时候出去一天，也未必能捉到一只这么大的动物。 枝果然是女神的宠儿，抓猎物都这么容易，族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盯着竹根猪都快流出口水的寒枝，脸上笑意更深。 顺利抓到这只竹根猪后，寒枝又在竹林中逛了一圈，又找到一个洞。 族长已经对这套流程很熟悉，不需要寒枝的指挥了。 这次花的时间长一些，半小时后，才终于抓到洞里的两只，还是一公一母。 母的那只被族长提起来时，被寒枝看到了肚子。 寒枝过去在竹根猪肚里上捏了捏，果然，有崽了。 “族长，这只别吃，我们养起来吧。”她对族长说道。 “养起来？为什么？”族长一愣。 族里从来没有把抓到的动物养起来的想法。 “它有崽了，一窝能下三四个呢。”寒枝说。 “而且还能当储备粮，以后族里没猎到肉，再把它们杀了吃。” 唉，没有一点储备意识的原始人啊，真是过一天算一天，寒枝摇摇头。 族长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 天知道寒枝的族人并不是没有储备意识，只是现实不允许。 他们每天的采集和打猎所得，只勉强能够维持生存，连吃饱都是奢望，根本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供储存。 他们已经是竭尽所能地寻找食物，但收获总是不够。 而且，他们唯一的打猎方式，就是用石块把猎物砸死。 这是最简单的打猎方式，但也注定不能猎到活物。 在没有盐的情况下，保存肉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尤其是夏天，肉类过了一晚上就开始腐烂，吃了以后会生病。 所以除了冬天，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当天就把肉类都优先消耗掉。 再退一步来讲，即使他们有幸猎到活物，族人也完全不懂得如何饲养他们，保证它们可以存活。 他们缺乏相关的知识和技能，根本就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什么也不会，每天都疲惫的奔波在寻找食物的路上，就是族里从前的日常。 知识，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而寒枝，一个熟知各种生存技能，脑子里还有无数知识的人，就是一块行走的珍宝。 * 满载而归的族人们，踏上回家的路。 他们甚至哼起了一首寒枝听不懂的歌，发音晦涩，语调难懂。 族长腰间挂着三只活着的动物，引来族人争相围观。 听说又是枝指挥着抓来的，族人们纷纷对寒枝露出热情的笑。 堇的脸上更是惊讶，她没想到寒枝不光会采集植物，连打猎都会，她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太厉害了，枝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这句话，籽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一路上都没停过，反反复复的都是这几句。 寒枝已经无奈了，籽的性格就是这样，如果一直不让她说话，真怕她憋出病来。 这些东西其实很多都是农村小孩们都会的，只是族里人知道的太少，才显得她懂得多。 寒枝此时心里的想法就是这样，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 族中留下来的编筐小队，已经编好了二十多个大筐，摆在了洞里面。 箐正在把晒的半干的蘑菇收进筐里，准备明天再继续晒。 籽围着箐，叽叽喳喳的跟她汇报着今天在林子里发生的一切事，箐微笑细听，偶尔扭头问籽几个问题。 族长带着几个人，根据寒枝的指挥，用石头给那只有孕的竹根猪搭窝。 竹根猪很会挖洞，所以不能让它们接触地面，得用石头在地上垫一层，周围再用石块砌一圈。 人多，一个小小的养殖圈不多会就搭好了。 寒枝回来的路上已经折了一把芒草，丢了几根到圈里，又用石碗盛了点水，就不再管它。 * 处理动物的皮毛内脏这件事，族里的猎人们做惯了，不需要寒枝指挥。 两只竹根猪被石刀剁成小块，洗净后放进锅里。 今天没采野菜，所以只有蘑菇一起放进锅里煮。 寒枝也不爱吃野菜，没油没盐的，实在难吃。 而竹根猪炖蘑菇，只要有盐，做出来就是一道美食。 族长从腰间拿出一个用兽皮做的小袋子，从里面捏出一撮发黑的粒状物，撒进石锅里。 寒枝猜那就是盐，只是没有提纯过，所以看起来发黑不说，吃起来味道也发涩。 族长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这个叫竹根猪的猎物，吃起来肉质细腻鲜美，而且居然丝毫没有肉类的腥膻气味，简直太神奇了！ 寒枝那一碗里面的肉块格外多，是堇特意给她盛的。 今晚的晚餐，终于达到了她满意的程度。 真想天天吃，寒枝喝了一口鲜美的汤，偷偷在心中许愿。 第13章 石斧诞生! 天天吃肉的美好生活离寒枝还遥远的很。 继上一次吃到竹根猪炖蘑菇以来，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寒枝再也没能抓到一只猎物改善生活。 她又回到了每天吃野菜的日子，哦，比刚来的那天要好一点，好歹菜里还有蘑菇。 但这对于她这样一个每天都要出门找食物，身体消耗大，摄取的食物却严重缺乏蛋白质的小野人来说，营养是远远不够的。 难怪原始人平均寿命不到四十，族里几位三十多岁的族人已经是高寿的老人了。 这都是一天一顿吃不饱，一到冬天还穿不暖，一直透支身体造成的早夭啊！ “我可不想不到四十就噶了！”寒枝握拳。 “我要努力过上顿顿有肉的生活！”寒枝继续呐喊。 洞穴里睡觉的族人被她的嚷嚷声吵醒，不由得嘟囔了几句。 族长也从草窝里探出头，意义不明的看了寒枝几眼。 那只上周捉回来的竹根猪被寒枝好好的养在洞里，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肚子越来越大。 寒枝往里面丢了一把芒草和几根嫩竹子，这是她早上趁着凉快，偷偷拿了族长的石刀去林子里砍回来的。 她又给竹根猪换了一碗清水。 随即就看着圈里那只肥硕的竹根猪，想到上周那锅炖蘑菇的味道，狠狠咽了口口水。 “不行！不能吃！要让它下崽，崽在下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寒枝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对肉食的渴望。 这几天虽然伙食不怎么样，可寒枝还是干了很多活，比如改善了她穿的衣服，睡觉的地方。 五天前寒枝在林子里发现了一片构树。 构树的树皮柔软，富含纤维，很早以前就是先人们用来制作衣服的原材料了。 树皮衣有两种制作方法，一种是纯粹的树皮布，就是把树皮从树上剥下来，经过敲打、浸泡、晒干等工序，缝成树皮布； 另一种是将树皮最外面的表皮去掉，取里层的树皮，经过一整套制作树皮布的工序后，取其纤维，纺成线，织成布。 后者麻烦耗时长，而且寒枝也没有用来纺线的织机，只能作罢。 好在第一种制作方法简单，寒枝今天已经穿上了那件衣服。 树皮衣穿起来妥帖顺滑不说，透气性也不错。 寒枝再也不用经历那种走在林子里，汗流浃背的时候，被草衣上突出的刺扎一下，伤口被汗湿后，不时传来阵阵麻痒感的酷刑了。 颜色小队的其他几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也学着寒枝的样子，跟她一起用树皮做衣服后，穿上衣服遮住了一直赤裸的身体。 其实小队里几个人的心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偶像的力量！ 因为寒枝这段时间的表现，颜色小队的几个人已经唯她马首是瞻。 她干什么，其他几个人就学着干什么。 寒枝从前烦恼过的如何让小伙伴们穿上衣服的难题就这么迎刃而解。 解决衣服的同时，寒枝还给自己编了几双草鞋。 穿上草鞋，飞一般的感觉。 部族的人纷纷效仿，他们终于从光脚时代，进入有鞋时代了。 所谓衣食住行，衣服解决，食物暂时能用蘑菇骗过肚子。 住，她每晚睡觉的地方。 这天杀的草窝，天杀的虫子，每天起来身上就会出现新的虫咬痕迹，她身上没有哪块地方是没有被咬的。 寒枝的忍耐度在三天前到达了极限。 她使唤蓝去林子里给她拖了根木头回来。 靠近洞穴的地方，刚好有一根石柱。蓝在寒枝的指挥下，在石柱对面挖了个深坑，把那根木头埋进去，再重新用土回填踩实。 寒枝就在石柱和木头中间，用树皮加藤条，给自己编织了一张离地大概六十厘米腾空的吊床。 并不是不能再把床建的更高一点，只是她是个矮豆丁，床再高，她自己就爬不上去了。 颜色小队几个人体验了一下她的吊床，发现这个睡起来比草窝舒服多了。 寒枝见几个小伙伴眼馋她的吊床，只好想办法把他们睡觉的环境也改善了一番。 不用做跟她一样的吊床，林子里有的是木头，只需要捡回来做木床就行。 只是光有木头还不行，需要修整一番才能用。 为了小伙伴们的木床，寒枝把族里的石器改善了一下。 族人以前用的石器，只是一些粗制滥造的石块而已。 不说那是石刀，寒枝根本都认不出来。 除了常用的石刀，还有石斧，所谓石斧，也不过就是有个一面厚一面薄的雏形而已。 寒枝在洞口找到了一块合适的长方形石头给蓝，让他把石头的一端磨得锋利尖锐。 磨石头这事蓝经常做，他自己也有一把石刀，石刀的刃很不耐用，所以过一段时间就要放在石头上重新打磨。 趁着蓝磨石头的功夫，寒枝又在林子里找了一根木头，用来做石斧的手柄。 手柄的尾端用石刀慢慢打凿出一个孔洞，把打磨好的长方形石斧嵌进孔洞中，石斧嵌进去如果有缝隙，就用木头填充，这样石斧在孔洞里就可以嵌入的更牢固。 第一把有斧柄的石斧，就这样悄咪咪的诞生了。 蓝拿着石斧跟在寒枝身后，寒枝在林子里转着，选了棵树，让蓝去砍。 蓝扬起石斧，一斧头下去，就将树身砍了一个大缺口。 寒枝看着那缺口，还是有点嫌弃，这石头做的刃就是钝，一斧头下去才砍了这么点。 蓝已经惊呆了，他看着那个缺口，又看看手上的石斧，再扭头看看一脸不满意的寒枝。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如果他是一个现代人，他肯定会说自己拥有了一把族中最拉轰的石斧。 可他不是，他没法表达，但他依然很激动。 这个东西太好用了！砍木头居然这么轻松！ 来不及让他平复激动的心情，寒枝已经催促他继续砍树了。 小伙伴们还等着做木床呢，时间紧，任务重，还不赶紧的，原始人很忙的好不好。 成堆的整齐木头被小伙伴们抱回了洞里。 第14章 中暑的族人 族人们看着这几个小孩子搬回来的木头，也惊呆了。 这么粗，还这么整齐，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知道蓝的力气大，但他还是个小孩子，力气还没有大过他们这些大人，大人都没法砍回这些木头。 蓝得意的炫出自己那把在旧石器时代，可以引起轰动的石斧。 “给我看看。”族长发话了，不待蓝回话，就一把夺过石斧。 蓝委屈的瘪瘪嘴，却不敢反对。 “一定要还给我。”他只能小声的嘟囔。 芮好笑的看他一眼，心想自己一个族长，还能抢一个毛孩子的东西啊？ 她拿起那把石斧，无师自通的握住把柄，朝着一根木头砍去。 “哦哦哦。”原始人们看着那深深的砍痕，齐齐发出惊叹声。 芮也很惊讶，这石斧，只不过是加上了一根木头，居然就变得这么好用。 刚才还觉得自己不会抢小孩的东西，这下试了试石斧这么好用，族长还真想据为己有了。 只是蓝一直眼巴巴的看着石斧，脑袋还随着石斧的方向转来转去，族长还是把石斧还给了蓝。 原始人当然不知道什么叫“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的杠杆原理。 他们只知道这个比自己手里的手斧好用多了。 族里人自此抛弃手斧，全部改成有柄的石斧了。 啪一下，很快啊，本族从旧石器时代，进入了中石器时代，寒枝自嘲。 有了石斧后，族里人的床，也变成了小伙伴们睡的那种离地木床了。 往土里凿六根木桩，高度根据自己的需求调整，木桩顶上的四周再用藤条绑几根木头，用来做木床的支架。 支架有了，再铺上一根根木头用来做床板，每一根都用藤条固定绑好。 这种木床很牢固，即使是大人睡在上面，也不会有坍塌的危险。 族人们的生活，在这几天可以说是得到了质的飞跃。 吃的食物变丰富了，睡觉也从地上的草窝，转移到了离地的木床上。 还拥有了“先进”的手柄石斧。 这都是寒枝来了以后带来的变化。 族长更加坚信了寒枝是女神的宠儿的念头。 因此今天早上还没起床时，听到寒枝念叨着想要顿顿吃肉，族长就召集了狩猎队的，出去打猎。 这几天的天气，热的都快要具象化了。 自从上次下完了那场雨后，天气就一直持续着高温的状态。 尤其是今天，寒枝根据自己的体感推测，此时外面起码有四十度。 她坐在洞口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地底升腾而起的热气在空气里蔓延，映的远处的草木形状看起来都变形了一样。 林子里的蘑菇因为没有雨水滋润，也不再冒头。 采集队每天能采回来的蘑菇越来越少，今天热的又异常，因此采集队就没有出去采蘑菇。 反正他们这几天采回来的蘑菇还能吃十天半个月的。 族长早上带了一队人出去打猎，结果还没到下午就抬着几个族人回来了，打猎活动也不得不终止。 那几个抬回来的族人被放在了洞穴深处阴凉的地方。 寒枝走过去看了看，观察了一番，得出结论：中暑了。 “这么热的天，出去打猎，确实会中暑，唉。”寒枝心想。 有一个中暑情况轻一点的，休息了一阵子，就恢复过来了。 另外三个就没那么好运。 那三人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皮肤灼热，而且看起来有脱水的症状，明显是轻兆中暑的迹象。 族人此时都聚在洞穴中，一个个愁眉苦脸，沉重的气氛在洞穴中蔓延着。 寒枝一看这气氛，咋了这是，难道不是中暑，那几个族人得绝症啦？ 不过虽然是中暑，放着不管也会死滴。 “继续这么放着不管会加重症状的。”寒枝说。 族长也没办法，以前族里也出现过这样的病，有的人会没事，有些人则会死。 “没有办法了，愿女神保佑他们。”族长说。 寒枝麻了，还是自己保佑自己吧。 紧急召集颜色小队开始对三个中暑族人做治疗。 蓝用石锅去林子中取了小溪中的冷水回来，寒枝去洞穴外折了几根芭蕉叶子，让赤和籽用芭蕉叶对着那三个人扇风散热。 箐在寒枝的指挥下，把石锅里的冷水一点点用叶子擦在中暑的族人身上。 寒枝则用石碗舀了一碗水，走到族长面前。 “族长，撒一把盐进来。” 族长看她一眼，这才解下腰间的盐袋。 寒枝探头往袋子里面看，黑黄的颜色，应该没有提纯过，以后的盐还是提纯一下再用，不然杂质太多，吃了对身体不好。现在就算了，族长那盐袋子里都没多少，再一提纯，呃怕是没盐吃了。 族长在寒枝的示意下，捏了两撮盐放进水里。 盐很珍贵，族长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舍，但是寒枝既然要这么做，就一定有什么原因。 族人的眼光一会看看颜色小队那几个还在忙活的孩子，一会看看寒枝这边，眼里都是惊奇。 这些动作是在治疗生病的人？族中只有巫医才会救人，而他们已经几十年没有巫医了。 遇到敌人猛兽，她们会有争斗的勇气，但遇到生病，她们毫无办法。总是这样，族长也很沮丧。 寒枝用筷子把盐搅开，端到那几个人面前。 三个中暑的族人，一男两女，年纪看起来像四十多岁，其实才三十出头。 寒枝拿着勺子，一点点的耐心将盐水喂进她们嘴里。 还好回来的快，这几个人的中暑症状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 只要做到及时散热降温，补充一些水分，在平坦阴凉的地方休息一阵子，就能好起来。 那几个人在寒枝几个人的一通操作下，果然症状开始慢慢平缓。 皮肤褪去了潮红，呼吸也不再急促。 她们坐起了身。 “别起来啊，继续躺着吧，中暑以后得多休息。”寒枝赶紧喊道。 几个人就听话的又躺下了。 族中的人，眼神齐刷刷落到了寒枝的身上。 寒枝被他们盯的心里有点毛毛的。 “你，会治病。”族长看着寒枝，如此开口说道。 “什么治病，我不会啊。他们这是中暑了，降温再补充盐水，多休息就好了。”寒枝赶紧摇头。 第15章 赶鸭子上架 寒枝说自己不会治病，族长却不信。 她这才知道，原来女神的宠儿，不但会为族里找寻更多的食物，改良使用的工具，还会巫医的职责。 果然是肩负着重振部落责任的神女的宠儿，什么都会。 族人们以前只觉得寒枝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一直以来那些新的吃食，他们都以为是族长授意采摘的。 以前为什么没有吃蘑菇这种问题，他们暂时还没有想那么多。 石斧、木床，这些或许可以用寒枝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创造能力强来解释。 可是她还会做巫医的工作。 据传巫医可以交通鬼神，又可以兼及医药，在部落中，是地位权柄最大的人。 他们族中几十年没有巫医，如今终于，又有巫医诞生了。 一被套上巫医的壳子，族人们对于寒枝这段时间以来的异常，也就纷纷有了解释。 巫医不像族长这种经常是母传女的职位一样，巫医是整个部落里最聪明的人。 部落里的巫医，一种是上一任亲自挑选的继承者，还有一种非常少见的，便是生而知之。 族中从来没有诞生过生而知之的巫医，没想到在部族日渐衰落的今天，迎来了生而知之的新巫医。 她们果然是女神的后裔。 寒枝目瞪口呆的看着洞穴里突然呼啦啦跪下，眼含热泪，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朝天跪拜的族人们，十分莫名。 族长也很激动，但她早就“知道”了寒枝的身份，因此看起来比其他人平静一些。 “请跟我过来一下，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芮的态度变得恭敬。 寒枝莫名其妙的被族长拉到洞外的一个阴凉的地方，听族长从我们是女神的后裔巴拉巴拉开始说起。 她终于知道了族长为什么一直对她很纵容，族里人刚才为什么又那么激动。 居然是把她当成巫医了！ 但她不是巫医，也不是“女神的宠儿”，她只是一个穿越者。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脑海中的现代知识和拥有的各项手工技艺。剥除了这些，她只是一个和族长没什么区别的普通人。 但族长和族人们都已经认定她巫医的身份，寒枝就这样赶鸭子上架的就任巫医一职。 从她在族里巫医的身份被正式确认开始，寒枝的日子就变得松快了起来。 她不用再每天跟着族里的采集队出去，还可以在族里挑几个人，作为自己的侍者。 你以为这样一来寒枝就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日子了吗？ 不，别忘了，他们部落，一穷二白！！ 仅有的那点蘑菇存粮，是寒枝来了以后才攒出来的！ 少了寒枝的帮忙，他们马上就要变回喝树叶汤的苦日子里去啦！ 寒枝泪目，这个巫医，当不当的，有什么区别？ 但她发现并不是没有一点好处，比如现在，她可以以巫医的身份，指挥族人帮她做事。 以前她身边总是围着赤箐籽蓝几个小孩，只能小打小闹一番，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现在有了指挥那些大人的权利，她可以多做很多事情。 但还不等寒枝大展拳脚一番，倒霉的事就又来了。 族里那唯一一口煮饭的石锅，在一个晚上，突然裂成了两半。 这口石锅在寒枝看来很简陋，但其实是他们部族用了很久的宝贝。 没了石锅，族里就没有了煮汤的工具，只能把蘑菇串在树枝上烤熟，野菜就直接生吃。 寒枝没想到这日子还能越过越回去，说好的凭借自己的双手，让生活越来越好呢？ 眼看着一碗热汤都喝不上了，所谓顿顿吃肉的梦想怕是飞的更远喽。 * 昨晚石锅破裂后，堇就专门来了溪边的石堆处，想挑一块合适的石板做成锅用。 寒枝正在溪边洗脸。 溪水里映出一张头发纠结成条形，黑瘦的疑似难民的小女孩的脸。 寒枝扯扯头发，很无奈。 没办法，没有洗发水，头发总是洗不干净，顺滑不了一点。 她是整个部族里最爱干净的人，隔两天就会洗个澡，一周洗一次头。 呵，这个标准，放在后世，如果跟人合租，是要被人挂在网上蛐蛐我那不讲卫生的极品室友的。 但不是寒枝不想每天洗澡洗头，而是因为，这是一个原始世界。 没医院，没药，一个小小的发烧感冒，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小命。 虽然是夏天，但是频繁的洗澡洗头，保不准哪天就中招了，她只能保持最基本的清洁。 真是奇怪了，她来这里也快半个月，没看到林子里面有什么草药，就只有最常见的大蓟，这东西止血挺好用，可不能治感冒什么的。 什么紫苏、桔梗、半夏、茯苓之类的，连个苗都没看到，唉。 洗完脸，寒枝见堇一直在河滩边的乱石堆里转悠，不由好奇的跑过去。 “堇，在做什么？”寒枝问。 堇扭头看见寒枝，不由得露出笑说： “找石锅。” “石锅，这里面有石锅？”寒枝惊奇。 “不，要挑一块石头回去，再打磨才行。” 寒枝眨眨眼睛，这么麻烦。 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溪边低洼处的一堆泥土。 她想起裂开的那口笨重石锅，还有平时族人用的那种石碗，不由得一拍额头。 哎呀，忘了，这件事早就该解决的。 她要造窑烧陶器！ 说干就干，寒枝把族里的人都召集起来，分成三组，一组挖黏土，一组去建窑，一组烧炭。 烧炭的那组先去林子里砍木头，木头要选密度高的，把捡回来的木头竖起来，由小到大，一圈一圈贴着摆放，而且尽量密实，这样能烧更多而且碳的质量更好。 堆好的木头堆从外表看呈现出一个圆锥形。 堆完柴堆以后，还要挖土用水活成泥，活好的泥巴，沿着木柴堆的最底部，往上糊一层泥巴窑壁。 窑壁的厚度和成人的手掌宽度差不多即可。 糊到顶部时，要留一个开口，然后在窑壁的底部挖出八个进气孔。 木炭窑要从顶部点火，窑内形成上升的气流，火则会逆着气流方向往下燃烧。 不断向下移动的火会逐渐消耗掉上升气流中的氧气，因此上层已经烧好的炭不会继续燃烧变成灰。 木头里面的挥发性成分被热量驱除，从窑顶排出。 底部的进气孔可以看见火时，就把孔封住，最后再把顶上的开口也封住 等到里面冷却以后，就可以开窑了。 第16章 新石器时代 烧陶器之前之所以要烧炭，是因为炭的热值比木柴高，加上它耐高温和还原性的特性，用来烧陶器成功率更高。 寒枝不想一通忙活后烧一堆废品，所以前期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 这个准备工作也包括陶器揉泥。 她监督完炭窑那边的进度，跟着转到陶泥这边来。 陶器的揉泥工作非常重要，首先揉泥可以排除泥料中的气泡和杂质，增加泥巴的密度后，可塑性会更强。 如果没有揉制好，烧陶的时候就会出现炸坯、变形、或者开裂。 寒枝拿了一团陶泥，细致的为箐讲解揉泥的关键。 其他人有没有领悟她不管，她只管把箐教会了就行。 箐也确实不负她所望，寒枝教的每一句，都牢牢记住，并且从不犯相同的错误。 揉泥是一件很费力气的活，箐见她累的气喘吁吁，就让她别揉了，只要告诉她怎么做就行。 寒枝就坡下驴的停下揉泥的动作，只盯着箐和揉泥的族人们，时不时检查一下揉好的泥是不是合格。 然后又转去了建陶窑的地方 建造陶窑要先在地上挖一个坑洞，再用泥土往上砌一个圆柱形的窑壁，尺寸根据自己的需求来定，寒枝指挥族人做了一个高两米，直径一米五的，窑壁厚度24厘米，放置陶器的是一个46孔用黏土做的泥栅。 寒枝一直指挥族人干活，自己虽然没怎么动手，但也累的够呛。 陶泥活好了，她还要再教箐怎么做陶器。 技术有限，就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盘条法拉到。 盘条法是最简单的一种陶器塑形法，先用手捏一个陶罐底盘，然后把揉好的黏土搓成长条，沿着底盘，从下向上盘筑成形。 一边盘，一边要用手或者其他的工具把陶罐里外修饰抹平，厚薄度最好一样，直到成形。 这一步她一点没偷懒，直接自己盘了三个陶罐出来。 箐也跟着盘了几个。 她们两个捏出来的陶罐虽然是最原始的造型，但也透着一股别样的质朴，还挺好看的。 寒枝拿树枝在陶罐的外壁上，画了几个几何图形。 其他族人则被寒枝分配去捏泥碗。 这个简单，只要不是特别手残，捏出来的泥碗都能烧制成功。 捏好的陶罐不能马上烧制，要阴干排除里面的游离水，水分太高也会导致陶罐炸裂。 刚好木炭也要明天才能开窑取出来，这几个陶罐也就被拿回了洞穴里阴干。 虽然寒枝累了一天，但晚餐依然是烤蘑菇就野菜。 吃的她两眼泪汪汪的。 * 第二天一早，族人们就起来，开了炭窑，开始烧制陶器。 族里从大清早，一直忙到了傍晚。 六个直径大约40cm的陶罐，只有一个烧裂，剩下五个都成功了. 族人捏的那些陶碗也多数烧成，够族里一人分一个的。 放在下层烧制的陶罐底部泛黑，罐身是比陶土更白一些的灰白色。 寒枝还算满意，她以前也只是参观过一些土窑，这实际上是她第一次亲自烧窑，有这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族人们看着地上那些陶罐陶碗，欣喜异常。 而族长也看着那些陶罐，不知道在想什么。 寒枝没有意识到，陶器的烧制，已经让她的部族，进入了新石器时代。 * 功夫不负有心人，寒枝终于又喝上了一口热乎汤。 兜兜转转的，她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人生啊，就是折腾。 寒枝第二天又被族长叫去。 族长问她能不能再烧制一些陶器。 寒枝疑惑问： “要那么多陶器做什么？这些够族里人用了吧。” 族长开门见山说：“这些陶器，可以用来和别的部族换东西。” 寒枝惊呆了，这里居然还有别的部族，她以为附近只有这一群原始人呢。 从来没听其他人提起过啊！ “我们只会在春天的时候，和其他部族来往，为了部族的延续。或者交换物资，比如盐。”族长解释。 哦哦部族繁衍，寒枝秒懂，就是变相联姻嘛。 原始人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近亲的危害，所以会和其他的部落保持通婚。 每个部落又有不同的擅长的事情，比如有些擅长捕鱼，有些会建房子，有些地方产盐。 说到产盐，寒枝想起族长袋子里装的那些原始盐粒。 都没提纯过，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有害的矿物质，就这玩意儿居然还是跟别的部落换来的，天呐，她还以为是族长在哪个地方随便挖的呢。 寒枝默默吐槽。 别的部落都有擅长的事情，那她们这个部落擅长的是？ 寒枝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族长毫不犹豫的回答：“打猎。” 寒枝无语凝噎，就这个出去十次，九次空手而归的效率，居然也算擅长，我嘞个豆啊！ 既然是擅长打猎，那想必就是用打来的猎物和别的部落换物资，寒枝猜测。 自己都吃不饱，还得拿出一部分肉去和别的部族换盐，换来的盐还是掺杂了各种杂质的劣等品，惨，真是太惨！ 寒枝摇摇头。 “族长想用陶罐换什么？”她问。 “盐，今年的盐，因为春天没有打到多少猎物，所以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撑不到明年的春天了。” 如果寒枝没有穿越过来，真不知道这群原始人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换盐的部落远吗？”寒枝问。 “不远，翻过那片山头，就到了。”族长指了指寒枝身后的那片隐约可见的山。 寒枝扭头一看，望山跑死马，这也叫不远？ “走三天，就可以到了。”族长看寒枝一脸不信，又补了一句。 好吧，你们原始人耐力好，脚程远，牛的。 * 有了第一批烧制的经验，寒枝对第二批陶器的信心更大 既然是要拿去换盐的，就不能像第一批那么简单了，起码做点造型，刻点好看的花纹什么的，来回一趟要花一个星期呢，不多换点回来怎么行。 她为此专门在外面到处转悠，找到了几块红色的赭石，和黑色矿石，用来涂在陶器上。 烧制成功后，就是史上着名的文化瑰宝：彩陶。 第17章 来点文化冲击 寒枝因为个人兴趣的原因，喜欢关注历史文化。 所以经常逛博物馆之类的地方。 她每次看到博物馆中陈列的那些彩陶，以及上面所绘制的图案花纹，都会惊叹于远古先人们超高的艺术审美。 比如着名的马家窑文化彩陶，陶面前期的特点是以纯黑的彩绘花纹为主，中期用的纯黑彩和黑红两色相间绘制图案，到了晚期，就成了黑红两色并用绘制。 马家窑彩陶文化创造了中国画最早的形式，是中国文化的根以及绘画的源头。 彩陶在半坡文化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距离寒枝前世所处的时间，中间有着长达七千年的跨度。 典丽古朴、大气浑厚风格的彩陶，一经现世，绝对能给旧石器时代的原始人们一点大大的震撼。 她决定做几款经典的马家窑陶盆陶罐。 比如舞蹈纹和水波纹的陶盆，旋纹双耳小口尖底瓶，还有旋涡纹的双耳罐。 * 族人们这两天没出去打猎，也没有外出采集，光忙着准备制彩陶这一件事了。 天刚亮，族人们就已经起床，到溪边采集黏土，运回来揉制好后，再由寒枝和箐进行塑形。 因为族长说了，这一批陶器，要拿去山的那边交换物资。 今年春天族里的收获很少，因此族人们也料到大概是盐不够吃了。 动物都知道吃盐的重要性，原始人类就更懂得不吃盐就会没有力气这件事。 很久以前茹毛饮血的先人们就知道从动物的血液里获取盐分了。 都知道族里缺盐，可是制盐的技术被其他部族牢牢掌握，族里只能拿物资和他们交换。 盐，是和食物一样重要的东西。 * 即使对于寒枝来说，做这几件陶器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是拿去交易，所以她想尽量做得精细点。 箐在寒枝旁边，跟她学习制作有别于第一批陶器形状的其他器型。 两个人可以做两批，一批拿去换物资，一批留着族里自己用。 寒枝先做了五个高10.5厘米，口径28厘米，底径10.5厘米，敞口，斜平沿，圆腹，平底的陶罐。 陶罐最简单，可以先用来练手，再做后面复杂一些的。 小口双耳罐陶壶寒枝做了两个，第一个的时候还有些生疏，到了第二个，她已经得心应手了。 双耳尖口小底瓶三个，留一个自己用，拿一对出去换物资。 做这八个陶器，花了她一整天的时间。 成型的陶器依然被放起来阴干。 做完陶器，距离族中吃饭还有一点时间，寒枝出了洞穴，想要在周围找点颜料，用来在陶器上面绘制图案。 彩陶要先绘彩再烧制，所以选择的矿物颜料必须要耐高温。 寒枝记得彩陶上用的最多的红黑两色，红色来自赭石，黑色则来自二氧化锰。 既然黑红两色普遍被应用在彩陶上面，那就说明这两种矿物颜料很好获得。 她想在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矿石颜料。 寒枝以前没怎么注意洞穴顶部的情况，今天一抬头，却发现上面好像是一个乱石堆。 刚好想找矿石颜料，去石堆里面看看也行。 赤和籽跟在寒枝后面，时不时托一下她，生怕她咕噜一下滚下去。 寒枝人小腿短，靠着后面的赤托着屁股，爬了好一会儿，才从洞穴侧面的斜坡上，爬到了洞穴顶上的乱石堆里。 石堆里面果然有赭石，还有黑色的硬锰矿石。 除了这两样她需要的矿石颜料，寒枝又有了其他更重要的发现。 “人呐，果然还是得多折腾，多到处走走看看。”寒枝在心里叹气。 乱石堆的后面，是一小片裸露的露天铁矿。 她没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铁，自己头顶就有原材料。 寒枝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绕着这片铁矿探查。 确实是一片铁矿。 只是规模并不大，怕是连个铁锅都不够做的。 但这些地面裸露出来的铁矿，已经可以做寒枝需要的东西了。 她心里有一个计划，但得往后捎捎，目前要先做好彩陶，才能顺利从其他部落换盐回来。 * 天气炎热，陶罐经过了一晚上的阴干，内部的水汽已经挥发了大半，族人以为这就可以进窑烧制，却被寒枝制止。 寒枝跟族长要了一块兽皮，把成型的陶器外面仔细的做了一遍简易抛光。 随后才着手开始绘制花纹。 颜料只有黑红两色，但已经够用了。 那几块她找回来的赭石矿石，都已经被蓝用石碗石杵舂成了细细的粉末。 其实认真来做的话，绘制的颜料要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才能用。 颜料矿石被砸碎后要打粉过筛，水煮去掉杂质，研磨水飞后，再晾晒。 晒干的赭石粉用水化开，再在陶器上涂抹绘画。 但是这次制陶的任务比较紧急，时间不多，因此寒枝也就没有花功夫做这些。 她只让蓝尽量把矿石研磨的细腻如粉，摸起来不能有一点颗粒感。 力大如牛的蓝从昨晚回洞穴后就开始研磨，两块矿石花了十多个小时，才算磨成了寒枝想要的状态。 颜料碗里被加入水，调和成泥状。 没有画笔之类的工具，也来不及做，寒枝只好直接用手绘制。 族人们屏息在一旁看着寒枝用手指沾取了石碗里的颜料，眼光随着她手指划动的方向而跟着一起游移。 她先用黑色颜料打底，然后才开始绘制陶盆盆底内壁的图案。 最里面先画几条星斗纹，外圈是几周同心圆纹，陶盆口至同心圆纹的内壁上，画着一圈圈的水波纹，外壁则绘的是变体鸟纹，以及圆点纹夹杂其间。 寒枝绘的很专心，她手很稳，对图案的布置也烂熟于心。 因为她以前就对这些感兴趣，所以自己照着图片在纸上画过。 五个陶盆，三个画水波纹，两个画的叶纹。 双耳陶罐壶口画了一圈圈的圆纹，中间是红色的圆点，罐身图案则由涡纹构成。 双耳小口尖底瓶的旋涡纹也画完了。 洞穴内还算阴凉，寒枝却出了一身汗。 第18章 陷阱 寒枝画完几个陶罐，出了一身的汗。 她都不知道原来画画是一件这么耗费体力的事，而且还一直需要集中注意力，感觉身体被掏空。 花了一个上午，才完成了这些图案的绘制。 活动了一下僵直的后颈，寒枝想着自己小小年纪，还在长身体，这么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对身体可不好。 还好这件事不用天天做。 为了给族里多换点盐回来，她真是把压箱底的手艺都拿出来了。 还好以前画过很多次，今天画的时候才没出什么差错，否则再画一遍，她的手都得磨秃噜皮。 洞穴里面很安静，寒枝还以为族人都出去了或者在睡觉呢。 结果一个扭头，被吓了一跳。 族人们一个个的就围在她身侧，只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而是一直愣愣的看着寒枝绘画。 那些神奇的图案，莫名的带着一股和谐的美感，一一在寒枝划动的手下诞生。 寒枝光想着给其他部落的人一点小小的震撼了，却没想过她自己的族人也是一群原始人，也会被震撼的。 箐看着陶器上的那些图案，又看看寒枝，眼里闪过无数羡慕和崇拜的光芒。 族人们则围着那些绘好的陶器，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 族长看着那几件陶器，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些，实在是。” 她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达此时心里的震撼，但是她说出了此时族人们心里的想法： “别用这些拿去换盐了！就用我们现在用的那种普通陶罐换吧，留着，我们把这些都留着！” 寒枝无语，她就是为了换更多的盐，才费了这么多功夫做陶罐，怎么现在说不换了，那不行，盐比这些罐子重要。 她也可以理解这些人此时这种激动的心情，毕竟她一个在现代社会浸染了几十年，还看过不少艺术作品的人，看到这些彩陶时，心里都很震撼。 更不要说在此时这个绘画还没有诞生的年代了。 她可是一比一复制的博物馆里面的名作啊，她自己画完看着也很满意。 艺术的诞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震撼人心的事情。 但这些陶罐并不是不能复制，第一批自己练手的作品，拿去换盐，物超所值。 “族长，下午就把这些放进去烧制吧。还是换盐重要。”寒枝说道。 见族长还是一脸不舍，寒枝只能承诺：“箐可以继续画的，对不对箐！” 她扭头冲箐眨了眨眼睛，箐便只好点点头。 “我会努力的，一定不辜负枝的信任！”箐默默握拳。 * 彩陶已经进了窑烧制，下午寒枝也就闲了下来。 人只要闲下来，就可以更深切的感受到腹内的空虚。 今天没出太阳，阴沉沉的。 寒枝拉着小伙伴，进林子里想找点什么吃的填填肚子。 “饿啊。”饿的寒枝都要眼冒绿光了。 天杀的，她都很久没有吃肉了！天天都是蘑菇野菜汤，天天都是啊！ 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把那只竹根猪吃了。 忍住，再过几天就下崽了，自己千万要忍住！ 她们几个在林中转悠着，来到林中的那条小溪边。 寒枝一眼就看到了在溪边喝水的几只野兔。 那野兔也并不怕她们几个，眼看着她们来了，也没有马上跑开，而是喝足了水才离开溪边，隐入了草丛里。 寒枝眼睛一亮，肉啊肉啊！ 徒手抓野兔，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寒枝会做陷阱，还是以前奶奶教她的。 她带着小伙伴们在林子里转悠着。 “我们要干嘛？”籽好奇的问。 “找兽道。”寒枝回答。 “什么是兽道？”籽继续追问。 “兽道就是动物走的路嘛，就像我们从洞穴到林子里，有一段固定的路，动物也在林子里有固定的路哦。”寒枝耐心的解释。 野生动物们在山间常年往来行走的路径，只要认真找，就不难找到。 前面就有一条很明显不是人类，而是野生动物开辟的道路。 寒枝准备就在这条路的中间，做一个弹性绳套陷阱。 这种陷阱制作简单，而且只需要用到石头树藤，就地取材即可。 寒枝对于这一套陷阱布置都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了。 她一边布置陷阱，一边和小伙伴讲解陷阱的关键。 “关键就是要用诱饵来吸引猎物，猎物靠近时，地上的绳套会突然收紧，猎物就没法再逃脱了。” “唉，不过我们没有诱饵，这一步就省了，唉要啥没啥，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东西上当。” 寒枝叹气。 没有诱饵，只能以数量取胜，寒枝在这条兽道上，设置了三个陷阱，她就不信没有一个能成功。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陷阱设好，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几人返回了族中。 * 第二批陶器的烧制比第一期还要顺利，第一批失败的陶器是因为揉泥还是不够细致，这次族人揉泥时全体上阵，千锤百炼的陶泥，拿来烧陶的失败率已经很小。 还没烧制时，族人就知道这批彩陶的美丽，烧制完成后，一开窑拿出来，就发现居然比烧制之前还要好看。 陶器外面经过寒枝的打磨，摸起来手感顺滑，上面铺陈的图案，因为绘制使用的颜料是被蓝细细研磨成了粉状，摸起来又是另一种滑腻的手感。 尽管寒枝保证以后还会继续给族长画彩陶，但族长依然把寒枝画的最好的尖底小口罐留下了两只，陶盆留下一只，陶罐也只拿了一只。 这四件彩陶以后就放置起来，供族人观赏吧，族长想着。 其余四件彩陶，被珍重的放进了藤筐里，中间用厚厚的茅草隔开，避免路上被磕碰到。 箐做的陶器也被装进了另一个藤筐里，虽然没有图案，但是这些陶器，也很珍贵。 寒枝一想这样也好，有了普通陶器的对比，彩陶才更显珍贵。 好东西都得要对比！ 族长也是这样想的，她准备等交易的时候，先拿普通陶罐出来换盐，再根据普通陶罐能换的数量，斟酌彩陶的真正价值。 不得不说，族长确实是带领部族续存了十年的人，还挺有做生意的头脑。 第19章 有盐部 族长决定带八个族人去换盐。 单纯的背东西其实用不了这么多人，但是多几个人是为了防止路上有什么意外。 寒枝的这支部族成员结构其实很简单，加上她，部族里一共只有三十八个人。 其中女性占了绝大多数，有三十五个，男性族人只有三个。 这其中，三十岁以上的族人有十一个。 寒枝问过小伙伴族里为什么男人这么少。 赤说以前族里也有几个成年男人，只是后来都跟其他部落走了，因为她们的部落不再强大。 现在留下来的三个男性族人是从小和族长一起长大的，所以没有离开部落。 赤还说现在留下的大部分年轻族人，都是和族长同批长大的伙伴。 难怪那些人看着和族长差不多大呢，寒枝恍然大悟。 族中的孩子，除去寒枝和她的四个小伙伴，还有五个比她们更小的，都是女孩。 寒枝猜测大概是因为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女婴有生物学优势，存活率比男婴更高，所以族里女婴多。 族里平时的分工是狩猎队十七人，采集队二十一人。 采集队看起来人多，实际老人孩子就占了一大半。 六女三男的换盐队，就在彩陶烧制好的第三天，出发了。 寒枝很不放心，洞穴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陌生又危险，族里几个人居然要花一个星期的时间在林子里来回。 族长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反而笑了： “放心，我会带着他们安全回来，这趟换盐的路，我们已经走了很多次了。” “而且，还拿了晒干的蘑菇，烧水的陶罐，饿了，我们就在林子里采野菜煮蘑菇，晚上，我们就在树上睡觉。”族长继续安慰寒枝。 族长都这么说了，寒枝也不能再说什么。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洞穴上的铁矿就好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等族长她们回来，自己的东西肯定已经做好了。 换盐队在族人们不舍的眼光里，走进了林中，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为止。 寒枝这才回过神来。 今天依然是个阴天，希望不要下雨，她想。 但是越不希望什么，就越来什么，换盐队上午才走，下午洞穴外就下起了大雨。 好在带路的族长对这附近的地形都很熟悉，带着换盐队的人，躲进了一处狭小的石缝中。 石缝顶上有一块石头是天然的屏障，为她们挡住了头顶的雨水。 雨下了一天一夜，停了以后芮才带着族人继续走。 这一路上也正如芮所说的，没有什么很大的危险。 林子里走上三天，对于寒枝这个现代人来说，确实是很遥远的旅途，但对时不时就要迁徙寻找新的居住地的原始人来说，并不远。 她们几个人还都是狩猎队的，每次打猎都会跑上几十里的路程，也很习惯在林子里奔跑。 白天换盐队在林子里穿梭赶路，晚上则找个避风的地方生火做饭。 她们赶路的时候就会有意识的收集野菜，到了煮饭的时候，只需要找个有水源的地方把水罐装满，加入干蘑菇和野菜煮熟就行。 在寒枝看来，换盐队这一路肯定很苦，换盐队自己却并不这么觉得。 她们往年都是在春天的时候出去换盐，那时候天气很冷，族里的兽皮衣又不多，每次换盐的路上都被冻的发抖。 芮的部族虽然擅长打猎，但并不会制作兽皮衣，族里这种经过特殊处理，也就是揉制的兽皮衣都是用新鲜兽皮和其他部族换来的。 三张新鲜兽皮才能换一件兽皮衣，他们能保存的新鲜兽皮又不多。 因此每件兽皮衣都是得来不易的。 白天赶路冷不说，吃的还只有采集的野菜，叶子里包着的肉不能动，要都拿去尽量多换盐。 但这次出发换盐的路程，却舒服了很多。 首先夏天不会冷，虽然有蚊虫，但她们身上涂了特殊的驱蚊水。 是用一种很久以前就传下来，族里人人都认识的一种药草碾出的汁做的。 寒枝来的第二天就发现了，就是薄荷汁，她也会涂。 东西被藤筐装了起来，背起来一点都不沉重，而且两只手都放开，可以在路上摘更多的野菜。 他们也不再只能吃生的野菜，而是可以用陶罐煮东西吃。 石锅石碗太沉重，族里每次赶路，都不会带这些东西。 而现在，每天晚上都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蘑菇野菜汤，睡觉之前再也不觉得肚子里面冷冰冰的。 生火的时候甚至不用钻木取火，而是拿出枝做的一个叫“火折子”的东西一吹，就可以引火了！ 火折子可真神奇，族长每次拿出来用，换盐队的几个人都会惊叹。 到底是怎么做到燃烧了几天，火折子里面的火依然不熄灭呢。 “是氧气，把用竹子做的隔离筒里面的氧气隔绝，只留很小的一个孔让火折子里面极缓慢的燃烧就行。”寒枝科普时间。 因为出发时的那场雨耽误了进程，因此换盐队的人用了四天，才走到了制盐的部落。 制盐部落的族长，把他们部族自称为有盐部。 有盐部可比芮的部落的人数多得多，而且他们不是住在山洞里，而是住在平原上。 有盐部已经会用树枝和兽皮搭建简易的房子用来做庇护所了，听说是跟有巢部学的。 从有房子这一点来看，虽然房子很简陋，但有盐部的文明的发展程度比寒枝的部落要高。 因为住在平原上，所以他们甚至开始有了农耕社会的雏形。 只是耕作的方式，是最原始的刀耕火种。 所谓的刀耕火种，就是放一把火把荒地上的草烧干净，然后洒下种子，接下来就看天吃饭。 这种耕作方式收获当然是很惨淡的，但也多少可以种出来一点粮食。 虽然种出来的粮食不多，但是他们部落会做盐，因此族人的日子比芮的族人好过的多。 芮也有十几个男族人投奔了有盐部，此时见到芮这时候带了族人来换盐，纷纷围了过来。 第20章 换盐 芮之所以放心和有盐部做交易，就是因为这里还有从前的族人住着，两个部族之间，也算是联姻的关系。 虽然这些人离开了部族，但芮心里并没有很责怪他们。 她的部族，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族人们可以去其他部族生活，她还是高兴更多。 只是如今，她的部族里终于有了巫医，甚至是什么都会的巫医，部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芮每年只会在春天的时候扛着猎物带领族人来换盐，所以这时候突然出现，自然引来了其余人的好奇。 从前的族人纷纷围上来询问芮。 芮只微笑着回答族里很好，他们的姐妹也很好，自己这次来，是有新的东西想要跟有盐部族长交易。 芮跟着族人，去了有盐部族长的房子里。 族长的房子，看起来比外面那些普通的房子要大，而且搭建的木头更粗大更牢固，铺着的兽皮也很多。 族里的的兽皮加起来，都铺不满这个屋顶吧。 芮这样想着。 有盐部的族长是个男人，身材和芮一样高，年纪比芮要大一些，他叫石。 “听说你有新的东西，要拿来和我们换盐。”有盐部族长石躺在一个兽皮堆里，看着芮说道。 他甚至没有从躺着的兽皮堆里起来。 芮和有盐部做过几次交易，因此彼此都认识。但芮很不喜欢这个部族的族长。 听说这个部落里面，巫医是族长的兄弟。 族长和巫医两家，平时并不干活，而是靠着族人的收获供奉他们。 芮对这种行为很不齿。 巫医受到族人的供奉是应该的，因为他们掌握了许多的知识，可是一个族的族长，怎么能不靠自己的双手，而是靠收取族人的食物过日子呢。 芮不知道什么叫地主资本家，她只是本能的不喜欢有盐部族长的这种行为。 两个部族的族长见面，按照礼节，应该互相碰拳以示友好，但这有盐部的族长石，却显然并不把芮放在眼里。 芮也不喜欢他，因此也就尽量无视了他无礼的行为。 “我们有了巫医，巫医为我们带来了新的东西，叫做陶器。” 芮这样说着，小心的卸下藤筐，从里面取出了那几个普通的陶器。 石终于从兽皮堆里站了起来，走到陶器旁，蹲下身，拿起一个陶碗仔细看起来。 这陶碗，倒是普通，和石碗的形状差不多，用途应该跟石碗一样，最有价值的，是那几个陶罐。 有盐部族长拿起陶罐，一边抚摸陶罐，一边转动着看陶罐的形状。 “真是神奇，这是怎么做成的。”石下意识问芮。 芮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石一时尴尬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问题很愚蠢。 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们部族的秘密是盐，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只是这些叫做“陶器”的东西，实在是美丽，才让他一时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这些陶器，可以换多少盐？”芮问。 “我给你们四十包盐。”石看着陶器，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 “你们的陶器很好，可是这些，我们可以用石碗代替，这几个，倒是不错。”他指了指那几个罐子。 这位有盐部的族长意识里虽然已经有了一点小小的私有制萌芽，但是和人换盐时，并不会特别压低价钱。 毕竟有很多人会和他们换盐，部族互相之间也会评价每个族长的为人。 他目前只敢在自己的族人面前贪些便宜，但还没胆子发展到占其他部族人的便宜。 不过那只是现在，以后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芮知道这个价格很公正。 她们从前用肉换盐，许多肉才能换一包盐，这些陶器相当于很多很多肉。 但这只是普通陶器的价格。 芮又把手伸进了藤筐里，只是这次的动作更加小心。 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芮拿出的那些上面有着美丽图案的陶器。 “我们的巫医说，这是彩陶，是她用了很多的心血和时间，才制作而成的。”芮说。 石想要拿过彩陶仔细看，却被芮拒绝。 “我要拿着彩陶，你可以看它们，但不可以拿在手上，万一你掉落到地上......”芮和族人两手牢牢的抓着那四个彩陶，对石说到。 石有些生气的看了芮一眼，却还是妥协了。 “我总可以用手摸一下吧”石没好气的说。 “可以。”芮点点头。 于是石便摸到了彩陶外面那细腻顺滑的陶身。 这些图案如此的美丽，到底是如何映在上面，而没有脱落的呢？ 石收回自己的手，手上并没有沾上任何东西。 芮的部落，那位新诞生的巫医，看来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家伙。石在心中这样想着。 彩陶，换到了两百包盐。 芮满心欣喜的准备把盐带回族里。 “这个东西，也是你们的巫医做的？”石踢了踢地上的藤筐。 芮点了点头。 “这个也给我们吧，两个都留下，给你换五包盐”石说。 芮想了想，同意了，反正族里人都会编藤筐，能拿来换盐，当然好。 两百四十五包盐，芮和族人一人分了二十多包。 盐被用树叶包住，外面用一根不知道什么做成的线缠的很紧。 芮带着这些盐，和族人们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她们回程的路上，还在林子中扯了藤条，每人编了一个藤筐用来放盐。 用手拿盐拿久了，胳膊酸痛，还是用藤筐背方便。 * 换盐队的人出发那天，下午的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下雨对于换盐队不是好事，但是对其他族人们却是好事。 林子里的蘑菇又开始争相冒出了头，族里又能继续采蘑菇用来吃或者晒干储存了。 而寒枝，也开始了她的计划。 她要开始冶铁了。 洞穴上面的那片铁矿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制作箭头，再做几杆标枪。 如果还有剩下的，还可以给她打一把刀。 关于制铁的流程，寒枝只会最简单的，建熔炉，用鼓风机加大火力，还原铁后再捶打。 简单，但是可以满足她现在的需求。 第21章 各种准备 寒枝迫切的想要解决族中肉食来源困难的局面。 她现在是长身体的重要时刻，每天只吃素，根本满足不了生长需求。 小时候一定要打好基础，不然等她长大，吃得再好，也补不回来了。 她最近才知道，族里的狩猎队打猎效率为什么那么低。 他们采取的是最原始的围捕方式，就是在发现猎物以后，在周边分散开将猎物包围。 然后再一步步的缩小包围圈，把猎物困在包围圈里，投掷木矛，或者用石块砸死。 这种打猎方式，遇到跑的不快的动物，可能会成功，但是动物稍微灵活一些，就可以轻易逃出包围圈，导致最后结果一场空。 寒枝已经不再感到惊讶了，她早就知道，族人是一群只比史前人好一些的生物。 她安慰自己，其实也还行，起码部族里已经发展出了语言，她可以跟族人正常沟通，如果连话都不能说，自己会更崩溃。 族里的人身高都不怎么样，平均一下大概在一米六，这个平均，还有被族长拉高的嫌疑。 族长是个异类，每次站在族人面前时，都会有种鹤立鸡群之感，寒枝肯定族长绝对有一米七五。 饮食里面这么缺乏蛋白质，她居然还能长这么高，基因一定很好。 虽然因为肉吃的少，还每天在林子里打猎奔跑，导致身材过于精瘦，但是后续只要恢复正常饮食，一定能长得很壮实。 族长为人不错，寒枝很喜欢她，真心希望她不要早死。 平均死亡年龄不到四十岁的标准，在寒枝这个现代人的眼里，就是早死。 * 族人每天分成两批，一批外出采集食物，一批跟着寒枝，按照她的指挥做事。 冶铁之前，要做很多准备工作，烧制木炭、建窑、制作鼓风机、采集铁矿，以及制作石灰石。 建窑这一步，寒枝大概说了一下重点，族人也就理解的大差不差，毕竟已经有了前面建陶窑的经验。 鼓风机，只能寒枝自己制作。 她只会一种，就是弓式鼓风机，但足够了。 这都要感谢她广泛又杂乱的爱好，没事喜欢看闲书，还总把野外生存视频当电子榨菜。 当初看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没想到穿越以后，都一一派上了用场。 不过比较起来，她倒是宁愿派不上用场，继续当个混吃等死的现代人呢。 思绪乱飘的寒枝重新回到现实，叹了口气，继续做她的鼓风机。 蓝在林子里面，砍了两块长大概40cm，宽10cm的树皮交给寒枝。 寒枝在树皮中间用石刀割开了两道缺口，缺口拼插以后，树皮就可以当做扇叶使用。 把一根竹子，劈开成四根成散开状，插进扇叶的四个夹角，底部露出一截竹枝，再用树藤绑紧，扇叶就被固定在了竹枝上，竹枝变成了轴。 扇叶有了，还得做个风机壳。 溪边到处都是黏土，就地取材，直接用黏土捏一个。 风机壳的形状要做成一个瓢状，后半部分用来放置扇叶，前端延出的管道用来和熔炉连接，这样才能把鼓风机的风送进熔炉里。 风道和熔炉连接的部分很可能会融化，毕竟是黏土做的，所以寒枝又捏了几个可以套在风道上的管子，这样如果外面的管子融化，直接换一个套上就行。 她在树底下做鼓风机，那边族人们的熔炉进度也已经过了一半。 采矿队的背着两筐矿石，放到熔炉旁边。 “只有这么一点吗？”寒枝见采矿队只背回这么点矿石，停止玩泥巴，走过去诧异的问道。 别看有两筐矿石，其实里面的铁含量不多，炼出来以后未必能做几个箭头。 “埋在里面，太深，挖不动。”一个瘦小的族人解释，她长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寒枝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看起来疑似四十多岁的族人们，真实年龄只有二十多。 她跟着那个族人去了采矿的地方，发现就如同族人说的一样，许多矿石都被埋在了地底的岩石里面，石器无法把它们敲出来。 无奈，寒枝只能想其他办法收集这些矿石。 * 晚饭依然是连续吃了半个月的蘑菇野菜汤，寒枝面无表情的吃完了碗里的食物，随便用陶罐里的清水把碗洗了洗。 一滴油都没有，清水一洗就干净。 把碗收好，她又继续想怎么把那些矿石采出来。 没有工具，做什么都不行，从零开始，处处都是问题需要一一解决，我太难了。 寒枝抓耳挠腮。 眼前的篝火燃的很旺，不时有树枝被烧的裂开，噼啪作响。 火，裂开。 * 今天族人依然起的很早，昨天熔炉已经建好，但他们今天又有新任务，把采集来的铁矿石砸碎，以及烧一批木炭备用。 寒枝让族人收集了很多木柴，架在那些里面埋着矿石的岩石上，点燃柴堆。 柴堆下方的岩石，随着木柴燃烧，温度持续升高。 扒开还未燃尽的柴堆，然后把怀里抱着的陶罐中装的溪水，倒在岩石上。 随着冷水浇上去，岩石传来一阵细微的噼啪声，随即裂开。 族人们惊讶的神情寒枝已经见怪不怪。 “呵，学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就是热胀冷缩。”她对族人说道。 族人不知道什么叫物理化，也不知道什么是热胀冷缩，只知道巫医真厉害。 裂开的岩石再用石器敲击，里面的矿石就变得很好取出了。 族人们连续几天用这种办法，一共又采集到三十一筐矿石。 这片小小的露天铁矿，已经被彻底采尽。 得到的矿石居然比寒枝预想的更多。 采集完岩石的族人，和其他人一样，加入了敲矿石的队伍。 铁矿要砸碎成粉状才能拿来炼化，这一步很累，族里人都是轮流做的。 蓝的一身力气在这种场合里，发挥了十成十。 他只比寒枝大一岁，但那身力气已经直追成年人了。 蓝举着石锤，一下下的敲击着石槽里的矿石。 “真是天选打铁人啊老铁。”寒枝路过看到，偷偷吐槽一句。 第22章 武器 族里人这几天忙的热火朝天，寒枝也没闲着。 准备工作中遇到的大大小小问题都需要她解决，这几天两条短腿跑来跑去，都快废了。 眼下木炭、熔炉、鼓风机、铁粉都已经各就各位，还差一个石灰。 石灰，可以用贝壳高温煅烧造出来。 寒枝在自己来的第二天叉鱼的那座湖边，就看见过河蚌。 河蚌的数量还不少，其实蚌肉还能吃，只不过那时候也没有去腥的材料，蚌肉也并不好吃。 所以她再饿，也没有打过蚌肉的主意，除非有一天野菜也没得吃了，她大概会考虑。 只是蚌肉不想吃，蚌壳倒是派上用场了。 寒枝带着小伙伴在湖边捡蚌壳。 湖里的鱼从来没有被人大量捕捞过，因此数量不少，时不时还有几只会跃出水面，在湖面溅起一片水波。 籽看着那些跳出水面的鱼，咽咽口水。 “枝，你现在怎么不叉鱼了。”她好奇的问寒枝。 寒枝跟着她的目光方向，也看了几眼鱼跃起后留下的水波纹。 “湖里的鱼应该留着冬天吃。”她回答。 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没有织渔网，组织族人把湖里的鱼都捞出来吃的原因。 现在是夏季，再过一个月，就会到秋天。 夏秋两个季节，山里是不缺食物的，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死人。 尤其是秋天，山里有数不尽成熟的果实，还有很多坚果可以采集后储藏起来。 但冬天就不一样了，冬天是最缺乏食物的季节。 湖里的鱼，可以等到天气冷了之后，再捕捞起来用低温保存，那样就可以吃一个冬天了。 这都是没有盐闹的，如果有盐，现在把鱼捞出来做成鱼干，也可以保存很久。 没盐啊没盐，就是有再多肉，也放不住，她有点头疼。 “冬天还要出来吗？那时候很冷的，外面都是白色，什么都会埋住，我们会一直在洞穴里睡觉熬过冬天。”籽说。 “不是冬天出来，而是在入冬之前打捞，天气冷，可以保存鱼。” “你真聪明，不愧是巫医。”籽美滋滋的，好像说的人是自己一样。 寒枝被她感染，也美滋滋，两个人一边捡蚌壳，一边傻乐。 赤没想到寒枝居然连冬天怎么储存食物都知道。 族里每年冬天，都有很多老人和孩子死去。 她还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族里的人有现在的两个那么多。 她现在八岁，族里的人就已经少了一半。 如果枝没有来，族人们会越来越少，直到部族整个消失吧。 “我们有了枝，枝什么都会，今年冬天，一定不会像去年一样的。”箐此时心里的想法和赤一样，她们都坚信，有了枝，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四个人把湖边的贝壳捡了个干净，这才背着筐回到族中。 制铁的过程中其实用不了这么多贝壳，不过来都来了，捡完拉倒，而且贝壳粉不光制铁能用到，还有其他地方也能用到，总之是个好东西。 收集的贝壳清洗干净，在高温煅烧的过程中，碳酸钙分解产生的二氧化碳气体逸出，最终得到氧化钙，也就是生石灰。 准备工作都已完毕，寒枝正式进入制铁的工序流程。 * 熔炉的底部先铺一层木炭，再加入铁粉，加入石灰，石灰是助溶剂，可以脱硫。 熔炉在燃烧的过程中，要一直少量多次的加入铁粉石灰。 下方的鼓风机不停拉动，把风从风道送入熔炉里面，帮助木炭燃烧，提高炉内的温度。 碳和矿石接触，产生高温反应后得到铁。 寒枝在族人们期待的眼神中，从燃尽的熔炉里，夹出了一块。 呃，黑不溜丢，一坨形状毫不规则的块状物。 她把这块东西放在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蓝用石锤砸开块状物，碎渣在石锤的力度下纷纷散开。 一些红色的，没有被石锤砸碎的东西，出现在碎渣之间。 这就是寒枝需要的铁。 虽然只是生铁，可是生铁坚硬、耐磨，做成箭头再好不过。 三十三筐矿石砸成的铁粉，最终炼成了十筐生铁疙瘩。 这只是铁疙瘩，看起来多，化成铁水后就没多少了。 不过就这数量，寒枝也很满意了，她不光能给自己打一把刀，小伙伴的武器也有着落了。 生铁已经炼成，但得继续炼制成铁水，才能倒进模具里成型。 寒枝这才发现还缺了一个装铁水的容具。 这个好办，把木炭碾碎，和黏土混合后，捏一个直径在20cm的小锅。 小锅放在熔炉边上烤干一些水分后，再直接放进熔炉里烧制。 期间要不停的加入木炭继续燃烧增加温度。 这就是可以用来装铁水的容具，也就是石墨坩埚，就此现世。 * 熔炉底部倒入大量的木炭，石墨坩埚放在木炭上。 随着木炭的持续燃烧，熔炉里的温度会逐渐达到1300度以上，坩埚的底部渐渐变红，而里面的生铁疙瘩也开始一点点融合，最终化成铁水。 寒枝取了一团黏土，直接在面上刮出需要的凹槽形状充当模具。 融化的铁水被倒进模具里，只待铁水冷却。 寒枝终于得到了生铁制作的各式东西。 她面前现在摆了两百个箭头，五把斧头，两把砍刀，三十个标枪头，以及五把短剑。 除了箭头和标枪头可以直接拿来用之外，其余的，都需要锻造。 生铁很脆，如果不经过锻造，那制成的斧头很容易在使用的过程中断裂。 样式既然都已经做出来，那锻造也就不嫌麻烦，无非是费点时间。 那些斧头短剑，都被寒枝交给族人锻造，蓝也是打铁大军中的一员。 这小子一身的力气没处用，刚好用来打铁，尤其是五把短剑，是她们颜色小队专用的武器。 几个人年龄太小，武器太重的话拿不动，短剑倒是趁手。 族里有很多大人，但是寒枝更愿意把自己的安全交给自己负责。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自己更靠谱。 弓箭还没有出现的冷兵器时代，短剑防身足够了。 第23章 世界观碎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寒枝已经基本摸清了几个小孩的脾性。 比如蓝，他是小队里面最容易看透的，力气大，心思单纯，是个表里如一的傻小子。 这里的力气大，并非因为他是男的，而是天生的那种，寒枝觉得以后如果要种地，他一定是个好帮手。 平时除了吃，心里面就没有别的事，甚至对于族里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亲近感。 他只关心自己的肚子，以及孤儿小队几个姐妹的安危。 籽说蓝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因为脑子不太好，并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所以族里人都不喜欢他，也因此小时候受了很多苦。 是赤和箐，省下一部分自己的吃食给蓝，他才能顺利长大到现在。 族长虽然也会照顾族里的几个孤儿，只是她太忙了，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关注他们。 蓝长到三岁时，逐渐显现出有别于一般孩子的大力，这才得到族长的格外关注。 赤和箐不用再省下食物给蓝之后，孤儿小队里又增加了籽，最后加入了寒枝。 这一群孩子因为从小失去了父母，彼此依靠着长大，感情是其他族人都不及的深厚。 寒枝也很喜欢这几个孩子，毕竟第一天来的时候，几个小孩自己肚子饿的不行，都还要把手里的草根让给她吃。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因此在制作武器的时候，直接给他们也做了几把。 以后可要勤劳的锻炼身体啊，等到有更多的铁，武器还会继续升级的！ * 芮带着族人一路在山林中飞奔了三天，回到族里时，见到的就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原始人打铁的景象。 各种不同样子的通红铁块从熔炉里夹出来，随即放在石板上，以石锤重重敲击。 “这是在做什么？”芮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自己不过才离开族里几天，枝怎么又折腾出这么多东西，这些都是什么？ 她捡起一个筐里的箭头，疑惑。 箭头的用处她不知道，但已经本能的发现这个东西的材质很奇怪，似乎不是石头。 寒枝几个人正好从林子里走出来。 “族长你回来啦！怎么晚了一天？换了多少盐？路上还安全吗？有盐部是什么样的呀？” 籽一看见族长，就问了一串问题。 她们几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猎物，猎物脚上带伤，似乎被什么东西穿透，血淋淋的。 可喜可贺，几天前寒枝在林子里设下的陷阱，终于有猎物上钩了。 两只野兔，以及，一条小孩手臂粗的蛇。 寒枝拎着那条蛇，脸上没什么害怕的表情。 身后的赤和籽一脸敬畏的看着寒枝，箐没表情，但心里也很敬佩。 蛇不可怕，饥饿才可怕呢，寒枝撇撇嘴。 而且蛇肉比很多人想象中的好吃，味道介于鱼肉和鸡肉之间，肉质细嫩富有弹性，并且，没有腥膻的味道。 在这个她还没有发现去腥膻的调料的时代，吃口没有腥膻味的肉可太难了。 没有调料压腥味，只能从原材料下手。 这收获在寒枝看来不怎么样，她设了十多个陷阱，花了快一周，结果就这么点东西。 不过也够今晚改善伙食啦，刚好族长也回来了。 “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族长，今晚吃肉。”寒枝笑嘻嘻的提起手里的蛇，对族长说。 * 今晚的部落很热闹。 洞穴里面一片雾气蒸腾，族人们或躺或坐的聚成一堆堆，等着吃晚饭。 野兔和蛇肉都已经用石刀剁成小块，煮进了陶罐里。 堇一边用木勺搅动着陶罐，一边依次加入蘑菇野菜。 香气很快在整个洞穴中弥漫开。 已经睡着的族人都被这香气引的睁开了眼睛。 寒枝和小伙伴围着族长坐成一圈。 籽缠着族长问东问西，嘴巴一刻不停。 蓝垂着头在打瞌睡，打了一天的铁，即使力气大，也累的不行。 赤和箐只安静的听籽和族长说话。 而寒枝拿起了一包盐。 “咦，这是。”才看了一眼，她就被包盐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箐敏锐的察觉到寒枝的异常，问： “怎么了？” 其余几个人纷纷扭头看过去。 寒枝取下包盐的树叶，外面的那根线，就着洞口的篝火光，仔细又看了看。 这是麻绳啊！ 她遍寻不着，可以用来织麻衣的苎麻做成的麻绳！ “族长，这是你们自己包的还是有盐部包好给你们的？”她手里捏着那根麻绳，问道。 “这是有盐部自己包的，他们一直这样包盐。” 那就说明他们住的地方长了很多苎麻！！ 寒枝羡慕了，怎么她们住的地方外面就没有。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也住山洞吗？”寒枝也开始好奇有盐部是什么样。 “他们住在一片很大的平地上，还用树枝和兽皮搭了巢，所以不用住在洞里。” 寒枝一愣。 什么！！住在平原上，甚至开始建房子了，这文明程度甩本族一大截啊！ “族长，我以为所有人都住山洞！”寒枝惊呆了。 “不是的。”族长解释着。 “有盐部住在平地上，有巢部住在树上，还有的住在很大很大的湖边。”她继续说。 很大很大的湖边？难道是海？寒枝猜测。 族长短短的几句话，对寒枝造成了大大的冲击。 “那他们都是怎么生存的？”寒枝觉得自己有必要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而不是继续想当然了。 “嗯，我想想。”族长开始在脑子里回想。 “有盐部有盐，他们自己还会种东西。有巢部住在树上，他们很会摘果子。住在很大很大的湖边的，据说喜欢吃鱼。” 种东西！这三个字跃入寒枝的耳朵里，简直像惊雷一样。 苍天呀，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入农耕社会了，她们部族还在当山顶洞人，太落后了！ 原始人和原始人之间，差别也太大啦！ “族长，我们为什么不住在平地里呢？”寒枝又问。 族长看了她一眼。 “我们不会种东西，也没有盐，不会筑巢，只会打猎，所以只能住山洞。” “住在山洞不好吗？”籽愣愣的问寒枝。 寒枝无奈叹口气。 当然不好啦！！ 第24章 发展史 人类经过了上百万年的演化，才达到了寒枝上辈子生活的程度。 推动这一切的源头，是人类为了更有效率的获取能量，和更快速的传递信息，不断发展科技进步。 传递信息的本质，也是为了获取能量，所以追根究底，就是能量二字。 而一个文明的水平，直接取决于这个文明获取和使用能量的水平。 人类发展史上，学会使用火，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 学会火，就可以将食物烤熟，进食的时间减少，营养转化的速度却变快。 甚至因为常年吃熟食，牙齿退化，而为大脑留出了更多发育的空间。 会使用火，就可以将洞穴里的动物驱赶出去，至此有了固定的居所。 这是开源。 有了固定的住所之后，可以在洞穴里储存食物燃料，可以遮风避雨，更加安全的度过寒冷的冬天。 这就是节流。 人类主动选择了居住洞穴，最后却又从洞穴中走了出去。 食物，就是导致人类走出洞穴最重要的原因。 住在洞穴中，获取能量，也就是食物的方式，只能在树林中。 可树林里的食物，总有吃尽的一天。 一个地方的资源耗尽，人类就要开始迁徙。 而在迁徙的路上，并不是总能找到合适的洞穴。 而且洞穴的地点，总是在远离平原与河流的地方，这并不利于人类的发展。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人类慢慢掌握了搭建房子的技术。 虽然最初的房子只是用树枝兽皮搭建的，对于挡雨御寒并没有很大的效果，甚至房子出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人类都还是喜欢居住洞穴。 但这些，都伴随着搭建房屋的逐渐牢固，甚至开始超越山洞后，得到了改变。 人类彻底离开洞穴，选择在平原居住。 以上这些，都是寒枝从前看书的时候看到的，她没办法和在场的人解释这么多，说了她们也听不懂。 因此她尽量简短的用她们能理解的话说。 “林子里的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对吗？” 在场的众人都点头。 “住在平原上，我们就可以种植，种植可以收获很多的食物，并且一直种植，就可以一直收获。” “收获的食物不光够我们自己吃，多出来的食物，还可以给养殖的动物吃。” “比如我养殖的那只竹鼠。”寒枝继续解释。 族人们安静听着。 “我养竹鼠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食物短缺的时候，再宰杀填补食物空缺。” “你们也知道，死去的动物肉，是无法保存很久的对不对。” 族人连连点头。 “农业和种植业，才是我们发展的重中之重，这一切，都要在平原上才能完成！”寒枝下了结论。 洞穴里一时很安静，不是因为被震撼，而是寒枝说了一堆，很多人没听懂。 但也有听懂的人，比如族长。 族长不但听懂了，还提出了她自己的疑惑。 “可是，有盐部的人，生活的并不好。”她郑重的说道。 “你说的农业，应该就是他们种东西的事，可是，他们族人说种东西的收获很少，根本就不够吃，他们如果没有盐，早就饿死了。” 寒枝擦汗，当然收获少了，农业是要精耕细作才会翻倍收获的。 刀耕火种，来场大雨就把种子都冲走了，或者一场大旱种子就被干死，靠天吃饭，可太多不稳定因素啦！ 这个问题，寒枝以前还看到研究，根据研究说的，采集打猎时代婴儿的夭折率很高，可一旦活到十岁，以后就可能活到三十岁、四十岁、甚至七八十岁。 而早期农耕时代的人类，平均年龄，暴跌到了十几岁。 这是因为耕种，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情。 农业社会的很多农民，每天劳作十几个小时，却依然有可能吃不饱。 能量与消耗不得正比，自然短命。 但这些辛苦，可以通过工具的进化来减少。 由于工具的进化，耕种时间减少。 人类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来精耕细作，改良种子，从而获得翻倍的收获。 唉，和原始人谈什么前瞻性，都是白搭。 “他们种的方式不对，我来种就不一样。”她最后只能简单粗暴的给出了这个结论。 当然，没有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族人对寒枝只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他们以后肯定是要搬迁到平原上去居住的，但不是现在。 寒枝捏捏自己细瘦的胳膊，再看看矮小的族人们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叹了口气。 形式比人强呀，适合定居的平原是需要花费时间寻找的，迁徙的路上时间漫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走不了几步路就得歇菜，还是省省吧。 现在也挺好的，寒枝想到那一批打造出来的工具武器，对未来又是一片乐观。 “族长，你看到族里造出来的那些东西了吧，嘿嘿，明天我就给你演示一下。” 族长正想问寒枝那些东西是什么，听她这么说，便将问题又吞了回去，回了声好。 “吃饭了，拿碗来。”堇开始招呼族人过来分食肉汤。 半个月了，寒枝终于又吃上了肉，不由的眉开眼笑。 什么走出洞穴、定居平原的计划都已经从脑子里面飞走。 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肉太好吃啦！” * 说是要给族人们演示一下铁器的厉害，但不是寒枝自己演示，而是选了个族人进行才艺表演。 千锤百炼的铁斧头，刃上闪着寒光，一斧头下去，手臂粗的木头，便被砍断了一半。 演示的族人也没想到，铁斧的威力，居然比石斧大了这么多。 “哦哦哦哦哦！！！！”原始人的激动吼声。 寒枝抽了一下嘴角，这叫声，像猴化返祖了一样 。 我们已经很原始了，不需要返祖了好不好，她在心中吐槽着。 箭头，因为弓箭还没有造出来，所以只能以后再说。 标枪，这个是重头戏。 族人打猎时也会用木矛投掷猎物，但是威力很小。 寒枝造标枪，就是因为族人有使用木矛的基础，使用起标枪更容易。 第25章 提纯 公元前708年，标枪投掷作为一项运动，首次在古希腊奥运会上亮相，之后也一直流传到了后世，已经成为运动会上的田径赛固定项目之一。 而它的起源，就是原始人的狩猎工具矛。 矛的枪头一开始是木头竹子或者骨头之类，头部磨成尖锐的形状，往猎物身上投掷。 寒枝的部族用的就是最基础的木矛，穿透力弱，又容易折损。 而寒枝制作的这一批生铁标枪头，每个都被细致的打磨了一遍，一眼望去，枪头都发出冷白的寒光。 只要在猎物进入范围内，将标枪投掷出去，就一定能把猎物插个透心凉。 寒枝之所以选择标枪，还因为它是弹道武器。 所谓弹道武器，也就是离开了人手的持握，还能依靠动能继续杀敌。 同类型的还有弓箭、弩、和投石车之类，都算是弹道武器的一种。 弹道武器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可以缩小平衡狩猎中的体力差距。 即使是力气没那么大的人，只要学会了使用标枪或者弓箭，就可以在狩猎中发挥和力气大的人一样的作用。 弹道武器的使用，让猎人的范围变得包容，增加了潜在猎手的来源。 寒枝的部族里，多数都是女性族员，而且还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过分瘦弱。 其实能给她们使用弓箭是最好的，但是弓箭需要漫长的时间练习才能有效果。 除去时间成本，族里现在也没有制作弓弦的材料，弓身倒是有，竹子就很不错。 如果能打回来几头野鹿就好了，鹿筋是制作弓弦的好材料。 只要标枪可以顺利投入使用，打回大型猎物就变得容易很多，弓弦的材料早晚能凑齐。 寒枝并不着急，她现在都有铁器了，主要是急也没用，她能凭空变出材料不成？ 要知道人类从石器时代到铁器时代，中间可是经过了近两百万年的时间。 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寒枝，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用光速来形容都不为过。 * 寒枝改良的这批标枪不止是把头从木换成了铁，而且把标枪尾也改动了一下。 完全成型的改良型标枪，在后世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梭镖投掷器。 所谓的梭镖，也就是用石头、木头或动物的大骨磨尖装在木杆的一端即为梭镖头。 寒枝用的是木头梭镖，简单易得。 投掷器的使用缩短了男女在打猎时的差异，加上梭镖以后，两方的差异继续缩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族长拿起一根标枪，掂了掂，枪身是竹子做的，所以并不是很重。 她举起标枪，朝着前方树林，猛的投掷出去。 标枪在急速的飞行中，产生了轻微的破空气流声，随即“夺”的一声，插进了林中的一棵树上。 族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哎呀，歪了，目标本来是旁边那棵树的。 寒枝倒是不知道族长此时的心理活动，她跟着族人一起，去看改良标枪的使用情况怎么样。 标枪头深深的嵌进了树身中，族人拔不动，最终还是族长自己拔了出来。 这使用效果也不用多说，听原始人的返祖欢呼声几乎冲破云霄就知道了。 寒枝也跟着微笑起来。 这就是杠杆原理！厉害吧！ * 十七人的狩猎队隔了许久，终于又被族长组织起来去打猎了。 采集队依然出去采蘑菇，寒枝则拉着小伙伴们，又开始了其他计划。 族长带回的盐。 两百四十包盐，是族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数量，太多了。 他们往年能换个一百包，都算是丰收年。 寒枝已经让赤她们几个把盐都从叶子里面拆了出来，倒进族人们这几天新烧的陶罐里面。 每包盐的重量似乎都差不多，都在一斤左右。 这个有盐部似乎对于重量有一套自己的计算标准。 按照一包盐一斤重来算，那就是两百四十斤左右的盐。 盐的比重大，一个罐子就能装五十斤多斤，换回来的盐四个罐子也就装满了。 寒枝捏起一撮盐，尝了尝。 “呸呸呸。”她赶紧把嘴里被盐化开的口水吐了出去。 除了咸味之外，又苦又涩，还有其他说不上来的怪味。 这明显就是直接卤水晒干的结晶，没有进行过任何的提纯，所以里面全都是杂质。 每天煮的食物里面的怪味果然是来自于这些盐，难吃不说，吃多了对身体有害。 “枝，我们还去林子里面设陷阱吗？”籽见盐都已经被倒进罐子里，以为没有其他事了，就怂恿寒枝继续去林子里抓猎物。 昨晚的肉汤真好喝。 “先干活，我们今天得先把这批盐处理一下，处理好的盐煮食物更好吃哦。” 籽一听，也不闹着去林子里了，只跟着寒枝看她要做什么。 粗盐提纯的核心步骤，溶解、过滤、蒸发。 寒枝把盐倒进装了水的陶罐中，搅匀化开。 赤去溪边，取回了一篮子洗干净的细河沙。 化开的盐水，经过细沙的过滤，重新流回罐子里。 寒枝又取了一碗冶铁时用贝壳烧制没用完的生石灰。 生石灰撒进卤水里搅匀，这一步是为了中和卤水里的酸性物质，调节卤水的酸碱度，同时还能有助盐分结晶。 这样处理过的卤水，就可以架火加热蒸发了。 粗盐里的很多杂质不溶于水，因此第一步溶解就可以去除很多杂质。 而蒸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加热让水变成水蒸气，带走水中的氯化镁。 她们几个从早上一直忙到太阳下山。 四罐黑灰色的粗盐，被提纯后，只剩下三罐。 提出来的盐并不是寒枝后世常吃的那种雪白的颜色，而是还有点微微泛黄。 因为煮卤水的过程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她苦于没有材料，不得不放弃。 豆浆或者米浆，加入卤水里面，利用蛋白质高温凝固形成泡沫吸附杂质的特性，使煮出的盐变得洁白。 豆浆米浆，寒枝苦笑，她自从穿越来了这里，没有见过任何谷物，还米浆呢，有的话她第一个先吃完。 碳水啊，她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碳水，光是想到米这个词，嘴里的口水都要抑制不住了。 “哇，真白，像雪一样。”籽抓了一把盐，微黄的盐粒自指尖泄下，重新落回罐子里。 第26章 烤串 虽然比寒枝预想的差一些，但其他人都很满意。 “有盐部肯定都吃不上这种盐。”箐见寒枝脸上没什么高兴的神色，不由安慰。 这倒是事实，目前这种粗盐提纯技术，不管在哪个部落，都是遥遥领先的。 采集队回来了，带回十几筐新鲜蘑菇。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又认识了几种新的种类，因此采回来的数量更多。 吃不完的都被晒干储存了起来，留着缺少食物的时候再吃。 采集队已经回来很久，狩猎队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到族中。 太阳已经下山，天色越来越暗，眼看无边的黑夜包围了洞穴外的一切地方，才终于传来了族人的呼声。 虽然回来的晚，但终于还是安全归家，且带来了可喜的收获。 寒枝早上只是顺嘴跟族长提了一下希望可以猎到野鹿， 没想到族长今天就带着族人走了很远，专门去了一片野鹿栖身的林子。 那片林子，距离居住的洞穴，要走三个多小时。 族长对周围的中小型群居动物的栖息地都很熟悉，以前也是靠着她对地理熟悉的优势，才能偶尔捕到猎物的。 寒枝今早一说想要鹿，族长马上就想到了那片林子。 很多野鹿都住在那里，但是它们跑的很快，族里人抓不住，所以以前不往那边跑。 而今天拿的这个寒枝说叫梭镖投掷器的东西，实在是比以前的木矛好用太多了。 族长带着族人在林中的溪水边埋伏了一阵子，才等来了一群野鹿喝水。 一群膘肥体壮的野鹿进入视线，族人屏息慢慢靠近它们。 族长率先掷出手里的标枪。 她早上又练习了几次，已经掌握了投掷器的使用技巧，对于力度准度，都很有数。 所以这一枪不出意外扎中了她选择的那头野鹿。 野鹿仰头发出嘶鸣，陆群的其余野鹿听到声音，又看到这群两脚兽，都惊得四散而开。 除了族长外，还有两个族人也猎到了鹿，只是个头比族长那头稍小些。 十几个人的投掷器虽然只猎到三只鹿，但对于狩猎队来说，已经是足以让她们欢呼的巨大收获。 三头鹿就已经够族里人吃，可以直接返回了。 只是路上族人们的投掷器又扎中了两只兔子，几只野鸡，算是意外收获。 寒枝看着满地的猎物，高兴的不住点头。 “好好好。吃不完的肉来喽。”籽高兴的拍手欢呼，蓝站在她旁边，看着地上那些猎物，不住的流口水。 * 族中现在有了斧头砍刀，砍刀给猎物开膛破肚，分离兽皮，再用斧头剁肉。 工具的改进，大大缩短了食物的准备时间。 狩猎队回来放下猎物不过半个小时，野鹿肉就已经被串上树枝，开始烤制了。 野兔也被剥皮，剁成小块，和蘑菇一起熬煮。 族人今晚可以吃掉两头鹿，但还剩下一头，还有几只野鸡，也吃不下了。 现在虽然是夏季末，但晚上的气温并不低，食物放一晚上，也会有变质的危险。 寒枝本来想用盐把这些肉腌制起来，但是想想那点盐，还要再吃几个月，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除了盐腌制，还有其他办法保存肉类。 把肉类烟熏烤干，即使没有盐，也可以保存很久。 类似于脱水保存的蔬菜一样。 剩下的肉可以直接用树枝串起来，在篝火边烤，反正篝火一个晚上都不会熄灭。 明天早上肯定就已经烤成肉干了。 族人们这几年经历最多的事就是饿肚子，已经很久没有过肉吃不完储存起来的生活了。 巫医啊，这就是有巫医的生活。 洞穴里升起了五个火堆，今天的肉管够，所以族人们自己烤肉吃。 大块烤好的鹿肉放进陶碗里，吃的族人头都不抬，甚至无暇说话，只顾埋头猛吃。 寒枝吃的跟她们不一样，她和她的小伙伴们，每人手里都举着几串鹿肉串。 一开始只是寒枝自己想要吃烤串，但她的学人精小伙伴们也跟着学她把鹿肉片成小片，再穿到树枝上。 烤串过程中，寒枝人小手小，举着烤串没多久就开始手酸，还是族长接过去继续帮她烤的。 寒枝坐在一边监督族长，生怕族长把她的烤肉烤糊，时不时就催促翻面翻面。 随着时间流逝，烤串上的鹿肉开始渐渐沁出点点油脂。 油脂顺着肉块，滴进下方燃烧的木头上，发出呲的一声响，火花也跟着跳了几下。 浓郁的肉香在整个洞穴里飘着，一直飘到洞外很远的地方。 待鹿肉烤到七八成熟时，寒枝从怀里掏出一包被叶子包住的东西，从里面捏了一撮粉末，洒在鹿肉上。 这可是她昨天特意让蓝给她磨制的蘑菇粉，嘿嘿，洒在烤肉上，正好！ 族长掏出怀里的盐，想要洒在鹿肉上。 “啊！不行！”寒枝尔康手。 她及时制止了族长想要残害她烤肉的举动，去盐罐里用石碗取了小半碗盐，又颠颠的回到火堆边。 “这是？”族长的眼光瞬间被碗里白色的晶体吸引。 “盐啊族长，这就是盐，我从你换回来的粗盐里面提出来的。” 这和芮印象里的盐可差太多了，不像盐，而是像雪。 她半信半疑的用指尖沾了一点尝。 嘴里泛起的咸味证明这确实是盐，只是少了盐的苦涩味道。 “居然一点都不苦。”芮很惊诧。 “当然啦，提纯提纯，就是把杂质剔除，提高盐的纯度嘛。”寒枝细细的往烤肉上撒盐。 几个小伙伴也跟着照做。 蓝的口水都快要抑制不住了，奈何寒枝还没吃，他也不敢吃。 芮沉默，寒枝，一直在超乎她的意料。 这就是女神的宠儿吗？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她敢肯定，有很多事情，即使是大巫也不知道的事情，寒枝可能都知道。 火光映照下，族长脸上不由露出笑。 看的寒枝有点莫名，烤肉这么高兴？ “族长不许抢我烤肉哦，我要一个人吃。”寒枝嘴里嘀嘀咕咕说。 引得族长脸上的笑意更深。 第27章 不速之客 寒枝狠狠的咬了一口喷香的烤肉。 鹿肉质地细腻，纤维紧密，吃起来有嚼劲又不失嫩滑。 因为只有蘑菇粉和盐调味，因此不可避免的有微微的腥膻味。 但对于寒枝来说，依然是一道美食。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爱吃。 不同于寒枝细嚼慢咽的品尝，蓝已经三两下解决烤肉，又用匕首片了几大串肉下来烤。 他山猪吃不来细糠一般，觉得小串烤肉虽然好吃，但是吃起来不过瘾，还是烤大串实惠。 寒枝吃到手里还剩一串肉串的时候就已经饱了。 悲哀啊，小孩的胃容量就这么大，难得吃顿好的，想多吃点都不行。 不过就剩一串，怎么也要把它吃完，下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吃完最后一串烤肉，寒枝再吃不下其他东西，只能遗憾的看着蓝呼噜呼噜的喝了两碗野兔肉汤。 真羡慕这小子，力气大还吃得多，天选原始人。 剩下的那只鹿已经被剥了皮，和那几只处理好的野鸡一起，被放在火堆边慢慢烘烤。 族人们吃饱喝足，美美钻到木床上，闻着洞穴里经久不散的肉香，打着饱嗝进入梦乡。 * 寒枝依然睡在洞口那张吊床上，这里因为靠近洞口，所以气味没有那么难闻。 她平时都是一觉到天明，今天半夜却突然惊醒。 洞口的篝火变小了很多，守夜的族人靠着墙壁在打瞌睡。 寒枝不以为意，反正是夏天，篝火灭了也没事。 她在吊床上翻了一个身，眼光不经意的掠过洞穴外面。 翻身的动作顿住。 随即迅速起身，抄起墙上挂着的砍刀，这才大喊一声。 “狼来了！” 守夜的族人不打瞌睡了，捏紧手里的棍子，冲着洞穴举着。 族人们被寒枝的声音惊醒，一个个揉着眼睛起身。 寒枝怕他们没听清，又喊了一次狼来了。 这下族人们彻底清醒，跳下床，纷纷去拿墙边的武器。 洞穴外，十几双绿幽幽的眼睛，一边盯着洞穴里的两脚兽，一边盯着篝火边等着烤干的肉。 这些狼是被烤肉的味道吸引过来的，寒枝懂了。 烤肉的香味飘散的太远，今晚的族人吃的又太饱，守夜时警惕性下降，没有给火堆加柴。 就此引来了狼群。 领头的那只头狼，体型大的异常，看的寒枝心里发寒，这和她在动物世界里面见过的狼，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吧。 头狼只是四肢着地，看起来都有一米多高。 这已经不是狼，而是狮子的体型了。 寒枝的手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那只狼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只体型比它小一半的同伙。 此时三三两两的跟在头狼身后，紧紧盯着洞里的寒枝和族人们。 寒枝不敢动，身后的族人也大气不敢出，两方安静的对峙着。 那只头狼已经从四脚着地，换成了前脚直立，后脚蹲坐的姿势。 寒枝前世养过猫，研究过猫的这种坐姿，说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要么就是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但她不知道狼的这种坐姿代表什么。 此时除了那个守夜的族人，只有寒枝离洞口最近。 族长和小队里的几个人心里不由得着急。 芮试探着想要上前几步把寒枝拉到身后藏起来。 她才刚动了一下，那只头狼就已经龇起了牙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寒枝紧张的僵住。 这局面，她真的想不出来破解法。 族里现在有了新的武器，可是在洞穴里面，标枪是施展不开的。 如果有弓箭，她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而且这狼的体型怎么看都不正常。 附近有这种猛兽的话，族长之前为什么没有提醒过。 芮很冤，她根本不知道周围有这么一群狼，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原始人，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狼啊！ 如果知道周围有这种动物，她根本不会选择住这个洞穴。 寒枝和族长心里各自怀揣不同的想法，眼光却不敢从洞外的狼群身上离开。 那只头狼见没有人敢再动弹，似乎很满意，又换成了蹲坐的姿势。 它那双嵌着灰色瞳仁的眼珠，在这群两脚兽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寒枝的身上。 寒枝被那双冰冷的狼眼盯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头狼和她们僵持了许久，也没有想要进攻的意思，甚至还有点气定神闲的姿态。 它只是看看寒枝，眼光又转向烤肉，如此反复。 寒枝莫名的感觉这狼脸上的表情有点像人。 有点像人的狼看看她，又看看烤肉，但是一直没有进攻。 这模样，寒枝有点迟疑。 这只狼，不会是想要吃烤肉吧？ 寒枝惊了。 头狼又在看她，但是姿态开始有点烦躁和不耐烦了。 它又开始呲牙。 寒枝眼一闭，横下心。 这局面，狼要是真的攻击过来，族人是来不及救她的，左右都是死，拼了。 她试探着朝着烤肉的篝火方向小小挪动了一步。 头狼龇开的牙合上了。 寒枝见它没扑上来，赶紧又朝前迈了一大步。 一直等她走到篝火边，也没见头狼有下一步动作。 寒枝把手伸向篝火边被串起来的鹿肉。 头狼动了，它往前走了两步。 族人们吓得叫了一声。 头狼不动了，还是看着寒枝，手里的烤肉。 寒枝发誓她看到了头狼嘴角流下来的亮晶晶的口水。 有点无语，她猜对了，这头狼，就是冲着烤肉来的。 她把手上的烤肉往外一扔，那头狼便跟着一个跃起身，叼住了烤肉。 洞里洞外一时只有狼咀嚼烤肉的声音。 寒枝把所有的烤鹿肉都丢给了洞外的头狼。 它好像吃饱了，微微往后退一步。 身后十几个狼群同伙往前几步，看着寒枝，篝火旁边的那几只烤鸡。 胳膊扭不过大腿，寒枝只能把烤鸡也丢到洞外。 这十几只狼就没有头狼吃的斯文了，而是发狂争抢撕咬着烤鸡。 烤鸡也没了。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寒枝握紧手里的砍刀，心脏狂跳。 她现在离狼远一点了，说不定有逃脱机会。 头狼看她一眼，带着狼群，转身遁入了身后的树林里。 狼群的身影渐渐走远，直至被黑暗完全吞没。 第28章 全是杂活 寒枝手里的砍刀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人也瘫软下来。 族长一把捞起她。 几个小伙伴也围了上来，籽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 寒枝想不通人怎么可以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吃顿好的，攒下一点肉，就引来一群狼。 人吓了个半死不说，肉还都没了...... 这里果然是原始世界，动物和她后世见过的那些长得跟本不一样。 住在树林里面果然很危险，洞穴虽然可以挡雨，但是没有门，遇到这种突袭，很容易反应不过来。 寒枝刚来的那几天晚上就听见过狼嚎，只是听声音离的很远。 而且这个时代，有狼实在是太正常了，不光狼，虎豹狮子，大型动物比人的数量都多。 只是人类会用火之后，住进洞穴里，洞口再点起篝火，就可以驱赶外面的野兽。 而且随着会使用工具，群居的人类也逐渐开始处于大自然食物链的上游。 野兽并不会主动去招惹会使用火和工具的群居人类。 所以寒枝也就没有特别担心过住在洞里的安全。 今晚算是给了她狠狠一击，山里既然有这种体长两米多，肩高比她站起来身高还要高的巨狼，那就说不准是不是还有其他巨型生物。 既然目前无法摆脱住洞穴的命运，那就一定得加强洞穴外的防御。 最起码，要装上门才行。 * 寒枝和所有族人一样，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没睡着，而是睁眼等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她才敢跟族人一起出了洞口，查看周围的情况。 那群狼确实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了一些未吃尽的骨头。 寒枝看着那些骨头，心里不是不生气，一头鹿啊，就这么没了，早知道昨晚撑死也要多吃几口。 但生气也没办法，这就是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人类还没有站在顶端，面对这些巨大的生物，自然显得很渺小。 寒枝只能安慰自己，只是受到惊吓，食物被抢走，人没事已经是万幸。 只要还活着，就总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这个应对办法，只能是加固洞穴防御，族人也要加强锻炼。 尽量提高己方的实力，才能应对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临的危险。 给洞穴加门这件事，寒枝本来是等快要入冬的时候再做的，现在却不得不提前。 洞口最顶上留出一条缝用来透光以及通风，底部留下容一人通过的洞，其余的，全部用水泥砂浆加石块堵住。 水泥砂浆配方需要的东西，里面最重要的水泥，主要原料包括石灰石、粘土、铁矿石等，寒枝手上都有。 把几样原料按照一定的比例进行混合，制成水泥后，加入沙子、碳酸钙粉，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因为打铁劳累了几天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族人们就又干起了工地的活。 部分族人从洞穴上的乱石堆里挑选合适的石头搬到洞穴口备用。 另一部分被寒枝指挥着按照她的配比要求开始制作水泥砂浆。 剩下的一部分则要从溪边运沙土回来。 搬石头和运沙子都是重体力活，寒枝这会也没时间造出一具独轮车用来给他们运送材料。 族人只能一点点的以愚公移山的速度，往洞口移动。 幸亏洞穴口并不算大，族里人数又多。 搬运了两天，才把需要的材料都弄齐。 寒枝先没有忙着砌石墙，而是让族人把洞内彻底做了一次清洁。 原始人的卫生情况，寒枝不想多说，地面的秽物，她怕再看一眼就要呕吐。 清理干净的洞穴地面，被铺上了炭渣用来吸收异味。 族人被寒枝严肃警告以后不准在洞穴地上随地大小便。 族人嘴唇嗫嚅着问那晚上想拉了怎么办？ 寒枝想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如果说让族人晚上去外面解决，那万一外面有什么野兽把族人叼走了怎么办？ 以后洞穴口被堵住，可视范围变小，半夜起来的族人说不定被什么东西叼走了，第二天才会被人发现呢。 只能烧几个便盆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 寒枝一边示范怎么砌墙，一边讲解要点。 洞穴的石墙只要够坚固就行，没有其他要求，族长和几个族人领悟的很快，就接过了砌墙的活。 寒枝用树枝做了一个长方形的框立在洞口正中，卡个位置，免得族人砌过头了。 不用一天的时间，洞口就照着她的指示，被石头加水泥砂浆砌的墙堵住了大部分，只留了上方的通风口和进出的门。 洞门白天开着，晚上就用木头堵起来。 一直以来，有洞外的光照进来所以不算昏暗的洞里，这下算是彻底黑了。 而且因为通风口变小很多，洞内虽然已经清理过一遍，但味道依然难闻。 寒枝很崩溃。 她好想住单间。 * 寒枝最近陆续在林子里发现了桔梗、草河车、钩藤，还有族人用来驱蚊的薄荷。 这些都可以用来治感冒。 她把族人召集起来，勒令他们以后尽量每天洗头洗澡。 没有清洁剂，所以只能用草木灰水，聊胜于无。 现在是夏天，洗澡不算冷。 她准备烧几口大水缸放在洞口，天气冷了，不能下河洗澡，起码烧点热水擦擦身体。 原始人们可是每天都要出去打猎的，回来以后一身汗不洗澡，直接睡觉。 所以洞里的气味才那么难闻。 这么多人住在一个洞里，即使天天洗澡，也会不可避免的有味道。 还是那句话，真想住单间。 * 寒枝忙的已经不知道哪天是哪天，她一直在完善族里的各项事务，烧陶、编织，以及收集女贞树上的白蜡。 收集白蜡，是为了做蜡烛，洞穴里实在太黑了，即使是白天，进去以后眼前也要黑一阵子才能模糊看见人影。 女贞树她很早就发现了，只是以前用不着做蜡烛，她就没当回事。 每天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寒枝都没注意到，秋天，终于来了。 第29章 女贞树 自从那晚经历了狼群的来访，之后的日子里，寒枝每天都忙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洞穴防御做好了，但是内部的通风条件变得很差，气味就很难散出去。 一个不到三百平方，只有一条缝用来通风的密闭房子里，住了三十八个人。 除了白天出去寻找食物，洞穴里的空间会宽松一些，其余时候都被挤满了。 而且一到晚上，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都会在洞穴里进行。 她有想过要不要在洞穴旁边给自己单独建一座石屋住，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她现在只是个五岁小孩，在这个猛兽横行的原始时代，自己一个人住，就是在找死。 为了一时的舒适，而降低自己的生存概率，百分百的亏本买卖。 当然，她也可以把族长拉过来和她住，美其名曰保护自己，甚至还可以带上小伙伴们一起。 那族人们就被分散开，假如那晚的巨狼又来了，这些被分散成两拨的族人，各自要怎么存活下来呢？ 她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的当上巫医，但自从当了巫医后，族人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异议。 只要是她说的话，她要做的事，族人们就照听照做，从来不会推脱，甚至不问一句为什么。 她的族人们，真的是一群可爱的原始人。 而寒枝来自现代，身上有着许多因为现代的优越条件，而养成的各种习惯。 爱干净，对生活质量有着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要求，对食物的味道挑剔，在食物链顶端太久，而忘记了野生动物的可怕。 种种种种，导致了她和这个时代的原始人们有着太多的不同。 原始人什么都吃，只要能吃，而不管好不好吃，喜欢住在山洞里，不爱干净，随地大小便。 反应慢，脑子不灵活，语言匮乏。不管激动还是惊讶，统一用哦哦哦哦哦的返祖声来表达。 但她们和自己一样，也是人，也有活下来的权利。 因为自己无法忍受洞内的气味，而单独再开辟一个地方，分散族里的战斗力，从而导致族人们出了意外，这种结果，她更无法接受。 原始人的命也是命，她不能视而不见。 她已经和这些人相处了快两个月，早就把她们当成了自己人，而她向来很护短。 只要是自己人，就应该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而不是利用手上这点巫医的特权，只为了让自己更舒适一点。 舒适的生活她会创造出来，但不是现在。 不过强制族人勤洗澡爱干净这件事，是一定要执行的，不光对她的鼻子好，对原始人自己也好嘛。 她为此专门烧制了几口大陶缸用来装水，夏天太阳大，可以把陶缸里面的水加热，小孩们就用陶缸里的水洗澡。 大人们则直接去溪边洗。 原始人的身体素质，比寒枝想的要好多了，天天洗澡也没见有谁感冒。 她熬煮的草药水也就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想也知道，这么恶劣的生活条件，身体不好，早就夭折了，怎么可能长大。 随着族里人变得爱干净以后，洞穴里的气味总算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但还有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照明。 洞里以前白天有自然光，晚上有篝火光，视物不难。 可现在洞口被堵上，里面不能一直烧柴，烟雾太大了，通风的地方太少，很容易聚在里面散不出来。 虽然不会二氧化碳中毒，但是烟熏火燎的，眼睛也很难受。 晚上睡觉以后门会被石头堵上，野生动物进不来，自然也就不需要整晚点着篝火恐吓靠近的动物们了。 所以他们现在只有做饭的时候才会烧柴煮食物。 族里现在终于不缺肉食了，狩猎队每天出去都能有收获，最差的时候，也能猎到几只野鸡野兔。 他们每天打到足够的猎物就收手，太多了也吃不完。 身为狩猎的部族，从很早以前就懂得了细水长流的道理。 不能因为工具改造，打猎变得容易，就把一个林子里的资源搜刮一空。 野鸡野兔这些倒不用手软，它们繁殖很快，尤其是野兔，只凭她们族里这三十多个人，是吃不尽的。 所以族里最近吃的最多的肉，就是这两样。 鸡毛和野兽皮毛，都被寒枝叮嘱收集了起来。 她把鞣制皮毛的办法，教给了族人。 材料有限，硝制的办法也只能取之动物，用之动物。 脑鞣法，用猎回来的动物脑浆脑作为鞣剂剂。 脑浆中含有酶，可以帮助分解毛皮中的蛋白质，让它变得更加柔软和耐用。 听起来有点野蛮，但寒枝暂时找不到其他办法鞣制。 土鞣法，需要含有盐碱硝的土才行，她要是看到这种土，早就拿来制盐了。 盐碱地里面产出的无机盐，后世虽然都会拿来工业用，但经过特殊处理也是可以提取食用盐的。 鞣制的办法中还有后世常用的明矾法，她上哪去找明矾？ 因此目前只有这种土法鞣制。 目前族里已经攒了几十张兽皮了，但大多数都是野兔皮，不够做几件衣服的。 寒枝还在想怎么解决洞穴中的照明问题，就发现了一片野生的女贞树。 那片女贞树的枝条上，都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蜡质。 那是白蜡虫的分泌物，而这层白色的分泌物，就是做蜡烛的主要原料。 白蜡虫在女贞树上时，会以成虫和若虫的形式刺吸枝条汁液，导致树势衰弱，生长缓慢，严重时甚至造成枝条或整株枯死。 对于女贞树来说，它是一种害虫，但是对于现在的寒枝来说，那就是宝贝。 她和小伙伴们用藤筐在这片林子里面采集了三天，才总算把树上的分泌物都剥离了出来。 采集来的分泌物经过各种处理后，就可以做成蜡烛，解决洞穴里的照明问题。 用白蜡虫分泌物做白蜡的工艺，早在宋朝时就已经非常成熟了，白蜡更是华国独有的产物。 收集回来的这一批白蜡分泌物，也就是蜡花，数量不多，但暂时能解燃眉之急，后续白蜡用完了，寒枝还有其他办法。 第30章 有弓箭了 采回来的蜡花要先晾晒一遍，之后再进锅熬煮。 熬煮中水和蜡花的比例为1：3，大火熬煮时，蜡花会遇热融化。 锅里融化的蜡花达到一百度时，就要停止生火。 但火不能熄灭，因为要保持融蜡的温度，同时也不能让锅里继续沸腾，因为沸腾的水面不利于沉淀水里的杂质，会导致做出来的白蜡不够纯净。 等锅里蜡花中的虫体、残枝、各种杂质沉入锅底以后，取出上层的的融蜡。 取完第一遍的融蜡时，锅里剩余的水中还有残留的白蜡，本来可以装进纱布中再取第二遍，但没有纱布，这些残留的白蜡，不得不丢弃，好在不多，寒枝倒也不是特别心疼。 把取出的融蜡，倒入已经装好灯芯的竹子做的模具里面。 蜡烛里面的灯芯一般是用棉做成的，但这里没有棉，所以寒枝用了灯芯草来做。 它之所以叫灯芯草，就是因为先人们很早就知道把它晒干后剥出来的白色髓心用来做灯芯了。 寒枝叉鱼的湖边就长了很多，她还用过它们来绑蚯蚓做叉鱼的诱饵。 等模具里的融蜡冷却后，劈开竹子。 寒枝终于得到了白蜡烛。 现代的蜡烛都是石蜡做的，有别于石蜡，这种虫蜡烛燃烧起来无烟且有特别的香味，因为产量不高，所以在古时民间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好东西。 虫白蜡被寒枝储存起来了一部分，没有都做成蜡烛，因为它还是一味中药，不光能止血生肌，还能治疗咳嗽和腹泻。 它在后世的药用价值更广泛，很多药外面的那层蜡壳，就是虫白蜡做的。 寒枝为了让蜡烛燃烧的时间更长，因此把蜡烛做的矮胖了一些，灯芯也调细了。 一晚上只需要一根蜡烛，燃烧五个小时就行。 这一批采回来的蜡花，除去被储存起来的一部分，一共做出五十根蜡烛。 她们小队五个人，用了四天的时间，才得到五十根，实在是来之不易。 主要是那片女贞树的白蜡虫都是野生的，不像人工养殖的那么密集，所以收获有限。 以后如果有条件，可以专门种一片女贞树，用来养殖白蜡虫。 天黑以后，寒枝将石墙上的蜡烛点燃，随即族人们将洞口堵住。 一百多平方的洞穴里，蜡烛光虽然微弱，却依然照亮了每个角落。 * 寒枝养的那只竹鼠半个月前终于下崽了，一胎四个。 她现在已经把养竹鼠的任务交给了族里两个比她还小的女孩。 小女孩一个叫风一个叫雨，是姐妹俩。 两姐妹比寒枝养的时候可认真多了，一天三次给它们喂食换水，还勤打扫鼠圈里的卫生。 因此才过了半个月，四个小的就已经长得肥嘟嘟。 族人们又开辟了一片新的树林采集食物，寒枝也在那里发现了三窝新的竹鼠。 这下不用担心竹鼠的近亲繁殖问题了。 解决了洞穴照明的问题，寒枝又带着箐开始制作弓箭。 农村很多小孩应该都有用竹子做反曲弓的经历，寒枝也不例外。 相比于直弓，反曲弓可以储存更多能量，射出的箭动能更高，所以能比普通弓造的更短，威力却不减。 短小的弓身适合寒枝和箐小孩的身体，也更适合在丛林或森林这类障碍物多的地方使用。 三根鹿筋，只能做三把弓箭，她和箐一人一把，剩下一把备用。 弓身用耐性极佳的竹子做成，而光打磨弓身这一步，就废了寒枝不少功夫。 弓身是一把好弓箭的核心部分，制作时要考虑弓臂的弯曲程度、弓梢的形状和长度，以及弓把的握感。 弓臂的弯曲程度决定了弓的蓄能能力，而弓梢的形状和长度则影响箭的飞行稳定性和射程。 好在竹子多的很，寒枝有的是试错的机会。 她制作弓身，制作弓弦的任务就交给了箐。 晒干的鹿筋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被薄膜包裹的纤维，要把这些纤维一根根的取出来。 取出的纤维以水浸泡变得柔软坚韧后，再像搓麻绳一样把这些纤维搓成绳子。 这绳子就是弓弦。 箭支寒枝也用竹子制作，要不怎么说竹子是好东西呢，应的范围可太广泛了。 飞行的过程中，为了保持箭支的稳定性及准确性，都会在箭尾粘上尾羽。 族中收集的野鸡毛派上了用场。 鸡毛因为韧性不够，容易断裂，稳定性还差，所以并不是做尾羽的好材料，后世通常会用鹅毛鸭毛来做。 但她这里只有鸡毛，好在是野鸡，韧性比普通鸡毛要好，而且族里攒了不少，坏了直接换就行，两百根，用来打猎自保绰绰有余。 三把弓箭，做了一个星期。 主要时间都耗费在处理竹子上了，新鲜竹子不能直接用，要经过各种处理，不然不耐用。 * 寒枝终于造出一直心心念念的弓箭，还很有可能是当世的第一把弓箭。 族人们都已经各自出去干活了，所以小伙伴们优先见证了弓箭的威力。 竹弓的射程在160-200米之间。 但寒枝只有五岁，所以目前的最远射程，是100。 呃，不是100米，而是分米，所以只有十米射程。 够用了，足够她带着小伙伴，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射回一串猎物。 三只野鸡，两只野兔。 箐一向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她拿着手里的弓箭，跃跃欲试。 寒枝指着一棵树，让她朝着树身射一箭。 不出意外，当然是歪了。 寒枝之所以会射箭，是因为她从小就会玩这个，长大后还专门参加了射箭的课程。 现在这些看似轻松射中猎物的举动，是她在无数个日夜里练习后的结果。 新手别说打猎，想射中耙子都很难。 “不会就学，菜就多练。”寒枝拍拍箐。 “嗯。”箐点头，心里没什么挫败感，只有想要马上练习的奋进心。 寒枝专门做了几个靶子，不光箐要练习，她自己也要每天练习几个小时，一方面保持手感，一方面还可以强身健体。 寒枝和箐每天练习射箭，其余三人也各自提升体术。 第31章 优秀家族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直到林中各种乔木都开始落叶，寒枝这才意识到，夏天过去了，现在是秋天。 秋天，最好的季节。 林中的橡子树，结满了带帽子的果实。 族人们每天都能背回十多筐橡果回来，大部分晒干储存，小部分现在就开始制作出来食用。 壳斗科栎属结出来的坚果很多都能吃，营养成分有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和多种维生素、矿物质。 橡果因为含有单宁酸，所以吃起来很苦涩。 除了口感苦涩之外，其他处理步骤也很麻烦，所以后世有了其他更优秀的碳水食物后，橡果很快被剔除出了主粮的名单。 但现在，它是寒枝能找到的最适合做主粮的粮食。 想要食用橡果，首先得采摘，这是橡果的整个处理过程中最简单的一环。 它们成熟以后会直接掉落，摇几下树身，直接在地上捡就行。 但捡回来的橡果，要一颗颗去除外面的那层硬壳。 没机器，只能纯手工制作，族人们每天干完活回来，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剥壳。 剥完壳的橡果，装在藤筐里，给藤筐加上盖子，免得被林中的动物偷吃，再放进溪水里，浸泡五天，这一步是为了消除里面的单宁酸，吃起来就没那么苦。 把浸泡好的橡果放进石磨里面磨成粉浆。 磨橡果的石磨是寒枝趁着橡果浸泡的间隙里做的。 她在外面找了两天，才找到两块合适的花岗岩，让蓝背回去。 以族中目前的工具和实力，只能做个小磨盘。 小归小，族里人多，每天不停磨就行。 而磨出来的粉浆还要再用纱布过滤。 纱布是寒枝用构树皮制成，构树皮从扒下来到制作成纱布，花了她一个多月的时间。 苎麻平替，构树纤维虽然也不错，但还是差了点，而且附近的构树皮都快被她薅光了。 还是苎麻好，一年能长三季，怎么薅都没事！ 苎麻啊，真想要苎麻。 寒枝真的羡慕有盐部。 有麻、有盐，住平原，这条件给她，她早就当上农场主了。 梦想在原始世界当农场主的寒枝，目前没有一亩地，想吃口碳水，都折腾一星期还没吃上呢。 苦逼啊。 过滤之后的橡果水倒进陶罐里，还要放置沉淀一晚，这些过程跟做红薯粉差不多。 沉淀后倒掉上面的水，一次沉淀不够，要反复多次，尽量去除苦味。 经过以上繁多的步骤之后，得到的淀粉浆终于可以进锅熬煮。 一边煮，一边用勺子搅动防止粘锅，煮成黏稠的糊状，倒进陶盆里冷却。 冷却后，就成了后世的一道美食，橡果豆腐。 寒枝小心的夹起一块橡果豆腐。 她期待了一个星期的碳水化合物，嚼一下，再嚼一下，艰难的咽下肚。 嗯，没有油醋辣椒姜蒜，只用了盐调味的橡子凉粉，吃起来果然很普通。 普通不说，居然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苦味。 蓝呼噜噜干了一碗凉粉，下了结论：“不好吃。” 寒枝深以为然。 造孽啊，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吃到了一口不好吃的碳水食物。 但她依然把凉粉吃完了。 要想长成族长那样的猛女，怎么能挑食呢？碳水化合物，是她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 尽管不好吃，她也依然让族人们每天都吃。 要向她学习，不要挑食，注重营养搭配ok？ * 除了橡果，森林里还有更多的食物。 背着藤筐，带着小伙伴们和族人们在林子里东转西转后，寒枝终于停了下来，仰起头，小伙伴跟着仰头。 她望着头顶那些刺猬一样的果球，不由感慨又是壳斗科家族的，多么优秀的品种！ “栗啊。”赤先一步说出了它的名字。 野生栗子熟啦！还是这~么大一片！ 和后世那些经过改良的家养品种不一样，野生品种的栗子仁非常小，直径一厘米都算大了。 虽然个头小，但是比起它的亲戚橡子，可好吃太多啦！ 它还不需要各种繁杂的处理工序，扒开壳，生吃熟吃都行，简直是优秀的壳斗科家族中的战斗机！ “家人们！冲啊！有多少捡多少，上树，快上树去把结果多的枝砍下来摘！” 炒栗子，香啊，栗子炖鸡，更香啊！ 其实不用寒枝说，族人也知道栗子是可以吃的。 毕竟它食用方式简单，族里每年都会采摘食用。 但是栗子不易保存，所以对于族中来说，这是一道季节性的美食。 “不用摘太多，采回去，吃不完很快就坏了。”族长说。 “我知道怎么保存，快摘快摘。”寒枝拍着胸脯保证。 既然巫医都这么说了 ，族人们也就甩开膀子加油干。 除了树顶那些实在摸不到的，林子里的栗子被采摘一空。 小山一样的栗子堆在了洞中。 今晚给栗子扒壳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族里的饭吃的晚了点。 自从上次被狼吓到之后，族里吃饭就改在了太阳落山之前。 生怕晚上食物的香气又引来什么不该来的东西，族人早早就把洞口堵上，这才开始生火做饭。 寒枝看着那堆做饭的篝火，又看看缭绕在洞顶的黑烟，一拍脑袋。 怎么没想过砌两个灶台呢？ 嗯，明天就干！ 今晚的菜谱是烤野兔、橡子凉粉，以及野鸡肉炖栗子。 调料只有蘑菇粉和盐，但肉质细腻的烤野兔吃起来依然喷香。 还是食草动物好吃，没调料吃起来也没有食肉动物的腥膻味。 寒枝吃了两个烤兔腿，一碗野鸡栗子汤，一块橡子凉粉。 最近食量增加了一些，看来她正在健康长大。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几种食物，却付出了她三个月的努力。 好在她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她在长大的同时，她的小伙伴长得更快，尤其是赤，已经长到一米五。 不要觉得一米五很矮啦，她们族里的大人平均身高都只有一米六勒，如果不是族长的身高把平均值拉高了一点... 那将会连一米六的门槛都迈不过。 史前时代这么危险，寒枝只希望自己往高壮的方向猛长。 第32章 山珍 寒枝在一块平坦的石板上，用碳条写下了今天的任务。 采集、打猎、储藏栗子以便冬天食用，以及砌两个灶台。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呀，每天写写字，有助于梳理她脑子里各种纷乱的计划。 顺便还能叫小伙伴们认字。 以后搬到平原，她第一件事就是扫盲！ 知识，就是力量！没有文字，知识就无法有效的传播，这件事是重中之重。 目前没条件，只能教教小伙伴。 赤箐籽学的认真，只有蓝，抓耳挠腮，教几遍都还是只会写一二三。 寒枝已经放弃他了，这家伙力气大，以后朝着武力的路子走就行，不识字就不识字吧，左右这个原始时代，大家都是文盲，谁也别说谁。 族人们有条不紊的分成三队，采集打猎各一队，一队听寒枝调遣。 老规矩，去溪边运细河沙跟泥土回来。 细河沙用来保存栗子，泥土则用来砌墙。 还好林子里的那条溪流够长，溪边的沙子泥土够多，不然不够寒枝折腾的。 运回来的河沙被摊在洞口晾干一些，含水量在8%-10%之间，也就是手捏成团，稍微一碰又能散开的程度，就可以用来保存栗子。 寒枝在洞穴门口挑了一块地方，围着石壁，建一个储藏栗子的仓库。 洞穴因为顶上有一层厚厚的岩体，所以里面的温度很稳定，即使到了冬天，温度应该也不会降到零度以下，这也是原始人爱住洞穴的原因之一，保暖啊。 建好的仓库底部铺满沙子后，再一层沙子一层栗子的往上慢慢堆放。 这种储藏法需要时不时的喷水，但是只要掌握好喷水的度，栗子就可以保存很久。 气温降到零度之前，沙藏堆每隔十天还要翻倒一次，有利于散热，免得温度太高栗子在里面腐烂。 零度以后，如果天气太冷，还要在上面覆盖一层土保温。 但是开始保存之前，得把栗子挑选一遍，要选没有虫眼的健康栗子。 早知道捡栗子的时候就把这一步做了。 寒枝挑的唉声叹气。 * 两个灶台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砌好了。 位置选在靠近洞口，是为了让泥巴烟囱可以做的更短。 砌灶台的泥土里面加入了剪碎的枯草，这样可以增加结构强度，提高泥土稳定性和承重能力。 为了搭配灶台，寒枝还特意又开了一次陶窑，烧了几口陶釜。 溪边的黏土最近已经快被族里采空，寒枝干脆让人都运回来。 再烧几口陶罐装东西，反正储藏东西的容具也不多了。 这些黏土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沉淀才产生出来的，不过几个月，就被族里人挖空。 陶釜，一种比陶锅保温性能更好，而且受热均匀的炊具，除了煮炖之外，还可以煎炒，可谓是现代锅的前身。 堇第一次使用灶台和陶釜做饭，就发现了这两样东西的便利。 首先灶台里使用的柴更少，烧柴时产生的烟雾还会顺着烟囱飘到洞外，洞里再也不会烟熏火燎了。 其次这个枝说叫陶釜的新炊具，加热需要的时间比陶罐快得多，容量也比陶罐大。 三十几个族人的饭食，只需要做两锅，而刚好有两个灶台可以放两个陶釜。 她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做出够族人食用的份量了。 族人已经习惯了寒枝三不五时就要搞出一些简单又好用的东西了，这就是巫医，这就是部族强大的秘密。 寒枝白天还在灶台上，用河沙炒了一锅栗子。 原味炒栗子的味道，总算让她找回了一点现代人的感觉。 虽然相隔了几千年，可这肉质紧实，口感软糯，稍微一抿就在舌尖化开的炒栗子，它依然是不变的味道。 * 一场秋雨，林子里的蘑菇，又开始大量冒出来。 秋天的蘑菇，甚至比夏天的种类还多。 族里每天都在采集蘑菇，毕竟晒干以后可以保存很久，只要有地方放，有多少采多少。 寒枝本来在考虑要不要在洞外建一个储藏室。 这个念头依然被打消了。 小伙伴以前说过这里冬天会下很厚的雪，那到时候一定很冷。 随便建的储藏室没有保温功能的话，里面的食物说不定会被冻坏。 咸鱼和肉不怕，主要是橡子储存的时候要有防冻措施。 还是保存在洞穴里面吧。 族人们睡觉的地方再挤一挤，空出一些空间，再砍一些树枝回去做架子，把高处的空间也用来储藏食物，应该足够过冬了。 反正冬天要猫冬，估计多数时候都在睡觉，活动空间变小也没事。 你问原始人你是愿意冬天吃饱呢，还是愿意活动空间更大呢，原始人肯定白你一眼。 这是什么问题，他们每年冬天都饿得要死好不好，是真正意义上的饿死，而不是形容词。 让他们把空间留出来储存食物，那可太好了！ 想活动，洞穴外面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呀。 正在脑子里面计划着怎么合理利用洞里的空间，寒枝走到了一块橡树底下。 这橡树地下的泥土，裂开了好大一个缺口。 寒枝绕着这块裂开的泥土转了转，把蓝叫过来。 蓝提着石铲走过来，按照寒枝的指示，开始小心的顺着裂缝往下挖掘。 林间的泥土松软，蓝力气又大，很快挖出一个30cm左右的坑洞。 埋在坑洞里的，几块沾着泥土的圆疙瘩，出现在众人面前。 寒枝俯下身，将那几块疙瘩从土里挖了出来。 几个圆疙瘩粗看是黑色，但是仔细看，黑里还夹杂着红色。 这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成熟，等到熟了之后，就会变成纯黑色。 寒枝只是出于好奇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所以才让蓝把它们挖出来，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这可是后世被吹上天的黑松露呀。 挖到的几颗黑松露，一半被寒枝切成片烤，一半拿去和别的蘑菇一起炖鸡。 石板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寒枝将切开的黑松露片放了上去。 没有油，就这么干烤，寒枝猜味道肯定不太行。 不过还是给小伙伴们尝尝嘛，她不爱吃，说不定小伙伴爱吃呢。 第33章 不养闲人 切成片的黑松露微微蜷曲了起来，寒枝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她认真的表情，让赤几个人对石板上的菌菇片态度也变得郑重起来。 寒枝咽下烤松露片，神秘的微微一笑，没发表评论，只催促小伙伴：“吃，都吃，这可是珍品。” 蓝率先伸出筷子夹起松露片，一口塞嘴里。 没嚼几下，神情就僵住了。 其余几个人没注意他的表情，只有寒枝看见了。 看表情就知道，蓝此时的感想，绝对不是好吃。 她已经偏过头开始忍笑了。 剩下几个人也已经尝到了烤松露的味道。 众人脸上的表情一时精彩纷呈。 嗯，这味道，实在是...... 蓝两口咽下嘴里的松露，甚至不愿意细嚼，还猛灌一口水，压下嘴里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寒枝像一个哄骗不会吃辣的人吃下辣椒的恶作剧者一样，大笑起来。 “味道好奇怪，一点都不好吃，为什么要说是珍品呢？”籽有点郁闷。 “嗯，食物居然是这种味道，真的不是坏了吗？”箐倒是没有匆忙咽下，而是在嘴里细致的品味了一会。 很符合她喜欢研究的性格。 出乎意料的是赤居然很喜欢这个味道。 “我觉得吃起来还可以呀，就是一股，嗯，硬要形容的话，就是泥土的清香味？” “不错啊赤姐，你居然这么会形容。”寒枝鼓起掌。 黑松露被誉为所谓的餐桌上的黑钻石，但事实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它的味道。 很多人说吃起来像臭袜子，或者臭鸡蛋、蒜头的味道。 总之对其评价众说纷纭。 寒枝也只是出于好玩的心理想看看小伙伴们能不能适应这个味道。 毕竟在后世很贵，说不定有人爱吃。 爱吃的赤一个人把已经切片的松露包圆了。 但即使是能接受这个味道的赤，把那些切片的吃完后，也说不想再吃。 这也正常，这个东西本来在西餐里面多数时候都起一个调味的作用，当菜吃的话味道太冲，很容易吃腻。 本来准备都切片的松露还有三颗，寒枝剁吧剁吧，都丢进鸡汤锅里了。 黑松露和榛蘑炖的鸡汤，喝起来鲜掉眉毛。 所以说秋天好啊，榛蘑，就是小鸡炖蘑菇里面那个蘑菇，一丛丛的冒头，族人今天光榛蘑都采了五大筐。 编织队的成员每天都在机械式的砍藤编织，都没时间休息。 寒枝每天都要把族人编成几个小队分工合作。 因为工具的改进，狩猎队现在不需要那么多人，也可以猎回足够的肉类，因此被寒枝削减到八个人。 虽然只有八个人，但都是狩猎队中的精英，族长是其一，那天猎到野鹿的两个族人对投掷器的使用也越来越熟练。 箐也暂时被寒枝编进了狩猎队。 她的弓箭练习了半个月，已经小有成效。 想要进步，最好的办法就是实战。 没有什么比打猎更好的实战了，奔跑的猎物就是最好的移动靶子。 然后是采集队，依然由堇带队，十一个人。 剩下十九个人，分六个人每天去伐木，蓝也在伐木队，每天在林子里哐哐砍木头。 剩余人，一部分在族中做杂活，比如编织竹筐。 寒枝已经把藤筐改成竹筐，都有竹子这个优秀的编织材料了，谁还用树藤，藤筐一个有竹筐三个重都不止。 不过竹枝编织要把竹枝篾成条，抽一个人专门干这个就行。 还有一些族人每天都要把橡果磨成浆，以及整理晒制蘑菇。 寒枝带着赤和籽，姑且算是采集队的一员，主要任务就是在林子里转悠，争取发现其他食材，填充菜谱的丰富程度。 孩子们也没闲着。 两个最小的孩子都要负责喂养那几只竹鼠，争取在寒冬来临之前让它们再下一窝。 总之寒枝的部落里不养闲人。 族人们每天像一群勤劳的蚂蚁一样，不停从外面搜集食物之后再用各种办法储存起来。 繁重的工作累的她们每晚都能倒头就睡，又在天微亮时就起床继续做活。 但没有人会有怨言。 春耕夏长，秋收冬藏。 现在的一切辛苦，都是为了安全的渡过冬天，多囤一筐食物，她们活下去的机会就大一分。 洞穴最深处，靠墙的地方，竹子做架，藤条为绳，竖起了高高的架子，上面摆满了竹筐。 每个筐里都装满了蘑菇、橡果、山核桃。 地面上还摆着许多陶罐，那是已经被晒干后密封起来的榛子。 坚果类的食物很早以前就存在于原始人的食谱上，这种剥开即食的类型不用寒枝说，她们自己也会采摘。 还有洞穴口用湿沙保存起来的栗子。 族人们每次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到洞穴时，眼光都会不由自主的掠过墙边地上储藏的这些食物。 不必外出打猎采集，也可以安稳度过寒冷的冬天。 越想越是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要不怎么说原始人身体素质高，晚上回来累成狗，睡一觉起来再吃顿饭，就恢复活力了。 * 族人现在每天的工作量，比以前要多得多。 他们以前虽然看似辛苦，但是多数都花在赶路上，时间都被无效浪费。 现在的每一分钟都被寒枝利用起来，每天分工明确，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各种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下，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一天只吃一餐的话，族人怕是不等冬天来，就已经累死了。 正所谓贴秋膘，贴了秋膘，才好应对寒冬。 所以寒枝把族里吃饭的次数改成了两顿。 一般早上起来吃的是野菜兽肉蘑菇汤，还有山核桃。 满山的山核桃，捡不完，根本捡不完，想吃多少吃多少。 缺点就是壳太厚，果仁又不多，吃起来怪麻烦的。 但这是免费的优质脂肪，还要啥自行车。 晚上回来后还是早上一样的汤，但会因为狩猎队每天打回来的猎物不一样，所以肉的种类会有变化。 除此之外，还有寒枝坚持让吃的橡果凉粉。 餐食改成两餐后，效果是肉眼可见的好。 第34章 解决冬季照明 自从每天可以多吃一顿饭，族人们干活的热情变得越发高涨。 吃饱了确实干活更有劲。 而且因为营养搭配变得均衡，干的活虽然比以前多，但是只要睡一觉，就又恢复过来了。 其实这也正常，寒枝部族里的人，最大的也就三十来岁，放在后世，还是壮劳力的标准。 可是在这里因为每天食物的消耗远远大于摄入，导致身体亏空的厉害，人人都早死。 族里人自从寒枝来了以后，不说顿顿有肉，但没怎么饿过肚子。 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每顿都能吃饱。 以前亏空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健康的状态，但他们是原始人，身体素质犹如打不死的小强。 只要吃上几顿饱饭，就能迅速的恢复体力。 这就是所谓的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寒枝自己也很敬佩这些小强一样的族人。 崛起吧！疯狂原始人！！ * 寒枝和赤籽三人暂时算是采集队成员，每天背着竹筐在树林里到处转悠。 这个季节在林中里行走，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落叶乔木的叶子都已经落了大半，枝头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果实。 夏天时满地的蛇虫毒蚁，此时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树上林间那些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的小生物们。 尾巴蓬松的小松鼠，怀里抱着坚果，两颊鼓鼓囊囊，好奇的歪头看着寒枝一行人。 脚底的落叶踩起来脚感绵软，嘎吱作响。 寒枝的竹筐里已经装了不少东西。 主要是一串串果实已经变成黑色的野葡萄。 野生葡萄即使完全成熟，吃起来也很酸，所以族人们并不爱吃。 但她采集的目的不是为了当水果吃，而是用来做葡萄酒。 葡萄酒做出来可以喝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可以提取酒精。 野生葡萄到处都是，她采了一筐就不再继续。 族里已经没多少陶罐可以用来装葡萄酒，而且加上赤她们筐里的，也可以做几罐子，够用了。 除了野葡萄，其他人还摘了不少野生的猕猴桃。 野生猕猴桃个头比养殖的小，但味道却是养殖品种不能比拟的甜蜜。 好吃营养价值又高，族里向来是看见了就都摘光，哪怕在很高的树上，也要都采回去。 几个人准备回去了。 走在最后的赤却突然看到寒枝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又发现什么？” 寒枝几乎每天都能在林子里发现新的东西，所以赤已经见怪不怪了。 “油桐树。”寒枝喃喃说道。 “嗯？油桐树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籽好奇的回头，顺着寒枝的眼神看向那一片结了很多果实的油桐树林。 寒枝失笑，大馋丫头，什么都要问能不能吃。 油桐树的果实确实可以制油，但是绝对不能食用。 华国很早就已经知道了桐油的用处，比如油布、油纸伞，都是使用的桐油。 刷在家具表面还可以防虫防腐。 甚至在某一段特殊时期，桐油还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 不过寒枝暂时不需要桐油的这些功能，只是想拿来做灯油而已。 她们之前造的那批蜡烛快用完了，刚好换成桐油灯。 只不过没有现在的榨油机器，想要从桐子里面榨出油来，不是简单的事。 一百斤晒干的桐子，按照古法，最多出油30斤，这是理想状态下。 寒枝很小的时候村子里还在使用古法榨油，所以她倒是可以用木头造出榨油机，毕竟这东西结构非常简单。 但是她造出的榨油机出油率没那么高，工具粗糙，做出来的东西效率肯定低，能有个百分之二十出油率寒枝都满足了。 按照一斤桐油可以燃烧12至14小时，寒枝取中间值13小时来算。 刚好一斤桐油燃烧一个晚上。 本地的冬季最短也要持续三个月，那就至少需要制作100斤桐油，才能满足冬季的照明需求。 100斤桐油，说起来简单，但这起码需要一块200斤的石头，撞击楔子5000下，才能产出这么多。 好在寒枝别的没有，时间，人力，这两样东西，她一点不缺。 制作一次工具不容易，那就一次性多做点，做三百斤存放起来。 只是做好的桐油没有容具装是个问题。 寒枝想了想，只能把门口的水缸空出两口来了。 桐油耐冷又耐热，放在室外完全没问题。 但是怎么知道做出来的桐油有多少斤？ 这问题提醒了寒枝，她很有必要做一个称重工具了。 农村家里应该都有老式秤，就是一根木杆子上面刻着数字，前面一个小盘用来放东西，杆身上一个秤砣用来计算东西的重量。 这种秤也是依照杠杆原理制造的。 复杂的寒枝做不来，但是简单的斤两秤，她可以随手制作一个。 她生活在后世的时间每天都去菜市场买菜。 菜场的老板们可都是做生意的老人精了，他们不坑那些年纪大的，因为年纪大的都精明，天天买东西，对重量和分量都心里有数。 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很多不管在哪买东西，都不问价钱不问重量直接买了就走，可能回家了也没发现老板卖给自己的东西缺斤少两。 寒枝不一样，她小时候过过苦日子，所以精打细算，买的东西够不够斤数，她一掂量，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现在既然决定做一杆秤，那就从一斤开始数起。 她捡了很多块石头，挑了一块感觉一斤左右的，用来做最初的基准。 估算的一斤和后世误差大概在一两左右，但现在始皇还没出生呢，谁会管她度量衡的事？ 她说一斤，那这就算一斤了！ 一百斤桐子，出油20斤，那就是需要1500斤桐子，晒干的。 寒枝不需要算族人捡回了多少斤桐子，捡就是了，反正都是干活。 她只需要在榨出油后，算出一罐油是多少斤就行。 榨够需要的桐油，就收手。 没用完的桐子丢回林子里，哪来的回哪去。 捡橡子的活才告一段落，族人又开始了捡桐子。 第35章 调料出现 古法榨油，需要的工序其实都差不多。 晒干、打碎、蒸熟、制饼，最后压榨。 可能中间会有一些区别，但是大体是离不开这个制作工艺的。 说起来简单，其实是先民们摸索了几千年后，才浓缩总结出来的精华。 榨桐油也是用这一套，摘回来的桐子晒两天，用石磨磨成粉，成粉之后进锅蒸。 蒸熟的桐子粉就可以做成油饼，放进榨油机了。 装油饼的工具通常是铁环，没有，只能用竹子。 怕撞击的中途竹环会崩坏，做好的油饼上再额外缠几圈竹条。 这些处理事项，交给族人们做就行。 寒枝还得带人去砍树，树最好粗一点。 砍回来的粗树，中间掏空，到时候放进油饼和楔子，可以撞击或挤压的方式出油。 依然是利用杠杆原理，寒枝只能感慨生活处处是杠杆。 榨油确实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再加上寒枝制作的榨油机，比她想的出油率还要低。 用寒枝做出来的秤来算，每天大概能做出桐油十五斤。 三百斤，要做二十天。 族里每天抽十个劳力专门榨油，轮换制。 用石头敲击撞针是一件重体力活，每天做，小强一样的族人也受不了。 好在现在正是秋季，林中的猎物膘肥体壮，狩猎队每天都能猎回一串猎物。 野鸡野兔每天都有，族长又去了那片鹿林，打回了五只鹿。 族人最近太累，不补补身体是不行的。 五只鹿，现在的族人两顿也就吃完了。 * 寒枝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最近族里伙食太好，又把狼引来。 但那群狼自从那晚出现过一次后，就消失不见，现在晚上睡觉甚至听不到狼嚎声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洞口被封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还是那群狼已经迁居走了。 族里却不敢掉以轻心，每次都是早早吃了晚饭后，就堵住洞口。 最近族里人的辛苦，寒枝也看在眼里。 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又不能让这些人停止工作。 桐油是一定要做的，甚至如果不是容具不够，她会让族人做更多。 除了可以当灯油，桐油燃烧迅速，可以做很多事情。 多做一点储备着，有备无患。 * 林子里除了各种坚果熟了以外，还有很多水果也已经成熟。 寒枝前两天摘了不少野葡萄和猕猴桃，野葡萄做了三罐子酒，放在洞穴里发酵。 猕猴桃则被存在架子上，族人每天在里面挑拣，捏起来有点软的就拿出来吃掉，剩下的留在筐里让它们继续捂着。 寒枝还发现了不少红透的山楂，可惜就是太野了，吃起来很酸。 如果有糖就好了，可以做冰糖葫芦。 寒枝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还冰糖葫芦，太奢侈了。 这时代，想吃口甜的，可不要太难。 所以族里人那么爱吃猕猴桃，因为真的很甜很好吃啊。 寒枝走进了一片以前没有来过的林子里，这里的树木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密。 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树皮衣的寒枝被林子里阴冷的气温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过不久，就得穿兽皮出门了吧？也不知道族里攒的那些兽皮，能不能一人做一件衣服。 寒枝抚了抚胳膊，试图抚平冒起的鸡皮疙瘩。 这片林子因为树长得太密，阳光很少照进来，所以气温明显比别的地方要阴冷一些。 寒枝看了看那些树，没什么特别的，正准备走，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树下的一丛植物。 一棵叶片披针形，无毛，无柄的植物。 叶子摸起来很硬，不能吃，但寒枝不是想吃叶子。 寒枝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刨土。 赤和籽好奇的围上来。 就看寒枝刨啊刨，刨出一串歪七扭八的块茎。 闻起来还有一股冲鼻而辛辣的味道。 虽然个头比自己后世见过的那些品种小了很多，但这闻起来独特而浓厚的辛辣味儿让寒枝直接确定了。 姜啊！ 苍天，她终于发现了第一个可以做调料的植物！！ 还是姜，最重要的姜，不光可以去腥膻，熬煮的生姜水还可以驱寒！ 宝贝，绝对是宝贝。 这一片林地里，只目测，就有几十丛姜。 “太棒了！都给我挖走！一个不留！”寒枝兴奋的一挥手。 挖出的姜，装了满满的三筐。 寒枝虽然嘴上说全部挖走，但最终还是留了一片做种。 她现在又不能种地，把这些都挖完了，以后吃什么。 先留着这些继续长，姜是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多长几年也能用，老姜还是一味很好的中药。 采回来的姜，留一部分用来调味，其余全部晒干保存起来慢慢用。 堇看着灶台上那些闻起来刺鼻的块茎。 她好像见过这种东西，似乎没有毒，但是因为吃起来有一股辛辣的怪味，所以族里从来不吃。 “枝，这个不好吃。”堇有些迟疑，提醒了寒枝一声。 寒枝嗯嗯的点头，解释：“这不是当菜吃的，而是调料，可以很好的去除肉里的怪味。” 今天打回的猎物是麂子，放在后世，吃这个是要被请去那个啥的，但现在是野兽比人多的原始时代，寒枝也就入乡随俗了。 这年代原始人的菜谱上可太多保护动物了，见怪不怪。 寒枝把姜块切成片后，一股脑丢进陶釜里。 其实无论是什么兽肉，吃起来都会有腥膻味，区别就是大小而已。 麂子的肉质鲜美，算是味道轻的，但是也会有若有似无的腥味。 但随着寒枝煮进去的几片姜开始发挥作用，这股淡淡的腥气，也彻底消失了。 没有味精酱油之类的调味品，只是多了一味姜，寒枝却觉得自己距离美好的世界，又跨开了大大的一步。 “神奇。只是加了几片那个叫姜的东西，汤就变得更好喝了！”籽被碗里的肉汤烫的龇牙咧嘴，依然快速的捞肉吃。 “嗯嗯，就是这么神奇。”寒枝满足的一口接一口吃着碗里的麂肉。 这几天似乎都是寒枝的幸运日，继发现了姜，她又找到了一棵花椒树。 第36章 屯屯鼠 果然人不会一直倒霉，寒枝美滋滋的带着赤籽采摘花椒。 发现生姜以后，马上就发现了花椒，好事成双啊。 她得记住这棵花椒树的位置，到时候移栽一棵。 如果还能发现茱萸就好了，那她高低来一顿原始版火锅。 她想了一下最近自己吃的食物，呃，天天水煮肉菜，不就是没有辣椒清淡版的火锅吗？ “这个也和姜一样是调料吗？”籽一边摘，一边问寒枝。 寒枝眼珠一转，起了捉弄籽的心思。 “嗯，不过这个比姜好吃哦，你可以尝尝。”她一脸真诚的对籽说道。 籽不疑有他，摘了一颗花椒籽塞进嘴里。 “呸呸呸。”才刚咬开花椒籽，一股麻感就在舌尖上蔓延开来，籽赶紧两口吐掉。 寒枝笑的身体抖的像筛糠一样。 籽气的跑过去追着寒枝作势要打她。 两个人在林子里追逐笑闹，看的赤不住的摇头。 还是两个孩子呢。 寒枝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身体变成几岁以后，心理年龄似乎也变小了一样，一直跟籽在林子里疯跑了一身汗，这才停止追逐。 她俩玩闹的时候，赤已经摘了半筐花椒籽了。 寒枝一看，赶紧让停手，这么多够用了。 * 秋天虽然好，但实在是过于短暂。 自从入了秋，寒枝就能明显感觉到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身上的树皮衣渐渐开始挡不住寒意时，族人们编织的渔网，终于好了。 主要材料是老朋友，构树皮纤维，以及麻线。 那些用来包换回来的盐的麻线，都被寒枝珍惜的收集了起来。 她可太会过日子了，这不就用上了。 她本来是准备等天气更冷一点的时候再捕鱼，这样可以利用冬天多储存一些时间。 但她突然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冬天不能打猎，缺少肉食，就用鱼来补充蛋白质来源。 而鲜鱼制成咸鱼后，既可以做菜，也可以做族人盐分摄入的来源！ 把盐用来做咸鱼，族人每天吃咸鱼，就不用再额外摄取盐分了啊！ 大概是事情太多，导致寒枝有时候想事情没有那么面面俱到。 （唉其实是作者犯蠢了......） * 族里织的渔网因为是用树皮纤维和麻绳做的，估计用不了几次就得散架。 但只要够她们把那片湖里的大鱼打捞一半上来就行。 寒枝让族人编的渔网留出来的菱形直径在10cm左右，只能捞三斤以上的鱼，再小就可以从渔眼里逃走。 为了到湖中心捞鱼，族里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做了四艘竹筏。 竹筏制作的很粗糙，但就跟渔网一样是一次性的东西，所以也就要求不高。 族人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渔网这种东西。 这渔网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四个族人乘着竹筏抛下网后，没过一会儿，就捞起来一网子活蹦乱跳的鲜鱼。 就同寒枝预料的一样，全是三斤以上的大鱼。 这湖里的鱼也不知道在里面长了多久，从来也没被人这样打捞过。 寒枝算是它们鱼生唯一的劫了。 一网下去，一百多斤大鱼被抛上了岸。 族人又抛了五次网。 网被鱼挣扎的力度撕的已经到处是破洞，无法再用。 但寒枝也不准备再捞。 已经捞上来的这些，就够族人吃一个冬天了。 捞上来的鱼，全体族人齐上阵，半天时间也就收拾好了。 鱼内脏被族人挑去了很远的地方挖坑埋了起来。 味道太重，怕引来东西。 处理好的鱼肉，从背部破开，抹上盐和花椒，一斤鱼要用一两盐，处理咸鱼一共用掉了六十斤盐。 盐罐很快没了一半。 但寒枝准备把剩下的盐继续用来腌肉。 她们不光需要熬过冬天，春天也是难熬的季节。 因为春天是很多动物的繁殖季节，而且一个冬天过后，很多猎物都瘦的没有几两肉，实在不是打猎的好时候。 森林里居住的部族都知道不要在春天打猎，寒枝的部族自然也遵守这个规矩，只是有时候饿的顾不上这些了，她们才会对怀孕的猎物动手。 现在条件变好，就没有必要再去打破自然发展的规律。 腌制的咸肉都是好东西，既可以补充蛋白质，又可以保证盐分的摄入。 如果不是很重要，盐铁也不会一直是封建王朝的专营了。 寒枝再一次羡慕有盐部的地理优势。 看族长换回来的那些盐，似乎是粗制的井盐。 平原盐井苎麻，真希望是自己部落的地方。 * 族中过冬的食物在洞穴里摆的满满当当。 坚果蘑菇最多，一直堆的都快挨着洞穴顶了。 一百多筐橡果，榛子山核桃合起来装了三十多筐。 除了肉，坚果蘑菇就是她们冬季最主要的食物来源，自然要尽量多囤。 两筐干姜和花椒籽摆在地上，用石头垫高以免受潮。 地上还有几罐子寒枝酿的葡萄酒，旁边还有几筐寒枝让堇带人晒的野菜干。 冬天吃点绿色蔬菜不容易，只能晒点菜干改善生活。 圈里的竹鼠又下了一窝，如今规模已经扩大到十五只。 寒枝准备过段时间就不养了，天气冷，芒草已经开始枯萎，族里不可能每天跑老远去林子里给它们砍竹子吃。 那些阴干的咸鱼干，每天晚上都要收进洞穴里面。 几百斤咸鱼王散发的味道，可想而知。 族人们觉得这是食物的味道，一点不嫌弃，只有寒枝，实在忍无可忍。 还是得建个棚子。 鱼干不怕冻，到时候放进棚子里面储存，最主要的是，她们得建一个棚子用来储存过冬的木柴。 族人好像一点储存木材的概念也没有，寒枝问族长的时候，族长还一脸茫然的说洞穴外面不就是木材吗？干嘛储存，要烧的时候，去砍一根木头回来就好了。 她听完回答很无语，冬天会下雪的好不好，有时候还下雨，到时候去哪找干木材？ 族里连双裹脚的鞋子都没有，等到了冬天，穿着草鞋去伐木吗？ 知道原始人身体素质堪比小强，但也没必要这么玩。 柴棚，必须建，还得建大点，什么咸鱼咸肉，都存里面拉倒。 第37章 一间泥屋 寒枝把柴棚建立的地点选在了居住洞穴旁不远处的一个石壁边。 利用已有的石壁，可以少建一面墙壁。 她之前手上的一批石灰，堵洞穴时已经被用的所剩无几。 现在没有石灰，做不出粘合剂，想要建柴棚，只能用原始的土坯，再用泥巴粘合。 其实土坯建的房子也很牢固，寒枝以前老家还有一些人住在土坯房里。 不过如果是居民住的房子还得打地基，地基的作用是为了安全性和稳定性，防止房子沉降、变形以及开裂倾斜之类的问题。 这些都不在她的考虑内。 柴棚只是用来临时储物，不需要它屹立一二十年不倒，用个三五年，等不行了再扒掉重建就是。 更何况到了明年，她未必还住在这个洞穴里。 已经是秋末，林中景象更显萧瑟。 天气一天天的冷下来，族人们却像感觉不到一样，个个只穿着薄薄的树皮衣，在林子里挑了块平地，开始挖土。 要建土坯房，得先晒砖。 土砖不能完全用普通的土，还要加黏土进去才能更稳固。 虽然是临时用的棚子，寒枝也不希望它连一个冬天都撑不过去。 好在溪边好一些的黏土虽然都被族人挖走烧陶了，但是混着沙子的普通黏土还有很多。 本就已经被族人挖的坑坑洼洼的溪流又遭了殃。 眼看一条溪的两边，都快被族人挖宽成一条小河了。 普通的泥土和黏土混合，里面再加上草杆树枝增加结构强度，然后塞进做好的土砖模具里。 族人不知道寒枝要干什么，即使是族长也不知道。 她们对于手动盖房子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即使只是一间普通的泥土房。 但她们也并没有多问，而是照着寒枝的吩咐，和土，制砖，晒干，再把土砖一块块的垒起来。 寒枝连续玩了一个星期的泥巴。 没办法，建棚子人手不够。 这时候林子里的很多猎物为了过冬，都会蓄出一身的肥膘，正是打猎的最好时节，狩猎队是每天都要雷打不动出去打猎的。 猎回来吃不完的肉食，都用盐腌制起来。 采集队更是繁忙，满山转着找寻最后一批没捡完的坚果。 寒枝暂时不再继续跟着采集队，附近的山林已经被她逛遍了，再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而且柴棚的建造需要她一直在现场监督，所以她就留在建筑队，每天制土砖不说，还要指导建筑队里做的各种大小事情。 为了避免柴棚建个歪墙出来，寒枝顺手做了个简易版墨斗。 黑色的碳粉加植物纤维搓成的线，拉长，弹在地面做好范围标记。 族中现在晒的泥砖，规格是厚度10cm，30cm长，要建一个高两米，宽五米，长六米，三十平方左右的储物棚。 因为少建一面墙壁，所以最后算一下大概需要一千块左右土砖。 建筑队只有十个人。 入冬之前要做的准备太多，不建柴棚的时候倒是够用，现在则明显有点人手不够了。 寒枝跟几个小伙伴，每天制砖，其余大人则要挖泥和泥，还要把制好的砖背到太阳底下晾晒。 晾晒好的砖再一块块用黏土接合，砌成墙面。 建筑队忙了整整半个多月，寒枝都已经穿上了兽皮。 柴棚才终于建好了。 尽管每一块砖都是自己亲自晾晒，每一堵墙都是自己亲自砌起来的，族人看着这个眼前这个尚未完成的建筑，眼里依然是不可置信。 这是一间远远超过当今建造技术的房子，比如有盐部用树枝兽皮搭建的那种，据说都是和有巢部用盐换来的技术。 但是她们族中现在，居然平地里建起了一座看起来如此牢固的房子。 这房子肉眼可见的把有盐部的房子秒成渣了。 一群族人围着墙壁转圈圈，嘴里不时发出哦哦哦的怪声，看的寒枝无语。 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座危房，连续下几天大雨就可能把墙冲垮。 好在冬季总是干旱少雨的，柴棚应该能撑到明年夏季的梅雨时节。 寒枝也围着墙壁走了一圈，拍了拍厚实的墙壁。 感觉还是挺结实的。 嗯，费了族里这么多时间，可不能用不了多久就塌了啊。 寒枝默默在心里祈祷。 墙是建好了，但是还没封顶。 屋顶的建造比墙体就简单多了，直接砍了竹子做架，铺上茅草就行。 不过茅草的铺设不是毫无章法，而是要多层紧密排列，不然很容易漏雨。 等到储物棚用稻草铺好了顶，这座寒枝为了存放柴禾咸鱼的临时建筑，看起来就更有模有样了。 族人们热烈而激动的反应，让最近已经习惯了她们的这些行为的寒枝都受不了。 不管走到哪，都会被族人行以热切的注目礼，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女神保佑。” 气氛过于狂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邪教现场呢。 寒枝一个见惯现代各种高楼大厦的人，当然不太能理解在她看来做工很粗糙的泥土房，对于原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并不是不知道人类发展史，而是有些东西后世实在太常见，每个人都住在房子里，除了流浪汉。 对她来说房子常见而普通，住洞穴才是不正常，所以她迫切想搬家。 但对于原始人来说，这个第一次在她们眼前出现，在她们手下诞生的房子，有着非常非常重要的意义。 她们掌握了建造房屋的方法，意味着从此结束了千万年的穴居生活，可以走出山顶。 族中的青壮们带着老人孩子，沿着河流一路迁徙，最终到达平原，在此定居。 定居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发展农业，手工业、养殖业。 它们带来了比山林中更稳定的生活。 而稳定的生活，也就代表了群居人口的壮大。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群人，随之发展成为城市，城市发展成为国家。 这本来还需要再发展很多很多年，却再一次被寒枝迅速的缩短了时间。 这片土地，注定会在未来，围绕着寒枝和族人，展开无数的变化。 * 随着季节变换，白天的时间开始越来越短。 夜晚还在林子里面停留是很危险的，因此族人都加紧了白天工作的进度。 大人小孩都在各司其职，利用这入冬前的最后一点时间，继续扩充食物储存。 刚建造完成的储物棚，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晒干的咸鱼被装在巨大的圆形竹匾内，在竹架子上一层层的隔开摞高。 晚上睡觉时，再也不用闻着无时无刻飘进鼻端的臭咸鱼味儿了。 寒枝无比满意，虽然她连续累了半个月，但明显感觉自己身体素质又提高了。 果然绳命在于运动！ 捡回来没有处理过的橡子也堆在这间屋里。 橡子因为吃起来太麻烦，所以族里每天都会抽出一批人专门处理。 最近因为太忙，没人有空剥皮，从前处理好攒下来的那些橡子粉已经所剩无几。 好在冬天没什么事，族人齐上阵做粗加工也完全来得及。 除了橡子和咸鱼，就是各种干蘑菇，这都是开始建储物棚时才捡回来的。 本来洞穴里面再继续塞干蘑菇，族人就要没地方睡觉了。 好在棚子及时完成，一部分被转移到棚子里，洞穴的空间才变得松散了一些。 储物棚一半用来存储食物，另一半用来放干柴。 关于族长之前说的，缺柴就去林子里面砍，寒枝觉得也有道理。 只是干柴还是要储存，预备下雪或者下雨的天气用。 如果是晴天的话，就直接去林子里面捡柴回来。 只要做好保暖就行。 * 堇自从学会了各种利用姜和花椒去腥的办法后，族里的大锅饭，终于变得能入口了。 当然是以寒枝的标准。 族人可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吃什么都好吃。 之前捕鱼的那张大鱼网已经破烂不堪无法再使用，但是族人又织了几个小渔网，每天去湖里捞几条鱼回来。 有了姜片花椒去腥后，寒枝终于不再嫌弃吃鱼。 更妙的是她在林子里居然发现了野葱。 虽然现在的野葱已经有点老了，甚至开始结果，但是不耽误寒枝把它们揪回来，切碎撒进鱼汤里。 夏天时地上的绿色植被太多，寒枝没怎么细看。 等到秋末植物都枯萎后，她才发现那些向阳的旱地里居然到处都是野葱。 以姜片、花椒去腥后，在煮成乳白色的鱼汤上，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 “呜呜好喝，太好喝了。”寒枝喝的脸上直冒汗也没停，连干两碗。 蓝不说话，秉持他埋头猛吃的习惯，只是不住狂点的头，显示他现在十分赞同小伙伴的说法。 赤和箐小口的喝着汤，跟她们两个对比，寒枝的吃相更像个原始人。 理解一下，寒枝已经太久没有吃过无限接近于现代食物味道的饭食了。 籽依然紧挨着寒枝，坐在篝火边跟她说话。 “枝，你肯定是从大巫那里知道的这些事情。”她肯定的说。 族里新出现的这些东西，一个比一个好！ 但寒枝却一脸茫然的抬头，似乎没听懂她的问题。 “什么大巫？”她回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籽和箐都很惊讶。 寒枝看看她们一个个似乎都知道的样子，哦除了蓝以外，他还在埋头猛吃。 还好，如果连蓝都知道而她还不知道的话，也太伤自尊心了。 “这是每个部落里面都会流传的传说。”赤看了寒枝一眼，似乎对她不知道这件事也并不感到奇怪。 她比在场的几个孩子年纪要大几岁，懂的事情也多，早就看出寒枝知道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部落那些普通的巫医了。 甚至很多东西，细想一下，似乎都不是这个世界里该出现的。 哪个巫医能教枝这些？ 只能是无所不能的大巫传承吧。 普通的巫医，是通过上一代巫医的教导，来传承知识，这种最常见。 还有一种，便是生而知之。 根据赤的记忆，生而知之的巫医，只在传说里才出现。 她们部落各种技艺很落后，但奇怪的是总会有一些故事流传下来。 比如生而知之的大巫，就是其中最为族人所熟知的故事。 故事中说，大巫要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出现。 这个故事不知道在族中传了多久，因此也没有人知道，这所谓的很久很久，到底是多久。 大巫不是从普通的巫医里诞生，而是像个普通人一样，忽然在某一天，就觉醒了传承。 这种传承并不需要上一代的教导。 而是更像动物的血脉本能一样，是一种天生具备的、不需要通过学习或经验就能展现出的行为模式。 普通的巫医可以交通鬼神，兼及医药。 但大巫，可以开辟新的世界。 什么是新的世界，族人不知道，她们只是知道大巫的故事结尾，就是这句话。 寒枝听赤说完这个大巫的故事，有点云里雾里。 听起来有点像个神话，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一点都不科学！ 不过想到似乎她的穿越，也不是一件很科学的事，寒枝也就释怀了。 而且仔细想一下 ，这个故事简直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嘛。 什么生而知之，某一天突然觉醒，完美贴合了她穿越过来后的情况。 但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大巫。 她们故事里的大巫，估计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出现吧。 现在就让她借着这个故事，继续在这个世界披皮伪装一阵子吧。 * 某一天的早上起床后，寒枝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里凝结成一片白雾。 她这才发现短暂的秋天彻底结束，现在是初冬了。 外面的枯草上，已经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晶体。 下霜了。 穿在身上的兽皮衣缝制的手艺很粗糙，冷风不时顺着缝隙，往身体里面钻。 脚上的草鞋，露在外面的脚趾，已经被初冬的冷意冻得开始发红。 寒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才初冬，就已经这么冷了，进入三九天，怕是更不得了。 得想办法做几双保暖的鞋子。 虽然到了冬天族里就要进入猫冬的状态，但不代表一整个冬天都不走出洞穴。 砍柴，取水这些日常活动，都要在外面进行的。 第38章 讲古 变成小野人已经四个月的时间，寒枝大概能推测出这里是后世的哪个地方。 不是在中原一带，就是偏南，不会很靠近北方。 一是根据这附近的植被分布，二是根据这种季节分明，秋天也有两个月的气候来推算的。 当然最主要还是史前时代，能够让人类居住的地方就那些。 史前人类可以存活的条件之一，要有水源，第二，不能太冷。 水是万物之源，毋庸置疑。而太冷的天气，对于没有有效防寒手段的原始人来说，是很致命的。 后世即使极北的寒冷之地，都会有人类的足迹，并且还能建立城市。 但那是因为科技进步，有了各种装备加持以及房屋保暖措施。 这两点，对于史前人类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也因此，后世发掘出的原始人遗迹，南方是多过于北方的。 寒枝所处的位置，就跟她自己老家，h省的位置差不多。 这也是她为什么可以就地取材做很多事，因为这些都是她小时候做过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复制出来而已。 * 现在是初冬，只要有太阳，白天的气温还是保持在十度以上。 兽皮衣服勉强可以御寒，草鞋却已经不顶用了，得升个级。 族人每天捕鱼的那座湖不远的地方，长了一大片芦花。 大片的芦花，勾起寒枝的回忆。 寒枝还记得奶奶跟她说过，奶奶以前小时候，家里特别穷。 穷到家里的余粮还没她现在这个部落拥有的多。 那时候，华国还没有解放，奶奶一家佃的地主的田来种。 地里的出产，佃户得三分，七分都是地主的，甚至那三分还要再被杂七杂八的克扣一番。 奶奶说她小时候每天都在挨饿，脑子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找些什么东西来填肚子。 她比村里所有的孩子都更勤快，又爱研究一些不懂的东西。 村里有个老中医，总是背着个背篓上山采药草。 奶奶就跟着老中医，偷偷在后面看他采集的药材长什么样子。 这么大个人跟着自己，老中医不可能没发现，但大概是可怜她，也就不管奶奶跟在后面干什么。 奶奶就靠着这手偷学来的粗糙医术，在老中医死后，变成了村里新的中医。 奶奶说她家里本来有九个兄弟姐妹，长大后，却只剩下三个。 他们都因为各种原因，或者饿死，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没了。 “我命硬啊，还特别会找吃的，不然可活不到这个年纪，也就看不到我的小孙女喽。” 每次说完这些，奶奶总是会揉着寒枝的头，笑着跟她这样说道。 穷人一年四季在田里劳作不休，却总也吃不饱肚子。 春夏两个季节虽然也难熬，但只要没有干旱洪涝，就大致是饿不死的。 田间地里，山上山下，奶奶为了一口吃的，到处跑。 春天吃各种植物嫩芽，野菜，夏天就钻进林子里面，找各种蘑菇。 还要偷偷的找，因为那时候，不管山林还是湖泊，都是有主的。 第39章 芦花 采蘑菇野菜，打鱼这些事，一旦被地主们发现，轻则打废身体，重则直接打死。 缺医少药的年代，打废也就相当于打死了。 官府并不管贫民的死活，打死也就打死算了。 一条破草席裹住尸体，往乱葬岗一扔，就是贫民的命运。 奶奶叹了口气，又接着跟寒枝讲自己小时候的事。 她说秋天是最好的，地里有了收获，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去林子里面找蘑菇。 虽然奶奶机灵，每次都能躲过地主家狗腿子的视线，但也是每天战战兢兢，生怕被抓到。 可秋天，真是太短了，还没吃几天半饱的饭呢，冬天就到了。 而冬天，冬天是最最难熬的季节。 没有食物也没有御寒棉衣的贫民们，会在冬天里大批的死去。 山上的乱坟地里，每天都会出现村民新的尸体。 穷人们甚至无力挖开冷硬的土地，埋葬死去的家人。 奶奶说她每年冬天，都会在最冷的时候，也就是俗话说的三九四九冰上走的那几天，跑去地主的地里。 太冷了，地主老爷和家里的刁奴们都不会在这种天气出门。 地主们的地里，种的东西已经都收走了，只留一些根，埋在冷硬的冻土下。 奶奶就偷偷把那些白菜根挖回家煮着吃。 有的时候运气好，还能在萝卜地里挖到几个漏挖的萝卜。 几个已经糠心的萝卜，却能让脸冻得通红，手也麻木的失去知觉的奶奶高兴好几天。 脚上的芦花鞋，挡不住三九天里的寒风，脚指头被冻得生疼。 奶奶怀里揣着白菜根，几个糠心萝卜，高兴的往家里跑。 可奶奶长大后再也不吃萝卜，手脚上的冻疮，每年冬天都会复发。 芦花，穷人们冬天把它装在麻布里做被盖。 编织成芦花鞋，只要不是三九天，就勉强可以应付寒冬。 芦花，无数朝代穷人们用来保暖的东西。 芦花鞋看着简单，其实做起来还有点复杂。 材料要用到芦苇、稻草和麻绳。 芦苇需要选择柔软且生长良好的，以确保鞋子的舒适度。 采回来的芦苇把草皮去掉，然后分割成适当的长度和宽度，以便后续的编织。 鞋底的编织也是一种特殊技法，当初寒枝也是编了好几次才学会的。 虽然鞋底用木头来做更耐用，但现在没有穿木头鞋底的工具，所以还是用芦花编织更方便。 把编好的鞋面和鞋底缝制在一起，就成了一双厚实的芦花鞋。 芦花鞋看起来很保暖，只是太冷的话，还是没有棉鞋防寒。 三九天族里大概都窝在洞穴里猫冬呢，不需要出门，芦花鞋应该足够应付冬天。 寒枝踩着芦花鞋感受了一下，舒服还是很舒服的，最主要的是，脚终于不冷了。 她每天都要和箐在外面练习射箭，一天都不落。 其余小伙伴也是，各练习各的。 趁着初冬还不是太冷，族人也每天都还是出来做事。 主要是砍木柴回来，储物棚里，放木材的地方还是一大片空白。 第40章 袭击 在这个没有法律维持秩序的野蛮原始时代，提高自己以及周围人的武力，才是生存下来的关键。 即使是和平年代，战争也每天都在发生，更何况是这个缺少食物的时代。 族长说她们部族是去年才从很远的地方迁徙过来的。 虽然目前接触的部落只有有盐部，可附近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一个部族。 这都是族长的推测，可寒枝觉得很有道理。 人类是群居动物，一个地方出现了人，慢慢就会聚集越来越多的人。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纷争。 族里自从出现了铁器，寒枝就每天督促族人强身健体，学会使用武器。 哪怕是投掷标枪，也尽量多练习，保证使用起来更加熟练。 族人一开始还有点懒散，可从那次狼群出现后，就不敢再掉以轻心。 这两个月以来，族人们已经逐渐可以吃饱肚子，大人们的标枪使用已经越加熟练，几个小孩们的短剑耍起来也有点样式。 起码如果来个不知情的敌人，小孩们可以用短剑自保了。 * 有盐部，初冬的某个夜里。 熟睡的族长石，突然听到部落里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声。 他被吓得猛然从梦里惊醒，从兽皮堆里坐起了身。 身旁的两个女性族人，也是他的伴侣，跟着起身，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石没说话，只侧耳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神色猛地变得难看起来。 他走到兽皮帐篷的门口，掀开门上的兽皮往外一看，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变得苍白。 是食人族，他们的部落，被食人族攻击了。 食人族的标志，那漆黑的牙齿，脖子上挂着用人骨做的项链，身上戴着各种人骨制作而成的饰品。 一眼看去，十分的显眼。 受到袭击的是最外围的一家族人，男人已经被开膛破肚，倒在血泊里。 有个食人族手里拿着石斧，正在不停砍着已经死去的族人的大腿根部，想要把腿砍下来。 旁边已经架好了一堆篝火。 似乎就等着烤制那根被砍下来的大腿。 兽皮帐篷里传出女人的尖叫和哀嚎声。 刚才的那声哀嚎，应该就是她发出的。 身后的伴侣跟在石后面，也看到了外面的乱象。 “啊！”一个伴侣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声，吓得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被脚边的兽皮绊倒，倒回了兽皮堆里。 这叫声引来了食人族里一个男人的注意。 那男人似乎是食人族的领头，他身上的饰品最多，身形也最高大，一眼看去，几乎有一米八的身高。 这在平均身高一米六的原始世界，是非常稀少的。 他猛地朝着石的帐篷方向望去，和正在偷偷往外看的石，眼神对了个正着。 男人咧开嘴，露出漆黑的牙齿，朝着石的帐篷一步步走来。 石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吓得一动不敢动。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走到了帐篷前，然后掀开了兽皮。 “呦，两个女人。”食人族首领看见了兽皮堆里，石的两个伴侣身体靠在一起，正在不断的发抖。 “看来你就是族长啊。”男人又冲石咧嘴一笑，嘴里腥臭的气息，随着说话，在帐篷里蔓延开。 石已经吓傻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人见石这个样子，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滚出去，这里现在是我的了，你，在门口守着。” 石被这一脚踢得直接扑倒在地上，听到男人这么说，赶紧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帐篷。 帐篷里传出两个伴侣的惊叫声，以及那男人的狞笑。 石僵立在帐篷前。 他呆呆的看着部族里乱成一片，到处都是族人的哭喊声。 来的食人族人数在五十个以上，可他们部族里有近两百个族人。 但这么多族人，却被几十个食人族捆住手脚，一个个从帐篷里拎出来，像温顺的羔羊一样，挤成一堆，不敢反抗。 他们的族人，脱离了森林太久，来到这片平原定居种植，已经忘记了怎么打猎。 也失去了除了种植和手工之外的技艺。 面对凶残的食人族，毫无反抗能力。 即使是最好战的部落，面对食人族，也未必能赢得胜利。 他们是这个时代里，比猛兽更可怕的存在。 每年冬天，食人族就会到处劫掠人口，用来当做储备粮食渡过寒冬。 可族里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食人族。 这些食人族，从哪里的？ 没有人可以为石解答这个问题。 他看到了自己的哥哥，也就是部落里的巫医。 巫医比他大几岁，头发已经开始有了一些花白。 此时他也被反绑着手，站在石对面的帐篷里。 巫医也对这些凶残的人毫无办法。 他只是会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知道如何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 ，但他不是一个会战斗的人。 他们的部落也不是。 两兄弟彼此对望，平时在族里风光无限的他们，此时眼中都蓄满了泪水。 族中到处都是惨叫声，男人女人的混在一起。 食人族的首领从石的帐篷中走出来，径直走到那个燃烧的篝火旁。 那上面架着一条有些瘦弱的人腿。 食人族首领从怀里拿出一把石刀，在烤着的腿上片下一大块肉来，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怎么烤了这么个老东西，还是男人？”他不满的踢了踢地上那具已经被砍去大腿的尸体，冲着烤肉的同伙问道。 同伙小心翼翼的回答： “怕你饿着，先随便烤点吃着顶一下，明天数好他们的人数，再给你做好的。” 首领的脾气向来不好，随时有可能不高兴，只要不高兴，就会有人遭殃。 他们都很惧怕他。 食人族是完全以力量为尊，且嗜食同类的种族。 他们只遵循骨子里的野蛮掠夺习性，四处侵略那些弱小的部落，吃完一个部落，就换到下一个地方。 各个部落之间，食人族，就是最凶恶的存在。 第41章 猫冬 食人族首领名字叫鬣。 鬣狗的鬣。 他的性格却比鬣狗更加残忍。 他们这支食人族里，不存在长幼尊卑，没有父母子女。 最先被吃的，就是无力再和他们一样到处劫掠的老人。 一辈子吃人的食人族，最后的下场也是被吃。 他们从不会在一个地方住太久，因为食物会不够吃。他们族中甚至很少有幼儿能存活下来，扩充部落完全靠劫掠时那些主动加入的人。 男人是最多主动加入的，女人则很少。 有些女人会生孩子，但生下来后孩子会献给首领。 这是最柔嫩的食物，当然献给族中权利最大的人。 首领的女人也会生孩子，生下来的孩子可以确定是首领的。 但即使是首领的孩子，如果不受宠，照样会被吃掉。 是否受宠，取决于孩子的母亲。 鬣的母亲，曾经就很受宠。 但某一天，老首领又在其他部落，抢回了一个更加貌美的女人。 鬣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吃。 但老首领居然没有马上杀鬣。 这给了鬣机会，他终于长到了十岁。 然后在他还是十岁的某一天，用石刀割破了老首领的喉咙。 割破老首领的喉咙并不是为了他可怜的母亲报仇，他对母亲被吃这件事，没有任何感觉。 他是为了自己。 鬣感觉到老首领最近对他投来的眼神里，暗藏的冷漠越来越多。 听说老首领新劫来的女人怀了孕。 这老首领大概是有什么毛病，那么多女人，只有鬣的母亲和现在的这个女人能怀上孩子。 感觉到自己有了生命危险，本来还想再等等的他，还是动手了。 他霸占了老首领的地位，又将老首领掠来的女人也收入囊中，包括怀孕的那一个。 族里人以为他是趁着老首领不注意，靠着偷袭才杀了老首领的。 大人们一个个的挑战只有十岁的鬣。 尽管只有十岁，可族里的成年人都打不过他。 这小子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杀人。 他手里的一把石刀，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食人族的族人彻底老实了。 老首领留下来的那个怀孕的女人生了，是个女婴。 这个从生物学上来说，是鬣的妹妹的女婴，就是他吃的第一个孩子。 鬣从此对于婴儿的味道，有了变态的执念。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冷。 洞穴外面，晚上的温度早就掉到了零下。 但洞穴里面还是保持在十度左右。 十度左右在寒枝前世，也要穿棉袄或者厚外套的。 但这群原始人，却好像不怕冻一样，每天只穿着一件兽皮衣，照样出门砍柴。 每次砍柴回来的族人，寒枝都能看到她们头顶升腾起袅袅的白烟。 那副景象看起来有点好笑，又让她对族人的强悍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这不算什么。”族长看出寒枝的惊讶，解释道。 “以前每年冬天的这个时候，我们都还要出去找吃的。食物太缺少了，也没有兽皮。” “今年，我们吃得很饱，每个人还都分到了一件兽皮衣，比以前好太多，我们都高兴。” 寒枝懂了，高兴的只想干活是吧。 干吧干吧，了不起的原始人！ 尽管现在吃的没有秋天干活那段时间多，但寒枝依然能感觉自己脸上变得有肉了。 毕竟吃得少干的活也少嘛，族里现在又不需要她们这群小孩出去干活，只有狩猎队偶尔出去。 其他族人就在洞穴里帮着处理食物。 族里现在还是每天两顿，只是下午的那顿吃的少一些。 早上的一顿是用咸鱼或者鲜肉做盐调味，加入干蘑菇煮成的肉汤。 还有橡子粉做成的饼。 堇开发了橡子的新吃法，把沉淀出来的橡子淀粉调成糊糊，摊在石板上烤熟，就成了嚼起来苦苦的，很有韧性的饼。 天天吃凉粉，即使是原始人，估计也有点吃腻了。 下午的那顿，就没有了鱼肉，而是只有蘑菇煮的热汤，再加一把坚果。 即使这样，族人也都很满足了。 可以这样度过冬天，是以前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保暖的兽皮衣，充实的食物，不再饥饿的肚子。 他们甚至会在有太阳的好天气里，依然出去打猎。 很多动物都已经进入了冬眠，野鸡野兔也不知道 去了哪里。 能打回来的最多的猎物就是山羊。 虽然现在有了姜和花椒去腥，但是山羊的那股腥膻味儿依然挥之不去。 寒枝很可惜。 可恶啊，如果有料酒酱油蒜孜然，就有烤全羊吃了！ 新鲜的猎物带来新鲜的肉食，比起每天都重复吃的咸鱼，寒枝当然还是更喜欢烤羊肉。 有味道就有味道吧，只要习惯了那股膻味，还是很好吃的。 野生动物也不是纯好吃，它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脂肪少。 族里这几个月猎回了很多动物，但都是脂肪少瘦肉多的。 所以族里现在打回的新鲜猎物都是烤着吃。 一是天天都是水煮，烤肉刚好改善伙食，二是野物的肉质柴，更适合用来烤着吃。 寒枝前世根本就不吃肥肉，但她感觉现在给她一块肥肉，她能吃的喷香。 什么时候能吃上一块大肥肉？这是寒枝的终极梦想。 * 初冬族人还能在晴好天气出门，但随着深冬的逼近，过了半个月，气温骤降。 连带着洞穴里的温度，也明显变冷了很多。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温度起码降了十度。 族人们还在梦里熟睡。 寒枝感觉到洞里蔓延的冷意，不由裹紧了身上盖的兽皮，翻了个身。 熟睡的她咂了咂嘴，梦里一块块油润红亮的五花肉在冲她招手，引得她梦里笑出声。 兽皮被子是用很多块兔毛拼接起来的，所以颜色看起来深深浅浅，有白有灰。 族里只有她和三个老人有兽皮被子盖。 族长说族里除了老人，就只有寒枝最怕冷，所以剩下的兽皮就给她们四个做了被子。 她的小伙伴们个个都比她更能适应天气，那几个比她小的孩子，也有母亲抱着睡觉。 寒枝也就收下了，她确实更怕冷一些。 此时从洞穴顶部的通风孔里透进来的风，明显不同于平时的温度，而是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第42章 下雪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随着风的方向，左右飘荡着。 有几颗细碎的雪花，被风一路引着，从洞穴的通风口里，飘进了洞穴里面。 落地很快就融化了。 寒枝早上起来，不由得摸了摸胳膊上被冷意激起的鸡皮疙瘩。 “怎么这么冷。”她纳闷的说了一句。 嘴里的热气变成了白雾，她一愣。 洞穴里的温度变低了很多。 “下雪啦！枝，快出来看！”籽兴奋的声音在洞口响起。 寒枝一听，赶紧披着兽皮被子，踩着芦花鞋就往洞外跑。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外面居然就已经完全被白色掩盖了。 洞口不远处，已经积了一层厚度大概在三厘米的雪。 远处的林子也罩上了一层雪白。 族长站在寒枝不远的地方，见寒枝也出来看热闹，叮嘱了一句： “冷，回洞里去吧，雪有什么好看的。” 赏雪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有心情做的。 雪，代表着寒冷。 一切东西都被埋在了雪下。 植物的根茎也被埋了起来，想要找到再挖出来，就变得加倍困难。 寒枝的族人以前很不喜欢下雪。 下雪的日子里无法出门，只能饿着肚子在洞中熬到天晴。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光是几个小孩，大人们居然也有不少人站在外面看雪。 寒枝裹紧兽皮被子，冲族长一笑。 “不冷，我有被子呢。” 族长也就由她去了。 这场雪，连续下了五天，才终于停了。 族人们每天憋在洞穴里，感觉浑身都不得劲。 真奇怪，以前他们总是祈祷有东西吃，不要在寒冷的天气里出去寻找食物。 但现在真的实现了，却又觉得每天挤在洞穴里太憋闷。 人，就是不知足。 寒枝也一样。 下雪没法出去，外面的空地又不够地方训练射箭，她憋得都要无聊死了。 这又不是现代社会，宅家里还有网络有电视有书本打发时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啊！ 她每天最多的娱乐活动就是用麻绳和小伙伴们翻花绳，或者抓石子玩。 抓石子也没手套，很快手就会冻僵，玩不了多久。 洞穴里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寒枝让族人把土灶改装了一下，变成了壁炉。 木柴在壁炉里噼啪燃烧着，热意在洞穴里蔓延，待在里面总算不那么冷了。 不冷了，但无聊的时间依然不好打发。 因此雪一停，寒枝和族人就纷纷开始了铲雪活动。 洞穴门口的雪，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被族人们铲了个干净，露出被冻硬的土地。 寒枝抓了一把橡子粉。 这么好的机会，该抓鸟雀了！ “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鸡，角鸡，鹁鸪，蓝背。” 寒枝激动的搓手手，谁不会背上面那段字的？罚抄一百遍！ 匾，族里有现成的，没有谷子，那就用橡子粉代替。 寒枝在族人们的注目下，在空地上支起了一块大竹匾，洒下橡子粉。 支牌匾的棍子上绑着一根麻绳，延伸到洞穴门口。 寒枝牵着那根麻绳，冲着族人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族人们也就安静下来，只纳闷看着竹匾。 搭好的陷阱没让族人们等太久。 这里是森林，连续下了几天的雪，鸟儿们已经很久没有找到食物。 那片空地的橡子粉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味。 尽管那支起的牌匾似乎暗含着它们不理解的杀机，但最终，对食物的渴望，战胜了它们心里的忐忑。 一只、两只、三只、四五只野鸡扑腾着翅膀，从树顶上飞下来。 飞进竹匾下，鸡头啄米的姿势疯狂争抢着橡子粉。 寒枝猛地一拉竹匾。 有一只反应奇快的野鸡居然在竹匾落下之前成功的飞了出去。 但剩下的就没有那么好运气。 一窝收获了四只活生生的野鸡，简直比寒枝预料的情况还要好！ “哦哦哦哦哦。”籽兴奋的叫起来。 寒枝...... 怎么籽也学会返祖了。 一天的时间里，寒枝靠着这块匾，就抓了二十多只野鸡。 橡子粉也见了底，堇只好又让人重新磨，不然今晚都没吃的。 除了野鸡之外，也有一些其他的鸟类，比如喜鹊麻雀之类的，都被寒枝放了。 族里现在不缺这点肉，几只麻雀不够塞牙缝的。 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抓野鸡。 抓到的野鸡里，公鸡有十三只，母鸡十五只。 母鸡全部留下，公鸡寒枝只留了两只，其余的，今晚都烤了吃。 存活下来的鸡，被寒枝和赤两个人合作，都处理了一下。 野鸡可不像家鸡一样，它们很能飞的，如果不处理，过不了几天，估计就逃的一只都不剩。 赤用手拎着鸡，寒枝拿着匕首，把野鸡翅膀上的长羽毛，全部都给剪了。 小羽毛也要剪掉一部分，羽毛的密度降低，空气阻力减少，野鸡就飞不起来了。 另外剪掉翅尖还能降低鸡的好斗性，寒枝也不知道为什么。 寒枝早就想要抓点野鸡野兔用来驯化了。 只是族里捕猎的工具只有标枪，捕回来的猎物非死即伤，很难抓到活的猎物给她。 但雪天，却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抓活野鸡的机会。 现代家鸡的祖先就是野鸡，只是不知道中间经过了多少年的驯化才成功而已。 但寒枝有的是时间。 她已经考虑过，住在洞穴里不能种地，但是起码可以先把养殖业发展起来。 最初养殖的那一批竹鼠，已经都被宰杀了。 寒枝很遗憾。 这东西真的太适合养殖了，虽然是野生的，但是吃竹子和芒草长大，肉质细腻嫩滑，和其他猎物的味道简直天壤之别。 但是那片竹林离得有点远，实在是养不了，只能杀了吃肉。 明年说不定还能再找到新的，重新养一窝，寒枝安慰自己。 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她能养鸡了！ 这个才是重点。 寒枝擦擦口水。 第43章 野鸡 十几只野鸡，族人一顿就能吃完。 本来肉就柴的野鸡，冬天更是没几两肉，拔毛破肚处理完，平均一只也就一斤多点。 寒枝一个人吃了一只，族长给她的。 她也没推让，让什么，又不是没有其他吃的，苦谁不能苦自己嘛。 所谓术业有专攻，族里做饭的手艺，别的不说，烤肉那是一绝。 毕竟以前打回来的猎物也多数都是烤熟。 烤好的野公鸡，鸡皮泛着油亮的光泽，只撒了盐和蘑菇粉调味，甚至不需要姜去腥。 除了肉柴了一点，野鸡简直已经趋于完美了。 如果驯化以后，缩短它们活动时间，再增加饲养食物的多样性，就可以改善肉的结构，让脂肪变多。 那野鸡肉吃起来就可以鲜嫩多汁了。 但是目前只有这种纯野生的鸡肉可吃。 烤好的野鸡咬一口，外面的鸡皮酥脆，里面的鸡肉筋道有味。 寒枝已经习惯了野物这种有点柴的口感，像在嚼烟熏肉一样。 习惯归习惯，红烧五花肉，依然是她的终极梦想。 吃着碗里的，寒枝又想到储物棚里关着的那十几只野鸡。 那群野鸡翅膀被反绑着，丢在了储存的柴堆旁边放着。 刚开始丢进去的时候，还有不少野鸡在咯咯叫。 但是随着族人关上那两扇竹门，储物棚里面变得漆黑以后，它们的叫声就停了下来。 这会到了晚上，它们更是彻底安静下来，连翅膀都不扑腾了。 族长还以为这些野鸡是不是气性太大所以气死了，还专门又进去看了一趟。 寒枝擦了擦汗，确实有气性大不能人为饲养的动物，但肯定不包括野鸡。 真这样的话，鸡就不会成为六畜之一了。 所谓的六畜，即最早被人类驯化成功的六种动物。 也就是马、牛、羊、鸡、犬、猪。 寒枝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将来搬到平原之后，一定优先驯化这几个品种。 不要怀疑老祖宗严选，先人们智慧的结晶，随便拿出来一点，都能让寒枝少走几千年的弯路。 农村小孩们抓鸡抓多了就知道，鸡白天很灵活，跑的快还能低飞，想抓到手不容易。 但是一到晚上天黑，鸡回笼了之后，就可以打着手电筒挑选，想抓哪只抓哪只。 这是因为鸡的视力一到黑暗的地方就变得很差，而且大脑里面有松果体。 松果体一到夜晚就开始分泌褪黑素，让鸡进入休眠状态，所以鸡在晚上特别安静。 寒枝觉得野鸡心里一定在想：我只是在睡觉，你这个人类居然觉得我死了？ 她被自己的脑洞逗得直乐。 引得籽一个劲儿问她笑什么。 寒枝只好又开始敷衍小伙伴，说烤鸡太好吃了，好吃的不由自主笑出声。 蓝猛点头，继续往嘴里塞食物。 寒枝很无语的看着蓝狼吞虎咽，这小子，胃口越来越大，别有一天族里养不起他了。 说回寒枝的驯养大计。 野鸡虽然逮到了，但是后续的驯化饲养还要继续跟进很长一段时间。 饲养的食物应该不愁，天天喂点橡子粉和其他坚果。 驯化的时候人要每天进去棚里跟野鸡互动一下，建立条件反射，增加跟人的亲近性。 等到它们慢慢的适应了在棚子里居住，就可以放到外面来适当活动一下。 当然，活动范围不能太大，还得砍竹子回来给它们做围栏。 如果是后世，驯化好的鸡可以直接丢进山林里当走地鸡。 走地鸡只需要农家一早一晚撒把稻米就行，它们白天会自己出去翻找林间地里的虫子嫩草，晚上太阳落山之前就会自动回窝。 但是这个地方，敢把驯化好的鸡往林子里面放，估计一只都回不来。 野鸡自己跑不跑的先不说，林子里各种野生动物都能把飞不起来的鸡吃干净。 所以不管现在还是以后，这些鸡大概都只能圈养。 如果喂到后面食物不够了，那就杀几只吃肉，留一公两母，保证以后有受精蛋就行。 * 化雪的那几天特别冷，族人们都窝在洞里不出去。 几个孩子的射箭和其他活动也暂时停止，跟着族里一起把竹子劈成薄片。 储物棚里的野鸡不能一直绑着翅膀，放开了翅膀又怕它们在里面偷吃食物。 只能用竹子编个隔离的架子出来。 储物棚里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闻。 本来咸鱼咸肉的味道混在一起就很复杂了，现在又加入一群野鸡。 寒枝去看了一次后就再也不进去了。 倒是族长，听寒枝说什么驯化的过程要多跟人亲近，她一天往里面跑几趟。 其他族人也是。 林间的雪化完了后，气温又回升了一点，白天有个四五度了。 隔离的架子编好，把食物区和野鸡活动区分开，放开绑着的翅膀后，那些野鸡明显变得更有精神了。 甚至某一天，族人在柴草区域，那堆用来引火的干枯松针堆里，捡到了十多个野鸡蛋。 这些野鸡蛋除了颜色偏棕色绿色，个头小一点之外，和家鸡的蛋几乎没什么区别。 野鸡的产蛋期正常来说是3-6月期间，其余时候是不下蛋的。 但这段时间气温回升了以后，族里除了砍竹子准备给鸡做围栏以外，听说鸡爱吃虫子草根草籽什么的，一个个的都在林子里给它们找吃的。 冬日的族人们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干也不错，族长就没干涉。 这些野鸡，除了橡子粉，天天都能吃到蚯蚓，还有一些采回来的植物嫩芽。 不是每一种嫩芽都吃。 那两个以前养竹鼠的小女孩，把养殖的热情从已经去了五谷轮回之所的竹鼠身上，投注到了野鸡身上。 她们每天记下这些野鸡爱吃的植物嫩芽种类，闲着没事就拿着石铲去林子里给野鸡挖蚯蚓加餐。 “不错啊，你们两个，天生搞养殖的好手，好，以后这群野鸡就交给你们了，加油！” 寒枝冲着林子里那两个撅着屁股刨土找蚯蚓的小女孩说。 两个小妹妹高兴的脸通红，刨土刨的更卖力了。 第44章 蒸蛋 就是在族人们这种精心的饲养下，本来不该下蛋的野鸡，下蛋了。 寒枝望天，嗯，这么知恩图报的好野物真的不多，难怪被驯化。 这个季节，还远远不到野鸡抱窝的季节，这些野鸡蛋，放久了会坏，不如现在吃掉。 没有油煎鸡蛋，水煮蛋又不够一人分一个的。 寒枝亲自动手，把野鸡蛋全部做成了蒸蛋。 蒸蛋在族里引起了不亚于当初吃蘑菇的轰动。 族人以前也捡到过野鸡蛋，还会上树掏鸟蛋。 鸡蛋鸟蛋都是补身体的好东西，以前都会分给族长或者巫医吃。 她们吃蛋的方法，就是直接敲开壳，倒进嘴里。 虽然吃起来很顺口，但避免不了浓厚的蛋腥味。 但这点腥味对原始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们觉得蛋就是这种味道。 但今晚，每人都分到的这半碗叫做蒸蛋的东西，实在是太神奇啦！ 它吃起来没有丝毫蛋腥味，只有鲜美的味道，口感无比嫩滑，刚放进嘴里，就顺着舌头滑进了喉咙，让人都来不及细品它的味道。 籽舀了一勺蒸蛋，看了看，才放进嘴里。 和其他人一样，毫不例外的迅速被征服。 赤和箐也慢慢吃着，一脸高兴。 蓝还是老样子，大嘴一张，两口将半碗水蒸蛋吃完了。 还没尝出蒸蛋什么味儿，就到了胃里。 他见其余人都吃的认真，不由咂了咂嘴，想再品一下。 被寒枝看见了，不由得一乐，逗他：“什么味儿？好吃吗？” 蓝摇摇头，憨憨的。 “没，没吃出来，只知道挺好吃的。” 寒枝笑的前仰后合，老弟啊，你就是现实版的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 * 冬季的天气总是时晴时阴的，今天还有些微弱的阳光，明天说不定就下起了雪。 除了下雪，期间还连续下过四五天的冻雨。 下冻雨比下雪更冷。 气温太低，雨水落到地上，迅速结成了冰，厚厚的冰雨，在地上积累成一层又一层硬硬的冰壳。 这种冰壳，即使在后世，也很难铲除。 冰壳在储物棚上也结了一层，冰凌结成长长的一条，顺着棚沿垂落下来。 寒枝很怕继续这么下雨的话，会把棚顶压塌。 那里面的咸鱼肉干可就危险了。 如果明天还下，那就把食物再暂时搬回山洞里。 累是累点，但冬天起码还有一个月，食物不能出意外。 早知道当初用桐油做点油布防水了，寒枝这会才想起来。 唉，事情太多，总不能做到算无遗漏。 好在寒枝担忧的第二天，终于没再下雨，出太阳了。 冬日的太阳，照下的是冷冷的白光，没有一点温度，但总归是天晴。 * 有盐部的族长和他的兄弟巫医，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从部族被食人族入侵算起，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族里的人一天天减少，小孩、老人，接着是男人，然后是女人。 原来一百多个族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 他们躺在肮脏的兽皮堆里，每天只有一点很少的水和草籽可以食用。 草籽是族里秋天收获的。 他们族里有个女人，去年开始，从一种长得像狼尾巴一样蓬蓬的植物里面，挑选了一批大粒的种子，在部落处不远的平地撒了下去。 没想到秋天的时候，居然真的收获了一批吃起来虽然有点苦，但是可以饱腹的草籽。 食人族们不爱吃，就每天给族里人吃一点，吊着他们的命。 深冬以后，天气寒冷了很多，部族里已经没有多少食物可以给剩下的这些族人吃了。 毕竟族里来了五十多个食人族，他们不光吃人，也吃族里储存的干果块茎肉干。 他们一个个放开肚皮吃，族里的这点食物，当然不够挥霍的。 石不愿意回想那天的大屠杀。 没有了食物，现在的天气又寒冷，食人族首领鬣便下令屠杀了一大批人。 他们像是人类宰杀牛羊一样，宰杀着族人。 寒冷的天气，保存族人的尸体不会腐烂，也就成为了食人族的储备粮。 只有十几个女人，要供他们取乐，才留了一条命。 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杀自己和巫医。 又是一个寒冷的晚上，石能听到不远处的帐篷传来的女人们的哀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哀嚎声渐渐低下，食人族的人从里面出来，回到原来族人们搭建的一个个帐篷里。 他们已经彻底占领了这个地方。 鬣进了关押着石和巫医的帐篷里。 他比两个月前，石第一次见到他时，还长胖了一点。 石想到这个叫鬣的男人为什么能长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族里的孩子，都被献给了这个男人。 他好像只喜欢吃小孩子，甚至是婴儿。 食人族的所有人，都对这个男人很恭敬，心甘情愿的把最好的食物献给他。 巫医倒在石的旁边，满脸呆滞的神情。 鬣看着这两个男人，咧嘴一笑。 他满面的油光，一笑就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口间是四溢的恶臭。 “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不吃你们？” 石惊恐的瞪大眼睛，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鬣嘲讽的看他一眼。 “你们可是这个族里的大人物，我要把你们留在最后，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部落，是怎么样一点点消失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伸脚踢了踢一动不动的巫医。 巫医的身体反射性抽搐了一下，没说话。 鬣不耐烦的又踢一脚，问： “死了没？死了现在就把你烤了。” 呆滞的巫医突然又猛烈的动弹一下，哆哆嗦嗦的回答。 “没，没，没死。” 鬣大笑了几声，一把掀开帐篷，回自己帐篷睡觉去了。 只剩两兄弟对望一眼，又绝望的别开头。 鬣回到石原来居住的帐篷后，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之前被兽皮盖在下面，这几天天气冷，他拿了不少兽皮盖，这才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他蹲下身，揭开兽皮。 四只有着精美花纹的彩陶映入了眼中。 第45章 草籽 鬣今年二十五岁，从当上首领算起，十五年的时间，他已经带领族人翻过无数的山，趟过无数条河。 也消灭过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 他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人，就如人不会记住自己吃过多少只鸡。 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人都只是食物，区别只在于好不好吃。 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他只是纯粹的恶。 在他消灭的所有部落里，有盐部的人数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最少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为了熬过寒冬，而选择的一处食物供给站。 等到了春天，新的一年来临，他就会带着族人离开这里，去往下一个地方。 毕竟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他们食人族不事生产，习惯到处劫掠其他部落的人回来当做食物。 时间久了，食人族周边的部落就会渐渐变少，他们也就不得不寻找新的居住地。 他们像是一群鬣狗，无论老虎还是狮子，遇到鬣狗，都只能原地等死。 每次前往新的地方时，鬣就会让侵袭的部落中存活的人告知他附近部落位置的分布。 毕竟这时候土地上居住的人类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多，有时候走上几天，也未必能找到一个有人的部落。 每个部族的族长和巫医都知道很多普通族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最常留下性命的就是这两个人。 有盐部也不例外。 再过一个月，春天就会到来。 食人族又该踏上新的旅途。 鬣还没有问过有盐部的巫医和族长附近有哪些部落。 手上拿着的那几件漂亮的彩陶，被鬣翻来覆去的看。 残忍如他，对这几件东西，居然也能看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来。 这似乎不是有盐部生产的，毕竟整个部落就只有这四件。 他决定去问问石。 如果是其他部落生产的东西，那他们的下一个地点，就是那里。 * 栗正缩在帐篷的角落里。 整个帐篷里都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因为那些食人族，每天都要进来几次。 帐篷里十几个女人挤成一团，因为没有衣服避寒，只能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栗也冷的不住的哆嗦。 没有衣服，没有食物，帐篷里的女人，都放弃了挣扎和逃跑。 只有栗，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想要找机会离开这里。 她缩在角落，掀开没有缝严实的兽皮缺口，向外面看着。 正好看到食人族首领的手上拎着一件彩陶，往关着族长的那座帐篷走去。 粟放下兽皮，防止被鬣发现。 她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她知道那些彩陶来自哪里。 那是她的伴侣原来所在的部落，新的巫医做出的东西。 那几件东西本来应该是部族成员共同拥有的财产，但都被族长一个人霸占。 有盐部的族长和巫医不是什么很好的人，但是族人们贪恋这片辽阔的平原所带来的的安稳生活，因此只要还能活下去，他们也就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心。 但是栗和她的伴侣不一样。 他们已经决定明年的春天，回到伴侣原来的部落，也就是芮的部落里去。 伴侣当初之所以离开，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再加上那时候，芮的部落，食物已经严重不足。 一个山林里能够提供的食物是有限的，芮的部族人数，已经超过了山林能养活的数量。 于是他们只能投奔了有盐部。 有盐部的族长一开始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大概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坏心思也跟着增长了。 族长和巫医一年比一年多的向族人索取着食物，栗和伴侣早就不满了。 上次芮来族里换盐，伴侣还和芮说了很久的话。 听说芮的部落里又有了新的巫医，伴侣很高兴。 他想要回到部落中去，栗决定和他一起。 反正这个有盐部，被族长折腾的一天比一天难过，不如离开。 他们原本想要等明年的春天，芮再来族里换盐的时候，同她们一起离开的。 山林里野兽太多，只有两个人穿过林子很危险。 而且也不知道芮是否会接纳他们。 伴侣忧虑的说当初都已经离开，现在再想要回去，不知道芮是否会答应。 但是伴侣又笑着说他从小和芮一起长大，芮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接纳他们。 听他这么说，栗也就安心了。 他们一家人满心期待着春天的来临。 粟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新的生命。 食人族的到来，破坏了一切，伴侣在当晚就被杀死，成为食人族的食物。 栗目睹这一切，咬着牙齿，感觉浑身都在发抖，但却毫无办法。 她本来想趁夜逃跑，但气温突然降得厉害，没有兽皮御寒，不等她走到和伴侣藏东西的地方，她就已经撑不过去了。 既然早就已经决定离开，那当然要做好准备。 伴侣来到有盐部时，就藏了几块兽皮在石缝里。 栗常常嘲笑伴侣是个狡猾的人，伴侣也只是笑，并不反驳。 去年的秋天，栗在旷野中，看到很多鸟儿，都会啄地上掉落的草籽吃。 她很好奇，鸟儿能吃，那人是不是也能吃呢？ 秋天的旷野里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结的草籽落了一地。 栗采集了一大堆的草籽，拿回了帐篷里。 她把草籽用石板烤熟后，又细细的研磨成粉。 大多数的草籽都又苦又涩。 只有一种，吃起来苦味要轻一些。 栗记得这种草籽，是从一种长得像动物尾巴一样蓬的植物上摘的。 她在去年的秋天，收集了一大堆这种草籽，并把其中颗粒最大的保留起来。 又在春天将它们洒进了地里。 今年的秋天，收获的草籽居然和族里种下的稗差不多。 有盐部种植的最主要的两种作物，一种是野生稻演化而成的稻，一种就是稗子。 他们会种植收集这两种植物的果实，并一起在石器上磨成粉后食用。 但这两种作物的产量都不高，不够族中人吃饱。 栗想试试能不能找到新的作物来培育。 这个长得像动物尾巴的草籽，虽然难吃，但是收获很稳定。 第46章 踢球啊 栗学着伴侣，把一部分草籽藏在了藏兽皮的地方。 族长是个贪心的人，族里人无论种出来多少东西，最后分到手的，都只有可怜的一点点。 这是自己发现的新作物，即使不给族长，也没人会发现。 但栗见族里人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不忍心，还是把收获的草籽交了上去。 这些难吃的草籽救了他们的命。 食人族不爱吃，因此这段时间，给她们吃的就是草籽。 栗知道伴侣原来的部落要怎么走。 就在有盐部背后的那座山，径直的朝着山顶走，再一路下山。 中间会趟过五条河，再经过一片橡子林。 走得快的话，只要三天，就可以到达芮的部落。 这几天的天气，已经比之前的冻雨天温暖了很多。 从鬣进到族长的那座帐篷开始，栗就离开了挤成一堆的女人们，跑到了紧挨着那座帐篷的兽皮边，试图听取那座帐篷里的声音。 好在冬夜寂静无声，只要仔细听，就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鬣在问那些彩陶是哪里来的。 还说只要说实话，就留他们一条命。 但是族长声音哆嗦着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芮的部落怎么走。 因为芮的部落是新迁来的，只和有盐部换过两次盐。 芮的部落又很穷，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让其他部落上门换取。 鬣应该很不高兴，不知道做了什么，栗只听到一声族长传出的惨叫声。 “好好想想，你们组里有谁知道地方，想出来你就能活命，想不出来，明天第一个吃你。” 鬣那恶狠狠的威胁声，透过两层兽皮，穿进栗的耳朵里。 栗知道不能再等了，今晚，她就要逃离有盐部。 * 下过那场冻雨后，已经是冬末时节，天气很是好了几天，寒枝也终于可以出门活动筋骨了。 冬日无聊，能消遣的东西实在不多。 寒枝不喜欢赌博，否则她就把扑克牌的玩法给普及了。 没有纸无所谓，树皮也可以代替，但她不想做。 族人不能出门时，都是窝在洞里做些剥橡子壳、磨橡子粉，劈竹条编竹子的手工活。 能出门时，一部分去打猎，一部分照旧做手工。 寒枝不想打猎，她怕冷。 手工也做腻了，干点什么打发时间？ 她把晒干的野鹿的胃，用骨针加麻线，缝制成了一个球。 球里塞满了野鸡毛。 拿起球在地上拍了拍，感觉弹性不错。 寒枝在洞穴门口划定了一片场地。 场地是一个规定为东西方向的长方形，两端各设六个对称的鞠室，每方各有一人把守。 四周本来应该要有围墙的，但是条件不够，直接略过。 比赛分为两队，互有攻守，以踢进对方鞠室的次数决定胜负。 史上第一场蹴鞠球赛，开始！ 起初只有寒枝和颜色小队以及族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玩蹴鞠。 寒枝先给他们讲解一遍规则，又踢了几次球示范给她们看。 其实她也只会一些简单的踢球动作，但鉴于她已经是在场的人里球技最高的一位了，无须自卑，踢，一脚定江山！ 孩子们在场地上围着一个球连续踢了几天，开始逐渐有点踢球的样子了。 几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孩也加入了进来。 寒枝把人分成了两队，刚好每队十人。 不同的队伍当然要区分一下，不然分不清谁跟谁一队。 腰间缠一圈野鸡毛的为一队，没缠的另外一队。 寒枝分在野鸡毛那一队，同队的还有箐和籽。 赤和蓝则分到了另一队，天天被寒枝的队伍虐。 一群人每天在球场上踢着蹴鞠疯跑。 寒枝也不嫌芦花鞋冷了，跑起来全身都热乎，根本不会冷。 蹴鞠玩起来又能打发时间，又能锻炼身体，简直一举两得。 就是每天出汗很不方便。 只能用树皮衣加热水简单的擦洗一下。 要不怎么说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呢。 前世寒枝也是一个干净的小女孩，现在无缝衔接成一个邋遢小野人了。 这都是被逼的啊！造孽啊！ * 狩猎队今天回来的很早，寒枝还以为他们是捕到猎物提前回来了，就过去想看看猎到了什么。 估计又是山羊。 却没想到狩猎队是空手，哦也不算空手。 族长和另一个族人，抬着一个女人。 寒枝以为是族人受伤了，跟上去一看，不认识。 “这是谁？”籽也围上来，好奇的问。 “有盐部的人。”族长回答。 她对这个女人有印象，因为秋天去换盐时，从前的族人牵着她来跟她说过话。 芮记得她的名字好像叫栗。 她们是在打猎的路上捡到栗的。 今天天气不错，所以打猎队跑的远了一些。 这个女人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把发现她的族人都吓了一跳。 族长把她翻过来，认出她后，就跟族人一起，把她抬了回来。 她猜测栗是想要来找她们，因为附近只有这一个部落。 但栗已经昏迷不醒，无法询问什么，只能先带回族里。 栗被放在族长的木床上，上面铺了杂草和兽皮。 寒枝走过去看了看。 栗的嘴唇干裂，脸色发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兽皮，两只脚底都已经跑出了血。 寒枝翻开她眼皮看了看，发现她虽然晕倒了，但手脚一直在轻微的抖动。 像是饿晕了。 族人刚好又补回了几条鱼。 寒枝就让她们先赶紧熬一碗鱼汤出来。 鱼汤的香气开始在洞里蔓延时，栗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开始快速抖动起来，似乎有了一些醒转的迹象。 当堇端着鱼汤来到族长床前时，栗终于醒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芮，不由得一把抓住她的手。 但她虚弱的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族长只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让开一些，让堇喂她喝鱼汤。 栗贪婪的一口口喝下这碗香浓的鱼汤，她这辈子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寒枝也在旁边看着栗，同时脑子里在思考着。 这种天气，正常人不会一个人离开部落。 她要么是跟别人结伴，和同伴走丢了，要么，就是真的有十万紧急的大事，必须要来。 不知道是哪一种？ 第47章 交流 族里的人没有催促栗马上告诉她们发生了什么事，都是饿过肚子的人，知道那种难受的滋味。 起码先让她缓一缓。 一碗鱼汤下肚，栗的手脚总算抖动的没那么厉害了。 她一头很久没洗，夹杂着各种碎草、虫子的油腻头发被麻线草草的扎在脑后。 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兽皮衣御寒，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 原始人每天打着赤脚到处跑，脚底已经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照理说不会轻易受伤。 但她已经出血的脚底，说明她走了很远的路。 有盐部到自己的部落需要三天，那是对于熟悉路况以及脚程快的族长她们来说。 栗的确走了很久。 伴侣口中，芮的部落明明只需要三天，可她走了七天，也没找到地方。 尽管伴侣说直走，并大概指出了沿路的参照物，但她在林子里，还是不可避免的迷路了。 幸亏现在是冬天，只要爬到最高的地方往下看，基本能重新确定直线怎么走。 也多亏秋天的时候，芮带人走了一趟换盐的路，大致清理了一些杂树杂草，到了冬天，还能隐约看到一些痕迹。 如果是春天时走过的，那这些痕迹早就被重新长起来的草木掩盖了。 栗找到了正确的路，但她最终又因为饥饿晕倒了。 她藏起来的那些草籽，只够吃两天。 本来以为只需要三天的路，结果走了七天，再加上她在有盐部已经饿了两个月，每天只有草籽吃，身体素质再强，也撑不住了。 更何况她还怀孕了，这让她变得更加虚弱。 她的运气不好，但又很好。 晕倒没多久，她就被芮的狩猎队捡到了。 如果再晚一点，没人保证她会不会被野生动物袭击，就此消失在密林间，谁也不知道她来过。 刚有了一点说话的力气，栗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是食人族，他们袭击了我们部落，我觉得他们的下一个地点，就是这里。” 食人族！寒枝听得心里猛地一跳。 芮的脸色也马上变得严肃起来。 族人们本来还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听到这三个字，马上安静了。 短短的时间里，几十个人的洞穴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芮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食人族代表了什么。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会说话的野兽。 通过栗的叙述，寒枝和族人们一点点的了解了这两个月间，有盐部发生的事情。 在她们部族今年度过了有史以来最舒服的寒冬的同时，有盐部的人，却经历了太多可怕的事情。 栗是个擅长观察，又心细，记忆力也很好的人。 食人族从入侵开始，对有盐部的种种暴行，以及首领鬣的凶残，被她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听到鬣的残暴和特殊癖好时，所有人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即使在食人族中，鬣也是在场的人听说过的最凶残的那一个。 虽然说都是食人族，但是有些食人族在食物充足的时候，并不会冒险去劫掠其他部落的人。 只要是战斗，就一定会有损伤。 他们最常吃人的季节就是冬季，因为食物的缺乏，左右都是死，不如去抢别的部落的人回来当食物。 其实吃人这种事，一直到后世稳定的农耕社会，也是屡见不鲜的。 农耕社会是比狩猎社会要稳定，但遇到大型的旱灾洪涝，经常会以省为单位闹饥荒。 现代人出门有交通工具，跨省并不是难事，但是古人只能靠两条腿。 很多人一辈子连村子都没出去过，更何况让他们靠走路跨省，能不迷路都不错了。 每逢饥荒，留在史书上的可能只是几个字的感慨，易子而食。 又或者短短的一句话：岁大饥，人相食。 还可能只是一首诗。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 但这其中的人们，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做过多少心理斗争，直到最后绝望的妥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寒枝没有经历过这种饥荒，她无法评判局中人吃人时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但她知道，这个叫鬣的人，以及他带领下的食人族部落成员，吃人时，一定都是怀着愉悦的心情的。 寒枝有一股想吐的冲动。 她是一个接受了现代文明教育的人，对于这种事，承受能力还没有原始人高。 在场的人虽然也都是一脸的厌恶恐惧，但对于大名鼎鼎的食人族，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了解。 不像寒枝，她受到的冲击最大，不只有心理上的厌恶，生理上的恶心也抑制不住。 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种族，但食人族，似乎选择性的被她忽略了。 文明社会的洗礼，导致她即使来到了这个野蛮的世界，也还是对她有不可忽视的影响。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敌人不是你躲，就能躲过的。 慈悲心，也不是留给这种人的。 宽恕食人族是神明的事情，她的任务，就是送他们去见神明。 她抑制了胃间的翻腾，脑中开始飞速转动。 食人族，一个也不能留。 栗努力忽视肚子的不适，尽量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食人族的一切细节，都说了出来。 她的肚子从出发的那天夜里开始，就没有停止过疼痛，她和伴侣的孩子，大概是没有了吧。 这个孩子，终究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她感觉到身下的血，一点点浸湿了身下的兽皮，并四处蔓延开。 “鬣拿着你们族中烧制的彩陶，去问了我们族长。但族长不知道你们住的地方，可两个部落之间只是隔着一座山，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找到你们。” 她的话，让芮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芮不由得扭头，眼神在族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寒枝的头上。 族人们也跟着芮的眼光一起，看向寒枝。 寒枝迎着众人的眼光，开始向栗询问食人族的战力人数、武器配置，以及最棘手的鬣的特点。 或许食人族很凶残，但寒枝相信，她和族中的勇士，一定可以战胜他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48章 防御办法 通过栗的口中，寒枝得知了食人族的人数在五十人以上，而且个个正值壮年，杀人不要命。 说白了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所以才能靠着五十多个人，成功侵袭一百多人的有盐部。 寒枝不敢保证，如果族人此时跟他们对上，能有几个人活下来。 最怕的就是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就像上一次的狼群一样。 但也正是狼群事件，让寒枝以及族人，都提高了警戒心。 除了五个比寒枝还小的孩子没有战斗力之外，她们族里的每个人，都能马上提起标枪弓箭，与人对敌。 人数方面她们是弱势，但她们有其他优势弥补人数的不足。 那就是目前食人族不知道她们的位置，但她们知道有盐部在哪。 敌在明，我方在暗。 情报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 最重要的一点是，食人族至今用的也不过是一些简陋的石器，而芮的部落，已经用上了铁制武器。 尽管多数武器都只是标枪。 但在冷兵器时代有一句话，叫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标枪，只要用的灵活，也是好武器。 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比如敌人最终还是攻到身前这种情况，标枪就不好施展了。 身上还要做一层防御。 寒枝想出的近身防御办法，依然是就地取材。 藤甲。 一是原材料易得，二是藤甲穿戴轻便，更适合族中的女战士。 本来做藤甲的树藤，要先入水浸泡半个月，再晒三天，油浸一周后继续晒干，涂上桐油后才能编织。 但现在是冬天，林中的树藤本来就已经是半干的状态。 寒枝并不需要藤甲能挡住铁刀，只要能缓冲石刀的砍击就行。 她正在脑子里面回想着藤甲的编织方法，就突然被族人的惊呼打断了思绪。 栗身下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族长的木床。 她在传递完重要的信息后，再次体力不支的晕倒了过去。 * 栗醒来时，身下的兽皮茅草都已经换成了干净的。 她的肚子不再疼痛，血也止住了，但这大概并不是好事。 栗最终产下了一个死胎。 而寒枝和族人甚至忙的没有时间安慰她，又或者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们已经开始砍伐树藤，编织藤甲了。 照顾栗的事情，只能托付给堇和族里几个小孩。 栗的反应没有寒枝预想的那么激烈。 也许是她在出发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也许这个世界，原始人们已经习惯了孩子的夭折。 但寒枝连续几天，都觉得心里发堵。 这世界，人不光要被野生动物吃，还要被同类当成食物。 她们和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和吃人的猛兽斗争，和嗜血的同类斗争。 每天都在斗争，平均年龄却依然不到四十岁。 实在是短暂的一生。 寒枝让堇隔三天杀一只野鸡，以及每天两个野鸡蛋做成蒸蛋，给栗补一下虚弱的身体。 她饿的太久了，身体上的肋骨都清晰可见。 族里每天捞鱼的那条湖，里面的鱼数量已经不多。 寒枝本来已经禁止族人继续打捞，现在又重新让她们每天打捞一条上来给栗做鱼汤喝。 她由衷的佩服栗的勇敢，以及聪明。 如果没有栗提前来到族里报信，那她们就不知道食人族就在山的那一边。 如果栗没有细心的记下食人族的各种关键信息，那她们就无法探明敌人的虚实。 或许之后可以探明，但那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时间和情报的价值，远远超过给栗吃的那些食物。 * 鬣在第二天晚上才知道有个女人跑了。 还是因为石想起栗的伴侣原来就是芮部落的人，伴侣虽然死了，但说不定栗知道芮的部落在哪。 鬣拎着石，一把将他丢到关押着女人的那座帐篷的地上，让他指认哪个是栗。 石哆哆嗦嗦的抬起头，仔细辨认女族人们的脸。 族中的女人都以厌恶的眼光看着石，眼神里有一种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恨意。 什么族长？平时搜刮她们的食物，关键时刻，却一点用没有。 还有那个所谓的巫医，兄弟两人一脉相承的废物。 有个女人朝着石恶狠狠的“呸”了一口。 鬣哈哈哈的大笑，似乎觉得这场景很好玩。 石看的很仔细，但没有找到栗。 他心里一谎，找不到栗，自己的命怕是要不保。 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栗。”石喃喃的重复着。 鬣听他这么一说，刚才还在笑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说什么？没有？”他阴阴的看着石，声音里满是威胁。 石缩了缩身子，有些急切的反驳： “是不是，是不是你们把她杀了？” 鬣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道理。 但根据石的描述，那个叫栗的，是个年轻女人。 鬣把食人族的厨子叫了进来。 这个厨子除了会做吃的，记忆力还很好，每次族里分食物，都能分的不多不少，似乎对分量有一套自己的计算方法。 他知道帐篷里一共有多少个女人。 厨子进了帐篷，掰着自己的十个手指，数一个手指，就让一个女人蹲到一边。 手指数完，又从怀里掏出几根树枝。 树枝多出了一根。 帐篷里的确少了一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叫栗的。 鬣不相信这种天气，一个没有兽皮也没有食物的女人能独自跑出去。 可她就是不见了。 鬣气的简直发疯，拿出石刀，几下剁烂了石的头。 有盐部的首领只来得及惨叫了两声，就此死去。 厨子把石的尸体拖了出去，准备趁热烤了。 地上流了一大滩血，血腥味和帐篷里难闻的气味交杂在一起，变得越发难闻。 鬣把石刀上的血随手在兽皮上擦了擦，像没事发生一样，回到帐篷等着厨子叫他吃饭。 他回到帐篷后，又把彩陶拿出来欣赏。 四件彩陶，他最喜欢的就是那件双耳小口尖底瓶。 上面绘制的旋涡既像水，又像蛇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美。 他想，如果抓到这个制彩陶的人，他一定不会杀他，他要留着那双手，继续为他做彩陶。 第49章 薇 栗总觉得这几天的生活很不真实。 她以前听伴侣说过，芮的部落里食物一年四季都不够吃。 所以才会有很多族人离开。 一部分人和伴侣一样，是为了把山林里的食物留给族里的老人孩子，才自愿加入有盐部。 另一部分离开的原因是不想再每天饿肚子。 但她现在每天吃的食物，是她自出生以来，都从未享受过的丰富和美味。 每天喝的鱼汤，怎么能做的这么香浓？ 还有野鸡肉中炖的那些东西，听说是叫蘑菇，这蘑菇和鸡肉一起煮了之后，居然比肉还要好吃！ 栗见过蘑菇。 但族中有经验的老人都一致认为这种东西吃了会死，所以即使有盐部附近的树林里，每次雨后都冒出很多，族人也不敢采摘。 还有那碗吃起来滑滑嫩嫩，根本不需要咀嚼就直接滑进胃中的蒸蛋。 不光是这些好吃的食物，还有洞穴墙边那用筐装起来，堆的高高的食物，很多她都叫不出名字。 她之所以知道装食物的东西叫筐，是因为当初芮走的时候留了两个藤筐给有盐部。 栗还见过几个小孩子在门口一个用泥巴围起来的沙堆里面掏东西。 她很奇怪泥巴为什么没有倒塌？ 沙子中掏出来的东西她认识，她的名字就是用这种食物命名的，栗子。 那天晚上她就喝到了用栗子和野兔一起炖的汤。 碗里的栗子新鲜的就像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一样。 明明栗子的采摘季节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这个部落里不光是食物充足好吃的她不可思议，连石壁上那个一到晚上就会点亮的油灯，那个用来做饭加取暖的灶台，还有那口煮饭的陶釜。 实在有太多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不停的刷新着她的认知。 栗一直被寒枝强行要求在床上躺了十天。 躺的她自己实在是受不了，态度坚决的和寒枝说自己已经好了，寒枝才同意了让她走出洞穴。 栗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了。 她身体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一直这样。 就是因为身体好，所以才能怀孕。 有盐部的食物状况远胜于芮的部落，但这只是因为芮的部落食物匮乏至极，相较之下，才显得有盐部的食物较为充裕。 他们族里只是不缺盐，但其实食物种类少，数量也不多。 主要的食物，一是靠刀耕火种的方式种植后收获的稗子野稻，还有就是平原上四处洒下的那些豆子。 有一种豆子，春天时可以吃嫩芽，夏天可以吃豆荚里的嫩豆子，如果让嫩豆子继续长到秋天，果实就会变得干硬，收集起来，冬天还可以磨碎食用。 如果让寒枝看到这种植物，那一眼就可以叫出它的名字。 诗经云：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史记·伯夷列传》：隐於首阳山，采薇而食之。 周武王伐商成功，孤竹君的两个儿子，伯夷、叔齐不愿意与他为武，谢绝周武王的封赏和高官厚禄，选择去首阳山隐居。 山上没有吃的，只好掐这种植物刚冒出的嫩芽吃，只吃嫩芽当然无法果腹，不久之后就饿死了。 华国的先人们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食用它们。 而在后世，它的培育品种，除了果实以外，发出的嫩芽，尤其在川蜀人民的饭桌上，是一道很常见的菜。 也就是豌豆尖。（作者插一句嘴：烫火锅真好吃啊嘿嘿。） 养殖的叫豌豆，野外的，自然就是野豌豆了。 野豌豆在后世还有一个名字，叫救荒粮。 不光整株人能吃，还能喂猪，是优等牧草。 栗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很喜欢这种植物。 她本来还准备下一年专门养殖一些的，可惜食人族的到来，把她的种植计划都打乱了。 栗在部落里住了十天，早已经发现寒枝巫医的身份了。 尽管没有人告诉她，可族里所有人都对她言听计从的态度，已经足够她自己做出判断。 没想到新巫医居然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虽然年纪小，但是懂的东西，比有盐部的老巫医还要多。 老巫医只会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比如族人打猎受伤后，他会用采集来的草药止血。 但只限于伤口不大，伤口太大的话，老巫医的药也没用。 或者有时候额头像火烧一样滚烫，喝一碗巫医熬的药水，就可以慢慢好起来。 但这药水也有时灵有时不灵。 然而即使是这种简单的治疗方法，也是巫医之间传了许多年的知识，普通族人是无法知道的。 巫医每次采药都会背着族人，晒干草药的地方也从不允许族人靠近。 治疗时，草药不是被捣烂，就是已经煮成汤水无法看清原状。 即使是栗，这么多年，也无法知道巫医的药到底是什么。 巫医牢牢的将那些能救人的东西抓在手里，也就抓住了族人的命脉，族人们都只能听巫医的。 但芮部落里这位新的巫医，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有一次看到堇在熬汤，随手往里面撒了一些黄白色的碎末。 碎末闻起来有一股冲鼻的气味，栗好奇的问堇那是什么。 堇告诉她：这是晒干的姜。 说完名字后，堇还兴致勃勃的告诉栗，干姜熬煮的水可以驱寒暖胃，还能治呕吐以及食欲不佳，是好东西。 栗很惊讶，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巫医说的。 她以为寒枝才是巫医。 “难道你才是族中的巫医吗？”她犹豫的问堇。 堇被她的话问的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栗继续犹豫的说：“我以为，那个叫寒枝的孩子，才是你们族中的巫医，但是你却知道这种只有巫医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我的想法错了。” 堇这才明白，赶紧解释。 “枝就是我们的巫医，这些事情，都是她教会我们的，不光是这些，还有许多其他东西，都是枝带来的，包括现在每天吃的食物。” 堇的话，对栗的固有观念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尤其是在堇絮絮叨叨的说了更多堇告诉她们的知识后，栗越发的迷茫。 如果这才是真正的巫医，那她们有盐部的巫医，又是什么呢？ 第50章 出发 栗记得伴侣当初一脸高兴的说芮的部族有了新的巫医，只要有了巫医，部族就会越来越好。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就算巫医出现了，可林子里的食物只有那么多，她要怎么让一个已经衰落的部族重新回到曾经的强大？ 但她不忍心用自己怀疑的话去打击伴侣高兴的心情，只能跟着伴侣一起笑了。 可现在看来，是的，这个部族的确有了新的巫医，也真的为这个部族带来了许多变化。 可这一切，伴侣看不到，夭折的孩子看不到，只有她看到了。 栗回想着她逃跑的那一天，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让她做出决定。 如果重新再来一次，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她选择了抗争，选择为他人带来生还的希望。 这选择也为她，带来了未来更广阔的的世界。 * 栗的身体复原的差不多，甚至还长胖了一点的时候，寒枝让族人编织的藤甲也完成了。 她让一位族人穿上藤甲后，又让另一位拿石刀砍藤甲。 石刀在藤甲上留下了一道刀痕。 如果继续砍一刀，藤甲就会断开。 防御的效果比寒枝预想的差了一些。 但是比起兽皮，它可以抵挡两次石刀的攻击，依然是很优秀的。 寒枝不想拿族人的生命冒险。 在这个地广人稀，野兽比人多的时代，族人的命都是很珍贵的。 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在这次的战斗中失去生命。 族人又花了一天的时间编织滕盾。 近攻的族人在前方左手拿盾，右手拿枪。 寒枝和箐在后方再用弓箭远攻。 别说是五十个食人族，再来五十个，也顶不住她这个架势。 放在后世，以轻小说的名字开头，那就是。 “这个巫医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 就这寒枝还不放心。 她怕自己和箐力气小，射出的箭支威力不足，又翻出秋天时挖到的乌头。 生乌头磨成粉，酒精浸泡后过滤，晾干出现的淡黄色结晶，就是粗制的乌头碱。 为了取酒精，寒枝又把一罐子葡萄酒给蒸发提纯了一下。 一罐四十多斤的葡萄酒，只提纯出十六斤酒精。 还不是纯度很高的那种。 器具有限，寒枝只能做到这样。 好在浸泡生乌头，一斤就够用了。 精制的乌头碱，只需要二十毫克就可以致命，但这是粗制的，效果没那么好。 不过再差也有毒，可以麻痹神经，让人行动迟缓。 把箭头和酒精乌头粉放进罐子里，密封泡一晚上，就获得了毒性大小不明的毒箭。 * 寒枝开始挑选战士前往有盐部。 这次她不会等着敌人打上门后再做反应，她要主动出击！ 族人当然不可能全都去，老人小孩要在族里留守。 狩猎队原先的十七人全部当选，再加上寒枝、箐、蓝。 栗要跟着一起回有盐部，寒枝没有拒绝。 加上栗，战士队一共是二十一人，在洞穴留守的族人是十九人。 籽很不高兴，不理解寒枝为什么把她留下。 “籽，留守的族人们，交给你了，可以替我保护她们吗？”寒枝看着籽，认真的说道。 籽看寒枝一脸认真，不由得郑重点头。 赤不像籽一样，她理解寒枝的安排，寒枝也就不再多解释。 按照寒枝的预测，这场战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八天。 其中有六天是用在赶路上，剩下的两天，用来消灭食人族，以及清扫战场。 这期间族里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事。 现在是冬天，很多动物都冬眠了，族人只要躲在洞穴中，不要随便去林子里，就不会有危险。 诸多准备之后，寒枝终于带着族人踏上了征程。 如今已经是冬末时节，再过不到一个月，春天就会来了。 白天时的气温，稳定在十度上下，正常赶路并不会感觉到寒冷。 只有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寒夜的冷意才会侵袭全身。 族长的背篓里多背了一张兽皮，用来给寒枝当被子盖。 除此之外，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竹筐，里面放着可以吃一周的咸鱼、肉干、蘑菇。 以及两口陶罐用来煮食物。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打仗，吃饱是最重要的。 除了背的筐子，族人身上穿着藤甲，左手藤盾，右手标枪。 寒枝背上没背筐子，她的东西都被蓝背走了。 她只背了一只箭袋，里面装了五十只箭。 幸亏她这两个月伙食不错，不仅胖了，个子还长高了一点，已经突破了一米的大关，不然这点东西她不一定背的动。 得益于每天勤快的射箭练习，又天天在球场上玩蹴鞠，每天赶路翻山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很苦的事。 箐的东西自己背着，还另外背着一百支箭。 她只比寒枝大两岁，但比寒枝高了一个头，身体素质也比她好得多。 蓝背上的筐子里塞满了东西，大部分都是食物。 他力气大，背这点东西跟玩一样。 三人只穿了藤甲，没拿盾牌。 寒枝和箐是弓箭手，拿盾不方便射箭。 虽然空着一只手只拿着弓箭，但寒枝也没闲着。 她和箐两个人，走在林子里互相比赛，看谁打的野鸡野兔更多。 赶一天路，两个人能猎到十多只猎物。 有时候是箐赢，有时候是寒枝赢。 族人们白天忙着赶路时不怎么停下休息，一般只拿肉干充饥。 到了晚上，族长就会在选好的背风处作为落脚点，用陶罐做饭。 主食是堇硌好的橡子饼，只需要拿出来在石板上加热一下就行，口感吃起来哏啾啾的，寒枝还挺喜欢。 陶罐里通常煮的是寒枝她们白天打到的猎物，再加入干蘑菇。 吃不完的猎物被处理干净，用盐抹上，放进筐子里。 还好族长带了很多盐。 第51章 到达 时至冬末，夜间的气温一直在零度上下。 战士队里的三个小孩被族人们围在用树枝枯草临时搭建的“床”中间护着。 寒枝裹着兽皮，左右两边各躺着箐和蓝。 蓝已经打起了呼噜，箐也呼吸绵长平稳的睡着了。 营地周围一片寂静，四周除了篝火发出的哔哔啵啵声外，就只有蓝的呼噜声。 寒枝还没睡，睁眼望着那团烧的正旺的篝火，心绪一时很凌乱。 这还是她变成小野人后，第一次在野外露宿。 不同于前世露营时晚上睡觉前的那种兴奋感，她此时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担忧于夜间森林里不知是否会突然出现的危机，以及后天那场即将来临的战争结局。 或许叫战争有点不合适，毕竟两方人马加起来都不足一百个。 放到寒枝生活的年代，小混混打群架都不止这点人。 但放在现在，就是两个部落之间的斗争了。 人类此时的技术发展水平，还不能满足大规模聚居条件。 有盐部的一百多人，已经是大部落的标准。 还是因为有盐，可以和周边的部落做交易，才能建立起来的。 如果只靠收获的那点农作物，他们的生活只会比寒枝的部族更艰难。 这个大部落，却在食人族到来时，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被消灭了。 但寒枝并不觉得己方二十多个人攻打食人族会落于下风。 铁器加护具的族人，对战手拿石器的原始人，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寒枝担忧的是自己的心态。 要知道她在现代连只鸡都没杀过，如今也没个过渡，直接快进到得去杀人了。 哦，虽然她用箭射死了不少野鸡，姑且算是训练过，但杀人对她来说依然会有心理负担。 虽然是食人族，但也是人。 她很怕自己到时候下不了手。 寒枝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最烦那种圣母角色。 她并不是讨厌“善良”这种美好的人类品格，而是讨厌为了衬托圣母光辉，总是牺牲路人或好人的情节。 圣母圣父们成神的路上，必然有无数的炮灰角色们被牺牲。 不死几个炮灰或者老好人，他们就没法觉醒一样。 寒枝无法把自己代入圣母的角色，她每次看到为了让圣母觉醒，无辜的路人被反派们随手杀死的情节时，代入的都是炮灰角色。 我们炮灰没有人权的吗？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就被你个反派创死了。 冤，真的很冤！ 她绝对不要成为这种人。 这种为了自己的心里好过，而不顾身边人安危的人！ 如果只有圣母才算正面角色，那她宁愿做为了保护亲人朋友不择手段的大反派！ * 今晚守夜的人是族长和另一个族人，她们守上半夜，下半夜再换两个人轮班。 族长正扭头和另一个人说话，声音很低，寒枝听不清楚。 “明天......早上......”声音断断续续的隔空响着。 就在这低弱的谈话声里，寒枝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的篝火小了很多，寒枝是被冻醒的。 她从草堆里坐起身一看，除了守夜的两个人，其余人基本都已经起来了。 箐在林子里练习射箭，蓝也已经舞着重剑活动开。 寒枝打了个哈欠，顶着一头四处支棱的鸡窝头，把兽皮收拾好卷起来，重新塞进蓝的背筐里。 她找做饭的族人要了一点盐，又从怀里掏出一根柔软的树藤，准备洗漱。 取水的地方离营地有一段距离，所以昨天经过水源时，族人直接装了几罐子水背着走。 寒枝用吃饭的陶碗舀了一碗。 这一碗水不光刷牙，她还要洗脸。 不过她所谓的刷牙，就是把盐粒抹在牙齿上，再用藤枝在牙齿上戳来戳去。 泪奔，她已经这样刷了四个月的牙了，真的有点担心牙齿健康。 “呼噜噜噜，呸。”寒枝含了一口水，仰头漱口，再把水吐掉。 没有牙膏沫子也挺好，不废水。 寒枝苦中作乐的想。 她掏出自己的洗脸毛巾，一块树皮布。 碗里的水倒在树皮布上打湿，往脸上一盖。 冰冷的水激的她打个哆嗦，彻底醒了。 树皮布在脸上使劲揉搓一通，好了，洗漱完毕！ 趁着昨晚的篝火没灭，族人已经用陶罐煮起了食物。 野兔是昨天寒枝猎到的，再加入蘑菇。 煮饭的族人应该起的很早，寒枝刚洗漱完毕，正好就可以吃了。 吃过早饭，将火堆浇熄，收拾好行李后，族人们又接着赶路。 如此紧走慢走，终于准时到达了有盐部平原外侧。 * 自从知道有个人逃跑了之后，鬣就专门派了个人盯着有盐部剩下的这些女人。 他自信的觉得那个女人不管跑去了哪，都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跑了就跑了，剩下的可不能再跑。 之前那一批储备粮吃的已经差不多，这些人再续上的话，够他们撑到春天。 到了春天，就会有其他部落的人来做交易。 只要让族人们伪装成有盐部的人别被拆穿就行。 有盐部的巫医不是还活着吗？让他作证就说自己是新族长，没有人会怀疑的。 只要是人就得换盐吃，那个会做彩陶的部落，早晚有一天会自动送上门。 他可以慢慢等。 * 寒枝和族人到达有盐部时，正是傍晚时候。 她也终于看到了有盐部的面貌。 一眼望去，前方广阔的平原上，立着大大小小几十座帐篷。 有一半帐篷上的兽皮都已经不翼而飞，不知道是被冬日的寒风吹走，还是被食人族拿去用了，只留几根树枝在原地。 平原上的枯草一片焦黄色，间或夹杂着几棵叶子落光的矮树。 更远的地方，可以隐约看到起伏的丘陵轮廓。 而就在寒枝她们藏身的山林附近，居然有一条河流经过。 寒枝瞪大了眼睛。 有盐部不止有平原，竟然还有丘陵、河流、山地、森林！ 这么好的地方，被食人族糟蹋的隔得老远都能迎风臭三里。 那是肉类腐烂的味道。 寒枝已经看见了一座帐篷外堆积的白骨。 是有盐部死去的那些人，肉被吃干净，只留下尸骸。 第52章 进攻 寒枝犹豫的态度，在看到那几堆白骨时，终于彻底的稳定了下来。 她将族人召集到一起，开始说出计划。 太阳已经落山，食人族现在要么刚吃饱准备睡觉，要么就是等着吃饭。 哪一种情况都不利于现在发起进攻。 她和族人们走了三天的山路，哪怕每天晚上都睡觉，白天也没饿肚子，体力比起食人族也还是要差一些。 寒枝已经见到了那些从完好的帐篷间钻出的食人族。 他们大概没怎么缺过吃的，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满面红光。 一想到这些人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寒枝胃里就直泛酸水。 在这个人均营养不良面有菜色的世界里，只有这些人每天吃饱睡好，还没有心理负担。 寒枝的计划是在明天凌晨的三四点，食人族睡的最沉的时候，发起进攻。 没有表，什么时候是凌晨三四点？ 启明星，天亮前后，在东方地平线升起的一颗特别明亮的“晨星”。 它并非光源，而是因为反射太阳光才变得明亮。 启明星一出现，就代表三个小时后，太阳会升起。 闪亮的启明星升起时，就是她们发起进攻的号角。 食人族果然是准备等着吃饭，他们燃起了五堆篝火，篝火边上正烤着用树枝串起来的肉。 有两个男人引起寒枝的注意。 他们两个人单独坐在一个篝火边。 矮小一些的男人不时将烤好的肉块恭敬的递给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距离太远，寒枝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声。 但从那男人的身形，以及旁边人的行为来看，这个人就是首领。 栗在旁边，低声说：“这就是那个叫鬣的人。” 这也证明了她的猜想。 食人族们吃饱之后，陆续回到了居住的帐篷。 寒枝记下了鬣的帐篷位置。 * 这场战斗比寒枝预想的更快就结束了，时间都没花到一小时。 食人族睡觉时留了两个人守夜。 那两个守夜人在凌晨时打起了哈欠，昏昏欲睡。 启明星已经在天边若隐若现。 寒枝让箐叫醒了族人，随即自己率先走在前面，引着族人在平原上移动起来。 靠着帐篷的遮挡，她一步步移到守夜人的附近。 扭头朝族人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后，又对箐说道： “两个人，我射左边，右边的你解决，朝着脖子直射，可以吗？” 箐点了点头。 她们各自拿出了弓。 箭支架上了弓箭，寒枝拉开弓弦。 屏气，凝神，感受着此时拂面微风的力度。 淬了乌头碱毒的箭支在空中“嗖”的一声离弦而去，飞速射向其中一个守夜人因为打瞌睡而露出的后脖颈。 几乎是同时，箐的箭支也在空中急射了出去。 两声短暂的破空声后，那两个守夜人连一声轻哼都没有，直接扑通一声倒下了。 怕这两人只是被毒晕了，蓝又拿短剑给每人补了一剑。 蓝才六岁啊。 寒枝看着他补刀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小子要是在现代，怕不是要吃牢饭？ 蓝就是那种典型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类型，身边人对他的影响至关重要。 还有箐也是，她知道箭射出去代表什么，但居然没有丝毫犹豫，跟自己同时射出了箭。 只能说寒枝还是小看了原始人。 不同于现代的小孩们被当成是祖国的花朵而精心呵护，原始人人均寿命很短，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狩猎采集。 现代有一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 越是贫穷的地方，养出的人越是天然就带着一种比富裕之地的人更凶悍的气息。 而文明社会的刁民，和未开化的原始人比起来，都算好人。 对于箐来说，射个人，似乎就和射一只兔子差不多。 更何况这个指令还是寒枝下达的，只要是寒枝说的，她就不会犹豫。 这就是死忠粉的力量。 食人族的多数人还在睡梦中时，要么被匕首抹了脖子，要么被长矛戳穿身体。 只有杀鬣的时候，费了点功夫。 他快被标枪戳中的时候，也许是对危险的直觉生效，居然突然醒来。 眼看着他已经握住了标枪的枪身，要把族人一把拽到身前时，寒枝的箭支已经飞到。 毒素在箭支射中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蔓延全身。 鬣身体僵硬，动作也顿住。 寒枝又补了一箭，因为距离近，这一箭直接自眼窝射进去，箭头从脑后透出。 鬣死的不能再死。 寒枝把他身上的箭拔了出来。 箭头珍贵，每一支射出的箭都要回收。 还好她一直盯着这个帐篷，族人掀开帐篷时她就已经搭箭准备出手的。 再晚一点，族人被鬣拉住的话，谁死就不一定了。 拔出的箭头上还有血，寒枝用鬣身上的兽皮擦干净后，这才重新放回箭筒里。 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她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冲到发出骚动的帐篷前一看。 十几个瘦的皮包骨的女人，赤裸着挤成一团，在帐篷里发抖。 栗率先跑了过去，对那些人说道： “不用怕，她们是我伴侣的族人，已经把食人族都杀了，你们去找些兽皮穿上吧。” 食人族尸身上的兽皮被一件件扒了下来，兽皮不易得，当然不能轻易的丢掉。 这些人的尸体怎么处理，寒枝已经想好。 都烧了。 谁也没必要费劲挖坑埋他们，但尸体留在附近地面的话，天气热了很容易产生病菌。 也不能扔到山林，如今正是缺少食物的季节，扔到山林里过不了一夜就会被吃净。 可这样会很容易引来猛兽。 万一猛兽再吃人肉上瘾了，难保其他活人不会遭殃。 只能烧了。 那些女人穿上了兽皮后，终于不再冻得发抖，可随后一个个肚子里开始咕噜响起来。 栗知道存活的族人们这段时间吃的东西肯定越来越少。 她们比自己走的时候更瘦了。 族人们一个个围在她身边，高兴的和她说着话。 她们都以为栗已经死了，如今看她不光活着回来，还带人消灭食人族，夺回了有盐部，都很为她开心。 第53章 巫医之死 寒枝本以为这些存活的女人会哭天抢地，毕竟这一个多月都在持续的遭受食人族的蹂躏。 但现在看到她们除了因为饥饿太久而过度消瘦外，心理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阴影。 寒枝这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太狭隘了。 这是史前的原始世界，人类连文字都没有诞生。 更没有贞操观念，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更何况这句话一开始只是朱熹为了约束封建士大夫所说，所谓的节，原意是高尚的节操，而不是女子的贞洁。 直到明代时程朱理学被奉为正统，这句成语的涵义被逐步简化，从原来的束缚士大夫，转而成了束缚迫害妇女的工具。 原始时代大家对于男女事，更多的是你情我愿，合则聚，不合则散。 大多数部落如今都还处于母系结构，有明显的生殖崇拜倾向，女性地位是比男性高的。 男女好一场，生了孩子，没有说一定要生理学上的“父亲”负责。 更何况有时候都不知道父亲是不是那个人。 此时尚没有家庭的观念，多得是出生的孩子只认母亲而不知道父亲是谁。 母亲在部落的帮助下，独自抚养孩子，如果母亲也不幸去世，孩子变成孤儿，那就会由部落接手继续抚养，比如寒枝她们几个。 就是在这种自由的风气下，对于所谓的贞操，原始人的观念可比寒枝这个现代人开放多了。 经历这种事，和被野狗咬一口比较，也没什么区别。 对于她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每天吃饱，才是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寒枝看她们一个个肚子饿得咕噜乱叫，赶紧让族人架火做饭。 她和箐一路上打的猎物还剩二十多只，本来是准备回程的时候吃的，现在都炖了给这些人先吃。 她们还有从族里带出来的食物没吃完。 只是这一顿饭可以先给她们解决了，之后这些女人又该怎么安置，倒是难住了寒枝。 十几个女人围在篝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箐做饭。 其他人都在有盐部忙活其他事，所以做饭的事就交给了箐。 野兔野鸡被一把看起来像石斧，但比石斧锋利的多的东西剁成小块后放进陶罐里煮。 那么多肉！ 女人们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接着箐又拿出一把干蘑菇，清洗干净之后，放进陶罐里一起煮。 她嫌烙橡子饼太麻烦，直接等锅里的肉汤煮的差不多的时候，把橡子团揪成一个个小团，丢进肉汤里。 寒枝简直要感慨箐是个天才，这不就是后世的面片汤？ 她也跟那些女人一样，围着篝火边，眼巴巴等着开饭呢。 肉汤快熟的时候，洒些干姜末，再洒一些盐。 那种雪白的颗粒居然也是盐？有盐部的人很诧异，等知道这盐就是从她们有盐部换来的，只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提取出来的之后，就更讶异了。 不等她们平复各种激动复杂的情绪，饭做好了。 她们拿出自己的石碗，箐给每个人都舀了满满一碗。 野兔的肉吃起来比野鸡口感嫩滑，野鸡肉有嚼劲，橡子团吃起来则很q弹。 寒枝连干两大碗。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吃完了饭，栗这才走到寒枝身边，告诉她有盐部的巫医还活着。 巫医依然被绑着手脚，丢在一个破帐篷里，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兽皮衣。 他头发已经花白，脸上脏污的几乎看不清长什么模样，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看起来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没两天好活了。 寒枝看着他，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早就通过栗的描述，知道了巫医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是恶人被更恶的人折磨而已，不值得她多费心。 不过她还有件事想问巫医。 有盐部的取盐的地方。 “食人族已经都死了。”寒枝说道。 巫医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他早就听到了帐篷外的骚乱，虽然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来手脚被绑，二来他已经三天没吃一点东西，连口水都没喝，实在没力气起身。 那些凶残的食人族，怎么会死了呢？ 芮站在寒枝身后，一起跟着的还有栗。 巫医记得芮是个无名野人部落的首领，秋天的时候来换过盐。 来部里换盐的人多得很，他之所以对芮有印象，是因为那几件彩陶。 本来彩陶应该是族里公用的，但是他那个不成器的族长弟弟都给霸占起来，放在他自己帐篷里。 他对这个弟弟总是没办法，只能任由他都拿走。 野人首领旁边的人，分明是族中那个已经逃跑，都以为死在了路上的栗。 她居然自己跑去了野人部落，叫来她们帮忙？ 就是这么一个人数远远不及他们有盐部的野人部落，打败了食人族？ 巫医心里莫名的恼怒，还加一点愤恨。 他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可他还没活够。 各个部落的巫医，因为日常都受到族中的供奉，不会太劳累，所以寿命比普通族人要长。 他们一般可以活到六十多岁。 但他才四十岁，他不想死。 寒枝看着那个巫医，即使脸上脏污，也盖不住他阴一阵晴一阵的脸色。 这老东西在想什么呢？ “你们有盐部取盐的地方在哪？”不想多浪费时间，寒枝直接问了出来。 听到她这么问，巫医明显的愣了一下。 随即一脸阴沉的瞪着寒枝，似乎对她的问题很不高兴。 寒枝想想也是，这盐虽然表面上应该是有盐部族里人共有的，但实际一直被他们兄弟俩当敛财工具用来中饱私囊，她这问题对于巫医来说就和：“把你的钱交出来。”差不多 不说就不说吧，她自己也能找到。 “走吧。”寒枝干脆的转身走出了帐篷。 芮和栗也跟着出去。 留下巫医一个人在帐篷里气的咬牙切齿，他本来还想用取盐的地方，换这些人救自己一命的。 他以为这之后再怎么样，也会有一个族人来看看自己，自己就可以再和那些人谈谈。 但一直过了很久，都没有任何人来看他。 又累又饿的巫医，在寒枝她们消灭食人族的当天晚上，就死去了。 尸体被其他人抬出来，和食人族一起烧掉。 第54章 计划 巫医的死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不管是寒枝的族人，还是有盐部，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寒枝她们本该在离开部落的第四天或者第五天就踏上回程路的。 但她们比原计划多耽误了一天。 主要是食人族的尸体一天烧不完，光捡木柴都得花上所有人半天时间。 还有有盐部后续的扫尾工作。 那些有用的兽皮都被收集起来，一部分做衣服，一部分用来搭帐篷。 虽然是冬末，但夜间的气温依然在零度以下，还是要做好保暖。 很多兽皮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被有盐部的女人们拿骨针缝补了一番继续用。 帐篷要多搭一些，不出意外，后续寒枝的族人也会住进这些帐篷里。 寒枝蹲在地上，正在听栗说话。 栗说有盐部这几年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一些人。 大多数都是从其他部落来投奔有盐部的男人，他们觉得有盐部的日子比自己部落要好过。 栗说以前的有盐部，也算是吃喝不愁，如果那些换来的食物没有被石和巫医独吞的话。 但是他们一年比一年过分，向族人索取的越来越多，回报给族人的却越来越少。 族中的女人因为可以生孩子，算是部落延续的保障，所以石对她们倒不敢太过分。 只有那些外来的男人，干活的时候有他们的份，吃东西的时候，就会被石他们各种克扣。 到了冬天，没有足够的兽皮御寒和食物果腹，这些外族男人总是最先死的。 其次就是族里的老弱。 尽管这样，每年也还是有很多其他部落的人来投奔有盐部。 投奔有盐部可能活不过冬天，可待在自己的部落，可能夏天都熬不过去。 所以有盐部是附近唯一一个男性比女性多的部落。 正确来说，他们已经不算部落，而应该是部族。 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这两个词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样的。 部落就和氏族一样，是由若干血缘相近的宗族、氏族结合而成的集体，所有成员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 两者实行的都是原始的共产主义。 而部族已不再以血缘为联系，而是以地域为联系，并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之上，内部已出现阶级对抗和人剥削人的现象。 比如石和巫医，就是剥削者，其他族人则是被剥削者。 部族的形成开始于原始公社制向奴隶制或封建制过渡的时代。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说过，人们在自己的社会物质生活过程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 母系氏族会向父系氏族转变，接着是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这些都离不开生产关系的转变。 有盐部本来应该是附近一个最快向父系氏族转变的部族的，却突然被食人族打断发展。 食人族又被寒枝的族人消灭。 这场转变，也就悄无声息的落幕了。 也许其他的地方依然在按照历史的进程，有条不紊的向前推动着。 但走到寒枝这个变数站立的地方时，却悄悄的转了一个弯。 * 族中的战士队出发之时，一共是二十一个人。 回程的时候却多了十个。 有盐部其余六个身体差的人留在原地，看守族里剩下的东西。 也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兽皮，还有少量的食物。 除了那些食物，寒枝又把从族里带出来时没吃完的那些分了一部分给她们。 虽然回程的时候多了十个人，原本准备的食物已经不够吃，但她们可以继续在林子里打猎补充食物。 寒枝本来没打算这么匆促的搬迁的。 毕竟在她的设想里，想要搬到平原上，得经过一路的迁徙，漫长的寻找。 但有盐部这件事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次回去，就要马上和族人们搬来这里居住，她要尽快找到有盐部的盐地。 古往今来，盐都是一种战略物资，封建社会时期，盐铁都是官府的专政。 正是因为盐，商人们才可以通过贸易运输，将整个社会，构建成了物流交换体系。 而频繁的商业交换，极大的促进了社会的繁荣发展。 可以说，商业对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是远远高于单纯的农业经济。 这时候光靠种田，会饿死人的老铁。 尽管寒枝有一身的种田手艺，知道如何让粮食高产。 可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种子，她种个毛的田！ 真以为植物驯化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啊？那是靠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通过无数次的挑选杂交才能做到的，时间和运气都缺一不可。 虽然不能通过种田让族里人吃饱，但是寒枝不会放弃有盐部这块好地方，更不会放弃种田。 总得有人先开始吧，只要起了头，后续就会有无数人为这件事努力奋斗的！ 她的设想是等族人正式搬到平原上后，可以一边用盐和周边的部落换食物，一边打猎采集，再加养殖种地，主打一个多方面发展。 动物养殖是重中之重。 只要肉吃得够多，就不需要摄取那么多碳水了。 寒枝记得奶奶那一辈，很多老人一大把年纪了，饭量却不小。 有些老人七八十岁了，还能吃两大碗米饭。 但其实不是因为她们饭量大，而是肚子里的油水太少。 看似两碗饭下肚，其实过不了多久就会饿。 要多吃肉才会更抗饿。 种地的话，今年春天顶多能开几亩荒地出来。 加上有盐部，她们族里现在有五十四个人。 听起来人数不少，但是分工下来，一组没几个人。 农耕社会对于力气的重视，是造成后世重男轻女这一现象的重要因素。 在没有各种专门打造的农具出现之前，种田就是一件纯力气活。 男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力气比女性大，但其实一开始的差距并不是很夸张，而是往后几千年慢慢拉开的。 再加上女性还要生育，被进一步削弱了力气。 种地很累，而开荒，尤其是在没有牲畜拉犁的情况下开荒，更是一件要人命的事。 第55章 吃小孩 回程的第一晚。 因为经过的路都是固定的，所以临时营地的地点也还和来时一样。 地上还留着她们前几天遗留下来的火堆呢。 寒枝带着箐和蓝在林子里面转悠，这片林子离她们部落比较远，林中的野物数量也更多，既然来都来了，寒枝准备多打点。 山林里的野兔们再次遭了秧，刚露头，就被箭支给秒了。 有六只野鸡，只被射穿了一边的翅膀，还没死。 寒枝把箭支拔下来，把野鸡双脚用草绳绑住，然后丢进自己背后的筐子里。 这些野鸡是不是能活，就得看它们自己的了。 其余十六只野兔，十八只野鸡，被放进蓝的背筐里，让他一个人背着。 这就是寒枝叫上他的原因，一身大力不用白不用不是。 箐则背了一大捆木柴，营地的篝火点一晚上很废柴的，要多捡点。 猎回来的野兔交给族人处理，要先把毛扒下来，褪皮后，刮干净皮上残留的肉块，用浸泡过橡子粉的水进行鞣制。 浸泡过橡子的水里有单宁酸，单宁酸吃的时候要尽量去除，但用来鞣制皮毛却很方便。 兔皮放进单宁酸水里浸泡时，浓度要逐渐调整，由低到高，确保单宁酸能充分浸入皮毛内层。 过程可能需要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具体取决于皮种和所需的质量。 这种普通的自用兔皮鞣制，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浸泡完毕的皮毛还要去除皮革中的多余单宁，避免产生沉淀痕迹。 鞣制完成后，皮革还需要进行适当的干燥和整理，才不会影响后续的加工和使用。 族里这两个月都已经改用这种办法鞣制皮毛了，因此处理起来的动作异常熟练。 有盐部的人一直在围观，还不时问一下为什么这样处理。 鞣制的族人也很迷茫，她们只知道是寒枝让这样做的，至于为什么，她们哪知道！ 见她们不知道，有盐部的也不敢自己去问寒枝，只能默默的记下这种鞣制办法。 在林子里捡柴的人陆续回来，地上瞬间出现一堆高高的木柴，这数量一晚上绝对是够用了。 就着上次点篝火的地方，再架上新的柴禾。 芮掏出火折子，放进松针团里，对准火折子吹了几口气。 氧气输送助燃了火折子上存留的火星，火星在易燃的松针团里跳了跳，呼的一下就点燃了。 有盐部众人一个个挤到芮跟前，都要看看这神奇的火折子。 在各个部落普遍还在使用钻木取火的时代，这么一个轻轻一吹，就能点起火的东西，对人的震撼度不亚于火柴或者是打火机的出现。 族长大方的把那个火折子给她们围观，毕竟她怀里还有一根呢。 三个陶罐被架在火堆上，开始熬煮食物。 寒枝已经吃腻了蘑菇肉汤，所以她选择烤兔子。 * 三天后，寒枝带着所有人，回到了自己的老窝。 从穿来的第一天开始算起，她已经在这个洞穴里居住了七个月。 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如今的慢慢适应，再到准备搬走，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些恋恋不舍。 有盐部的人对于洞穴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她们以前也住过。 但是对于那间寒枝带着族人忙活了半个月，从挖土，再到制砖，一块块晒干到砌墙都亲自参与的柴棚，态度明显激动了很多。 这么牢固的房子！ 这泥土一样的墙壁，多么有安全感，为什么不会倒塌呢？还有顶上的那种茅草，是怎么做到没有被风吹散的呢？又是怎么挡住了冬天的雪和雨水的呢？ 这比她们族中的帐篷，实在是好太多了。 遮风挡雨又御寒，晚上睡觉只要关好门，即使有野兽，也无法再随时闯进来。 人类定居在平原上，附近没有山林的话倒还好，如果附近有山林，那居住的地方就免不了遭受野兽入侵。 有盐部以前冬天经常会发生孩子被饿狼或者其他什么的东西叼走的事情。 别说是史前时，就是在后世，离寒枝生活时不远的年代，山区的住民们都会遭遇这种事。 鲁迅笔下的着名人物祥林嫂，就是因为小儿子阿毛被狼吃掉，男人又在不久前死了，双重打击之下，这才变得丧魂落魄，犹如行尸走肉。 狼吃小孩的故事也在各个国家之间都广泛流传。 寒枝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版本是这样的。 两个小女孩和家人住在山里面。 有一天，山里下起了一场大雨，而爸爸一直没有回来，妈妈心里很着急，便披着蓑衣，出门去找爸爸。 妈妈临出门前，叮嘱女儿们一定要锁好门，谁来也不要开。 半夜时，姐妹俩听到了敲门声，她们问：“谁呀。” 门外响起妈妈的声音：“乖女儿，快开门，妈妈回来了。” 妹妹一听，是妈妈的声音，便赶紧打开了门。 家里的蜡烛没有了，因为是风雨天，夜间的光线也很昏暗，两个小女孩看不清妈妈的模样，只凭着声音，就以为真的是妈妈回来了。 妹妹闹着要挨着妈妈睡，于是姐姐便睡在两个人另一头的脚边。 姐姐晚上醒来，突然听到妈妈在床的另一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音。 姐姐好奇的问：“妈妈你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妈妈便把正在吃的东西递给了姐姐，姐姐接过来一看，是一根人的手指。 国外也有着名的童话小红帽，也是狼吃人衍生出来的故事。 所以坚固的房子，对于定居在平原上的人类，别提有多大的吸引力。 柴棚里面的味道比刚建立那会更难闻。 毕竟那群鸡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地上的鸡粪都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 寒枝还没进去呢，刚走到门口，就被熏的差点倒地，赶紧捂着鼻子走了。 有盐部的人却像根本闻不到这些味道一样，在柴棚里转来转去，这里那里的摸个不停。 那几只虽然翅膀被射穿，但是居然已经开始慢慢痊愈的野鸡，被族长拎着，放进鸡群里。 鸡群在给栗补身体时杀了三只，如今又补充六只，数量变成二十只。 第56章 挖苗 得知寒枝决定要带所有人搬去有盐部从前居住的平原时，族人们都吓了一跳。 就连族长也是在寒枝宣布这件事之后，才知道的。 但族人们惊讶归惊讶，却没什么反抗的情绪。 这支部落，早已经习惯了迁徙。 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长久的待下去的，林中的资源吃尽，自然就要寻找下一片新的栖息地，直到新的栖息地的食物也被吃完，那就再继续寻找下一个，下下一个。 她们这支部落只会在林中打猎，对于种地养殖，一窍不通，就这么匆忙的搬去平原定居后，住在哪里？吃什么呢？ 但这是巫医的决定，而巫医已经无数次的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决定，从来不会出错。 不但没有出错，她每一次在族中所做的各种改变，都为族人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 她们愿意无条件的信任她、追随她、拥戴她。 如同拥戴古老传说中的女神。 *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搬家三年穷。 搬家向来是一件苦差事，尤其是在没有搬家公司参与，并且没有运输工具，全靠人力以背篓一点点的腾挪时。 寒枝以前每次搬家，都会嫌麻烦丢掉很多东西，到了新的地方，再重新掏钱买。 这也就是为什么搬家三年穷。 好多东西听起来没多少钱，但是重新添置新的那些钱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但这句话显然是不适用于寒枝的族人们的。 她们什么都不想丢，连柴棚里的干柴，都想要带走！ 寒枝简直无语，不要太离谱了。 是不是如果柴棚的砖能拆，她们连砖都要一起搬走？ 在她看来，那些空的瓶瓶罐罐其实都可以扔了。 有盐部有河流，那下游就一定有黏土。 反正她们搬去以后肯定要重新烧制陶器的，这些东西又重又沉，背着走山路，累死人了好不好。 让她搬，她可能就把食物带上，铁器全部带上，桐油蜡烛野鸡带走，哦地上的那些鸡粪也要装起来带走。 俗话说的好啊，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嘛，鸡粪可是好东西。 其余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可有可无。 但族人们固执的把每一样东西都当成宝，包括那块小石磨。 她们光收拾东西，都花了三天。 寒枝虽然无语，但是也知道族人的心理，就是穷怕了嘛。 就像后世很多老一辈的人，小时候太穷，吃不饱穿不暖的，导致年纪大了以后，明明生活条件变好，吃喝不愁，但还是喜欢把没用的东西都攒着留起来，说什么以后有用。 其实那些东西除了占地方，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了。 但也许是节俭惯了，也许是一种莫名的情感寄托，旧物对于他们来说有特别的纪念意义。 寒枝不理解，她只能尊重。 * 族人们一直在忙碌的打包收拾东西，寒枝也没闲着。 这两天的天气很不错，白天的温度随着冬季逐渐的远去而慢慢升高，有时太阳大的情况下，只穿兽皮衣，多踢一会球，全身都要冒汗。 寒枝背着筐子，里面装着石铲柴刀，和小伙伴们在林间穿梭。 几个采集队的人也跟在后面。 快到春天了，林子里的野物增多，比冬天危险，几个小孩子当然不能单独往林子里面跑。 她们跟着一边可以保护几个小孩，一边可以看看林子里有没有什么食物可以采摘的。 山林的地面看起来还是一片枯黄，一副冬季的萧条景色。 但是拨开上层的那些枯草，就能看到已经有嫩草发出了小小的新芽。 今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更早了一些。 寒枝进林子主要是想挖几颗花椒苗去平原移栽。 不光移栽花椒树，她还要砍几根健壮的竹子侧枝回去。 砍下来的侧枝要做喷水保湿工作，等到侧枝上长出芽后对其进行扦插工作，就可以移栽到平原上了。 竹子可以编制各种筐子，还能编家具，春天还能吃竹笋。 重要的是，它是竹鼠的主要食物来源。 竹鼠是寒枝选择的第一个养殖目标。 因为它不光好吃，还不用粮食也能养活。 很多动物在养殖的时候，是不能只用青饲料的，比如牛。 青饲料虽然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矿物质，但蛋白质和能量含量很低，无法满足牛在生长和育肥阶段的全部营养需求。 尤其是对于育肥牛来说，需要更多的能量和蛋白质来支持其体重增长和脂肪沉积。 养牛的时候如果只给它拉到草地去吃青草，那牛吃一天的草，摄取的能量，可能刚好和它咀嚼青草时使用的能量相袛耗了。 也就是吃了一天等于没吃。 大多数动物的养殖，是一定离不开粮食的参与的，甚至包括野鸡。 但是野鸡的饲料可以用虫子草籽还有橡子粉来代替。 虽然不能像后世那样养的那么肥，但是族里养殖时大可以以数量取胜。 再说到牛，寒枝族中现在连人都没有正经的粮食吃，更何况是给动物吃？ 虽然现在没有牛，但是早晚会有的嘛。 粮食的问题，她只能祈祷搬去平原后，可以发现新的农作物。 听说有盐部已经会收集野稻的种子，磨壳食用了。 那块平原附近肯定会有更多野生的农作物尚未被发现，她到时候还要仔细的在周边区域查看一番才行。 寒枝已经来到了那个花椒树下了，一看树底下果然有不少或大或小的幼苗。 她选了几棵看起来又大又健壮的，蹲下身和小伙伴一起用石铲木棍仔细的挖掘幼苗下的土。 得小心点，伤到根就不好了。 挖起来的幼苗根部再用泥土包裹起来保鲜，回到族里就先放进陶碗里面养着。 挖完了花椒树，还有野姜地也要去。 那片野姜地离花椒树还挺远，寒枝她们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好在赤的记性不错，明明在别人看来都是一模一样的树林，但她就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简直就像是体内植入了gps一样。 去年留了一片的野姜，被寒枝顺着地面枯死的叶子找到后，都连根拔起。 这地方离平原那么远，不可能以后常回来，只能把这些能挖到的都带走。 后续的种植，只要静心点伺候，总能养活。 第57章 万事开头难 除了生姜花椒这些既能当调料，又可以入药的树苗外，寒枝还想多挖几颗女贞树苗。 平原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东西，还是带上树苗比较保险。 虽然桐油可以照明，但是照明效果差，亮度太低。而且烧起来还很大一股黑烟，灯芯上方如果不加个罩子，墙壁很快就会被熏的黢黑。 还有比起照明，桐油在其他地方用处更大，所以还是种植女贞树做白蜡更合适。 养殖白蜡虫并不怎么需要耗费人力，只要有女贞树，再把专门收集的虫卵放到树上寄生，到了秋天，就可以收蜡花了。 白蜡虫有留在树枝上越冬的习性，仔细观察女贞树枝，就可能会发现白色、棉絮状的物质，这些大概率是白蜡虫的分泌物。 在分泌物中，有些会包裹小的虫体。白蜡虫的雌虫无翅，体节区分不明显，而雄虫有一对翅，体节明显。 白蜡虫的卵壳内含有卵粒，这些卵粒是白蜡虫的种虫，也是寻找白蜡虫的一个重要线索。 寒枝带着族人把女贞树上能看见的白色分泌物都刮进罐子里。 现在没时间细看哪些有虫卵，只能带回去再挑。 虽然只挖了一堆树苗，但是这三样东西都不是长在一片林子里，光走路都花了她们三个多小时。 再加上挖树苗刮白蜡虫，眼看着已经到了傍晚，得赶紧回去。 族人筐里已经装了不少蘑菇，大多数都是绒柄金钱菌、糙皮侧耳，也就是野生金针菇和平菇，冬天林子里就数这两样最多。 一行人正在林子里埋头赶路时，恰好又走到了寒枝之前发现野生香菇的地方。 横断的栎树上，一丛丛野生香菇已经张开了伞盖，数量看起来比夏天时还要多。 这些香菇之所以没被采走，大概是因为寒枝忘了跟族人科普了，所以才都留了下来。 秋冬两季是香菇的生长旺季，因为它是一种低温型真菌，适宜的生长温度范围在5c至24c之间，最适生长温度为15c至18c。 由于冬季气温低，香菇的生长代谢活动减缓从而使得香菇的肉质更加肥厚，口感更佳。 这也是冬菇比夏菇好吃的原因。 此外，冬季的低温也有助于减少病虫害的发生，从而提高香菇的产量和品质。 寒枝记得老家的很多香菇种植户会利用冬季的自然低温条件来种植香菇，这样可以卖更多钱。 她小时候为了赚零花钱，经常去村里种植户家打点零工，所以对于香菇的种植流程很熟悉。 一群人在寒枝的指挥下，开始在林中散开寻找香菇。 野生香菇是丛生，只要周围倒伏的栎树多，通常会成片的生长。 人多好干活，没多会一片林子里的香菇都进了筐。 有不少枯树上还有一些米粒大小的菇苗，太小了，没必要摘。 如果是以前，可以隔一周就来这片林子转转，把长大的那些都摘走。 但是她们后天就会离开这片山林，留下来的菇苗即使长大，她们也摘不了了。 寒枝有过种植香菇的想法，但是最终因为没有菌种而放弃了。 看着这些没有长大的菇苗，她却突然想再试试。 人工种植除了菌种点种之外，还可以用孢子繁殖法，只是不如菌种产量稳定。 不过万事开头难，部落里面一穷二白，先把食物种类数量提上去，再提产量吧。 于是那些还留着不少菇苗的栎树，被族人们用斧头砍断，准备背回族中。 寒枝昨天还在吐槽族人们什么都想带走，轮到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穷啊，实在是太穷了。 导致她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后，每次发现新的东西时，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想着这东西好不好吃，而是这东西好不好种。 再好吃的东西，如果不能可持续发展，那吃起来都少了点味儿。 部落现在需要的食物不一定非要好吃，但一定是可以重复收取，保证供给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当然了，对于寒枝这个现代人来说，食物在满足温饱的情况下，再追求一下美味，也不是什么罪过啦！ 回到族中的时候，天果然已经擦黑，她们最后摘香菇砍栎树耽误了不少时间。 那些背回来的栎树被拿进洞穴里面，小心的沿墙竖立起来放好。 不能横放在地上，万一压到树枝上的菇苗就不好了。 今晚的饭是咸鱼汤煮橡子团，还有蒸蛋。 寒枝捧着碗，很心酸。 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吃这个橡子了？ 老天奶啊她到底要何时才能吃到白面！ 这寡淡的饭食啊，除了能续命，简直让人生无可恋。 不愿细品，她迅速的吃完了自己那份食物。 天天吃这种东西，感觉自己这辈子完蛋了。 吃完饭难得开始伤春悲秋的寒枝，忧伤的托腮看着土壁炉里跳跃的火光。 直到赤从灰堆里扒拉出几颗烤栗子递给她。 寒枝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呜呜，烤栗子，香喷喷的烤栗子，你就是我的神！ * 有盐部的女人们虽然只在族里待了一天，但是却感觉这一天里见到的新鲜东西，比她们这辈子见过的还多。 部族里每年都有其他部落的人跟有盐部换盐，但是没有哪一个部落，拿出过她们在这里看到的东西。 这些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橡子，以前冬天族里也会有人吃，苦涩的味道，吃起来真的难以下口。 但是人都快饿死的时候，哪会管什么好不好吃。 林子里一到秋天，满地都是这东西，那些外族男人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就会把它们捡回去。 外面的硬壳剥掉后，直接把里面的果实用石杵磨碎煮熟吃。 他们想只吃这个保命，但谁知道吃多了就呼吸困难，还会恶心呕吐。 吃的人都吓坏了，那之后就很少有人再采摘。 如果不是栗说这个是橡子，她们绝对认不出来。 煮进汤里的半透明灰色团子咬起来q弹滑溜，除了一丝淡淡的苦味，几乎已经找不出一点和橡子相似的地方了。 也就只有寒枝这个被现代调味料影响过的人，才会觉得吃这些东西很痛苦。 第58章 油的重要性 今天是族里最后一天收拾东西，明天就开始正式搬家。 寒枝没什么要做的事，就和小伙伴们一起把昨天找到的白蜡虫分泌物倒出来，在里面挑选种虫。 要选那种粒大、饱满、卵多的“珍珠子”和“包谷子”当种虫。淘汰“水泡子”和“乌鞭鞘子”虫种。 挑选出来的种虫可以放到立夏前后，再拿出来种。 籽依然是小嘴叭叭个不停：“为什么要搬去平原呀？我们在洞里住的挺好的。” 寒枝已经习惯了她的话篓子了。 “没东西吃了嘛。”她回答道。 “有呀，好多蘑菇呢。”籽很疑惑。 “不能天天吃蘑菇是不是，你还没吃腻吗？” “嗯？什么叫腻？” 寒枝汗颜。 “你吃不够蘑菇吗？咱们去了平原，就有更多好吃的啦！” “还有比肉和蘑菇更好吃的？”籽不信，她长这么大，就只觉得这两个最好吃。 “当然有了，肉和肉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我们可以逮到野猪，就把它们圈养起来。养出肥肉的话，就可以用五花肉做红烧肉吃啦！” 寒枝不忘初心，依然一心向往着红烧肉。 不过没有酱油，红烧肉岂不是没法上色。哦上色可以用炒糖法，可糖也没有呀。 真是越想越悲愤。 不过养野猪，再通过野猪得到食用油，她就可以摆脱只有煮和烤两种烹饪方式的日子啦。 也算是美好生活前进的一大步！ 籽对肥肉几乎没有概念。 脂肪其实是一种高效的能量来源，食肉的哺乳动物在捕猎后通常会优先食用猎物的脂肪组织，例如狮子、鬣狗等动物在捕获猎物后，会首先吃掉富含脂肪的内脏和皮下脂肪。 自然界中，有些动物会因为食物丰富和缺乏天敌而变得肥胖。比如一些岛屿上的动物由于没有天敌和充足的食物供应，就会积累更多的脂肪。 但籽长大的这些山林中，猎回的动物在野外生存时需要不断奔跑和寻找食物，就导致它们的肌肉更加发达，脂肪含量很低。 这也是多数野物吃起来干柴的原因，因为身上没有脂肪储存。 现代人如临大敌的脂肪，放在这个时候，只会引起争抢。 族里现在虽然每天看似不是鱼就是肉的，但那都是蛋白质，它们无法替代油。 人体需要亚油酸和a-亚麻酸这两种必需脂肪酸，它们无法在人体内合成，必须通过食物摄入。 而油脂是这些脂肪酸的主要来源。 常年不吃油，脂肪无法累积，就会造成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畏寒、和运动耐力不足。 还有维生素a、d、e、k等脂溶性维生素需要油脂的帮助才能被人体有效吸收。 当然，在这个人均吃不饱的时候，你说你缺维生素，有点无厘头了。 但是！！饮食摄入没有油，对于人类来说，会产生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那就是便秘！ 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但寒枝从来的第一天开始，就很为这个问题困扰。 她真的想要尽早摆脱这个难题啊啊啊啊啊啊！！！ 籽对肥肉没有概念，对于红烧肉，就更没概念了。 不过野猪她知道。 “我前几天在林子里看到一群小野猪啦。小小的，长得跟大猪一点都不像！” 听的寒枝一愣。 她一直没在林子里看见过野猪，还以为附近没有呢。 可能因为冬天缺少食物，所以这群野猪一路迁徙，沿途拱地底埋藏的食物根茎，一路走到了她们居住地附近。 小野猪，小野猪。 几个字在寒枝耳边回响。 小野猪慢慢变成满天飞的红烧肉。 “你在哪看到的？什么时候？”寒枝急切的问道。 “不远啊，就在那片橡子林里面。我们以前不是总去捡橡子嘛。你们回来的前一天看到的。”籽一边挑种虫，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她。 那确实不远，走上一个小时就能到。 就是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搬走。 才过了两天的时间，应该还没走。 毕竟那片橡子林的果实虽然被寒枝她们捡了不少，但地上还有很多遗漏的没捡走。 野猪们饿了一个冬天，不吃完那里的食物轻易不会走的。 成年野猪在自然界一直是凶残的存在，力气大不说，还有两根锋利的獠牙。 而且皮糙肉厚。 它们喜欢在泥地里面打滚，因为身上没有汗腺，夏天可以用泥巴散热。 皮毛动物的特性是容易发痒，泥巴的粘附性可以帮助野猪清除身上的寄生虫和各种虫子。 泥巴干了以后还可以在身上形成一层厚厚的壳，帮助它们抵挡外部的攻击。 寒枝一箭射过去，都不一定能射穿它们的皮。 好在她不抓大野猪，她只想抓小猪仔。 不过这件事只有几个人做不成，得叫上族人一起。 选完种虫，她看看天，正中午，时间还早。 族里所有的年轻人都被她召集了过来。 寒枝在食物筐里翻找一番，装了一罐子橡子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没诱饵怕野猪不往包围圈里去。 诱饵挺沉，她依然丢给蓝背着。 随即便带着一群人，往那片橡子林走去。 自从秋天过去，族人已经很少往这片林子跑，籽前几天之所以到这边，是因为走岔路了。 不然还发现不了有野猪来。 橡子林里到处都是野猪留下的痕迹。 地上拱的东一处西一处的坑，还有树身上被野猪蹭破的树皮，倒伏折断的树枝。 族人们进了林子后就开始放轻了脚步，仔细听着林子里发出的各种声音。 林中没有了夏天那种树叶被风吹得摩挲的声响，而是一片寂静，只偶尔有风从已经冒出嫩芽的枝叶间穿梭而过时留下的细微声响。 寒枝顺着野猪一路留下的足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这时终于有隐隐的哼哼声，从前方的树林中传了出来。 寒枝扒开面前的树枝一看，一只大野猪，带着十多只身上长着黄色条纹，不像野猪，更像是花栗鼠的小野猪，在林间的地上到处嗅闻，扒拉橡子吃。 第五十九章 结束 族人们蹑手蹑脚的跟在身后，也看见了那群野猪。 众人自觉屏气凝神的等待寒枝的下一步指示。 寒枝让族人们绕到野猪林子的后方去，她则和箐在原地做起了陷阱。 依然是用石头和树藤做的弹性绳套陷阱。 两人都手脚麻利，做陷阱的速度很快，每人做五个，再把做好的陷阱依次排开。 十个陷阱，不能一只野猪也抓不到吧。 为了提高抓猪的成功率，寒枝又在陷阱周围撒了一层厚厚的橡子粉。 野猪有着超常的嗅觉，据说灵敏度是人类的2000倍以上，甚至比公认的嗅觉最强的狗还厉害。 也因此它们在外觅食的时候，可以嗅到深埋在地下两米的食物。 很多地方以前会训练野猪挖黑松露，不过因为猪也爱吃，挖出来的松露主人还没见着呢已经先被它吃进肚子里了。 显然这工作它们胜任不了，于是后来找松露就成了狗的就业岗位。 幸亏今天林子里的风不大，不然族人们在这里面一通转悠，说不定就让野猪闻着味儿迎风窜逃了。 寒枝走到一棵树后躲了起来，箐则飞快的转身往野猪后面的林子里跑，去给族人们传达信号。 族人开始赶野猪了。 领头的大野猪一双绿豆眼闪着凶光，看起来很不好惹。 不过族人们手里都拿着标枪，看起来也挺有威慑力。 二十来个人类举着个头尖尖的棍子在林子里吆喝，野猪怎么能不怕。 见这些人似乎不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只是想把自己赶走，大猪无奈的哼哼几声，形势比猪强，它呲了呲牙，开始撤退。 左右后方都被这群没毛的猴子给占住了，只有前面一条路能走。 野猪没有心眼子，不知道什么是陷阱，哪里能走它就走哪。 尤其是这条路的前方还隐隐散发着食物的味道。 饿了一冬天的大猪眼冒绿光，嗷嗷叫的带着小猪们，连冲带撞的朝着散发食物香气的地方跑去。 躲在树后的寒枝就看着一群野猪以猪突猛进的气势，一路冲进陷阱圈。 橡子粉啊！没壳的！难怪这么香。 大猪那一口长嘴往地上一杵，边拱边吃，头都不带抬的。 有一个陷阱圈居然被大猪踩着了，那圈快速的咔一下合上。 大猪抖抖耳朵，跟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样，没什么感觉，继续吃。 看的寒枝直扶额。 妈呀太伤人了，她是没指望逮到大的，但是猪你给点反应啊，忙活半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 好在努力不算白费，小野猪好歹有十来只，有三只不幸踩中了陷阱。 杀猪般的叫声在林子里嘹亮的响起，这只猪的声音还没落下，那只就接着叫起来了，吓得只顾吃的大猪猪躯一震。 林子里一时好不热闹。 小猪的惨叫吓得大猪带着其余猪仔慌不择路的往旁边的林子里窜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后方林子里的族人们已经纷纷围了上来。 寒枝拆掉野猪仔脚上的陷阱夹子，看了看小猪的伤势，还好，皮肉伤。以野猪的恢复能力，再好吃好喝的养几天，应该能痊愈。 她这陷阱夹子族人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只有几个小伙伴知道。 一群人围着陷阱看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东西是怎么触发机制逮野猪的。 “别看啦，有空我教你们就行，走吧回家。”寒枝说。 * 三只小猪暂时和野鸡们住一间屋，也就是柴棚里。 不过为了防止它们之间发生冲突，还是把猪放在食物那边给隔开了。 房间里的食物已经清空，只留下空荡荡的竹编架子。 野鸡们在隔壁踱着步，不时用豆大的小黑眼和小猪们惊恐的绿豆眼对上，彼此都很慌。 明天它们就要跟着部落，翻山越岭，去往新的住所了。 前途一片茫然呀。 寒枝发现光她自己一个人的东西，就整理了三大筐出来。 这还是她已经尽力精简过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边丢，族人们一边在后面捡，最终还是颗粒归仓。 幸亏族里冬天为了储存食物所以编了不少竹筐，不然这会突然搬家，恐怕还得现编筐子才行。 冬天吃了很多储存食物，筐子自然就空出来了。 这三个筐子，寒枝最多能背一筐，多一筐，她这小身板就得被压得长不高。 她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做几辆独轮车出来。 不过一来没这个时间，二来独轮车在山里也不好使。 她们可是一路翻山越岭才能到地方，等以后去了平原再做出来差不多。 到时候大兴土木，运输工具少不了。 太复杂的东西寒枝做不出来，独轮车她还是知道怎么做的。 不过就族里这几十人，想要把所有东西一趟都背走，不太可能。 再来十个人也不够用的。 寒枝看着地上的筐子发愁。 她想如果一个人能背两筐的话，那一趟就能背完。 族人们当天下午紧急出动，都去竹林里砍竹子。 寒枝绕着根竹子目测了一下，选一根起码长了六年，直径7cm左右的老竹，让族长帮她砍断。 其余人纷纷效仿。 砍回来的竹子一劈两半后，在根据需要调整长度。 没锯子，所以竹子两头被砍得豁口都是坑洼，丑是丑了点，不影响使用就行。 两边的宽度可以稍微修的比中间窄一点，然后在两端打孔，方便挂绳子。 中间的竹节要往前或者往后调整一段距离，免得使用的时候硌着人。 做到这，扁担基本就完成了！ 不过为了防止以后使用的过程会变形弯曲，做好的扁担要放一段时间让它自然风干。 时间紧任务重，没空让它自然风干，族人生起几堆篝火，各自把扁担烤干了一些。 第二天，天色才微微亮，夜间的寒意还没有完全散去时，寒枝就起了床。 她跟着族人们一起，众人背着筐子挑起担子，离开了这个庇护了她们很久的地方。 这支不知道在洞穴中蜗居了多少年的部落，就此，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一卷：山顶洞人篇 完。 第1章 新的开始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 常言道万事开头难。 寒枝说都对都对。 族中所有人经过三天的翻山越岭，终于是在平原中安定了下来。 有盐部原来一百多人居住的帐篷，收拾一下，凑出四十座挡风严密的。 其他人不像寒枝一样喜欢个人空间，所以除了寒枝自己住一个小帐篷外，赤箐籽住一起、族长带着蓝，分别住在她左右两侧。 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单间，寒枝乐得在草堆里打了个滚。 这地方当然没有床，所以她又睡回了草堆。 不过干草是才从野外割回来的，除了有点扎人外，还算干净。 到达平原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这次搬家是所有人一起走，所以一路的行进速度慢了些。 各自选了帐篷住下后，天色已经全黑。 堇让人燃起了篝火，开始用陶釜做饭。 因为增加了十几个人，两个陶釜做的食物不够吃，又多拿了个陶罐出来。 食物的香气逐渐在空气里蔓延开。 趁着所有人都聚在篝火边取暖时，寒枝趁机问了问她们有没有人知道有盐部从前取盐的地方。 盐地是不可能只有首领和巫医知道的，取盐需要人手。 果然有个女人举起手说她知道。 寒枝就势又问起盐地的模样。 那人说不是地，取盐的地方是一座湖，早上从族里出发，中午就能到达。 湖里的水很咸，不能喝，但把湖边的盐土收集起来，就可以和周边部落换东西了。 盐湖的具体地方一直只有族中的女人们知道，那些外族男人是无法踏足的。 寒枝决定明天就带人去那片地方看看。 除了取盐之外，族中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 剩下的人又被编成队。 一队人要负责给野鸡和猪仔搭圈，土地前几天已经开始化冻，现在挖地没有冬天那么费劲。 猪圈暂时砍木头回来做栅栏，把猪围在里面放着就行。 猪崽两公一母，因为是一窝生的，不能让它们近亲繁殖。 近亲繁殖的后代猪抵抗力弱，发病率高，有的甚至出现畸形，如弯脚、不能站立等。 而且生长速度只有非近亲繁殖猪的一半。 各种因素综合之下，寒枝宁愿只养这三头猪，也不考虑让它们近亲繁殖以扩大养殖范围。 平原周围山高林多，绝对有野猪在里面，她到时候再进山抓就行。 这玩意儿一窝能生四到十二只，繁殖速度惊人。 寒枝还记得后世有一段时间野猪被列为二级保护动物，结果还没多少年呢就开始在一些地区泛滥成灾。 因为繁殖能力太强，又火速被移出二级保护名单，变成三有保护了。 不能当种猪，那两只公猪就得趁着还小的时候赶紧骟了，不然长大以后猪肉吃起来腥臭。 寒枝决定找完盐回来就骟猪。 没办法，这活只有她能干，交给族人，万一一个下手太狠，把猪割噶就亏大了。 逮这三只小猪多不容易啊！ 鸡窝则用以前的人搭房子留下来的木头还有动物骨架做个临时的。 这队人分给了箐负责。 一队人要沿着河流往下游去查看一下黏土的位置，如果找到了，就直接把黏土运回族里。 因为风向和水流的原因，黏土通常只会在下游堆积。 平原附近的河流可比以前那条林中小溪宽敞多了，攒的黏土肯定也更多。 烧陶是必须的，陶器不光自己用，还可以拿来和其余部族换东西。 寒枝不准备把烧陶的技术藏着掖着，不过在这项技术大规模的流传开之前，她先拿来谋取福利换点东西也未尝不可。 陶器的发明是人类最早利用化学变化改变天然性质的开端，也是人类社会由旧石器时代发展到新石器时代的标志之一。 其实人类史前的文明发展，是非常的缓慢且漫长的。 就拿旧石器时代，也就是寒枝来之前这个部落里所处的时代来说，仅这一个时代，人类跨越它所用的时间，就比许多人想象的时间要长得多。 旧石器时代的开启，是距今三百万年以前，而新石器时代，距今只有一万多年。 现代人肯定会说古人和今人的智商相差又不大，怎么可能那么长时间了，还只会打造石器？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北京猿人，存在的50万年间的生存生活形态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人类的发展不是平稳推进，而是量变引起质变。 所有的进化，都需要与之相匹配的环境。 两个石器时代中间的跨度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人类一直在积攒人口。 人口少，资源多，大家光靠打猎采集就能吃饱的时候，谁想去发明创造？ 这片土地吃光了，那就迁徙啊，别的地方还有吃的。 农业之所以能出现，是因为采集自然资源已经无法再满足增长的人口所需要的能量了。 延续了几百万年的迁徙方式只能变为定居，定居就要发展农业，而在农业发展起来之后，和发明创造相关的手工业，才能紧随其后开始出现。 旧石器的人们花了几百万年的时间，才终于迈进了新石器时代的门槛。 新石器时代，有两个人类文明曙光出现的重要标志，一个是农业，一个就是陶器。 农业先不说，只说陶器，即使寒枝现在把办法告诉别人，陶器也不能马上推广开。 她们族中之所以能烧制，是因为寒枝带来了新的能量，也就是各种食物。 而烧制陶器，是需要付出额外的劳动的。 当一个部落每天都把时间花在寻找食物上还吃不饱的时候，哪来多余的人烧陶？ 陶器的制造过程，采集黏土、揉制、塑形、烧炭、建窑，最后才是烧制。 而烧炭又包括了砍伐，运送木材，和泥封墙，每一步都是先人们总结千万年的精华，一步都不能省略。 但即使发展再慢，也还是在发展。寒枝愿意以自己的一点点绵薄之力，为加快此时人类文明的出现，注入一点小小的力量。 风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 第2章 取盐 冬末夜间依然寒凉，好在帐篷上搭的兽皮够厚，密实的阻挡了外面的冷风。 寒枝身下垫着厚厚的干草，身上盖着兽皮，睡的人事不知。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 昨天已经给众人分好任务，今天一早起来，有些族人已经趁着早起饭食还未做熟时，先干起了活。 伐木队已经从林间砍了一堆木头回来。 木头底部削尖，隔一段距离，便往地里砸进一根木桩。 两根木桩之间的距离只要别大到让猪崽们钻出来就行。 就这么做出一个长方形的木栅栏后，再以藤条绑住木桩加固一圈。 刚砸了两根木头，饭就好了。 众人洗手后拿出陶碗，依次伸出碗让堇将食物倒进里面。 吃过早饭后，族人们四散开，自觉继续去干活了。 寒枝带着族长和赤蓝籽栗，还有那个知道盐湖的女人，准备去找盐。 她们几个小孩，适合干找盐的活计，她和籽能背二十斤，赤背三十斤，剩下的每人背个五六十斤不成问题。 去往盐湖的一路上，寒枝看到了很多苎麻。 尽管苎麻地面上的那些叶子已经枯萎，但寒枝知道，再过不久之后，它们就会发出新芽。 苎麻是宿根作物，冬天枯萎后，地下部分的麻蔸并没有休眠，仍在进行孕芽壮蔸等生命活动。 她把一颗苎麻连根拔起。 手上这颗植物根茎呈不规则圆柱形，稍弯曲，长4～30厘米，直径0.4～5厘米，表面灰棕色，有纵纹及多数皮孔，并有多数疣状突起及残留须根，质坚硬，不易折断，折断面纤维性，断面粉性。气微，味淡，有黏性。 苎麻除了是优质的纺织纤维以外，还是一味药材。 野苎麻干叶粉末或鲜叶捣烂，外敷患处，可以治外伤出血。 而根部除了凉血止血，还能清热安胎，利尿解毒。 全身都是宝。 而这片平原上，随处可见的苎麻枯枝在风中摇曳。 寒枝将苎麻根修整了一番，扯去不要的枯枝败叶，将其余部分放进背篓里。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渐渐进了平原附近的山林中。 寒枝的脚步再次顿住，前面一棵树的枝桠间，缠着几根树藤，上面结着一串串形如铃铛，早已经枯萎，却尚未掉落的种子。 这树藤早在秋天就已经枯萎了，找源头花去寒枝很多时间。 大人们照着寒枝指着的地方，轮流开始用石铲慢慢往地底挖掘。 一块表皮褐色的肥大块茎出现在众人面前，寒枝示意她们顺着块茎的生长方向继续深挖。 几个人轮流挖掘，费了不少劲，这根直径大概在6cm，长度最少一米五的野生怀山药，才终于被众人挖出了土。 怀山药还有一个名字，就是铁棍山药。 由于此地土壤结构比较特殊，所以长出来的山药也很结实有韧性。 正宗铁棍山药密度极高，放在常温通风处保存，一般可以存放3-6个月不成问题。 碳水化合物以淀粉为主，第二种可以作为主食的植物，终于被寒枝找到了。 这片平原有盐、有苎麻、有山药。 寒枝不由得感慨从前的有盐部，不亚于守着金山要饭吃。 那根山药被族长拿在了手里，她个子高，拿起来不会像别人一样让山药都拖地了。 一路上寒枝又看到了几根结着山药果的树藤，但她没有再让众人停下来挖。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取盐，再挖时间都不够了。 由于挖山药耽误了一点时间，众人直到下午才到达那片盐湖。 宽广的盐湖水位低的只有浅浅一层铺在面上。 灰白色的盐堆，在水中的低洼边缘处，一圈圈的堆叠而起。 除了寒枝和带路的那个女人之外，其余人都愣在了原地。 原来真的是一片湖啊。 湖里的盐，看起来怕是族里这些人吃上几十几百年也吃不完。 不只湖中有天然盐粒，湖岸边也有一些远远看着就像白雪一样的盐粒堆积。 族长蹲下身，捏起一把自然风干结晶的盐土，凑到眼前看了看。 寒枝也抓起一把盐土捻了捻，盐粒随着她揉捻的动作，从指间扑簌簌的又落回湖岸边。 石之前换给她们族里的那些盐，可比这随手抓起的盐粒颜色要复杂的多啊。 寒枝反应过来，他们为了让盐看起来更多，一定是另外在盐粒里面加入了尘土之类的杂物。 啧啧，这些人的奸诈因子莫非是天生的？这么淳朴的史前世界，就开始搞造假。 族长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和寒枝对视一眼，眼中不由得带上了些气愤。 这片盐湖里的盐明明有这么多，可有些人，总是太贪心。 但是想到石最后的下场，族长又释然了。 已经死去的人，就让他随风飘散吧。 女神保佑，现在这片盐湖，属于她的部落。 众人各自用筐背着盐，开始返回。 回程因为背东西，赶路的速度比来时要慢，但寒枝没有再四处张望的找寻东西，因此众人依然用比来时更短的时间回到了族中。 把盐放进帐篷里后，寒枝来到已经搭建好的猪圈前。 三只小猪已经被放进了它们临时的窝里。 看着那几只小猪缩成一团挤在一起睡觉，寒枝很满意。 这里！就是她养猪大业的起源地，她立誓成为养猪大户！加油！奋斗！奥利给！ * 黏土也已经挖了回来，堆放在地上，旁边还晾着几个已经塑好形的陶罐。 应该是箐做的。 有两只陶罐的底部，还被箐加上了三脚支架。 三足器是中国古代文化中一种具有特色的器物，以其独特的三个支足设计而闻名。这种设计不仅在实用性上提供了稳定性，还在审美上展现了平衡与和谐。 关于三足器的造型，还是上次在营地，看到陶罐挨着篝火边加热太慢，寒枝随口提出来的。 没想到箐光凭描述，就可以准确的捏出来，实在出乎寒枝的预料。 她比寒枝想的还要聪明。 族里其他人今天的表现也很优秀，黏土已经揉制好一部分做成了陶罐，而不远的地方，烧制木炭的窑也已经建了起来。 明天就会有一批新的陶器烧制出来了。 族长看着族人们忙碌一天，却没有丝毫疲态的脸。 她想，她的部落，应该取一个名字。 第3章 取名风波 为部落取名字的任务强制性的落到了寒枝的头上。 寒枝...... 要了命了，她怎么知道应该取什么名字。 不过想想也是，她们族里现在人数也不少，总得有个正式称呼，不然以后和其他部落打交道都没法自我介绍。 如今各部落之间取名字的方式都很简单，有盐就叫有盐部，会筑巢就是有巢氏，会用火就叫有燧氏。 简单粗暴，一目了然。 寒枝决定随大流，就取个一听，就知道部落特色的名字好了。 呃，要不就叫“有陶氏”？ 毕竟以后陶器一定会成为她们族里的标志嘛。 不过有陶氏这个名字，听起来着实普通了一点。 其他部落取名简单是因为以后世的标准来说他们都是文盲呀，认识的字都没几个。 虽然寒枝不觉得自己的智商比先人们更高，但她识字更多也是不争的事实。 发动一下想象力啊我的大脑！隐藏的学霸之血，快觉醒吧！我需要你！ 寒枝苦苦思索。 她突然想起以前族长说过这支部落的成员是女神的后裔。 女神，说到女神，寒枝想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女娲。 还有什么能比这两个字更能代表女神？ 而且女娲是上古母系社会之神，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称之为女娲后人。 不过上古之神众多，但性别为女性的，却着实太少了，导致寒枝一听到女神，脑海里只有女娲的形象。 可这些神所处的年代，基本可以追溯至母系氏族时。 前苏联学者柯斯文：母权制的早期，人们认为生男生女，没什么差别；但到了发展的母权制阶段，人们就不重生男而重生女了。总的来说，发展的母权制阶段中的女性，不但在家族以内，并且在社会关系上，也显然处于优越地位。 神话是原始人的精神创造，神是人根据自身制造的，而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那么一个由女性主导的世界中，为何诞生的神明性别，大多数都是男性？ 这是根本说不通的。 寒枝以前看过一些说法，上古之神三皇五帝，很有可能都是女性。 这一说法，最初由闻一多先生于20世纪30年代提出。主要依据有《山海经?大荒北经》：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为犬戎。 又有《史记?天官书》：轩辕，黄龙体，前大星，女主象；黄帝，主德，女主象也。 《大戴礼·帝系》：其中提到“少典产轩辕，是为黄帝。黄帝产玄嚣……”。 这里的“产”字在古代文献中有生育之意。 生育之功谓之帝，古籍中不乏明示三皇五帝有生育能力之说。 而生育能力，是女性专属。 与后世言之凿凿的三皇五帝都是男性的说法比较，这些记载都让上古之神的性别犹如掩了一层面纱，看似清晰，其实一片模糊。 寒枝并不是研究这方面文化的专业人士，不过是偶然读过此类的相关书籍。 然这些书籍也言之有物，并不是空谈。 将女性的功劳一股脑安在男性头上，再一一性转，这种事情即使在后世也屡见不鲜。 比如就寒枝所知道的一些编剧，完全漠视作品的背景，将酗酒父亲变成母亲这种丝毫站不住脚的设定，比如疫病横行之时，女性在其中付出了无数的劳动心血，却莫名其妙被编剧设定为：报名的都是男的，是不是女的也出一个。 这种事情并不是个例。 史书向来由胜利者书写，成王败寇，古今如是。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母权制的颠覆，乃是女性所遭受的具有全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丈夫在家中掌握了管理权，而妇女则失去了自己的荣誉地位，降为奴仆。 母权制崩溃后，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几千年中，女性被迫退出历史政治舞台，被禁锢于家庭的樊笼中后，男性掌握了几乎全部的权利。 当然包括话语权。 那么本为女性的帝，在父系的话语权下，长出了胡子，迎娶了配偶，神的性别由女演化为男。 女神逐渐失落，也就不足为奇了。 上古之神的性别真相流落在历史长河中，已经很难追寻，但女娲的性别经过史上某些儒生的歪曲，依然正确的保留了下来，可见女娲二字，着实经得住时间考验啊。 寒枝也是人，是人就有虚荣心。 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有幸能在这个世界中越走越远，又更加幸运的可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点痕迹。 那么她希望别人千万不要误解了自己的性别。 她是一名女性，她为自己生为女性而为荣。 既然女娲以黄土仿照己身造成了人，而部落取黏土制成陶。 都是玩泥巴，那就...... 寒枝将部落的名字正式定为了：女娲氏。 * 她没想到这事还没完。 寒枝说以后部落名字就叫女娲氏，族长又问她那要不要在族中刻一个图腾。 “你把样子画出来，我来刻在木头上。”族长说。 寒枝...... 啊？不是？已经有图腾崇拜啦？ 我怀疑你们原始人整天闲的没事干，就靠封建迷信打发时间。 入乡随俗，我要入乡随俗。寒枝一边在心里暗暗蛐蛐，一边试图说服自己。 其实她对于已经有图腾崇拜这件事倒不是多诧异。 氏族、部落、国家的诞生，分别对应了生殖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 从有盐部的发展来看，这个时间很有可能在某些更加发达的地区，已经变成了父系社会。 族长能知道图腾也就不足为奇。 如果要把女娲作为图腾形象，可能最经典的就是人首蛇身那一款了。 不过寒枝不喜欢。 因为这个蛇形，是后世强行加上去的。 女娲最初根本不是人首蛇身的造型，这种形象是在东汉之时才开始逐步推广开的。 之所以加了蛇身，就和女神的失落一样，是社会影响的后果。 她才不需要什么图腾来祭拜，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自己奔小康！ 与其搞迷信，不如搞基建！！！ 第4章 二月 致富致富。 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寒枝：住嘴快住嘴，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 史前时代修个什么路？这野兽比人多的时代，人口比树珍贵多了。 女娲氏的现状，放在后世，会被盖上赤裸裸的红章：赤贫！ 致富？先脱贫吧。 族里现在除了几座兽皮屋勉强算资产外，一穷二白。 原本还算充足的食物，因为又加入了十六个人，变得有点告急。 还没有到夏天，女娲氏就隐隐有了一点青黄不接的迹象。 日子越过越回去了。 最近野鸡蛋也不能再随便拿来吃。 因为好几只母鸡已经出现了抱窝的举动。 寒枝正在教族人迎着光辨认受精蛋。透光的鸡蛋里面有黑点的就能孵小鸡，没有黑点则收起来吃掉。 一共挑了五十三个受精蛋出来。 听起来好像不多，毕竟她们族里有五十多个人呢。一年养这几只鸡，年底都不够所有人塞牙缝的。 但寒枝很清楚，即使有再多的受精蛋，族里也是无法饲养的。 关于养殖业，有一句着名的谚语叫做：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因为家畜家禽，也就是猪牛羊鸡鸭之类的具有不固定性。可能会繁殖的很快，也可能会因为自然灾害、疫病或者偷盗之类的方式一夜之间消失完。 后世很多大的养殖户基本都已经做到了科学养殖，但还是无法抵抗突然起来的灾祸，一夜之间遭受巨额财产损失。 女娲氏里连个抗生素都没有，想搞大型养殖。 她们敢大批量的养，那鸡就敢大批量的死。 更何况野鸡现在根本没有驯化完成，只能圈养起来，而圈养是有标准的。 用后世标准，以一亩为最低面积，一年为最短期限来算，阔叶林林地一年可圈养130只；一亩果园可以圈养88只；有灌木丛的山坡大概养80只；草地大概50只； 她这里只有两个地方能养，平原或者山坡。 山坡有是有，可离族人居住地有点远，pass。 只剩草地。 之前那批野鸡有二十只，加上还未孵化的受精蛋，族中有可能获得七十三只鸡。 这还是建立在小鸡崽子们能安全长大的前提下！ 所以寒枝并不担心到时候一亩草地里的鸡会超载，她只盼望它们不要死太多。 族中专门空出一座帐篷用来给母鸡们当孵蛋场所。 平原附近的那条河流边上，长着一丛丛已经枯萎，但很柔软的灯芯草。 族人们将灯芯草采回来后，在帐篷里垒了六个窝。 野鸡蛋被放进窝里，母鸡一边咯哒一边扑着翅膀，在地上踱着步，围着草窝转来转去。 转一圈，选中一个顺眼的窝，匍匐下身体，将鸡蛋拢在肚子下，开始孵蛋。 孵蛋到出窝，大概需要24天的时间，希望那时候，族里已经为它们建好鸡窝了。 倒不是族人偷懒不搞建设，而是每天人手都不够用。 打猎队是每天都要进山的，眼看着族里存粮越来越少，别到了等米下锅的时候，才知道急。 早春进山打猎对于动物繁衍不太好，但是不同于女娲氏以前住的那片地方，有盐部因为不擅长打猎，所以山林里的猎物还算充足。 狩猎队每天基本都能有些收获。兔子野鸡獐子山羊或者蛇，有什么吃什么。 就如寒枝预测的一样，林中的确有野猪。 只不过没有猪仔，而是两头不到一百斤的半大野猪。 因为是临时碰上的，所以也来不及告诉寒枝让她制定什么计划，只能狩猎队自己就地围猎。 为了活捉野猪费了狩猎队不少劲，最终还是只抓到一只活的，另外一只被标枪扎破了肚子，活不成，只能宰了吃肉。 幸存的那只半大公猪被族里养了起来，为了避免它欺负那几只小猪，族里又另外围了个小栅栏把它放进去。 那两只小猪半个月前已经被寒枝骟啦，每天吃好睡好，估计恢复不错。 采集队里面，一半人负责采集野菜和各种能吃的嫩芽，一半，被寒枝带着满山的挖山药。 挖山药是力气活，得年轻人干。 本来呢，野山药的挖掘时间在十到十二月份最合适，可族中如今不是没吃的嘛。 橡子粉还有一些，但最多也就吃一个月，她们得找新的淀粉当主食。 好在二三月份勉强也可以挖，就是藤枯萎太久了，不好找到根源而已。 幸亏寒枝有一双利眼，顺着像铃铛的一样的山药花在附近翻找一遍，十有八九能找着山药窝。 她不光挖山药，她还准备在平原上开荒种山药呢！有多少挖多少。 长着山药的那片山被她带着族人挖的东一个坑西一个洞的。 没有办法，野山药属于薯蓣科的缠绕草质藤本，块茎具有垂直生长的特性。 就是它不是横向生长，而是一个劲儿的往土里面钻，通常可以长到一米多的深度。 很多山药看着没多大一个，可能挖起来要费半小时的功夫。 寒枝每天带着几个族人满山转悠，运气好一天挖五十多斤，运气不好，遇到都是生长年份小的，能挖三十斤都够呛。 一天光吃都要吃四十斤。 这天族人们挖山药的时候，寒枝就背着她的小竹筐挖野菜。 野葱最多，但是寒枝不爱吃，挖几颗丢筐子里凑数拉倒。 它得配宽油再加上鸡蛋，才能好吃。 没有黄金搭档，它顶多当个调味料。 还有好多蕨菜也出来了，一个个头顶着弯曲的嫩芽从去年那些枯萎的蕨类叶子里钻出来。 还有什么马齿苋、艾草、野蒿、锦葵，有啥掐啥。 漫山遍野的野菜，采摘起来用不了一小时，就能装一筐。 寒枝不知道自己来的时候是几月，但是大致的估摸一下的话，现在应该是在早春二月份左右。 她是根据这些野菜发芽的时间，以及最近反复无常的天气来推断的。 中午明明在太阳底下晒久了，穿着兽皮会有点闷热，可晚上的气温还是会骤降。 甚至有时候白天也会突然变得很冷。 她只能理解成突然冷的天气是在倒春寒。 而倒春寒最常发生在二三月份。 她决定就把这天定为二月的第一天！ 第5章 回忆 春天能吃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野菜。 吃得寒枝脸都绿了。 她接过堇递给她的一碗食物。 几片肉卧在碗底，这是昨天狩猎队打回来的樟子肉。 一头獐子，分给这么多人，每人只得这么点。 碗里有一大半都是野菜，颜色翠绿倒是好看。 旁边的陶盆里装着一块块已经蒸熟的山药，她随手拿了一块。 还有用葱腌制的小咸菜，也夹了点。 他们现在不缺盐，寒枝把方法告诉堇后，族中现在就每天都有了不限量的咸菜佐餐了。 什么野葱野韭，湖边大片长着的小芹菜，每天换着品种的弄。 寒枝最喜欢的还是鸭脚七，学名叫做紫花前胡，一种药食同源的野菜。 作为药材可以散风寒、净表邪、温肺气、消痰嗽。 而拿来做咸菜时，因为其独特的香、辣、辛味，腌制后味道鲜美。 没有辣椒，暂时也没发现茱萸的时候，这点辣味，也算是为她寡淡的饭食增添了一点风味。 寒枝不否认肚子里有油水的时候，这一餐饭是很合适的。 可没油水的时候吃起来只会让她面色发苦。 左手端着野菜汤，右手碗里装着山药咸菜，寒枝走到她的小饭桌前。 凳子是木头桩子，桌子则是一块石板。 小伙伴们也依次在桌子周围坐了下来。 本来她们都习惯了拿着东西直接塞嘴里，一时吃不完就站着或者直接往地上一坐接着吃的。 寒枝搬来这边以后，就指挥蓝搬了不少平整的石块用来做桌子。 这片平原倒是挺多大石块的。 栗说有盐部的人，从前经常去远处的沼泽边采野稻稗子吃。 这些谷类外面都有一层硬壳，所以需要磨盘和石杵把外面的硬壳磨碎才能煮熟吃。 那些平整的大石块就是磨盘。 寒枝只能扼腕，如果她当初穿来的地方是有盐部，是不是去年就可以开始收集野稻种子回来培育了？ 不过想到有盐部那个族长和不着调的巫医，她又觉得还是女娲氏更好。 女娲氏的族人们这种团结紧密的行为，其实并不是一件寻常事。 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会有纷争，几十个人住在一起，很难不起摩擦。 至今寒枝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能这么和谐，只能归功于大概是芮管理有方吧。 一个好的部落管理者，对于整个部落起到的积极正面影响自然是巨大的。 比较一下女娲氏和有盐部就知道了。 女娲氏虽然人数不多，但作为一个最近这几年才迁徙过来的部落，实力不低。 族里从前居住的洞穴不大，但足够她们这支族群栖身，既可以遮风又不漏雨，是一个完美的庇护所。 这种洞穴并不好找。 自然界有很多天然形成的洞穴，但并不是所有洞穴都适合居住。 有些洞穴里面很闭塞，采光通风都很差，人在这种阴暗闭塞的环境里呆久了，对眼睛和心理健康都会有影响。 这也是当初寒枝为什么一定要在洞里留一点光照的原因。 有些洞穴倒是满足了采光通风的条件，但顶上有洞，很难完全做到遮阳挡雨。 又或者以上条件都满足后，洞穴里面还有结构不稳定的风险，如坍塌、落石等，会对居住者构成严重威胁。 但芮尽力为她的族人寻到了她在能力范围内可以找到的庇护所。 在她们到达之前，部落已经经过了将近一年的迁徙跋涉，路上死去了四分之一的人。 都是年老的族人，以及还未成年的孩子。 芮在见到这座洞穴时，就已经做出了带领族人定居在这里的打算。 洞穴附近有溪流，她们来的路上看见了。 居住地最重要的水源条件满足，剩下的就是食物资源。 条件这么好的洞穴，里面一开始当然是有东西住的。 三只黑熊。 两只成年的带着一只半大崽子。 那只成年的雄性黑熊，人立而起时，只比个头最高的芮矮半个头而已。 雌性体型稍微小一些，但体长换算为身高后，也还是比大多数族人都要高。 而三只熊看起来体型都不瘦弱，皮毛甚至泛着光亮。 这就说明林中的食物资源丰富，可以满足它们的需求。 充足的食物，近距离水源，一座天然形成的通风采光良好的庇护所。 实在是太适合定居了。 族中目前的实力，除去还未成年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男女壮劳力加起来有四十人。 想和这几只熊争夺地方，结局不一定谁胜谁负。 但芮必须下定决心。 一路漫长的迁徙，族人疲惫不堪。她们甚至很久没有正经的吃过什么东西，早已饥肠辘辘。 部落无法再承受继续迁徙的苦了。 就这样，在芮的带领下，她们凭借着石制手斧和削尖的木矛，将黑熊围在洞穴中后，硬生生的把它们打死了。 但她们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只这次争夺洞穴的斗争中，她们就失去了十一个人。 那只成年雄性黑熊的攻击力是最大的，四肢强壮，爪牙锋利。 两只爪子朝前一扑，就有族人的胸口被当场撕开。 还不等族人为此感到悲伤，黑熊就又扭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它看起来体型笨重，但实际非常灵活。 眼看着黑熊转到了芮那边，爪子快要抓住她了。 芮把手里的沙子往黑熊的眼睛里一扬。 黑熊虽然战斗力很高，但是它也有弱点，就是视力很差，所以有个外号叫熊瞎子。 它们的眼睛相对较小，视力退化，特别是在夜间或光线较暗的环境中，视力不如人类敏感。但嗅觉和听觉却非常灵敏，这有助于它们在野外环境中寻找食物和避开危险。 本来就看得不清楚，又被这个没毛的猴子扬了一把沙子，黑熊的愤怒简直要冲破洞穴了。 芮做好了死亡的打算，她把胜利的希望交给了其他族人。 但其他族人显然不这么想。 本来在芮后方的堇的母亲一把将芮往边上一推，为她抵挡了这致命的一击。 而堇就在对面，看着母亲被黑熊撕开了身体。 悲痛不足以形容她当时的心情，但她绝对不能因为动摇而离开位置。 因为她只要一动，包围的圈子就会出现缺口，她身后最外围的地方，站着族中的孩子们。 缺口如果被突破，这场充满了鲜血和碎肉的战争，会在一瞬间就分出胜负。 她像一棵把根扎进地里的树一样，牢牢的站在原地，举着手里的石斧木矛，拼命向着那只雌熊身上扎去。 堇的母亲充当肉垫，承受了黑熊的攻击后，芮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她把长矛插进了黑熊的眼睛里。 其余族人一拥而上。 第6章 日常 解决了最大的那只黑熊后，剩下的两只也随后被围攻的族人们一一解决。 三只熊的肉被族人分食，他们当晚就吃完了一只。 族人饥饿了很久，猛然吃到了肉，心里却不像以前那么高兴。 她们成功占领了这处庇护所，但同时失去了家人。 堇和芮靠坐在一起，互相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对于母亲做出的选择，堇并不意外。 芮是特别的，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出色的领导力，是她们这一群孩子里的孩子王。 而且她的身高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变化，十岁时就已经超过了族中的许多大人。 一个强壮又聪明的首领，也许不能让衰落的族群重新变好，但一定能带领剩下的族人走得更远。 所以芮的母亲死后，她顺利而迅速的接管了族长的位置。 接管族长的位置，并不代表她会在一夜之间就长大。 上一任采集队的领队，堇的母亲，填补了姐姐的空缺。在姐姐死去后，悉心照顾自己的侄女。 所以对于芮来说，她的重要性和母亲是一样的。 她的心情，也和此时的堇是一样的。 族里吃完熊肉后，把骨头都丢到了洞穴外。 残留的熊的气息可以赶走附近的猛兽。 其实附近猛兽早就因为这里住的黑熊而搬离到其他山头去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熊也是一样的。 林子里如今留下的只有一些小型动物。 几张熊皮本来是好东西，但她们那时候还不知道附近部落的分布地点，来不及在熊皮腐烂之前和其他部落做交换。 没有鞣制皮毛的技术，熊皮最终慢慢腐烂，只能可惜的丢弃了。 * 寒枝咬了一口煮熟的铁棍山药。 吃起来干香绵密，又面又甜，比橡子粉好吃多了。 再咬一口，配上小咸菜换换口味。 感觉有点噎了，再吸溜一口野菜汤。 吃着吃着，寒枝开始唱起来。 “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籽跟着唱，两个人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胡言乱语的嘻嘻哈哈。 什么“原始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步一个窝心头”什么“泪水化作苦水流，愁啊愁，愁就白了头” 籽甚至不懂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她跟着寒枝一起闹。 两个人笑的东倒西歪，手上的碗都要端不住了。 族长在旁边看着她们闹，嘴角直抽抽。 这么好的日子，哪里愁了？ 不过她只在心里这么悄悄的想一下，向来不会对寒枝的行为发表什么意见。 枝只是看起来年纪小，但她是巫医。 巫医才是部落里地位最高的人。 她只要在一旁协助巫医就行。 * 早饭过后，小伙伴们各自分开干活。 箐带着几个族人，跟着寒枝的挖土队往山里跑。 昨天挖山药的时候发现了一片竹林，她们准备砍一批竹子回去做弓箭。 族里现在已经攒了不少兽筋，可以做一大批弓箭分配给每个人。 虽然箭支不够大家分，但是每人几支用来做练习还是可以的。 弓箭毕竟是需要时间成本才能学会的技能，早练习早出师。 只要族人都掌握了射箭技能，那她们部落以后就可以在这片土地上横着走！ 一部分人砍竹子，一部分人则挖竹笋。 林子里已经有零星的春笋开始冒头了。 这些都是先出土的，大批量冒头是在三月份。 不过零星的一些也够族人吃，吃多了不好。 竹笋低脂肪、低糖、多纤维，它刮油呀！ 如果有肥猪油五花肉，那竹笋炖在里面确实是美味，现在，呵呵。 本来肚子里就没多少油水，再让竹笋把肠道一清，怕是越吃越瘦。 这一片竹林可比以前抓竹鼠的那片林子大得多。 有竹林就好。寒枝带来的那几颗竹子侧枝已经发芽了，她把竹枝种在了部落最外围靠近山的那片地方。 竹子一旦成活，生长速度就会很快，不光生长速度快，侵占地形的速度更快...... 种远一点，既不耽误砍伐，也不让它后续侵占族人居住的平原。 种成的竹子用处可就太多了。 岁寒三友之一名声在外，美食家苏轼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不说名声，只说竹子的用处，全身皆可入药。 干燥茎叶，性寒，味甘淡，入心、肺、胆、胃经，具有清热除烦、生津利尿的功效。 茎秆的干燥中间层叫做竹茹，全年都可以采制，可以清热化痰，除烦，止呕。 再加上可以食用的竹笋。 吸油不是竹笋的错，而是寒枝部落太穷的错。 居家旅行必备之好物。 哦还是竹鼠的重要食物来源之一。 寒枝今天挖到了三窝竹鼠，五只大的，十二只小的。 最近气温稳定回升中，竹鼠都从冬眠中纷纷醒转，还没吃几顿饱饭，就被寒枝逮到了，所以个个体型瘦弱，捏起来没几两肉。 不过逮回族里养殖后就会慢慢变胖的。 风雨两姐妹每天都背着个小竹筐，跟着采集队的大人们去山林中。 大人们找野菜，她们就带着三个豆丁，在旁边挖草根蚯蚓。 几个豆丁里面最小的才刚满三岁，刚学会走路就得下地干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原始人的小孩更是要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各种生存技能，辨认挖掘各种食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三岁的那个也就是手里拿着根棍子坐在地上玩，没谁会真去监督她是不是在干活。 俩姐妹挖得很认真。 草根是野猪爱吃的，蚯蚓是野鸡爱吃的。这两样东西当然喂不饱它们，只能说当个小零食。 她们挖够了畜禽的小零食，还得掐猪草，很多猪草野鸡也爱吃，要多摘点。 比如已经冒头的菊苣、苦荬菜、白三叶草，有多少摘多少。 白三叶草还有个更常见的名字，苜蓿。 苜蓿人畜都能吃，人类通常掐顶部的嫩芽做菜，而畜类可以食用整株。 它是畜牧业物质基础的优良饲草资源，产量高、粗蛋白含量高、氨基酸含量丰富、饲用适口性好，是世界种植面积最大的豆科优良牧草，是“牧草之王”。 除此之外，还可以固氮。 第7章 建房构思 氮是植物生长的必须元素，对植物体内蛋白质、核酸、叶绿素等重要化合物的合成非常关键。 在这个没有化肥的原始世界，除了堆肥以外，给土地固氮，也是一种非常简单且有效的肥地方式。 操作方式就是先在地里种植固氮植物，植物长成后，再直接把固氮植物的植株埋进地里。 固氮植物发达的根系还可以改善土壤的物理结构，增加土壤的孔隙度和透气性，有利于土壤微生物的活动和植物根系的生长。 寒枝记得小时候老家的村民会专门在地里种苜蓿。 春天一到，田里叶片层叠、茎秆粗壮的苜蓿，被风吹拂时，成片如浪一样翻动的叶子会一直绵延到远方。 间或夹杂着无数紫色的小花点缀其中。 偶尔会有一头牛站在苜蓿田里，慢条斯理的吃着牧草。 主人并不驱赶，任凭它吃。 再过几天，主人就会甩着鞭子驱赶牛下到苜蓿依然旺盛的田里，让牛拉着铁犁松土犁地。 那些还开着紫色小花的苜蓿就这么被前行的铁犁连根拔起，盖在了泥土下。 这个画面，每到春天，总会不由自主在寒枝的脑中浮现。 她不明白为什么种的这么好的植物，也不采摘也不收割，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给犁进地里了？ 还是长大以后才知道，原来苜蓿可以肥田。 除了苜蓿，同科的豆科植物，什么大豆豌豆蚕豆花生都能种在地里固氮。 后世有间作套种法，比如小麦和豆科绿肥作物间作，就是利用豆科植物固氮的特性来提高土壤肥力，同时可以达到增产和改善土壤结构的目的。 * 巫医说苜蓿给猪吃可以让猪变得更肥，风雨两姐妹就每天采两筐子回去。 背不动没关系，可以让其他大人背。 她们虽然年纪还小，但对于巫医没出现时族里的生活，还是有印象的。 族里有妈没妈其实差别不是很大。 反正都一样吃不饱。 但巫医出现以后就不一样了，食物变多了，还每天都有肉吃！ 还能踢那个叫球的东西玩！每天的生活突然就变得好快乐。 巫医把竹鼠交给她们照顾以后，就更快乐了。 竹鼠太好吃了，想顿顿吃！ 吃货的目标总是如此的一致。 其实族中的四只野猪加二十只野鸡，只靠这几个孩子，累死她们也养不活。 收集饲料的任务更多的落在采集队大人们的头上，小孩子们更多的是起到一种助兴的作用。 寒枝没有虐待儿童的爱好，但她绝对不惯着族里已经会走路的孩子们不干活。 这不是和平世界，没有人会把儿童当做花朵。 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要有个劳动的架势。 每学会一个新的技能知识，她们存活的几率就会更大一分。 她们应该做杂草，靠自己的力量，努力从这个野蛮的世界中汲取成长的养分，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赤正带着族人们在河边挖泥制砖。 女娲氏得准备盖房子了，一直住帐篷并不安全。 只不过现在食物紧缺，饿着肚子搞建设是没有前途的。 但可以抽出几个人先和泥制砖，到时候直接垒墙就行。 平原边上的河里有很多河蚌，箐每天都会下河打捞。 蚌肉被掏出来喂鸡，蚌壳则晒干后磨碎。 以前用蚌壳提取的那批碳酸钙早就用完了，所以得制备一批新的。 倒不是为了制作水泥砂浆，想做也没条件，材料不够，光一个铁矿石就难住了。 况且族中这么多人，就算把河里的蚌捞完，做出来的石灰也未必够盖房子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族里还没脱贫，就开始搞特殊对待的话，对发展是没有好处的。 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是寒枝说贝壳粉可以用来改善土壤，弄回来可以洒进地里。 寒枝已经决定在平原上仿造半坡人的建筑遗址来盖房了。 任何地方的住房建筑，建造时都要考虑当地的气候，因地制宜。 北方房子墙壁要厚，不然冬天不御寒；南方的房子则要通风好，否则房内会过于潮湿。 她来了快一年，本地气候也算摸透了。 本地夏季虽然雨水充沛，但不像某些南方地区一样会有长达几个月的梅雨季节。 春秋两季温度适宜，冬季则偏干冷少雨。 半坡式建筑的优点是冬暖夏凉，又通风防潮，完全可以满足此地房屋居住条件。 说到各种技能和制造知识，寒枝懂得多，但城市规划建设就不是她的长处了。 这方面的书籍她也没怎么涉猎。 只能尽力搜索一下记忆拾人牙慧。 好在她以前参观过的半坡式遗址，她觉得那里的构造就很有意思。 半坡遗址是黄河流域一个典型的母系氏族公社村落遗址，属于仰韶文化的一种早期类型，距后世约6000年。 遗址里分为居住区、墓葬区和制陶作坊区。 寒枝觉得很合理，她决定直接照抄。 这个制陶作坊不一定只能制陶，而是专门划分出来当族人的工作区域，以后各种手工业都可以在这边展开。 除了聚居地分区，半坡人还会在居住区周边挖壕沟，壕沟既能排水，又能阻挡野兽的攻击。 就像后世的城墙和护城河一样。 不光有壕沟，她们居住地中心，还会建一个160平的大房子，房子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广场，用来当族里的公共建筑。 这个公共建筑，可以当食堂，偶尔有什么重要事情，比如分配任务汇报进度时，都可以用。 重要的是建筑材料都可以就地取材，泥土、树枝、茅草什么都有。 半坡人居住地的气候比本地要更干燥，寒枝要对房屋做一些适当的改造。 比如那种半地下式的房屋结构可以舍弃，直接建地面式的。 另外这里夏季的雨也比半坡人住的地方多，她们要做好屋顶防雨的准备。 茅草屋顶可以替换成用黏土烧的瓦片来铺盖房顶。 屋内的通风口和火塘可以保留。火塘不一定用于平时做饭，她们大概还会再吃一段时间的大锅饭，但可以冬天用来取暖。 至于外围的其他建设，壕沟或者是围栏了望塔之类的，她得要再计划一番。 饭要一口口吃，事情也只能一步步做，急不了，忙中只会生乱。 第8章 第一个部落 这天早上吃完饭，各人刚准备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却突然被栗叫住了。 栗用手指着一个地方，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 第一支来换盐的部落，终于到达了平原。 寒枝看着这支队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们。 这，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偏向猿类，她们走路时甚至还不能完全的直立起身体！ 还有身高，因为不能站直的原因，这群人普遍比女娲氏的族人还要矮小，目测只有一米四左右，体型瘦弱，不会超过40公斤。 词汇好像也不多，那个疑似首领的女人，呃还是女猿人？比划着手势，举着手里用叶子包起来的东西。 栗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什么后，她这才把叶子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寒枝探头一看，好啊！！蜂蜜耶！ 不过蜂蜜还装在蜂巢里面，没有取出来。 栗在寒枝边上解释：“她们是沼泽那边的部落，因为住在树上，很会在林子里面找这种食物。” “我没有吃过，只听其它族人说，这个东西非常好吃。”栗又接着说。 那能不好吃吗？在人类制造的各种糖出现之前，蜂蜜作为纯天然的甜味剂，非常珍贵。 甜味感知对于人类来说是“命中注定”的。不光是人类，它们也存在于大多数其他脊椎动物身上。 这些基因历经了数亿年的进化过程，证明了甜味味觉所提供的生存优势的永恒性。 甜味代表糖分，而糖是一种很好的卡路里来源。对于如今普遍营养不良的人类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包括寒枝，自从来到这里，除了草根，她压根没吃过任何正儿八经有甜味的食物。 那几块被包裹在树叶里的蜂巢，晶亮的蜂蜜已经开始慢慢从蜂巢蜡里流到树叶上。 寒枝已经闻到了那种独属于蜂蜜的香甜气息！ 不好，激动的泪水快要从嘴角流下来了，她要控制一下自己。 寒枝快速的揩了一把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很怕自己当众失态。 “她们要换多少盐啊？”寒枝问栗。 还好有栗这个翻译在，不然大家一通瞎比划，还不知道要比划多久呢。 栗又叽里咕噜说了几个字。 猿人一样的首领犹豫一下，伸出三根手指，感觉似乎有点少了，于是再加一根手指。 那就是四包盐。 用两块蜂蜜换四包盐，很划算了。 蜂蜜在自然界的储备量是远远不及盐的，而且获取难度也比盐要大得多。 “差不多，往年我看首领给她们的也跟这一样。”栗肯定道。 寒枝麻溜的跑去放盐的地方，拿了四包盐。想一想，又拿了两包。 噔噔噔的迈着短腿赶紧跑出去，把盐递给那个首领。 首领接过盐，打开叶子一看。 “*&……%￥#@”她激动的说着什么，语气有点愤怒。 栗赶紧安抚的回答：“@#￥%……&” 听到栗说的话，猿人首领这才冷静一点，伸出手犹豫的沾了一点白雪一样的颗粒，放进嘴里。 咸咸的味道在舌头上一点点的蔓延开，真的是盐！而且不像以前的盐那么苦，是单纯的咸味。 她点点头，这才放下心，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友好了许多。 寒枝猜她应该是很满意。于是她又把另外两包盐也递给她说。 “这两包盐也给你，如果你们后面还能找到蜂蜜的话，可以都拿过来和我们换。这个盐先给你们，后面再用蜂蜜换，我们会给你们更多盐。” 栗如实翻译了这段话。 猿人首领看看多出来的两包盐，又听完栗的翻译。 “feng...mi”她有些艰难的念着这两个字。 寒枝举起蜂蜜，重复一遍“蜂蜜。” 猿人首领高兴的复述一遍，这次说的就很标准了。 她冲着寒枝笑了，那张皱纹遍布的脸都成了一朵菊花。 * 寒枝本以为以前的女娲氏就是最落后的，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此地的发展。 这些人怎么做到各自在各自的区域，完全不互通的？ 栗说很正常，各个部落之间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互不侵扰，如果侵扰，那就是为了夺取资源，最后就会变成部落之间的斗争。 不是没办法的话，部落不会轻易挑起斗争的，毕竟损伤太大。 那些像猿人一样的部落，因为和猴子长得更像，所以一直不受周边人类部落的待见。 也没有人会和他们联姻，她们独自住在沼泽边的林子里，除了会和有盐部换盐以外，从不接触其他部落。 要说有盐部的石，这种别人都不来往的部落，他能照常跟别人做生意，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只是贪心有余胆气不足，即使没被食人族攻击，估计最后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寒枝和小伙伴围坐在栗身边，兴致勃勃的听她介绍往年其他会来换盐的部落。 有一种面部长得特别扁平的种族，像那些猿人一样，有自己的语言。 但他们除了长相面部扁平，外表看起来已经和人一样了，身高也比猿人高。 周边会有一些部落和她们通婚，但不多。 还有一个部落住在很远的地方，据说要走一个月才能到达这片平原。 他们叫自己冰人。 因为居住地的气温常年寒冷，所以冰人们都长得身材魁梧，肌肉发达。 她们族里很会捕鱼，据说她们那里虽然很冷，但是食物资源非常丰富，湖里的鱼可以直接打捞，森林里有抓不完的兔子。 她们每年会派出一批人，春天冰雪开始融化时出发，走上一个月，换到盐后再走一个月才能到家。 甚至还有一个种族，外表看起来完全就是黑猩猩，但她们会说人类的语言。 寒枝端着一碗蜂蜜水，像听故事书一样，津津有味。 在听到黑猩猩的时候，不由想起人类简史。 几万年前，一头母猿产下了两个女儿，一头成了所有黑猩猩的祖先，一头成了所有人类的祖奶奶。 还有一具科学家们在东非发现的古人类化石，生活于约320万年前，被认为是已知最早的人类祖先之一，露西。 第9章 开荒1 线粒体dna与化石证明人类大约于500万年前起源于东非。 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的人类，是与黑猩猩、大猩猩、猩猩、长臂猿、合趾猿同属人科的灵长目动物，曾经在这片星球上有很多亲戚。 除去后世还存活的那些之外，还有更多因为各种原因而灭绝的灵长目人科。 寒枝怀疑那支用蜂蜜换盐的部落，很有可能就是南方古猿的后代。 既然这支人种依然在这片大陆上生活，那么其他已经灭绝的呢？ 比如现代智人的dna检测结果显示其中有1%-4%的尼安德特人，以及她的姐妹群丹尼索瓦人。 又或者最早制造石器的人类祖先能人。 身高仅一米，矮小黝黑的爪哇人。 她很好奇，到底还有多少后世已经灭绝几万年的古人类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这些还未灭绝的近亲。 那两块蜂蜜当晚就被堇做成了小甜水，分给族里上下，一人也就半碗。 兑了太多水的蜂蜜味道已经很淡了，但依然获得一片好评。 除了寒枝和芮堇三人，其余族人长这么大，都是第一次尝到蜂蜜。大人们还能控制自己，小孩们只尝一口，就激动地呜呜啊啊叫起来。 栗对周边部落的介绍还没说完呢，籽碗里的蜂蜜水就喝完了。 “这个蜂蜜，不可以种吗？也太好喝啦。”籽端着空碗，一脸可惜的问道。 “蜂蜜不是从地里长的，而是蜜蜂的食物。”寒枝解释。 不过虽然不能种，但附近如果有蜂巢，人工制作蜂箱把它们引进去，就可以通过养殖获得稳定的蜜源。 蜂蜜好吃，但产量太低，想要获得糖，还是种植甘蔗之类的植物，再从里面提取才更多更稳定。 糖目前不是她们族里最需要的，她们最需要的是稳定的主食来源。 下个月就该种山药了，但她们还没把土地开辟出来，这件事不能再拖。 开荒再累，也得踏出第一步。 寒枝抽了八个人出来做开荒队。 没有工具，也没有牲畜的开荒方式，效率低的令人发指。现代利用微耕机这种工具，七个人两天才能开出一亩地，如果没有微耕机... 十个人一周，勉强可以开出一亩荒地，还是建立在没有深耕的前提下。 女娲氏目前的耕地工具，还只有石犁。 听起来很落后，但其实石犁的出现，是农业技术的重要进步，它的使用使得土地的耕作更加高效，为后续农业的规模化生产奠定了基础。 人类最开始使用的农具雏形，是一根挖掘棒，实际上就是一根削尖的棍子，几乎没有技术含量可言。 而在挖掘棒的基础上改良而成，真正有效的农具是木犁。 已知的世界上最早使用犁这个工具的地区，是美索不达米亚。 美索不达米亚意思是“两河之间的土地”，两河指的是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 这个地域在历史长河中的发展实在是过于耀眼了，已知他们不光发展了最早的楔形文字，最早用文字记录思想与文学。 同时建造了复杂的法律和行政系统，且在数学、天文学、灌溉方面也有发展。 他们技术广泛到发展农业的同时，还发明了车轮、宇宙学、占星术、宗教、科学、政府、医学、哲学、伦理学、图书馆、学校、啤酒、时间测量。 也就是现今的一小时划分为六十分钟，一分钟有六十秒的时间计算方式。 美索不达米亚是人类文明的基石，也被称为人类文明的摇篮。 它距离寒枝从前生活的年代，有四千五百年。 而寒枝现在所处的时代，距离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出现，还有几千年。 但犁虽然最早是美索不达米亚使用的，可这种工具和很多人类早期的科技成果一样，是不同的文明，先后独立发展出来，而不是由一个地方传向另一个地方。 犁的出现虽然大大降低了种田的难度，但是只能说犁在其中发挥了一半的作用，毕竟犁又不是后世烧油全自动的机器，它是需要力来拉动的。 那么最初拉动犁的力，又来自哪里？有些人大概会说牛。 虽然夏国很早就已经有了关于牛耕的记录和各种绘画，而且有时候拉犁的还会换成马。 但使用牛马拉犁这件事后世看起来理所当然，细究起来肯定说不通。 历史的发展是连续性的，中间一定会有一个累积的过程。 人类在大规模的使用畜力发展农业的过程中，最早拉犁的力量一定来自于人。 寒枝奶奶那一辈，有不少佃农别说买牛，连租牛的钱都没有，只能让家里的壮劳力拉犁。 只是人拉犁，不光费人，而且能提供的动力非常的有限。 一个成年男性劳动一天，也只能提供大约0.1马力的动力。但如果使用牛来拉犁，那么牛提供的动力，大概是人的五到六倍。 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用人拉犁的话，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一个人在前面拉，一个人在后面扶着犁往前推。 意思就是两个人合在一起，也才提供了0.1马力的动力。 但换成牛之后，只需要一头牛，一个人，就可以提供0.5-0.6的马力。 原来需要两个人拉一个的犁，变成两个人拉两个犁，效率至少比原先提高了十倍！ 畜力就这样以绝对的优势，逐渐占领了人类的农田，成为拉犁的主力军。 但寒枝现在别说用牛拉犁了，连一把铁制的铁犁都没有！ 她甚至打过族里之前制造的那批铁制品的主意，想把它们回炉重造成犁得了。 但在吃饱肚子和丢命方面，最终还是得选择保命。 平原四周如今还没有建立起任何防御工事，万一遇到突发事件，光举着木棍，可没法吓退敌人。 第10章 开荒2 还是那句话，落后就要挨打。 寒枝可以保证自己的部落不会轻易的去进犯别人，但她从来不对其他部落掉以轻心。 尤其是这几个月一定会陆陆续续有周边部落来换盐，族中绝对不能表现出一点弱小的样子。 她要把族人们都训练成亚马逊女战士，而不是只知道依靠弱小去获得别人怜悯的可怜虫。 女娲氏族人现在每天早上都会早早起来，在吃饭之前练习射箭。大多数人如今连个靶子都射不中，更别说用来打猎或者实战了。 但越是这样，越是要加紧练习。 最初寒枝造的三把弓箭，除了她和箐各用一把，剩下的一把，没过多久就给赤了。 现在除了寒枝和箐，就数赤的箭术最高。 他们几个年龄不大，但因为一直跟着寒枝，被她教授了各种知识后，有些已经是族里各个小队的领队。 箐一直带着制陶队烧窑，赤则带着建筑队，在河边挖泥制砖晒瓦找蚌壳。 蓝就别指望当领队了，他可以做好一个士兵，听从调遣，但绝不是做领队的好材料。 籽每天跟着族长或者寒枝到处跑。 这一代族长并没有留下后代的打算，但芮已经选好了族长的继承人，籽。 籽就和小时候的芮一样，聪明活泼，善于沟通，又惹人喜爱，族中上下不管多大年纪的人，她都能和别人唠几句。 年纪虽然小，但已经有不失圆滑的一面。 芮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像现在这么沉稳可靠的。母亲还是族长的时候，她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但是在匆促的成为了族长，担负起全族命运的时候，她就被迫长成了老成的大人。 对于族长继承人，芮并没有非要自己生一个的打算。所有死去族人留下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从里面挑一个就行。 籽就是她最近下定决心定选的人，只有堇和她自己知道这件事。 * 族里现在勉强算农耕社会早期，能在其中发挥最大作用的就是人力，看看蓝就知道了。 他经过将近一年的发育，每天不说吃得多好，但是起码没有饿肚子了。 而且现在食物构成都是寒枝制定的科学饮食结构，蛋白质从鱼和肉类中获得，碳水从山药橡子中，维生素从蔬菜里面吸取。而油脂虽然少，但每天也会吃一些，就是去年秋天攒下来的那些坚果。 榛子因为不耐放，早就吃完了。而山核桃，因为耐存放数量又多，当初捡的那些，去年吃到今年还没有吃完。 没有油，坚果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到的脂肪来源。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连续吃了将近一年以后，蓝的力气又增长了。他现在是族中力气最大的人。 不过只能说女娲造人时是公平的。寒枝已经确认了他有很明显的智力缺陷，和平年代，他会是一个好好种地的好农民，但如果放到乱世，大概率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影响他成为什么样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什么样的人在教导他。 寒枝只能天天给他灌输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以暴制暴只会造成悲剧。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带来更多的破坏和痛苦。 蓝一个字也没听懂，只知道点头。 “好吧虽然听不懂，但是枝一直这么说，我就学着记住好了。”他这样想着。 * 八个人再加上寒枝，开荒队一共是九个人。 九个人，刚好被分成三队，每队耕一亩地，一个月之内，要把三亩地都收拾出来。 第一天，寒枝先画出了三亩地的位置，族人用斧子把地里那些大的树砍倒以后，又在边缘挖出防火带，就开始放火烧地。 刚好现在早晚的天气还有点冷，土地深处没有完全化冻，烧地以后产生的草木灰不光能当肥料，还能让坚硬的土地变得松软，更方便后续翻地的工序。 有一亩地里隐隐能看出一点土地的雏形，那是去年栗种草籽的地方。 寒枝这才知道栗去年已经开始收集种子，挑选优质种子播种了。 她问栗种的是什么，听到栗说是从长得像狼尾巴一样蓬松的植物上收集的草籽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 就是狗尾巴草，粟的前身，也就是后世叫小米的粮食。 粟是起源于中国或东亚的古老作物，栽培历史悠久，是新石器时代黄河流域主要的栽培作物，这一片里史前考古发掘的粮食作物就以粟为多。 可见在原始农业时代中期“粟”就居于粮作的首位。 没想到栗居然已经开始培育了，这种前瞻性目光可是非常稀有的。 寒枝决定好好带着栗种地，她要把所有能种好地的诀窍都教给她！ 开荒进行到放火这一步时，栗还算熟悉。 因为这就是最原始的刀耕火种，有盐部以前也会这么干。 但寒枝后面的做的那些事，就完全是栗没有见过的了。 地里的火烧了一天，族里一直有人在周围守着，虽然有防火带，但是万一一阵大风刮来，火星子四溅，溅到枯草上后难免引发火灾。 第二天，地里的火已经完全熄灭。本来杂草丛生的地里已经变得一片焦黑，枯枝杂草都被烧成了灰，在后续成为新作物的养分。 第11章 开荒3 每三人一组，两个人在前面拉犁扶犁破土，一个人在后面捡拾被石犁翻出来的草根石块。 没有化肥，想要粮食增产，除了农家肥以外，还得靠精耕细作。 火烧的方式，带走了地面枯黄的草叶和害虫，但深埋在地底下的草根，却需要人一点点的将它们从地里拔出来。 野草生命力向来顽强，不然也不会说春风吹又生了。看似一场大火烧的很干净，但只要一场雨下来，马上就能密密麻麻冒出新芽。 好不容易开几亩地种点粮食，不能再让杂草把养分都抢走。 肥料可没那么容易获得，而且最近堆肥这件事让寒枝很痛苦。 哪怕是鸡粪，也比，呃呃呃那个啥要好啊！她真的不想堆肥，但这件事又不得不做！ 习惯了马桶的现代人哪怕看到一坨都恶心的不行，更不要说用大量的粪来堆肥。 寒枝本来以为自己没法克服，但是最终还是带着人把这件事给完成了。 穷，都是穷闹得！人逼急了什么都会做。只有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它是真的不会。 初来平原的时候，她就已经让族人修建了几个厕所用来收集粪便做堆肥用。 所以堆肥的原料是不缺的，而且还有猪和鸡的粪便，绰绰有余。 堆肥是利用各种有机废物（如农作物秸杆、杂草、树叶、泥炭、有机生活垃圾、餐厨垃圾、污泥、人畜粪尿、酒糟、菌糠以及其它废弃物等）为主要原料，经堆制腐解而成的有机肥料。 因为粪便中有很多病菌虫卵，如果不经过堆肥杀死里面的有害物质而直接用的话，怕是会让地里的作物颗粒无收。 肥堆就在开荒的地方不远处，堆了三堆。里面除了粪便，还有林子里面收集来的树叶杂草以及炭渣，堆得高高的。 如果不幸吹一阵风，鼻腔就会闻到那股酸爽的味道，只能在刮起风时赶紧憋气。 造孽啊。 好在随着时间，肥堆的异味会慢慢散尽，最后使用起来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味道了，不然寒枝又得受罪。 除了要把草根都捡出来，那些大的土块，也要用石头一点点敲碎。 光捡草根已经把她累的直不起腰了，敲土块还是留给其他人干吧。 开荒太累了，她真想罢工啊呜呜。 农业发展实在是一件又累又苦的事情，但寒枝还是得做，尽管她知道这会带来什么。 在农业出现之前，世界各地一直是母系社会，此时的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女性因此获得了天然的权威性。 而农业之后，生产力的发展，私有制的产生，让男性掌握了更多的生产资源。 也就是后世人人皆知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有钱有资源，才能掌握权力。 农耕社会的出现对于人类社会的发展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对女性地位起到的负面影响，也是实打实的。 这种影响持续了几千年，甚至一直到寒枝生活的时代，夏国的社会结构早就由传统的农耕社会转变成了工业、服务业的多元化结构，甚至很多地区的农业都已经成了自动化，这种影响也没有消失。 它在许多不知变通的夏国旧民古板的脑中，根深蒂固的存在着，犹如毒瘤一样难以拔除。 不过这些思想，最后的结局也必然如那些旧时代的遗老一般，悄悄退出历史的舞台后，又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想要打破农耕社会结构对女性地位的影响，也很简单。 就是提高粮食产量的同时，发展多元化经济。 寒枝不止要让族人种田，同时还要发展畜牧业、手工业、商业，各种不需要很大力气也能做的产业。 她要直接跳过用力气和拳头取得话语权的野蛮时代。 而提高粮食产量，增加部落的人口，是发展的重中之重。 人类的生活方式之所以从最初的狩猎采集，转向农耕方式，就是由激烈地部落斗争和突出的人口矛盾导致的。 比如最初一片山林只能养活一百个人，但部落的人口却在逐年增加。 这时候就需要扩大采集范围，或者干脆放弃这片山林，转而迁徙到其他地方。 但其他地方已经有了别的部落，为了争夺食物，两边自然就开始引发斗争。 通过对小麦和水稻等高产农作物的驯化后，人类暂时缓解了这个矛盾。 但是随着文明的开启和发展，这个矛盾又开始日渐尖锐起来。 最初的粮食产量太低了，根本不足以养活全部人。 人口基数，是保证文明发展的最根本条件，农业时代，如果一个文明的人数连一百万都达不到，那么它不但无法建筑起长城，或者是金字塔这样的奇观，甚至连冶金技术都发明不出来。 更遑论城市的出现呢？ 人口少，就意味着绝大多数人都会被束缚在土地上，只有少数人才可以从事农业以外的工作。 什么科学研究和技术发明这种费脑子的高能量事情，就更不可能会有人去从事了。 这样的文明发展，一定是极其缓慢的，也很容易在和其他文明竞争的时候走向灭亡。 解决农耕社会中人口和粮食的矛盾，除了继续培育更为优质的农作物品种以外，更重要的，就是改进农业生产工具以及生产方法。 石犁的出现已经是农具的一大进步了，但那是对于原始人来说。 于寒枝这是远远不够的，她迫切的需要一片正经的铁矿来冶铁打造农具。 只要有了铁，她可以直接把江东犁，也就是曲猿犁造出来。 现代犁铧她是搞不出来了，因为家里不种地，所以她没怎么见过现代犁什么样。 她在博物馆里面见过曲猿犁的构造，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曲猿犁有几处重大改进。 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很先进，完全够用。 第12章 油的曙光 在地里拔了一天的草根，晚上收工吃饭的时候，寒枝两只胳膊都还在抖。 这可比上山摘草药累多了。 她家以前田少，农忙的时候寒枝偶尔也会下地帮忙，但也就是帮忙分秧苗，栽秧都不需要她动手。 收割的时候更用不着她，村里有些人会因为奶奶的原因，主动去她家地里帮忙，一天就能把稻谷给收进晒场里面。 她干过最多的农活，就是放假的时候，搬一把小马扎，坐在晒场边上。 露天晒场如果没有人看守，会有很多小鸟来吃粮食。除了赶鸟，还要一直盯着天色，如果有下雨的迹象，就赶紧叫人收粮食，收成的粮食最怕淋雨。 空中的秋老虎晒得人头顶发烫，她就把小马扎搬到草垛中间的阴凉处，一边照看粮食一边看书。 时不时的还要脱了鞋子，穿了长裤的话还要挽起裤脚，然后去摊平晾晒的粮食里面一趟趟的走着给粮食翻面。 翻起来的粮食下，地面已经被新粮的湿气浸得变色，又重新被翻起的粮食盖住。 还未脱壳的粮食在脚踝间滑过，除了觉得痒痒的，还莫名的让她感受到一股丰收的踏实和幸福。 给粮食翻完面以后一定要去水沟边把脚洗干净，粮食堆里面杂物太多，不洗脚会一直被灰尘麦芒之类扎的发痒。 籽在寒枝旁边坐着吃饭，看她手抖的汤都洒出来了，就说明天跟她换。 寒枝答应了，捡草根敲土块这种事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大人来干有点杀鸡用牛刀。而且要一直蹲着，所以这活最适合小孩干，只能族里的孩子们轮流来。 拉犁的人，也要轮流来。 犁地是技术活，入泥的深度和角度都有讲究。不能太斜也不能太平，太平翻地不深不利栽种，太斜则犁地过深费力且会伤到前面拉犁的人。 最好就是熟手，两个人互相配合惯了，拉起来更有效率。 但寒枝知道这活有多累。农忙时候的牛都要犁一阵再歇一下，而且歇的时候还要给牛补水补食物。 那还是种植过很多年，年年都会翻土的熟地。 他们现在这三块荒地，就是翻土机来了，也得卡壳。 里面数不清的草根石头土坷垃，一点点的挑选再丢出去，要了命了。 寒枝晚上做的梦都是在扯草根丢石块。 第二天寒枝就和籽交换了，变成她去带人挖山药摘野菜。 树林外围的山药越挖越少，她们今天得往更深处去。 几个人贸然进深山太危险，这个时候的动物都饿了一个春天，一个个眼冒绿光皮包骨，看见什么都想吃。万一再遇到什么大型动物，即使族人能对付，也难免伤亡。 于是便叫上狩猎队的一起把林子清扫一遍，刚好之前那片林子里的野兔都被抓的差不多，换到这片林子来狩猎。 族人们在前面开道，寒枝就在后面边走边掐野菜。 手还有点力不从心，胳膊重的抬不起来，让她回想起刚来这里叉鱼那次了。 她明明长大了一岁，结果还是过着跟去年一样的生活。 最近一点好运气没有啊，怎么回事？穿越人士自带的气运在她这完全失效了还是怎么滴？ 族里的队伍本来一直在林子里穿梭，这时却突然走到了一片低谷中。 周围已经不再是那些树形高大笔直的落叶乔木，而是长满了一种丛生的灌木。 寒枝定睛一看那些灌木，不由得“哇”了一声，满脸兴奋。 族长见枝这副神情，有点不解，不就是普通的树嘛。以前族里没食物吃的时候，摘过这种植物叶子吃。 冬天一到，其余植物叶子早就落光了，只有它们依然绿油油的，不知情的族人就会摘回去吃。 味道怎么说呢，不是特别难吃，只是有点苦还有点涩口。 但如果一种食物只是口感不好，族人是不会放弃的，没东西吃了管你好不好吃？ 可这东西，吃完只会让人越来越饿。后来就没有人再摘了。 “难道是根能吃，还很好吃？”根据寒枝发现的那些吃的，尤其是山药，族长这么推测着。 寒枝不是为了叶子，虽然叶子在后世很常见，但她现在没什么兴趣，它们的根也不能吃，她是要它的果子。 茶树啊！！！！这么这么大一片茶树林！！ 野茶树是夏国原产植物，原始社会的先民们就已经开始栽培茶树了，比如河姆渡遗址周边就有种植茶树的迹象。 先民们最初培育它的目的是为了作药用，比如《神农本草经》记载：“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 但寒枝也不是为了把茶叶入药，她只要茶籽。这么多茶树，秋天得捡多少茶籽回去啊！ 她有救啦！用茶籽榨油，就能解决她的难题了！ 穿越人士特有的气运光环，终于再次笼罩了她！女神保佑！ 这片野生茶林，终于让被生活的重担压的直不起腰的寒枝心情好转了很多。 虽然现在离秋天还有好几个月，但是只要再忍几个月，就有油吃了，简直天降横财。 油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最发愁的问题。族里现在虽然养了猪，但一品种是原生野猪，从来没有驯化过，二是没有现代猪饲料的加持，寒枝觉得很难像后世的黑土猪一样一身香喷喷的肥膘。 想到黑土猪的肥肉榨出的猪油渣，寒枝快要受不了了。 很多人总觉得如今市场上的猪没有以前的香，这其实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八九十年代，农村自家都用纯粮食喂养本地黑毛土猪，这种猪的缺点是吃得多长得慢，养得好的，一年宰杀最多也就能得个两百斤的肉。 而且长成以后肥多瘦少。不过肥多是现代人嫌弃的缺点，在以前普遍缺油水的年代，猪油可是好东西。 小时候的猪板油炼出来的猪油渣直接空口吃，能香掉牙。 而后来居上，占据市场90%市场份额的洋白猪，生长快、上市周期短，但滋味平淡。 还很容易一个不小心没料理好，吃出一股浓厚的猪味来。 土猪肉市场上倒也有，但价格已经普遍是洋猪肉的两倍甚至更高了。 第13章 第二支队伍 作为一个普通的工薪族，寒枝只有在很想吃的时候才会买点土猪肉回去解解馋。 有几年因为猪瘟的关系，导致猪肉价格与牛羊肉齐平，土猪肉的价格更是水涨船高，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喷香的土猪啦！ 还以为等降价以后可以吃，没想到突然穿来这个地方，别说土猪肉，洋猪肉都没得吃喽。 族中养殖的那几只猪都是黑毛，好好养的话，说不定能复现以前吃的土猪肉呢。寒枝暗戳戳的想。 她不需要猪长太多瘦肉，她要肥膘！猪油！香喷喷的猪油渣！ 不过即使几头猪都如她所愿长成一身肥膘的胖纸，炼出的猪油也没多少。族中每人一分，大概率就是每天用筷子沾点油意思意思在锅里划一圈的程度。 所以这片茶树林的发现，实在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不光发现了茶林，今天挖山药的收成也不错。 有一颗山药长在一道石壁上，族人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才完整的将它挖掘出来。 结果非常令人满意，这颗长在石壁上的山药居然分出了十几只根须，个个根须都白胖喜人。只这一颗，就有一百多斤。 族里每次挖山药的时候都会把山药头切断留下，因为山药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把头留在山里，来年它就可以继续生长。 这颗也不例外，寒枝希望它来年争气一点，长出更多根须呀！虽然明年她们不一定还要进山挖野山药了。 今天一起进山的人多，挖的山药自然也多，只这一天，回去称了以后发现都有三百多斤。 除了山药收获颇丰，清完场又有几个人去打猎，收获也不错，打到四十多只野鸡野兔。 有盐部的人又不会打猎，身后山林中的食肉猛兽也似乎因为这一片住着很多人类早就搬走了。 没有了来自于天敌的威胁，野兔在这一片泛滥成灾，活动地盘已经隐隐有了向平原扩散的趋势。 野味虽然在后世总被一些爱好者推崇，但除了个别品种，比如鹿狍子獐子之类的肉质细嫩好吃，其他很多野物的肉都是很难嚼的。不光难嚼，寄生虫还多，不过原始人都吃不饱，哪还顾得上什么寄生虫。 寒枝虽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对于寄生虫，她还是很怕的。所以自从她掌握话语权后，族里不管猎到什么野生动物，皮和内脏都是一致不能吃的。 皮毛族中会拿来鞣制冬天做衣服，至于内脏，基本都是挖坑掩埋起来。 寄生地方最多的皮毛内脏虽然不吃，但不代表身上的肉就没有寄生虫了。寒枝只能嘱咐堇新鲜的猎物尽量多煮一会。 其实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就比如她们族里现在来回吃的就是那几样，寒枝早就吃腻了。每天吃饭都是一碗囫囵下肚，抹抹嘴完事。 她只觉得每一口食物，细品都是苦涩，唉。 其实野兔倒还好，无论是煮还是烤，都能入口，但是野鸡的肉干硬，尤其是如果猎到那种长了好几年的老野鸡，那肉真的是硬的要啃不动！ 寒枝今天在撕扯野鸡肉的时候，就把门牙扯掉了。 苍天，她都忘了自己现在六岁，差不多刚好是换牙的年纪。没了门牙，说话都漏风，对她成年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族中事务每天平稳运行着，狩猎、采集、晒砖、找山药、开荒。 二月末，荒地的开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第二支换盐的队伍，终于来了。 寒枝不着痕迹的在这群人的脸上梭巡了一遍，呃果然就像栗说的一样，他们长得好扁平哦。 五官从侧面看几乎都看不到什么起伏，再扁一点，就要变成二维脸啦！ 寒枝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其实评价别人的外貌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情。不过她不是嘲笑的心态，而是觉得好玩。 这片土地上的人，真是长得各有各的特点，太有趣了！ 栗之前说过，这些人是居住在树上的。寒枝有点期待他们会拿什么来换盐。 这支部落的语言，依然是寒枝听不懂的，栗也依然在旁边充当翻译官。 第二支部落的领头人，显然比第一支的话多。 他一脸热情的对栗叽里咕噜。栗面无表情的咕噜回去，还摇了摇头。 寒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听不懂，好痛苦，她也想加入对话！！ 栗见寒枝一脸急切的表情，只好不情愿的解释：“他让我去他的部落，我拒绝了。他们每年来的时候都会这么问族里的人，抓到谁就问谁。” 好家伙，挖墙角来啦！寒枝气愤，我还嫌族里人太少，想要扩充人员呢！ 她气她的，外族首领却很不见外的继续和栗唠嗑，他真的话很多。 栗一边回答一边翻译给寒枝听。 “他问族里怎么少了这么多人，我说打猎去了。” “他又问族里有没有其他人愿意去他的族里我说没人愿意。” “他还问真的没有吗我说真的没有。” 寒枝听得很无语，这些人是粮食充足还是怎么的一直要人，养得起不？ 快别废话啦，拿东西出来换盐呀。 栗也明显不想再跟这些人多说，只吐出两个简短的词汇。 就见外族首领一脸遗憾的将背上的东西卸到了地上，他身后带来的人也纷纷照做。 东西都被树叶一包包的包的很严实，外面又用树藤缠着，一根树藤上大概挂着四五包。 寒枝蹲下身，解开一包树叶。 里面装着一粒粒的应该是什么东西的种子，由于完全晒干的缘故，曾经光滑的表皮已经变得麻麻赖赖。 质地坚硬，颜色黑红交杂。寒枝挑出一颗种子咬开尝了尝。 哎呀，朴树。 不是唱歌的朴树，而是《诗经》中的《大雅·棫朴》篇：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这个棫朴就是朴树啦。朴树种子虽然没毒，但是吃起来很苦，不会有人拿来当粮食。 “哼，还以为你们吃得多好呢，就这？还想从我这里挖人！”寒枝心里不服。 第14章 脸盲 寒枝还以为他们只带了朴树种子来，谁知道那首领像是读懂了她脸上的神情一样，朝着栗说了几句。 栗：“他说其他树藤里绑着还有别的，你都拆开看看。” 寒枝便换了根树藤，拆开一看。 哦，这个就好多了，麻籽呀。 巧了，和朴树一样，都属于da麻科的。不过麻籽作为主食的地位，就比朴树高多了。 《诗经》同样有记：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 里面的麻，就是这些树叶里面包的麻籽。麻在夏国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麻籽不仅是食物来源，还可以用来榨油。茎杆中抽出的纤维也能织布。 曾经是五谷之一。 虽然都是麻，也都可以做纺织原料，但是这种麻和女娲氏周边长的苎麻并不一样。 这种在后世一般叫火麻籽，大小如同高粱粒，但比绿豆小一些，外壳灰色，去壳后就是中药的麻仁，有轻度泻下作用。有的地方还会卖炒熟的麻籽，味道吃起来像葵花籽一样，但最好不要多吃。 甘肃当地人会把火麻子做成很多特色美食，比如研磨成粉后做成麻团，加入糖以后吃起来甜糯糯的。也可以和大米一起煮，或者用来做饺子馅儿。 这个对于女娲氏来说倒不错，在寒枝看来，只要能当主食的，都是好东西。 不过这些应该不是他们种植，而是采摘的野生麻籽，个头明显比后世的小了一圈。 除了朴树籽火麻籽外，还有野稻和稗子。 栗说有盐部就是看到这个部落用野稻换盐，才知道沼泽边长着的这种植物磨壳后可以吃。 寒枝看完了种子，这才问对面的人要换多少盐。 外族首领看看她，又看看栗，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寒枝才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虽然寒枝也不是首领就是了，芮每天都要带着狩猎队进山打猎，哪有时间待在族里。 寒枝一脸黑线，这人观察力不行吧？与其疑惑首领为什么是个小孩，不如疑惑一下为什么整个有盐部都大换血了！ 年年都来换盐，首领之间应该彼此认识才对吧。 他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其实不能说这些人观察力不行，因为他们可以很好的辨认同族人的长相，但是外族人，在他们看来，只有大人小孩和男女的区别，至于长相？你们都长得一样啊！ 寒枝看他们面部扁平，很难分辨长相，异族人看她们何尝不是一样。 就如同后世很多亚洲人看欧美人长得都差不多，欧美人也没法分清亚洲人长相。 这在心理学中叫做“跨种族效应”，人们往往更容易分辨自己熟悉的种族，而难以分辨其他种族的人的面孔。 外族首领看看矮小的寒枝，又看看高了自己很多的栗，选择了无视寒枝，继续跟栗说话。 他们这支部落一开始并不是像现在这么矮的，而是和女娲氏的人一样，是正常的身高。 是在搬到如今居住的岛屿上时，才慢慢矮化了。祖先们在抵达如今的居住地时，岛屿周边的水位特别低， 于是祖先们就在岛上居住了下来，同时和周边的部落也维持着联系。 但后来岛屿周围的湖水再次上涨，淹死了许多人，还有一部分人被困在了岛上，这时候可没有船。 困在岛上的日子里，物资一天天变得贫乏，祖先中那些长得高头大马的，需要的食物更多，于是最早在岛上饿死淘汰。矮小反而成了这座岛上的基因优势。 经过几代优胜劣汰的基因挑选，他们岛上的人长得越来越矮，成了外面这些部落眼里的小矮人。 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体重不超过25公斤。 他们祖先那一代就已经会打造使用石器了，甚至有的时候族人还能在岛上猎象。 就像他们矮化以后才能在岛上生存一样，岛上的象也是已经矮化过的品种。 如今岛屿外的潮水已经多年都没有再上涨，他们也已经和周边部落十分熟悉。尤其是有盐部，年年都要来换盐的。 也许不再涨潮的湖水让他们忘记了涨潮的可怕，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们现在对自己矮小的身材，又有了一些不满意。 所以每次去和周边部落以物易物时，都喜欢挑选那些比自己高的部落，再一直问别人愿不愿意去岛上和他们居住。 这就是外族首领逢人就热情攀谈的原因，他太想改善这种矮小的基因了！ 这些寒枝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首领一直无视自己只和栗说话。 不过栗的表情明显并不好看，估计说的也不是什么有营养的话题，无视就无视吧。她还不想听呢。 栗的忍耐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外族首领这才放弃了挖墙脚，开始正经讨论换盐的事宜。 三包东西换一包盐。栗点了点头。 寒枝飞快的跑去拿盐了，她真怕自己再晚一点，栗就要当场爆炸！那个首领实在是太啰嗦啦！！ 三十五包种子，寒枝给他们拿了十三包盐。算了，多一包就算送给他们的。 外族首领不会数数，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两包种子一包盐对比放在一起，对比到最后，还多一包盐。 他很满意，带着族人准备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又问了栗一遍。 栗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吓得外族首领赶紧狼狈的带着族人跑走了。 “不会还是在问你要不要去他们族里吧？”寒枝还是八卦的问了出来。栗的太阳穴青筋猛烈的跳了几下，很无奈的说是的。 栗记得这个部落以前来换盐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时候是石在主持换盐的事宜，这个外族首领对石也是很热情，一样问他要不要去岛上住。 晚上族长回来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寒枝把今天的事当故事一样说给了白天不在族里的人听。 听说他们想要从族里挖人，族长若有所思。 这支部落因为矮小，所以倒是没敢对留下来的族人做什么，但是如果来的是其他好战的部落呢？ 第15章 出壳 二月末，第一批小鸡开始陆续出壳了。 几天之内，除了五个坏蛋，其余小鸡都啄破蛋壳顺利孵化成功。 和家养品种不一样，小野鸡身上的毛色是黄黑条纹状，有些则是点状的。 毛绒绒的鸡仔们每天跟着几只母鸡，在族人给它们圈起的地盘上四处溜达。族里的几个小孩天天围在边上看热闹。 鸡圈的栅栏是用竹子做的。选粗壮的竹子砍回来，劈成两半后，每隔50cm左右竖立起来敲进土里固定，中间的空隙再用竹编的网填充。 秉持着保护幼崽的原则，鸡仔们依然和那些成年野鸡分隔开。 可爱的小鸡俘获了全族上下大人小孩的心。人类这种生物，就是对毛绒绒没有办法。 不过虽然顺利出壳了，但后续的喂养才是重点，稍微不注意，这一批鸡仔就可能全军覆灭。 刚孵化出来的鸡仔们很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食物喂多了消化不良，消化不良就排便困难，然后死了。水喝多了也会不小心死了。吃的食物不干净，又或者饮用水质量太低，死了。太冷死了太热死了，总之就是很娇弱。 所以刚孵化的那一周，寒枝都没让鸡仔们出帐篷。每天的饮用水，都是装在陶碗里的凉白开，吃的食物是细细切成末的熟山药。 还要每天用黄柏、白头翁、三珍散、紫花地丁、穿心莲、鱼腥草调成的中草药配方液掺在里面增强小鸡抵抗力。 可能是野生种的生命力特别顽强，也可能是因为寒枝的精心照顾起了作用。一周后的危险期过去，小鸡全部存活，族人这才把它们移到外面的鸡圈里。 鸡食槽里面装着的是族里小朋友们抓回来的蚯蚓和各种青虫。还有切得细碎的蒲公英、苜蓿叶子。 老母鸡埋头在食槽里猛啄，好家伙，孵了二十多天的蛋都给它饿瘦了，赶紧多吃些补回来。 小鸡们叽叽喳喳的跟在老母鸡屁股后面，刚从帐篷里出来还有些不适应，一个劲儿往老母鸡肚子底下躲。 寒枝见都安顿好了，很满意。她要求不高，只要第二批小鸡的野性比原生野鸡少一点就好。 驯化之路任重而道远，不能妄想马上成功啦。 旁边鸡圈里的鸡，这段时间也明显比冬天的时候长得胖了一些。仅有的两只公鸡，肉冠红的滴血，嘴巴周围一圈橙色异常鲜艳。 颈部羽毛是斑斓的五彩色，被阳光一照，隐隐有光在上面流动一样。最好看的还是它们的尾羽，十多根细长的尾羽垂在身后，红绿交杂的颜色，在展翅时随风飘动， 和外形华丽的公鸡一比，灰扑扑的母鸡外表就显得很平淡了。自然界动物为了博取雌性的关注，往往都是雄性长相更华丽。 只有人类女性在被迫驯化后，打破了这一自然规律。 三只猪崽经过一个月的养殖，已经慢慢脱离了花栗鼠的外形，开始有了点成年野猪的模样。 明明每天吃的都是素食，却依然长得滚圆。大概是不用满山跑吧，不运动就发胖！ 两只公猪因为早早的被阉割，每天酣睡傻吃，比那只小母猪长得还胖。而那只半大的公猪脾气就暴躁多了，族里喂养它有已经有一段时间，每天看见来喂食的族人时，都还要亮出獠牙恐吓一番。 它还很喜欢拱地，族人不得不每天看着它，一用嘴拱地，就拿枝条抽它，抽一顿就老实一阵子。过不了多久就像忘记了一样又开始拱又挨抽，有点记吃不记打。 从山洞搬走时带来的那几根长着香菇苗的栎树枝上，第一批香菇早就收割吃完，如今又开始陆续冒出新苗。 寒枝本来想在族中专门建个棚子养殖香菇的，但是现在时间人手都不够，只能作罢。 但这不代表她放弃了人工干预。她在山里转了一天，找到一片长着野生香菇的地方，那几根栎树枝都被放到了这片林子里。 养殖野生香菇不一定非得在家里，这地方只有她们一支部落，不用怕别人来偷。养在山里定期采摘就行。 寒枝自己分不出时间专门照顾它们，其他族人也不懂香菇种植的细节，不如就让它们在大自然中野蛮生长，既然这里长着很多同类，那就说明这片环境适合它们。 族中后续看到长香菇的栎树，就都会收集起来，统一放到这片林子里。 除了香菇以外，还有木耳也种植了不少，黑的白的都有。 移栽的竹子、花椒树、女贞树都种在平原不同的地方，也都一一成活，开始慢慢发出新芽。 除了上面几样东西，从山洞带来的还有生姜。寒枝直接把生姜放入泥土中，定期喷水保持湿度，一个多月过去，依然保持着新鲜。 不过下个月就该挑种姜出来种植，所以寒枝已经挖出了一些，开始做育种的工作了。 选饱满、形圆、皮新鲜的做种姜，再把种姜切开，切开后每块要有三个左右的芽。 姜块还要晒个两三天，表面鲜亮时就可以收起来堆放，天气寒冷的话，还要在上面盖上茅草来保温催芽。等姜芽长到一厘米左右，就可以正式下地播种了。 那边开荒的地还没有辟出来，这边还要再开一块地种姜。族里忙得不可开交。 一亩地可以种500斤姜，寒枝上次挖的姜被族里吃了一个多月后，还剩一百六十斤。 她准备种一百斤试试。按照1：4的收获率再减去一点，秋天的时候应该能收个三百多斤。 族人现在一个月用15斤姜，种50斤其实就够吃。不过姜的药用价值大，多种点没坏处。 收获的前提是她真的能种成功。这批姜得来不易，只能尽量多注意一些细节。 寒枝在河边选了一块地势稍高，排灌方便，还不易积水的地方。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捻了捻，土质倒是符合条件的沙壤土，就是肥力差了一些。生姜最好在有机质丰富，土壤肥力强的地方生长。 不过问题不大，族里不缺肥料，慢慢调整也就是了。 第16章 遥远的敌人 女娲氏如今的状况，光看表面确实是一副穷困潦倒的破落光景。但族人每天依然干劲十足的各自做活，大人小孩都没闲着。 只因族人们知道，眼下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只要有巫医，族中就只会一年更比一年好。 从无到有，从零到一，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只有耐心的等待与付出后，才能收获丰厚的果实。 芮把族中每天发生的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她看到巫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家将来更好的生活。 她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来破坏这一切。破坏这个她们抛弃一切，才夺来的领地。 “那些来换盐的部落，是年年都只有那几个吗？有没有哪个部落是和有盐部关系特别好的？”芮在晚饭时间大家都在时，特意问栗。 幸亏有栗这个细心会观察，事事看在眼里的情报王存在，不然女娲氏对其他部落的情况，只有两眼抓瞎的份。 栗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族长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石还真的和某个部落的首领关系特别好。就是有巢部的首领力” 想到这的时候，栗又想起了其它细节：“有件事，我觉得跟那个力有关系！！” 女娲氏族人都看着栗，族长示意她继续说。 栗犹豫了一番，说出自己的猜测：“就是在认识了力以后，石才慢慢变了。他以前虽然也偷偷藏起食物自己吃，但是并不会像后来那么过分，直到认识了力。” “有盐部一开始也不是随便什么外人都收的。” “现在想想，石藏起越来越多的食物，招外族男人进来后到了冬天又不管他们这件事，都是在认识了力之后才慢慢开始的。” 寒枝在旁边听得暗暗摇头，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啦。虽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狐狸学妖精，可是这句话用来形容小孩子还说得过去。 一个几十岁的成年人了，怎么会别人说几句，就把他带歪了呢？是因为他骨子里就是歪的！ 即使没有这个力，石大概也会一点点变的，只是变得速度慢一些而已。不过这个招外族男人进来用完就丢的主意，很可能就是那个力教的。 “这个力，不是好人啊。”寒枝心中暗暗想着。 “我们用兽皮搭建房子的技术，也是有巢部教的。据说他们是巢氏的后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名鼎鼎的巢氏后人这副德行吗？寒枝有点不信，八成是个借着名号做假的李鬼。 五氏之首的巢氏可是被誉为夏国第一人文之首的，如果子孙后代是这幅缺德样子，巢氏不得气得复活。 所谓的五氏就是巢氏、燧人氏、伏羲氏、女娲氏、神农氏。 说到女娲氏，寒枝也不知道后人为什么非要把伏羲氏绑到女娲身上。两个人在史书记载一开始的身份甚至是兄妹，搞什么兄妹通婚，简直恶趣味。 一天到晚叫着“人伦纲常”的腐儒们这种时候反而不说话了，可见这个所谓的人伦纲常不过是弹性伸缩的控制工具罢了，可笑。 这种兄妹通婚的说法，还是在战国时期的《楚帛书》里才开始出现的。 原始先人都知道近亲会生下弱智儿，神话虽然是编纂，但也不能一点现实意义没有不是？ 大概也是有意义的吧，父权的意义。 本来一个独立自由的创世女神，因为父权的崛起，嫁了人后又加上了蛇尾。 创世女神怎么了？怎能让你一个女人自由独立？还有没有人伦纲常了？女神也必须找个男人婚配！女神也要加上代表我们男性生殖力量的蛇尾！ 不愧是礼崩乐坏的战国，虽然寒枝对这个周礼的礼也很不以为然就是了。 她一个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的人，对封建社会，没有任何滤镜。对于后世虽不是初衷，但也实际压榨女人多年的各种儒家教条，同样深恶痛绝。 一个“儒”字，也不知道沾了多少女人的血泪。 寒枝觉得女娲和伏羲从前是两个部落所敬奉的始祖，而后代的部落互相结合，反映当时两个部落、民族间的交流融合，这个说法才更合理。 起码比什么兄妹通婚合理多了。 栗还在继续说着：“他们并不是每年都来，而是每次都在山花开了...”栗伸出五根手指。 她是不识数的，所以不知道这是五年，但她记得山花开了这么多次 “他们每次来的时候......” 她没有把话说完，似乎这时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怎么了？”寒枝问道。 “有巢部每次带人来都没有背东西，族里和其他部落做交易的时候都是在族人面前，但有巢部每次都是直接去巫医住的地方。” “我们一次也没有见过他们交换东西的样子。”栗低声说着。 寒枝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猜测：“有巢部也许并不是在跟有盐部换东西，而是在做其他事情？” 这个理由似乎很有说服力，栗不由得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点细节。 “他们似乎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要很久才能来一次。那些人跟我们不太一样，每次来的时候，看我们的眼神...” 栗不知道怎么说，那种眼神，就好像...... “就好像看着路边的一块石头，没有任何温度？”寒枝选了一个比较易懂的说法。 这句话似乎准确形容了栗心里的感受，她又快速的点了几下头。 “除了眼神，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寒枝又问。 “还有就是他们脸上总是画着一些像蛇一样的花纹。”栗补充。 寒枝大概懂了，这个有巢部，应该是一个已经完全转化成功的父系农耕部落，脸上的花纹，就是一种图腾崇拜的标志。 图腾崇拜一开始确实源自于母系氏族，是生殖崇拜具象化的一种表现，也是原始宗教的最初形式。 但虽然源自母系氏族，可图腾崇拜的出现，其实就是母系逐渐衰落的一个转折点。 生殖崇拜时期推崇的是男女平等，或者很多时候是女先男后。 而图腾崇拜转变到中后期，是只崇拜男性，强调男尊女卑。 第17章 第三支部落 尽管一开始的图腾崇拜源自于万物有灵的母系氏族，但发展到中后期，已经完全脱离了初衷。 所以当初族长说是否要为族中画一个图腾的时候，寒枝拒绝了。 女娲氏并没有这种图腾崇拜信仰，她们虽然坚信自己是女神的后裔，但一路走来，都是通过自己的双手，与凶猛的野兽，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一直作着斗争。 被赶出祖地时，她们没有痛哭流涕的祈求着女神保佑，而是经过一路漫长的迁徙，到达了这里。 从三只熊那里争夺洞穴的居住权时，她们没有哀求女神的保佑，而是拿起手中的武器，杀死了黑熊。 山林中的食物减少后，一部分人脱离部落，去往有盐部。族长并没有埋怨这些人，而是带着剩下的族人，继续与饥饿作斗争，她们没有祈求女神保佑。 她们会在好事发生时，默默的说一句：女神保佑。像是在与“女神”分享自己的喜悦。 但不会在灾难发生时，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念一句：女神保佑。企望着这位不知道在哪里的女神，可以保佑自己度过这个难关。 寒枝当然喜欢女娲氏这种自强自立的精神，被族人感染多了，也总会在好事发生时念叨着女神保佑。 但她清楚的知道，与其期望别人的保佑，不如马上行动起来，做一切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挽救局面。 尽人事之后，才轮到听天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 对于这个似乎和有盐部有着不一样关系的有巢氏，听完栗说的话，女娲氏族人心中一时都有些惴惴不安。 有盐部并不是被她们杀死，而是被食人族消灭掉这件事，只有在场的这些人知道。有巢氏如果和有盐部交好，那就说明他们大概率不会对此地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顾。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但总觉得这猜测给人心头蒙上了一丝丝的阴影。 “有巢氏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一片寂静中，寒枝突兀的发问打破了现场有些沉重的气氛。 “去年刚好来过。”栗回答。 “哦，那我们就还有四年的时间准备嘛，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们今年就会来呢。”寒枝松了口气，拍拍胸口，一副余悸犹存的样子。 她倒不是怕有敌人，而是听栗的描述，这个有巢氏的实力明显比此地原始部落的实力高得多。 所以才能看着有盐部的人像看异类一样，大概是优越感作祟，觉得自己脱离了这种原始生活，而不把同属人类的有盐部看在眼里吧。 女娲氏目前的实力只能说对比周边这些原始部落不低，但不代表是无敌的，她们太缺时间了。 发展部落，扩充人数，壮大实力，哪一样都需要时间、时间、时间。 寒枝突然有了一种被时间追赶着往前跑的可怕幻觉。 时间像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一边挥舞着鞭子使劲抽打寒枝，一边咆哮：“给我跑，快给我跑起来！落后就要挨打，再跑快点。” 寒枝则在地上狼狈的躲着鞭子，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喊：“在跑了在跑了，别打了！” 小帐篷里木床上熟睡的寒枝吓得突然一个大喘气，醒了。 妈呀原来是梦，还好还好。她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虚汗，重新两眼一闭就是睡。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寒枝只想说让你干一天活，你也沾上枕头两眼一黑。 今天又轮到寒枝拔草。要不怎么说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动物呢，第一次拔草晚上回去累的腰酸背疼的，这第二次再拔，嘿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拔草更有劲了！ 不光拔草有劲，敲土块都能哐哐砸起来不带停的！ 她已经是个身体素质强悍的纯正小野人了！耶！ 三亩耕地已经犁的差不多了，但还要再过几遍，让土更松软一些。田边的粪肥还没堆熟，得再等一段时间，不过山药的耕种时间要在三月末四月初，还有一个月的，并不是特别急。 昨晚族人全都很晚才睡，因为一直在听栗说周边各个部落的事情。 寒枝听到最后发现，怎么除了有盐部和女娲氏的人，大多数部落都长得像是进化到另一个方向了一样。 比如今天来的这一群，呃黑猩猩？？不是寒枝歧视说这些人长得像黑猩猩，而是她们就是黑猩猩的样子啊！ 但是她们会说话，而且还跟寒枝她们说的话一样！这次不需要栗翻译，寒枝终于也可以参与话题了。 领头那只母猩猩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有压迫感，但是细看之下眼神却很温和，而且总感觉看起来有种智慧的光在眼神中闪烁，简而言之就是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今天族长没去打猎，而是带着狩猎队留在了族里，所以此时就站在寒枝旁边。 左边站着族长，右边站着栗，但黑猩猩的首领径直把东西递给了寒枝。 寒枝一时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接过叶包打开一看，是果干！ 多数是野桃干、梅子干，甚至还有晒干的红枣！除了果干以外，好多黑猩猩背上还背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寒枝瞪大眼睛，哇！他们好像已经会用竹子做容具装水啦。 不过里面的东西并不是水。猩猩首领打开竹筒上的塞子后，还是递给寒枝。 寒枝把果干随手往族长手里一放，接过竹筒。还没有凑近的时候，竹筒中的香气就已经溢散了出来。 族长和栗都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中溢散的香气，这是什么味道？ 寒枝也吸了一口，等到看清竹筒里的东西，眼睛瞪得更大。 她拿起竹筒，试探的问猩猩首领：“我可以尝一口吗？”那首领点点头，没有被黑色毛发覆盖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寒枝便小小试探着喝了一口，好甜好香啊！这不就是果酒吗！而且好像是混合了许多种果子酿成的。 她这个年纪，虽然是果酒，但也不适合多喝，所以尽管果酒喝起来异常香甜，寒枝还是只浅尝了一口。 原来果酒已经在其他的部落出现了。 第18章 免费赠送 猿猴造酒的故事古来有之，洪荒时善于爬树摘果的古猿，将吃不完的果子藏在岩洞、石洼中，藏好以后就忘了这件事。时间一久，堆积的果实腐烂，就通过自然界的野生酵母酿成了天然的果酒、果浆。 偶尔有进山砍柴的樵夫，迎风会闻到浓烈的酒香气息，循着香味一路找寻，找到猴儿酒后偷偷饮用。喝几口倒是没什么事，如果喝的太多，被猿猴发现，就会被猿猴群起而攻之，打死在山中。 猿猴其实就是猩猩，不过猿和猴是不一样的，有尾巴的叫猴，没有尾巴的才叫猿。 来女娲氏换盐的这支人猿部落，很擅长造酒。 栗以前说过，这支人猿虽然对其它部落态度一直表现的很温和，但实际上他们全族上下，无论老小，都力大无穷。 他们居住的地方也和女娲氏这里一样，森林、平原、河流都有，物产十分丰富。 一度受到周边不少部落的觊觎。只是每次有其他部落想打他们居住地主意的时候，最后都会大败而归。 人类的祖先与黑猩猩的祖先在大约500-600万年前分家，各自走上独立的演化道路。寒枝觉得这一支的演化加点估计都加力量上了。 不过在人类科技异军突起之前，弱肉强食的自然界，进化力量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人猿带来的果干果酒都是好东西，寒枝在尝过果酒之后，那些果干也被借着尝尝味道的理由，每样都挑了一颗。她就是馋了，想吃！ 野桃虽然个头很小，吃起来还算适口，不是特别甜，但也没有酸涩的怪味。 而梅子干就主打一个纯酸，一点甜味没有。也因为太酸，所以梅子在殷商时期，是被当做调味料来使用的。 野生干枣一个个肉薄核大，嚼起来又干又面，胜在甜度不低，也是好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杏干和柿干。 “哇，看来他们生活的地方果树很多。” 寒枝有点羡慕的想，怎么她们这边的森林里都是松木栎树之类的落叶乔木，很少见到果树呢。虽然乔木也不错，他们吃的主食都是这些树提供的，但是谁也不嫌食物多是不是。 不过这些果干吃完以后，果核可以收集起来在平原周围种下，能活几颗就看它们的造化了。 果酒都装在竹筒里面，寒枝数了一下有二十个。每包果子都不止一斤，后来称完以后发现有一百三十多斤。 这算是近期做的最大一笔换盐买卖了。按照以前的规矩，一筒酒三包盐，一包果干一包盐来算，可以换一百四十六包盐，寒枝直接拿了一百五凑个整数。 这么多盐她一个人拿不完，所以是族人们一起去搬的。 寒枝想了想，又跟族长说了几句话。 芮就转身去了另一座帐篷，拿出五个竹筐，以及三个陶罐。 把盐都放进竹筐里后，寒枝示意了一遍怎么将竹筐背在身后。又把陶罐一起递给人猿首领，即使寒枝不解释，那陶罐的形状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用来干嘛的。 人猿首领惊奇的接过两样东西，学着寒枝的样子背起竹筐。在发现竹筐的便捷之处后，不由激动的两手握拳，对着胸口邦邦几下发出了敲鼓一样的声音，又“哦吼吼吼吼”的怪叫几声。 把寒枝和旁边几个族人吓了一跳。 寒枝见族长她们也吓一跳，只想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以前看你们返祖怪叫是什么心情了吧！！ 考虑到人猿部落擅长酿酒，所以寒枝给她们几个陶罐算是免费营销。而且说不定可以靠这些东西拉到对面首领的好感。 她对这种力气大的种族，嗯，很有兴趣。力气大好啊，干活有劲！！她们部落就缺干活的好手。 要不是粮食不够，她都想当场聘用他们了。族里建房子的进程一直很慢，至今还停留在晒砖阶段。 土坯房好歹有了一点点的进度，可围墙进度条还是零，愁人。 女娲氏把太多时间都花在寻找食物上了，要等到明年才能大幅度改善这种情况。 “这些竹筐和陶罐送给你们，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好东西，再拿来跟我们换呀。”见对面的猩猩群已经冷静了下来，寒枝这才笑眯眯的说道。 人猿首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很不错，比这里原来那个雄性要好得多”她赞赏的夸了寒枝一句。 寒枝骄傲的拍拍胸脯，那可不是！ 人猿们带着东西，手舞足蹈的走了。 果酒和寒枝去年酿的那罐葡萄酒放在了一起。这么点量，分给族人不够喝几口的。但果酒可以补血强身，还是放起来做药用得好。 果干倒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拿了一些出来分给族人。 籽第一个选了梅子吃，寒枝本来想提醒她一下，又硬生生忍住，不动声色的看着籽把梅干塞进嘴里。 酸味直冲天灵盖的梅干，吃的她龇牙咧嘴，逗得旁边一圈人都笑的不行。 赤和箐就吸取了教训，只一点点的啃梅干，再咬一口桃干，混着吃，才能中和梅子的酸味。 蓝依然是猪八戒作风，一把果子直接倒嘴里，没过一会儿就把核一个个吐出来。 “她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多远啊？”寒枝突然好奇的问栗。栗想了想，伸出十个指头，又缩回去，再重新伸出五个。 居然要走半个月，比寒枝猜测的远的多。 不过此时她突然发现，族里的扫盲教育该抓起来啦！她本来是准备等到族里的公共建筑盖起来以后，再做这件事的。 但是数数的事，应该现在就教起来，起码一百以内的数字要学会，不然以后干活沟通都不方便。 人猿首领背着竹筐抱着陶罐，和族人踏上归程。 一直到离开那片平原，再也看不见那一座座人类搭建的帐篷之后，首领身边的巫才开口说话：“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支部落，和那位神隐的女神，有不能掐断的联系。” 人猿首领听到以后点点头：“创世女神还能不能出现，要看这只部落了。” 第19章 种姜 人族早已和她们猿族分支多年，但猿族先人从前和女娲一直来往密切。 上古时期，猿族和人族的关系，比现在要更融洽。但这一切都随着神隐的女神，而渐渐变了。 人族在创造了图腾之后，新神就可以从图腾之中汲取信仰之力。一时大小野神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诞生，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 图腾之神可以是空中飞翔的一只鹰，也可以是部落附近的一条蛇，甚至是一个面目奇怪从未出现过的生物，奇形怪状应有尽有。 但最终巢氏、伏羲、神农、燧人，以及无故神隐的女娲，成为了人族的五位主神。 女娲早已神隐，其余四神的后人更是千年前就已经搬离这片大陆，不知道去了哪里。 人猿首领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曾经同宗的女娲后人，毕竟这支血脉，早就该随着千年前的大屠杀而断绝了。 但这支突然出现的部落，无疑就是本该灭绝的女娲后裔。 看来女娲虽然神隐，但从未放弃过抗争。 人猿首领和巫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脚下平地里刮起了一阵细微的风，卷起地上的草屑后，逐渐消失在远方。 * 那块种姜的三分地已经被族人挖出来了。 如果是那种经常被上涨的河水淹没的平原，那土地一定是非常肥沃的。 这也是为什么两河流域总是容易诞生人类文明，比如苏美尔文明以及古埃及文明。 埃及人的缪斯女神尼罗河，带着洪水淹没土地后，又在两岸沉淀、滞缓，同时带来了肥沃的土壤。 人们甚至不需要如何的精心耕种，就能收获大片的水稻和棉花。 肥沃的同时，因为气候干旱，尼罗河水不会泛滥。适宜的气候，让他们四季都可以种植，作物可以达到一年两熟甚至三熟。 同样都是河边的平原，寒枝这片和尼罗河两岸的土地比起来，就实在是贫乏的可怜。 但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这片地方比上虽然不足，比下也有余啦。 虽然不够肥沃，可是面积大呀，这条河流也宽，可以满足附近农田的灌溉，她很满意！ 总比住在山洞里，每年都换地方迁徙好！好地都是养起来的，先天条件不足，那就后天弥补。 族里已经把堆熟的粪肥背了几筐过来，准备一会儿就撒进土里做底肥。 姜地已经打好了垄。土地打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夏国农业起步虽然晚，但是农耕社会时的种地效率一直在全世界遥遥领先。 除了很早就开始熟练掌握粪肥的使用方法之外，垄耕功不可没。 所谓的垄耕就是在田里挖出一道沟，再挖一道隆起的垄。两者之间交替排列，而作物就种植在垄上。 垄耕的好处，一是可以保证每一株庄稼独立生长互不干扰，同时保证了太阳光的吸收效率。 二是庄稼成排种植便于通风，作物成熟后不容易腐烂。三是垄耕种植有利田间管理，给庄稼除草和间苗的时候就在沟里行走，不会踩伤庄稼。 四就是垄耕种植便于灌溉和排水，省水省力。 第五！那就是土地里的垄和沟，是可以在两季作物种植之间互换的。每季耕种完毕之后，将土地重新耕种一遍，垄就变成了沟，沟就成为了垄。 这样就可以做到尽管土地上一直在种庄稼，但垄沟轮流交换让土地变相的得到了休耕机会。 既不耽误种植庄稼，也尽量做到了少伤土地肥力。 生姜种植除了肥力以及打垄之外，在地里种的时候还有几个参数。间距、行距、以及深度。 间距就是每株之间的距离要保持在30cm左右，而行与行之间的距离是40cm，深度大概10~20cm左右。 手上也没个度量衡的工具，寒枝只能凭着感觉来，好在稍微长一点或者短一点，对生长的影响没那么大。 姜地昨晚才浇过水，一夜过后依然保持着湿润，这个状态刚好。 族人们按照寒枝的叮嘱，在陇上挖出一个个小坑。寒枝则和小伙伴们拿着用竹子做的长柄工具，挖出竹筐里的熟肥，一个坑里放一勺。 放好底肥后再拿出发芽的生姜，芽苗朝上一个个摁进坑里，一个坑里种一颗就行。 种好的生姜再稍微浇一些水，这个叫定根水。生姜的初步种植，就算好了。 三分地，一个上午都不用就种完。种完地族人也没走，而是继续站在边上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栗站在田边，愣愣的看着这片生姜地。 因为寒枝觉得栗有成为种地大佬的潜质，所以只要是关于种田的各种事项，都巨细靡遗的告诉她。也因此种姜全程她都一步不落的跟着学习。 只是一片小小的姜，种植起来就有这么多的步骤。而寒枝还说这只是开始，后续如果不精心照料继续追肥，等到秋天，她们很有可能连种子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栗回想起以前族里那种种植方式，和寒枝这种比起来，简直已经完全是两件不同的事了。 这样种地，最后的收获一定是好的吧？她想。 虽然此时的姜才刚种下，最后的收获到底怎么样还没有人知道，但是女娲氏上下依然一片欢欣喜悦。 这是寒枝带着她们搬到这里之后，亲手完成种植的第一块田地。 其中蕴含的象征意义，深远而又重大，影响力远远超过了作物是否丰收这一结果层面。 土地自此可以成为她们的立身之本，她们拥有了广阔的平原，可以创造肥沃的土地，收获无数的作物，而不需要再担心吃光了这一片的食物，被迫迁徙。 丰收尚未来临，但族人似乎已经看到了这片地里的姜蓬勃生长的样子。 除了姜，再过半个月，就该种植山药了。 山上的野山药已经开始陆续发芽，不能再挖。另外它是多年生草本植物，一年长不了多少，并不是今年挖明年就又能收获。 如果是这样，那寒枝也就懒得种了，每年秋天组织人进山挖就行了，把种山药的人手时间都空出来干别的。 她带人挖山药的时候经常会挖到头看着粗细还挺正常，但是一直往下挖也不会变粗的山药，这种就是生长年份太短，没长成呢。 野生产量太不稳定，想吃饱饭，只能人工种植。 第20章 宴会～ 时至三月中旬，种山药的地总算整理出来，花费了比寒枝预想还要更久的时间。 这还是在有狩猎队帮忙的情况下。上次族长担忧会有其他部落见女娲氏人少而起什么坏心，所以半个月以来，每天都抽狩猎队一半的人在族里留守。 留守的族人也就顺势被寒枝编入农耕队。在这之前她们是只负责狩猎，其余族中事情并不怎么接触的。 因为狩猎队每天猎回的肉是重要的蛋白质来源，这一来源力求稳定，所以编进狩猎队后，只需要打猎就行。 能被选进狩猎队的，基本都是灵巧型选手，力气倒是不怎么出众。比如赤这种，箭术很好，但是让她拉着石犁耕一天地，人都得废了。她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尤其不适合干这种伤身体的重活。 因此芮便把队里不光年轻，而且还力壮的那一部分选出来留守，剩余一半每天照常进山。 狩猎队现在的规模是一队十二个人，现在只有一半，就是六个。 凭心而论打猎其实不光是一件技巧性的事情，也是一件力气活。 体力方面，猎人需要在野外长时间行走、追踪猎物，这要求猎人具备良好的体能和耐力。 在脑力方面，猎人需要对猎物的习性和行为模式有深入的了解，以便有效地追踪和捕获猎物。 但就是这样的狩猎队人员，拉了一天的石犁后，晚上吃饭时，也个个都两眼发直，胳膊沉重，双腿打颤。 几人抖抖嗦嗦的接过堇递来的食物，艰难的找了地方坐下。 其实农耕队的人刚开始也跟她们一样，不过后面慢慢适应以后，一天下来虽然也累，但是手起码不抖了。 要说这其中适应最好的，还是蓝。他比赤还小几岁，更是需要发育的阶段，但是寒枝使唤起他来一点都不心软。 这小子的力气跟使不完一样，他力气的大小，好像来源于吃的食物多少。吃得好，力气就大，吃不好，就歇菜。 寒枝深感神奇。 男女在体力方面存在差异是客观事实。男性通常拥有更高的肌肉量和骨骼密度，这有助于他们在力量方面表现更好。以及他们睾酮水平较高，这种激素也有助于肌肉生长和力量提升。 这也是男性减肥比女性要容易的原因，因为肌肉生成更容易。 但容易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也代表更容易失去它。女性整体力气无法与男性比肩，但是在忍耐力以及恢复速度上，却比男性优异。 假如进行一场马拉松比赛，男性会比女性先跑完，但如果是一场超级马拉松比赛，那将会是女性胜出。 寒枝编制的农耕队里，除了蓝以外，还有两个男性族人。他们一开始的耕地速度是快过另外两组女族人的，但是持续不了多久，就会后继无力。 另外两组一开始进度缓慢，却能一直坚持，最后的进度和男性族人那组差不多。 而且第二天，女族人明显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气，两个男族人却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蓝是其中的异类。他只要吃一顿饱饭，休息一会力气就能很快恢复。就如同女性也会有力大无穷的个例，蓝的力气与恢复速度，明显和他性别无关。 但寒枝对这些都并不在意，她只知道这小子太好使了！与其说蓝像个人，不如说像个机器更合适。 机器只要有油就有动力，没油了不动了那就给油继续干。干太久了热过载？那就休息会喝口水继续干。 所以除了耕完自己负责的那一亩地，寒枝的生姜地也是蓝整理的。 “你小子对于我的种地大业来说，功不可没！”寒枝邦邦的拍着蓝的后背。 蓝嘴一咧，嘿嘿笑两声。虽然没听懂枝说的啥意思，但是笑就对了。 山药地整理出来当晚，寒枝振臂高呼，把籽吓一跳。 寒枝兴冲冲跑到归来的采集队面前说道：“堇，今晚做几桌好吃的！我们要庆祝！！” 刚巧狩猎队今天打回了两头獐子，瘦是瘦了点，也能凑合，都烤了！野兔！烤了！ 天色还没黑，但族里早已经燃起了五堆篝火，每一堆篝火边上，都有女娲氏族人们围坐在一起，一边烤肉，一边聊天说笑。 事先腌制过的獐子肉，表皮已经慢慢烤成光泽油亮的样子，但是内里还没有全熟，要时不时的翻一下面。 寒枝觉得草率了，上次的蜂蜜应该留一点下来的，这样就可以做蜜汁烤肉啦！简直太失算！ 灶上的两口陶釜里，一边是野鸡肉和蘑菇同煮，等到快出锅的时候再加入野菜。另一边煮着竹鼠肉，揭开草编的锅盖时，浓香瞬间在空中溢散开。 堇将切成块的山药倒进竹鼠汤中，等到山药煮透，另一边的野鸡汤也好了，可以同时出锅。 寒枝则和小伙伴们带着族里其他小孩，围着一块石板忙活。 采集队今天在竹林里面找到了半筐竹虫，白色的肥大幼虫在筐子里蠕动着，光看样子说实话有点恶心，所以竹虫在某些地方又叫竹蛆。 但它其实跟蛆没有半点关系。 族里的小孩们把一块不大的铁板周围围的严严实实，满心迫不及待看着寒枝往烧热的石板上倒竹虫。 这个东西可不是经常能吃到的，要有竹林，还要符合季节。 族里没有油，所以每次都是在石板上将洗干净的竹虫烤的干燥金黄以后，再撒上盐粉就直接开吃。 竹虫得来不易，每次抓到一点，都用来给小孩们解馋，大人不吃。 没有吃过竹虫的人，想吃它还得克服一下心理障碍。但对于寒枝和小孩们来说，这是一道超绝的美食！ 寒枝小时候吃过竹虫，所以自然而然的可以接受它们，族里的小孩就更没障碍了，她们吃过的虫子种类可比寒枝吃过的多得多。 有一段时间，连野菜也不好采到的时候，族里还吃过蚂蚁蛋。根据雨的描述，蚂蚁蛋吃起来是酸酸的味道。 赤又说以前打回来的那些猎物，不光吃肉，还会把骨头敲开吸食里面的骨髓，骨髓还挺好吃。 史前原始人的食谱也可以称得上是丰富多姿。 第21章 种山药 天色开始渐渐黑下时，这场庆祝才正式开始。 烤熟的樟子肉被籽用匕首片下后，装在了盘子里。陶釜煮着的两锅肉，盖子已经打开，浓郁的肉香交织着蘑菇的香味，四下溢散。 竹鼠肉汤中的山药完全熟透，一部分已经融进汤里，把汤汁变得黏稠香浓。 橡子粉所剩不多了，所以都被堇找出来，揪成片。本来准备加进野鸡汤里的野菜，被堇做成和橡子咸鱼一起同煮的面片汤。 半筐竹虫烤到最后，用两个盘子也就装完了。寒枝让风雨去摘了不少叶子回来，把竹虫均匀的用叶子分装，等会每个人都分一份。 嘿嘿，今天好吃的东西多，就让大人们也尝尝盐烤竹虫好啦。 桌子上还有几盘果干，两盘炒麻籽。换回的麻籽拿来炼油数量实在太少，当种子嘛又用不了那么多，开不出来那么多地呀。 所以寒枝就让堇炒了一部分用来当小零嘴吃。 住在山洞的时候，族人偶尔也会因为打回的猎物多，而吃上一顿饱饭。但今晚这个，巫医说叫“宴会”的东西，还是让族里的大人小孩们都高兴的有点找不着北了。 好多吃的！还都是好吃的！ 盐烤竹虫的味道吃起来香脆可口，还有一股奶油的味道。以前烤的时候寒枝只放盐，但是今天她还撒了一些蘑菇粉，吃起来味道更丰富。 寒枝幸福的捧着脸，和小伙伴们一样陶醉的陷入了烤竹虫的美味里。 可惜太少了，一口就能吃完。但是没关系，碗里的烤肉，美味的气息也在向寒枝招手：“快来吃我。” 事先用盐粒、花椒、野葱腌制过后，又在烤制的时候撒上了蘑菇粉的樟子肉烤得恰到好处。 金黄的表皮，一口咬下时，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脆响。咬破表皮后，被封印的肉汁就会瞬间在嘴间迸发，多汁的獐肉细腻弹牙，除了有被盐和蘑菇粉激发的肉香，还有些微的炭火香气留在上面。 春末的夜间还是有些微凉，寒枝却已经吃得冒汗了。嘴里的食物还没吃完，又把下一口食物夹到嘴边。 族里谁都顾不上说话。说啥呀，吃啊赶紧吃！又不是天天都能这样敞开肚皮随便吃！ 蓝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他长这么大，今天第一次有望真正吃一顿饱饭！他要永远跟随着枝！跟着她，才能有这么多好吃的！！ 吃到最后的时候，还剩下一些食物，但众人都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只有蓝依然是一副还能继续吃的样子。 做出来的食物没吃完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堇本来准备收起来明天早上再分给族人继续吃，却被寒枝阻止。 蓝一个人把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 女娲氏其余人都看呆了，她们一直都知道蓝力气大，也很能吃，但没想到他能吃到这个地步。 籽很嫉妒这种饭量。她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胃，几个孩子里，她的饭量是最小的。 寒枝不由得有点好笑，这有什么好争的，籽的脑子比蓝可好使多啦。每个小伙伴都有独属自己的优点才最好，百花齐放才是春。 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还是能吃点小零嘴，寒枝就教籽嗑麻籽。 香喷喷的炒麻籽很快让籽忘记了嫉妒蓝饭量大这件事，很快又和寒枝嘻嘻哈哈上了。 这晚的女娲氏族人，一直到进了帐篷睡觉后，似乎都还能隐隐闻到空气里食物的香气。 她们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好觉。 * 山药地的进度之所以落后，一是工具不行，二是人力效率低下，再就是种山药对于土地要求高。 疏松、肥沃，且土层厚度最好在100cm以上，光土层厚度就是其他作物要求的一倍。 土地疏松透气才利于块茎伸长，如果土质太过黏重，就会阻拦块茎。土块砂砾一概要清理干净，不然就会伤害到生长的山药。 土壤最好是微酸性或者到中性最好。不过土地是不是微酸性的寒枝这会儿也没法知道。如果手上有纸的话，她倒是可以做简易的酸碱测试纸。 山脚下到处开着牵牛花，把牵牛花摘下来，最好是紫色或者蓝色的，因为这种富含花青素，可以在酸碱溶液里面显示不同的颜色。 花瓣捣碎加入适量的酒精和水，搅拌均匀后用麻布过滤，就得到牵牛花汁液。 滤纸剪成小条状，浸泡入汁液中。确保滤纸已经充分吸收汁液后，就可以拿到通风处自然晾干，简易的酸碱测试纸就做好啦！ 从地里抓土壤融水后得到溶液，再把测试纸放进溶液里，根据颜色的变化，就可以知道土壤的酸碱度。 测试纸变红，表示溶液为酸性；如果变蓝，表示溶液为碱性；如果颜色不变，那就说明是中性。 不过因为牵牛花汁液的颜色变化会受到花瓣种类、成熟度、提取方法多种因素的影响，所以在实际应用中可能存在一定的误差。 就是这种会有误差的测试工具，寒枝没有纸也做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种一年，看看秋天的收成如何。 寒枝带着栗，从山药堆里选择色泽鲜艳、顶芽饱满、块茎粗壮、无病害的山药根茎作为种薯。 山药根茎切成5厘米左右的小段，确保每段都有芽眼。切口处涂抹草木灰，以防止感染，并放在通风处晾晒至伤口愈合。 在深耕的地里挖好沟，沟深8~10厘米，将种薯水平摆放在沟中，株距保持在30厘米左右，然后覆盖土壤并浇水。 这只是第一步，后续的田间管理，包括中耕除草、设立支架、追肥、排灌水及整枝等。 山药是比较耐旱的作物，所以初期要保持土壤适当潮湿，避免积水，待植株发芽长叶后可适当减少浇水。 犁出耕地花费了族人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三亩山药，留守族人齐上阵，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种植完毕了。 后续的日子，就静等山药发芽。 第22章 异族人 开完宴会后，族里的伙食又重新归于平淡，所以这天早上吃的依然是蒸山药就咸菜，咸鱼野菜汤。 寒枝只觉得那晚的宴会像是梦里出现的一样，会不会其实就是假的？眼前的山药咸菜才是真实的呜呜。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籽，籽狠狠点头。 “就是的！肯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我们一觉醒来，还是在吃这个呀！” “哈哈哈哈哈哈。”寒枝笑的绝倒。 但很快她就止住了笑声。 平原外面，几个人影在慢慢朝着女娲氏族人聚集的地方靠近。 寒枝本来以为是有队伍来换盐，但她眯起眼睛看清楚后，才发现并不是。 这些人没有背东西。 其余人也发现了异样，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纷纷拿起手边的标枪和弓箭。 武器不离身是她们族里一直以来的习惯，哪怕是在吃饭的时候。 寒枝举起弓箭，对准那几个蓬头垢面，身上只穿了一件到处是破洞的兽皮的野人。 从身形和胯骨的宽度判断，来的五个人，都是男的。 芮站在寒枝前面，提着标枪，枪头对准几个人，喝了一句：“别动。”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懂，但脚步的确是停下来了。 其中最高大的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迟疑的开口问：“这里不是有盐部吗？” 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大多数都是女人的情况，他以前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听说有盐部会收留那些在族里吃不饱饭的男人们，只要来到这片平原，就可以活下去，不管男人女人他们都收。 所以他才离开自己的部落，和族里几个人搭伴一起，翻过几个山头，找到了这里。 他还听说有盐部有很多人，所以才能守住取盐的地方。周围部落最好不要轻易和他们发生争斗，不然最后死的只会是自己。 但他现在这么一看，这个部落里的人，好像和他部落的人差不多啊？ 野人不会数数，但是一个部落大概多少人，对比一下就知道人数差距是不是很大了。 听到男野人这么一问，寒枝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芮也想起去年自己那十几个来投奔有盐部的族人了。不过那些人已经都被食人族杀死，所以此时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只有难过。 以前的有盐部之所以接收异族男人，是为了把这些人当做廉价劳动力剥削。 但是寒枝是不会允许自己以及女娲氏这么做的。 剥削这种事情，无论是对外族人还是自己人，一旦开了口子，无论大小，都会像打开了潘朵拉的魔盒一样，带来无法控制的灾难和负面局面。 她的部落才刚刚起步，只要走错一步，眼下经营的一切，就会迅速消失。 寒枝不打算剥削这些外族人，但也不打算接收他们，这里面包含的风险太大。 她的确一心想要扩充人口，但绝对不是在女娲氏根基未稳的时候。而且族里现在没有那么多粮食来接济这些人，她们光是顾好自己，就已经很难了。 族里现在所有人都还住在帐篷里面，每晚虽然都有人守夜，但是只要有心的话，想要入侵帐篷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野兽只要在夜间点燃篝火，它们就不敢再继续往前，但已经学会使用火的人类可不怕火。 把一伙来历不明的异族人贸然收编进族里，那不是扩充部落，那是找死。 “你们是哪支部落的？”芮没理会那个发问的男人，而是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寒枝眼神很好，所以可以看见那男人潦草的发间，一双眼睛在下面不安分的来回转动着。 她不由得把弓弦又拉紧了一些。只要那个男人敢再往前一步，她的箭支就会射出去。 也许那男人心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但是最终，碍于两方人数相差很大，他知道无论自己想干什么，都不会成功。 男人只能败下阵来，低着头，声音很轻的说：“我们以前是树居族，族里没有吃的，所以出来找有盐部，听说你们会收留我们。” 寒枝一听，又是一个住树上的啊，不过也正常，这时候的人，不是住山洞就是住树上。毕竟能选择的居住地一共也就那些。 芮扭头看寒枝一眼，寒枝细微的摇了一下头，芮懂了。 “这里现在不会收留任何人。你们走吧，别再靠近这片平原。”她转头又冲那几人说。 几个人一听，顿时有点激动。可能是觉得这里都是女人，没什么好怕的，所以有个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他已经饿的神志不清了。 但他才刚往前迈了一只脚，一直注意他们动静的寒枝已经先动了。 一支箭“嗖”的一声射到他脚边，吓得男人直接跳了起来。弓箭他虽然没见过，但是这个东西长得像是缩小的木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飞的这么快，还深深的插进了脚边的地里。 如果是插进自己的身体... 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了一点，他退了回去。 寒枝又搭上一支箭。一开始说话的男人这才注意到寒枝，就盯着她看了几眼。寒枝面无表情的对视了回去。 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小崽子，眼神还挺凶。 这些女人，是不是还是崽子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比男人厉害？他也就是天天吃不饱饭饿的，等他能吃饱了，就把这些人... 哈哈，一想到以后自己可以把这些女人都踩在脚底下，他就高兴的不行。 寒枝一直在观察他，所以对于他一会阴沉一会又想笑的样子都看在了眼里。 这人干嘛呢？跟发癔症了一样，不会是饿得精神不正常了吧？她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那个男人还停留在幻想里时，一起的同伴已经扑通一下五体伏地趴地上了，不停祈求芮。 “求求你们了，收下我们吧，我们会摘树叶挖草根的。” “那你们为什么从族里跑出来？”寒枝只是单纯的好奇一问。 男人只一个劲儿的说食物不够吃了，丝毫没说他们是因为不服气女族长的管理，又听说平原上有一支男人多的部落，所以一拍即合离开了母亲姐妹，跑来这里。 没想到这里完全跟说的不一样，这不还是女人更多嘛。 第23章 对比 几个男人趴在地上，女娲氏的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和他们对峙站立着。 趴着的几人，头顶那乱糟糟的头发，很多已经粘腻的变成一缕缕的样式，贴在头上一团凌乱，像是这辈子都没洗过头一样。 有风从他们身旁吹过时，如果不幸站在下风口，那馊臭的味儿能把人当场熏翻。 身上穿的兽皮衣到处都是烂洞，脏污的身体从烂洞里漏出，能看到薄薄的皮肉下，一排肋骨就贴在上面，根根分明。 兽皮烂洞也就算了，还是只到膝盖的裙子样式，而且是无袖的，所以柴火棍一样的四肢都露在外面。 黑、瘦，和非洲难民比起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树居族当然还没有鞋子，所以他们都是光脚。大概是跑了很远的路，几人脚底都已经走出了血。干涸的血迹混杂着零碎的草梗烂泥，糊在脚底，看得人有点不忍。 女娲氏的人则一个个看起来模样齐整，很整洁倒是谈不上，毕竟冬天又不能天天洗澡。但是最基本，脸上是没有脏污的，头发也很好的用草绳束了起来。 就是身上的衣服，看在树居人眼里，十分怪异。不过对于史前人来说很怪，对于寒枝来说这才是衣服的样式。 女娲氏族以前就会缝衣服，毕竟即使是兽皮裙这种简单的样式，也需要用骨针缝合才行。 但她们的技术也只限于缝兽皮裙。 还是寒枝来了以后教的她们怎么裁制衣服，她不光会裁衣服，还会简单的图纸绘制。 爷爷不在了以后，奶奶一个人供养寒枝当然更吃力。寒枝自己也懂事，只要放假就会到处找活干。村里有活就在村里，比如给香菇点种、装袋之类的，村里没活就去外面找。 有一年老家附近开了一家制衣厂，她进去当暑假工，一开始干的活是最简单的剪线头。 一条牛仔裤，剪完线头算1毛钱，十几个小时下来，别人一天最多赚一百五，但她能赚两百多。所以一起工作的几个阿姨都夸她手脚利索，那条产线的领班也夸她线头修的干净。 寒枝还不是那种只会闷头干活不跟人交流的类型，虽然她不是那个抛出话题的人，但是只要跟她说话，她都能接住，再顺势聊下去。 所以没过多久，车间里不管是姐姐还是阿姨，寒枝路过都能跟她们打声招呼混个脸熟。 剪线头这种事对她来说其实还挺解压的，乱糟糟的线头在小剪刀的“咔嚓”声下被剪除，衣服面变得完美而平整，这是一件让人很有完成感的事情。 所以她一开始还干的挺开心的。不过解压归解压，干久了也会腻。 偶尔去喝水的时候经过那些缝纫机，看到针头在衣服上一阵“笃笃笃笃笃”，平整密实的缝线随之出现在布上，这个过程也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后面她剪线头一天只要赚够两百就停下来，去学踩缝纫机。她年纪最小，又跟里面的人熟悉，那些姐姐阿姨都惯着她，把机子让出来给她学着玩。 领班也不管她们。车衣服这种活一般是计件的，多劳多得，爱干不干。 寒枝学车衣服也不是想着赚钱，而是她就是那种喜欢动手的性格，只要是手工活，她都忍不住手痒想试试。 只用三天，她就已经学会了缝纫机操作，可以独立车衣服了。 学会了踩缝纫机以后，她又对衣服设计图纸很感兴趣，所以又厚颜让设计部的姐姐教她怎么画图纸。 可惜暑假快结束了，她只学会了最简单的衣服测量和基础图纸设计。 不过简单的一点皮毛，也足够她用来改良女娲氏的衣服，族里现在穿的都是她让人做的衣服款式。 女娲氏人脚上穿的是草编为底，兽皮做面的鞋子。兽皮多，所以已经不穿芦花鞋了。 身上的兽皮衣，已经是后世经典的长裤长袖款，服帖的穿在身上时，既保暖又不耽误干活。 衣服和裤子上甚至还缝了几个口袋，用来装一些零碎的小东西。比如什么兽牙，好看的小石头，彩色的羽毛。 这也是寒枝带来的潮流，她喜欢用小石头和羽毛做成项链或者手链带着玩。 她觉得既然已经是小野人了，偶尔也要顺应一下时代的审美嘛。 旧石器时代艺术就已经萌芽，先人们有独属于自己的审美饰品。 里面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尼安德特人的鹰爪饰品、摩洛哥的海蜗牛壳饰品、两河流域的黄金饰品，还有距后世约五万年前的北京山顶洞人，在小型兽牙、小砾石、骨管上面钻洞，然后穿绳佩戴。 史前时期的饰品，华丽程度自然不能和后世五花八门的饰品比较，但它是人类文明早期的重要遗存。 从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史前饰品经历了从简单到复杂、从实用到审美的演变过程，见证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与发展。 这是一道人类文明发展迈不过去的槛，自人类出现之时，饰品就已经随之出现了。 寒枝做首饰的时候倒没有想那么多，什么艺术的萌芽、文明的留存啊，日常干个活谁想那么多？她就是爱动手做东西！ 骨珠、玉石和绿松石算是史前饰品的一种经典搭配，比如青浦福泉山遗址出土的两条项链，链身以绿松石和骨珠交替搭配，尾部以玉石桶珠和磨制成小喇叭形状的骨珠做坠子。 样式简单，但是配色和谐，有一种质朴的美感。 族人们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常生活，但是自现代穿越而来的寒枝，有更多的精神需求。 空闲的时间总得找点事做来打发。 所以每次出门的时候她都会收集一些好看的东西带回族里做饰品，久而久之，族里也被她带的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为了方便装这些小零碎，她就专门用碎兽皮在衣服上缝制了口袋。 族人们一看，诶这个好，于是之后衣服就都加上了口袋。 寒枝觉得以后用不完的兽皮多了，还可以用来做包，这样装东西就更方便了！ 第24章 离开 女娲氏的人不光穿的整齐暖和，面色干净，看起来还很健康。 史前的人想要看起来健康，起码要满足好几个条件。首先就是足够的食物来源，维持身体的基本需求。 其次，安全良好的居住环境，否则晚上睡不好，面色发黑，很难给人健康的感觉。 再者心理健康也是条件之一，内心达到平静愉悦的状态时，首先就会在面上显露出来，尤其是眼神。 站立的女人们，眼里既不是那种像野兽一样的凶狠眼神，也不是常年饥饿造成的空洞绿光，而是平和。 像是没有受过寒冷，没有饿过肚子，没有和野兽争斗过一样的平和。 不过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但是此时对比起来，对面的女人像人一样，他们则像野兽更多。 树居族男人心里的怨恨一点点的蔓延开。 “我都要饿死了，为什么不收留我？你们有很多食物，我看到了！” 他一边趴在地上做出恳求的样子，嘴里不停说着求你们收留的话，心里面却完全是不同的想法。 他们几个人早就已经闻到了空中泛起的食物香气了，有咸肉的味道，还有一些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 这些女人，每个人的脸颊都是鼓起来的，不像他们几个，脸上一点肉也没有，凹陷的都显出了骷髅的形状。 有盐部的生活果然很好，虽然和别人说的有一点不一样，但是一定有很多的食物。 他需要食物！他不想再吃草根树叶了！也不想再回到族里被自己的姐姐骂！他是一个男人，他力气比女人大，他才应该是族里最重要的人！！ 对面几个人饿得趴在地上不断哀求，身体扭来扭去。反观自己这边，一个个的站着不动，只是冷漠的看着地上几个人。 寒枝汗了一下，怎么搞得好像她们是见死不救的大恶人一样？ 饿肚子是很可怜，寒枝自己也体会过。但是现在是春天唉，万物萌发的季节，只要勤快点，花花草草的总能填饱肚子。 树居人都过了多少年这样的日子了，怎么突然受不了非要投奔别的部落。 还是有盐部这样的，年年冬天最先饿死的就是外族男人的名声难道还没有在周边部落传开吗？ 寒枝有些头疼的摇摇头，她是不会收留他们的，从哪来的回哪去吧你几个。 不过同为曾经饿过肚子的人，寒枝也没有做的太绝，她让芮去拿了几块山药分给那几个男人。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再多的，没有，自己去找吃的吧，救急不救穷！ 本来趴在地上的几个人一看芮拿了食物过来，赶紧直起身。 每人分到两块山药后，也不看是什么，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有一个吃的太急，粉糯的山药卡在喉咙里下不去，噎的直翻白眼。 芮只好又拿出自己的竹杯，倒了杯水给他。几个人轮流就着一杯水，把山药吃完了。 寒枝摇摇头，浪费了一个杯子。这些人肯定从来不刷牙，噫。 好在竹杯好做，浪费就浪费吧，族长不可能拿回来重新用滴。 山药都吃完了，几个人舔舔嘴唇，意犹未尽。有点噎，但是真好吃啊，还有种甜甜的味道，这是什么东西。 寒枝已经不想再和这些人浪费时间了，她们还等着干活呢。 “走吧你们，回你们树居族去。趁着吃了食物有力气，一口气跑回去。”她没放下弓箭，给这些人下最后通牒。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也是在寒枝眼里最不老实的那个似乎还想继续赖下去不走。 他还没动呢，芮已经先动了，她一把举起标枪，快速的往前一戳。枪尖堪堪停在男人的鼻尖，再往前一寸，就能戳到他。 女娲氏的其余人也重新举起武器，对准几人。 “走。”芮不耐烦的吐出一个字。 她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平和，而是男人熟悉的那种野兽一样的凶光。不光是她，女娲氏其余族人也一样。 平和的气氛消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才是男人熟悉的人类样子，他只害怕这样的人。 几个人悻悻的离开了女娲氏居住的地方，临走之前，那男人回头看了寒枝一眼。 寒枝依然举着弓箭，也同样回视了他一眼。 “我看这山药啊，算是喂了狼了。”她对身边的籽说道。 “我也觉得，那个男人走的时候眼神很凶呢。”籽生气的回答。 “哼，我们的食物本来就不多，怕他们回去的路上饿死，分给他们吃，不知道谢谢我们就算啦，好像还觉得我们很坏呢！”气呼呼的籽又补充说道。 “算啦，我们不是野兽。给他们吃点东西免得饿死，算是对同类的救助。”寒枝随口解释一下。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她会给予同类一些帮助，但如果人心不足想要蛇贪象，就别怪她不客气。 “我们，真的不能收留他们吗？”族里有个女人开口问。 寒枝看了一眼，是以前有盐部的人。大概是以前见惯了有盐部收留人的举动，所以现在觉得她们不留下这些人有些不对。 真是拎不清，寒枝叹气。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这种拎不清的人，世世代代都无法断绝。 “你可以跟他们走，或者你走，从里面挑一个男人留下来。”寒枝懒得多解释。 同情谁就肩负谁的命运，可怜谁就承担谁的遭遇，但不要指望别人为她的同情心买单。 寒枝这么一说，那女人心里有些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同伴拉了拉袖子，这才闭嘴。 这些人怎么想，寒枝都无所谓。 有盐部的旧人大多数都已经适应了女娲氏的生活，但是总有一些人无法融入环境。寒枝觉得这倒也没什么，毕竟两个部落之间结合，总是需要时间磨合的。 反正族里现在天天就是干活，谁也没空起什么小心思。 同情心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人类天生就拥有的情感，只要不坏她的事就行。 不过那几个男人好像不怎么老实，有必要先在族里建个了望塔了。 第25章 了望塔 女娲氏居住的平原周围现在还没有做任何防护，比如围墙壕沟之类的。只凭族中现在这点人和粮食，能在冬天之前把住房建出来都不错了。 大型建设做不成，小型的还是可以先做出来，了望塔就可以先做。 不管白天晚上，女娲氏都是有人巡守戒备的，为了方便示警，寒枝还做了竹哨。 比起人声，竹哨的高频声音可以在范围内保持更高的清晰度和穿透力。 示警的声音只有两种，一声长鸣就是有人，快速的两声哨音就是有野兽。 有人的示警声响起过几次，野兽倒是一次没有。 山里的野兽除非是饿狠了，否则不会轻易下山到人类居住的地方来。 单独的人类猛兽不怕，顶不住这些无毛猴喜欢扎堆还会摇人啊，一来就是一群。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了望塔的位置寒枝选好了，就在居住地后方的土坡上。那里地势高，视野辽阔不受限。 建造材料到处都是，竹子、木头、土砖都行。 考虑到这里的冬天很冷，了望塔里的人要一直待着不动，所以保暖性能要好。冬天需要取暖，二楼要建火墙或者是壁炉。 无论火墙还是壁炉，都涉及到火，所以竹子和木头两种材料都被排除，只剩下土砖。 但一楼还是可以用木头加黄泥，材料易得建造又快。 族人进山砍木头、和泥准备建造了望塔，寒枝又去忙她的了。 既然要建立了望台，那怎么能少了了望利器望远镜呢？ 作为穿越女必备技能，玻璃的烧制几乎人人都知道。石英砂、碳酸钠、碳酸钙。 碳酸钙可以从贝壳中获取，族里已经攒了很多。碳酸钠可以从草木灰溶液中晒干取得。石英砂就是沙子，河边多得是。 她虽然知道玻璃的制作方法，不过族里对这东西没有需求，所以她也没想要造出来。唯一需求大概就是以后装玻璃窗吧，房子都还没有呢。 但是望远镜，现在很需要。 寒枝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她更喜欢别人走五十步，她走一百步，一千步。 一场被主将称之为势均力敌的战役，对于士兵们来说，意思就是他们白白的牺牲了。 无论战役是赢是输又或者平局，都伴随着无数普通士兵的牺牲，但他们总是在史书中被直接略过，顶多以几串数字记录。 寒枝可不愿意族人们白白折损在部落战争里面。这些人被她教的指哪打哪，又会干活又有武力，少一个都不行。 情报就是战争的关键。她要敌人还没有到达平原，就先死在外面。 沙子想要烧制成玻璃，熔点要达到2200c。但这种温度会让沙子里的原子处于游离状态，变成随机组合，最后很可能不会变成玻璃。 2200c的熔点靠族里的破炉子肯定达不到，但是加入辅助材料碳酸钠、碳酸钙降低熔点帮助玻璃形成的方法，中西方对于此方面的技艺都已经十分成熟。 本来需要2200c，加入助溶剂，只需要1500c就可以达到融化条件。 烧玻璃直接用坩埚窑就行，窑，上次炼铁的窑，建造方式族人可没忘。石墨坩埚当然被寒枝一起搬到新家来了。 四架望远镜需要用到的玻璃，烧一锅沙子也就够了。 赤拉动着风箱，窑里的火苗呼呼的舔着坩埚锅底，沙子在升起的高温下，一点点开始融化。 为了让原料在窑内形成澄清的玻璃液，寒枝还往里面加入了芒硝。 呃，芒硝是她在那个那个公共厕所的土墙墙根下刮出来的，厕所的土墙经常会析出一种白色晶体，那个就是芒硝啦。 这个硝用处可就太大了，众所周知穿越人士必须背诵的秘籍：一硝二硫三木炭。 融化的玻璃液体被倒进了石磨坩埚制作的模具里，现在已经是烧制玻璃的第二天了，沙子融化成液体，是需要十几个小时的。 望远镜的物镜、目镜和棱镜尺寸，寒枝都已经设计好了，所以玻璃溶液倒进模具里冷却后，就能直接得到镜片。 误差是肯定有的，简制望远镜的精度和后世也不能比，但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先进中的战斗机。 了望台都没造完呢，寒枝的望远镜就先出炉了。 几个小孩跟着寒枝，呼啦啦的往后面的土坡上跑，也想试试巫医手里的东西有多神奇。 巫医说这个东西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是多远啊？ 望远镜的镜片连接部分直接用的竹子，寒枝举起这款史前简易款望远镜，架到眼睛上，随意的在平原四周转动着观察起来。 哇，几十米以外的草地上有一条蛇在爬哎，哦哦原来是在追一只山鼠。 一直看到蛇把山鼠吞吃入腹，寒枝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望远镜。 不错，虽然观察距离连一公里都不到，但是够用啦。 她把望远镜往风的脸上一架。 “哇，真的好远呀。那棵树好像就在眼前一样”风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乐得直蹦。 急的其余几个小朋友哇哇叫。“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寒枝便拿着望远镜又换个小孩。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不敢给他们拿，万一摔碎就亏大了。 另外三台望远镜也陆陆续续做出来后，了望塔才终于建造完成，一共用时一周。 芮脖子上挂着望远镜，站在了望台窗户前，把望远镜往鼻梁上架起来一看。 嚯，平原四周一览无遗，连远方草里的老鼠都能看清。 听栗说这片平原附近的老鼠一直很多，以前到了冬天，还会偷有盐部族人的食物吃。 那只平原上的老鼠长得很是肥硕，它正在啃食地上的一段草根。 这次悄悄跟在老鼠后面的已经不再是蛇，而是一只长得像豹子，体型却比豹子袖珍很多，比老鼠大几倍的小动物。 它体背上的毛色是淡沙黄，全身长满不规则的黑斑一样的毛，尾巴则是黑色的横环纹。 老鼠虽然在吃草根，但耳朵一直保持警惕的听取周围的动静。嚼完一截草根后，警惕心才稍微放松了一点，身后的动物就在这时闪电一样扑了过去。 老鼠连声“吱”声都发不出来，就被含在嘴里叼走了。 芮放下了望远镜。 第26章 只知其母 耕地里的作物都已经种下，了望塔建成，制陶队也已经烧制出足够多的陶器，可以解散了。 寒枝本想用陶器和周边部落多换一些东西，但现在发现自己想多了。 食人族来之前，既然有盐部两百人的规模就可以占据平原守住盐地，那就说明附近没有比他们更大的部落了。 人口数量的多少直接决定了商业市场的规模和发展空间。 这个世界大概正处于两个石器时代的交替阶段，整个地球的人口估计都没突破两百万。 地广人稀。 不过陶器的滞销影响倒不大，这东西又不会过期，做出来可以一直放着。女娲氏以后人会越来越多，内部消耗都能用完。 寒枝最近才知道，有族人怀孕了，是去年加入女娲氏的其中六个年轻女人。 史前的女人个个身体强悍，即使怀孕，平时也看不出异常，所以过了三四个月才被寒枝知道。 对于一个食物充足的族群来说，新生儿的降生当然是一件好事，毕竟人口就是资源。 但寒枝知道这些孩子是怎么来的，作为一个现代人，难免忧心这几个孩子的出现，对于母亲来说，是否真的是一件好事？ 但史前时代，只知其母而无父才是常态，孩子的出现，是不与男人挂钩的。 狩猎时代，父亲的概念根本就没有出现，孩子只属于母亲。所以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降临的原因，并不在她们思考的范围内。 假如你问孩子怎么来的？会有人告诉你，是上天赐予的，又或者，有感而生。 这其中最着名的有感而生，就是商周先祖的故事。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传说帝喾的次妃简狄是有戎氏的女儿，与别人外出洗澡时看到一枚鸟蛋，简狄吞下去后，怀孕生下了契，契就是商的始祖。 而后来世人皆知的武王伐纣的主角之一，周武王的先祖后稷，在史记?周本纪中也有记载。 周人先祖后稷，名字叫弃。母亲叫姜原，有一天姜原走到野外时，看见一只巨人的足印。姜原便踏进巨人足印中，有感而生，诞下后稷。 后面什么所谓的刚怀孕孩子就生了下来，觉得不吉利，就把后稷丢在树林里，所以他叫弃。 牛马都避开不践踏他，飞翔的鸟群用它们的羽翼为他覆盖和铺垫。母亲姜原见他有神异又把他捡回来抚养这段，寒枝表示存疑。 毕竟周人向来戏多。 但是这些史前故事，都传递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世人认为孩子就是上苍赐予给女人的，和男人没关系。 寒枝当然知道并不是这样，但她对此保持沉默。 这样就好。 女娲氏的孩子会得到母亲的精心照料，假如母亲有了意外，那么族中会继续照料她们。 所有人都是新生儿的母亲，所有一起出生的孩子，都会是他们自己的姐妹兄弟。 * 平原附近大的部落没几个，但是小部落还是有一些的。 这些部落多数都和寒枝固有印象中的人类有点不一样。 共同点是都很矮小，而且语言能力似乎也没怎么进化完全。她们拿着一些酸涩的果子和野菜来和寒枝换盐。 野菜是现在常见的那些，寒枝怀疑是她们来的路上顺手摘的。 至于那些果子，有些酸涩的寒枝都不认识，估计根本就没熟。但是有几样她还是认出来了。 三月泡，也就是树莓。因为是纯野生种树莓，寒枝被它红色的外表欺骗，误以为应该很甜就尝了一颗，结果吃了一颗被酸的脸都扭曲了。 除了三月泡，还有胡颓子。这个寒枝以前吃过知道这东西即使完全成熟了，也很酸不好吃，就没尝。 用树叶包着的那点可怜的野果野菜，让寒枝一下不知道该给她们多少盐才好。 还是栗给出了参考，按照有盐部往年的标准，半包盐。 寒枝看看地上那些食物，又看看对面那几个矮小人类瘦弱的身体，皱了皱眉。 半包盐，怎么够一个族群吃一年的？从他们拿来的这些东西判断，这个族群大概是一点存粮也没有。 原始人的小型部落规模一般在十几人左右。按照每人每天5克盐的标准计算，一年起码六十斤盐少不了。 不过栗说这些小部落并不是一年只换一次，到了秋天，食物多的时候，她们还会再来一次好换盐过冬。 寒枝放心了一些，不过还是拿了三包盐给她们。 矮小的女首领年纪应该不大，但脸上已经布满了风霜的痕迹。看见寒枝拿来的三包盐，她有些麻木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些。 接过那些珍贵的盐，她冲寒枝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寒枝听不懂的词，就带着族人走了。 她是一个部落的族长，心里有再多的感激，也不能在自己的族人面前向别人低头。 “她说谢谢你。”栗在旁边解释。 寒枝大惊，姐姐啊，这么冷门的语言你也能听懂翻译，放在后世，妥妥是个精通八国语言的稀缺人才！ 埋没了，生生被这个蛮荒时代埋没了呀！！ 还没到四月，竹鼠就又下了两窝崽。这东西确实繁殖力惊人，一年可以繁殖四次，3、6、8、10都是繁殖期，如今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五十多只！ 寒枝让人宰杀了几只大的给族人打牙祭，剩下的又分了好几个窝养起来。 风雨两姐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割猪草掰竹笋挖蚯蚓采芒草，充实又快乐。 小野鸡一个个羽翼开始丰满，每天在鸡圈里互相追着打架啄毛。如果此时有狗，那族中真就可以说得上是鸡飞狗跳。 说到狗，寒枝发现最近平原外面总有一头瘦弱的狼在外围徘徊。 她能发现它，还是因为有一天拿着望远镜无聊的四处看的时候，看到林子里一个像狗一样的动物正藏在一棵树后面，似乎是在观察女娲氏的人。 寒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狗？这个时候哪有狗？人类还没驯化它们呢！ 她举起望远镜，又仔细看了一遍。 那只动物离她站立的地方有几百米远，大概以为人类看不见它，所以公然躲在树后偷窥她们。 第27章 母狼 除了色彩分辨力很弱以外，狼在视力上的确是比人类要强的。 奈何寒枝有望远镜这个作弊神器，所以先一步发现了这只偷窥她们的野狼。 寒枝对狼还有心理阴影呢，上次那群狼不光把她们的烤鹿都给抢走了！把人也吓得够呛。 还好它们只抢了食物，没对人动手，不然寒枝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狼是群居动物，一般不会单独行动啊，难道它们要袭击女娲氏？ 不过她现在倒不是很慌，她们如今住在平原上，无论标枪还是弓箭，都可以很好的发挥作用，即使是上次的那一群狼来，她也有办法对付它们了。 不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寒枝还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族人，让她们多注意一下那只狼的动向。 假如这只狼真的是先头来打探的，那她们先攻击它无疑是打草惊蛇。 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寒枝已经发现了这只狼的异样。它的腿是瘸的。 直到后来寒枝才知道，它不光腿瘸了，还是一只怀孕的母狼。 因为腿瘸的原因，这只母狼已经很久没有捕捉到猎物了。它现在每天吃的都是一些森林中自然死亡的动物腐肉。 腐肉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到，所以更多时候是从土里刨蚯蚓吃，甚至会吃昆虫、浆果。 腿上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的迹象，它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远的路，只知道一路顺着狼群相反的反向跑啊跑，跑到了这片平原。 母狼很疑惑，她看见这片平原上居住着一群母猴子，她们身上没有毛发，反而穿着兔子一样的皮。 她们还总是在夜里燃起让人恐惧的火，吓得晚上它也不敢偷偷进去。 那群猴子住的地方有肉吃！它虽然知道，但始终无法靠近，这群猴子实在是太警惕了。 她们好像早就发现了自己，因为每次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有母猴子远远的拿着棍子站在那里，让它不敢再靠近。 直到有一天，它又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得到猴子的阻拦。 瘸腿的母狼每天拖着受伤的后腿，在森林里到处溜达。晚上总是会回到那棵树下，继续观察女娲氏。 有时候还试图更靠近一点。刚开始那几天寒枝怕有事，所以还是让族人照常戒备，一发现异样就开始准备。 但今天，她突然不想这样了。她观察到那只狼因为吃不到食物，已经越来越虚弱。 它离开那棵树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到树下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寒枝有点不忍。 女娲氏每天猎回来的动物，内脏都是直接掩埋丢弃的。这次寒枝却没让族人拿去埋，而是让人把内脏丢在了平原外的一块石头上。 已经虚弱的无法再起身寻找食物的母狼，此时正在树下睡觉。睡觉是目前它唯一能保存体力的办法。 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崽子还没有出生，它应该早就死了。但它知道自己一死，肚子里的崽子们也会死，所以一直苦苦撑着。 它预感到自己很有可能熬不过今晚，但肚子里的崽子们，也要出生了。 如果让它活过今晚就好了，它想。 风中传来了食物的味道。 闭眼休息的母狼鼻子动了动，蓦地睁开眼睛。 不远处的石头上，放着一些野兔内脏，肯定是那些猴子放上去的吧。 它太虚弱，以至于连人类靠近那块石头它都没有发现。 母狼艰难的起身，走到石头前，开始贪婪的吃着石头上的内脏。它的力气不多，就连咀嚼都是一件难事。 好在狼和狗一样，吃东西时几乎不需要咀嚼，而是直接吞咽。 柔软而新鲜的兔子内脏，为母狼濒死的身体注入了最后一点能量。 凌晨时分，天上启明星刚刚升起时，这只母狼生下了四只狼崽子，力竭而死。 寒枝早上一起床，照样掏出望远镜往那只狼藏身的树后看了看，这几天她已经养成习惯了，没事就看看它。 小伙伴们都不理解她怎么会喜欢那只狼，上次被狼吓到才过了多久？族里人都还在害怕呢！ 寒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本身是很喜欢狗的，但是这是狼，是跟后世的人类好帮手完全不一样的生物。 狼的野性很大，想要驯化成狗要经过很多年的基因筛选，才有可能留下那些亲近人类的。 但是想归想，她还是有点小心思。 狼是一种美丽又强大的生物。老实说上次虽然被那群狼吓得不轻，但是寒枝后来回想了一下，还是得承认，头狼是真帅啊！！ 后世任何一种狗都没有那头拉轰的头狼帅气！光是四肢着地时都有一米的身高，体长起码两米，冰蓝的眼睛，顺滑的毛皮，跑动时轻盈迅猛的身形像一阵风一样。 很吓人，但那种野性的美丽也毋庸置疑，每次想起来都让寒枝既害怕又兴奋。 所以再次看到狼，还是一只孤狼时，她连害怕的心都淡了一些，只剩下一种想要探索的好奇心。 这一次望远镜却没有照到那只狼的身影。 昨晚吃了一顿饱的，难道今天就恢复出去打猎了？她有点疑惑，又仔细看了看。 这次看到了一点母狼隐在树叶后面的皮毛，但它一直一动不动。 寒枝叫了芮和小伙伴们一起，往那只狼藏身的树后一点点的靠近。 隔着一百多米距离的时候，她又拿出望远镜看了看，那只狼还是没动。如果是平时，它早就已经爬起来跑远了吧。 “那只狼应该是死了。”芮放下望远镜说。 受伤的野兽是无法在野外独立生存很久的，所以对于这头狼的死亡，她并不意外。 寒枝突然有点难过，因为害怕狼的野性和攻击性，她太晚伸手帮助它了。 她总是在望远镜里观察这只狼，一次都没有认真的看过它。 一想到这里，寒枝还是继续往那只狼的方向靠近，她想要看看它真正的样子。 芮和其他人也只好跟她一起继续走到那棵树下。 母狼果然已经死了，它那身原本光滑的皮毛已经变得枯燥而凌乱，僵硬的身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28章 狼崽 寒枝叹了口气。 芮却率先发现了异常，往那只母狼的尸体又走近了几步。寒枝本来想说不要去碰野外的野生动物尸体，但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也是野人呢，遂作罢。 芮把手伸进母狼身下，摸索了一番，拎出几只小狼崽子。 寒枝和小伙伴的眼睛都瞪大了！ 和凶恶的成年狼不一样，狼崽子们一个个只有25cm左右，眼睛都没睁开，全身都被一层短但绒绒的深褐色毛发覆盖。 虽然有毛皮覆盖，但是春末的早上还很冷，所以它们纷纷钻到母亲余温犹存的肚子下面，缩成一团睡着了。 刚出生时母亲就死了，所以它们至今连一口奶也没喝到。小狼崽们正在睡梦中咂吧着嘴，就突然被芮给拎了出来。 芮数了一下，一共四只狼崽。她这几天已经学会十以内的数数了。 身后几个小孩已经呼啦啦围上来，几个人看着在芮的怀里挣扎着嗷嗷叫的小狼崽，感觉心都要融化了。 妈呀简直太可爱了！！这真的是狼吗？ 就连最怕狼的籽，这时候也顶不住这群毛绒绒的攻击，伸手抚摸小狼崽身上的绒毛。 “它们的母亲死了，这几只狼崽子也活不成，不如就在这给它们一个痛快杀了算了。”芮说着，一边说，一边抽出匕首。 她虽然也很喜欢，但是没有想要养育它们的想法。又不是人类小孩，干嘛要养。 急的寒枝赶紧摆手：“别杀呀别杀，我们带回去养！” “真的吗！！”籽高兴的不行。 箐也开始伸手摸狼崽子了，她也喜欢。赤的手指蠢蠢欲动，只有蓝无动于衷，他觉得又不能吃，干嘛拿回去养？ 蓝不感兴趣正好，芮把四只小狼分给了女孩们。 寒枝欢天喜地的抱着自己那只小狼，美的心里直冒泡。 她有宠物了！！呃虽然是狼。 不过狼虽然野性很大，但不代表不能驯服，狗的出现就是很好的证明。 狗是人类先祖第一个驯化的动物。有猜测说人类之所以可以成功驯化狗，是因为人类在捕猎时代，吃过的各种食物残骸会往营地外随手一丢。 一些嗅觉灵敏的狼就会嗅到食物的味道，并循着味道一直找到人类营地附近，找到丢在地上的那些残骸。 大概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有懒惰的基因。这种不用到处跑就能获得食物的方法，让这些狼就此一直在人类营地附近徘徊，靠人类丢弃的残骸生存。 但它们并不敢太过于靠近人类，所以都是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吃。直到它们越来越习惯这种生活，有一些不会咬人的狼就大胆的靠近人类，当面吃人类剩下的食物。 先祖们觉得这些狼只是吃我们剩下的食物，但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那是不是可以为人类所用呢？ 于是先祖们开始主动驯化起了狼，把它们驯化成打猎的帮手或者用来看家护院。 就这样，一部分狼开始为人类服务，就连外貌和性格也逐渐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只母狼还没死的时候，寒枝已经观察了它好几天了。从它一开始往人类部落靠近的情况来看，它的基因应该是亲近人类的那一种。 而且那几天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它就会吃一些灌木上成熟的浆果，或者刨地上的虫子。 它有杂食的特性。杂食性动物的特点，就是性情温顺，没有太强的攻击性。 人类饲养的动物基本都是杂食性的，比如狗、鸡、鸭、鱼、蚂蚁、老鼠等等。 其实动物驯化的过程比起植物来，算不上漫长。 后世有人专门对此做过研究，他们挑选了一些从未被人类驯化过的品种，比如狐狸。 一代狐狸和人类丝毫没有亲近的样子，研究者留下了那些相对温驯的个体继续进行繁殖，一直繁殖到第四代，情况就开始发生了改变。 四代狐狸对人类变得亲近了很多，研究者们随后又为它们取了名字。其中一些狐狸听到名字后就会跑过来，还会摇尾巴，这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突破。 到了第六代狐狸的时候，这种亲近人类的特性就变得更加明显，六代狐狸身上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和家犬相似的动作，比如会通过舔舐人类来表达感情。 而且对人类开始表现出依赖感。 研究人员已经更换，但是狐狸的繁殖还在继续，已经繁殖到第六十代。这些狐狸，已经至少有70%的行为看起来像狗了。 寒枝觉得植物的驯化，自己有生之年大概都看不到什么很大的变化，但是家畜的驯化，她活着的时候，肯定会有突破。 先祖们在动物驯化的道路上早就为她总结了许多的经验，她不需要什么创新，有些事情可以创新，有些就不要自作聪明搞什么改变了。 只要跟着祖宗严选，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就会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几个人原地挖个坑，把母狼的尸体给埋葬了以后，才抱着小狼崽回到了族里。 族里大人小孩个个都围上来看稀奇。幼小的狼崽们完全没有成年狼的那种凶狠残忍，而是纯纯的蠢萌样子。 眼睛睁不开，不能视物。又突然离开了母亲熟悉的身体，被抱到一个陌生的怀抱里，周围还全是不同族类的声音，狼崽们缩在女孩的怀里瑟瑟发抖，都不敢叫出声音来表示自己的害怕。 寒枝赶紧招呼小伙伴们抱着狼进了她住的帐篷里面，狼崽子们这才不抖了。 而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吃东西。 这下给寒枝整不会了，狼吃什么？这么小，牙都没长，肯定不能吃肉。 还是族长懂得多。 “昨天我们在林子里看到一群野羊，有几只带着幼崽，估计有奶。”芮说。 她们当时打的猎物够多，而且春天的小羊和母羊不适合猎杀，所以芮直接绕过那群羊就回来了。 野羊打猎倒是好打，几箭就射死了，但是要活捉的话，就不那么容易。 只能设陷阱抓。 第29章 野山羊 寒枝觉得用陷阱抓虽然可以抓到活羊，但是运气不好的话要好几天才有野羊落套。 即使陷阱抓到，也不能保证落套的就是刚下过崽的母羊。 不确定因素太多，陷阱的想法最终被否决。 得编一张网。可惜现在平原附近的苎麻还没有到收割的季节，不然用麻绳编网又轻快又好用。 现在能就地取材的只有树藤了，族人赶紧去林子里面砍了树藤回来织网。 网的样式照渔网那样就行，族里有几个编网的熟手，一个多小时藤网也就编好了。 幸亏现在族里人手还算充裕，不然都空不出手倒腾这些事。 芮带着狩猎队去抓野羊，寒枝和小伙伴们则想办法给狼崽子弄吃的，干等肯定不行。 杂食性的狼可以吃肉，也可以消化碳水。 物资贫乏时期的人类母亲没有奶水的时候，会用米熬米油喂婴儿，婴儿也可以长大。 族里没有米，只有山药。寒枝决定用山药加野兔肉熬点汤水顶住，等到族长猎了母羊回来就好了。 她们几个小孩在这边琢磨着怎么弄点东西给狼崽糊口，另一边芮她们已经到了昨天发现野羊的那片树林。 野羊当然已经不在这里，而是转移去了其他地方。 芮本身就是打猎的好手，对于追踪猎物很有一套，再加上寒枝后来又告诉她一些技巧，她的追踪技术又进一步提高，追踪一群野山羊根本不费什么劲。 野山羊的脚印形状独特，足迹的后部是椭圆形，前部又有两个分叉，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昨天那群野羊之所以会在这片山坡草地里停留，是因为林子里面长着一种它们很爱吃的灌木。 芮不认识这种灌木，族里也不吃这种叶子，但是她经常看到野羊啃食它们。 如果寒枝在这里，就可以叫出它的名字了，甘草。 甘草林子被那些野羊啃得东缺一块西缺一片，断枝残叶的痕迹一直向着林子的外围延展。 外围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已经没有断枝用来参考方向，但是地上的野羊脚印还在，它们还一路走一路拉，留下了一地羊屎蛋子。 芮带着人跟着野羊留下的各种痕迹，跟踪至一道山崖边。 野羊就在崖下的草地上悠闲的吃草。几只母羊带着小羊，被围在羊群中间保护起来。 芮扭头和族人商量怎么抓母羊。她们这次来了十五个人，用围猎的办法把羊圈起来再用网捕捉的话成功率很高。 但是野羊不会坐以待毙，尤其是领头的公羊。 新疆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的一群野山羊在遭遇狼群袭击时，公羊们团结一致，用角把饿狼击退，甚至把领头狼插死，最后成功保卫了自己的族群。 芮当然没看过这则报道，但她是老猎人了，各种野生动物的习性，不说百分百了解，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想要活捉母羊，就得防备公羊们抱团攻击她们。 幸好族里现在打猎的武器先进很多，如果是以前，那木矛不一定打得过有角的公羊们。 十几个人绕着那片林地慢慢往前移动，一点点缩小包围圈。 羊群们已经发现了异常，几只野羊的蹄子已经开始不安的在地上刨动了。有几只羊开始朝着身后的山壁移动。 领头的那只公羊挺暴躁，看见这些人类慢慢靠近，没想着逃跑，反而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耳朵向后贴紧头部，嘴里发出警告的叫声，见对面的几只猴子没有被自己吓走，它开始低下头，角向前，做出要顶人的架势。 野山羊虽然是攀爬的高手，但是背后的那片山崖太陡峭，有几只试图往上爬，没爬几步就啪叽一下又掉回草地上。 小羊们腿脚发育都还没有完全硬实，怕不了陡峭的山壁，母羊们又不会抛下自己的幼崽，所以此时都躲在山壁下，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狩猎队一半人对付那些公羊，一半拿着网找机会往母羊身上套。 领头的公羊被芮用标枪插了个对穿后，其余公羊母羊见势不妙，一哄而散。 剩两只母羊带着羊崽子被几个人越逼越近，站在原地无助的咩咩叫。 族人顺利用网活捉了两只母羊，五只羊崽子。其中有三只是被母亲抛弃的，轻易就被人抓到。 羊崽子好啊，抓回去养起来。 养殖动物这件事族里现在已经不陌生了，野鸡野猪竹鼠都在圈里活蹦乱跳呢。 女娲氏现在已经知道了养殖动物的好处，虽然平时满山给它们找吃的很费时间，但是这些动物养起来后随时都可以宰杀了吃，有些还不停的下崽，比如竹鼠，是一种非常稳定的肉食获取渠道。 巫医还说以后可以在平原附近种植牧草，以后养起来就更方便了。 两只公羊尸体，再加大小七只活羊，狩猎队满载而归。 而寒枝也已经开始和小伙伴们用山药野兔熬的汤喂狼崽了。没有奶瓶，只能把汤水倒进干净的陶碗里让狼崽们自己舔食。 求生的欲望促使这些还没睁眼的狼崽们在闻到食物香气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嗷呜起来。 稚嫩的狼嚎声把几个孩子萌的心都发颤。寒枝赶紧把竹筐里的狼崽抱出来，放到地上的一块兽皮上面。 两只狼崽共用一个陶碗。刚碰到碗沿的时候，灵敏的嗅觉就已经告诉了它们，这是可以吃的食物。 本能促使它们伸出舌头，开始贪婪的舔食碗里的汤水。 “好像狗呀。”寒枝对这幅进食图发出了评价。 “什么是狗？”籽很好奇。 “狗就是它们的后代，以后会成为我们人类的好帮手哦，会帮我们打猎，晚上还能帮我们守夜呢！” “哇！它们好聪明呀。”籽欢呼。 “我以为你养它们是看它们可爱，或者像野猪一样也养大了吃肉呢。” 寒枝汗了一下，肉倒是能吃，但是她不好这口，她连驯化后的品种都不吃。 几个人正在帐篷里美滋滋的看着狼崽们进食，就听说族长她们回来了。 “这么快。”寒枝讶异。狩猎队现在的打猎效率是越来越高了呀，和她刚来的时候，简直天壤之别。 第30章 牛马 看到族人们成功带回来两只母山羊，寒枝很高兴。又一看附送的五只野山羊，更高兴了。 还有这种好事！ 牛、犬、羊、猪、鸡五畜，她们现在就缺牛啦！ 现代家牛的祖先原牛的驯化始于西南亚的幼发拉底河中部，这些普通牛后来向东迁移，成为东亚普通牛的祖先。 寒枝也不知道原牛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迁徙到东亚大陆来了，遇不到她也没招。 牛作为耕地的主力军，也是她最想驯化的家畜品种。 其实耕地不一定非得用牛，马耕地更带劲。但是跟牛一比，马的性价比实在太低了。 牛吃草挤奶，几乎不会和人类抢食食物，除了产奶，全身上下都是宝，什么牛肚、毛肚、牛百叶、好吃啊！ 而马和牛比起来，用一句娇生惯养来形容也不为过。也因此人类对于马的驯化，比牛足足晚了四千年。 有一种说法是马是一种如果没有被人类驯化的话，早已经在野外灭绝的动物。 都知道奇蹄目的马跑得快，普通马的平均速度大概为20公里每小时。 但也正是由于在进化历程中，对速度的极端追求，牺牲了其他一些生存能力，比如瘦弱的四肢无法承受病痛。 马是一种只要腿受了伤，就无法活下去的动物。一头价值百万的赛马，在赛事中腿部受伤，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安乐死。 另外同样都是食草动物，牛有四个胃，吃草的时候那是嘎嘎一顿嚼，而马只能一口口慢慢吃。 马对草料的需求还非常旺盛，但又不像牛一样具有反刍的功能。反刍就是某些动物进食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将半消化的食物从胃里返回嘴里再次咀嚼。 这种行为的目的是可以帮助消化食物，促进营养的吸收。 食量大，但没有反刍功能，就代表它只能少吃多餐，所以“马无夜草不肥”。 它还不能只吃草，草的能量密度太低，吃的时间长了会营养不良、体力下降、容易得病。 所以得喂精饲料，什么玉米、高粱、燕麦大麦。人都吃不饱饭，哪来的粮食喂马。 所以马匹更多时候是由贵族和军队来饲养的，成本太大，普通人负担不起。 不过马并不是没有优点。 后世的欧洲会广泛使用挽马进行耕地，这些品种，比如比利时挽马、夏尔马具有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力量强的优点，非常适合拉车拉船干农活。 体型巨大的挽马拖拽能力可以达到五吨。 寒枝觉得以后如果实在找不到原牛驯化，驯化马也行。马的饲养成本虽然高，但是耕地效率比牛高30%-50%，而且耐力也比牛好。 马每天能工作8至10小时，但牛只能耕作4至6小时。马的寿命还更长，同样都是三四岁开始工作，牛只能工作8至十年，但马可以达到15至二十年。 夏国广泛使用耕牛，自然是因为牛更适应本土需求，但寒枝现在连根牛毛都没看见，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好其他打算。 族长说过，她们搬迁的时候有经过一片草原，那里就有野马。 族里现在养不起，所以寒枝没打它们的主意。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呜呜，总有一天可以养得起马的！！ 她们搬来平原的时候只有猪和鸡，现在狗有希望了，还有了羊，会有哒，好日子肯定会有哒。 寒枝美滋滋。 带回来的野羊们得另外建个羊舍。羊舍的选址是有要求的，要选地势较高、地下水位低、背风向阳的地方，以避免潮湿和寒风。 而且棚顶要建高一些，免得氨气聚集在羊舍里。 羊的粪尿、饲料残渣和垫草等有机物腐败分解后，在细菌和真菌等微生物的作用下，经过一系列的化学反应，最终产生氨气和二氧化碳等气体。 过量的氨气会导致羊出现氨中毒，表现为咳嗽、流眼泪、精神不振等症状。 了望台那片山坡不远的地方有一块草地地势平坦，最终被寒枝选来建羊舍。 羊舍外部围栏照旧是用木头搭建，棚顶则用族里烧制的泥瓦铺盖。 内部还要建羊床，设计合适的出粪口，方便清理羊粪。至于另外处理羊粪的发酵池就不用挖了，以后羊粪统一拉到堆肥的地方处理。 一个羊舍把寒枝忙的不行，她以前邻居家就是养羊的，所以知道羊舍搭建很重要。 知道归知道，复原邻居家的羊舍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羊舍没搭建好之前，几只羊每天被拴在帐篷里。 族里几个小孩这下更忙了，就连最小的那个豆丁，现在到野外，都知道揪一把苜蓿草，说是带回去给小鸡吃。 五只小羊里面有三只已经断奶了，大概这也是当初母羊忍心抛下它们的原因吧。 所以两只母羊的奶水除了喂自己的羊崽子外，还能额外的匀出来喂四只狼崽子。 狼崽子们已经在女娲氏待了五天了，还没有一点睁开眼睛的迹象。 寒枝只知道狗的睁眼时间是9至十三天，狼应该比狗睁眼用的时间更长，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羊奶充足，每天吃饱睡睡饱吃，本来生出来时偏瘦弱的狼崽子们很快就变得圆滚滚的，身上的毛也越发绒绒。 寒枝每天都要rua几遍才满足。 这几天除了搭建羊圈以外，族里也马上就要准备开始正式盖房子。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她们要赶在梅雨季节到来之前，就把房子盖好，不然日子会很难过。 帐篷在天气晴好的时候用起来倒没什么大碍，但如果遇到连绵的雨季，那住在里面就太遭罪了。 栗说过，以前一到雨多的季节，她们晚上都睡不好觉。对于族长和巫医来说，雨季对他们影响不大，因为他们帐篷上铺的兽皮多，可以很好的防住外面的雨水。 但是其他有盐部的人就不行了，兽皮太少，房顶无法铺的密实，总有些缝隙。 他们会用树叶茅草盖住这些缝隙，但雨季充沛连绵的雨水会顺着各种各样的缝隙，侵入帐篷里。 第31章 建房 每次到了雨季，族人们就要从林子里采集许多的树叶铺盖在帐篷顶上。 虽然只能遮挡一时，但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雨水透过缝隙慢慢侵入帐篷内部时，她们就把树叶披在自己身上挡雨。 幸亏雨季发生在每年的7至8月，天气并不冷，而且觉得冷的时候还可以生火取暖，不然她们天天这么淋雨，早就生病了。 寒枝可不想在雨季来的时候还住在帐篷里，虽然族里不会让她淋雨，但是大家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不可能天天晚上自己安心睡觉，让族人们在外面淋雨。 她之前决定照抄的半坡式建筑一般有圆形和方形两种样式。圆形房屋最常见，墙壁通常用密集插排的小木柱编篱涂泥作成，有的还用火烤得很坚固。 寒枝一开始就决定普通民居的墙壁建筑材料用木头和泥巴，房顶用泥瓦。 因为砖房的前提是要打地基，不然房子过不了几年就会歪斜塌陷变成危房。 几十座民居都打地基的话，工作量对于族里来说就太大了，很浪费人力物力。 木头泥巴房就省时省力多了，而且牢固性也完全足够。 但是女娲氏居住地中间的公共建筑，寒枝是要建成正经的砖瓦房的，不光要打地基，还一定要打好。 它会成为女娲氏族中的标志性建筑，哪怕建造它耗费的时间很长，寒枝也希望它可以留存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这座建筑大概率今年是建不成的，因为民居建成以后，剩下的时间里，族里要开始忙着采收苎麻，收集食物了。 苎麻采收以后还要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才能拿来做各种东西。 除了这些事情以外，今年的秋天，她还要跟着栗一起，收集野生作物的种子，挑选可以用来培育的品种。 所以接下来每天都会很忙很忙。 * 盖房子这种大事可不是寒枝直接起手就能做的。虽然她有半坡建筑做参考，大概知道建造的重点，但是她这种是改良版，屋顶也不是铺设茅草。 铺茅草的好处是材料易得，而且不怎么不需要考虑房顶承重的问题。但如果是铺设瓦片，那屋顶就得加上檩条和椽子。 檩条就是搁在房顶墙壁上的梁，椽子就是根据瓦的宽度，排成等间距钉在檩条上便于铺盖瓦片的。 她为此专门先做了一个迷你模型来验证各项数据，就怕到时候房子刚建成就变成危房。 老天奶，要知道她身为一个现代人，也是被偷工减料的建筑坑害过的人，可不能因为自己淋过雨，就撕烂别人的伞。 一直到了四月中旬，族人已经从山里砍伐了成堆的木头回来之后，寒枝才总算从模型中得到了准确数据，这才开始着手建造第一所民居。 第一所建造好以后就是寒枝的房子。族人觉得巫医地位高，房子这么好的东西，建好了当然要先给巫医住了。 寒枝也没推辞。主要是第一座房子，大概率是大家拿来练手的，住的过程中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她可以先发现。 如果是不懂什么是危房的人，即使发现了一些征兆，估计也不会及时提出来。 为了避免住在危房里的命运，寒枝每天蹲在工地上，对建房的各种大小事情巨细靡遗，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族里砍伐用来做墙面骨架的木材都是杉木，杉木的抗腐性能和抗压性能稳定，木材不易被虫蛀，并且木材本身自重轻不易变形，所以是较理想的建筑材料。 寒枝喜欢独居，所以建的房子不用太大，太大冬天也不好保温啊，所以15平方左右就行了，呃主要是再大点，就很费人力物力了。 第一座房子以4.6x3.3高2米的标准，预留好门窗的位置后，正式开始建造。 地上要先用桩木敲出坑洞，拔出桩木以后再把杉木插进土里。杉木搭建墙体的框架，然后在框架内填充泥巴。 泥巴里面又混入了干草增加强度和稳定性。屋顶最上面要呈阶梯式的递增高度，用来放置檩条做梁，所以是后世常见的斜坡面屋顶。 本地的雨季虽然不是每天都下雨，但是雨量依然是很充沛的。泥巴房子就怕积水，所以檐下雨水流过的地方还要挖排水沟。 建筑队加上寒枝一共是二十五个人，建一座这样的小泥屋，墙体的建设花了4天时间，屋顶搭建花了3天，包括铺设瓦片。 这种速度，是在寒枝的流水线设计下才能完成的，各司其职，每天天刚亮就开工，天黑才停手，平均工作时间十二小时。 很黑奴，但很快啊！ 没办法，族里这么多人，不加紧赶工，雨季来之前估计都盖不了几座房子。 现在是四月上旬，按照往年雨季来临的时间推算，他们还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 中间还要抽出人手采苎麻。寒枝深深的感觉到族里人手是多么的缺乏。 造孽啊！ 四月一过，加上寒枝的那栋泥屋，族里一共才建了两座房子。 这妥妥的没法在雨季来临之前完成了啊！！！ 啊啊啊啊寒枝简直抓耳挠腮。 算了，她一个后倒倒进背后的小木床上，眼睛刚闭上就两眼一黑，睡着了。 开摆了，今日事明日毕，实在不行就放弃。 寒枝已经在这个泥屋里生活了大半个月，从头到尾适应的都非常良好。 泥屋的窗户暂时用竹子编织的帘子遮挡，白天帘子支起来时屋内还有些光线，但是帘子一放下，门再一关，屋里就会马上变得黑洞洞的。 不过寒枝不怕黑，而且这好歹是正经的房子啊，比那个破帐篷住起来有安全感多了好不好。 黑？大不了以后点桐油灯嘛。而且等族里稍微闲下来的时候，就把窗户换成玻璃窗，到时候采光就会得到，呃一点点改善了... 建好的两座房子，芮和堇两个人带着蓝一起住，赤箐籽住在一起。 寒枝自己喜欢独居，但其他人显然不是，所以后面的房子都设计成7.5乘以3.5，二十六平方左右。 有些族人甚至要求五个人一起住，寒枝虽然不理解，但也尊重，所以后面建造的房子也会大小不一。 第32章 巨人 五月初，就在寒枝想要摆烂，只指望族里在冬季来临之前能盖好房子的时候，族中迎来了第四支队伍。 这支队伍对她造成的冲击，比前面所有的队伍都要大！嗯，字面意义的大！！ 她感觉自己仰头仰的后背和脖子都快成90°直角了。 主要是不这么仰着看，她都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这长得也太高了吧？这是正常人类该有的高度？姚明来了都得矮你们一个头哎！ 虽然栗说过他们长得很高大，但是在寒枝理解的意思中，高大是指一米八以上！ 史前人类长到一米八就已经很高大了好不好！ 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地球上了。还是说其实后世的人类是矮小种，史前的正常人类都是这些巨人一样的尺寸？ 第四支队伍，人均身高，两米五。是人均，有一些不到两米五，有一些超过了，这只是寒枝目测的大概数字。 栗显然已经见过这些巨人好几次，所以她是最镇定的，但是其他人可淡定不了。 这么一支往前一站，就很有压迫感的队伍，会本能的让人心里滋生出害怕。 寒枝倒是不害怕，她听栗说过，巨人族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她们只是个子高看起来吓人，其实性格很好。 女娲氏中，族长芮最高，一米七多的个子站在这些人面前都矮了一大截，更不要说其他人。 寒枝越发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有关于巨人的谜题各国众说纷纭。 夏国有女娲补天、夸父逐日、盘古开天的传说，主角都是巨人；古希腊和罗马神话中，有天国降血落在大地女神盖亚身上，最终诞下巨人泰坦族。 远古时期拥有先进文明的苏美尔文明，留下了许多的巨人图像；埃及壁画中描述过像长颈鹿一样高的巨人。 世界各地不约而同留下了巨人的传说，也许只是单纯的巧合，也许他们真的存在过。 假如真的存在过，那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了？有一种说法是这可能和大气中的氧气含量有关。 后世大气中的氧气含量是21%，而在远古时期氧气含量是35%，如石炭纪末到二叠纪始的这段时间。 史前巨大生物并不罕见，最着名的就是恐龙。 但是在寒枝以为此时的人类普遍没有进化完全，人均身高不到一米七的时候，突然迎面来了这么一群大个子，她还是风中凌乱了。 这合理吗？ 再不合理也得面对，巨人们都走到她面前了。 寒枝头仰的实在太酸了，只好拉了拉芮的袖子，芮低头看她。 “族长你抱着我吧，头仰的好累。”寒枝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身体是个小孩，但是灵魂是个成年人，老大不小的被人抱着，很伤她的自尊心。 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啊，寒枝很郁郁。 芮伸手一捞，就把她抱了起来。 这下终于不用把脖子仰成直角了，寒枝很欣慰，虽然免不了还是得抬头，但是没那么费劲啦。 巨人族领头的是个女巨人， 也是这群巨人中最高的一个，身高逼近三米。 她们一个个身后都背着袋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寒枝伸长了脖子，发现袋子是用兽皮做的。 看来这支部落不缺兽皮。 她们身上的衣服，比兽皮袋子更加引起寒枝的注意。 五月初的天气说不上冷，但也还没到穿短袖的地步。可是眼前的巨人们，都已经穿上了无袖裙子。 寒枝瞪大眼睛仔细开始研究裙子的材质，好像是鱼皮衣耶。 “哇，巨人族的手工技艺看来已经很成熟了，不光会用兽皮缝制袋子，还会用鱼皮做衣服。”寒枝在心里啧啧称奇。 寒枝在研究巨人族的时候，巨人族的首领也在看她。 她看着寒枝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触动，但那股触动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她抓住，就消失了。 身上那颗从来不离身的石头，突然像有了生命一样，轻微跳动了一下。 跳动的幅度实在是太小，导致巨人首领根本没发现。 巨人是南边大陆的这些人对她们的称呼，她们对自己的称呼是冰人。 冰人一族世代居住在这片大陆的最北方。那里有广阔无垠的森林，和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山水。 在极北之地，一年中只有夏天时气温才会达到二十度。 而在冬天，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四十度，就连她们冰人族，也不会在冬天轻易踏足那里，她们现在住在更加靠近南边大陆的地方。 很久以前，冰人族的先人们是住在最最北边的，高大的身材让她们可以很好的适应那里的天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冰人族的身高正在急剧变得矮小起来。 到了她这一代，已经只有先祖们一半的身高了。 冰人首领真担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们会不会变成那些南边矮人一样的身高呢。 身高缩水，身体散发的热量不足以抵挡最北边严寒的天气，也因此她们开始一点点往偏南方的地方搬迁。 当然了，所谓的南方，只是对于她们冰人族来说，对于矮人们来说，她们依然是住在最北方的巨人族。 北方极寒的天气不适合矮人生存。矮人，就是巨人族对女娲氏这些人类的称呼。 她们冰人族因为身材高大，身上散发的热量更多，所以住在北边时不会像矮人们一样觉得难以忍受。 北边一年四季都不会缺少食物。 冬天森林里有各种大中型动物，驼鹿、狍子、雪兔；夏季雪水融化后，湖里有着取之不尽的鱼儿。 她们夏天捕鱼，冬季打猎，一直在北边快乐的生活着。 只是北边什么都有，偏偏就是没有盐。所以她们每年都不得不跨越南北，来和矮人们换盐。 冰人一族虽然身材高大，但是性格温和，所以只要矮人们可以克服对她们身高的恐惧，互相之间就可以相处的很好。 从北边来到南边的这一路上，她们碰到过大大小小的矮人，很多在看见冰人族时，都会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冰人首领很不解，她们从来没有伤害过这些人，为什么要害怕她们一族呢？ 第33章 新的作物 冰人首领看着这些矮人的时候，只觉得小小的，很可爱。 南边这个有盐的部落，算是少有的可以和她们巨人族正常往来的矮人族。 冰人首领发现这支部落人数好像变少了很多，首领也换了。 不过她不会在意这些事，因为冰人从来不插手矮人的事情。 这也是先祖和创世女神定下的约定。 创世女神认为自己的后裔们应该靠自己，而不是靠别人在这片土地生活。 神隐的女神将一块石头交给冰人族的先祖时，只说了让她们一族代为保管，在合适的时候，再交给真正的女娲族后裔。 先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合适的时候，也不知道谁是女神真正的后裔，她们一直以为那些矮人都是呢。 创世女神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过。 曾经女娲后裔的足迹遍布在这片土地上，女女男男代代繁衍。 直到千年前，一场极寒席卷这片土地，无数矮人在这种极寒天气的影响下，纷纷搬离了这里。 极寒最初的先兆，是一种白色小花的出现。 这片土地上有各种各样的花，每一种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丽，这种白色小花也不例外。 冰人族对这种花很熟悉，它们总是在寒冷的冬天出现，高山上遍布着它们的身影。 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盛开时丛生的花瓣挤挤挨挨的贴在一起，十分美丽。 但它不应该出现在南方的土地上。 本来只会在寒冷高山上生长的小白花，从高山一路绵延而下，朝着南方不停延伸着生长范围。 只要是这种美丽白花生长的地方，寒冷就会马上笼罩这里。 它像是一道警示的丧钟，敲响的钟声，拉开了这片土地上死亡篇章的序幕。 除了冰人族以外，没有人能突然适应这种严寒的天气。 一开始是植物，然后是动物。 它们接连开始大批大批的死亡。 最后才是人类。 虽然冰人族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他们已经是最北方的居民，寒冷对她们的影响很有限。 但南方的矮人们就不一样了。她们没有巨人那么高大的身体，也没有能力获得足够的兽皮御寒。 植物和动物死亡，同时代表着食物的减少。本来就很冷，还吃不饱的话，人就会变得更脆弱。 矮人本来就短暂的生命，又进一步变得更短。 几年之后矮人才发现了白花和寒冷天气之间的关系。 他们以为是白花带来了死亡，因为恐惧于这种外表看起来美丽柔弱的花，所以开始了一场浩大的迁徙活动。 迁徙的方向也很好确定，那就是朝着白花相反的方向一直走，直到再也看不见它们。 这片曾经热闹的土地，因为矮人的搬迁，沉寂了很久很久。 但一千多年过去，寒冷退回北方一带之后，这里又开始恢复了生机。 一千多年对于小矮人来说好像很漫长，但是对于她们冰人族来说，只是三代的事情而已。 她们一族的寿命最长的有六百年，所以这些事情，就发生在这一代冰人首领祖母那时候。 很多矮人搬走了，但也有很少一部分留了下来。 他们和这片土地上其他的部落结合后，人数又开始一点点变多了。 以前那个换盐的部落，应该就是搬迁走的那些矮人留下的同族后代。 冰人首领很羡慕矮人这种繁殖的能力，她们真是太能生啦，才这么短的时间，数量就又超过了冰人族。 要说她们冰人族，寿命是很长，但是新生儿的诞生却很困难。 大概这就是她们漫长生命的代价吧，冰人族自己看得也很开。 这里曾经生活的人类种类更多，但是都一一灭绝了，既然其他人类可以灭绝，那她们冰人族也早晚会有灭绝的一天。 万事万物都逃不过，只要现在的生活很快乐，那就够了。 冰人首领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寒枝已经上上下下把她们里里外外观察完了。 这才开始询问：“你们要用什么换盐呢？” 冰人们纷纷开始卸下背后的口袋，寒枝也被族长放到了地上。 背在巨人背后显得很袖珍的口袋，一卸到地上后，寒枝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提不动。 这一个袋子怕是一百斤都不止。 她打开袋子一看，脸上一下就笑开了。 不得了，是松子，好大的松子啊！颗颗饱满！ 寒枝这个身高，在女娲氏都是幼崽，在冰人眼里，更是跟婴儿差不多。 所以冰人首领只是满脸慈爱的看着她解开一个个袋子，随便她到处翻，也看着她一边翻一边往嘴里塞。 寒枝时不时要叫一声“哇，是白果。哇是杏仁” 白果杏仁这几个词都是冰人听不懂的。 他们只知道这些都是族里小孩爱吃的东西，矮人也很喜欢，所以年年都让族里的孩子们采了拿来这里换盐。 坚果之类的寒枝高兴归高兴，但是后面那两个，才是最让她震惊的。 “妈呀菽啊”“妈呀黍啊” 翻译一下就是，大豆啊、黄米啊。 主食啊！ 寒枝乐的合不拢嘴，她就知道，她有光环！ 稻麦黍稷菽麻，六谷，她现在有四谷喽。 而且她已经知道了人猿居住的沼泽地边生长着野稻，所以现在只剩下麦没有踪影。 太让人高兴啦！ 巨人族带来的全是好东西，除了吃的，还有兽皮鱼皮。 这些东西，可以换很多很多盐。 不过冰人体型这么大，对盐的需求肯定也很大。 族里的容具对于冰人来说太小了，所以寒枝让人把兽皮袋子里的东西抬走倒出来后，直接把盐装了进去。 巨人首领很满意，尤其是在尝了雪花一样白色的盐后，更满意了。 这支矮人部落，真是好！ 本来按照原定计划，冰人首领这就准备带着族人们赶回北方的，但是她的目光在矮人们居住的地方看了一圈后，突然怔住了，那是什么？ 寒枝顺着巨人的眼神一看，哦，她的小泥屋呀。 “这是房子，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面。”寒枝解释。 “房子？”冰人不由得重复一遍，然后又看到了女娲氏养的猪和鸡，还有竹鼠。 竹鼠和鸡的个头太小，吃起来不够她们塞牙缝的所以被直接略过。 但是野猪她们经常吃。 第34章 帮手 冰人首领在看到那两座小房子时，已经猜出了它们的大致用途。 毕竟房子的样式虽然看起来和帐篷不同，但也很明显是一种用来住人的巢。 寒枝已经告诉了她，这种建筑叫做房子。冰人首领是疑惑这个房子为什么不会倒塌。 她们冰人虽然身形高大，不像矮人一样惧怕寒冷，但也不是铁打的身体，所以平时当然是有巢，嗯，房子住的。 每个地区的原住民对于房子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建造智慧。 尤其是巨人这支没有经历过断代，完整继承了祖先们知识技能的部落。 她们有两种房子，天冷住雪屋，天热住帐篷。 冬天的时候，她们会选择一个开阔又向阳的地方作为建造雪屋的地基。然后把雪做成一块块的样子依次堆叠累积起来。 每一层雪砖在堆叠的时候都往里面收缩一点，直到形成一个封闭的、半球形的屋顶。 雪屋建成以后，她们还会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凿出一道低矮窄小的门供住在里面的人进出。 他们也有在雪屋上开窗引光的行为。 雪屋里面的床也是用雪砖堆出来的，上面再铺上厚厚的兽皮当保温层。 为了防止雪砖堆积的房子坍塌，她们还会在房子上面浇一层融化的雪水作为雪砖之间连接的粘剂。 冬天住雪砖房是很好的，可以阻挡野外刺骨的寒风和大雪。再加上她们自己高大的体格和保暖的兽皮，无论多么冷的冬天，她们都能安然度过。 不过虽然冰人一族因为世代居住在极北之地，已经养成了抗寒的体质，但那是在成年的前提下。 表面来看，北方巨人的寿命远远高于南方矮人们，但长寿的背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代价就是她们的新生儿，甚至比人类的婴儿更加脆弱，稍微不注意，就会在成年前夭折。 族里本来就很难诞生新生儿，再加上容易夭折，巨人们不光身高越来越矮，数量也越来越少了。 这也是为什么曾经的北方大陆上遍布巨人的足迹，现在却只剩下她们这一支逐渐往南边偏移的种族。 娇弱的婴儿需要精心的呵护，不能长时间到处移动，所以需要固定居所。 雪屋很好，但只限冬天。一到春天，气温升上来，雪屋就化成了雪水，只能等到冬天再重新建造。 这时候她们就只好住在帐篷里，但是帐篷并不安全。 丰富的森林资源，水中取之不尽的各种鱼类，让居住在北方的巨人们从来不知道饥饿的滋味。 但这里的原住民，可不止有他们人类，还有许许多多的食肉动物。 而且就像她们冰人比南方矮人高大很多一样，北方的猛兽们，也都是巨型体格。 巨虎、巨熊、巨狼常年盘踞在北方森林，和他们人类一样，拥有自己的地盘。 还有狡猾的豹子，皮糙肉厚的野猪。 最大的巨熊在站立时高度达到四米，体重在1.5到1.8吨之间。 而巨虎体长比巨熊略短一些，体重达到八百公斤。 巨狼们肩高0.9至1.1米，体长2米。 （这里说明一下前文以及之后所有的度量衡单位都是作者为了方便描述直接用的，转换成史前本地说法太费劲，不用过多纠结） 无论哪一种，都是比她们冰人在北方更有威慑力的霸主存在。 所以巨人在南方矮人的眼里很高大，但是在北方，还真不够看的。 这些巨型猛兽们轻易不会和他们冰人发生冲突，但有时候不能避免的会有意外事情。 她们居住地的野外平原上种着很多用来和南方矮人交换的作物，每次到了成熟季节，森林里的野猪就会成群结队的下山来拱地里的作物吃。 野猪总是一大群的来，有时候因为太多，还会引来巨熊跟在后面。 一到这种意外情况，帐篷的居所就太危险了。 如果她们也能建造这种坚固的房子的话…… 冰人们蹲下身体，对着寒枝的小泥屋左右研究。 寒枝看她们这么感兴趣，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女娲氏的房子，好像有希望在雨季前完工了。 按照创世女神和先祖的约定，她们巨人是不能随便插手南方矮人的事情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她们并不是插手矮人的事情，而是要向矮人学习技能，至于中途为矮人的房屋添砖加瓦，加速建造进程，哎呀那不也还是在学习吗。 不亲自动手，怎么能学会呢。 寒枝通过以上一顿劝说，成功说服六个巨人留在女娲氏，期限一个月。 因为她们要赶在天气更热之前回到北方，不然路上太热，她们巨人受不了。 六个巨人每天吃的食物可不是小数量，幸亏她们自己会打猎，不然寒枝还真负担不起。 咳，天降一群巨力劳动帮手，还不用管她们饭，虽然自己会教她们建造房子，但寒枝还是很不好意思。 所以这一个月以来，她尽自己所能的传授给巨人们很多知识。 比如野猪驯化，骟猪技巧，母猪的产后护理。 陶器的烧制、竹筐编织，火炕的制作方法。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两个部落分别的日期还是来临了。 此时女娲氏居住的平原上已经盖起了大大小小三十几座泥屋，足够所有人都在雨季来临之前搬进房子里。 寒枝很有些舍不得的看着冰人们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北方。 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彻底摸清了巨人这个种族的善良特质了。 她们明明拥有很大的力气，但从来不会利用这一点来伤害比她们弱小的种族。 她们还整天乐呵呵的，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生气和忧愁一样。 寒枝真的很喜欢她们。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寒枝喜欢这支巨人部落，巨人们又怎么会不喜欢这个一直在教导她们学会各种新技能的小不点呢。 冰人首领把寒枝抱了起来，温柔的用手掌抚了抚她头顶乱糟糟的短发。 寒枝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又觉得很丢人。 老大不小了，不会哭鼻子吧？是不是身体变成小孩，导致她身体也变脆弱了，不要啊啊啊啊。 她心里的情绪在翻涌的同时，冰人首领也终于察觉了怀里那颗石头的跳动。 不同于第一次的细微跳动，这一次，它震动的频率，连被巨人抱在怀里的寒枝也感觉到了。 第35章 割麻 寒枝一开始还以为是巨人首领心脏在跳动。 不过这动静也太大了，难道这就是巨人长得高的原因，因为心脏给力？ 巨人首领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才终于打断了寒枝的胡乱猜测。 嗯，一块五颜六色，看起来很炫的石头。 石头在拿出来以后，又逐渐停止了跳动，好像刚才那阵动静是错觉一样。 巨人首领突然就知道了这个石头应该给谁了。 脑海里面像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催促她：“给她给她”。 她把石头递给了寒枝。 “？” 寒枝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下意识伸手接过石头，拿在手里转着看了一圈。 就是石头，不过颜色倒是挺好看的。 呃难道是巨人觉得这块石头好看，所以当成礼物送给她？ “谢谢你的礼物，那我也回送你一个。” 寒枝把自己脖子上带的项链取下来，套进巨人首领的手腕上。 嘿，大小刚刚好。 巨人首领又笑眯眯的摸了摸寒枝的头，这才把她重新放回地上。 女娲氏族人挥手和巨人们告别。 “她们住的地方离的真远，居然要走一个月，不然还能留她们多待几天。”芮说。 堇接话：“她们走一个月是因为步子迈的大，体力又好，如果是我们走的话，感觉得要两个月才行。” 寒枝和小伙伴们疯狂点头，就是，巨人跨一步，她们小孩得走三步哇！ 快点长大吧！ 女娲氏族人们欢天喜地的回到了自己新盖好的房子里。 熟悉了群居生活的族人们多数都是三五个，最少也是两个人住一个房子。 寒枝这种喜欢住单间的，算是史前异类。 * 族中的住房建成，五月也接近了尾声。 前段时间生姜地里的苗蹿高了一些，族里又给它们浇了第一水。 第一水不能浇太多、太勤，因为生姜根系很浅，主要分布在土壤的表层，不耐干旱需要多浇水，但又不能浇太多不然过涝了也不利生姜发展。 底水浇透的同时不能过涝，所以需要浇水的人自己酌情。 生姜在生长到收获阶段一共需要三次追肥，地里的姜苗已经长到30厘米左右，可以做第一次追肥了。 不光要做追肥，还得锄草。 夏国有句老话叫做“九锄棉花，十锄姜。”这句话就能看出来生姜在生长的过程中锄草有多频繁了。 没锄头，族人天天手动拔草。还好生姜地不大，不然拔草累死人。 生姜怕旱、怕涝、还怕晒。所以六月底的时候，还要用竹子给姜地做阴棚，防止生姜苗被夏天的太阳给晒死了。 山药地里的杂草也长的很旺盛，颇有一番草盛豆苗稀的架势。 三亩山药，二十多个族人整整拔了两天，才总算是把地里收拾的像一块庄稼地了。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不多说，追肥，又是一通忙活。 羊舍里的几只羊咩咩叫着，五只小羊都长大了一圈。 族里还给它们用栅栏围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出来让它们每天在里面溜达活动。 四只狼崽子半个多月前已经睁开了眼睛，五月末的时候已经正式断奶。 芮决定好好犒劳一下劳苦功高的母羊，所以出去的打猎的时候，就在野外挖了几颗羊爱吃的灌木回来，准备移栽到平原上以后方便喂羊。 寒枝一看，这不甘草嘛。 她让芮把甘草种在了河边一片砂石多的河滩地上。 甘草根是中药，能化痰止咳、清热解毒。 寒枝这几个月在平原上也收集了不少草药，什么黄芪、地黄、白术、当归，各种草药，只要她看见了就要挖回来，就怕到时候用的时候没有。 不过族里既没有人生病，也没有人受伤，草药也就没派上用场，寒枝觉得这样最好。 狼崽子们断了奶以后，几个小孩就每天喂它们吃以前会拿去丢的动物内脏。 但是不是喂的生食，而是煮熟以后再喂给它们。 狼野性本来就很大，如果再吃生食，那就会更难驯。 狼崽们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各自的小主人，所以对于饲主，自然表现出比其他人更多的亲近。 因为还是幼崽，所以目前对她们很依赖，但寒枝觉得等它们再长大点，估计就不会这么听话了。 她也已经做好了养大的狼崽子最终会回归山林的准备。 谁也没说动物驯化是一件百分百可以驯化成功的事。 不过四只狼崽子，不能连一只亲人的都没有吧，做好准备的同时，保持一下乐观心态也未尝不可。 * 六月。 平原周围的苎麻已经长到了半人高，茎秆有三分之二变成褐色，可以收割头茬了。 早点收割，刚好可以让二茬旺长阶段赶上梅雨季节，充沛的雨量有助于苎麻的生长。 栗才知道这种随处可见，以前族里只用来做绳子绑盐包的植物能有这么大用处。 寒枝一边用刀割麻杆，一边絮絮叨叨的解说：“做绳子是最不起眼的用法，它可以做麻衣啊，我的树皮衣都快穿烂了，我可不想大夏天的穿兽皮。” 她去年做的那几件树皮衣，穿了快一年，已经有破洞了。 史前时代没有洗衣粉，她也没在山里见到过皂角树，每次洗衣服都是用草木灰。 草木灰的去垢只能说很一般，衣服要洗干净，光搓洗是不够的，还得拿去河边用棒槌捶打才行。 所以导致树皮衣烂的特别快。那也没办法，一共就那么三件树皮衣，她夏天当夏衣穿，冬天当里衣穿，高频率使用，烂的当然快了。 好在这种节衣的日子快要过去了，好好好。 割好的苎麻要把叶子给捋下来。这个活如果是细皮嫩肉的人来做，捋不了几根苎麻手掌就得发红。 但寒枝已经练就了一双无情铁手，没在怕的！ 老了的叶子直接捋地上丢掉，嫩叶子塞进筐里带回去。苎麻嫩叶含有很高的蛋白质，不光人能吃，还是喂猪的好饲料。 说到猪，族里几只野猪最近长势都不错，尤其是那只留着做种的小公猪，体长已经长到了一米多。 第36章 麻衣 除了猪，族里的鸡也挺给力。 去年冬天抓回来的那批母鸡又开始下蛋，族里现在每天都能捡到五六个。 野鸡不是每天都下蛋的，有时候是隔一天一个，有时候是三天两个，全看伙食怎么样。 这几天的伙食就不错，因为族里的小孩们天天除了挖蚯蚓，还给它们抓各种虫子吃。 寒枝最近在考虑要不要专门建个养殖蚯蚓的池子，天天这么挖，多少蚯蚓估计也不够喂鸡的，还是得转人工养殖。 这些原生野鸡，比起一开始的桀骜不驯，已经老实了很多。 主要是它们就是想折腾，也没办法。族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把它们翅上的长羽修剪一遍，防止飞走。 鸡舍后来又被寒枝指挥族人重新改建了一下。围栏还是竹子做的，但是晚上睡觉的鸡窝屋顶茅草换成了瓦片。 她怕到时候雨季一来，茅草不顶用，到时候把鸡淋湿弄得生病就不好了。 里面还用竹子搭建了台子，中间留着空隙，好让鸡粪直接从空隙落到地上，方便以后打扫鸡舍收集鸡粪。 二代野鸡们，野性比一代们低了很多，已经有了一些家鸡的温顺模样。 寒枝希望它们的肉也能向家鸡靠齐，不要再像它们的先祖一样，崩掉她的牙了。 她把苎麻嫩叶一部分倒进猪食槽里，一部分倒进鸡舍地面。 公鸡们带头冲锋，率先到达苎麻叶掉落的地点。 旁边的母鸡们小心的想要往前凑，被公鸡疯狂的啄了几下头顶。有几只母鸡头顶的毛都被啄秃了。 气的寒枝拿着苎麻枝就往公鸡头上直抽，一边抽一边骂：“吃独食，还啄别人，我让你啄。” 公鸡被她抽的高鸣几声，扑腾着翅膀往鸡舍里面躲。 几乎每次喂食的时候都要来这么一出，两只公鸡性格太霸道，每次都是自己吃饱了，才允许其他母鸡来吃它剩下的。 寒枝看不惯，所以每次喂的时候，都要把公鸡赶到一边去，时间久了，族里小孩们也跟着学她赶公鸡。 “你们这么多只，啄回去呀，怎么每次都让它欺负你们。”寒枝恨铁不成钢的对着一群母鸡指指点点，絮絮叨叨。 看的鸡舍外面的芮嘴角直抽，鸡又听不懂，说这些，有用吗？ 寒枝不管，监督母鸡们吃完之后，这才满意的离开鸡舍。 苎麻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剥了皮，所以拿回来之后用水直接洗一下，就可以进行刮麻。 刮麻就是把最外面那层皮和里面的那层纤维层分开。 后世刮麻普遍用的是三块铁中间留一道缝，把麻皮往里面一塞再一拉，树皮和纤维就自然分开了。 没有铁片，所以寒枝直接用竹子做的剥麻工具。 头茬苎麻的收割只花费了她们半个月的时间。 剥出来的苎麻皮小山一样的堆在地上，又被抱去野外丢掉，重新分解成地里的养分。 留下的纤维被摊晾在树枝上，每天要浇上几遍水给苎麻脱胶，持续一周左右时间。 这个过程中微生物会发酵脱胶，让苎麻自然变白。 脱胶完成以后苎麻就可以收回去了。 做麻线之前苎麻纤维要再泡一下水，把漂洗干净的苎麻纤维绩扣在一起，结成长纱。这个过程非常繁琐耗时，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技巧。 所以只能手巧的人来干这个活。 寒枝和箐以及族里几个手巧的女人，每天没日没夜的绩麻，籽和赤就在旁边把麻线缠到竹子上做成线团。 麻线的制作过程很简单，难的是织布机，以族里现在的条件，能制造的织布机类型很有限。 没有锯子是最大的问题，木料不能精确的分割出来做织机的各种部件。 最简单的织布机只需要木框、麻线、木棍。 木框两边对称刻出凹槽，用于固定经线，用木棍和棉线制作简易提综，提高织布速度，将经线固定在木框上，开始织布。 这种其实就已经可以织出麻布了，但是效率非常低下。 她最终复刻了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的踏板斜织机。 一开始织娘只有寒枝和箐，之后赤也学会了，再接着那几个绩麻的手巧族人也学会了织布。 老式踏板织布机很吃操作熟练度，熟练的话一天可以织4到八尺布，不熟练就特别慢。 一个成年人做一件衣服，以芮举例，衣长2.2尺+袖长1.5尺=3.7尺乘2等于7尺。 等于一个熟练工需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才能织出一件衣服需要的布。 女娲氏有五十多个人。每个人最起码夏天需要织两件来回换洗吧， 寒枝做了三台织布机，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熟练工，所以一开始的速度和箐一样，一天只能织两尺布。 直到两天以后才开始越来越熟练，一周以后已经可以织五尺了。 妨碍她发挥速度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身体，人小无力。 织布机织布是很辛苦的，浆线、经线、作棕、吊机、织布等一二十道工序。纯手工完成，劳动强度大，效率还不高。 一度让寒枝想干脆穿回树皮衣得了。 树皮衣多简单啊，把树皮缝一起就行了。 但手工应该前进，没有后退的道理，她想要更加靠近文明社会，那用织布机织布就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否则她就永远是穿着树皮兽皮的小野人。 寒枝个子已经长到了一米一，想要做一件短袖，得要1.2尺布，当然了，还有裤子。 短袖长袖长裤短裤都要，夏天虽然热，但是时不时要去外面干活，长袖长裤更安全。 她织了一个星期，一共织了二十多尺布，足够她做自己的衣服了。 织布这件事她不准备在族里专门成立一个织布小队。抛开织布伤眼睛累人这件事来说，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术。 既然是技术，那就要大肆传播，只有人人都学会了，最后才不会断绝。 六月底，寒枝才终于穿上了自己千辛万苦裁出来的麻布衣服。 穿上这件对于她来说真正算是衣服的麻衣以后，这一个月的辛苦，总算是让她觉得很值得了。 史前麻布做的衣服耶！ 而且不是夏国传统的那些广袖长裙，而是短袖短裤。 寒枝突然找回了一点曾经是个现代人的实感。 第37章 野桑葚 刚进入六月份，女娲氏里的重要事务基本都完成的差不多，每天就只需要做一些日常事务维持生活正常运转。 了望塔每天两个人一班，八小时一班，三班换着来。 没有计时器，只靠大概的估算是算不准时间的，族里以前干活时不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基本都是看天色来。 但是生产力和社会发展一旦提升上来以后，准确计量和指示时间的工具就变得必不可少。 统一的时间标准可以协调各种社会活动，比如市场交易、行政管理。计时工具的使用有助于建立和维护这种时间秩序。 寒枝只好琢磨应该做个什么东西计时。钟表这么逆天的东西就不要想了，但东方先民们在钟表出现之前，早就运用自己的智慧做出计时工具了。 日晷，根据太阳光线投射在晷面的影子位置判断时间；火钟，利用火的燃烧来测量时间；流体钟，刻漏、水运仪、和沙漏都是流体钟的一种。 第一个日晷的缺点，受天气影响大，太依赖太阳光的投影，所以阴天、雨天或者多云的时候就没法用。 它的时间显示也不够直观，需要一定的知识和经验才能准确读取。 寒枝倒是知道日晷的制作和运行原理，但是这个读取经验她还真没有。 火钟的缺点就更明显了，火的燃烧时间会受到燃料的种类、环境温度、湿度各种影响，日晷只是没太阳会罢工，火钟则是随时跑偏。 剩下的选择就只有流体钟了。 水运仪象台是北宋时发明的黑科技，以刻漏水力驱动，主要用来当天文仪器，是世界上最早的天文钟。 不说族里不需要这种黑科技，寒枝也没那个能力造出来。 沙漏需要玻璃，玻璃可以做，但是做沙漏的玻璃器型做不出来，剩下的选择就只剩刻漏了。 刻漏一开始的计算误差也很大，因为它是通过水的等时性滴漏原理来计时，误差的原因来自水压变化。 水位下降，播水壶底部受到的水压减小，导致水流速度变慢，就会影响计时的准确性。 但是在莲花漏出现之后，刻漏的精确度就已经达到了一天几秒钟。 莲花漏利用“虹吸”的原理，把放水壶中的水，逐步放到受水壶中，受水壶里水平面高度保持恒定。 相等时间内受水壶的水流速度恒定，测定出来的时间就可以保持相对较小的误差。 这种误差放到现在族里日常干活来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莲花漏的结构很简单，上匮、下匮、溢水口、节水小筒、竹注筒和减水盎。 还有两根用来做虹吸的渴乌细管，可以直接用竹子来做。 最后就是箭壶，箭壶是莲花漏的核心部分，其中装有浮箭，浮箭上刻有时间刻度。 随着受水壶中水位的上升，浮箭也会随之上升，从而指示时间。 后世利用矿泉水瓶和吸管就可以直接复刻简易版的。 寒枝做了两台莲花漏，一台放在了望塔屋里，一台放在外面空屋里给其他人用。 莲花漏在使用的时候是需要专门有人看管的，以确保正常运行和计时准确性。 族里两个四岁的娃接过此项大任，每天负责给莲花漏加水维护运转。 姜地该搭阴棚了。 族人们砍回新鲜的竹子，每隔三个小姜垄插一排竹子立柱，立柱间隔1.5至2米，竹竿在立柱上方距离畦面1.5至1.7米处横挡扎好，形成平齐的棚架。 棚架上面还要搭一层新鲜斑茅叶，叶子不能铺放太厚也不能太薄，最好是三分阳七分稀。 随着时间生姜对于光照的需求逐渐变大，斑茅叶也会因为枯萎而逐渐露出空隙满足生姜光照。 不过大风大雨的时候叶子上面还要压上竹竿，免得叶子被吹跑。 寒枝做完刻漏以后，终于不用每天待在族里，而是可以跟着采集队或者狩猎队，去山里溜达了。 六月的山里，食物已经很丰富，主要是各种灌木丛的果子都已经成熟。 各种各样的树莓、刺莓、覆盆子，黑的红的黄的，林间到处都是。 采集队的大人小孩都在摘，这种季节性的野果，每年也就这几个月能吃，多摘点，族里人多，一人分个几小把也就没了。 除了灌木丛里的野果，有些树果也已经熟了，比如野桑葚。 面前的这棵野桑葚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异常高大的树木枝叶间，结的桑葚已经红的发黑。 地上掉了一地成熟的果子，寒枝捡了一颗外形看起来完好的尝了一口，甜啊。 不过掉落的那些多数都腐烂了，想吃新鲜的，还是得爬树。 爬树难不倒野人们。 寒枝和籽欻欻几下猴子一样爬到树上，各自占领一个树杈，开始边摘边吃。 吃的脸上手上都成了一片紫红色。 籽揪着桑葚果吃的正开心，没留意揪了一把树叶，树叶随着她摊开掌心，也跟着摊开，里面露出两条褐色小虫。 “这是什么？”籽不怕虫，把叶子往寒枝面前一伸，问她。 寒枝接过叶子一看，好家伙，这不是野蚕吗？野蚕广泛的分布于夏国的大多数地区，是家蚕的祖先。 小学时候学校里面还给寒枝她们布置过课外养蚕的任务，有些同学蚕宝宝刚领到手没几天就死了，寒枝倒是一直把那两只蚕养到了结茧。 最后茧里的蚕没化成蝴蝶，而是变成大扑棱蛾子飞走了。 族里现在已经有了麻衣，不过培育一下野蚕也没什么不好。 她小心的把两只野蚕用树叶包好。 “多找点虫子，我们带回去养。”她在树上仔细翻找桑叶上的野蚕，又让籽也一起找。 “为什么要养？”籽不解，问完以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猛然点头又问： “它们是不是能吃？是不是像竹虫一样香喷喷的？” 寒枝喷笑，大馋丫头：“不能吃，带回去让它们吐丝。” “我们现在穿的麻布衣服虽然很好，但是这种虫子吐出来的蚕茧也可以用来织衣服，还可以做蚕丝被呢。” “蚕茧还能当药，可以止血、止渴、解毒疗疮，用处大着呢，我们多抓点，养着玩。” 两人专门腾出一个竹筐，用来装桑叶和野蚕。 第38章 雨季来临 女娲氏三四月份时挖的山药吃到六月份，已经全吃完了。 幸亏有冰人送来的那批菽黍，不然她们族里的碳水供应又会陷入后继无力的状况。 粒大饱满的被挑出来当做明年春播的种子，剩下的都被族里拿来吃了。 菽，也就是大豆，先人们以前是煮成豆饭吃的，不好吃不说，而且吃多了，还会频繁排气。 所以寒枝一开始就是直接做成豆腐吃的。 吃法只有一种，水煮。 黍，就是黄米，目前是族里主要的碳水。 毫不夸张的说，寒枝在吃到黄米饭的那一刻，差点哭出来。 去壳煮好的黄米，吃在嘴里的口感细腻柔滑，软糯香甜。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她埋头猛扒几口黄米饭，一副几辈子没吃过饭的样子，把旁边的族人吓一跳。 “有这么好吃吗？”籽看寒枝吃成这样，赶紧也扒一口，砸吧一下。 是比橡子粉好吃，但是真的有好吃到这个地步吗？山药也很好吃，怎么枝没有这么激动。 寒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是一个纯正的碳水脑袋这件事。 米饭是她吃了几十年的东西，以前的她，一两天不吃米饭还行，如果超过三天没吃，就浑身难受。 哪怕吃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但是只要没吃主食，就总感觉没吃饱。 所以其实她自变成小野人后，不管吃什么，都感觉差点味道。 什么山药橡子粉，这些在她看来都不是正经的主食，主食就得吃面，吃米！ 来了一年了，终于靠着交易吃上了米，太感人了。 栗在对面坐着，挖了一勺黄米塞进嘴里，评价一句：“我也觉得很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都是石和巫医吃的，我们都没见过。” “什么族长巫医啊，简直就是两只山鼠，专门偷别人的食物吃。”赤愤愤的。 有盐部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母系氏族已经具有了一些共产主义社会的特征，不过这些特征在父系社会崛起后，就彻底消失了。 寒枝作为一个在父系社会下长大的女孩，从小到大无时无刻都在感受这种社会体系对于人，尤其是女人的剥削。 就如同人类将狼驯化成了狗，世界也对女性们进行了长达几千年的驯化。 她对这种体系深恶痛绝，所以当初对石和有盐部巫医的死，心里根本没有任何触动。 女娲氏这几个月断断续续和周边的部落做了各种交易，而交易来的物品，栗都说从来没有在族里吃到过。 意思就是都被那两个东西给贪了。 手里掌握了这么一点权利，就开始极尽所能的剥削自己的族人，如果掌握的权利更大，那只会变本加厉。 生产力提高后，剩余产品出现导致私有制产生，进而引起了社会结构的变化，父系氏族逐渐取代了母系氏族。 这似乎是世界上的每个国家都会走上的一条路。 寒枝当然不愿意看到父权崛起，她没有受虐的癖好。 父权制的崛起是一种复杂的社会现象，涉及到文化、经济、政治多个层面。 她并不是研究社会学的专家，她只从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来分析，想要抑制父权崛起，关键就是女性赋权和教育及意识提升。 好在这是原始世界，没有几千年儒家文化根深蒂固的影响，史前人类如同一张白纸，会随着领路人的脚步，绘成不一样的画作。 * 女娲氏的采集队现在是二十四人，二十四人又分成两队，一队负责采摘人吃的食物，一队负责找养殖动物们的口粮。 狩猎队十人。剩下的十几个人，负责留在族里做其他杂活。了望巡守、织布拔草。 几个小孩们负责看管刻漏，养蚕、照顾竹鼠，天天也是忙得很。 寒枝有时候跟着采集队，有时候跟着狩猎队，把附近的山林踏了个遍。 六月就在每天穿梭在林中的快乐日子里飞速过去了，平原上的女娲氏族人们终于迎来了雨季。 去年的雨季寒枝是住在洞穴里的，今年就已经住进了房子里。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 寒枝在籽她们住的房间里踢毽子，她养的那头小狼则在她房间里和自己的姐妹兄弟一起追逐玩耍。 四只狼崽已经长大了很多，两公两母，日常除了吃睡，就是在平原上追着跑。 它们已经有了一点成年狼的影子，眼神从幼崽时期的蠢萌，逐渐变得锐利了一些。 虽然是一窝生的，但是几只狼的性格截然不同。 寒枝养的那头母狼好像是最先出生的，性格也最凶。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只狼看到灰灰的时候，会很明显变得胆怯。 灰灰就是她给自己的狼取的名字，取名无能所以就直接根据狼毛皮的颜色取名。 赤的那只公狼颜色偏白，直接叫小白，箐的狼叫小风，因为它是几只狼里面跑的最快的，像风一样。 籽的那只母狼和性格活泼的主人完全相反，它也是四只狼里面性格最温顺的。 雨季，有时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史前的天空没有任何污染，雨后的天空颜色显出澄净而湛蓝的天青色。 寒枝随口唱了一句天青色等烟雨，籽问什么是天青色。寒枝就胡乱往天上一指，说现在的天空颜色就叫天青色啦。 籽抬头一看，哦，这种颜色不就和她的小狼眼睛颜色一样嘛。 于是一直没有给狼崽取名的籽，终于给狼取名叫天青了。 寒枝扼腕，失算，怎么她没有想到这个名字，直接叫了灰灰，多土啊！无法，取名废是这样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寒枝踢了会儿毽子，这才又重新开始教小伙伴们认字。 蓝已经被她放弃了，这小子今天学明天忘，和读书是一点缘分没有的。所以她每天就只教赤箐籽三个。 这么多族人，都要寒枝来教的话，她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现在族里学习的方式就是她教三个人，她们三个再教族里人。 教学工具就地取材，直接用沙盘，简单好用。 第39章 早做打算 雨季对于居住在平原上的女娲氏来说，不是什么好季节。 森林里所有的柴禾都被打湿，湿柴很难点着，即使烧着了，也是浓浓的一股黑烟。 还好之前烧陶的时候族里制了很多木炭，没有烧陶后还剩了很多堆在房子里，每天用木炭做饭就行。 看来不管在哪，柴棚都是少不了的，寒枝心想。 等天晴了，再用木头搭个柴棚吧。 族里现在还有几间房子空着，但是拿来堆柴禾就太浪费了。而且空房间等到秋冬时候，刚好可以用来储存食物。 族里这么多人，起码要储存去年两倍的分量，才够度过冬天。 秋冬还有几个小孩孕妇要格外细心照顾。 几个孕妇的肚子越来越大，寒枝有点发愁。 她没接生过小孩，每次村里有这种事的时候，奶奶也不会带上她，所以导致她对接生的事不太熟悉。 但再怎么不熟悉，她也知道生孩子是九死一生的事。 即使是在现代的先进医疗加持下，孕妇死亡率也有：1.5的概率。 而在现代医疗没有出现之前，这个概率高达百分之三十。 后世总是对生育的苦难避而不谈，只知道大肆宣传做母亲的荣耀，赞颂母爱的伟大，这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将你捧的高高的，却不问你怎么上去的，也不问你摔下来有多么疼。 母亲像是一个荣耀的符号，而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具体的人有什么样的苦难，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无人在意。 寒枝还有一句非常反感的话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每次看到这句话都想唾一口：谁他爹的弱了，老娘本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强人，不需要你架起来吹捧。 她不喜欢捆绑式的营销母爱伟大，但她敬佩每一个愿意成为母亲的人，这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想要尽己所能的保护族中这些年轻的母亲。 几个孕妇每天都要按照寒枝的要求锻炼身体，而且吃食上也不会过分的进补，避免到时候生出的胎儿太大，胎儿越大，表示母亲要遭受的苦难就越多。 寒枝想要做几把手术刀，万一真的难产，左右都是死，不如剖腹博取一点生机。 平原外的那条河边周围，到处都有从地下水里面浓缩出来的黄色铁细菌。 把铁细菌收集起来，再把木炭砸成粉末，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后加水揉成泥团。 泥团要经过干燥，然后丢十个泥团进装满木炭的炉子里面。每隔七分钟再加入木炭，再丢入泥团。 期间用风箱吹火助燃，一直燃烧几个小时以后，泥团基本已经烧成炉渣了，再夹出来。 炉渣敲碎以后，就可以得到一些很小的颗粒状生铁。 本来这种办法炼铁费劲费时间，最后得到的还只有仨瓜俩枣，寒枝一直看不上。 但是与其把以前造的那些东西回炉重造，不如收集新的铁。 雨季总是待在屋里，炼铁还能打发时间。 数量少，那就尽量多收集铁细菌，这么多人，收集两把手术刀的铁细菌，一天时间就能搞定。 出铁率如果高的话，还能继续收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光有手术刀不够，还要有麻醉剂。 她们经常去摘刺莓的那些灌木丛里，就长着曼陀罗花，等到八月份的时候就可以采摘了，和火麻花一起阴干，碾成粉末，15克均等混合在一起，和热酒一起调服。 火麻花她们这里没有，但是上次有个部落用火麻子来和她们换盐，到时候可以去那里采摘火麻花。 除此之外，她还要掌握解剖的技术。 人体解剖图寒枝看过，但是剖腹这种事她一次也没干过，到时候如果直接上手的话，怕是只会让孕妇死的更快。 她需要练习。 距离族人生产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希望还来得及。 * 雨季也不是每天都下雨的，只要天气一晴，狩猎队就照样要出门打猎。 夏季的猎物不再是春天那副瘦弱的样子了，野兔野鸡们又开始变得肥硕起来。 野兔们算是倒了霉，寒枝每天都要抓几只活的，拿回去暂时养起来，她准备先用野兔练手，等到熟练了，再升级成野猪，然后再实战。 雨水太多，对于作物生长也不是什么好事。 生姜地和山药地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看看排水情况，防止因为雨水太多，杂物或者泥巴堵住沟渠，过涝淹死作物。 一共就这么三亩多宝贝，一点闪失经不起。 雨越大越要出门勘察，夏天虽然不容易感冒，但是概率不是百分百，再加上淋雨的话就更不好了。 寒枝早就特意做了几把桐油伞给族人用。 伞面的材料用的是刷了桐油的麻布。去年榨的桐油还剩半罐子没用完，都一起带下了山。 伞骨直接用的竹子。 连续的雨天也很耽误打猎采集活动。 幸亏族里现在有了一些存粮，不至于像寒枝刚来那天一样，手停口停，一下雨就没法出去，干等着饿肚子。 大雨有时候连下好几天，让人不由得庆幸房子赶在雨季之前完成了，不然这种天气，即使帐篷上的兽皮盖得厚实，地面也难免湿哒哒的，住在里面肯定很难受。 木头和泥巴糊的墙壁，当初盖好的时候，为了让它更坚固，族人还特意用火把墙壁烤了一遍。 天天下雨，对墙壁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雨水顺着屋檐，滴落进排水沟里，没怎么沾到土坯墙壁。 也因为土墙可以吸潮气，所以尽管下了半个月的雨，屋内也不会特别的潮湿。 如果觉得太潮的话，就在房中间的坑洞里面架火烤一烤，这是专门挖来冬天烤火的地方，要不了多久，房间内就会重新变得干爽。 栗以前是很讨厌雨季的，她记得每个雨季，自己都会缩在帐篷的角落里，看着雨水滴滴答答的从兽皮缝隙钻进帐篷里面。 晚上睡觉睡着睡着，脸上就被雨水淋湿，再也睡不着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讨厌的季节，可以这样度过。 坐在干爽的屋子里面，头顶传来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的声音。断了线的雨水帘幕从瓦片上倾斜而下，流进排水沟，和周围房子排出的水一起汇合，流向平原外的那条河里。 族里当初挖排水沟都挖了一周，现在看来很值得。 巫做得事情总是很有道理的，她想。 第40章 回头客 滂沱大雨中，平原上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 雨水在草地上汇聚成溪流，最终流向外围那条河里。 雨季除了带来各种麻烦，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 距离头茬苎麻的收割才过了一个月，二茬的枝干已经噌噌又长了一大截，等到十月收割季，产量比一茬应该低不到哪去。 平原的野草在充沛的雨水浇灌下疯长，几天不拔，就能长到十几厘米的高度；和杂草一样疯长的，还有林间的蘑菇。 每天早上和晚间都会下雨，不过中午的时候会停几个小时，女娲氏总在这个时间出发，进入林子里采集食物。 伞盖肥厚，柄体粗壮的牛肝菌，野生平菇金针菇一丛丛，一片林子就能摘几筐出来。 寒枝认识的可食用野生菌虽然有十几种，但是她教给族人辨认采摘的来回只有六七种常见无毒的。 像墨汁鬼伞，没开伞之前无毒，也叫鸡腿菇的，她都没敢让人摘。 小心无大错，常见的那些就够族人吃了，没必要去摘会变异的。 今年能摘到的蘑菇比去年还多，因为平原附近的森林面积比洞穴周围大得多。 但是今年的雨水比去年充沛，太阳出来的机会变少了许多。 成堆的蘑菇摘回来以后没办法晒干。 寒枝只好选了一间空房子，准备用土坯在里面建个烤房。 她后世老家种香菇的村民每家都有个这样的土坯烤房，样式有点像土灶。 下面一层烧柴，上方用泥巴糊一层挡住明火，上面的空间分成一层层，每层都可以放一张竹匾，把香菇放在竹匾里面摊平，一晚上就能烤干。 雨季不光森林里有丰富的食物，平原上的那条河也给族里带来了意外收获。 那条河平时最宽的地方有三米多，最窄的一米多，有盐部以前在上面放了根粗木当成桥供人通过。 这几天雨水太大，涨起来的水已经淹过了那根粗木。 河里平时是没有大鱼的，因为水位太浅，只能偶尔看到些小鱼小虾在里面游动。 但是随着雨季涨潮，上游不知道什么地方，某天突然冲下来很多大鱼。 族长带着村里的大人们，用麻绳织的渔网在河流最窄的地方围住，那些顺流而下的大鱼就扑腾着进了网。 抓了一个下午，三百多斤鱼就这么到手了。 寒枝看了一下，品种还挺多，什么七星鱼、翘嘴、桃花鱼。 族里一连喝了好几天的鱼汤，喝的心满意足。 剩下没吃完的都被用盐腌制了起来。现在不缺盐了，有多少肉都能保存。 不过这种上游来鱼的情况也不是每次下雨都发生的，只在雨特别大的时候才能捡漏。 不过即使这样，也让她们弄到了七百多斤鲜鱼回来。 摘回的蘑菇烤干后，族里又把一部分鱼也烤成了鱼干。 本来让人发愁的大雨。反而变成了女娲氏人最喜欢的天气。 族人每天忙着储存粮食，寒枝也没闲着，她天天带着箐，用野兔做练习。 铁细菌收集出来的铁最后打了四把手术刀。 手术刀的历史最早追溯时间就是在石器时代，当时的人已经会用砭石做的石器，切开痈肿，或者用于针刺。 中医六大医术：砭、针、灸、药、按跷、导引，这个砭就是砭石。 寒枝现在用的手术刀是纯铁打造的，铁因为容易生锈，所以其实不是做手术刀的理想材料，但是目前只能这样。 把手上能用的材料用起来尽人事，总好过干等着祈求平安。 这片平原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任何矿产资源。 如果有机会的话，寒枝还是希望可以去到更远的地方找找有没有什么矿源。 最好是在入冬之前。 今年春末时出现的那几个男人，虽然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原始时代发起战争的理由，基本都是为了抢夺资源或者人口，尤其是冬天这个缺少食物的季节。 人在饥饿的时候为了食物，总是愿意铤而走险的。 找到更多的铁矿资源，又或者其他什么金属矿，就能大大加强族里的战力。 她一心二用的一边为箐讲解，一边在脑海里面盘算着。 九月份算是出门的好机会，摘火麻花要去那个话痨外族居住的岛上摘，到时候顺便在周围多转转。 * 没想到寒枝去的第一个外族部落不是那个话痨岛族，而是沼泽边的那支。 也就是第一个来女娲氏和她们用蜂蜜换盐，长得一半像猴子，又有些人类雏形的南方古猿后代。 寒枝以为她们又来换蜂蜜呢。 雨季里难得有连续晴两天的时候，她们就是在第二日天晴的时候来的。 不过这次带来的不是蜂蜜，而是其它的。 叶子被打开后，露出里面的莲子、菱角。 莲子一个个粒大饱满，吃起来脆生生的甜。菱角不是后世常见的那种牛角一样黑的发亮的大菱角，而是直径只有两厘米的小个头。 但是吃起来的味道比大菱角要脆嫩甘甜的多，寒枝一连剥了好几个。 这东西她以前小时候经常吃。山里的野湖基本都会长这东西。 到了七八月份成熟季，用个长棍子把浮在水面上的叶片捞起来后，就能看到叶片底下藏着的小菱角。 也是最受当地小孩们喜欢的零食之一。 除了莲子菱角，她们还带来了几个新鲜葫芦。 虽然个头和后世那些不能比，但是寒枝很确定这就是葫芦，毕竟这外形太好认了。 葫芦确实是夏国原产的一种很古老的作物，相传神农在发明农业后，种植的第一个作物就是葫芦。 栗说过这些南方古猿们住在沼泽边，看来除了野稻外，沼泽边还有很多其他水生物。 古猿首领把这些东西都推到寒枝面前，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栗：“她说这些都是送给我们的，不用换盐，春天拿的盐还没有吃完。” 寒枝很高兴，对于她来说，当初随手送出两包盐的事早就被忘到犄角旮旯去了，没想到还能得到这样的回报。 她觉得这个部落，值得加深一下往来。 族里最近事情不多，手术的事情她练习的差不多了，只等逮几只野猪回来升级一下技术。 她现在就有空可以出去走走。 第41章 行路 想要去别的部落周围探访一下，但是不代表别人就一定会同意，所以寒枝肯定要先问一下。 栗叽里咕噜的和古猿首领说了她的请求，没想到古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寒枝只能感慨：淳朴，史前的人就是淳朴。 两包盐换来一个部落的交好，可太值得了。 古猿首领看了看天，鼻子轻微的抖动着，嗅了嗅空气后说了一句： “下午就走的话，可以在明天下雨之前赶回她们族里”栗自动翻译。 古猿居住的沼泽离女娲氏并不是很远，一天就能走到，她们也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部落。 寒枝一听，赶紧招呼人收拾东西。 主要就是带上食物路上吃，这年头，哪个部落也没余粮不是，不能去人家那里还吃别人东西吧。 只是吃个两三天，带上咸鱼蘑菇就行。 不过堇还是给她们装上了两碗去壳磨好的黄米，她知道寒枝喜欢吃这个。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寒枝包袱款款的踏上了拜访古猿部落的旅程。 这位古猿首领似乎有一种特殊技能，可以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天晴。 寒枝很好奇，感觉她的能力比天气预报都好使啊。 跟她一起拜访的人有族长芮，还有赤和蓝以及栗。 箐要留在族里继续练习解剖，就没有跟来。 籽则是因为族长觉得自己离开族里几天，刚好是一个可以锻炼籽的机会，所以就没让她跟着一起，籽还很不高兴。 寒枝只好承诺等回来了给她做好吃的。 听到有好吃的，籽这才又笑开了。 一起跟着的还有寒枝和赤的小狼。 灰灰和小白两个难得跟着主人一起出远门，都很兴奋，一路上都在追逐着打闹玩耍。 古猿首领有点畏惧的看着两只小狼，犹豫的问：“这是狼吗？” 寒枝点头：“是狼，它们刚出生母狼就死了，所以我们族里领养了，一共有四只。这只是其中两只。” 古猿不由的看了一眼小狼，又看了一眼寒枝。 她们古猿因为长的像猴子，所以一直不受周围人族的待见。 以前那个换盐的雄性首领虽然也跟她们交易，但是古猿首领还是能感觉到两个部落之间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她看不见，也摸不到的东西。 但是这个小孩子和她们之间，好像没有了那种东西，她有点困惑，这是为什么？ 听说这个小孩是平原人的巫医。 每个部落都有巫医，但是没有哪个部落的巫医是这么小的幼崽。 她才知道原来平原上现在住的人和以前换盐的那些人不是一个部落的。 现在这个叫女娲氏。 她总觉得女娲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唉，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她们古猿脑子里面不可以装太多东西，想的太多就会头疼。 原来的那个部落应该是搬走了吧，所以换成了女娲氏。 南方人族排斥她们这支古猿族群，她们古猿也不喜欢那些人族。 古猿族的老巫医经常说平原人族的祖先们很喜欢同族争斗，每年冬天总有很多人族死在争斗里。 老巫医还说除了换盐，不要和这支人族多来往，平时没事，也不准人族出现在她们居住的沼泽地附近。 这次自己直接带回了几个平原人，不知道老巫医会不会骂自己。 人猿首领有点不安。 但是她看了看那两只追逐打闹的狼崽，又想到春天收到那位小巫医给的盐。 多出的两包盐拿回去时，老巫医和族人都很高兴。 她回去的时候还说了平原上的人族好像换了个首领，老巫医撇撇嘴说了一句：“平原人就是这样，天天死人，天天换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这次又去了平原，她发现她们以前住的那种用兽皮搭的巢穴不见了，而是变成了... 嗯，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干泥巴，但是干泥巴很容易被雨水冲散的，她们的干泥巴为什么没有散开？ 是因为上面的那一块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盖住了吗？ 真是神奇。 “你们住的地方，那些...那些是什么？”古猿首领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划了一个长方形的形状。 寒枝猜她大概是问房子。 “那是房子，以前住的帐篷不挡雨，所以我们现在都住房子啦。”寒枝一边和跑来蹭她腿的灰灰玩，一边笑眯眯回答古猿的问题。 “你们住在树上，那是像鸟窝一样吗？”寒枝也好奇的回问。 灰灰甩了甩被寒枝揉乱的皮毛，又跑开追小白去了。 “是的，我们学着树上的鸟儿，建起了巢穴。”古猿说。 “那你们顶上有挡住吗？遇到下雨的话，会不会漏雨啊？”芮也加入了话题。 “没有挡住，我们要在下雨之前，到地下去住。” “我们的鼻子可以闻到风里雨的味道，所以可以赶在下雨之前，就躲进洞里面。” 哇，寒枝佩服，这鼻子功能牛，这就是她们能像天气预报一下预测天气的原因啊。 “你们为什么不一直住在洞里呢？”赤好奇。 她们女娲氏以前就一直住在洞穴里面，住在洞穴很好啊，用枝的话来说就是冬暖夏凉呢。 当然还是现在的房子更好。 “黑，太黑了，如果点了火，洞里的黑烟又跑不出去，住在里面会...”古猿词穷，只好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咳嗽声，又指了指眼睛，意思是会流眼泪。 她说的很多话都是这样，无法用语言表达时，就靠比手划脚。 栗在翻译的时候，也是把族人的话用尽量简短她们能听懂的语言翻译过去的。 寒枝了然，地下洞穴的缺点就是很黑，如果没有照明条件，住久了很压抑。 “冬天树上太冷，我们也会进去洞里，但是出太阳的时候我们就会到地面去，我们不能一直待在里面。” 除了冬天，夏天太热的话她们也不能住树上。 其实不管是树上还是地底，古猿都是不喜欢住的，但是没有办法，她们一族只擅长采集植物，不怎么会打猎。 没有兽皮就不能像平原人一样搭帐篷，只好住在树上用树枝搭的巢穴里。 第42章 古猿老巫医 一群人在走过一段平原路之后，转而进入了森林。 芮左手拿着柴刀，右手一根长棍子在前面开路，以免附近还有爬行动物没被吓走跑出来咬人。 这一段路应该是古猿们换盐的固定路线，每年来回走的时候都会开辟一次，所以植物长势没有其他地方好。 寒枝和赤只背着弓箭轻装上阵，出门时候收拾的麻布吃食之类都装在一个筐子里给蓝背着。 夏天的原始森林，到处都是绿色，枝叶繁茂的树木高耸入云。 藤蔓缠绕树干，野花点缀草丛。 茂密的绿色树冠遮住头顶的烈日，所以穿梭其中时并不会觉得晒。 但是因为雨季的原因，林中湿气蒸腾，难免闷热。 寒枝出了一身汗，穿的麻衣都湿透了，其他人也一样。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原始人来说都不算事。 古猿首领看着芮在前面开道的背影，她觉得女娲氏身上穿的东西有点怪模怪样，既不是兽皮，也不是树叶，不知道什么做成的。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用树叶编织的围裙，感觉这个没有女娲氏穿的东西方便。 “这是什么？”刚好她走在寒枝旁侧，所以就好奇的拉了拉麻布衣服问。 寒枝偏头看看衣服，再看看古猿们被黑色毛发覆盖的身体。 古猿的毛发没有擅长酿果酒的黑猩猩们那么茂密，但也不是人类的稀疏，而是介于两者之间。 所以她们只围了草裙的样子看在寒枝眼里并不是特别突兀。 其实所有来换盐的部落里，除了冰人穿着鱼皮衣服以外，其他部落都是不穿衣服的。 寒枝已经接受了这个各部落还在裸奔的时代，只要女娲氏能穿上衣服就行。 但是如果其他部落对衣服有兴趣的话，她会很高兴和她们分享的！ 于是古猿首领就听了一堆听不懂的话，什么从苎麻里面抽取纤维做成线再把线织成布然后再把布裁成衣服。 嗯，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一路走，寒枝一路不停的说，虽然很多词汇都是古猿听不懂的，但还是感觉这个小巫医说的东西很有意思。 她懂得真多呀，所以是她当平原人的巫医吧。 古猿看着这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巫医，心里想着。 她们古猿的老巫医懂得也很多。 老巫医已经四十多岁了，是她们这一族年龄最大的人。 她知道怎么把哭闹的孩子哄睡，知道各种果子在哪天成熟，知道怎么打捞沼泽里的莲子菱角，知道怎么找寻蜂蜜，还会给生病的族人熬制药水。 但老巫医好像知道的也没有这个小巫医多啊。 小巫医知道房子怎么做，衣服怎么做，她甚至知道她们老巫医种的那个东西叫葫芦。 老巫医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呢。 因为老巫医的年纪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很早就不再跟着族里一起出去采集食物。 族人们心甘情愿的把采回来的食物中最好的献给老巫医，她不只是老巫医，还是族里很多人的老祖母，包括首领自己也是她的孙女。 古猿族一共只有二十多个人。 她们每天都要出发去外面采集食物 离古猿一族居住的树林，走上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达那片长着葫芦的地方，每年到了季节，族人都会根据老巫医的指示前去采摘。 葫芦煮熟了很好吃，软软甜甜的，老人小孩都很喜欢。 老巫医每天在族里没事干，就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因为很喜欢吃葫芦，但是摘葫芦的地方又太远了，老巫医只好想办法。 她把收集来的葫芦种子洒在林子里面，第二年葫芦竟然真的发了芽，从那以后，她们就不用去远处的葫芦林子，也能吃到葫芦啦。 葫芦也成了她们族里吃的最多的东西。 除了葫芦，还有各种树木嫩芽茎秆草根她们也会吃。 她们唯一缺少的食物就是肉。 老巫医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蜂蜜的秘密，那就是每次取蜂蜜的时候，给那些虫子留下一小块的话，它们就不会搬家，而是继续住在里面做蜂蜜。 隔个一两年再去的话，就又能收获一批蜂蜜了。 蜂蜜很神奇，只要用叶子包好，一直放着也不会坏。 冬天缺少食物的时候，族人都是靠着吃储存下来的蜂蜜活下来。 老巫医是她们族里最厉害的人，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了老巫医，她们要怎么办呀。 “唉。”古猿首领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呃，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吵了？对不起。”寒枝这才发现自己一路叭叭说个没完。 看来天天跟籽一起玩，被她的话痨属性传染了。 “不是，我是在担心老祖母的身体，唉。”古猿磕磕巴巴的说起了老巫医在族里的重要性，以及这几年老巫医身体越来越不好。 寒枝一听，这个古猿的巫医有点厉害啊。 老话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 后世信息爆炸的年代，想要知道什么东西，上网一搜就知道。 但是在信息闭塞，尤其是原始时代，老人掌握着很多的生存知识，是一个部落不可或缺的存在。 比如古猿的这位老巫医，一定是个很擅长观察而且会思考的人，不然就不会种植葫芦，也不会变相实现人工养殖蜂蜜了。 她对这个老巫医有点好奇。 * 晚上露宿的营地是古猿族挑选的，是在一条小溪旁边的空地上。 有水源，不远处又有可以取木材的森林，是个好地方。 众人都卸下东西，一部分人在营地收拾食材，一部分去林子里捡拾木柴。 寒枝和赤一路穿过林子的时候，抓到了好几条蛇，这玩意儿夏天简直到处都是。 栗一路上采了不少蘑菇，装了半背篓。 古猿人看她们居然采摘这种蘑菇吃，很吃惊。 但是听说女娲氏天天都吃这个东西后，古猿首领就说希望可以教她们怎么辨别哪些蘑菇是可以吃的。 林子里面只要一下雨就长满了蘑菇，如果学会了辨认，那族里能吃的东西就更多了。 第43章 吃饱喽 史前时代，各个部落之间除了以物易物之外，基本不会做什么技术交流。 掌握越多技术，也就掌握了族群强大的秘密。 自然界的资源一共就这么多，一个部落崛起，就代表他们占用的地盘更大，那周围的小部落就要被迫迁徙。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受语言限制，各个部落之间交流困难，技术交流这种事有时候光靠比划是不够用的。 所以史前的常态是每个部落都因为所处地理环境的原因，各自有不同擅长的事情，但不会彼此进行技术探讨。 大家都在自己的地盘里穷困潦倒的生活着。 反正都穷呢，谁也不比谁厉害多少。 但是女娲氏在古猿眼里看来，生活水平明显不在一个层面了已经。 看看那个一点就燃的火折子，还有她们用来煮吃的那个叫陶罐的东西。 还有那个叫什么弓箭的，古猿们看到了，就那么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飞出去，地上的蛇马上就死了。 野兔也能被棍子射死，飞到天上的野鸡也能抓到。 还有铺在树枝上，小巫医说叫麻布床单的东西，可以隔开地面和草里面的虫子。 所有的东西，都是她们从来没见过的。哪里来的这么多新东西呢？ 古猿首领在说出想要让寒枝教自己辨认蘑菇之后就后悔了，唉，怎么能问呢？虽然别人知道的多，但不一定要告诉她们啊。 就像她们知道蜂蜜的秘密但也没有告诉别人一样，认蘑菇也是女娲氏的秘密吧。 没想到那个小巫医居然一点犹豫也没有，倒出筐子里的蘑菇以后，就开始认真教她们辨认。 一边教还一边语气郑重的说：“记住哦，只能采长这个样子的，其他不可以采来吃，就算长得像也不可以吃。” “一定要记住呀，头上带帽腰间系裙脚上穿鞋的不要采不要吃。”寒枝又补充一句。 古猿首领眨眨眼睛，裙她知道，什么是帽鞋？ 寒枝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站起来，笑嘻嘻的指着自己脚上穿的草鞋说：“这就是鞋啊，蘑菇脚底如果有菌托就一定不要吃。” “嗯，帽子嘛。”她想了想，噔噔噔跑去摘了几片宽大的树叶，随便折两下做成帽子的样式往头上一戴模拟帽子。 然后又特意去林子里面捡了几个毒蘑菇，主要是恶名昭彰的蘑菇界头号杀手剧毒鹅膏！！ 没办法，一个搞不好就要吃死人，既然教人，那就一定要巨细靡遗的把重点再三强调几遍，不然还不如不教呢。 最怕学个满瓶子不晃半瓶子晃荡害死人。 * 女娲氏的晚饭是蛇肉汤、野兔肉炖蘑菇和黄米粥，古猿们，呃，准备生啃树叶浆果。 有火，但是她们族里只有一口沉重的石锅，要留在族里用，不可能给她们带走。 没有器具煮，就只能生啃路上摘的食物。 寒枝早有准备的从竹筐里拿出按照古猿人数多带的碗，每人先盛了碗蛇肉汤一一递过去。 古猿首领高兴的接过碗一看，惊呆了，好多肉啊！ 她的手颤抖的简直快要端不住碗，这真的可以都给她吃吗？她一年也吃不到多少这样的肉。 古猿们一年四季都靠吃植物的根茎嫩叶生活，冬天则是靠蜂蜜捱过去。 蛋白质绝大多数时候都靠吃虫子来补充的。 她们尤其喜欢夏天的晚上，就着天上的月亮光，在林子里面找一种虫子来吃。 这种虫子一到夏天就吵得人头疼，一天到晚都在“知了知了”的叫，特别烦人。 但是刚褪壳的虫子真的很好吃，放在石板上烤熟，再撒上一点点的盐，就连老巫医都非常喜欢呢。 除了这种虫子，还有酸酸的蚂蚁蛋，有些树里面还会藏着一些白白胖胖的虫子幼虫。 甚至有时候林子里面一些自然死亡还没有腐烂的动物尸体她们也会捡回去吃。 即使是这些东西，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更何况是刚抓的新鲜蛇肉，一次都没有吃过！！ 古猿首领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蛇汤。 天气很热，碗里的蛇汤也很热，古猿们却一点也顾不上，只是埋头很快吃完碗里的肉，又把汤也一口不剩的喝光了。 真好吃呀，古猿们恋恋不舍的舔了舔干净的都不用洗的陶碗，心里都是满足。 没想到刚喝完汤，芮又往她们碗里添了一碗野兔炖蘑菇。 古猿首领当下决定，如果老祖母不同意这些人踏进领地，那她将在老祖母面前哭上三天三夜！！ 她们太好了，这么多肉，她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多肉。 细嫩弹牙的野兔肉和异常香浓的蘑菇，还有鲜美的汤，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是女娲氏的人！ 谁知道还没完，吃完一碗，又分到了半碗不知道用什么煮的，看着很黏稠的食物。 小巫医说叫黄米粥，听说是北方的那支巨人部落送来的。 这顿晚饭把古猿们都吃撑了。 原来这就是吃撑的感觉，她们以前只知道什么是饿肚子，还是第一次吃撑呢！ “真希望老祖母也可以吃上一顿这样的食物啊。”古猿首领感慨着，其余族人狠狠点头。 “这还不简单，等我们去了你们族里，到时候我来打猎，让族长给你们做好吃的，族长做饭可好吃啦！和堇做的饭一样好吃。”寒枝一边在溪边洗碗，一边随口回了一句。 古猿首领心里莫名的滑过一丝暖流。 这个小巫医真好啊，真好。 不光小巫医很好，女娲氏的人也都很好，老祖母一定会像自己一样喜欢她们的。 吃完了饭，天色还不是很黑，一群人就坐在篝火边交流说话。 相处了一天，寒枝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古猿的语言，主要是她们词汇不是很丰富，比较容易学。 她和栗还教了古猿们很多新词，大多数都是食物的名字，因为最好记。 两个部落各留下一个族人守夜，两头小狼趴在小主人身边，偶尔机灵的动动耳朵。 虽然还没有驯化出它们看家护院的能力，但狼本身就是一种很警醒的动物，有它们睡在营地里，寒枝放心的直接仰头大睡。 第44章 古猿部落 早上天才微微亮的时候，众人就已经起床，收拾一番，又简单的煮了两罐食物，吃完重新赶路。 临近中午，这才终于到达了南方古猿的领地。 前方的一片树林里，枝桠间用树枝搭建着大大小小的巢穴，远看真的很像巨大的鸟窝。 古猿们似乎都出去寻找食物了，所以巢穴里都是空着的。 也可能因为这几天一直下雨，巢穴湿淋淋的所以搬去地下洞穴了。 不过那片鸟窝一样的巢穴下面，有一棵树的中间像被虫蛀空一样，露出一个能容两个人钻进去的树洞。 树洞里面垫着柔软干燥的灯芯草，有个女人就躺在草丛上睡觉，怀里还有两个小婴儿。 女娲氏的人在寒枝示意下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在离树洞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不动。 古猿首领激动的走到树洞前，推了推老巫医。 老巫医虽然才四十多岁，但是头发已经开始花白，脸上也有了很多皱纹，面色看着带点愁苦。 但在看到平安回来的首领后，还是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 只是还没笑开呢，就已经看到了首领背后不远的地方站着几个外人。 是平原人，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年轻还能走的时候，她也去过平原换盐，她还记得自己很不喜欢那个部落的巫医。 但是这几个和平原人长得一样，却又有点不一样。 老巫医说不上来。 她的目光落到了最前面那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小女孩身上。 那小女孩也在看他，眼里全是好奇，两个人眼神对上后，小女孩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就是缺了一颗门牙，让她的笑变得有点滑稽。 老巫医被感染的也笑了起来。 古猿首领一看，看来老祖母不会赶人啦。她是古猿部落最有智慧的人，有一双很会看人的眼睛。 “祖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觉，怎么没有人守着你？”古猿首领很疑惑。 平时族里都会留两个人照顾老祖母，今天怎么没人？ 老祖母心里叹了口气。 她不忍心说因为你们几个最会找食物的人去有盐部送东西，剩下的人每天采集的东西不够吃，所以两个照顾她的人也被她强行打发出去找食物啦。 “我一个人又不怕，不要人看。” 老祖母挥挥手，好像嫌首领烦一样，推了推她堵在洞口的身体，表示自己要出去。 她要看看来的这几个人是做什么的。 两个小婴儿被她放进草窝里面。婴儿们蹬了蹬瘦弱的腿，又接着睡。 古猿首领扶着老巫医走到寒枝面前。 “祖母。”寒枝嘴甜的随着首领一样喊祖母。 巫医年轻时候有一米五，但是年纪大了以后身高就渐渐缩水，现在看起来只比寒枝高了一点点。 她这几年身体不好，总是浑身无力，但是眼神还行，所以刚才能认出这些平原人。 等到又走近一点，她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和以前那些平原人不一样。 她们的眼神里面没有那种让人讨厌的东西，不是看她们像看猴子一样的眼神，而是单纯的好奇。 “你们来我们族里干什么？”老巫医没有生气，而是用平静的语气问着。 “我们想看看你们沼泽边有什么东西，如果可以的话，秋天的时候，我想要来收集一些种子。” “不白拿，我们有肉，可以跟你们换呀。”寒枝笑眯眯的又补充了一句。 她昨晚上看古猿们吃饭的劲头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支部落有多缺肉。 “祖母，我们昨天吃了她们好多肉呢，不要她们用肉换了吧。”古猿首领插嘴说了一句。 “哦，看吧看吧，不用肉换。谢谢你们的盐。”老巫医摆了摆手。 她们古猿可不会做接受了帮助，还不知道感谢的事，那是以前的平原人做的。 而且这几个人给她的观感很好。族里现在的首领是她的孙女，她有好几个孙女，只有这一个聪明些，继承了她看人的眼光。 她敢把这些人带回来，就说明相信她们。 巫医也相信自己的孙女。 寒枝没想到这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以前听栗说古猿人对人族没什么好感，是不是过了这么多年，两族的关系已经缓和啦？ 不过那个老巫医。 寒枝又盯着巫医看了一眼。 听说才四十多岁，但是面相看着起码六十多。 整个人瘦的像一根干瘪的木柴。 古猿首领总是很伤心的说老巫医身体不行了，可能这几年就要死了。 但是寒枝根据古猿的描述，猜测老巫医很可能只是营养不良。 什么经常忘事啊，没有力气啊甚至有时候身体发肿，都是长期吃不到肉导致营养不良的症状。 原始人寿命短除了因为自然灾害和疾病，还有就是食物单一吃太多草食营养不良，过度消耗可不就早死嘛。 不过她目前也不能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测，万一真的是病怎么办？ 等会去林子里面多打几只猎物，晚上让芮做一顿好吃的，再看看明天老巫医的精神怎么样。 * 古猿带着寒枝她们朝着沼泽的方向去。沼泽并不远，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沼泽并不是只有泥巴地，旁边还有一个大湖，湖里长着已经开败的莲花，一眼看去，还有不少没有采摘的莲蓬。 有几个古猿部落的人泡在水里揪莲蓬。岸上有几个人正在从莲蓬里面取莲子，看到首领回来，几个人高兴的叫起来。 看到后面跟着的寒枝几个人，吓得又赶紧停止了叫唤。 湖里的几个人听见声音扭头看向岸边，捏着手里的莲蓬，赶紧游上岸。 “是谁，她们。”有一个长得和古猿首领很像的女人有点激动的挥着手里的莲蓬问着。 寒枝已经可以分辨古猿的长相了，她猜测这个人是首领的姐姐或者什么人。 毕竟古猿是一个典型靠血缘维系的母系氏族。 “有盐部的平原人，不要害怕，我已经带她们见到巫医，巫医也答应让她们来这边找食物了。”古猿首领安抚的回答。 古猿人中蔓延的恐慌情绪这才停止了下来。 第45章 莲藕 古猿的老巫医在族里确实很有威信力，不然在场古猿不会一听说老巫医同意这些人进入采集区后，态度就马上放松了。 采集区就相当于一个部落的粮仓，外族随便进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视为想要抢夺资源继而引发争斗。 古猿首领指着湖里的野荷：“莲子，就在里面采的，每年都会长很多。” 寒枝放眼看去，这片湖的范围真的很大，湖岸边长着大片的野荷，有些晚开的荷花还没有凋谢，映在绿色的荷叶间，还挺好看。 除了野荷之外，菱角也是从这片湖里摘的，寒枝已经看到了远处湖里菱角浮起的叶子了。 史前人类需要不断迁徙，但是有些部落会长久的在某个地方扎根，大概率是因为这个地方每年刷新的资源足够供给食用。 只有在遇到部落斗争，比如一个更大的部落来抢夺资源，或者遇到自然灾害的时候，例如洪水或者干旱，这些人才会举族迁徙。 虽然有稳定的食物供给，但可能因为常年吃素，所以古猿一个个长得都很矮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基因矮小，但是不光矮小，还都很瘦弱。 那完全就是因为吃不饱了。 莲子、菱角这种东西，在寒枝看来当零嘴吃还行，当饭吃那热量太低。 水上这些填不饱肚子，但是水底下的，勉强可以当主食。 莲藕。 “你们平时会挖水底下的根茎吃吗？”寒枝问道。 答案大概率是不会吧她猜，因为古猿太矮小了，即使是浅水区，估计也踩不到底。 如果可以踩到底，那就会在无意间踩到淤泥里的藕节。 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原因，肯定会把藕节拿出来看看是什么东西，然后就能发现这个东西能吃。 果然古猿说没吃过，他们只摘水面上的莲子。 寒枝想了想，跟芮说了几句话。 芮把草鞋一脱，直接下了水。 荷花是一种喜欢在浅水域生长的水生植物，水位一般不会超过1.5米，深水环境中，荷花的长势和开花可能会受到影响。 因为荷叶需要浮在水面上进行光合作用，如果水位过深，荷叶可能会被淹没，导致植物无法正常生长和开花。 后世有一些可以长在三米多甚至更深水域的荷花品种，但那是特意培育过的。 一米五对于古猿们来说，进水都能浮起来，但是对于芮来说问题不大。 她下了水以后，两脚一直试探的在脚底的淤泥里面踩踏探索着。 水底的莲藕多少年了也没被人挖过，长得密集，所以没过多久，就被芮探到了一根。 她脚底发力往下重重一踩，把藕节从根上踩断，又用脚把莲藕挑了出来。 一截白嫩的莲藕出现在芮的手里。 她随手把莲藕往岸上一扔，又接连摸了十几根莲藕出来，这才停手上了岸。 岸边就着湖水把脚上的淤泥都清洗干净后，这才重新穿上草鞋。 古猿人已经在岸边呆呆的围观了很久，直到芮上岸才回过神。 “这是什么！”首领拿着一截藕，激动的嘴唇都在哆嗦。 她没见过莲藕，但是本能的知道这个东西可以吃，看看它白嫩的样子，肯定能吃。 “荷花的根，就是莲藕，清炒炖汤凉拌生吃都可以。”寒枝回答。 不过清炒就别想啦，没油呢。 说完她抽出腰间的匕首，把莲藕切成一片片的，给在场的人一人分了一片试试味道。 爽脆清凉，味道甘甜，有点像水果。 “好吃。”赤说。 寒枝附和的点点头，又说了一句。 “和肉一起炖汤，冬天可暖胃啦。” 夏天不是挖莲藕的好时节，因为植株正在积极生长的状态，这个时候挖掘会影响开花和生长。 所以要等到晚秋到早春时，荷花叶子开始枯黄进入休眠期，就可以挖掘莲藕了。 冬天如果湖面没结冰，挖藕的人又不嫌冷，也可以进去挖。早春则是趁着莲藕还在休眠，水温回升时期，也算挖藕好时节。 不过挖藕即使在后世，也是一种很辛苦的职业，那还是建立在湖水排干净，挖藕人穿着塑胶连体衣下水的情况下。 古猿部落这片湖底的莲藕虽然多，但是采摘对于他们来说太困难了。 寒枝有点可惜。 不过古猿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挖藕变成一件可以实施的事情。 “水会少，现在雨多水多，不下雨，水就少了。” 寒枝没想到这么大的一片湖居然是季节性湖泊。 不过后世着名的鄱阳湖也是典型的季节性湖泊，水位会随季节变化而变化。 洪水时期的鄱阳湖，湖面广阔，碧波荡漾，一眼茫茫似无边际；而到了枯水期水位下降，湖滩就会显露，蜿蜒一线的湖面，和河道差不多。 高水是湖，低水似河就是季节性变化湖泊的特点。 虽然秋冬季节湖里水位会大大下降，但是古猿一族只在夏天时候来摘些莲子菱角，秋冬没东西摘了，自然也就不会再下湖。 寒枝不得不感慨这片区域确实是好地方啊，只要合理利用起来，以后就是天然的莲藕收获地。 哈哈，目前看来，只有她们女娲氏起点低哈哈。 寒枝心酸的在心里默默流泪。 转而安慰自己以前住山上也挺好的呵呵，洞穴多暖和，林子里面的猎物又多虽然很多不好吃，还能用橡子粉做主食呢虽然也不好吃。 呵呵呵呵... 但是俺们女娲氏今时不同往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俺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小可怜啦！ 她心里莫名涌出些豪气干云来。 其他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寒枝突然就开始自己傻乐。 芮叹了口气，唉，又开始了，枝时不时就会这样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族里人都习惯了。 回过神以后寒枝赶紧和古猿们打起商量：“等秋天水位下去了，我带人来教你们怎么采藕怎么把莲藕做成藕粉保存起来啊，到时候采的藕能不能也给我们分一些啊。” 古猿首领一把抓住寒枝的手：“分！要多少分多少！” 双方就挖莲藕达成了友好的共识。 第46章 野稻现身! 从古猿们拿着莲子送到女娲氏的时候，寒枝就已经想到莲藕的存在了。 再加上想看看沼泽边的野稻，这才临时起意决定要来实地探查一遍。 事实证明这一趟的收获远远不止是莲藕。 湖的另一边除了漂浮着大片的菱角叶子外，还长着很多芡实的椭圆肾形叶子。 芡实，也就是鸡头米。一年生大型水生草木，七月间正是花开的季节。 紫色的花朵从水中探出头，能看到花朵下方是一个椭圆的球形，上面密密长满了硬刺。 芡实种子含有大量不饱和脂肪酸亚麻酸，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所以又叫“水中人参”，做成粥食用可以稳固精气。 后世通常把芡实分为南芡、北芡两种。南芡是人工培育种，基本做食用，而北芡又分为野生种和人工培育种，通常做药用。 湖里的芡实毫无疑问就是野生北芡。 “那个你们吃过吗？”寒枝指着芡实问。 古猿茫然的摇摇头，那个东西外面的硬刺太扎人了，不好摘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北芡成熟时间是九月的中下旬，那时候水温已经开始变冷，莲子菱角也吃没了，她们族里也就不会再下水。 湖里除了水生植物之外，还有一群，呃。 寒枝一下子没认出来，又仔细瞅了几眼。 野鸭子啊！差点看成鸳鸯了。 主要是和灰扑扑的家鸭比起来，这群野鸭子还挺好看的。 站在岸边有点看不清楚湖中心的野鸭子们，寒枝把手伸进背篓里，掏出望远镜架上一看。 一群秋沙鸭！ 秋沙鸭的雄鸭体型要比雌鸭大一些，身上的羽毛黑白分明，头是绿色的，红色的鸟喙又长又细；雌性的羽毛则要更灰白，头部也不是绿色而是红褐色。 秋沙鸭的喙和其他鸭类不太一样，有细长且发达的锯齿，适合捕捉身体光滑的鱼类。 五月份是秋沙鸭的繁殖期，这期间它们会栖息于森林中的河流、湖泊及河口地区，也栖息于无林的苔原地带水域中。 等到小鸭子破壳以后，就会跟着妈妈一起学习各种生存技能，直到一百天后可以独立生活。 一群野鸭子有大有小，正在湖中心一边游动着一边时不时把头伸进水里捉鱼吃。 小鸭子们也跟着模仿母亲的动作。 看得寒枝口水直流。 烤鸭啊，好多烤鸭！ 秋沙鸭只会在短距离之间迁徙，而且会在树洞中筑巢，所以会寻找古老的森林繁殖。 五月开始繁殖，小鸭子破壳还需要一个多月。就像母鸡带小鸡时有一段时间不会下蛋一样，母鸭在带崽的时候也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会下蛋。 算一下时间的话，现在正是它们带崽的时期，估计就算去林子里搜寻，也找不到野鸭蛋的。 寒枝只好遗憾的放弃了。 等秋天的时候再来看看好了，找到鸭蛋不光可以吃，还可以试试孵化小鸭子。 秋天的时候还可以织网来湖里捕鱼啊！虽然是季节性湖泊，但是听说湖中心的水不会干涸，那里面肯定有很多鱼吧。 今年冬天的食物不用愁啦！ 此行除了湖里面的产物之外，寒枝最想看的还是沼泽边的野稻。 古猿首领不放心老巫医一个人，打发了几个族人先回去，只带了两个族人和她一起领着寒枝她们往沼泽地走。 沼泽要沿着湖边再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寒枝已经看见了遍地的野稻植株。 不同于后世家稻直立生长的植株体型，野稻是匍匐在地上的，个头瘦小。 叶子是线形，边缘与中脉粗糙，花期已过，枝头已经挂上了颖果。 寒枝蹲下身，扶起一棵野稻，数了数稻穗上挂的稻子。 十三颗。 后世一串稻穗上大概会结120到200颗稻子。 而理想情况下，一个优质的杂交水稻种子在稳定的生长条件下，有效分蘖可以分蘖到15根左右，每个穗子的谷粒在170颗左右，这样计算下来，大约是2550粒稻米。 和后世这些经过了几千年培育的优良品种比起来，此时的五谷之首，实在是太过于弱小了。 它们匍匐在沼泽的泥巴地里，种子顶端长着长长的芒，这是为了防止鸟儿吃掉它们。 野生稻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种子非常容易掉落，熟一颗就掉一颗，埋藏在泥土里面，这也是为了更好的繁育后代。 就是这样矮小瘦弱、谷粒干瘪、毫不起眼的作物，依然被先民们敏锐的捕捉到了它的可食性。 几千年的栽培历史中，经过不断的传播改良，一步步登顶，最终成为夏国的水稻、玉米、小麦三粮之首。 作为一个吃了几十年稻米的人，如今终于见到了稻米的祖先，寒枝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激动的。 但是再激动，现在也是不能采摘野稻的，还是要等到秋天成熟的时候，来挑选种子。 她不是培育作物的专家，但是根据她自己的推测，除了籽粒大、产量高、易成活这些优点外，重要的是挑选的时候一定要选成熟以后不会掉落的种子。 不然照着野生稻的脾性，熟一颗掉一颗，不可能到时候一颗颗去地里捡吧。 * 天色渐暗，该回去了。 沼泽地里除了野稻之外，也零星的长着小片的野荷。 这片沼泽地其实很适合用来人工培育莲藕，或者种牧草也挺好的，再或者直接在这里开辟农田培育野稻也不错。 不过这是人家的地盘，不能无故占用的，寒枝只好先压下心里的想法。 事已至此，先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沼泽地里除了各种水生植物，动物也是不少的。 头号居民就是！青蛙！ 从寒枝她们到达沼泽地开始，就一直不断传来青蛙的呱呱声，吵得人都头疼。 寒枝以前住的小区里面，有业主大半夜被青蛙吵得睡不着觉，崩溃的在群里求助让物业想办法。 凌晨两三点物业带着几个人，提了桶就去抓青蛙，抓一晚上只抓到小的，大的抓不着。 但是青蛙只有大的会叫，因为叫声是为了吸引异性的注意，小的是不怎么叫的。 业主只能继续崩溃，可想而知这东西有多扰民。 第47章 莲藕煲田鸡 青蛙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田鸡”，除了因为生活习性和叫声有时候像鸡以外，还因为它们的肉质细嫩，口感比鸡肉还好，所以别名田鸡。 女娲氏几个人眼疾手快的在沼泽地里穿梭着，没一会儿，手上就已经提溜了一串田鸡。 寒枝瞅了瞅，真不错，好像还是虎纹蛙呢。 这也是后世专门人工培育用来吃的蛙品种之一。 这还是她来到原始世界后第一次吃蛙，以前住的地方可能是不符合蛙蛙的生长条件所以很少看见。 蟾蜍她倒是看见过很多，雨季时很多蟾蜍甚至会跳到平原她们居住的房子外面。 不过寒枝对吃蟾蜍没兴趣，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丑了，抓来吃实在是很需要经过一番心理斗争。 族里也不缺肉，所以就任由它们时不时的在平原上到处蹦跶。 还是青蛙好啊。 虽然青蛙是益虫，不过这沼泽地里的都泛滥了，多抓点回去吃才是正解。 每人抓了十几只，用灯芯草直接串起来丢进了背篓里。 天色不早，抓了青蛙，也不用再去森林里打猎了，几个人赶紧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赶回古猿部落。 她们回去的时候，古猿们已经开始煮嫩葫芦汤了。 前面先回来的那批古猿把莲藕也带了回来，不过没吃，而是洗干净以后放在石头上，下面垫着干净的树叶。 老巫医已经一天没吃东西，所以先喝了一碗葫芦汤垫肚子。 她已经尝过莲藕，觉得很好吃。 不过带着莲藕回来的族人说这些莲藕等女娲氏的人回来了再做，她们知道怎么做才好吃。 听说这个莲藕还可以做成什么粉一样的东西，冬天直接用热水拌匀了吃。 古猿们都坐立难安的等着女娲氏的人回来露一手。 她们已经听说了，跟着首领一起去送东西的族人们回来时，吃到了一顿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好吃东西。 真想尝尝。 连经历了很多事情的老巫医也有点按耐不住。到底是有多好吃，让她的几个孙女馋成这样。 古猿里专门负责做饭的成员心里还有点不服气，能有多好吃，食物，不就是咸味吗？难道还能做成别的味道？ 芮和赤开始熟练的收拾起青蛙肉。 寒枝和栗负责生火架锅。 古猿们羡慕的看着那几口陶锅，嗯，一看就比石锅好用，你看里面的水烧的多快！ 青蛙内脏和头直接丢进陶罐里，煮熟了给小狼吃，这个陶罐专门用来给狼煮食物。 余下的肉则用斧头剁成了小块，放进另一个陶罐里大火猛煮。 青蛙体内有寄生虫，可怕的裂头坳是可以寄生在人类肠道内的。 把肉在沸水里面煮五分钟以上就可以杀死绝大部分寄生虫，彻底熟食无忧，简单有效。 保险起见，野生动物寒枝一向是让族里烹饪的时候煮一小时以上，一是为了彻底杀死寄生虫，二是野物肉煮的时间短了很难嚼。 不过田鸡肉细嫩，不用煮这么久。 沸腾的田鸡汤里再加入滚刀块的莲藕煲上半小时就行。 黄米粥也已经在陶罐里咕嘟开了。 寒枝早就预料到人多，所以在沼泽地里的时候抓了一百多只青蛙。 “你们以前不吃青蛙吗？”趁着饭还没熟，寒枝和老巫医唠起了嗑。 老巫医想了一下，回答：“我们在很久以前，是不吃肉，只吃草叶的。” “但是我们的部落人数，数量一年比一年少，只能和北边那些吃肉的同族来往，我就是北方人的后代。” “我们只知道北边的同族们会吃森林里的野兽肉和虫子，所以我们跟着吃那些，他们不吃这个，所以我们也不吃。”她指了指陶罐里还在煮的田鸡。 就寒枝所知道的关于南方古猿，后世确实发现她们分为纤细种和粗壮种。 纤细种是杂食者，肉类在食物中占比很大，而粗壮种则是蔬食者，以吃素为主。 南方古猿的纤细种也被认为是人类的祖先之一。 这支原本吃素的种族为了避免灭族的命运，不得不在几十年前踏上了寻找同族的道路。 她们每年都要花上两个月时间，或者去北方，或者北方的人来到族里，互相来往以延续种族。 生物为了生存进化，总是会千方百计的寻找活路。 能够生存下来的生物不一定是最强壮或最聪明的，而是最能适应环境变化的。 老巫医不知道自己不一样，她知道自己是两个种族的混血，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胃更偏向杂食性的纤细种。 她活到了四十多岁，一辈子也没吃过几块肉。 族里也有很多古猿只吃素也没什么事。 老巫医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年纪大生病了，所以身体才慢慢变坏的。 直到她今晚吃了整整两大碗莲藕煲田鸡，又喝了一碗黄米粥，还有一碗咸鱼野菜煮成的汤，这还是在她之前已经喝过一碗葫芦汤的前提下。 干瘪的胃像是被缓缓注入了一股暖流，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随着这股暖流，似乎也开始一点点的从她的身体里退散出来！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这种感觉也没有消失。 那位一开始有点不服气的古猿厨子，也在吃完这顿饭后，彻底折服。 族里以前吃的都是啥啊？那是食物吗？那一对比简直都没法吃，真想学！ 吃完晚饭后，老巫医郑重的想要把自己睡觉的树窝让给寒枝。 吓得寒枝直摆手。 “老祖母你身体不好，得好好休息，我们住树窝里面就行。” 说完她掏出麻布，三两下爬到树上，找了个空树窝，把麻布铺好，冲着树底下几个人嘿嘿笑了一下，准备露天睡觉。 谁知道老巫医鼻子动了动，突然说了一句：“晚上要下雨，走吧，要回地底下去。” 寒枝只好认命的又收起麻布，利索的跳下树，跟着古猿族，朝着她们地下洞穴的居所赶去。 如果是平时的话，老巫医早就察觉到空气的湿润度知道今晚会下雨。 但是女娲氏的人回来以后就开始做饭，做出来的饭又太好吃，让她一下子忘了观察天气。 唉，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会因为好吃的误事。 老巫医摇摇头。 第48章 地穴 寒枝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乌云沉沉的，确实是一副要下雨的迹象。 也因为乌云太多，月光被彻底遮挡住，周围一片乌漆嘛黑，只有地上的两团篝火散发出微光。 临近出发前寒枝问了一下走去地穴要多久。 古猿首领只说不远不远，但是说不出具体时间，寒枝也可以理解。 “那和去野湖比较，哪个更远？”她换种方式问。 “那，那野湖更近，嘿嘿。”首领咧嘴一笑。 “我就知道。”寒枝心里默想。 这么长的路，摸黑的话很容易发生意外。 史前人普遍有夜盲症，包括寒枝自己。 古猿们是因为吃肉的机会很少，也没机会吃内脏。女娲氏则是因为不缺内脏但害怕寄生虫也不吃。 两只小狼的眼睛倒是在夜里发出绿绿的光，昭示着它们夜行性动物的特点。 好在古猿们住的林子里面有不少松树，芮和蓝两个人直接砍了十来根手臂粗的松木做火把。 松木顶部用斧头砍出十字形缺口，再塞几根小树枝进去扩大缝隙。 古猿们虽然睡在树上，但是也有彻夜点燃篝火防野兽的习惯，松木直接塞进篝火点燃，拿起来就能直接当火把用。 把未燃尽的篝火浇水熄灭后，众人举着火把，正式开始赶路。 寒枝和芮以及古猿的巫医首领并排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其余人。 老巫医盯着火把不停的看。 这个东西好啊，如果插在洞穴里面，那就有光亮了，虽然还有黑烟，但是比直接烧柴冒出的黑烟好多了。 而且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刚才制作过程她都看在眼里了。 不过女娲氏那个砍木头的东西真是好用，怎么能两下就砍断一个手臂粗的树呢。 她好几年没有出过部落的领地，基本没见过除了自己部落外的其他生物。 没想到平原人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唉，她们这支古猿眼看着数量越来越少，培养的下一任巫医不说超过她，甚至连她一半都不如。 但这已经是她尽力在族里挑选的最聪明的古猿了。 她们这一支完全是靠着这里的食物资源丰富才能撑这么久，假如天气突然变了，食物不再够吃，那族里新生的孩子们，就没办法活下来。 老巫医忧心忡忡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古猿首领显然是知道老巫医在想什么的，也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寒枝左看看右看看，呃怎么了这是？空气突然变得好凝重。 她歪头想了一下，自觉猜到了原因。 一定是那个洞穴太黑啦！古猿不喜欢住，所以一想到要进洞穴，就很郁闷吧。 * 将近一个小时的路走完，才终于到了地下洞穴，一群人才刚弯着腰匍匐进到洞穴门口，雨点就噼里啪啦的打下来了。 夏天的雨，就是来的又快又急。 寒枝探头往外一看，好黑的天，好大的雨。 等她转身就着火把的微光看清这个地下洞穴的样子后，才知道古猿首领以前为什么一直强调她们不喜欢住这里。 和女娲氏以前居住的山洞比起来，这个地穴实在是太逼仄也太黑暗了！ 她们山上那个洞穴起码高度是够了的，而且因为洞口是在地面敞开的所以采光不差。 但这个地穴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寒枝以为自己现在站的地方只是入口，往里面走肯定有更大的空间。 因为她参观过的地下洞穴一般都是很宽广的，也许采光不够，但空间绝对妥妥的大。 有的入口狭窄，但是再往里面走一段，就会别有洞天。 但是，她们现在站的地方，再加上里面的古猿们所站立的地方，所有空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平米。 地穴的高度，也只在一米六左右。 对于古猿们来说这个高度足够她们伸直身体，但其他人就不太行了。 芮的身高想要进去，只能低头弯腰，憋屈的不行。 赤的头顶堪堪可以顶到洞顶了。 只有寒枝和蓝两个豆丁因为只有一米多点，所以和古猿们一样可以适应环境。 “咦，里面没有空间了吗？”寒枝还是问了一下。 古猿首领摇摇头，指了指洞穴里面的一条缝隙说：“水，里面都是水。” 寒枝凑到缝隙前面，用火把一照，果然，缝隙的另一边也是洞穴，但是地上积满了水，她们现在站立的这个洞穴因为位置高，所以没被水浸过来。 那边的洞穴，才更符合寒枝后世参观过的地下溶洞。 依稀可以见到青灰色的石灰岩成弧形拱在头顶，还有一些残破的钟乳石，里面还有众多分岔，估计每个分岔都有一片空间存在。 “有些溶洞里面有铁矿，那边空间那么大，说不定有铁矿呢。”寒枝异想天开的想着。 不过哪有那么好运气，溶洞里面的铁矿石，是“岩溶成矿”，在溶洞中由机械、化学、生物化学堆积的成矿作用，并不是常见现象。 她也就是想想而已，哼，想想又不犯法。 洞里面放了不少干草堆，老巫医指挥古猿们整理出五个草窝，示意寒枝她们晚上就睡这几个草窝里面。 此时这个逼仄的不到二十平的空间里，二十多个古猿人和五个人类挤在里面，又因为地穴里的气味很难散发出去，所以还残留着古猿们住在里面时，日积月累留下的各种味道。 寒枝掏出麻布单子往草窝上一盖，躺进去后差点泪奔。 草窝，时隔几个月，没想到自己又住回草窝了，造孽，实在是造孽。 快点睡吧睡着了就好了时间久了就闻不到异味了，她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是在别人家做客，挑三拣四是很没礼貌的。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过过这种日子，只是空间逼仄了点而已嘛，起码草窝比她刚来第一天住的草窝干净不是。 唉，这就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等到一觉睡醒，寒枝才发现外面的雨居然还没有停，看样子是要下到中午才算完，雨停之前只能继续待在洞穴里。 火把早就已经熄灭，好在天亮了，洞口照进一束微光，勉强可以实物。 洞穴里面因为空间小也没有储存点干柴什么的，没法做饭。 第49章 融合的可能性 古猿们还在睡。 寒枝坐起身，移到地穴洞口的位置，芮和栗已经醒了，正靠着石壁小声说话。 她凑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芮在说：“我们以前山上的洞穴现在没人住，古猿可以迁过去住的，就是那里吃的没有这里多，不会打猎的话，会很难活下去。” 栗点点头，算是认同族长的话。 她们昨天虽然只去了野湖和沼泽地，但是这两个地方能吃的东西，就比原来洞穴周围山林的食物要多了。 还有她们做窝的那片树林，林子里面肯定有很多野物。只要会打猎，简直吃喝不愁。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们这个用来躲雨过冬的地穴确实太小太矮了。但那是对于他们女娲氏的人来说，古猿身材矮小，住在这里也算合适。 寒枝从竹筐里掏出一块肉干，一边津津有味的啃肉干，一边听栗和族长一顿分析。 啃完一块，又掏出几块，分给芮和栗。 两个人接过来也是一顿啃，啃着啃着，芮一副有点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寒枝：“（嚼嚼嚼，肉干真好吃。）族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嗯，好歹她也是察言观色小能手，怎么会看不出族长欲言又止呢。 芮看寒枝问了，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你不是总说我们缺人吗？每次干活都说人太少了，我们...”她没把话说完。 寒枝又往嘴里塞了一根肉干，脸颊鼓的跟松鼠一样，歪着头想了想，她知道族长的意思。 “可以呀，让她们搬来平原住，但这只是我们自己的想法，她们住的地方又不缺食物，只是住的差了点，不一定愿意搬呀。” 她刚说完呢，右手就已经被人一把抓住，把她吓了一跳。 寒枝一看，是古猿的老巫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老祖母，你醒啦？饿不饿，吃不吃肉干？”她扬了扬那只拿肉干的左手问。 老巫医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激动。 她昨天已经听了一下午关于女娲氏的这这那那各种事，早就对这个部落有想法了。 而且刚才她睡醒以后，身体竟然再也没有平时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神奇，简直太神奇了！ 能让她的身体一晚上就变得有力气，只能归功于昨天晚上吃的那顿饱饭。 原来她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而是因为一直吃不到肉啊！ 她刚才醒的时候，看到女娲氏几个人聚在门口，就走过来，正好听到小巫医的话。 老巫医突然就悟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固守己见不善变通的人。 这一点从她种植葫芦，发现蜂蜜的秘密，以及原本坚决不让外族人踏入领地，却为女娲氏破例就能看出来。 在这个无论是盐还是食物都无比珍贵的史前时代，女娲氏先是用两包盐递出了橄榄枝，接着又在古猿送上东西以后，跟着来到古猿部落，大方分享自己的食物给她们。 她们还说到了秋天要来帮她们挖藕，还要教她们制作藕粉。 在这个活到三十多就已经是高寿的时代，老巫医活到了四十多岁，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但女娲氏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史前的人类或许并不喜欢战争，但是两个不同的没有血缘关系的部落之间也不会特别友好。 人都是有排外心理的。 两个部落狭路相逢之后，最常见的剧情展开就是为了争夺资源而打群架，融合是不可能的。 所以老巫医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要融合进女娲氏的想法，她对这种事情感觉并不好。 她知道以前的平原人会吸收其他部落的男人，但是听说那些男人基本都熬不过冬天就死了。 她一直觉得平原人不是好人，总是同族之间打杀，要她看，还不如人家狼群有灵性。 但老巫医觉得这种不可能的事，因为女娲氏的行为，而变得有可能了。 她年纪越来越大，就算知道自己是因为吃肉太少身体才不行的，但也没办法改变。 先祖们就是吃素的，没传给她们打猎的本事有什么办法。 北方的那群说是同族，也不会把关键的打猎技术教给她们。 更何况他们也没什么好教的，北边同族日子过的还不如她们这一支呢。 起码她们吃素能吃饱，北边还没有这么大的野湖能摘莲子菱角，也不会种葫芦，也不会采蜂蜜呢。 老巫医本来对自己部落的日子还是很满意的，看看北边的，再看看平原人，啧啧啧，还是她们这块地方好。 但女娲氏的到来算是彻底打破了她的想法。 看看她们用的东西，看看她们吃的那些食物。 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女娲氏现在住的平原是什么样子，但是孙女已经跟她叨叨了一晚上，一直在说那里多好，还说她们会养动物，那两只狼就是她们从幼崽时候开始养的。 老巫医觉得女娲氏的出现简直太突然了，这样的一支部落，为什么以前没有听任何人说过？ 简直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 她们的那些知识，那些技能，不管哪一样拿出来，都会在这片土地传出名声的。 她们的巫医，还是个小孩。 小孩子能做巫医，要么是因为老巫医死的太早，要么，就是这个小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这之前默默无闻的女娲氏，突然搬到平原，又不知道哪里知道的那些知识技能。 无所不知的小巫医。 大巫。 这是昨晚老巫医心中隐隐飘过的想法。 她当然知道大巫，只要是巫医，就听过大巫的传说，每个巫医年轻的时候，都会想过会不会自己就是那个大巫。 在知道了葫芦的种植办法时老巫医想过，在发现蜂蜜的秘密时她也想过。 但是最终她想开了，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巫医，而不是大巫。 大巫一定是无所不知的，一定是可以带领一个衰败的部落重新崛起的人。 她没办法拯救自己的部落，尽管每年族里都会和北边同族来往，但她们古猿人，依然一年比一年少，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古猿这支人类分支，就会彻底消失了吧。 老巫医一直是这样想的。 第50章 这就决定了? 老巫医抓着寒枝的手，又看了看她手里举起的肉干，想要搬进平原的心更坚定了。 你看她们，这肉干随便吃啊。 寒枝：我们不是我们没有。 “我们愿意到平原去住，只要，只要每天有一块肉就行。” 一想到去了平原，可能就会过上每天有肉吃的生活，老巫医的声音就不免大了一点。 这动静把古猿首领给吵醒了。 她顶着鸟窝头，揉了揉眼屎八叉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昨晚睡得真香啊，奇怪，她在地穴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好过，她一直很讨厌地穴的。 今天一觉醒来，胃里也没有以前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昨晚的肉，嘿嘿。 首领傻笑两声，又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被吵醒的，眼睛往门口一扫，就看到几个女娲人和老祖母都蹲在洞口。 老祖母的手还紧紧抓着小巫医，好像很激动。 “怎么了祖母？”她赶紧一骨碌爬起身，跑过去问道。 老巫医抬头看了孙女一眼，慢悠悠的回答了一句：“我们明天就搬到平原去住，她们说每天都会给我们肉吃。” 寒枝嘴里叼的肉块都快惊掉了。 “啊？我没说把每天都给肉吃当条件啊，族里本来就每天都有肉。”她心里这样想着。 就因为有肉吃就决定搬去平原属实有点草率了。 她脑海里突然飘过一句话。 兽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虽然古猿不是兽人，移居平原也不是去当奴隶，但莫名有点贴合当下的场景。 芮和栗也有点呆愣的看着老巫医，这么随便就同意了？不再仔细想想？ “真的吗？”首领一听，比老巫医还要激动。 对啊！她们可以搬去平原啊！她怎么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她确实想过如果自己是女娲氏的人就好了，但是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寒枝本来想说要吃肉还不简单，弓箭打猎有难度，可以教她们做陷阱，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她昨天晚上就是这么打算的。 古猿一个族群才二十几个人，那么大的林子，随便套都有猎物中计的。 不过她扭头看了一圈，看着老巫医和古猿首领满脸的高兴，望着她的时候，紧张中又带着无限期许的眼神。 她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算了，还是别说啦，就算解决了她们吃肉的问题，这个住的地方环境也太恶劣了。 在洞里住了一晚上，因为湿气太大，她现在浑身难受。 嗯，那就融合吧，女娲氏还有好几座房子空着呢，先让她们挤一挤，入冬之前再盖几座房子出来就行。 * 古猿们可以带上的东西不多，去年采回来还没吃完的几块蜂蜜被郑重的包好交给了寒枝。 这大概就是她们族里最贵重的财产。 寒枝没推辞，直接接下来塞进蓝后背背着的竹筐里面。 果然老祖母看她收的爽快，脸上马上就笑开了。 她当时一听寒枝说可以让她们搬去平原住，马上就下定决心要搬。 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这是平原人在帮助她们。 平原人有盐，掌握着这片土地没有人知道的知识技能。 小巫医还很有可能就是大巫。 她们突然出现的时间很短，按照推测来算，很有可能不到一年。 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变成比以前的有盐部还要强大的部落。 有盐部可是已经在那里住了几十年了啊。 她已经可以预感到，用不了多少年，女娲氏就会成为这片土地最强大的部落。 嫌晚不嫌早，搬，赶紧搬。 除了蜂蜜之外，她们族里另一项贵重财产就是煮汤的石锅。 寒枝指了指女娲氏惯用的陶罐：“石锅不用拿了，我们有煮饭的陶釜，跟我们一起吃就行。” 于是沉重的大石锅被古猿们欢天喜地的丢掉了。 老巫医采集晒干的一些草药，带上；没有吃完的盐，带上；仅有的几块祖传兽皮，带上；疑似石器的东西，带上。 之所以说疑似，是因为那几块石头就跟寒枝刚来那会，女娲氏人打造的那种粗糙石器差不多，只有一个雏形，不仔细看很容易觉得就是一块普通石头。 呃石器带就带吧寒枝想，女娲氏现在有时候也用石器的，铁太少了嘛。 除了石器之外她们现在还会做骨器，因为经常会猎到野羊，骨头就那么丢了很可惜。 有个族人就想办法把骨头做成了匕首一样大小的武器随身带着。 别说还挺好用，轻薄锋利，比石器好。族里现在基本人人都有几把这样的骨器。 寒枝也跟着族人一起赶潮流，不过不是做武器，毕竟她有柴刀。 而是趁着晚上睡前那点时间，用羊骨头给自己做了把梳子。 梳齿舍不得用铁刀磨怕磨钝了，反正有时间，就天天用石器一点点磨，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磨成功。 虽然一头短发，那也得梳一下，美不美观不重要，主要是头发打结怪难受的。 老巫医又摸到族里筑巢的林子里面，那几棵栽种的葫芦藤上，还结着不少嫩果子，都摘了带上，她可爱吃这个了。 小巫医说等到秋天还会回来这边挖藕收集种子什么的，到时候再来收集葫芦种子。 算一下时间，蜂蜜再过一阵子也可以去收了，等在平原上住下来以后再和女娲氏的人一起去，也好让她们认认地方。 * 就像寒枝对古猿部落的拜访十分突然一样，古猿们的搬迁，更加突然。 很突然，但寒枝并不是没有经过认真考虑就盲目同意这件事的。 古猿人的品性，就是一群老实人，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 她们之所以语言词汇贫乏，大概率是因为脑容量不足。 脑容量是和脑袋大小挂钩的，身材矮小的古猿们，脑袋也很小，只有女娲氏人三分之二，甚至还有更小的。 老巫医算是个异类，她的水平已经接近女娲氏人，这是寒枝从她做事说话判断出来的。 也幸亏有这个老巫医，不然这支古猿，很可能像其他大陆分支的古猿一样，早就因为被猛兽捕食而灭绝。 第51章 都不爱单间。 古猿脑容量小，只要满足她们对于食物的需求，那她们就没心思搞什么内斗。 寒枝不是什么圣母，她接纳古猿的真相就是，他们是一支有饭吃，听话，能干活，不会起幺蛾子的种族。 女娲氏在平原上的根基并没有族人心里所想的那么稳。 虽然只出现过一次，但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再来的巨狼；春天时那几个要求加入女娲氏被拒绝后，走的时候眼神很不好的几个男人。 还有那支可能会四年后，也可能会提前来到平原的有巢部。 群敌环伺，这才是她们现在的真实处境。 寒枝虽然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但不代表她内心不会焦躁。 说白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天不解决这些藏在暗处的敌人，她就焦躁一天。 可部落人口的增长，不是张张嘴就行的。 也不是随便吸收周边的人类，就可以实现大团结的，人心哪有那么容易团结？又不是打土豪分田地。 她向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性。 当然史前世界的人类，比起后世把厚黑学奉为圭臬的人，还是要淳朴的多。 那是因为天天吃不饱，没那么多热量供给脑子搞事。 等吃饱了，呵呵，仓廪实不一定知礼节，衣食足更不一定就晓得荣辱。 她有很多事要做，她不希望自己，也不希望族人，陷入这种无休止的内斗中去。 这是一个壮美又辽阔的史前世界，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智者们研究四时气候，发明灌溉系统，让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 探险家们探索这片大陆的未知领域，去发现资源，去开拓领地。 艺术家们以音乐赞颂生命，让音乐比炮火响亮，艺术比战争长寿。 在这个没有枷锁束缚思想的地方，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同族之间的争斗上？为什么不用来追求知识，不懈进步？ 她要自己的生活向着前世靠齐，同时也希望自己的部落越来越好。 她不想把时间花在无谓的内斗上，这么广阔的天地，大有所为。 她要专注科技！因为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她要人口！不管外形和她们女娲氏有多大的差异，但只要能干活，只要能帮助她在这片土地站稳脚步，那就是她的同类。 人类也只是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动物，没什么特别的。 古猿能用，那就用；猿人能用，那就用；巨人能用，那就用。 不拘种族，不论出身，不分性别。 * 等古猿们把东西收拾差不多的时候，寒枝决定带人再去一趟沼泽。 可不能放过那满地的青蛙，都是肉啊！ 昨晚的田鸡煲才吃一顿怎么够，高低得再多抓一些，说好了给籽带好吃的，不能食言而肥嘛。 这回全体出动，沼泽地的蛙蛙们算是倒了大霉，一夜之间被抄家了。 回程的路和来时一样，需要一天的时间。为了避免晚上又露宿野外，寒枝决定当晚还是在地穴里面将就过一晚，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赶路，傍晚应该就能到平原了。 一夜无事。 不同于女娲氏搬往平原时东西太多所以个个挑担的样子，古猿们的行李连简陋都称不上。 寒枝她们来的时候背了四个竹筐，里面塞满了食物。 食物这几天分给古猿们吃光了，竹筐也就空了下来，刚好可以装他们搬家带走的东西。 嗯，只能装满两个竹筐而已，还大部分都是老巫医采集晒干的草药。 女娲氏领头，古猿们垫后，早早赶路。 寒枝也是练出来了，走一天只在中午歇了一会，坐下来把肉干拿出来分一分，灌几口凉白开，就继续赶路，这才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女娲氏。 两只小狼带头冲进人群里，和迎上来的姐妹兄弟亲热的蹭蹭头，互相咬着对方的脖子，追着尾巴玩闹。 籽也飞快的冲过来，一个猛扎进芮的怀里，撞的芮都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才扭头看寒枝，问她：“好吃的呢？快点拿出来。” “当当当当！”寒枝把藏在背后的手一下递到籽面前，手里那串灯芯草串起来的青蛙跟着在空中甩出一条弧线。 “噫”籽有点嫌弃的撇撇嘴。她见过青蛙，但没吃过，看着比癞蛤蟆好点，能好吃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真的好吃，等着，让族长做给你吃。”寒枝一看籽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比起籽的激动，箐就显得沉稳多了。 “手术练习的怎么样？”寒枝问。 箐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回答：“有进步，再多练习几天，就能试试野猪了。” 寒枝一乐，高徒，这就是名师出高徒。 做人何必太谦虚，她就是高手，就是名师！箐就是她的高徒。 女娲氏的人在寒枝的影响下，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就蹦出一句现代词汇，让旁边本来就不太能听懂平原人语言的古猿们更茫然了。 “族长，你快介绍一下。”寒枝拉了拉芮。 女娲氏人都好奇的看着这支春天时才来换盐的部落，心里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果然，这种猜测马上得到了验证。 “古猿族跟我们一起住平原上，以后就是女娲氏的人，这是巫医和我都同意的事情。” 于是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古猿们就此在平原安家。 女娲氏里空房子还有六间，古猿有二十六个人，只能先挤一挤。 但她们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听说小巫医一个人住一个屋，反而很惊奇。 生活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的，她们以前住在树上时虽然也有一个人住一个窝的时候，但是头一抬就能看到四周的族人，和住在一个房间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突然要分成好几波住在不同的屋里，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一群人都嚷嚷着要跟老巫医住一起，离开老巫医她们心里不安稳。 二十多个古猿人闹哄哄的，看的寒枝嘴角直抽抽。 最后还是在老巫医的拍板决定下，一共分成两波，一波跟着古猿族长，一波跟着老巫医，就住两个屋得了。 寒枝望天，唉，难道只有我懂得单间的快乐？ 第52章 旅游团? 雨季还有一个多月才会过去，因此平原上依然每天都是雾蒙蒙的。 古猿们第一天晚上来的时候，还坚持要挤在一个房子里睡觉，直到几天后，逐渐适应了女娲氏的生活，这才分散开，各自住进了六间空屋里。 她们现在睡的也不是草窝了，而是一种叫木床的东西。 木床上铺着从森林里采回来的枯草，干净又柔软，上面还铺着一块叫麻布的东西。 听说麻布是平原上的野草变成的。 野草怎么能变成这样的东西呢？老巫医摸着布上有些粗糙的纹理，很不理解。 直到她围观了苎麻从一根细细的丝，变成一根长长的线，又变成一块宽布的过程。 她确信小巫医就是无所不知，得到上古之神偏爱的大巫！ 能在还活着的时候见到传说的大巫，老巫医很满足。 自己不是大巫没关系，小巫医是大巫，小巫医会让她们古猿越来越好的。 老巫医又去了养殖竹鼠、山羊、野猪、野鸡的地方。 女娲氏的竹鼠养殖范围固定在六十只左右，这还是在寒枝有意识的控制下，超过六十只了，就选一些出来杀了吃肉。 虽然竹鼠是一种在自然环境里抗病能力很强的动物，这也是当初除了肉好吃外寒枝选择养殖它们的其中一个原因。 但是一旦转成人工养殖，就很容易因为生活环境的改变和人为因素的影响导致竹鼠生病。 生病没有药物治疗，只能在养殖过程中尽量精细化，这也就导致养殖范围无法继续扩大。 没有那么多人手抽调出来照顾它们。 女娲氏的养殖有多精细呢？竹鼠喝的水必须是干净的活水，吃的竹子芒草必须是当天新鲜收割，过夜都不行。 一个窝里面最多放三只小鼠或者两只大鼠，就怕挤在一起打架撕咬，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竹鼠打洞能力强，所以养殖窝地下全部是铺的石块，墙壁也是用石头加黄泥垒的，费了族里不少功夫。 窝里还要定期更换垫草，时不时还要用草木灰水给里面喷洒消毒。 喷洒工具为寒枝精心捏制的陶制喷壶。 还要及时查看竹鼠的牙齿，避免牙齿长得太长或者错位影响进食。 天冷了加草，天热了降温。 和照顾婴儿的精心程度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女娲氏的小孩们小时候还没这待遇呢。 呃，寒枝就记得原身以前经常在地上爬，肚子饿了就直接抓土吃。 往事不堪回首。 就是在这样的精心照顾下，养殖的竹鼠们才能一直健康的长大，可以时不时杀几只用来改善族里的伙食。 羊棚里的两只小羊已经长大了不少，此时正悠闲的咀嚼着苜蓿。 两只母羊自从小狼也断奶了以后就没有奶水了。 一度打过羊奶主意的寒枝只能扼腕。 还想整点羊奶给人喝喝呢，羊奶虽然膻味大，但是山里有茶叶呀，还有生姜也能去腥嘛。 多养几只羊，她就不信喝不上。 她还是个小孩，就要多吃肉蛋奶，以后才能长得又高又壮。 族里现在又增加了二十多个劳动力，是时候把羊群给扩展一下了，寒枝一边带着古猿们在平原上参观，一边在心里暗暗打算着。 她手上拿着一根绑着布条的木棍充当旗子，旗子一挥：“走，带你们去看猪。” 古猿们又呼啦啦跟着往猪圈的方向跑。 唯一一只没被阉割用来留种的暴躁公猪难得今天没拱地，正眯着小眼睛在窝里睡觉呢，突然就来了一群无毛猴围观它。 还闹哄哄的一边看它一边指指点点，这怎么能忍？公猪灵活的从草堆里拱起身，一个猪突猛进，被猪圈外圈的粗木给挡住了。 气的它鼻子里不停喷气，嘴里一直哼哼。 寒枝举起手里的竹棍，啪啪往它身上抽了几下：“这脾气够大的，看看都不行啊？” 被抽了两棍子的公猪眼神重新变得清澈，不情愿的回到窝里继续睡觉。 古猿们心满意足的转去下一个旅游点，鸡棚！ 天天下雨，野鸡们没地方溜达，只能挤挤挨挨的在棚里闭眼养神。 它们脾气就好多了，被一群人围观也没怎么动弹。 最后一站：了望塔。 “族里每天都要抽调人分三个班次守塔警戒，巡视周边情况的，平原的安全性你们可以放心，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谁来都不好使。”寒枝说。 * 古猿首领今天学会了自己名字的写法，是小巫医教的。 她们同族互相之间叫喊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特殊的发音，她现在知道了，每个人独属的发音，都可以称之为名字。 她的名字叫莲。 这可是她学了好几个晚上才学会的，小巫医说了，女娲氏每个人每天干完活以后都要学习。 什么数学语文，全都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 不过小巫医也说了，古猿们如果觉得实在学不进去的话也没事，在女娲氏，只要可以动手干活，那就有饭吃。 “反正这一代的大家都是文盲嘛，没关系。”小巫医又在嘀咕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 “不过呢，也有最低标准，起码一百个阿拉伯数字是要学会的，汉字嘛学点常用的，最起码你们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嘛。来，今天我就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好啦。” 说完小巫医把一块沙地抹平，一笔一划的在里面写了个“莲”。 写完她又说了一句：“唉，这教学工具真不行，一个字一个字教到什么时候。咱们族里得抓紧建个教室，等纸笔都做出来了，我再弄个语文数学的课本，教完你们回家自己复习。” “现在太忙了抽不出手，唉。”小巫医絮絮叨叨。 莲有点迷茫，小巫医好像在跟自己说话，又好像不是，因为她真的一句话都没听懂。 啥啥啥这都是说的啥。 寒枝一回头，就看见莲迷茫的快找不着北了，不由尴尬了一下。 这话痨的毛病得收收了。 “我话多，你就当没听到哈哈，来，开始学习啦。” 于是莲过上了白天干活，空闲时候就学习的生活。 第53章 芮 古猿们开始一点点适应平原的生活。 她们每天都要干很多活，但没有人埋怨。 天呐！女娲氏竟然是一天两顿饭的！两顿！中间还有咸鱼肉干之类的东西，说什么当零食吃。 肉干当零食？吃饭的时候还另外有肉？古猿们乐疯了。 她们以前一天就吃一顿啊！那一顿还经常会吃不饱。 如果是纯正的粗壮种古猿，只吃植物的话营养是够的，但是她们族里现在大多数都是南北两个种族的混血，经常会因为肉食不够觉得肚子饿。 老巫医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干啥都浑身无力的老妇人了，她总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个几十年。 女娲氏里也有个只比她小几岁的人，就是堇。 看看堇，虽然只比她小几岁，但是看起来就和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差不多啊。 寒枝对这个形容打个大大的问号，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可不是堇那样阿喂，你们二十几岁长得都像三十多岁，太着急啦！ 不过族里现在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族人虽然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干活，但是吃好喝好睡好，很多人的外貌看起来，都已经开始贴合实际年龄了。 精神面貌和寒枝第一天来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就是翻天覆地。 芮本来是精瘦的身材，现在则是精壮，寒枝怀疑她一拳头能打死一只羊。 刚穿越来的那会，寒枝整天和小伙伴们混在一起，一是因为原身的社交圈就是小孩。 二是因为后来跟小孩们来往多了，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注照顾她们更多一些。 寒枝不喜欢熊孩子，但是听话懂事的小孩算是她的软肋，再加上前世受到要爱护祖国花朵的教育。 也因为这样，一开始制作武器的时候，她为自己和小伙伴们考虑的更多。 族里的大人经常被寒枝忽略，包括族长。 她很喜欢族长芮是毋庸置疑的，但也正因为芮当时是族里最厉害的人，所以她没怎么用心去研究怎么让族长变得更强。 以整体实力来说，她会更愿意维系一种强者保持实力，弱者提升实力的平衡状态。 而不是只有一个强人，带领一群弱鸡求生存，那容错率就太低了。 强人一出事，剩下的弱鸡都只能原地等死，她不喜欢这样。 弱者也可以慢慢提升实力，而不是干等着强人拯救自己。 但是经过一年的相处，她发现芮身上能挖掘的点实在太多了。 身材高大是其一，孔武有力是第二。 她除了是女娲氏的族长，还一直担任狩猎队队长的职责。 寒枝没有出现之前，狩猎队就靠着她追踪猎物的本事吃点肉，虽然能吃到的频率不高，但那完全是困于狩猎工具的落后，而不是芮自身能力不足。 在寒枝改良了工具之后，狩猎队的战绩就开始突飞猛进。 除了工具，芮的能力在其中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寒枝问过芮从哪学的追踪猎物的技术。 芮只是摇摇头，说没人教。 是她在一年又一年的打猎过程中，靠着不停的摸索，自学成才。 寒枝跟着狩猎队一起去打过几次猎。 打猎的指挥权全权由芮自己负责。 她一路追踪猎物，观察周围环境，根据当时猎物的习性，制作不同的包围猎杀计划。 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以小见大，寒枝这才发现，芮的才能，放到军队里，就是天生的将才。 女娲氏如果不是因为她，很可能在寒枝穿越来之前，就已经被有盐部慢慢吞并。 要么，就像很多已经消失在迁徙路上的部落一样，无声无息。 寒枝至今也没有问过女娲氏在住山洞之前住在什么地方，迁徙的原因又是什么？ 她以为无非就是天灾，要么就是没资源了，难道还能因为被人追杀？ 她一直以为女神后裔，女神的宠儿这种说法是编造出来的。 你看，夏国历史中一直有丰富的神话传说和英雄崇拜因素，里面的人物应该是某个时期真实存在过的。 但这些人物往往被赋予了超凡脱俗的能力和品质，随着时间流逝，有些还会被进一步夸大。 她想过这个故事的内因，剥除神话的外衣，只看本质，女娲氏曾经应该是一个强大的部落，有一位强大的部落首领。 部落首领被后代子孙们尊崇为女神，然后自称为女神的后裔。 但再强大的部落也会有衰落的一天。 不要说部落，即使是最强大的帝国，也会衰落。 横跨欧洲、亚洲和非洲，征服了从不列颠到中东的广阔地区，建立起庞大帝国的古罗马，留给后世的也只是一些建筑遗址。 更不要说曾经的女娲氏。 某种情况上来说，寒枝也算是猜对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传说里面的女神，就是女娲。 可能是误打误撞，也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力量，让她为这支部落，取回了曾经失落的名字。 神只被禁锢于规则之中，后裔被剥除了自己的名字。 按照曾经参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们的计划，神只只会慢慢虚弱，最终低头认下规则。 可神只毕竟是神只，靠着曾经的信仰之力，一直过了千年。 时间，最易产生变数。 芮以为寒枝既然已经认下了巫医的职位，那就是默认同意她们是女神后裔的说法了。 两个人虽然对这件事的真实看法有点风牛马不相及，但是最终结果，也算是殊途同归。 芮一开始就看出来寒枝对族里的几个小孩们很看重。 但她只以为因为寒枝是巫医，所以看出了族里几个小孩有什么不一样的才能。 几个孤儿后面的表现似乎也印证了寒枝的眼光。 她倒是没什么被寒枝忽略的想法。 在寒枝出现之前，她是这个部落的领头人物，寒枝出现之后，她每天只需要带着人出去打猎就行，族里的一切事情都被巫医安排的明明白白。 自从母亲死后，她就像一根绷紧的弦，每天都在害怕，怕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带领族人找到安居之地，找到安居地后，又怪自己无法让族人们都吃饱。 她甚至不敢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堇。 但现在，她终于能放松了。 第54章 gps? 芮感觉最近自己的身高好像又增长了一点，肚子上的肉捏起来有点硬。 她现在每天都吃的很饱，蛋白质充足，还天天在山上打猎到处跑，已经练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 虽然寒枝一直很羡慕芮的身高，觉得她是个猛女，但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族人都知道，她们族里以前的战士，要更高大。 芮记得母亲就比现在的自己高大。 但高大的战士们都在狩猎象的时候折损了，族里只有没去打猎的弱小族人幸存了下来。 也可能就是因为弱小，不需要汲取更多能量，反而让她们没有死在漫长的迁徙路上。 她们迁徙了十年，才到达山洞的位置。 芮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往这个方向走，正如她说不清楚怎么走回祖地。 没法用嘴说，假如面前出现了三条岔路，脑海里面似乎就会有声音隐隐约约的说，选左边那条。 寒枝曾经感慨过古猿们的鼻子灵，能观测天气。她还感慨过女娲氏的人方向感好，像装了gps一样。 而芮更是这群装了gps的族人里的佼佼者。 女娲氏的人即使走了再远，也从来不会担心无法回到祖地。 但她们现在没办法回去。 祖地到处都是强大的部落，女娲氏一旦回去，就只有被吞并消灭的份。 就这么在平原上住着，慢慢发展实力也挺好的。 图腾神不会教人们建房子，不会发明工具，不会养殖家畜。 但她们的巫医会。 巫医甚至不会要求以活人的性命祭拜自己。 她们的巫医，是比那些虚弱的图腾之神更厉害的存在。 芮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些细微变化，也能感觉到寒枝最近对她的关注突然变多了一点。 具体表现为带着籽一起，绕着她左看右看，嘴里嘀嘀咕咕：“牛啊，看看这小腿的肌肉线条，咱们也练起来。” 说完捏捏她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跟籽一起追着那几只狼崽子疯狂转圈跑步。 又或者吃饭的时候说什么，以后要专门培养一下她带兵的能力。 什么是带兵？ 还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武器类型。刀枪棍棒？ 芮说斧头挺好的。 寒枝只能哦一声，悄悄扭头继续和籽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二人对话如下。 “我觉得族长用白杆枪肯定很厉害，你知道白杆枪吗？”寒枝问。 籽摇摇头，这我上哪知道去？ “白杆枪就是秦良玉的标志性武器啊！不过你不知道秦良玉是谁，我告诉你...” 巴拉巴拉一通科普，籽一边嗑松子一边嗯嗯点头，时不时哇这么厉害惊叹一声。 * 古猿们今天的任务是学习织布。 老巫医倒是上手很快，第一天就织了两尺布。 首领的表现也不错，一尺。 但除了她们两个之外，其余古猿人一个都没有学会。 寒枝擦了把额头的虚汗。 乖乖，精细活古猿们是真干不来啊，再多学几遍，织布机得折腾散架了。 不过除了精细活干不来，古猿们对采集这活倒是干得不错。 她们尤其擅长爬树，不管多高的树，都能爬到顶上去摘嫩叶。 女娲氏的人也会爬树，但是跟古猿们比起来简直不够看，她们灵活的就像猴子一样。 而且因为体型矮小的原因，爬到树顶都不会压垮树枝。 寒枝已经想到了给她们安排什么活了。 秋天才是她们大展手脚的机会。 现在嘛，正值七月末，雨季快要过去了，这几天降雨量明显小了很多。 寒枝暂时安排古猿们和泥砖盖她们自己以后住的房子，精细活做不来，做泥砖倒还行。 二十六个人，起码要盖十间房子吧，有的忙呢。 箐最近对于解剖兔子已经很熟悉了，寒枝就决定让人去山里抓几只野猪回来，升级一下手术难度。 野猪算是这片平原周围最大的动物了。 大型猛兽们因为南边居住着大大小小的人类族群，所以陆陆续续搬迁到北方，要么就是住在很远的深山里面，人类基本难觅它们的踪迹。 唉，明明这些无毛猴以前也是它们食谱上的食材，但是自从学会了用火，又会打造武器又会摇人以后，就变得难对付起来。 惹不起，俺们躲得起。到处都是山林，你们住这里，那俺们就住那里呗。 只有野猪，因为繁殖能力太强，在各个区域都有身影出现。 不过因为夏天山里不缺食物，野猪们也轻易不会去到近山人类聚集的区域里面，要找它们，得去深山。 芮带着狩猎队，背着竹筐，里面装着足够吃两天的食物，准备进山抓野猪。 寒枝没跟着一起，她得监督古猿们盖房子。 只要芮有心，野猪的踪迹在她眼里简直可以化成一条实质性的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抓回了五只小野猪。 寒枝一看，又有点舍不得用它们练手了。 你看这猪长得圆滚滚的，养大了得是多少斤肉啊？ 再养大点吧，离十月还有两个月呢，养大点，到时候练完手还能多吃几块肉。 于是族里又紧急进山伐木，围了个猪圈出来。 进入八月以后，雨季就已经到了尾声，已经不再是三天两头的下雨，而是一周可能就下一次。 生姜地里的阴棚可以拆除了。 姜苗长势旺盛，再过半个月，就可以二次追肥。 山药地里，竹搭的架子上爬满了藤蔓，多数花都已将开败，三菱状扁圆形的蒴果挂满了枝蔓。 这三亩山药地几个月来，也不知道耗费了族人多少的心血。 白天的管理不说，有时候即使是半夜下暴雨，栗都要打着伞出来看看地里的雨势，生怕淹到这三亩宝贝。 田间管理辛苦不说，等到挖的时候，就更累啦！ 寒枝只希望山药们不要辜负族人的期待。 八月到九月，族里除了古猿们盖房子以外，还要建柴棚。 不再下雨以后，森林里的木头开始迅速变得干爽，该收集木柴过冬了。 虽然这件事在入冬之前做就可以，但这个秋天，族里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忙，难得这段时间空闲多，所以就抓紧干起来。 第55章 古猿的冬天 八月末，清凉的雨季结束，空中秋老虎高悬。 天气一直是晴朗多云，日照强烈，最高气温有时候可以升到35°。 白天不管是待在屋子里还是外出干活，都很闷热。 为了避免族人们在高温天气里中暑，寒枝现在都让人一早一晚干活，中午尽量休息。 毕竟是夏末了，早晚的温度还是能忍受的。 古猿的老巫医准备带着芮和寒枝她们前往山里割蜂蜜。 寒枝回想了一下后世没有全副武装直接取野蜂蜜的后果。 呃，她不想满头包的回来啊。 “祖母，你们取蜂蜜的时候，不会被蜜蜂蛰吗？”寒枝提前问问，看看古猿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用草烧火，有黑烟。”老巫医这么回答。 其他没有亲眼见过操作过程的人没怎么听懂，但寒枝懂了。 厉害了我的老祖母，居然用的是烟熏法。 古人野外发现蜂蜜的时候，经常是直接把蜂蜜巢用棍子捅下来，蜜蜂一哄而散。 这么干虽然人不会受伤，但是蜜蜂也不会再回来酿蜜，跟杀鸡取卵差不多。 老巫医用烟熏，既不伤害蜜蜂，又能隔个几年取一次蜜，变相达成人工养殖，两全其美。 “你好厉害啊老祖母，又会种葫芦又会养蜜蜂。”寒枝嘴甜，好话不要钱的说。 老巫医摆了两下手：“这不算什么，只要多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我们。我们女娲氏的那些东西才厉害。” 那个用泥巴烧成的陶罐，真不知道怎么用火一烧就变得那么结实好用了。 还有小巫医说叫彩陶的，好看，真好看。 还有麻布做的衣服，她们古猿身上有毛皮覆盖，这种天气穿衣服只会热，但是可以穿麻布做的裙子，又透气又舒服。 还有那个房子，住进去以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用再担心半夜会不会又下雨了。 不管是穿还是住还是吃，老巫医没有哪一样是不喜欢的。 * 一行十几个人，翻山越岭一个上午，总算是到了老巫医说的取蜂蜜的地方。 寒枝抬头看着崖壁上的蜂巢，呃... 太高了吧！ 目测这个陡峭的程度，她们女娲氏的人可没有这种攀登的技术啊！ 难怪蜂蜜没有被山里其他的野生动物给偷偷吃掉，这采摘蜂蜜的难度和攀登难度呈正比。 老巫医她们开始收集一些半干的枯草叶子，准备等会爬到悬崖上再点燃。 有些蜂巢下面没有堆烧草叶的地方，这种蜂巢往往只能直接捣毁。 老巫医不会这么做，这种蜂巢她就算看见了，也不会直接捣毁。 她很感谢山里的这些小东西。 每年冬天，山里树木的叶子就会落光，只有几种树叶子不会掉，但是那些叶子都不能吃。 寒冷的天气，会把土地冻得又实又硬，但没有下雪的时候，族里还是可以出去找食物，挖一些草根之类的东西，又或者爬到树顶上去摘那些没有掉落，又很幸运没有被鸟儿或者松鼠们摘走的残留果实。 树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个鸟窝，冬天鸟窝里面基本没有蛋，即使有，也可能是坏蛋。 老巫医就记得有一年冬天，孙女们在外面掏了几颗鸟蛋回来，高兴的递给她。 她打开鸟蛋往嘴里一倒，被臭的直接吐了出来。 都坏了，好不容易掏到的几颗鸟蛋，都坏了。 冬天只要是晴天的话就还可以忍受，但只要一下雨，就太难过了。 她们还很害怕下雪，下雪比下雨更可怕。 干燥的冬天是下不了几次雨的，但总是下雪。 一下雪就会持续好几天。 老巫医天天看着外面的雪，希望雪不要再下了，它们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她只知道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冬天怎么这么长呢？ 外面的土地本来就很冷硬，再被白雪盖住，寻找食物就更困难。 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不知道多少天，外面除了白色的雪，一点其他颜色都没有，一点树木草叶都看不到。 洞穴里的族人们挤在一起，挤一起可以靠着彼此身上散发的热量互相取暖。 因为空间低矮狭小，所以也不能烧柴，黑烟散发不出去，会熏死人的。 她们正在睡觉，睡觉可以节省力气，还可以抵抗那种无时无刻侵袭全身的饥饿感。 大雪封山，漆黑的夜里，偶尔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那是树顶的枝条被积雪压弯，扑簌簌落下雪的声音。 除此之外，到处都是一片静悄悄，仿佛除了地洞里的这些古猿外，山里再也没有其他活物了。 天一亮，老巫医就爬起来看一眼洞口，发现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空气里有一点点太阳味道，和夏天时热热的味道不一样，冬天的太阳味道闻起来也是冷冷的。 快要晴了，等雪一化，就可以出去找吃的。 但在这之前，得先吃东西，不然连动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外面所有的食物都被盖在了雪下。 好在老巫医秋天的时候带着人去摘了蜂蜜，就放在她睡觉的窝旁边。 蜂蜜不多，以寒枝制定的重量标准，有个二十多斤。 老巫医先叫醒了首领，首领又把其余古猿都一一叫醒。 大家坐起身，盯着老祖母手里的那块蜂蜜，不停的咽口水。 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一点东西，只靠抓几口洞口的落雪充饥。 此时看见香甜的蜂蜜，口水根本不受控制的在口腔里疯狂分泌。 老巫医看了一下族人。 有两个古猿没有从窝里爬起来。 每年冬天都是这样，每次下大雪，都会有一些身体弱的古猿熬不过来，死在睡梦里。 族里的古猿都是她的血缘亲族，不管是谁死了她都会很伤心，但她没有办法去特别照顾那些身体弱的。 蜂蜜本来就不多，只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分食。 如果提前拿出来，那死的就不止是这两个古猿，其他族人，也会熬不过这个冬天。 老巫医把蜂蜜连着蜂巢一起掰成小块递给族人。 她们不知道怎么把蜂蜜从蜂房里面分离出来，所以每次的吃法就是直接揪一块带着蜜的蜂房塞进嘴里。 一直嚼到一点甜味也没有了，再把嘴里的渣渣吐掉。 她们就这样靠着蜂蜜，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 第56章 采蜜 老巫医不懂很多大道理，但是她知道，得到了别人给的好处，那就要回报别人。 山里悬崖上的这些小东西，她现在知道它们叫蜜蜂，做的东西叫蜂蜜了。 蜜蜂们的蜂蜜，让她们古猿熬过了很多次的寒冬。 她觉得就像地洞是她们古猿的家一样，蜂房也是蜜蜂的家，蜂蜜也是蜜蜂的食物。 有一年古猿在山里找到了一个大蜂窝，弄到的蜂蜜有往年的两倍那么多。 老巫医取蜂蜜的时候，就觉得要不就给蜜蜂们留一些吧，让它们也能过好冬天。 她当时就是这样的一种想法，没想到过了几年，她们古猿又经过那片悬崖的时候，孙女高兴的说祖母你快看，那个地方又有蜂蜜了。 果然，几年前，已经被她们取走蜂蜜的地方，又重新长出了蜂房。 她们古猿很会在山里找蜂蜜，只是每次找到一个地方，把蜂蜜取走以后，蜜蜂们就不会再回来。 没想到这个最大的蜂窝里的蜜蜂们居然又回来了。 老巫医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的特别，她想起几年前自己留下的那一大块蜂蜜，是不是就因为这块蜂蜜，蜜蜂们才回来的？ 她就这样发现了蜂蜜的秘密。 那之后，每次取蜜她都会给蜜蜂留下一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里的每一处悬崖峭壁的采蜜地点，都被老巫医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靠着这些稳定的蜜源，她们古猿人，再也没有在冬天的睡梦里死去了。 老巫医越发的感激这些蜜蜂，所以如果遇到无法把蜜蜂驱赶走的情况，她宁愿不取蜜，也不会去破坏它们的窝。 搬到平原上和女娲氏成为一家人后，老巫医觉得自己和族人们实在是得到了太多的好处。 她们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唯一可以拿出手的东西，就是山里这些甜蜜的食物。 八九月正是收割蜜源的好季节。 老巫医年纪大了，没办法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爬上陡峭的崖壁。 但是没关系，她的孙女们个个都是攀登的好手，尤其是古猿首领。 古猿首领背着一个背篓，里面垫着干净的树叶等会用来装蜂巢。 另一个古猿也背着竹筐，里面装着枯草，两手攀在峭壁上，灵活的翻转腾挪。 几个人没过一会就已经爬到了蜂窝下面。 悬崖顶部，密密麻麻的蜜蜂们趴在蜂房上休息，下面单脾的蜂巢一个个悬挂在崖壁上上，有大有小。 有些蜂房是金黄色，有些则偏黑。 寒枝掏出望远镜看了看，大的蜂巢直径有四五十厘米，小的也有个一二十厘米。 悬崖上还不止一窝蜂房，而是五六个窝，分散在崖壁四处。 古猿在崖壁下方的缺口处点燃了草叶。 浓黑的烟一瞬间就在崖壁上蔓延开了，呛人的烟雾熏的蜜蜂群嗡的一声四散而开，暂时逃离了自己的住所。 古猿手里拿着寒枝给她们的匕首，小心割下了巨大的蜂巢，然后放进背后的竹筐里。 采完一个窝，就换一个窝。 这个悬崖她们隔个几年就要来采一次蜜，地形熟的闭着眼睛都知道脚应该踩在哪里。 寒枝有点心惊胆战的看着她们猴子一样灵活的攀爬，心时不时提到嗓子眼。 老巫医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了一句：“不用怕，我们很会爬树，也很会爬这种地方，野羊都没有我们灵活。” 这些成功进化的史前生物们果然是各有各的绝活。 不过这一通观察下来，寒枝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她准备秋天让古猿们去采茶籽。 春天时发现的野茶树，可不是后世人工培育的那种齐腰的茶林样子，而是二十多米高的大树。 这可是史前的原始森林啊，植物本来就比后世的品种长得更高大，后世的野生茶树最高都可以达到三十多米。 但茶树虽然粗壮，上面的分支还是很细小。 女娲氏的大人爬上去估计要把树枝都给压垮了，如果是去年那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还差不多。 这不是今年一年伙食都不错嘛，族人长得不是高壮就是矮壮，总之个个都是实心重，一点不带掺水。 寒枝一开始是打算发动族里所有小孩们进山采茶籽的。 但因为树太高，很难保证小孩们会不会掉下来，所以三个最小的娃不行。 蓝是个笨蛋啊，寒枝很怕他上了树一个不注意倒栽葱摔下来就完蛋了，直接排除。 剩下的人加上她自己和赤箐籽风雨几个，就没人啦。 风雨两姐妹也是小不点，只敢让她们爬到树中间去摘。 这么一算，真正能称得上采茶籽正式工的，就只剩寒枝、赤、箐、籽。 茶树可不止长了一个山头，而是连绵的树海。 并且寒枝记得茶籽的出油率也不高，还没有桐油高。 上次的桐油因为榨油工具落后，所以最终的出油率好像是百分之十几，不知道茶籽能不能达到这个标准哦。 想要供应族里未来一年的食用油，就得把那片山里的茶籽都采光才行。 即使够吃了寒枝也想要一个不留都采走的。 茶油啊！宝贝啊！ 最重要的是茶籽不是每年都挂果的，今年摘了，明年还真不知道产量怎么样。 食用油指望野猪们是指望不上的，想靠动物油脂实现炒菜自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后世对猪总是有误解，以为它很肥，但其实猪的体脂率普遍在15%到19%之间。 15%体脂率换算成人，那叫偏瘦。 脂肪型猪的体脂率比普通猪高一些，通常在18%左右，假设这头猪有两百斤，那么体内的脂肪就是18公斤，按照最大出油率80%计算，最终出油是14.4公斤。 一个人一天就要吃25g油，这是后世大概的标准，后世还不缺油水。 粮食喂养的猪才能长这么肥，女娲氏里的那几头猪，天天吃素，只能说不瘦，跟肥是一点不沾边的。 猪如果真的有那么高的出油率，夏国的平民也就不会过了几千年筷子擦锅里算吃油的日子。 平原附近肯定会移栽茶树，但是要等好几年才能收获，目前那片茶林的茶籽才是全族的希望。 这下有专业人士可以采摘了。 第57章 意外 古猿们已经把崖壁上挂着的蜂巢采集的差不多。 寒枝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情况，这一个窝点就收集了两大筐，不过是带着蜂巢一起，等蜂蜜分离出来的话了不起有个七八斤。 她已经很满意了，又不是后世养殖的土蜂蜜，纯正的山野蜜产量一直都不高，每个窝还要给小蜜蜂们留点过冬。 可惜没白糖，不然直接留点白糖水，把蜜都割走。 不要觉得用白糖喂蜜蜂是什么科技狠活，其实现代养蜂人经常这么干。 最常见的就是冬天外界蜜源稀缺，蜜蜂不能通过采集花蜜获取食物，为了确保蜜蜂安全过冬，养蜂人就会饲喂白糖水作为替代的食物来源。 饲喂白糖并不等同于造假蜂蜜。蜜蜂会将饲喂的白糖水通过反复吞吐和扇动翅膀进行酿造，转化为蜂蜜存储起来。 过程中，白糖水会被蜜蜂的酶类物质分解和转化，最终产生的蜂蜜与天然蜂蜜在成分上有所不同，但仍然是蜜蜂自然酿造的结果。 喂白糖水是一种辅助过冬的手段，一般有蜜源后就不会再这样做，当然也不排除有些黑心养蜂人长期这么干。 买到的是不是纯正花蜜，全看养蜂人的良心和买家自己的运气。 寒枝可以确定她们现在采的是纯天然野蜂蜜，可好喝啦！ 古猿们已经安全落地了。 其实古猿一族虽然擅长爬树攀崖，但也不是没出过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隔个两三年就会有古猿因为不慎踩到风化的石头而一脚踏空掉下崖壁摔死的。 但这片最陡峭的采集点反而是事故率最低的地方。 山形非一般的陡峭，一般的野生动物没法爬上去偷蜜，也间接导致它成为最大的一个采集点。 古猿们每次爬这片山崖的时候都是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又谨慎，所以反而事故率最低。 也可能是因为虽然陡峭，但是突出的石头多，有抓取点。 身形矮小的古猿们之所以能攀在峭壁上，归功于他们肌肉发达的四肢和臀部。 良好的平衡能力和强大的推进力，能让他们在悬崖上保持稳定和移动，有力的四肢，保证只要岩壁上有一点点凸起，都可以作为他们攀爬的着力点。 尽管古猿是天生的攀爬好手，但悬崖采蜜是高危作业，很难保证一直不出意外。 寒枝看几个古猿都安全下地，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和老巫医一起，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去。 莲把背上的竹筐卸下来。 里面装了五六片蜂巢。 不过里面装的并不全是蜂蜜，还有蜂蛹。 白色的虫子在蜂房里扭动着身体，光看情形，很像啊很像那个啥... 大补啊！爱吃竹虫的寒枝却已经想到了蜂蛹的一百零八种吃法，想到后面最终因为没有油削减到烤熟撒盐这一种。 最大的采集点采集完毕，几个人还要再转去其它地方。 一天的时间不够逛完山里的几个点，老巫医说下一片采集点在另外一座山里，从这里出发的话绕的路太远了。 不如把附近最后一个采集点的蜂蜜采回来之后就回去，明天早上从平原出发，就不用绕远路。 山里采蜜的路线，寒枝她们一次也没去过，这时候当然是听老巫医的。 于是又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最后一个采集点。 没想到就在这最后一个地方出了事。 * 这片崖壁的攀登难度，肉眼一看，是远远不能和第一个采集点相比的。 如果再矮一点，寒枝都有自信能爬上去。 但蜂巢的位置挂的是真的高，除此之外看起来没什么难点。 古猿们显然也没把这地方的难度当回事，没用多久时间，一个个就已经爬到蜂巢附近了。 意外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莲右手拿着蜂巢往背后筐里放的时候，没对准筐口，蜂巢落空，垂直往崖下掉落。 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脑子容量太小，一时没想起自己左手抓着崖壁呢。 她忘了自己正在崖壁上，满脑子都是那块坠落的蜂蜜。 蜂蜜现在对古猿来说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重要了，但莲把这件事也忘了。 寒枝就看见本来好好攀在崖壁上的莲，手里的蜂蜜不知道为什么掉落下来。 心里正在可惜这么大一块蜂巢，里面的蜂蜜取出来应该也有个半斤。 转眼就看见莲跟着蜂蜜后面一起坠落了。 这场景看的崖下所有人脸色瞬间发白。 寒枝和其他人一样快速的跑了起来，试图在莲落地之前接住她。 她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就算及时赶到，也是接不住古猿的。 芮倒是勉强能接住。 但事情发生的太快，不等她们跑到地方，古猿首领已经啪的一声落地，掉进了崖边的灌木丛。 在剧痛的侵袭下，莲直接晕倒了过去，但身体还是反射性的抽搐了几下。 老巫医也已经赶了过来。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但是每一次发生时，都让她无比的痛心。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老巫医刚想抱着孙女的身体哀嚎，就被寒枝直接阻止了。 “你们都别动她，让我先检查一遍。” 老巫医愣愣的看着寒枝，眼眶里的泪都差点憋回去了。 “什么是检查？莲快要死了，让我抱抱我的孙女。” 寒枝额头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这不还没死呢，疼晕过去了现在。别随便挪动，万一再加重伤势。” 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会不死呢？ 每隔几年就有古猿死在采蜜的过程里，老巫医一直都是清楚的。 但她没法说别去采了。 那些蜂蜜是整个族群熬过寒冬的关键，别说隔几年就有子孙死在崖下，就是每年都有人死，也是要继续采蜜的。 任何事都有代价，她们用蜂蜜度过冬天的代价，就是牺牲几个采蜜的族人。 采，那就是隔几年死几个，不采，整个族群都要死。 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老巫医只能在每年采蜜的时候念叨了又念叨，叮嘱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几年都不会出事，有时候年年都出事。 能让她们采集的蜂巢都在高空上，所以古猿只要摔下来，基本就没救了。 老巫医只会治一些普通的风寒，还有一些流血不太严重的伤口。 高空坠落，她是束手无策的。 第58章 担架 老巫医记得每一个坠落而死的古猿，那都是她的孙女孙子。 这个活就是要年轻人才能干，年纪大了手脚无力没法爬。 年轻的古猿本来应该是部落的未来，却一次又一次的死在了采蜜的路上。 她们依靠蜂蜜度过寒冬，但蜂蜜也夺走了年轻人的生命。 每一个坠落的古猿尸体都会被族人们带回来，老巫医总是会抱抱她们。 族里的孩子们长大了以后就再也不会被老祖母抱了，只有在死去的那天，才会重新回到祖母的怀抱。 芮拉住老巫医还要往前的身体，只说了一句：“相信枝，她是我们的巫医。” 老巫医清醒了一点。 对啊，小巫医是大巫啊。 虽然传说并没有说大巫可以起死回生，但是也没说会盖房子会织布是不是，传说一定漏了很多东西 大巫一定可以救她的孙女！ 寒枝已经仔细的把古猿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莲掉落到灌木丛里，寒枝只希望它们有起到一些缓冲作用。 她先掰开莲的嘴，发现坠地的时候万幸没有咬到舌头。嘴里也很干净，没有呕血的迹象，说明至少内脏没有破损。 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内脏破损前期的症状不明显，还要看后续会不会腹痛腹胀。 莲被疼晕过去，意识一时半会没法清醒，但是呼吸不算微弱。 胳膊被寒枝试探着举起，又摸了摸骨头，确认骨折了。 她又摸了摸莲的腿，也骨折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擦伤。 最严重的是背后的皮毛都被擦掉了一块，血肉模糊。 只看外观的话似乎只有后背和骨折的症状比较明显，但寒枝不敢大意，高空坠落很容易砸成脑震荡还有内脏破裂。 没有现代仪器检测，只靠肉眼观察是看不准的。 这种比较严重的事故伤寒枝其实也没有治疗经验，毕竟村里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直接把病人送去医院，抬去赤脚大夫家那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寒枝奶奶也不会接这种，她只擅长治疗一些小病小痛。 但是现在她就是在场人员里医术最高的一个，行不行的都得她来自行判断。 判断正确还能有一线生机，不判断，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芮和几个古猿在周边的树林里砍了几根树枝和一大把树藤回来。 古猿的身体不能随便移动，但也不可能放在原地等死，得抬回去。 靠人抬估计半路上就能把莲颠死过去，不敢冒险，就做个担架出来。 好在临时的简易担架好做。 五六个大人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做好担架，在寒枝的指示下，小心把莲的身体抬上去放好。 几个人里芮的力气最大，但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反而不能抬担架。 担架的人员身高相近才更容易保持水平，避免伤病员在搬运过程中因担架倾斜而发生滚落或受伤的风险。 身高差太大也不利于行进速度保持步伐一致。 于是还是由采蜜的古猿自己抬担架，芮把采集来的蜂蜜都背了起来。 回去的路程还要一个多小时，如果走快一点，还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平原。 但是山里走太快就不能保证担架平稳度了。 寒枝又提前做了几支火把，提防等会摸黑走路看不清，万一被绊一跤，那莲的伤势就雪上加霜了。 一群人尽管心里急得要死，但脚上的步伐却一点不敢迈的太大，而是平稳小步的在山里穿行。 寒枝心里又急又慌，一直跟在担架旁边防止有什么突发状况。 走到半路的时候莲已经醒了，寒枝没让她说话，只让她闭眼继续休息就行。 她一直在关注莲的情况，也因此没发现，跟着她一起进山的小狼灰灰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回到平原，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山林里。 回到族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幸亏夏天白昼长，就着火把的光亮，一路还算能看清楚。 平原外有人正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是籽和箐她们。 族长决定慢慢锻炼籽的管理能力，所以每次离开的时候，都要籽留守族里。 籽已经慢慢习惯了。 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孩，族里除了芮，她最依赖的人就是寒枝。 几个人说是出去采蜜，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听古猿们说她们采蜜的时候没有在山里过夜的习惯。 枝她们走的时候也没有带很多食物，按说下午就应该回来了。 所以她就跑到外面，一直盯着平原外面进山的路口处。 寒枝一群人刚一出现，籽就发现了她们。 “回来了，族长巫医她们都回来啦。”她高兴的冲着后方居住地里的族人们喊了一声。 堇赶紧往锅里又添了一把火。 肉汤有点冷了，加热一下再端出去分。 随着寒枝她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其他人很快发现了异常。 担架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没人知道是干嘛的，但是样子看起来像个床，再一看上面还睡着个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尤其是古猿族的人，一看这架势，就猜到肯定是采蜜的时候从崖壁上掉下来了。 古猿们已经眼泪汪汪的准备扑过去，等靠近了看清担架上躺着的是族长，更伤心了。 天呐，她们古猿是不是马上就要完蛋了，怎么老祖母的身体才刚好一点，首领就从崖上摔下来了！ 不像老祖母可以养好身体，摔下来的古猿，是救不活的！ 寒枝急的直摆手：“别凑过来，让让都让让。” 女娲氏围观群众只好赶紧退开，顺手把想扑上去的古猿们也拉住。 “好了别往前凑，巫医说了让让。” “让什么！我要去看看我的妹妹。”莲的姐姐已经满脸泪水。 老巫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孙女旁边，握住孙女的手。 大热的夏天，孙女的手却凉凉的。 “不怕，小巫医可以救莲。”老巫医悄悄安慰孙女。 说完，她又凑到孙女耳朵边，小声说：“这个小巫医是大巫，可以把死人救活的。” 寒枝我不是我没有... 莲的姐姐瞪大眼睛，惊讶的都忘记哭了。 她觉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但是老祖母是族里最聪明的人，她说是，那应该就是。 她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59章 故事 莲在手刚松开，坠落到空中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要死了。 她知道自己会死，但没想到是今天，也没想到是采蜜中途摔死。 族里有很多摔死的古猿，每次发生这种事，族人都会很伤心。 尤其是老祖母。 她真不愿意老祖母再为这种事伤心了，她明明一直这么想的。 所以每次采蜜，莲都要冲在第一个。 她要自己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踩在那些石头上时，一定要试探几次确认不是风化的假石头后再踩上去。 用手抓着崖壁时，也一定会看准抓准测试准，再换手去抓。 她比所有古猿都谨慎的多，因为她不想再看到老祖母白天为了族人们的生存忙碌，夜晚为了子孙的死亡而痛哭。 古猿们在她的带领下，采蜜时坠落的几率真的大大降低了。 老祖母身体越来越不好，但也越来越少因为坠落事故偷偷的哭。 莲很高兴，老祖母也很高兴，古猿们都很高兴。 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那块掉落的蜂巢。 蜂蜜很重要，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依赖蜂蜜过冬了啊。 他们已经搬到了平原上，每天吃两顿饭。 吃了好几天的饱饭以后，族里的人居然说脑子好像更好用了。 莲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呢，谁知道小巫医说这很正常。 小巫医说的话总是让人听不懂，她说的是：“血糖是大脑能量的直接来源，保持稳定的血糖水平对于维持大脑的正常运作至关重要，低血糖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和思维能力下降。” 还有什么缺乏特定的营养素会影响大脑的认知能力。 小巫医知道的真多，可是听不懂啊，真的听不懂。 莲一脸茫然的表情，大脑开始神游天外。 小巫医笑嘻嘻的换了说法：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嘛。 哦，这句听懂了。 莲在出发采蜜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她以前一直觉得女娲这个名字特别熟悉，但总是想不起来。 但她现在想起来了，女娲不就是小时候老祖母说的故事里的人吗？ 这个故事实在是太久远了，所以一直被莲遗忘在脑海的角落里。 又因为吃不饱，身体没有太多的能量提供给大脑让她回忆以前听过的故事细节。 老祖母大概也因为吃不饱，想不起来那么多的事情，所以这几年已经不再给小孩们讲故事了。 但莲终于想起了这个故事的完整情节。 老祖母说。 很久很久以前，这片没有人类踏足的土地上，来了一个叫女娲的人。 她准备在这片土地安家。 女娲来自于一个叫做华胥的部落，她还有一个弟弟，叫伏羲。 华胥这个名字，来自于女娲的母亲，她是部落的首领。 这个部落世世代代居住在华山之阳，她们一族的人很会捕鱼打猎，还会种植东西，是一个比周边所有部落都要强大的存在。 华胥死之前，本来把部落首领的位置传给了女娲。 女性做首领一直是她们部落的传统，也是部落强大的原因。 但女娲的弟弟伏羲，突然带领着一群男人，在部落里发起了战争。 伏羲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自己的母亲和姐姐的光环笼罩着，显得特别不起眼。 但他始终认为自己会成为比母亲更伟大的部落领袖，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女娲，只不过比自己聪明一点，会的东西比自己多一点，没什么了不起，她力气没有自己大，性格还很软弱。 不软弱的话，就不会一直放任自己。 女娲对于伏羲一直在部落里偷偷笼络人心的手段视而不见。 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格，冲动、暴戾、目光短浅、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而母亲一直对自己百分百的信任，自己会是唯一的部落首领人选。 但她不知道，人心是怎么一种不足的存在。 华胥的人们，从捕鱼打猎开始，慢慢转向了种地。 他们种植菽黍，还会圈养牲畜，生活越来越富足。 华胥人学会圈养牲畜了以后，对于打猎的需求就没有那么大了，但是每天还是要采集食物。 打猎的那些人就被分配到去种地。 种地的人有男有女，但总体还是男人更多一些。 种地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 后世研究过大多数男性力气比女性高一些的原因是因为睾酮水平，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女人们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很大的看法，因为她们力气小一点，但也在种地。 而且跟这些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回家以后就躺着起不来的男人比，她们还能继续走动干活，她们的耐力可比这些男人要足啊。 但华胥的男人们不这么想。 这些本来在部落里面没有被压迫，但也没有担任什么重要职位的男人，突然在某一天，就产生了叛变的想法。 部落首领为什么一直是女人？为什么不是男人？明明他们男人力气更大，种地更需要他们。 他们对于女性也在种地，甚至不光种地，还要采集捕鱼喂养牲畜的行为视而不见。 我们真是吃了大亏啊！伏羲晚上在篝火边时，对着周围的男性族人们悄声说。 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华胥还没有死，只是身体已经变得很差。 我们就是太好心了，总是让那些女人站在我们头上，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才是这个部落最重要的人，让我来做部落的首领，我们来把那些女人踩在脚底下吧！ 伏羲挥舞着拳头，激动的对周围的男性族人们这样说着。 他每天什么活都不干，只在部落里到处转悠，寻找和他一样想要推翻华胥统领的族人。 但华胥在族里的威望，不是他一个没有任何成就的毛头小子可以盖过的。 族里很多男人心里都在浮动，但最终都被华胥一一压制了下去。 直到华胥死去那天，他的姐姐女娲正式接管了部落首领的职位。 他在当晚，母亲尸体的余温都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时候，带着一群男人，冲进了女娲居住的房子，把尖利的木矛，对准了女娲。 第60章 泥人 女娲是整个华胥最聪明的人，她热爱自由，喜欢发明创造。 她发明了好几种吹起来很好听的乐器，族里不管男人女人，都很喜欢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吹奏。 女娲以为母亲死后，自己就会带领着部落生存，并且继续壮大。 她有这个自信。 她知道弟弟伏羲一直在背后偷偷的拉拢人，但她以为就像自己有几个忠心的手下一样，伏羲可能也是想要几个手下吧。 女娲很聪明，但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创造新事物上，没发现华胥部落里看似平静的水流下，阴暗流动的人心。 直到伏羲发起了叛变，他们杀死了很多女娲的忠实追随者，有男人也有女人。 女娲可以反抗，但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牺牲到这场无谓的斗争里面去。 所有人都是华胥部落的子民，即使他们不再追随自己，变成追随伏羲，她也并不认为这些人都该死。 最终，女娲带着十个衷心的侍从，离开华胥，离开华山之阳，离开了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伏羲本来想杀了女娲，但是最终被族人阻止。 华胥部落的人很久之前就觉得女娲会成为自己的首领，她一直是人心所向。 发起这场叛变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太多，只是一被怂恿，就莫名其妙的这么干了。 女娲以前总是说他们冲动易怒，原来是真的。 冷静下来以后这些人很后悔，但时间不能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再改变。 但杀死女娲，是即使失去头脑的他们，也不会做的事情。 伏羲被族人们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女娲带着十个人，离开了部落。 他只能装作放过女娲一命的样子，暂时将自己的打算掩盖了起来。 部落首领的位置刚到手，他要先稳住自己的地位，等到以后有时间，再去杀了女娲。 这个世界就这么大，她能逃到哪去？ 先让她再活几年吧。 女娲带着人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一个完全没有任何人类存在的地方。 不，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人类的，有一些和华胥的人类长得很像，却又不太像的原生部落生存在这片土地上。 女娲觉得他们都是一些很友善的种族，因此她决定在这片土地定居。 决定定居的女娲，在树上用树枝给自己造了一个树屋。 这是华胥部落里人人都会的技术。 女娲觉得很渴，就跳下树，去寻找水源。 她掬起一捧水喝的时候，看到了水面自己的倒影。 女娲突然想起了自己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她能让自己捏的东西变成活的。 华胥的时候她已经试过了，那时候是捏了几只鸡，今天她想要捏点不一样的。 河边湿润的黄土映入眼中，女娲抓起一团泥土，照着水里自己的模样，捏了一个小女孩出来。 这个小女孩见风就长，没过几天，就长得和女娲一样高了。 女娲又照着这片土地上原住民们的样子，捏了九个和他们长得一样的泥人出来。 泥人们把女娲当做自己的母亲，女娲也很喜欢她们。 她本来准备和自己的泥人们一直快乐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们，过着怎样艰难的生活。 女娲决定让自己的泥人们前往原住民的部落，教她们建造树屋，打猎采集。 每个泥人在捏制的时候都是参考了原住民样子的，一样的长相可以更快的融入部落，所以每个泥人都去了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部落里传播知识。 只有第一个，女娲按照自己的样子捏出来的那个泥人，没有地方去。 女娲摸摸泥人的脑袋，说：“你就和我生活在一起吧。” 泥人一直陪着女娲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很多年。 伏羲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寻找女娲的下落，即使他想找，也会因为女娲走得太远而得不到任何消息的。 他一直在处理华胥部落的内部分裂，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坐稳华胥首领的位置，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一直不能服众。 他的儿子少典，甚至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华胥，说是要去寻找新的居住之地。 伏羲自顾不暇。 女娲一年比一年老去，她能感觉到自己就快要死了。 但她捏造的第一个泥人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变，还是年轻的样子。 女娲大概知道为什么。 泥人刚捏出来的时候，不像那些鸡一样可以动。 女娲想了想，将自己的生命力送给了泥人。 这是第一个泥人，所以难免被女娲偏爱了一些。 她为第一个泥人灌注了自己一半的生命力。 剩下的一半，她分给了自己和另外九个泥人。 那几个泥人都已经死去，女娲也要死去了。 只剩这一个泥人。 女娲不希望泥人一个人孤单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虽然这片土地上也有人类。 那是十个侍从的后代。 但他们和泥人是不一样的。 她让泥人不要伤心，等自己死后，泥人就随便去外面到处走走看看吧。 泥人埋葬了女娲以后，只觉得很茫然。 于是不知道去哪里的泥人，先去了北方巨人居住的地方。 她一直听女娲讲着北方巨人的故事，听说那里的巨人身材高大，性格温和，是一个很好相处的部落。 泥人一直朝着北方走啊走，终于到达了巨人生活的地方。 她到达那里的时候正好是初冬。 到处都是白色，眼睛能看到的每一个地方都被冰雪覆盖住。 那远处的山真高啊，山顶的积雪常年不化，云雾缭绕，泥人都看入迷了。 还有一望无际的林海，很多树木的叶子居然没有掉落，而是依然一片青绿。 这和女娲讲给她的故事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泥人迎着肆虐的风雪，艰难的在林中穿行着。 她穿的十分单薄，身上只有一件兽皮衣。 但她并不觉得冷。 她是泥人，靠着体内女娲注入给她的生命力而行动。 她只怕水，但不怕冷。 但寒冷的天气还是对身体有影响，她感觉自己的四肢被冻得越来越僵硬了。 泥人扑通一下，倒在了一米多深的雪地里。 经过的巨人救了她。 巨人轻松的把泥人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冰屋。 第61章 清醒 “然后呢？后面还有吗？” 寒枝正在给莲背上的擦伤换药，一边听莲给她讲故事，没想到正听的上头，莲就不说了！ “没有了，祖母的故事到这就完了。”莲下意识想摇摇头，被寒枝紧急制止。 “哎呀别动，也别晃脑袋。” 距离莲的坠落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 她从只能躺在床上，变成了可以坐起来。 后背敷的药用麻布绷带绑好了，除此之外，右胳膊和左腿上都打了个叫“夹板”的东西。 她还每天都要喝一碗叫“复元活血汤”的药，小巫医亲自配的，她每天都要守在炉子前熬药。 小巫医说什么怕她坠落的时候有内伤，喝这个可以活血祛瘀，消肿止痛。 听说老祖母这几天跟着小巫医学到了不少的新知识呢。 老祖母以前说过，巫医之间是不会互相问对方掌握的知识的，这可是和部落强大有关的秘密，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 没想到这条规矩也被小巫医打破。 祖母刚刚才走，说是要给外面晒的草药翻翻面。 事发当晚的混乱莲已经想不起来了，她脑子一直晕乎乎的。 她只记得自己被两个人小心的从担架移到床上去。 “慢点稳点。”小巫医的声音。 因为背部有伤，所以莲是胸口朝下，脸埋在枕头里的姿势。 趴着的木床上铺了厚厚的灯芯草，垫着的麻布有一点点粗糙，但对皮糙肉厚的古猿来说是很舒服的触感。 枕头里面也是灯芯草，干燥而柔软。 她真喜欢自己的床，如果是死在这张床上，那也挺好的，她想。 背上的擦伤一直火辣辣的疼，还有脑袋，从有意识开始就在晕。 小巫医一直在用清水和细麻布清理她背后伤口里面的杂物，准备等会敷草药。 “骨折晚点……现在……背上的伤处理一下，后续还要……没有内脏破裂……脑震荡。”小巫医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莲的耳朵里。 莲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想不起来是怎么回来的，又因为什么这样躺在床上？ 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想不起来，但久远的记忆突然复苏。 “女娲的故事我小时候一直很喜欢，怎么忘了呢？”她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我想讲给小巫医听，小巫医虽然什么都懂，但这是我们古猿人才知道的故事，她肯定没听过。” “小巫医也是小孩，小孩都喜欢听故事的。如果我没死……” 无数念头划过莲的脑海，让她本来就晕眩的头更晕了。 后背传来一阵凉凉的感觉，把痛觉压下去了一些。 老巫医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面是寒枝刚才让她去配的新鲜草药，已经被捣成泥状。 幸好她和老巫医一直都有收集草药的习惯，配药的材料都是现成的。 寒枝把位置让开，让老巫医给莲敷药。 莲的房子门口还围着一堆人，都被寒枝打发走了。 “都散开吧，莲需要安静休息，不要随便打扰她。” 因为寒枝的嘱咐，连续两天都没有人来打扰莲休息。 房间里一直静悄悄的，莲也时睡时醒。 每次醒的时候总会想不起来最近发生的事，以前的事倒是越来越清楚。 今天小巫医来给她换药的时候，莲终于把自己知道的故事完整说给了小巫医听。 寒枝本来听的津津有味，嗯嗯被巨人捡走了然后呢？结果被告知没了。 “不对啊，这个故事肯定不止这些，被巨人捡走，难道就一直和巨人生活在一起了？女娲死之前让泥人到处走走，她肯定不止是去了北方，还有别的地方吧？” “什么别的地方？”老巫医看完了她的宝贝药草，又回到孙女房间，正好听到小巫医说的话。 “老祖母，是莲跟我讲女娲的故事，说到泥人被巨人捡走，就没了！你知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吗？”寒枝把汤剂递给莲。 莲把药接过去，一口干了，喝完还咂咂嘴。 这个药虽然有点苦，但是喝下去以后，还有点回甜的滋味。 老巫医看着孙女虽然身上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精神很好，说话也不像前几天那样稀里糊涂了，很欣慰。 嗯，果然大巫可以把死人救活。 “我们族里听到的这个故事就是在这里没有的，巨人们可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吧。这件事对巨人来说，可是只隔了两代人。” 寒枝愣了一下，什么两代人？还有这不就是个睡前故事吗？怎么说的跟真的一样。 她疑惑的表情没有被老巫医捕捉到，也因此并没有得到解答，她正在跟莲说话呢。 巨人们虽然在平原上停留了一个月学习建造房子，但是从来没有跟寒枝说过自己一族的长寿基因。 寒枝也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史前有巨人她认为正常，因为后世考古学家们曾经挖掘出来过两米多的人类骨架，而且后世也有很高的人类，只是比较稀少而已。 但是五百多年的生命，这个就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故事肯定还没有完结呢。 没关系，明年巨人们还会来换盐，到时候再问他们好了。 * 九月初，天气开始稳定下来，每天都凉爽宜人。 寒枝忙了几天以后，才发现灰灰不见了。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莲坠落那天灰灰是跟着一起进山采蜜的，回来的时候，似乎就没跟着一起。 养了灰灰半年，它突然毫无预兆的离开，寒枝心里当然怅然若失。 虽然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灰灰毕竟是狼，而且还是几只狼里面野性最大的一个，总有一天会回归山林。 但等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说不难过是假的。 除了伤心，她还很担心灰灰能不能在山林里生存。 别的狼崽从小跟着父母一起在山林里学习狩猎的技巧，想要在山林生活很简单。 但灰灰是人类养大的，吃的还一直是熟食，如果遇到其他狼，打架会不会打不过。 她只能在睡前的时候忧心一下灰灰的事情，白天是一点空也没有的。 山里头一批早熟的橡子栗子还有各种坚果都可以进山摘了。 另外关于火麻花的事情，寒枝本来想要去话痨外族岛上去摘，不过前几天她在山里发现了少量的火麻花，暂时够用。 第62章 找麻烦的 不用往外面跑一趟更好，族里现在每天实在是太忙了，加上古猿们，人手才算勉强够用。 除了进山采果子储存，二茬的苎麻也早该收割了。 族里一直忙着处理其他事，比如搭建柴棚，照顾生姜山药，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好在只是晚了几天，也不耽误什么。 二茬苎麻收割回来以后开始一一进行处理。 古猿们干不来织布的细活，但是她们擅长采集，所以女娲氏的人现在是变相的分工合作。 寒枝决定先杀两头小猪给她和箐练手了。 几个族人的肚子越来越大。 她们每天都照着寒枝的嘱咐，不会一直坐着不动，而是适当的做一些运动。 吃的方面，寒枝也是让她们吃一些豆腐鱼类鸡蛋更多一些。 几个孕妇也不跟其他族人一样一天两顿，而是四顿，少吃多餐。 一切都是为了孕妇健康以及避免胎儿过大。 寒枝只希望不会有用到做手术的那一天。 其实夏国关于剖腹产的记录，很早以前就出现了。 最早的一条记录出现在史记?楚世家：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 意思是陆终生了六个儿子，每个都是剖腹而生。 这说明夏国的医者们很早就已经开始了这种手术方式，虽然危险性极大，但也是古代孕妇们难产时唯一的一条生路。 说白了就是不行也得行。 不过这几个孕妇的身体素质应该都不错。 毕竟她们受孕的时候，身体其实饿了很长一段时间，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是不会怀孕的。 不但不会怀孕，甚至连月经都不会来。 人体在饥饿时，会优先保证生存所必需的基本生理功能，比如呼吸、心跳等。 生殖功能这种高等级的能量活动会被优先抑制。 所以当初十几个女人里面，只有六个怀孕了，说明这六个人身体素质比其他人都要强。 寒枝只能寄希望于她们继续强下去。 唉，这缺医少药的年代，想增加点人口，真是太难了。 如果能像女娲一样，捏泥人就能变成活人多好。 正在捡橡子的寒枝不由得开始神游。 不过女娲造人好像也不是无穷无尽啊，她得注入自己的生命力才行。 这么一想，还是脚踏实地点吧，靠粮食增产和提高医疗水平来实现人口增长更现实。 族里的黍除了留种的那些，基本都已经吃完了，所以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主食吃，所以才赶紧进山捡橡子。 先用橡子粉顶一段时间，等到十月份就可以挖山药了。 不过只长了一年的山药估计产量够呛的，她们肯定还要一半山药一半橡子的吃一年。 好在除了山药之外，还可以挖藕做藕粉。 藕粉好啊，除了大人之外，几个月的小婴儿也可以适当的吃一些做辅食。 平原四周的林子多，可以捡拾的橡子也多。 今年不光是族人要吃这些橡子，还有几只猪和野鸡，山里只要是能看到的橡子树，都被女娲氏的人薅了个干净。 说到猪，那两只阉割的小公猪长大了不少，体型看着比小母猪大一圈。 今年入冬之前就杀它们俩好了。 族人辛苦一年，怎么也要好好的犒劳一下。 她的红烧肉是没戏了，连个酱油都没有，炒糖色也不行。 但没关系，养一年的小猪，肉肯定很嫩，咋做都好吃。 * 寒枝没想到，她还没宰小野猪呢，野猪大军们先来找她的麻烦了。 女娲氏的人晚上睡的正熟，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还伴随着几只猪哼哼的声音。 难道是猪圈里的那只小公猪终于成功逃脱啦？ 这不省心的，天天就知道拱地，给我逮到，先把你宰了算了。 寒枝气的赶紧下床穿鞋准备出去看看。 结果房门就被啪啪敲响，赤的声音传进来：“野猪，外面有好几只野猪在拱地里的山药。” 好家伙！寒枝把弓箭一拿，三两步窜到门口，打开房门就跟着赤一起往山药地里跑。 最近女娲氏的采集队只要进山就跟土匪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什么橡子栗子榛子核桃，只要看见就捡进筐，统统捡进筐。 而且他们现在人多，敢进更深的山里。 深山里面的野兔野鸡也更多，还有很多野羊獐子野鹿。 正值深秋，动物们一个个吃的皮毛发亮膘肥体壮，正是打猎的好时节。 狩猎队和采集队的人直接汇集成一队进山，然后再分开各自干活。 既安全又不耽误事。 可能进的太里面，到了这群野猪的地盘。 采集队颗粒归仓，捡的太狠，本地的野猪们粮仓被偷袭，别提多郁闷。 气急败坏的野猪们循着山里这些无毛猴的气息，一路追到山下。 嗅觉敏锐的鼻子闻到了深埋在土下的山药那香甜的气息。 哼哼唧唧的野猪们一下子骚动起来。 山药啊！好多山药埋在地底下，这是什么好地方！ 野猪们靠着强壮的前肢和臂膀，以及长而厚重的鼻子当做拱土的利器，经常在山里挖山药吃。 挖掘的时候偶尔还会遇到特别顽固的土层或者岩石阻挡，就这都没法打消野猪挖掘的热情，势必要把好吃的块茎挖到嘴才行。 可想而知它们对山药有多执着，只要发现就绝不放过！ 最先发现野猪的是了望塔上巡逻的人。 疯狂的野猪们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山上连滚带爬的冲下来，吓得巡夜的人赶紧吹响了哨子。 尖利的哨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芮率先起床，拿起标枪和斧头，又把墙上挂着没点燃的火把也取了下来。 每个族人的屋子里都会放几把这样的火把以便不时之需。 火把依然是用松木做的，不同的是中间塞了很多干草松毛，压的特别严实。 比起寒枝之前制作的简易火把，这种一点就燃，燃烧时间久而且亮度也大。 女娲氏的人现在都睡在房子里，所以居住地周围晚上已经不再燃篝火了。 也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野猪们才毫无顾忌的冲进平原里面。 秋天的晚上已经开始变冷，芮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举着火把出了门。 其他房子里也陆续有人举着火把出来。 本来还很暗的夜晚，因为这二十多只火把，瞬间变得亮如白昼。 也照清了山药地里几只正在奋力拱地的野猪。 第63章 围猎 火把的亮光开始汇聚到山药地里。 六只大野猪隐在山药藤蔓间的身影瞬间被照亮，无所遁形。 山药爬在竹竿上的枝蔓多数还是青绿色，只有一小部分叶片变成黄色。 要等到叶片都变黄藤蔓枯萎，地下的块茎才成熟，那时才能采摘。 眼下明显还不是完全成熟的季节。 女娲氏的人很警醒，赶来的速度也很快，但是这些野猪们拱地能力实在是强。 有一些山药已经被野猪们拱出来半截，还有一截留在土里。 寒枝简直痛心疾首！ 天杀的！她的山药啊！辛辛苦苦种了一年，一会儿时间就被这群猪八戒糟蹋了小半亩！ 啊！她简直想要仰天长啸。 赤箐籽各自带着小狼站在寒枝旁边，亲眼看着她一脸扭曲，好像要黑化了。 小狼冲着那群野猪嚎叫几声，吓得野猪们吃山药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嗯？怎么有狼的声音？ 野猪们定睛一看，哦，半大的狼崽子，没长大呢，怕什么。 周围的无毛猴们更是一点没影响野猪们继续糟蹋山药地的决心。 哼，俺们山里的粮食都被你们这些猴子捡完了，俺们没吃的，就来抢你们滴！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是吧？好啊，我都没去山里找你们，你们来踢场子，今天一个都别想走！”寒枝气的举着火把对着这群野猪指指点点。 籽跟着指指点点：“就是，太过分了。我们天天拔草拔的腰都直不起来，晚上睡觉梦里都在拔草！你们啥也没干就来吃，山药都没熟呢！” 芮已经开始给族人布置任务设包围圈了。 这里可是她们女娲氏的老家，武器多得很，什么标枪骨矛斧头弓箭，都拿出来。 七十多号人还对付不了你们几只野猪？来了就别想走！都留下！一人一枪都能戳死你们这群捣乱的！ 就连族里的小孩们都背着弓箭，手上举着骨矛站在人群后面跃跃欲试。 风雨两姐妹捏紧骨刀，兴奋的不停想要往人群包围圈里面挤，她们是一点害怕的心没有。 这么多大人手里举着武器呢，怕什么，冲冲冲鸭！ 又被堇快速的一手一个拉回来。 “干什么呢，好好在后面看着就行，这么多大人，还能轮到你们两个娃去抓啊。” 一心想要奋战在前线的两姐妹只好不情愿的往后退开几步，和族里的老人们站在一起，围观族人合力捕围野猪。 野猪虽然不怕人类，但是对于火把还是有点畏惧的，所以这会刨地的动作开始有点犹豫，咀嚼山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无毛猴们怎么越来越多？刚才才一小群，这会儿变成这么大一群？ 嗯？她们是不是在一点点围过来？想打架是不是？ 这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呼啦啦一大群，个个手里还都举着武器，吓死俺们了。 野猪喜欢群居，一般一个野猪群就有十几二十只，再加上它们皮糙肉厚，即使遇到老虎也根本不怕，一直都是横冲直撞无所畏惧的山林之王。 最大的那只野猪粗壮的前爪在地上狠狠刨了几下，地上瞬间出现两个大坑。 鼻间不停喷出粗重的气息，两边的獠牙闪着白森森的光。 它应该是这群野猪的老大，见老大准备发起进攻，其余野猪也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山林之王没想到向来横着走的它们居然在无毛猴的部落里遭遇了滑铁卢。 六只野猪，芮按照族里人数分配，每只野猪都安排了八九个人来对付。 还有后面寒枝她们的弓箭协助。 野猪王当然是芮带着蓝几个人对付，这家伙看起来起码有五六百斤，没点力气还真顶不住它的冲撞。 猪老大一马当先开始前冲，准备突破包围圈。 寒枝拉弦弯弓，屏息瞄准。 旁边举火把的小孩赶紧把火把凑近一些。 虽然火把提供的亮度有限，但寒枝依然凭借着自己高超的箭术，一箭射进野猪王的眼睛里。 受伤的野猪王发出一声巨大的嚎叫，吓得跟在后面的小弟们滚圆猪身都抖了起来。 艾玛老大这个叫声真惨，这得多疼啊！老大别怕，俺们给你报仇！ 野猪喽啰奋不顾身的往前冲撞，势必要把这群无毛猴拿下。 顶死他们，俺们就能随便吃山药了嗷嗷嗷。 然后就被女娲氏的人用长矛给一一顶了回去。 嗷这玩意儿扎人是真疼啊。 野猪们被扎的在包围圈里团团乱转，心里又愤怒，又对眼下的困境没什么办法。 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俺们老师傅了！ 野猪王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来了，山药好吃，但是俺们要丢命了都。 唉，山里的橡子虽然被这群无毛猴捡完了，但是再往里面走走，还是有很多的嘛，呜呜悔不当初。 虽然女娲氏人多，不过也还是费了不少功夫，天色都渐亮才让野猪们都伏法。 真正的皮糙肉厚啊，但凡再多来两只，她们不一定能都抓到。 六只野猪的尸体在广场上堆的跟小山一样高。 奋斗了一晚的女娲氏族人们虽然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精神却一点不萎靡。 太值得啦！看看这送上门的肉山，狩猎队就是一个月不出去打猎，族里也不缺肉吃喽。 她们开始兴奋的聚在一起讨论怎么处理这些肉。 寒枝则正和小伙伴们查看被野猪们糟蹋的山药地。 “造孽啊，小半亩山药收获飞了。”她捡起地里一根野猪没吃完的山药。 小心的绕开缺口，以免沾到山药汁引起过敏，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很痛心。 看看这细瘦的样儿，内部的水分含量还很大，轻轻一折就断了。 水分含量太高的山药不易于储存。 当初之所以选择种植铁山药就是因为它成熟以后含水量少，可以储存更长时间。 而储存时间的长短也是判断是否能够培育成为主食的标准之一。 稻谷麦子这些也是因为种子水分少，淀粉含量高才成为主食巨头的。 唉，辛苦一年，临门一脚被野猪偷摘果实，可恨！ 第64章 盐煎五花肉 野猪提前偷吃虽然让寒枝很痛心，但也通过这些被挖出来的块茎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只种一年的山药，个头确实小了点。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十月尾就挖出来了。 野生山药除了只种一年个头太小是一个缺点外，还有个缺点就是不能连种，连种的话会增加病虫害几率导致减产。 所以种完山药的土地后续应该种上禾本科农作物，就是水稻、小麦、玉米、大麦之类的。 今年冬天，族里其实不缺这一口山药吃。 山里的橡子已经开始大量产出，碳水是不缺的。 而且寒枝也不想让族人吃太多碳水，饮食里面碳水占比太高的话，身体素质会退化。 她看过关于这方面的科学研究。 就拿男女差异来说，一开始的差异根本没有后世那么显着。 女性是慢慢被弱化的。 体质人类学，也叫人类骨骼遗骸考古，有位董教授的文章分析里面指出，仰韶文化时期人类的主食是粟和动物蛋白。 仰韶文化是以女性为中心典型的母系氏族公社。 这个时候男女吃的食物都差不多，饮食结构没有性别差异一说。 而到了东周时期，饮食结构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性别差异。 东周男性的主食依然是粟和动物蛋白，而女性则变成了小麦大麦和植物蛋白。 关于小麦大麦的地位，一开始并不是像后世那么高，具体可以从一些记载里面窥见其貌。 世说新语里面就有个故事：新城侯再三邀请井丹来家里做客，安排了一桌好菜，但给井丹面前配了一碗麦饭。 井丹非常恼火：我看你有诚意才应邀来吃饭，你就给我吃这个东西？ 他的反应也说明了麦饭地位的低下。 还有很多文献记载标明，汉朝之前的人认为大麦小麦是下等人吃的食物。 而下等人吃的麦饭，却是当时女性的主食。 测量统计两个时期的人类骨骼后发现，和仰韶时期的人类比较，饮食结构不变的东周男性没有明显变化。 但女性的身高，显着下降，变得又矮又瘦。 东周时期已经是非常稳固的男权社会，在社会文化的规定下，男女食谱出现性别差异，女性的饮食质量变差，从而导致她们和她们的女儿体质变弱。 寒枝对变弱毫无兴趣，她是自己身体的主人，而不是敌人。 只有敌人才希望你变得弱小！！ 别人什么样她管不着，她只要管好自己别和白幼瘦挂钩就行。 （ps：以上为女主个人审美，与作者无关，白幼瘦的姐妹请不要觉得被冒犯，审美是个人的事情，无意批判，你是什么样，女性就是什么样。） 呃不过幼她现在真没得选，原身年龄就摆在这呢。 白？她天天上山打猎下地干活，活生生一个小黑孩。 至于瘦，那就更不存在。 她是个妥妥的实心小壮墩儿。 每顿饭她都要吃饱，衣服兜里永远不缺肉干当零食，空隙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嚼嚼嚼。 她的梦想是超越族长，成为本族第一猛女！ 以前之所以一心想要吃几口碳水，那也是因为前世吃惯了，太长时间不吃，所以馋的慌。 而且只是说要少吃，不是不吃。 巨人族送来的黍，她除了一开始每顿猛猛吃两碗解馋之外，后面就慢慢减少了碳水摄入。 肉啊！蛋啊！奶啊！多吃这些，这才是强者的秘密！ 没奶这个没辙，那就多吃肉蛋。 等到茶油出来了，对于碳水的需求就更低。 她最终还是决定春耕之前再挖山药好了，让它们在土里过一个冬天，挖完可以无缝衔接种黍米。 * 六只野猪剥皮去除内脏以后，纯肉都有两千多斤。 半亩山药的损失换来两千多斤肉，怎么算都是划算的买卖。 寒枝的郁闷也因为这些天降的横肉而彻底飞走了。 不就是山药吗！少吃点也没事。 野猪肉一部分用盐腌起来，一部分烘干保存。 可惜了，如果肥肉再多一点，就可以做腊肠吃。 腊肠是不能只填充瘦肉的，没有足够的脂肪来保持肉的湿润，烹饪过程中容易变得干燥，口感硬且柴。 肥肉在烹饪过程中会释放出脂肪和香气，这是腊肠风味的重要组成部分，纯瘦肉的腊肠会缺乏这种香气。 这件事寒枝是有亲身体会的，她有一年灌了二十多节肥瘦比例一比九的腊肠，最后的成果... 唉，她都不乐意回想当初怎么把那些腊肠给吃完的，每次煮之前都要在水里泡一晚上，不然没法进嘴，吃着还一点都不香。 造孽，把好好的喷香土猪肉都浪费啦。 反正从那以后再做腊肠的时候她就基本贯彻肥瘦三七分的原则了，人家老祖宗做了几千年的腊肠，对于好吃的界限，那是精准拿捏好滴。 * 芮在寒枝的指点下，用匕首一点点的把野猪王腹部的五花肉给割了出来。 野猪王去除毛皮内脏还有三百多斤肉，但是带肥肉的五花肉，一共才分出来三十斤多点。 其余几只猪连这点肥肉都分不出来，五只一共才割了三十多斤。 和一起就是六十多斤五花肉，刚好能让族里人吃一顿。 寒枝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苍天啊，五花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莲花漏上的时间指向早上七点，正是族里做早饭的时间。 寒枝和小孩们挤在厨房里。 堇在寒枝的指示下，拿了一部分五花肉出来切成片，另一部分则切成块，做无酱油版的红烧肉。 不就是没法上色嘛，除了自己，谁也没吃过正宗五花肉，想咋做就咋做！ 她把五花肉的制作方法告诉给堇后，又带着小伙伴们一起把以前烤过竹虫的石板给找了出来。 这块石板的中间是有点凹进去的，很适合用来烤肉。 石板被烧的火热以后，将切成片的五花肉一一平铺上去。 随着温度越来越高，白色的肥肉部分一点点变得透明，猪油被一点点炼制出来，在石板上滋滋作响。 寒枝拿筷子给肉翻面，底下一面已经被烤的金黄微焦，香气非常有进攻力的涌进鼻端。 周围的大人小孩们都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中的浓香。 妈呀这是什么味道？从来没闻过！ 第65章 制度 女娲氏的人闻过烤肉的味道，但是跟现在这种味道比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就是美拉德反应小伙伴们。”寒枝正在给肉翻面，恰好听到雨小朋友好奇问她姐姐风为什么这个烤肉这么香，就顺嘴解答了一句。 其他人其实没认真听寒枝说什么，都在盯着烤肉看呢。 族里人今天也没出去干活，抓了一晚上的猪，总得歇歇吧。 小巫医说了，今天放假勒，大家想干啥干啥。 是的，古猿们加入女娲氏以后，寒枝就在族中正式制定了每天九小时，做六休一的制度。 呃虽然在后世很有可能被人挂在网上说压榨劳动力，但是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嘛，这是史前时代噻，实行八小时双休制根本不现实。 而且说是九个小时，其实管理并没有那么严，一切还是看族人自己的自觉性。 目前来看自觉性还不错。 因为她们都是一起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知道能有今天的生活不容易，谁也没有说特意偷懒不做事，让别人多做。 而且这时候的人心复杂程度，老实说，和后世确实不是一个等级的。 要知道史前人类为了生存，需要进行群体防卫和狩猎，这也就要求了她们要具备一定的社会性和合作性。 考古学和进化人类学的研究表明，人类在社会化的过程中逐渐“驯化”了自我，友善和合作的人类种群才能进化成后期的人类。 竞争和冲突往往发生在外部多一些，比如和其他部落争夺资源打群架。 而母系氏族又通常具有较强的社会稳定性，因为权力的传承被制度化，社会成员对自己的地位和责任有更明确的认知。 后代往往会比较团结并继承家族传统，保持社会的连续性。 春天时那十几个加入有盐部的女人，有几个当时还对寒枝不收留几个野男人有点微词，但是在经过这几个月的融合之后，已经彻底折服了。 史前时代可没有什么铺天盖地的雌竞宣传，也没人跟你上演宫心计，又不是在宫廷的狭窄小屋里面。 人是很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的，站立的地方越大，心能舒展的空间也越大。 女娲氏族人认为的领头人有两个。 一个是芮，一个是寒枝。 她们两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走在前面的，包括干活。 干完活后，大家衣食住行哪哪都一样。 当然了，寒枝还是享受了一些特权的，比如她不想干活，就想在屋里睡觉，也没人管她。 不说她在族里做的奉献，她本身就是个小孩不是？谁家小孩天天跟大人干一样的活？ 但寒枝从来不偷懒，她可以说是整个女娲氏最操心的人，这件事是所有族人都公认的事实。 重要的是，在她的带领下，女娲氏是周围最强的部落，生活水平也远远高于她们从前。 她为还是山顶洞人时的女娲氏，为已经向父系部族过渡的有盐部幸存人类，为住在树上的古猿们，带来了前所未见的安稳生活。 这种环境下，是不会滋生什么内部矛盾的。 当一个人的能力和你差不多的时候，你会嫉妒眼红甚至想要取而代之。 但当这个人的能力已经远远的将你甩在身后，那你心里就只剩下了敬佩。 如果这个人成了你的领导，那你还会产生跟随她的想法，而不是推翻她的统治。 寒枝并不是有意识的为自己拉拢人心，她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并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看法。 所以春天时有人不满她的行为，她还是直接下命令，没有因为别人不同意就改变做法。 当然了这种行为很容易被批判为独裁，如果有一天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劝说的话又不能让她听进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万幸现在她可以肯定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她最幸运的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用摸着石头过河，命运在她面前摆开道路让她选择时，她可以总结先民的经验，判断走哪条路走才不会坠入深渊。 * 滋滋冒油的烤肉香气已经溢出厨房，飘到平原上空去了。 几只小狼挤挤挨挨的在厨房门口蹲着不愿意走。 寒枝清楚的看见了小狼们嘴角流下的口水，不由得指给籽看。 籽扭头看见天青馋的哈喇子横流，跟着寒枝一起哈哈哈。 然后才起身去给狼崽们做早饭。 今天的内脏可太多了，随便它们怎么吃都行。 其余人则依然围着石板。 寒枝捏了一撮盐花，细细的洒在烤肉上。 食盐进一步激发了烤肉的香气。 “拿碗来，咱们小孩可以先尝尝味道。”她冲着箐使了个眼色。 箐秒懂，起身赶紧去拿碗。 包括赤在内，一共十个小孩，每人都分到一片盐煎五花肉。 厨房内外的族人没说什么。 不就是肉嘛，多得是，给孩子们先吃几口怎么了。 别看现在一片和谐，这要是以前没食物的时候，小孩们敢这样先吃，那一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五花肉只用花椒和盐略微腌制了一下去除腥味，烤的时候也只加了盐。 “不要小看这片五花肉哦，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来，吃！”寒枝率先把肉塞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后，丰富的油脂在嘴间迸发，让将近一年没吃到过正经食用油的她捂住嘴，感动的说不出话。 品，细品，虽然膻味没有彻底去除，但是油脂的香气，已经大大盖过了这一点不足。 她现在真的有点理解奶奶为什么爱吃肥肉了。 她才一年没吃肥肉就馋成这样，那老一辈的人可是缺了几十年的油脂啊，能不爱吃吗？ “这也太好吃了！”籽吃的人都有点呆呆的。 蓝的一片烤肉匆匆下了肚后，咂吧一下嘴，突然有点后悔吃太快了。 “箐你来烤，我给莲夹两块，烤肉要趁热才好吃。”寒枝把筷子递给箐，说完就夹了两块烤肉放到另一个碗里，端去莲的房间。 莲的反应和其他人差不多。 “小巫医，你不光能把死人救活，还会做这么多好吃的，你太厉害了啊啊啊。” 寒枝？ 瞎说什么呢？是不是还有脑震荡的影响。 第66章 八月炸 寒枝有点不放心的又问了莲一堆问题，什么头晕不晕有没有总是想吐的感觉，就怕遗漏病情症状。 莲幅度轻微的摇头。 “好吧，你也算是幸运的，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一个星期就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寒枝啧啧称奇。 “我不是死了然后被你救回来了吗？”莲一脸认真。 “你说什么？”寒枝眼睛瞪得差点脱窗。 她这才知道医治莲的事居然被传成这样。 “我能成功救活你是因为你很幸运啊！掉下来的时候被灌木丛缓冲了冲击力，所以内脏没有破损，如果内脏破裂，别说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寒枝耐心解释了一遍，接着说了一句。 “你们古猿身体素质很高啊，这么重的伤，还有轻微脑震荡，换成我们的话，没有半个月别想动哦。” 看来进化不完全也不都是坏处，这种堪比野生动物的自愈能力不就是好处之一吗。 “是吗？可是你们更厉害，不然祖母也不会让我们搬过来。”莲听寒枝夸奖她身体好，挺高兴，把最后一块烤肉也塞进嘴里，真好吃。 寒枝握拳一挥：“因为我们族人很团结呀，记住，团结就是力量！” * 今天出去采集的摘果大军古猿们背了几大筐果子回来。 “八月炸啊。”寒枝一眼认出来。 去年山洞旁边没看到这种野果，没想到平原附近的林子里居然长了这么多。 它学名叫三叶木通，吃起来微甜，香气很淡，而且还有很多籽，在野果里面不算优秀。 不过营养还行，多吃点也没什么事。 八月炸成熟以后不能放太久，所以摘回来后族人每天吃一些，很快就消耗完了。 果肉里面的黑色籽可以榨油，但是数量不多，寒枝也就懒得折腾了。 去年山上那台榨桐子油的土榨油机搬家的时候没有带。 太重了，搬着走三天山路人都能干废，山里又不缺木头，重新做也不费什么事，所以就丢在山洞里。 今年得重新做两台榨油机，一台榨桐油，一台榨茶油。 人多好干活，伐木掏空做楔子，一天就给弄出来了。 堆干柴的棚子已经搭好。 这回棚子没像山上那样弄得那么麻烦，墙都不要，只搭个棚顶挡风雪就行。 食品储藏室要另外搭建。 寒枝准备挖地窖来储藏，地窖里的温度和湿度相对稳定，更有利于保存食物。 因此族里一整个九月都在忙着挖地窖的事。 她自己则是带着栗和小伙伴漫山遍野的收集草籽。 收集狗尾巴草籽的任务当然是交给了栗，毕竟她去年就已经开始驯化它们，只是很可惜，留下来的种子最终被吃完了。 不过也就是耽误了一年的时间而已，相比起植物驯化经过的漫长时间，这根本不算什么。 寒枝她们则负责收集其他杂七杂八的植物种子。 白花苜蓿是其一。 明年开春族里的目标是开辟十亩荒地出来。 三亩地里的山药挖出来后就种上黄米。 新开辟的荒地就种豆子，还有苜蓿这种既能肥田又能当优质牧草的作物。 寒枝猜测黄米和豆子已经被巨人族驯化了很多年，只要精耕细作，估计产量不低。 这是她根据之前和巨人的谈话里面得知的，巨人说过，用种出来的黄米豆子和南方人类换盐的交易持续了几百年，但其实她们自己不吃这些东西。 这两样作为人类的主食来说，热量还行，但是明显巨人族那样的大个子吃这些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 寒枝都有点奇怪她们为什么会驯化这两样作物。 人类驯化植物的初衷是因为食物缺乏，需要稳定的能量来源，但是巨人们生活的北方似乎不存在这个问题。 她们的饮食结构里面甚至不需要很多碳水，而是以水果、兽肉、鱼肉居多。 没有需求就没有动力，巨人驯化黄米豆子的动力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要说换盐，其他东西也可以换的。 不过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寒枝只庆幸他们先驯化了这两样作物，不然自己真的有可能这辈子都喝不上一碗正经的小米粥。 虽说有什么橡子粉啊山药，但那都不是正经粮食。 黄米如果产量还行的话，以后就开更多地。 不光要够族人吃，最重要的是要用粮食养猪养鸡啊，这才是大头。 春夏秋三季倒是还好说，山里很多植物能当牧草饲料，但是冬天，尤其是大雪封山，上哪去给家畜找食物。 只能多捡橡子。 但是橡子也是山里很多动物的过冬粮食。 倒不是说寒枝有多爱护小动物，而是吃橡子的动物们也是食物链的一环，破坏食物链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上次那群野猪就是因为没吃的才下山。 野猪一下山，那些会吃野猪的猛兽指不定也会跟着一起下山。 平原上虽然有了望台，但是四周无遮蔽确实还是太危险了，秋天尽量多储存食物，到了冬天，所有人就可以来搞防御工事了。 寒枝总有预感今年冬天会是个多事的季节。 今年一年都没什么人和野兽来骚扰他们，大概率是以前有盐部的余威还在。 在一个周围普遍十几二十几个人组成的氏族里面，有盐部凭借着人多，天然就对周围弱小的氏族们有威慑力。 山里的野兽也因为这里人多不会轻易进犯。 女娲氏现在虽然增加到七十多个人，但是人数也只是以前有盐部的一半而已。 不过人数只有一半，但战斗力，不夸张的说她们女娲氏的人一个顶有盐部三个。 但是外族人不知道啊，审时度势这个能力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人肚子饿了什么都做的出来，表面看着你人少觉得可以突破一下，那就会拼了命的发起进攻。 反正都是死，万一打赢抢到食物就能活了。 寒枝不乐意进攻其他部落，但其他部落如果来攻打，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会下定决心把他们全灭了，毕竟不是每个部落的人都跟食人族一样。 也不能放回去，不然显得己方太好欺负了，那就只能收进女娲氏里。 但她暂时不太想和其他部落融合。 古猿们的融入是意外啊，那更像是一种条件达成的水到渠成。 他们日子过得苦，又是一群老实人，而女娲氏粮食也还够吃，那就顺势融合。 第67章 蚯蚓池 寒枝知道，其实文明的融合，很多时候就是靠战争和冲突完成的。 黄帝通过战争和政治手段融合了不同的部落，为夏国的正式诞生奠定了基础。 但战争无论是在原始时代还是后世，都太残酷了。 任何一个受过教育的理性成熟的人类，都不可能喜欢战争。 掠夺其他部落的人口，其实是扩充劳动力最快的方法。 史前很多部落经常这么干，一直流传到后世的所谓抢婚制度，很可能就是这种习惯的遗迹。 有些很落后的地方结婚形式，是新郎必须一个人或者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假装用暴力把新娘从她的亲属手里抢过来。 而史前很多男人确实是用暴力从别的部落掠夺女人来当妻子的。 野蛮愚昧，就是这个时期人类的写照。 但战争发生的原因往往都是因为饥饿，能吃饱喝好谁想打仗呢？ 参与战争的小人物们，更多的都是吃不饱肚子的可怜人，无奈的被时代裹挟着卷进战争机器里后绞得粉碎。 不过食人族除外，他们是一支标准的靠着劫掠别人存活的野蛮种族，与其教化，不如转世做人更快。 寒枝没法去劫掠别人，族里的粮食也不够养活太多人，所以她的行事风格一直都是广积粮，高筑墙，不称王。 窝在自己的地盘里不去劫掠别人，不代表就能一直和平。 她只希望最好不要动手，因为她知道动手的下场。 没人希望自己手里沾血。 * 今年寒枝让族人们摘了很多野葡萄回来，她准备酿大量的葡萄酒。 不是为了喝，而是提取酒精。 酒精用处太多了，多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女娲氏所有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打猎、捡橡子、收集草籽、挖地窖，还要割甘草叶子和苜蓿回来晒干。 晒干是为了冬天拿来喂猪喂羊的，它们不能光吃橡子。 野鸡的下蛋频率开始变低。 野鸡蛋除了会给族里人做蒸蛋改善伙食以外，剩下的都给族里小孩孕妇吃了，每人一天一个。 但现在下蛋频率降低，有点供应不上。 秋末野外捉不到什么虫子，蚯蚓也快被小孩们挖干净，没有加餐，下蛋当然不给力。 这可不行，鸡蛋是很重要的，大人们可以不吃，起码要供应孕妇和小孩。 还是得挖个池子养蚯蚓，于是寒枝又抽调了十个人挖池子。 因为蚯蚓喜欢阴暗潮湿温暖的环境，所以池子的选址也要讲究一点。 地势平坦、排水良好、远离噪音和震动的地方。 她设计的池子是半地下式，从地面开始往下挖五十厘米深，地面上再修葺20厘米，四周用土砖砌墙，上面还要盖上一层竹编的网，防止什么山鼠蟾蜍之类的天敌钻进去偷吃蚯蚓。 蚯蚓适宜的生长温度为15-25c，湿度为70%。冬天还要加厚饲料厚度，再覆盖草帘子保温。 以后族里的厨余，比如什么果皮蔬菜残渣之类的都可以直接丢进蚯蚓池子里当饲料。 如果养殖成功的话，蚯蚓可以拿来养鸡，养蚯蚓的土又可以拿来肥田，蚯蚓粪可是有机肥之王！ 族里的小孩们挖蚯蚓挖的更起劲了，挖回来不再拿去喂鸡，而是直接丢进蚯蚓池子。 小巫医说了，现在种下一只蚯蚓，明年就可以收获很多很多只蚯蚓啦。 蚯蚓池子建好，刚好到了挖生姜的时候。 半亩地的生姜虽然占地少，但也花费了族人很多心血。 种的少但是它娇贵呀！ 地里的生姜露出地面的部分根部已经变得粗壮，多数叶子都呈枯黄倒伏状。 秋末已经很少下雨，昨晚栗还给生姜地里浇了一遍水，土地潮湿才更容易把生姜拔出来。 浅土生根就是好啊，都不用锄头挖，直接拔就行。 栗双手抓住干枯的茎叶，两脚踩住地里的土，用力往上一提。 一串肥嘟嘟的生姜破土而出。 她有点发愣的看着这串姜。 种姜的每一个步骤她都是参与其中的，所以知道当初的种姜不过是小小的一块而已。 但那小小的一块，经过了几个月的精心照料，最终长成了沉甸甸的一串。 不只是她，其余族人也在这一刻，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丰收的喜悦。 这是他们种植的第一种作物，在经过了几百个日夜的照料之后，真正的为她们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原来这就是种地，这就是巫医说的：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寒枝：奇怪的误会又增加了，种姜不是很契合，明年种黄米你们再念诗行不行。 她对生姜的产量也很满意，之前预测的是半亩地应该可以收获个三百多斤，没想到生姜比山药争气多了，最后挖出来称重居然超过四百斤。 秤的准确度被她选择性忽略，不管了，就是四百斤啦！ 而且地里还留了十几颗没挖，让它们多长几年，以后变成老姜，做药材性能更好。 * 生姜挖完，很快就要进入十月份了。 寒枝每天都有点提心吊胆的。 没有检测仪器，具体的临产日期只能靠估摸，说不准会有孕妇提前生产。 墨菲定律与瓦伦达效应已经告诉了我们：尽管人们可能具备卓越的问题解决能力，但危机的发生仍无法完全避免，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十月三号，距离预测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的时候，有一个孕妇毫无预兆，半夜提前发作了。 一起同住的孕妇最先发现异常，因为怀孕的关系，所以睡觉一直很轻，她推醒了同屋另一个没有怀孕的族人，让她出去通知找人。 那人慌得赶紧起床点燃火把，敲响了芮的房门。 女娲氏的人都醒了过来。 寒枝也赶紧起床穿衣服，她虽然对接生没什么经验，但她比其他人更擅长应对突发状况，肯定要去照顾人的。 孕妇的屋里已经有芮和老巫医在里面了，其他人都在门外等着。 族人们让开位置让寒枝进去。 床上的孕妇羊水已经破了，她躺在床上，周围火把映着那张惨白的脸。 痛苦的哀嚎传进耳朵里，让人心里无端滑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68章 夏历元年 距离孕妇发作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 众人从夜晚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婴儿依然没有诞生。 六个怀孕的孕妇里面，提前发作的这位是其中身材最矮小的。 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折磨后，母体几近衰竭。 眼看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箐的眼光不自觉看向寒枝的方向，望到了她紧张焦虑的脸。 寒枝并不是在拖时间，而是剖腹是最后的办法，不到毫无希望，她是不会动手的。 但眼下的状况，就是毫无希望。 在她的指导下，孕妇一开始就是用的竖式分娩，芮和老祖母一个抱着孕妇的腰站立，一个则在前面准备接生。 孕妇一开始还能憋气用力，但到了后来，力气大量流失，越来越虚弱。 又改成坐式分娩，依然没有生下婴儿。 中途堇喂孕妇喝了一碗蜂蜜水后，她又恢复了一点劲儿，本想一鼓作气，结果还是不行。 寒枝极力想要避免的局势，依然还是来了。 孕妇被抬到一间空屋子的木床上，里面已经提前撒过草木灰水进行了简单的消毒。 但寒枝知道这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堇已经端来了用火麻花曼陀罗花粉调制的麻沸散，给孕妇灌了下去。 不知道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孕妇力气用尽后晕了过去，总之躺在床上的人动静越来越小了。 寒枝在热水里搓洗着双手，脸上看似平静，其实心里一片慌乱。 她虽然练习了几个月，但剖腹产手术的复杂程度和高要求根本不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能轻易掌握的。 更何况练习的对象都不是真人，兔子野猪和人体构造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但有什么办法？在这个史前时代，没有任何人能告诉她，这件事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她只能这么做。 手术刀已经用酒精消过毒，拿起刀后，她心里反而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慌乱有什么用，只会让她的手发抖。 无论这件事结局怎么样，起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她尽了最大的努力。 锐利的刀划破孕妇的肚子，但孕妇好像无知无觉一样，连一声轻哼都没有发出。 屋里只有寒枝、箐、芮和老巫医四个人。 外出打猎和下地干活的族人们都已经回来，此都在门外焦急等待着，希望最后传来的，会是好消息。 她们的巫医自从出现的那天开始，从没有带来过任何坏消息，这次一定也可以。 寒枝何尝不是一样，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又或者自己穿越的时候被穿越大神赠予一个空间，里面装满了现代的医疗器械以及药品呢。 但她不是无所不能，她也没有药品。 她只有努力回忆自己前世看过的人体解剖图，稳住手上握着的那把手术刀，避免在切开子宫之前，错误的切在了其他地方。 皮肤、脂肪、筋膜、肌肉、腹膜、子宫浆膜、子宫肌、直到羊囊膜。 切开一层又一层的组织，直到最后露出婴儿。 看着女婴的大头，众人才算是知道了难产的原因。 脐带剪断的婴儿被老巫医接了过去，开始细心清理她身上的血污。 手术过程不能说不顺利，但寒枝一点高兴不起来。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剖开肚子容易，可想要顺利的愈合，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产后还会有一系列的并发症。 并且愈合这件事，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条件就是孕妇在手术的过程中真的活了下来。 见寒枝已经把婴儿顺利取出，一直站在后面的芮往床前走了几步，伸手探了一下孕妇的鼻息。 她早就发现整个手术的过程中孕妇都一动不动。 如果是因为药效昏迷，那起码应该有呼吸，胸口有起伏，但孕妇没有。 其他人也都察觉了异常，只有寒枝，因为聚精会神的做手术没有发现。 她正在洗手，满手的血污一点点被热水清洗干净，接着就看见了芮在探鼻息。 洗手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正和芮望过来的目光对上。 芮平静的摇摇头。 示意她已经死了。 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响起，等在门外的族人高兴的呼声传进屋内。 寒枝却只想哭。 生产一事九死一生，并不是她倾尽全力，就可以轻易跨过的鬼门关。 她在这一刻，彻底明白了。 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尽。 * 女娲氏平原居住地的墓葬区，迎来了第一位下葬者。 这位死在生产过程中的年轻女性，肚子上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完整，身体也清洗干净，换上了新做的麻布衣服。 有盐部的人习惯在去世的人墓中放上陪葬品，所以她生前使用的骨矛、陶碗，以及她为自己编织好，却来不及穿的草鞋，都被一起放进了墓穴里。 下葬的流程很快结束了，族人各自散开。 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要继续。 寒枝扭头看了一眼那个隆起的小小土包，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 老巫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唉，没办法，没办法。” 她连着说了两个没办法，口气里也是压抑的伤感。 老巫医自己就生过几个孩子，当然知道这件事的艰难和危险。 而且她年纪大了，自己的后人也有好几个因为生产去世的。 因为见得多了，所以比寒枝看得开。 “女神送给我们孩子，但有时候会收走母亲的生命，这不怪你，我们都知道你有多想救她。” 芮也开口安慰她。 寒枝苦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孩子不是这么来的，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生育的行为很伟大，但古往今来，数不尽的女性为了人类延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却从未被人郑重的记载在史书上。 他们书写君主的功德，赞扬士人的品格。 又或者极致的歌颂着母爱的伟大，但从没有真正的描述过这苦难的生产过程。 “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生孩子就是这样的。” “没办法的。”他们只会这么说。 寒枝没有办法改变目前的现状，但她要如实记载这位孕妇生产的过程。 她要把每个细节，都记录成书。 书中第一行的时间记载，为夏历元年。 第69章 小零食 新生的婴儿并不知道母亲已经被埋葬。 她只是睁着天真无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好小一只啊，我们生出来的时候也这么小吗？”籽好奇的扭头问寒枝。 她一点也没想过寒枝和她一样大，自己都不记得小时候的模样了，寒枝也会不记得。 “对呀，跟她差不多。”寒枝当然不记得自己出生的样子，但是婴儿照片什么的还是看过很多的。 族里几个小孩挤挤挨挨的围在婴儿摇篮旁边。 虽然母亲死了，但好在族里剩下的五个孕妇里面，两位已经有奶水可以用来喂养这个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 照顾婴儿的事也交给了族里几个有经验的大人们，主要是老巫医。 因为她年纪大了，古猿们不让她出去干活。 虽然四十来岁在寒枝眼里不大，但毕竟这时候人均寿命摆在这呢。 老巫医前面几十年身体亏空的厉害，也不是这个把月就可以调整过来的。 寒枝就也没让老巫医参与各种劳动。 不过老巫医平时也不是闲在族里，还要管理或者晒晒药材什么的。 她主动接手了照顾婴儿的任务。 寒枝就暂时让她接管了，但只是暂时。 婴儿目前处于一个翻身都困难的阶段，只要吃饱喝好，拉撒伺候好就行，再大一点，就要加个人一起看顾。 年轻母亲一个人照顾婴儿有多艰难，寒枝心里非常清楚。 用呕心沥血来形容不为过，何况老祖母年纪还大了。 白天的时候，族里小孩子也时不时的过来看看婴儿。 寒枝还让人用竹子给她做了个摇篮。 她还得想一下怎么给婴儿做个奶瓶。 瓶身其实好解决的，玻璃。 烧玻璃调用的还是烧陶的那队人，由箐带领。 能被选出来制陶，本身就代表着她们是心灵手巧的人，适合干工匠的活。 既然不用制陶了，那刚好，来研究玻璃吧，烧了两个月，她们现在的技艺已经算是很成熟了。 族里的房子现在都已经装上了玻璃窗。 虽然和后世那种看起来有如无物的玻璃形态比起来，她们烧制的玻璃窗透光性差一大截，有一种不透明的模糊美，而且肉眼可见有很多气泡在里面，但够用就行了，整那么精致干啥。 目前族里的技艺只能到达这一步，以后让对这方面有兴趣的人继续研究深造就行。 寒枝每次看见玻璃窗，都会产生一种时空凌乱感。 太现代化了有木有！ 不过玻璃就是一种不知道办法的时候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它怎么做出的，一旦知道方法，就会感慨真简单的东西。 不然也不会成为穿越人士必背的知识，因为它容易复现嘛。 同理一硝二磺三木炭...... 不过族人只做过玻璃窗，没做过奶瓶。 想要把流体状的玻璃做成奶瓶，得掌握吹瓶手艺才行。 这个活，力气和技巧是缺一不可的，尤其肺活量得达标，不然吹到一半两眼一黑，呃... 好在不同于后世那些大的瓶瓶罐罐，奶瓶相对来说体积小，吹制起来更容易一些。 肺活量大不大，简单测一下就知道。 虽然没有测量仪器，但是直接把脸埋进水盆里测算憋气时间长短就行。 憋气时间长，大概率肺活量也不错。 嗯，族长芮在这一测量活动中得到了冠军。 “凑啥热闹啊这是人家玻璃队的比赛，族长这不是添乱嘛，知道她肺活量大又怎么样，又不能加入玻璃队。”籽正蹲在寒枝旁边，风雨两人也凑过来，几个小孩对着族长指指点点。 芮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脸上看着没表情，心里乐开：我就知道，我最强。 “哎呀，好胜又不是什么缺点，让她比吧。不行最后就让族长来吹瓶。”寒枝给自己和小孩们嘴里都塞了几片猪肉脯。 是的，今日新鲜出炉的猪肉脯！ 那么多野猪肉，还有几十斤蜂蜜，这不得做点甜蜜小零食啊。 蜂蜜当初连着巢一起被拿回来后，寒枝就用纱布把蜜给简单分离出来了。 她们过后还吃了一盆香喷喷的盐烤蜂蛹呢，美味程度和竹虫不相上下。 分离出来的蜂蜡融化后被做成了五根蜡烛。 她们试着点过一根，燃烧的时候，空气里还会飘散一股甜甜的蜂蜜气息。 可惜蜂蜡产量太少，不然省的收集白蜡了。 族里那几棵移栽的女贞树长势一直不错，但用来培育白蜡虫还是有点太早。 好在白蜡虫并不是只能寄生在女贞树上，还有白蜡树。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和养殖白蜡虫专业对口了。 搬家时候收集的那些虫卵都放在了白蜡树上。 不过经过近一年的繁衍，数量也没多少，今年秋天只花了一天的时间采收虫种，明年再继续种。 * 族里的小孩们一直没什么零食吃，刚好那天又天降几只大野猪。 于是芮就剔了几条猪里脊肉交给寒枝。 里脊肉剁成肉泥后加入盐、生鸡蛋和姜汁搅匀。 调味料有限所以只能做简制版的。 再把调制好的肉馅擀成薄片后送进烤炉。 烤香菇的炉子再次营业！ 土烤炉的温度不好掌控，所以几个小孩试了好几次才大概估摸出需要多大的火和多长时间。 烤好的猪肉片上面刷一层蜂蜜水，然后再烤一下。 族里几个娃守着土烤炉，眼巴巴的等着。 最小的那个娃馋的已经开始吮起手指，又被籽拉开。 “哎呀，脏，别吸。” “姐姐，什么时候好啊？我饿了。”小女娃着急的问。 “快了快了，你饿的话就先吃这个。”籽随口敷衍一句，从兜里掏出一块肉干，塞给小女娃。 女娃接过肉干，艰难的啃起来。 太小了，牙齿都还没发育完全呢，与其说是在吃肉干，不如说是在磨牙。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香喷喷的猪肉脯大功告成啦！ 烤好的猪肉脯被切成小块后，小女娃终于吃上了她心心念念好几天的小零食。 “哇。”刚进嘴嚼了两口，她就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看她表情就知道，虽然材料简单，但是做出来的成果还是相当可以滴。 几个大孩子也伸手拿了一块。 香甜有嚼劲，好评！ 第70章 哇欧 奶瓶在玻璃工坊匠人们的努力下，顺利吹制了出来。 不过奶嘴的问题又紧跟着需要解决。 奶嘴的材料，橡胶、乳胶、硅胶，一个都没有。 但本地是有紫胶虫的。 紫胶虫寄存在树上吸取树液后分泌出的紫色天然树脂，就是紫胶。 紫胶有优异的粘合性、绝缘性和防水性，而且对人体无害，倒是可以做奶嘴。 寒枝手上只有一些紫胶虫，主要是为了入药，它可以治产后血晕、妇女带下、经血不止，本身就是好东西。 不过紫胶树脂她当时没准备拿来用，产量太少了。 做几个奶嘴倒是绰绰有余的。 奶瓶似乎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东西，但寒枝还是执意要把它造出来。 一是奶瓶出现可以使人工喂养成为可能，无法母乳喂养的婴儿拥有替代方案，可以保障婴儿的营养和健康。 另外，在没有奶瓶奶粉的情况下，新生婴儿的喂养全靠母亲一个人。 而婴儿，一晚上是要喂养三四次的。 这就意味着产后身体本就虚弱的母亲，连睡眠质量都无法保障。 富贵人家可以请奶妈喂养，母亲有幸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但这个世界上，永远是穷人更多，永远有很多人无法聘用奶妈。 照顾婴儿的重担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落在了母亲的身上，仿佛这就是她们的天职。 但奶瓶搭配上奶粉，就可以让女性从持续的母乳喂养里解脱出来，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专注于自己的身体健康以及调养。 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参与社会性的活动和工作。 这是很重要的，只有切实的参与社会劳动，女性才能得到角色转变和社会地位提升。 养育儿女、整理家务，并不是不辛苦，只看后世请一个家政需要多少钱，就知道了。 但是家庭主妇的劳动往往不被社会认可，生产价值难以得到公正的评价和回报，还会变相导致自我价值感的降低。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寒枝都不会让自己回归家庭做主妇的，除非每个月有按时发放的合理薪酬。 以己度人，自然也有很多想法跟她一样的人。 当然这些和现在的史前人类社会没什么关系，如今连婚姻都没出现呢。 嗯，寒枝确保自己的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出现就是了。 不过婴儿夜间一定需要母亲亲自喂养这件事对母亲的身体毫无益处也是事实。 就比如那位失去母亲的婴儿，目前是两个孕妇轮流喂养她，每天晚上都要醒好几次。 虽然孕妇肚子大了本身也觉浅，但是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又被吵醒喂奶，还是有影响的。 两人这几天白天的精神肉眼可见萎靡了不少，虽然她们没说什么，但寒枝觉得不能再这样了。 一个奶瓶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不把它造出来解决呢？ * 老巫医拿着奶瓶，将奶嘴塞进女婴嘴里，里面装着温热的母乳。 本来还在哭闹的女婴瞬间安静下来，乖乖吮吸起来。 母乳是孕妇晚上睡前挤在碗里的，现在夜间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十来度，放置几个小时也不会坏。 要喝的时候拿出来温一下就行。 没有奶粉，目前只能这样。 老巫医说自己睡觉轻，所以把晚上照顾婴儿的任务接了过来。 寒枝又抽调了一个族人，和老巫医轮换照顾。 以后族里另外几个婴儿出生后，还会再抽调几个人专门来做育婴工作。 婴儿并不是非得让母亲照顾才行，她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稳定、充满关爱和呵护的环境，不是特定某一个人的陪伴。 这个陪伴可以是自己的母亲，也可以是自己的姐妹兄弟和护理人。 当然，如果母亲想要亲自照料她也不会阻拦就是，前提是养好了自己的身体。 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照顾婴儿？ * 寒枝带着人准备去挖藕了。 族里剩下的几个孕妇目前没有要发作的征兆，估计会在一周后才生产。 不过突然发作也没事，族里有老巫医和箐留守。 上次手术过程中箐全程都在，流程已经很清楚了。 她做和寒枝做是一样的，如果失败，也不是因为箐的技术不过关，而是条件就是这样。 除了挖藕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收集野稻种子，这件事不能再拖，也只能寒枝亲自去才行。 寒枝带着古猿们踏上了返回她们老窝的路程。 古猿们说这两天都是大晴天，白天有太阳的话，水温应该不会特别低，正是挖藕的好时节。 一行人花了一天的时间，重新回到那片野湖。 和夏天时湖里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场景比起来，如今的野湖，一片萧瑟迹象。 湖里的水位已经到了很浅的地步，岸边甚至干涸了，只有湖中心的地方水深一些。 枯黄的荷叶或立或伏，中间夹杂着一些没有被古猿摘走的枯萎莲蓬，映在浅浅的水面上。 “吴冠中老师的残荷图不是抽象派，而是写实派呀。”寒枝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 她蹲下身探了探水温，还行，有点冰但远远不到刺骨的地步。 旁边的古猿们已经开始撸袖腿准备下水了。 “太冷的话就上岸跟人替换。”她叮嘱了一句，又让人在岸边升起了两堆篝火。 不过应该也换不了几轮，她带了二十个人出来，人多好干活，野湖里的莲藕一天就能挖完的。 带这么多人是因为万一挖出来的莲藕太多，人少背不回去，不如一次性多带些。 古猿们挖藕，她则和栗一起进了树林准备打猎。 这次出来没有带很多食物，因为藕挖出来就能吃，到地方再进林子里面打几只野物就行。 运气不错，没走多远呢，就看见一只獐子在啃食芦苇。 獐子转瞬即逝。 没有一只野生动物能从寒枝的箭下逃生。 栗走过去，把獐子倒提起来。 掂量了一下这只獐子应该有十几斤重，够今天吃一顿的。 寒枝刚想和栗转身离开，余光却突然被地上的一个痕迹吸引住了。 那是一双像人类一样，但却比人类要大的多的脚印。 这片居住地在古猿们搬离了以后，似乎又迎来了新的住民。 第71章 枳椇树 寒枝拉着栗，示意她看地上那双脚印。 脚印的位置是在一棵大树底下，因为晒不到太阳所以土地潮湿，才留下这双痕迹明显的脚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模糊的印记，显示出这位巨型生物在林中行走的方向。 寒枝又仰头看了看这片林子里的植物分布情况，发现这边长了不少野生猕猴桃的树藤，但是果子都已经被摘完了。 还有她面前的这棵高大乔木，枳椇树。 也就是俗称的拐枣，她很确定这就是拐枣树，因为前世她家院子里就种了一棵，而且果实的样子也很好辨认。 极具特色的褐色扭曲果梗上面坠有球形果实，吃的时候丢掉果实，只吃果梗。 不过这个时候吃的话，会被里面的单宁酸涩出痛苦面具。 要等到十一月份开始下霜以后，霜冻几次，果梗变成红褐色，再采摘食用。 那时候的拐枣就会变得非常甜。 但是和蔗糖的甜不一样，这种甜有些人吃不惯只会觉得味道很怪。 寒枝恰好就是吃不惯的那类人，她只在小时候没什么零食吃的时候会吃几颗解馋。 每年冬天家里那棵树上都会结很多果，奶奶会摘一部分拿来晒干入药，它的解酒止渴效果特别好。 有时候村里一些交好的村民还会摘一些拿回去泡酒。 不过寒枝虽然吃不惯，但她知道这个东西营养很高，一百克果里面的葡萄糖含量就高达百分之四十五，还有什么维c、钙、蛋白质、铁锌铜锰，营养价值比一般的水果要高很多。 因为含糖量高，所以每年剩下来的大量果实都会被奶奶拿来熬糖。 熬糖以后那股怪味就少了很多，她还挺喜欢吃的。 面前这颗起码有七八米高的拐枣树比她家院子那颗大得多，上面密密的结满了果实。 有一些地方的果实明显空缺了一大块，显示出被人采摘的痕迹。 很可能就是脚印的主人。 不过因为果梗现在还特别苦涩，所以应该是不合口味，只摘了那一块地方，其余都没动。 寒枝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树底，果然看见一小把拐枣被丢在地上，有些被咬了一半。 根据脚印的大小来判断，它的主人身高起码在三米以上。 是比北方巨人还要高大的生物。 这么大的一只生物如果在林中穿行，那势必会发出很大的动静。 但林子里面除了偶尔有一声鸟叫，以及风吹过枯叶的簌簌声外，可以说是一片寂静。 寒枝感觉有点怕怕的。 这么大的东西，如果突然过来，她跟栗两个人估计只有送菜的份。 “走走走，快离开这儿。”她拉着栗，匆忙的穿过树林，沿着来时的路准备回到野湖去。 两人还没走到岸边，远远就已经听到了湖里采藕的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听起来似乎很高兴。 能不高兴吗，就两个人进林子打猎的一会功夫，岸边就已经堆起了两个高高的藕堆。 挖出来时不小心折断的藕被放成一堆，剩下完好的放另外一堆。 只看岸上的数量，再看看野湖里还没采集的莲藕区域，最低也能采个两千斤。 白胖的鲜藕放进清水里面，只要别让水上冻，每三天换一次水的话可以保存两个月。 在缺少新鲜蔬菜的冬季，族里还是很有必要储存一些鲜莲藕的。 去年一整个冬天吃的都是夏秋采回来晒干的蘑菇，有时候冬天太阳好的话，也会去林子里面摘些新鲜的回来和肉炖煮。 也不是不好吃，但再好吃的东西顿顿吃也会腻。 一心想要种出粮食提高产量的寒枝总觉得自己好像少干了一件什么事，现在发现了，她把菜地这件事给忘了。 主要是除了冬天以外，野外能吃的野菜实在是太多了，比起费劲开几亩地种菜，直接出去摘更快，平时还不需要花时间管理。 不过这种情况一到冬天就变了，多数野菜都已经枯萎，只有明年春天才会重新发芽。 族里会经历起码两个月的蔬菜真空期。 冬天能吃的野菜其实也有，只是长得太分散了，想要摘一筐往往需要跑好几个地方。 寒枝决定明年族里除了狩猎队之外，其余人都留在族里种地种菜。 她们要做农业大户，粮也要，菜也要。 * 古猿首领也在湖里摸藕，寒枝准备等会吃饭的时候问一下她有没有什么关于巨大脚印主人的信息。 现在先做饭！ 獐子被褪去了皮毛，内脏只留下心脏和胃，其余都丢了。 心脏直接炖煮来吃，胃则可以用来做水袋，还能做蹴鞠踢球。 獐子幼时，吮吸母獐奶后，会在胃里凝结成奶块，又叫獐宝，是一味后世在太湖流域民间流传的药材。 不过女娲氏人打猎的原则就是不打怀孕的和还没长大的。 虽然族里吃了不少獐子，獐宝倒是一次也没见过，寒枝也不稀罕这玩意儿的药用价值。 獐子皮毛是好东西，留下硝制。 包括古猿，族里现在人均两身兽皮衣服用来过冬。 史前社会就是好啊，天天在林子里面打猎，一点不见有把野物吃空的迹象。 大概是因为以前的打猎工具太落后，这边的大型野生动物又搬迁了，失去了天敌的威胁，中小型食草动物们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繁衍。 直到打猎工具精进，女娲氏的人就成了这一片它们最大的天敌。 目前没有什么吃绝的迹象，但再吃几年可就不一定了。 * 陶罐里的肉香味已经开始飘散，寒枝把洗净的莲藕切成小块，放进罐子里面继续焖煮半小时。 樟子肉炖莲藕，又当菜又当饭。 湖里的人已经陆续上岸。 浑身都是泥点子的族人们满脸高兴，特别是古猿首领。 就着湖里浑浊的水把脚上的泥巴洗了洗，赶紧上岸要拉着寒枝唠两句。 妈呀，看看这莲藕的数量，这么多，这一个冬天估计都吃不完。 哎呀她们族里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湖里有这些食物，真是像小巫医说的一样，叫什么。。。 守着金山要饭吃！对，就是这句。 第72章 巨猿 见湖里的人差不多都上来了，寒枝这才揭开陶罐的盖子，准备分食吃饭。 莲凑到寒枝身边，还没说话，先被寒枝数落上了。 “你这就好了？不是说不下水吗？你说你只带路所以我才让你跟着的。” 寒枝都服了，这才不到二十天啊，莲就活蹦乱跳的，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莲这才觉得不对，尴尬的嘿嘿两声，解释：“她们挖了好多藕，我也想挖。” “你下午别进水了，就在岸边看着就行。”寒枝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好吧。”莲只能答应。 随即手里就被塞了一碗莲藕汤。 “趁热喝吧。”栗冲她一笑。 莲又开心了，接过碗开吃。 上次是用田鸡炖的莲藕，这次换成了獐子还是一样好吃。 融合进女娲氏里面以后，所有的好处中，这些好吃的食物是古猿们最喜欢的。 一开始搬离祖地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古猿不满，但在吃了几天的饭食以后，再也不说什么要搬回来住了。 态度的转变可谓是非常之迅速啊。 正埋头苦吃的莲冷不防被寒枝拉了拉袖子，她不解的抬头。 寒枝凑在她耳边悄悄问：“我们打猎的时候在林子里看到了一双很大的脚印，你们古猿有没有什么线索？” 她不敢声音太大，怕那只不明生物引得其他人心里不安。 谁知道莲听她这么一说，居然很淡定的回答：“知道啊，老祖母说她是我们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同族。” 寒枝都惊呆了，不是，你们有这种巨型亲戚，怎么一次也没有说过啊！！ 莲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一下：“忘了，我们记性不好，忘记跟你说了。” 于是寒枝就从莲的嘴里得知了那只巨型生物的真身。 古猿的亲戚，巨猿！ “她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老祖母说她很可怜，她们整个族群只剩她一个了。” 濒危人种啊，寒枝了然。 “我们每年冬天都会分一些蜂蜜给她，哎呀。”说到这里，莲才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 “今年我们搬走了，没有人给她蜂蜜，她会饿死的。” “她只喜欢吃果子和花还有蜂蜜，别的东西都不吃，祖母说她们族里的人就是因为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所以才都饿死的。” 呃，寒枝哽住，原来这就是濒危的原因，杂食种族才能进化，挑食的话就只能被淘汰了。 “你们自己蜂蜜都不够吃，还分给她，她个头大，吃的应该不少。”她有点不理解，继续问莲。 古猿是不是老实过头了。 帮助别人的前提是自己有余裕，而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去管别人。 结果莲摇了摇头：“不是的，是因为她会保护我们。” 这还差不多，寒枝松一口气，还以为古猿真的圣母降临了，还不是那种褒义的圣母。 “祖母说我们太瘦小了，如果不是她保护我们，我们住的领地早就被另一支同族抢走了。” 寒枝以前一直以为古猿们能安全的住在那片林子里面是因为老祖母的智慧，看来不完全是啊。 不过也是，史前年代，有时候智慧的大脑还真不一定弄得过力量。 不过... “你们还有亲戚？”好家伙，亲戚居然还挺多。 “有啊，他们跟我们一样，也住在树上。” 也住树上这几个字让寒枝脑子里面闪过什么，但因为里面装的事情太多，一下卡壳没想起来。 “春天时候那几个男人。”栗想起来了。 “啊！那些人不会就是你们同族吧！”寒枝一被提醒，马上也回想起那几个吃了她们食物还不记她们好的人。 莲有点不明所以，寒枝这才把春天时见到的那几个人的样子复述了一遍，又说他们也是住在树上的。 “应该是的。”莲点点头。附近几个部落，只有她们和那支同族住树上。 “我们不喜欢他们，他们会吃自己的族人。” 栗怔住了，她是食人族的受害者，伴侣又被食人族吃掉。 虽然食人族已经被女娲氏的人消灭了，但是听到吃人几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涌上一股害怕。 “食人族？”寒枝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自己该不会不小心资助了食人族一把吧？不行，等有空的，高低得去把他们给处理了。 她对主动进攻食人族部落一点心理障碍没有。 “祖母说他们跟食人族不一样，他们只吃死去的族人尸体。平时和我们一样，也是在林子里摘果子树叶吃。”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会吃死人肉，所以长得比我们要高，但是祖母很不喜欢他们，很久以前就不和他们来往了。”莲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部落的人为什么长得矮小了，因为缺乏蛋白质。 蛋白质这个词还是从小巫医嘴里学到的。 她这么一说，寒枝大概能分析出来这支部落为什么吃人了，还是因为缺少食物。 人肉也是肉，已经死了，那就把身体留给族人分食，古猿同族应该就是这种心理。 “我还很小的时候，祖母还没有学会种葫芦，也没有发现蜂蜜的秘密，所以我们只能摘野果和莲子菱角吃。” “有一年很久都没有下雨，林子里面的食物变少了很多。那支同族就跑来我们的领地，想要把我们赶出去。” “他们人比我们多，所以我们打不过，大族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她把巨猿叫成大族人。 “因为祖母认识她，所以大族人帮我们赶走了同族，又在离我们有点远的山里住了下来。” “第二年祖母就学会了种葫芦，又会养蜂蜜了。我们的生活就是从那个时候变好的。”莲一边说，脸上一边不自觉的带上了笑。 没错，在女娲氏出现之前，她们古猿可是这一片日子过的最好的人！ “后来祖母说大族人帮我们赶走了同族，我们应该报答她，但是我们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大族人还有很多不喜欢吃的东西，后来祖母给她送了蜂蜜过去，她很喜欢，那以后我们每年都会把采的蜜分给她一些。” “她也一直保护我们。” 第73章 收集稻种 几个人围坐着，一边听莲讲古猿的事，一边吃不停。 “祖母说大族人其实人很好的，不会随便打人，帮我们赶走同族的时候也只是把他们吓走。” 莲喝了一碗热汤，汤汁鲜美，莲藕粉糯，越吃越开心，说的也更起劲。 “但是因为她个头太大了，不认识她的人很容易觉得害怕，所以我们一开始没有告诉你们。” “我们不怕，我们还能跟巨人一起玩呢，她们首领还送了我一块石头，你看。” 说完寒枝伸手往兜里一掏，拿出那块随时不离身的石头给莲看。 石头被放在一个小布包里，外面还有一根绳子用来系在衣服上，免得不小心丢失了。 莲接过寒枝递过来的石头，拿在手上左看右看。 除了颜色好看一点，好像就是一块普通石头。 寒枝却很珍惜这块石头，毕竟是外族送给她的礼物嘛，外交价值就已经很高啦。 而且从第一次看到这块石头开始，她就莫名的很喜欢，所以才一直不离身的带着。 莲把石头还给寒枝，相信了女娲氏和巨人族交情很好的话。 就算没有石头她也相信的，小巫医从来不说谎。 于是继莲说完巨猿的事情后，寒枝又把巨人族的事说给古猿们听。 双方这一顿饭都吃的很满意，肚子吃饱了，还听了一耳朵的故事，双赢啊。 吃完饭接着干活。 其他人继续挖没挖完的藕，除了藕之外，还有鸡头米也可以采摘了。 柔软饱满的紫红色芡果采摘上来以后也要进行一下简单的分类。 那些嫩一点的要剥出来最先吃完，因为这时候的气温还没达到可以冷藏的条件，嫩芡实坏的快。 稍微老一些的可以带回去烘干，当干米能吃很长时间。 从平原到野湖的距离要走上一天，对于现代人来说可能这个距离太远了，但在史前这个交通不便的世界，其实称不上很远。 早上早点出发，太阳落山之前就能赶到。 野湖和沼泽地的生态环境都不错，很适合直接用来养殖水生作物。 莲藕芡实菱角都是好东西，寒枝决定今年直接留种子，明年就实现人工种植。 当然要搞人工养殖了，野生莲藕一亩产量才五百斤，换成人工养殖，产量就能翻倍。 不过代价就是照顾起来要多费心。 但比起水稻这种需要精细伺候的作物，莲藕只要注意追肥，及时发现防治病虫害就行。 寒枝带着栗和莲前往沼泽地收集野稻种子，其余人留在野湖挖藕。 只剩三分之一的莲藕没挖完，再加上采摘鸡头米，今天下午估计就能干完收工，明天就返回平原。 沼泽地里，大片的灯芯草都已经枯萎。 平原附近的灯芯草差不多都已经被她们女娲氏的人割完了。 床上垫的，枕头里面塞的，还有夏天时割来编织草席，哪哪都能用到。 沼泽地的这些因为没被霍霍，一丛丛长得又高又茂密，看着很是喜人。 “咱们回去的时候割几捆灯芯草带走吧，长得真好。”栗建议。 得了，这下沼泽地的也要被霍霍了。 不远处，成熟的野稻植株已经映入眼帘。 大量的成熟稻粒都已经落入了沼泽泥地里，等待着来年重新焕发新芽。 和地上掉落的数量比起来，还留在枝头上的零星几颗种子看起来只能用凄凉来形容。 寒枝知道野稻的掉落习性，但没想到这玩意儿能落这么彻底，每颗植株上面能摘两三颗稻种都算不错了。 有一些甚至因为是瘪种所以才没有掉落。 真不知道当初的先民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野稻有做主食的潜质的，换成寒枝自己，估计直接就是一个放弃。 最先培育野稻的先民智慧和眼光前瞻性简直拉满了，不得不佩服。 不过种子再少也得收集，比起先民们在培育时心里的不确定性，她是很确定水稻未来发展前途的，即使十颗植株上只有一颗种子也得撸起袖子干。 好在这片沼泽占地很广，野稻四处丛生，三个人一下午，怎么也能收集个几百粒种子的。 不行明天把人都叫过来，所有还留在植株上的稻种，一颗不能少，颗粒归仓！ “地上好多种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收这上面留着的，太少了。”显然对于这个问题，莲也发现了异常。 寒枝一边把采集的野稻装进麻布袋里，一边为莲和栗两个人解释原因。 听得两人直点头。 嗯嗯有道理。 她又延展说明了一下稻谷的重要性以及未来的发展，还说以后会出现一个稻谷仙人，让它的产量继续增加。 她把后世人们耳熟能详的一些事情编成故事一样说给她们听。 反正收集种子怪无聊的，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一直到太阳快下山，几个人刚好也收集的差不多。 野稻生长的范围虽然广，但是因为每株上面留的种子不多，她们三个一边摘一边往前走，一个下午就把沼泽里的稻种收集完了。 好在结果比寒枝预测的要乐观很多。 三个人每人采集一小包，加起来能有个三十多斤。 嗯，刚好能种三亩地，已经很不错了。 “走吧，回去。”寒枝声音里透着一股高兴劲儿。 “这里的青蛙怎么都不见啦？”莲还对夏天时美味的田鸡肉念念不忘呢。 “冬眠了呗。” “什么是冬眠。” “就是一到冬天就跑回自己窝里睡觉啦，不光青蛙，蛇啊熊啊都会冬眠滴。”寒枝又顺嘴科普了一下小学知识。 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正好和来接她们的族人遇到，顺势结伴一起走回去了。 野湖岸上，两堆巨大的莲藕堆旁，紧挨着两小堆下午新鲜采摘的鸡头米。 野生北芡的果实比人工培育的南芡个头起码小了一半。 寒枝捡起一颗鸡头果，果子形状长得很像鸡头，这也是取名由来。 果皮割开以后，才能看到藏在里面的鸡头子。 一颗里面大概有十来粒子。 这东西即使在后世，也是一种对生长环境要求高、工序复杂、产量低的金贵东西。 第74章 鸡头米银耳羹 寒枝也没指望拿鸡头米当饭吃，这些采摘回去以后，除了给族人们吃两顿尝尝鲜，剩下的基本都会提供给小婴儿们以后当辅食吃。 鸡头子外面的一层褐色果皮还要剥除，里面白色的部分才是可供食用的鸡头米。 剥一颗没什么事，但是剥成千上万颗，呃... 族里的小朋友们，我们的劫来啦！ 等待的将会是疯狂抽筋的大拇指。。。。。。 剥鸡头米也就此成为女娲氏大人小孩闻之色变的苦差事。 因为各自的任务都已经完成，因此挖藕队伍第二天早早起程，每人挑着两筐莲藕鸡头米，在下午返回了平原。 了望台上的芮看见远处的队伍后，这才放下望远镜，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定。 因为怕孕妇突然发作到时候老巫医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寒枝坚持让芮留在族里。 这还是第一次她外出的时候芮没有跟在身边。 虽然寒枝一直说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个时候各部落都在自己居住地采集食物储存准备过冬，没空闹事。 而且即使跟其他部落的人狭路相逢，挖藕队的人也有自保能力，长矛弓箭都在手里呢，怎么可能被此时还普遍停留在石器时代的人打败啊。 除非一次来一百个人。 那二十个人估计打不过，只是估计，胆子大一点，一百个也不成问题，但是肯定会有损伤就是了。 但是打不过还不会跑啊？她们女娲氏的人一个个天天都能吃饱，营养搭配还均衡，身体素质不可能跑不过一群吃块肉都当过年的野人的。 寒枝拍着胸脯只让芮尽管放心。 芮当然没法放心。 所以估摸着今天挖藕队回来的时间，到了望台先看看情况。 看到回来的人一个不少，竹筐里还装满了食物，这才彻底放心。 族里的大人小孩们绕着几十筐莲藕，个个激动的脸发红。 “姐姐，这个怎么吃呀。”雨捡起筐里的一颗鸡头米，好奇的问风。 “我也不知道，我们问巫医吧。”风笑着拍拍妹妹的头。 寒枝偷偷笑一下，我的姐妹们啊，明天就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好吃难做！ * 鸡头米因为不好保存所以需要优先处理。 大人小孩齐上阵。 后世剥鸡头米一般是在手指上套个铁指套，一端尖尖的用来戳破鸡头果，然后再弄出里面的白色果实。 鸡头果的外壳很滑，剥的时候稍不注意，滑溜溜的果就会从手里弹射出去。 坐在蓝对面的赤已经被飞奔的果子给弹了好几下头了。 受不了了，赤一把夺走蓝手里的芡实，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一边玩去。 蓝只好退出剥果大军，去剥橡子壳。 橡子壳他一开始也剥不来，后来被逼着干多了，逐渐驯服了手。 还以为真驯服了，结果一剥鸡头米，露馅了，他还是他。 后世鸡头米的价格经常卖到一百多元一斤不是没道理的，太费人工。 一共两百来斤，即使是手灵活的寒枝和箐，第一天加一起也只剥了五斤。 还因为不熟练的关系，剥了三分之一品相残破的出来。 “妈呀这玩意儿也太难弄啦。”寒枝捏着大拇指叫苦，其他几个小孩也个个瘪着嘴。 她们都剥了两天了，眼看还有一半没剥呢。 “不剥啦，给她们大人下班弄，小孩的手不经使。”这也是事实，有些小朋友的手都剥的破皮，竟然硬是没吭声。 寒枝赶紧将小朋友们撤出剥鸡头米的队伍。 族里这么多大人，两天就干完了，放过可怜的小朋友吧。 品相完好的鸡头米趁着秋日还有些太阳，刚好可以拿去晒干储存。 剥破的那些直接煮了，熬粥。 鸡头米和红枣、银耳一起炖煮，可惜少了一味糖桂花。 其实上次去采蜜的时候，寒枝在山里就闻到了桂花的味道，她鼻子向来很灵，何况桂花开花的时候，简直香的人要打喷嚏。 以前住的小区绿化带里面就栽种了几株，一到开花时节，整个小区都笼罩在那种香气里面。 对于鼻子灵敏的人来说，香味太浓郁了反而很遭罪，所以她每次在家都紧闭窗户，出门走过小区路也尽量憋气。 当时本来是准备循着味道看看桂花树在哪的，又有桂花又有蜂蜜，现成的做桂花蜜的好机会。 不过莲突然坠崖，这件事也就被她抛在脑后，只是这个时候又突然想起来。 银耳是在山里采木耳的时候顺便发现的，产量虽然比黑木耳少，但也很常见。 红枣则是上次猿人带来交换的物资，族人已经把核人工去除。 史前时代的人们就这样跨越了几千年，喝上了这碗鸡头米红枣银耳羹。 炖煮了半个多小时的银耳软糯黏稠，汤汁也因此变得富含胶质。鸡头米下锅一分钟就被捞了起来，所以还保持着q弹的口感，又因为每碗里面都被舀了一勺蜂蜜，所以吃起来甜而不腻。 “确实好吃，就是太难剥。”赤搅了搅碗里多数被剥成两半的鸡头米。 虽然剥坏，但一点不影响口感的。 “我也算是沾了原始环境的光，才能喝上这么一碗纯天然无污染的甜羹呀。”寒枝也感慨了一句。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有很多不便，但是只要后世这些可以复现的美食继续出现在她日常的生活里，那就足以慰风尘了。 不枉费她日日辛苦，年年忙碌。 * 挖藕的人回来第二天，族里的渔网也织好了，这就准备带人去野湖捞鱼。 捞鱼的事情芮有经验，所以也就不用寒枝带队，这次换成她留守族里。 也就在她留守的当晚，两个孕妇一起发动了。 好在这次生产过程十分顺利，两人先后生下婴儿，一男一女。 老巫医捧着男婴的头，有一点伤感。 寒枝看见她脸上的表情，还以为婴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自己没看出来，不由担忧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老祖母？” 老祖母回答：“唉，可惜是个男孩，长大了就要被赶出去啦。” 寒枝一呆，啊？赶出去？还是长大以后？长大以后正是干活的时候，赶出去干什么！！ 她们可缺劳动力了，加人都来不及，怎么会赶人！ 第75章 鱼丸q弹 寒枝这才知道为什么古猿氏族里面没有一个成年男性了，感情都是长大以后被撵走了？ 女娲氏现在男性族人也少，但那是因为有一批投奔了有盐部的关系，而不是被赶走。 老巫医说出了赶走成年男性的原因。 事实上老祖母在古猿族除了充当巫医的职责，还要负责安排族人之间的繁衍。 不同于后世一夫一妻婚姻制，此时母系氏族们实施的基本都是走婚制。 族中的成年男性会被赶出族里，和其他一样被赶出去的成年男性组成队伍一起采集打猎。 平时还会游走在各个母系氏族之间交易，或者和一些心仪的女人们来往。 人类在远古时期曾有过杂交与近亲结婚的历史，但在意识到近亲繁殖的危害后，这种行为也就被阻止。 但在走婚制度下，那些被赶走的成年男性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又从何得知和自己来往的女性是不是自己的亲戚呢？ 这时候就需要一位掌握着家族血缘关系网的人出面来理清关系了。 古猿老祖母扮演的就是这个角色。 由她来决定哪些人之间可以走婚，哪些人不可以。 不止是古猿，其他母系氏族中，掌握着这个知识的也多数都是年长的女性。 听老祖母这么一解释，寒枝才知道原来这件事的内情是这样。 不过这个赶走成年男性的规定女娲氏以后肯定是不会再沿用的。 这年代养活一个人多不容易啊，养大了赶走，血亏。 而且想一下，一堆成年男性组成一支没人管教的队伍... 如果领头人不幸是个喜欢劫掠的性格，那这支队伍简直就是害虫。 就像食人族的首领一样，领着一群臭味相投的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这些人也可以称为无产者，也就是不占有生产资料的人。 无产者是推动社会进步和变革的重要力量，他们的斗争和运动促进了劳动条件的改善和社会福利的增加。 但在某些情况下，也很具有破坏性。 早在孟子一书，就已经指出了这个问题：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己。 人要有一定的财产收入，才会有一定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如果没有一定的财产收入，便不会有一定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就可能会胡作非为，违法乱纪。 当然这个说法并不是百分百正确，无产者里面也有很多信念坚定、道德高尚的人。 但这些人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后世大白话则更简单明了：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什么都没有，只有烂命一条，跟你换不亏。 寒枝是不允许自己族里出现这种不稳定、不可控的事情的。 怕近亲繁殖，那母亲就告诉儿子父亲的可能人选，避开近亲的可能。 你说你就喜欢那个亲戚，可以，你离开族里生活吧。 但不要利用从族里学到的知识，为自己在外面拉一条队伍，然后反过来对付族人。 如果被她知道，那不好意思，虽远必诛。 话语和权利一旦被颠覆到另一个性别手里，那女性们就只有被压榨的份，无数历史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她不喜欢战争，但不代表她会因为想要逃避眼前的这场战争，让无数人在此后的几千年里。 失去读书的权利，被灌注一生无需其他，只需要爱情滋养的思想。 出生时就被耳提面命，夫为妻纲，男尊女卑。 只因文人们追捧三寸金莲的恶臭癖好，家中的父母就逼迫女儿折断骨头，裹上小脚。 像家畜一样被圈养在一间小小的阁楼里，连下楼都不被允许，只在出嫁的时候，才能离开。 被锁链捆在脏乱的房间里，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 生前被包办，死后配冥婚。 无数女性被这文明碾过，湮灭成灰。 这片土地的文明会发展，但一定是由她来领军。 任何一个不稳定、不可控的因素，都要由她来亲手掐灭。 她不会不忍心动手，因为她早就见过了真正的炼狱。 * 捕鱼的人们在第三天返回族中，带回几千斤活蹦乱跳的大鱼。 一部分做咸鱼，一部分烘干，还有几只特别大的，被寒枝特意挑出来，准备做鱼丸吃。 好久没吃鱼丸，她可太想念这道美食啦！ 晚上的餐食就是几个小孩们花费了一天时间，做成的蘑菇野菜鱼丸汤！ 蘑菇是各种品种混杂在一起的，先用野猪油大致翻炒一下，加入热水以后再下鱼丸，野菜则是正当季，肥厚鲜嫩的荠菜，出锅之前撒进去。 “有荤油，好吃程度翻倍啦！”寒枝连喝两大碗汤。 鱼丸也太q弹喽，不枉她和小伙伴们挑鱼刺刮鱼皮选鱼肉，费了无数的功夫呀！ 古猿们再一次被伙食震惊。 前几天喝甜羹的震惊还没过去呢，这就又来啦！！ 老祖母喝着汤，表情却有一点迟疑。 寒枝慢慢挪动到老祖母身后，小伙伴们也在身后串成一串跟着挪动。 “祖母，你是不是担心那只巨猿呀？” 老巫医诧异的看上寒枝自信的眼神。 这，大巫是怎么知道的？ 她明面上还是叫寒枝小巫医，但是心里已经直接叫她大巫了。 大巫难道还能看破人心？厉害，太厉害了！ 寒枝擦了把汗，不是，她不会读心，但大概也知道老祖母误会了什么。 “别想多了，不是我猜的。是我们去挖藕的时候看到她在林子里的脚印，回去以后问了莲才知道的。” 莲听到有人提自己名字，赶紧抬头四处一望，就看到祖母和小巫医她们好像在说悄悄话，就赶紧也移过去。 芮也竖起耳朵偷听，什么巨猿？她们去抓鱼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老祖母看着这一屋子都好奇的看过来，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也就顺势松了口气。 还好，女娲氏的人果然不一样，她们都不怕巨猿的。 第76章 金桂 “她是她们部落里的最后一个人。” 老巫医这么说着。 周围沉默了一下，寒枝也叹了口气。 巨型生物的灭绝，在这颗星球上，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事。 不止巨型生物，就连人类，都有十几种在进化的过程中灭绝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残酷的自然界。 寒枝对此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又不是她出手做些什么就能改变的事情。 不过... “老祖母，你们搬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她的事情呢？” 物种灭绝无法避免，起码以后的人生里可以过上吃饱喝足的日子吧。 老巫医有点惭愧的红了脸。 唉，是她想多了，以为女娲氏的人不会接受巨猿，南方人类一直很惧怕高大的同类，北方巨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巨猿挑食的特性，连老巫医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同族太难养了。 “她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一到冬天，就只吃一点蜂蜜，然后一直睡觉。”老巫医说。 “那不就是冬眠。”莲插了一句嘴。 她这才知道原来大族人每年冬天都是这样过的，难怪一点蜂蜜就可以过一个冬天呢。 寒枝觉得还挺稀奇的，会冬眠的人类。 “她真的一点肉都不能吃吗？”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纯吃素的话，能量摄取不够，还挑食，只吃单一作物，那必灭绝啊。 除非她能种植自己吃的东西。 寒枝眼睛转了转。 喜欢吃花朵果实，花朵是植物的精华部分，而果实就更不用说了。 她可能也不是故意挑食，而是因为那么大个身体，又只能吃素，就只能选一些高能量的作物吃。 如果一直摄取低能量的，吸取营养的速度估计都赶不上消耗的。 “你们搬家离开，今年冬天又没有给她送蜂蜜，那她怎么过冬呢？”寒枝又问。 老祖母难得的红了脸。 “这，我准备，过几天拉上孙女，再进山采一次蜜，上次采蜜不是没有采完吗？把那些都采下来拿给她。” 她为自己暗地里的打算感觉到有点羞愧。 唉，大巫对她们这么好，她们却还想偷偷留下一些蜂蜜送去巨猿那里，太不应该了。 但是巨猿几十年来一直保护她们不受另一支同族的侵扰，每年也只不过是要一些蜂蜜而已，她不忍心看着她饿肚子啊。 虽然饿着肚子也可以冬眠，但是饿肚子的味道太难受了，她们古猿每年冬天都要体会一遍。 怎么能因为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就抛弃以前的同伴呢。 是的，老巫医不止把古猿当成自己的远房亲戚，也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同伴。 “好啊，我跟着你们一起去采蜜，明天就去呗。顺便看看她，有你在，她应该不会攻击我们吧。” 寒枝直接说道。 老巫医诧异的抬起头，脸上又红了，这回是激动的。 “好好好。”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她不会打人的，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就好。”寒枝又接着埋头干饭。 身后的籽急的拉了拉寒枝的衣服，寒枝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我也要去采蜜！这次我不要留在族里了，我还要跟你一起去看那个，那个古猿！” 芮刚想张开的嘴只好又闭上，唉，被抢先了。 于是第二天，老巫医、莲、寒枝、籽、赤、箐、蓝以及女娲氏其他几个人组成队伍进山采蜜。 她们准备采完蜜以后就直接转去野湖那边找巨猿，所以背筐里带了一些食物。 想到巨猿的口味，寒枝额外多拿了两截鲜藕，以及一把豆子。 总感觉这两样会合她的口味，这也算果实吧？ 几个人在山里穿行了一个下午，这才赶到了采蜜点。 这次的蜂巢依然建在高高的崖壁上，没点攀岩本事还真别想吃到嘴。 莲在寒枝的再三反对下，依然坚持要来采蜜。 “这是我的，我的，那个小巫医你说的那个什么，工作。对！这是我的工作！”莲的态度很坚决。 “我是我们族里采蜜技术最好的，我一定要去。” 寒枝看她这样，也只能同意。 都从崖上掉下来一次了，怎么一点心理阴影没有，居然还能继续爬上去采蜜的。 她看着噌噌几下已经爬到半山腰的莲，不得不佩服。 好在这一次的采蜜过程很顺利，无人伤亡的情况下，顺利把崖上的三块蜂巢给取了下来。 里面的蜜分离出来，大概能有个一斤半的样子。 “这够她吃吗？”籽好奇的问。 不是说巨猿的个子很高嘛，那肯定要吃很多很多东西。 显然老巫医也觉得这点应该不够，于是又转去附近一个采蜜点。 这个点去年才采过，不知道今年怎么样。 还好第二个采集点的蜜蜂一整年也没偷懒，攒了不少蜜，两个地方的蜜加起来，能有个四斤多点。 “够了够了。”老巫医发话。 寒枝也放下心。 每次莲攀崖的时候她都看得胆战心惊的，这个采蜜活动还是终止吧，明年开始，试试用蜂箱实行人工养殖。 养殖不成功也没关系，这个东西也不是必需品。 以前蜂蜜对于古猿来说是必需品，所以要冒着生命危险采摘，现在不一样了，有没有对生活影响都不大。 * 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就算这时候起程也来不及赶去野湖，众人准备就近找个地方当营地，明天一早再去古猿老家算了。 寒枝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桂花味。 实在是太香了，整个山间飘散的都是那股味道。 “咱们去找找桂花树吧。”寒枝提议。 于是鼻子比寒枝还要灵的古猿们打头阵，开始去寻找香味的来源。 不愧是金秋十月，桂花飘香。 香味已经浓郁的有些古猿开始打喷嚏了，众人继续往前找。 一大片金黄的桂花林就这么映入眼中。 桂花早在《山海经》里面就有记载：西南三百八十里，曰皋涂之山，其山多桂木。 难怪那群小蜜蜂一年就能酿那么多蜜，原来是附近的蜜源多。 第77章 意外发现 这么大一片桂花林，附近的小蜜蜂算是有福了。 “咱们收集点桂花回去呗。”寒枝建议了一下。 桂花入药可以化痰止咳，提神醒脑。 做成桂花蜜也很好吃。 不过鲜桂花是不能吃的，单宁酸太多发涩，还有微毒，一定要晒干脱水才行。 几个人出来的时候背篓里都放了一块麻布，这时候拿出来一一在树下摊开，然后对着树身一阵猛烈摇晃。 密集的金色桂花雨点一样哗啦啦全掉落在麻布上了。 桂花林三分之一的树都遭了秧，其他人还准备继续收集，被寒枝叫停。 这可是附近蜜蜂的蜜源，巢里的蜂蜜刚被割完，再把桂花收完的话，小蜜蜂飞来一看估计天都塌了。 而且也不需要那么多，弄个十来斤就行。 等到明年的三四月份，还能来这边摘桂花果吃。 桂花果可是清肠排毒的好东西。 把收集来的桂花往竹筐里面一塞，几个人开始在山里找地方搭建营地。 依然是由熟悉周围情况的老巫医带路，把营地定在一条小溪流旁边。 众人打水、拾柴、生火，砍伐树枝做临时床铺，各自忙开。 第二天一早，直接从营地出发，只用半天就到了古猿以前居住的那个地穴。 这时候好像每个人方向感都不错，山里的景致长得都差不多，但老巫医就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呃，估计路痴活不下来吧。 寒枝还以为要继续往前走呢，结果老巫医绕过那个地穴，径直往地穴后面的方向走，一直走到另一头的山洞。 “步。”老巫医站在洞口，冲着里面大声喊道。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高将近三米的巨型生物，出现在寒枝的面前。 这高度倒是和寒枝当初预测的差不多，只是... 太瘦了，这巨猿瘦的只能用“形销骨立”来形容，大概就和后世的非洲难民差不多的程度。 这么高大的一个人，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压迫感，反而觉得吹一阵大风，就能把她直接吹折了。 她看到老巫医，本来有点麻木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些高兴的神色。 “*@#￥%￥%……”她有些激动的和老巫医说着什么。 寒枝有点后悔没把栗带上。 她还以为巨猿和古猿说的语言一样呢，怎么完全听不懂。 还好老巫医可以听懂，从她的行为上，其他人也可以大致猜测出古猿到底说了什么。 莲卸下背后装着蜂蜜的竹筐，递给巨猿。 巨猿接过蜂蜜，明显更高兴了一些。 寒枝几人跟在巨猿和老巫医身后，进了巨猿居住的洞穴里面。 巨猿居住的洞穴就比古猿们住的地方要高大多了，只是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积水。 寒枝觉得这个环境有点眼熟，这不就和当初在古猿地穴里面看见的另一头都是积水的洞穴环境一样嘛。 甚至那些青灰色的石灰岩和钟乳石看起来都差不多。 这就是古猿地穴另一头的洞穴。 越往里面走，洞穴内部光线就越昏暗，好在头顶是没有封住的，时不时有天光投下来，勉强可以视物。 巨猿把她们带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那可能是这个洞穴里唯一一块稍微干燥点的区域了。 寒枝这才知道古猿们为什么没有一起住在这个洞穴里。 这地方其实挺不保暖的，四处透风不说还很阴冷潮湿，到了冬天，温度跟外面估计没什么区别。 巨猿因为体型大的原因，住在这里反而很合适。 几个人有点局促的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呃，巨猿住的洞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不过分。 可能是食物以花朵果实为主，不需要开火的原因，洞穴里面是没有篝火痕迹的。 只有一个用石头铺在地上，疑似用来当床的东西。 床边堆着一堆不知道熟了没有的野生猕猴桃，还有一些不知名植物的花朵。 不过那些铺床的石头。 寒枝瞪大眼睛。 等等，这些石头，好像都是铁矿石啊！！ 她没想到这趟出行，竟然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老巫医感觉衣服被扯了扯，扭头一看，就听到小巫医低声说：“祖母，你给我们介绍一下。” 什么介绍？哦哦。 老巫医想起她们古猿第一天去女娲氏的时候，芮是怎么介绍她们的，就照葫芦画瓢的说了一遍。 正在自顾自吃蜂蜜的巨猿便给了寒枝几人一个微笑，又扭头继续吃蜂蜜。 寒枝只能默默擦把汗，好家伙，看的出来她很爱吃蜂蜜。 她想了想，把筐里的莲藕和豆子递给老巫医。 “祖母，你去试试，看看她吃不吃这些东西。” 虽然老巫医说过巨猿脾气很好，寒枝也不敢贸然上去跟她打交道，万一她只是在老巫医面前脾气好呢。 于是老巫医便拿着两样东西往巨猿面前凑了凑。 巨猿吃了几口蜂蜜后，很珍惜的把剩下那些放进树叶里面包好。 蜂蜜真好吃啊，但是不能现在就吃完，要留着冬天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再拿出来，不然这个冬天会熬不过去的。 她的老朋友小古猿手上拿着什么东西递给她。 巨猿鼻子动了动，闻到食物的香气。 这是什么？ 老巫医示意她吃，巨猿就先拿起莲藕。 脆甜的莲藕在嘴里被咔嚓一声咬断，让她高兴的眯了眯眼睛。 两截莲藕刚好够塞牙缝的，她又把豆子塞进嘴里。 因为要在路上走一个月，所以这些豆子在巨人们出发之前就已经被晒干了。 族里每次吃的时候，都需要浸泡一夜才行。 但巨猿坚硬的牙齿显然是连干硬的豆子也可以啃食的。 几声嘎嘣的脆响，豆子已然被巨猿嚼的粉碎。 老巫医一看这反应就知道她爱吃，不由觉得很高兴。 大巫说过了，明年族里就会种植豆子，这种豆子又能喂猪，又能用来榨油。 只要可以实现人工种植，那自己有生之年，就不用看着这位族人饿死了！ 寒枝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 嘿嘿，己方有对方需要的东西，那交易和谈判就可以顺利进行。 这些铁矿石，都是她的了！ 巨猿，也是女娲氏的了，看看这个头，一定可以成为本族基建工程的得力大将啊！ 吃得多没关系，俺们养得起！！ 第78章 步和朋友 老巫医已经高兴的凑到巨猿旁边，和她商量搬去平原的事情。 步脸上带着犹豫的看了寒枝她们几眼。 其实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挺好的，唯一的不好就是冬天实在是太难熬了。 但是没关系，古猿又送来了蜂蜜，她又能熬过今年的冬天。 等到春天，满山的花开放，就不会再饿肚子。 不过附近的古猿们都已经搬走，只剩自己一只智慧生物留在这里。 古猿搬走后，步又一次感受到了曾经那种心里像是有一只小人在敲击内脏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记得母亲死去时出现过，在族人们接连死于饥饿的时候感受过，在最后一个族人握着她的手，告诉她，离开祖地，去寻找新的居住地的时候，反复强烈的出现过。 “我们脚踩的土地，一定不是只有这一片地方，你要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食物，寻找新的同伴，外面一定有很多很多我们的同伴，去找她们，一定可以找到的。” 埋葬了自己最后一个族人后，步就这样一个人踏上了征途。 她走过了很多地方，但每个地方的智慧生物们都不允许她停留在自己的领地。 她一直在不同的土地和森林间迁徙，直到有一天走到这片森林，她看见一群矮小的古猿在攻击另一群更加矮小的。 有几只古猿已经被杀死，尸体就那么丢在地上，看的步心里很不好受，她总是不喜欢有人死去，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同族。 更矮小的那一支队伍里，似乎是领头的小古猿发现了她。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害怕自己，而是满脸哀求的请求自己帮助她们。 步觉得很惊奇，这个地方居然有人能跟自己说一样的语言。 她突然有了一种同族们又回到了身边的感觉。 步帮助那时候已经是年轻巫医的小古猿，赶走了那支入侵的古猿。 “你说的话我为什么可以听懂呢？”步在事后困惑的问小古猿。 小古猿说因为她们两个部落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同族。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开。 那位小古猿的母亲会说好几种同族的语言，所以小古猿也跟着学会了。 她也想教族里其他的古猿，但是她们连自己族里的语言说的都不是很清楚呢，更不要说学习其他同族，只好放弃啦。 “只要彼此说话可以听懂，关系就能更进一步了。” 小古猿说自己的母亲总是这么说。 她的母亲说对了，如果不是小古猿会说和自己的一样的话，步很有可能会迅速的离开，去寻找下一个居住地。 她对找到自己的同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只想找个有食物的地方，安静的过完以后的日子。 可是小古猿热情的邀请她在这片土地上住下来。 “你喜欢吃花和果实对不对，我们这里有的，而且还是很多很多呢。” 她是第一个邀请自己留下来的人。 于是步就这样住了下来，第二年的冬天，小古猿送来了甜蜜的蜂蜜。 步是知道的，古猿们冬天也没有什么东西吃，但却愿意把这么好吃的东西分给自己。 从那以后，每年冬天她都会收到小古猿送来的蜂蜜。 步也尽心的每天借着寻找食物的空隙里，在周边四处转悠，防止有其他部落来打这群小同伴的主意。 就这样彼此依靠着过了很多年，她和这位古猿的年轻巫医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直到有一天，已经变老了很多的朋友跑来告诉她，她们要搬走了，搬到一个离这里不算远，但也要走一天的地方去住。 朋友激动的说搬去那里的话，以后她的孩子们冬天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而且那个叫女娲氏的地方，有很多非常好吃的食物，朋友感觉自己虚弱的身体吃了那些食物以后，都变好了。 “可惜你只吃那些花朵果实，不然我真想偷偷留一碗拿来给你吃。”朋友的脸上露出很可惜的表情。 步只是笑着摸了摸自己这位小个子朋友的头，没说什么。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如果你愿意，那我......”朋友一脸坚决，似乎要做下什么决定。 步缓缓摇了摇头，阻止了朋友接下来的话。 她知道自己的朋友想要说什么。 但是我的朋友啊，你独自一人背负着部落延续的使命，在没有人能看到的角落里偷偷哭泣，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你终于有希望可以离开这里，带领你的族人们前往新的家园，我不愿意成为你走向更好生活的绊脚石。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我的朋友你一样没有保留的收留我，因为他们总是害怕那些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尽管她没有攻击过任何一个人，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他们只是因为自己不一样的高大身体，而本能的害怕自己。 但你不一样。 我勇敢的朋友，你要顺利到达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要过的生活。 这是我衷心的祝福。 “我要留在这里。”步很坚定的说着。 朋友张了张嘴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涨红了脸。 她为自己不能坚定的为朋友争取更好的生活而感到羞愧。 步又笑着着安慰朋友。 “没事的，你们不在这里以后，我不就有更多的东西吃了吗？我不会饿肚子的。” “而且你们搬去的地方也不远，你们走一天，我连半天都不用就可以走到了。我们可以约一个时间，如果我很想念你，那我就去偷偷的看你呀。” 朋友终于被说服，她们就这样分开了。 小古猿们离开的时候，步偷偷躲在树丛后面，目睹了这支陪着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同伴们一一远去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们。 她和朋友约定了，冬天过后，自己会结束冬眠。 在第一场春雨到来的时候，她就会去平原找她的朋友。 结果冬天都还没结束呢，朋友就已经来了。 她依然为自己带来了蜂蜜，还有几个小个子。 小个子里面有几个她认识，平原搬家的时候，她在队伍里面看见她们了。 这就是那个叫女娲氏的部落里的人吧。 第79章 双喜临门了 朋友带来了她新的朋友，步不想自己高大的体型吓到这些人，所以就没有随便靠近她们。 女娲氏果然很好，朋友除了蜂蜜，居然还为她带来了新的食物。 这个叫莲藕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顶饿，但是味道是很好的。还有那个豆子，她才嚼了一嘴，就能感觉到这种食物很适合自己。 可惜太少了，只有一小把。 朋友说要邀请自己搬去平原和她一起住。 步心里很犹豫，女娲氏的人不怕自己突然打人吗？虽然她们比朋友高一点，但是和自己比起来，还是小矮人啊。 没想到最矮的那个竟然慢慢开始靠近自己，还指着墙壁上自己胡乱涂得东西问：“那是你画的吗？” 哦，那确实是自己画的。 在朋友离开了以后，她心里总是很难受。 她想起已经灭绝的部落里面，有一个很喜欢在她们住的洞穴墙壁上涂抹画画的同族。 她总是把那些让她觉得高兴的事情画出来。 步觉得自己也可以画一些什么，来记录自己活到现在感到高兴的事情。 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露天洞穴里，有很多有着红色粉末的石头，拿来加点水，刚好能在墙上涂抹。 她涂抹了一幅自己和母亲在林子里采集食物的场景。 小时候和同伴们在林中的树上荡来荡去的场景。 和朋友认识的场景。 以及其他很多很多开心的事情。 每次涂抹完一个场景，都能感觉到那颗沉重的心好像轻了一点点。 而她只要一在墙上涂抹，时间就会很快过去，就没空想那些让自己难过的事情了。 这成为了她最近的新乐趣。 * 寒枝一开始的注意力只被地上的赤铁矿吸引，等到她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以后，才发现石壁上的大量壁画。 惊呆了！ 眼前这位该不会是史前画家吧！！ 虽然壁画涂抹的手法很稚嫩，像是刚学没几天，但那些像火柴人一样的简单线条里面，包含的故事性已经很完整。 这位史前画家已经具备了将自己内心的故事完整画出来的能力，还很可能是在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 她本来还觉得巨猿有点内向，怎么这么久都不跟来的几个人打招呼的。 现在才知道，人家是史前艺术家啊！艺术家都有自己的性格！ 是她草率了，给史前壁画大佬跪了！！ 因为太激动，寒枝都忘了自己和巨猿语言不通的事情，直接问出自己的问题。 老巫医很自觉的为她翻译。 巨猿点了点头。 “大佬，来我们族里吧，我们族里好吃好喝的都有哇，虽然现在穷了点，但是莫欺少年穷，我们肯定能成为这片大陆的首富的！大佬，现在就加入我们吧！”寒枝越说越激动。 籽拉了拉寒枝的衣袖：“淡定。” 寒枝这才战术性咳了咳，平复了一下心情。 “可我要吃很多食物，你们有食物吗？”步还是很犹豫。 食物实在是太珍贵了，当初如果有足够的食物，自己的族人也就不会饿死那么多。 “当然有啦，我们明年还可以开辟很多地来种粮食呢，你不是喜欢吃豆子吗？我们就种多多的豆子。” “还有那个。”寒枝指了指古猿那一小堆食物里面的拐枣。 步扭头一看，解释：“这个太难吃了，我是这几天觉得饿，所以又去摘了一些，比前几天好吃一点，但还是很难吃。” “那是因为还没到时间，下个月的时候就会变得很甜，到时候都采来给你，大不了我们不熬糖嘛。” 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拐枣本来是可以给古猿提供大量能量的，但是在经过霜冻之前，会因为单宁酸太多而难以入口。 而几场霜冻的时候，巨猿往往已经进入冬眠。 等到她们春天正式醒来，那些甜蜜的拐枣又都被森林里其他的动物分食一空。 她就这样错过了可以帮助自己度过冬天的食物。 进化的成功之路上，有时也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 在朋友以及那位小巫医的极力劝说下，步终于决定一起搬入平原。 不过在这之前，小巫医提出想要去看一看她发现红色颜料的地方。 她便带着几个人到了另一边的洞穴。 那个小巫医比刚才还要激动的上蹦下跳着，拉着她另一个同伴的手，叽里咕噜说着话。 “发财了，赤铁矿啊家人们！啊老天奶还有磁铁矿石，这是什么？这个是黄铜矿！” 寒枝感觉自己都快要厥过去了。 这一天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多的有点受不住。 洞穴里大片的赤铁矿，除了能给族人们的武器升级，耕地的农具也有希望了。 她们明年可以开辟更多的荒地，种植更多的粮食，养殖更多的动物。 女娲氏可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不过采集赤铁矿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吸入致癌物质，族里在采集之前，得做一批手套口罩出来用作防护才行。 但地上那些散落着的铁矿石可以捡回去直接炼制，还有巨猿用来铺床的那些石头，既然搬走了，那些石头就没用了吧？ 可不可以都拿走！ 巨猿让她们都拿走，剩下一部分没拿完的，她还贴心的让寒枝她们教会了自己怎么用树藤编织篮子，把剩下那些矿石都装进篮子里带走了。 老巫医非常高兴，她没想到过来这一趟就能把事情顺利的完成，小巫医实在是太会说话啦！ 她又能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玩了！ 虽然族里的孩子们很听话，但老巫医觉得，那种感情和她与朋友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步也很高兴。 没想到除了朋友以外，还有其他的部落愿意接纳自己。 那位最后死去的同族说的没错。 脚踩的这片土地，果然很大很大，虽然她一路迁徙，走了很多地方，遇到很多的人，至今也没有如愿找到自己同族，但她找到了朋友，朋友又为她带来了新的朋友。 她们和自己的外表有这么多的不同，但心里好像拥有着一样的感情。 她想，母亲，你已经不用再担心我，我会拥有很多的朋友，快乐过完今后的生活。 第80章 造竹屋 平原上继夏天时来的那一批巨人之后，迎来了新的，呃，用鹤立鸡群也不足以形容的高大新成员。 族里大多数都只有巨猿一半的身高。 女娲氏人好奇围着步转来转去，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怕什么，不就是比巨人高一个头吗？我们见多啦！ 步有点局促的站着不敢动：怎么回事这些人，靠我这么近。 寒枝看出来了，这位史前艺术家其实有一点点社恐属性。 她赶紧把那几个凑最近的小孩给拉开，又随手掏了几块猪肉脯塞进她们嘴里：“去那边玩。” 打发走了小孩子后，大人们也赶紧自觉散开了。 咳，我们是见多识广的人，不要像个土包子一样挤在新成员周围。 “大家都饿了，先做饭先做饭。”寒枝发话。 于是堇便先进了厨房准备晚饭，寒枝则带着步在平原上转了一圈，老巫医也跟着一起。 “这是我们种的山药地，等到明年春天就拔了种水稻。” 地里的山药叶子看着还很精神，不过枝头上已经挂了很多直径三四厘米的褐色卵圆果子。 这就是山药豆。 山药豆成熟的时间也是地底的山药迅速生长发育时期，所以要尽快把山药豆摘下来，以免影响山药的发育情况。 寒枝随手揪了几颗山药豆递给步，她也不确定巨猿吃不吃这个，不过山药豆也算果实，应该吃吧？ 果然，步接过山药豆直接丢进嘴里，一脸开心。 这个东西她以前吃过，而且还很喜欢这个味道。 不错，巨猿的食物又增加了一样，寒枝这才放心。 明天就抽几个人采摘山药豆，这样一来，莲藕、拐枣、山药豆，三样东西加起来，应该够巨猿吃几个月的。 采回来的莲藕本来是准备弄一些给族人尝鲜，这下得都省下来给巨猿吃。 只拿一部分出来做成藕粉以后当婴儿辅食。 昨天族里最后三个孕妇先后生下了三个婴儿，两女一男。 族里目前四个女婴，两个男婴，哪个都得好好留意照顾才行。 古猿那边也有三个不满五岁的娃。 明年族里就弄个托儿所，小孩白天一概在托儿所里面学习玩耍，晚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托儿所没啥不好的，小朋友可以在这种社交环境里互动，还能学习怎么和他人正确互动、分享玩具、解决冲突等。 年轻母亲们也可以从繁重的育儿压力里面解脱出来。 寒枝打算好了，到时候如果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担当育婴师的职责，那就她自己上阵。 小孩子天生就喜欢和比自己大的人一起玩，何况她好歹是个成年人，不能管不了一群刚断奶的娃吧。 现在嘛，婴儿就给母亲自己带，再加上其他族人的照顾，还算可以支应。 主要是族里有好几个经验足，知道怎么带孩子的年长女性，她们经常会搭把手，还传授经验，比如小孩为什么哭啊，是不舒服啊还是拉了啊还是怎么怎么样。 小婴儿们现在又是吃了睡睡了拉拉了吃的简单状态。 等到以后会走路，那可就... 那可就应该把他们凑到一起，跟同龄小孩们一起玩啦。 再长大一些，族里的学校就建好了，上学去吧你们。 教育就应该从娃娃抓起！ * 巨猿晚上的食物是莲藕和山药豆，她吃的开心，周围的人看的也纳闷。 “为什么她吃素都能长那么高？你不是说要吃肉蛋奶才能长高吗？”籽推了推寒枝胳膊。 寒枝眼睛一睁，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基因问题，还有复杂高效的消化系统在起作用？ 比如牛，靠着四个胃加反刍能力，不光吃草还能挤奶，你说牛不牛。 还有国宝大熊猫，也吃素，怎么就能长的圆滚滚的，诶，不对，这时候的熊猫会不会还是吃肉？ 不过这个世界是不是没有大熊猫？还是说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大熊猫不住这一片？ 寒枝的思维又开始发散，脑海里面已经出现滚滚们的黑白身躯了。 谁能抗拒国宝的诱惑啊！ 籽又推了推寒枝，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今晚住哪里呀。” 寒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食物的问题好解决，但是女娲氏目前的住房最高只有两米，巨猿钻进去都直不起腰。 今晚只能委屈她蜷缩着身体睡一晚，明天再进山伐木给她做个小木屋。 本地冬天最低温度零下十几度，寒枝她们需要房屋具有保暖功能，但巨猿的大块头不知道要不要。 巨猿既不需要生火取暖，也不吃熟食，可以直接建木头房子。 或者不需要木头，直接造竹屋就行。 在了解到巨猿不惧冬天，甚至住的地方需要散热好以后，寒枝就决定直接建竹屋。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步跟着一起进山。 进山后就看着女娲氏人们各自选了地方以后开始砍伐竹子。 巫医交代过，砍得时候要选直径最少五厘米，长度最少五米的竹子。 这个直径五厘米，每人都拿了一截麻线，麻线能包一圈或者包不住，那就可以砍了。 至于五米也有个麻绳做参考，大伙砍断了直接照着麻绳长度休整竹子就行。 山里的竹林被女娲氏的人砍了不少，但新发的竹子更多，因为她们族里不怎么吃竹笋。 等到了明年，砍伐的竹林缺口马上会被新生竹子给覆盖。 这东西生命力强，繁殖又快，当初移栽的时候都不敢种的离居住地太近，就怕它以后长势刹不住，竹笋直接从屋里面的地底下拱出来。 地上一堆堆的竹子被捆成捆。 步提起一堆竹子，说了一句：“太轻，再多捆一些。” 其他人便慌忙又加了两捆进去。 芮羡慕的看了一眼高大的巨猿。 唉，年轻的时候吃肉太少，不然自己肯定能长得更高，力气更大。 今天开始，她就不再是族里最健壮的女人了，枝也不会再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了吧，芮默默压下心里的一点伤感，继续砍竹子。 是的，她知道寒枝一直很羡慕她的身高，太明显了，大家都知道。 寒枝：不是，巨猿这是我能羡慕的吗？再羡慕我也长不到三米啊！ 其他人则一脸敬畏的看着步从容提起一捆巨大的竹子，跟玩一样往肩膀上一放，往山下走去。 这重量，换成她们，可是得跑三趟才行啊！ 巫医可真是太会收留人了。 第81章 被打击 被族人认定为很会收留人的寒枝正拉着十几个人准备冶铁。 以前的冶铁炉因为效率太低，所以在炼完手术刀以后就直接扒了又慢慢重建的。 族里现在人手食物都充足，冶铁根本就不是问题，只不过没有后世的铁那么耐造而已。 但这也不是她需要担心的问题，她只需要为这个技术开一个头，做出来的铁很垃圾又怎么样？妨碍她在这石器时代横着走吗？不妨碍！ 现在的冶铁炉是寒枝参考一些竖炉建造的，采用的是半地穴式结构，内部使用的是黏土砖，炉缸为椭圆形。 顶部开进气口，底部铺上木炭用来加热和还原铁矿石。 周围还设置了几个风箱的位置，直接以人力驱动，以后如果有条件，还可以改成水车驱动，为内部燃烧提供充足的氧气。 不过以前没铁矿石，所以建成以后还一次没使用过呢，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设备就位了，现在铁矿石也有了。 开始砸矿石吧！ 步背着一大捆竹子回到平原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河边一群人吭哧吭哧的拿着石锤，重复将铁矿石砸碎的动作。 纯正力气活，所以没过多久就一个个累的喘气。 只有一个小孩像是使不完的劲儿一样还在猛砸，石锤裂开了，换一个，继续砸。 步感觉自己有点跃跃欲试。 她哐一下把竹子给放下地，跑去河边，凑到正在检查风箱的寒枝旁边：“那个好像很有意思，我也想试试。” 寒枝扭头一看，竟然还有其他人觉得砸铁矿石有意思？她以为只有蓝喜欢干这个活呢！ 于是步接过一个气喘吁吁的族人手里的石锤，朝着一大块铁矿石猛地砸下去。 铁矿石在巨力下瞬间四分五裂，连带着底下的石板也裂开了。 “啊这。”寒枝目瞪口呆。 蓝手上的石锤也哐当掉地上了。 天塌了，他最近好不容易变成本族力气第一大的人，这下得让位了。 步就这样在一天里无形打击到本族两位成员且毫无所觉。 碎矿石的任务被交给了步。 打碎的矿石还要放进石臼里面，用脚踩的木锤进一步细化，这个活被交给了蓝来做。 其他族人就看见两个人好像在较劲一样，一个比一个干得卖力。 蓝确实在使出全力较劲，但步... 步只是略微拿出了一些力气。 旁边的箐悄悄凑过来，跟寒枝交头接耳。 “看出来了，蓝不服气呢。” “确实，我们的新成员有一种我只用三分力气便已无敌的从容感。”寒枝点评。 好啊，新增的这位猛将好生厉害，这双手既能妙笔丹青，又可扛货打铁。 文武双全，妙妙妙啊！ * 这一次冶铁，寒枝准备先把一些常用器具给做出来。 菜刀、锤子、剪刀、锯子什么的。 双股铁剪刀寒枝不会做，主要是铆钉如果没弄好，那剪刀直接就不能用了。 不过结构简单的交股式剪刀制作起来不难，一根两端具有锋刃铁条弯曲以后，利用钢铁的弹性而操作。 剩下的铁再给族人武器升级一下。 标枪头和箭头都有了大大小小的磨损，回收以后直接锻造一批新的。 另外再锻造一批武器，铁杖、铁锥、铁锏、铁枪，造出来让族人自己选喜欢的就行。 武器先做这些，没有时间做那些需要锻造的精细武器，刀剑啊什么的了。 眼看着就快要到采茶籽的时间，油桐子也要捡回来处理。 山里还有最后一批晚熟的坚果等待着采收回来储藏，食物总是不嫌多的，何况今年族里添加了这么多的牲畜要饲养。 只要是铁器就已经是对石器时代原住民的降维打击了。 之前给自己和小伙伴造短剑是因为除了蓝以外其余人力气小，但不能因为小就放弃自保，所以每个人造了把铁剑。 颜色小队里，寒枝和赤箐都会射箭，又有短剑防身，只有籽不会射箭，远距离攻击得加强一下。 铁资源多，弩可以直接做出来给籽用。还有风雨两姐妹也该配备武器了。 不要觉得孩子还小就不培养她们应对危险的能力，敌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孩。 原始的野蛮时代，过度的保护不是什么好事。 弩的制造和运作原理寒枝都知道，弩在发射前先张开弦，弦挂在弩机的“牙”上，而箭矢装在臂槽里面，瞄准以后扳动“悬刀”牙就会下缩，弦脱开以后利用张开的弓弦急速回弹形成的动能，高速射出箭矢。 知道归知道，太复杂的那种她也做不来，她只会做最简单的。 嗯，手工作品用a4纸就可以完成的弩，把材料换成木头和铁就行。 目前生活器具和武器造出来更重要，农具因为现在不急用，等到开春之前造出来也来得及，洞穴里面的赤铁矿规模，想造什么都可以。 * 碎了一天的石头，蓝下班的时候感觉自己走路都在打飘。 看了看好像毫无影响的步，他有点沮丧。 几个姐姐总说他笨笨的，他也从来没自卑过，因为他觉得自己力气大，总能给大家做事帮忙的。 但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力气深不见底的人，他感觉自信心被严重打击到了。 这就是枝说的那个什么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觉得自己力气大，但世界上总有力气更大的人。 以后时代还会变，力气再大的人也打不过一把小小的枪。 所以你不要仗着有力气做坏事呀。 枝总是这么跟他说。 原来是真的。 籽拍了拍蓝：“嘿嘿，现在知道了吧。” 她猜都能猜到这小子为什么垂头丧气的，自信心受挫了呗。 蓝点点头，心里彻底认为寒枝说的很对了。 旁边的步悄悄揉了揉手腕。 她一开始确实没发现那个小孩在跟自己较劲，但是砸了一天的石头，再迟钝也感受到了。 后面她也暗自鼓劲，装作很轻松的把铁矿石砸开。 一天下来，手腕还真有点发麻呢。 第82章 牙刷 族里这两天又是伐竹造屋又是碎矿石的，很是辛苦。 寒枝便又把伙食从一天两顿变成三顿。 这三顿不光要吃饱，还要吃好。 厨房的人都忙得很，她们现在是一个五人的固定队伍，每天只做饭。 毕竟是负责七十多个人的饭食，一天下来也很忙碌，再加其他活的话根本就忙不过来。 堇已经逐渐把采集队长的任务交给了赤。 赤的身高在这一年里又蹿高了很多，已经达到一米五，她才十一岁，后续只要营养跟上，还会继续长高。 其他几个小孩也在这一年里噌噌长高了几厘米，包括寒枝自己。 这真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在把采集队的任务交给了赤以后，堇就变成了，呃巫医说的那个什么厨师长。 手下还带了四个厨师，两女两男。 因为要做饭，所以厨房的人每天是最早起来的，由了望台值班的人看着时间把他们叫醒。 起床以后先洗漱，不同于以前寒枝洗漱的简单用具，族里现在鸟枪换炮产品升级，已经有牙刷牙膏了！ 牙刷是上一次猎杀六只野猪之后，除了那几千斤的猪肉，另外得到的副产品。 牙刷毛当然是取野猪毛做成的，但是避开了脖子处的鬓毛，这个部位的毛硬的跟钢针一样，不能用。 主要是用的侧部和腹部柔软的毛，拔下来的毛还要用草木灰水浸泡一夜，这一步是为了脱去毛上的油脂。 牙刷柄寒枝一开始本来想用兽骨做的，后来发现太硬，于是转而用了竹子。 竹子削成牙刷柄的样子以后在头部钻孔，钻孔的工具是底部绑了硬骨的弓钻，弓钻的运作原理和钻木取火的工具一样。 打好孔以后，骨针穿上麻线，拿一撮野猪毛，对折以后用麻线缝制固定在牙刷柄上。 缝制完以后再把顶端的野猪毛切割整齐，史前牙刷就完成了。 牙膏知道配方的话制作起来也很简单，寒枝直接照抄古代牙刷发明者朱佑樘做的高级竹盐牙膏。 这可是皇家认证的牙膏，好使。 要说老朱家的这些皇帝，还真是挺爱整点发明创造，除了牙刷发明人明孝宗朱佑樘，还有着名木匠大师明熹宗朱由校，折叠床和喷泉就是这位发明的。 竹盐牙膏材料为细盐加切碎的淡竹叶，淡竹叶不是竹子，而是另外一种叶子和竹叶长得很像的植物，路边到处都是。 再加上捣碎的鸡内金，族里每次宰杀野鸡时，都会把鸡肫上面那层黄色的薄膜撕下来，晒干以后就是鸡内金。 寒枝一开始收集鸡内金的本意是为了入药，不过长年累月的下来，鸡内金都攒了几麻袋，刚好拿来做牙膏。 把这三样材料混合后塞进竹筒容具里面，以黄泥封口后丢进火中燃烧。 装盐的竹筒在火里被烧成竹炭，内部的材料也已经和竹炭融在了一起。 把已经交融的竹炭块敲击成小块再研磨成粉，后续再加入一定比例的干薄荷粉、木炭粉，牙粉就大致完成。 牙粉已经可以直接用来刷牙的，不过做成膏状使用起来更方便。 草木灰浸泡后得到碱水，碱水倒入牙粉均匀混合成泥状再装入陶罐，竹盐牙膏就完成啦！ 几样材料里面除了鸡内金以外，其他都是易获得的，在没有更好的替代品之前，族里可以一直用这个配方，如果没有鸡内金，也可以不加。 和朱佑樘版本的比起来，这里面还少了一味珍珠粉，但影响也不大。 寒枝试用过牙膏之后非常满意，刷完以后嘴里气味简直清新，她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牙齿健康啦！ 族里其他人一开始刷牙还很不适应，等到后来习惯了，一天不刷嘴里就不舒服。 而在厨房工作的人就更需要保持个人卫生了，所以刷牙洗漱这些事情一开始就数他们做的最认真。 洗漱完毕的堇带着自己的几个助手，穿上麻布围裙，头上还要包麻布头巾防止头发掉落到食物里面。 平时她会先查看当天的食材，再决定今天做什么饭食。 早上的饭食一般比较简单，主食加肉汤。 目前的主食只有橡子粉，这是每天都要吃的，所以磨粉的人已经自觉开始了工作。 现在磨的粉是为了制作明天的主食，同理今天的会在昨天就做好。 今早的饭食则在昨晚就已经决定好了。 她们昨晚杀了二十只竹鼠准备今早上炖汤。 竹鼠肉剁块后先用珍贵的野猪油爆炒一遍，之所以说珍贵，是因为六只大野猪，最后挑挑拣拣一番后，只炼出了二十多斤猪油。 平时做菜堇都是意思意思挖一勺融进汤里面的，今天难得奢侈的用来炒菜。 因为枝说了，把巨猿的屋子建好，再把要用的那些铁器都做出来之后，差不多就到了进山摘茶籽的时间。 到时候就能得到茶油，以后族里的食用油就不会再像现在一样紧缺。 所以她今天才会奢侈的直接用野猪油炒肉。 说来也奇怪，竹鼠肉族里是吃过很多次的，也都知道好吃。 但是今天用油一炒，又重新散发出和以前截然不同的香味。 这香味飘出了厨房，三只守在主人门外的半大小狼率先闻到味道，呼啦啦全都挤到厨房门口。 它们从小受到训练，不会随便踏进厨房里面，所以只站在外面，一边看屋里一边嘴里疯狂分泌口水。 炖肉的香味把睡的正香的寒枝都馋醒了。 好香啊！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麻布袜子，套上兽皮鞋，一阵风的炫出门。 厨房外面有一口大水缸，里面的水是用细沙和木炭简单过滤了一遍的，专门给族人用来刷牙。 寒枝装了一竹杯水，又从另一口缸里舀了一瓢没过滤的普通河水倒进陶盆里用来洗脸。 明年族里就该用竹子把河水引过来，再建个过滤池了。 水瓢是剖成两半的葫芦，上次去古猿老家的时候顺手采摘的。 摘回来的时候老巫医还纳闷呢，这东西老了以后硬的跟什么一样，又不能吃，摘回来干啥。 于是寒枝现场将一个大葫芦一分为二，展示了葫芦瓢强大的舀水功能。 有了葫芦瓢以后，堇就直接将厨房里原来那些用来舀水的沉重陶器弃用了。 老巫医属实没想到自己最爱吃的葫芦老了以后竟然还有这用处。 真是无所不知的大巫！ 第83章 有劲儿! 快速洗漱完毕的寒枝急匆匆的赶紧往厨房冲去。 一眼就看见三只小狼挤在门口围观的样子。 “看看你们的哈喇子，都在地上汇成河了，噫。”寒枝有点嫌弃的看了小狼几眼。 三只小狼眼巴巴的看着她。 虽然寒枝不是它们真正的主人，不过她是小狼老大的主人，虽然老大跑了，但是不妨碍寒枝在它们面前的地位，所以几只小狼对寒枝一向还算亲近。 “嗷呜。”意思是饿了馋了，要吃的。 寒枝被这目光打动，只好紧急刹住冲进厨房的身体，脚步一转，去了地面的食品储藏室。 储藏室里面有煮熟晒干的大骨头，是小主人们特意给它们做来磨牙的零食。 “先啃这个，等你们主人起来了再让她们给你们做饭。”寒枝把骨头抛出去。 小狼们跳起来接住骨头，就着厨房里面飘出来的香气，美滋滋的啃起来。 就这一会时间，其余小伙伴也被香醒了，和寒枝一样赶紧洗漱准备去围观一下堇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们平时起床的时候总是磨磨蹭蹭的，今天不一样，今天是馋醒的，所以比平时要早了半个多小时。 吃货就是这样。 “堇姨，锅里煮了什么，太香啦！”籽比寒枝还要先一步跑进厨房里。 “竹鼠啊，也不是没吃过，怎么馋成这样了。”堇坐在灶台下方添柴口的地方，往灶里塞了几根干柴。 “感觉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呢。” “堇姨你肯定是用猪油炒的，荤油加竹鼠肉，香晕了简直。”寒枝大胆发言。 堇笑着揭开锅盖，竹鼠肉嫩，炖煮个半小时就已经能吃了，先给小孩们夹块肉尝尝咸淡。 寒枝和籽变戏法一样把背在身后的手往外一伸。 好家伙，早就把碗准备好了。 堇给两个人碗里各放了一大块竹鼠肉和冬菇，又舀了一勺汤，每人碗里倒半勺。 冬菇是昨天下午才去蘑菇房采摘的，新鲜的很，不过只煮了十多分钟，可能没有那么入味。 两人捧着碗先喝了一口肉汤。 仅仅只是多加了猪油，这碗汤的美味程度就翻倍了。 而且猪油翻炒过的竹鼠吃起来的滋味也比以前更浓厚，还有冬菇，既有菇类的鲜味，又有竹鼠肉的清新竹香味，如果再煮一会，还会更好吃，绝啦！ 其他小孩们也纷纷拿着碗进来了，堇依样也给每个小孩碗里舀了食物。 小孩们倒也不是天天这样，主要是跟着巫医的行动一起行动。 而巫医每次先尝味道的时候，就说明这次的食物肯定会很好吃，跟着巫医走，不会错的！ 喝汤吃肉的声音在厨房里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小孩们的惊呼声。 “太好吃啦！以前的怎么没有今天的好吃。”雨有点疑惑的问姐姐风。 风也不知道，两人一起把目光投向巫医。 “猪油好吃吧！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养猪，家猪比野猪能炼更多油哦，建完竹屋打完铁器，咱们就杀年猪！到时候就能看看你们辛苦养了一年的猪能炼出多少油吧！”寒枝一脸兴奋。 其余小孩也哄的一下议论开了。 快把房子建完吧！快把铁器打完吧！我们要准备杀猪啦！ * 建造巨猿的竹屋花了两天时间，族里一大半人都被分在建筑队，冶铁队只有十几个人。 毕竟不能一直让步缩在小屋里睡觉嘛。 大竹屋底部直接用竹子打桩，竹桩露出地面的部分大概有一米长。 竹桩上面铺上竹枝当做地板，地板就能直接离地一米，防潮防虫而且散热更好。 而竹屋四周的墙壁是用横放的竹子一层层垒高做成的。 施工过程中一直需要修正竹子，还包括但不限于给竹身开洞之类的工作。 族里每次都是用斧头柴刀一点点修正，效率实在慢。 寒枝就准备先造几把锯子和凿子铁锤。 先做凿子和铁锤，因为这两样好做，只要把铁水倒进磨具再锤打成型就行 而且凿子做出来以后，才好做铁锯。 改造的高炉就位，步和蓝第一天就高效砸出来的几筐细腻铁粉就位，操作风箱的人员各就各位，再加上各种需要的原材料都已经准备好。 不过用了一天的时间，凿子锤子就造出来了。 以前的炉子融化铁水需要十几个小时，但是改进版的高炉，把这个时间缩短了一半，只需要五个小时。 步和蓝两个人负责打铁。 蓝锻造凿子，步锻造铁锤，各司其职。 剩下十余个人给两人打下手。 族里现在打铁的铁砧是两块大木桩，下面各自垫了一块铁。 两个人激情澎湃的对着生铁一顿猛锤，捶打的过程还要时不时把生铁放进火里烧红以后再拿出来继续锻打，如此反复。 不必千锤百炼，锻打几百下就行。 凿子铁锤各十把，花了一下午时间，主要归功于两个人的力气，好像使不完一样。 其余人把烧红的铁器架在铁砧上，两个人各自拿石锤猛敲，这一个生铁敲冷了需要重新烧热就拿下去，就换上早在旁边备好的另一块烧红铁器。 寒枝偷偷擦了把汗。 不是她要把人当驴使，而是这俩人较劲的程度有加重的趋势，不听劝，干一上午就喝了一次水。 她实在是不敢妨碍这俩人…… 不过尽管打铁队的人努力赶工，铁锯的制作最终也没有赶上族人们造竹屋的速度。 俩人造出凿子的第二天下午，正在给铁锯开缺口呢，就听到小孩们兴冲冲的跑来告诉寒枝竹屋建好了。 本来没那么快，铁锯没出来，但凿子出来就能用，所以寒枝昨晚直接拿了六把凿子给建筑队用来给竹子凿孔。 这下本来人就多的建筑队干活效率噶一下就上去了。 女娲氏速度，就是快！ 第84章 升级武器 房子既然建好了，主人大概很想进去看看。 “你要去观赏下你的新房子吗？”寒枝艰难仰头，笑着问了步一句。 步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她确实想去看看，因为这是大家一起为了她而建造的房子。 以前即使是在古猿部，她也是住在离古猿居住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平时除了和朋友来往以外，不经常和其他古猿接触。 但这并不是说古猿排斥她或者步自己不想和她们接触，只是因为她性格内向，不会主动和别人打交道，又因为高大的身体，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步又是老巫医的朋友，所以其他古猿对她有点敬而远之。 直到搬来女娲氏，她才知道原来不同的种族之间可以这样丝毫没有隔阂的相处在一块。 就像她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从来也没有分开过一样。 * 步在绕着自己的新居所转了一圈后，感到非常满意。 竹屋的高度4.5米，宽五米，长度6米，目前里面只有一张竹床。 族里几个小孩已经很不安分的爬上竹床在上面蹦跳了。 好大的床呀！这也太好玩啦。 没眼看的母亲们赶紧把自己家娃一把拉走。 人家自己的新床都还没睡过，你们一群不懂事的在上面蹦啥？找打了这是！ “时间紧急所以现在家具只有床，等空出手了，再给你打个竹架子放东西，就跟我们房间里面的那种样式一样，在弄个桌子凳子啊什么的。”寒枝解释道。 步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这个竹屋，以后就是她正式的居所。 老巫医看着朋友的背影，背过身偷偷擦了擦眼泪。 她为朋友感到由衷的高兴。 * 看完了房子以后，步又回到打铁区继续锻造。 她感觉身上好像更有劲了，所以一锤头下去，砸的烧红的铁块火花四溅。 蓝呆呆的看着步一锤子把铁块砸扁，终于不甘的瘪了瘪嘴。 他看清现实了，不管自己怎么追赶，都是赶不上的，算了算了。 寒枝也松了口气，这傻小子终于认清形势，再这么比下去，身体估计顶不住了。 竹屋完成后，建筑队的也就顺势来了打铁房帮忙碎矿石。 寒枝继续教打铁队的人怎么做铁锯。 细长的铁块被砸成铁锯的形状，放进炭中烧红，再用凿子在侧边开出v形缺口。 v形缺口一个挨着一个，锯齿也就随之出现。 凿的速度虽然慢了点，但是目前只能这样手搓。 锯齿到时候还要用铁块调整一下方向，左右错开形成锯路才能用。 设定锯路可以减少铁锯使用时产生的摩擦力，防止锯条在锯木头的时候卡住，也更方便把木屑带出来。 铁锯的把手是特意挑选的硬木，橡树。 两块方便抓握的木块直接劈开，铁锯片塞进两片木头中间再用衫树胶固定粘合。 黑褐色的杉树胶很黏稠，一到夏天高温天气就会从树身里面流出来。 等树胶干了，铁锯就能正式投入使用。 新的一炉铁水被夹了出来，倒进菜刀、剪刀的模具里。 这两样冷却以后还要用磨刀石人工开刃，磨刀石是寒枝在赤铁矿洞里面捡的的石英。 然后是箭头、标枪头，明天再烧一炉铁水做武器就行。 忙了一天，所有人都累的不行，吃完了饭倒头就睡的天昏地暗。 第二天下午，菜刀、剪刀经过磨制开刃后就直接交给族人使用，获得一致好评。 也没法差评嘛，虽然交股式剪刀缺点一堆，比如双刃口小力度不够容易卡住，但是她们又没用过后世那种剪刀，只觉得这种用来剪布料就已经好用的不得了啦！ 菜刀更是引起一片惊呼，你看这个锋利啊！切菜不用说，切肉片简直不要太方便。 还有专门用来砍骨头的砍刀，也好使的不得了，以后不用斧头剁肉了。 又过了两天，女娲氏人们挤在打铁区，准备领取新的标枪头和箭头。 枪身和箭支由她们自己回去找材料做，一般都是竹子。 除此之外，木桌上一字排开的武器，差点闪瞎族族人们的眼睛。 嚯，没见过的啊，这些都是啥！ 寒枝这两天故意没让除了打铁队之外的其余人进来，就是为了给族人们一点惊喜。 好歹是武器升级，怎么能没有一点仪式感呢！ 铁杖、铁锥、铁锏、铁枪、铁槊各十把，族人们觉得哪个趁手就选哪个。 除了这些以外，桌上还有一把沉重的铁钺，是寒枝特意给族长打造的。 铁钺长39.5厘米，刃宽37.5厘米，重达8千克，再加上铁制的钺身，重量在三十斤左右。 这把武器规格听起来有点熟悉，因为这是仿制的妇好墓中出土的那对青铜钺做成的。 但是因为纯铁比青铜要轻，所以重量从9千克变成了8千克。 寒枝一开始本来是想给族长打几杆白杆枪的，后来想一下还是铁钺更适合族长用。 于是就临时改了主意。 在一堆或长或短的兵器里面，这对大铁钺十分显眼。 但是族人们自觉绕开了，默认这是给芮的。 实心铁啊，拎一会还行，拎久了可扛不住，这也就能给族长使了。 芮直接伸手拿起铁钺，举起来挥了两下。 以她的力气，挥一对三十几斤的铁钺并不费什么劲。 莲给自己挑了一把铁杖，一入手就感觉沉沉的。 她咧开嘴一笑：“好啊这个用起来简单，我不学弓箭了。” 老巫医撇过脸不想看，哎呦，那是你不学吗？小巫医说你学了半个月一点长进没有，总是射不中靶子。 这次颜色小队里除了蓝的武器再次升级了一下，其余人还是保持原样。 她们几个长了一些个头，不过力气没有变大多少，弓箭短剑暂时够用。 蓝的短剑已经明显不够用，他还不会射箭，是时候打造趁手的武器了。 寒枝给他造的是一对擂鼓翁金锤。 翁金锤顶部的大锤形状很像瓜，而蓝的性格也有点瓜... 主要是蓝还很像这对武器原型的主人，呃，文学作品中那位手持一对八百斤重铁锤的李元霸。 于是寒枝就顺势直接给做出来了。 不过没有原型的八百斤那么夸张，加起来有个四十斤吧。 刚好适合还在长力气的蓝。 他已经早早的就把铁锤拿在手里了，一脸喜不自禁。 其余人闹哄哄的把武器分完，也都是一脸喜滋滋的。 哎呀，这玩意儿可比石器骨器都好使啊，你看看这坚硬的材质。 我戳！你看，石板都裂两半啦！ 第85章 杀猪菜 除了新的武器之外，寒枝还造了两口大铁锅。 铁锅用河里的细沙打磨抛光了以后，被架上灶台。 那两口使用了很久的陶釜也正式退休。 堇在寒枝的指导下，舀了一勺猪油给铁锅开锅。 听说这个开锅的油不能再拿来吃，堇还心疼了一下。 心疼也没办法，枝说这种普通铁锅不开锅以后不好用。 枝还说了明天就杀猪，马上就有新的猪油可以用啦。 * 寒枝终于吃上了小炒菜，野鸡肉炒杂菇。 野鸡肉不是打猎得来的，而是宰杀了十几只族里圈养的野公鸡。 野鸡孵化容易成活率还高，没必要养几年，而且这些是第一代。 第一代的野性还很强，特别凶的那些都被养鸡的族人记住了，这次直接都抓了。 鸡群也不需要那么多公鸡，这玩意儿又不下蛋，留个几只当种鸡就行。 七月份的时候母鸡们又孵化了三十多只小鸡出来，那时候也宰了十几只半大鸡吃。 生长的年限短，肉果然要嫩滑的多。 杂菇是族人们这两天进山摘的，这时候可正是摘菌子的好时节啊。 什么松树菌、乌枞菌都长在松树下，牛肝菌、松茸、平菇金针菇，还有少量的黄皮鸡枞。 全都撕成小片混杂在一起用猪油大火猛炒，再加入鸡肉一起炖煮，最后收汁的阶段撒一把野葱花。 严格来说其实不叫小炒菜。 但比起只能陶釜炖煮的食物，还是显得很有锅气。 主食是烙的橡子饼，梗啾啾。 寒枝简直泪牛满面。 老天奶呀，历时一年四个月，她终于吃上炒菜了。 天知道她为了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 “铁锅做的东西真好吃。”籽也吃的很开心。 “也不全是因为铁锅啦，陶釜也能炒菜，主要是猪油加铁锅，才让菜好吃的。”寒枝回答。 没有油，铁锅再好使也白搭。 * 最初阉割的两只小公猪又长大了一些，可以宰杀了，没必要再养一年，也没有那么多橡子粉提供所有猪过冬。 虽然她们现在不缺兽肉吃，上次那六只野猪肉，还有一千多斤呢，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缺点就是太柴，全是长了好几年的大野猪，尤其是那只野猪王的肉，粗糙难撕，每次堇都要提前两个小时开始炖煮，吃的时候才能到软烂的程度。 其实在寒枝特意把五花肉挑出来做菜之前，大多数女娲氏人心里从来没有什么野猪肉不好吃的想法的。 才刚吃饱饭多久啊，咋可能这么快就飘了。 但这种事就怕对比，在吃过盐煎的、红烧的（无酱油版）五花肉之后，再对比干硬发柴的瘦肉，她们也开始做关于红烧五花肉的梦了。 下一顿是啥时候？ 大人们不好意思表现自己馋嘴，小孩们可不管那么多，吃完了那顿炒杂菇，又想起了上次的五花肉，她们拉着寒枝直接问出来了。 反正巫医前几天就说要杀猪啦，提醒她一下，免得她忘了。 其实寒枝也是准备这两天杀猪的，这就磨刀霍霍向猪羊吧！ 呃不过羊先不宰，留着继续养，族里给它们晒了不少饲料，有苜蓿还有它们最爱吃的甘草，足够撑到来年春天。 * 两只小公猪在圈里养了近一年，大概是因为被阉割的缘故，比起另一只暴躁猪，它俩整天都不怎么动弹。 所以吃的虽然不如后世它们的同类那么好，但是也长成了滚圆的样子。 风雨两姐妹依然形影不离，她们兴奋的挤在猪圈木栅栏外面，看着族人进圈抓野猪。 抓猪主力芮，还有古猿们帮忙。 虽然身材还矮小，但是因为现在饮食里面肉增加了，所以古猿们力气又增长了一些。 她们大多数都比女娲氏原来那批人劲大，所以成了抓猪主力。 小野猪别看个头不大，力气属实不小。 一开始没经验，抓猪后腿的人还被猪踢了几脚。 野猪们边疯狂踢人，边发出尖锐的叫声。 第一只猪派出了四个人，花了十几分钟才成功制服。 有了抓第一只的经验，抓第二只的时间就大大缩短了。 杀猪割肉，这些处理对于族人来说简直驾轻就熟。 没花很长时间，猪身就已经被剖开。 风雨两姐妹看着猪身上那白花花的肥膘，惊喜的抱在一起蹦跳。 “好多肥肉啊！” 这个所谓的好多，是对比之前捕杀的那些野猪。 不过也已经很出乎寒枝的预料了，这些看起来，一头猪身上起码就能炼七八斤油出来，两只就是十几斤，非常不错。 既然是杀猪，那就应该安排杀猪菜啊！ 溪水边嫩绿的水芹菜，野外到处长满的一丛丛野葱，野芹菜炒瘦肉。 没有辣椒也没有豆豉，只加野蒜炒成回锅肉。 猪肉直接煮熟切成大片，沾野蒜头做成的蒜泥吃。 圈养的猪，下水就不丢了，不过肠子还是吃不成，太难去腥。 但是心肝脾肺肾都能拿来炒菜。 寒枝天天吃炖煮菜，早就吃的够够的，所以杀猪菜基本全是小炒。 另外还有烤兔肉水蒸蛋。 “过年了！过年也就这样了。”寒枝吃的眉开眼笑。 * 吃饱喝好，就该干活了，进山采茶籽。 族里除了那几个年轻母亲之外，另外留了十个人看守平原。 茶树林在深山里面，走路都要大半天，再加上采摘的时间，晚上肯定要留在山里过一夜的。 这也是寒枝要先造出武器的原因。 冬天越来越近了，总觉得平原不会一直这么太平下去，但是最近族里事情又多，人员不得不分开。 芮和步都留在了平原，步个子高，天然就能对矮小的人类造成威慑力，万一有人进犯，说不定一看见她就被吓跑了。 而芮更是不夸张的说，这年代，她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以前可能只能打五个，现在配上铁钺，直接杀伤力翻倍。 寒枝放心的很。 她对自己带领的这支采茶籽队伍也放心的很，嘿嘿，四十多个手拿铁器的人，就是老虎来了也拿她们没办法滴。 她现在由衷的觉得赤铁矿的发现实在是太及时了！ 第86章 摘茶籽 寒枝跟着摘茶籽的队伍，一路不停往山里走。 进山的道路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每天被族人们来回踩踏，已经显现出了模糊的小径形状。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只要沿着小径一直往里走上两个多小时，在第一个岔路左转，然后在曲折的林子里左转右转，转上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茶树林啦！ 深秋的山里异常凉爽，所以她们一开始身上是穿了一件兔毛外套的。 这会翻山越岭热得不行，就把外套脱了，只穿一件粗麻夏衣。 原始森林的深秋美不胜收，大片的黄绿红落叶还挂在枝头上，空气清新，阳光撒进林子里，光影一片斑驳。 树上很多松鼠蹦来蹦去的看着这一大群山外的不速之客。 好啊！又是这群没毛的猴子来抢它们的食物了！ 而且数量怎么还越来越多了，太讨厌了。 籽看着树上那些跳来跳去，还冲着她们队伍吱吱喳喳不知道在叫喊什么的小动物，认真地问：“松鼠能吃吗？” 走在前面的一个族人先回答了：“你以前吃过这个肉吧？可能太小不记得了，这个小东西肉是酸的，不好吃。” 那好吧，籽遗憾放弃，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 脚底下厚厚的落叶在踩踏下发出沙沙声，不远处有几只山鼠仓皇的钻进落叶下面逃走。 “堇姨说最近我们食物储藏室里面好像有东西钻进去偷吃食物，我们绕着房子外面看了一圈，看到黄泥墙上好大一个洞呀。”看见山鼠后，籽顺势和寒枝聊起了族里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因为寒枝一直忙着打铁，所以还不知道这事。 “死老鼠，这么快就出现了，鼻子是真的灵。”寒枝说道。 地面的食物储藏室主要用来存放干蘑菇，咸鱼肉干这些不怕冻坏的，可能是味道大所以容易引来山鼠之类的东西偷吃。 “我们得养几只猫抓老鼠了。”她又说。 猫这时候还没驯化，所以没人知道是什么东西。 要到新石器时代晚期，或者更早一点之前，先民们才会开始驯化猫。 寒枝在平原附近见过豹猫。 那还是芮说的，她说连续好几天看到一只豹子幼崽一样的动物在外面抓山鼠吃，她还夸那只幼崽挺厉害的。 刚好那天寒枝也在旁边，芮就让她拿望远镜看。 她一眼就发现那不是豹子幼崽，而是豹猫。 芮还问她要不要把豹猫抓回来当宠物，被寒枝婉拒了。 成年豹猫野性很大，驯服难度太高。 虽然不能抓了驯化，但是每天驾着望远镜看它抓老鼠也挺好玩的。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豹猫就消失了。 她猜很可能和族里现在养了狼有关系。 后世驯化的很多猫狗，如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好，如果不认识那一见面就干架，可以说彼此都看对方很不顺眼。 大概是因为猫狗的祖先在野外生存的时候，捕捉的猎物都差不多，食物和领土会有冲突，这种竞争关系也延续到后代中了。 其实狗也是会抓耗子的，不然也没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俗语，不过比起一晚上能抓十几只老鼠的猫，狗的抓鼠效率就低了很多。 要不然怎么说术业有专攻呢，猫看家也不如狗呢。 “堇姨让我们把小狼拴在储藏室外面，说可以吓得别的动物不敢靠近。” “小狼还挺听话的，我们没有拴住，就让它们守在外面，它们就听话的守着。”籽继续说。 寒枝笑了，难怪这两天看见小狼们趴在储藏室外面呢，不过很可能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因为见惯了小主人进储藏室，所以知道里面有很多它们吃的零食。 什么大骨头啊，烤干的内脏之类。 不知道是族里伙食太好还是剩下的三只小狼本来就亲人的缘故，它们没有像灰灰一样回归野外。 四只狼崽能留下三只，如果还能顺利产下后代，那这初步驯化几乎可以说是很成功了。 只是看着那几只小狼的时候寒枝总是不能避免想起自己养的那只，偶尔还是有点遗憾的。 不过算了，养宠物也是要看缘分的，没缘分也不能强求。 * 经过近一个上午的跋涉，终于到达了野茶林。 山中八九米的茶树最多，一小部分更是达到十几米，但那些树上结的果实也更多。 古猿们哦吼哦吼的背着竹筐，一个个朝着最高的树上爬去，攀比一样一个比一个速度快。 “爬慢点行不行，小心摔下来。”寒枝像个老妈子一样，扯着喉咙朝树上的古猿大喊。 “知道啦。”莲的声音远远的从树上传下来。 寒枝仰头一看，好家伙还知道了，数你爬的最快，这都开始摘上了。 地上已经落了一部分果，而树上挂着的那些圆球形的蒴果很多都已经处于半裂开的状态，这种时候采摘最好。 如果蒴果全裂开了，那果室里的种子就会掉落到地上，如果一点没裂开，那摘回去以后还要晒几天让它裂开才能方便取籽。 倒也不是寒枝把时间掐的多准，而是隔一段时间狩猎队的就会往这边跑一趟，告诉她茶籽的生长情况。 一直到现在十月底，才总算可以大批量采摘了。 寒枝和赤几个人也各自挑选了一棵树上去。 风雨两姐妹选了个矮一些的小树，不过树虽然矮，一点没妨碍上面结厚厚的果。 不同于后世专门培育的油茶树，野茶籽的果子小了近一半，想要摘满一筐，得花两个多小时时间。 十几亩山茶林，四十多个人，只采摘就要花两天时间。 这还完全有赖于古猿们在树上摘果的灵活性。 寒枝观察了一下，两个小时古猿能摘一满筐，但是其他人只能摘大半筐。 她很庆幸这次摘果把古猿都带来了，不然估计得摘三天。 她们还要再花半天时间把茶籽从蒴果里面弄出来装进麻袋里挑回去。 因为蒴果太大，又没用还占地方。 那些已经裂开的倒是好取果，没裂开的就没办法了，只能先连壳一起背走。 未来半个月都是有太阳的好天气，到时候晒上十来天再榨油，因为茶籽的含水率会直接影响出油率，太高太低都不行。 晒干以后的茶籽还要再把外面的一层硬壳去掉，里面的果仁才是榨油的真正原材料。 工序复杂，而且出油率很低，所以后世真正的茶油一般都会卖到一百多一斤。 人工费就占了大头。 还好族里人工费不要钱，哈哈，寒枝庆幸的想。 第87章 重逢 一个下午的时间，女娲氏人摘了三分之一片山头的茶籽。 看看天色，差不多可以就地扎营了。 树上的人背着筐纷纷爬了下来，把筐里的茶籽倒出来。 地上已经隆起了好几个茶籽堆。 一部分人拾柴，另一些把营地周围的落叶收拢起来，晚上直接在落叶上面铺上麻布睡觉就行。 十来个人结伴去附近的林子里打猎取水。 这附近的地形最近被狩猎队的人踩的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溪水的位置一找就准。 寒枝跟着取水的队伍一起走，准备顺手打点猎物。 野物还是很多的，尤其是溪边。 她示意后面的族人放轻脚步，免得踩落叶的声音太大把耳目灵敏的猎物吓跑。 溪边有一只长角的棕黄色黑麂正在喝水，不时还抬头机警的四处查看，防止有什么天敌摸到附近都没发现。 这是一只雄麂，头顶簇状的v形长毛，具角很小而且只有一个分叉，体长一米左右。 黑麂一般喜欢单独行动，所以溪边就只有一只，春夏吃植物叶子和嫩枝，秋冬以种子为食。 这片林子不是女娲氏采集的主要区域，所以果实资源丰富，黑麂吃的膘肥体壮，身上还有一小部分体毛没有换完。 抓到这一只就够族人今晚和明天的早饭了。 跟在后面的狩猎队成员个个都是打猎的好手，知道森林的水源边是猎物经常出没的地方，所以寒枝一动作，她们马上就接收到信号了。 她们动作尽量放轻的拔出身后的箭。 寒枝的弓箭射程不足，所以这个猎杀的机会也就顺势交给了后方的族人们。 黑麂虽然机警，但是经验丰富的猎手们射出的箭在它刚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身前。 “太厉害啦！”寒枝使劲鼓掌。 要说箭术的精准程度狩猎队的人可能不如她，但打猎的经验已经超过她了。 一行人跑到岸边，倒提起黑麂，有一支箭射中了脖子所以它已经气绝。 几个背着陶罐的蹲下身取水，寒枝也就势掏出随身带的麻布，准备洗个脸。 爬半天的山，又树上树下的摘果子，一头一脸的灰。 林中的溪水并不深，水面上叠满了层层的落叶。 籽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像石头一样但是会动的东西：“那个能吃。” 寒枝一看，好大一只鳖呀！ 大甲鱼慢吞吞的在岸边努力爬行，被族人直接给抓起来了。 “运气不好啊，你早点冬眠就不会遇到我们了。”她看着那只划动着的四肢的鳖说了一句。 等会再打几只野鸡，一块给它炖了。 族人们就着溪里的水，就地把黑麂甲鱼处理好了再带回去。 甲鱼翻面颈部划一刀把血放干净，裙边和盖子连接处切开取出内脏。 寒枝让人把除了苦胆其余内脏都丢水里顺势流走了。 甲鱼内部油脂多所以要多清洗几遍。 把苦胆戳破以后均匀的涂抹在甲鱼身上，可以有效去腥。 弄好了丢竹筐里，等回到营地再改刀剁成小块。 水取好了，猎物也都处理干净，便沿原路返回。 林子里的野鸡前一秒还在啃食地上的草籽，下一秒就被箭射穿，随即被人捡起，丢进竹筐。 边走边猎，打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就收手，够吃两顿就行。 一路上又砍了几根松枝。 回到营地的时候，拾柴的人已经回来，五堆篝火也都点燃了。 这边临近深山，所以野物多，多点几个火堆更安全。 秋天干燥，怕引起火灾，所以空地周边的落叶都被族人们清理的干干净净。 “今天有大补汤啊。”寒枝和籽拉着手晃来晃去，一脸笑嘻嘻。 本来正在剥茶籽壳的族人们纷纷围上来看那只大甲鱼。 “这好吃吗？”莲疑惑的问。 “那可太好吃了，这可是五味肉，等会你就知道了。”寒枝张罗着准备烧点热水。 甲鱼壳外面有一层薄膜，要泡一下热水才好撕掉，不撕膜吃起来会腥。 野鸡野兔甲鱼都被剁成小块一起丢进罐子里面煮。 也不讲究什么串味了，野外一切从简，而且这么多人，一只甲鱼不够塞牙缝，煮一起借个味儿得了。 趁着食物还在烹煮，族人们就着篝火的亮光继续给茶籽剥壳。 寒枝拉着籽开始做火把。 这片区域应该从来没有人类在此过夜，晚上大家一睡着，附近安静以后，指不定有什么野生动物。 火把又能照明又能当武器攻击，简单好使。 晚上睡觉的时候火把就放在头边，伸手就能拿。 虽然有火把，但篝火晚上还是要保证彻夜不息，她们收集了很多柴火，足够烧一晚上。 晚上的甲鱼汤果然很好喝，总感觉喝起来既有鹿肉又有羊肉的味道，鲜。 水足饭饱后，众人打了个哈欠，留下两个人守夜，其余往临时搭的落叶床一倒，呼呼大睡。 寒枝半夜醒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东西在看着她。 她坐起身，有点不怎么清醒。 不远处半人高的草丛里突然出现一只灰白色动物的轮廓。 等看清是什么以后，她才彻底醒了：“灰灰！” 虽然和离开的时候相比，灰灰的体型大了一圈，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养的第一只宠物。 因为太惊讶所以没有控制好情绪，声音在空旷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 睡在旁边的籽被吵醒，揉揉眼睛看了一眼寒枝，又顺着她看的方向把头转向草丛。 “灰灰回来啦！”她也惊喜的叫了一声。 寒枝已经起身准备走近一点仔细看看，又突然站住脚。 灰灰龇开了牙齿，嘴里发出低咆，这是不让她再继续走近的意思。 籽点燃了火把，其余醒来的族人也都看了过来。 光线亮了一些，寒枝看的也更清楚了。 灰灰的眼神比小时候锐利很多，此时正带着不明意义的看着自己曾经的主人。 它本来在很远的地方，但是风里突然传来了主人的气息，于是它循着气息一路奔跑，花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主人。 但它是来告别的，它要离开这座山，前往遥远的北方，与自己的族人汇合。 第88章 心都凉了。 灰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往北方，但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告诉她，它就应该到北方去。 它本来计划在这几天里返回平原一趟，看看养大自己的主人和一母同胞的姐妹兄弟。 但寒枝的突然进山打断了它的计划。 这样也好，看完主人以后它就直接离开这里。 也不用再去看望其他小狼，它们不像它一样向往自由，更适合留在人类的营地里。 寒枝从外形上判断这就是灰灰，但是灰灰的态度又让她有点迟疑。 距离彼此分开才过了两个月而已，但是灰灰的态度变化也太大了。 她不再试图靠近以后，灰灰龇开的牙齿就合上了，眼神也变得友好了一些。 一人一狼站立着对视了一会，灰灰眨了眨眼睛，转身跑了。 灰白的身影很快就匿入火把照不到的森林阴影里。 这场重逢是如此的短暂。 但寒枝一直为灰灰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一直很担心被人类养大，没有受过生存训练的灰灰在离开以后，能否顺利捕捉到猎物，在野外存活。 但是现在一看，它长大了很多，皮毛光滑的样子，应该是没怎么挨过饿的。 它的血液里流淌着传承因子，即使没有得到过狼妈的训练，也自动觉醒了猎手技能。 寒枝只要知道它顺利在野外活下来了就行，是不是留在她身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它明显就是特意来看望自己的，说明它心里也有在记挂自己这个曾经的主人。 很好，不愧是自己养大的小狼。 她心里很高兴，所以返回去睡觉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 籽有点看不懂：“那就是灰灰吧，它是不是不认识你了？你怎么还笑呀。” “是它，我笑是因为我知道它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啊，我不是一直担心它在野外抓不到吃的嘛。” “它现在走啦，以后你可能都看不到它了，不难过吗？”籽设想了一下如果是天青跑了，她一定会很伤心的，所以觉得寒枝的心情应该跟自己一样。 “一开始是难过，现在也有点，但更多的是开心，我只要知道它还活着就好了，它是狼啊，不是每一只狼都能被驯化的。比起用铁链把它拴在我身边，我更希望它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 两个人躺在落叶床上，一边低声聊天，一边等待着睡意重新来临。 其他族人早就在火把熄灭的时候就已经睡着，守夜人又给每个篝火堆里添了几根柴。 哔哔啵啵的声音响起又落下，营地重新变得寂静。 * 第二天睡醒以后，要不是籽说也看到了灰灰，寒枝还以为自己只是昨晚做了一场梦呢。 不是梦就好，她的灰灰此时肯定在某个地方自由的奔跑呢，真希望它一直健康快乐！ * 今早的饭食是昨晚吃剩的肉再加点蘑菇重新炖煮一下。早起的族人还去林子里摘了一筐浆果回来。 乌饭子、八月炸、野猕猴桃、高粱泡，都是小孩爱吃的。 吃不完的就揣兜里，等会边摘茶籽边吃。 今天要摘一整天，中午不做饭食，就啃点浆果肉干打发算了。 昨天摘的茶籽已经装进麻袋里绑紧，一袋袋在空地上摞着叠放。 茶籽不怕小动物偷吃，一般也没什么动物吃这个，所以就放在这里，回程的时候再挑回去。 十几亩茶林里散落着四十多个人，彼此距离不会太远，抬头望一眼四周都能看到族人的身影，所以即使有什么东西偷吃，也会及时发现。 这一天时间充足，而且众人摘茶籽的效率比起昨天也提升了不少，所以比预计的更早完成任务。 剩下的时间里都席地而坐掰茶籽壳。 蒴果壳掰干净的鲜茶籽有六千多斤，没裂开不好剥壳的有三千多斤，四舍五入一下算一万斤差不多。 进山的队伍一共四十九个人，去掉四个小孩，剩下四十五个大人每人大概挑两百二十斤，剩下的一些零头就分给几个小孩背。 现代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挑两百多斤东西走几个小时山路的话，估计还没走一半路就得累趴下，甚至有可能根本挑不起来。 但是这些重量对于常年山上山下跑的原始人来说，有点挑战，但不多。 后世的泰山挑山工们都能挑两百斤重的货物，每趟二十公里的山路，他们能来回跑两三趟。 不要小看疯狂原始人的体力。 今晚依然要在森林里过夜，族人们把茶籽都挑在一起放好，明天睡醒吃过早饭就直接起程下山。 * 留在平原上的族人们也没闲着，她们挑选了一块平坦的空地，照着寒枝的要求，花了两天时间把长着的矮树拔了，又把杂草铲干净。 步从山里搬了一块巨大的圆石头回来，用凿子一点点修成圆柱形。 两边各凿一个洞用来安装竹支架，支架上面再挂上绳子，步就能拉着石碾子在空地上一趟趟跑了。 寒枝走的时候花了一点时间用竹子给她们做了个模型参考，做起来直接照着模型弄就行。 石碾子可以把土压实，以后这里就是族里专用的粮食晒场。 晒场是少不了的，采回来的茶籽桐子都可以直接倒在晒场上晾晒，等到明年秋天还会收获豆子黄米，有晒场要方便的多。 步把晒场碾压的差不多的时候，进山采茶籽的队伍刚好也回来了。 “这么多茶籽，能榨很多油吧？”堇看着铺满了晒场的茶籽，很高兴的和芮聊着天。 “榨不出多少。”寒枝在身后浇了一盆冷水。 实话实说嘛，四十几个人花两天时间摘了将近一万斤茶籽，其中三千多斤还是有蒴果壳的，去掉一千斤果壳，算九千斤鲜茶籽好了。 按照5：1的比例，最后可以得到一千八百斤干茶籽。再算一下出油率，取个折中的数字，百分之十八吧，那就是可以榨出三百二十四斤茶油。 族里现在有七十六个人，哦再加新生的六个婴儿，不过今年婴儿应该不用吃茶油，所以还是按照七十六人算，一年下来每人每天配给... 寒枝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换算，越算心里越凉。 第89章 理想 “苍天啊，你为何待我如此不公！是因为我不是公的吗？”寒枝恨不得仰天长啸，气的把手上的树枝丢的老远。 这么一算下来，每人每年食用油的配给就只有4.26斤，每年啊！ 换算成每天的话也就是说七十六个人每天一共只能吃8.8两油，等于后世正常标准3.8斤的零头。 8.8两茶油是多少？按照一斤茶油500毫升算，就是440毫升。因为茶油的密度比水小，所以一个屈x氏420毫升的矿泉水瓶就能全部装完。 这就是她等待了近一年迎来的结果。 造孽啊！ 难怪后世茶油那么贵，那还是人工精心培育的油茶品种呢，无论是挂果量还是出油率都远胜她发现的野茶树。 就这都无法大批量生产，可想而知靠这玩意儿实现食用油自由有多难。 前几个月的她真是高兴的太早了！ 她在这边唉声叹气觉得茶油产量低的令人发指，那边堇和芮却还是很高兴。 三百多斤啊，只花了族人两天的时间采摘就能得到这么多油，可真不错。 之所以这么想，当然是因为族里养了一年的猪，最后才得到十几斤猪油。 你看这一对比，茶油的产量是不是很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看着周围人喜笑颜开的脸，寒枝默默独自咽下了心里的苦涩。 她得到茶油的喜悦已经被这结果打击的快没了。 唉，怎么没让她发现油菜呢？这玩意儿的栽培历史可是比茶树还要早几千年的。 按说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有野生品种了，怎么一点蛛丝马迹没有？这东西多好认啊，一到春天开的小黄花那个醒目！ 就算没开花，她也能认出来，可愣是一点踪影没发现。 看来自己虽然有点穿越气运，但不多。 * 寒枝她们离开的这两天，平原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几个婴儿也都被母亲们照顾的很好。 很多族人对于婴儿都能顺利存活感到很不可思议，尤其是失去母亲的那个，居然也一直健康平安。 在寒枝出现之前，无论人类还是古猿部落，婴儿的存活率都只有百分之五十左右。 死亡的原因可以有很多，不干净的水和食物，或冷或热的恶劣环境，以及饥荒，随便一样都能夺走他们的生命。 但是现在，婴儿被统一安排在一间房里，母亲们和排班的人轮流照顾，她们会尽量保证身上手上的卫生，避免给婴儿带去无法抵抗的细菌。 奶水是干净的，夜晚喂食的奶瓶也保证干净。屋里的温度不冷不热，婴儿只要一哭就马上有人上前查看原因。 她们尽最大的努力照顾着这些新生儿们。 现在的医疗条件太差，寒枝是不希望族里的女性频繁怀孕的，因为生产的风险太高，而养育一个孩子的成本也很高。 但是部落也需要增加人口，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保证婴儿的存活率。 与其生十个活五个，不如生五个活五个。 当然她也不能保证能有百分百的存活率，毕竟医疗条件摆在这里。 但在她的干涉下，婴儿们的存活率也绝对不会只有百分之五十。 不过尽管如此，因为基础人数太少了，按照这个速度，在她有生之年，这片土地的人数大概都达不到一百万吧。 但是她带来了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按照正常发展，这片土地的人应该在科技和工业方面长期领先，始终拥有这个世界的核心技术优势才对。 人才不会流失的同时，再靠优势不停吸纳其他地方的人才。 当然这只是她理想化的想法，事实上她前世所处的夏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科技水平都是遥遥领先于世界的。 但夏国依然遭遇了一段屈辱的近代史，且持续影响着后世。 寒枝决定以后要偷偷的写一本书，以讲故事的形式，把闭关锁国这种孤立主义的危害给详细写出来。 不过人们从历史中学到的最大教训就是历史会不断重演，所以最终结果很可能是没啥用。 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既然自己的有生之年看不到什么人口大爆发，那不如就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让女性牢固自己的地位。 她理想中的社会应该是女多男少的，这并不是说她重女轻男，而是只要没有人为干预，最后就肯定会呈现这样的结果。 看看高福利的发达国家人口比例就知道了。 芬兰女性占比50.6%，男性占比49.4%。丹麦女性占比为50.3%，男性人口占比为49.7%。 两个国家总人口不过五百多万而已，但经济水平都在世界竞争力中名列前茅。 再看看那些人口大国，呃，她是说印度。 她只能表示干了这碗恒河水，来世还做阿三的人。 干净又卫生哈。 之所以不干预会女多男少，那是因为女婴的存活率就是更高，女性的寿命就是更长啊！ 女多男少才更容易建立理想社会。 有些人误以为一个国家女性越少，就代表女性更珍贵，也可以多占据资源。 但这是完全错误的。 越是平等的国家，女性就越多，因为男多女少完全是人为干预的结果。 女性越多的地方，女性才越珍贵，也越代表这个社会的平等性更高。 拥有先进核心技术的同时还能拥有平等，她想不出来这种社会有哪里不好。 别的地方她管不了，但是自己部落的女性，尤其是新生的一代们，她要亲自传授知识，一定要让她们受到最好的教育。 因为女性地位提升除了参与社会劳动，另一项就是提高教育水平。 族里的女性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她以后只需要多操心教育的事就行。 后世一位伟大的张姓女士早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说：女孩子受教育，可以改变三代人。 虽然女性受教育的水平越高，社会生育率就会越低，但寒枝并不在乎。 假如一个文明崛起的路上需要无数女性的血肉来当铺路的材料，那这种文明就是错误的。 它也注定会消失！ 第90章 围墙 晒场的茶籽需要经过几天的晾晒以后才能进一步处理，趁着这个时间，族里又开始捡拾桐子。 平原附近的油桐树长得分散，每天要跑几个山头采摘才行。 今年不像去年，寒枝直接不限制数量，有多少捡多少回来。 族人们现在都分散着居住在房间里面，如果每个房间都点灯的话，那耗油量就会太大了。 寒枝准备直接在居住地中间那片空地上点个大油灯，睡前亮几小时就行。 空地是准备拿来建公共建筑的，预计今年冬天可以建成。 到时候门口整俩石头灯柱，又能照亮又能当标识，两全其美。 族里每天分出一半的人一起进山打猎加捡桐子，剩下一半人开始准备建造围墙以及给公共建筑打地基。 寒枝终于把木制独轮车做出来了，搞基建运土砖泥沙石头的怎么能少得了这个东西。 独轮车的材料要选用坚实耐用的木材，比如橡树栎树。 不过橡子在族里的用处太大了，虽然明年开始应该就能实现碳水自由，但不代表产量高到可以随便拿来喂鸡喂猪。 橡子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作为养猪的主要粮食，橡树砍了去哪捡橡子。 寒枝便改用了槐树。 这东西山里到处都是，一到春天就会开一串串的小白花。 老巫医还说步很喜欢吃槐花，寒枝一合计，那就移栽几颗回来呗，或者直接在山脚下种一大片。 挨着平原外围，森林边缘的树木已经被族人伐了不少用来当柴烧，原地只留了很多木头桩子。 这些木头桩子都可以挖回去，地上留下的那些坑洞再重新填补上树苗。 木头桩子拿回去冬天用来取暖，这玩意儿硬实，比一般的柴火耐烧。 移栽树苗不过是顺手的事，除了槐树，她还考虑多种点果树什么的。 桃子杏树都种点。 * 围墙的建造材料依然就地取材，木头、泥巴。 木头打桩当骨架，中间填充泥巴，用来防野兽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防同类，那应该起作用的不是围墙，而是族人的武力。 人类总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越过高大的城墙，毕竟你有张良计，我有过云梯。 不过这时候的人类普遍肉食摄取不足，应该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倒也不用担心。 寒枝先带人又去了一趟矿洞背赤铁矿石回来。 口罩和手套已经缝制好了，都是族人趁着晚上睡觉之前的那点时间做的。 还带上了喷壶，喷壶装水把矿石打湿以后开采起来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粉尘了。 这年代可不能得上尘肺，真没法治。 采集赤铁矿时之所以会有致癌的风险，是因为赤铁矿里面有种叫氡的天然放射性气体，无色无味而且难以察觉。 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后首先就会影响肺部。 好在族里采摘的时候会简单的做防护，而且洞穴里面相对那些地底矿洞来说，通风性要好得多。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们不需要长年累月的采集矿石，弄够这一批建筑工具和明年需要用的农具的数量就行。 这次可比上次来接触步的时候带的人多多了，几乎采茶籽的那些人都来了。 她们先是参观了一下洞穴里步留下的壁画。 之前听其他人说的时候很多族人都想看看了，包括很多古猿也是没有见过壁画的，毕竟步以前不会画。 因为身材高大的原因，所以步涂抹的壁画规模看起来也很大。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寒枝的反应还是跟那些第一次看到壁画的古猿们差不多。 壮观呀！你想一下抬头看见石壁上用红色颜料涂抹的巨大壁画，能不震撼嘛。 看完了壁画，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的进矿洞准备采矿石。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常年寂静的洞穴里面响起，再加上族人们嘻嘻哈哈的声音，热闹的很。 人多，一天就把需要的矿石都敲到手，第二天直接返回。 冶铁的流程族人们差不多都很熟悉，回来第一时间碎矿石。 这次打造了一批铁锹、锄头、榔头铁锤之类的来用，又多造了几把锯子。 毕竟造围墙需要的木头不是少数，锯子少了伐木效率太低。 平原上每天都是一副热火朝天干活的景象。 挖土的石器统一变成铁器以后，干活的效率直接呈倍数增长。 再加上寒枝做的独轮车，眼见着挨着山边的围墙平地而起一大片。 这效率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围墙就已经建起了三分之一。 杉木做骨架，黄土加黏土再加碎草摔打紧实做为材料糊成墙壁。 幸亏本地秋冬季都干燥无雨，围墙建成以后起码有半年的时间可以风干。 风干以后即使下雨也不怕被冲垮，等到雨季的时候上面再铺一层蓑布防雨就行。 挨着山林的部分建围墙，平原另一面空旷的地方则挖了一条很宽的壕沟，挖壕沟的土直接被拉去建城墙，一举两得。 以后正门就设立在壕沟前方，大门设立成吊桥样式，白天吊桥放在壕沟上供族人通行，晚上直接收回吊桥重新充当门。 壕沟和城墙直接充当阻挡野兽和敌人的第一道防线，再加上了望塔的人日夜警戒。 这种防护程度，族人就是晚上睡觉不关门都行。 在这时代，可以说完全阻绝了外部进犯的可能，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自己人。 目前寒枝没啥好担心的。 现在这些人都是她熟悉的，有些人虽然偶尔干活的时候喜欢偷个懒，但是本性不坏。 大家伙目前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每天吃饱睡好。 谁跟你玩心眼，寒枝有时候都觉得奇怪，她以前也看过一些穿越小说，有一些穿越到蛮荒时代的。 怎么那些人就能有那么多心眼子呢？ 要知道勾心斗角的前提是你吃饱了，你的脑子才会允许你产生很多其他的想法，不然哪来的能量供应？ 另外，你起码得读过一部分此类的书籍，脑子里才能有那么多坏点子吧？ 不排除有那种生下来就满肚子坏水的天生坏种，但大家多数都是普通人。 大多数普通人的想法就是安生过日子。 咋了？吃不饱还满山跑的日子没过够啊？想继续回归野外？ 虽有这种人，但依然是极少数。 第91章 多了 寒枝觉得那种穿越到远古还一直勾心斗角的情节还挺不可思议的。 不服就干啊，斗啥呢？费劲。 打架她是一点不虚的，打遍周边任何一个部落她都敢说没有敌手。 不过这种情况到了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变就是了。 这两年族里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族员们没有和外族的男人们来往。 但是以后情况稳定，肯定会恢复和其他部落之间的通婚啊，不然怎么扩大人口，光靠吸纳周边部落人口有点不现实。 寒枝自己是个小孩不需要跟异性来往，虽然变成大人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来往，但是她不会阻止其他人。 不会阻止，也不代表她会接纳异族男人轻易住进平原里面。 说实话，男人一多，聚在一起就喜欢闹事。 不知道是激素原因还是什么，他们好像天生就比女性更加冲动易怒。 还是不要把麻烦放在身边。 不过万一还是得收留这些人，比如招人进来干活什么的，她也不怕制不住他们。 妈呀她不喜欢跟人斗，不代表她连个原始人都斗不过，真那样还不如自己一个人住山顶得了。 * 壕沟和围墙的建筑同时进行了十来天，茶籽在这期间也晒干了。 上次冶铁除了打造一批铁器，寒枝还打了十几个铁环，专门用来箍茶饼。 茶籽扒拉起来的时候，空洞的壳会在碰撞下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就表示晒的差不多了。 把晒干的茶籽放在石板上，用户木杵碾压。 脆干的壳也就被碾开，露出里面的果仁。 力气大的碾壳，小孩子们挑果仁。 寒枝抽了十个人专门干这些活，剩下的还是照常挖沟建围墙。 现在早上已经开始下霜了，不过白天还是有太阳，土地还没有冻得冷硬，趁着好挖赶紧挖。 挖完壕沟还要挖公共建筑的地基呢，忙得很。 挑出来的茶籽仁依然用石磨研磨成粉，然后装进木桶里面进锅蒸。 寒枝也不现做什么木桶了，没箍桶的东西啊。 不如直接进山伐木掏空做成桶，反正不缺木材。 茶籽粉用木桶蒸过以后，再塞进底部放了麻布的铁环里面，包裹压实以后制成茶饼。 茶饼外层还是用铁环包住，然后装进榨油机里，塞入楔子，用撞针撞楔子挤压出茶油。 去年榨桐子油差不多也是这个流程。 不过今年情况不一样了，今年族里有大力士步，一个顶仨啊。 那撞针在族里手里显得很大，到了步手里就跟玩具一样，哐哐一顿猛撞都不带停的。 可能是大力出奇迹，也可能今年的茶籽含油量高，最终出油三百五十多斤，比寒枝预计的居然多了三十斤。 “好耶好耶。”寒枝和籽拉着手围着步转来转去。 这三十斤给她的感觉像是白捡的一样，能不高兴吗。 族里当晚就用上了茶籽油。 其实茶籽油的味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因为它吃起来有一股草本植物的味儿。 这是因为茶油里面含有茶多酚和山茶甙这两种特殊的生理活性物质，是其他油都没有的。 不过别的植物油也会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比如菜籽油。 寒枝还记得老家以前每年家家户户都种油菜的，这种土法榨出来的纯正菜籽油，有一种非常浓的“青”味儿。 但是只要在锅里面多烧一会儿就能把青味给烧掉。 山茶油也可以通过在锅里多烧一会去除味道。 但这时候有油吃都不错了，谁还嫌味道怪，挑食的人也活不到现在。 巫医说了，茶油好啊，没看那么多茶籽才榨这么点嘛，外面的人想吃还没有呢，多吃点。 水芹菜炒肉，清炒荠菜，还有蘑菇炖肉，一轮分食，风卷残云的族人们很快就把饭食一扫而空。 她们只在晚上这么吃，早中饭还是以大量肉和鱼为主。 巫医又说了，还是要多吃肉蛋身体素质才不会下降。 * 建筑队的人每天干得热火朝天，老人小孩们依然进山捡桐子，然后剥壳。 空地的桐子堆得已经像山一样高。 只要巫医一天不说别捡了，那她们就照常往家里背。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还突然下了第一场雪。 寒枝总觉得这雪来的好像比去年要早了一点。 不过也可能是她记错了，毕竟去年她又没有记下具体时间。 今年不一样，今年第一场霜降的时间她都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了。 小本本是她自己做的竹纸装订的，记事的笔就是碳条。 本来竹纸是她跟小伙伴们闹着玩造的，后来发现质量居然很好。 所以已经准备明年就造一大批纸用来做课本。 明年开始二十四节气她也要一一记录下来。 观察记载天气这件事以后可以找个族人专门来做，她太忙了，有时候顾不上。 她在十月二十三日，霜降后面记载下十一月十三号，小雪。 哎呀，转眼都十一月了，下个月就要过年了呀！ 寒枝挺高兴的。 她可是纯正的夏国人，去年因为不知道时间年月，自然也就没心思过年，今年不一样了。 今年一定要过大年！ “枝，快来看步榨油。”籽进屋拉着寒枝就往外面跑。 步已经开始榨桐油了。 哐当的撞针打击声下，桐油缓缓从木槽里面流进下方的陶罐里。 照这情况来看，今年的桐子出油率也不错，照明的问题是不用操心了。 看了一会儿榨桐油，寒枝又去建筑工地溜达了一圈。 一人高的围墙看起来还有点潮湿，不过冬季无雨，很快就会变得干燥。 可惜族里人数还是太少，不然直接用版筑法建墙，雨季来了也完全不谎。 版筑其实就是夯土墙，把土夹在两块木板中间，用杵捣坚实就行。 后世很多朝代的城墙就是用版筑法建造的，可以历经几千年都不倒，质量杠杠的。 另外一头的公共建筑地基也已经挖了一半。 建围墙虽然没用上夯土，不过打地基的时候倒是可以用上。 夯土加碎土砖再加黏土，就能用来打地基。 碎土砖是族里烧土砖的时候没烧好的那些，直接敲碎，积攒了不少下来，可以直接用。 第92章 树居族 寒枝记得《营造法式》里就有关于碎砖黏土地基的制造方法记载：用碎砖瓦石札等，每土三分内添碎砖瓦一份，后面还有一些其他需要的材料说明。 具体做法就是挖地基的时候深度不要超过一丈，也就是3.3米左右，最浅不能低于四到五尺，也就是1.3至1.5米。 挖好的地基里面，每三分土的体积中混合一份碎砖瓦；分层填入碎砖瓦和土的混合物，每层土厚五寸，然后用杵击打，先打六杵，再打四杵，最后打两杵，确保土层压实。 这种地基法在明清时期就已经得到大范围的使用，稳固性和承载力都非常可靠。 族人住的小土屋都倒塌了，这座公共建筑估计都能常年屹立不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可是她们族里未来的学校，坚固是必须滴。 冬天不能出门的时候，不管大人小孩都统一在里面学习，集中供暖还能省好多柴禾，多好。 可没有一到冬天各人美滋滋回房间睡觉的美事啊，冬天咋啦，冬天正是学习的好时候！ 古猿不爱学习？那就干活，你看看那些捡回来堆成山的桐子，哪个不要剥壳啊，还有橡子要磨粉，还有喂鸡喂猪各种活。 呃，说不定干活多了就爱学习了呢。 寒枝美滋滋的拿着自己的小本本开始构思。 公共建筑不光要牢固，地方还得够大，最起码可以容纳现在所有人吧，两百平差不多。 布局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采用规则形中轴对称，中间的房间拿来当饭堂用，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商议的时候还能充当议事厅。 两边分别隔几个房间做教室，第一批学习的人不分大人小孩，只看学习进度来分班级。 至于建造的其他细节，还要再跟族长她们讨论一下。 虽然她们很可能没啥好建议，因为这种房子都没听说过，不过自己一个人想总有不周到的时候，集思广益一下，才能查漏补缺。 * 距离女娲氏居住的平原，往南方一直走上三天，就可以到达树居族的地方。 这里居住着一支从很多年以前，就和南方古猿分支的古人类族群。 和她们的亲戚古猿比起来，这支部落的人，脑袋要更小一些，那小小的脑袋上，长着一张更像是黑猩猩一样突出的脸，以及尖利的牙齿。 一双长长的胳膊，非常方便她们攀爬树木。 往年的这个时候，族里的人应该都在采集树皮，这是为了储存起来准备过冬，但今年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这个变故是从今年开始的。 族中很多人突然变得很奇怪，总是无缘无故的打人，又或者嘴里嚷嚷着看见了死去的亲人。 有些人经常在平地上走着的时候也会摔跤，有些人则在某一天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看东西变得很模糊。 一开始，这些事情并没有引起族长和巫医的注意。 毕竟在这年代，谁还没有个身体不舒服呢？ 不舒服的都去巫医那里拿一碗汤药喝下去，能好就算命大，好不了？那也没办法。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族里有人生病，喝一碗汤药后，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可以好起来。 但是这次，只要出现精神不对，眼睛模糊，容易摔跤情况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例外，病情持续变得更重了。 直到第一个族人迎来死亡。 那是这一任族长的弟弟。 族长很年轻，距离她接手这个位置，才一年多而已，她的名字叫做榆。 榆这个名字不是为她取的，而是谁当族长，谁就可以继承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最初的由来，是族中居住的地方生长的一种树，也是她们用来过冬的主要粮食。 春天她们会食用树上结的一串串扁圆翅果，冬天就把树皮扒下来，磨成粉食用。 磨成粉的树皮要选树干和树根上比较厚的树皮内侧一层白树皮，这种树皮磨出来的面粉更多，里面还有树胶一样的东西，煮熟以后吃起来口感更好。 采回来的白色树皮要晒干，然后用石头碾压成粉。 这就是她们冬天里的主要粮食。 并不难吃，但是吃多了会拉不出来。 可不吃就会饿死，所以从来也没有人抱怨这件事。 没有人记得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树皮，树皮这样做了以后又为什么可以用来填饱肚子。 她们只知道从很早以前，族人们就居住在这片榆树林里。 这片树林养活了她们的族人，从春天，到冬天。 但她们也不能一直只吃这些植物，那只会让人莫名其妙变得虚弱。 她们需要吃肉。 可肉食总是那么难以获得，所以她们吃的更多的是一些虫子。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吃起了死去族人的尸体。 对于吃族人尸体这件事，族中的巫医是这样说的：“把死去的人吃进肚子里，我们就可以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这种说法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也导致每次食用同族肉的时候，人人脸上挂着的都是怀念的表情。 他们是真的认为这是在怀念逝去的同族。 但榆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对吃这种肉感到抗拒。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是一种本能。 其他族人怎么没有这种本能呢？ 她们每次吃到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除了怀念，还有开心，毕竟这是难得的肉啊。 可能一年也吃不上一次呢。 母亲总是哄着榆想要让她吃上一口这样的肉。 榆紧紧的闭着嘴，不吃。 这块珍贵的肉，最后通常都会进入弟弟的嘴里。 她的弟弟才两岁的时候，就已经会凶狠的啃食这些肉了。 可榆不但吃不下，小时候甚至被族人们吃肉的场景吓得睡不着觉。 弟弟总是嘲笑她是胆小鬼：“死都死了，肉多好吃啊，怕什么。” 她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弟弟说的这些话。 长大以后榆还是不吃肉。 弟弟依然很喜欢吃肉，甚至每次吃肉的时候都会恶狠狠的盯着她，有时候他会说：“胆小的人也配当族长吗？你连肉都不敢吃，凭什么不是我当族长？” 母亲就会在这时候护着榆，她喝骂弟弟：“你的姐姐不是胆小，她比你要勇敢多了。” 弟弟总是不服气的扭过头，嘴里还嘟囔着一些谁也听不清的话语。 长大后的榆在某一年发现了族人吃肉的秘密。 第93章 榆的愤怒 榆发现的秘密就是：肉的来源已经不再是自然死亡的族人尸体了。 在榆十五岁那一年，族人们只收集到很少的树皮面，每个人脸上都是忧愁的表情，他们担心无法度过这个冬天。 这年冬天，族里死了五个老人。 这也是死人最多的一年，往年最多会死三个。 但冬天饿死老人并不奇怪，因为树皮面会优先分给年轻壮劳力，然后小孩，最后才是老人。 每隔四五年，树皮面收集不够的年份里，老人们都是最先死亡的，族人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件事。 变化就是从死去五个老人那一年开始的。 从那以后，每年冬天族里都最少会有一个老人死亡。 明明老人前一天还显得很有精神，第二天，就突然被做成食物，出现在族人们咀嚼的嘴里。 榆一直对这件事感到困惑。 直到某一天，她看见族人们宰杀老人的场景。 就像是宰杀一只普通的野山羊一样。 老人的后脑勺上有一个用石头砸出来的血洞，鲜血汨汨的从里面冒出来。 动手砸人的是族里最强壮的男人，榆记得每次吃肉的时候，他都吃得很多。 他又重重的把老人的头砸开后，从里面掏出一团原本是白色，但沾上血后变得鲜红的新鲜脑花。 先是自己啃了一大口，接着把脑花递给后面的人。 榆在那些人排队的人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弟弟。 她的弟弟高兴的接过最后一团脑花，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 吃的满脸陶醉。 吃着温热脑花的几个族人们嘴角挂着血，脸上带着笑。 吃完脑花以后他们又一点点将肉拆开，架火烤熟。 榆被母亲发现了，母亲冲过来，把她带走到另一边，不让她看。 但该看的榆都看到了。 “她是被砸死的，不是饿死的对吗？”榆的声音在颤抖。 不止是声音，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母亲只能将榆的头安慰的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他们...” 母亲没有再说下去。 榆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愤怒。 但她不知道这股愤怒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为了什么？ 后来母亲死去，榆接任了族长的位置。 这一年她十八岁，她第一次杀了人。 杀的就是族里那个最强壮的男人，男人在她接任族长的那个冬天里，手里捏着一块石头，再次想要去敲死一位熟睡的老人。 榆无时无刻都在盯着这个人，在男人手里的石头还没有敲到老人头上时，榆的长矛就已经戳穿了男人的身体。 这是她精心打造了无数个日夜的长矛。 茅尖是一块黑色的石头，无比坚硬，费了她很多功夫去磨制。 但她知道，越是坚硬，磨制的时间越长，就越锋利。 锋利好啊。 男人的惨叫声在洞穴里响起，惊醒了其余熟睡的族人。 树居族只在夏天的时候才住在树上，冬天太冷了，所以都挤在洞穴里过冬。 这个洞穴比起古猿们住的地穴，可要好多了。 一年里除了冬天，树林里都有食物可以采集，冬天就在洞穴里靠吃树皮面和肉勉强过活。 这种生活并不好，但也不是很差，所以她们才能一直住在这里。 以前的榆觉得这种生活虽然不好，但是勉强可以忍受，族人们吃肉就吃肉吧，只要自己不吃就好了。 但她现在发现，这种看似一成不变的生活，其实隐藏着很多的变化。 比如她现在才知道，很早以前的老人们可能真的是因为缺少食物饿死的，但是后来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冬天食物本来就少，再刻意减少分给老人们的食物的话，她们就会死得更快。 再到后来，他们甚至连这个饿死的过程也觉得太漫长。 变成了直接动手。 这里面，领头的就是榆用长矛刺穿的男人。 他是弟弟最崇拜的人，弟弟总是追在这个人屁股后面，说什么应该他来当族长。 如果不是巫医说族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男族长，强烈的反对这件事，其他族人也说没有这种规矩，搞不好最后还真让他当上族长了。 榆一直记得老人后脑勺那块血洞。 也一直记得那个分食脑花的场景。 每一次想起来，心里的愤怒就更强烈一分。 为什么？这几年的冬天明明已经不缺树皮面吃，一个冬天不吃肉也饿不死，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定要吃肉的话，野外有冬眠的蛇，水底有沉睡的蛙，只要可以忍受寒冷，费上力气，还是可以吃到一点肉食的。 她们以前冬天明明也会出去寻找这些动物来吃啊。 可很多族人现在冬天都不出去了，而是变成想吃肉就直接朝年老的族人下手。 想到这里，榆牢牢握紧自己的长矛，又使劲往前推动了一下。 茅尖从男人的胸口穿刺出来，随之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 他愤怒的扭头看着榆。 榆更加愤怒的回望他：“我是族长，今天开始，我不准你们再做这种事。” 她狠狠的抽出长矛。 这把长矛做的实在是太好了，锋利的刀刃可以像切豆腐一样划开男人的身体，让榆顺利的将它反抽出来。 榆又接着补了一刀。 族人们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位年轻的族长。 谁也不知道，小时候连肉都不敢吃的她，为什么突然就敢杀人了。 只有那位差点被砸死的老人敢靠近被溅出的血染了一身红色的榆。 她抱着脸上的愤怒还没有褪去的榆，什么也没说。 这次榆的身体没有发抖。 发抖的人换成了她的弟弟。 榆面无表情的看着弟弟，突然咧嘴冲他笑了一下。 她的意思是，你看，我一点都不胆小，我敢杀人啊，你敢吗？ 不过弟弟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洞外。 榆收起脸上的笑容。 我不是胆小鬼，你才是。 第94章 动物世界 榆杀死男人的这年冬天，族人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到肉。 但也没有饿死人，因为榆为她们找到了新的食物。 她并不是没有任何考虑就冲动的朝男人下手的，而是经过了充足的准备。 她知道族人们吃肉是因为太饿了，虽然吃树皮面可以让她们活着，但也仅仅只是活着。 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明天下一场大雪，又或者甚至没有雪，只是骤降的气温，都能让他们在梦中悄无声息的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但吃上一口肉，就会切实的让人感觉到，她们还有活过今年冬天的希望。 或许那些麻木分食肉的族人中，有一些人就是纯粹的噬食同类，但大部分人，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如果榆什么都不想，就直接杀了男人，之后还不能提供足够食物的话，那死的下一个人就是她。 无论她杀人的时候抱持的是一种什么心态，除了那位幸免于难的老人，其他吃肉的族人都不会试图去理解她。 饿的头昏眼花，饥火烧肠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怨恨这位新上任的年轻族长。 我们难道不知道这肉是怎么来的吗？但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想活啊，反正老人年纪大了，让我们这些年轻的活下来，部落才有希望继续壮大啊。 等到我们老了，我们也让年轻人把我们吃了不就行了吗？ 死的只是那些老人，但活下来的可是族里这么多人。 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不可以的。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是没有人性可言的，留下来的只有兽性。 榆在族里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她知道只要不解决食物的问题，那食人的事情就会继续发生。 也许下一个吃的就是她。 在没有想到什么办法之前，她不能随便行动。 榆平时很喜欢看林子里的小动物。 她发现那些松鼠们每年秋天成群结队的在林子里跳来跳去，但一到冬天就很少见到它们的踪影。 来年春天的时候才会出现。 小时候她一直以为松鼠只能活一年，一到冬天就死了。 直到有一天，她救了一只正在被蛇吞噬的小松鼠。 也不算救，因为她本来就要抓那只蛇的。 抓蛇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咬伤。 被咬伤的人有时候没事，有时候很快就会死去。 所以族人们不敢随便去捉蛇。 但榆学会了抓蛇。 她不吃族里的肉，但她需要吃肉。 她要想办法在野外找到肉才行。 森林里有很多动物，但那不是她一个小孩子可以抓住的。 在她当上族长的前一年，有一天族人们都在森林里采集嫩叶。 榆也站在一棵树的枝桠上，伸手摘一颗半熟的果子。 天上突然飞过一只鹰。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雌鹰，她之所以知道是雌鹰，是因为以前听巫医说过，雌鹰的个头要比雄鹰大得多，很容易辨认。 雌鹰的目标是地上的一条蛇，那条蛇的长度起码有五六个雌鹰那么长，长得肥肥的身体在草丛里迅疾的游走着。 但雌鹰依然盯准了这条猎物。 悬崖上的小鹰们都在等待着它带回食物，抓到这条蛇，它就可以安心在窝里待上几天。 居住地附近总是有山猫和毒蛇，出来的太频繁，窝里的幼崽很不安全。 该死的毒蛇，总是偷吃它的幼崽，去年那窝幼崽就是被毒蛇偷走的。 所以这只雌鹰最喜欢抓的猎物就是这些蛇类。 榆很好奇，虽然雌鹰的爪子看起来非常锋利，但是这么大的一条蛇，它要怎么抓呢？ 地上那只大蛇似乎也预感到了危险的降临，游动的速度变得更快。 但天上的雌鹰却比蛇还要快，它那双在空中展开的翅膀突然收拢，以一种榆从来没见过的速度从空中俯冲下来。 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几乎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飞出残影的雌鹰在接近蛇放慢速度以后，才又显出真身。 榆的眼神很好，所以清晰的看到了它抓蛇的过程。 一只锋利的爪子先抓住蛇头部下面一点的位置，接着另一只爪子抓住蛇的尾部。 那条比雌鹰大很多的蛇居然一点反抗能力没有，就这样被抓了起来。 成功抓到猎物的雌鹰嘴里发出一阵开心的哇哇大叫声，看来即使是它，能抓到一只这么大的蛇，也不是一件寻常事，所以才特别开心。 雌鹰抓着蛇重新飞上天空。 榆已经看得呆住了。 想也知道，这可是现场版动物世界直播，这种节目就是在娱乐方式五花八门的后世也有很多爱好者。 何况是榆这个本土原始人，她看完还有点意犹未尽。 正巧那只鹰总是在附近抓蛇，榆的运气不错，后来又看了好几次现场直播。 这一看她就发现了，雌鹰每次抓蛇的时候，爪子抓取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脑袋下面一点和尾巴。 它只要一出手，就没有抓不到的时候。 榆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抓蛇的诀窍。 她在树林里找到两根树枝，树枝的顶部有个分叉，看起来有点像老鹰的爪子。 有工具了，怎么抓蛇呢，它们跑的太快了。 没想到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条蛇在追赶一只松鼠，那是一只小花鼠，花鼠的腿部应该是受伤了，所以没法爬树，只能在地上艰难的跑动。 蛇紧追不舍跟在后面，因为把心思都放在前面的花鼠身上，所以忽略了后面有个人类正在盯着它。 小花鼠被蛇一口咬住。 蛇正准备把它吞吃入腹，长长的身体却猛地一僵。 榆把树杈狠狠压在蛇头下方，另一根树杈压住尾部。 被压住七寸的蛇连扭动的力气都没有，嘴巴也无力的张开，吐出嘴里的小花鼠。 榆没空管小花鼠的死活，见蛇没挣扎以后就换成一只脚踩住蛇尾巴，随即掏出身上早就准备好的石头，把蛇头砸的稀烂。 反正蛇头不能吃，这是巫医说的。 榆把蛇砸死以后，动作生疏的把蛇皮给剥了下来，生疏是因为她以前没处理过蛇。 但她知道怎么吃蛇，族里有人吃过的。 蛇皮只要找对方法就可以很顺利的剥下来，再用石器剖开蛇肚子，掏出内脏，要小心不要弄破苦胆，不然整条蛇都会苦的没法吃。 榆没有生火。 第95章 功臣小花鼠 一是钻木取火太麻烦，二是燃烧的火可能引来族人。 这条蛇剥完皮后更小了，只够她自己吃的。 族人们吃肉，但她从来不吃，所以身体一直不好。 她比所有族人们都更需要吃肉。 等自己以后抓蛇的本领变高，就可以教族人们抓蛇，或者以后抓到更大的蛇再分给他们吃吧。 一边生啃着蛇肉，榆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 她的余光瞄到地上那只本来应该成为蛇的腹中餐的小花鼠。 小花鼠好像是吓晕过去了，一动不动的。 榆觉得这只小花鼠长得还挺可爱的。 要不把它也吃了吧。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小花鼠醒了。 被榆倒提在手里的小花鼠惊慌的蹬着那只没受伤的腿，同时一双豆大的小眼睛呆呆的看着榆。 可能是刚吃了一条蛇没那么饿，也可能是小花鼠的眼神看起来太可怜，榆放过了小花鼠。 不过受伤的小花鼠应该没法在森林里活下去吧？ 榆把小花鼠带在身上，把自己摘到的果子喂给它吃，反正这个季节林子里的果子很多。 而且这些果子虽然可以吃，但是吃多了总是容易拉肚子，分给小花鼠也不损失什么啦。 那只小花鼠竟然也奇异的没有逃跑，而是整天站在榆的肩头，在她头上跳来跳去。 “你再跳，我拿你喂蛇。”榆一把将头顶的花鼠拽下来，指着它威胁。 “吱吱吱。”小花鼠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自如的在她掌心伸了个懒腰。 榆很无奈，这只松鼠现在一点都不怕她。 就是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她学会了抓蛇，救了一只小花鼠，同时发现了族人吃肉的秘密。 第二年母亲去世，她接任了族长的位置。 在处理掉那个男人之后，榆从树洞里掏出很多食物带了回去。 那是小花鼠和它的同类们为了准备过冬而储存的。 但是这些松鼠的记性很差，总是存完食物就忘记，所以它们也是森林播种大军的一员。 树洞是榆无意间发现的。 她发现那只花鼠到了秋天，好像就没有以前那么有精神。 她不知道松鼠是需要冬眠的，只是有一天小花鼠好几天没来找她，她跑去森林里花鼠经常出没的地方，试探的叫了几声它的名字。 她给花鼠取名吱吱，因为它的叫声就是吱吱。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吱吱很可能已经死了。 但没想到一棵树里面传来吱吱的回应声。 榆绕着那棵树转了一圈，才发现树身上有个洞，吱吱正从洞里探出头冲着她叫唤呢。 “你怎么待在里面不回家？”榆对着小花鼠指指点点有点生气。 小花鼠讨好的把手上的一颗栗子放到她手里。 都已经这么冷了，森林里早就没有栗子，吱吱的栗子从哪来的？ 榆贴着树身，眼睛往树洞里面一看。 哇，好多果实啊！ 什么栗子橡子核桃，除了这些果实，还有一些蘑菇。 她们居住的地方也有栗子和核桃，但是不多，只够秋天吃的。 没想到这些松树竟然存了这么多。 它们不是只能活一年，而是会像人类一样储存食物过冬，等到春天再出来呀！ 想到什么，榆心里一阵兴奋。 森林里可是有很多松鼠和树洞的！ 她带着昏昏欲睡的吱吱在森林里转了一圈，又找了个树洞往里面一看，真的有食物。 她还因此知道了一些蘑菇是可以吃的。 本来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族人的榆，却在回去以后目睹了分食老人的场面。 这件事就这么被她埋在心里，直到第二年的冬天来临。 杀死男人后，榆带着族人们把附近大大小小的树洞掏了个遍，掏出了小山一样的坚果蘑菇。 那些不能吃的，比如松果，松果里面的种子很小，只能给小松鼠吃，还有橡子也不能吃，太苦了，这些都留在树洞里还给松树，剩下能吃的都带回去。 这些新的食物让榆的地位变得更加稳固。 那些本来抱怨榆不让她们吃掉男人尸体的人也不再说话。 只有她的弟弟时不时还要不服气的冲着她骂几句。 但现在的榆已经不是从前的榆了，她朝着冲自己叫骂的弟弟，只说了一句： “不想留在族里就滚出去。” 弟弟看着她冷漠的脸，又想起她杀人以后朝着自己笑，笑的他全身发冷。 他不敢再说什么，等到春天的时候，他叫上族里几个以前和自己一样很崇拜男人的人，准备投奔平原上的有盐部。 当然是无功而返了。 回去以后没多久，榆的弟弟就迅速的生病了，这病来得又急又狠。 不出一个月就死了，随后那几个跟着他一起去平原的男人也死了。 榆的部落里人人都很惊慌，他们觉得是榆的弟弟去了外面以后，染上什么致命的疾病，所以才会死得这么快。 就连巫医都这么说。 很快巫医也死了。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榆的部落里就死了一大半人。 还都是青壮年。 老人和很小的孩子以及榆自己反而没事。 榆本来以为自己会带着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是这种结果。 等到这年叶子泛黄又落光的季节，族里只剩下了榆和那位她去年救下的老人，以及两个婴儿，四个不满三岁的孩子。 老人和榆可以靠着松鼠们储存的果实过冬，但那两个婴儿不行。 眼看着婴儿们迅速的虚弱下去，老人出了主意：“去找那一支族人，他们有蜂蜜，我们用食物和他们换。” 榆知道那一支族人是谁。 两个人每人背着一个婴儿，又各自牵着小孩，准备出发去古猿的部落请求交换食物。 * 十一月的时候，女娲氏的公共建筑坑已经挖好了，就等着填充碎砖土石打地基。 寒枝问族人们对于这栋建筑有什么要求，其他人没说什么，只有族长犹豫的举手。 “能不能建一间专门用来供奉女神的房间呢？” 寒枝呆了一下。 啥？以前只在故事里面出现的女神，现在要塑金身啦？ 第96章 荠菜蛋花汤 对于给女神塑金身这件事，寒枝倒也不是很反对。 虽然她是无神论者，但宗教反正最终都会出现，与其让别人占领这个位置，不如自己先发展。 人类历史演变中的宗教是随着社会发展而发展变化的，一开始是部落宗教，随即是民族然后是世界宗教，等到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宗教最终消亡。 如今明显是各个地方的宗教都已经冒头的时期，从女神这个故事里面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我们的女神应该有名字吧？”寒枝终于提出这个问题。 当然有名字，不然怎么塑金身，不过以前她没打算弄这件事，所以也就不感兴趣。 芮和寒枝面面相觑。 族长的意思是你不是知道名字吗？不然怎么取名叫女娲氏的？ 寒枝的意思是族长你咋不说话你看我干啥？ 开会的族人也在两个人脸上转来转去，嗯？咋都不说话了？ 还是芮先开口打破这谜一样的沉默。 “女娲。” 算了，巫医应该是有其他的打算所以才没有亲自说这个名字吧。 毕竟她们平时也会因为尊重女神所以不直接叫女神的真名。 芮自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女神就是女娲？！”结果寒枝的反应证明了她确实是才知道这件事。 这也太巧了！ 她当时取名时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名字，结果这个名字就是那位传说里的女神。 难道只是偶然吗？可每件事的发生都应该有确切的原因，每一个结果都是由一定原因导致的，世间之事只有必然，没有偶然，她本人是一直相信因果定律这件事的。 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就得再和族长聊一下这位女神的故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细节能让自己推敲真相。 不过今天的时间已经不早，敲定要建女神庙的事情之后，就该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还没起来，窝在床上的寒枝就感觉到了空气里的一股冷意。 头顶的头发冰冰凉，鼻尖也凉凉的，呼出的热气都变成了白雾。 大降温啊。 还好自己床上铺的茅草够厚实，兽皮被子也盖了三层。 虽然是用一块块兔毛拼接而成的，但是保暖性一点不差。 起身穿上自己的兽皮衣，套上兽皮鞋，一个毛绒绒的毛孩子就好了。 她打开门探头往外一看，一片白花花的，不过不是下雪，只是霜冻而已。 白霜覆盖在平原上的每一株植物上，这场景... 她突然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哎呀，步的冬日粮仓，拐枣肯定已经甜啦！该去摘了。 去了以后再到附近的林子转转，说不定还有其他拐枣树，上一次以为有什么怪兽在那里所以匆匆跑走了都来不及看。 多余的可以拿来熬糖给小朋友们甜甜嘴，冬天属实没啥吃的。 她选了十来个族人，每人挑俩空竹筐上路。 步的两只竹筐格外大，那是她学会变竹筐以后特意给自己定制的款式。 直径一米五，高两米，拿来运土简直太好使了，围墙之所以建立的速度那么快，就是因为挑土她一个人顶三四个，多出的人可以去给围墙抹泥巴。 “你们要坐在里面吗？”步冲着寒枝和箐示意，又指指自己两个大竹筐。 寒枝擦擦汗，好家伙，这一进去直接能躺下就睡，一觉睡醒到地方了。 不过还是自己走吧，路又不远，大冷的天，走路活动一下才没那么冷。 于是心动但拒绝。 一阵寒风吹过，寒枝抖了一抖。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嘴里不由哼了两句。 又羡慕的抬头看了一眼步身上的麻布单衣。 太顶了姐，这么冷的天就穿一件。 “步你真的不冷吗？”显然不止是她，籽也是这么想的。 “不冷，我的家乡冬天可比这里冷多了，我有毛皮保暖的。” 三个小孩齐齐仰头看了看步身上那层所谓的毛皮，就这呀，还没古猿身上的毛厚呢。 她们几个小孩领头，边走边说话，一路都很热闹。 到达枳椇树附近的时候因为冬天昼短夜长，所以天已经黑了。 所以她们就把营地设在了枳椇树附近，方便明天起来就摘果。 烧柴架火做饭。 这片地方步比寒枝她们都要熟悉的多，除了冬天因为缺少食物所以经常需要睡觉保存体力之外，其余时候她基本每天都会在山里转一遍。 所以她也知道附近确实还有几颗其他的拐枣树，明天可以慢慢摘。 初冬的夜晚气温降得很快，太阳刚落山，明显感觉空气里的冷风变得刺骨起来。 十五个人燃了三堆篝火。 女娲氏的人因为寒枝的防火意识，跟着养成好习惯，不管在哪都会在营地边隔出一片防火带。 秋冬季少雨，所以林子里的木柴都很干燥，一点就燃。 这次来带了三把锯子五把斧头，直接伐棵干枯的大树拖回来锯成小段再劈砍就行。 旺盛的篝火驱散了初冬夜里的寒意。 营地里每人手中捧着一碗热乎的咸肉荠菜蛋花汤，汤面浮着一层油花。 手里捏着橡子饼，嚼一口饼子再喝一口热汤。 步则掏出自己的藕和山药豆，津津有味的啃起来。 正吃得开心的寒枝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被人盯着的感觉。 而步也几乎在同时看到了隐在树丛后面的人，所以迅速站起身。 她高大的身体把那些藏起来的人吓了一跳，一个小孩的惊呼声清晰的传了出来。 女娲氏的人哗啦啦一下全站起来。 寒枝赶紧放下碗，就势拿起手边的火把点燃，先递给了步和芮。 她则和小伙伴们捏紧了短剑。 视野不明，弓箭不如短剑现在。 步拿着火把往树丛后面一步步靠近，芮也警戒的握紧一把铁钺。 树丛后面的人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怎么样，一动没动，就这么让几个人逼到身前。 寒枝已经看清了树丛后面那几个人的模样。 几个长手长脚，长得有点像古猿，又有点像猩猩的生物紧紧贴着一棵高大的树身站着。 一个身上只穿了一件兽皮裙，手脚都裸露在外面，因为太过于黑瘦所以看不出来皮肤有没有冻红的小女孩，紧紧捏着手里一把长矛，茅尖正对准女娲氏的人。 眼里惊恐和绝望交杂。 第97章 汇合 除了这个握着长矛的小女孩，另外还有一个左右手各抱着一个婴儿的老人，以及四个看起来不知道是冷的还是饿的快要站不稳的小孩。 女娲氏的人不由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拿矛的女孩眼里惊恐褪去了一些，但还是握着长矛没动弹。 莲先认出了这些人。 “她们好像是住在另一边的那支同族。”她有点犹豫的说道。 寒枝心里松了口气，知道来历就好。 不过莲的另一支同族，不就是吃同类尸体的那个吗？ 眼前这几个老的老小的小是食人族？！ 寒枝有点无法置信。 不过人不可貌相，先问清楚。 “你们到我们的地方来干什么？”莲先一步开口问了出来，态度很不好。 当然不好啦，她们两家几十年前夺地盘的时候出过人命，一直都不和的。 不过看对面几个人的年龄，最大那个在夺地盘那会估计也就是个小孩，肯定没参与过。 其余几个更是没出生。 想到这里，气不由消了一点，语气也变好了一些。 “赶紧说话呀，不说谁知道你们来干嘛的。” 那小女孩嗅了嗅空气里食物的香气，猛地干咽了一口口水。 太香了，她们在这里等了三天，每天都只喝一点树皮粉汤。 大人们都熬成这样，更不要说那两个婴儿。 榆三天前带着族里幸存的人来到古猿原来的居住地时，才发现那片林子已经空了。 从那些破旧的树窝来看，这里起码有几个月没人住。 她们又转去了地穴，依然没有人。 几十个人的部落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呢？难道是被野兽给吃了？ 但是她们这一片是没有大型野兽的，这也是附近很多小部落没有搬走的原因。 这片土地是女神庇佑的地方，那些凶恶的野兽轻易不会踏足，它们即使跨进这片区域，也只是路过，不会伤人。 大型野兽都被赶去北方的极寒之地，巨人们世世代代住在那里，充当阻止野兽们北上的防线。 这些都是已经去世的母亲告诉她的睡前故事。 树居族和古猿们分支的时候，由古猿巫医掌握着故事的上半段，而树居人则只知道故事的下半段。 时间太久远，两个部族之间不再交流，彼此也就忘了这件事。 如果不是没办法，榆也不想来这片地方，毕竟两个部落之间关系一向不好，但没办法。 这些孩子是她们部落延续的最后希望，她已经失去了很多族人，不想连最后几个都失去。 如果古猿不是被野兽吃了，那就是全部出去采蜜了，又不知道古猿在哪里采蜜，只能原地等。 她们在这个地方等待了三天，并且准备继续等下去。 反正原来住的地方族人都已经死完了，她们又把所有的树皮面都带在了身上。 人在哪家就在哪。 如果一直等不到古猿，那她们就在这附近住下来。 两个婴儿一天比一天虚弱，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榆和老人都已经放弃了希望。 今天她们在古猿那些废弃的草窝里等了一天，一直等到太阳下山，准备回地穴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有火光。 几束黑烟在寒冷的夜空中袅袅升起，给榆带来了希望。 “肯定是古猿出去采蜜回来了，走，我们去跟她们换食物。” 榆高兴的抱起婴儿，催促着老人赶快起身跟自己一起去看看。 两边人马离得并不远，所以榆很快就到了那群远远就已经传来热闹说话声的人群附近。 不过她很谨慎的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先和其他人躲在树后，一点点往前挪动。 虽然不是古猿的概率很小，但是也不一定。 万一是什么其他人，看见自己这边只有老人小孩，肯定会杀了她们的。 树居族和古猿是同族，两个部落之间不会对小孩们下手，其余人就不一定了。 没想到她虽然谨慎，但是寒枝对视线敏感，步又因为身材高大，所以坐着视野也可以看很远，就那么轻易发现了她们。 寒枝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落到那两个婴儿身上。 脏污的兽皮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皮毛了，两个婴儿就这么随便的被裹在里面。 两张露在外面的脸都冻得通红，眼睛紧紧闭着。 从她们过来到现在为止，这么大的动静，两个婴儿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连声轻哼都没有，有点不对劲。 “婴儿怎么了？”寒枝已经会说很多古猿话了，所以直接问那个老人。 老人惊讶的张大嘴，这个平原人类竟然张嘴就会说她们的语言。 “饿太久了。”她嗫喏着嘴唇，声音低低的回答。 她也很饿。 应该说她们这一群人，都很饿。 四个大点的小孩紧紧揪着老人和榆的兽皮衣服，有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还捏了根棍子。 似乎只要寒枝她们敢往前，她就要拿棍子打她们了。 寒枝莫名被这场景触动，放下戒心。 主要是再不看一下婴儿情况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 就算是食人的种族，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吃肉的，至少她们不是食人族。 “过来，我帮你们看看。”寒枝招手示意她们跟上。 步和芮让出路让她们通过。 榆犹豫的握紧了长矛，心里又焦急，又不知道怎么办。 她看不出来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快点啊，你想看着那两个娃死啊？我们小巫医可厉害了，快抱过去给她看看。”莲有点不耐烦的催促。 哎呦磨叽什么呀，赶紧的，没眼力见，俺们古猿当初可是一眼就知道小巫医她们是好人咧。 她已经忘了是因为寒枝多给了她们族里几包盐所以祖母才觉得女娲氏的人不错的。 哦还有后面吃的饭太好吃，进一步加强了莲对寒枝的信任。 听莲这么说，榆这才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不管了，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身体都很好的样子，想动手早就动了吧。 还有婴儿们也是真的快要不行了。 第98章 朊病毒 榆迈着两条软得像面条一样的腿，努力跟上前面的人。 越是靠近这些人歇息的营地，越是可以闻到空气里那股浓烈的食物香气。 这到底是什么香味呢？ 榆又咽了咽口水，捏着长矛的手不由自主松了一些。 她看到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一身兽皮看着就很暖和的奇怪小孩，掏出一块。 不知道一块啥的东西，装这个东西的东西她也不认识。 寒枝把麻布往落叶上一放，让老人把小孩放在麻布上面。 老人两手颤抖着放下婴儿，寒枝也就势看了她一眼。 细的像火柴棍一样的四肢，虽然有兽皮掩盖，但也能看出肚子很大。 肚子大不是因为怀孕了，而是长期饿肚子变成这样。 因为长期蛋白质缺乏会导致血浆渗透压下降，水分从血管流入组织细胞之间，在腹腔内形成腹水，外观上表现就是大肚子。 还有饥饿的时候，身体会释放胃液准备消化食物，但又没有食物进入肚子里，那胃液就可能会侵蚀胃壁和肠道内部组织，导致胃和肠道膨胀。 总之这老的老小的小看起来都是一副从来没吃过饱饭的样子，比起初春看见的那些吃的油光满面的食人族，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给她们舀几碗热汤。”寒枝话音还没落，就看到芮已经把汤碗递出去了。 就等着她发话呢。 先递给老人，她犹豫的不敢接。 “我们又不吃人，你还怕毒死你啊。”莲讽刺的说了一句。 她平时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只有在面对这支同族的时候，有些控制不住。 不过她的话也让老人放下心。 主要是碗里的食物香气让她没办法抗拒这碗热乎乎的汤。 她们白天每人只喝了几口树皮面汤，早就消耗没了。 煮汤的石锅和石碗都放在了白天待着的树底下，因为背着重所以没有带在身上。 不过这些人装食物的东西好像很多，也不是石头做的，而是她完全不认识的材质。 “这个是陶碗，我教你用勺子这样吃。你们肯定饿了很久，喝慢点，别急。”莲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端着自己的碗往地上一蹲，给老人介绍起来。 她挺心大，前一秒还在心里对这些人有点意见，后一秒就啥事没有了。 其余几个小孩更是抵挡不住诱惑，碗一到手就迫不及待先喝了一口。 荠菜鸡蛋汤的味道清爽不油腻，正好适合她们饥饿太久的肠胃，汤里的咸肉块，盐被煮进汤里，所以吃起来味道刚好，外面煮的很软，里面还是很有嚼劲。 几个族人喝汤的动作太快，榆甚至来不及阻止。 “放心吧，我们这里随便两个人出来就能撂倒你们，不用费劲用食物演给你们看。你们还没碗里的肉珍贵呢。” 寒枝难得嘴毒了一次。 她看出来榆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所以故意激她。 果然榆还是年纪太小，不懂什么叫激将法，生气的接过碗喝了一口汤。 因为天气冷，所以滚烫的热汤已经变成了适口的温度，微烫的肉汤顺利的滑进胃里，冰冷的胃瞬间涌起一股熨帖感。 她没法控制自己一口又一口喝汤的动作。 寒枝看她开始吃东西，也就不再管她，只把注意力放在婴儿身上。 确实是饿得太久所以连哭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婴儿看起来应该都不到半岁，很可能只有一两个月大，吃不了辅食，只能先喝点肉汤应付一下。 但是明天一亮就得赶回族里找人喂奶，不然熬不过去。 不过在这之前，该了解的事还是要问清楚。 把婴儿递给芮让她喂食肉汤，寒枝自己移到榆旁边蹲下。 “你可以叫我枝，你叫什么名字？”她盯着榆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我，我叫榆。”榆莫名觉得很紧张，明明这个小孩子看起来比自己小了好多岁，自己还是族长，怎么会感觉到紧张。 “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又为什么是你们几个人到这里来吗？”寒枝继续问。 大概是面前的女孩太有压迫感，还是因为这碗好喝的肉汤？又或者那个细心将肉汤喂给婴儿的女人轻柔的动作被榆看在眼里。 她最终卸下心防，很慢但很完整的将树居族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莲呆呆的放下手上的碗。 好孩子，这是个好孩子啊！自己不该那么跟她说话的。 寒枝也对眼前的女孩刮目相看。 食不果腹的情况下，想要抗拒食物的诱惑，没有坚定的意志是根本达不到的。 更何况她完全没有受过任何吃人是侮辱生命尊严之类的教育，只是本能的觉得这样并不适合，这就更难得。 个体在群体的影响或压力下，放弃自己的意见或违背自己的观点使自己的言论、行为保持与群体一致，这种从众心理才是常态。 俗话说谎言重复一千次就会成为真理，就是利用了心理学中的“曝光效应”和“从众心理。” 但这个叫榆的女孩，可以在这种把吃同族尸体视为理所当然，并还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怀念逝去的同族的环境下，顶着饥饿拒绝这件事。 这个小妹妹有前途啊。 寒枝很确定榆没有说谎。 虽然放在现代，她勾心斗角这部分不太行，但如果连一个史前土着是不是在说谎都看不出来，那简直白活了。 常年饥饿的人有那能量跟你耍心眼子编故事呢？还是这种没经历过压根不知道从哪说起的故事，别扯了。 “呜呜呜太可怜了，你们族里就剩下你们几个人吗？”莲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她想了想如果是自己族里的人，特别是祖母要是死了，自己得多伤心。 想到这哭的更大声了。 “你们族人不是从平原那里染上传染病，而是得了朊病毒。”寒枝只能提高自己的声音，不然就要被莲的哭声给盖过去了。 芮推了推莲让她忍着，别哭了，这么大个人。 莲不好意思的捂嘴点点头，又抽噎一下。 第99章 榆的决定 “我们就是平原人。”寒枝又继续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榆又重新握紧长矛。 她听弟弟说，那群平原人抢了他们最后的一点食物，又把他们打了一顿赶走了。 那时候他还让自己带着人一起去平原，说是平原人变少了很多，还都是一群女人，可以偷偷把她们都杀了，让树居人住在那里。 榆只觉得自己的弟弟简直蠢的没边，自己族里一共才多少人？平原人再少，也不是自己这边的人能打过的。 而且平原人好像和女神有关系，所以才能在那片地方安定下来。 他们掌握着这片土地很多重要的知识，种植土地搭建房屋。 没错，虽然有盐部的技术在寒枝眼里看来很简单，但是在这里已经是先进了。 如果不是那些搬迁的平原人带走了大量的技术和知识，这片土地也不会一直发展这么慢。 但是这些她不能告诉那个蠢弟弟，说了他也不懂。 她也就没搭理弟弟说的杀死平原的女人夺地方的话。 她已经会捉蛇了，夏天林子里面到处都是蛇，族人们如果都能学会，那以后就不那么缺肉吃了。 还有松鼠教会了她哪些蘑菇可以吃，食物就更多了。 自己可以让族人的生活越来越好的，她始终这么想。 弟弟虽然很蠢，但也是弟弟，所以他死的时候，榆心里很难过。 但没想到弟弟的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你的族人是因为吃了同族的尸体所以中了朊病毒，不是被我们传染了什么疾病，你没看我们都好好的吗？” 寒枝看榆又开始紧张，直接解答了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榆一直在想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唯独她们几个一点事没有呢？ 现在这个陌生人却一脸肯定的说出了这个不知道真假的答案。 寒枝叹了口气，唉。 她其实没法说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毕竟榆这样的人是少数，更多的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为了一口吃的，是可以做出很多在吃饱饭的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的。 甚至等他们自己吃饱了都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做过那些事。 史前的人类想要正常长大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花了几百万年的时间才能突破百万人口大关，开启农耕时代，迈进文明社会的大门。 “你想一想，你们这几个存活的人，是不是没有吃过人肉，或者很少吃人肉的？”她提醒道。 榆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即使不提醒，她也早晚可以自己明白这件事的。 毕竟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反复的去想为什么？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榆松开了长矛，她很快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说的是真的。 她自己从来不吃那些肉，老人年轻时候也是不爱吃肉的，所以年纪稍微大了一些身体就很弱，她看起来老，但其实只比自己大十几岁而已。 四个孩子没吃过肉，轮不到她们吃，她们平时靠吃一些虫子补充肉食的缺失。 婴儿就更没有吃过了。 她的部落，一直说着是因为要怀念逝去的同族，所以才啃食他们死去的身体。 他们靠着这种办法延续种族，最终却被死去的同族们反噬。 这就是命吧，该灭绝的部落，最终还是会灭绝的，不管他们怎么挣扎。 榆捧着碗，想起了死去的母亲，想起弟弟死之前发疯一样的叫着不想死，他好饿啊，再让他吃上一口肉吧。 接连死去的族人们惊恐的眼睛甚至都不愿意闭上，他们怨恨的说着都怪她的弟弟，把平原人的病给带了回来。 那些储存的树皮面，本来是不够过冬的，但因为死的族人太多，到后面已经足够她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度过冬天了。 但榆还是不敢一次煮上太多。 好像多吃一点，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同族一样。 他们都死了，只有她活着。 她是不是也会很快就死去呢？还是其余几个活着的人先死，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呢？ 但最先死的一定是两个婴儿吧，她们连树皮面都不能吃。 大人吃了都会拉不出来，更不要说婴儿。 她们会被活活憋死的。 她嘴上说着要等古猿们回来，其实心里根本没有抱什么希望。 她们搬走了，不会回来了。 明年春天，森林里会出现很多的食物，夏天远处的湖里还有好吃的莲子，她们还有很多很多的蘑菇，靠着小松鼠的存粮，她们会安稳度过漫长的冬天。 但这些都跟婴儿没关系了。 “你在想什么？”寒枝好奇的在突然发呆的榆面前挥了挥手。 这孩子怎么突然一脸要哭的表情？ 榆瘪了一下嘴，努力忍住眼眶里的泪。 她是族长，她要带领自己的部落努力活下去，即使只剩自己一个人，她也要努力！ “我，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了。”她匆忙的回答了寒枝一句。 “哦，那你有什么打算？”寒枝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族长那边。 芮也看过来，重重点点头。 寒枝笑了一下，又扭头看榆。 “我...”榆本来想说我们要回去，既然不是什么传染病，那就继续待在树居人的地方，她们毕竟在那里住了很多年。 但看着那两个被喂食了一些肉汤以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再皱的像苦瓜一样，甚至看起来鲜活了一些的婴儿面容。 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明天早上跟我们一起去平原吧，这两个孩子需要正常进食，肉汤只能顶住今天晚上而已。” “明天一早就赶路，下午就可以到达我们的平原了。”莲赶紧冲上来补充了一句。 看榆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寒枝又说：“放心吧，不会把你们押在平原不让走的，把小孩们照顾好了，你随时可以走。” 莲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寒枝，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随时可以走？去了平原谁还想走啊！！ 不过这次她看懂了气氛，没有贸然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榆看看这些人身上穿的厚实的衣服，又看看那些从来没见过的各种新鲜东西。 终于点点头。 第100章 小水 “你们只管多摘，我们几个回去再叫人来把摘好的拐枣背回去。”寒枝叮嘱留下来的族人。 天才微微亮，准备回平原的人就已经收拾整齐了。 树居族的几个小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给，先吃点肉干垫垫肚子，赶时间不能让你们在这吃早饭了，去了平原再让堇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寒枝从兜里掏出肉干，每个小孩嘴里各塞一块。 小朋友的睡意瞬间飞走了。 这个叫肉干的东西真好吃！虽然有点硬，但是嚼起来香香的，咸咸的！ 榆也分到了两块，但她没有当场吃，而是留起来。 她觉得昨天晚上吃饱了，今天可以少吃一点。 芮把昨晚族人们连夜编的几双草鞋给树居人穿上。 几个人都很不习惯穿鞋。 穿上草鞋以后都有点不会走路啦！ “适应以后就好了，我们起码要走一天，穿上这个走的快一些，早点到地方。” 寒枝说完后，又和籽一人匀了件兽皮衣用来裹住两个婴儿。 等会走起路来身体慢慢就热了，穿少点也没事。 一起回去的还有莲和芮，莲是因为身上毛发厚的原因所以就穿了一件兽皮衣，没法脱。 芮是因为身体好，不管多冷都只穿一件兽皮衣所以也没法脱下来给小孩穿。 不过也无所谓，除了婴儿以外，其余几个树居人每年冬天都光着胳膊腿过冬，所以也不差这一天时间，回到平原再给她们弄几套衣服就行。 “我们走喽。”寒枝朝着步她们挥了挥手，带着树居人返回平原。 * 小水今年四岁，是树居族几个存活的小孩其中之一。 她虽然四岁，但是四岁之前的很多记忆都不太记得了。 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她记得那时候脑子里面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这个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呀！ 森林里有很多虫子爬来爬去的，有时候掀开一块石头，底下会有很多扭动的肥肥的白色虫子。 每次发现这些虫子的时候小水都很高兴。 这可是好东西啊！虽然有些虫子吃起来臭臭的，但是饿的时候哪管那么多。 她吃过很多很多虫子，一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些虫子的名字。 是小巫医教她们的，她说那个是天牛幼虫，那个叫蚂蚁蛋，还有叫什么蝗虫、蟋蟀、飞蛾的。 她可喜欢吃蝗虫了，夏天的时候，草丛里面藏着很多蝗虫，人一走过去，蝗虫就呼啦啦从草里飞出来。 她会和小伙伴们一起抓蝗虫回去，用树枝串起来烤着吃。 虫子多的季节真好，靠着吃虫子就可以填饱肚子。 但是冬天太难过啦。 小水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因为生病，喝了巫医的药也没有好，就那么死去了。 族里的人分吃了母亲的肉，而小水就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一直深深的印在她的脑子里。 所以她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始终记得这件事。 她不能吃族里的肉了，每次看见那些肉，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但她也不怪族人，她们树居族就是这样的，巫医说每个人死了以后，会永远留在族人的身体里。 小水觉得自己不吃这种肉也会记得这些死去的族人的。 但是族人们突然都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树居族就只剩下几个人。 本来就迷糊的小水更迷糊了。 那些人都去哪里了？ 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族里根本没有这么多人啊？ 没有人能告诉小水答案。 直到有一天，族长说要去古猿那里换蜂蜜，懵懵懂懂的小水牵着族长的手，就这么去了古猿的部落。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小水的记忆从这里开始，突然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们在古猿部落里遇到了女娲氏的人。 她们那时候还不是女娲氏的人，但现在已经是啦。 遇到小巫医的那天晚上，小水记得自己喝了一碗很好喝的汤，还吃了一个圆圆的饼子。 饼子有点苦苦的，但是很好吃哦。 真像做梦一样。 小水睁着眼睛不想睡觉，她很害怕一觉醒来，眼前温暖的火堆，睡起来会有落叶的沙沙响声但柔软的床，火光旁边那些手里拿着干茅草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人都会消失。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但她们却愿意把那么好吃的食物分给自己。 她在树居族都没有吃过这些呢，小伙伴们也和自己一样，觉得这些人太好啦！ 小水倔强的睁着眼睛不肯睡觉，但睡前难得吃饱的肚子，火堆旁低声说话的人们，还有温暖的床铺，都像一首好听的催眠曲，催促着让她比以前更快的睡着了。 冷冷的早晨，有冷冷的风刮过头顶。 从兽皮被子里钻出来的小水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就被塞了一块叫肉干的食物。 嘴巴本能的咀嚼起来，哎呀，好硬，差点咬不动。 她把塞进嘴里的肉干拿下来一看，好大一块呀，可以啃好久呢。 小伙伴们已经津津有味的啃起来，于是她也开始慢慢啃肉干。 还没有啃完这块肉干，那个叫枝的姐姐就又给她们手里塞了几颗吃的。 小水摊开手一看，是栗子呀。 栗子外面的壳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开一条缝，所以她可以很顺利的把壳扒开。 嗯，香香甜甜的，好像比以前族长带回来的那些栗子要好吃。 太开心啦，又有肉吃又有栗子吃。 小水一路和小伙伴们蹦跳着，只觉得十分快乐。 可是两个妹妹没有东西吃，她们太小啦，不能吃肉干，所以要去一个叫平原的地方给她们找东西吃。 “榆，什么是平原呀。”小水偷偷拉着族长的手指问。 “平原就是这些人住的地方。”族长低头冲着小水笑了笑。 但小水是个敏感的孩子，所以她透过这个笑容，看出了族长的脸上有一些隐隐的担忧。 担忧什么呢？小水不知道。 难道这些给自己东西吃的人是坏人吗？ 那个可能是坏人的女孩看起来比自己大几岁，正在和另一个女孩边跑边笑，一点坏人的样子看不出来。 小水很迷茫。 第101章 洗澡 迷茫的小水终于到达了平原。 这就是平原吗？小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都是什么呀，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是不是要跟我们一起住啊！”正在发呆的小水眼前突然冒出一张笑嘻嘻的脸。 这张脸一点不见外的冲着自己问话，背后还跟着一个跟她长得很像，但是要小一些的女孩。 那个女孩着急的拉了拉大一些女孩的袖子：“姐，你要先自我介绍呀，枝说了，知道名字才是彼此认识的第一步。” 风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绕着小水转了一圈才站定说：“我叫风，我肯定比你大，你叫我小风姐姐吧。” “我，我叫小水。”小水声音低低的回答。 “太好了！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我们现在有三个啦！”风掰着手指算了算，还差六个。 枝还说了，以后族人们取名就取春夏秋冬，日月星辰、草木山川，好记呀！ 她还说以后族人的名字应该有姓才行，不然人一多，名字都不够用喽。 小水有点惊慌的看着这个叫风的姐姐，是自己太笨了吗？这个姐姐说的话好难懂哦。 “姐你看她们穿的那么少，肯定很冷。”雨又拉拉风。 她不好意思和外人打交道，所以只能提醒姐姐。 “哦哦，那我带你们去洗澡，堇姨说了，饭还没做好呢，先带你们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风本来就是被派来带人去洗澡的，差点忘了。 小水紧紧拉着族长的手，跟着风，往那个叫洗澡间的地方走。 这是女娲氏专门搭建用来洗澡的房间，冬天洗澡的时候就会烧柴点燃屋外檐下的炉子。 热力会顺着夹墙蔓延，提高屋内的温度。 在这间屋里面洗澡，冬天也不会太冷啦。 不过她们冬天洗澡的频率没有夏天那么频繁，所以此时洗澡的就只有树居族的几个人。 “给，你们用这个搓洗。”风把几块麻布递给小水和其他人。 小水当然知道洗澡怎么洗，只是没有在冬天洗过而已。 冬天洗澡一不小心就会生病的！因为很冷。 但在踏进洗澡间以后，她马上不觉得冷了，甚至觉得身上的兽皮衣服穿着太热。 洗澡间的地上铺满了平整的石块，还有几个土陶烧制的大盆子用来装热水。 小水惊奇的看着那些人提着一桶桶水进来，倒进那几个大盆子里面。 “我教你们怎么洗才能洗干净。”刚离开的风雨两姐妹又兴冲冲的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块羊胰子。 这可是巫医最近才研究出来的东西呀，用这个洗澡洗的可干净了。 巫医做的时候她们俩就在旁边帮忙，所以很清楚这几块胰子做出来不容易。 倒不是做的过程多麻烦，而是羊脂不好收集呦，羊脂就是从山羊腹部提取的脂肪。 以前族里缺油，有点动物脂肪人都不够吃，怎么可能拿来做洗澡的东西呢。 还是有了猪油，又准备榨山茶油以后，巫医才开始收集羊脂。 把蓬草烧成草木灰再熬煮以后提取碱水，羊脂倒进碱水里面混合搅匀再倒进模具。 冷却以后就是最简单的羊脂皂啦！ 在羊脂皂做成功之前，她们洗澡用的都是猪胰子。 把猪胰脏用石头砸成黏糊糊的样子后直接加入草木灰，捏成团风干后就可以直接使用，枝说这个叫皂化反应。 不过枝还说了，这种没加猪油的胰子因为皂化反应不够，所以清洁力度很有限，只适合经常洗澡的人用。 她说树居人看着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胰子洗不干净，所以得用羊脂皂才行。 原始人对于裸露身体这件事没什么不适应的，毕竟她们之前穿兽皮完全是为了御寒。 所以小水大方的趴在澡盆里，让她新认的小风姐姐给她搓背。 “哎呦，搓完澡你们直接能瘦一斤。”风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小水也笑嘻嘻，麻布搓起来好痒啊。 洗了一个热热的澡以后，小风感觉有点晕乎乎。 房间里面蒸汽太多，热呀！ “给，你先穿我妹妹的衣服，这是我做的呦，等你会做衣服了，记得做一套还给我哦。”风拿起一套干净的布衣递给小水。 小水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衣服，但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做衣服很简单的，你看你手脚这么灵活，肯定不像莲她们一样笨手笨脚的。”风开始在背后蛐蛐莲。 正在给围墙糊泥巴的莲打了个喷嚏。 谁想她啦？嘿嘿。 穿上麻衣后的小水又接过风递过来的兽皮衣服。 这是用兔子毛拼接的。 她们好厉害呀，居然可以捉到这么多兔子，那一定吃了很多兔子肉吧？真羡慕。 穿上毛绒绒的兔子皮衣，头上裹着一层麻布后，小水又被风带出了洗澡间，准备带她们去看看以后要住的那间房子。 那个叫枝的姐姐正站在门口，看见她们几个人洗完澡出来了，就指了指屋里： “你们以后住这间吧，刚开始都喜欢跟自己认识的人住一起，所以我就不强行把你们分开了，免得你们晚上睡不着。” 糊泥巴的莲感觉鼻子痒了一下，又打了个喷嚏。 哎呀，一想二骂三感冒，这是枝经常说的。 是不是谁在背后偷偷说她了！可恶！ “两个小孩刚喂完奶，也已经放在你们睡觉的床上了，不过我建议你们熟悉了以后把她们和我们族里的小孩们放在一起更好，我们有人专门照顾婴儿。”寒枝又接着说。 婴儿在第一时间就被抱去育婴室，用羊奶喂养了一遍。 又给她们另外挤了两瓶奶，等会教她们怎么用奶瓶喂奶。 这下子又多两个婴儿没母亲，其他人的奶水肯定不够。 好在今年七月份的时候，羊圈里的那只母山羊发情了，芮又去捉了只公山羊回来配种，前几天才生了两只小羊，可以用羊奶喂她们。 “先进去吧，洗完澡别吹风。”寒枝催她们赶紧进去。 小水紧紧跟着族长后面，踏进房间里面。 此时天光已经有点昏暗，房间里面却很明亮。 “你们刚来，怕不适应环境，所以给你们发一盏桐油灯，以后可就没有这种待遇喽。”说完寒枝又说了句。 “等会啊，我去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今天一天都没吃热食，饿啦！ 第102章 老巫医的想法 榆坐在房间里，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被叫做“房子”的东西，肯定不是像山洞一样天然形成，而是女娲氏人自己造出来的。 她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她听说过平原人。 故事里的这些人，继承了许多女神教给他们的知识和技能，但里面绝对不包括“房子”这种东西。 榆从竹椅上起身走到一堵墙边，用手在上面摸了摸。 糊墙的材料虽然是泥土河沙加碎草，但因为涂抹的人技术不错，所以摸起来手感很光滑，而且不掉灰。 她又用指甲抠了抠，这下抠出了一些灰尘下来。 “哎呀别抠，这个墙壁是泥巴做的，抠坏了还得补。”门外突然有声音传来。 榆赶紧放下手，有点心虚。 呃虽然她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材料可以做成这么高大还不倒塌的房子，但是被人逮个正着还是有点羞愧。 好像在破坏别人的东西一样。 寒枝刚刚去了厨房，发现饭已经做好了，所以就来叫这些人去拿自己的饭菜。 “这是你们的餐盘，拿好哦，吃完饭要自己洗碗的，这么多人的碗都给厨房洗会忙不过来的。” 每人一个陶制的餐盘，用来装菜饭。 她们晚上一般不喝汤，这大冬天的，一碗汤喝下去，半夜还得起来。 所以晚上就只用餐盘，不用拿碗。 “走，跟我去拿饭。”寒枝一挥手，示意树居人跟上。 榆还没动呢，四个小孩已经呼啦啦跟上了寒枝的步伐。 榆... 好吧，小孩们对吃的没有抵抗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们是新成员，呃不是你们是客人，所以今天有插队的特权，可以先领取食物，以后可就得排队了哦。”寒枝战术性轻咳两声。 好家伙差点说漏嘴，不过她们肯定不知道新成员什么意思，问题不大~ 榆看了看面前的场景，这条队伍后面陆续还有女娲氏的人自觉排到末尾，于是她也就理解了排队的意思。 “来来来都过来。”寒枝扬手招呼树居人往前走。 队伍里的女娲氏人都看过来。 她们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一点没有食物就这么被外族人分走了的愤怒和担忧。 榆在这个队伍里看见了好多古猿，甚至看见了老巫医。 那个叫莲的古猿就跟在老巫医身后，两个人一直在说着话，老巫医的眼神还时不时朝着自己望过来。 听说古猿的老巫医和祖母是同一年生的，榆突然想起这件事。 她的母亲都死了，更不要说祖母。 可古猿的老巫医竟然还活着。 榆感觉心里有点难受，所以避开了老巫医投过来的关切眼神。 想再多以前的事也没有用了，她应该专心的照顾族里这些还活着的人。 这些领取的食物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女娲氏的人自己都吃。 而且榆已经彻底放下了这些人要对自己怎么样的疑心了。 看看这些人住的地方和用的东西吧。 这里冬天也可以做到洗温暖的热水澡，有样式怪异但干净的衣服。 尤其是这个叫裤子的东西，穿起来很不习惯，可是真暖和啊，一点冷风都透不进来。 走动起来也很轻松，想怎么迈腿都行，真方便。 只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获取的难度都是榆想象不出来的。 兔子要怎么抓才能保证不破坏皮毛的完整性，怎么把生毛皮硝制成耐用的熟皮，怎么将一块块皮毛缝制的严丝合缝，又怎么把它裁制成合适的尺寸，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榆想象不出来，就如同她想不出来房子是怎么做的，手里拿的碗怎么做的。 这片平原上的所有东西，包括这个叫女娲氏的部落，都像是凭空出现的。 “你怎么在发呆，不想吃饭吗？”站在榆后面的籽突然打破了她的沉浸式思考。 这个新来的姐姐怎么跟枝一样喜欢发呆啊。 “哦哦想的想吃的！”榆不由大声回了一句，引得后面的人笑起来。 榆看见了，尤其是莲，简直笑的东倒西歪。 她心里莫名的有点生气，笑什么！哼，你不就是运气好，比我早来这里吗？ 莲看榆偷偷瞪自己一眼，就朝她做个鬼脸。 老巫医扭过脸，唉，孙女，你都多大了，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莲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是跑去找祖母。 祖母正在育婴房里面照顾小孩呢，看见她过来，赶紧走到门口。 “你刚从外面回来，别进来啊，有什么事，就站在这说。” 于是莲就拉着祖母叽里咕噜一通说，说的老巫医都不由自主拉着孙女去自己房间慢慢听。 听完以后才知道这支同族竟然遭遇了这种事。 虽然老巫医因为同族吃人肉这件事一直很嫌弃他们，但这样的结果，老巫医心里也有些难过。 唉，都是因为食物不够吃，不然谁愿意这样呢。 不过这些活下来的都是好孩子啊，小巫医肯定要把他们都留下来的，不然干嘛带回来。 “是不是小巫医让你先来告诉我这些事的？”精明的老巫医一下子就看穿了莲为什么这么急着找自己说话。 平时的话孙女早就去看热闹了，只有闲下来才想起找自己唠嗑的。 莲嘿嘿笑两声：“祖母你太聪明啦，枝说了，我们两族属于有世仇，所以要不要让她们住进来，还要祖母你同意才行。” 老巫医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不舒服就这么散干净了。 她当然会介意的，当时的那场争斗她就在场啊，族里死了好几个人，如果不是步来的及时，自己和族人说不定要被赶到哪里去。 只是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经历了那场斗争的人都已经死了，只剩自己还活着。 不光活着，还能看到自己的后代们都过上了如今这种生活。 那几个存活的同族里面，只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但当时只是个孩子，也根本没有参与过争斗，剩下的几个更是都没出生。 大概是老了，也大概是现在的生活太好，所以老巫医变得比以前更平和。 如果是那些杀了自己族人的同族要搬进平原，那老巫医一定不会同意。 但如果是这些和从前的自己一样可怜的孩子。 那她是不会阻止的。 第103章 吃饭 “盘子端稳，不要把饭菜撒了哦。”寒枝叮嘱四个小朋友。 小水赶紧用力点点头，抓紧手里的陶盘。 盘子里放了几根生的野菜，是蒲公英嫩苗。 这个季节野外没什么好吃的野菜了，除了荠菜就是蒲公英苗还有积雪草。 昨天女娲氏的人吃的就是积雪草炒鸡蛋，巫医说这个可以清热解毒、凉血利尿。 不过厨房基本不会每天做一样的菜，种类少也会换着来。 所以今天直接凉拌蒲公英了。 盘子里还有一大块烤肉，看的小水都要流口水啦！ 狩猎队昨天又进山了，猎了两头麋鹿，刚好被树居人赶上好时候。 冬天族里一般都是吃储存的咸鱼咸肉，毕竟现在搞建设比较缺人，狩猎队也都是壮劳力。 这也是为什么秋天和初冬拼命储存食物，就是为了过冬嘛。 而且冬天的猎物比较瘦，没几两肉好吃，趁着冬季让猎物们好好休整一下，来年春天才能继续繁衍。 不过偶尔馋鲜肉了还是会进山打猎，一个月一两次，频率不高。 族里这些建筑工事搞完以后差不多也就到春天，可以打造农具准备耕田了。 寒枝还准备打造些铁笼子用来驯养野兔。 这玩意儿繁殖力惊人，养起来又相对省心，族里增加了这么多小孩，刚好让她们养兔子。 之前不养是因为野兔打洞能力太强，没有铁笼子，直接圈起来的话，第二天马上钻洞跑没影了。 也不能像竹鼠那样给它们搭窝，竹鼠窝搭建的时候费了很多功夫，这还是寒枝看在它们肉好吃，野外数量又不像野兔那么多，所以才乐意费这个劲。 野兔嘛，味道就那样，野外还多的很，直接进山打就行，无非是费点时间。 但是明年撤出狩猎队以后，族里的肉食来源就会变少，那就需要养殖更多动物。 野兔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烤肉味道还行。”寒枝站在旁边，冲着小水一笑。 小水兴奋的脸红红，狠狠点头。 虽然她还没有吃，但是一看这油亮的外皮和鲜嫩的肉就知道肯定好吃。 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居然可以分到这么大一块肉，太高兴啦。 凉拌菜、烤肉加一个橡子饼，还有一勺蒸蛋。 蒸蛋随着小水行走的动作，在盘子里颤动着，看的小水很着急。 好想一口吃掉啊！ “盆里面是咸菜，用来下饭，自己夹，不过这个我劝你们少夹点，咸，而且你们不一定吃得惯。”寒枝指了指腌的野葱。 “这个好吃。” 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舀了一勺藠头。 又低头看了看身高都不够凑到咸菜盆的小水。 “哦你们看不见，那我帮你们夹，就以我的口味来吧。” 说完，小水的盘子里多了一颗野葱，几颗白白的藠头。 后面的几个小伙伴也和她一样。 几个娃端着碗，欢天喜地的站到一旁，等着自己的族长带她们出去吃饭。 前面那些人也是出去吃的，比如寒枝，给小孩们夹完菜就已经跑出去喽。 厨房太小啦，塞不下这么多人。 榆心情复杂的领到了自己的饭食，然后带着一串小尾巴走出厨房。 老人也跟在她旁边：“榆啊，这个地方，简直比女神住的地方还要厉害啊。” 故事里的女神来自于一个叫做华胥的地方，听说那里的人会建房子防御野兽，会养动物种地打渔获得食物。 但那个地方一定没有这个叫女娲氏的地方好吧。 女神的名字就叫女娲，这些人居然敢直接叫自己女娲氏。 难道这些人才是女娲真正的后代，之前的那些平原人都是假的？ 榆和老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的疑问只能先按在心底。 手里的食物加餐盘已经重的快要端不住了，先找地方吃饭吧。 外面空旷的广场竖着两根木桩子，桩子上面点着两盏桐油灯。 装桐油的容具已经不是陶，而是透明的玻璃，方便查看内部桐油的使用情况。 这两个玻璃瓶是玻璃作坊最近才吹制出来的次品。 因为有了铁，可以造出铁管吹制一些大的瓶子了。 以前的玻璃奶瓶因为体积小，所以是直接用一根以碾碎的木炭加黏土制成的石墨陶管吹制出来的。 如果想要做一些大的容器比如玻璃瓶的话，就得用铁管吹。 不过大玻璃瓶在族里的用处也有限，没必要大批量制作，玻璃作坊的人只在下雪没法挖土筑墙建房的情况下才会开窑烧着玩。 巫医说了，先不管实不实用，重要的是掌握这门技术。 虽然需要吹制的玻璃瓶用处不太大，但玻璃碗对比陶碗来说明显是要轻便很多的。 而且玻璃碗直接用模具压制就行，远没有吹制那么麻烦，后续应该会把族人使用的陶碗都换成玻璃碗。 寒枝有点遗憾附近一直没发现高岭土，所以她们用的器具还一直停留在土陶的阶段。 玻璃虽然好，但是比起陶瓷，总归是差点意思。 她可是正宗的夏国人啊，夏国人的心里，陶瓷的地位当然是远远高于玻璃的。 族中现在已经完全具备了烧制瓷器的条件，可惜没原材料也是白搭。 当寒枝觉得族中使用的土陶还是过于落后的时候，出现在这片大陆不过一年多时间的陶器却给了没见过它的人们一些大大的震撼，比如树居人。 初冬的平原外面还是有点冷，女娲氏的人却一点察觉不到一样，搬着小竹桌、小竹凳，三三两两的在桐油灯下吃饭。 等到以后公共建筑建成，她们就不用顶着冷天在外面吃了。 现在倒是也可以在自己屋里面吃，不过今天的饭晚了一点，才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就又黑了不少，屋里没点灯就更黑。 冬天就是这样，太阳一落山，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就连星星月亮都不见了，没有一点光源。 除了这片人声喧哗的平原。 到底还是没法直接毫无痕迹的混入广场吃饭的人群里，所以榆还是默默带着族人们回到了房间。 反正房间已经点了灯的。 她现在终于知道了，那个看起来很小的女孩，就是女娲氏的巫医。 第104章 攀比 回到房间后，几个小孩赶紧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放，太重啦，快要拿不动了。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觉得食物太重，她们只体会过食物不够吃的滋味。 小水先用小勺子挖了一勺蒸蛋送进嘴里，她一路都在盯着它的！ 哇！刚进入嘴里就化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小伙伴们看小水瞪大的眼睛就知道蒸蛋肯定很好吃，纷纷也挖了一勺。 小小的房间里传来几个孩子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好好吃呀！” 榆拿起烤肉咬了一口。 这烤肉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外面的皮酥脆，里面却像是炖煮的一样非常软烂入味。 鲜香中虽然有一些独属于野物的腥膻味道，但一点不影响它的好吃程度。 烤肉是先煮后烤的，因为野兽肉直接烤的话里面的肉很容易干巴发柴不好吃，所以堇现在做烤肉一般都会先煮到适中的程度再烤。 煮出来的肉汤放置起来，明天早上烧开后直接下点青菜蘑菇肉片就行。 经过寒枝持续的监督，堇从一开始的能吃就行的心态，到把食物做好吃点，再到加点花样。 已经是这个时代名副其实的大厨了！ 这手厨艺连寒枝的胃都可以征服，更不要说几位树居人。 小水拿起烤肉咬了一大口。 “@#￥%……&&”她一边吃一边嘴里激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榆笑了一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小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榆又咬了一口橡子饼。 这个她昨晚吃过，所以已经很熟悉了，看来这种东西女娲氏的人经常吃。 比她们族里的树皮面好吃多了。 不知不觉间，榆已经将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空。 放下勺子的时候，对面的老人把自己盘里的烤肉递了过来。 “榆，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榆的心里猛地难受了一下。 怎么会吃饱了呢？她们树居人从来也没有吃饱过，唯一一次吃饱的时候，就是此刻，现在。 两个在床上熟睡的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她们脸上已经被擦洗干净，本来有点发灰的小脸上，终于显出一点属于婴儿的红润来。 她们不哭也不闹，只眨巴着眼睛，看着房间里吃饭的大人们。 看到榆望过去的眼神，一个小婴儿冲着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榆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姨，你吃，把这些食物都吃完。我们以后都可以吃饱的，你相信我。”榆把那块放进自己盘里的烤肉又放回老人的盘里。 老人看着榆那张像是下定了决心的脸，也笑了。 “好，族长，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跟着一起，我们是最后的树居人，不管干什么，都要在一起的。”她平时总是直接叫榆的名字，因为她是长辈。 这次叫的却是族长。 因为她就是那个救了自己的生命，并且打破了树居族遗传多年吃人习俗的年轻族长。 勇敢又聪明的族长！ 小水嚼着嘴里有点苦苦的蒲公英，看不懂现在的气氛。 怎么啦，这么好吃的食物，族长和姨怎么看起来好像都不高兴呢。 小伙伴们也没看懂，几个小朋友只能在两个大人之间来回扭头看来看去。 榆拍了拍小水的脑袋，脸上重新扬起笑：“好啦，吃饱了没有，吃饱要去洗碗，记得吗？那位小巫医说了，自己的碗自己洗。” “嗯，我知道，我跟你去洗碗族长。”小水看族长笑，她也跟着笑。 走喽，去洗碗喽。 寒枝和籽正就着冷冷的冰水洗碗：“哇，水好冰，这么冰的水，碗里的油再多一点的话，草木灰水都洗不干净了。” 舀一勺草木灰水把碗涮洗干净，再用清水漂一遍，就这么简单！ 刚起身，寒枝就察觉身旁站了个人。 她扭头一看，哦，是树居族的族长和那几个小孩。 “会洗碗吗？要不要我教你。”寒枝轻轻甩了一下手上的水，准备给新来的客人再示范一遍洗碗程序。 “不用了，你刚才洗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小水，你先洗。”榆把小水叫过来。 寒枝见小水动作虽然生疏，但是步骤没错，很欣慰。 这支古猿的同族确实要聪明多啦！ 可不敢让莲知道。 谁知道她刚在心里这么想呢，榆就直接说了：“我们比古猿聪明，我们也会爬树，我还会抓蛇，我知道森林里面有些东西可以吃，我冬天还会找松鼠的食物吃。” “我们会比古猿更有用的，能不能像古猿一样留在这里。”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气氛一下有点安静。 寒枝安静是觉得榆果然很聪明，这么快就看清局势，还主动来找自己要求留下。 不过这安静很快被打破了。 莲手上的陶碗啪嗒一下掉地上。 太气人啦！这个叫榆的家伙干嘛这样说她们古猿，她们古猿虽然是笨了点可是小巫医说了古猿也是女娲氏不能缺少的一员。 “你你你你想留下来你就好好说，你干嘛这样说我们。”莲又是生气，又是赶紧蹲下把摔地上的碗捡了起来。 还好陶碗厚实，地面也是压实的泥土，所以没摔碎。 榆扭过头。 寒枝左看看右看看，妈耶，她俩这么合不来呀。 榆把头扭了回来，莲赶紧冲她做个鬼脸。 笨怎么啦，笨我们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啦，不像你们，新来的，哼。 寒枝松口气，还好莲是个心大的，被人说了也没生气，这要是来个心思细腻点的，被榆这么说，两个人肯定要吵架的。 “不要这么说古猿哦，如果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就要记住我们的第一条守则，那就是不允许内斗。” 榆点点头。 她倒也不是故意挑衅古猿，只是两个部落上上一代确实不合，所以她从小听了很多关于古猿不好的话。 现在古猿却过上了树居人没见过的好生活，聪明好强的她确实心里隐隐有一股不服气。 莲又跟自己差不多年纪，还都是族长，所以难免有攀比。 但这种攀比并不是恶意，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105章 竹床 既然树居人主动决定留下来，寒枝也就省了劝说的功夫。 良禽择木而栖呀，跟可以迅速看清局势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你们原来住的地方还有没有什么没有带走的东西啊？需要回去一趟吗？” 虽然这么问，不过寒枝估计树居族跟当初的古猿差不多，没啥值钱东西。 不是她看不起树居族的能力，而是这时候各个部落发展水平都差不多。 果然，榆摇了摇头。 “我们只剩下一些食物，都已经带在身上了。” “古猿以前冬天是靠吃蜂蜜熬日子，你们冬天吃什么呢？”籽在后面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们吃树皮面。”洗好碗的小水抢答。 刚才洗碗的时候她就一直竖着耳朵听族长和人说话。 等听到有可能以后都会一直住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心里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是真的吗？她们不用回古猿那个矮小的山洞住了，也不用回树居族的老窝住，而是要在这里住下呀。 那是不是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好吃的吃到饱，冬天还有暖和的衣服穿呀。 是不是也会变得和这里的小孩一样，看起来很干净，一副从来不会生病的样子呢。 兴奋的小水迫不及待的替族长回答了问题。 是不是以后都不用吃树皮面啦！ 什么树皮还能做面的？寒枝有点好奇。 于是几个人又呼啦啦裹着榆和小水往她们住的房间去，要看看树皮面长啥样。 被树叶包裹的树皮面呈现在众人面前。 寒枝捻起一小撮。 原来是榆树皮面，夏国有一段贫困时期，很多人也会把榆树皮面当成救饥粮吃，她奶奶就吃过。 奶奶说这个东西吃起来很难消化，经常拉不出来，所以一定得搭点其他粮食一起，比如玉米面啊面粉一起吃才行。 不过饥荒的时候玉米面和面粉都是没有的，所以奶奶她们那时候会把麸皮，也就是小麦表面的那层皮混在一起吃。 榆树皮加麸皮，吃进去可以，至于怎么拉出来就不说了... 总之这个东西确实可以吃，但也只限暂时救饥而已。 树居人的消化功能和后世的人类大概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不然只吃这种东西，照样会饿死。 寒枝发现目前为止，除了巨人族，还真没有一个部落是可以吃饱饭的。 真是各有各的穷法。 “这个颜色看着和橡子面好像哦。”籽也捏了一把评价道。 两种救命粮磨成粉以后都是灰褐色，确实很像。 不过榆皮面比橡子粉的营养可差多了，橡子粉是可以正经作为粮食吃的。 “拿去喂猪吧。”寒枝一锤定音。 这东西只适合给粗粮当添头，比如玉米面单独不能成团的时候加点榆皮面当黏合剂用。 族里只有橡子面算粗粮，但没必要加榆皮面，榆皮面单独吃里面又有很多膳食纤维，人是没法消化的，不如拿去喂猪。 “不过你们想吃这个也行啊，以后让堇姨她们单独煮给你们吃。” 寒枝：自由选择，可能树居人爱吃这口也说不定呢。 榆拼命摇头。 不吃了不吃了，喂猪就喂猪。 不过哪来的猪？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准备睡觉吧，早睡早熄灯哦。熄灯就对着这个火苗吹口气就行。还有记得插门啊，虽然平原上很安全，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给榆示范了一下插门，门栓是老式的那种插梢样式。 平原上的房子目前统一装的都是竹门，整根竹子截断并排，顶部钻孔以后用树藤穿进去，再加一根劈开的竹子夹住固定。 挨着门边的竹子要高出旁边的竹门一截，用来做门的转轴。转轴下面插进地上留出的坑里，上面插转轴的坑则在建房的时候就已经预留好了。 这种简易的竹门更多时候是起到一个遮蔽的作用，抵挡作用其实不大。 而且冬天的时候竹门间隙还会有冷风灌进来，所以寒枝房间的竹门上面还糊了一层黄泥挡风。 不是那么怕冷的人连黄泥也不敷，就喜欢这种透风门。 不过明年把合页和铁钉造出来以后，就可以装木门了。 示范完这个可有可无的插门仪式后寒枝想起什么，赶紧补充一句：“你们运气不错，刚来就遇上休假，明天不用干活，好好睡觉吧。” 说完这才提脚走出去，心里也欢呼一声。 好耶，明天可以睡懒觉啦！ 冬天起床可真痛苦，要不是意志力支撑，她真想天天睡到中午。 榆和族人坐在屋里面面相觑。 屋中摆着两张2米x2.4米的大竹床，每张能睡两三个大人，树居人除了两个大人之外其余都是小孩，睡起来绰绰有余。 刚做床的时候寒枝是准备做上下床的，毕竟这样可以更合理的利用空间。 不过族里当时没有铁钉，不管竹子还是木头，做成上下床以后牢固性都很堪忧。 她还天真的想过用榫卯结构来做上下床，但事实是想多了。 榫卯对木材是有要求的，要好木材，不然一年下来在热胀冷缩的影响下做好的木床结构会很容易松动。 二是对木匠的手艺有要求，做点粗糙的小物件还行，做木床就靠寒枝这点小手艺还真不够看。 她甚至可以利用榫卯结构建房子，但做不出木架子床。因为建房子的木头本身就是好木料，而且建成以后也不会有人每天上上下下的去摇晃它。 综合评估了一下，最后发现还是一层的竹床性价比最高，做起来还很快，直接床两边连围栏都不弄，最简单的四根床脚一个床面。 条件艰苦嘛，将就将就啦。 夏天的时候是直接不铺东西睡在竹面上的，又透气又凉快，冬天则是铺上厚厚的茅草麻布，盖兽皮。 四个小孩睡一张竹床，榆和老人带着婴儿睡另一张。 榆还是习惯性的直接穿着兽皮衣服躺到了竹床上，另一边有小孩们在床上嬉闹的声音传来。 这种事情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发生过。树居族的孩子们从会下地走路开始，就为了填饱肚子而奔波，通常是倒进树窝里马上就睡着了，哪有精力和心神嬉闹。 但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她们好像就恢复了孩童的天性。 榆不由得也笑了一下。 第106章 育婴室 “熄灯了。”榆起身吹灭桐油灯，屋里瞬间陷入黑暗。 不过外面广场上的桐油灯还没熄灭，所以有微弱的灯光从门缝和透明的玻璃窗映进来。 这种神奇的透明东西也是榆没见过的，因此盯着玻璃窗又看了一会。 也顺便适应一下屋内的黑暗，发现可以视物了，就走回床边。 屋里暗下来，小孩们也逐渐安静。 走了一天的路，其实都已经很困了，只是比起劳累的身体，明亮的桐油灯和兴奋的心情一直持续支撑着让人不想入睡。 榆重新躺回床上，想起什么，伸手进怀里一掏，一只在睡觉的小花鼠被掏了出来。 把小花鼠放在枕边，这才闭眼睡觉。 半夜的时候床上的婴儿突然开始哭闹，另一头的老人觉浅所以先起身照顾婴儿。 换上女娲氏人准备的干净尿布以后，婴儿依然在啼哭，应该是饿了。 陶罐里的羊奶早就凉透，得热一遍才能拿来喂孩子。 这是小巫医说过的，婴儿肠胃脆弱，最好不要喂冷食。 榆准备拿着羊奶出去看看怎么弄。 她记得小巫医还说过，族里有人专门照顾婴儿。 夜半时分的平原很安静，灯柱上的桐油灯早就熄灭了，只有育婴室和了望塔留了灯。 今晚巡夜守塔的人正好是芮。 平原的夜晚发生什么事都逃不过守夜人的眼睛，所以芮第一时间看见新来的成员从屋内走出来了。 她拿起一盏桐油灯点燃，去查看情况。 “怎么了？”榆还在茫然四顾的时候，走路很快的芮已经走到她身旁询问了。 见榆手里拿着奶罐，芮大概能猜到她要干嘛。 “你们要不要把孩子放到育婴室里面？”她直接建议。 育婴室有专门的炉子用来给羊奶加温，婴儿饿了随时能喝。 不过加两个婴儿的话，明天育婴室的夜间值守人员也要再加一个才行。 榆没怎么犹豫的进屋，左右手各一个把婴儿抱了出来。 芮自然的伸手接过一个，领着榆去了育婴室。 她轻轻敲了敲门，竹门很快打开，今晚值守的族人伸出头，一看俩人各抱着一个婴儿，赶紧让开让两人进来。 “是不是饿了。”值班员一边问，一边伸手把炉子上烧水的陶罐拿开。 搅了一下里面的木炭，又添了两块炭进去。 刚才架在炉子上的陶罐里面水被腾进另一个空陶罐里，然后把羊奶倒进热陶罐，这样就省了加热陶罐的时间，热烫的陶罐璧身也可以迅速温热羊奶。 族里只有两口炉子，专门用来给婴儿热奶用。 果然奶嘴刚塞嘴里，婴儿就停止哭闹，变成两手紧抓奶瓶，饥渴的吮吸起来。 榆看见这间房里有一张大床，还有几个怪模怪样的像床又不是床的东西。 “这是摇篮，婴儿都睡在里面。”似乎知道榆的疑问，芮领着榆走到一张摇篮前面。 里面的婴儿一张小脸红润，呼吸平缓，睡的很熟。 一看就知道得到了精心的照顾。 榆彻底放心。 “辛苦了，明天晚上我再加个人值班。”芮把喂完奶心满意足的树居婴儿放进一张空置的摇篮里面，扭头对值班员说。 “辛苦什么？现在都不能翻身，只要喝好睡好就行，我们晚上也睡觉的，他们哭了才起来照看。”另一个值班员说道。 这几个前后出生相隔时间只有半个月的婴儿身体都不错，一直没生过什么大病。 也幸亏没生大病，否则在这个少药的年代，寒枝也没办法救他们。 榆看着值班员把另一个婴儿也放进摇篮后，这才和芮一起离开育婴室。 “回去睡觉吧，虽然明天不上班，不过休息好了身体才会好。”芮叮嘱一句，看着榆回房间，才提着桐油灯走了。 刚好到了巡视时间，她便沿着建了一半的围墙转一圈后才回到了望塔。 * 第二天，睡的正熟的小水被啪啪啪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小水快起床，枝要带我们去找洋辣罐吃呀，快起来快起来。”风拼命拍门。 这都啥时候了还不起来。 难得放假，寒枝可以卸下肩头的担子，带着族里的小屁孩们去寻摸点零食吃。 洋辣罐就是洋辣子的茧蛹，成虫洋辣子蜇人可疼了，今年夏天的时候不少人都被蜇了，伤口又红又肿又疼又痒。 洋辣子喜欢在栗子树和乌桕树上活动，尤其是乌桕树，一到夏天，谁敢从树下走过，那必被蜇。 有仇必报的寒枝怎么能忍，这时候的茧蛹刚好都在树上越冬呢，给它们一锅端喽，夏天就可以少被蜇几口。 不过真正原因是这个东西好吃...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晴天，正适合出门消灭洋辣子茧蛹，让它们活不过今年滴冬天！ 说出今日计划之后，获得各路小朋友的一致赞成。 全军出击！ “风快去把新成员叫起来一起去。”寒枝边刷牙边对旁边和妹妹追着玩的风说了一句。 好家伙，族里的小孩平时干活总赖床，一放假都早起，简直机灵鬼！ 屋里的人都被这砰砰砰的敲门声惊醒。 榆一个迅速起身。 保温性能良好的泥屋和竹床，让她睡了出生以来最香甜的一个觉。 再加上昨天半夜起了一次床，所以天亮了也没发现，起晚了。 床上的老人倒是早早醒了，跟着平原人学会了刷牙洗脸后，此时已经被寒枝叫进屋内，说是看看她的身体情况。 主要是老人的肚子太大，寒枝怕有什么其他的病。 所幸就是饿很了，也没有积水，后续只要注意饮食规律再加上适当的活动，大肚子的症状可以慢慢减缓。 小水在听到门外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兴奋的下地穿鞋。 她跟榆一样，直接穿着兽皮衣服睡觉，所以起床那叫一个迅速。 “我来了呀。”一边穿鞋，嘴里一边急急的回应。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找羊拉罐，但是吃这个字，她可听得明明白白。 昨天洗过的头发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此时蓬乱的搭在头上。 门外的风一看小水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回屋拿了把梳子。 “好喽。”她把小水的头发一点点梳顺，然后用麻绳扎好。 小水惊奇的看着风的短头发，头发怎么剪成这么短的呀，太短的话石刀割起来扯着头皮很疼的。 没错，原始人也不是不理发的，不过理发工具通常是不太锋利的竹片石片，有些人还会用火烧头发。 树居人平时披着头发，长得太长了就会用石刀割断。 有些手巧的则会编辫子，然后尾部用树藤绑紧。 小水还不会编辫子，平时都是随便用树藤干草扎一下的。 她现在觉得还是小风姐姐这种短头发好呀，多方便。 第107章 乌桕树 小水一边在风的指导下学着刷牙，一边听风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她跟籽一样话痨。 她说族里一大早就已经有一队人背着竹筐前往古猿居住地了。 步她们昨天肯定已经摘了不少拐枣，今天再摘一天，刚好迎接的队伍到了休息一晚，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回来。 手忙脚乱的刷完牙，刚好去厨房领饭。 她接过堇递过来的食物，是一碗热汤加橡子豆腐。 橡子豆腐用茶油加野蒜、姜末、薄荷简单调了下味，闻起来倒还行，吃起来不咋样。 早上的饭食基本都会有一碗汤，不过与其说是汤，不如说是炖菜更适合。 茶油炒过的野猪肉直接加入昨晚煮肉留出来的肉汤炖煮两个小时，然后加入泡发的蘑菇再煮半小时。 有油和没油的菜简直就是两个味道，反正以前很嫌弃肉汤没油星的寒枝最近是不怎么嘀咕了。 小水端着自己的食物，昨天她还紧紧跟在自己的族长后面，今天就已经毫无痕迹的融入了风雨两姐妹的小队伍里面了。 这个队伍的老大是风，副把手是雨，下面还有三个学会走路不满一年，稍微跑快点就得打趔趄的娃，以及两个四岁的小古猿。 现在再加上小水和她的小伙伴们，队伍扩充到十一个了！ 于是端着碗出来的寒枝就见到一堆娃一边吃，一边吵吵嚷嚷说着什么。 她平时吃饭也是坐小孩那桌的，所以和籽一起自然的走过去加入谈话。 “在说什么？”她好奇的问风雨两姐妹，就数她俩声音最大，其余小孩只顾吃。 小水也在很专注的干饭。 “我们在说过年啊，你不是说过年很多好吃的嘛，我在跟妹妹比对过年要做哪些吃的。” “哦这个啊。”江山易改吃性难移啊小朋友们。 “让芮再进山抓头半大野猪回来做猪肉脯吧，大野猪不好吃。”寒枝建议。 储藏室还有不少蜂蜜，够她们折腾零食了，不够的话还可以试着用拐枣糖做。 上次做的那批太好吃，前几天已经吃完了，不然还能让新来的小朋友们尝尝。 听到吃的，埋头干饭的几位新人也停顿了一下。 猪肉脯？又是什么好吃的！ “族长还在睡觉呢。”风赶紧回答，怕寒枝这就直接去叫人。 寒枝：“我知道啦，明天嘛，今天我们自己进山找洋辣罐先，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没挖出来的野山药，天天吃橡子都快吃不下了。” 小水歪着头认真听。 吃不下？怎么会吃不下呢！这么好吃的东西。 籽看着小水一脸珍惜的把最后一块橡子粉放进嘴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们树居族不吃盐吗？怎么没有来这里换盐？” 小水虽然年纪小，不过族里关于盐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她们吃的盐是跟着野兽得到的。 “我们跟着那些动物找那种吃起来咸咸的石头，族长说那就是盐。”小水说。 “盐石呀。”寒枝说，难怪不来换盐呢。 “嗯，族长说我们以前的族人就是看见那里有动物舔石头，他们也跟着舔，发现可以当盐吃，觉得是个好地方，才在那里住下来的。” 一住就是好多年，后面发生了很多事都没有搬走，就是因为族人认为一个地方如果有盐，那就算是个好地方。 一群孩子边吃边说，吃完收拾碗，背着竹筐火急火燎的准备上山。 榆没想到几个孩子居然比自己更快的融入女娲氏了。 “怎么样？吃完饭我带你转转啊。”她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是栗。 芮昨天值夜班已经睡觉去了，莲带着寒枝她们进山玩，族里只有栗有时间。 榆点点头，跟着栗在平原上开始东走西走。 她见到了女娲氏人养的竹鼠、野猪、野鸡、野羊。 当然还有那几只看起来很像狼，但和记忆里凶恶的狼又有点不一样的动物。 “为什么要养那个？”她指指食物储藏室门口的几只小狼。 发现有人指着自己，小狼懒懒的抬了抬头，发现是昨天来的新人，于是象征性的龇了龇牙。 指我们干嘛，这不干活呢吗？可不是在晒太阳。 不过今天的太阳可真好，身上的毛晒的热热的，换一面继续晒。 “巫医说狼养熟了以后可以帮我们看家，还能打猎呢。”栗解释。 “族里养的这些动物，都是巫医让你们养的吗？”榆发现巫医虽然年纪比树居族以前的巫医小很多，但是懂的东西却多很多。 “嗯，如果没有巫医，那今天平原上的这一切，就都不存在。”栗带着榆又开始顺着围墙溜边走。 “我以前就住在平原上，食人族来了以后，杀了很多人，我们只剩下十几个人，是巫医把食人族杀了，然后让我们加入女娲氏的。” 榆很吃惊，她还以为栗就是女娲氏人呢，原来和自己一样也是融进来的。 不过食人族... 食人族的大名在这片土地上恶名远扬，每个大小部落都听说过他们。 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只知道里面的人都很凶恶。 树居人虽然也吃人，但是在榆心里，他们和食人族还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没有食物下的无奈选择，一个是主动劫掠其他部落的人食用，而且还当成乐趣。 偏偏食人族因为可以吃饱所以身体很好，只要是被他们盯上的部落，都会消失。 但这样的食人族，女娲氏都能消灭。 榆对族人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她回想起当初弟弟说的什么女娲氏人很少，可以偷偷过来把她们杀了然后占住这块地方的话。 她庆幸当初没有相信这些话，而是做了正确的判断。 不然今天她绝对不会站在这里。 * 莲和古猿在前面走，寒枝则和一群小孩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四下梭巡。 “看到这种像铃铛一样的东西没有，这就是野山药枯萎的花，小伙伴们，睁大你们的眼睛仔细看清楚喽，我们记住地方，明天让大人来挖。” 一群小孩狠狠点头。 好好好，山药好吃啊，好久没吃啦，希望可以多挖一点。 她们很快来到了一颗乌桕树下。 这颗乌桕树还挺大，树上结了很多蒴果，裂开的蒴果壳中包着白色的种子。 种子上的白色是一层蜡质的假种皮，收集起来可以做蜡烛。 不过乌桕籽做蜡烛的话，没有滤网很难收集那层白蜡，而且产量也不如白蜡虫，所以寒枝就没弄。 第108章 洋辣罐 乌桕籽虽然用不着了，但是在树枝上越冬的洋辣罐却是好东西。 因为外表包裹着一层硬壳，像个黑白色的罐子，所以叫洋辣罐。 剥开外面的硬壳，就会露出里面黄色的幼虫。 寒枝直接扒开一个丢进嘴里。 甜滋滋的，好吃啊！用盐稍微烤一下更好吃，味道有点像蚕蛹但比蚕蛹好吃，香气也要浓郁的多。 以她的话来说就是一股奶香加坚果的香味。 身后的一众小朋友也纷纷效仿，拿两个洋辣罐互相用力一抵，哪个先破开就吃哪个。 小水以前在野外见过这种东西，但她今天才知道居然可以吃，而且还很好吃。 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吃的呀！ 一群古猿爬到树上直接把洋辣罐多的树枝折下来，小孩们就在下面摘。 乌桕树林就在进山的道路两边，周围几乎连野生动物都被族人猎光了，所以寒枝才敢带着族里小孩来玩。 不然有些孩子连路都走不稳，跑起来不是要命了。 除了乌桕树，路边干枯的灌木丛上也有不少，都被眼尖的孩子们给一一收集起来。 摘了两三个小时，临近下午的时候才收工。 只要是弄吃的，族人就绝不偷懒，所以这么点时间就摘了三大筐。 没被人薅过的原始资源就是好啊，这东西放后世，已经卖到一百多一斤了，她们几个小时弄百来斤，小一万呢。 寒枝美滋滋的在心里换算。 尤其进山的时候还发现了不少初春漏挖的野山药，明天肯定能挖几百斤回去，这一趟不虚此行。 这劳碌命，怎么放假还在打算呢。 她赶紧止住心里的盘算。 “走，回家！”一声令下，刚才还坐地上犯困的小孩们都瞬间精神，一骨碌坐起来跟上队伍。 寒枝看了看那树居族那几个小孩，各个都是一张蜡黄的脸，脸上还有一些指头样的圆形白色皮藓块。 这些症状都在说明她们肚子里面有蛔虫。 看来回去第一时间得给树居人除个虫。 * 背回家的洋辣罐一部分被拿出来剥壳准备今晚就炒了吃，一部分直接放进地下食物储存室留着过年再吃。 习惯天天睡午觉了，最小的孩子一回来就困得东倒西歪的，赶紧跑回家准备眯一会儿觉。 寒枝没去睡，而是在储藏室里面翻找起来。 她要找花椒，还有黄米。 把花椒研为细末备用。先取黄米煮粥，粥煮熟以后放进花椒粉，再煮沸腾一两下，煮好后给小孩喝，每天喝两次。小孩一般会在服药后15-20分钟开始肚子疼，随后排便，并排出蛔虫。 虽然剩下的黄米已经不多，不过族里其他小孩的蛔虫早就被她用药打出来了，只有树居人要吃，所以够用了。 熬粥花了一个小时时间。 正在剥洋辣罐的小水和三个小伙伴接过寒枝塞过来的黄米粥。 虽然里面的花椒粉闻起来有点呛鼻，不过这是食物，怎么风雨她们都一脸嫌弃呀？ 寒枝还在催促：“赶紧喝了，虫没出来晚上就再喝一次。” 小水只听懂赶紧喝几个字，于是听话的一口把粥喝光，然后乖乖把碗洗干净。 几个人继续坐下来剥洋辣罐壳，又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小孩捂着肚子往厕所冲。 然后被寒枝拉去旁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拉野屎，又过一会儿，一阵尖叫。 后面就不详述了... 风雨姐妹俩对着已经笑得不行，完全忘记了当初她们驱虫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除了小孩，榆和老人当然也要走一遍流程。 驱完虫的榆脸色发白，只觉得胃里在翻涌，太恶心了，人的肚子里面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本来还觉得女娲氏人只喝烧开的水是一件麻烦事，现在不觉得了。 她要遵照巫医的叮嘱，不喝生水，勤洗手啊！！ 族人们晚上都分到了一小把茶油炒洋辣罐。 炒好以后只洒一点点的盐，吃起来就已经很香了。 寒枝一个接一个往嘴里丢，太香了，外面的一层皮因为比较厚，所以是韧韧的口感。 所有可以吃的虫子里面，她觉得这个最好吃了。 洋辣罐因为好吃，而且外表看起来比其他虫子好看点，所以也是吃虫子的入门级选择。 “如果能养虫子就好了。”风语出惊人。 寒枝喷笑，养这玩意儿要是没把茧蛹摘干净，那等着被蜇吧。 * 愉快的假期结束，榆终于正式迎来了平原上的工作日。 栗带着她直接去了织布坊：“今天去学织布做衣服吧，从简单的开始，慢慢来。” 小水则跟着风她们去外面摘野菜。 积雪草摘回去炒鸡蛋，野葱腌咸菜当调味料，蒲公英苗挖回去凉拌。 还有一种叶子皱皱圆扇形的野菜，巫医说叫葵菜，也是她们冬天经常吃的。 葵菜是寒枝选择明年种在菜园子里的蔬菜之一，毕竟这时候可没有什么菠菜白菜，能够在冬天吃到的本土菜种就那几样。 作为曾经的百菜之王，葵菜可是经常出现在各种文学作品里面的。 比如：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这句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印象，但是最后一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我不喜欢吃，滑滑的，但是枝说这个吃了对身体好。”雨吭哧吭哧的揪葵菜叶子。 这么冷的天，只有葵菜长得异常精神，还一长一大片，别提多显眼了。 风点了妹妹一句：“哎呀你还挑起来了，才吃饱几天呢。” 姐妹俩一边斗嘴，一边手脚麻利的摘野菜。 小水晚上除了吃到炒葵菜以外，还吃到了那个叫山药的东西。 好像是本来放假的大人听说乌桕树旁边有几颗山药后，直接跑去挖回来的。 她终于知道比榆皮面好吃很多的橡子豆腐为什么被小风姐姐她们说不好吃了。 山药吃起来软软糯糯又粉又甜，简直都要比肉还好吃啦！ “好吃吧，嘿嘿我们种了三亩地呢，虽然被野猪给拱了一点，但是明年春天还是能挖很多的。”雨凑在小水旁边说着。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都嘎嘎直乐。 第109章 历法 摘拐枣的队伍回来了，十五个人，每人挑两大筐拐枣。 步除了留下她自己特意定制的两巨筐以外，另外留了十筐，剩下的都让族人挑走。 寒枝选了一些出来晒干留着当药，再给小孩们留两筐拿来当零食吃。 冬天没有浆果之类的东西甜嘴，新鲜拐枣还是有不少族人爱吃的。 赤就是那个爱吃的，她的口味总是跟寒枝背道而驰。 “甜，就是麻嘴。”吃完一盘子，留下此评价。 寒枝擦擦汗：“我的姐，一次吃这么多，能不麻吗。” 新鲜拐枣上的枝枝蔓蔓还有顶端的圆果都要摘除干净，只留褐色果梗。 大人们都在忙着建筑工事，半大孩子要忙着照顾养殖的牲畜，这清理拐枣的工作只能交给最小的几个孩子来干。 不过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族里会走路就要会干活的规定了，老老实实一个个坐在小凳子上，围成一个圈，把摘干净的果梗放进中间的筐子里。 地面的土坑里，老树桩子烧的虽然慢，但是热力一点不差，所以屋内并不冷。 小水觉得这种日子简直太舒服了，外面冷风呼呼刮，她们坐在温暖的屋里摘果子，时不时往嘴里丢几颗嚼一嚼。 还有小风姐姐在讲故事，她说这个故事是巫医以前讲给她和妹妹听的，叫做《小红帽暴打灰太狼》 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有一个勇敢的小女孩和母亲住在一起，她总是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所以人们都叫她小红帽。 帽子是用兽皮做的，而红红的颜色来自于赤铁矿里面的红色粉末。 有一天，小红帽像平时一样，带着母亲做的食物，去看望住在森林深处的祖母。 还没走到祖母住的地方，小红帽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聪明的小红帽放轻脚步，慢慢扒开眼前的树丛一看。 哦，是一只鬼鬼祟祟的大灰狼。 这只大灰狼一看就不是好狼，所以小红帽果断放下篮子，取下背上的弓箭，一箭射在大灰狼的屁股上。 生气的大灰狼嗷呜叫着冲小红帽扑过来，小红帽不慌不忙的又射了一箭。 大灰狼被射死了以后，小红帽抽出身上的短刀，把大灰狼身上的毛皮给剥了下来。 正在屋里睡觉的祖母被动静吵醒，起床一看，孙女正在剥狼皮呢。 “哦，多么漂亮的狼皮，可以给你做一身暖和的衣服。”祖母抚摸了狼皮说道。 小红帽也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这也是狼皮做的，确实很暖和。 对呀，狼皮帽子和狼皮衣服，正好配套。 完。 小水简直呆住了，哇，小红帽也太厉害了吧。 她也要学射箭！ * 小孩们可以在暖和的屋里干活，大人们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包括颜色小队的成员们也都在围墙和公共建筑的工地上忙活。 围墙已经建了一半，如果天气好一直不下雪的话，明年的一月肯定可以建完。 寒枝心里刚这么想呢，天上就开始飘雪花了。 这是今年的第三场雪。 按照她日历上的时间来算，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六号了。 再过几天，就是冬至。 明年开始，节气的事就要交给栗来做了，她现在就经常带着栗教她怎么看月亮星星。 毕竟二十四节气在农业工作里面起的指导作用可是非常重要的，想要种好田，那就要知道历法节气。 尤其是在夏国，比起源自西方的公历纪年法，农历其实才更契合本地的气候。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赶紧制定出来，以后才能慢慢完善。 目前划分节气的依据，寒枝是根据北斗七星的斗柄旋转指向，也就是斗转星移来制定的，这可比她自己瞎猜要准确的多。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如果不是有这些千万年都不曾变过的星辰在指引，那她想做的许多事情都没法完成。 世界上的许多文明古国也是根据月亮星辰的变化为基础来制作历法的。 你问为什么不观察太阳，呃因为太阳光太刺眼，不方便观察呀。 她会每天在固定的时间里，比如太阳落山后一小时，观看北斗七星。 因为地球围绕太阳公转，所以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在一年四季里会逆时针旋转，一年旋转360°。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这就是北斗七星的周年视运动。 夏国先民们以斗柄悬于下（指北）作为一个太阳年的开始。 寒枝甚至不需要自己去发明这些，而是直接对比后世看过的那些资料，直接照葫芦画瓢制定出来就行。 套公式它就是快啊嘿嘿！ 开启太阳年后的夏国先民们又通过观察月亮的变化，将一年分为十二个月。 初一的制定就是根据月亮的圆缺来，把朔月定为初一，下一次朔月的出现代表下一个初一的到来。 朔月也叫新月，细细弯弯。 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 后世已经发现月亮走完一圈的时间大概是29.53天，十二个月下来，也就是354天，非常接近一年的实际长度了。 因为这种历法根据观察月亮得来，所以叫阴历。 不过因为月亮公转12圈是354天，地球公转一圈为365天，这之间相差了11天。 为了修正这11天的差距，夏国先民们发明了闰月。 十九年插入7个闰月，就可以完美修正月亮和地球公转间相差的天数。 不过这插入的7个闰月并不是随便设定的，而是有一条置闰规则。 而置闰规则的制定，则和二十四节气紧密相关。 二十四节气将地球的公转等分为二十四份，可以称之为太阳历，简称为阳历。 定冬至无中气置闰法。 首先是定冬至，因为冬至在先民们的心中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在所有的节气中，它是相对最容易测定的，所以冬至是二十四节气的起点。 天正冬至，两个冬至之间代表完整的一年。 想要编测历法，最重要的就是准确测定出冬至的时间。 两个冬至之间如果只有十二个朔望月，那么这一年就叫平年，不需要置闰。 但如果两个冬至之间出现了13次朔月，那就达到了置闰的条件。 第110章 黄芪羊肉汤 定冬至后，来到无中气。 中气就是以冬至为起点排列二十四节气，横六竖四，从左开始依次间隔删除一半节气，中间剩下的十二节气就叫做中气。 中气有十二个节气，而出现十三个朔月的一年里，就会有一个月没有节气。 将中气和十三个朔月叠在一起后，没有节气的那个月，就会变成闰月，这时候就可以继续沿用上个月的月名，这就是置闰。 这套由夏国先民发明的阴阳合历，即使经过几千年的考验，其中的科学性和先进性依然不容置疑。 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套历法只适用于夏国本土，寒枝只能默默祈祷自己现在站的地方不是其他国家... * 雪一开始还只是点点的砂砾状，慢慢越下越大，到了后面，已经变成鹅毛一样。 因为这场雪，外面的建筑工事不得不暂停一下，族人只能回到屋里继续干活。 剥橡子壳桐子壳磨橡子粉劈篾条织布做衣裁兽皮，能做的活多着呢。 三三两两的族人聚在要好的人屋中，在土坑里生起火取暖，就着篝火的光做活。 还照着巫医的叮嘱，把窗户开一条小缝，免得一个不注意中了炭毒。 窗外一直大雪纷飞，屋内却暖和极了。 等到晚上吃饭时间，众人出去一看，嚯，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地上就已经积了三四厘米的雪层了。 往常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昏暗了，今天因为这场雪，平原看起来还是白晃晃的，到处都一片明亮。 坐着干了一下午活的寒枝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开门，先是被冷冷的寒风吹得抖了一下，接着就兴奋起来。 这么大的雪，明天可以在平原上抓野鸡啦！ 好耶，最近建筑工地太忙，狩猎队来不及进山，刚好抓一批野鸡换换口味。 不过天公不作美，第二天雪依然在下，她的抓野鸡计划就此泡汤。 * 在经过小朋友两天的努力后，拐枣终于都给摘干净了。 清水洗干净后直接把拐枣倒进石磨里面磨碎，磨碎以后加清水进锅先煮一遍，然后再用纱布将汁液过滤出来。 过滤好的汁液倒进锅里熬煮，煮开以后捞出上面的浮沫，在熬煮的过程中还要不停搅动防止粘锅。 一直到汁液变得黏稠，出现浓密小气泡的时候，就可以倒进陶盘里面自然冷却，拐枣糖就成功啦！ 冬天气温低，最后一批糖出锅的时候，头一批糖也冷却完毕。 不过这糖熬出来以后不是那种硬质的，而是有点像麦芽糖的质感。 拐枣的含糖率不低，品质好一些的可以达到百分之四十，所以这一批采回来的拐枣，最后熬了将近四百斤的拐枣糖。 大丰收啊！族人喜不自禁。 老巫医和莲看到那些就长在自己老窝的拐枣最后居然熬出这么多甜蜜蜜的糖来，心里简直有点发堵。 我的妈，这么好的东西就长在那里，她们竟然不知道去捡了吃。 成熟的拐枣会自然掉落，不过如果没有人经常去捡的话，就会被森林里的野生动物吃完，毕竟这时候动物永远比人多。 幸亏松鼠都已经冬眠，不然树上的拐枣还没熟就会被它们先摘完。 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竹签，把黏稠的拐枣糖缠在竹签上，分给排队的小朋友。 寒枝留了一点糖在锅里，准备试试能不能做糖葫芦。 野山楂太酸了，往年族里采的不多，她只会弄一些切片晒干炮制成山楂片，用来治积食。 不过今年山里有一颗山楂树跟突变了一样，果子又大又红，吃起来明显比其他树的果子要甜一些。 把果实摘了个精光后，连吃带拿的族人把这颗山楂树小心的连根一起挖走移栽在了平原上。 春天时猿人们带来了果干，吃完的桃杏梅子核都被随手埋在外围，有不少都已经发芽了，不出意外，过个十来年，平原周围就会满是果树。 到时候开花肯定很好看。 摘回来的这些懂事山楂被放在地下储藏室的陶缸里，陶缸底部铺了干草透气，山楂放在上面，顶部再铺一层树叶。 这样就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洗净的山楂上面均匀浇一层糖液，然后放置在木板上，木板要泡水以后才能用，不然糖液会粘在上面。 留在锅里的糖因为熬制的时间更久一些，虽然不像白糖冷却以后变成一层硬壳，不过也没有麦芽糖那么软，而是软中带硬。 晚饭后，所有十岁以下的小孩都分到了一串糖葫芦！ 赤虽然已经十二岁了，但依靠着寒枝的裙带关系，依然分到了一串。 大人们只当没看见。 寒枝嘿嘿笑两声，哎呀这只是试验品，等过年做零食的时候再多整点，人人都有份。 小水拿着那串红红褐褐的糖葫芦，激动的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红是山楂，褐色是糖液。 咬一口，软硬适中的甜蜜糖液下包裹着去了核的酸酸山楂，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酸甜爽口。 “哇，比我以前吃的糖葫芦还要好吃。”寒枝简直太满意了。 “嗯？以前吃过？”籽疑惑扭头。 啥时候吃过？她怎么没印象。 呃寒枝语塞。 “梦里，梦里想象的哈哈。”一通胡说，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吃完了糖葫芦，又过了两天，寒枝终于发现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了北方。 冬至啦！ 吃饺子喽~ 橡子皮做面，馅儿则做了两种，一种鸡蛋荠菜的，一种腊肉蘑菇的。 除了热腾腾的饺子，还有用那只抓来配种的公羊宰杀后做成的羊肉汤。 汤里煮着大块的羊肉，寒枝还从药房里翻出了几块黄芪加进汤里面同煮。 黄芪羊肉汤属于晋菜，还是她去晋地旅游时候喝到的。 当时喝的时候就惊为天人，绵软酥烂，浓香异常。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人声喧哗。 热气从窗缝里冒出，很快在空气中凝成了水汽。 寒枝一口饺子一口汤，吃的鼻尖冒汗。 好吃，好喝，绝啦！ 第111章 母鸡立大功 本以为这场雪会像去年一样下个两三天就停了，结果竟然持续下了一周时间。 平原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兽皮鞋踩上去吱吱作响。 小水记得以前这种天气，她会和族人们待在洞穴里，点一堆火取暖。 族长会每天中午架上那口沉重的石锅，其实小水也不确定是不是中午，毕竟外面每天都阴沉沉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不过就当是中午好了。 族长直接去外面抓一大把雪丢进石锅里，等雪水被煮化再煮开以后洒一把树皮面进去。 煮好以后的树皮面有点像泥巴水，吃起来没什么食物的味道，喝进肚子里后，过不了多久就饿了。 饿了族长也不会再煮，一天就只有这一顿饭。 吃完饭继续在洞里睡觉，没有人说话，更不要说讲故事。 但现在... “小水，快起来，枝说带我们去山里抓野鸡！” 冬日的平原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看不到一点绿色的痕迹了。 早起的大人们已经开始铲雪，有些人还踩在竹梯上，清理房顶的积雪。 这场雪持续的时间长，但并不是一直下，而是断断续续的，且通常是在深夜人们都睡着了以后，才偷偷抹平地上那些凌乱的脚印。 白天，尤其是上午，通常是不下雪的。 这时候就是一直待在屋内的人们活动的时间。 这么大的雪，在外面是干不了什么活的，所以族人趁此机会放了个长长的假。 巫医说过，刚好快要过年了，就当是放年假吧。 不过就算是放年假，有些闲不住的族人也照旧在屋内剥桐子。 毕竟这时候没什么娱乐活动，不干活，闲下来真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也有不怕冷的，天天早起把晒场的雪铲干净，然后踢半天球。 不过能踢球的场地就那么多，其余人还是没事干，有些人会选择闷头大睡。 果然人还是得有些健康的娱乐活动才行啊，寒枝暗暗思忖。 不过其实很多族人也各有各的娱乐方式。 比如制陶坊的匠人，说是冷天刚好开窑烧陶，暖和呀。 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土地都冻得梆硬，她们怎么有那么大劲挖黏土的。 匠人们已经开始在陶器上刻一些图案了，虫鱼鸟兽之类的。 最多的就是鱼。 三角为头，中间一个点做眼睛，两根线交叉就是鱼身，再勾上一些鱼鳞。 寒枝仰头望天，嗯，这个东西，后世被发掘的话，会把今天定在哪个时期呀？ 不过这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不管喽~ 她已经在屋子里面憋了几天，因为怕冷所以一直没怎么在外面玩，只站在窗前看外面的小孩堆雪人、打雪仗。 前两次下雪的时候族里小孩们已经玩过这些娱乐活动，所以没什么新鲜感，但那几个树居族的小孩玩的特别开心。 小水在雪地上疯跑着，躲避伙伴们砸过来的雪球。 以往下雪给她的印象只有寒冷和死亡。 洞穴里虽然有篝火，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场雪会下多久，积攒的那点柴火会不会不够用，所以族长只会在吃饭之前烧一堆火用来煮汤。 要说为什么不多捡柴火，毕竟森林里多的是干柴。 可捡柴也是需要力气的，冬天哪有这些多余的力气拿来干活。 吃不饱就没有能量，没有能量就无法做事，一直这样恶性循环。 但这种事情在女娲氏似乎不会发生。 小水早就看过族里专门盖好用来放柴火的地方了。 天呀，一边引火的干松针堆呀堆呀，堆得太高，她都看不到顶啦！ 旁边是各种奇形怪状，结实又耐烧的树桩被奇异的堆叠整齐，摞成一排排的放好。 还有森林里那些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粗壮树木被锯断以后拖回平原，又再被锯成一截截的形状。 小水天天早上都能看到有人在劈柴，这么冷的天，劈柴的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麻布衣服，头顶冒着热气蒸腾的白烟。 劈柴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也是有技巧和细节的。 劈柴的人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前脚稍向前，后脚脚尖点地保持身体稳定。手分别握住斧柄两端，右手在前，左手在后。举起斧头时，前手滑至斧柄中前部，利用杠杆原理减小举起力度；劈下时，前手滑至斧柄尾端，两手几乎相接，以增大劈下的力量。 “咔嚓”一声，圆木被一劈为二。 放上一块新的圆木，再次轻松劈开。 “啧啧啧，族长这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哦。”籽站在小水身后，冷不丁的说了句。 小水一回头，只见巫医和据说是未来的族长接班人籽也和自己一样在围观劈柴。 没错，这位肩负劈柴重任的人正是芮。 由于好胜的性格，族里很多事她都是要力争第一的，劈柴当然也不例外。 如今柴房里那些摆放整齐的木柴大半都是她的功劳。 “这叫什么？这就叫干一行爱一行，籽你还得多学啊。” 籽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那好吧，以后她多吃点，争取也变成这样。 不过今天先不争取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抓野鸡！ 为了让这次的抓捕行动更加有效率，寒枝甚至从鸡窝里抓了几只母鸡出来。 地上撒上橡子粉，母鸡脚上拴绳放在林子里，叫声就可以把野公鸡给引过来了。 平原上常年住着人，又因为周边的树木被砍伐了很多，所以寒枝她们住的地方离森林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野生动物除了山鼠，其他都很少往平原来。 外围的野兔山鸡都被抓的差不多，想要抓的话得往更里面走，但又因为积雪路没那么好走，只能在外围抓。 所以才需要母鸡叫声来引诱公鸡。 榆跟在进山的队伍后面，目睹了一场狡猾的人类捕捉野鸡的场面。 林间的空地积雪被铲除，洒下橡子粉后又丢出脚绑麻绳，翅膀毛也被剪断的母鸡。 母鸡们眼睁睁看着前面的食物就在眼皮底下，拴在脚上的绳子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急的直叫唤。 叫声在寂静的林中响起，没过多久，就传来一阵扇翅膀的扑簌声。 陆续有公鸡们扑腾着从干草丛里、枯树枝上飞过来查看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此地又有吃食又有母鸡，这是什么好地方。 寒枝和小伙伴们直接搭弓射箭，不管是草里的还是树上的公鸡们，都纷纷坠树。 依靠着这种简单的引诱之法，她们出来才三四个小时的功夫，每个人手里就已经拎了五六只野鸡了。 虽然还可以继续抓，不过林子里面着实太冷，尤其是脚，已经冻得冰冰凉，得赶紧回去了。 榆跟着抓野鸡的队伍，满载而归。 第112章 红山女神像 因为这次捕猎逮到的基本都是公鸡，所以被毫不留情的就地宰杀拔毛，准备晚上加餐了。 榆看着地上的一堆野鸡，又想到族中驯养的那些动物。 女娲氏的人不光能让人吃饱，也能让驯养的家畜吃饱。 即使是在那个叫华胥，也就是女神出生的地方，那里的人们捕鱼打猎，种植东西，但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驯养野物的能力。 说到捕鱼，族里早上经常烤咸鱼吃，但是她在附近河里并没有看到这种大鱼。 族人们说巫医解释过，这种流动的河水里，大鱼们通常会在上游活动，而下游基本只会有小鱼。 “冬天水太冷，捞鱼又费劲，我们都是在夏天用渔网捞小鱼小虾的，放一点紫苏野蒜进去炒，不放油也很好吃的。”有人这样说着。 “那这些大鱼是从哪里来的？”榆用筷子挑了一块鱼肉吃。 她对筷子的使用还不是很熟练，所以费了一点功夫才把鱼夹起来塞进嘴里。 肉质紧实的鱼肉吃进嘴里有一股奇异的味道，据说这种味道只有在冷天里才能形成 。 榆第一次吃就喜欢上了这种独特的风味。 “哦，夏天发大水，好多鱼从上游被冲下来，我们用石头堵了一个浅坑，就在坑里面抓，可好抓了。” 榆的心情更复杂了，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甚至没听到说话的人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更多的是从古猿住的那片野湖里面捞出来的，几千斤呢。” 大雨和大雪，对于这片土地上的部落来说，都代表是一种灾难。 尤其是大雨，会把森林里的树木都淋湿，让篝火都无法点燃。 可女娲氏的人可以从大雨里获得食物。 寒冷的雪天总是冻死人，很多树居族的老人都是死在雪天的。 所以榆最害怕下雪。 可是昨天跟着巫医她们一起去抓野鸡的时候，她才知道，只要知道办法，就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获得这么多的食物。 这些坏天气似乎总是没有办法对这支部落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哦，还是有的，她不止一次听到族里的人抱怨大雪阻挡了围墙和公共建筑的建造。 巫医昨天还说：“哎呀这么大的雪，如果地里种了麦子，明年肯定可以有个好收成的。” 什么是麦子？ “麦子就是一种磨成面粉以后可以做成各种各样好吃的粮食呀，我们已经有稻子了，只有麦子，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能不能见到哦。” 榆看着眼前那个不到十岁，却已经带领着族人一步步在这座荒芜的平原上。 盖起了房子，驯养了牲畜，养活了族人的小巫医。 心里默默想着：你一定就是被女神选中的人，你也一定会在活着的时候，见到那个叫麦子的粮食的。 * 雪停了之后，气温又降了几度。 尽管穿着兽皮衣，寒枝还是感觉有点冷，所以整天都在制陶坊玩泥巴。 制陶坊为了能在冬天的时候也迅速烤干陶器的水分，所以设计的时候直接做的火墙。 外面炉子里一烧柴，整个制陶坊就暖呼呼的，在里面待久了连兽皮外套都穿不住。 寒枝就只穿了一件单衣，正在和箐用黏土练习塑泥像。 虽然她是个实干派，手也灵活，不过泥塑人物难度还是很大的，不练习的话最后也不知道会捏出个什么丑东西。 芮说要建个女神庙，那庙里肯定要有女神像的。 说到女神像的话，最着名的莫过于那位红山女神像。 女神像挖掘出来的时候，除了大量的身体碎片之外，相对完整的部位就只有头部，头部有真人大小，面涂红彩，双眼镶嵌青色玉片。 只剩下头部的女神像依然能看出面部威严中透露出凶相，让人不由自主从心里生出一股臣服感。 和众多慈爱充满母性光辉的女神形象比起来，她还是更偏向这种一看就掌握着权力之柄，充满威慑力的形象。 而且红山女神像和其周边的一些遗迹发掘，进一步证实了夏国上下五千年的真实性。 红山文化不光将夏国的文明整整往前推了一千年，还是一个主要社会结构以女性血缘群体为纽带的部落，初期的社会形态属于母系氏族社会的全盛时期。 考古学家们在这里发现祭坛的方形圆形比例和b市三个圆两个方的天坛地坛，以及唐时的圜丘比例是一样的，而“易经”之中有三天两地而倚数的说法，也与红山文化中的祭坛形制不谋而合。 这就是红山文化被确认为与夏国文明一脉相传的重要依据。 而红山文化也被认为是从母系氏族社会进入父系社会的转折点。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族中又刚好要建立一座女神庙，庙宇的女神像又被交给寒枝来制作。 那就直接拿来用吧。 我也是为了给您塑金身，莫怪莫怪。 她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一边手不停的修塑神像。 既然要做，当然要做到最好。先捏几个小的锻炼手感，最后再跟箐一起直接塑个真人大小的。 不过女神像的烧制有点麻烦，族里的窑大概率是无法成功烧制的。 围墙和公共建筑建完了以后，族里有必要把陶窑也给改进一下了。 到时候直接搭两座蛋壳窑。 * 就在平原上的雪慢慢化着冻，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的日子里，寒枝每天在制陶坊练习着塑泥像，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腊月二十八。 一大早，天才刚亮，寒枝还没睡醒，门就被族里的小鬼砰砰敲响了。 “枝快起床，你昨天晚上不是说要给过年做准备吗？快起床啦！” 寒枝痛苦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额滴娘哎，赶紧把幼儿园弄起来，把这群小屁孩给收了吧。 她认命的起床穿衣下地穿鞋。 好家伙，还没出门就已经能感觉到今天是进九以来最冷的一天，这么温暖的被窝不让睡觉，被人拉起来做什么过年准备，早知道昨晚不说啦。 造孽啊！ 第113章 野韭菜 寒枝拿着个篮子，在食物储藏室里面翻找着。 地上放着一个竹筐，底部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上面卧着几十个鸡蛋。 族里攒了半个月的鸡蛋没吃，都被寒枝叮嘱着给留起来。 她记得自己以前小时候，每次去村民家里拜年时，都会收到红鸡蛋。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外表好看又能吃的红鸡蛋是专属于过年的记忆。 心里暗数了一下小孩的人数，决定煮三十个鸡蛋。 染红鸡蛋的颜料她也准备好了，是从药房里面翻出的茜草根。 晒干的茜草根切碎煮水后把渣滓过滤干净，然后再加入从草木灰里面提取的碱水，就可以把偏褐色的茜草水调成鲜红色。 先把材料准备好，初一的早上再让堇姨煮鸡蛋，厨房的人起得早，等小孩们起床，刚好煮熟可以分发下去。 除此之外。 她手里还有一样好东西，不过不是吃的。 今年九月份的时候，她听栗说附近的林子里有一片地方，每到九月中旬的时候就会开很多黄色的花。 在仔细打听了一遍这种花的外形以后，寒枝确定那片林子里长的一定是野生的忘忧草。 呃也就是黄花菜，忘忧草和黄花菜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对比落差属实有点大。 夏国先民很早就已经开始栽培黄花菜，他们相信食用黄花菜可以带来愉悦的心情，减少忧虑，所以叫忘忧草。 寒枝严重怀疑是因为黄花菜本身是一味药，有解郁和治疗胸膈烦热的功效所以才让人吃了觉得忘忧。 她记得以前大学的时候学校食堂经常用黄花菜做汤。 老实说味道一般。 不过黄花菜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被称为是“四大素山珍之一”，不光人可以多吃，更重要的是可以用来做动物饲料。 黄花菜的秸秆以叶子居多，营养丰富，本身就比其他其他植物秸秆更有利于动物消化，可以提高动物生产性能。 而且秸秆还可以做成青贮饲料，把秸秆切碎压实密封，在厌氧环境下使乳酸菌大量繁殖，乳酸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抑制腐败菌的生长，将青绿饲料里面的养分保存下来。 现代社会想要制作青贮饲料很容易，直接找个塑料袋，把带穗的玉米杆子切碎装进袋子，抽干空气密封，只要不打开，可以保存两三年。 不过没有塑料袋的话就得挖坑窖贮，这种方法古埃及人早在公元前1000-1500年时就已经在用了。 族里做青贮饲料是为了让羊圈里的那几只羊好好过冬，所以窖坑就挖在羊圈附近。 用来做青贮的植株是刚结花蕾的苜蓿草，采回来的苜蓿草经过晾晒把水分控制在45%-50%左右，然后切碎塞进窖坑里面紧紧压实。 通常窖坑周围是要刷上一层水泥面确保不透气，不过现在没水泥，只能将就一下。 由于密封性不够好，青贮坏的快，好在当初存的多，族里养的羊又少，挑那些好的喂羊就行，目前还没出现什么问题。 今年的青贮材料只有苜蓿，明年就可以用黄花菜秸秆来做了，她已经收集了很多种子。 黄花菜花苞的采摘时间通常是在七八月份，不过那时候天天下雨，好不容易晴了又要出去找其他食物，所以一直拖到九月份。 当初去采黄花菜的时候只是想着花苞吃起来味道虽然不咋样，但好歹也是食物，顺便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黄花菜，所以才带着人去找。 这一找不要紧，还让她有了意外发现。 黄花菜是长在一片山脊上面的，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一直往脊背顶部长且铺满山脊的那片野韭菜。 野韭菜族里一直会采摘来吃，发现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种密集的程度。 密集而厚实的野韭菜挤挤挨挨一丛丛铺满了山脊，简直无处下脚。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那就是风水学中说：冈生野葱，下有银丛；若生野韭，金据其中。 山岗上如果长了很多野葱，那下面可能就有银矿；如果长了很多野韭菜，那可能就有金矿。 当然这句话没什么科学依据，但却有一点玄学的味道。 她决定赌一把。 族里的人跟着她在那片山脊上转了半天，也没发现她说的那种金黄色的矿石。 眼看太阳快下山，再不回家看不见路了，才听到另一头的赤在招呼她赶紧过去。 几块夹杂着金色的矿石被赤拿在手里递给她。 除了寒枝，没人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不就是一点金色石头吗。 不过黄金在这年代确实没什么用，她们还停留在悲催的以物易物年代呢。 但是黄金哎，既然有，那就带走。 地面裸露的金矿石着实不少，如果深挖的话，底下肯定更多，不过寒枝没准备深挖，只把地面上那些矿石都捡回去了。 而这些矿石最后提炼出了三十多斤黄金。 巨富了，可惜没啥用。 她准备用这些黄金，给族里小孩每人打个金镯子。 几个婴儿就打金锁。 不过她手艺不咋样，打造的方式就是把黄金烧融成液体之后直接倒进模具里面，到时候肯定会损耗很多黄金。 呃不过这里又没人知道黄金的价值，唯一知道的寒枝又没当回事，损耗就损耗吧。 数好数量以后，她把鸡蛋和茜草根都提去厨房。 厨房里面也忙得很，正在准备做午饭。 把材料都交给堇姨，又说了制作红鸡蛋的办法。堇姨听一遍就记住，笑着接过篮子让她放心。 又说厨房里面忙，让寒枝去别处玩去。 被嫌弃的寒枝只能转身去了冶铁房。 箐已经在做融金水的准备了。 “之前你都不说收集这些东西干嘛，原来是拿来做首饰啊？”她正在把寒枝的那块大金砖一点点切碎。 寒枝抽出短刀，也开始切。 她的这块金砖因为纯度高，硬度估计只有2.5，直接刀切一点问题没有。 主打一个简单粗暴不心疼损耗... “过年嘛，弄点黄金喜庆一下，这个东西可以当传家宝的。”她解释了一句。 “去年我们怎么没有过年？”箐问。 寒枝擦擦汗，去年她才刚来，天天忙着找东西填肚子，住在山洞里的体感又实在不咋样，没那心情搞什么节假日。 今年不一样啊，今年这里可发生太多好事了，实在是让人高兴。 怎么能不好好庆祝呢！ 第114章 她们 平原上的女娲氏人欢天喜地做着各种事情准备迎接她们的第一个新年时，距离此处相隔很远的地方，却是一片低迷的气氛。 一股不祥的气息弥漫在这片土地的上空。 “首领，不好了，女娲像身上出现了裂痕。”穿戴者一身麻布衣衫，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脸上却画着乱七八糟的白色花纹。 “什么！”坐在草席上，正在跟另一个部族首领商议事情的男人脸色猛地一变，从草席上匆匆起身。 掀开泥屋门上挂着的草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广无垠的平原地带。 这里是有巢氏的一个分支世代居住的地方。 分支部族之所以没有跟着先祖们一起搬离，是因为要看守女娲神像。 上古神明响应着信徒们的号召，纷纷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为新神，并且很快适应了这个新世界。 新世界中，始终不愿意成为新神的女娲，也就成了神明和人类共同讨伐的目标。 “做女神有什么用？来和我们一起迎接新世界。”神明说道。 女娲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和自己一样是个女人，最后却变成男人的神明。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类背叛。 “女人怎么能成为神呢？快把灶神画成男人。”她的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 “我们已经成为了神明，性别是不重要的，既然新世界需要我们成为男人，那就做男人，又不会有什么影响。”又有人说。 女娲还是不说话。 “你们母系社会发展了几万年又怎么样，这个社会是在进入父系以后才开始高速发展的。” 她的眼前又模模糊糊出现这样一段话。 这段文字的后面，有人在解释着：母系发展几万年，都是在为人类文明的诞生做准备，如果不是母系养育了百万的人口，文明从何发展？ 比起从一到一百，从零开始再到一，才是最艰难的啊。 但这些解释的话语很快被更多的嘲笑掩盖。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母系社会，别做梦了。” “母系社会是舅权社会，你们女的不可能当家。” “什么母系？母系就是落后，父系才是最屌的。” 这些东西，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她眼前。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这个梦未免太真实了。 她第一次做梦时，梦到自己是个叫妣辛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叫商的时代，住在都城中。 这时候的她，很有打仗的才能，是领军的统帅，是一个让周边蛮夷闻风丧胆的存在。 她还经常受命主持祭天、祭先祖、祭神泉，她拥有自己的封地，与王平起平坐。 就是这样的她，居然从来没有在史书中出现过。 而那些才能远远低于她的平庸帝王们，却被记载在史书中，接受后人的瞻仰信奉。 她的痕迹实在是被人抹除的太干净了，到底要用心到什么程度，才能被这样抹除呢？ 上古的杰出女性们的存在，又有多少被抹除了？又或者，被改换了性别？ 但她如此真实的存在过，即使被人费尽心力抹除痕迹，她的陵墓依然被发现了。 这座陵墓的出现，简直震惊整个夏国。 原来在远古之时，女人就已经在做军事家和政治家了。 她居然可以征服这么多地方！ 不过即使拥有如此才能和成就的她，依然被后人冠上所谓的武丁王后的帽子。 尽管她的墓中并没有提及武丁的名讳，只因为武丁总在占卜时询问她的情况，并且在她死后还要为她再配冥婚。 就认定她是武丁的附属品。 多么讽刺。 妣辛的一生实在是短暂，不过三十年而已，对于女娲来说，只是恍惚一瞬。 她又变成了一个姓曼的女人。 早在诸子百家之前，她就已经是一位哲学家。 她创建了天道的概念：盈而荡，天之道也。 水满了就会晃荡，这是自然的道理。 她说天之不假易也。 天帝绝不宽恕傲慢轻率之人。 作为夏国的第一位哲学家，这次史书中居然有了她的名号，不过只有两次正式出场而已，而且连个名字也没有留下，只有姓氏。 邓国曼姓宗室之女，所以她被后世称为邓曼。 梦里过完了邓姓女的一生后，女娲又变成了冯嫽。 这次的身份是外交家，她在短短几年间，就学会了异域的语言文字和生活习惯，为异域和本国的友好关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虽然史书记载她生卒年不详，不过好歹是有了具体的名字了。 还有一次她梦到自己成为了一位皇帝，但因为是个女的，所以当皇帝时杰出的军事才能和在位时做出的贡献不怎么被后人重视。 反而是她的后宫总是被指摘，虽然她后宫不过几个人，但却被这些人一再拿出来批判，说她荒淫无道。 这可恨的世道，后宫三千不算荒淫，怎么她连三十个都不到就算荒淫了？ 这位皇帝的一生让女娲意犹未尽。 不过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从来不以她的个人意志为转移，该结束就结束，该发生照样发生。 这次她成了一位抗敌的英雌，但史书依然记载她生卒年不详，也还是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只称她为梁氏。 这种功绩若是换成男人，此人的生平怕是一举一动都被详细记录成册了吧。 睡梦中的女娲脸上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女娲的生命实在是漫长，不过在这漫长的生命里，她做了无数个梦，所以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非常充实。 她在无数个梦里，变成了很多个或在史书中有名有姓，或默默无闻的女性。 也一步步的看着这些女性从一开始的平等地位，逐渐沦落到低人一等。 甚至有时候与猪狗并列，又或者连猪狗也不如。 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女娲似乎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她每次从梦中醒来，都会感觉一阵恍惚，有庄周梦蝶之感。 梦里发生的这些事是真的吗？又或者只是梦而已？ 如果是真实发生的，那她的女儿们，实在是太苦了。 只因为是女性，就要忍受这些苦难吗？ 她的女儿们，到底何时，才能摆脱这些苦难呢？ 多么希望这只是梦。 第115章 过年准备 女娲氏平原，腊月二十九。 冬日树林里，大量落叶乔木都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只有竹林里依然一片青绿。 一群人拿着锯子斧头正在忙活着，把竹子连枝带叶一起砍回去做除尘扫把。 “咱们族里今年住的都是新房子，意思意思拂一下灰，取个除旧迎新的好兆头就行。”寒枝说。 除了她以外，其余人都对这件事感到新鲜极了。 毕竟房子是今年新出现的东西，所有和房子有关的东西，都是新鲜的，包括年底这种大扫除。 平原上的雪因为族人扫的频繁，所以到了今天已经化了大半，脚踩的地方都是湿淋淋的。 要不是之前有先见之明的铺了一条石子路，现在出门估计都没处下脚。 山中的雪却因为山里气温本来就低再加上一直累积，所以化得很慢。 砍竹子的人带着兔皮手套兔皮帽子，并不觉得冷，只有无限的干活热情。 屋子里憋几天了，今天终于可以进山活动一下。 进山的路上，雪地里偶尔可以看见一些死去的野兔野鸡尸体。 不过巫医叮嘱过，这种死了的野物尸体不要捡回来吃。 春不捡鸡，冬不捡兔。 野鸡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的动物，很少生病，但春天例外。 春天的野鸡很容易生鸡瘟，死在野外的那些说不定就是得鸡瘟死的，这种死鸡身体里面本身就有很多寄生虫，又不知道死了多久，又滋生了多少新的细菌。 冬不捡兔也是一样，平时的兔子放狗追都难追到，一个个特别能蹦跶，但冬天会因为缺少食物很容易生病，死在野外的基本一身病菌，就算没有病菌，也多数骨瘦如柴没法吃。 以前捡着吃是没办法，好歹也是肉，赌一把，吃死人就吃死人。 现在这小日子过得，谁也不乐意因为这两口肉丢命。 这一边的竹林热热闹闹，那一边的平原一群小孩们也没闲着。 族里一年下来攒了不少野鸡毛，一部分用来做箭羽，剩下的，都被倒出来用来做鸡毛掸子。 不光屋顶要打扫，屋里面落的灰也该扫一扫啦。 其实做鸡毛掸子最好就是选公鸡的“三毛”，也就是尾毛、背毛、颈毛。 不过当初拔毛的时候没想那么多，都混一起了，选看着差不多的扎算了。 一队小孩挑鸡毛，一队负责把鸡毛用麻绳绑在细竹枝上。 绑鸡毛是个细活，还很需要耐心，所以沉稳的小水被分在了这个队伍。 她莫名兴奋的搓搓手。 太好玩啦，鸡毛居然可以做这么多东西。 族里每天都有人给自己做箭羽，手艺最好的是赤，她做出来的箭羽稳定性最高。 因为箭支多数时候被用来打猎，所以族人目前用的都是短羽箭，阻力小、箭速快，就是比起长羽的话控制力差了点。 “枝说明年去野湖旁边的林子里面找找野鸭子，鸭子毛做箭羽更得劲。”赤对蹲在旁边看她做箭羽的小水说。 小水瞪大眼睛。 巫医真的好厉害呀，明明只比她大一点点，懂得事情怎么这么多呀。 说到野鸭子，小水想起鸡圈里那群野鸡。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养鸭子呀？”她问。 赤笑着看她一眼，小机灵鬼，这都被你发现啦！ “对呀，听说养野鸭比养野鸡麻烦，因为鸭子要在水里活动，不过枝说野鸭比野鸡的免疫力更强，不容易生病，所以还是要养一些。” 小水一边把鸡毛递给赤，一边听赤细碎的说一些族里大小事，十分入迷。 外面的人忙着搞做东西，厨房里面也在忙碌。 光处理三个腊猪头就花了堇她们半天的时间。 族里以前吃猪头可不会这么仔细，都是水煮着吃吃算了。 今年不一样，今年说是要用猪头肉做凉拌的。 葱姜蒜都有，又有茶油，年夜饭怎么能少得了凉拌菜。 正所谓：一拱二条三顺风，就是说这三个部位是猪头最好吃的部分。 拱就是猪鼻子头的猪拱嘴，葱丝红油凉拌后，因为质地很韧又有弹性，耐嚼而且富含胶质，滋味特别。 二条就是猪舌头，也叫口条，有滋阴润燥的功效，吃起来平滑柔软，算是寒枝本人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三顺风就是猪耳朵，柔韧的胶质里面夹杂着脆骨，吃起来嘎吱嘎吱的。 这三道菜是寒枝前世每年的年夜饭桌上都必有的，自然也准备延续下去。 族里昨天有一支队伍已经去了藕湖，准备抓几条鱼回来。 巫医说过年夜饭的桌子上一定要有的一道菜就是鱼，取年年有余之意。 这道菜最好是一整条鲜鱼来做，不过族里没有鲜鱼，用腊鱼做也没什么，是鱼就行。 之前本来是打算冬至一过就去藕湖捞鱼的，不过雪下得突然，又一直不停，就把这件事给耽误了。 左右族里人多，打扫卫生准备食物这些事一半人也就够用，剩下的人一商量，那就去捞点新鲜鱼回来吧。 也好久没吃鲜鱼了，有点馋。 腊月二十八的下午出发，走快一些，三十的上午就可以回来，做好鱼，刚好就能吃年夜饭。 寒枝摇摇头。 不得了，好吃的本性开始显露了这是，还非要吃新鲜的，不嫌冷就去吧。 明年还是得整个小鱼塘，专门养点鱼弄来过年过节现杀了吃。 “藕湖湖面肯定都结冰了，不好撒网，只能凿洞，你们小心点啊，要不还是把竹排带上，万一冰碎了，人也不会掉下去。”寒枝对榆说道。 那片野湖因为盛产莲藕，所以已经正式被改名为藕湖了。 听说族里要去藕湖捉鱼，榆非要跟着去。 “我抓鱼可厉害了，以前冬天我都会跟着母亲一起去抓鱼，把冰面凿个洞，鱼就自己跳上来了。” 寒枝擦擦汗，呃，这只能说你凿洞蛮厉害的... 不过去就去吧，好歹榆在冰面上抓鱼的经验比其他人要多。 其他人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一次也没有实操过，就是一个自信啊坚定的觉得能在湖里捞到鱼。 一点没想过湖面结冰，不好撒网的情况下会不会空军。 她自己也没法抽开身跟着去，毕竟过年这么多准备事项，很多都是第一次做，时不时要问一下她。 就让她们自己折腾吧，抓不到也无所谓，就用咸鱼做。 第116章 被赶走的古猿 本来以为抓鱼的族人们回来的时候要么带着鱼，要么空手而归，结果。 寒枝看着面前这几个抖抖索索挤成一团，脏的看不出原样的，呃，啥来着？ 还是老巫医眼尖，刚凑过来就发现这不是那些被她赶出族里的成年雄性古猿吗。 都是她的儿孙，抓鱼的人居然这么巧，还是遇到他们了。 “刚靠近藕湖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些人躲在树林里，随便诈他们一下，绕到后面就把他们都抓住了，榆说这些人好像是古猿，所以把他们带回来，看看巫医怎么处理。” 老祖母扶额，唉，她的儿孙们依然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件事情她一直都知道，也是她默许的，那就是每年冬天允许这些儿孙回来在野湖里面抓鱼吃。 有时候如果抓到的鱼多，还会偷偷送两条放在洞口。 莲小时候还疑惑这些鱼哪来的，老祖母总是这样那样的敷衍过去。 她们古猿人都是心大的，基本老祖母说什么信什么，所以莲从来也没有识破过老祖母说的什么天上掉的又或者从鸟嘴里夺来的这种不堪一击的谎言。 直到长大以后看见自己的哥哥鬼鬼祟祟的在洞口放了鱼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她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族里的大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小孩子不知道而已啦。 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巫医虽然把成年的雄性古猿都赶出族里，但不代表她就完全不管这些人的死活了。 春夏秋三季，只要不是特别懒，森林里又没有天灾的话，总能找到食物的。 这时候老祖母不会搭理他们。 但到了冬天，食物就会特别难找，如果老巫医还不管，那这些古猿多半都会活不过冬天的。 老巫医深知她们古猿一族本来数量就少，脑子又不像平原人那么灵活，如果投奔那些平原人的话，估计还没进入冬天就死了。 古猿彼此之间如果不能互帮互助，那灭绝的速度只会更快。 所以她把从分支那里学来的冬天抓鱼的办法告诉了雄性古猿的头领，以便他们度过寒冷的冬天。 不过这种凿冰捕鱼的办法只能在冰层结的很厚的时候用，而且纯看运气，有时候凿个洞等一天能抓十几条鱼，有时候一条也没有。 古猿们没有鞋子也没有厚实的兽皮御寒，三九寒天里光着脚踩在冰面上，别提多难受了。 老巫医虽然心疼，但是也没有办法，采集来的蜂蜜只够族里留下的这些古猿不被饿死，离吃饱可还远着呢。 而这些古猿虽然被赶出去了，但也知道念着老祖母的好。 这些被赶出去的古猿都知道如果老祖母的心再狠一些，那他们早就饿死了。 今年搬迁的时候这些古猿还在北方同族那里，所以老巫医根本没有机会告诉他们自己要搬去平原了。 儿孙之所以会去北方，是因为古猿住的这片林子里食物是有限的，不能供应那么多古猿食用，所以这群古猿每年除了冬天之外，其余时候都在北方同族那边的区域晃荡。 那里的食物更多，而且北方同族也需要和南方古猿们游婚增加部落人口，所以不会驱赶他们。 但到冬天就不行了，冬天所有古猿都缺少食物吃，这支南方古猿的队伍就很碍眼了。 于是他们就会在冬天之前回到自己的故乡过冬。 每年都是这样，今年回来的晚了一些，刚好在那支打拐枣的队伍回平原之后，这些古猿才回到藕湖附近。 今年一回来，照样是偷偷去地穴附近看看祖母，可去了以后才发现地穴里面所有的古猿都不翼而飞了，他们的老祖母和母亲姐妹们统通不知去向。 脑子本来就不好的古猿们简直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祖母去了哪里。 难道是被什么野兽吃了？不可能啊，不是有一只很大的巨猿住在附近吗？老祖母一直说她和巨猿的关系很好，巨猿会保护她们的。 这群回乡的古猿又跑去步曾经居住的洞穴看了一圈，除了墙上的壁画显示曾经真的有人在这里住过之外，已经一点巨猿的痕迹也找不到了。 伤心的古猿们日夜不安的游荡在居住地附近，期望着祖母和姐妹们的突然出现。 不知不觉就迎来了最寒冷的冬天。 今天他们刚从地穴里醒来，就发现外面的气温又降了。 首领兴奋的叫了几声，意思是走，出去捕鱼。 这支队伍里的人，语言能力甚至不如以前的莲她们，不过力气倒是一样的大。 他们踩着积雪准备去藕湖，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有人说话了。 高兴的古猿以为是祖母回来了，赶紧想要冲出去看看。 队伍的首领这时候难得多了个心眼。 他虽然不会说很多古猿话，但是古猿说话他是可以听懂的，但这些人说话他根本就听不懂！ 于是一群古猿躲在树后准备暗中观察一番，还没怎么观察呢，已经被那群绕后的人给包围了。 这些人个个穿着厚实的兽皮，竟然连手上都有兽皮包着，头上也带了兽皮。 天呐，雄性首领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兽皮。 而且她们个个手上都拿着一个怪怪的东西指着自己这群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首领本能的觉得很危险。 直到榆认出这些人。 虽然分支多年，但是古猿的面部特征一直没怎么变，所以可以轻易识别。 九个雄性古猿就这么突然的被绑着手脚蹲在岸边，观看了一遍女娲氏人捕鱼的场景。 她们先是凿了个洞，结果可能因为秋天的时候捞了太多鱼，所以湖里鱼变少了，等半天也不见什么有鱼蹦上来。 有一个族人从背筐里掏出渔网，嘿嘿，她们可不是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岸边的古猿们看着这些人把冰面的洞凿大了一些，丢了一个东西进去。 再过一会儿，那个东西被提上来。 里面就有了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天呐，这是什么好东西！ 第117章 雷什么帽 “看来秋天那会确实捞多了，一网子下去才这几条。”捞鱼的女娲氏人有点郁闷的挠头。 旁边的人附和着：“族长也说了，今年捞了，明年就没那么多鱼可捞喽。” “巫医没什么办法让我们年年捞吗？” “啊？巫医还能让湖里的鱼都增加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咱们回去问问。” 一群古猿蹲坐在岸上，听着冰面上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句也听不懂。 首领低头后悔的不行。 祖母总是说他们太笨，叮嘱他平时一定要带着大家绕着异族走，尤其是那群坏心眼的平原人，可不要被人抓走，光让他们干活不给吃东西，那就完蛋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雄性古猿里面聪明的类型了，这么多年也没被人抓过。 没想到还是在老家跌沟里去了。 冰上的人又丢了几次那个奇怪的东西，连续捞了以前他们凿冰捕鱼要捕很多天的鱼上来。 “行了行了，这都有五十多条了，够吃一顿新鲜的就行，捞多了回去族长怕是要骂我们贪心。” 于是几个人赶紧上岸。 岸边撸了几把干草，把鱼穿成串提溜起来。 抓鱼队长看了看天色，估摸大概是下午的一点左右。 以前不赶时间的话她们都会在岸边过夜，明早再早起赶路。不过这次不一样，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她们要在三十的上午回去，所以最好马上走，中途再挑地方过夜。 也不吃饭了，晚上扎营的时候再煮饭吃。 “走吧。”抓鱼队长扬了扬手里的弓箭，没什么表情的冲着地上的古猿首领说了一句。 古猿的语言和女娲氏的语言有一部分是重合的，所以这句走吧古猿听懂了。 但是为什么要走啊！这里是他们古猿住的地方，他们要留在这里等着老祖母回来！ 你们这些坏心眼的人，抢了我们的鱼，绑住我们，现在还要把我们拉去给你们干活吗？！ 古猿首领气愤的瞪着说话的捕鱼队长。 榆无奈的往前几步，充当翻译。 “祖母，在我们那。跟我们走。” 她当翻译其实也不是很熟练，毕竟刚去平原没多久。 半生半熟的语言水平还不如小水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族里的几个小孩子竟然比她学习的还要快。 女娲氏的族人们平时交谈如果说的慢一点，很多话她都可以听懂。 但有一些人说的话就让她很难理解，比如巫医那几个侍从，嘴里面经常说一些她压根没听过的词语。 哦那个小男孩除外，他的话很少，榆怀疑他说话的水平跟自己差不多。 好在古猿们的语言很简单，这几个古猿就更简单了，勉强可以沟通。 在听到祖母这个词的时候，那位首领就已经两眼放光呼的一下站起来。 “走走走。”他甚至开始催促这支队伍赶紧走。 榆叹口气，一句话就能跟着走，这也幸亏女娲氏的人不是坏人，如果是坏人... 算了，她们两家早就分支了，这个问题交给古猿的老祖母去烦恼吧。 其余的女娲氏人也是目瞪口呆。 听说当初老巫医还知道警惕踏进领地的小巫医几个人，怎么这群古猿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的？ 人群一直在冬日白雪皑皑的林子里穿行着。 那些古猿被围在队伍中间，防止赶路的时候捣鬼。虽然他们一个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不过巫医说了“人不可貌相”，不要因为外表，就轻易的相信别人呀。 古猿们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满脸羡慕的看着前面那些人脚上套的那个东西。 这次出来抓鱼的队伍脚上穿的不是单纯的兽皮鞋，而是把鞋底换成木头，鞋面的兽皮之外还缝了一层防水布，防水布是用麻布刷上桐油做成的。 这是特意做来用于在雨雪天出行用的鞋子，鞋底和防水布都很好做，只是把兽皮和防水布缝在鞋底上时，很需要些力气。 不过有步在族里，她们只需要准备好自己的鞋面鞋底，再交给步让她帮忙缝制就可以了。 古猿看看自己冻得通红的脚，又看看前面那些人穿着那个东西轻快的踏着积雪走得飞快。 还有她们身上的兽皮，如果老祖母也有一身这样的兽皮，那冬天一定可以过得很舒服。 此时正被他们挂念的老巫医在育婴室里打了个喷嚏。 待在温暖的育婴室里面，不需要穿很厚的衣服，所以老巫医只穿着单衣，正在给刚醒来哇哇哭的小婴儿换尿布。 “祖母我来吧，您去吃饭。”值班的族人回来，赶紧接过小婴儿。 老巫医拿过竹椅上放的兽皮外套，踏出房门，想起什么，又赶紧回身带上帽子。 “注意保暖呀老祖母，你年轻时候遭罪太多，要格外注意身体。”小巫医总是这么念叨她。 入冬以后还特意为她缝制了一顶帽子，叫什么雷什么帽。把软木做的扣子往扣眼里一锁，连耳朵都可以包起来，可真暖和，她可喜欢这顶帽子了。 族里其他人看着眼馋，也纷纷自己仿作了一样的帽子。 每天穿着暖暖的兽皮衣，带着绒绒帽子的老祖母，偶尔也会想起她的那群虽然不中用，但心眼并不坏的儿孙们。 儿孙应该早就回乡了吧。 今年地穴没有人住，他们可以直接住在那里，等到明年春天一来，森林里就会有很多食物。 那时候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不过等到过完年，还是跟小巫医说一下，回去看看儿孙们，顺便看看有没有人在跟不该来往的同族来往。 此时被她挂念的儿孙们正在看着一只死在雪地里的野鸡流口水呢。 “那那个，吃。”首领高兴极了，今天运气真好啊，不光知道了老祖母的消息，而且还在树林里捡到野鸡。 榆看了一眼野鸡尸体，摇摇头。 古猿们急的简直要冒烟了。 肉啊，这是多么难得的肉，捡回去吃。 虽然有些人吃了这种肉会死，但是有时候也没事的，用水多煮一下就好了嘛。 榆还是摇摇头。 本来觉得这些人看起来很了不起的古猿纷纷摇头。 笨啊，怎么不吃，等到晚上这些人睡着了以后，我再悄悄的捡了煮着吃。 古猿首领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拇指，大聪明！ 第118章 感动哭了 冬日里的森林十分寂静，多数时候只有这支队伍前进时踏在积雪上的吱吱声。 前面的干草丛里传出一阵动静，两只野兔探出头。 只一瞬间，箭支就飞快的射出去，正中兔头。 “太瘦了，这剥完皮有没有一斤肉都难说。”女娲人嫌弃的拎着那两只兔子。 “再猎几只，加点鱼煮汤喝吧。油罐里还有油，今晚这顿都给用了。”旁边的人接过话头。 如此又前进了一段路后，古猿们发现林子里但凡敢露头的野物都会被一箭射死。 这些还能在大雪天出来活动的动物在同类之中算是肥胖的。 “差不多了，多煮点蘑菇，这玩意儿虽然是肉，吃多了其实没啥营养。” “你说也怪了，明明是肉，怎么巫医说没营养呢。” “你个笨蛋，巫医说的不是没营养，是说只吃这个会营养不良。” “没营养和营养不良有什么区别嘛”两个人说着说着开始争执起来。 古猿们已经看得呆住，难怪这些人看不上雪地里那些已经死了的野物，原来她们不光会抓鱼，抓兔子也这么厉害啊！ 冬日昼短夜长，所以捕鱼队下午才走了三个多小时，天就已经开始黑下来了。 队长找了块空地扎营，一群人提着工具开始忙活。 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今天不用挖防火带了，只要整理出一片点篝火和睡觉区域就行。 有人在树丛上收集干净的雪，有人去林子里捡树枝。 树枝上面有雪覆盖，不过林子里面冷，冬日天又干，这些雪还没来得及融化，木头只有外面浅浅的一层皮有点湿，把雪抖落，一点不耽误燃烧。 蹲着的古猿们看着那些人跟变戏法一样从筐子里面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那些被捡回来的粗壮树枝被她们放在地上，手上拿着东西划来划去，树枝就这么被分成了一段段的。 女娲人又从筐子里掏出一把干松针，这是从族里出来的时候带的，直接掏出火折子点燃松针。 上面再架上一些细小的树枝后，一会儿功夫，篝火就被点燃。 旺盛的火苗舔舐着架成空心状的柴堆，火势很快熊熊的烧起来。 周围的温度连带着升高了一些，古猿们都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意了。 榆从筐子里掏出两个陶制三脚架，先把陶锅往上面一放。 收集来的干净雪水被放进陶锅里，让它在里面慢慢融化。 接着掏出陶釜。 陶釜热得很快，等到猎物肉处理干净再架火上去。 旁边的人已经熟练的把猎物剥皮除去内脏。 虽然没有水，不过直接用雪干搓也能搓干净。 搓干净以后再用斧头剁成小块备用。 榆见肉处理好了，就架上陶釜，然后倒入茶油。 已经切成片的生姜先下锅然后再放肉块翻炒，空气里很快飘起一股浓烈的香味。 古猿们感觉眼睛有点不够用了，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见所未见呀这种做食物的方法。 脑子也有点不够用。 好香啊！怎么他们以前做野兔肉没有这个香味！ 一群古猿的肚子开始疯狂的咕噜叫起来。 捕鱼队长看他们一眼，又从筐里提出五条鱼。 差点忘了队伍里面增加了几个人，得多做点食物不然不够吃。 这些鱼本来就是从古猿的湖里捞出来的，给他们吃一些，剩下的也够做年夜菜。 都是饿过肚子的人，知道大冬天的饿着睡觉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 如果巫医在这里，也会这样做的。 榆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 这群人和平原人真的一点也不像啊。 食物煮好后，女娲人将绑住古猿们手的绳子放开，变成了绑着脚。 古猿坐在一块简易搭建的“床”上面，接过女娲人递过来的一碗鱼汤。 因为油不够，鱼是直接入锅煮的，所以鱼汤不是乳白色，而是清澈的汤水，里面飘着两大块鱼肉，以及点点翠绿的葱花。 古猿们有点木木呆呆的看着这碗汤。 他们专注的盯着食物，甚至没有发现装汤的碗不是常见的石碗。 这些人居然会把食物分给他们吃。 榆发现那个古猿首领突然猛地抬头，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他好像感动哭了。 榆... “赶紧喝吧，碗不够，喝完分给你们其他人用啊。” 队长走过来催着。 九个古猿，她们只多带了三个碗，哪有那么多分出来用，只能让他们轮流吃了。 不过队长也被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 族里的古猿好像没有这么脆弱啊，这大冷的天，哭起来眼泪不得结冰啊。 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古猿们赶紧喝起鱼汤。 对于如今的女娲人来说，这是一碗略显寡淡的鱼汤，但是对于第一次喝到的古猿来说。 这味道鲜美的天灵盖都要飞走了！怎么没有鱼腥味？好喝好喝！ 三两口把鱼汤喝完，又把鱼肉捞出来吃掉。 然后碗被拿走，又舀了鱼汤给下一批古猿喝。 古猿首领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真好喝，喝完胃里暖暖的。 他倒没奢望女娲人把那锅炖了很多肉的食物分给他们吃。 愿意把鱼汤分给他们就很可以了，怎么可以贪心的想要吃那些肉呢！他们古猿可不是这种猿！被老祖母知道的话，肯定要挨打的。 结果喝完了鱼汤的碗又回到他的手里。 碗里的肉堆得冒尖了，虽然有一些好像不是肉，但古猿依然为这分量感到震惊！ 这，这。 老祖母，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居然愿意把这么多肉分给我们吃！ 这回真痛哭流涕了。 一边哭一边不耽误往嘴里使劲扒拉。 好嫩的肉，一点也不难咬，还有这种不是肉但跟肉一样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我吃我吃！ 正在疯狂干饭的古猿首领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件事。 我的老祖母，你不会是因为这些好吃的，所以才跟着这些人搬走的吧？ 虽然不全是这个原因，但他确实猜中了一半。 吃完饭的老巫医又打了个喷嚏，加快脚步。 这寒风呼呼吹的，赶紧进屋暖和去。 第119章 古猿团聚 吃过晚饭后，女娲人商量了一下，匀出三条兽皮被子给古猿。 冬天、森林、雪夜，这种天气，就靠这些古猿身上穿着的破烂兽皮衣，明早起来估计都冻硬了。 还好族中每次出行的时候物资都会多带一些。 这也是跟巫医学的，巫医每次出门，多多少少总会带点什么回去，要么是东西，要么就是人。 所以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吃食啊用具啊每个人就会多背一些，这不几乎每次都能派上用场。 幸亏古猿身材矮小，三个人用一张兽皮，只要睡觉姿势不太狂放，就可以安稳睡过一晚。 古猿们拿到被子，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这可不是送给你们的，只是暂时借给你们盖一下而已。”榆赶紧出声打破幻想。 古猿首领高兴的神情一顿，很快又重新乐呵呵的笑。 借一晚上也很好啊！看看这厚实的皮毛，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兽皮被子盖在身上，背后的一块大石头又阻挡了部分夜风，身前的篝火由守夜人看守着，时不时添进一些木柴让火势烧的更旺一些。 明明不在地穴里，也不在自己的树窝中，而是在野外，但古猿们都觉得这是自己出生以来，睡过最暖和的一个觉。 就是太短暂了点，启明星才刚从天上升起，守夜员就已经把所有人叫醒赶路了。 如果是平时还可以多睡一会，因为起来太早也看不清路，但今天林中的雪映的天光一片亮白，完全可以赶路。 守夜员已经用带着的肉干熬了汤。 肉干本来就硬，再加上天冷，不煮一下根本没法嚼。 古猿带着一点还没醒的睡意，喝完了汤，又嚼起肉干。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支被族中驱逐出去的古猿队伍已经对女娲氏人马首是瞻，让走哪就走哪。 连祖母的消息都不问了。 还问啥，祖母肯定跟她们住一块呢。 他们的祖母可是古猿最精明的人，这样的地方，怎么会不跟着去呢！ 因为起得早，所以队伍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的赶回了平原。 手被绑在身后的古猿们惊呆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进入平原的时候，地上那些巨大的坑是用来干什么的呢？还有最边上，远远看着像是用泥巴做的那个又是什么？ 那些怪模怪样的，上面还有黑色烟雾冒出来的地方又是干什么的！！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恐惧。 没来平原之前的古猿们偶尔还交头接耳的议论几句，进入平原后，像是吓到了一样，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老祖母。 老巫医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孙，又看看捕鱼队的几个人。 捕鱼队长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老祖母舒了一口气。 哎呀，本来以为不会那么凑巧的遇上，但最终还是遇上了，这也没有办法。 寒枝听说捕鱼队带回来几个人，也赶紧丢下手上的活跑出来凑热闹。 还没看到来的什么人呢，先听到老巫医的说话声： “你们不能留在这里，回去吧，我和你们的母亲姐妹以后就住这边，你们以后就住在地穴那边。” 寒枝一听，赶紧又紧跑了几步。 让我来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待看到那几个比当初的莲她们还不如的瘦弱古猿时，已经明白了这就是老巫医曾经说过的那支成年后就被赶出族里的雄性古猿队伍。 看着那几个蹲在地上，脸色一片脏污的古猿，寒枝思索片刻。 “老祖母，准备过年啦，来都来了，你让他们住两天也没什么的。”她找了个理由。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放哪都好用！ 老巫医犹豫了一下，看到小巫医脸上没什么不高兴的神色，反而笑眯眯的，只好答应了。 哎呀，她虽然也舍不得，但是为了预防近亲的可能，不能把他们留在身边。 她也没有办法。 捕鱼队的人把古猿交给了寒枝她们，自己则拎着鱼去了厨房。 年夜饭的菜式基本都准备好了，就差这道年年有余啦！ 寒枝让族里的男族人们带几个古猿去洗澡。 这之后她本来想去找老巫医聊一聊，不过想了想，又止住脚步。 先不慌，看看这些古猿怎么样再说。 脚步一转，进了厨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澡房里今天倒是热闹的很，不少人在里面洗刷着。 有些不爱干净的，入冬以来一共都没洗过几回澡。反正现在不住一起，所以寒枝平时也不管她们。 不过今天是三十，除旧迎新，除了要打扫房子的卫生，个人卫生好歹也注意一下。 于是今天烧热水的人忙里忙外，都不知道烧了几锅热水了。 几只古猿赶上好时候，正有现成的热水用。 哦，原来这个东西是用来洗澡的？古猿们这样想着。 他们互相用那个叫羊脂皂的东西搓洗着，洗干净以后又穿上女娲人递过来的衣服。 天呐，这不就是他们身上穿的那种兽皮衣吗？我们也能穿啦? 几个古猿面面相觑，兴奋的套上衣服往外走，迫不及待想看看老祖母。 好久没有见到老祖母，想死她啦！ 几个人在女娲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巫医的房间。 雄性首领惊奇的摸着房间里各种各样的东西。 原来不光洗澡，还可以住在里面啊。 他现在知道了，这叫房子，是女娲氏人自己建的。 这个房子，可真能挡风啊。 仔细听，外面时不时就有寒风呜呜的吹过，可里面居然一点都感受不到。 而且这里面还十分明亮，和阴暗潮湿的地穴比起来，简直太温暖了。 老祖母住在这里，一定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好吧。 真好真好。 老祖母进了屋，看到自己的儿孙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样子，不由得感到一阵鼻酸。 唉，快一年没看到他们啦，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北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首领扭过身后看到祖母却十分高兴。 “祖母，知道你在这里过的好就好，我就是看看你，明天就走呀。我们知道的，食物太少了，不可以一直吃别人的食物。” 老祖母摸了摸儿子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120章 年夜饭 “祖母，莲？”另一个古猿凑上来，他是莲的哥哥。 “她去山上砍竹子，快回来了，等她回来看到你们一定很高兴。”老巫医回答。 雄性古猿们语言系统不发达，全靠老祖母心领神会，大概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你们在北边过得怎么样啊？”每年他们回来的时候，老巫医都要这样问一问的。 “北边不好，没有水，树死了。” 老巫医一怔，这是旱灾了吧，难怪儿孙们今年比往年更瘦，一定是没有多少食物吃。 不过今天有吃的，等到晚上就好了，晚上她问问小巫医，给儿孙们端一些食物。 不能白拿，古猿以后努力干活，放假也干活来还呀。 “以后你们不用再去北边住了，就住我们以前住的林子里，我教你们种葫芦，冬天你们就去采蜂蜜，总能活下来的。” 老巫医的儿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呜呜，母亲这是不赶他们走了！太好啦，北边的森林里，死了很多的树，食物大量减少，他们正不知道明年该怎么办才好呢。 虽然以后还是不会住在一起，但是比起遥远的北方，当然是住在离这里只有一天路程的古猿老家更好啦！ “明年你们不去北方了，让北方同族过来。”老巫医挺直腰板。 以前一是怕近亲，二是食物不够吃，所以只能把成年雄性古猿赶出去，明年不一样了。 明年她们这支南方古猿日子好过，北方可能就不太行了。 老巫医活了这么多年，又因为灵敏的鼻子，所以对变幻莫测的天气有一些心得。 和洪水不一样，洪水或许会很快的褪去，但一个地方如果发生了干旱，那就会持续好几年。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绝对不是各种人类和野兽，而是天灾。 每一次发生天灾，都会引起很多动物灭绝。 当初她和小巫医聊天的时候，说过担心自己这支古猿会灭绝。 小巫医没有安慰她，反而说灭绝才是常态。 她说这个世界上曾经生活着很多比巨人还要巨大的生物叫做恐龙，恐龙一度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可如此强大的生物，最终却还是灭绝了。 只留下了一些疑似是后代的鸟类。 “灭绝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时候总让自己陷入这样的苦恼中，任何人放在历史的长河里，都不过是一粒渺小的沙子，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该做的事情。”小巫医说。 “老祖母，你已经很努力啦，你们同族中和你一样年纪的人都死了吧？你看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还能让自己的后代都吃饱，这样就行啦。” 老巫医奇异的被说服了。 是啊，她已经四十多岁了，还能活蹦乱跳的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这都是女娲氏的功劳呀。 她们古猿一直是有恩必报的，但女娲氏已经是附近最强大的部落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报答小巫医她们，只能努力干活。 不过小巫医好像说过，族里缺劳动力。 她的儿孙们力气很大，种田一定可以派上用场。 对了，明年让儿孙们过来种田好了，种田好啊，只要拉犁就行。 老巫医正想的入神，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祖母我回来啦。”是莲。 跟个猴子，呃本来就是古猿的莲灵活的三两步蹦进屋里一看。 咦，这几只古猿好像有点面熟，是谁啊？ 莲的哥哥成年以后就离开了家，所以莲很少看见他。 唯一一次看见还是几年前看见他往洞口放鱼，她哥的声音没怎么变，所以一说话莲就认了出来。 至于长相嘛，嗯，脸太脏啦，看不清，不过应该是和自己长得很像的。 所以莲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古猿，真是越看越眼熟。 她哥也非常迟钝的没有一眼认出自己的妹妹，哎呀，他的妹妹嫌他脸脏，可当初大家的脸都一样脏呀，他也快要不记得妹妹长什么样子了。 而且莲现在的打扮已经是标准的女娲氏人，头发剪得短短的，带着帽子，脸上十分干净，只有一些绒绒的毛可以看出还是古猿的样子。 她的个头窜高了一些，目前是古猿身高最高的。 莲往自己哥哥面前一站，高出半个头来。 老巫医望望天，唉，傻的。 “这是莲啊，你不是问莲去哪了，这不就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半天也不敢认，老巫医只好直接点破。 兄妹俩瞬间来了个熊抱，高兴的转圈。 “莲啊莲啊。”她哥高兴的只会说这两个字。 莲也高兴的叫着她哥的名字。 激动了好一会，平静下来以后莲才开始问这些人的近况。 这些古猿都是她的亲戚，但是有很多都是好几年没有见过面的。 “祖母，他们以后是不是也留在平原上？”莲的口气里还带着激动。 “不行，跟我们住一起太乱了，不行不行。”老巫医连连摇头。 莲苦恼的想了一会，想到一个办法。 吃完年夜饭问问小巫医好了，小巫医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小巫医无所不能！ 平原上的天色开始一点点变暗。 洗澡间终于完全平静下来，所有人都洗完澡了。烧水的人也终于解放，兴奋的冲出去做其他准备。 外面的两盏大桐油灯被点燃，吸引了新来这些古猿的注意。 他们敬畏的盯着这个奇怪的火，耳边是祖母的解说。 觉得两盏灯不够亮的寒枝又让人点了两盏，加上周围的几个篝火堆，这下公共建筑周围一片地方简直亮如白昼。 一张张桌子被摆了出来，族人决定年夜饭就不在屋里吃啦，就着雪景吃大餐，也很有意思。 加上新来的古猿，九十多个人，摆上十张桌子就够了。 厨房里的菜也被一一端上桌。 凉拌猪耳朵、猪舌头、猪拱鼻三样，一盘年年有鱼，炒青菜寓意万年长青，还有一个陶锅，里面炖的竹鼠加野鸡肉。 陶锅下面的小炉子也是陶制的，里面的炭块烧的通红，揭开盖子，肉汤正在翻腾着咕嘟，里面的肉吃完后，还可以把冷菜煮进去热热。 和寒枝前世吃的年夜饭菜式比起来，这顿年夜饭可以说是简单，但这简单的几道菜，付出了族人近两年的心血。 去年她们住在洞穴里，吃着只有咸味儿的寡淡炖煮菜。 今年已经可以变着花样的做，这怎么不算进步呢？ 进步简直太大啦！ 第121章 爆竹 老巫医正准备把古猿们撵回屋的时候，被寒枝拦住了。 “祖母，今天可是过年，我们有一句老话叫做来者是客，怎么能让客人饿肚子呢，你看桌子和菜都摆好啦，让他们上桌吃饭吧。” 老巫医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握了握寒枝的手。 她当然想让这些古猿们上桌吃饭了，只是他们最后不会留在族里，不好白吃呀。 现在小巫医主动挽留，老巫医也就顺势答应了。 明年让他们好好来拉犁，种田可是很缺人的。 这么大方的小巫医，唉，如果儿孙们也能跟着她，肯定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于是新来的古猿们一脸呆滞的被祖母引着坐到篝火边的一张桌子上。 坐好了以后，每个古猿的眼睛里都看不见别的东西了，只能盯着那些菜。 这都是什么？ 这是食物吗？应该不是吧，哪有这样的食物。 哦那个锅里面的肯定是食物，闻起来真香啊！ 因为古猿不会用筷子，所以寒枝给他们拿了几把勺子。 老祖母为了照顾新来的古猿们，直接坐在他们这一桌。 女娲氏的人还没有全部入席，所以小孩子们还在玩闹。 风雨两姐妹带着小水，在各个桌子之间疯狂追跑着，一边跑一边叫着：“过年啦，过年啦，过年太好啦！” 小水因为跑的太猛，头上的帽子都掉了。 帽子一掉，头顶上的热气很快在空中变成了腾腾的白雾，看的前面两姐妹指着她狂笑。 小水赶紧把帽子捡起来，又开始疯跑。 寒枝摇摇头，小孩就是有精力啊。 篝火边的空地上，摆着几捆晒干的竹子。 她招手把疯跑的小孩都叫过来：“快来，年夜饭之前得放炮。” “为什么要放炮啊。”风在寒枝的指挥下解开一捆干竹子，好奇地问。 “热闹嘛，还可以吓走一些蛇虫鼠蚁什么的。”她随口解释着。 干竹子被投进篝火中，很快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有一些竹子烧炸的声音格外大，引得小孩子们跟着哇哇叫。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这种热闹很好玩。 在鞭炮发明之前，先民们就是利用竹子燃烧时爆裂发出的响声来驱赶邪灵和庆祝节日的，所以鞭炮又名为“爆竹”。 烧完了爆竹，所有人差不多都已经入座了，寒枝这才站上板凳，意思意思说一句：“吃好喝好，明年更好！” 开吃。 古猿们在老祖母的指导下，笨手笨脚的举起竹杯，竹杯里被倒满微微透着些金黄色的蜂蜜水。 寒枝没把敬酒的传统给带过来，所以现在不存在只能小辈给长辈倒水的规矩。 “真甜。”一口小甜水下去，古猿们瞪大眼睛。 成年以后就被赶出族中的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蜂蜜，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又尝到了熟悉的味道。 老巫医笑着看着桌上这些一年没见的儿孙们，心里很是欣慰。 不管明天怎么样，起码今天，他们可以吃的饱饱的，好好睡上一觉啦。 颜色小队的几个人和芮、栗、莲、榆以及堇坐在一起，刚好凑一桌。 堇夹了一块鱼放进芮的碗里：“吃鱼。” 寒枝和籽挤在一起偷偷笑，族长被抓到了！ 芮不擅长吃鱼，因为她不会吐刺，所以日常吃鱼都是一脸苦相。 平时吃鱼是没办法，要补充蛋白质嘛，今天菜多，所以她就避开鱼，只吃其他菜。 没想到被堇发现了。 没办法，芮只好夹起碗里的鱼肉塞进嘴中。 好在这次捕回来的都是大鱼，小刺很少，堇给她挑的又是鱼肚肉，所以吃起来没有往常那么困难。 寒枝也夹了块鱼肚子。 前世她是只吃鱼背肉不爱吃鱼肚子的，因为口感像肥肉；但现在就爱吃鱼肚子，因为这里是鱼身上脂肪最多的地方。 今晚的气温很低，所以桌上的热菜凉的很快。 但这丝毫不妨碍女娲氏人高涨的热情，这边寒枝和籽一起调侃着族长吃鱼的苦相，被堇笑着瞪了一眼，那边其他桌上的人也各自交谈着，满脸都是对新一年到来的期待。 火锅里的肉块都已经焖煮的烂熟，香味直往鼻子里面钻。 古猿们举着勺子不知所措，老巫医便站起身。 没过一会儿，每人碗里就多了几块竹鼠肉。 古猿们本以为昨天吃的那顿兔子肉已经是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没想到竹鼠肉更胜一筹。 老巫医又揭开桌上一个陶罐的盖子，里面是蒸熟的山药。 过年除了好菜，主食也得跟上不是，大过年的还吃橡子饼，寒枝觉得未免太没劲了，还是决定挖一些山药出来。 山药挖掘本来就难，土地又冻得太硬，所以挖的不多，只够每人分一小段吃个意思。 不过这些又长了一段时间的山药虽然只有一年时间，但因为是块茎繁殖，又经过族里细心的照料加追肥，比野生两年的个头还要大一些，总体来说还是令人满意的。 粉糯香甜的山药可以俘获任何一种杂食动物的胃，更不要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雄性古猿们了。 “老祖母，这里是哪？”雄性首领呆呆的举着手里咬了一半的山药，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一桌子好吃的随便吃，身边还有老祖母陪伴着。 从前长得矮小干瘦的老祖母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长胖了很多，脸上的皱纹都变少了。 她笑起来不再是一脸褶子像朵秋天的菊花，而是满脸的舒展。 “快吃，这里啊，是大巫的地方。” * 每个桌上除了鱼之外，其余菜都被一扫而空。 她们年夜菜的分量是按照平时的分量来做的，没有像后世那样年三十的菜吃到正月初七一样做那么多。 日子是好了，但还没有好到那一步呀。 老祖母那一桌如果不是她阻拦，鱼也没有啦。 “留点，年年有余才是好兆头。”她拦住伸过来的勺子。 “哦。”古猿悻悻的放下勺子。 其实他们都已经很饱了，只是从来没有剩下食物的习惯，只要是吃的，都得吃精光才行。 余粮？那是什么东西！ 因为几个小孩下午吃了一些零食，寒枝那桌本来还有一些剩菜，不过最后都被蓝给包圆了。 这小子的胃依然是个无底洞啊！ 第122章 姓氏 各自桌上的空碗盘都被撤了下来拿去清洗，自己洗自己桌子上的。 古猿们笨手笨脚的洗完了碗，然后在女娲氏人的带领下，去了他们以后住的地方。 族里只剩一座空房子了，所以只能他们几个挤一挤。 不过就算是这样古猿们也很高兴了。 挤一挤更暖和呀，感觉不盖被子都可以睡的很好啦。 寒枝也拿着碗筷去了取水的地方。 缸面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要把冰敲碎才能舀水。 这种水温放在前世，能把她冻得直哆嗦，不过现在虽然也觉得冰，但还可以忍受。 野人身体素质就是强悍啊。 盘子放回厨房，碗拿回自己房间，吃大锅饭还是自己用自己的碗比较好。 刚回房把碗放好，就见莲冲了进来。 “小巫医，你不把藕他们留下来吗？能不能不要赶他们走！”藕就是莲哥哥的名字。 （作者想名字太费劲了，俩兄妹合起来就叫莲藕吧...） 寒枝擦擦手，回想了一下今天那几个雄性古猿的表现。 嗯，只能说如果放在她前世的话，是会被抓进工厂里当黑奴的水平。 这种只要给他们吃饱穿暖，就会死命干活的好帮手当然是要留下来的。 不过她也知道老巫医的顾虑，想要留下古猿，还得说服老巫医才行。 “走，咱们去找你祖母聊聊天。”她拉着莲直接去了老巫医的房间。 老巫医正坐在竹床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祖母，我跟枝说了，我们要把藕他们留下啦。” 寒枝差点平地摔一跤，好家伙，我没说呢，你怎么直接一锤定音了。 老祖母叹口气，唉，不行呀。 “老祖母，你是担心以后近亲繁殖出现不好的后代吧，这个好解决，弄个族谱就好啦。” “什么叫族谱？”老巫医从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把每个人的母亲名字记载下来，下面再写上儿女的名字，儿女旁边标注一下父亲的名字呀。” 女娲氏是母系氏族，所以母亲的名字是非常重要的，要优先记载在族谱上面。 “你看，这种事情不用非要你一个人记住，可以用文字记载的。文字记载有时候比记忆更可靠哦。” “可我不会那么多字啊。”老祖母很沮丧。 “我会呀，我先帮你记住，以后你会认识更多字的。明年我们会做很多纸，你想写多少族谱都可以啦。” 不过记在纸上虽然很明白，但是纸张很怕水淹火烧，最好是一式两份或者纸张做一下处理。 “而且超出三代以外的旁系血亲关系就不算近亲啦，老祖母，我顺便帮你理一理这其中有没有已经可以来往的年轻人吧。” 她回到房间，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又看了看天。 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睡了，可不敢熬夜，过完年这具身体也才七岁，熬夜会长不高滴。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年三十的晚上，一起守夜呀！ 外面的桐油灯都没熄，几堆篝火也烧的旺旺的，小孩们都还在灯下踢毽子玩。 寒枝拿着本子冲进老巫医的房间里，一边听老巫医说，一边在本子上记载着。 她本来是准备以后给族人们的名字前面添加姓氏的，不过现在为了方便理清古猿们的关系，就先让古猿们用上姓吧。 “老祖母，你要给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个姓氏，这样会更方便记载。” 老巫医第一次听说姓氏，当然是不懂的。 寒枝知道老巫医的名字。 虽然古猿家族中，所有人都是老祖母的后代，平时根本不会叫她的名字，但幸好老祖母有自己的朋友，朋友之间当然是直呼其名的。 步总是叫她：“xing”。 寒枝曾经好奇为什么叫xing呢？老祖母指着水里的一种草说就是这个xing，xing是好东西呀。 又可以治脓肿，又可以做菜吃，老祖母说。 寒枝看着水里的草，哎呀，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的荇啊。 真是个好名字。 “老祖母，你叫荇对不对，这个名字是专属于你的，只要有人叫这个名字，你就会回应对吗？”寒枝问。 老祖母点点头。 “但是呢，你可以叫荇，其他部落的人也可以叫荇呀，虽然我们现在人少，不太会遇到重名的情况，但是以后人多，会避免不了重名的。” “你的古猿部落，需要一个姓氏来代表你们。” 老巫医眨眨眼，很茫然。 哎呀，都快被小巫医给说晕了，听起来怪复杂的。 老巫医毕竟是老巫医，她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寒枝：“那你们不用姓吗？” 寒枝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要啦，我想好以后姓什么了，就姓姜。因为我们女娲氏种出来的第一种作物就是姜，很有纪念意义呢。” 这下老巫医懂了，原来这就是姓氏啊。 那她们古猿，嗯... “我们可以姓feng，因为我们很会采蜂蜜！” 寒枝挠挠头。 姓feng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蜂蜜的蜂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简化一下，姓“风”吧！ 刚好风姓也是上古姓氏之一，而且据说女娲就是风姓，古猿们都很喜欢女娲的故事，如果知道自己和女神一个姓氏，只会更高兴。 虽然后世解读说女娲的父亲姓风，不过华胥这种母系氏族，孩子跟父亲姓的解读根本站不住脚，如果女娲真的姓风，那风姓极有可能就是她母系氏族的姓氏。 如此姓名结合下来，老祖母的名字就叫做： “风荇”寒枝叫了一声。 老祖母笑着拍拍寒枝的头，也不怪她没大没小的。 “那我以后是不是叫风莲呀。”莲一脸兴奋的凑过来。 “哇，不得了，莲今天突然变得好聪明，这么快就理解了，还给自己取上新名字啦。” 寒枝诧异的看了莲一眼。 莲得意洋洋的两手一叉腰，心想。 哼，我可聪明了，以后再也不是那个连姓氏都没有的榆说的笨蛋了。 第123章 初一 记载着古猿族谱的纸张，可以说是非常简陋。 因为当初制作的比较敷衍，所以打开寒枝装订的这个本子一看，里面微黄的竹纸厚薄不均，拿起来看时，还能看到其中夹杂着很多竹子纤维。 记载名字的工具更简陋，碳条。 呃，明年还是把毛笔和墨水做出来好了。 平时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可以用碳条或者以后有了铅笔用铅笔记录，但是需要经历时间考验的文件还是墨水更靠谱。 她倒是想说钢笔圆珠笔使用起来更简单，但是条件真不允许呀。 老巫医看着寒枝在纸上写写画画，凑过来。 “这一行字怎么念啊？”她问道。 寒枝念了出来：“母亲南方古猿族风甲，女儿风乙，男儿风丙，父亲北方古猿丁，因为猎鹿的时候受伤，脸上有疤。” 老巫医一听，不错不错，和自己脑子里面记的内容一模一样。 这个族谱挺好使啊，于是她便继续往下说。 寒枝听到门外模模糊糊传来看守莲花漏的族人报时的声音，八点。 又过了一段时间，外面闹着说也要守夜的小朋友们，最终抵不过身体的睡意，十点左右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老巫医的房间里依然点着灯，寒枝也依然在奋笔疾书记录老巫医口述的内容。 其实她也有点困了，不过她的意志比真正的小孩还是要高一些，硬生生扛着困意，等待着午夜的到来。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跨年，当然不能错过啦。 有活干的时候时间就过的飞快。 等她合上记录本的时候，外面也恰好传来了十二点的报时声音。 平时族中过了九点就不会再报时，今天要跨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寒枝站起身，长伸一个懒腰。 妈呀，来到这里以后还是头一回一次写这么久的文字。 让她想起前世当社畜时敲键盘的苦逼上班日子了。 不堪回首！ 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芮将干竹枝一一丢进篝火中，心情很是愉快。 吃饭之前她就想烧爆竹了，可惜被一群小孩揽了这个活。 小孩都睡啦，终于轮到她！ 爆竹声惊醒一些睡着的孩子们，本来想出门再看看热闹，不过被窝实在是太暖和，根本舍不得离开。 就在床上听听声音吧，小水翻了个身，侧耳细听。 她并不觉得吵闹，反而满心都是莫名的欢喜。 眼睛望着房间窗户上映着的点点火光，耳边是不停噼啪的爆竹声。 很快又睡着了。 * 寒枝已经早早的起来了，大年初一就别赖床啦。 她终于又健康平安的长了一岁，七岁喽！ 比起刚来时那豆芽菜一样瘦弱的身体，她现在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今年一年的伙食都不错，所以尽管这个年纪是长身高的平台期，她也依然长到了一米三。 一年长了五厘米哎！ 她敢肯定只要后续的营养可以跟上，以后个子是不会比族长矮的。 原身的身高基因非常不错，胳膊小腿都很修长，手指不短，脚也很大。 样样都说明以后潜力巨大。 她可太满意了！ 在观察了几个小伙伴的身形以后，寒枝得出了结论。 女娲氏的人基因好像都不错啊，她的小伙伴们将来也不会矮到哪去。 看来上一代族人们之所以身高普遍不到一米七就是因为食物太匮乏，她这一代营养跟上后，身高也就恢复。 她现在终于觉得自己穿到女娲氏实在是太好了，虽然开局一个碗，物资全靠现造，但是基因好啊，内部人员又团结。 队伍简直不要太好带。 如果是穿成古猿，那就很悲催了。 古猿明显还没有进化完全呀，就算她脑子里有很多想法，很可能也会因为大脑限制忘个精光。 以前一直认为变成穿越女后得到的是天崩开局，现在一看，哪哪都好。 心里正在暗喜，门外传来敲门声。 赤来叫她：“枝，起床了。” 寒枝赶紧飞快下地套上鞋子后打开门，笑眯眯探头：“来喽~” * “新年好！”赤带着族里的小孩，给芮拜年。 芮则在屋子里一阵掏，掏出几个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寒枝还挺意外的，她并没有说过拜年的时候要给小孩东西的，族长竟然自己准备了。 等到接过东西一瞅，第一眼还以为是普通的石头，再一看，不由得哇出声，琥珀耶！ “噫，这里面是虫子吗？”籽凑过来，语气有点嫌弃。 她不喜欢虫子。 寒枝看看籽手里的，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偷偷一笑。 籽拿着的是一块普通琥珀，但她拿着的这块，可是虫珀呀。 被树脂包裹的虫子形态看起来立体逼真，神态自然，除了因为时间太久导致脱水脱色，其他地方都和活着时候差不多。 这是一只蜘蛛。 蜘蛛虫珀在夏国文化中有特殊的寓意，因为蜘蛛被视为“喜蛛”，象征着好运和期待已久的喜事将要发生。 大年初一收到这样的礼物，真是好兆头。 寒枝拉着籽乐滋滋的说了一句谢谢族长，跑了出去。 跑走的时候总感觉琥珀好像跟什么东西有关。 想法一晃而过，快的她根本抓不住。 算了，以后再想，先拜年吧。 还有好多人没去拜，不管有没有礼物收，都走走过场啦！ 比寒枝她们还要小的几个孩子们也收到了小巫医的礼物，亮闪闪的金镯子。 小巫医自己也戴了一个，上面还有花纹呢。 小孩们摸着金镯子，喜滋滋的。巫医喜欢的东西，肯定是好的，她们要好好保存起来。 老巫医在育婴室里，把小金锁挂到婴儿们的脖子上。 小巫医说金锁可以辟邪去灾，寓意长命百岁。 “这可是大巫亲手制作的金锁，你们一定会好好的长大。” 老巫医笑着和摇篮里的婴儿们说着，也不管婴儿能不能听懂。 小婴儿抓起胸前的金锁，啊呀啊呀的叫着，像是获得了新玩具一样高兴。 带了一会儿后，老巫医怕他们抓着金锁往嘴里塞，所以带着走个过场也就给收起来了。 等她们不往嘴里乱塞东西了再带吧！ 第一百二十四北方古猿 正月初五。 干冷的天气一直持续着，平原上的雪总也化不干净。 土地冻得实在太硬，一锄头下去，只能浅浅挖个坑。 壕沟和围墙的建造只能暂且搁置，所有人都投入到公共建筑的事情上去。 地基已经填好了，可以直接开始建造地面的土砖墙了。 建筑队的老手们对于盖房子的流程已经十分熟练，甚至不需要寒枝时时刻刻盯着。 有箐坐镇指挥建造进度，寒枝可以撒开手继续做女神像。 女神像的表情可以直接参照红山女神，不过身体怎么塑造她还要再想一想。 目前没什么好的想法，只好先练习一下普通塑像的捏造。 * 九位雄性古猿在知道自己以后都可以留在平原居住后，高兴的哇哇大哭。 太好啦，以后可以和祖母她们住在一起，不用分开了！ 不需要老巫医和莲的提醒，他们也知道自己能留在这里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平原上为什么能这么好，但就是好呀。 这次寒枝没让人带着这群憨头憨脑的古猿在平原上四处溜达了解族里的事务，先来的古猿们也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没人跟他们解释这里的一切事务是怎么运转的。 不过新来的古猿们只要每天吃饱睡好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虽然也曾经好奇过没见有人出去打猎，每天却总有肉吃，这些肉是哪来的？那几只狼崽子是干嘛的？还有羊啊鸡啊那些又是要干什么。 想多了脑子简直不够用啊，那不想了。 “记住，我们只要好好干活，就能天天有这些好吃的。”老巫医的儿子蹲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饭碗，貌似语重心长的对其他古猿说道。 哎呀，老祖母和莲跟他说了一大堆，他都没记住，就记住这几句了。 几个古猿连连点头。 哦哦干活，吃饭！记住了！ 所以外面的建筑工地上，古猿们的身影一向是最活跃的。 尤其是用独轮车拉土砖拉沙子和泥这种简单的只需要力气的工作。 复杂的他们做不来，什么织布啊剥果壳啊之类的，所以只要是力气活，都跑在最前面。 干活，吃饭！ 寒枝看着眼前那几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来回跑着拉车的古猿，脑子里面闪过一些想法。 古猿如果一直是这种勤劳肯干的样子的话，那... 不行，她的脑子快要被邪恶的资本想法占领高地了。 赶紧甩甩头，难怪总说屁股决定脑袋，她居然想着如果再来很多很多的古猿，给她的种田大业添砖加瓦就好了。 毕竟这么好用的古猿，简直比黑奴还...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得自己去桐油灯底下挂着了…… 不过想也没有用滴，哪有那么多古猿给她用。 所有古猿都在这里啦。 * 从平原这里开始，看着天上北极星的方向，可以一直往北走。 在进入巨人们居住的冰封大地之前，南方矮人们的脚步会被一座座巨大的山峰挡住。 这些山峰不止巨大，还绵延不绝。 除了冰人和飞鸟，以及巨型动物们，很少有南方生物可以跨过这些山峰。 不过这些奇高的山峰虽然难以跨越，但也正因为海拔高，可以在冬天阻挡寒流进入这支北方古猿世代居住的地方。 到了夏天又可以阻挡暖流进入冰人们居住的地方。 所以虽然以直线距离来看，北方古猿和巨人们居住的地方相隔并不远，但气候却是天差地别。 两边也居住着完全不同的生物，一边是巨人，另一边。 这里的原住民，也就是北方古猿，他们对待外族的态度十分不友好，尤其是那些在平原上居住并且耕种的人。 先祖们留下了忠告：不要靠近那些居住在平原上的人，他们实在是太坏了！ 所以他们不喜欢平原人。 他们也不喜欢巨人，虽然巨人性格温和。 但是北方古猿们一直为自己的力气感到自豪，而巨人的力气居然比他们大！ 这怎么行！巨人不许靠近我们！ 也因此他们之间虽然住得近，但并不往来。 巨人宁愿走上一个月的路去和平原人换盐，也不要北方古猿的盐块。 不过古猿们对待自己的同族还是很好的，毕竟森林里有这么多食物，足够所有的古猿居住在这里。 也正因此，古猿族群分散栖息在森林中，虽然每个族群的数量都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但总数加起来却数以千计。 他们在这里世代繁衍，过着平和简单的生活。 也因为食物充足，所以对于那支近几年总游荡在他们地界的南方同族，北方古猿们都抱持着友好的态度。 不然就凭那些古猿瘦弱的力气，能帮他们做什么呀，他们什么都不会，力气又小。 把食物分给他们完全是看在他们可怜以及好歹是同族的份上！ 没错，在寒枝她们看来力气很大的南方古猿，放在北方古猿的眼里，属于瘦弱。 因为北方古猿的先祖们都是吃肉的，所以力气一直很大。 不过这些年来，尽管古猿们遵守了不打怀孕的猎物，春天尽量少狩猎的规则，森林里可以吃的动物依然越来越少。 这数十年里甚至只有野鸡野兔这些常见的野物了，连野鹿和山羊都变少了很多。 南方那支越来越稀少的同族告诉北方这些古猿，想要存活，就得改变自己。所以他们不得不丰富了食物的种类，变得更加杂食。 不过依然是以肉食为主素食为辅。 虽然食谱以肉食居多，不过北方古猿们进化的道路却不是开发大脑，而是朝着力气增长的方向去了。 之所以进化朝着力气的方向，是因为仰仗着这样的力气，他们学会了打猎获取食物。 这种打猎的方式虽然原始，但却十分有效。 那就是投石子。 北方古猿从小就开始训练投石子的准头，除非是特别笨，不然长大以后，个个都是投石子的好手。 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那些野兔野鸡野鹿砸去，都可以砸中个七七八八。 这是独属于北方古猿们的秘技，没有力气是无法做成的。 尝到甜头的北方古猿也就一心朝着大力的方向进化了。 反正只要有力气，就可以获得森林里的食物啊。 往年雨水充沛的森林，今年发生了变化。 或许不是今年，而是以前就已经在变化，只是今年变化尤其明显，所以才被这里的居民们察觉。 干旱出现了。 第125章 北猿 北方森林。 这里栖息的北猿部落，是附近最大的一个。 一群站起来时平均身高不低于一米七的成年古猿们正聚在一起。 和南方那支数量日渐稀少的南方同族比较，北方古猿虽然外表看着还有点像猿，比如前伸的嘴巴，没有下颌，鼻子扁平颧骨高凸，鼓起的粗大眉骨连接在一起，盖在眼睛上，像屋檐一样。 但总体来说，他们的外形比南方同族更接近那群他们十分讨厌的平原人。 北猿站起来时已经可以完全直立，又因为饮食以吃肉居多，所以身高普遍比南猿高大，平均一米六，个别甚至已经到了一米七的程度。 就连脑容量也比南猿要发达，所以语言系统已经相对完善。 很久之前就住在这片森林中的古猿们，从一开始的只吃肉，发展到吃鱼、吃根茎、吃嫩叶。 事实证明增加食物的多样性是一种很有效的方法。 本来已经开始衰落的族群在这百年间，又开始慢慢兴旺。 直到现在，根据此地最大的古猿部落首领骨的计算，这片森林里住着很多的古猿，具体多少？ 骨挠了挠头，拿起旁边一根用草编织的绳子，数了数上面串联的东西。 这上面串联的有彩色的石子，普通羽毛、漂亮羽毛还有一些被打磨的很光滑的骨头。 只有她才知道串联的这些东西分别代表什么意思。 首先是普通羽毛，代表一根手指。 其次是漂亮的羽毛，一根漂亮羽毛的数量，就是她两只手的手指数量。 而一颗彩色的石头，又代表着和所有手指一样数量的羽毛数量。 骨头则是所有手指一样数量的彩色石头数量。 这是她自创的一种用来计算北猿数量的方法。 很小的时候，骨就莫名对这些在北猿们看来根本没啥意思的事情上十分感兴趣。 比如她很想要知道自己的部落里，到底有多少人呢？ 最初她用一根手指来代表一个族人，直到手指不够用了，又用到了脚趾。 脚趾也不够用了。 她想了好几天，觉得可以用一个东西来代表所有的手指呀。 嗯，骨就这样发现了这个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的个十百千的规律。 在她成为族中的巫医之前，她就已经算清了族人的数量。 成为了巫医后，在和周边北猿部落来往这几年里，又把森林里所有部落的古猿数量也顺便摸清啦。 打开上帝之眼，以读者的眼睛来看，这根绳子上所记载的数量为一千三百六十五。 可能会有一些遗漏，不过确实和实际的数量差不多。 骨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数自己的结绳，是因为听说了一件事，这件事让她十分难过。 灾难带走了很多北猿，她要减去一些数量。 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异常，往年夏天的时候，总会下很多雨。 森林里的无数植物会因为丰沛的雨水肆意生长，连带着养活了很多的食草动物。 食草动物又养活了生活在这里的古猿族群。 几年前，骨发现森林里的野兔野鸡数量减少了很多。 她以为是这些年增长的北猿太多，打猎太频繁导致猎物们来不及繁殖呢。 于是她告诉了本族的族长月，让她召集其他族长，商量减少打猎的次数，让猎物们多一些休息繁衍的时间。 月的话在这片森林里十分有用。周边北猿听取了她的意见，减少了吃肉多吃素，尽管并没有对猎物们的持续减少起到很大的作用。 要问为什么听月的话，因为她是特别的。 她是那位百年前，率先带领古猿们作出改变，且让古猿们又重新强大的巫医的后代。 当然只有这一条的话不足以让周边部落听她的话，她还有一个让其他北猿都很羡慕的地方。 那就是她可以驯服那些草原上的大家伙。 大家伙就是寒枝肖想了很久，却一直没见到的马。 野马们生活在离森林不远处的一片大草原上，那个子大得很啊，一个顶他们好几个古猿呢。 而且虽然是吃草的，但是脾气十分暴躁，动不动用蹄子踢猿。 可月却可以坐在这些野马的背上，指挥它们带着自己在草原上奔跑。 真是有勇气，难道不怕从背上掉下来摔死吗？ 月骄傲的一扬头，不怕。 如果只是可以驯服野马的话，也不足以让北猿们敬佩的。 最重要的，是月可以在这些野马的背上打猎。 她趴在野马的背上时，只用一只手就可以牢牢抓住马脖子，再利用野马奔跑的速度，追赶那些北猿平时打不到的猎物。 比如草原上有一种羊，那羊跑起来四条腿都离地啦，简直跟飞起来了一样。 虽然这种羊的味道非常好吃，可跑的太快，北猿们投石子的速度都跟不上它们奔跑的速度，根本吃不到嘴里，只能眼馋的看着它们每天在草原上悠闲的吃草。 偶尔抓到一些腿脚受伤跑不快的羊的时候，就够北猿们高兴很多天了。 月却经常可以打到这种羊。 因此几种原因综合下来，就导致森林里的北猿们都很佩服月。 有骨这个会计数，脑子灵活的巫医，又有月这个首领，她们的部落也因此成为森林里最强大的存在。 北猿们一直以来对待同族的态度都很友好，这种友好并不限于自己的部落，而是整个族群。 虽然各自分散在森林里，但他们知道在很多年以前，所有的北猿都住在一个部落里。 为什么会分开呢，是因为以前有一位很有智慧的巫医说一个部落里古猿太多的话，会不利于他们古猿的发展。 经过骨后来的观察，她发现这个数量就是不能超过一个彩色石头和五根漂亮羽毛。 超过这个数量以后管理就会变得很混乱，巫医和族长会记不住族人的！ 而且一片地方只能养活固定的古猿数量，所以只能分散开啦。 分散归分散，但作为最大的北猿部落，也有自己的责任，那就是庇护周边幼小的同族。 比如缺少食物的时候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区域采集打猎，出现异族入侵的时候帮助他们赶走异族。 又或者，未成年的古猿失去了母亲，又失去自己部落的所有族人后，接收他们，将他们抚育长大。 今天族里来了二十多个北猿，很多都还是幼崽，他们本来住在森林的最外围，但那里出现了灾难。 灾难是由干旱引发的。 第126章 月 要说今年的干旱严重到什么程度呢？ 骨记得自己小时候，一到最热的季节就会下雨。 这雨有时候下很多天，有时候隔几天再接着下。 她不懂事的时候还嫌这雨实在是烦，让她不能出去玩。 但她现在才知道，雨水是多么的珍贵的存在。 今年夏天，根据她的记忆来回算的话，下雨的次数用手指都数的过来。 森林里的植物一点点减少，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北猿们的注意。 直到猎物也开始跟着减少。 那片水草丰茂的草原上河流一点点变窄，最终干枯，直到地面都开始龟裂。 平时悠闲甩着尾巴吃草的野马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只能偶尔在草间看到一些已经完全腐烂，或者是还有一些腐肉挂在骨头上的尸身。 那些跑得飞快的羊也不见了，大概因为没有食物，所以迁徙去了其他的地方。 很多本该在春天时长出的水草没有按时长出，而那些已经长出的绿草也因为雨水不够变得干枯。 骨本来是寄希望于冬天。 冬天会下大雪的。 她以前是多么的讨厌下雪啊，因为雪代表着寒冷与饥饿。 可从前她有多么讨厌下雪，今年的冬天就有多渴望下雪。 雪就是水啊，只要有水，森林里的一切就可以活过来。 但她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大雪，而是两场少的可怜的小雪。 小雪很快就化了个干净。 化成的那一点点水迅速沁入干渴的大地，一点踪影都没有留下。 森林和草原又恢复成枯黄的样子。 旱情一天更比一天严重，终于有一天，没有人知道草原上的野火是从哪里开始的，只是当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迅速蔓延到森林中，阻挡不及了。 因为干旱，外围的很多树木和草叶都已经枯萎，枯萎的植物们进一步助长了火势。 极端的高温、呛人的烟雾以及扑面而来的大量有毒气体也迅速笼罩在部落居住地的上空。 首先是年老体衰的古猿，接着是一些本身就有伤的，他们根本来不及跑，就死在了居住地。 存活的北猿抱着孩子们疯狂在森林里穿梭着，希望可以逃过死神的追赶。 又因为剧烈的喘息，不慎吸入过多烟尘，逐渐倒下。 最终一百多个古猿的部落，只逃出二十多个古猿，还多数都是孩子。 如果不是另一个部落及时发现这些火光赶来搭救的话，这些孩子也逃不出来。 只是救是救出来了，后面吃什么却成了问题。 不止是外围的食物减少，森林内部食物也减少了很多，只是没有外围那么严重而已。 这些幸存者最终被送到了森林最中心骨的部落。 骨接收了这些同族。 多了二十多张分食物的嘴，骨和族人们进一步减少了食物的分量，把省出的那些食物分给幸存者。 但这并不能缓解她们的危机。 森林最外围，被野火烧毁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她们的生存地，急剧缩小了。 “我要去巨人的部落，让他们帮助我们。”这一天，月找到骨，这样说道。 骨沉默很久，最终却只能问：“你要怎么去往巨人的地方呢？那些高山，根本就无法翻过啊。” “你忘了吗？我有阿牙，它会翻山。”月笑着说。 牙就是月两年前捡回族里养大的那群野马的幼崽。 骨记得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草原上就很难再见到野马的身影了吧，阿牙应该是因为太小，又没有母亲，所以脱离了大部队吧。 月捡回阿牙的时候，阿牙还是一只十分瘦弱的幼崽。 在经过月两年的静心饲养后，阿牙已经长成了全身披着美丽的白色毛发，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成年母马了。 虽然它的同族早就在几年前离开了这片草原，但幸好有主人的关爱，让它不至于太孤单。 月总是把那些最甜的果子喂给它，把森林里溪流边最肥美的水草喂给它，甚至把睡觉的地方都搬到了马窝附近。 喂养一匹马并不简单，但月从来没有过要抛弃阿牙的想法。 可月现在觉得自己快要养不活阿牙了。 族人们的食物都不够吃，又哪有食物分给一匹马？ 没把阿牙宰杀了吃肉，就已经是族人们敬重这位族长的表现了。 月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牙饿死，更不能看着族人宰杀阿牙。 她要带着阿牙翻过高山，去巨人的地方寻求帮助。 之所以没有选择去南方同族那里，是因为那群家伙自己都顾不上，哪里管的了他们北猿。 再一个，是因为她去年骑着阿牙成功翻越过一次山峰，不过并没有到达巨人的领地，而是只到了一座最高峰就停下了。 那次翻越山峰把她冻得够呛，明明是夏天，但是越往北边就越冷。要不是裹着兽皮趴在阿牙的背上，早就被冻僵了。 她在山顶上看到了远处的大地一片白色。 原来故事说巨人居住的地方都是雪的事情是真的啊。 虽然月还想要继续翻山，但这场冒险最终因为寒冷而不得不终止。 回去的路上，月才有心思仔细看这边森林里分布的树木情况。 难怪这边也是森林，先祖们却不住在里面呢。 看看这些高大的树木，都是那种烧火可以很快点燃，但不结古猿能吃的果实的树。 不管是挨着古猿那边的山还是挨着巨人那边的山，都长满了这些树。 白长这么高大，结果一点用没有。 月牵着阿牙边走边在心里想着。 她行走的这条路应该是巨人们去南方换盐的路，所以周围树木都被清理过，野草长得也并不高。 也正因为有这条路，她才敢翻山，不然想要越过那些茂密的灌木丛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一次的冒险没有见到巨人，月本来想找机会再次尝试。 但她并不希望是这样的机会啊。 这样因为缺少食物，被迫踏上征途的机会。 第127章 阿牙的实力 月不光没想到自己再次冒险的原因是为了寻找食物，也没有想到巨人的居住地会这么难找。 明明在山顶上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看见那片辽阔的白色大地，怎么下山以后，又走了几天，都没有看到任何巨人的踪迹呢。 她找的几乎要绝望了。 真冷啊。 月裹紧了身上的兽皮，趴在阿牙的背上。 阿牙的同类们身上的毛发都以青、骝、黑色居多，只有它是白色的，颜色和周边的冰雪融为一体。 它本来是月在草原上捡到的马，突然来到这个寒冷的地方，却一点不适应的样子都没有，看起来甚至比以前还要精神一些。 阿牙还是小马驹时，月就已经把它捡回去养了，一人一马朝夕相处之下，不说十分了解，也能了解个七八分吧。 月知道阿牙是个十足的懒家伙。 在森林里的时候，她拍一下阿牙，阿牙就走一步，不拍就不走。 到了草原的时候才会撒开蹄子跑一会，不过跑一会就立马停下不跑了。 族里人都嘲笑阿牙白长个头没有力气。 只有月知道它就是懒，懒得跑。 虽然阿牙很懒，但月从来也没有想过丢弃它不养了，因为阿牙实在是太漂亮啦！ 在太阳的照射下会闪闪发亮的皮毛，马颈修长，四肢粗壮，奔跑起来就像一阵风。 而且还很通人性，无论白天它自己一匹马在外面溜达到多远的地方，晚上总是会回来陪着主人。 今年干旱严重的时候，阿牙都是自己出去找食物的，不然只凭月，每天给自己找食物的时间都不够，更不要说喂养阿牙。 “阿牙，你说巨人住在哪？怎么一直看不到他们呢。”月趴在阿牙的背上喃喃自语。 她被冻得意识都有点模糊了，冷，越往北走就越冷。 虽然穿了三件兽皮衣服，但寒风依然可以从衣物的各种缝隙里钻进去。 她本来以为这身在北猿居住地穿起来会热的兽皮衣可以抵挡山这边的严寒，但最终结果来看，她还是低估了这里的寒冷程度。 这么冷的地方，难怪只有巨人和巨型动物们受得了。 她感觉手脚都冻得僵硬，有点抱不住马脖子了。 她想她大概是回不去了，因为带着的食物已经吃完，身上还越来越冷，巨人却一点影子也没看到。 她是来寻求巨人的帮助的，找不到巨人的话，族人们怎么办啊？ 她想起那天接收森林外围幸存北猿们的场景，那是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孩。 很多小孩头发都被山火烧掉，焦黑的头发卷曲的伏在头顶，东一块西一块的。 失去了母亲，被送到陌生族群的孩子们不敢多吃一口，生怕被赶走。 森林里到处都在闹饥荒，哪个部落都没有多的食物。 他们要少吃一点，不然分走太多食物的话，别人会不高兴的。 月把一切看在眼里。 族人的食物已经不能再缩减了，否则也会饿死。 她不想看着族人们饿死，也不想看着新来的小孩们饿死。 她觉得自己带着阿牙可以翻过这座山，只要翻过山就好了。 阿牙跑得很快的，到时候自己哄一哄它，它还可以跑得更快，一定能很快找到巨人。 但她花了四天的时间翻山，又花了三天的时间在冰原上寻找，一无所获。 月想着如果自己死在这片冰原上的话，阿牙要怎么办啊。 不过阿牙好像比她更适合在这里生存，它竟然可以用蹄子踏破地面的薄冰，寻找下面的干草吃。 月总算知道阿牙在外面是怎么找到食物的。 她突然明白即使没有自己，阿牙也可以活得很好。 月放弃了用草绳把自己绑在马背上的想法，而是拍了拍阿牙的大头，指了指前面一棵长在背风处的大树说：“阿牙，去那里。” 阿牙踢踢踏踏的小跑过去。 月从马背上滑下来，冰原刚好吹过一阵寒风，刮得脸生疼。 她哆嗦着走到树下，一屁股坐下来，感觉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月拍拍马腿：“你走吧，我走不动啦。我看你还挺适合在这边生活的，说不定这里就是你的族群以前生活的地方，你要好好活下去哦。” 阿牙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主人，长长的眼睫毛眨巴下来，盖住黑溜溜的眼珠子，然后打了个响鼻。 这么冷的天下来干啥，快上来，我背着你继续走啊。 它不知道主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从马背上下来后，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的月感觉似乎没有那么冷了，只是依然很饿。 还很困，她控制不住身体想要睡觉的欲望了。 阿牙看了看树下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四只蹄子不安的踢动几下。 随即朝着远处飞快的跑走了。 如果月没有睡着的话，她就可以看到自己的马在冰原上已经奔跑出一道残影了。 她驯服过很多马，它们都跑的很快，但阿牙无疑是跑得最快的。 这家伙实在是太能隐藏实力了。 * 月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给唤醒的。 同时听到自己的肚子传来一阵巨大的咕噜声。 不过这声音她早就习惯啦，饿的时候肚子就会叫的。 不过这个弥漫在空气里的香味很陌生。 “母亲，她醒啦！”耳边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月睁眼一看。 ？？？ 声音明明是小孩，怎么这么高大？ “你醒啦？喝点粥吧，首领说你们那里的人都很喜欢这种食物的。”这次传来的声音明显是大人。 月把目光从这个声音稚嫩的人身上移开，往旁边看去。 一个更加高大的人正坐在一个，呃，好像是木头做的什么东西上面。 这个人即使是坐着，也比月站起来的时候要高。 这就是巨人。 月见过他们，毕竟巨人换盐的路线是会经过他们居住的森林的。 两个部落虽然不怎么来往，但那单纯是因为北猿性格霸道，不喜欢比自己力气大的人而已。 虽然不喜欢，但是古猿们还是会躲在树后偷偷看那些经过的巨人们。 而巨人们性格温和，所以轻易不和人结仇，一般南方生物不乐意跟他们来往的话，他们也不会强逼着他们。 高兴就一起玩，不高兴就不在一起，多么简单的事。 他们是这片土地上出了名的乐观生物。 月眨眨眼，目光从巨人身上移开，转而盯着那个冒烟的容具看了又看。 食物的香气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那是什么？ 第128章 见首领 巨人拿起勺子在陶罐里搅了搅，这下香味散发的更快了。 旁边的小孩已经拿出了陶碗，巨人往碗里舀了两勺食物。 小孩刚准备往自己嘴里塞，就被母亲瞪了一眼。 “好吧。”小孩放下勺子，把碗端到月面前。 月坐起身，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碗，咽了咽口水。 碗里面装着满满一碗已经熬煮的十分黏稠的食物，月不认识，但本能的知道自己可以吃。 “这是黄米粥，南方的都爱吃，快吃吧，你好像饿了很久了。”巨人母亲笑着看着床上的小不点。 躺在四五米大床上的月可不就是小不点嘛。 巨人和北猿的语言一脉相承，都来自女娲侍从的传播，所以彼此之间交流是没有问题的。 侍从的语言又来自女娲，所以他们当初也可以毫无障碍的和女娲氏人交流。 听到巨人叫自己南方的，月沉默了一下。在巨人心里是不是只要不住在他们这里的人都算南方啊？他们在同族眼里可是北方的。 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这碗食物。 身高一米八的巨人小孩把碗又往月的面前递了递，月在确定这真的是给自己的后才迅速接了过去。 黄米粥入口柔滑，里面还加了一些细碎的兽肉同煮，刚进嘴就往胃里滑去。 无论是黄米，还是这种吃起来一点异味都没有的兽肉，都是月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她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连抬头看看周围的余力都没有。 太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其他的吧。 巨人母亲又给自己的小孩舀了一碗：“吃吧。” 小孩高兴的接过碗。 其实她已经吃过饭啦，只是黄米粥太香了，所以忍不住想尝尝。 这种食物对于她们巨人来说，更像是一种小零食。 月吃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有点艰难了，因为碗太大装的食物太多。 但她依然把这碗粥喝了个精光，她已经很久没有吃的这么饱了。 吃饱了以后才有精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一看，直接呆住。 这是什么地方？既不像是兽皮搭建的又不像是山洞，好像是泥土？ 而且这里面明明没看到有火，但温度和外面却完全不一样。 这种温度，比他们古猿住的洞穴还暖和。 难道这里不是巨人住的地方？ 还有自己是怎么到达这里的？月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这是房子，首领夏天的时候跟女娲氏学来的，是不是很神奇，我们也是刚适应这种神奇的房子呢。”巨人解释着，又接着说。 “这里本来是我们用来养育婴儿的地方，不过暂时没有婴儿出生，所以捡到你以后就把你带来这里了。” “吃饱了吗？吃饱了跟我去见见首领吧。对了，那只白色的马是不是你养的，是它带着人找到你的。” 月被巨人说的一堆话里传递的信息砸的晕头转向的，根本来不及理解，只有最后那句白色的马听懂了。 原来是阿牙救了她。 “你换上我们的衣服吧，你的兽皮衣服不保暖，出去会冻坏的。” 巨人指了指月脚边一套折叠很整齐的衣服。 “这是我的孩子小时候穿过的，已经洗干净了。” 月拿起衣服抖开一看。 哎呀，好怪的样式，没见过。 “你会穿吗？要我帮你吗？”巨人小孩凑过来问她。 不会穿很正常呀，她第一次也不会穿呢。 月看了看手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巨人身上穿的，她好像知道要怎么穿了。 “她好聪明呀。”巨人小孩凑到母亲旁边，小声说着。 月穿好衣服后，有点别扭的动了动身体。 太奇怪了这衣服，不过真的很暖和。 无时无刻不往身体里面钻的寒冷在她穿上这套衣服之后，奇异的消失了。 她猜是因为自己的胳膊和腿都被兽皮包裹了起来。 这种衣服好啊，如果她可以回到族中，一定要把衣服也做成这样的。 * 月跟在巨人后面，准备走出这个奇怪的房间。 随着巨人把木门打开，外面刺目的大片白色也跟着映入眼中，让月不由得闭了闭眼。 等到她慢慢熟悉了白色以后睁眼一看，直接呆住了。 白色的大地之间，零碎的伫立着很多巨大的房子，很多房子的顶部有一股黑烟冒出。 在她眼睛所能看到的远方，还有大片大片看着很整齐的空地，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不过就在她出来的房子旁边空地上，站着一匹马，正在啃食一种月没见过的干草。 那是巨人们秋天收获黄米的时候留下来的杆，本来是用来引火用的，发现阿牙很喜欢吃以后，巨人首领就拉了一大堆放在它面前给它吃。 “阿牙。”月高兴的跑过去，抱着阿牙的大头。 “谢谢你呀阿牙，你救了我。” 阿牙微微甩了一下头，心想。 你也救过我呀主人。 “它叫阿牙？真的很通人性。”巨人走过来看着一人一马，夸了一句。 “嗯，阿牙是最聪明的。”月又使劲抱了一下。 拍拍阿牙，月这才跟着巨人去见部落首领。 她走进了那间比养婴儿的房间大了好多的房间里，看到了巨人首领。 幸好首领是坐着的，所以月只需要稍微仰头，就可以看清巨人的样子。 房间里的巨人们脸色温和的看着这个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他们的南方人，询问她的名字以及来到这里的原因。 月磕磕绊绊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巨人首领：“难怪半个月之前我们看到山那边的天空升起了一股黑烟，原来是起了山火。” 山火的危害有多大，巨人们是知道的。 活的时间越长，就越能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事。 巨人首领的记忆里，北边的山曾经也起过一场山火，烧死了很多山里的动物。 从来不知道饥饿的巨人们在那年冬天里难得感受了一下饥饿的味道。 好在河里的鱼还是有很多，冒着严寒破开冰面抓鱼的话，勉强可以生存。 巨人的领地食物这么丰富，山火都能让她们饿肚子，更不要说南方矮人们了。 她们一定是饿得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来找巨人求助吧。 巨人首领看着月矮小的身体，突然想到自己那位住在南方的小朋友。 半年没见了，不知道女娲氏现在怎么样呢。 第129章 女娲的干预 巨人首领又仔细的看了月几眼。 对于她们冰人族来说，翻越那几座高山只需要两天的时间。 这是因为几百年来，这条盐路被她们来回往返了无数次，即使是闭着眼睛，也可以顺利的翻越出去。 但对于这些从来没有踏足过那片山峰的南方矮人们来说，想要翻越这座山，勇气和体力缺一不可。 有时候甚至还需要一些运气。 北边之所以不适合南方矮人居住，除了极寒的天气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生活在这里的巨型动物们。 巨型动物是比巨人还要古老的存在，早在巨人们出现之前，它们就已经在森林里世代繁衍了。 而在更早更早，早在女娲出现之前，极北之地是一片纯粹的蛮荒地带。 无数巨大的生物生活在这里，靠着武力野蛮厮杀，争夺生存地盘。 这里是真正的黑暗森林。 性格温和的巨人们不幸住在这个周围环伺着各种凶恶巨怪的地方，每天和巨怪们抗争着。 赢了就可以将巨怪的尸体带回家做肉吃，输了，就成为巨怪的口粮。 就是在这样的搏斗中，巨人的数量开始越来越少。 对于巨人们来说，漫长的生命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因为生命漫长，就代表童年也很漫长。 尤其是她们还有成年之前身体都很脆弱容易受到惊吓然后夭折这样致命的弱点。 漫长的生命只是给了她们一些多看几场雪，多见识几次山花盛开的机会，却并没有什么实际好处。 在和巨怪战斗的过程中，她们损失了无数的同伴。 每一个巨人，可以顺利长大都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所以每损失一个成员，就代表她们的战力无法及时得到补充。 但巨怪不一样，今天杀死一只巨怪，几个月后，新的巨怪就会诞生，同时幼小的巨怪也会迅速长大。 和巨怪搏斗的巨人们，渐渐开始完全的处于下风。 和那些繁衍迅速，寿命也长达几十年的巨怪们比起来，巨人似乎已经被造物主抛弃了。 根据从前一位巫医的断言，她们巨人会在几百年后彻底灭绝。 巨人们并不想灭绝，但这不是她们可以决定的事情。 直到女娲的出现。 女娲教会了巨人火的使用方法，教会了她们语言，也教会了巨人们如何制造工具来对抗山里那些巨怪们。 学会火的使用方法，脆弱的婴儿就可以在篝火边香甜的睡去。 同时彻夜点燃的篝火也可以吓退巨怪，阻止它们在夜间偷袭巨人。 无论巨怪的身体有多大，它们都本能的害怕火。 在学会了语言之后，巨人互相之间就有了交换情报的能力，可以在斗争中快速联合起来。 学会了工具的制造和使用，就可以更加高效的对付天生拥有锋利爪子和獠牙的巨怪。 本来已经朝着灭绝之路狂奔的巨人族，在这之后的几百年时间里，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机会，婴儿的夭折率降低，族群人数也开始慢慢增加。 这一切都离不开女娲的干预。 而女娲对她们巨人族的要求，就只有为南方的矮人们开辟土地，驯化粮食。 以及保存那块石头，在适当的时候，将石头交给应该交给的人。 虽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驯化那些生长在野外的植物，也不知道那块石头有什么作用，但巨人族的巫医依然郑重的答应了女娲的一切要求。 毕竟比起女娲为她们所做的一切，巨人们能回报的东西实在是微不足道。 * 月站在房子中间，被一堆即使坐着也比她高一个头的巨人们围观打量。 虽然巨人性格温和是这片大地上众所皆知的事情，但她还是不可避免从心里感到一阵恐慌。 这与她是否勇敢没有关系，任谁处在这种境况下，心情都会和她一样的。 尤其是那位巨人首领，对着她看了又看，却又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开始不由自主的想难道巨人的性格并不像传言里的一样温和，而是温和的外表下掩藏着凶暴的本性？ 听说巨人很喜欢吃鱼还有巨怪，自己虽然是古猿，但也是肉啊。 个头小了点，但是收拾一下好像也可以给他们的小孩吃一顿，就比如那个端黄米粥给她吃的小孩。 热爱冒险，同时喜欢天马行空的月，脑子里不停晃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在她快要控制不住稳稳站立的身体，腿快要抖起来的时候，巨人首领终于说话了。 “不要害怕，山那边的古猿，我只是在看着你的时候，想起了一位南方的朋友。” 月愣了一下，朋友？巨人在南方居然还有朋友吗？ 而其他巨人在听到首领这句话后，顿时也一脸高兴。 本来还算安静的房间里，瞬间响起一阵兴奋的议论声。 在这闹哄哄的声音中，月艰难的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女娲氏...平原...食物...野猪。” 女娲氏？那是什么？ 平原的话，是那群讨厌的平原人住的地方吗？ 食物？食物可以给她们北猿吃吗？自己就是来寻求巨人给她们食物的。 野猪？野猪她们古猿可以吃啊！ 她的脑子里一时更加纷乱杂陈。 巨人首领看着月，觉得她的运气不差。 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北方山中除了巨型动物，还有一些普通体型的野兽。 这些动物是会游荡到松林那边去的，尽管那里并没有它们需要的食物，但它们就是会莫名往那边去。 和真正的巨怪相比，它们体型算普通，但和古猿一比，可不普通啊。 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它们的话，就凭南方矮人这点大小，都不够野兽塞牙缝的。 而且有些野兽体型不大，性格却比巨怪们还要凶残。 巨人想起就在前几天的深夜，养在猪圈里的野猪们突然发出一阵又长又怪的尖叫声。 这些野猪都是换盐的部队回来以后进山抓的，是从女娲氏那里学来的新技术。 巨人族虽然不缺食物吃，但如果可以自己驯养动物，那获取肉食的渠道就要安全得多。 谁也不乐意天天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山从那些怪物们的嘴里夺食啊。 驯养动物无疑是一件非常有利于族群未来发展的事情，当然要安排起来。 第130章 灰灰突现 极北森林里生活着喜欢成群结队的巨狼，虽然它们的体型和熊虎比起来不算最大的，但在近些年里，依然成为了比熊虎还要恐怖的存在。 要问为什么，那就是因为它们异常的团结。 不光团结，还特别记仇。 如果森林里其他动物敢对它们的幼崽下手，又或者在它们居住领域里捕猎的话，那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巨人从来不敢招惹它们。 但她们不招惹巨狼，不代表巨狼不会招惹巨人。 那些抓回来的野猪经过巨人们几个月的精心饲养，体型大了一圈都不止。 毕竟巨人可以用豆子喂养野猪，粮食喂养比起单纯的猪草，那不是一般的长膘。 巨人们听到外面的声音后，举着火把匆匆冲出房间，看到的就是一群狼伫立在猪圈里，个个嘴角都沾着血。 野猪之所以发出惨叫，就是因为巨狼咬死了几头它们的同类。 巨狼从来不下山，今年却打破了这个惯例。 巨人以为大概是因为她们养的这些野猪长得实在太油光水滑，所以山里的巨狼才被吸引了来。 损失几头野猪对于巨人们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毕竟她们明年可以继续进山抓野猪回来养。 但巨狼的挑衅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如果不能打退它们，那后续居住地将会迎来巨狼无休无止的骚扰。 正当巨人们准备迎战的时候，巨人首领的手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给顶了顶 巨人扭头一看。 是一头只有巨狼一半体型大的半大母狼崽子。 这头狼是最近才来到北地的，巨人首领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很眼熟。 等到再仔细一看，吓一跳，这不是女娲氏养的狼吗？ 灰色的皮毛，还是小巫医养的那只！ 灰灰也认出了巨人首领，毕竟巨人们当初在平原上住了一个月，尤其是首领，几乎天天都带着它的小主人在平原上到处转悠！ 不请自来的灰灰悠闲的在巨人领地住了下来，每天好吃好喝的被巨人们伺候着，一点要走的样子都没有。 只是人类的部落里太无聊啦，这非常不利于灰灰大王的发育。 所以灰灰时不时就进山，逗那些明明体型比它大，脑子却比它笨得多的巨狼们玩。 大概是玩过火了，引起巨狼的仇恨，下山偷袭了收留灰灰的巨人部落。 * 平原。 十二月下旬虽然还是很冷，但比起前几天的严寒，温度还是上升了一些。 挖壕沟和建围墙的活计又重新开始了。 古猿们挥动着锄头铁铲，干活十分卖力。 寒枝路过看到后，欲言又止。 莲凑过来：“看什么呢？”不就是干活吗？小巫医怎么看的这么认真。 “就是，呃，他们累不累。土地冻硬不好挖，看他们挖很久了，不休息一下吗？”寒枝委婉的提醒一下。 虽然干活卖力确实很好，不过她的良心好像有点隐隐作痛呢... 莲撇撇嘴：“你管他们呢，他们脑子不好，只有力气大。” 旁边的榆听到后，瞄了一眼莲，意义不明。 莲难得敏感的察觉到了这股视线，扭头一看。 榆已经毫无痕迹的收回目光了。 寒枝松口气，还好莲没看到榆的眼神，不然她俩又要吵架啦。 “其实我们力气没有北方同族大，他们经常吃肉，所以长得也比我们高。” 莲已经知道了吃肉的重要性。 寒枝随口问了一句：“北方古猿的数量是不是跟你们差不多？” 莲故作深沉的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他们数量比我们多很多很多，因为他们住的森林很大，食物又多。” “很多很多是多少？”寒枝起了点兴趣。 莲又想一下：“反正比我们族里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很多。” 这下轮到寒枝愣住了。 莲是不会说谎的，她说很多，那就绝对是很多。 很多古猿，而且还是很多比现在这些古猿力气还要大的古猿... 寒枝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幻想了。 族里现在这些人加起来，开春以后都参与开荒的话，大概能开出个四十多亩田地吧。 不过只靠这点田地养活族里所有人还是太勉强了。 巨人带来的黄米，就是粟的一种，本身产量就不高，要靠广种薄收才行。 先人们种植粟的时候，亩产大概不到三百斤。 以一个四口之家，三个壮劳力的标准来算，大概需要十到二十亩地才能养活一家人。 不过先民们很少能吃到肉，所以对粮食的需求大。 她们女娲氏明年畜牧养殖走上正轨的话... 呃牲畜也要吃粮食... 寒枝挠头。 唉算了，她们族里刚温饱没几天呢，不可能两三年就实现粮食剩余吧，还有得经营的。 再说了，就算可以聘用古猿来开荒，族里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粮食供应给他们呀。 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还是先考虑养活目前的这些人口吧。 队伍大了，操心的事情更多啦！ * 在几位新成员的努力之下，又过了半个月，那道壕沟终于挖好了。 原本只计划在靠山的地方建围墙的，但是因为族人的给力，整个女娲氏生活区域的围墙都被建了起来。 围墙的外面就是壕沟，深约两米，宽度大概在六米左右。 上面只留了一道两米左右的通道供族人日常出行。 通道上目前是没有门的，不过已经准备好做门的圆木了，就堆放在柴棚不远的地方风干呢。 寒枝准备开春打造农具的时候，顺便做一批滑轮。 有了滑轮，通道上的吊桥门设置就简单多了。 壕沟和围墙建好，人手都抽调来建立公共建筑以后，整个工程进度开始飞快的推进。 一月上旬，公共建筑的外墙基本建设完成，只差盖屋顶。 按照寒枝的记忆，这种重要建筑盖顶的时候，应该有一场庆祝活动，给小孩发发糖啊什么的。 不过拐枣糖已经吃完了，没办法，族里孩子多呀，每人每天吃点，消耗的速度那是飞快。 第131章 女娲氏学堂 公共建筑封顶花去族人两天的时间，真是人多好干活。 什么东西都需要对比才能看出效果，和周围那些大大小小，或方或圆的小泥屋一比较，这座以土砖为墙，泥瓦为顶，形制规整大方的公共建筑，无端的多了些庄重的恢弘气质。 其实放在后世只是一座占地两百平方的普通房子而已。 建筑的名字已经想好了，简洁明了一听就知道作用：“女娲氏学堂。” 虽然中间的房间主要用来做会议厅兼食堂功能，不过两边的房间都是分开做教室的，所以直接叫学堂没毛病。 族人们现在自住的泥屋采光不太行，虽然每间房子都安装了玻璃窗，但如果是夏天还好，一到冬天，下午四五点外面的天色已经渐黑，但桐油灯还没点起的时候，屋内简直黑的不行。 泥屋采光窗户也不能设定的太大，因为那样保暖性能就会变差，到了冬天会很冷。 不过平时白天大家都忙着干活，晚上吃饭多数时候也都是聚在广场上的桐油灯下面，只有天气实在冷的时候才会进屋吃，所以对于室内采光没太大需求。 但学堂对于采光的需求可就要大多了，毕竟以后白天也要在屋内学习，开会商议事情什么的也都要在这里进行。 学堂在选址和布局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采光问题，所以朝向是标准的坐北朝南，可以充分利用自然光线。 不过自然光也不能完全满足室内采光。 天天白天也点灯实在是浪费灯油，所以最终的方案就是铺设亮瓦。 所谓的亮瓦就是做成透明或者半透明的瓦片。 材料不能用普通玻璃，不但易碎而且还容易碎成很小的尖锐碎片，万一到时候砸到人那非死即伤。 后世屋顶天窗通常使用的是钢化玻璃和夹胶的，这样即使碎了也不会伤到人。 但是钢化玻璃最重要的步骤，以高压气流均匀吹过玻璃表面快速冷却，形成表里的压拉应力层，这一步以目前技术完全没法做到。 不过在玻璃出现之前，亮瓦就已经在夏国建筑中使用了。 那时使用的材料通常是贝类的壳，比如蚌壳蛎壳，先民们采集回来以后把它们打磨成四个圆角的方形薄片。 族人从河中打捞的蚌壳基本都被磨成粉，准备开春以后洒进农田里改善土壤了，所以这个材料排除。 还有就是用羊角熬制成胶液，有些人还会在胶液里面添加一些颜色，等到冷凝以后压成薄片，就可以得到五颜六色的亮瓦了。 这种透光的瓦片一般会设置成三列或五列，一列三片。 之所以是三五数，因为古人以奇数为阳，偶数为阴，采光就是向阳，所以用奇数的方式排列。 亮瓦一开始不光是一种采光手段，还可以用来做计时工具。 太阳的光线通过亮瓦在室内投射光影，光影随着太阳的变化而移动，从而推算时辰。 但这种计时功能在族中不太重要，因为莲花漏的精确性比观测太阳要准多了。 只考虑采光的问题，房顶可以多铺设几块。 羊角族里是有的，像这种羊角啊还有林子里一些野鸡屁股后面长得那根长长尾羽之类的东西，似乎对原始人有一种致命吸引力。 族人很喜欢把这些收集起来挂在墙上作为装饰品。 野鸡尾羽寒枝也挺喜欢的，毕竟谁不爱完美男神猴哥戴的“凤翅紫金冠”上那两根野鸡毛啊，多帅。 所以她的房间墙上也插着一堆尾羽，还每一根颜色都不一样呢，太阳一照，那真是色彩斑斓。 羊角她就欣赏不来了，总觉得怪丑的。 虽然她不怎么感冒，但其实羊角作为羊的一部分，在夏国一直是一种美的象征。 因为“美”这个字，就和羊角有关，表示一个戴着羊角饰物形状的人。 在夏国文化中属于吉祥的山羊，到了西方文化中却和淫欲、邪恶挂钩，比如很多魅魔的形象都是头顶山羊角。 这种文化形成的原因还挺离谱的，起因是大航海时代，水手会携带着山羊上船。 山羊一方面作为一种食物来源，另一方面，则会成为无法忍受孤独寂寞船员的发泄对象。 因为在航海历史上，一些迷信观念，认为女性上船会带来不好的运气或灾难，所以女性在航海史上一直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除了这些船员以外，很多讨不上老婆的穷苦男性也会用山羊来发泄，且屡见不鲜啊。 因为山羊性格温顺，无论被怎么对待，都不会做出反抗。 这种行为当然是为人所不齿的，所以被人发现以后，为了脱身他们往往会说：是山羊先动手的，它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引诱我。 山羊口不能言，当然无法为自己辩解。 不过正常人也不可能相信什么山羊引诱人类这种离谱说辞。 但架不住这种事情屡禁不止，反而还越来越多啊，一次两次不信，无数次发生这种事之后，山羊就被贴上邪恶淫欲的标签。 听起来非常离谱，但它就是发生了。 这种施暴者予以受害者暴力，再赋之以污名的事情，几千年里从未停止过。 * 那些族人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羊角，都被寒枝搜刮一空。 这其中，就数族长芮收集的羊角最大最漂亮，毕竟她是打猎的好手，每次进山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默认给她先挑选。 这些好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巨大的羊角、自然脱落的野鹿角和漂亮的石头，比如琥珀也被他们归于石头一类。 琥珀过年的时候被小孩们瓜分的差不多，芮不是很心疼，但是羊角，她真的心疼了。 这可是今年猎到的最大最野的那头公羊头上的角啊，她就是看中那对大角才围追堵截忙活了大半天滴！ 寒枝看着族长一脸欲言又止，往前伸出尔康手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夺人所好。 但是看看地上那一堆羊角，最终狠下心。 这点数量熬出来不够做亮瓦呀，族长你就牺牲一下吧，以后还会有更漂亮的羊角等着你的！！！ 芮见大势已去，只能无奈的垂下手。 不会的，不会再有更好的羊角了，她打猎这么多年，就遇到这一对好羊角。 咳，这时候的她当然不能预料到，再过几年，北方的草原上，会有很多很多的野羊角供她挑选，要啥样有啥样的，还有牛角呢！ 第132章 姓氏2 想要把羊角熬成胶，得先把羊角锯成5-8厘米的小段，再入水浸泡三四天，泡出血水和泥土。 半个月前就已经收来的羊角已经被加水熬煮了很多次，过程中还经过了多次换水去除杂质。 熬煮的液体用纱布筛选去除固体残渣继续煮，同时滤液里面还要加白矾。 巨猿住的那片山洞里面，除了赤铁矿，周围还有一些其它的伴生矿石，明矾石就是其中一种。 量虽然不多，但打碎加水做成溶液再加热蒸发以后，析出的明矾结晶足够族人使用了。 把羊角熬煮数次得到的液体继续加热浓缩，直到形成胶状物。 浓缩胶液倒进陶制模具里面，等待冷却。 冷却以后还不能直接用来做亮瓦，要放在通风处阴干，每隔一天翻动一次，大概两周后才可以完全干燥。 亮瓦这种东西，后世其实不怎么常见了，只在一部分农村还能看到。 寒枝以前老家最开始的土房子上面铺的就有。 奶奶有时候会收集一些药材，羊角也是药材的一种，所以断断续续收了一些。 在建房子的时候就把本来当药的羊角都给融了做亮瓦。 其中有一个最大的，被奶奶做成了羊角灯。 透光性极强，防火性极佳的羊角灯又叫气死风灯，常用于宫灯，始于东汉，盛于隋唐。 截成圆筒的羊角和萝卜丝一起放进水里煮，煮的变软以后取出来，用纺锤形的楦子塞进去，将羊角撑大。 反反复复的进行煮和撑的步骤，每次换上更大号的楦子，直到羊角变形为薄而透明的灯罩，里面就可以放上蜡烛使用了。 她记得小时候每年元宵节，家里都会挂上这盏羊角灯，彻夜不息。 除夕的火，元宵的灯。 要不是做亮瓦把羊角都用完了，寒枝倒是想做几盏羊角灯挂在学堂门口的柱子上呢。 虽然他们族里有玻璃做灯罩，但是羊角灯兼具实用性和观赏性，做出来还是很有意思滴。 屋顶铺盖完瓦片后，学堂就算正式建成了。 风带着自己的小队伍，率先蹦进大厅。 “哇，真的好亮呀。”小水仰着头，看着屋顶那些像是在发光一样的瓦片。 冬日白冷的阳光透过亮瓦，往屋内射进一束束光线，即使不点灯，亮度也和外面相差不大。 她可是亲眼看到的呀，这些瓦片居然真的是用黑黑的羊角熬制的哦，太神奇啦！ 芮也仰头看着那些瓦片，心里留存的那些对羊角的不舍突然就消失了。 做成这样铺在屋顶上才更好，多好看多亮堂啊！ 学堂既然建成，那就可以正式发挥它的作用啦，比如把族人们聚在一起，商议姓氏的事情！ 古猿们的姓氏是“风”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很多族人都期待剩下的人会姓什么呢。 他们理所当然觉得自己的姓氏应该跟巫医一样，毕竟巫医和他们是一家人嘛。 自带小竹凳的族人们三五成群坐在大厅里面，议论声不绝。 “我觉得这个风姓蛮好听的，可是我不能姓风呀，不然我的名字就变成风风啦！”风和小伙伴挤成一团，窃窃私语。 小水狠狠点头，就是，风风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而且如果姓风的话，那她就得叫风水啦，哎呀这是什么名字！不行不行，她不能姓风！ 寒枝坐在大厅前面，举起手里的扩音器。 一张竹纸卷起来就是扩音器啦。 “大家安静啦，我来为你们讲解一下这个姓氏的重要性哈。” 巫医发话，效果立竿见影，本来闹哄哄的大厅一下子变得针落可闻。 “大家都知道，有血缘的近亲之间如果产下后代，那后代多半会有缺陷。这个时候可没有东西检查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有缺陷，等到生下来就晚啦。” “难道以后就可以检查这种事吗？”籽忍不住插话。 寒枝笑眯眯一点头：“当然可以啦！以后你们要努力提高生育方面的医术哦，这样就可以早早研究出这种技术啦。” “不过现在不说这个，而是说姓氏代表一个家族的血缘关系和家族符号，有了姓氏，才可以辨别不同氏族的后代，更加方便通婚。” “不然就靠着老祖母一个人去记这些事情，万一有一天她想不起来怎么办。” 族人把眼光看向老祖母，老祖母转而瞪寒枝一眼。 我记性好着呢，怎么会想不起来。 寒枝回了老巫医一个笑，这不是拿您老人家举例嘛，方便大家理解啦。 “关于姓氏呢，目前有姜和风两个姓氏供你们选择，当然啦，如果你们想要自己单独取个姓氏也是可以滴，不强求。” 话音还没落，族人又开始嗡嗡议论起来。 “姜好啊！姜可以驱寒治病，还能让菜变得更好吃。”堇一脸高兴的和芮讨论着。 芮点点头，姜不错。 “那我可以叫姜风，你叫姜雨。”这下风雨高兴了。 小水愁眉苦脸，那她是不是要叫姜水？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厨房用的调料呢？ “你就叫姜小水，也没有说不能用三个字的名字对不对！”姜风转过头来支招。 小水眼睛一亮，对啊，她本来就叫小水，干嘛非要去掉这个小呢，嘿嘿那她就叫姜小水啦！ 榆品了品自己的名字，姜榆。 她在心中默默想着：我有新名字了母亲，以后我就不再是树居族的榆，而是女娲氏的姜榆了。 你一定很为我感到高兴。 寒枝最终决定姓姜，毕竟姜这个姓一开始就是她想的，颜色小队也跟着她一起取了姜姓。 “姜籽，姜有籽吗？”籽一歪头，疑惑。 寒枝默默擦擦汗，好险，刚才差点以为籽觉醒了小岛音，卖萌说什么“酱紫”呢。 姜赤、姜箐、姜蓝。 姜箐的名字又让寒枝擦了把汗。 啊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算了将就用吧。 姜堇姜芮两姐妹相视一笑，心想这就是姓氏啊，一下子这么叫还真有点不习惯。 风莲有点失落，唉，那个榆现在也有姓了，自己前几天还嘲笑她没有姓，这下以后笑不成了，可恶！ 第133章 抓老鼠 北猿居住地。 森林里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冬天本来就是一个饥饿的季节，树叶落光，果实也都已经被北猿和其他小动物采完。 往年冬天北猿们的食物其实也不是从森林里获得，而是草原。 草原的冬天会下雪，但通常不会下得很厚。 野马和黄羊还是可以从薄薄的雪下找到干枯的草叶作为食物。 除了它们之外，草原上生活更多的是一些小型动物，比如各种鼠类以及天上的鸟类。 春夏秋三季北猿们依靠森林里的食物，到了冬天，则要依靠这片草原。这也是他们的族群可以在这里繁衍到一千多人的原因。 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草原上的老鼠。 黄鼠、田鼠、沙鼠，各种各样的老鼠，是这片草原上最常见的动物。 草原上丰富的食物为老鼠们提供了安乐的生存条件，它们喜欢吃植物根茎、禾草地下部分、含水量多的鳞茎，比如赖草、羊草、百合、黄芩、山葱之类，如果有幸遇到一颗野生枣树，还可以吃到那些掉落的红枣。 它们是草原上繁殖能力最强的动物，虽然每年冬天都会经受古猿大肆的捕捉，但来年的春天，依然可以迅速繁殖，补充冬天被吃掉的数量。 不光是北猿，各种老鹰也会捕捉老鼠吃，但相比起被北猿吃掉的数量，不值一提。 北猿们一代又一代的抓老鼠，早就练就了一身抓老鼠的绝活。 冬天正是抓老鼠的好季节，因为鼠窝附近的茅草都已经枯萎，洞口位置一目了然。 有经验的北猿教导新人的时候都会告诉他们，找老鼠洞的时候要找那种洞口光滑，并且附近有老鼠屎的。不然很可能抓到最后才发现是个废弃的老鼠洞，里面的老鼠早就搬走了。 冬天草原遍地都是干草，抓一把点燃，把黑烟拼命往洞里扇，只要里面有老鼠，过不了多久就一定会受不了钻出洞。 灵活的北猿就会一把抓住出洞的老鼠们，作为储备粮带回家中。 除了冬天，其他季节里，北猿们从来不会抓老鼠，放任它们自由的在草原上繁衍。 每年的老鼠数量可能会多少有点差异，但相差总不会太大，只要古猿们省着点吃，基本都可以熬过冬天。 但今年的冬天明显不一样，往年走上几步就能发现一个新鲜老鼠洞的草原，如今再走，只能发现以前五分之一的数量了。 每窝被黑烟熏出来的老鼠数量也明显不如往年。 干旱造成植物枯萎，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老鼠们，它们今年夏天饿死了一大批春天时才出生的幼崽，随着旱情加重，很多长大的老鼠也没能活到冬天。 本来把希望寄在这些老鼠身上的骨，看了看手上提着的老鼠数量，心里涌上一股恐慌。 实在是太少了，往年的数量和今年一对比，这简直就是不让她们古猿继续活的意思啊。 整个北猿族群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对数字有概念，只是模糊中觉得在草原上跑了一天，挖到的老鼠好像不多。 把骨脑子中的数量以现代计量单位来说明的话，就是从前一公顷的草原上有4500个鼠洞，按照一个鼠洞十只老鼠来计算，就是只老鼠。 她们古猿每人一天可以吃一只老鼠，往年附近草原老鼠的数量刚好可以养活他们，但是今年，似乎每人每天只能吃四分之一只老鼠了。 这还是因为那场山火以及持续的饥饿，导致她们在短短的时间里，失去了三百多位族人，不然可能四分之一都分不到。 北猿和南猿是不一样的，再往前几百年，她们是纯粹的肉食动物，只是这几百年改变了饮食，对肉的需求才没有那么高了。 但她们还是不能像南猿一样，靠大量的素食生存，他们是一定要吃肉的。 旁边还有其他部落的北猿在草原上搜寻着老鼠的踪迹。 和骨的部落一样，走了半天，只找到可怜的几只。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只能是往草原的更远处走了，但走的太远，一来一回耗费的体力会让能量消耗的极快，吃进去的食物都不够走路用的。 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今年冬天不再待在森林里，而是走出森林，在草原上生活。 北猿们并不害怕在草原上生活，因为很多年以前她们的先祖也经历过这样的饥荒。 那时候她们和普通的猴子差不多，生活在树上用四只脚走路，直到干旱到来森林大面积枯萎，不得不到地面上寻找食物。 骨并不担忧离开故地前往大草原深处，毕竟等到天气好了她们还可以重新搬回来。 她担心的是即使到达了草原深处，那里依然不会有更多的食物。 距离月离开前往巨人领地寻求帮助已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山的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骨已经要放弃希望了。 翻山对于矮小的北猿们来说已经很不容易，再加上那边寒冷的天气，简直是寸步难行。 想要找到巨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她真后悔当初没有再劝一劝月不要去，那样即使饿死，她们也还是在一起。 * 月穿着一身厚厚的衣服，跟着巨人们走在冰面上。 周围大大小小的巨人把她包围在中间，如果是刚来那几天，她可能还会恐慌，但现在只觉得安心。 在这里住了几天，她已经对这群整天笑呵呵的巨人们很了解了。 和山里那些凶恶的巨兽比起来，巨人们可以生活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巨人们拥有许多先进的技术，比如建造保暖结实的房屋，制作好用的陶罐，还会种植粮食来圈养牲畜。 明明两个部落之间只是隔了几座山而已，为什么发展情况可以相差这么大呢。 月感到疑惑，以前好像也没有听说巨人们在这边生活的这么舒服。 而且他们种植的黄米可真好吃啊，是她这辈子除了肉之外，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他们还种了好多好多，一眼望不到头。 第134章 女娲氏是谁 几天前的巨人首领在听说了月的来意后，低头思索了一下。 她们这边今年倒是不缺食物，不过这个时候进山太危险，因为山里那些巨怪到了冬天会更暴躁。 族里储存的肉干也只够她们自己食用，如果只是招待月一个人的话，她在这里住一个冬天也不成问题，可如果是一千多只北猿，那需要的食物就多了。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这几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再等几天，冰结的更厚一点，巨人们就可以站在冰面上，凿冰捕鱼了。 于是首领一脸和蔼的对月说道：“山那边的朋友，我们可以去河中捕捞鱼儿送给你们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再等几天。” 尽管月对于回程心急如焚，但巨人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只能等。 等在这里的几天中，她一直住在婴儿房。 怕她一个人睡觉害怕，巨人们还让那个第一天给她端粥的小孩和她的母亲跟她一起住在里面。 她看到巨人母亲往一个黑黑的洞口里面塞了一把干柴，点燃以后就有黑烟顺着一个长长的东西冒出来，飘向寒冷的空中。 巨人说那是烟道，黑烟走了，只留下热气。 这热气果然很有用，屋子里面很快就热了起来。 温热的房间让月感到异常的舒适，但巨人们好像不太适应，尤其是那位巨人母亲。 她似乎是觉得有点热，所以一进屋就会脱掉身上的兽皮衣，只穿一件鱼皮衣。 巨人小孩要好一些，晚上睡觉的时候和月一样盖着薄薄的兽皮被子。 在月的眼里看来，巨人们的生活简直就是快乐又富足。 她心想难怪巨人总是笑呵呵的呢，如果她也能过上这种日子，那她也会每天龇着牙哈哈笑的！ 无论外面的天气多么寒冷，都无法阻挡屋内蔓延的热意，有时候月会看到巨人母亲在晚上起来一次，说是要添柴。 温暖的屋子让人昏昏欲睡，睁眼的月来不及再问点什么，就又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巨人总会端来一碗食物给月。 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碗炖肉，有时候则是咸肉或者鱼干。 咸肉月是见过的，在肉食多的时候，她们北猿也会把肉用盐腌起来保存。 不过巨人腌制的咸肉却比她们北猿腌制的要好吃的多。 月还曾经问过巨人小孩为什么，是因为腌制的办法不一样吗？ 小孩挠挠头想了一下，眼睛一亮说：“我知道啦！一定是因为盐，首领今年从女娲氏那里换来的盐和以前的不一样，以前的盐黑黑的，今年的盐就和外面的雪一样，看着就觉得好吃。” 月已经不止一次从巨人们的嘴里听到女娲氏这个名字了。 不过雪一样的盐？月眨眨眼，还有这种盐吗？ 她们北猿族里用的盐就像小孩说的一样，也是黑黑的。南方同族们说从平原人那里换来的盐也是黑黑的，怎么巨人们换到的不一样呢。 她还想要再多问几句，外面却传来了声音：“走吧月，去捕鱼。” 捕鱼！捕到鱼就可以回族里了！ 月赶紧冲了出去。 “把衣服穿上呀，外面太冷啦。”小孩在后面叮嘱一句。 月又赶紧回身套上外套，这才重新出门。 巨人们脚步迈的极大，如果月纯靠走路的话，那巨人走一步，她需要迈三四步才能跟上。 还好她有一位心爱的小伙伴。 月吹了个唿哨，阿牙踢踢踏踏的走了过来。 比起变化不明显的月，阿牙的变化实在是大。 它的体型很明显长大了一圈，皮毛的颜色更漂亮了。 那是因为自从月来到这里以后，每天除了吃秸秆以外，巨人们还会另外给它喂豆子。 豆子还是煮熟的，月经过的时候闻到味道都会馋一下。 阿牙非常喜欢吃这种煮熟的豆子，每次吃的时候都会裂开大嘴，轻轻朝着给它喂豆子的巨人首领喷气，这是它高兴的表现。 首领总是笑着拍拍马头说多吃点，豆子有的是。 首领为什么知道阿牙喜欢吃什么呢？这点也让月搞不懂。 总之整个巨人族里有太多事都让她不懂了。 但她只是一个暂时住在这里的外来人，不好过多打听其他部落的事情，所以只能把这许多的疑问憋在心里。 旁边的巨人小孩羡慕的看着月骑上马背。 哇，如果她的个子再小一点的话，就可以请求月让自己也上去骑一骑了，看起来真好玩。 巨人们在前面带路，阿牙载着月在后面慢慢走。 在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阿牙都是懒懒散散爱走不走的。 所以在前往冰湖的路上时，它时不时就要掉一下队，被大步前行的巨人队伍抛在后面很远的地方。 月也不催它，她知道阿牙是一匹多么聪明的马。 而且她现在穿上巨人族款式的衣服后，坐在马背上一点冷意也感觉不到。 阿牙慢慢走，她就趁机在背上四处看。 大地到处都是白色，只有远处的森林透着浓重的墨绿，这么冷的天，山里居然还有那么多树没落叶子。 风中隐隐还会传来一两声狼嗥虎啸，白天听不清，到了夜晚，如果坐在房门口的话，就可以听得非常清晰。 “一定是灰灰在叫吧。”巨人小孩总是这样说。 灰灰是谁？小孩说灰灰是女娲氏养的狼。 月大惊，这个女娲氏怎么还养狼？狼真的很凶狠啊！ 草原上偶尔也可以看到狼，它们追起那些羊的时候，简直不要命一样的跑，还经常是一群狼追一只羊。 草原上的狼数量不多，而且不是每年都出现，即使这样北猿们也不敢招惹它们。 因为先祖们都知道狼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不光报复心强，而且还懂得合作抓捕猎物，草原上比它们大很多的野马有时候都能成为狼的食物。 最好不要招惹它们，北猿们牢牢记着先祖的这句警示。 这个女娲氏到底是什么呢？月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憋不住想要仔细询问的冲动了。 前面的巨人们越走越远，今天还是个少见的雾天，能见度很低，所以已经看不到巨人的身影了。 走在前面的巨人们没发现月被远远落在后面，毕竟那匹马很有灵性，没人带路都能找到他们居住的地方，月骑在马上，丢不了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阿牙就带着月一阵狂奔从雾中重新出现。 第135章 捕鱼 冰湖距离巨人居住的地方其实有一段距离，不过因为巨人们脚程都极快，所以半天功夫没用到，就已经到湖边了。 月下了马背，拍拍阿牙的大头，把它拴在湖边一棵大树底下，又把它背上的秸秆卸下来让它嚼用，随后才跟着巨人一起往冰面上走。 北猿居住地没有这么大的湖，她们的水源来自于森林里大大小小的溪流，这些溪流在今年的干旱里有一半都已经干涸了。 月走在冰面上有点胆战心惊的，毕竟湖面的冰虽然看起来很厚，但下面都是水，如果冰裂开的话，她掉进去肯定捞不上来。 不过抬头看看巨人们像是走在平地上一样，月又变得安心。 身材有她两三倍大的巨人们都不担心，那她这点重量就更不用怕啦。 巨人当然不担心，她们以前年年都要来这里捕鱼的，湖面结的冰老厚了，巨熊都能在上面跑，巨人就更没问题。 女娲出生的地方华胥，那里的人本身就是捕鱼的好手，所以织造渔网的技术也被女娲带到巨人的部落。 巨人的渔网是用从树藤里抽取的纤维织成的，一张网的重量有时候可以达到上千斤，也只有巨人的力气才能使用这些渔网。 这种网和常见的方形网不一样，而是长条形的。上面会缝制大绦、小绦以及牵引杆。 大绦就是粗一些的绳子，小绦细一些，牵引杆就是一根木头。 巨人首领在冰面上选定入网口的位置，再根据入网口位置选好出网口。 出口两边各延伸五百米的四个边角就是顶点冰眼位置。 入网口开始两侧同时凿冰眼，冰眼之间距离1.3米左右，四边的冰眼凿完，就形成一个长宽各一千米的渔猎范围。 渔网网肚长约1.5米，边翅长约一千米，边翅两边缝制的牵引杆从入水口同时入水，再把走钩伸入冰眼里面。 走钩是巨人用巨兽骨头做的一个钩状的棍子，用来放置入水的牵引杆。而钩矛和走钩有些相似，但比走钩多了一个调整穿杆前行方向的功能。 水底下铺满渔网后，收网的时候就全凭巨人们的一身力气了。 出网口的渔网在巨力的拉扯下，开始在水底一点点收拢，两边的鱼翅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圆筒状，大鱼被围在网中，小鱼则可以从网眼中逃脱。 这是女娲教会巨人们织渔网后，巨人族巫医想出来的捕鱼办法，这种办法已经使用几百年了。 对于巨人来说，这样一网撒下去，总是会有收获的，不过是多少的问题而已。 鱼群大收获就大，看走眼了下在小鱼群里面的话，那就收获少。 古猿不会捕鱼的技术，她们是生活在树上的部落。 只是偶尔下雨河水泛滥林中的小溪会顺流冲下来一些鱼给她们捡漏而已。 所以月看着巨人们在冰面上来回走动忙活着，只感觉摸不着头脑。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呼出的热气很快就结成了白霜。巨人们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在冰面上来来回回的干活拉渔网。 渔网一点点从出水口被拉上来。 月还以为这场捕鱼行动失败了呢，因为一开始拉出水面的那些网里面根本就没有鱼。 过了好一会儿，网里终于可以看见三五条大鱼了。 这种大鱼简直是月平生从没见过的大，感觉一条鱼的体长都有她一半那么长了。 月只知道山里的巨兽体型很大，但没想到这河里的鱼竟然也大的不正常。 不过想一下也是，巨人这种体型，如果居住地都是普通大小的食物，估计早就饿死了。 这一网对于巨人们来说收获不算多，因为往年他们可以捞两倍的数量。 去年才捞过鱼，本来这两年都不打算再捞而是让鱼儿休养两年的。 巨人们虽然会捞鱼，不过目前她们还没有掌握繁殖鱼苗再放养到河里的技术，所以为了避免把鱼吃绝了，只能隔两年捞一次。 这一次是为了解决北猿的食物问题所以特别破例。 果然连续两年捞鱼的话第二年鱼就会减少很多。 但是这一网应该够北猿们熬过这个冬天了。 月呆站在冰面上，看着网里那些扑腾乱跳的大鱼，感觉喘不上来气。 巨人领地食物丰富的传闻早就传遍周围大小部落，只是北地环境恶劣，谁也没本事过来分一杯羹。 今天亲眼见证了这个捞鱼的行动，再看看捞起来的数量，就知道传闻还是保守了。 这些堆成山的大鱼，岂止是可以让他们度过冬天，等到春天的时候，这些鱼再加野菜嫩叶，春夏两季都不用愁了！ 巨人们将那些出水没多久就已经被冻硬的鱼都放进一张大网里面，这网和渔网一样，是抽了山中巨藤的纤维做的，十分结实。 几个巨人伸手把网一拉，就这么拖着鱼在雪地上走。 月赶紧骑上马背。 就算是拖着鱼，巨人走路的速度也还是比月两条腿走路速度快得多。 而月坐在马背上还有点呆愣，本来以为今天捕鱼可以帮上什么忙的，结果全程没机会搭把手，只能呆站在旁边看巨人们忙活。 * 鱼被拖回了巨人族中。 外面冰天雪地的，这些鱼就放在外面保存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一到冬天，山里有些小动物就会偷偷跑下山来找吃的。 很多年前就有巨人把刚捕回来的鱼放在外面，第二天起来一看，堆成山的鱼连一片鱼鳞都没有留下。 所以得放进专门储存食物的冰屋里面。 月还是第一次进冰屋，她之前还好奇这种圆顶的建筑是用来干嘛的呢，现在进来一看，原来是巨人的食物储藏室。 里面除了鱼肉，还储藏了很多月没有见过的肉类。 任何一间冰屋里面储藏的食物都够月的部落吃上一年，而雪地上伫立着许多冰屋。 “里面不光有肉啦，还有我们明年要送去女娲氏的粮食哦。”巨人小孩在月旁边蹦蹦跳跳的说。 女娲氏。 月再也没能忍住冲动，终于问出口：“女娲氏到底是谁。” 第136章 女神的模样 巨人小孩愣了一下，随即一脸震惊：“啊？我们没有跟你说女娲氏是谁吗？哎呀我以为大人们告诉你了，所以才没有跟你说。” 月... “女娲氏很厉害的，我们现在住的屋子就是跟他们学的，还有陶罐啊养野猪啊提高黄米的产量啊哦还有马啊牛啊怎么喂养，都是女娲氏的巫医告诉我们的！” “你的马第一次跑来族里的时候，首领就认出来了，因为小巫医给首领画过画。还有牛，虽然我们没见到，但我们知道牛长什么样子。小巫医说啦，如果在我们这边见到牛，一定要告诉她，她太想要养牛啦，如果能养牛，那她的部落就不会缺吃的喽。” “咦，不过她好像和首领说过，如果没有牛的话，养马也可以，你们那里不是有马吗？等会我去问问族长是不是这样。” 巨人的小孩一介绍起女娲氏，就根本停不下来。 月就这样听到了更多南方那支叫做女娲氏部落的更多事情。 包括不限于她们的房屋建造，烧制陶器的技术非常厉害，不光会做普通土陶，还会做彩陶。 她们会种植山药，会养殖动物，野狼野猪野鸡竹鼠都会养。 哦她们还会把黑黑的盐变成白白的。 总之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部落。 “等我成年了一定要去女娲氏看看，母亲已经答应我啦。”巨人小孩仰头，很是骄傲。 再过十年她就成年啦！到时候就可以去女娲氏换盐。 咦，那到时候小巫医是不是就变成大巫医啦？巨人小孩陷入沉思。 月觉得这个部落听起来会的东西也太多了。 真的有这种什么都会的部落吗？ 她正在愣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巨人首领正叫着她的名字。 月赶紧跑过去，仰头看着首领，首领让她进屋。 一进屋里，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呢。 屋子里面又是坐满了人。 巨人们侧耳交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到首领带着月进来，这才安静下来。 月被安排在一张巨大的凳子上坐着，这样勉强可以和巨人们平视了。 此时巨人们不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小的北猿，而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要和她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鱼在我们这里是很好保存的，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里是多么冷。”巨人首领说道。 月点点头。 她这才觉得鱼的保存确实是个问题，北猿居住的地方虽然冷，但想要一个冬天都保证鱼不坏，还是有难度，毕竟冬天有时候太阳好的话，白天也有十几度的温度呢。 并且这些鱼要吃到明年的春夏啊，谁也不敢保证明年干旱就会结束。 如果是用盐腌制的话，她们没有那么多盐。 “我们族中的盐如果都用来给你们腌制咸鱼的话，接下来的时间里，族里的盐就不够吃了。”首领解释着。 月继续点头。 她当然不能要求巨人为北猿们牺牲到这个地步，巨人已经为她们做了很多事情。 “另外，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先祖和女娲是有约定的，就是不能轻易插手你们这些南方部落的事情。” “这些鱼，是不可以白白送给你们的。”巨人首领最后说道。 * 寒枝的女神像塑造的十分不顺利。 神像的面部可以复制红山女神，但是身体应该怎么塑造，又是什么样的姿势，确实难倒她了。 主要是现实也没什么高大威猛的女神像供她参考，让她自己想的话，她第一时间想起高举火炬的那位。 呃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夏国的女神像基本都是慈眉善目，没有哪一具会雕成威猛高大、正言厉色的样子。 倒是有一些地方会把神像雕刻成威猛的样子，不过这种往往会被腐儒们打上邪教的标签。 腐儒们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啊。 女神像的身体特征也要雕刻的十分明显，不然被后来之人发现的话，一定会被直接调换性别。 要从一开始，就充分的表明态度，要大肆宣扬女性的性别，并且记载在史书中。 就是要又争又抢的亮出女性的身份，而不是搞什么平等没有性别那一套，事实证明女性总是过于“伟光正”，所以无数次的陷落在发明新的物品，被抢夺物品，再重新发明，再重新被抢夺。 女娲的性别在夏国历史中很多次被试图调换性别，尤其是在光头大辫子时期，很多腐儒一再扭曲女娲的性别，最终都败下阵来。 寒枝最大的心愿是女娲氏不要走上后世父权的恶臭泥潭中去。 母系氏族几万年，没有留下太多的文字记录，导致后世许多人直接否决这一时期的存在。 而在转向父系社会的历史过程中，过于大公无私的女性被逐出历史舞台，由主角的身份沦为阶下囚。 登们教导女性要大度，不要计较，要温柔要包容要这要那。 但登们却锱铢必较，登们恶毒的时候称自己为“无毒不丈夫”，但登又说最毒妇人心。 老登做出一点事情就要大书特书，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但如果女性在某个领域做出傲人的成绩，那么她将会被人娶回家。 这些女性从此变得籍籍无名。 如此双标，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不齿。 寒枝只想说不，女性就是要计较！就是不要温柔不要包容！就是要做一个有攻击性且攻击性很强的人！ 就是要一再强调自己的性别，大书特书自己的贡献，将试图夺取自己功绩的小人踩在脚底下让他不能翻身，就是要痛打落水狗！ 只有这样，女性才能让人看见。 我要又争又抢，她想。 又争又抢的女神像到底是什么样？ 一定是野心和欲望的结合体吧。 本来只想在这平原上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寒枝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感觉。 这感觉促使她决定为女神像戴上王冠，并手握权杖。 既然是女神，那就要让她一开始便站在顶点上。 她要女娲氏神像不光成为族人膜拜的对象，她还要她成为族中第一个有名有姓的王。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她要做第二个。 第137章 日常1 夏历二年，一月九号。 正所谓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从冬至开始，每过九天为一个九，一九二九已经很冷，但三九四九，才是最寒冷的时候。 族人们在前半月铆足了劲将围墙和壕沟收尾，又给学堂完成封顶工作，是时候歇一歇了。 一年忙碌到头，大概只在这一至二月间，可以喘口气。 毕竟等到了二月，就要开始春耕事宜了。 当然，不需要户外劳动的意思并不是大家可以就此每天躺在床上美滋滋的睡懒觉，而是学堂建成，扫盲教育可以正式系统性的铺展开了。 不过族里的杂活也不少，在现有的条件下，也没办法一直呆坐着学习，不如劳逸结合。 所以寒枝给族人定制的学习时间为上午的八至十一点，下午的六至八点。 也就是每天学习五个小时，其余时间用来吃饭干活。 冬歇，强制性劳动时间四小时，剩下时间自由活动。 寒枝会在晚上的九点准时睡觉，然后七点起床。晚上睡足十个小时，白天午休还要再睡一个半至两个小时。 族里年龄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基本都是这个作息。 她这个身体的年龄段，如果睡眠不充足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以后长不高。 所以虽然她本人并不想把太多时间花在睡眠上，但拔苗助长有害无益，还是顺应身体成长规律的好。 这没有手机的年代就是好，每天准时睡觉，再也不能偷偷熬夜到两三点，第二天顶着熊猫眼上班了。 上辈子加班猝死的她也算是变相实现了健康作息。 这么一算下来，除去睡觉学习劳动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让她自由支配。 这三小时还要去除吃饭的时间，那就只剩一个多小时了。 不过比起族人们的强制学习时间，寒枝在这五小时里是可学可不学的。 毕竟她已经是这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一个人了，也没有老师可以教导她，她更多时候是把这个时间拿来编教材或者规划开春以后各项待办事宜。 编教材可以让她顺便复习一下从前学过的内容，规划事情则可以理清她的思绪。 早上的七点钟，了望塔守夜员敲响了起床铃声。 铃声是从铜铃铛里面发出来的。 上次采集赤铁矿，旁边的伴生矿石也采了一些回来，铜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是想做一个青铜铃铛的，毕竟青铜器是夏国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嘛。 刚出窑的青铜器还是金灿灿的，做出来可以顺便提升一下族人的多样化审美。 不过伴生矿中没发现铅和锡的踪影，此事只好作罢。 铃铛这种构造简单的器具，寒枝只需要画一张图纸，冶铁的工匠们就可以手拿把掐的制作出来。 纯铜的铃铛泛着紫红色，铃舌敲击铃身的声音不光可以传遍整个平原，甚至到了山中，还可以听到余音。 自从有了这个铃铛，值班人员就不用苦逼的下楼敲门喊人起床了。 寒枝会在铃声响起的时候再赖一会儿床，直到箐砰砰砰敲响房门，催她赶紧起床穿衣服洗漱吃饭。 箐从来不赖床。 “我的高徒将来成就一定会超过我，毕竟能在闹钟响起第一遍就直接起床的都是狠人啊。”寒枝缩着脖子，哆哆嗦嗦捡起床脚边的衣服穿上。 哎呀，这晚上睡觉倒是不冷，但是起床穿衣服这会可太折磨人了。 要说平原的气候吧，冷也是很冷的，但没有冷到晚上睡觉需要火炕火墙来保暖的地步。 最冷也就在三九四九之间，大概一周的时间中，夜间会有个零下十五度左右。 其余时间都在零下十度以上。 泥屋的保暖性能确实非常不错，外面零下十五度的时候，屋内大概在零下五度左右。 外面零下十度的时候，屋内温度则可以达到五度。 族人睡觉的木床，冬天的时候铺着一层厚厚的灯芯草，上面再铺一张兽皮，盖的也是兽皮被子。 除了刚进被窝那会需要用体温暖被窝之外，其余时间被窝里都是很暖和的。 就是头顶有点凉凉的，寒枝通常会带个睡帽，所以每天早上起来头发都会竖的乱七八糟。 热不会最热，冷不会最冷，平原所处的就是一个这么尴尬的位置。 要说造火炕是真没什么必要，火炕在北地大规模建造的原因是比起收集柴禾，半夜起床添火这点麻烦，使用火炕带来的好处更多。 毕竟北地没火炕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但平原只要熬过最冷的那几天，其余时间里，都可以香甜一觉到天明。 最冷的几天也不过就是睡前暖被窝和起床穿衣服很痛苦而已。 本来睡的好好的半夜起床添柴，这个有点没事找事干了…… 所以族中只有婴儿房和洗澡间了望塔几个特殊地方铺了火墙。 寒枝记得小时候，奶奶会在冬天的早上把外套烤的热热的再拿进房间给她穿。 现在没人这么照顾她啦，只能自己把外套放进被窝里面暖一会再穿上身。 穿完衣服，再把睡帽换成带耳朵的，这才打开房门。 装洗漱用水的水缸已经移到水房里面了，不然放在外面，一晚上缸面就能结上厚厚一层冰。 尽管在屋内，水缸面上也结了一层薄冰。 陶罐里的牙膏也结冰了，寒枝用牙刷柄在里面敲敲打打的取了下面没冻实的部分刷牙。 刷完后舀了一瓢水漱口，进口瞬间直接被冰的一哆嗦。 洗完脸整个人像遭受了一场酷刑。 “失算了，明年之前要把水房的墙改造成火墙，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掏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写上改造水房几个字。 这个改造水房不光是建火墙，还包括铺设管道做洗漱台。 不然像现在这样天天随便找个地方蹲下洗脸刷牙也太不方便了。 以及烧热水的锅灶也要有，冬天用冷水可太遭罪啦，起码洗脸兑点热水呢。 以前寒枝觉得能天天有冷水洗脸都不错啦，毕竟住山洞的时候取水没有现在方便，有时候族里的水都冻住了，她还要喊人一起跑老远去溪边取水。 喊人一起不是因为洗脸要人陪，而是一个人去溪边太危险了。 现在嘛，随取随用的冷水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人就是要为了提高生活质量而不断奋斗呀！ 第138章 日常2 洗漱完毕，去学堂领取饭食。 籽已经催了一遍又一遍快点快点，边催边叨叨她怎么每天早上都能磨叽半天呢。 寒枝望天，唉她也不想，赖床是她基因里不能剥除的弱点！ 一碗从陶罐中舀出来的炖菜，加了橡子团，又当饭又当菜，一点下饭小咸菜，冬天左右不过就那几样吃食啦。 一边扒拉饭菜一边跟小伙伴们絮絮叨叨的聊天。 “你是不是又长高啦？”寒枝问赤。 赤点点头，抿嘴一乐。 她现在只比芮矮一个头而已了。 “族长看见赤肯定很有危机感。”籽和寒枝开始例行蛐蛐族长。 芮四平八稳的坐在旁边，假装没听见，实则握着碗的手紧了紧。 熊孩子！ 身高还没超过呢，力气也没我大！ 蓝在旁边唏哩呼噜的吃饭，动静不小。 箐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怎么跟没吃过饭一样，你跟那猪圈里的猪吃饭动静差不多了。” 蓝充耳不闻，只埋头干饭。 芮有些惆怅的看了蓝一眼，这小子力气快赶超过自己了。 不过可能是力气压了身高，所以蓝的身高一直没怎么长，也可能是在潜伏期？ 这无疑给了有些焦虑的芮一些安慰。 边吃边聊天吃的就慢，等到吃完洗了碗，差不多到八点，钟声一敲，该学习了。 这是古猿最害怕的时间。 风莲蔫头耷脑的坐在凳子上，面前桌子上是一个小沙盘。 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学会了一到十的加减法。 现在要学二十以内了。 她真情实感的问过小巫医，有必要吗？她们古猿会干活不就得了，咋还非得学会一百以内加减法呢？ 小巫医十分严肃的说很有必要，当时正好在旁边的老祖母也恨铁不成钢的揪了一把她的耳朵。 “我死了以后族里的事就要交给你了，你不多学一点，怎么管她们。小巫医和族长都忙得很，你身为小组长，你得争气。” 族里现在职位划分中只有芮是族长，莲和榆则由原来的族长变成小组长。 这样更加方便管理，毕竟每个种族之间都有不同的生活习惯和一些细微的差异，还是由原来的领导来管理得好。 芮和寒枝只要掌握族中大的事务方向就行。 不过老祖母的巫医身份算是名存实亡，这部分的职责更多时候由寒枝来担任，老祖母更多时候是在照料婴儿。 莲所在的这间教室里面的学生，除了她一个古猿之外，其余都是小孩。 雨和小水都在这个教室里面。 这里是二年级。 其他古猿并不是到了更高等级的教室，而是还停留在一年级呢... 他们的痛苦并不比莲少，尤其是九位雄性古猿。 这个叫做“学习”的东西，怎么这么能折磨人？简直比北猿那个最难搞的巫医还要难搞。 哦那个北猿巫医说话的样子和台上讲课的小老师可真是像啊！ 一年级的讲课老师是风。 教的主要内容就是十以内的数字写法以及加减法，嗯就是这么简单。 风和雨学了几天都学会了，这群古猿却怎么也教不会。 姜风小小年纪，脸上就已经有了挥之不去的愁绪。 第一天教的时候，她怀疑的不是古猿的接收能力，而是自己的教学能力。 但三天过后，那群古猿还是毫无长进，她才终于发现了。 姥天哦，世界上竟有如此之笨滴人，我姜风算是栽在这些人手里啦。 不过巫医说啦，教不会也不会怪自己的，只是冬歇嘛，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古猿学习啦。 除了这些人之外，芮和堇也是要学习的，而且除了语数两门课程，还要另外学习其它内容。 堇主要就是学习一些药膳食谱。 毕竟药食同源，她做为族中的大厨，学这些也算专业对口。 学一些药理知识也可以分担一下寒枝的负担。 老巫医最近就在吃堇做的药膳改善身体。 老巫医之前不光营养不良，而且还因为长期睡在地穴里面，患上了风湿。 这些古猿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风湿病，只是她们都很年轻，在平原上住了几个月后，身体慢慢被调养好。 只有老巫医因为年纪大，身体又亏空的厉害，所以恢复慢。 她的身体经常会比鼻子更早一步发现天气的变化。 这当然不是一件好事，风湿发作起来，四肢关节和肌肉都会红肿发热并伴随着疼痛，严重的时候还会发低烧。 寒枝在给老巫医诊疗过后，决定配中药让老巫医足浴治疗，以黄柏、苦参、浮萍、地肤子、蛇床子用来外洗之外，再配合食疗。 有山药那段时间堇给老巫医做的是天麻煮山药，山药吃完之后，更多的是做天麻煮鸡蛋。 族中偶尔吃羊肉的时候，也会特意给老巫医做稀莶煨羊肉吃。 连续吃了两个月以后，老巫医明显能感觉到天气变化的时候，身体疼痛变轻了。 大巫的能力可真厉害啊。 老巫医摸着自己的膝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一锤定音搬来平原是一件多么正确的决定。 不说她身体越来越好，只说莲现在都会数数啦，数到十呢！ 虽然表面看似嫌弃孙女，但莲已经是孙辈里面最争气的，她们古猿多少年了也就出自己这一个聪明点的。 聪明也没有带着族群壮大，好在现在押对了宝，稳住喽。 待在婴儿房哄孩子的老祖母脸上漾出一个慈祥的笑，抱起摇篮中哭闹的婴儿，揭开襁褓看了看：“别哭别哭，我看看，是不是尿布湿啦。” 此时坐在堇左侧的芮则翻着手里的一本书。 书十分简陋，几十张竹纸用骨针加麻线缝合在一起，封面上用潦草的字写着：三十六计。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大作，不过里面的内容是寒枝从回忆中搜刮，又用大白话写出来的。 肯定会和以前看过的内容有些微出入，比如一些国家的名字之类的。 有时候想不起来她就随手编一个，也没人能挑她的错处呀。 芮眉头紧锁的看着书里面的内容。 人竟然可以这么奸诈。 学会了！ 第139章 月的消息 距离首领离开去寻找食物，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骨已经放弃了月还活着的可能。 但月真的在一个晚上回来了，骑着的也依然是那匹叫做阿牙的马。 月只有一个人，背上的兽皮袋子里装着的也只有一点点食物。 看来她并没有得到巨人的帮助。 但月只要安全回来，骨就已经满足了。 就在她欣喜着月能平安回来，其他都不重要的时候，月却一脸严肃的告诉她。 “我要召集森林中所有部落的首领，一起商量食物的问题。” 骨只能有些不解的看着月掏出挂在墙上的乐器。 这个乐器是很久之前，族中那位让北猿改变食物种类的巫医做的。 而让巫医做出乐器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北猿的打猎方式。 北猿们擅长投石打击猎物，她们会从很小的时候就用石子来练习投石的准度，有了准度以后，再开始慢慢的将小石头变成大石头。 成年以后的北猿虽然还是会经常选择石头作为打猎器具，但除此之外，她们还会郑重的挑选一个材料。 材料通常是骨头或者石头，她们会将材料精心打磨成趁手的形状，作为真正的打猎工具。 判断一个北猿是否成年的标准之一，就是她是否有一个“石流星。” 石流星就是她们为自己的打猎工具取的名字。 那位北猿巫医的石流星就是骨头做的，某一次狩猎的时候，她的石流星在空中发出了一阵尖利的声音。 这声音不光让北猿巫医吓一跳，还把不远处的猎物吓到了，本来在溪边安闲喝水的野鹿撒丫子狂奔离开。 北猿巫医纳闷的捡起自己的石流星一看，大概是使用的时间太长，也可能是因为挑选的时候看走了眼，骨制的石流星上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孔。 声音就是从这些孔里面发出来的。 但拿在手上却没有声音。 巫医想了想，试探的把石流星又丢了出去，又响了，不过声音没有刚才大。 经过反复几次的实验，巫医发现，石流星在空中飞行的速度越快，那么发出的声音就越大。 而她根据这意外的发现，用一块石头重新打磨了自己的石流星，并同时打造了一个可以用来吹响的乐器。 那就是埙。 石埙的高度为10厘米，吹奏的口径1.5厘米，腹径7厘米，底部直径5厘米。正面六个孔，背面只有两个孔。 本来只是觉得石头可以发出声音这件事非常有趣而已，但后来巫医发现这件乐器吹起来的声音听着好像不高，但其实穿透力非常强。 只要石埙一吹响，整个森林里就都可以听到这个悠长的乐声。 石埙一代代的传下来，就此成为了召唤部落首领前往巫医所在部落集合的工具。 月站在一棵树上，用力吹响了石埙。 低沉而幽深的埙声在森林中绵绵不绝的响起。 “是不是大部落的首领出事了？听说她去找食物，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发现她死了？”距离月的部落最近的北猿们率先听到这声音，便停下挖掘草根的动作，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干旱让他们沦落到只能挖草根果腹的地步，要知道这个东西只有南边那支穷的要死人还少的同族才会吃啊。 她们北猿这么多年了，哪受过这种委屈。 不过说实在的，草根甜滋滋的味道不错，就是不饱肚子啊，这胃里火烧火燎的，别提多难受。 本来跟他们一样在山坡上挖草根的族长将挖到的草根一把塞进嘴里。 “我得过去一趟。” 说完拍拍手上的土，匆匆往森林深处走去。 原本有十个部落，但有一个部落首领已经死在了那场野火之中，所以加上月，现在只有九个首领了。 骨坐在月旁边，两个人都一脸严肃。 在首领们赶来之前的时间里，骨已经听月说了她在巨人族的遭遇。 也知道了月和巨人做下的约定。 九位首领在森林的枯草地上围成一个圈，席地而坐。 “我成功到达了巨人的领地。”月说话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 其他首领面面相觑。 哦，那就是巨人拒绝了帮助她们北猿度过干旱的请求吧，所以巫医的角色才这么严肃。 唉，这也不能怪巫医，这么多的古猿，巨人怎么帮的过来呢。 “巨人族囤积的食物，足够我们吃上一年。”月的下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推翻了食物不够的想法。 哦，不都说巨人是善良又温和的种族吗？这么多的食物，都不愿意拿出一些来帮助她们北猿么？ 不过也是，她们北猿对待自己的族人也很好，只是对外族不友善而已。 “巨人愿意将食物分给我们。” 月继续说道。 哎呀，这话里面一次又一次的反转，简直听得地上几位首领晕头转向的。 这食物又多，又愿意分给我们，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巫医的脸色那么沉重呢？ 几次都猜错的首领们不敢再胡乱猜了，认真等着月说出原因。 “巨人说，他们曾经和女神做下约定，不能随便插手我们这些部落的事情。所以如果想要得到巨人的帮助，那就要付出代价。” 女神，这片土地的女神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女娲。 在场的北猿们都知道女神，但不知道女神竟然和巨人们做下了这样的约定。 约定的代价就是让骨脸色沉重的原因。 “巨人说，我们要自己翻越那些高山，前往巨人的领地生活，并为他们种植粮食。” 话音刚落，首领们就变了脸色。 这... 那几座山有多么高，想要成功翻越又有多么难，北猿们没有不知道的。 他们在森林里居住了这么久，当然对山那边是什么样子感到好奇过。 每过一段时间都有一些胆子特别大的北猿，曾经沿着巨人们换盐的脚步前往山那边，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北猿可以活着回来。 月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人。 但这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北猿，带给族人的，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140章 女神像的模样 当然不算好消息了！ 虽然听起来似乎很简单，翻过山就有吃的，但除了月一个人，谁也不知道巨人那边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巨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呢？” 一位首领试探着问月。 月摇摇头，不说话。 巨人首领曾经认真的告诉过她：“不要向你的族人透露我们的任何事情，你在这里见到的一切，离开巨人领地后，都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如果你告诉了你的族人，那么我们的约定就会作废。”巨人首领还是一脸认真。 “我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古老的部落，我们有办法可以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所以，我的朋友，请你不要说谎。” 在巨人族中经历的一切，那美味的食物，温暖的房屋，煮水的陶罐和辽阔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土地。 对于月来说都是那么的美好，让她在翻山越岭的回家路上，都不停的回味。 北地是很冷，可她们有房子可以住。 重要的是，巨人说北地从未发生过干旱这样的事情，北猿只要能在北地住下来，就永远不用再经受饥荒。 “只要你们搬来这里居住，那你们以后就也是巨人的一员，我们巨人不会奴役你们，需要你们种地，是因为这些粮食本来是要带去南方的，给你们北猿吃的话，你们北猿就得种出更多粮食还给我们。”巨人首领说完后，将最终决定权交给了月。 月骑着阿牙，快速赶回了北猿居住的森林。 未来十分美好，但眼下的困难，要如何越过？ * “族长，你看女神像这个样子怎么样？”寒枝把一个整体长19厘米，等比例缩小的女神像递给芮。 芮接过一看。 女神像头戴一顶像是帽子，构造却比帽子复杂得多的王冠，王冠的正面是两条方向向着左右而画的螺旋纹。 螺旋纹在寒枝第一次复制马家窑文化彩陶的时候就出现过，所以芮有印象。 “为什么又是这个图案？”芮有点不解。 “哦，因为螺旋纹代表着能量和时间周期，可以增加女神的能量，而且这个图案好刻画。” 好吧，芮接受了这个理由。 不过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螺旋纹是由蛙形演变而来，蛙纹是母系氏族图腾的代表。 而早期的马家窑文化也正是母系氏族文化的繁荣时期。 而且她们也叫女娲氏啊。 巧的是螺旋纹在世界各地的彩陶纹饰上都出现过，可以说是属于女神的符号之一。 王冠之下的脸让芮觉得有点不适应。因为比起传说中女神的形象，这张脸似乎显得有点凶狠了。 “这脸。”她左看右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这个脸是不是一看就有种威严不可进犯，长年身居上位的气势啊。” 其实刚做出来的时候寒枝自己看着也有点不适应，毕竟看多了脸上或者带着母性光辉或者带着女性柔美气质的女神像，这种不悲不喜，只能看出威严感的脸还挺少见的。 女神为什么一定要有母性？ 母性是套在女性身上几千年的枷锁，但所有女性在成为一个母亲之前，她首先是一个人。 剥除所有附加给她的身份，她就是她自己。 作为女娲氏的第一位王，形象自然是常年手握权柄的样子。 她不是特定的某一个人，而是从前、现在、未来千千万万拥有着权利的女性。 寒枝希望她们是勇敢的、聪明的、威严的，不被任何人定义的。 这张脸最好不过。 女神的左手握着一根几乎和她身高一样的权杖，权杖顶部雕刻着一只飞鸟。 鸟也是母系图腾的标志之一。 寒枝：我没有创造力，我是拿来主义，那咋了？ 女神右手的铁钺则是芮常用的武器，所以她自然认识。 “哦这个铁钺是一位无冕之王的武器，塑造女神像的时候想到了她，所以加上去的。”寒枝戳破芮的幻想。 这位无冕之王当然就是那位率兵出征九十多次，但从无败绩的妣辛啦！ 好吧，原来不是代表自己啊，芮不好意思的轻咳一下。 女神胸前隆起，可以看出明显的女性特征。 有力的臂膀和修长粗壮的长腿，可以看出这位浑身充满力量感的女神怕是一拳打死一头羊都不在话下。 芮觉得这样子倒是和自己的母亲，还有族中那些和母亲一起死去的战士形象挺像的。 这让她对女神像有了一些亲近感。 “你如果觉得可以，那我就正式准备塑造喽，不过塑造神像是小事，能不能烧制成功才是关键啊。” “我们的窑不能烧吗？”芮不解。 “哎呦就那个规模，神像塑造好了有一米九啊，根本没法塞进窑里面好吧，更别说烧制了。” “等冬歇过了吧，过了冬歇，咱们就把旧窑扒了，重新砌个蛋壳窑，这可是大工程啊。”她继续说道。 “女神庙还没建呢。”芮提醒。 寒枝一挠头，我的妈，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到时候神像塑好了没地方住，她会不会被女神半夜托梦暴打一顿啊。 要干的事又多了一件，真忙啊。 箐正带着人在河边转来转去。 她们想要找一块平整些的大石头用来刻字。 族里有凿子，又有步这个艺术家。 虽然步以前是画壁画的，但是刻字这种活应该也做得来吧？ 步来到平原以后就很少画画了，除了干活以外，更多时候是和朋友一起在平原上溜溜达达。 因为平原上长着很多可以做颜料的植物，溜达的时候就可以顺便收集回去以后用。 比如什么茜草啊栀子果实啊，这些名字都是小巫医告诉她们的。 寒枝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位史前艺术家被埋没在族中呢，不得给她找点正经事做啊。 正好她最近觉得只用纸记录历史是一件有点不保险的事，毕竟纸张太脆弱啦。 她们女娲氏最近做了好多事情呢，族里还有好多厉害的族人，这不得都给记录下来呀。 这种被记录下来的荣誉感，一定可以把族人迷的晕头转向，让他们更加努力干活的吧！ 这可是好事啊！ 第141章 离别 “我们少吃一点，草原上的食物也不够分吗？” 一位北猿首领艰难的开口问道。 骨摇了摇头。 其他人对数字没有概念，但是骨很清楚，今年只靠草原那些鼠肉的话，她们北猿最少要饿死三分之一啊。 这还是去除之前已经饿死的那些人。 翻越高山可能会死一些古猿，但月已经成功翻过一次，只要跟着她走，成功率会大大提升的。 “我们愿意跟着巫医和大部落首领一起走。”一位首领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举起手。 骨看了这位首领一眼，这是离她们最近的一个北猿部落。 一百零三人。 骨心中出现了对方族中的人数数量。 继这位首领举手之后，又有四位首领举手。 剩下三位没有出声。 骨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虽然迁徙对于部落来说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于北猿来说是很陌生的。 因为她们就是这片土地上数量最多的种族。 而且除了南方那群长得又黑又壮的猿人，就数她们的领地食物资源最丰富。 森林没有食物就吃草原上的，草原上没了再回到森林打猎，就是拥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 但是果然啊，这么好的事情是无法长长久久的持续下去的。 不，北猿们已经安稳了很长久的时间了，长久到她们都忘了，先祖们也是从很远的地方迁徙到这里来的。 最初到达这里的时候，只有一个部落而已，繁衍了这么多年，才变成了一千多人。 现在不过是再次走上迁徙之路。 而且相比先祖们那种漫无目的，可能走上一两年也找不到合适居住地的情形，她们现在至少目标很明确。 只要翻过那些山，北猿们就可以度过饥荒。 她很了解月。 尽管月对自己在巨人族的经历一个字也没有透露，但骨就是知道，巨人族一定是个好地方。 不然月一定宁愿北猿们饿死在森林里，也不会返回来，通知大家做出这样的大迁徙行为。 聪明人当然不止她一个。 月的名声在北猿里确实很好，不然也不会有五个部落首领就这样决定跟着一起翻过山丘。 加上自己的部落，那就是一共有七百一十七个北猿。 当然，最后走的人肯定没有这么多，因为首领答应了，不代表普通部落成员也会答应。 肯定会有一部分，而且是相当一部分成员，选择留在森林里。 毕竟一大半的北猿都搬走了，那剩下的食物就足够留下的人食用了啊。 不是每一个人都了解月，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到明天、后天或者更远的以后发生的事情。 他们只要今天有吃的，不会饿死就行了。 哪里会管明年春天干旱是不是会结束，森林里枯死的草木是不是会重新长出。 那些啃食野草的动物们能不能成功繁衍后代，离开的动物们是不是会回来呢。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事情太远太远了，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就是远方。 “你们回去准备吧，看看有多少人愿意跟着走，然后再去草原上挖一些食物带上。” “想要翻过那座山，最少也要五天的时间，如果食物不够翻不过去，我们也帮不了你们。”骨闭了闭眼，直截了当的说道。 她们族里之前接收了太多小孩要照顾，没办法顾及其他部落了。 月只沉默不语。 如果是她骑着阿牙，那两天半就可以翻过去。 但是只靠北猿的两条腿，那确实最少需要五天。 这还是在她熟悉路况下，如果没有人带路，那向北迁徙的族人们会像之前的那些北猿一样，消失在松林中。 她现在知道那些树木叫做松了，是巨人首领告诉她的。 “这些松树不结果实有什么用呢？”她记得自己很失落的抚摸着那些松树的树身。 那时她牵着阿牙停在山脚下，巨人首领带着最初为她熬粥的母女两人为她送行。 山脚就是送行的最远距离，巨人们不能陪着她一起上山。 巨人首领想了想，告诉她：“这种松树可以做成松明啊。” 月问什么是松明。 “如果森林里有松树的话，不要找还活着的新鲜枝桠，而要找那些有枯枝的，把枯枝的根部一截取下来，上面的部分不要，再把皮修整一下，就可以得到一根松明了，松明是很好的引火材料。” 月知道什么是引火材料，毕竟北猿早就摆脱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了。 “为什么新鲜的松枝不能做松明呢？”月又继续问。 其实她归乡的心情十分的急切，但她同时也很舍不得这些半个月以来无微不至照顾着她和阿牙的巨人们。 所以她想把这交谈的时间拖长一些，再长一些。 那她们就可以相处的更久一些。 毕竟她其实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再一次成功翻过山，又是否能带着族人们安全的回到这里。 昨天巨人告诉她，如果她愿意留在北地，那么所有的巨人都会感到高兴。 因为她是靠自己的努力翻过这些山，到达巨人领地的。 收留这些幸运到达北地的人，并不算是插手其他部落的事情，而是巨人们的责任。 这个责任的范围不止是南边那些部落，还有一些莫名其妙出现在森林边缘的人。 哦，比如只比月早出现一天的那几个女人。 听说她们是不愿意为族中的男人们殉葬，所以从部族里逃了出来。 她们说不知道怎么走的，明明跑进森林里的时候外面还是夏天，穿过森林以后，就到了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了。 每一个出现在森林边缘的人都这么说，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女人。 巨人首领并不解释，而是将这些人带到了离巨人居住地不远的另一片地方。 那里伫立着十几座大概两米高的小泥屋。 显然这些人并不是第一批到达这里的人，巨人们已经习惯了。 第一批人是在首领从女娲氏返回族中的第一天出现的。 巨人首领的思绪又拉了回来，耐心向月解释着：“这是因为松树在生病的时候，会分泌大量的树脂来防止真菌感染，松脂会封住枝条末端一段距离，所以才会选择这一段来做松明。” 这段解释里面的所谓真菌感染月根本听不懂。 于是她茫然的摇摇头。 第142章 母女 巨人首领见月摇头，知道她肯定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便微笑着又说了一句： “没有关系，这件事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也不是很懂。” 月也勉强笑了一下。 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她真愿意接受巨人的邀请，长长久久的和她们生活在一起。 可她是森林中最大的北猿部落首领，她有必须要挑起的责任。 所以她一定要回去。 “这边山上长得松树结的果子很小，不能吃。但我们最北处的森林里结的松子很大，可以吃。这是我们送客的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巨人首领往月的手里塞了一大把松子。 月的两只手都接不过来，只好打开巨人送给她的兽皮袋子，让巨人把松子放进袋子里。 巨人和骑着阿牙的月在山脚下正式分离了。 月离开时带走的仅有的两样东西，就是背后的兽皮袋子和里面装的松子。 也是靠着这些松子作为食物，她才能够成功回到森林中。 * 决定离开的北猿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草原上捕杀老鼠。 留下的北猿们跟在旁边，帮要离开的同族们一起寻找食物。 “多带些食物吧，山那么高，五天肯定翻不过去的。”一位北猿的老人絮絮叨叨的将抓到的老鼠塞给自己的大女儿。 外表看起来是老人，其实不过才四十不到的年纪。 大女儿把老鼠塞回去：“母亲，我挖到好几只了，这只给你吃，你年纪大了，走不了远路。” “我又不跟你一样要爬山，在草地上有什么走不了的，前面的草都没有被翻过，里面肯定还有很多。” “母亲，我不想跟月的部落走，我想留在这里，我可是部落里最会打猎挖鼠的人，我能养活你和妹妹。” “我不要你养，你带你妹妹走，你要听我的，月是北猿最勇敢的人，骨是最聪明的巫医，你跟着她们，去巨人那里。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吃东西了，我要饿死在你面前。”老人的态度很坚决。 大女儿别过头，狼狈的擦了擦眼里不停涌出的眼泪。 在腿被摔断之前，她的母亲是部落里最厉害的猎人。 虽然北猿们打猎主要是靠一手投石子的绝活，但一个优秀的猎人一定要有灵活的身手和充沛的体力。 母亲不能再奔跑，当然失去了最厉害的猎人身份。 但很快，母亲又成了族里最会寻找鼠洞的人。 冬天母亲为族人寻找鼠洞，其余季节族人们则会帮助她们，所以她健康平安的长大了。 但妹妹还不到十岁，而且生下来身体就不是很好。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妹妹明显瘦了很多。 尽管她和母亲尽力将找到的大部分食物都分给了妹妹，但还是没办法阻止她越来越瘦。 昨天开始妹妹不吃东西了。 她总是说不饿，不吃。 姐姐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妹妹不想活了。 她觉得妹妹的身体越来越瘦弱，但妹妹觉得从前起码有自己两个重的姐姐，已经比自己还瘦了。 母亲和大女儿在这几年里，将瘦弱的小女儿养大，已经是一件让周围所有北猿部落都感到惊讶的事情。 以前族里也有像小女儿这种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的婴儿，她们在北猿的部落里通常会遭到遗弃的命运。 并不是北猿没有人性，而是不管南北，所有部落都是这样做的。 因为这种天生的身体弱巫医治不好，本来就很难活下来。 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养，生下来就丢出去。 但母亲当时是族里最厉害的猎人，生完小女儿才几天，就重新开始打猎，并且打到的猎物比其他族人都要多。 她请求族长不要丢弃自己的小女儿。 族长看在母亲出色的打猎能力上，将小女儿留下。 那以后母亲打猎就更卖力了，终于有一次因为追赶猎物太专心，一脚踏空，从高处摔下来折断了腿。 北猿受了这种重伤的话是没有办法活下来的，但母亲奇迹般的活下来了。 并很快接受了自己没办法再靠打猎养活不能干活的小女儿，转而把精力投入了为族人寻找鼠洞。 又过了几年，大女儿长大可以打猎了。 继承了母亲优秀猎手的基因，大女儿很快就成了打猎的高手，并且在母亲的教导下，寻找鼠洞也很厉害。 她们的日子终于又好过了起来。 但干旱的阴影却笼罩了北猿部落。 母亲说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干旱。 好像不让她们北猿活了一样。 自从小女儿说不饿以后，母亲和大女儿就没有办法再逼着小女儿吃东西。 她紧紧的闭着嘴，要怎么喂她呢。 这时族中的首领从大部落中回来了，告诉他们大部落的巫医和首领决定翻过高山，前往巨人的领地居住。 母亲低头想了想，一把抓住大女儿的手。 “带上你妹妹，离开这里。明年干旱也不会结束，留在这里只会饿死。” “为什么？巨人的地方不是很冷吗？搬去那里，我们北猿不是更加没有办法活。” “你听我的，月和骨是不会随便这样做的，她们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说，也可能是不能说，因为巨人跟我们不一样。” 活的时间长，母亲比自己的两个女儿都能看的更远。 与其三个人饿死在森林里，不如跟着大部落离开。 巨人住的地方很冷，但月既然平安回来了，那就是说北猿也可以在那里生活 。 一定要去，只是翻山而已，大女儿的身体很好，再加上其他族人的帮助，一定可以翻过去的。 但是她不能跟着走，小女儿已经需要族人帮助，再加上自己这个不能爬山的老东西，她敢肯定如果翻不过去，母女三个都会被抛弃在山里。 她的女儿们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年可以活，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反正自己也没几年好活了，她要留在森林里。 她和各种各样的灾难战斗了几十年，这一次的干旱，她也能熬过去。 她要多找一些鼠肉，让她的两个女儿安全翻过高山。 到达新的居住地。 第143章 刻字 打算迁徙的北猿们终于在月回来的三天后集合完毕准备出发。 果然最后的人数不是之前的七百多人，而是六百零五人。 那森林里剩下的北猿就只剩四百多。 只要省着吃，食物肯定够她们度过冬天，至于到了春天怎么办。 骨就管不到了。 留下来的多数都是一些年纪大的古猿，没法翻山，不如留在故地，还勉强有活命的机会。 骨伸直了脖子往森林里看。 月怎么还不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月牵着阿牙过来了。 马上面不是别人，是那位在她们还小的时候，名声就已经在整个森林中传遍的勇士，允。 森林里的北猿们崇拜着月的机敏勇敢，月当然也有自己的崇拜对象了。 骨还记得自己和月小时候，最喜欢听的就是允的故事。 不过后来允摔断了腿，不能再打猎，她的那些故事也就停止了一段时间。 月还因为这件事偷偷哭了几次。 再到后面允凭借自己的力量打破北猿们丢弃弱婴的传统后，月就更崇拜她了。 所以集合之前月就已经前往允的部落，她早就打算好了，允可以骑着阿牙，就不用自己走路了。 这样一个坚韧聪明从来不放弃自己，也不放弃弱者，虽然这个弱者是自己女儿的勇士，怎么能死在这片虽然看着似乎已经有新芽冒出来，但其实已经一片森然死气的枯林里呢。 允这样的女人不管到了哪里，都肯定能再重新站起来的，到了巨人的地方也一样。 不过北地还是太冷了，大概是不适合允以后留在那里的。 可惜阿牙不认识前往女娲氏的路，不然那个地方倒是很适合允生活。 听说女娲氏的人一直在寻找马，只要骑着阿牙，女娲氏的人肯定会接收允的。 而且巨人们还说过，女娲氏的巫医懂得很多这里的人都不懂的医术，说不定知道怎么治好允的小女儿的病。 女娲氏在月的心里，已经成为了比巨人族还要神秘，也更厉害的存在了。 月在牵着阿牙前往允的部落的路上时，心里一直想着各种事情，直到顺利接到允，前往大部队和骨汇合。 允骑在马上，和女儿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小女儿今天终于愿意吃东西，因为母亲可以跟着她们一起走了。 她要多吃些，身体才能好起来，不能在路上拖累姐姐拉着她。 听说巨人族有很多很多吃的，她们去了不会再饿肚子，月还说以后可以把喂养阿牙的任务交给她，她可以靠着自己劳动获得食物了。 小女儿由衷的感到高兴。 月虽然也笑了笑，但心情其实还是有点沉重。 巨人说过，上次翻山是因为自己运气好没有遇到那些野兽，这次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过她转念一想，她们北猿这次有这么多人一起迁徙，就算遇到野兽，也可以杀了吃肉啊。 这么一想，她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对于迁徙的前景也乐观了一些。 巨人们果然是善良的生物，这条迁徙路，也许根本就不是族人们原来想象的那样危险。 * 平原附近的大石头都快要被薅完了。 步最近喜欢上在石头上刻字这件事。 她觉得刻字和画画，好像有什么共通的地方，所以第一次刻就停不下来。 经过这两天的实验，她发现那种青石，还有一种灰白色，小巫医说叫砂岩的石头刻起来最顺手，因为它们不会刻着刻着就裂开，白费她半天的功夫。 对于女娲氏的人来说刻字是一件费工夫的事情，但对于步来说，其实毫不费力。 这之中最大的困难不是雕刻这一步，而是认字。 天呐，这个小巫医，这么小的脑袋里面，怎么装了那么多字的？ 等到春耕结束，还要正式造纸搞什么教科书？ 小巫医说了：“目前只能靠着背课文来认字了，我也不知道小学教材都有啥，只记得有拼音，其余我也记不住那么多，想到哪编到哪吧。” 这还叫记不住那么多？步呆呆的看着有点苦恼的挠头的小巫医。 记得更多还得了！ 不过还好有拼音这种东西，她起码知道要怎么读出来。 一边读一边在石头上刻字的话，好像那个字认得更快一点。 目前她可是除了小巫医以外认字最多的人。 步刻的更认真了。 今天要刻的是小巫医交给她的一篇文章，里面记载了女娲氏第一位难产死亡的族人的事情。 这位族人死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平原居住，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认识已经死去的人，她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她写的是小巫医教给她的叫做“正楷字”的字形。 “我小时候可能写字太丑，所以家里人就给我买了一堆字帖练字，练了几年，终于不像狗爬字。”寒枝回想了一下，里面好像有个叫庞中华的？ “果然多学点东西是有用的，也算不枉费我那时候天天捏着笔练的指关节通红，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她看看自己的字，很满意。 其实她的字体在后世写出来会被批判为匠气有余，灵气不足。 但她又不是书法家，字只要周正能看就行了。 至于其他字体开发，以后自然有感兴趣的人专门研究。 步虽然学习的是这种字体，不过她写出来的时候比寒枝多了些灵动感。 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擅长画画的艺术家，想的多一些，写的时候不自觉就加了些其他元素进去，形成独属于她自己的风格了。 “史前画家沦落为刻字师傅，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不，都不是，这个叫灵活就业，诶嘿。”寒枝在步旁边围观她刻石头，一边把手上的记事本递给步。 虽然步没有近视眼，不过这个记事本上的字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点太小了，得凑很近才能看。 “这一本里面的东西都要刻下来吗。”步一边往石头上描边，一边问。 描边的工具是寒枝做的竹管笔。 第144章 砍花法 寒枝一开始本来只准备做毛笔的，因为钢笔的话现在做起来还是有点难度。 不过她后来看到丢在地上的一截短竹子之后，突然想起来以前好像在博物馆看到过现代钢笔的前身啊。 就是那只在武威张义堡遗址发现的双瓣合尖竹管笔。 这支竹管笔的双瓣合尖笔头设计独特，和现代钢笔笔尖从外表比较几乎一样了，所以可以很好的控制墨水流出。 这支笔的发现也证明了硬笔的起源来自于夏国，而不是西方。 现在寒枝把它复制了出来，硬笔出现的时间再次提前。 用的墨水是桐烟墨做出来的。 桐油燃烧的唯一缺点大概就是老大黑烟了，以前住的山洞那顶上都被熏的黢黑。 后来平原再烧桐油灯的时候就会在上面倒扣一个铜碗，燃烧时产生的烟雾黑灰就会附着在碗底碗壁上。 不过这样收集来的烟灰不能直接用，还要洗烟。 烟灰内部的杂质沉入水底以后，剩下的一浅层就是墨水原料灰烟。 正常这个来说灰烟还要放置一年去除火气，不过族中自用的话不用制作这么精细。 正好做亮瓦的羊角胶还有一些，寒枝就拌进灰烟里面搅匀。 她做的既不是后世那种墨水，也不是夏国历史上常用的那种需要研磨以后才能使用的墨，而是偷工减料的原始墨水。 但是着色力还行，用竹管笔沾墨水以后在砂岩上勾勒描边够用。 竹管笔的缺陷就是笔尖磨损太快了，所以步一天可能要废掉十几只笔。 不过原材料易得再加上族里小朋友多，开启童工流水线，让她们在学习之余还能动手干点手工活，一举两得。 什么童工？黑奴？别瞎说，这是培养孩子们的动手能力！ 描好边的字体中间用凿子一点点凿空，凿好以后再往里面填颜料，一块文字石就做好啦。 这可比纸张保存时间久，以后族里还有什么大事的话，都用这种方式记载下来。 让以后的人研究去吧。 只要文字传承不断绝，文字石的记载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这一块肯定是不够的，以后有机会出去走走的话，看到好石头，随地大小刻！ 主打一个广撒网，多捞鱼，让你想否认都不行。 * 最冷的三九四九过去以后，气温明显升上来一些。 不过依然是天寒地冻。 真正的地冻啊，一锄头下去，只能浅浅挖一个坑。 这种情况下想要继续盖女神庙肯定是不能滴，起码还要再等半个月土地化冻才能开工。 痛苦的古猿们只能继续学习。 学习学习，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 寒枝和栗在蘑菇房里面忙碌着。 天气越冷，这个蘑菇长得就越好啊。 族里的香菇种植一开始是把栎木放在野外自然种植，不过后来寒枝决定试试砍花法栽培香菇。 要不怎么说咱们劳动人民有智慧呢，这种砍花法是一位叫做吴三的普通农民发现的。 吴三因为发明砍花法所以被世人尊称为吴三公，据说他住在深山里面靠打猎和种地为生。 他在无意中发现阔叶林里面一些倒木的树皮被刀斧砍伐以后，疤痕的地方会长出一种可以食用的菌菇，也就是后世叫做香菇的。 而且这个倒木上多砍呢，香菇就多出，少砍就少出，不砍它不出！ 吴三公发现这个自然现象以后，又经过很多次的实践和研究，总结出了场地选择、菇木种类、砍花、以后后面一套很科学的人工栽培以及管理加工的办法。 砍花如水槽，香菇保不牢；砍的两边伏，不愁没香菇。还有好记的谚语专门将不同的树和不同的砍伐方法对种植的影响记载下来。 砍花法的出现直接让人工栽培食用菌技术显着提高，古时的普通农户学会以后也能自己种植了。 《王祯农书》里面对这一办法也有很详细的记载。 寒枝就决定大胆试试，一个东西发明后，在封建社会里面还能进入千家万户的话，就说明这个东西容错率应该很高。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这次走眼了，因为林子里面那些被斧头砍过的栎树起码有半年都没啥动静，躺在地上的栎树干像死了一样安详~ “你们确实死了，但是菌丝不能死啊，能不能都争点气。”寒枝当时还在里面绕着那些木头转来转去，心里急的不行。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一开始觉得有野生香菇吃已经不错，后来又觉得放在林子里自然养殖很好。 现在已经觉得这种方式出苗太慢啦！ 不应该啊，砍花法当初可是漂洋过海，远播到小日子那边去了呀！ 事实证明砍花法确实名副其实的好使，只是寒枝太心急了而已。 又过了一个月，树皮上，尤其是缺口疤痕的地方终于可以看到一些蔓延的白色菌丝。 这就是成功了！ 不过砍花法得要两年以上的培菌管理，才能形成香菇实体。 砍花法除了可以用来种植香菇，木耳也可以用这种办法。 入冬之前，寒枝在山里重新挑选了一块山场。 香菇能不能丰收，山场选择至关重要。 之前那片山场虽然不错，但不是最好的。 对周边的山区地形已经很熟悉的狩猎队员带着寒枝找到了一处理想场地，那些有菌丝的香菇都被移到了那里。 新山地周围的树种也非常好，依然是寒枝最喜欢的壳斗科家族。 因为种香菇就属甜楮、栲槠、枫等壳斗科植物为最好，其他树种都会对产量和质量有影响的。 菌丝还在成长中的栎木放在山里，但那些已经冒出了不少菇苗的栎木则被族人们带了回去。 蘑菇棚是专门搭建的，墙是火墙，就是为了冬天里面的温度也能达到二十度，这样最利于香菇生长。 费这么大劲都是因为香菇它太好吃了。 野生菌菇里面虽然也有一些好吃的品种，但是往往不易实现人工种植，香菇它不一样，它又好吃又高产，只要知道办法，就能变得又好种。 在棚里种植的唯一缺点就是光照不够，所以开伞的香菇面都是黑色而不是裂开的花菇。 但总体来说瑕不掩瑜，女娲氏香菇种植技术，大成功！ 第145章 外来者1 莫名从外面的世界转入这片冰天雪地的女人们，此时正聚在屋里面互相小声交谈。 她们已经和比她们早来几个月，对这里差不多熟悉的人打听过了。 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因为不愿意为首领殉葬所以跑出来，然后就跑进了森林。 但这边的森林明显不正常，这里的居民也不正常。 这里住着巨人，巨人啊！这种东西只在上古传说里面听过。 而且听说巨人是以前的恶神侍从，身高有两三个人那么高，性格特别凶恶残暴，看到她们这样的人，都会直接撕烂吞进肚子里的啊。 不是说巨人已经被古神杀死，完全消失了吗？ 聚在屋里的这些人并不是一起来的，而是好几批分别在不同的时间穿过林子来到这里。 和最后一批进来时外面是夏天，来了以后发现变成冬天的人恰好相反，出现在这里的第一批外来者们来的时候外面是冬天，进来却发现变成了夏天。 首批外来者至今还记得当时一穿过林子，还没来得及对周围环境变化感到惊讶，就先看到了不远处的巨人们。 之所以知道是巨人而不是怪物，是因为这些人和巫医说的故事里一样，长得和人类差不多，但格外高大。 这些巨人正盯着她们这群矮小的外来者。 天啊，这是多么凶恶的眼神，好像马上就要吃掉她们。 巨人... 只是好奇看看你们而已，毕竟你们这些人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还不让好奇啦？ 还有，怎么都吓成这样啦？比南方那些矮人看到我们的反应还大，没见过巨人啊？ 几个外来者当时就被吓得腿软，她们心里甚至后悔的想着与其被巨人吃掉，不如为首领殉葬。 但没想到这些巨人竟然没吃她们，不光没吃，最后还给她们建造了住的地方。 一开始这些巨人拿出兽皮还有那些巨大兽骨的时候，外来者们还以为巨人要干什么坏事。 比如把她们用兽皮卷起来活活砸死，又或者直接把她们插在兽骨上烤着吃。 这可不是她们想象的，而是一些部落里面真实发生的事情。 部落里的巫医总是说这些事情吓唬孩子们。 外来者吓得缩成一团，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吸引了巨人的注意力然后被吃掉。 结果兽皮兽骨是用来搭建帐篷给她们住的。 巨人首领带人搭好帐篷以后，看看地上那几个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矮人，只能尽量压低了声音温和的说道：“你们就先住在这里吧，明天再给你们盖房子。” 外来者没想到巨人竟然会和她们说一样的话。 她们心里的惊恐变少了一些，毕竟突然在陌生的地方听到熟悉的乡音，总会不由自主觉得亲切。 几个人争先恐后的钻进帐篷里，又赶紧各自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蹲下来。 每次部落里发生战争的时候她们都这样。 就像一只遇到风暴后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不敢面对，只敢逃避。 晚上巨人们往帐篷门口放了两只还活着的雪兔，一把石刀，还有一口石锅和几个石碗，有一只碗里还放了一些白色粉末。 他们甚至在外来者的帐篷门口生了一堆篝火。 “你们要自己把食物做熟。”外面的巨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帐篷里的女人们战战兢兢探头出来一看，发现了这些东西。 几天没吃饭，也没喝上一口热水，一直在林子里穿梭的外来者们，肚子非常适宜的咕噜叫起来。 几个人两眼放光的望着地上那两只雪兔，天呐，好大的兔子！ 这宰杀了以后能得到很多肉吧！ 饥饿占领了上风，她们突然就顾不上害怕了。 不管了，就算这些巨人是为了把她们养肥了再吃，那也要先吃饱这一顿。 不吃饱怎么逃跑！ 一个女人捏起一撮白色粉末尝了尝，发现是盐。 “这盐真白啊。”她推了推同伴的胳膊，示意同伴看。 “什么？居然是盐？我尝尝。”其他人也好奇的用指头沾了一点品尝。 真的是盐，可怎么是这么白的颜色。 “不会有毒吧。”有个女人犹豫的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么好的肉，就是吃完被毒死我也愿意，我要吃！” 其余几个人听她这么说，都觉得很有道理，那就吃！ 两只兔子被女人们用石刀宰杀，又就着旁边的溪流水清洗干净。 这片地方真是好啊，取水方便。 她们当晚就吃到了一顿调味只有盐，肉还有股土腥味的炖兔肉。 但没有人嫌弃味道。 活到这么大，第一次吃肉吃到饱。 有个女人一边吃着碗里的肉，一边不自觉眼泪已经掉了出来，糊了一脸也顾不上擦，只急着大口吃肉。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明明部落里面养了那么多的猪羊，可那些肉，她连一口也没有吃过。 本来觉得晚上一定会吓得睡不着的外来者们，还没有熬到半夜呢，就已经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兽皮里面睡着了。 北地虽然正值盛夏，不过夜间的温度还是凉凉的，温暖的兽皮正好可以裹在身上。 几个人将兽皮裹紧一些，睡的更香甜了。 想要继续逃跑的几个人发现每天白天外面都有巨人在游荡，虽然没有刻意盯着她们几个，但是巨人那么高大，随便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所以白天是肯定不能在巨人眼皮子底下逃跑的！ 等到了晚上，山里又总是传来各种怪声，听起来就是那种很不好惹的野兽发出来的，就更不敢跑了。 难怪每个部落都争抢着想要住在河边那些广阔的平原而不愿意住在靠着山的地方。 山里的野兽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们只能每天又惊又恐的熬日子，既不想吃的太胖被巨人绑走吃掉，又抗拒不了门外那些肉的诱惑。 特别是有一些肉好像是特意挑选的脂肪肥厚的部位，吃起来喷香流油，是她们这辈子都没吃过的好东西。 这种好肉，就是部落首领也没吃过，因为部落里养的家畜没有这么肥啊！ 除了兽肉，那些鱼肉也非常好吃，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吃起来好像没有细小的骨头也没有鱼腥味。 天呐，真没想到到了吓人的巨人领地以后，居然过上了顿顿吃肉吃到饱的生活！ 为了养肥她们几个，巨人可真是舍得！ 第146章 外来者2 第三天的时候巨人甚至给她们送来了一大袋黄米！ 前两天没送是因为族里事情太多，毕竟要准备盖房子，所以就忘了这些人肯定和南方矮人一样喜欢吃黄米。 想起来以后就赶紧从储藏食物的地方搬了一袋黄米出来。 对于这些人的来历，巨人首领心里有点线索，但不多。 “外面的世界，有很多人类部落。” “我们和女神有约定，要保护这些幸运的来到领地的人们。” 说完这句话后，老祖母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所以巨人也没法知道更多信息，只知道接收这些人让她们住下就行了。 不过这些人有手有脚的，都把食物送上门了，她们起码要自己把食物做熟吧，巨人现在忙得很呀，顾不上照顾她们啦。 外来者喝着黏稠的黄米粥，脸上的眼泪简直都要流成河了。 以前在部落里只有首领才能吃黄米，他们奴隶吃的都是豆子和麻籽啊。 这些传言中是恶神侍从的巨人和传言根本一点都不一样。 就让她们死在这里吧，就算被巨人们吃掉她们也认了！！ 一时间帐篷里全是急切喝粥的声音，甚至顾不上烫嘴。 在这之后，巨人们只是将每天将打猎来的鱼肉兽肉分一部分出来往帐篷门口一放，就不管了。 外来者十分自觉的将食物做熟，吃的肚皮滚圆，每晚都睡得香甜。 充足又好吃的食物真是磨炼人的意志啊，她们已经越来越不怕巨人。 住了半个月之后，她们甚至敢和巨人正常交流了。 也终于知道了这是哪里，听起来很陌生，北地？北地是什么？周围有叫北地的地方？ 巨人说自己世代居住在北地，已经上千年没有移动过。 这也让她们更加混乱了。 因为这里不是任何一个她们知道的部落，也不是城邦。 哦，虽然她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城邦是什么样子，只是听说在河的最中间，那片最大的平原上，有一个很大的部落，那里生活着很多很多人，巫医说那里就是城邦。 没见过是没见过，但城邦里的人也不可能是巨人啊！ 疑惑、不安、惶恐。 可所有的这些情绪在这之后的时间都慢慢静止下来，变成了安闲。 外面的世界，首领们为了争夺地盘，每天都在攻打其他部落。 被打败的部落首领和他的一家人会首先被杀掉，剩下的部落成员不论男女都会沦为奴隶。 女奴伺候领主们吃喝拉撒睡，以及照顾领主家人的生活起居，男奴在外面种地养殖，顺便充当下一次战争的炮灰。 那是原始、野蛮，又残酷的世界。 男性首领们嗜血而又残暴的吞噬着一个又一个部落，然后被其他更加强大的部落吞噬。 一年又一年的延续着这种日子，仿佛没有尽头。 但这里不一样，这片巨人居住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完全和外面的世界隔离，自成一方安乐。 每天早上起床后，耳边听到的不再是或远或近传来的痛苦哀嚎，而是巨人乐呵呵的说话声。 草地上有很多身高像成年人实际还没成年的小孩子们的奔跑玩闹声。 实在是太平和了。 平和的这些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被杀死，又像牛马一样绑到其他部落做奴隶的女人们都开始哭泣了。 正在给外来者们盖房子的巨人手里砸木头的动作一停，这些人是怎么了？ 首领想要过去问问，又怕自己高大的身形吓到她们。 只能装作没有听到，继续搭建小泥屋。 这些人来的时间倒是很巧，如果是去年的话，巨人还没有从女娲那里学到建房子的技术，这些人只能住冰屋啦。 和保暖而且有火炕的泥屋比起来，冰屋就不够用喽。 巨人们干活的速度很快，以当初前往换盐的那几个巨人为主要技术人员，其余人辅助收集材料，三天时间就已经建起了一座二十平方的屋子。 又花了半天的时间盘炕，剩下半天时间把墙壁也给顺便烤了一下。 盘好的炕洞里面还要填上柴草点燃烘干，小巫医说这个叫发汗。 因为新炕是很潮湿的，直接使用的话可能导致炕面起皮还不耐踩踏，变成了所谓“夹生炕。” 烘干的时候要先用急火快烧，然后再慢火慢烧，直到炕干才能停火。 外来者们来到这里的第五天，就从帐篷搬进了北地第一座建起的房子里面。 她们好奇的在房子里转来转去。 哎呦，这个房子可比她们以前住的那个茅草屋好多了。 奴隶住的茅草屋，那顶上的茅草稀稀疏疏，一到夏天这种多雨的季节，经常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根本没有办法住人啊！ 可部落领主才不管她们这些奴隶的死活呢。 等到了冬天就更难熬，不光屋顶透光，墙壁还四处漏风，别提多冷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可以听到冷风从壁缝之间穿来穿去，发出呜呜的声音。 所以冬天的晚上她们总是睡不着，第二天还要继续早起伺候主人。 可是你看巨人新盖的这间泥屋，屋顶茅草铺的厚实又紧密，一点光都照不进来，墙壁更是厚实的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至于采光差，谁要采光？采光越多就越冷，不要不要就要这种。 巨人首领和旁边的人总结了一下：“小巫医说我们这边太冷，窗户不能开的太大，她还说建好以后采光肯定不行，真的和她说的一样。” “是啊，她不是还说以后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吗？明年再去换盐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有办法了。”左边的巨人接过话头。 巨人首领点点头。 不错，聪明的小巫医，肯定能找到办法的。 “来不及做泥瓦给你们铺盖屋顶了，只能先用茅草，我们这边夏天下雨的时候不多，你们可以先住在里面，等我们烧出泥瓦，再换掉屋顶。” 泥瓦是什么？外来者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知道。 茅草顶已经很好了，就是不换，也没有关系的。 她们在心里这样想着。 第147章 外来者3 巨人们忙完了给外来者盖房子这件事以后，就准备盖窑烧陶器以及烧泥瓦了。 外来者们就看着巨人整天在外面忙来忙去也不知道干什么。 等到今天巨人烧陶的窑炉终于建好后，大人小孩就都去河边挖了陶土回来做容具。 大人们在好好捏制，小孩们单纯的想要玩泥巴而已。 这些身材巨大的人个个席地坐在河滩边，一派其乐融融的摔打盘捏着手里的陶土。 外来者们一眼就知道这些陶土是用来干嘛的，做陶器嘛。 陶器对于巨人来说是一件很新鲜的东西，但是这些外来者们早就见惯了，毕竟她们天天取水吃饭的时候都会用到。 但是巨人们烧窑的那个窑炉，却比外面部落的看起来要更大，也更复杂。 外来者们部落里烧陶的技术有高有低，有些部落还停留在直接把塑好的陶器放在火堆上面，靠着运气烧制。 有些则已经发明了薄壳窑，大大提升了陶器烧制的成功率。 听说城邦那边烧制陶器的手艺更厉害，他们的陶器外表光滑，摸起来一点粗糙感都没有。 有些甚至还会把陶器烧制成漂亮的红黑色，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种厉害的手艺，部落是不会轻易向外传播的，所以这种彩陶她们也只是在打扫首领房间的时候，在架子上大概看一眼而已。 摸是不敢摸的，如果被发现了，手都要被剁掉。 外来者们最初还以为巨人虐待她们所以只给她们用石碗石锅。 也不想想真想虐待为啥给她们吃肉... 大概人在惊恐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正常思考的吧。 等到第二天才发现巨人们用的东西和她们是一样的。 看来这个巨人部落就是单纯的落后而已。 用的东西虽然落后，但吃的可一点不落后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食物。 河里的大鱼，山中的野兽，每天吃的不是鱼肉就是兽肉啊！ 一开始这些人还很高兴，毕竟这是肉，就是首领一天也吃不到这么多肉，更何况是她们这种奴隶。 虽然调味就只有野蒜和盐，但还是好吃的不行。 野蒜是她们在门口草地上拔的，这东西长得到处都是。 不过连续好几天都只能吃肉以后，她们终于受不了了。 于是开始自己在周围的山坡草地上寻找野菜。 不敢走的太远，毕竟前几天她们看到远处似乎有一群长得像狼的东西。 她们的部落已经进入农耕，成员不再擅长打猎，但山里还有一些人住在那里，偶尔会拿着狼皮和平原上的部落换食物，所以她们认识狼。 狼吃人，可不敢进山。 房子周围的野菜就已经够采的了！ 此时正是夏天，野菜虽然有点老了，但是掐顶上的嫩芽来做汤也还是好吃的。 野蒜、婆婆丁、柳蒿、马齿苋，野豌豆苗。 满地的野菜根本采不完吃不完啊！ 住在结实的泥屋中，每天吃着黄米饭和肉，还有野菜汤。 外来者已经被彻底折服。 她们还就势加入了做陶器的队伍。 不过因为手太小了，本来盘出来准备做陶罐的容具，被巨人们判断为陶碗。 外来者看看巨人手里巨大的陶罐，再看看自己的，好吧，那就当碗好了。 别看巨人人高马大，但手还是很灵巧的，明明是第一次捏制，成功率却很高。 这是因为捏制陶器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耐心的细致活，她们巨人最多的就是耐心。 所以捏出来的罐子陶碗都很漂亮。 在陶窑的旁边，还有一座窑，那就是烧泥瓦的地方。 外来者亲眼见证了泥瓦是怎样诞生的，她们还参与了塑泥瓦的过程呢。 她们又亲眼围观了巨人将茅草顶换成泥瓦的过程。 普通人需要搭梯子才能到房顶换瓦，巨人却只需要站着就能把这个活给干了。 看来长得高还是好啊。 外来者看了看自己矮小的身高。 没办法，食物不够吃，没有饿死就不错了，还想吃饱长高？ 不过在这里住了几天后，她们从前消瘦的都凹进去的脸颊似乎鼓起了一些，看起来更有人样了。 茅草顶被换成泥瓦以后，房子看起来好像更牢固了，她们晚上睡得也更安心。 在陶器顺利烧制出来以后，巨人把所有的石锅石碗都换成了陶制的，包括外来者们使用的那些。 巨人还送给了外来者一个火折子。 “这个这样一吹，就有火苗了，很好用的。”巨人首领像是得到了一件新玩具，将火折子吹燃，又盖上盖子，再吹燃再盖上。 好玩啊，所以每次打开火折子都要玩几次。 她依依不舍的把火折子给了外来者们。 外来者接过也试了一下，哦，这么好用的东西，以前从来没见过。 城邦里面肯定也没有，不然名声早就传出来啦。 有了火折子以后就不用每天费力的保护火种了，毕竟不可能每顿做饭都钻木取火，所以早上取一次火之后就要尽量保持篝火不熄灭，好方便下一次做饭。 巨人们又给她们送来了藤筐。 在女娲氏学的是编竹筐，可惜北地好像没有竹子，好在编织的办法不变，没有竹子就用藤条呗。 外来者觉得很奇怪，怎么感觉她们几个来了以后，这些巨人就突然学会了很多新东西？ 难道这些巨人可以看到她们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也不对啊，火折子这种东西，哦还有泥瓦，她们都没见过。 要说以前巨人就会这些手艺，那以前为什么不做出来。 外来者们由衷的感到迷惑。 迷惑的当然不止是这些事情。 总是说自己是好人的首领却喜欢进攻其他的部落，还总是喜欢抽打奴隶。 故事里是恶神侍从的巨人却是这样善良的种族，从她们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默默照顾着她们。 到底什么是真的。 外来者没有答案。 第148章 取冰 从平原上学来的新技术，惠及最大的当然不是外来者们，而是巨人。 新技术在后续的半年里，为巨人们贡献了无数的好处。 首先是房子，陆续建成以后，巨人们都搬进房子里住。入冬以来，族中的小孩们连一场疾病都没有生过。 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成年之前的巨人身体弱到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出现点毛病。 比如眼睛鼻子控制不住的流水，咳嗽还有异常升高的体温。 但住进房子以后，厚实的墙壁隔音效果不错，孩子们听不到远处森林里的狼嚎虎啸，也不再被钻进帐篷里的冷风冻到。 甚至有一次冬夜，山上下来了几只花豹想要偷袭巨人们，也被房子的外墙和厚实的木门给挡住了。 巨人们捉到那几只花豹后，把毛皮鞣制好保存了起来。 和女娲氏不同，巨人鞣制的办法是明矾加食盐。 每个地区的原住民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办法。 巨人首领说春天一到，就再去女娲氏换盐，把这些花豹皮带给小巫医。 南边是没有这种动物的，听说小巫医很怕冷，花豹皮穿上就暖和了。 除了这些皮毛，巨人还有很多的粮食要带过去，今年要多带一些人上路背粮食，顺便也让族人看看那片平原到底是什么样子。 族中有很多巨人都十分向往那里，他们都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知道这么多有用的知识，还大方的把这些知识传授给巨人。 听说这些知识不过是小巫医知道的一小部分而已，还有更多东西因为条件有限所以无法发挥。 巨人们围坐在首领旁边，听她讲述着平原上的一切，时不时就要惊讶的哦一声。 天呐，这么多事情，居然只是一小部分，如果条件满足的话，她到底能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啊！ 因为这种神往，开春以后挑选前往女娲氏的人选成为了一件难事。 大家都想去啊！ 以往换盐的时候，族人的态度可没有这么积极。 哎呀这有什么好积极的，往南走的路上多热啊，而且不过是换盐而已，谁还没有见过盐呢。 毕竟她们巨人的生命很漫长，很容易就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事情。 也因此她们对于新鲜出现的食物会更有好奇心。 毕竟生命漫长不光代表见识多，还很容易因为没有新鲜事情发生而感到无聊的。 以前每次走过换盐的路时，南方那些矮小的家伙们看见他们就一脸害怕。 虽然巨人们表面并不在意，但是遇到的次数多了，还是会伤心的。 所以很多巨人换过一次盐后，就再也不去南方。 这次不一样了，这次这个据说是真正的女娲后裔的部落里面，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 中间间隔一年时间，好玩的事肯定只增不减。 巨人们太期待可以去那里看看啦！ * 被一堆巨人神往的女娲氏们正在河边忙乎呢。 四九天已过，来到五九，但土地依然冻得厉害。 族里的杂活都被争当第一的族人们给弄得差不多了。 天天在屋里除了学习就是聊天打发时间。 寒枝决定组织人去河里取冰块储存起来。 当初挖地窖的时候应该设计成两层的样式，上面一层放食物，底下一层就可以储存冰块。 不过地窖里的食物在入冬以后消耗了一部分，空出来的地方可以拿来用。 寒枝虽然知道硝石制冰法怎么操作，奈何本地没啥硝，厕所墙壁的硝石形成速度也没那么快。 而且感觉用这种硝制冰用的话心里还有点不得劲…… 不过冰块制作冰食倒是小事，主要是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它有很多医疗保健的作用。 发烧的时候以冰块物理退热，中暑时候用来在头胸处冰敷。 还有族里的小孩们，虽然是野人，但小孩的皮肤就是天生细嫩，再怎么磨炼也不可能像大人一样皮糙肉厚的，所以夏天身上经常起小红疹，用冰水擦洗又能止痒，又能让红疹早点消退。 明年开始大部分人就要下地农耕，肯定免不了扭伤撞伤的，用冰块冷敷局部伤处也可以减轻症状。 总之吃是小事，拿来医用才重要。 还可以让闲着没事干的族人们感受一下冷风那个吹，不是，感受一下冬天劳动的快乐。 根据目测，河面上的冰层有个十几厘米厚。 取冰的队伍推着独轮车，沿着河边往更上游的地方走。 除了了望塔和育婴室的值班人员以及年纪大一些的族人，其余人都出动了，所以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越往上走河面就越广阔，也更方便取冰。 上游的河水还更干净一些。 古人们取冰之前会专门做涮河的工作，就是把面上的水草杂物清除，再把表层的脏水放掉。 但这原始年代，河水还算干净，唯一只需要担心寄生虫的问题。 不过取冰不是为了做刨冰吃，所以寄生虫的问题就直接丢一边。 选定好地方后队伍停了下来，大人小孩抽出身上带的刀，又拿着麻绳。 铁刀、石刀、骨刀，各有各的趁手工具。 选中这里是因为河里看起来没什么水草，而且冰面也裂了条缝，可以省一道功夫。 取冰无非就是划定范围以后用石刀慢慢戳。 寒枝也带着一群小孩在岸边戳，河里的冰结的很实，不会有什么掉进去的危险，但是小孩们还是要多培养一下安全意识。 她为了省力所以是把石刀绑在棍子上戳的，其他小孩一看，巫医这么干一定有她的道理，学起来。 大人一看，哎呦这群小孩这么干看着是挺省力哈，也都开始在周围转悠着找棍子。 上冰面取冰的以雄性古猿为主，这些人一进教室就哈欠连天昏昏欲睡，一到室外马上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活过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其实没有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维模式，所以老祖母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都没有。 只要莲识数会认字就好啦，其他人，会吃饭会干活就可以啦。 寒枝也准备放弃这些压根教不会的古猿。 老实说族里能当老师的人本来就不多，不该把资源再浪费在本来就不适合这方面的人身上了。 既然就喜欢干力气活，那就安心在族里干活，这样古猿也高兴，小老师们也不必再费心啦。 第149章 挖坑 古猿将被刀戳割成大小不一的冰块搬到独轮车上。 车底铺了一层干净的枯草，免得冰块脏污了。 虽然不会直接入口，不过等到夏天，隔着容具冰个吃喝的东西也更卫生些。 其实族里这些人，只要不是天天吃冰的话，是用不了多少冰的，但是用地窖储冰的缺点就是融化很快。 即使是先民们那种储好冰以后直接将门封闭，等到夏天再取用的地窖，冰块也会融化最少三分之二的。 所以取冰通常是以正常使用的三倍数量来。 这几天因为一直在室内活动，所以没怎么活动筋骨的古猿们一直没什么精神，包括莲。 但此时的莲却一脸兴奋，跟她哥哥比赛看两个人谁割冰块的速度更快。 其他古猿也一样。 人确实应该在适合的位置发光发热。 来到女娲氏以后，伙食水平直线上升的雄性古猿们变化最为明显。 力气比以前更大，说话都利索了，还学了不少新词。 眼神里的清澈愚蠢都褪去了一些。 大冷的天，虽然人人都配了手套，不过取冰会打湿所以肯定要取下来。 几个古猿手冻得通红，但干活的热情依然十分高涨，满脸高兴。 看的寒枝只能撇过头。 俗话说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啊，希望你们以后不要遇到黑心主人，然后被拉去当黑奴。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自己一样良心啦... 虽然取冰的主力是河面上的成年人们，不过岸边的小孩干得也很卖力。 风雨和她的小队员们拿着小骨刀那个一顿戳啊，也不怕把骨刀给戳断了。 寒枝没让小孩脱了手套直接在河水里面捞冰，而是教他们把麻绳套在冰块上面再提上来放进车里。 小冰块用绳子好提。 其实储冰最好是取大块的冰那样更不容易融化。 小块冰怕是不到春天就化掉了。 不过此时还是不要打击小朋友干活的积极性，小冰块拿来填冰墙的缝隙就好了。 族里用独轮车来回拉了好几趟，才算把地下储藏室那半边空着的位置给填满。 地窖底部也像车底一样铺了稻草，取回来的冰块像一堵墙一样被一块块叠加起来，顶上还要再铺一层厚厚的茅草或者树叶用来做隔温层。 地窖的空间还是太大了，毕竟当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储存食物，当然是越大越好。 现在则不利于冰块储存。 看来还要再用一堵土墙把储存冰的地方给隔离起来。 寒枝出门探查了一下。 她选了个离聚落地区稍微有点距离，但是没有离开围墙，大一些的空地，让人挖着试试。 土地前几天还是一锄头只能挖一个浅坑呢，现在挖下去的坑则深了一些。 古猿们挤挤挨挨的过来了，手里握着铁锹锄头，满脸的跃跃欲试。 那就开挖吧！ 不过不能想到哪挖到哪，她在地上用树枝划定了一个范围，让古猿在范围内挖。 越往下挖，土就越软，古猿干得也就越起劲。 挖出来的土直接拉去地窖，加上碎草活成泥巴做隔离的土墙。 地上挖了老大一个坑洞出来。 挖了好几天，坑洞越来越大，做土墙的泥巴已经挖够了，寒枝却没让古猿们停下来，一定要挖到她指示的长宽高。 这是寒枝准备用来做鱼塘的地方。 鱼塘的深度一般在2到2.5米之间最好，太浅的话不利于水温稳定和鱼类生长，太深的话又会增加挖掘鱼塘的挖掘成本。 虽然古猿们乐意干这个，所以约等于没有成本，不过到时候会增加打捞难度，这才是重点。 东西向为鱼塘的最佳角度，这样可以延长日照时间，有利于浮游生物生长还能增加溶氧量。 本来挖在河边更好，因为这样引水方便，不过那样鱼塘离族里就太远了，少了围墙的防护，很难说会不会引来山上一些小动物的觊觎。 以后要铺设水管到平原上，所以离河边远问题也不大。 她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养鱼，而是培育鱼苗。 早在春秋时期，先民们就已经有了培育鱼苗的意识，还有很多专门以这个为营生的人。 明代《种鱼经》里面对于鱼苗培育以及成鱼饲养都有非常详细的描述。 藕湖离平原才一天的距离，寒枝怎么可能就此放弃这么好的养鱼地呢。 族里今年没有时间弄渔场，因为比起养鱼，还是农耕的事情更重要，所以今年就弄点鱼苗先在藕湖那边养着。 藕湖附近的那片沼泽地也是好地方啊，拿来种地简直得天独厚。 只要开发出来可以直接种植水稻了都，哪需要在平原上开什么荒哦。 不过目光还是要放长远一些，既然已经住在平原上了，那肯定优先建设平原啦，这么多地方，开出来的耕地面积将会十分可观。 至于藕湖那边的沼泽地，放在那里也不会跑，等到族里发展起来，以后人越来越多，可以直接往那边迁居一部分人。 女娲氏既然要做大做强，那人口发展肯定会很快。 至少寒枝相信一定会比本地土着们发展的快。 圈地盘必然要搞起来。 这里圈圈那里圈圈，越圈越大，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说：自古以来。 至于鱼苗去哪里弄，她也想好了。 去年夏天雨季的时候河水暴涨，上游不是冲下来很多大鱼嘛。 等到春天冰化了以后，她准备带人往上游的地方去看看这些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平原周围地形复杂，河流上游既不是族中打猎区也不是采集区，所以大家很少往那一片移动。 导致那个方向的一大片区域都属于尚未探索的空白地带。 借着这个探寻河流源头找鱼的机会，顺便把那一片摸清楚。 “那边山里应该没有住人吧？”寒枝吃饭的时候随口问了栗一句。 倒没什么意思，只是话赶话的说到这了而已。 栗想了想，摇摇头。 印象里是没有哪个部落从那边山上下来换盐的，应该是没人吧。 深山中，世代依靠养鱼生活的鲤族首领突然觉得鼻子发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天真冷啊。 第150章 山狸子 春天的预兆，从河面上的冰块大面积裂开，随着水流叮咛咣啷飘往下游开始。 阳光依然微弱，森林里的积雪却已经开始慢慢融化。 踢开脚底湿淋淋的枯黄落叶，发现青绿的草芽早已经冒出了头。 气温升高了也不都是好处，尤其是平原地势不算高，山上的雪融化以后，雪水哗啦啦的都往山底下流。 本来还算平整的草原被冲出一道道小沟。 寒枝总算知道刚搬来平原时那一条条沟痕是怎么来的了。 有些雪水被围墙挡住，开始沿着墙边冲刷。 这么冲刷下去，围墙就危险了，所以族人紧急出动开了几条水沟让水畅通的往河中汇集。 刚开始化雪的那几天简直比五九天还要冷，所以族人暂时都缩在屋内，没怎么外出。 本来以为雪一化，就可以出门活动活动，没想到又突然来了一场倒春寒。 倒是没下雪花，只是小雨夹杂着雪籽淅沥。 化到一半的雪水被雨水一淋，冻成了结实的冰壳子。 怕的就是这种天气，地面被冰壳覆盖，走路都打滑。 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雨将地面冻得结结实实，一层又一层，铲起来十分费力。 跃跃欲试的人们又重新坐回学堂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时不时还有春雷在耳边响起，轰隆隆的。 不过这个晚上，外面传来的声音却不怎么像雷声。 三只小狼在外面疯狂吠叫，好像遇到什么有深仇大恨的敌人一样。 寒枝还是第一次听到小狼们这样叫呢。 顾不上冷，赶紧披上外套，火把一点就往发出狼声的地方去了。 食物储藏室附近，三只狼各站立在房子的一角，冲着屋顶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了望塔值班的人早就来了，正好填补了小狼们站立的空位。 所以屋顶上的那只动物实在是无处可逃了。 寒枝举起火把一看，哎呀，是一只毛色在火光映照下油光发亮，膘肥体壮的豹猫，也可以叫山狸子。 山狸子的腹部不正常的隆起，明显是怀孕了。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爬上屋顶的，果然猫科动物都是攀爬高手。 小狼不停冲着屋顶的山狸子龇牙咧嘴嗷呜大叫，那只山狸子看着却并不是很慌乱。 寒枝甚至看到它换了个姿势，前脚直立后脚蹲伏的坐着，眼神有点不屑的瞥了小狼几眼，尾巴还不耐烦的左右扫了扫。 小狼叫的更大声了，心里活动开。 好啊，逮到你了，前几个月就看到你在周围转来转去，那时候我姐妹兄弟几个还小，没抓着你，现在跑到主人住的这里来了，你看我不咬死你。 也不知道猫狗们的祖先是不是语言互通，小狼嚎完几声之后，山狸子眼神更不屑了。 其他小狼好像看懂了眼神里的挑衅，上蹿下跳，大有一副不咬死敌人就不罢休的姿态。 不知道为什么，寒枝看着这一幕有点想笑。 总觉得这场景在后世还挺常见的，只是对象换成了猫狗而已。 籽拍了拍天青的狼头，哄了两声。 天青委屈的蹭蹭主人的手。 艾玛屋顶这死家伙，让我在主人面前丢面子，我非得咬死你。 寒枝看着屋顶的山狸子，又瞅瞅它油光水滑的身体和隆起的肚子。 这家伙吃挺好啊，冬天这么不缺食物吗？ 这只山狸子长得真有点像前几个月出现在望远镜里面的那只。 寒枝后来没怎么见到它，还以为已经搬走了，原来它一直偷偷在女娲氏居住地附近生活。 山狸子在屋顶上转了个身，叼起刚才放在屁股后面的猎物。 唉，这些傻狼，还有你们这群愚蠢的无毛猴，你们以为我愿意在这边活动啊，是你们这里吃的太多啦，那些山鼠闻着味儿一个个都往这边跑，我直接守在路边就能抓山鼠吃。 要不是我帮你们抓山鼠，你们的食物早就被偷吃完了，还不知道谢谢我。 要不是肚子太重，跳跃失败，怎么也不能被你们给抓住了。 它将嘴里的山鼠放在屋顶上，开始咔哧咔哧享受自己的猎物。 平时它会叼着玩一会儿，今天不行，所以干脆的一口咬死，直接开吃。 它准备吃完以后美美睡一觉，反正这些猴子爬墙的能力不如自己，傻狼更是不会爬墙，说不定睡一觉这些猴子和傻狼都已经走了，那它就可以离开这儿。 最近还是往山里走走吧，虽然山里地方太大山鼠没那么好抓，但是被猴子盯上可不是啥好事。 年轻的豹猫一口好牙十分锋利，啃起山鼠来毫不费劲，就是动静不小，咯吱咯吱的。 寒枝有点牙酸的听着豹猫啃山鼠的声音。这小牙齿真够好使的，人被咬一口可不得了。 她一直想活捉几只山狸子回来驯养，但这东西野性十足，虽然经常能在山里看见它们的身影，但是往往不等人到近前，就已经跑没影了。 作为小型动物中的顶级狩猎者，猫咪的唯一缺点就是体型太小，所以虽然速度很快，但人类还是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捉到它们。 本地史前时代的山狸子虽然比它们的后代体型要大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够不到中型的标准。 但它们除了会跑，爬树的能力更强，想要活捉，难度还是有点太大了。 并且半大或者已经长大的山狸子是无论如何也养不熟的，因为这就是它的本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它们的后代，狸花猫。 狸花猫的性格是出了名的野，大概是最难亲近人的猫咪品种。 后世的狸花猫已经被人类驯化了几千年，依然难改骨子里的野性。 可想而知它们的祖先得有多野。 但狸花猫同时也是世界上唯一一种被列入世界名猫品种的中华田园猫。 毕竟比起野性难驯的缺点，它的优点实在是太多了。 作为本地土生土长的品种，无论生存能力还是抗病能力，都要比外来品种强得多，所以它们很少生病。 而且狸花猫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显露出顶级狩猎者的天赋，小猫时期就已经可以捕捉老鼠和小鸟。 虽然野性难驯，但只要是认定的主人，它就会十分忠诚。 想了几个月也没逮着一只，这送上门还带着崽的，怎么也不能让它跑了。 势必把它拿下！ 第151章 抓到啦。 “族长快快快，让人把屋里的渔网给找出来，我们围堵它。”寒枝赶紧下达指令。 芮瞥了屋顶还在慢条斯理优雅撕扯鼠肉的山狸子一眼。 小东西还挺拽，收拾你啊。 山狸子来回咬着嘴里的鼠头，看着下面那些猴子忙来忙去的。 平时它是不吃头的，因为鼠头太硬，啃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它想起不好的回忆。 生下山狸子的母猫很早就把孩子们给赶出了家门，让它们自己在野外生存。 它记得自己那时候一口小牙齿不咋中用，被母亲赶出去以后，灰头土脸的在山里游荡。 好不容易逮到一只大老鼠，身子啃完了，那个鼠头怎么也啃不动。 只好惆怅的放弃了鼠头。 不过现在日子好啦，吃不完的山鼠，它可以随便挑喜欢的部位吃。 今晚这是无聊了，所以啃啃鼠头打发时间。 平原上的这群猴子存了很多食物的消息，整个山里的老鼠窝都传遍了。 缺少食物的冬天，不管对于人还是动物，都是一个难熬的季节。 以前这里住着的猴子虽然也会存食物，但是没有现在这样多啊。 山狸子在树上睡觉的时候都看到了，猴子们不光在地面上有个专门放食物的地方，地底下还有一个呢。 看来这群母猴子比以前那群公猴子厉害，不然哪能存这么多吃的。 虽然它也很眼馋里面传出来的咸鱼味儿，想捞几条鱼吃吃，但是猴子们做出来的这个泥巴不好弄，它挖了半天，也只是挖开了一点点墙皮，累的直喘气。 不过也因为这里的食物多，所以山鼠闻风而动，纷纷往山下跑。 吃不到咸鱼不要紧，多吃几只山鼠吧。 附近除了它一只山狸子之外，其实另外还有好几只。 山狸子是标准的夜行动物。 白天它们美滋滋躺在树上或者什么隐蔽的地方晒太阳睡大觉，到了晚上，山鼠开始偷吃食物，它们就开始捕猎山鼠。 食物链就这样每晚在平原上静悄悄的运行着，没怎么被女娲氏的人发现。 偶尔几只小狼会看到山狸子的身影而狂吠几声，也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这荒郊野外的，有个风吹草动很正常，只要不是大型动物比如野猪下山或者敌人来袭，这些小动物的动作都很难引起守夜族人的重视。 附近虽然有好几只狸子，但都没有被困在屋顶上的这只大胆，它们只敢在外围捕猎。 打算啃完鼠头美美睡觉的山狸子嘴里的鼠头啪嗒一下掉在了泥瓦上。 顾不上啃鼠头了，因为那些刚才还站在房子下地面上的无毛猴们拿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出来。 然后把东西靠在墙边，就那么踩在上面慢慢爬上来，眼看就要爬到它面前来啦！ “这是梯子，失算了吧你。”寒枝笑眯眯的冲着屋顶那只山狸子说了一句，转头又叮嘱爬梯子的莲。 “莲你小心点，我不是说了让你把藤甲穿上再上去抓吗？你要是被豹猫抓伤了，可没有狂犬疫苗给你打啊！” 呵，莲不在意的在心里笑了一声。 我这么大个人，还能制不住这个小东西啊？ 小瞧谁呢！ 屋顶的山狸子已经弓起了背，背上的毛全都炸开了，尾巴竖的高高的，笔直一根，上面的毛发也已经张开了，根根分明。 嘴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示意来人不要再靠近，不然它就要开挠了！ 滚开，小心给你挠个大花脸。 芮感觉那只山狸子好像在这样说。 不过莲自觉力气大得很，这么一只山狸子，有啥好怕的。 寒枝在下面还是有点担心。 莲手里拿了一张网，只要不跟山狸子直接接触，就没有被挠的危险。 而且古猿被山狸子挠的话会感染狂犬病吗？ 不知道啊，也没人研究过这个... 本来是准备让芮上去的，她第一个搬了梯子过来的。 不过芮的体重如果在屋顶上随便踩踏的话还是有点危险，抓山狸子的活更适合小体型的人来干。 “莲你认真点，别用手抓它，被挠到真的很危险。”寒枝还是脸色严肃的又叮嘱了一句。 莲看寒枝脸色不是很高兴，认真了一些：“知道了。”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把网子罩在身前的位置，只要豹猫敢往她身上扑，她就保证能让它落网。 豹猫急的在屋顶上往后退了几步。 女娲氏人拿网做准备工作是忙乎了好一阵的，所以这时候天色都开始慢慢变亮了。 天亮了对山狸子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好事，往常这个时候它早就回窝里呼呼大睡了，哪像现在被围困在屋顶上，上又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它嘴里不住的呜呜，却一点也阻挡不了猴子逼近的步伐。 往地面上一看，猴子们手里都拿着东西等它自己跳下去呢。 它往左移动，莲就跟着移动，不错眼的盯着。 屋顶上是没办法再待了，往底下跳还有点机会，说不定这群猴子捞不着自己呢。 这么想的山狸子终于转个身，瞅准一个空隙，往地面一跳。 然后就被芮网了个正着。 呵呵，特意给你留个缝好让你落网的，这不就上当了。 山狸子在网里面激烈的挣扎着，嘴里不停发出惨叫声。 它肚子里面揣着崽，寒枝怕时间太久万一吓流产那就得不偿失，就赶紧让芮把它关进已经准备好的房间里面。 哪个房间？当然是寒枝自己的房间啦！ 她房间东西不多，就一个竹架子拿来放一些杂物，而且只有她一个人住，山狸子住在这里受到的惊吓会少一些。 想要跟未来的猫咪打好关系，当然得从它们睁眼开始，就让它们熟悉自己啦。 她在竹架上面，还有角落的地方都已经铺上了一层干茅草，就看山狸子选择在哪个位置安家了。 睡觉的窝隐蔽些更适合山狸子快速熟悉环境，所以她还在角落的地方放了东西遮挡。 豹猫的习性是会主动远离人类的，她不用担心晚上睡觉被偷袭。 住在一个房间里面更方便她观察。 看肚子的情况，过不了几天就得下崽了。 抓住机会啊！ 第152章 请猫仪式 住了很久单间的寒枝又重新融入群居生活，把单间让给猫祖先，自己去和籽挤几天。 她对那只被抓到的怀孕山狸子的驯养不抱什么希望，只寄希望于还没出生的幼崽们。 前期人猫还是不要共处一室，给山狸子单独在里面熟悉几天环境，顺便熟悉一下房间主人的味道，到时候再共处，山狸子不容易应激。 和其他的动物不同，其实人类并没有真正的驯服猫，人猫之间更多时候是一种互相受益的关系。 先民们一开始养猫是为了治鼠害，到了后面，宠物猫的存在已经脱离了这种初衷。 虽然六畜和十二生肖中都没有猫的存在，但是猫在夏国历史中的地位还是很特殊。 在某些朝代，养猫叫做聘猫，过程类似于人类婚姻中的嫁娶模式。 挑选吉日、准备聘礼、撰写聘书，再将猫迎接回家，有一套齐全而标准的流程。 在这个迎猫的吉日里面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比如会用斗或者桶装猫，外面裹上布袋，再放上一双猫主人家的筷子。 寒枝以前看资料的时候觉得之所以要蒙上布袋，大概率是因为猫认路的本领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把眼睛遮住，估计刚到新家，就会趁人不注意直接溜回老家去。 比如虽然狗的认路本领也很厉害，但有一句谚语叫做“狗记千，猫记万，母鸡只记二里半”，说明猫的认路本事比狗更厉害。 请猫回家的途中，如果遇到路不平，还要用土石把路给填平才行。 到家之后，主人还要带着猫拜家里的堂灶和狗，拜狗估计是祈愿俩冤家不要打架和谐共处吧。 拜完以后再把筷子插在土堆上，这个土堆以后就会成为猫的厕所。 这些习俗已经说明了先民们对这种小动物的由衷喜爱，明代的宫廷中甚至还专门设置了“猫奴”一职，专门负责照顾宫廷里的猫咪。 比起先民们这一套又一套的，寒枝觉得自己把房间让出来给它做产房的行为倒也不算很虔诚了。 其实主要是她怕这是一只记仇的山狸子，她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偷袭，但是怕其他的生化偷袭啊。 比如趁她白天不在房间，在她床上拉一坨大的。 晚上回房睡觉的时候不明真相掀了兽皮被子一躺下，依托答辩直接糊身上，那才是真恐怖... 要问为什么她会对这种事情有阴影，呃... 所以她把自己那张竹床上的茅草和兽皮暂时都给收起来了，不然一怕被当厕所用了，二怕山狸子不选那几个隐蔽的猫窝，而是选择直接在她竹床上睡觉。 阴晴不定的动物心思你别猜。 “这个山狸子养起来这么费劲啊。”姐妹俩难得又睡一个被窝，籽又一直是个话多的，当然是睡前一通聊。 “是这样的，因为不是我们驯服它，而是它驯服我们啊。”寒枝很唏嘘。 不服不行啊，狸猫被人类驯化几千年都还是名列“最容易弃养主人”品种之首，两句话不对付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她有啥光环让山狸子听话啊。 她又不是猫薄荷转生的。 哦对了猫薄荷，她猛地想起来可以用这些东西加速双方的感情啊。 不过猫薄荷原产地是欧亚大陆，本地估计是没有。 但她有木天蓼啊！ 相比起只有50%的猫对猫薄荷有感，木天蓼的吸引力更大，有80%。 木天蓼属于猕猴桃科的，结的果实形状也和猕猴桃有点像，但外皮没有那层茸毛，两种植物的叶子也不太一样，还是很好区分的。 她当初只采了有虫瘿的果实做药用，不过其实枝叶果实和根都是可以入药的，主治风湿腰疼。 木天蓼里面含有一种叫荆芥内脂的化合物，和猫薄荷里面的成分一样，所以受到很多猫科动物的疯狂喜爱。 嗯，这个猫科动物当然不止包括小猫咪，还有山林之王。 猎人甚至会在老虎出没的地方铺满木天蓼，在老虎嗨的满地打滚乱爬，流哈喇子的时候瞅准机会制服老虎。 很多猫咪在接触到木天蓼以后会有特定行为，比如翻滚蹭擦流口水之类，据说这些行为会激发猫咪体内的阿片样物质系统，让猫咪感到愉悦放松。 也可能是因为木天蓼有驱蚊的作用，所以靠擦蹭的行为把气味引到自己身上达到驱蚊的目的。 “明天我们去林子里挖点木天蓼根吧。”寒枝和籽商量了一下。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没有刻意压抑，所以赤和箐偶尔也会插两句话。 第二天，寒枝和籽就带着锄头铁锹往围墙后面的林子里去，赤和箐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没跟着一起。 “干什么？”芮疑惑的看着两个小孩一副兴冲冲的劲头。 寒枝一看，族长来挖这不是更快，赶紧拉上芮就走。 芮到了地方一看... 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呢。 早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为了挖土，还就在平原不远的土坡上，她就不来了。 这片山坡是专门用来培育野生果苗的。 族里去年不光种下了一些吃完的果核，还进山挖了不少野生水果树移栽回来。 山楂树不必提，野生猕猴桃这么好吃的东西，每年都进山找实在费时费神。 而且野生的树藤往往会长得非常高，细瘦的枝没有着力点，古猿也没办法爬上去所以采摘起来也困难。 每年山里都会有一部分因为采摘困难，就那样放弃。 好吃不好摘，那就只能请回家。 并且史前好吃的水果实在，野生猕猴桃算一种，所以早早就加入了人工培育名单。 寒枝前世老家就有不少猕猴桃种植户，田里面立上水泥柱子，然后再用铁丝搭网供树藤攀爬。 猕猴桃只要用心照料，产量是不低的，哪怕是野生的，只要长对地方，即使没人照料，单株产量也可以最高达到25公斤。 没长对地方，那可能只能有个五公斤，但五公斤也很不错。 而人工种植的单株最高可以达到160公斤。 寒枝还记得有一年回老家跟堂姐一起去猕猴桃园采摘，一抬头，头顶那个果子简直密密麻麻，摘不完，根本摘不完。 夏历元年十月份的时候族里就从山里挖了一批树回来移栽了。 不过因为族里一直有其它事务要忙，所以这些养在围墙外面的树没怎么抽出时间管理，就任由它自生自灭。 但猕猴桃树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毕竟从树身上剪个带芽的枝桠直接扦插就能活，只是结果会慢一些，所以那批移栽的树基本都活了下来。 后续给肥如果能跟上，寒枝觉得第三年肯定就会结果了。 一百五十三章挖木天廖 族里种的几棵木天蓼移栽时间比猕猴桃早一些，是进山打猎时候寒枝看到以后挖回来的。 虽然也是猕猴桃科，但是和山里随处可见的猕猴桃不一样，木天蓼长在海拔3200米的山林地里面，其他地方不怎么常见。 族里是为了追几只野羊才翻山越岭到了那里，她那次恰好跟着一起去了。 之所以挖这个种，是因为她记得自己前世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网上购了一棵苗，好家伙，那个贵啊，直径不到一公分的小苗就要五十块钱。 见猎心喜，也不管现在以后用不用的上，就挖了几颗小苗带了回来。 人还是得有远见，这不就用上啦。 一共也就六棵小树，挖一棵少一棵。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先把尊贵的猫大人安顿好，以后再照顾剩下几棵树也没啥。 认命的芮扬起锄头一顿挖，顺利把木天蓼的根挖了出来。 她下锄头的时候没审好力度，劲儿太大直接把主根给挖成了两截。 两个小孩赶紧蹲下在土里一顿掏，挖一次不容易，不得把细枝末节都给弄出来带走啊。 “族长这个劲儿是不是又变大了？以后种地我看她是不是还这么有劲。”籽和寒枝十分认真的讨论这个问题。 “应该是，可惜没有那种测力量的仪器，不然可以精准测试一下族长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寒枝回答。 “以后形容一个人的力气大，可以直接用族长做单位，比如有两个族长那么大力气。”单位是籽最近学习的内容。 芮只能听着两个小孩旁若无人的在她面前讨论自己。 族里就数她俩话多，还总喜欢当着她的面讨论她，她早就免疫了。 芮看着两个小孩蹲在地上撅着屁股刨土，时不时还因为笑的太厉害，重心不稳在地上东倒西歪的，也被感染的笑起来。 她突然想起比自己大了几岁，那个瘦小但活泼的女人，籽的母亲。 籽的活泼机灵就是受她母亲的影响。 芮还记得籽的母亲以前是狩猎队的，因为她虽然瘦小，但是体力不差，而且她还能记住哪些动物会有哪种生活习性，芮有一部分知识就是从她那里知道的。 每次打完猎一回到山洞，籽就围着她母亲，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时候的籽还很小，所以会说的词不多，就这样母女俩也能嘀咕大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交流法。 之后籽的母亲去世，籽那阵子就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只在需要族人帮忙的时候才会话多一点。 比如暗暗的请芮多给点食物，因为蓝的食量太大，天天那点食物不够吃。 这种情况持续到寒枝那一天的突然出现。 又或者说是大巫的突然出现。 女娲氏最初的一批成员对于寒枝不是以前的寒枝这件事早就心知肚明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个不是，毕竟这时候没有灵魂这种说法，但就是知道不是。 尤其随着后来各种事情一一发生，她们的食物越来越丰富，生活越来越好，就更让她们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她们甚至觉得寒枝很可能还是传说里面的大巫。 毕竟就是祖地那些有着各种战士以及巫医的部落，过得也不是女娲氏如今的生活。 知道归知道，但族人只默默藏在心里不说。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要等到该说的时候，再说。 比起当初那个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察言观色，讨好大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籽，芮当然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籽。 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虽然籽是未来的族长，但不用像自己一样被迫早早成熟才好。 作为现任族长，芮当然知道这个担子有多重。 尤其是现在族中其实有很多人为她分担了一些族长的职责，但她本人肩头的重任还是不轻的。 以前她最大的职责是为族人找到宜居地，然后带领狩猎队打猎获取重要的肉食。 但现在她的职责范围变大了很多，毕竟女娲氏在一年的时间里，人口直接扩充到将近一百人。 这倒不算什么大事，因为在女娲氏没有没落之前，整个族里也是有一百多个人的，并不难管理。 但现在的族人是由四个不同的部落融合而成，偶尔会有一些小摩擦，都是她出面调解。 她知道寒枝不会管理这些事情，她也不会把这些事交给她，这是她这个族长该做的。 之所以选中籽做继任的族长，就是因为籽在人际来往方面很擅长，同时有寒枝教导她其他事务，这个族长给她做非常合适。 几年前的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会决定把族长的位置传给籽啊。 芮直立在地上，一手搭在锄头把上，也不帮忙，就看着两个小孩在地上挖。 她挖的时候没审好劲是因为没想到这个树种的这么浅，两个小孩两锄头也就挖出来了，难怪当初没叫她。 新鲜的木天蓼根就可以直接拿来使用。 寒枝和籽在地上仔细又翻了一遍，把所有根都找出来以后，这才起身急匆匆跑回平原。 芮只好认命把土坑周边的土又给填回去。 那咋办，总不能喊她俩回来填吧。 填完坑以后她把锄头往肩上一甩，三步并作两步，一阵风的超越两个短腿，走在了前面。 寒枝和籽两个对视一眼。 “族长一定是故意的。”籽愤愤的。 “走，追上她！”寒枝也很不服气。 我今年也长高了不少，跑的还跟不上你走吗。 芮一听，走的更快，或者说已经不能算普通的走，而是竞走了。 平原外面一大两小就这么你追我赶的，很快回到了族中。 两个小孩先把木天蓼根拿去洗干净。 希望那只山狸子不是那稀少的对木天蓼不感兴趣的百分之二十啊。 寒枝默默祈祷。 第一百五十四生崽啦? 两个小孩把木天蓼洗干净后，又拿了自己的短剑，把一部分根切成一段段的。 “切一点等会放烤炉房烘干，刚好今天在烤香菇呢。”寒枝边说边切着。 “啊？不是现在切了等会就拿去用吗？”籽以为切完就像寒枝说的那样往手上使劲蹭根茎的汁液，然后就去摸山狸子呢。 “那不行，它都快生了，给它闻这个万一它特别喜欢，肯定会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这个是为了等它下了崽以后用来讨好崽的，万一不让我摸，就给大的闻一点安抚一下它嘛。”说完寒枝把那几节完整的根揣进兜里。 这个就不用烘干了，等会找个太阳好的地方晒干以后用。 为了驯服这些还没出生的未来小猫，她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啊。 她还在房间里面放了一盆河沙呢，没办法，关在房间里面也不能让它到处拉吧。 驯服成功以后才可以直接在外面散养。 寒枝知道山狸子快生了，但没想到那么快。 挖完木天蓼的第二天早上，她开房间门去给这位霸占了她单间的住客送食物。 要说这个食物，可是她利用眼下有效的条件精心制作的。 无法，要想留住猫的心，那就得伺候好它的胃。 这些食物还是她从小狼们的存粮里面扣出来的呢。 不过山狸子的食量可比狼小多了，三只狼每只牙缝里掉一点都够它吃的。 以前族里经常打猎的时候，小狼们几乎每天都有新鲜内脏吃。 不过入冬以后就不怎么进山了，只有在族里加餐杀鸡杀竹鼠的时候它们才能吃点新鲜的，平时都是吃以前储存起来的那些干货。 养狼还真不是什么省心事，赤箐籽三个人为了给小狼吃的好点，秋天的时候听了寒枝的建议，储存了不少烘干的切片内脏。 不过主要还是幸亏三只狼的狩猎本能没有退化，有时候想吃肉了，它们自己就会进山打点野鸡兔子开小灶。 就是太不懂事了，自己抓也不知道给主人带点回来吃～ 族里的狩猎队有一个多月都没进山。 寒枝准备这几天就组织人进山溜达一下，冬猎是其次，毕竟这时候猎物都太瘦，打死了也没啥肉吃。 主要还是看看上游有没有大湖，捞点鱼回来吃。 寒枝从几只狼的粮袋里掏了两块鸡肝掰碎，又把早上多要的一个生鸡蛋给打进碗里。 这就够得上孕猫配食啦，这几天得给她吃好点，不然怎么留住猫。 刚打开门呢，就差点被熏的倒个跟头。 这肉食动物拉屎是真臭啊，一点打折都不带的臭。 这也是她不太想跟山狸子共处一室的原因。 她都想开门散散味儿，又怕山狸子直接冲出来跑了，于是只好进门后又马上把门关上。 顺手把房间里的桐油灯点亮。 上一次投喂食物的时候那只山狸子不知道蹲在哪个角落没出声，但寒枝知道它吃东西一点没落下，毕竟后面再进房间食碗都空了。 所以这次进来没看到山狸子她也没失望，本来是准备把食碗放下就走的，结果关上门以后，外面的声音被隔绝掉大部分，屋内的一点细小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 几声微弱的猫科动物叫声在房间里响起。 声音是从被竹椅挡住的那个角落里面发出来的，大概是前面有遮挡让山狸子感到安心所以把窝安在那了。 寒枝蹑手蹑脚的凑过去一瞧。 山狸子就睡在地上的干草堆里，几只还没有老鼠大的幼崽挤挤挨挨的靠在一起，正在吃奶呢。 幼崽身上灰褐交杂的毛发不像它们母亲的那么柔顺，而是像刺猬毛一样张开。 不过摸起来肯定不是刺猬的手感，而是毛绒绒的。 真想摸摸。 山狸子发觉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抬头就看见寒枝的大头。 本来在窝里看着几只崽子一脸平和的脸色瞬间一变，冲着寒枝仰头，愤怒的张嘴哈了她几声。 寒枝赶紧把头撤回，真怕晚一秒山狸子直接跳起来抓脸上。 五只猫崽啊，她刚才一眼扫过，已经把数量摸清。 这要是都能活，怎么也能驯服，不是，聘用两只来抓老鼠吧！ 豹猫幼崽实在是太可爱了，真可惜不能把小伙伴们都叫来围观，人太多只会刺激到刚生产完的山狸子。 受到应激情绪的山狸子会有很大可能直接把幼崽给吃掉的。 而且刚生产完的动物性格会非常狂躁，轻易不要靠近。 寒枝把食碗放到固定的地方，又把河沙盆里的粪便铲走。 造孽啊，史前时代的铲屎官，光铲屎了，但不能上手摸。 这么倔的动物，亏先民们能和它们相处成功啊。 不愧是你们啊，我的老祖宗。 后世的猫咪幼崽睁眼时间通常在一周左右，不知道这山狸子是多少。 保险起见，寒枝决定早一点使用木天蓼大法，来让山狸子对她亲近起来，好趁机摸摸幼崽，让它们睁眼就能看见自己。 “族长，咱们明天进山一趟吧，我看河面的冰还有山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寒枝对芮说道。 芮点点头。 她也不问为啥是这时候进山，不早不晚的。 “我觉得山里肯定有个大湖，不然我们这里的水流也不能这么急，刚好那片没怎么摸过，摸摸位置，到时候族里打猎的区域也能更宽些，现在人多了，原来的狩猎区不够用的。” 她不问，寒枝自己也会解释的。 “不是说开春要种地不打猎吗？”芮疑惑。 “不是不打，是减少打猎次数，以前夏秋狩猎队隔一天进山一次，以后种地，就换成一周进山一次。” “咱们的农业还没发展起来呢，畜牧业是依赖于农业才能发展的，所以不能急。” 说完寒枝又想起什么：“族长，你说巨人他们为什么种黄米啊？也不知道他们那的地是什么样的。” 总感觉巨人住的地方有点像她前世知道的那个黑土地肥沃的地儿。 而且那地儿不光土地肥，还有很多自然资源啊。 芮看寒枝一脸跃跃欲试的问这个问题，大概知道她想干嘛。 想大老远往北方去看看呗。 唉，人家都是恨不得待在一个地方一辈子不挪窝，巫医不一样，天天想着这里跑那里跑。 真不嫌累啊。 第一百五十五鱼生病了 “族长，我怎么看湖里的鱼不好呢？”族人慌张的从湖边跑回来，还没进门，声音就已经传进房间里。 这是一个地处一片山坳的原始部落聚集处。 周围都是高度几乎直插云霄的山峰，只有这一处平地。 鲤族族长已经不记得自己的部落在这里住了多久，据说从祖母的祖母开始，她们鲤族就一直住在山里，靠着养鱼为生。 很久以前他们是住在外面的，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先祖们为了躲开那些人，带着族里一部分不想参加争斗的族人们躲进了深山里面。 这些人之前在族里的主要任务就是养鱼，所以在山里跑了几天以后，看到里面有几座大湖，又找到了这样的一处平地，觉得真是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 先祖们带着人在这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很多很多很多年。 你问很多是多少年，那谁知道，又不会数数。 谁也没有离开过部落周围，她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背后那座山，因为那山里有她们的渔场。 今天去了渔场的人刚回来就开始大喊大叫，不会是渔场出事了吧。 “族长，湖里好多鱼肚皮都翻起来，游也游不动，我都看见它们的鱼骨头了。” 族长听完心里一松。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不就是鱼饿了嘛。 鱼跟人一样也要吃东西，所以冬天吃不饱当然会饿的翻肚皮。 唉，也怪今年一直下雪啊，山里的路被堵了很久，族里一直没去山后的渔场给鱼喂食，所以饿死了不少。 这也没办法，山后的渔场不是她们收鱼的主要地方，所以饿死就饿死吧，等开春再补一批鱼苗放下去。 部落前面最近的那座大湖才是最大最重要的渔场，只要那里的鱼没什么事就行。 但人就是念叨什么来什么，族长刚放下的心，马上被后面回来的族人说的话给提了起来。 后面回来的这批就是去最近渔场的那批人。 带头的是她的女儿，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母亲，你看”女儿把手里握着的一条死鱼递给她。 首领接过去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 手里的鱼外表摸起来不是平时那样滑溜溜的，而是粗糙的手感，仔细看就会发现是因为鱼鳞竖了起来，像是树上挂的松球一样。 鳞片的根部还是肿着的，一捏就有水流出来。 这... “怎么办母亲？今年山后的鱼饿死了很多，前面湖里的鱼又变成了这样。”女儿一脸焦急。 首领还是很冷静，毕竟山里有好几处的渔场，虽然每个渔场的鱼都不是很多，但是只有两个地方出事的话，剩下渔场的鱼还是够吃的。 她只希望另外几个地方的鱼还是好的。 怕什么就来什么。 山后渔场的鱼被饿死，其实就已经代表远处的三处渔场也会有鱼饿死的。 今年的雪实在是下得太大，气温也低的不正常，很多湖里面都结冰了。 离族里最近的那个渔场，族长冬天的时候还组织了族人凿冰。 他们并不知道湖面结的冰层太厚，冬天出太阳的时候又很少，水里的浮游生物无法进行正常的光合作用，会导致池水缺氧，里面的鱼会被憋死的原理。 但是她们的祖先从前生活在华山之阳一个叫华胥的地方，养鱼养了很多年所以有自己的一套养鱼经验。 比如哪种鱼应该喂什么食物才能长得更好，以及鱼类喜欢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她们都大概知道。 但是鱼一旦生病，那就不好办了。 尤其是这种鳞片竖起来的病。 以前鱼当然也生过这种病啊，巫医会在山里采集一种叶子闻起来味道很奇怪，叫做“蒿”的植物，碾碎揉出汁液以后撒进渔场里面。 这种办法可以救回很多鱼，但还有一些救不好的。 但这就已经很不错了，她们族里也一直用这种办法来治这种鱼病。 族长着急忙慌的去巫医房间说了这件事。 巫医一听，脸上没有露出平时那种交给我的靠谱表情，而是和族长对视一眼，也很慌张。 “这个时候的蒿根本就没有发苗啊，我要去哪里找蒿治鱼！” 那怎么办？如果几个地方的鱼都出事，今年族里又要饿肚子了。 好不容易去年有很多婴儿出生，难道又要因为养不活丢进山里吗！ 首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巫医也愁眉苦脸的。 本来有孩子出生是一件好事，可现在... * 寒枝让芮抽调了三十个人，准备进山探险。 这次颜色小队的人没有跟着，只有寒枝一个人混在一堆大人堆里。 本次行程没有个四五天就别想回来，小孩毕竟脚力不足，总不能走着走着让人背。 寒枝脚力也没多好，但是她必须跟着啊。 每次族里开辟新地方得时候都要带上她，因为她认识很多其他人都不认识的动植物，还知道这些都可以用来干什么。 实在累了歇会儿呗，又没人在后面追着跑，该歇息就歇息。 要不是为了早点赶回来和还没睁眼的未来小猫联络感情，这趟外出可能会更久一些。 毕竟那片尚未探索的陌生区域算是平原周围最大的了，当初之所以放着就是因为族里要干的事太多，抽不出那么多人进山开发。 今年再不抓紧这几天空闲，后面又没时间。 从山里回来以后，马上就要准备挖矿做农具，三月份就该挖山药喽。 寒枝把喂食的任务交给赤，就跟着队伍一起进山了。 芮走在最前面，和两个族人并排着开路。 她穿着一身厚实的兽皮衣服，没戴帽子。 气温升高了，平原现在白天到了中午气温都能有十度，只是偶尔晚上还会降到零度以下。 但对于芮来说这种天气已经不算冷，所以不需要带帽子。 她背后背着弓箭和装箭支的竹篓子，左手拿着标枪，右手的砍刀一路上在林子里砍来砍去，把那些碍路的枝桠都给砍掉。 这就是走得慢的原因，这种深山老林子，走起来不开路是不行的。 到处都是半人高的灌木丛，幸亏是冬天，不然一到夏天，枝繁叶茂的，根本没处下脚。 行路难啊。 第156章 全是杉树 进山队伍边走边开路，行进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所以走一天才开辟一小段路。 “唉，照我们这个行进速度啊，我是赶不上小猫睁眼喽。”寒枝心里有点郁闷的想到了这点。 不过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清的，猫只要能留下来，跟谁亲其实问题都不大。 这探索陌生的区域还是好处很多的，比如她已经发现了不少其他地方都没有的植物。 看看，省沽油，已经连续发现好几颗了。 紫红色的树皮外面已经有芽孢出现，过一段时间新叶子就长出来了，花期就要等到四五月份才行。 地上有不少去年落地的种子，因为没什么动物会吃，所以保存还算完整。 寒枝准备回程的时候捡个几筐回去试试榨油，这种出油率不知道有多少，听说种子油不光能做肥皂，还能做油漆。 油漆暂时用不着，拿来做肥皂挺好，羊脂猪胰子都可以省出来做别的。 穷啊，山里看见点什么有用的都想搂回家就是她现在的心态。 越往山里面走，能够看见的水就越多。 有些是山上的雪水流下来汇集而成，有些应该本来就是水洼地。 所以一路走来见到最多的树就是水杉，它们喜欢在浅水里面生长。 这东西在后世可是一级保护植物啊，因为它是一种很古老的孑遗植物，孑遗就是曾经在地球上分布十分广泛，后来仅在某些局限地区才有的古老动植物种。 珍稀是珍稀，就是对于族里没啥用。 虽然木头是建房子的好材料，不过这时候如果就砍它们做房子的话，呃，很有可能过不了多少年就真的灭绝了。 唯一作用大概就是记载下来，让后世的植物学家们少费点劲去发现它，毕竟当初一度以为这种树已经灭绝了。 寒枝掏出记事本，把发现水杉的地方写下来。 “休息会，烧火煮饭吃吧。”芮看前面有一块不小的空地，停下来建议道。 寒枝便跟着一起把背上的筐卸到地上。 她们一路都是沿着平原外的那条河流走的，所以选的空地自然也在河流附近。 这河流越往上就越宽广，上面肯定有大湖。 偶尔水里还会有几条半大不小的鱼从上游游下来，被眼明手快的族人给直接捞了起来。 本来就是为了捞鱼才进山的，大大小小的网鱼工具早就准备好喽。 只是网上来的鱼都不太对劲。 “这鱼不能吃吧？”族人犹豫的把鱼递给寒枝。 寒枝接过来一看，确实不能吃，这鱼皮看着就不正常，好像是竖鳞病。 竖鳞病一般拿苦参和艾蒿叶用水煮浓汁泼进池子里就能治，没有的话就用生石灰水也行。 本来以为捞了几条鱼能改善一下伙食呢，这下打水漂了，只能进林子里再打点其它猎物。 这次进山一群人都没带食物，只带了打猎工具准备就地解决，打到啥吃啥。 冬末的动物们，饿了整整一个冬天，入冬之前储存的那点脂肪早都消耗殆尽了，所以打到的几只野鸡兔子都只能用瘦骨嶙峋来形容。 芮把一只看着不算小的野鸡毛拔干净，又把内脏一掏，掂了掂。 “这最多剩一斤了。” 寒枝凑过去瞅了一眼，确实，这是真瘦啊。 这边的林子里面树长了不少，但是猎物是真不多。 族人都纳闷，按说冬天的猎物虽然瘦，但也不能这么少啊，这片林子族里都没来过，怎么说野鹿山羊啊什么的都得有吧。 不过地上的猎物虽然少，天上飞的倒是挺多。 还有其他地方比较少见的长尾雉，寒枝都看见好几只白冠的，嗯，后世的一级保护物种，现在野人嘴里的食物。 芮还抓到了一只尾羽特别长的，比寒枝房间里插着的那两根更长。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抓到活的长尾雉呢，以前只在山里面捡到过尾羽。 “太瘦了，估计杀了也没几两肉。”寒枝看着那只漂亮的长尾雉。 拔毛破肚的功夫都赚不回来。 刚好打猎的族人手里拎着一只野麂回来了，于是这只贡献了最长尾羽的野鸡就这么被拔掉尾巴毛以后放生了。 寒枝摸着那根羽毛喜滋滋的，收藏品又增加喽。 林子里面到处都是湿淋淋的，倒在地上的木柴多数都已经被雪水和地上的积水浸湿。 幸亏有工具，直接砍了一棵枯树，一通劈砍这才把火点燃了。 吃完了饭就继续赶路，越往里面走，路反而还越好走了。 晚上众人挑了一块干爽些的空地扎营，第二天一早早早起来就赶路。 “咱们得快点族长，要是找四天还没找到源头，也没有大湖的话，咱们就沿原路返回，这破林子，资源是真不多，怎么光长树呢。” 寒枝嘴里念叨着。 一路走来就是树，而且还是各种各样的杉树，什么水杉、红豆杉、铁杉、香果杉，感觉全世界的杉树都长这一片了。 这片确实不怎么适合原始人住，食物来源太少了啊，全是吃松子的鸟，估计还有不少松鼠，只是这时候都在冬眠没出来呢。 本来以为这老林子不会有原始人安家，但是又往里面走了两天，芮和寒枝都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些树枝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砍断的啊？”芮有些迟疑的指着旁边一处痕迹。 寒枝凑过去看了看，是的，缺口虽然没有铁器砍得那么齐整，但是很像是石器砍出来的。 这年头会使用石器的也只有人科的亲戚们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 看来这老林子里面，还是有人住的啊。 * 同一时间的鲤族部落，族长正在组织人进山找蒿苗。 巫医说了，这时候的苗应该刚刚顶开土，仔细找的话还是能找到的，就是太小了摘少了不够用，都出去，都去山上找苗采回来揉碎了撒渔场里。 总不能就这么看着湖里的鲤鱼都得病吧，鲤鱼死了，族里人也要饿死。 几十人的队伍分散在山中各处，一人手里拿着个棍子，在地上仔细寻摸。 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撞上了沿着痕迹一直追踪到鲤族部落附近的女娲氏队伍。 第157章 恐怖的女娲? 两队人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一方镇定，一方手忙脚乱，后面跟着的还呼啦啦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镇定的是女娲氏这边，忙乱的是对面那支手里拿着石器短棍，穿着破烂兽皮衣的鲤族人。 寒枝的弓箭已经搭上了，这深山里面突然遇到个陌生队伍，虽然人数看着比她们这边少，但是也不能大意。 “你们住在这片山里面？”芮先开口尝试跟对面的人沟通。 寒枝则又仔细看了一遍对面人的打扮以及长相，这一看就发现了。 这些人的长相，和最初山洞里的族人，也就是自己这具原身，一看就是一个种族的。 这可是很稀奇的，因为自从她来到这里以后，发现只有平原上的有盐部成员和山洞里的人长得一样，其他都是一些后世已经灭绝的灵长类人科。 这里遇到的是第二个。 芮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直接尝试沟通。 明明是女娲氏闯入了这些人的地盘，但女娲氏一派镇定，这些人却吓得不轻，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什么事情。 芮一开口说话，对面的人就瞪大了眼睛。 “他们跟我们说的话一样。”撞上寒枝她们的这支队伍刚好是鲤族首领女儿带队，所以其实她们的表现已经算镇定了。 如果是没有人带着的散落部落成员，早就钻进林子里跑的没影了。 鲤族先人当初就是为了躲避争斗才躲进林子里的，祖母和巫医给她们灌输的都是外面全是喜欢打架斗争的部落，最好不要外出的思想。 现在猛地撞到这支外来部族，一看，真的是巫医说的那样。 你看这些人，一个个穿的兽皮，干净的像是刚从兔子身上扒下来的一样。 还有手里拿着的武器也不知道什么做的，太阳一照，直发光啊，杀他们肯定跟杀鱼一样快。 要不是首领女儿顶在前面没有动，他们早就跑了。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跟他们说一样的话。 “你们是哪来的？怎么跟我们说话一样？”首领女儿没回答，只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芮和寒枝又对视一眼。 呃，女娲氏算是最近才取的名字，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那种天下皆知的作用嘛... 不过寒枝已经发现了，这片大陆上，女娲的名字可不是一般的有影响。 从古猿的故事里面就可以窥见一二，这里绝对有很多部落祖上都和女娲有点联系。 于是寒枝试探着说了一句：“我们是女娲氏。” 谁知道本来因为两部落能说一样话而有些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了。 “妈呀她们是女娲的人，快跑啊！”首领的女儿还来不及阻止呢，背后那些早就想跑的族人们就已经一溜烟的钻进林子里跑没影了。 寒枝尴尬的一挠头。 啊这，爆出名号以后不但没有那种众人纷纷久仰久仰的场面，反而避之唯恐不及…… 芮也莫名的看了一眼唯一没跑的那个女孩。 看得出来她也吓得不轻，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强撑着不敢跑。 女孩此时内心活动为虽然她们鲤族都是逃跑的好手，但自己是未来的族长啊！ 好像也不对，先祖们不也是族长带着逃跑跑进山里的吗？ 就是为了不参加那个杀女娲族人的事才逃走的啊！我们的先祖是面前这些人的敌人啊！ 不过没有参与进去也算敌人吗？ 女孩看似冷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已经快吓晕了，脑子里面各种想法毫无章法的乱飘。 先祖们当年往这边跑的原因就是听打猎的人说这边的猎物很少，一般不会往这边山里走，所以一脑袋扎进来，头也不回的跑啦。 也确实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这边了，她们鲤族一直在山里靠着养鱼，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 那也比在外面跟那些人一起用石头砸来砸去的好，巫医总是这么说。 没想到跑了这么多年，还是被这些人给追过来啦。 寒枝放下尴尬的手，想着用什么办法缓解现在的情况。 她眼睛一转，看到女孩手上捏着的一些植物。 看起来像是刚发芽的艾蒿啊，那一把褐色的毛蓬蓬就是艾蒿根嘛。 她们这两天又在河流里捞到了好几条生了竖鳞病的鲤鱼，没有一条好的。 当时以为是上游的大湖里面野生鱼都生了病，现在一看，这山里住着人，又没有足够的猎物做食物来源，山里想要种粮食也没那么容易。 因为山里走地的动物虽然不多，但是天上飞的鸟霍霍起粮食来也厉害的很啊。 那她们的食物来源大概，就只有鱼了？ 这些人很可能就在山里养鱼，靠吃鱼生存。 估计最近鱼生病了，她们把生病的鱼都捞起来直接丢进水里，病鱼顺着溪流一直往下游。 赌一把。 “你们养的鱼是不是生病了？”寒枝一副很自信的表情开口。 就是得自信，才能唬过对面的人。 啪嗒一下，女孩手里的石器掉地上了。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原始人，还是住在深山里的原始人，就是这么的不会掩盖情绪，一眼就能看穿啊。 “你别怕，我们知道怎么治这种病，你要不要回去找个能说话的跟我们。”寒枝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对面的女孩，意思是双方来一场亲切友好的交流。 那女孩一听，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转身就跑。 寒枝看这女孩一点防备没有的跑了，对后面的族人说：“都跟上，芮，你看仔细周边的痕迹，别跟丢了。后面的人脚步轻点，我们跟在后面，看看她们族里有多少人。” 说完把望远镜往眼睛上一架，看看前面的情况。 一行人顺着那个女孩和之前乱七八糟跑走那些人留下的痕迹慢慢往山里摸。 肯定不能就这么待在原地被别人给包抄了呀，起码跟在后面看看对面到底有多少人。 至于那女孩直接跑走是不是因为前方有埋伏。 呃，寒枝只想说就看之前跑走的那些虾兵蟹将吓得直接丢盔弃甲的样子，如果真的是为了布置陷阱，那演技也太好了。 一群人看着没一个吃过饱饭的样子，还能演戏... 演技这么好还窝在这个缺吃的地方？早出去大展宏图啦！ 第158章 鲤族 女娲氏的队伍不紧不慢的坠在那个女孩身后。 既不能靠的太近被发现，离得太远又容易跟丢。 但是不管啥时候都还是科技好使，望远镜一架，那女孩在山林里的轨迹几乎一目了然。 “山里面养鱼，还挺有想法啊这些人。”寒枝倒是佩服。 “咱们族里就缺会养鱼的。”芮自然的接过话茬。 寒枝扭头看族长一眼，这算盘打得，你缺人人家也不一定乐意出山给你养啊。 看看对面那些人，一听到女娲这个名字就跟见了鬼一样，八成是祖上有仇的。 本来以为这些人住的地方没多远，结果一行人又在山里面跑了半日，跑得肚子都开始饿得咕噜叫，才总算是从望远镜里面看到这些人住的地方什么样了。 “这人数有点太少了，房子挺多啊，怎么没人？在山里养鱼也不能致富啊？”寒枝有点纳闷。 住在这种山里面又没有外族入侵，但是人数看着才二十来个，说明养鱼也就是保证饿不死而已。 但凡食物充足一点，部落的人口马上就会噌噌上涨的。 还是说还有人只是没出来？ 单纯依靠渔猎，发展就不可能快，这些人很可能还没有猎只有渔。 寒枝在望远镜里一边观察一边分析，在看到部落里面有不少老人小孩，几乎占了三分之二数量的时候，心里又有了估算。 这个部落的民风不错，因为如果整个看下来老人和小孩占比很少的话，那她们就该掉头回去了。 抚养小孩不算什么，但是史前时代愿意赡养这么多老人的，绝对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 这就是可以沟通。 队伍又往前继续走了一段，然后在这个部落的入口处，挑了一个高点的坡停了下来。 这个部落选的位置还挺好，两边都是山，看得出来远处还有不少的空地，空地里面甚至还种了什么东西。 寒枝莫名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个部落和她在这里遇到的几个部落都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 她举起望远镜，将远处的景色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是房子！这些人住的不是帐篷，而是房子啊！ 虽然不是族里建的那种小泥屋，但是这种圆顶茅草木屋，放在这个地方，已经是非常先进的技术了。 没有一眼看出来是因为女娲氏的人都住惯了房子，她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 “为什么他们住在房子里面？”芮同样发现了这件事。 寒枝本来还算轻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这个躲在山里养鱼的部落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呢？盖房子在这个地方是非常先进的技术，这些人甚至还会种地，拥有这么先进的技术，却躲在深山里不和外面的部落来往的原因是什么？ 与此同时，鲤族首领的女儿风丝已经冲进了母亲的房间，满脸的恐慌和急切。 “母亲，女娲的人找过来啦！” 同样在房间里和首领风鲤商量怎么解决这次食物危机的巫医一听，脸色也变了。 屋内本来就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这下更低迷了。 风鲤手抖的有点不受控制，怎么会找过来呢？她们都躲了多少年了，这个时候找过来？ 不过... 抖动的手一顿，女娲的人找过来，那就是说女娲后裔没有被杀完啊！ 这是好事啊！ 哎呀，当初先祖们就是不想参与进来所以才躲进山里的，她们这一支早就跟伏羲后人分开啦！ 巫医看了风鲤一眼，腾的一下从地上的草席站起来。 “龟甲上面都写了，分开，不是一家了，我去拿龟甲。” 巫医回到房间后开始到处找，找了半天，才从一个有些破烂的土罐子里面掏出几块更破烂的龟甲。 唉，这东西都放多少年了，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没有被火烧被雨淋，而是完好的保存，呃好像也不是很完好，但是还是保存了一部分的，已经很好啦。 “唉，风丝吓成那样，弄得我也吓一跳，女娲的人来了有什么好怕的。”巫医嘟嘟囔囔的，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也被吓到了。 咳，她们鲤族挑选巫医的时候不光要聪明一点，还要胆子小一点，这是她们鲤族的特色，也是她们生存的智慧。 就是这种胆小，不轻易冒险的性格，才能安全的在山里住了这么多年。 拿着龟甲看了看，还是那些奇怪的图案，她顺手把龟甲放在睡觉的床边。 * 寒枝站在女娲氏的队伍前面，心里犹豫要不要就这样撤回。 这个部落的文明发展好像比外面先进了几百年，说不定里面有很多能打的。 不知道有没有发展出铁器。 这次进山的族人虽然全副武装，一个能打五个，但那是在石器时代，放到铁器时代，那可真不够看了。 之前遇到的那些人手里拿着的都是石器，不过那些人一看就不是精锐部队，拿些破烂武器也可以理解。 正这么想着，对面部落入口有动静了。 一个身穿，呃，应该是鸟类羽毛一根根缝制成衣服样式的人当先走出来。 一边走一边嘴里嚷嚷：“女娲的人，我们早就和伏羲后人分开了，我们已经不是他们的人了。” 伏羲后人？寒枝一愣。 呃，她一直以为这位是蹭女娲热度的，还真有这个人啊？ 自己不会是来了个架空世界吧？ 感觉有点不真实... 可能史前时代真的有这个人，也可能是发音一样而已。 寒枝的神思一下子飘得有点远了，然后又被面前的人拉回。 十几个人呼啦啦往前跑，女娲氏的人只握着武器，但没有举起来。 因为对面的人都是赤手空拳，人还比己方少。 两方人马近的已经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了，比如寒枝就听到对面在说。 “这些人穿的挺好啊，一看就吃的很饱。” “是不是最后女娲的人赢了？我就知道！女娲肯定赢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跑了，我们躲起来，等结束以后跟着女娲不就行了。” 对面仿佛当寒枝她们不存在一样，大声密谋。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建房子？为什么住在这里不出去？”连环三问。 对面终于安静了。 第159章 故事结局? 鲤族首领风丝回答了对面的三个问题：“我们是伏羲后人，本来就会盖房子，住在这里就是不想跟你们外面的人打交道。” “不过我们现在不算伏羲后人，先祖早就和他们分开了，我们现在叫鲤族。” 风丝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寒枝想起莲曾经说过的故事，女娲和伏羲之间的战争起码过了一千多年，这个部落就这么在这里住了一千多年？ “你们知道自己在山里住了多久吗？”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巫医和风丝对视一眼。 不知道啊，他们就这样住在山里，谁会去记到底住了多久啊，他们只知道自己今年多少岁啦。 不过具体多少岁其实也不太记得，只记得个大概。 “女娲后裔和伏羲后人的争斗结束了吗？是你们赢了吗？”风丝也问了对面一句。 哎呀，这么久才找来，应该是打了很多年吧。 寒枝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对面，真是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啊。 没有文字记载的话，确实很容易让人忽视岁月流逝这件事。 记忆的保持和回忆过程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这是遗忘曲线规律。 在没有文字记载的情况下，信息的传递和保存非常容易受到遗忘的影响。 其实就算是有文字记载，人也只能记住自己觉得重要的部分，比如后世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祖母的祖母是谁。 所以寒枝一直觉得那些执着于传宗接代这件事的人还挺可怜的。 除非你可以名垂青史，那你的名字可以有幸停留在史书的某一页，否则所有的普通人在百年之后，子孙后代都压根不记得你。 一切传宗接代的执念，都是无用的镜花水月。 * 鲤族人表示可以让女娲氏的人进山谷里面，坐下来好好说一说。 寒枝想了想，对面就这些人的话，进去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真有事的话，她们三十个壮士也不可能没法突破面前这二十来个面黄肌瘦的难民包围圈。 那这一年里的好吃好喝和训练算是白给了。 真起争斗，就当实地演练吧。 等到跟着鲤族人进了山谷之后，她才发现那些在望远镜里面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房子其实都已经称得上是危房了。 支撑房顶茅草的是一根根粗细不一的圆木，木头之间缝隙还不小。 有些木头很明显看着是新近才砍伐的，和旁边有些朽烂的木头形成鲜明对比。 一句话形容就是入目所见的小木屋都有种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既视感。 寒枝和芮跟着鲤族的人进了他们巫医的房间，其他族人留在外面没动。 “天有点冷，她们不进屋避风啊？”巫医问。 进屋以后寒枝看了看这个好像是整个鲤族最齐整的房子，呃，那木头缝好像就是勉强用泥巴堵了一下，还有亮光从外面射进来呢。 拜这些从缝隙里钻进来的光线所赐，屋里面居然不是特别黑。 但也因此屋子压根没什么保暖功能，屋里屋外温差约等于没有。 这进不进屋的有啥区别，还不如在外面待着，起码亮堂啊。 不过山谷里面的温度好像比外面暖和一些。 “坐，坐。”巫医热情的指着地上几块草席子。 哦呦，草席都有了，寒枝更惊奇。 怎么这个部落给人一种又先进又落后的感觉呢。 屋子里面也没什么东西，空荡荡的，角落的地上隐约能看见铺了一层稻草，上面凌乱的放着一张兽皮，估计是床。 她的目光突然被疑似床的地方附近几块东西给吸引住。 那是什么？ 巫医顺着寒枝的目光看到那几块龟甲，哦了一声，走过去把龟甲拿给寒枝看。 “先祖画的，你看，我们早就和伏羲后人分开了。” 寒枝接过来一瞧，妈呀，难道是甲骨文？ 不过再仔细一看，发现并不是，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是画更合适。 只见一个龟甲上面画着几个火柴人一样的图案，只是没有画脑袋，只有火柴人的身体。甲骨文人　　另一边。 呃另一边好像不见了，这个龟甲不完整。 “在这，在这呢。”巫医在几块龟甲里面挑挑拣拣，捡了一块往旁边一拼。 还有剩下的几块也陆续拼接起来，一幅完整的，不知道该说画还是字的东西出现了。 左边一堆火柴人，右边一堆少一点的火柴人。 这啥意思？寒枝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伏羲后人，这是我们。”巫医指指左边又指指右边。 她好像懂了，意思是两边分开了？ “对对。”巫医点头如捣蒜，心想这个山外来的人聪明啊，真的是女娲后裔。 寒枝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部落虽然没有正式发展出文字，但已经学会了在龟甲上面用画画的方式记载发生过的事情，这该不会是甲骨文的前身吧？ 不是，这片大陆的文明发展也太不和谐了，有些部落都开始有文字萌芽，有些人还住山洞呢？ 摸不着头脑实在是。 “为什么要分开躲在这里呢？”寒枝有点不解。 根据故事里面描述的，伏羲后来当上了华胥部落的首领，按说当时他们就是这个世界最先进的部落了。 鲤族都会用画画的方式记事了，那他们来的地方华胥文明发展只会更加朝前。 跟着这样的部落，肯定比自己窝在这种深山里面好吧。 “我们不想杀人，他们杀了很多很多人。”巫医的脸上带着恐惧。 其实她根本没有见过当时的场面，只是从以前的巫医嘴里一代代流传下来这句话而已。 “伏羲后人追到了女娲后裔住的那片平原上，要把男人都杀了，女人掳回家啊。” “我们的先祖不愿意做这种事，就和那些跟她一样想法的人逃进了山里面。” 寒枝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听到了莲以前给她讲过的故事后续。 她不得不再次回想了一下那个故事的梗概，又接上鲤族人说的后续，发现中间虽然还有一段时间的空白，但是好像挺合理的。 像是史前版避秦时乱，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般。 第160章 自己解决 误入史前桃花源。 区别就是眼前这些人的生活可没有桃花源的居民富足，从他们端来待客的鱼汤可见一二。 寒枝端着手里的这碗，呃，鱼汤是好听的说法，毕竟里面确实是有一块鱼肉的。 就一块，多的没有，好像鱼鳞都没刮... 不过也很正常，鱼鳞也能吃，只是味道不好而已，事实上后世某些地区吃鱼也是不刮鱼鳞的。 只要能吃就都算食物，所以自然不会浪费的刮掉。 可能是常年吃鱼的原因，鲤族人已经知道利用一些野菜去除鱼腥味，因为汤里面还飘着一些野蒜头。 汤不是乳白色，而是像清水一样。这个也正常，鱼汤想要熬成乳白色，要先用油煎，然后再用热水进锅煮。 想也知道鲤族肯定没条件用油煎。 巫医偷偷看了寒枝和芮一眼，看她们都不喝，心里有点着急。 族里的鱼不多了，为了给这些人喝，她们自己都没有吃肉，只喝了汤啊！ 今天族里大半的人都进山采蒿去了，她们应该会自己在山里找食物，至于找什么食物，巫医就管不了了。 挖草根什么的，总能找到点吃的啦。 总之因为那些人进山了，所以才可以分出一些食物给来的这些外人吃，她们要是不吃的话... 不吃的话留给还没回来的人吃，都饿着肚子呢。 巫医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好。 唉，这个有外人来了要分食物的习俗是以前留下来的，但是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真正经历，以前没人来啊！ 外面的林子根本没什么吃的，只有天上飞的鸟，要是会打鸟，那肯定能吃饱。 也不知道这些山外的人进山时吃的什么，怎么能没有吃的穿过林子呢？ 事实上寒枝她们进山以后，除了前面两天在外围打到一些猎物以外，后来还真的是靠着吃鸟肉才撑下来的。 各种各样的鸟，还有猛禽呢。就是肉不怎么好吃，发酸。 所以其实她们现在也饿了。 这么缺少食物的年代，应该不存在用食物投毒的事儿吧？ 算了，保险起见，不喝了吧。真饿了就自己出去寻摸吃的呗，而且看鲤族这些人... 寒枝的目光扫过那个瘦的形销骨立的巫医，以及那个，呃，怎么说？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碗的眼神？ 之前穿着羽毛彩衣所以寒枝还没发现她那么瘦，现在穿着普通衣服，看起来就很明显了。 如果是一年前有人递给她这样一碗汤，她会喝下去，但是现在，总觉得有罪恶感。 于是她把那碗汤还给了巫医，芮也同样把碗递过去。 巫医居然也没客气，直接接过碗出去了，史前时代还没开发出你来我往推拉一番的招式嘛。 也说不准她期待的正是这个画面。 寒枝起身跟在后面出了屋子，就见巫医把碗塞进一个小孩手里，小孩赶紧接过碗，生怕被人抢走一样。 她先把唯一一块鱼肉三两口吃掉，然后一仰脖，把鱼汤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 另一个小孩也一样，鱼肉囫囵下肚，像是没吃过东西一样。 女娲氏的族人看自己家巫医和族长都没喝汤，手里端着的碗也没动。 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不用寒枝耳提面命的教。 看她们把食物还给了鲤族人，就也效仿着把手里的陶碗递给部落周围散乱坐在一些树桩子上的老人们。 哎呀，多少年了族里从来没有外人来过，可不得看看热闹。 老人们有一些身上穿的是兽皮，更多的是用植物纤维织布做的树皮衣。 部落里的老人们接过女娲氏人递过来的鱼汤，咧嘴一笑。 好几个嘴里牙齿都没几颗了。 寒枝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鲤族人用的碗是陶碗。 又一个先进文明的表现。 所以这是一个会盖房、有陶器、有纺织、会养鱼，但文明一直停滞不前的部落。 这并不奇怪，新石器时代持续了几千年的时间，期间陶器、青铜、铁器、玉器都已经存在，甚至学会了种植水稻，但发展依然缓慢。 人口发展不起来，一切都是空中阁楼。 风鲤已经发现这些人好像还没喝鱼汤。 这些人不饿吗？这碗汤要是给她女儿风丝，还没等汤变冷就已经进肚子了。 不过这些人看起来真的好像没有挨过饿的样子啊。 还有她们的头发应该不是用火烧，而是用锋利的东西割断的吧？多整齐，还有脸上怎么一点灰都没有？ 她们族里大人小孩脸上都蒙着一层灰，风鲤很不好意思说其实脸已经是最干净的地方了，其他地方... 比如有些人很久都不洗澡也不会洗脸，就任由灰尘在身上日积月累，变成陈年老垢。 洗澡干什么？会生病的！ 女娲氏穿的兽皮也不像鲤族人身上穿的一样，鲤族的兽皮也不知道传了多少年了，好像是祖母的祖母传下来的？很多都烂的不能穿。 幸亏这个地方到了冬天也不是很冷，巫医说是因为四处的山高把冷风挡住了。 她们还有从先祖那里学来用树皮做衣服的技能，冬天只要不在外面待久了，勉强可以过冬。 看到女娲氏的人把手里的鱼汤都递给族里的老人们后，风鲤更是震惊。 这些人竟然把到嘴的食物给递出去了，这是真的不饿啊！ “我们可以自己解决食物，你们吃得东西也不多，不用分给我们。”寒枝也不啰嗦，直接说道。 风鲤愣了一下，自己解决？怎么解决？ “你们周围的山里也像外面一样没有猎物吗？”芮问风鲤。 寒枝觉得应该不可能，这周围山上的树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多杉树。 “有野鸡野兔，可是打不到。”风鲤犹豫着说。 “那我们就打野鸡野兔吧。”芮说完，冲着族人们一挥手。 于是风鲤就看着这些人呼啦啦往身后林木最密的那座山上跑去。 “附近应该没猎物，这些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被猛兽袭击吗？”寒枝很不解。 其实她不止是第一次困惑于这个问题了。 那就是不光这个地方的人没有被猛兽袭击过，甚至平原周围的山里也没有大型猛兽，除了野猪。 平原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发展农业的理想场地，但这很不符合食物链的生态平衡啊。 要说没有猛兽，那她刚去山洞那会，为什么会遇到狼！！！！ 怎么只有女娲氏这么倒霉啊啊啊。 第161章 躺平的部落 风鲤有点鬼鬼祟祟的跟在这些人后面，想要看看她们怎么打猎。 先祖们说过，女娲是一个很会做东西的人，这些人是女娲后裔，那肯定会用没见过的办法打猎。 族里今年养的鱼大概是救不回来了，族里人要怎么办啊。 明明山里有那么多野鸡野兔，就是没办法抓到。 鲤族的先祖们从前是华胥部落里面养鱼的，所以对于打猎这方面并不擅长。 擅不擅长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听说以前的部落就是因为打猎打不到食物了才开始种地。 种地也不怎么能吃饱肚子。 还是养鱼好，鱼只要草料给足，生病了往里面撒点野蒿汁就行。 像今年这样死了这么多鱼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总而言之风鲤觉得自己部落的日子比外面的部落过得要好多了。 直到这些新来的山外人打破了她的固有印象。 寒枝早就发现鲤族首领跟在后面了。 不过她也没有赶人走的意思，只是让族人先不要用弓箭射击猎物，而是用长矛投标来打猎。 主要是弓箭在文明发展里面的重要性实在是太大了，因为弓箭发明以后，打猎就变成了一件简单很多的事情。 学会使用弓箭，杀死猎物的概率也就大大提升，只要森林里有猎物，那这处林子就会变成一个稳定的食物供给点。 发明弓箭需要长期积累的经验和比较发达的智力，已知鲤族会制作陶器会抽取植物纤维做衣服会养鱼会盖房。 她们差的最后一步，就是发明弓箭，对于鲤族来说，弓箭就是一种决定性的武器。 她暂时不打算把这个技能教给一个还不是很熟悉的部落。 虽然这个部落里的人看起来一副老实憨厚，不对，应该说是畏畏缩缩的样子，但是还是留一手的好。 族人对于长矛的使用依然得心应手，虽然现在基本都用弓箭打猎，长矛更多时候是用来当标枪一样投掷着玩，但是准度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风鲤就这样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投出手里的棍子，夺的一声很快啊，冒头的野兔就被钉在地上了。 “这边的兔子也瘦。”芮拔起地上的长矛，把兔子提起来掂掂。 “冬天嘛，没办法。”寒枝接了一句。 不远处又有一只兔子，看到来人了竟然也不跑，而是还在挖地底的草根吃。 大概是以前的鲤族人不会打猎，给了野兔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些无毛猴都不足为据。 只可惜这次没猜对。 另一个族人的长矛已经瞬间投了出去，正中兔头。 “要是有野猪什么的倒是挺好，长矛戳野猪好使。”女娲氏的人一边继续往林子里面钻，一边和身边人闲聊。 这边的林子路不算难走，应该是鲤族以前也会往这些地方来的原因。 跟在后面的风鲤一听野猪两个字，眼睛一瞪。 哎呀，野猪，这些死野猪，每年麦熟的时候它们都会来地里偷吃。 大野猪一个个嘴里长着长牙齿，力气又大，一个顶撞就能把人给顶飞喽，身上还有一层厚厚的泥巴壳。 鲤族根本拿野猪没办法！！ 本来族里种的那些地，省着点种出来的麦是够吃的，但是野猪年年偷吃，害得族里年年饥荒。 好啊！我们治不了，有人治你们。 本来缀在队伍后面的风鲤，一听这些人想打野猪，顿时加速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喊：“野猪，我知道哪有野猪！” 队伍马上停下，寒枝和芮齐刷刷回头看她，异口同声：“在哪？” * 队伍调转方向，由风鲤领头，往野猪大本营，也就是另一座山头走。 “你们早点说会打野猪，我早点带你们去了，野猪害人啊！” “害什么了？”寒枝好奇。 “害地里的麦！”风鲤只要一想到每年损失的麦子，就觉得生气。 寒枝一开始还没听懂，以为风鲤说的是方言呢。 害地里的mai... 等到转过弯来，才发现该不会是麦子的麦吧！ 鲤族人有小麦种子？ 这简直是个惊天大发现！ “你们竟然会种，不对，你们竟然已经有麦子了？”小麦不是还在新月地区吗？ “有啊，我们的先祖进山之前偷偷拿了种子，本来是准备在山里种地的，后来看到山里很多湖，所以就一边种地一边养鱼。” 寒枝上上下下看了风鲤一眼，摇摇头。 造孽啊！这么雄厚的家底，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她总觉得这种事情莫名有点熟悉，后世好像有个地方也是分家的时候拿了一堆高科技武器，老家解体以后直接跃升成世界第四军事强国。 呃，成为强国以后选择自废武功... 总之结局不咋好... 不过鲤族不一样，鲤族好像是因为胆子太小了，不敢跟山外的人起冲突所以一直躲在山里。 谨小慎微是好事，但是一整个部落都是这种胆小的性格，导致文明停滞不前，这妥妥的一手好牌打稀烂不是。 不说把这条件给现在的女娲氏，就是寒枝没来之前的女娲原住民们，拿到这些东西都能直接来个原地崛起，一脚踹飞周边部落，哪还有有盐部什么事啊。 女娲氏亏就亏在起点太低了。 明明是传说中的女神后裔，何以沦落至此啊。 寒枝都有点痛心疾首。 我的神啊，你但凡再多给点资源，女娲氏现在就不会发展这么慢，吸收周边部落的速度都不敢太快，生怕收回来以后不能做部下，而是喜欢反水的二五仔啦。 莲说的故事不就已经充分证明了二五仔早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吗？ 所以寒枝对于面前这支队伍的戒心一直不能放下，尤其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后。 现在好像放下了。 这懒的好像饭喂到嘴边也不知道大口吃，当二五仔明显不够格。 真没想到有一天懒也会成为优点！ 第162章 野猪群 “野猪就在前面。”风鲤气喘吁吁的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 哎呦这些人走路也太快了，还一个劲儿催自己走快点，这么高的山，爬了半天，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 可怕，简直太可怕了！ 难怪人家能打野猪。 芮已经开始查看周围野猪留下的痕迹了。 “这群野猪数量不少，起码有十几只，还都是大野猪。”她面色有点凝重。 十几只成年野猪可不好对付。 不过族里这次挑选进山人的不说个个是精英，但也都不缺力气，围攻野猪的实力还是有的。 “先看看野猪群到底多大，如果很多的话，咱们想办法把它们分开，逐一击破。”寒枝低声和芮商量。 商量了一下大概的围猎方法，这才开始寻找野猪踪影。 作为本地的山林之王，野猪向来不屑于掩藏自己的行踪。 所以芮都不怎么需要用心追寻，只要一路顺着那些脚印断枝和被皮糙肉厚的野猪磨破的树皮往前走，就能找到目标。 前面的林子里面已经能听到野猪们的哼哼声了。 众人止住脚步，架起望远镜一看。 哦呦，数量确实不少，起码有二十头！ 不过不全都是成年的，有几只崽子和半大的混在里面。 寒枝有点理解为什么这边会有这么多野猪聚集了，因为暖和啊！ 并不是那种像南方一样的暖和，而是比起寒枝她们那边，这边的山里明显暖和的多。 而且还有很大的一片泥巴地，简直是野猪的天然浴场。 没错，裹泥巴就是野猪的洗澡方式。 现在还正是半下午，太阳光还行，泥巴地甚至没结冰。 野猪一个个翻滚着肥笨的身体，在泥泞的地上滚来滚去。 这么多只，势必要把它们分散开。 光来硬的不行，小身板不够野猪顶的，得用别的办法。 她们所在地周围是一片松林，地上还有不少松果，大概这也是猪群在这安家的原因之一，它们爱吃松果。 来的时候还看到一大片竹林，好些地方都有被猪嘴拱过的痕迹。 好家伙，此地野生资源丰富，每年到了时节，还有鲤族人固定刷新的麦地给山林之王们提供零嘴，难怪能发展出这么大一群。 猪肥，待宰！ 风鲤早就看见女娲氏用的望远镜了，但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所以她也不知道寒枝她们早就摸清了野猪群的数量，此时正在在想对策分开野猪群。 就地取材的对策，还能怎么分，做火把驱逐呗。 野猪应该不至于训练有素到撤退的时候都往一个方向，派一部分人守住一个野猪逃跑的口子就行。 风鲤就这么莫名的看着这些人从背后的筐子里掏出一个有点像石斧的东西对着树枝一阵哐哐砍。 快，太快了，大腿粗的树枝，三两下就砍断了，看的她目瞪口呆。 这肯定不是石斧，石斧没有这么利！ 接着又看见这些人对着已经砍下来的树枝再砍一遍。 砍个十字缺口好做火把。 十来分钟的时间，几十支火把就做好了，连风鲤都分到了一个。 “等会用这个赶野猪，你拿在手里，野猪就不敢往你身上扑了。”寒枝叮嘱了一句，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跟野猪来个正面冲突。 那小命就不保了。 风鲤愣愣的接过那支还没点燃的火把，惊奇的左看右看，发现里面塞了很多干枯的松针还有细枝。 松针引火的作用她是知道的，但不知道松枝可以做成这种样式。 但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棍子吗？拿着这根棍子野猪就不会顶她啦？不可能吧！ 就在她将信将疑的时候，芮已经开始和族人们商量站位问题了。 老规矩，还是三面包抄。 火把先不点，免得还没近前就把野猪吓跑了，要等到站好位置，再点火把。 这次出门带了五个火折子，被芮一一发出去。 风鲤被寒枝放在一个指定的位置，也就是队伍后面站好。 “你没有抓野猪的经验，别随便往前，站这看着。”寒枝又叮嘱一句。 风鲤低头看着这个看起来没多大，但是一直在指挥这些人的小孩。 她听到有些人叫寒枝巫医，她还知道芮是族长。 这样的族长她是见过，但是这么小的巫医还是第一次看到，稀奇。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位小巫医看着年龄很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想听从啊！ 所以风鲤乖乖的站在指定位置没动，然后。 “哗。”手上举起的火把在经过短暂的引燃时间后，猛地燃烧起来。 走神的风鲤被吓了一跳，几乎把手里的火把给丢出去了。 倒不是她怕火，而是这个火把是怎么烧起来的！！！ 她根本没看见有人钻木取火啊！也没看见地上有火堆。 这个火简直像是凭空出现的。 哦也不是，好像是那个小巫医的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没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太小了，点燃火以后就被收起来。 寒枝就着风鲤手里的火把把自己的火把点燃。 她就不参与围猎了，这是芮的战场。 风鲤终于知道手里的东西为什么叫火把，也知道为什么野猪不敢靠近了。 再厉害的野兽也怕火。 这些人是真有办法，不是瞎说的。 一头的火把陆续点燃后，去往另一头的女娲氏人把剩下的火把也点亮了。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白天看并不是很显眼，但依然惊动了泥潭里面打滚的野猪们。 领头的野猪王抬头一看，哦，无毛猴。 不怕，猴子拿它们没办法。 它不但不怕，还就势在泥巴里面翻了个身。 裹泥巴就得裹均匀，一个地方裹不到就得被虫咬，虫子老烦人了，打也打不到。 芮感觉自己好像被小看了，不由得捏紧右手的标枪。 可恨，自从来了这个地方，野猪小瞧她，那些野鸡野兔也不怕人。 你们本地的动物胆子确实很大啊。 她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跑到前面去的族人们。 等到各自站好位置，就可以发起进攻了！ 第163章 迷妹 芮决定今天的目标是杀三头野猪。 族人刚好分成三队，每十个人对付一头。 选择的野猪对象不能太小，也不能选最大的那几头。 小了忙活一阵肉不够分，大的野猪肉太老了，而且又腥又膻啃不动。 于是三头半大不小，一看年龄就不超过两岁的野猪就被挑选为目标。 为什么可以判断出年龄呢？因为族里现在养野猪后，对于野猪身上的年龄特征已经有了很多了解。 比如体型是最好判断的，成年野猪一般体长在1.5-2米之间，而野猪成年最少需要一年半。 还有个特征就是野猪身上的毛发，小野猪生下来时，身上的条纹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一只花栗鼠呢。 这是它们的伪装毛色，用来骗过天敌的。 等到两个月至一岁时身上的毛就会变成红色，一岁以后成年期，就会变成深色。 毛发比体型能更准确判断年龄，所以她们选了三头看起来体型一米五左右，毛发还不是很深的，重点就是围猎这仨。 风鲤就在旁边听着芮一通这样那样部署，时不时有一些陌生的词汇从芮的嘴里蹦出来，比如什么西北方向几个人，东南方向，分别有多少队员，又有多少人负责追赶，几个人负责缩小包围圈。 方向、数字，还有什么口令指挥。 除了一二三以外，都是她自出生以来从没有接触过的名词。 鲤族人都认识一二三，还会写呢。毕竟她们先祖来自于大部落嘛。 不过从四开始，就会超出她们的知识范畴。 但那些人好像都听懂了，一边听一边点头，有些人还提出不同的意见，争取让捕猎行动更加完美。 在风鲤看来，这群野猪就是她们鲤族所有人都来，也不一定能抓到一头。 害怕呀，以前族里有一个胆子很大的族人，不听巫医和族长的话，觉得自己可以用石茅戳死野猪，结果最后肚子都被野猪牙顶穿了。 风鲤记得自己那时候还小，其他事都不怎么记得了，但是那个族人肚子被顶个洞，洞里各种颜色的内脏流出来的画面，她竟然一直记了几十年。 那以后就没人敢再尝试和野猪正面对着干，只敢在野猪下山的时候，全村人手里拿着石茅驱赶它们。 野猪如果正面冲着她们冲过来，那她们一定会马上掉头就走。 “你们小心点，野猪真的很厉害的。”风鲤有些不安的冲着那位小巫医说了一句。 她看出来，虽然全程都是那位族长在指挥这些人，但是这个部落里面最有话语权的，一定是这位小巫医。 她们鲤族人虽然生性胆小，但是人人都很擅长观察一些别人不容易发现的小事。 并且从这些小事里面察觉到危险的要素，然后避开。 呃，算是她们的一种天赋。 寒枝给了风鲤一个安抚的笑：“没事，我们就抓三只。” 什么？三只！ 风鲤惊呆在原地，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怎么敢的呀！ 但这些人还真就敢了。 她已经看到，前面出发的那批人在林子里面发出一种怪怪的声音，也就是哨声。 后面的人收到信号以后，就开始举着手里的火把，对着野猪一通吆喝驱赶。 而且驱赶的样子看起来也很有配合，不像是乱赶的。 野猪群里瞬间响起一片慌乱又尖锐的叫声。 领头的野猪好像想要顶人，但是在看见火把的时候，绿豆大的小眼睛里面又流露出恐惧。 动物对于火的恐惧是刻在骨头里的，不是猪有勇气就可以克服的。 不光手上有火，还有尖尖的散发着寒光的长矛。 领头的野猪莫名觉得这长矛很熟悉。 没错，这只倒霉的野猪王就是寒枝她们下山前，用橡子粉引诱好捉幼崽的那群。 真是冤家路窄，那年它的族群猪数只有现在一半，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它的猪群迅速扩大。 它每年在山里基本是行踪不定的，哪里有吃的就去哪，冬天哪里暖和，就在哪里过冬。 偏偏走到哪都遇到这伙人。 倒霉，实在是倒霉。 但说倒霉也不是特别倒霉，因为女娲氏今天的目标依然不是它，而是那年跑脱的那几只猪崽子。 猪崽子小时候遇到寒枝它们抓猪崽，有幸逃脱了一次。 好不容易刚成年呢，又遇上了... 所以最倒霉的还是这三只半大不小的猪。 其他猪都已经被队伍故意给放出了包围圈，只有三头肉不嫩也不柴，十分适口，正值青壮的猪分别被十个人包围了。 包围圈越缩越小。 这个战况是风鲤完全没有想过也想象不到的展开。 她想象的人肚子被顶个洞的后续也没有来，反而是野猪们身上被戳了十几二十个血窟窿。 一人戳两下，不够皮糙肉厚的野猪就这么被戳倒在地上，粗壮的后腿一开始还能使劲踢腾两下。 芮把铁矛往猪脖子处狠狠一插，猪血哗啦啦往外流，野猪这才终于不动了。 “趁着还没死把血放干净，不然肉吃起来很腥。”寒枝站在风鲤旁边，感觉她好像都看呆了。 风鲤确实看呆了。 她以为自己杀了十年的鱼，心早就像那把常用的石刀一样冷了。（ps：谁还不知道大润发杀鱼梗...） 但现在她感觉那个叫芮的女人心肯定比她还冷。你看她戳野猪脖子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记忆里那个肚子被顶穿的画面好像慢慢飞走，换成了眼前一个女人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着长矛，长矛戳进野猪脖子里，又从容不迫拔出来的画面。 这个女人，可真是，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个杀猪场面竟然让自己有点热血沸腾。 寒枝有点好笑的看着风鲤呼哧呼哧的喘气，好像杀猪的人是她一样。 怎么站在旁边看也能使劲啊？ 风鲤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再看芮的时候，有一种。 嗯，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感觉气场一米八。 风鲤握紧拳头，在心里默默呐喊。 “如果是这个人当我们鲤族的族长，那么我可以让出自己的位置！！” 第163章 鲤族的怪圈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莫名收取了一名迷妹的芮，正在观察着野猪放血的情况。 放完血就得趁热剥皮掏肚了。 看这三头猪的个头，加起来起码上千斤，如果不肢解的话，很难搬回去。 “怎么样，就在这把野猪肉给分了吧？”芮的目光继续放在野猪身上，但头朝着寒枝的方向扭动一下征询意见。 寒枝看了看天色，感觉应该还有一两个小时才天黑，就点了点头。 大不了在山上过夜嘛。 于是一行人就地抽出短剑骨刀，开始处理野猪。 芮给野猪开肠破肚的动作十分熟练，割开肉的时候，哪里应该直接切下去，哪里应该避开骨头绕开，她都一清二楚。 观赏起来有点血腥，但也有种庖丁解牛的美感。 风鲤已经不由自主走过去，蹲在芮旁边。 看着她那双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手握着短剑在猪身上随意游走。 看入迷了... 芮偏头看了看这个挨自己有点近的鲤族族长。 刚见面那会她好像都不敢靠近，怎么这会都敢挨着了！ 奇怪的女人。 芮顾不上想风鲤为什么这么快转变了，她得专心宰猪。 虽然这边山里比较暖和，但毕竟是冬天，趁着野猪身上热度还没凉，血还没凝固的时候赶紧把肉分割出来。 血凝固了手上会黏答答的，她不喜欢。 另一边寒枝也在教一个杀猪不怎么熟练的族人应该怎么下刀，尽量加快进度，争取天黑前下山。 这处本来是野猪浴场的地方，此时地上却到处都流着野猪们的鲜血，猪群大概有好一阵子不敢再回来了吧。 一直到天色渐暗。 风鲤看的太专心，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再不下山，天黑头以后路就不好走了。 她们是从另一片山头移动到这边来的，现在下山走近路的话，还来得及赶回去。 此时杀猪已经进行到尾声，一块块深红色的野猪肉被分装进女娲人背着的篮子里面。 如果是平时，毛皮和内脏会就地扔掉，但今天寒枝让人都给收了起来。 野猪皮和内脏处理一下其实都是可以吃的，以前族里是怕寄生虫，但鲤族人肯定不介意这个问题。 寒枝没打算分野猪肉给她们，因为这样会有点太过了。 但是内脏和毛皮可以带回去做为敲门砖。 让她撬开鲤族麦种的大门。 风鲤腾的一下站起来，一脸慌张：“快走吧，再不下山看不见路了。” 女娲氏的人顾不得收拾手上和身上不小心被溅到的血污，直接把工具也丢进篮子里，跟在风鲤后面火速下山。 风鲤一边引路，一边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 这场猎杀野猪的行动让她对于眼前的女娲氏有了新的认识。 这些人就是先祖们经常在嘴边挂念着，又时常出现在故事里的女娲后裔啊。 听说在女娲来到这里之前，这里是一片蛮荒之地，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 女娲教会他们说话，每个不同的部落又分别传授了不同的知识技能，才让这片蛮荒大地慢慢热闹起来。 直到伏羲后人找到了这里。 风鲤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 严格来说，她们鲤族也是伏羲后人，虽然先祖没有参加过那场争斗，而是逃跑了。 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是谁打赢了，应该是女娲的人打赢了吧，不然怎么会有后面这些人出现呢... 她复杂的心情里面夹杂着一些内疚，导致背影看起来有点萧瑟。 芮感觉前面带路的风鲤更奇怪了，怎么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的。 难以捉摸！ 风鲤仗着对这一片地形很熟，只花了比来时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部落附近的山上。 那些进山找蒿的族人都已经回来，听说族长一个人带着，哦不是，巫医说是跟着那些陌生的山外人进山，到现在还没回来，都急的不行。 有几个人准备顺着山外人进山的路去找一找，却突然听到巫医让他们停下的命令。 “别乱跑，看山上，有火光。” 一听山上有火光，鲤族人都吓一跳，还以为是起山火了。 山火是很可怕的，听巫医说很久以前有场山火烧死了族里很多人。 其实住在这个山谷里面并不是特别安全，虽然没有大型猛兽，只是偶尔有野猪下山偷吃麦。 但是天灾一直有，什么山火啊洪水啊，时不时就要来一场。 听说也就干旱暂时没出现过，因为这边雨水多。 也因此尽管鲤族在这山谷中住了几百上千年，人口也一直没有突破两百。 巫医说这是因为当初先祖们从部落里逃走后受到了诅咒，诅咒她们的人数永远不能超过当年进山的人数。 一旦超过那个人数，神明就会降下惩罚，收走多余的人。 风鲤不知道这个诅咒是不是真的，但这些年，鲤族的人数的确处于一个非常稳定的数量。 前几年族里陆续有新生儿诞生，族人的数量开始超过当年进山的人数。 但那几个婴儿一直很健康，其余大人也没发生什么事。 今年的雨水并不多，没有发洪水的可能。 担心的山火也一直没有出现。 族人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诅咒肯定已经消失了，没想到今年就发生了雪灾，渔场里的鱼都生了病。 现在山里又起了火？ 神啊！真的就不能让我们安生的活在这个地方吗？ 鲤族人从心里感到绝望。 她们可以暂时离开山谷，前往其他没有火的山头避难，但渔场里的鱼一定会被山火影响，高热的温度几乎能让水面沸腾，每次山火过后水里都会死一大批鱼。 同时她们住的木屋也会被山火烧毁，然后就需要大量的人力来修建那些被烧毁的木屋。 建房子的木头不能太细，不然住不了多久房子就会塌。 而鲤族人伐木的工具只有石斧。 稍微粗一些的木头，石斧就很难砍断，经常砍着砍着刀口就钝了或者装石斧的把柄崩裂。 重建除了投入人力，同时需要比平时更多的食物，才能让族人后续有力气继续干活。 住在这里的鲤族人像是进入了一个循环的怪圈，每隔几代就经历一场灾难，减少人口，再重建家园。 认为这是一种诅咒的她们不敢，也不知道应该要迁往什么地方居住。 她们认为不管在哪里都一样，至少住在山里是隔上几代才会发生天灾。 外面可每天都是人祸。 第164章 看错人了? 鲤族人以为又发生了山火。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准备进屋收拾东西跑路，又被巫医再次叫停。 “等等，好像不是山火，那火会移动，又没有山火一样大的黑烟，也没有烧成一片片的。” 鲤族人听了赶紧抬头往山上一看，好像是跟山火不一样啊。 有经验的老人说过，山火后面的天空一定能看到很多鸟飞起来，而且会有很黑的烟冲上天。 但这些火光不一样啊，好奇怪的火光，就好像... 就好像是地上的火堆在天上移动一样！ “可能是山外人带来的新东西。”巫医判断。 这支山外的队伍不光穿着和她们很不一样，用的东西也大多数都是她们没有见过的。 像山火但不是山火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进山的风鲤弄出来的，那就只能是山外人。 “火光下山了！是族长！” 眼神好一些的小孩子们已经看到了走在队伍前面的风鲤，高兴的叫了出来。 山上的风鲤也远远看到部落里那些进山采蒿的人回来了，她的女儿风丝正在人群里面朝她招手呢。 芮停下脚步，拿出望远镜一看，发现情况不对劲。 身后寒枝的脸色也不太好，这个部落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鲤族各个房屋之间几乎站满了人，一眼扫过去，大致估算一下，起码有一百二三十个！ 这些人在她们白天进村的时候根本就不在，是从哪来的？ 如果一开始发现鲤族有这么多人的话，她就不会带着人进入山谷了。 三十人对一百三十人，即使最后大概率能赢，但也会折损很多族人。 大意了！ 好在现在她们站在高处，暂时有地理位置的优势，前提是这些人不会在什么地方还藏着一群人，然后在背后搞偷袭。 她又拿着望远镜把周围都扫视了一圈。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火把的光提供了一些亮度。 背后的山林一片寂静，看不出有什么动静。 但她没有掉以轻心，而是让族人继续警戒。 走在前面的风鲤突然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诶？这些人怎么不走了？ 不光不走了，手都开始握紧了那些戳野猪的武器。 还有她们看自己的眼神.. 风鲤不知道怎么说，这种眼神让她有点害怕，同时夹杂着一点伤心。 怎么了？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你们怎么不走？”风鲤只好按捺住想要飞奔下山的冲动，出声询问。 “山下这些人哪来的？”芮回答的口气有点冷。 她本来对风鲤印象还行，因为她虽然很胆小，但是胆小怎么了？ 寒枝曾经说过，你总得允许这世界上存在胆小的人吧？不能只看见这个人胆小，应该去看她有什么优点。 芮觉得这话说的不错，她观察过风鲤，认为她是一个虽然胆小，但本性善良，有着旺盛好奇心的人。 为啥这么说？不好奇也不能明明胆子小还跟着一群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进山吧... 还有白天给女娲氏的人分食物，这是一件难得的事。 芮本来对风鲤的定义是一个胆小善良还有点莽撞的人，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定义错了。 这个叫风鲤的女的长得浓眉大眼，竟然搞埋伏啊！ 根据芮最近读过的兵书内容，她觉得这就是埋伏，只不过埋伏的很失败。 一点伪装都不做！ 继被这山里的动物瞧不起以后，现在还被人瞧不起了。 芮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啊？”风鲤听到芮的问题后愣了一下，也没多想，直接回答：“哦，她们白天进山找蒿根，我们养的鱼生病了，巫医说要用蒿治病。” 听到这个回答后，寒枝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她回想起来了，当时在山里还遇到一个小女孩，那时候说让她回家找能说话的人呢。 她们就是跟在女孩后面才找到鲤族大本营的... 这么短时间里就做出决策让这些人埋伏在外面当然不可能，那得是什么兵法奇才？ 孙膑孙武来了都得给制定计划的人让路啊！ 所以风鲤说的是真的。 寒枝给身后的族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放松。 自己吓自己~ 不过小心无大过嘛，史前时代的人虽然没那么多心眼子，但也不排除有人天生就会这些东西。 “行了，继续走吧。”芮冲着风鲤点点头。 风鲤只好莫名其妙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这闹的是哪一出？ 回到族里后，女儿风丝率先围上来：“母亲，你怎么一个人跟着这些人上山？我就在屋里找了一下东西，出来你就不见了！” 风鲤挠挠头。 也不知道怎么的，当时就是不由自主跟上去了，现在想一下确实可怕。 她其实跟这些人一点都不熟啊！ 回来的鲤族人好奇看着这些山外人，眼尖的已经看到了她们手上身上的血。 几个小孩子吓得躲在母亲背后不敢露头，这几个孩子白天跟着大人一起进山找蒿了，所以不认识寒枝她们。 寒枝赶紧摆手，站出来解释：“这是杀野猪沾的血。” 她的身体是小孩，出面说话更容易取得信任。 果然鲤族人群里紧张的气氛松懈了一些，小孩也敢探出脑袋观察人了。 天色黑的很，但女娲人手里举着的火把还是能让人看清她们的面容。 这些人看起来跟她们鲤族人一点都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小孩们说不出来。 * 寒枝和芮跟着巫医的脚步进了屋。 “你们山外人进山，本来晚上应该住在房子里面，但是我们的房子...”巫医很为难的看着对面两个人。 她们鲤族人的习惯是很多人住在一个房间里面，这样更节省空间，毕竟建房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寒枝很理解，没房间了嘛。 不过就算是让她住进去，她也是不愿意的。 第165章 长路漫漫 “没事的，我们经常在山里跑，习惯住外面，今晚就在你们木屋边上的空地住下就行。”寒枝对鲤族巫医说道。 她只想赶紧出屋，这屋子里面黑的啊，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也不知道巫医非要进屋说话图个啥，仪式感啊？ “找鱼？”巫医抓住了关键词。 寒枝准备迈开的步子只能暂止。 “对，去年夏天河里发大水，上面冲下来好多鱼，我觉得上游肯定有大湖，所以才带人进山。”她解释道。 “哎呀，那些鱼冲下去被你们吃了啊！”巫医回想起来去年雨水太多，湖水上涨，渔场逃跑了很多鱼。 幸亏那时候族里养的鱼多，跑了一些，剩下的也还够吃，不然就要让族人沿着河流去把那些逃走的鱼抓回来。 养鱼不容易啊，中间还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减少鱼的产量。 但她们只会养鱼，种地一年收回来的粮食只比撒下去的种子多一点。 干什么都不容易，今年的鱼还生病的厉害，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唉。 巫医在两人面前重重叹口气。 寒枝和芮很有默契的在漆黑房间里对视一眼。 适应了光线以后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一点人形轮廓的。 猪皮加内脏，再加上治疗竖鳞病的办法，种子的事稳了。 不光稳了，还可以多拿一些，种子越多越好。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说话吧，里面这么黑，外面起码有火把亮光照着更好说话。”见这个谈话一时半会不能结束，寒枝只好直接提议。 巫医没反对，跟着俩人直接出去。 寒枝这会肚子都已经饿得不行了，毕竟今天一天都没吃上一口热乎饭，只是啃了两块当零食的肉干而已。 她唯一从族里带出来的食物就是肉干。 其他族人只会更饿，因为她们连肉干都没带，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扎营，做饭！ “巫医，你要不要带着族长来我们住的地方继续刚才说的事？” 巫医还是没反对，乐颠颠的就叫上风鲤一起往女娲氏准备驻扎的那块空地走。 寒枝擦擦汗，你一个部落的巫医，也太听话了，说啥听啥，一点不带反对的。 鲤族巫医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根据原始人的实际年龄与差异，这个四十出头，起码要减掉十岁。 那就是三十左右，估计还没有堇大呢。 这个部落的人其实根本没有她们自己认为的那样胆小，就比如这个巫医，对山外人的来访有点太不设防了。 寒枝也不觉得她们有多么胆小，她觉得认为不愿意参与侵略战争的人就是懦弱胆小的人，才是真正有性格缺陷的人呢。 一天的相处时间说不上长，但足够寒枝摸清鲤族人的底色。 她们身上都有一种脱离世俗太久的率真。 好像比原始人还原始人。 一开始只是想要这些人手里的麦种，但是现在，她想要了解这个部落更多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这次或许不必非要等着她人投诚，而是她主动递出橄榄枝。 和古猿巨猿们不一样，这支部落在百年或者千年前，一定和原身的部落同出一族。 大概率是后世文明社会人类的祖先，也就是狭义上的寒枝的同族。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非土着，寒枝对于同族是有一种警戒心的。 至于为什么警戒，她倒也没法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只是一种本能。 从鲤族现在的发展来看，伏羲后人们大概率已经完成了由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结构的转变。 而鲤族的先人们算是那些转变的人中，一批失败的逃兵。 是和主流故事背道而驰的人。 什么是主流故事呢？大概就是一些虚无的宏大叙事。 真正的宏大叙事当然很伟大，但虚无的，寒枝不喜欢。 比如有些人喜欢的宏大叙事，认为文明发展就是靠着血腥的战争，靠着武力烧杀劫掠，靠着强大的部落侵吞弱小的部落来完成。 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怎么看待那些百年里，数次侵犯他背后祖国的列强们？ 列强们在这些人眼里岂不就是文明的代表？ 他们又怎么看待百年后飞速发展的夏国？ 这发展是靠着武力劫掠得来的吗？是像倭人那样，打着共荣的名号侵略其他国家得来的吗？ 当然不是。 而是先辈们的抛头颅洒热血，是后辈们的奋起直追。 是各种怀抱着无限的抱负，如同灯塔一般在漆黑海面尽力发出光亮的领路人们。 是百年来无数像螺丝钉一样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做着普通工作的普通人们。 是他们一起完成的。 她们才是人类的群星闪耀时，他们造就了星河璀璨，大国崛起。 这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他们依然沉迷于鲜血和暴力。 他们甚至自恋的认为母系社会结构一定是女性压迫男性，因为集父系权力于大成的封建社会就是这样压迫女性的。 但他们好像没有想过，母系社会致力于合作共赢，所以稳定发展了几万年。 既然没有刻意打压，那自然也会有男性首领的出现。 而并不是某些人认为的：封建社会只有一个女皇，母系怎么会有那么多男性首领？ 太可笑了。 你在凝望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这些人打着反某某的名号，但最终却开始像某某一样思考。 她见过很多这样的人，这样的和自己反对批判的走上同一条路的人。 他们的愿望也许曾经是屠龙者，但杀死恶龙后，他们会变成另一条恶龙。 恶龙被新的勇者们打倒，重复过程，无限循环。 如果有人想要探讨不同的观点，寻找其他的出路，那么这些人的做法不是加入讨论，而是批判你提出的设想。 你甚至连幻想都不可以，幻想也是错。 母系社会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发明出文字，没有留下确切的记载，记载那些伟大的女性们。 她们如何在各种天灾的侵袭下带领着族人们艰难生存。 如何走上没有目标，不知终点的迁徙之路。 如何孕育人类，打造文明的摇篮。 几万年的空白里，只留下了各种遗址让后人一点点的探寻摸索。 也可能是有记载的，只是新鲜出炉的史料想要推翻几千年来留下的“常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毕竟从来如此、自古以来的世间规则，最难打破。 第166章 都不容易 寒枝猜测，如果伏羲后人的部落此时已经有了文字，那么鲤族一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再被大肆宣扬成叛徒。 她们会被描绘成是一支只敢在深山中胆小求生的逃兵。 但寒枝目前很喜欢这支所谓的胆小的“逃兵”。 她们应该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风鲤和巫医跟着女娲氏的人来到那一大片空地。 这其实不是空地，而是鲤族种植麦子的农田。 只是去年收获的粮食实在是太少，没有办法把周围的地都种满，所以看起来才像是没什么用的空地。 前往林子里寻找干柴的女娲人已经回来了，地上开始陆续燃起几堆篝火。 一时间，黑暗的山谷里变亮了不少。 往常的这个时候，鲤族人都去睡觉了，因为天早已经黑透。 你说烧火照亮？烧火不要柴禾的吗？ 她们鲤族人在这山谷里住了很多年，附近的细枝早就都被捡完了，想要烧火，就要去更远的地方捡拾柴火。 一来一回的，花费那么多力气，还不如直接睡觉省力呢。 听先祖们说，每次山火以后，会有不少大树被烧死，那几年就会不缺柴禾烧。 因为烧死的大树稍微砍一下就能拖回家用。 但把那些好砍的树烧完以后，就又会没柴烧，只能在附近山里捡一些细枝或者砍一些小树回来烧。 哦对了，先祖们说那个叫竹的一节一节的树好砍也好烧，长得还特别快。 今年砍完，明年林子里面马上又冒出来一片，别提多好了。 所以山里的竹林一直没有扩大，原因就是都被鲤族人砍了当柴烧。 如果问鲤族人为什么不砍山谷附近的树，那么他们会告诉你，砍了这些树以后，每次下大雨，山上就会有很多泥土被冲刷到下面来。 有时候泥土太多，还会有族人被埋在里面。 鲤族人和这片山谷打了上千年的交道，胆小却擅长观察的她们已经发现了植被固沙的作用。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而已，只知道周围的树多，那么被冲刷下来的泥土就少，树被砍完，那么泥土就多。 那就把周边山上的树留下来，拾柴就走远一些吧，只能这样。 * 女娲氏的人一边有条不紊铺盖临时床铺，陶罐加水煮饭做着扎营准备，一边听鲤族巫医和族长絮絮叨叨的说着她们在山谷中是怎样生活的。 在听到每过一段时间，这片山谷就会出事，然后带走鲤族人生命的时候，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心里满是同情。 在听到这几年鲤族人的人数超过了进山人数的时候，由衷的为她们感到开心。 又在听到以前都不怎么下雪的山里今年下了几场大雪，渔场的鱼被饿死，活下来的鱼又生病，今年又会饿死一批鲤族人的时候，马上又开始担心。 越听越难过。 唉，本来以为这些躲在山里养鱼的人没有其他部落进攻，日子一定过的不错，但是这么一听。 唉... 寒枝知道，史前人类的生活史，基本就是围绕着寻找食物展开的，并没有一些人想象的那么波澜壮阔。 但是从前她只是大概的知道这些事情，具体是怎样展开的，她并不知道。 不知道有多少人族的部落，为了躲过无数次的山洪爆发与干旱来临，走过了以万里为单位的迁徙。 经历了比九九八十一难还要多的磨难，最终依然没有取得真经。 而是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千万年的时间里，有无数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史前人类的生活是多么艰难。 也从没有像这一刻般，切实体会到肩上像压了一座大山般的重担。 这重担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在肩上的，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卸下来。 她没有背负起这些人命运的自觉，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呢？ 她看着冬日的夜空。 鼻间呼出的热气随着仰头的动作凝聚成一片白色的雾，又迅速消失在空中。 冬夜的银河，星星远远不如夏夜那样璀璨繁多，但也还是有一些常年不灭的在天幕闪烁。 比如因为全天夜晚最亮恒星的地位，在各个古国文明史中都占据重要地位的天狼星。 希腊语中天狼星的发音意思是发光，或者灼热。 而在夏国的文化中，这颗星代表入侵的异族，它的明灭通常和疆土的安稳挂钩。 不远处有猎户座的第三亮星参宿五，在阿拉伯语中的意思是“女性战士”。 再过几个小时以后，天际就会升起那颗无时无刻在为迷路的旅人们指明方向的启明星。 有了这些星星的点缀，冬夜略显萧索的银河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 随着营地里食物香气越来越浓，鲤族巫医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用力的吸吸鼻子，贪婪嗅闻着空中飘散的煮熟的肉类香气。 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呢？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听族里的老人说过，说是山火不光会烧死人，还会烧死山里的动物。 活下来的族人们会在山火熄灭的那几天进山寻找被烧死的动物，找到以后剥开被烈火烧的漆黑的外壳，里面就会露出被烧熟的鸟兽肉。 这是难得的获取肉食的机会。 小时候听到这件事的巫医甚至幻想过如果山火真的来了，是不是就可以走进林子里捡拾满地的肉呢？ 没有真正经历过山火的人是无法想象那种灾难当前的恐惧感的。 但眼下经历的饥饿感却是真真切切的，对于食物的渴望，也是无比真实的。 所以不能说鲤族巫医的想法太天真。 芮正听得专心，就发现说话的人怎么突然沉默了。 她抬头一看，好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营地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了。 这些人的眼神让芮觉得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一样。 她想起来了，在她带着族人迁徙的路上，有一天晚上遇到一群饥饿的狼群。 那群狼的眼神绿油油的。 就和周围这些鲤族人的眼神一样。 第167章 被嫌弃的麦子 鲤族巫医和族长风鲤顺着寒枝她们的眼神，也发现了周围围过来的族人。 巫医呼的一下站起来，冲着围了一圈的族人喊话：“还不睡觉？明天还要进山找蒿的！” 女娲氏的人虽然没动弹，但警戒心已经提起来了。 这些人就跟饿了八百年一样。 在巫医的突然发问下，大部分人都赶紧跑回屋中睡觉。 饿归饿，巫医的话还是要听啊！ 只有几个小孩子还恋恋不舍的嗦着手指头不肯走，然后被母亲们强行拖了回去。 风鲤看见女儿风丝也拉着小女儿走了。 * 风丝把馋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妹妹抱起来，准备回木屋睡觉。 “姐，她们白天不是分吃的给我们了吗？再多玩一会是不是还会分吃的出来啊？” 妹妹放下在嘴里嗦含了半天的手指，开口问道。 她今年才六岁，对于原始人来说这个年纪已经是半大的孩子了，不需要母亲再带在身边，而是开始自己干活找食物。 但因为母亲和姐姐平时都喜欢护着她，所以性格不像其他同龄小孩那么成熟。 风丝这才知道这几个小孩围在那是打这主意呢。 但是现在跟白天又不一样，白天那些食物本来就是她们鲤族的，外来人只是不吃，不是分出来。 不过到嘴的食物还能不吃这件事确实给了风丝一点疑惑。 她可是不管什么只要是能吃的，就直接塞嘴里，因为吃的多不好弄啊。 她每天都觉得饿。 每天都是吃也吃不饱，饿也饿不死。 巫医说她们鲤族吃的已经很好了，但是今天这些山外人一来，她发现巫医说的不是真的。 那些人只是进了一次山，就背回来好多好多肉啊！还是野猪肉呢！难怪不喜欢吃鱼！有肉的话她也不想吃鱼。 那些害人的野猪都被这些人杀啦，风丝可真高兴。 要知道，以前麦地里面长杂草的时候，都是风丝带着族里的小孩拔掉的。拔草太累人了，在地里蹲一天，晚上腰都直不起来。 母亲还说小孩根本没有腰！但她就是腰疼！ 不拔草不行啊，麦子本来就长得不好，再不管的话，就更没有吃的了。 她记得有几年渔场里的鱼很多，族里每天吃鱼都能吃饱的时候，自己还问过巫医和母亲，为什么一定要种麦呢？ 麦种一年要花这么多时间，最后种出来也没多少，而且还总是引得山上的野猪下来偷吃。 风丝觉得麦饭也不好吃啊，做的时候要加水煮很久才能吃，吃起来还刮喉咙。 鱼刺也刮喉咙，但是鱼刺可以挑出来，麦饭不能挑，它就是这样吃的！！ 巫医说先祖们进山躲藏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东西只有麦种。 还有麦子再难吃，也是一种食物，食物当然越多越好。 鱼不是年年都能养这么好的，养鱼不行的话，起码还有地里的麦子可以活命。 风丝又问那为什么不多种点麦子呢？ 巫医说麦子没法种太多，因为种的越多，需要的时间就越多，种出来以后野猪吃的也越多。 没错，不是鲤族人吃的越多，而是野猪吃更多。 所以种麦子对于鲤族人来说是一件很有必要但却没有办法研究怎么种的更好怎么种的更多的事情。 * 寒枝突然开口说话：“巫医，我们的食物可以分给你们一些，你白天不是也给我们吃东西了吗？” 巫医很诧异的扭头看着寒枝。 咦，这些山外人白天不是没吃她们给的鱼汤吗？怎么现在还要把食物分出来？ 人也太好啦！ 寒枝笑了笑，对芮使个眼色。 芮默默站起来，把两个装着毛皮和内脏的竹筐提过来。 “我们打到野猪也不容易，而且剩下的肉回去路上还要吃，所以只能分这些给你们。”寒枝又招手让巫医过来看。 巫医迈着两条瘦弱的腿，脚跟踩了风火轮一样呼一下就刮过来了。 很快啊，真正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看得出来对食物有多渴望了。 她看着筐里那些毛皮和内脏，脸上的高兴简直可以化成实质。 “这、这、这都是给我们的？！” 满满两大筐的食物啊。 寒枝把火把往前凑近一些，仔细看着鲤族首领脸上的表情，发现她真的只有高兴，而没有那种为什么分这些而不是分肉她们的表情。 嗯，起码这位巫医还是很懂得规矩的。 懂得寒枝自己在心里制定的一套规矩。 那就... “我们可以把这些食物分给你们，我还可以教你们怎么把这些食物做得更好吃，但是你要用其他东西跟我换才行。”她顺势提出后面的条件。 巫医茫然的抬头，换？用什么换？她们肯定不喜欢鱼，毕竟白天分的鱼汤都不喝。 “我听说你们会在地里种植麦子，你可以用麦子来和我们换。我给你两筐这个，你要还给我两筐麦子。”寒枝说。 “我还可以告诉你怎么治好你们的鱼”她又补充一句。 她本来以为巫医会犹豫一下，毕竟食物是非常宝贵的。 尤其是主食，在寒枝心里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肉是没法跟主食比较的。 肉不一定能转换成主食，但主食最终可以转换成肉。 再说鲤族种植麦子的产量好像非常低，她们不一定舍得。 没想到巫医根本想都不想，只是猛点头。 “行的行的！” “风鲤，找人装麦子来！”巫医赶紧指挥开了。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我们要先吃饭休息，明天白天再交易。”寒枝没提防这些人说风就是雨的，赶紧制止。 风鲤很遗憾的坐回原位。 哎呦，那个麦子啊真是不好吃！如果能用那点麦子换两大筐肉，那简直太好了。 寒枝抹把汗，知道麦子曾经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但不知道这么可怜呢。 如今处于人工驯养作物吊车尾地位的小麦，能在日后成为世界上分布最广、面积最大总产最高、交易额最多还营养最高的主食之王，也是经过了漫长的逆袭之路啊。 既然说定了明天再交换小麦，那她心里最重要的事也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眼下最重要的，是填饱她饿了一天的肚子！ “换麦子算是回报你们白天分食物的恩情，现在，我们请你们来分享我们的食物。”寒枝向两人提出邀请。 人多了不行，两个人嘛还是可以滴。 巫医和风鲤简直乐疯了，哎呦，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第168章 史前大胃王? 今天的食材不多，所以做饭的人只做了野猪肉炖野菜。 野菜最多的就是野蒜，做饭的人直接在这片扎营的平地上薅的，地里别的没有，全是这个。 寒枝接过族人递过来的碗，这可是今天唯一一顿热食。 还没进嘴呢，先闻到汤里飘出一股腥膻味儿。 三头都是没有阉割天然长大纯放养的半大公猪，味儿冲鼻是正常的。 女娲氏现在日子好了，族里人已经不会听到野猪肉几个字就激动，也没想过这次进山得抓野猪充饥，所以就是一个去腥材料，干姜的准备不足。 她忍着这股有点不好闻的气味喝了一口，难闻也得吃不是？ 好在喝起来倒没有闻的时候那么重的腥膻味，大概是里面煮的大量野蒜头起作用了。 野猪肉选的是腹部最柔软的部分，再加上是半大野猪，所以肉的口感嚼起来并不柴，而是很柔软。 口感还行是寒枝对这顿晚饭唯一的正面评价。 但对于鲤族的两位成员来说，这可真是太好吃了！ 比鱼好吃多了！！ 俩人跟比赛一样唏哩呼噜吃完一碗，满足的摸摸肚子。 芮问：“还吃吗？”这吃的也太快了，估计都没尝出味儿吧？ 白天也是，这些人喝鱼汤的速度快的吓人，跟感觉不到烫一样。 对面俩人愣住，还能吃？！！ 这时候没有推拉，当然也就没有客气，那你问还吃不吃，当然吃了... 寒枝就这么看着那个外表瘦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走的巫医连喝五碗野猪肉炖野蒜。 至于风鲤，只多不少，七碗。 “不，不能再吃了，再吃肚子装不下了。”吃的头顶冒汗的风鲤喝完最后一滴汤，终于下定决心停止。 寒枝看到巫医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呃，应该说是胃。 因为很瘦，所以鼓起的部分即使是坐着，也十分显眼。 “老了，吃不了那么多。”她看了看手里的空碗，有点意犹未尽的咂吧一下嘴。 女娲氏人简直目瞪口呆。 两个人吃十二碗？有一个还说老了吃不了那么多？ 这可是四个人的食量！！ 当事人却没什么自觉，她们又没有刻意去数吃了多少，只知道刚吃完碗里就又满了吃完又满了。 天呐，这些山外人也太好了！！ 有吃的就吃啊还数什么！又不是天天都有这种好事！ 幸亏今晚做饭的人想着大家饿一天了多做一些，不然照这两个人的吃法，食物最后都不够分了！ 分食物的人看看陶锅里剩下的一点汤水，苦笑一下。 还好不吃了，再吃也没了。 史前大胃王啊，早就吃完的寒枝由衷感慨了一句。 你说一个人能吃也就算了，来了两个，两个都能吃。 那就很有可能这一整个部落都是能吃的！可怕！ * 巫医和风鲤带着装满了胃部的食物，喜滋滋回了自己住的木屋中，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寒枝还没起来呢，就隐隐听到营地里热闹的说话声。 鲤族已经指挥人搬来了两袋麦子。 芮看一袋麦子差不多能装一筐的样子，没说什么，把那两筐毛皮内脏递过去。 巫医欣喜的摸着两个竹筐，这个东西好啊。 鲤族人用的袋子是用植物纤维做的，好处是材料好得，坏处是很容易用烂。 这个叫筐子的看起来很不容易烂！ 芮倒没计较白给两个筐子的事，而是走过去把寒枝叫醒，让她检查一下袋子里的东西。 寒枝迅速清醒，顾不上洗漱，一骨碌爬起来。 麦子啊！这可是麦子。 她抓起一把麦子仔细看起来。 袋子里的小麦都没有脱壳，可以看出和后世颗颗饱满的麦粒比起来，鲤族人种出的麦子有点过于干瘪瘦小。 “今年一共收了三个加一个这么的多麦子，给你们两袋，剩下的我们自己吃还有当种子，今年收的麦子多呢。” 这也是巫医愿意用两袋麦子换内脏的原因。 她认为多收的麦子拿出去换别的食物是一件很划算的事。 寒枝扒拉麦粒的动作停了一下，目光越过众人，落到远处的空地上。 那么多地，最终只收了九袋麦子？种子都要用三袋吧！！ 产量真是低的令人发指。 远处地里的麦苗稀疏的像杂草一样，这也是她当初没有一眼认出麦苗的原因。 “你们是种子撒少了，所以出的苗才那么少吗？”寒枝指了指远处的地。 巫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摇了摇头：“不是啊，今年我们还没种呢！那些苗是去年落在地里没收回来的麦子发的芽。” “你不知道这个麦子怎么种啊？女娲没有教吗？我想想啊，再过...”巫医想了一下，没继续说再过多久，而是说。 “等到山里的白花开了，就可以种了。” 寒枝瞬间理解了。 哦，意思是鲤族是按照种植稻谷的季节种植麦子的，难怪产量这么低。 当然，鲤族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部落，他们种植小麦的方式最大可能就是从华胥部落学来的。 先民驯养稻谷的历史比麦子要早得多，用种稻子的方式种植麦子也很寻常。 贾湖遗址里的水稻种植发生距后世大概9000年前。 寒枝觉得鲤族的生活方式和后世推测的贾湖遗址居民生活方式有点类似。 贾湖遗址里面发现的作物表明了当时的人食谱结构非常复杂，虽然是号称农耕社会，种植了水稻，但其实最主要的食物来源还是采集和下水捕捞。 这是从残留的食物残骸里面推测出来的，里面的野果以及鱼类占据了主要地位。 之所以以种稻谷的方式种小麦的乌龙，在夏国延续了几千年，是因为小麦产量又低又难吃。 稻的产量同样低，种植的时候还需要很多水，所以水稻前期主要种植在两河流域，因为不缺水嘛。 这两样缺点都很明显的作物并不是先民主要的研究目标。 第169章 小麦的逆袭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先民们都把主要的目光和精力都放在了培育粟和黍也就是小米上了。 所以小米曾经是五谷之首，在各种文学作品里频繁出现。 原因就是它好吃，产量不算低，还很耐旱，是贵族们餐桌上最常见的主食。 而作为后来者的小麦，种植方式也就自然而然参考了率先被驯服的前辈们，稻谷小米嘛。 毕竟大家都是春天播种秋天收，谁知道你个其貌不扬不好吃产量低的东西还搞特殊，非得反着来秋冬种春天收。 当然春小麦也是有的，但即使在后世，春小麦也多数只种在纬度和海拔都比较高，热量条件差一些的地方，比如新疆西藏河套平原。 一直到商时，冬小麦的种植方法终于被研究出来，但是真正的大规模推广还得到东周时期。 不过虽然种植方式推广开后，产量有了一定的提升，但它跟小米一比，还是难吃啊！ 因此在汉之前，小麦都是下等人的主要食物。 身为主食中的千里马，小麦一直憋屈的缩在角落得不到重视。 无人在意的地位一直持续到汉代，才终于有了转机。 小麦的伯乐出现啦！ 对于小麦来说，堪称划时代发明的旋转石磨登场以及大规模推广，为低调存在了几千年的小麦，正式拉开了争夺主食霸主之位的序章。 在种植季节更正加石磨加工方式的双重加持之下，种植小麦已经不再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 先民这才发现小麦竟然有这么多优点！ 耐寒、耐旱、适应性强哪哪都能种，面食那个好吃啊！ 自从登上上等人的餐桌以后，小麦就再也没下来过，地位一路高升。 等到了唐，小麦直接占据了主食中的统治地位，拳踢粟脚踩黍，全面取代了这两位在头上压了几千年的前辈。 实打实的后来者居上。 寒枝以前看过的资料上面确实显示小麦是来自于西亚新月地带的外来作物，虽然这个结论后来有点站不住脚就是了。 不过管他的，这里就是有啦，她也就不探寻什么来源了。 稻谷、小麦。 两样在她心里占据最重要地位的主食，终于都出现了。 她有点激动的握紧手里那些麦子，掌心被扎疼了都不自知。 好啊好啊真好啊。 以后春天她种稻谷，秋天收获。完了秋天种麦子，春天收获。 只要肥力跟得上，后续耕种管理精细些，明年开始，女娲氏就可以直接获得粮满仓成就。 嗯，虽然拦在前面的开荒是个问题。 但是不要紧，她们女娲氏人只要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使，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她都越想越激动了。 巫医莫名的看着这位在她看来十分厉害的小巫医一脸激动的握紧麦子。 “麦子不好吃，肉好吃。”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好像在提醒寒枝高兴的有点早。 寒枝笑了一下，回过神后松开了手，任由干瘪的小麦粒哗啦啦落回袋子里面。 袋子里的小麦筛选的并不干净，里面还混杂着很多泥土、细碎的石块，以及数不清的麦芒。 看得出来鲤族人收麦子的时候应该十分潦草，主打一个装进袋子里面就行。 筛什么？吃的时候再选不就好了。 但寒枝一点不嫌弃里面杂物多，只要能当种子就行。 这次进山找鱼，但没有抓到鱼的事对于她来说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 她都有麦子了，还管什么鱼不鱼的！ * 虽然鲤族人并不知道麦子的重要性，但寒枝是知道的。 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对主人好好感谢一番，不能欺负老实人不是。 “你们的鱼得了竖鳞病，治好不难。”她对鲤族巫医说道。 旁边围观的鲤族人本来围着那两筐交换来的食物看热闹，她们对于巫医用两袋麦子换了这些吃的事情也都挺高兴。 这个野猪皮，把毛给烧一烧，拿水多煮一煮，好吃的！还有内脏，洗干净切小块放些野葱使劲煮，也能吃。 然后就听到寒枝说的话话。 喧闹的气氛突然一静，啥？鱼有救啦？ “治好不难？”巫医喃喃的重复一句。 “没错，你们用野蒿捣汁也能治，但是如果把野蒿用来熬水做成药汁，撒进池子里效果更好。” “不过我知道现在野蒿不好找，你们今天又有很多人准备进山吧？不用去了，把这些都收起来” 寒枝踢了踢脚下的一片空河蚌壳。 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鲤族人肯定经常吃河蚌肉，不然空壳也不会在地上丢的到处都是。 “这些就能治？”巫医看着那些壳，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能治，那鱼根本就不会生病，因为湖里面有很多很多河蚌！ 鲤族人对于河蚌的感情很复杂，虽然说是养鱼为生，但她们一族的食物不止是鱼。 水里能吃的基本都被她们摸索了个遍，当然包括那些有壳的。 河蚌就是食物之一，因为好养，不像鱼一样容易生病。 先祖们经过一点点的摸索，掌握了用石头敲击河蚌肉让它的口感变得柔软，但是去除腥味这一步始终很难做到。 所以鲤族人一直觉得河蚌能吃，但仅限于在鱼不够吃的时候才吃。 这东西还能治鱼？ “直接用不能治病，你要把这些壳收集起来烧成灰，然后撒进池子里。”寒枝解释道。 鲤族人这才恍然大悟。 看热闹的鲤族人赶紧散开，在部落周围转悠，尽量收集起河蚌壳。 用来治病倒是用不了很多，不过寒枝知道河蚌壳烧成灰用处不少，都捡了也行。 有一些河蚌壳估计丢弃的年限不短，直接一砸就碎开，寒枝就先煅烧这些。 盛河蚌用来煅烧的容具就用鲤族人烧出来的粗陶。 比起女娲氏现在用的陶器，鲤族人的粗陶可以说质量有点不过关，第一个陶器放在火堆上烧了没多久，竟然啪一下裂开了。 鲤族人的表情明显有点心痛。 哎呀，烧一个陶器是很不容易的，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就这么裂开，太可惜啦！ 寒枝瞅瞅周围这些人沮丧的样子，试探着问了句：“还有吗？” 巫医有点犹豫，有倒是有，但是又烧裂了怎么办？ 治鱼的药都还没弄好呢，先搭进去一个罐子。 第170章 女娲后裔的厉害 寒枝看巫医不语，只是一味的低头，不由尴尬挠头。 不能怪她啊！虽然陶罐没有铁罐耐烧，但是你们鲤族这个陶器质量也太次了。 八成是当初揉泥的工序没做好！！ 巫医心想这么大的陶罐族里只烧了两个，这个坏了，那个拿出来再坏了，那她们用啥装水？ 算了，还是拿出来用吧，把鱼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陶罐可以以后再烧嘛... 于是鲤族人拿来了另一个陶罐。 嗯，还是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个陶罐又在巫医的胆战心惊下啪一声裂开，里面装着的蚌壳哗啦一下全掉进火堆里了。 寒枝都无奈了，不是，你这陶罐到底咋烧的？披着陶罐壳的假冒伪劣产品啊！ 鲤族巫医脸上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心疼。 没了，两个都没了... 寒枝叹口气，还能咋办，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的确烧裂人家俩陶罐，得赔。 看看对面巫医一脸天塌的样子就知道陶罐烧毁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啦。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做，找材料开工吧。 “你们的窑炉在哪里？我们帮你们挖陶泥回来做几个新的吧，速度快点，明天就能烧好。” “窑炉是什么？”风鲤眨眨眼。 “就是烧陶的炉子...”寒枝话说到一半，眼光瞥见地上那几片陶罐碎片，心里突然快速滑过一个疑问。 “你们是怎么烧陶的？”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她小心翼翼问出这个问题。 “哦，就是泥巴条做个罐子放在火堆上面烧啊。”风鲤耿直说道，一点不怕被人偷去这个算是一门技术的技术。 寒枝... 好吧，她知道为什么鲤族擅长制造劣质陶器了，因为她们至今使用的依然是最简单原始的陶器烧制方法。 以前鲤族人能正常使用陶器，大概是因为她们基本都是用来装水。 这次再上火烧，裂开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也是她想当然了，女娲氏一开始做陶器，用的就是后世改良了很多次的办法，烧制出来的自然是陶器中的精品。 好看又耐用，跟鲤族陶器这种劣质品简直像两种东西。 * 风鲤带着女娲氏的人来到她们挖陶泥的地方，也就是部落附近一个小湖边。 寒枝看了看周围，乖乖，鲤族是真不缺陶泥用啊，到处都是。 她跑到一片斜斜的土坡前，扒拉了一下上面干燥结块的泥土。 不光地上那些湿泥可以直接拿来做陶器，这些沉积的干泥巴，也可以通过加水过滤做成陶泥用的。 家大业大啊。 其他人不用指挥，已经开始自发的挖泥，毕竟烧陶器在女娲氏里是三岁小孩都掌握的技能。 还有一些人在附近的林子里面砍柴，烧陶首先得烧炭呀。 鲤族人用石斧，费劲巴拉才能砍断一根小臂粗的木头。 而芮只需要两下。 在鲤族人的各种哦哦哦哦哦的崇拜惊呼下，芮越砍越来劲。 现在女娲氏大家最崇拜的不是她啦！ 虽然她不会为这件事感到嫉妒或者难过，但是人都有虚荣心滴。 这不是很久没有享受这么明晃晃的崇拜了嘛... 林子外面不时听到惊呼声的人很好奇，寒枝也拿起望远镜往那边一看。 就看到芮砍得那个卖力，今天气温不算高，但是芮可以称得上是挥汗如雨了... 很快小山一样的树枝就从芮的脚下迅速诞生。 寒枝默默放下望远镜，只觉得无语。 怎么给别人家干活都得争第一呢！ * 两方人马的共同努力下，陶泥和木柴都很快搬运了回来。 鲤族人虽然干活的工具不行，但架不住她们人多啊，所以干得也快。 芮带着一部分人去建窑烧炭，寒枝带着一部分人教她们揉泥以及怎么建造陶窑。 教鲤族的窑炉当然不是女娲氏现在用的那种，那种做起来很复杂，建个女娲氏一开始用的初版就行。 被逼学习的普通鲤族人听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在她们眼里还算简单的烧陶，怎么变成一件这么难的事情了！ 只有鲤族巫医听着密集的知识点，发现这件事的重要性。 这种烧制陶器的办法，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学来的东西。 如果是她们鲤族掌握了这种技术，那肯定不会随便告诉其他部落的。 先祖们就说过，以前的华胥部落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拥有很多其他部落都不会的东西。 比如捕鱼的渔网怎么做，陶器怎么烧，种地又是怎么种！ 因为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女娲发现以后教给族人的，外面的部落根本不知道。 所以伏羲才一直嫉妒她，死之前都叮嘱接位的人一定要找到女娲去了哪里。 如果女娲有了后人，一定要都杀了，不然华胥部落一定会被女娲的部落打败的！ 鲤族巫医现在知道了，伏羲的担心是对的。 一样都是烧陶，女娲氏的烧陶竟然已经发展到现在这样了。 什么揉泥摔泥什么阴干，听都没听过。 她们以前烧陶前最多把一些大的石块沙子给挑出来，然后就放在火堆上烧，哪里会这么仔细。 虽然陶器还没有烧成，但是巫医知道，最后烧出来的陶器，一定非常好。 经过短短两天的观察，她已经知道了女娲氏的一些行事风格。 那就是。 她们不愧是一直让伏羲后人忌惮的女娲后裔。 * 风鲤跟着芮这边学习烧炭。 芮一点点的给她讲解烧炭的要点，建窑应该注意什么，树枝怎么摆放，通风口的位置以及封口时候要怎么做。 风鲤在旁边听得很认真。 这都是知识啊！学，狠狠的学！ 她感觉女娲氏的人实在是厉害的有点过头了，好像里面一个普通族人都比她这个当族长的知道得多。 更不要说眼前这个真正的族长。 昨天就已经被芮折服的风鲤感觉心里有点蠢蠢欲动的。 她们鲤族人多，这个族长真的很不好当。 如果芮是她们鲤族族长就好了。 第171章 黑暗料理 鲤族人眼看着女娲人快速的揉泥和泥，又更快速的捏了几个大陶罐。 这是什么速度？ 她们还在摔泥呢，那些人脚边就已经放了两个罐子啦。 女娲人笑了笑，做陶器是她们最初掌握的第一项利用化学变化改造物质的技术，制造过程早就烂熟于心了。 “熟能生巧，以后你们也会的。”她们顺嘴安慰了一下鲤族人。 鲤族人只能打个问号，前面四个字听不懂。 “就是做得多了自然就快啦，你们以后也可以的。”寒枝笑着解释一句。 这场景真熟悉，当初她也是这么和女娲人解释的。 总感觉时间过得还挺快，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族里才三十多个人，现在已经翻了三倍啦！ 女娲族人继续笑眯眯指点鲤族人怎么做陶器更快，有一些可是她们自己做的时候摸索出来的经验，一般人还不教呢！ 鲤族人也学的很认真，连肚子饿的事情都忘了。 两队人员一边烧炭，一边准备建窑等炭好了就直接烧陶。 既然都已经建造了窑炉，那烧贝壳灰就很简单了，烧陶的时候顺便把贝壳丢进去就行。 但是寒枝不知道鲤族的渔场到底有多大面积，贝壳灰最好是多烧一些，得弄个耐烧的容器才行。 那只能用可以融化铁的石磨坩埚，熔铁块都行，总不会再裂了吧。 到了中午的时候，炭窑终于开始封闭。 余温没散尽就开炉有安全隐患，所以只能明天再烧陶了。 刚好陶器要阴干一晚上。 鲤族人揉了半天的泥，感觉手脚有点不听使唤，以前干活好像没这么累。 她们自己干活的时候慢悠悠的也没人催，有时候不想干了停下来发会呆什么的也很正常。 但是女娲人不一样，她们是干一阵子中间歇一会，然后继续干。 休息是休息，干活就只专心干活，好像不会分心。 鲤族人被女娲人带动的也很紧张，只能尽力跟上她们干活的节奏。 如果女娲氏队员能听到鲤族人此时的心里话，大概会拍拍胸脯表示：“专业团队，值得信赖。” 干活干半天，终于能吃饭了。 寒枝发现自从进了山以后自己都瘦了，每天活没少干，东西吃的反而少了，以前在族里一天三顿，现在来了这只能吃两顿！ 鲤族的人早上已经把那些毛皮内脏都给拿了回去，准备做好了给族里人吃。 野猪毛不好去除，寒枝教她们直接点一堆篝火然后慢慢烧。 猪皮想要做的好吃，各种调料是少不了的，但是鲤族人就像最开始的女娲氏人一样，吃东西根本不挑。 只要能吃就行。 寒枝看了看锅里的猪皮，呃，这个样子放在后世如果被曝光，食品安全卫生的人估计开着飞机就来了... “先煮煮，煮熟了好切。”风鲤在旁边搓手。 寒枝发现鲤族煮饭用的还是石锅。 估计是因为她们做的陶锅太容易裂，所以还不如用石锅吧。 等会再给她们捏个锅... 等一下，真的还有必要捏陶锅吗？ 她想了一下，鲤族人如果跟着下山的话，陶锅肯定是带不走的，但是万一她们不想走呢？毕竟这些人在这里住了太久了。 鲤族的情况和以往主动要求融合的那些部落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现在还有很多人。 而且她们不是本土的部落，说不定有一些什么属于自己部落的荣誉感？ 嗯，好像还需要做点什么推动一下。 民以食为天。 “巫医，下午吃完饭，你叫一些你们的族人，跟我一起进山，我带你们找吃的吧！” 巫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光跟他们换吃的，还要找吃的给她们？ 还有这种好事！ “好好好，我跟着我得跟着去。”巫医十分主动要求加入队伍。 风鲤有点犹豫，想跟着寒枝进山但是又怕芮不跟着去。 她想跟着芮多学点东西，等这些人走了以后，才能用学到的新东西让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以前她觉得只要有一口饭吃，哪怕是麦饭吃就行了，现在。 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看别人这个族长当的，再看看自己。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虽然已经在这地方待了两天，但是芮还是没有完全放下警戒心，因为鲤族人太多了。 多到她们三十几个族人干啥都最好一起，不要分散开最好。 * 中午女娲人吃的还是野猪肉炖菜，没食材啊。 其实昨天寒枝都看到了，这边山里有很多吃的，只是昨天进山太匆忙，没办法采摘。 下午正好不光带着鲤族人找吃的，自己也准备换换口味。 多弄点，毕竟回去的路上一路都没什么好吃的。 女娲人开始吃饭，另一边的鲤族人则吃上了，呃那个清炖野猪皮以及内脏块。 味道嘛... 可以这么说，如果寒枝穿越来的第一天吃的是这样的食物，那她真的很可能倒地不起。 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黑暗料理，但鲤族人吃的还是很开心。 有吃的就不错啦！ 女娲人吃完了饭以后，对着几百斤野猪肉发愁。 这要进山的话，一路都背着也太重了，肯定得放在营地里。 但是营地里不能留人看守，只能... 寒枝叫了鲤族巫医过来，直截了当的提出自己的担忧：“巫医，我们的肉放在这里的话，不会等到晚上回来就没了吧。” 巫医瞪大眼睛，心里有点委屈，赶紧拍着胸脯保证：“这是什么话，我让风丝在这里看着，谁敢动肉啊！” 旁边兴致勃勃准备一起进山的风丝一听，感觉天都塌了。 她都准备跟着一起进山，怎么要留下来帮这些人看肉啊，她们鲤族人！ 呃，她们鲤族人饿了的话好像也不能保证不动这些吃的。 好像还真得有人在这看着才行。 风鲤同情的看女儿一眼，然后拉过女儿低声说：“没事的，我记住她们教的那些事，回来我再教你。” 风丝这才不情不愿的点头。 等到山外人的部队一走，跟风丝一起在附近边玩边看家的小孩们有点坐不住了，尤其是风丝的妹妹。 “姐，那么多肉，我们偷偷吃一点，她们也不知道呀。”小妹天真的说。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风丝有点羞愧，她和母亲平时管妹妹管的太少，才让她有这种想法，太不应该啦！ 一群小孩就地一坐，开始听风丝叨叨什么我们虽然胆小，但是我们不偷东西。 鲤族的老人们坐在木屋门口的树桩子上，脸上带笑听着不远处那群小孩的嘀咕声。 今天中午吃饱了，现在的太阳也好，晒得人想睡觉。 真是个好天气哦。 第172章 建筑大师 “这个叫枸杞叶，做汤很好喝的。”寒枝揪了一把叶子丢进筐子里。 后面的人也跟着伸手。 “哎呀，旁边那么多树，别逮着这一颗薅，冬天叶子本来就掉了一半，别薅秃了到时候不结果。”她赶紧制止一双双伸向那颗枸杞的魔手。 要说这片山谷还真是好地方，这一大片枸杞，等结果了还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哦，原来叫枸杞啊，它会结很多小果子，就是不好吃，没味，也不能饱肚子。”巫医一边揪叶子一边和寒枝说话。 “因为它是药，以后...”寒枝想到枸杞可以降血糖降胆固醇，再看看巫医精瘦的小身板。 这俩功效原始人大概是用不上的，补身体都来不及。 “以后吃了对眼睛好。”她只这样说。 巫医听得不住点头。 妈呀，路边随便一个东西小巫医都能谁出名字，还能指出可以干嘛。 简直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巫医做的太失败了。 失败是她学会的新词，嘿嘿。 这边的树林普遍比平原那边的要湿润一些，所以林子里长了很多黄白色的珊瑚菌。 还有很多常见野菜，荠菜蒲公英车前草，都是嫩芽，好吃得很。 很多珍珠花都在枝头结了花苞，寒枝只需要指着，后面就呼啦啦来一堆人把花苞嫩芽薅光。 中途还看见一只小麂，她们进山的时候也打了一只。 小麂不是没长大的麂，而是鹿科麂属里面体型最小的一种哺乳动物，这次发现的这只比进山那只还大，而且还是个公的，因为头上有角。 成年雄性猎物向来没法在女娲氏人眼皮子地下活下去，所以寒枝远远看见那只小麂以后就已经示意族人开始做准备了。 距离猎物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芮就已经在林子里选了一个视野好又无遮挡的位置。 巫医就见芮深吸一口气，抬臂就快速把那根棍子给射了出去。 小麂本来在扒拉叶子下面那些野菌子吃，一双灵动的耳朵不时闪两下。 刚听到破空声，肚子就已经被标枪扎中。它又挣扎了跑了十多步，然后才扑通一下翻倒在地。 巫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只是进一下山，就能弄那么多野猪肉回来了。 其他人也张大嘴巴，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说什么。 风鲤莫名感觉有点自豪上了。 看吧，果然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她厉害！ 一头成年小麂也就二十来斤，这边山里比较暖和，地里有不少野草嫩芽，它们还吃野蘑菇，所以比进山时候杀的那只要肥硕得多。 “你们这边山不错啊，我们那边都没有小麂。”寒枝扭头对巫医说。 巫医挠头，啊真的吗？ 可是这些她们都吃不到嘴啊... 鲤族人以前也出现过猎人的，毕竟人被逼到没办法了，就会想尽办法找吃的。 但是猎人的下场她们也看见了，被野猪顶穿。 那以后就没人敢再打猎，没吃的就在水里摸河蚌螺蛳吃，幸亏她们山里从来不缺水。 虽然族里一直饿死人，但是饿死人是很正常的，哪个部落不饿死人嘛，只要没有全部饿死就行。 但不知道为什么，鲤族巫医觉得女娲氏肯定没有人饿死，不光不会饿死，她们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小巫医根本没有来过这边的山，但却好像认识这山里的所有东西一样。 就连那些被鲤族人认为是有毒的蘑菇她们也知道哪些能吃.. 走神的巫医感觉越往前走，眼前的场景好像就越熟悉啊。 她挠挠头，哎呀，这不是去她们渔场的路嘛！！ * 寒枝也发现走着走着，旁边那条很小的溪流突然就变大了，再往前走一段，眼前就猛地出现了一片非自然形成的水坝一样的小湖！！ 之所以说是非自然形成，是因为拦截湖水的那堆树枝，建造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 难道鲤族不光会养鱼，还会建水坝？ “你们筑坝把水拦住的？很厉害啊！”她夸赞了巫医一句。 巫医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但她是个诚实的人，所以如实回答：“不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的水就被拦起来了，我看有几棵树以前长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倒了，然后就被放在这上面拦水。” 寒枝一惊，不是鲤族人？难道还有别的部落住在更深的山里面？ 就在她不知道该不该警戒的时候，湖面泛起的水波引起了她的注意。 两大一小三只动物正在水里面慢悠悠的游动呢。 寒枝瞬间松口气。 总算知道建筑大师是谁了！！ 体型修长扁圆，眼圆外凸四肢短小，背后一根扁扁的尾巴。 是可爱的河狸啊！ “这个地方也是我们养鱼的地方，哎呀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好啊，有时候我们进山抓鱼，会在岸边捡到很多鱼呢！” 风鲤很兴奋的告诉芮。 “哦，不过很多鱼都没有头，也挺奇怪的。”巫医接过话头。 寒枝只能默默擦汗，这些人吃鱼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鱼是哪来的吗？ 大概率是水獭抓的。 原始森林生态真好啊，又是河狸又是水獭。 水獭喜欢把抓来的鱼整整齐齐摆在岸边，根据研究分析好像是说水獭属于鼬科动物，有过度捕食的习惯。 它们经常捕捉超过自己食量的鱼，然后把鱼摆在岸边，当做自己炫耀的战绩。 水獭还有种捕食习惯就是只喜欢吃营养丰富的鱼脑，不吃鱼身，这种行为被夏国先民们误以为它们在祭祀，因此觉得水獭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 其实就是单纯的挑嘴而已... 外表可爱的水獭其实是战斗欲很强的水中平头哥，恶名远扬。 没想到在这成了赐给鲤族人食物的好人了。 第173章 花豹 寒枝以前只在视频里面看过水獭玩石头，那个灵活啊，跟圆胖的身体一点不搭。 “你们捡的鱼是水里游泳的水獭吃剩下的。”她决定打破鲤族人认为上天降下食物的迷信，一起走近科学。 风鲤有点不相信。 啥呀，就那长得圆头圆脑的，能抓那么多鱼，抓了也不吃就那么摆着啊？ “你想想啊，是不是只在这种。”寒枝指了指那个用树枝泥土做成的水坝。 “只在有这种水坝的地方才能捡到鱼吧，水坝也是它们做的，别看个头小，它们可能干啦，牙齿比你们的石斧可好用多了。” 风鲤瞅瞅寒枝那身板，再瞅瞅水里两大一小。 确实，个头小知道的挺多。 队伍慢慢经过这片水域，往上走。 女娲人背后的筐子和鲤族人手里的袋子逐渐被各种食材塞满，多数都是蘑菇。 因为鲤族人以前不吃，所以满地都是。 路上不时遇到几只彩色稚鸡，如果是平时，早就拿弓箭射穿了，这会因为藏拙，不得不放弃。 芮一开始还试着掷了两下标枪，都因为目标太小没打中。 她们平时都用标枪戳中大型猎物的，倒没怎么锻炼过掷野鸡。 芮觉得自己还是有短板，回去要着重加强一下这方面的锻炼。 “你们这山里就没有羊吗？”寒枝偏头问了身旁的风鲤一句。 她也背了半筐子野菜，这光有菜也不行，怎么也得多弄点肉，肉才是最让原始人疯狂的东西。 “羊是什么？”风鲤迷茫。 寒枝默默流下一滴汗，不至于吧，这边山里生态丰富，应该很适合羊生存啊。 “就是和它体型差不多，头上也有角的。”寒枝指指筐里的小麂。 风鲤想了半天，才哦了一声回答：“有ling。” 寒枝挠头，ling是啥？ 是啥去看看就知道了。 “ling在那边山里，要走很久哦，我们还有一个渔场也在那边。”巫医挤上来说了一句。 “那你们要不要吃肉啊。”寒枝笑眯眯的。 鲤族人面面相觑，肉谁不想吃？ 但是她们除了起山火能捡点肉吃之外，其他时候想都不敢想哦。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现在她们跟着的这群人可是很会打猎的，还是想一想吧。 “今天去太晚了，晚上下不了山，明天早上起来去还可以，而且这边山里有东西会咬人。” 巫医赶紧制止，她已经看出族里人有点蠢蠢欲动的劲头了。 “吃人？长什么样？”寒枝来了兴趣。 不得了，难道这边山里还能有什么猛兽啊？ 这可是她穿越来以后除了那群狼，第一次遇到猛兽。 真有猛兽的话就地给它解决了，这么多人怕什么，一人一枪都能戳死。 “身上的毛一块块黑的。”风鲤说。 这些东西咬人，但是更多时候看见鲤族人会掉头就跑。 因为鲤族人是不会单独进山的，一来就是一大群。 寒枝感觉听着怎么像花豹呢？如果是花豹的话还真要注意，这东西喜欢白天睡觉晚上捕猎。 “行吧，那就回去，回去以后你们好好认识一下这些菌子，以后再采来吃可不能采错，会毒死人的。”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下山。 再次经过水中霸王的老巢时，那三只水獭早就躲回窝里睡觉了，这种夜行性动物白天能看到身影纯属运气好。 对于下午这趟进山的成果寒枝不是很满意，就打到一只小麂，不够塞牙缝呢。 和进山时候不一样，回程时候鲤族人走在前面，女娲氏的人远远缀在后方。 “你们先下山，我们记得路，等会自己下山就行。”寒枝只对风鲤这么说了一句，并不解释她们要在山里干什么。 鲤族人也没多想，就这么把寒枝她们丢在身后，火急火燎的下山了。 哎呀，袋子里面吃的可实在是太多啦，她们捡了好多蘑菇呢。 以前没吃过，不知道这玩意儿好不好吃。 一直等到鲤族人走的没影了，女娲人这才放开手脚。 那些进山时候看到的白冠稚鸡依然很嚣张，虽然看见来人了也没有要飞走的迹象。 这次运气可没那么好了，箭支嗖嗖的射出去，一只只野鸡倒地。 林子里面开始陆续出现野兔的踪迹了。 这才正常啊，有花豹这种食肉动物，本地肯定有很多食草动物的，不然花豹早就跑了或者去袭击鲤族人。 为了打猎，队伍一直往密林里面钻，越钻越深。 芮突然嘘了一声，指了指望远镜，示意寒枝看远处树上的一个东西。 寒枝举起一看，好长的一条尾巴从树上垂下来，上面有黑白色块交杂。 真的是花豹。 队伍离那棵树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树上的花豹没有被吵醒，再往前走一点就不一定了。 “怎么样？杀不杀？”芮征求了一下寒枝的意见。 寒枝不知道怎么说，花豹在她眼里是一种很优雅的动物，大型猫咪。 杀了有点不忍心，不杀吧，这东西又不像后世一样稀缺，鲤族人也说了它们会咬人的。 “杀吧。” 倒霉的花豹都没机会从睡梦里醒来，就已经被长矛击穿了头颅。 芮没有戳花豹肚子是因为不想破坏皮毛的完整性。 油光水滑的皮，拿来做被子肯定很暖和，她知道寒枝怕冷。 族里用的皮毛多数都是兔毛一点点拼接而成，很少能获得一张这么完整的兽皮。 “不到一百斤。”芮把那只已经死了的花豹抱起来往肩上一抗，大概估算了一下重量。 有了这只花豹，这趟进山的路才不算虚行。 女娲人心满意足的准备下山。 寒枝的眼光却被地上一丛发芽的植物勾住。 山里温暖潮湿，植物早早就发芽不奇怪，但是这种植物，是她万万没想到能发现的。 * 下山后的女娲人被一群小孩团团围住。 “哇，它们把那个咬人的杀啦！”风丝妹妹围着芮转圈圈。 好厉害，这个是怎么抓到的！ 芮把花豹尸体往地上一丢，任由这群小孩围观。 背了一路，就算是她也感觉到累了。 “这些是什么？”巫医凑到寒枝筐子里一看，几坨黑黑的像泥巴一样的东西躺在筐子里。 “好东西。”寒枝回答。 第174章 跟我走吗 本来打到一只花豹，今晚不缺肉吃，这趟进山就已经赚到，但是寒枝却又发现了地上的芋头苗。 一月份的芋苗长得还不高，能被发现是因为不止是一颗，而是一片。 这种野生毛芋头没有发芽之前根茎都完全埋在地面，不发芽根本没法发现。 一颗芋头被连根拔起，个头虽然不小，可惜发芽了。 也不是不能吃，不过发芽了以后芋头口感就变得很硬不好吃了。 不管好不好吃，这里的都是要挖走的，吃是其次，最主要是挖回去种。 虽然有一片，不过很可惜，也只有这一小片地方的芋头保留下来了。 其他地方虽然也有，但是因为积水太多，过了一个冬天已经腐烂。 挖完以后数一下，才二十多颗而已。 “你们以后在外面看到长得像芋头的也别挖来吃啊，有很多长得差不多的但是有毒。”寒枝郑重的叮嘱族人。 作为植物界的着名剧毒家族，野外遇到天南星科的植物最好就是别碰，很多都是高仿芋头，比如滴水观音也叫海芋的，吃了直接噶掉。 一般有毒的叶片会很薄，无毒的则摸起来很厚实。水生湿生的大概率有毒，还有能吃的芋头是埋在地底一般是圆形椭圆的，海芋会有柱形根茎裸露在地面上。 寒枝敢碰是因为她认识，而且族里也没有种植芋头，如果族里有这东西，她是不会在野外挖它们的。 加上新发现的芋头，这趟进山收获实在是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 * 巫医对着这个被小巫医称之为好东西的东西左看右看，不知道挖这个干嘛。 就这么几颗苗，寒枝是不可能拿几颗出来吃的，她准备把这些全部带回去移栽。 族人已经把豹子和小麂都拿去处理了，今晚可以改善下伙食，吃烤豹肉，小麂炖菜。 芮则跟在寒枝后面，见她招手叫了鲤族巫医和族长过来。 几个人找了个人少点的僻静地方说话。 “巫医，我们明天帮你们烧完陶罐以后就准备下山了。”寒枝开门见山的说道。 巫医和风鲤有点失落的哦了一声。 虽然只跟女娲的人相处了两天，但是总感觉这短短的两天里，她们学会了很多以前两年都学不会的东西。 虽然住在山里这么多年，唯一遇到的山外人只有女娲氏，但是巫医知道，别的部落不可能这么大方的教她们这些东西的。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多待几天不好吗？ 寒枝指了指不远处的筐子，里面是已经腌制好的野猪肉。 每次外出她们都会带上很多盐以备不时之需，事实证明每次都能派上用场。 “野猪肉你们要吃吗？”她笑眯眯的问风鲤和巫医。 芮在旁边默不作声，悄咪咪看了一眼寒枝脸上的笑。 总感觉这个笑不太正派。 巫医和风鲤两人瞪眼，这是什么问题，哪有不吃的，当然是吃，这还用问？ “吃啊！”两个人异口同声。 寒枝还是笑眯眯，接着问：“那你们要跟我们走吗？” 啊？对面俩人没想到寒枝会这么问。 风鲤心里默默想着，我还想让芮来给我们当族长呢，你问我们要不要跟你走，去哪啊？ “我们部落虽然人比你们少，但是不会饿肚子，我们也不会随便就带着你们去别人的部落抢东西杀人。” 寒枝一脸确信。 本来也是事实啦。 “我们这么多人去了也不会饿肚子？”风鲤有点不相信。 寒枝想了想族里的存粮，又想到再过两三个月巨人族应该就会带粮食来换盐了。 去年巨人族离开的时候她跟巨人首领提了点要求，就是希望他们今年可以多带些粮食过来。 以她对巨人首领的了解，虽然她当时没说话，但是绝对已经默默答应了这件事。 不过突然来一百多人的话女娲氏可能还真撑不过两三个月。 最多能带二十个人出去。 “不是你们所有人，而是一部分人。”寒枝回答。 风鲤几乎脱口而出我去了。 跟着芮，肯定能过上好日子，这还用怀疑吗？ 但是她是鲤族的族长，不可能就这么丢下族人们自己出山。 巫医当然也是很心动的。 先不说那个竖鳞病能不能被治好，就说山后的那片渔场之前下雪封了路，就算生病的鱼被治好，但是这段时间也还是死了很多鱼。 幸亏女娲氏的人今天又教她们认识了很多能吃的食物，鱼汤加野菜可以顶过一段时间。 但是之后呢，总有一天会因为之前死了太多鱼，导致食物不够吃的那天的。 但如果出去... 鲤族人从出生开始就住在这片山谷里，根本没有去过外面，先祖们的故事里面又一直说外面很危险。 “你们的先祖上一次进山，并不是因为胆小。”寒枝大概知道鲤族人在犹豫什么，于是开始一通游说。 “她们就是很珍惜生命，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都很宝贵，所以才进山的。” “你们的鱼往后肯定会不够吃，分一些人跟我们出山去，有我的一口饭吃，就有她们的一口。”芮紧跟着寒枝的话说了一句。 “我去！”风鲤快速的回答。 巫医郁闷的看了风鲤一眼，说这么快，她都没法说自己也去了。 她们两个肯定要有一个人留在山里呀，不然剩下的族人怎么办。 寒枝憋笑的扭过头。 妈呀这个风鲤真的是对芮五体投地了，她说半天，不及芮一句，早知道直接让芮出来交谈啦。 “其实你们全部人都出山也不是不可以，等我教你们把粮食种出来就好了。” “粮食是说麦吗？真的不好吃。”巫医直摆手。 寒枝想了想，决定就地找个东西做磨盘，现场让鲤族人尝尝面食的威力。 三袋麦子，用掉半袋，剩下的也足够做种了。 她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的，早想到的话，现在的这一堆话都可以省略不说了。 第175章 做利己主义 简易磨盘并不难做，只要有合适的石头。 最好是质地细腻的砂岩石，因为耐用还无毒。 闲着的两个部落人员都在附近山上河里的转悠寻摸石头。 人多力量大，小磨盘的石材不多会就找齐，交给芮用凿子修整形状。 鉴于鲤族人收的麦子实在是有点埋汰，在磨盘做好之前的时间，刚好用来挑麦子。 “麦芒就不挑了，太多，主要是里面的石子泥块要挑干净啊！”寒枝对着一群挑麦子的人仔细叮嘱。 没筛子，麦芒只能等会水漂去除。 吃个面粉确实不容易，一道一道的工序，所以先民们才吃了那么长时间的麦饭。 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估计都不会费心去研究石磨。 今晚是吃不成面粉了，修整石磨和漂洗的小麦晾干都需要时间。 “姐，面饼真的很好吃吗？比肉还好吃吗？”小妹根本想不出来难吃的麦饭能好吃到哪里去。 虽然小妹也觉得这些人很厉害，每次进山都能弄到很多吃的，但是麦饭呀，麦饭就是难吃呀，怎么做都难吃。 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麦饭，刚吃第一口，她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拉嗓子啊！ 母亲和姐姐只能把她们的鱼留给自己吃，她们只吃麦饭。 虽然只吃过一次，但是小妹对麦饭的阴影一点不少。 “应该好吃吧？巫医说她们知道很多事，说不定真的能做好吃。”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今天晚上吗？” “今天晚上吃不了，明天晚上差不多。”风丝和妹妹头也不抬的你一句我一句聊天，一边把手里挑干净的麦子放进袋子里面。 族里的小孩都坐成一个圈圈挑麦子呢。 “不过今天晚上的东西也好吃，母亲她们今天进山摘了很多以前没吃过的野菜呢。” 没吃过的野菜，蘑菇已经被清洗干净，跟鱼和其他野菜一起进锅做了大乱炖。 小妹以前还觉得她们族里这口大石锅非常不错，听说是以前的族人在河里面捡来的。 捡到的时候，石锅就有个被河水常年冲刷形成的凹面，可以装很多食物。 这个可是除了那块画了一些线条的龟甲之外，族里最贵重的财产。 做饭的族人每天用完都要洗干净收起来好好保管的。 但是小妹去女娲的营地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看石锅有点不顺眼了。 “它烧水怎么这么慢啊？我看山外人的锅，都用不到一半时间，水就开始咕嘟了。”小妹看着那口明明比陶锅先点火，但是却半天不见水沸腾的石锅，有点着急。 做饭的人很不福气：“她们陶锅肯定容易坏，你忘啦？以前我们也用过陶锅，烧了几次就坏了，还不如石锅呢。” 小妹有点半信半疑的，不过记忆里好像真有这回事。 她又跑回营地那边。 说是马上会裂开的陶锅正好好的架在一个怪东西上面，一点要裂开的样子都没有。 “那是什么呀？”小妹问正在烧水的女娲氏厨子。 “三脚架，有了这个东西，把锅往上面一架，就不用临时搭灶台了。” “灶台又是什么？”又是一个小妹没听过的新词。 “专门做饭的，长这样。”厨子两只手在空中比比划划的。 小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到底长什么样。 哎呦，你们女娲氏，从哪里做出来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嘛。 “小妹，你要在我们这里吃饭吗?”旁边本来在挑选麦子的寒枝听到小妹蹲在厨子旁边东问西问的，就跑过来问她。 小妹看看这个听说只比自己大一岁，身高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姐姐，很吃惊的回问：“我可以吗？你们的食物要分给我吃吗？” 寒枝还是一脸小孩的天真无邪样子：“当然可以啊，我去跟我们族长说。” 芮在不远处，听到这话不由撇过脸。 还跟我说？什么时候我能做你的主了，你想骗小孩走你就自己骗得了，怎么还拉上我。 没错，寒枝并不是没有目的的装成小孩来跟小妹说话的。 鲤族的小孩可真不少啊。 虽然大人更多，但是寒枝对小孩和大人的态度向来是不一样的。 比起纠正改造大人的各种思想，她更愿意去和小孩们接触。 无论现在还是以前，很多大人在习惯养成以后，就很难改变，也不愿意学新事物，年纪越大越是这样。 小孩就不一样了。 如果她真的要走上自己想走的路，那势必要培养一支志同道合的队伍。 最好和她现在的年龄相近一些，大几岁或者小几岁都无所谓。 当然并不是说大人如何她就不管了，族里像堇、芮、栗这样愿意学习的，她一向是不遗余力将自己可以教的东西都教给她们。 至于那些只想听指令干活的，她也不会试图去改造她们，也不会觉得这就是不上进或者怎么样。 不管大人小孩，关键时刻只要可以听指令干活，在她眼里就是好伙伴。 为什么不致力于改造大人？因为她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一件投入了十分的关注，最终却可能只得到一分收获的事情。 要说什么她偏心，总是把奖励送给小孩，而对大人不管不顾，那不是胡说八道吗？ 族里的成年人没有因为她的各种创造在日常生活中受惠吗？她没有教这些人怎么使用长矛弓箭，怎么设置陷阱，怎么硝制毛皮怎么抽麻织布吗？ 大人干了很多的活，那她来之前这些人不用干活吗？ 不光要干活，干一整天还吃不饱穿不暖，冬天还有冻死的隐患。 而她来了以后，带来了无数的新事物，族人因为这些新事物，不光吃饱穿暖，甚至还能发展个人的兴趣爱好，这不是好处是什么？ 她愿意把自己多余的精力，放在培育自己未来的伙伴身上，这是她的选择，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不是普度众生的救世主，她就是目的明确的利己主义者。 没有什么好被指摘的。 如果族里真有人对她的做法表示不满，认为她把太多的精力以及奖励都给了孩子们，而不是给与族里的成年人。 那她要认真合理的怀疑一下这个人，因为这是非常典型的“受助者恶意心理”。 或者说的说得更准确一些，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后世举全家之力托举而起的耀祖们心理也和这个差不多，就是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你要给我、给我、都给我！ 很多人觉得耀祖的行为很奇怪，明明母父姐妹给了他们很多，为什么耀祖们长大了却对母父姐妹们都很冷漠。 寒枝觉得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在耀祖的心里，家里的一切理所当然都是他的，一针一线都不是母父可以随意分配的。 敢随意分配，那就是挑战耀祖的权威。 耀祖的权威是这个世界的真理，不容挑衅！ 你敢挑衅？你就是我的仇人。 第一百七十六观音豆腐 寒枝发现风鲤的两个女儿，在鲤族是孩子王的地位。 正所谓提纲挈领嘛，抓住事物的核心，带动整个事物的发展。 先拿下孩子王，再拿下孩子王的追随者。 “那我可以叫姐姐也来吃吗？”小妹虽然嘴馋，但是这种时候，不忘拉上姐姐一起享福。 因为她的姐姐以前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她吃啊。 不过她说完以后觉得自己这个请求有点过分了，如果她不答应，那，那就把自己分到的食物拿回去跟姐姐一起吃吧！ 寒枝还是笑眯眯的点头：“可以啊，把你们族里的小孩子都叫来，一人分一碗都可以！” 厨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加快手上的活。 这不得再煮两锅啊？不然不够分。 小妹高兴的都快要蹦起来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鲤族小孩们互相之间奔走相告，没有用很长时间，就已经闻讯而来。 “站好站好，别动，我数数你们有多少人。”寒枝赶紧维持秩序。 指望这些小孩列队是不可能的，只能一个个数，被数到的人就去另外一边站着。 小孩们挤挤挨挨的，小声议论，营地上一时嗡嗡声不断，很是热闹。 “一共是二十八个小孩。”终于数完了。 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的厨子放下心，二十八个不多，她以前在族里做大锅饭的时候人比现在还多呢。 “想吃东西就得干活，知道吧，来，帮做饭的姨摘菜洗菜吧。”寒枝拎过一袋子下午采摘回来还没有清洗的野菜蘑菇。 一群小不点哗啦啦冲上来：“我会摘我会摘，下午才摘啦。” 干活的热情十分高涨。 小孩就是这样，你要是让她一个人坐着干活，她可能坐不住，你要是弄一群比赛一样，那她干得别提多有劲了。 芮坐在不远处，还在修整小石磨，凿子的声音丁玲桄榔的。 “她砸石头干什么？”坐在小妹旁边的小女孩悄悄问。 那个山外人的族长长得好高哦，她有点怕她，所以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 从小被宠着长大的风丝算是鲤族胆子最大的人了，所以丝毫不怵大声回答：“那个就是磨麦子的，明天我们就可以吃到麦饼啦！” 这可是她下午在这里转悠了几圈以后打探来的情报，还没来得及分享给小伙伴们。 小女孩崇拜的看着小妹。 下午她都看见了，小妹竟然敢一个人在这些山外人住的地方玩，还敢跟她们说话呢，胆子真大！ “麦子再怎么做，也不好吃的。”小女孩用力拧掉蘑菇蒂，这个蒂上面很多泥巴，要摘干净再去洗。 “我也觉得。”小妹猛猛点头，她就知道小伙伴的想法和她一样。 虽然对明天的麦饼没抱什么希望，但是小孩们对于即将到来的晚餐，期待值却拉满了。 白天的时候听母亲们说，族长和巫医昨晚在山外人这里吃了很多好吃的，肚子都快撑破了！ 还有刚才她们都看见了，煮饭的人往锅里放了好多好多肉哦，这么多肉怎么煮都好吃的！ 那些人还点起了几堆火，说是要做烤肉吃。 烤肉的味道是不是跟山火烤熟的肉一个味道啊？ 还是说跟她们以前吃过的烤鱼味道一样？ 小妹感觉自己的口水好像都要淌出来了，旁边的小女孩也跟她差不多。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加快摘菜的动作，快点快点，摘完洗干净下锅，然后就能吃啦！ * 女娲氏做饭的人分成几队，一队用陶锅炖菜，一队在烤肉，还有一队把另一个陶锅里凝固的观音豆腐取出来准备凉拌。 她们也是第一次做这个菜，用的材料是下午采回来的野斑鸠叶子。下山的时候她们还挖了几棵小苗，因为平原那边没有这种植物。 幸亏出来的时候带了细麻布，不然揉碎的叶子都没法过滤汁液。 揉完汁液以后为了点浆，又提取了一些草木灰水。 点浆这一步只有寒枝会做，所以她边做边教：“点浆水少了豆腐太稀，太多了又会太硬，这个要靠手感，以后多做几次就会了。” 族人一边点头一边学。 又是个新东西，不知道好不好吃。 “我觉得不怎么好吃，有点苦，出来的时候带的调料又不多，不过好几天没吃主食了，用这个替代也不错。”好像知道族人在想什么，寒枝说道。 族人看寒枝一眼，对这个不怎么好吃打个问号。 巫医嘴挑她们都知道了，她说不好吃，那不一定不好吃咧。 没看到族人怀疑眼神的寒枝继续教学。 观音豆腐取出来后，又被切成了小块，就如寒枝所说，调料不多，只有盐、野蒜，还有下午她们在山里发现的一种薄荷属的植物，寒枝叫它辣椒荷。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除了薄荷的香气，它还有一股辛辣味，用来调味不错。 调好味以后寒枝夹了一块尝尝，发现味道比她预期的要好很多。 主要是点浆的时候控制得好，所以口感不错，跟果冻一样qq弹又滑嫩。 旁边的烤肉已经开始散发香味了，烤的不是今天抓到的小麂，而是野猪肉，小麂已经拿去炖了。 半大不小的野猪肉吃起来确实还凑合，虽然没有多少脂肪，不过烤的比煮的更好吃。 食物当然做的越好吃越好，不然怎么俘获人心！ 第177章 美食不可辜负 鲤族小孩们按照寒枝教的“排队”，一个接一个把碗递给分食物的女娲人。 先舀上大半碗麂肉炖蘑菇，麂肉炖煮之前还用茶油翻炒了一遍然后再下锅煮的。 茶油每个人都是定量的，本以为这次进山最多待十天呢，所以进山的队伍也带了十天的配额。 恰好昨天没吃，今天都弄来做炖菜。翻炒的时候香味就已经散开了，再加上蘑菇炖煮，一开盖，女娲氏的人都深吸一口气。 香，太香了。 麂肉已经被炖的软烂适中，蘑菇沁入了肉味，比肉都好吃。 碗里装了炖菜以后，又被放上五块观音豆腐。 这个做的不多，所以摊到每个人头上就只有这几块。 但是除了这两样之外，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烤肉被串在木棍上递给了小孩。 后面排队的孩子们在闻到炖菜香味的时候就已经很陶醉了，等看到第一个排队的小伙伴接过那么大一块肉后，齐齐发出惊呼声。 这么大一块肉，给她们的？！！ 是不是因为排在第一个所以才这么多？会不会分到后面没有了呀！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鲤族经常发生食物分的不对的情况，因为不会数数... 后面的小孩那个后悔，早知道排队的时候往前面挤啦！ 一时人心浮动，本来还算整齐的队伍开始变得歪歪扭扭。 “不许插队啊，插队直接不分了。”寒枝严厉阻止了这种歪风邪气。 虽然插队是个新词，但是小孩们还是理解了，重新规矩的站好。 在看到每个人都是那么大一块肉以后，后面的人才彻底放心。 风丝左手端着碗，右手捏着烤肉，站在旁边等妹妹领完食物两个人一起回家。 和母亲那天不一样，今天可以把领到的食物带回去。 她们要跟母亲一起吃。 寒枝给可以领取食物的小孩定的标准不是按照年龄，毕竟你说十岁以下，鲤族人又不知道十岁到底是多少。 她是简单粗暴的直接以身高来划分的，不管多大，只要身高没过一米的线，都能来领。 跟风丝同年龄的小孩身高基本都超过了，只有她因为平时把鱼都给妹妹吃，所以长得矮小一些，得到了这次机会。 两个人捧着食物兴奋的往家里跑。 风鲤早早的就已经等在家里了。 其实今晚鲤族的食物做的也不错，鲜鱼蘑菇汤。 鲜鱼汤以前经常喝，加了蘑菇以后，味道变得比平时好了很多。 如果是后世，大概会说健康饮食，但是在这群原始人眼里看来那就是没油没盐也没味。 鲤族吃的盐是在附近一个发咸的泉水那里获得的，她们不会提取里面的盐分，但是会直接用这种水煮汤喝。 先祖们说，只要那口咸水洼里的水不干，她们鲤族人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所以鲤族人都很宝贝那口泉水。 虽然咸水做饭能吃到盐，但是那水总是有怪味，所以煮出来的食物有时候会发苦。 但比起没有盐，吃点发苦的食物也没什么，鲤族人都已经习惯吃发苦的食物了。 所以在吃到观音豆腐的时候，她们对那种独特的山野苦味一点不适应都没有。 “姐，这个叫豆腐的好好吃呀，下次我们也做了吃。”小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豆腐，冲着风丝咧嘴笑的很开心。 她下午都看到山外人怎么做这个豆腐的，就是一堆叶子搓啊搓，搓出来的汁黏黏的，再加点用灰泡出来的水就行。 至于什么比例什么的，小妹不关心那么多，她只觉得自己肯定是能做出来的。 还有小巫医说这个苦苦的，她觉得还没有平时喝的鱼汤苦呢。 “我们做不出来这个味道，你看这里面放了好多东西呢。”风丝挑起一块豆腐仔细研究。 小孩的味觉更灵敏，所以可以尝到更多味道，只是不知道名字也没有吃过而已，吃过的话就知道里面放了茶油凉拌的。 风鲤的味觉没有女儿那么敏锐，她只是觉得那晚在女娲氏吃到的食物特别好吃，但是说不上来是怎么个好吃法。 现在知道了，女娲氏的食物没有那种怪异的苦味。 豆腐的苦味很淡，但是口感却无比的好。 这种口感有点熟悉。 风鲤回忆了一下，她小时候捡到一只被山火烧的看不出长什么样的动物，那只动物全身都被烧的焦黑，已经没有肉能吃了。 但是原始人总是有办法的，她用石头把那只动物的脑壳砸开，里面白白的脑花就露出来了。 这个豆腐就很像那个脑花的口感。 脑花好吃，这个豆腐当然也好吃。 豆腐吃完，两个小孩又把自己碗里的炖菜各分了一半给风鲤。 风鲤吃了一口发现这个炖菜比昨晚的还好吃，女娲氏的人到底是怎么做饭的？ “母亲，山外人每天都吃这些吗？”小妹急迫的把食物咽进肚子里，然后才出声问。 风鲤犹疑着不知道怎么说。 她觉得肯定不能每天都吃这些，就是华胥的首领，也不能每天吃这么好啊。 但是女娲氏有一个跟大女儿差不了几岁的巫医，懂得很多其他人都不懂的东西，还有一个什么都会的族长。 她们可能真的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昨晚小巫医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下山，当时她是脑子一热，在芮说话之后就冲动答应，事后也不是没有后悔。 但是现在，两个女儿大口的吃着山外人分给她们的食物，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了。 山外人的生活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只有亲眼看过才知道。 鲤族一直住在这片山谷，新的孩子出生，老去的族人死亡，一年又一年，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变化过了。 哦，还是有变化的，时不时燃烧的山火带着扑面的热意和呛人的黑烟，带走她无数的族人。 一直下着的雨水从四面山上涌进这个小小的山谷里，淹没她们的木屋。 她们躲在高处用树枝简易搭建的临时房子里面，雨水时不时从树枝缝隙里钻进来淋一身，冷的人整夜都没有办法睡觉。 搬走？搬去哪里？外面会更好吗？ 先祖们的遭遇告诉她们，不会更好的，哪里都是一样。 住在山谷里面，起码山火和洪水是很久才会来一次，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遇到的族人只能自认倒霉，灾难过去，照常生活。 鲤族人的一生很少会有躲开这些灾难的时候，真的有这样的人的话，那简直就是整个部落的福星。 第178章 女娲氏很好嘛? 风鲤知道小巫医很喜欢小孩子，因为她毫不遮掩这一点，今晚的食物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跟很多部落的习惯都不一样。 他们更喜欢年轻力壮能干活的，分食物的时候也是把最好的都分给他们，最后才是老人小孩。 怎么可能小孩优先呢？谁知道小孩能不能长大呢？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弱肉强食才是史前人类最真实的日常。 哪有那么多的温情脉脉？哪来的多余精力用来关心老人小孩？ 没有食物的时候老人小孩就是最先被放弃的。 但这并不是因为史前人类本性残忍，而是残酷的生存环境逼得她们不得不这样。 风鲤自己是经历过火灾的，所以知道灾难来临前的那种无助。 无助到她也有过放弃女儿的念头。 但是她的女儿还没有经历过这些大灾难。 如果搬到山外去住的话，女儿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自己当初的无助，她们会成为那个躲开灾难的福星吗？ 不光是女儿，族里还有那么多的孩子。 今晚不光是风鲤的心被这些食物勾起了很多思绪，还有很多很多鲤族的大人小孩们。 “烤肉真好吃。”木屋里有人这样说着。 “山外人真好，把这么好吃的东西分给我们。” “听说那些人都是女娲后裔啊，真的跟故事里面的女娲一样厉害。” “我不想让山外人走，她们不能也住在这里吗？” 而此时的巫医一个人躺在漆黑的木屋里面。 和喜欢扎堆的古猿们不一样，鲤族先祖很久之前就已经学会了建造房子，所以习惯两三个或者一个人住。 身为鲤族巫医，唯一的特权就是她可以一个人住一间木屋，不用和一堆人挤在一起。 睡觉之前寒枝给巫医端来了一碗食物，说是做多了吃不完分给她。 巫医默默的把食物吃完，然后把碗送了回去，一句话不说。 “怎么？今晚的菜不合她胃口啊？”芮纳闷的问了寒枝一句。 寒枝噗的笑出声：“怎么可能，她可是大胃王，而且你看吃的这么干净，我猜她在想事。” 巫医确实有心事。 她的心事就是，怎么才能做第一批出山的人？ 唉，昨晚她就应该答应的快一点！ 带着些许的悔恨，在兽皮上烙了半天饼的巫医终于睡着了。 梦里成功晋升为第一批下山的主力军。 * 第二天一早，别的先不忙，先开窑看看烧的碳怎么样。 芮砸开被烧干的泥巴硬壳，里面黑色的炭块露了出来，一如既往的成功。 捏制好的陶器被放进陶窑里面。 女娲氏当初第一次烧陶烧了一整天，从早到晚也才烧了六个，有一个还裂开了，所以用初级窑炉烧陶并不是什么轻省活。 寒枝也无意使唤自己的族人去给鲤族人做苦力，她把这个升级陶器的详细过程教给鲤族人，就已经是天大的善举了。 所以她只准备烧两个陶罐加一个石墨坩埚。 至于鲤族人捏出来的其余陶器，她们自己想办法复刻就行。 陶器烧制完成需要时间。 如果是低温陶，那四个小时就可以完成烧制，不过低温陶可以成功的条件是里面含有大量的铅。 有了铅做助溶剂，陶器烧成温度只需要700至800度。 但是低温陶有很多缺点，硬度低容易有划痕，吸水率高化学稳定度很差，所以通常用来做墓葬明器或者祭祀器。 比如后世有名的唐三彩就是低温彩色铅釉陶的代表。 两个陶罐再塞个坩埚，一个炉子差不多就塞满了。 寒枝一开始是准备往坩埚里面直接丢碎贝壳的，这样陶器出炉碳酸钙粉也烧好了。 但是鉴于此前没有这样操作过，担心贝壳烧制的时候有什么不明化学反应导致一炉子陶器作废，还是没有这样做。 “这样的炉子烧出来的就是你们用的那种陶器啊？”小妹紧紧挨着寒枝。 经过昨晚那顿食物的收买，此时寒枝在鲤族小孩们的眼里，是只比母亲差一点的存在了。 小孩不一定会崇拜比自己大很多的成年人，但是很可能崇拜一个和自己同龄却比自己厉害很多的人。 寒枝笑眯眯的回答小妹：“是的，你这么聪明，有没有学会这个办法。” 小妹高兴的点头，当然了，昨天到今天，这些人都干了什么，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不过虽然她很自信会做这些事情，但是... “小巫医，你们不能住在这里吗？我们这里很好的，虽然母亲说有山火啊大水啊，但是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呢。” “我觉得我应该就是福星，你跟我一起，肯定不会遇到那些事的。” 福星的传说在鲤族流传已久，是每个人都向往的身份。 “但是我在山外有很多人等着我回去呀，我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寒枝笑着回答小妹，又接着说。 “虽然我不能住这里，但是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山外，我告诉你，我们山外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什么好玩的？”一群竖着耳朵旁听的小孩子们哗啦啦全围上来。 “嗯，我们冬天可以抓野鸡。”寒枝复述了一遍抓野鸡的过程，听得小孩口水涟涟。 野鸡肯定好吃。 “我们把野鸡抓回去养，每天都可以吃她们下的蛋。” “哦我们还养了野猪，你们昨晚吃的烤肉就是野猪肉做的，好吃吧。” 小孩齐齐点头。 “我们还养了一种长得像山鼠，但是比山鼠肥很多，吃竹子的竹鼠，它的肉比野猪肉要好吃多了。” 野猪肉就已经很好吃了，竟然还有比它更好吃的。 “那，那和昨晚的炖肉比，谁更好吃啊？”小妹吸溜了一下嘴边的口水问。 “那还是竹鼠更好吃。”寒枝回答。 她像讲故事一样把女娲氏的日常说给一群小孩听。 小妹听着听着，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那个地方是不是真的像小巫医说的一样了。 如果真的是一样，那她不想住山谷啦！ 她要出去！ 第179章 不一样的陶 临近傍晚，不光小孩围着制陶区域打转，大人也过来看热闹。 一百多号人黑压压的，连老人都来了。 史前的“老人”普遍四十岁不到，这两天吃了点饱饭，开始恢复一点生气，不像那天晒太阳一样一脸颓靡了。 本来鲤族人活到这个年纪，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感觉一脚迈进棺材没几天日子了。 老人日常普遍被分配在采集队，平时还负责处理外出打渔的族人带回来的食材。 至于翻山越岭的，腿脚没有那个力气了。 这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所以即使没有天灾，鲤族人也很少有活到三十五的。 当然他们对这个年限没有标准，是寒枝根据问话自己猜测出来的。 和后世爱吃鱼的区域里面很容易出现长寿人群的情况不同，史前人类吃鱼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长期单一食用鱼类不光会导致营养不良，而且因为鱼一直生活在水里，属于寒性动物肉类，会对身体健康产生更多的不良影响。 另外就是烹饪技术有限加上鲤族烹饪器具石锅不好受热，她们经常是把水烧热了就直接煮鱼，水开没开有可能都直接进嘴。 洪水时期还经常生吃鱼，因为没法拾柴烧火。 即使储存了干柴，也会被大水冲走的。 各种因素下，鲤族人的肚子几乎都是寄生虫的温床，所以他们脸上都有常见的白斑。 鲤族巫医之前说过，发洪水比山火更可怕，因为很多人会在洪水过去以后，被肚子疼给折磨死去。 寒枝都要给这些人擦把汗了，肚子疼是喝了不干净的水所以感染了。 另外洪水之后尸体太多的话，很容易引起瘟疫的，这些人没有遇到过吗？ “我们会把死去的族人给埋到山上去。”巫医解答了她的疑问。 寒枝松口气，不愧是祖上富过的，丧葬这方面还挺领先。 以及幸亏鲤族先人进山的时候知道带上麦种，后人们也没有因为麦饭难吃就放弃种植，就这么靠着鱼和麦子，堪堪吊住命。 怎么不算是部落不该绝呢。 不该绝的鲤族人们围着陶窑一脸兴奋的议论：“就是这个啊？能有多好用？我要第一个看！” 芮起身放下手里的磨盘，今天又打凿了一天，终于把磨盘弄好，等会就准备磨面。 现在先把烧好的陶器拿出来。 她直接伸手把那几个陶罐给提出来。 炉子里的炭早就熄了，陶器只有微微的热度。 巫医奋力的挤开众人，挤到陶罐旁，蹲下身仔细查看。 外表看起来好像和族里以前用的陶罐没什么区别嘛。 “你拿起来看看。”芮建议。 巫医赶紧抱起一个，上手才一摸就察觉出区别了。 比起鲤族烧制的普通陶罐，女娲人烧制的陶器不光外表看着更圆润，而且外层也很光滑。 因为捏制好以后，寒枝又拿树叶子把表面给细细的磨了一遍，所以摸起来没有那种粗糙的颗粒感。 “这陶器跟我们的还真不一样。”巫医喃喃的说了一句。 旁边的人更好奇，小孩们也挤着往前想摸一下有多不一样。 “真的滑滑的，还很轻。”风鲤提起罐子，掂着感受了一番。 “我们捏制的时候控制了一下，太厚的话用的时候受热慢，搬动的时候又费力气。烧的时候可能也烧不透，这个厚度就可以了。” 芮在旁边解释。 “这个做饭可比你们的石锅要好用，就是容量小了点，装不了多少食物。”寒枝接过芮的话继续说道。 小孩们被允许摸一摸这个新陶器，但是不能拿起来，怕摔碎了。 新陶器在鲤族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们烧了那么多年的陶，才知道陶器竟然还可以烧成这样。 听说这种陶器用来煮食物非常方便，鲤族做饭的人已经把陶器拎走了。 能不方便吗？她前两天看女娲人做饭都是用这个东西，要不了多久水就开始咕嘟了。 * 鲤族巫医和风鲤拉着芮和寒枝，说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商量事情。 这个安静的地方可真不近啊。 两人一直拉着寒枝她们走了很远，远到芮都开始怀疑她俩想干嘛的时候，才终于选定了一棵大树下。 “我们都想下山啊！”巫医也不整什么多余的话，直接提出诉求。 之所以走这么远，是怕族人们知道了她们已经有了搬迁的心思。 为什么怕被知道？因为很明显这次搬迁不可以全部都走的嘛，总有些人是要留在山谷里面的。 谁走谁留下呢？ 寒枝倒是没有掩盖自己的企图：“小孩可以全部搬迁出去。” 风鲤瞪大眼睛，啥意思？只要小孩不要大人啊？知道你偏心，不能这么偏心吧！ 寒枝笑着解释：“大人当然也要搬迁了，但是我们的食物暂时不够那么多人吃，如果小孩都出去，那我们就只能再收十五个大人。” 巫医茫然，十五个是多少？ 寒枝说三个三再加两个三。 巫医恍然大悟。 虽然她不怎么会数数，但是族里有多少人，她有一个大概的估量在心里。 去掉小孩再去掉小巫医说的十五个大人，那就是一小半人。 比小巫医一开始说的二十个人要多。 “小孩虽然不能干很重的活，但是我们族里有不少轻活能给她们干，她们干轻活，我们女娲的大人就可以去干其他的，所以小孩就是都搬出去，我们也可以保证她们能吃饱饭。”寒枝对巫医解释。 巫医似懂非懂。 “你们的部落有多少人？”风鲤好奇问了一句，她这个问题问的其实有点晚了。 寒枝想了一下，为了方便对面两个人理解，就说跟鲤族人人数差不多。 差个二三十人怎么了？这次搬迁不就填补上这些人数了嘛。 风鲤吸了一口气：“这么多人都能吃饱？” 这可是一个大部落的标准了。 芮点头，肯定的说：“能吃饱，我们有最厉害的巫医。”语气里带着无比的骄傲。 风鲤看寒枝一眼，感觉很有说服力。 这么大一点就能让族人吃饱饭，等她再长大一些还得了啊！！ “巫医，我们就按照她们说的那样办吧，刚好今年的鱼死了很多，她们要是不来，族里的小孩也活不到明年啊。” 巫医点点头。 第180章 磨面 商量搬迁的事可谓是十分的简单顺利。 如果寒枝是去年来，鲤族人食物够吃的情况下，是不会让孩子们就这么出去的。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力量。 “那我们下一批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呢。”巫医小心询问。 她已经接受自己留守的身份了，谁让当初脑子转的慢没争过风鲤呢。 现在就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下次搬迁。 寒枝想了一下，下次搬迁最快也要到明年秋天。 到时候族里的粮食无论如何也够吃了，足够养活剩下的鲤族人。 而且经过一年的相处以后，前一批鲤族人大概率已经适应了平原的生活，可以更好的引导后面一批人。 她可以抓紧时间对小孩进行洗脑，呃不是，进行教育了。 教育就应该从小孩抓起。 于是双方敲定了明年秋天。 “说完了吧，赶紧回去烧贝壳啊，治疗鱼的事不能再拖啦。”寒枝催促着人往回走。 “还得磨面呢。”芮加了一句。 风鲤这才想起来，对啊！这要忙的事儿还多的很呢，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几个人赶紧往回走。 到了地方寒枝才发现两个陶罐都不见了，只剩一个石墨坩埚孤零零躺在地上。 “陶罐呢？”她眨眨眼。 “姨拿去煮饭啦，不是说陶罐做吃的更快吗？要吃晚饭啦。” 一整天都在女娲氏营地这边转悠的小妹迈着两条短腿，冲着回来的几个人报告。 这几个人刚刚偷偷走那么远干嘛去了？ 晚上回家再问母亲好了。 她现在都不喜欢在家待了，女娲氏这边可真好玩。 一会儿看看陶器烧的怎么样了，一会儿看看磨盘凿的怎么样了，真忙呀！ 她今天终于看到了女娲氏用的盐，好白好白的盐。 原来咸味不是只能从水里面得到，还能从这种白白的颗粒里面得到。 “盐白白的。”小妹冲着母亲咧嘴笑着说道。 风鲤好笑的拍拍女儿的头。 “等会的面粉磨出来也是白的哦。”寒枝自然的插入二人的对话。 “面粉怎么是白的？”小妹很吃惊。 麦子明明不是白色，怎么磨出来就成白的了？ “你来看。”芮招手叫小妹过去。 小妹乐颠颠的赶紧过去看。 就见小麦粒被堆在石磨面上，一部分从圆形的孔洞里掉进去，又随着石磨的转动从下方掉出来。 “没有盐白。”小妹捏起只磨了第一遍，称不上是面粉的颗粒看了看。 “因为还要再磨几遍，想要吃麦饼，可没那么容易。” 没错，要把麦粒变成麦粉，除了石磨，还要投入很多的人力把麦子磨上六七遍。 每磨一遍称之为“一烂”，前三烂叫做“上三烂”，占麦子重量的百分之七十，后三烂的面粉颜色发黑，最后剩下大概百分之五的麸皮。 当然，现在可没有条件挑挑拣拣的，就是麸皮也应该一起吃进肚子里，所以不分几烂也不分离出麸皮，直接混合在一起磨，做成全面粉吃。 口感当然比后世的白面大馒头差了不少，但是只有健身人士爱吃的全麦面包放在此时，也是可以爆杀市场的。 “我来试一下行吗？”风鲤看芮四平八稳的坐着磨面，也兴致勃勃想试试。 芮瞄她一眼，没反对，从树桩子做成的凳子上站起身，把位置让给风鲤。 风鲤兴奋的坐下来，上手拉木头杆子。 第一次没拉动。 芮拉的时候看着很轻松，但其实这个磨盘一点不轻，毕竟五十厘米的直径摆在那里呢。 并不是女娲氏的人不想做个小磨盘，而是族中以前试过，小磨盘虽然拉起来不费劲，但是磨面的效率非常低。 别看只是半袋子麦粒，磨盘小了起码得磨三四天，太耽误事了。 所以选石材的时候芮挑了半天才挑了个适用的。 小小一个磨盘看着不起眼，但是加起来也有上百斤。 上面的圆盘还要更重一些。 芮拉起来之所以不费力，一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大力的，平时在族里还经常磨橡子面，早就练出麒麟臂来了。 风鲤悄悄擦把汗，加了点力气，终于拉动磨盘转动起来。 芮把盘面上的麦子往孔洞里扫了扫。 “加油啊。”她冲风鲤笑了笑。 风鲤心里有点叫苦，面上不敢露出来一点。 气人，她每顿吃的不少，以前也算是族里力气大的人，怎么从这些山外人来了以后，自己就变得哪哪都不行了？ 不行，她可是第一批出山的人，要争气啊！ 心里默默喊着要争气的风鲤又勉强拉了半小时磨，终于不行了。 “行了，歇着吧，我来。”芮自然的接过重任，又好笑的看了风鲤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右手。 太弱了，等到了平原，她得一天三顿磨炼才行。 风鲤这会感觉胳膊酸疼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寒枝一边跟小妹聊天，一边拆芮的台：“你别看我们族长一天到晚好像话很少也没有很多表情，就以为她不想事情，其实她很好强的，什么事都会争第一，输给她不丢人啦。” 芮加快了磨面的动作。 那咋了？我是族长，我就得争第一。 风鲤倒不是觉得丢人，而是觉得不愧是女娲氏的族长。 下山以后就可以天天跟着她看她是怎么做事的了，这很好啊！ 芮又连续磨了一阵子，不过她虽然力气大，但也不是跟头驴子一样，总有用尽的时候。 其他族人顺手接过磨面的活。 进山的个个都是袖子掀开，胳膊上肌肉鼓起的族人，轮流磨点面真不算什么。 女娲人这边在磨面粉，另一边的鲤族人也没睡觉，正在加班加点的烧制贝壳粉，好明天拿去撒进渔场。 各忙各的，紧赶慢赶，半袋麦粒终于被磨成了面粉。 因为里面混杂了麸皮，所以并不是寒枝说的白色，而是褐色的。 看起来只是一小袋面粉，但直接把麦子从无人在意的杂粮地位提升到了人人爱吃的地步。 并且提前了几千年。 第181章 不愧是饺子 寒枝一开始是想着做面饼的，但是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没有酵母啊！ 面团揉好以后没法发酵，做出来的面饼不好吃。 这周围也没有看到辣蓼草，那东西可以充当酵母。 别说什么死面饼其实也很好吃，这可是加了麸皮的全麦粉，和纯面粉的口感根本就不一样。 也没有蒸具，面饼只能用石板烙熟，做出来味道估计和麦饭没有很大区别。 还是做饺子吧，虽然每人大概只能分到三个饺子，但是只需要三个，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记住味道！ “小麦，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开启自己的争霸之路了，我看好你，我为你代言！”寒枝激动的冲着那团面说道。 一脸的慷慨激昂。 芮莫名的看了寒枝一眼，至于这么激动？ 不光鲤族人没有吃过面粉，女娲氏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东西。 甚至她们还不如鲤族人呢，起码她们吃过麦饭。 不过好处就是可以随便想象面条的味道，而不是像鲤族人一样局限于麦饭的味道。 虽然说是做饺子，不过还要做点别的食物凑合一顿，做完出去干活嘛。 那工程量可就浩大了，光女娲氏的几个人忙不过来。 是时候起床出来干活了，新交的捧油们！ 天光乍亮，哈欠连天的小妹就已经被姐姐从茅草和几张破烂不堪的兽皮组成的床上拉起来。 “干嘛呀？”小妹长这么大都没起过这么大早。 原始人又不上班，当然是天天睡到自然醒。 “你不是喜欢往那边跑吗？早点起来去干活。”风丝故意逗妹妹。 没想到小妹一听，眼睛马上睁大了 “好啊那快走。” 然后甩开姐姐，率先跑到前面去了。 到了营地边一看，真热闹，母亲早就过来帮忙，还有其他小孩已经拿着筐子准备上山挖野菜了。 大人在家剁肉馅儿，小孩们就在附近或者山上摘荠菜。 这个时候的荠菜正是鲜嫩的时候，拿来包饺子再好不过的。 做为野菜中的山珍，鲤族人当然也是吃荠菜的，小孩都认识，不需要人教。 不过附近的基本都被鲤族人吃完了，想要挖多点，得去山里呢。 这也难不倒小孩们，她们经常在山里拾柴，附近的山差不多都踏遍了。 但是鉴于山里有花豹，不能只有小孩进山，所以还是由族里的老人领着一起。 刚好昨天才从女娲那里学了很多新食材长什么样子，昨晚吃过的人一致好评，今天试着自己去采摘回来看看。 * “过年的时候也是吃饺子。”芮正拿着刀剁馅儿。 “饺子好吃啊，其实正宗的饺子就是用面粉包的，我们之前用橡子粉是没办法。”寒枝回答。 “嗯，橡子粉包的已经很好吃了。”看出来了，饺子深得芮的心。 “明天出山吧，家里好多活等着干呢，要回去挖矿了。” “好。” 对话结束，俩人各忙各的。 寒枝忙着查看还有多少肉，够不够回程的路上吃。 回程多了这么多人，食材肯定是要多准备一些。 昨天还跟巫医说好了，今天要去找她们叫ling的动物，打来吃肉。 她们准备吃完饺子就进山，然后晚上回来收拾东西，明天直接回家。 寒枝一边盘点物资，一边有点忧郁的想着那只山狸子下的崽肯定已经睁眼了。。 也不知道小猫便宜哪个好运的家伙。 赤啊还是箐还是籽啊？蓝肯定养不了，他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指望他养什么宠物。 她这辈子是不是没有拥有宠物的那个命啊？明明小狼是自己要养的，山狸子也是，但是最后都养不成。 唉算了算了，以后族里那么多小孩都要教她们学习，她大概也没有时间管什么宠物。 这世界还是混混沌沌，哪有那么多时间让她闲情逸致。 以后再养也来得及！ * 摘野菜的队伍满载而归。 松蘑、炭火王、香菇、扫把菌还有木耳满满一筐。 “我们天天捡柴，知道哪里蘑菇多。”小妹兴奋的跟寒枝邀功。 昨天晚上的蘑菇炖肉，好吃到一直临睡前她都还在咂吧嘴回味呢。 这么好吃的东西，族里以前竟然不知道采来吃，实在是太失败啦！ 寒枝翻弄着筐子里面的蘑菇，还别说，这群小孩儿竟然没有摘错品种。 主要是昨天也只教了她们一些好认的蘑菇，像是杉树林里很常见的小红菇寒枝就没有教，怕一个不小心采错就悲剧了。 她自己倒是认识，小红菇好吃啊，所以昨天采了不少，今天准备也用来做饺子馅儿呢。 荠菜猪肉、菌菇猪肉两个馅儿。 采回来的野菜除了荠菜、珍珠花、野蒜、蒲公英、枸杞叶，还有一大筐的野斑鸠叶子。 “豆腐好吃。”小妹继续回味。 寒枝笑着指着各种菜：“好，快把菜摘干净拿去洗，饺子更好吃！” 小孩们欢呼一声，大人也纷纷上前来帮忙。 风鲤本来想帮着揉面，被芮嫌弃：“手都不洗，下回吧，今天我来。” 主要是芮觉得这个揉面挺好玩的，以前在族里她就很喜欢揉面。 风鲤只好郁郁的走到一旁。 “族长，以后到了我们那里，可是要勤洗手的。这样对你身体好。”寒枝对风鲤说。 旁边的小妹一听，很好奇：“洗手怎么会对身体好？” 呃，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手上有细菌，那小妹肯定又要噼里啪啦问一大堆问题。 “以后你就知道了。”只好搬出这个常用的敷衍用句。 小妹果然就不再问，想必是已经被她母亲以同样的方式敷衍了很多次吧。 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的干活景象，和面的剁馅儿的烧水的煮汤的。 人多好干活，女娲氏的人很多都是包饺子的好手，毕竟过年的时候人人都得包。 大概是早上的八九点钟，这顿来之不易的饺子才算是正式上桌了。 所有鲤族人都拿着自己的碗，接上一碗肉汤，在接上三个饺子。 今天的气温比昨天还要低一些，食物的腾腾热气在营地里弥漫着。 寒枝把压箱底的干姜都给拿出来去腥了，再加上大量的野蒜，野猪肉的味道已经被调理的几乎吃不到一丝腥膻味。 肉汤鲜美，饺子虽然因为油放的不多所以馅儿有点柴，但是味道一点不差。 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 一碗饺子对于鲤族人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一般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寒枝如果早点做出这碗饺子，那么鲤族人的心，早就向她靠拢过去了。 不愧是饺子。 第182章 四不像 “这就是你说的羚啊。”寒枝看着前面那片湿地上的一群动物。 头脸狭长长得像马，角像鹿又跟鹿有点不一样，宽大的蹄子看着像牛，尾巴细长又跟驴一样。 原来鲤族人嘴里的ling，就是大名鼎鼎的四不像啊！ 这东西还真是史前老祖宗嘴里经常吃的食物。 考古发现的很多人类遗址里面，四不像的骨骼和家猪的骨骼数量差不多，从这就能看出来先民们多爱吃了。 不过史前人虽然爱吃，但是因为那时候人口少，生产力水平低，构不成对四不像的生存威胁。 一直到商周开始，四不像才开始大量减少，毕竟甲骨文里面就有记载，一次狩猎行动可以打到348只。 四不像在夏国的历史可谓是非常坎坷，因为过度的捕杀，野外族群一度灭绝，最后只在皇家猎苑里面才留有一两百只圈养着。 后来海外的动植物学家发现了四不像这个全新的物种以后，偷偷用二十两纹银买了两只，又带回去做成了标本。 在这之后，四不像更是被各个国家以各种手段，从皇家猎苑中弄走了几十头，饲养在海外不同国家的动物园里。 而夏国圈养的那些四不像，在一次洪水泛滥中，猎苑的围墙被冲垮，很多四不像逃了出去，最终成为饥民果腹的食物。 至此，本是夏国特有产物的四不像，却在夏国正式宣告灭绝。 一直到很久以后，才重新被引进回来。 但在此时此刻，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确实是在一些特定区域大量存在，比如前方的那片沼泽地。 “我们那边的鹿不长这样。”芮还以为这就是鹿，毕竟头上的角猛一看确实很像。 “鹿还不喜欢住沼泽呢。”寒枝回了一句。 四不像的蹄子之间有皮腱膜，所以很适应沼泽地的环境。 它们喜欢吃禾本科植物和苔类还有水草。 寒枝听说这种动物性格很好，即使是发情期的雄性，也不像其他动物那样攻击人。 哺乳期的雌性在听到幼崽叫声的时候，也不会攻击人，而是站在旁边看。 雄性之间为了争夺配偶的斗争也很温和，失败者直接掉头走开，胜利者也不会继续追赶。 当然，对于人类来说，这叫性格好，对于它们自己来说，就是躲避敌害的能力非常差，很容易被天敌和人类捕杀。 寒枝看着前面那一大群四不像，里面还有很多幼崽，心里萌生出一个想法。 据说四不像的肉，味道很像牛肉，但是比牛肉更多汁。 四不像是鹿科动物，这个科属的很多动物，特点就是胆子都特别小，稍微有点大动静都不行。 后世养鹿的场地如果离公路太近，那鹿的死亡率就会大幅度提升。 假若有人不长眼的在鹿场附近放鞭炮，那就等着收养殖场主人的律师函吧，因为鹿都被鞭炮声吓死了。 所以尽管鹿肉一直以来都是先民餐桌上常见的野味，但却一直没有实现人工养殖。 不过这之中有两种算是半驯化成功，一种是驼鹿，另一种，就是四不像。 寒枝有点跃跃欲试。 她倒不是准备在平原附近养，毕竟条件不适宜，四不像喜欢潮湿湿润的地方。 是藕湖附近的一大片沼泽地空着实在是太可惜，抓几只四不像回去在那边放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得试试才知道。 “能不能抓活的？别上武器，它们一般不跟人起正面冲突。”寒枝对芮说道。 芮看了看前方那一群动物，有点怀疑，这么大个子，不爱打架啊？ 不过寒枝从来不会说一些没把握的事，她说不爱打，那就是不爱打。 “今天人多，包围一圈的话应该能抓几只活的。” “抓那种半大的，不然太重了我们出去背不动。”寒枝又叮嘱一句。 芮简短的嗯了一声，就开始制定计划弄包围圈。 鲤族人听不懂芮的指挥不要紧，她只分配女娲人，然后一个女娲人旁边拉上一个鲤族人把位置站好就行。 果然就像寒枝说的，四不像确实是一种不喜欢起冲突的动物，雄性看到一堆人包围过来，不像别的鹿那样直接拿角顶人，而是慌乱的四散奔逃。 跟着一起缩小包围圈的鲤族人虽然有点谎，但还是尽量握紧手里的长矛，防止四不像突然冲过来。 好在那些四不像见人就躲，实在躲不开，就站着不动了。 两只成年的雄性四不像，六只半大的四不像崽子就这么被逮到，比芮预想的还容易。 远远的有几只四不像既不跑，也不靠近，只是站着听幼崽的叫声，估计是幼崽的母亲。 寒枝倒没什么拆散四不像家庭的不忍感。 这个时候，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都是自然界食物链的一环，遇上了也没办法。 对待食物最大的尊敬，就是活着的时候善待，死了以后光盘。 一边的风鲤看着都纳闷了，原来这个ling这么好抓的？ 天呐，她们鲤族到底是错过了多少能当食物的东西？ 四不像是一种大型的食草动物，所以体长一般能长到一米五至两米，体重在240至360斤之间。 两头成年四不像体型中等，加起来也有个五百斤，直接就地宰杀处理好再带回去。 几只幼崽眼睛被捂住牵到另一边站定。 虽然四不像的性格相对来说稳定，但鹿科胆小是天性，寒枝可不想这些幼崽直接被吓死。 死了虽然能吃肉，肉还很好吃，但是吃一时和一直吃，当然是后者更好。 前提是她真的能驯化成功吧。 第183章 鲤族人累瘫了 鲤族人的小孩们最后并没有决定全部都搬迁出去。 有五个女孩因为被母亲死死拦住，所以依然要留在山里。 寒枝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 有人全心全意信任女娲氏，觉得搬出去能过上好日子，当然就有人不信任她，觉得在山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去一个压根就不熟悉的地方？ 这时代，警惕性强也无可厚非。 有二十三个小孩能出去就已经是比预计的情况要好了，毕竟她当初说归说，心里实际想的只能带十几个小孩走。 这个结果非常好！ 风鲤正在跟巫医说着话，两个女儿一左一右站在旁边。 “明年早点来接人啊。”巫医拉着风鲤的手，很舍不得。 她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的，还没有分开过呢。 风鲤虽然也舍不得，但是该走还是得走的。 再说了，她觉得她要是说不走，巫医肯定马上说那她走吧。 她俩一起长大的，彼此谁不了解谁啊。 就这样，加上寒枝来时的女娲队伍为三十一个人，走的时候加上鲤族三十八人，一共是六十九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踏上返回平原的路程。 照理说返回的路总是比来时要容易的，因为循着进山时开辟出的道路痕迹走就行。 但回程带的东西要比进山时候多得多。 小麦、芋头、动物幼崽还有野猪和四不像的肉，一个比一个沉。 不光大人要拿，小孩们也拿着袋子背着几斤肉。 女娲氏背后的筐子里面塞满了东西，鲤族人拿着的布袋也鼓鼓的。 这次搬迁算是把她们的布袋给搜刮一空了，留在山里的人想要用，就得再去现织。 好在走了很多人，食物以后应该够吃，她们有时间做这些事情。 小麦被分成四份，由女娲氏的成员背着。 四不像幼崽被装在筐子里，一人背一个，只有芮一个人用扁担挑两只。 “族长，你累不累啊。”寒枝看了一眼好像不怎么费力的芮。 这回程的路可是要走四五天的，一直挑这么重的东西，可别把人压伤了。 “不累。”芮脸不红气不喘。 她说不累，寒枝也就不再过问。 风鲤在一旁，看看芮挑着两只，又看看自己背着的一只。 四不像幼崽睁着一双大眼睛和风鲤对视，睫毛长而浓密，长得就是一副纯良憨厚的样子。 憨厚但实心。 这种幼崽出生的时候体重就有将近三十斤，再长一段时间就能到五六十斤，抱一段路还好，时间长了确实累人。 主要是鲤族人不像女娲氏一样，天天山上山下的跑，在家也是干些和泥砌墙的活，平时又不缺肉吃。 锻炼加上本身就有力气，背着重担走山路真是不气不喘。 不像鲤族人，已经开始呼哧大喘气了。 寒枝也不说停下的话。 这才刚走半天呢就这样，现在要是停，照这个进度，回家时间得被拖长两天，肯定不行。 只是在鲤族人实在喘的受不了，才会停下来歇口气，然后继续走。 就这么走了一天，鲤族人简直都要求天告地。 傍晚才到了一片水域附近，寒枝终于开始指挥就地扎营。 水域是她特意挑选的，不是为了取水方便，而是为了那几只幼崽。 进山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来回的这条路上，就数这个湖里面的水草最多。 四不像爱吃水草。 一屁股坐地上还没有喘过来气的鲤族人又被风鲤叫了起来：“快起来，我们跟着一起去扯水草，小巫医说要多扯一些，不然路上不够喂。” 鲤族人扭头一看，妈呀，那些人白天背着的东西比她们还重，走了一天的路，怎么一点累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你看看那一个个的，站在岸边捞水草，边捞边笑啊。 鲤族人累的话都不想说，不要说笑了！ 还有人竟然脱了鞋子下到浅水的地方捞！不冷啊？ “这都没结冰呢。”下水的人笑着回答。 这几天的温度升了不少，进山时候还有一半水面结冰，现在已经完全化了。 冷冽又清澈的湖面倒映着周边已经冒出不少嫩芽的树枝影子，还挺好看的。 鲤族人无心欣赏，只想哭，你们是人吗？都不知道累，也不知道冷。 太可怕了！ 大把大把的水草被抛上岸。 “你们不用捞水草，就在附近捡些干柴枝回来准备生火做饭。小孩都过来。”寒枝又开始指挥。 鲤族小孩们蔫头耷脑的走到那一堆堆水草边，抱着水草按照寒枝的指令去喂幼崽了。 幼崽们欢天喜地的撕扯着小孩递过来的水草，吃的很是高兴啊。 饿一天终于吃上饭了，能不高兴吗！ 小孩子们喂着喂着，上手摸了摸幼崽的头。 毛茸茸的还有点扎手。 这对于从小到大没有过什么玩乐时间，也没有玩具，更不知道宠物是什么的史前小朋友来说，实在是一件新鲜又好玩的事情。 “它好会吃啊。”小妹扭头对姐姐笑。 风丝也笑，对啊，又能吃，又能睡，今天母亲背着它，它睡了一路呢。 采够了水草以后，一捆捆的扎好放着，大概能让幼崽吃个两三天，再久的话估计就吃不成了。 不过下游的湖里也有水草，只是少一些，到时候再补充就行。 女娲氏陆续回到营地，准备收拾一下扎营。 这边的山里比较潮湿，所以地面也是湿的，如果不隔开，晚上睡不成觉。 女娲人抽出自己的武器，各种短刀，开始砍割一丛丛的茅草。 不光是茅草，还有一些枯萎的矮小灌木林也都砍了，只要是没刺就行，反正都是垫在地面隔开潮气的。 小妹看着一堆堆茅草在地面上层层铺展开，对于这些人干活的速度又有了新认知。 鲤族出去捡柴的人还没回来呢，女娲人就已经把临时的床给铺好了。 等待也是浪费时间，芮直接掏出斧头，对着一棵枯死横倒的杉树猛砍，不多时就砍成一截截的，堆放在一边备用。 干茅草不光铺床，也能直接用来引火，做饭的人三两下把篝火点燃，再依次架上细枝粗木。 寒枝拿着陶罐去湖里舀满水，回来又从背筐里掏出三脚架，临时锅灶就安排上了。 “今天白天表现很好，今晚吃肉！”寒枝冲着坐在地上歇息的小孩们说。 鲤族人虽然缺乏锻炼，不过耐力还行，上午就喊着走不动了，被她逼着走，也没有掉队。 十分值得鼓励。 第184章 到啦! 听到吃肉，累的两眼无神的孩子们这才打起了一些精神。 出去捡柴的人终于陆续回来了，手里抱着的柴禾往地上一丢，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寒枝也没有再继续指挥她们，体力不是一天练成的，她当初也是走半天路就感觉累的不行，现在不是也练出来了。 肉块、野菜、蘑菇陆续下锅，寒枝又拿出油罐，往罐子里舀了几勺茶油。 食物的香气开始溢散，瘫在地上的鲤族人慢慢又坐起身，鼻子不停的嗅闻着。 就是这个味道，她们就是为了这个味道才决定下山的！ 走一天怎么了，还要走几天又怎么了？只要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的食物，一直走也可以！！ 饿了一天，就算是白水煮的东西都好吃，不要说还加上了寒枝额外加进去的蘑菇粉。 吃饱喝足，倒在临时搭建的床上，几乎是两眼一黑，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寒枝没让人继续背着幼崽，而是用绳子拴在幼崽脖子上，试着让小孩牵着走。 大概是慢慢开始适应了，昨天吃的水草味道又不错，幼崽们不像第一天那样抗拒走路，愿意让小孩牵着走了。 负担却没有减轻，还有水草要背着走呢！ 如此重复几日，终于到了平原附近的一个高坡处，远远已经可以看到平原上的一些东西，只是不真切。 芮取下自己的望远镜，递给风鲤：“看看。” 风鲤接过这个自己一直好奇却始终没有上手摸过的珍奇物件，学着芮的样子架在鼻梁上，朝着芮指着的方向望去，然后吓得猛地放下望远镜。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一架到眼睛上，前面的东西好像就走到自己面前来了。 “望远镜，意思就是可以望到远方的东西。”寒枝解释。 风鲤拍了拍胸口，吸口气，让激烈跳动的心脏缓一缓。 然后才再次举起望远镜。 这次可以认真的看里面映出来的事物了。 只见远处大片大片的平原间，有一个区域被一些腻墙给围了起来。 光是泥墙给风鲤的震撼就不小，毕竟这种东西从来没见过也就算了，到底是怎么建的这么长的？ “那是围墙，主要是为了防止山上的野兽下山没遮挡，还有挡住外族，不过目前还没有见到什么外族，也不知道是不敢来啊，还是附近就只有我们女娲氏了。”寒枝在一边解释着。 “围墙，我们建一座木屋都要花很多时间，建这样的围墙要多久啊？”风鲤喃喃的道。 寒枝想了一下，加起来好像是两个月的时间吧。 围墙里面伫立着几十座大大小小的小泥屋，虽然在望远镜里面看不太清楚泥屋的构造，但是很明显，比鲤族人住的木屋看起来大，也牢固的多。 有一座特别高的屋子引起了风鲤的注意，她把望远镜往那边一看。 和同样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看的女娲人对上了。 “哎呀。”风鲤赶紧放下手。 “怎么？”芮问。 “有人，有人也拿着这个往这边看。”风鲤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的，有种别扭的感觉。 她又没做坏事，怎么感觉被人抓到了一样！！ 同一时间，了望塔上的人也已经发现了山中的这支队伍，毕竟现在是冬天，林木叶子都已经落尽，视野比夏天好很多。 树林里来了这么一大群人，而且还完全没有掩藏行踪的意思，当然是早就被发现了。 值班的人一开始没觉得是自己人，以为是哪里来的异族，心都绷紧了。 毕竟寒枝她们进山的时候才三十一人，回来时候队伍壮大了一倍。 谁也不知道山里还住了那么多人啊！ 直到在望远镜里看清楚了人，这才高兴的冲着底下一群踢球的小孩大喊：“巫医和族长回来了，还带回来很多人，快点准备烧水！” 带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得洗澡啊！ 巫医她们在外面洗澡也不方便，顺便一起洗了。 赤带着箐和籽高兴的直往平原外面跑。 终于回来了，数一下时间，都快半个月了啊！ * 平原看着好像近在眼前，但是望山跑死马，又走了近一小时，才终于正式到达。 寒枝和冲出来的小伙伴挨个拥抱，激动的又叫又跳。 亲爱的小伙伴们，可想死你们啦！！ 不过.. “猫崽呢？猫崽睁眼了吗？”寒枝一心一意记挂着她的小猫仔们。 “几天前就睁眼了，你们这次怎么出去这么久。”赤笑着把寒枝抱起来转了一圈。 寒枝笑的嘎嘎的。 “你看，我又带回来好多人。”芮对着来接她的堇汇报。 堇看了妹妹一眼，心疼：“瘦了，在外面肯定吃不好。” 芮挠挠头，没有啊，她每顿都吃饱了！ 鲤族人站在后面，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 风鲤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 每天把力气花在寻找食物上就已经耗费了精力，哪有功夫做这些事呢？ 但女娲人好像不一样。 这些小别重逢的亲人、朋友彼此拥抱着，脸上是掩藏不住的高兴，表达着对于归来的欢喜。 是一种风鲤不太懂的热烈气氛。 后面还有更多的人涌出来。 风鲤瞪大眼睛，那是什么！ 一群身高比鲤族人还要矮小，长得像猴子又像人的一大群，一大群什么冲了过来。 莲挤开密密的人群，终于挤到寒枝面前了。 “回来也太晚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前几天才打跑了一群人！” 话刚说完，周围马上变得安静下来。 老祖母捂住脸，孩子啊，你就不能等人进了屋以后，再说这件事吗！ 但是直来直去的莲才不管那么多呢，她只想让寒枝知道。 在她和族长不在的日子里，她可是带着大家，勇敢的打退了来敌。 她太厉害啦！！ 第185章 准备准备 三天前，平原。 了望塔的值班员突然吹响哨子，惊动了还在屋中学习劳作的女娲人。 “有人来了。”值班员对集合过来的人群说道。 莲抄起自己最喜欢的那把武器，急哄哄的就要往外冲，然后被老祖母赶紧拉住。 “干什么？组织好人再一起去！”。 莲只好讪讪的站住脚，等着代理族长籽开始召集人手。 籽倒是没什么慌乱的样子，而是照着寒枝以前教的那样，开始组织人。 擅使长矛的在前，弓箭手在后方配合列队。 值班员在了望塔上继续用望远镜细细梭巡了一圈，报出了来人的数量：“五十八个人。” 暂定，因为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这些人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还一来就是这么多人，绝对没安好心。 首先排除是来换盐的可能，因为人太多了。 以往来换盐的部落可没有哪一次是有这么多人的。 “等等，他们...”。值班员的声音有点迟疑。 籽听语气有点不对，三两步跨上了望塔。 平原的地势不算高所以站在地上视野受阻，没有塔上看得清晰。 她拿起望远镜往族人指的方向一看，终于知道族人语气为什么那么怪。 随着那些人走得更近以后，籽看清了这些人手上拿着的武器，弓箭！ 这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对面也有弓箭，那就不能毫无防备的上阵了。 籽想起去年杀食人族的时候，那批用完以后一直堆放在空房间里的藤甲。 当初出发的战士队是二十一人，但族人编织的藤甲一共有三十多具。 对于现在的女娲氏人数来说，虽然有点少，但是给前锋应该也够了，其他人的话，还有盾牌。 * 莲穿上一身藤甲，据说这件以前是寒枝穿的，寒枝那时候身量和她现在差不多，所以穿起来刚好。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呢，这么好的东西，以前竟然都放着不拿出来用？ “以前又不打架，用不上啊。”赤有点好笑的一边整理箭支，一边回应莲不满的嘟囔。 榆也已经穿上了这身硬硬的甲衣。 因为长矛用的很好，所以榆被编入了前锋。 莲虽然长矛用的一般，但是看见榆去了前锋，也闹着非要打头阵。 “我不想在后面，我就要去前面，我力气大，我铁棍用的可好了。” 籽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莲是个成年的古猿，她有自己的选择。 五岁及以下的小孩们被关进学堂里面，被叮嘱在大人们没回来之前不要出去。 姜风和姜雨拉着手，恋恋不舍。 “姐，你快点回来啊。”姜雨今年刚满五岁，所以成为留守的一员。 她拉着姐姐的手，心里很慌乱，但是并没有哭。 她可是留守队伍的小队长，她一哭，其他小孩不是哭的更厉害。 再说了，哭有个屁用啊，有事不要慌，先冷静思考，这是巫医经常教她们的话。 “你好好看着小孩，你比他们经历的事情多，知道的也多。要做好你小队长的职责。”姜风拉着妹妹的手，用力握了握。 “别怕，没事的，我们跟在大人后面，只是去见世面。籽说了，我们需要锻炼。”姜风继续说。 籽的原话是：“让你们出阵也不是指望你们发挥什么作用，只是人总要长大的，巫医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参加了捕杀食人族的行动了，你们不用参加，但你们要在后方安静的看着，看这场战斗是怎么发生，又是怎么结束的。” 姜风并不怕。 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巫医和族长，虽然她们不在族里。 就是因为现在不在，所以她们这些人更要守好平原，等巫医族长回来的时候，平原还是以前的平原。 而不是一个被异族侵占的陌生地方。 颜色小队除了寒枝以外，四个人都在。 赤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箭支，正在伸手感受着此时的风向。 风向对于箭支射出去后的影响可是很大的，提前感知一下更稳妥些。 蓝挥着他那对大锤子，很兴奋。 锤子自从打造好了以后，还一次都没有上场试用过呢，这次机会终于来了。 箐已经撘箭朝着前面的一根树桩射了出去。 “你说他们的弓箭和我们的弓箭比，谁的射程更远啊。”箐好奇的和籽讨论着。 “当然是我们的更远，不光远，穿透力也更强。”籽自信的扬头。 她不信这时候有人能造出的弓箭比寒枝造出的还厉害。 族里大人使用的弓箭的弓身早已经从竹子换成拓木榆木的了。 以前用竹子做是因为材料易得制作简单，但其实竹弓稳定性差还容易受潮开裂。 现在族里各种铁器都齐全，当然是有空就把弓箭给升级了。 拓木弓比起竹弓，更加坚实韧性也要更高，也更适合力气逐渐增长的族人。 包括赤和箐的弓箭也是拓木做的，族里现在只有小孩还在用竹弓做日常练习。 “说得对，我们的箭头还是铁做的呢，看我那一箭，扎的多深。”箐指指那根扎进木桩的箭支。 颜色小队的几个人说说笑笑，连带着其他人情绪也放松了不少。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这一天不是早晚都会来的吗？ 只是没想到真来的时候，巫医族长竟然都不在。 “步，你不要出来，你太显眼了，很容易被异族人当成目标，而且你从来到平原，一直没有用过武器吧，你就在竹屋里待着，我们很快就打完了。”风荇劝阻了想要跟着队伍一起出去的步。 “那你呢？你也可以不去。”步很犹豫。 她很讨厌争斗，但同时也很担忧朋友的安危。 “我得去，我这个年纪才是能打的时候呢，你看我现在养的多好。”风荇抬起自己的手臂，展示了一下粗壮的臂膀。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现在的她，每天都感觉浑身有劲没处使呢！ 步咧嘴一笑。 她的朋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其实都没怎么变，还是很勇敢！ 第186章 有稷部 “对面有弓箭，我们得改一下作战计划，扎堆在一起容易成为对面射击的目标，前面的队伍分散开。两人一组吧。” 因为籽的作战计划，族人开始一一被分配。 “你等会别拖我后腿啊。”莲瞥了旁边的榆一眼，扭过头，再翻个白眼。 翻白眼的动作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榆嘲笑莲一句：“你别拖我的吧，我看看最后谁先后退啊。” 真不知道代理小族长，也就是姜籽为什么把她俩分在一个队里，明明两个人平时就不和！！ 籽笑眯眯的，不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你俩吵归吵，默契是一点不少，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前面两人一组拿好盾牌护住头，弓箭手在后面保持距离跟着。” “她们弓箭的射程不如我们远，所以肯定先进入我们的射击范围，弓箭手看我指令啊。” 指令就是一块麻布做的旗子，被籽握在手里。 籽就是那个投茅不行，射箭也不大中用的，所以只能充当指挥了。 幸亏族长平时看书的时候籽也会凑上去瞅两眼，知道一点什么战术之类的东西，现在刚好拿来用。 “那群人开始往这边跑了。”了望台的人提醒。 “急着送死啊这是。”莲嘀咕一句。 榆瞥她一眼，不说话，但表示认同。 “出发。”籽把手一挥，示意前行后，莲第一个急不可耐的往前冲。 老巫医看着那个背影，感觉额头的青筋都在跳。 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 * 原始人战争，或者说械斗，没有后世那种动辄几十万人的大场面。 比如眼前这场。 前面那群人已经远远看见了奔来的女娲氏人，领头的男人一抬手，止住了己方众人继续奔跑的脚步。 这支部落住的地方离平原不算远，满打满算，也只需要走上十天而已。 因为这个部落种植着一种叫做稷的植物，所以周围人都叫他们有稷部。 去年那群住在岛上的小矮子和有稷族换食物的时候说了，平原上原来住着的有盐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减少了很多。 不光减少了，以前的男首领也没出来，换成了几个女人。 “唉，我真想她们到我们岛上来，我看那个会说我们话的女人就很好，可是她们一个都不愿意来。”矮子首领嘀嘀咕咕，很不高兴的表情。 有稷族的首领叫骶，此时听到岛民的话以后，不由竖起耳朵。 有盐部他当然知道的，很久之前两个部落之间还发生过争斗，那时候的有盐部首领很厉害，一直把他们打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好逃到这个地方以后，当时的有稷部首领在这里发现了一大片野生的稷，他们靠着吃这个才活下来。 那次争斗部落里死了很多人，但是因为发现了稷，所以他们的人口在这百年里，又恢复了很多。 江山社稷的稷，其实就是小米的前身，一个种，长得虽然非常相似，但并不一样。 野生稷的籽粒是粳性的，也就是煮熟以后是干爽的口感，不会相互粘连，具有较好的散粒性。 人类驯化野生稷后，稷就进化为籽粒粳性的栽培稷。而继续培育之后，栽培稷就进化为籽粒糯性的栽培黍，质地变得粘软，口感也更加软糯。 有稷族觉得稷还怪好吃的，虽然比巨人族的黍口感差点，但是也能吃，因此一直在培育稷。 人口膨胀了很多以后，这里种植的稷就快要供应不上族人食用了。 这也很正常，有稷部又不会精耕细作又不会堆肥，土地年年靠天吃饭，产量提不起来。 不过他们比有盐部的人种田强点，有盐部因为可以用盐换物资，所以花在种田上的心思更少。 有稷部就靠着周围的田地吃饭呢，当然把更多心思放在种田上。 他们已经知道了田里的杂草会让稷苗长不好，所以会定时除草。积水太多也会让稷苗长不好，所以会在田里挖沟了。 但也仅止于此，对于提高粮食产量来说，这些举动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自古以来，食物都是引发战争的一大关键因素。 自己的食物不够吃了，怎么办？那就抢啊！ 骶的心思开始浮动。 他一开始是把目标放在住在岛上的那群岛民身上的。 不过那座岛好像也没有什么吃的，只有一些在骶看来很寒酸的树种，难吃得很。 另外，岛上到底有多少人，有稷部的人也一直不清楚，那群岛民看着好像话很多，但那是在暴露别人情况的时候，到了他们自己，嘴巴可是严得很。 而且有稷部还要靠岛民给他们换盐呢。 既然两族有世仇，那有盐部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盐换给有稷部吃。 有稷部只好从充当二道贩子的岛民那里，用自己的稷，换被转手一遍的有盐部的盐。 以前有盐部的盐都是黄黄黑黑的，可是去年突然就变成白色的了。 有稷部一开始还怀疑了一下，首领骶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口，才发现这种盐更好吃。 看来那个该死的有盐部又发现了什么新办法，能把盐做成这样。 本来就心思浮动想要干票大的的骶这下更按耐不住。 恰好喋喋不休的岛民首领还一直在嘟囔着平原上变得不一样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骶把那些信息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本来就有世仇，骶下定决心，那就把这个世仇再延续一下。 不过田里的稷少不了人照料，他们族里去年有不少婴儿出生，照顾婴儿需要人手，地里的活却一点不见少。 尤其是雨季，不光因为雨水太多没法出门，田里还每天都要人手挖沟排水，等到天晴，杂草又疯长得拔草。 种田就是这样，零零碎碎一大堆事，最后收获的粮食也只是刚好够吃。 以往是刚好够吃，明年春天可就不一定了。 秋天要忙着收稷。 本来准备在冬天发起进攻的有稷部又被几场大雪给拖住了。 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冷，没有足够的兽皮衣御寒，就这么上路的话，怕是还不到地方就冻死一半人。 于是等啊等，终于等到冰块都化了。 可以出发了。 第187章 好斗 有稷部首领在召集人进攻之前，算是做了一番比较详尽的调查的。 比如平原现在有多少人。 当时的岛民首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挺直身子伸长脖子往有稷部住的地方一瞅，说了句：“你这一半的人不到吧。” 岛民们来换盐的时候有稷部很多人出去打猎干活了，所以他误以为平原只有这么多人。 但实际上那时候的女娲人只有有稷部三分之一那么多。 骶觉得那这样就值得打一场。 要说这位首领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以前也没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但是对于劫掠其他部落的食物，那是没有什么负担的。 不抢你的，我的人就要饿死。 饿死了我这个首领也当不成了。 我们要是粮食多，你没粮食了，你肯定也要来抢我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未开化的原始人就是这样，没有接受过文明洗礼的人和野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对于他们来说，生存就已经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要求他们一开始就拥有后世人类复杂的情感表达能力，简直是一种奢望。 比如爱和责任，就是一种非常高级的情感。 不要说这个时候的有稷部成员没有，就是后世已经发展了几千年的文明社会，很多男性的基因都没有进化到这一步。 能够进化成功的，无一例外都是世人交口称赞的“好男人。” 当然，这个“好男人”的标准套用在女人身上，那就是一个非常常见的普通女人了。 这也是后世许多“丧偶式”育儿产生的原因，家庭中的另一位缺席者和雄性的哺乳动物一样，幼崽出生以后能逃避就逃避，或者直接消失不见。 男性在育儿这种事情中的参与度，和区域中的富裕程度、教育水平、思维认知是正比。 所以有稷部很少有男人在家会和女人一起养孩子。 他们默认的是女人养孩子织布做家务，同时也要下地干活。 尽管事实上是女性承担着更加繁重的劳动，但是因为生育变得虚弱的女性逐渐失去了权力，而生育过后又因为激素的原因变得母爱泛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照顾孩子上，已经无暇顾及社会地位的降低。 而不需要经受生育之苦，也没有激素作怪同时还有着更加好斗基因的y染色体的男性，逐渐在家庭以及战争中占据上风，成为社会主导者。 y染色体，是哺乳动物的特有产物，源于3亿年前一次基因突变。 一开始y染色体和x染色体同源，两者都各自拥有1600多个基因，但在漫长的时间里，y边走边丢，到了后世，最终只剩下45个有效基因。 根据推测，大概每百万年，就会减少十个基因。 这个时候的有稷部男性已经是基因丢失的状态，但是，好斗的基因是始终存在的。 因此骶在召集成员的时候，几乎没怎么多费口舌，族中的青壮都踊跃报名。 “明年快没吃的了，我儿子才一点大，不能饿死啊。平原人最少有盐，抢不到食物抢了盐也可以。我们就不用跟小矮子用粮食换盐了。饿死也是死，打死也是死，那就打。” “就是啊！那群矮子，食物换的盐越来越少了，说什么现在的盐好，盐好也不能少了那么多吧，我们现在都开始吃不饱了。” 族人一个个很气愤。 虽然平时不怎么关注孩子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但是出去打总得有个理由吧。 吃不饱就是理由，甭管是孩子吃不饱还是自己吃不饱。 有稷部作为典型的农耕社会，早已经出现了家庭模式，一夫一妻是标配。 当然了，男性也已经知道了自己在生育中起到的部分作用。 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重男轻女的初期形态，但还没有发展到后世那么丧心病狂的程度，人为干预的情况也相对较轻，所以男女数量比较平衡。 但也因为避孕手段不发达以及男性源自基因里的繁殖欲望，生起孩子来那是没完没了。 不管能不能养活，先生了再说。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生孩子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完事以后倒头就睡了。 后续也不用承担生育的痛苦，还能收获一个孩子。 此时的孩子与其说是独立的人，不如说是父母的私产，长到两三岁就可以开始干一些活。 生的越多私产越多，当然爱生了。 至于养不活，那也好办，多得是办法处理孩子。 这种模式可以说从农耕社会开始，一直持续了几千年的时间。 对后世的恶劣影响也非常大。 但此时的有稷部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他们只知道老祖宗就是这么干的，没吃的就抢，养不起就丢，平平常常。 “首领，你都听清了啊？真的少了很多人？”部落成员再次确认一遍。 “就是少了，那个矮子首领说了好几遍，我还又问了几遍的。”骶肯定的点了点头。 人少好办啊！ “就去看看，上一次开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是去了觉得不对劲，就说是去换盐的，他们也不想随便就打起来。” 骶继续说道。 他想的倒也没什么问题。 只要两族争斗，就一定有伤亡，谁也不想死不是，能好好解决就好好解决。 就这样，有稷部带上了够来回的粮食，又跨上自己的弓箭。 有稷部的弓箭不是他们发明的，而是到达了这片野地以后捡到的，来源不明。 弓箭不光能射人，走在路上还能打点野鸡野兔补充食物。 光种田填不饱肚子，当然只能另外找办法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周围都是山，一边种田一边打猎，才能刚好温饱。 “平原人肯定没有这个武器，首领啊，我们怎么不早点去那边看看呢。” 后知后觉的有稷部成员问骶。 骶也觉得这个问题好啊。 可能是以前有吃的就不想动弹吧。 想到己方都有弓箭了，对方可能还是拿着长矛，骶对这场战斗的成功更有信心。 吃不完的白花花的盐好像在冲他招手。 “快走快走，早点回来，还得种地呢”。 第188章 莲的计划 说到走，有稷部的人又开始扭头互看。 “首领，你知道怎么走啊？”成员们看着骶。 骶自信的一挥手。 “知道，我父跟我说过，不记路我当个屁的首领。” 于是这支队伍几乎在寒枝她们进山离开的同一天，踏上了前往平原抢夺食物的路程。 其实路并不难走，这不光归功于骶记着上一代老首领教给他的口诀，还有赖于岛民们。 岛民年年都换盐，走的都是固定路线。 虽然经过了近一年的风吹雨打，路上的痕迹已经很淡了，但是加上骶记得的一些路线细节，边走边确认，倒也没有走错路。 就这么紧赶慢赶的，终于在预定的时间，到达了平原外的山中。 可谓是十分的顺利，只是。 “首领，我怎么看着前面有点不对呢。”一个眼神特别好的成员以手在眼睛上搭个凉棚，看着远远的那处平原。 他说的不对，就是周边的那圈围墙。 只是他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道是什么而已。 除了这一个眼神好的，其余人都不大看得见，包括骶，所以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怕个屁，这么远你能看见啥？”甚至不耐烦的摆摆手。 史前千里眼只能闭嘴。 族里报名的时候他不想来的，但是因为眼神好使，硬是被骶拉来。 虽然有稷部大多人没看清女娲氏什么情形，但此时的女娲氏人却已经看清了这群人，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 平原。 跑的比有稷部人还快的女娲人和有稷部很快就隔着一段距离遇上了。 出来的基本都是成年人，小孩都在围墙里面垫着砖块往外看呢。 “怎么我也跟你们一起留在里面啊。”姜风很郁闷。 她可是女娲氏的战士，她想要近距离的观看这场战斗！！ “籽说了，你是我们老大啊，我们有什么看不懂的，你得给我们讲解。”旁边的小孩接过话头。 姜风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件事。 真没想到，她刚才情真意切的跟妹妹分别，其实俩人根本就没有离开多远。 还没有平时取水走得远呢！ “小风姐，你说我们能打赢吗？”刚才说话的小孩有点忐忑不安。 她是古猿的小孩，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 姜风觉得的“大场面”，就是像打食人族那样的。 她虽然没有在现场，但是事后听族里的大人说过很多次当时的情况。 尤其是听到巫医和箐两个人做的事，简直让姜风崇拜的不行。 本来以为这次可以在后面放个箭什么的，毕竟她的箭术是同龄这批小孩里面，除了籽和寒枝以外最厉害的。 虽然她用的武器还是竹弓吧，但是明年就可以换成榆木的了。 到时候她就正式成为一名战士！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以后要当族长那样的人。”姜风很是骄傲的一扬头。 虽然她心里最想成为的是巫医那样的，但是巫医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她做不到啊！！ 族长的话，只要她多多努力，起码力气可以追赶上去吧。 “哎呀，谁不想当族长那样的啊，咱俩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旁边的小孩撇撇嘴。 虽然她是古猿的小孩，但是她也知道谁是值得自己追随模仿的人呀！ 她要追随巫医，然后模仿族长，嘿嘿。 * 史前战争是没有什么战前交流的，因为大概率语言不通。 总不能叽里咕噜隔着一段距离鸡同鸭讲吧。 主打一个像野兽一样大声吆喝企图吓退敌人然后横冲直撞，上武器以蛮力取胜。 只是这一次，实打实的踢到铁板了。 和有稷部混乱无序一边冲一边放箭不一样，女娲氏三人一组，两个人举盾挡箭往前冲，后面的弓箭手再瞄准敌人射出箭支。 有稷部的弓箭射程果然是没有女娲氏的远，所以他们射出的箭支都在还没有靠近人之前，就已经力乏的跌落到地上。 莲一看，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虾兵蟹将啊。 那她就放心了，她要干票大的。 “看到没有，领头那个。”她冲着右边和自己差不多并排的榆说了一句，又摆头朝着骶的方向示意。 “干什么？”榆当然看到了，一堆人里面就那个身上挂了一堆羽毛，很难不注意到。 小巫医说过了，虽然在女娲氏，什么项链手镯都是做着玩的，谁都能戴，但这时候很多部落首领穿戴首饰是为了彰显身份地位。 想到这点，榆看了莲一眼。 这个政治课上的好像还是有点用，起码莲记住了这些事。 正儿八经的学习不行，但是这种乱七八糟的知识记得倒是牢。 “看到就行，咱俩把他活捉了吧，等小巫医回来，交给小巫医啊。”莲笑嘻嘻的说。 榆有点迟疑。 代理族长没说这件事啊。 “哎呀，你还不知道啊，小巫医跟我们不一样，她不喜欢杀人，今天她要是在这，我们肯定都得站在围墙里面，哪能出来啊。” “瞎说吧你，食人族首领不是小巫医杀的吗？”榆为亲爱的小巫医辩解了一句。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莲语塞，她只知道不一样，哪儿知道哪不一样。 不过被她冠上“老好人”旗号的寒枝也是挺冤的，她是不喜欢杀人，毕竟她的出生地是法治社会，还是一个讲究合作共赢的文明社会。 人在她眼里不是和牲畜一样的存在，也不是什么杀了就杀了，单纯为了爽而爽的道具。 而是资源。 在进行杀戮之前，她会考虑是杀了这些人得到的资源多，还是留着创造更多资源。 毕竟她一直以来的观点就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以及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的原则。 但是对于该杀的人，她不会有任何犹豫，因为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人残忍。 对待自己人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般冷酷无情才是正解。 “不要废话，抓不抓啊。”莲急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抓。”榆握紧长矛。 俩人一拍即合。 跟其他族人一样正在往前冲锋的骶突然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直觉。 他迎上莲和榆的两张脸，莫名的打了个颤。 这是人还是野兽啊？ 第189章 绑人 “所以，这就是你俩活捉的那个首领？” 刚回来连洗把脸的功夫都没有，寒枝就被莲拉到了关人的地方。 一个看着竟然不太潦草的人被绑住手脚丢在地上。 只是脸色有点发青，被冻的。 这个时候天气不算暖和，地上还是很冷的，再加平原上现在没有空房子，所以关人的地方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冷风呜呜的不时从缝隙里刮进来，帐篷里跟冰窖一样。 “主要是我抓的，姜榆给我掩护。”莲得意洋洋。 榆从鼻子里面嗤了一声，真能瞎说啊，抓这个人用得着掩护吗？ 一开始榆还以为这些人很厉害，不然怎么敢打女娲氏的主意？ 等真正对上了，才发现是群一戳就破的货。 她跟莲都冲这人面前了，旁边的人也不拦着，就看着她俩过去。 这要是在女娲氏，如果有人当着她俩的面往小巫医面前冲，肯定得先越过她们才行。 并不是小巫医平时对她们有这类的教育，而是她们本能觉得要这样做。 小巫医为族里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 她是整个部落里操心最多也最累的人，她为族人做了很多很多，但没有一次要求过族人为她做些什么。 当然了，耿直的莲并不知道，不是寒枝不想要，而是因为她想要的太多了。 眼前的这一点点成就，实在是太少了。 而她想要的东西，可能到死都无法拥有。 要说有稷部的成员也不是没想过拦一下，好歹是首领，平时还是有那么几个比普通族人关系好一些的人，但实在是没有办法。 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女娲氏后方的弓箭手那一箭又一箭嗖嗖的射啊，射的有稷部的人抱着腿脚乱跳。 一边跳一边嘴里叽里咕噜的大叫。 虽然听不懂，但是语气很不好，大概率是骂人的。 女娲氏这边的人也有中箭的，但是因为穿着藤甲，又拿盾护住头所以没什么大事。 榆和莲两个人直愣愣冲到骶面前的时候，他已经被后面的赤射中了小腿。 赤在后面听到她俩的计划，所以没朝着脑袋射，不然这会骶已经死了。 榆眼睁睁看着莲拿出早就预备好的绳子，差点笑了。 这是早就打算好了啊！ 她就知道，莲只是外表看着老实，心眼多的很啊！ 被断定为心眼多的莲掏出绳子后，又开始指挥榆：“挡好啊，别让我被箭射中了。” 榆没作声，只是用盾护着莲的头顶。 跟在后面的赤有点诧异的看了榆一眼。 这个时候，有稷部的大多数弓箭手已经没空继续射箭，因为女娲氏的攻势更猛烈。 前锋都已经冲到这些人近前，在拿长矛戳人了。 一戳一个血窟窿。 但是偶尔还是有那么两只箭从空中掉下来，一不小心就得被误伤。 榆竟然不是护着自己的头，而是把盾牌挡在莲头上。 赤只能感慨籽还是会看人，这两个人平时不是吵就是闹的，关键时刻竟然能配合到一块。 骶头上是连绵不绝的箭雨，耳边是同族们哭母喊父的哭声。 眼前还有一个长得跟猴子一样，手里拿着绳子直直朝着她冲过来不知道要干嘛的女人。 他感觉腿上中的一箭实在是疼，不过另外一只腿还是好的。 开始萌生退意的骶脚刚后退一步，赤就往那只完好的腿又给了一箭。 这下是彻底跑不成了，拿着绳子的女人却已经跑到眼前。 骶只能丢了弓箭，两手抓紧木矛，紧张的冲着莲的方向戳刺。 莲握着自己的铁棍，朝着木矛劈砍过去。 骶惊骇的看着自己的木矛断成了两截。 这是什么东西？ “哎呀，这个棍子用着真得劲啊！”莲高兴的直蹦跶，把铁棍挥来挥去。 第一次实战，铁棍就立大功了！ 榆躲着莲一点章法都没有的乱挥，气的赶紧催促：“别玩了，绑人！” 莲收了棍子，嘿嘿笑一声。 她往前走了几步，一脚踢开地上的半截木矛，又伸手把骶手里握着的半截往外一拽，拽到手后顺势也是一丢。 骶这才发现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人力气大的吓人，他握着茅的手劲并不小，但却轻易的就被夺走了。 榆一边护着莲的头顶，一边拿着石矛戳刺想要靠近的人。 她来到女娲氏时，已经错过了分配升级武器，所以用的一直还是自己那把石矛。 不过小巫医说了，她这个石头叫“黑曜石”，有很高的硬度，打磨好以后也非常锋利。 比起铁矛，只是差在易碎而已，暂时是够用了，等下一次挖矿，再给她弄把武器。 有榆和赤两个人掩护，莲的绑人行动十分顺利，不多时就已经把骶捆的跟个粽子一样。 有稷部的人这时候已经倒了一地，不是被箭射中就是被长矛戳中。 不过远处竟然还有一个人逃跑了。 籽拿着望远镜看了那个人的背影一眼。 正常来说，这点时间应该不够跑那么远，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她以为这人开战前跑了，没想到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进入平原。 史前千里眼在进入平原之前，说自己肚子疼要拉屎。 骶看着他，恨不得把他提起来打一顿。 但是这次可以成功到达地方，这个族人在里面发挥的作用不小。 每次快要迷路的时候，骶就让他爬到高处去看看，后面的路怎么走。 回去的时候万一记不住路了，还得靠他呢。 “拉完赶紧跟上，事儿真多。”骶骂了千里眼两句，不高兴的带着其他人先走了。 少一个人也没什么，本来就是拉来认路的，也不指望他能干别的。 千里眼躲在一丛树后面，看着族人们越走越远，松了口气。 他真不想来。 平时在族里，他就因为瘦弱，又经常帮母亲干活，所以被族里其他人瞧不起。 “一个男人，你缝衣服，你还做饭？你怎么还扫地啊？你怎么天天洗脸，你是不是男人？” 千里眼每次听到这些话，心里都憋着火，但又很快泄气了。 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母亲眼睛不好，缝补之类的事做不来，他眼睛好，帮着做怎么了？ 还有扫地，母亲年轻时候干活太多，一身伤，尤其是腰，稍微弯一下就疼得要命。 扫地又不难，男人不能做吗？做饭怎么了，他自己也吃啊！ 天天洗脸又怎么了，要不是烧热水太难，他还想天天洗澡呢！！ 总之这位和如今的主流价值观背道而驰，整天被族人甚至被阿父骂是没用东西的千里眼早就习惯别人的冷眼了。 他这次的打算是借着屎遁的功夫蹲在外面，等族人打完了，回去以后还是要他带路。 骂就骂吧，他就是不去。 第190章 老流程了 因为眼神好使，所以虽然隔着的距离远，千里眼也依然能把那场争斗看清楚。 他没想到这些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骂他没用的族人，会被对面的人打的一点还手能力没有。 他想也不能怪自己的族人们。 太厉害了！没有一个族人逃过这些人的手掌心啊。 他远远看着族人一个个被射中倒地，又看到首领还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 为什么要捆着族长？难道带回去吃？？ 千里眼心脏狂跳，快要被自己的猜测吓死了。 不怪他这样想，因为这时候的部落争斗普遍都是这样，没有什么活捉的说法，主打一个杀杀杀不留活口。 留着活口干嘛？哪有多的粮食养啊。 他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再躲了，他得跑啊！ 千里眼慌得起身的时候摔了个大马趴，又手脚并用赶紧爬起来一路向北，离开有女娲氏的地方。 嗯，这就是他在籽眼里像会瞬移的真相。 籽看着千里眼的背影，考虑要不要派人去追。 想想还是算了，族里现在人本来就不多，一大半还都是老人小孩，派去追的人少了怕有事，人多了留在平原的人又不安全。 算算日子，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 等主事的人回来再说吧。 * 风鲤带着族人们，在平原上体会了一趟流程齐全的新人迎接程序。 先进澡房狠狠搓洗一遍，全身搓下来一层厚厚的陈年老垢。 明明外面天气很冷，在雾气蒸腾的澡房里面搓洗久了竟然感觉要出汗。 “母亲，好暖和呀。”小妹头顶着一堆泡沫，一边和母亲说话，一边把泡沫往姐姐脸上抹。 风丝也笑嘻嘻的把泡沫抹在小妹脸上，还揉搓几下：“你看脸脏的，你再看外面那些人，虽然黑，但是干净啊。” 风鲤看着两个女儿没心没肺的打闹，心里却开始担忧。 妈呀，她就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安全，你看看，刚回来，就听说这里前几天才发生了争斗！ 但是她们都已经出来了，以后就是女娲氏的人，想走也来不及了啊啊啊啊！ 内心抓狂的风鲤有点欲哭无泪。 擦干身上的水以后，她拿起放在一边竹架上的衣服。 麻布衣服触手有点粗糙，但却比鲤族的衣服更柔软。 此时所有的原始人衣服样式都是裙子，长袖长裤的样式是女娲氏专属。 风鲤套上麻布的里衣，又穿上了兽皮衣。 她发现这衣服就像看到的那样，保暖效果真的很好。 本来一路下山，感觉温度越来越冷，担心没有足够衣服抗住寒冷的风鲤放下心。 “快穿衣服，等会冻到生病了。”穿好以后赶紧招呼两个女儿。 “跟小巫医穿的衣服一样。”小妹高兴的快速套上衣服。 风丝穿好以后试着走了几步，发现比裙子保暖不说，活动起来也方便多了。 “洗好了快出来吃饭啦。”小水的声音在澡房外响起。 屋里洗澡的其他鲤族人一听吃饭，赶紧加快了速度。 最快的风鲤已经带着女儿开门出去了。 小水正和小雨俩人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翻花绳呢。 小妹悄悄凑上去看，发现一根绳子居然可以翻出这么多花样。 “洗好啦？别的人呢？”小水随口问了小妹一句。 “她们也快要出来了，我们等会吃什么呀。” “吃炖肉啊，里面放了橡子团，橡子团不好吃但是可以吃饱。”小雨跟着加入对话。 “你们来的时间真好呀，我们要准备挖山药啦，山药可好吃了。”她又补充几句。 风鲤看着几个小孩好像早就认识一样，一点不生分的就这么自然聊起来。 小雨小水也不玩花绳了，跟小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 就这么说了会儿话，屋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都洗完出来。 “走走走，今天我和小雨姐姐带你们熟悉环境。”小水收起绳子。 小雨把手里的小旗子一举，再往前方用力一挥：“都跟着我走，去学堂啦！！” * 因为火墙十分给力，所以学堂里面的温度可比外面高多了。 鲤族人刚走到门口，就迎上一股扑面的热气。 以及浓烈的食物香气。 本来因为一来就听到女娲氏前几天才跟别的部落起冲突，所以心里有一点害怕的风鲤在闻到这个味道以后，心又稳了一些。 她就知道，女娲氏在自己家做的食物肯定更好吃，光闻味儿就知道了！！ 今天的肉确实不一样，用的是竹鼠肉。 为了安抚新来的鲤族人，寒枝临时让厨房的人宰杀了三十多只竹鼠，只留了十几只在圈里。 今年为了实现冬天养竹鼠，族里把养殖房的墙也换成了火墙，方便降温的时候保持屋内温度，不然竹鼠会被冻死。 不过有一批养的比较久，继续养也不会长大只会浪费粮食，宰了吃更划算。 而且之前两个月族人毕竟闲一些，这之后可就要忙起来，不能再抽那么多大人去给竹鼠找食物，宰杀一批刚好。 竹鼠肉嫩所以不需要炖煮很久，短时间就可以做好。 炖煮之前还用猪油翻炒了一遍，这可是最后的一点猪油，吃完以后就只有茶油了。 为了迷惑，不是，为了安定鲤族人的心，女娲氏可谓是下了血本。 三十多个鲤族人排着队领取食物，然后按照小水的提示，各自找了桌子坐下。 桌凳都是鲤族人没见过的样式，但第一次坐上去之后，却奇异的感觉到了舒适。 小雨和小水两个人端着碗，跑到小妹身边坐着。 “你尝尝呀，这个是竹鼠肉，很好吃的。” 第191章 安排 寒枝绕着地上那个被关了三天，一口水都没喝的“俘虏”转了一圈，发现这个人身上的信息量还挺多。 头发不是现今普遍存在的那种披散乱发，而是用一根树枝固定住，不过因为在地上躺了太久，所以那根树枝发簪快掉了。 开始修饰头发，不光是因为头发扎绑起来更方便，还因为他们有了一定的审美能力。 脖子上戴着的饰品也是这个意思，以及一种身份的象征。 身上的衣服是鱼皮和兽皮混杂，说明这个部落会渔猎。 最大的发现还是这个人脚上是穿了草鞋的，草鞋啊！ 要知道一开始寒枝在山洞住的时候都没有草鞋，有盐部没有古猿没有，鲤族也是没有的，都是光脚。 草鞋的材料看起来莫名有点眼熟，像是某种禾本科植物干枯的秸秆。 如果这是一双新草鞋，那寒枝很乐意拿起来研究一下是什么植物，但是现在穿在别人脚上，只能算了。 “有没有交流过？能沟通吗？”寒枝问栗。 栗点了点头才回答：“他们说的话跟那群住在岛上的人是一样的。” 哦，那个话痨，寒枝想起来了。 那她就没法直接跟这个人交流了呀。 “怎么样？他们来平原的原因问出来了？” “他说以为我们这里人少又有食物跟盐，所以来抢东西的。” 寒枝抹把汗。 还挺坦白的。 “就他一个人啊？别的呢？不是有五十多个人？” “其他人都死了，尸体烧了，前天才烧完呢。”栗很淡定的回答。 女娲人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速度比第一次还快。 就是有很多骨头烧不化，族人还拿了锄头到远处挖了个坑把骨头埋了。 寒枝点点头。 虽然有点可惜，毕竟几十个壮劳力，今年开荒又缺人，要是都能活捉，那给口饭吃就能当驴使唤。 但是族里人在她不在的时候有这样的表现非常不错，她无意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就是了。 再说鲤族人搬来这么多，粮食有点岌岌可危，再加人的话，自己人就得少吃点。 “有一个跑了。”籽适时补充一下。 “问问他，跑的那个人是谁？” 地上的骶听到栗的问题后，回想半天，才想起来好像开战前确实有个人没有跟在一起。 寒枝就此听说了这个史前人型望远镜，以及他平时在有稷部干得事情和十分之低的风评。 一听就来了兴趣。 爱干净，会做家务，没有旺盛的好斗力。 哎呦，这种类型，应该把他树为“好男人”榜样啊！！ 她们族里现在女人多，以前是因为饭都吃不饱，没时间找对象，等到稳定以后，肯定还是要往外发展的。 寒枝自己没兴趣，不代表会阻拦其他人找对象这件事。 不过不阻拦归不阻拦，其他方面还是可以干涉一下的。 比如筛选掉一些不好的特质，或者疑似超雄的类型。 一些中性特质比如勇敢无畏，坦率真诚之类那是男女都有的，但是所谓的有泪不轻弹啊不要表露感情啊。 后者都是反人类且有剧毒的“男子气概”。 这玩意儿没什么用，只会把人变成因为长期压抑正当的情感表达，从而连正常沟通能力都没有的废人。 “听说他们部落到我们这里要十天哦，都没迷路，还真过来了。”籽又说了一句。 十天，有点远了。 族里马上要准备挖山药，忙不开身啊。 不然就拉着这个唯一的俘虏，去看看他住的地方。 当然了，不止是看看而已。 “先给他吃点东西吧，过几天一起让他下地挖山药，好好的劳力别浪费，等空出手，我们再解决这事。” 这些人既然和岛民说一样的话，那就说明这两个部落离得不远。 今年岛民肯定也是要来换盐的，到时候再打听一下。 “鲤族人以后睡哪？没有空房间了。”芮见入侵者的事情差不多了，就问道。 寒枝这才想起来鲤族人还没安顿好呢。 那么多小孩可都是未来的主力军，最起码让人吃好住好不是。 她想了想。 空房间还是有的，学堂嘛。 “腾一间空教室出来吧，那边有火墙，晚上多烧点柴，地上垫茅草盖麻布应该也不会冷。” 鲤族人下山时候带的行李不多，几块兽皮破破烂烂的都留给还在山里的人了，她们自己只带了一套用来换的树皮衣服。 有一套能换的衣服都不错了，很多部落的人一年到头，就一件兽皮裙。 “给他也弄个茅草堆吧，别冻死了，万一今年那群岛民不来换盐，还得他带路。” 有了寒枝的指令，又饿又冻的骶终于能从冰冷的地上转移到草窝里。 草窝挡住地面的寒气，发青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看起来不是一脸死相了。 女娲人又给他端来了一碗水煮野菜。 虽然是水煮菜，但因为是用今天的炖菜剩下的菜汤煮的，所以吃起来味道还行。 至少吃在骶的嘴里，比他自己在族里吃的饭味道还好。 饿了几天的骶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不忘对这个味道感到诧异。 有盐就是好啊，菜的咸味真足。 还有，虽然碗里没有看到肉，但是能从里面吃出来肉味！ 不知道是什么肉但是真的好吃啊。 他吃完舔舔舌头，意犹未尽的倒回草堆里。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个年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人，手里提着一个捣药的罐子和杵臼。 旁边跟着的人让骶慌得挣扎着蹬了几下腿，往后退了一点。 这就是那个把他绑回来的女人！ “你看吧祖母，我就知道抓了这个人有用，小巫医这不就留着他了。” 莲跟在祖母后面一起进来，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很得意。 这可是她活捉回来的，能不得意吗？小巫医都夸她了。 “小巫医说让你把他当治疗的实验对象，什么意思？” 虽然古猿现在日常说话已经十分流利了，但是一些不怎么常见的词语，还是会偶尔让莲听不懂。 “意思就是让我练手啊，族人上次受的都是擦伤，不敷药都能好，这个人中了两箭，小巫医说现在冬天所以伤口腐烂的慢，但是一直放着不管也会死人的，就让我试着用药治一治。” 莲撇撇嘴，真是浪费祖母的好药了。 风荇把自己配置的一些草药捣烂，然后朝着骶的方向示意：“那箭还没拔下来呢，你去拔了。” “哦。”莲三两步就走到因为听不懂对话所以一直满脸懵的骶面前。 骶莫名感到后背发凉，本能的想要继续往后退。 但他吃完饭以后手脚就又被绑住，能活动的范围着实有限。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莲越来越近，不知道要干嘛。 第192章 处理一下 莲对着骶腿上的两根箭瞅了瞅。 “赤每次箭都会回收的呀，怎么这两支不收回去，多浪费。” 风荇头也不抬的继续捣药，直到听到一声惨叫声。 抬头的时候就发现莲已经拔出一根箭了。 莲握着那支箭很后悔。 妈呀被溅出来的血滋了一声，等会洗衣服麻烦了。 风荇这才想起莲刚才说的话，没好气的回答：“因为那时候拔箭的话就跟现在一样冒血，这个人就活不到今天了。” 莲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拔了一根还有一根呢。 但大概是恐惧催生出肾上腺素，骶的腿疼的都要麻木了，却一直挣扎，导致莲没办法把第二根箭拔出来。 “怎么了？”帐篷的帘子被哗一下掀开，钻进来几个人。 刚才的叫声太大，所以惊动了不少人。 “赶紧过来按住他，我把那支箭给拔了。” 几个人就呼啦啦都过来，死死按住骶不让动弹。 另一支箭因为直接把小腿射穿了，所以没有第一支好拔。 但莲是管不了那么多的，照样是握住箭支的一端，直接使蛮力。 等到正吃饭的寒枝听到第二声惨叫以后端着碗赶过来看的时候，就看到骶刚才还是脸色发青。 这会是直接发灰，气若游丝了。 两条腿上的血窟窿还在汨汨的往外冒血。 她挠挠头，坏了，应该让她们拔箭的时候轻点的，这么整不是加深了伤势嘛，她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血窟窿，也不好治。 毕竟以前又没治过这种血窟窿。 有点同情的看了一眼在第二支箭拔出来的时候，叫完就直接两眼一白昏死过去的骶一眼。 同时感到可惜，本来想让他下地干活的，这下干不成了，能不能活都不知道呢。 风荇赶紧把早就准备的刺儿菜，也就是小蓟丢进捣药罐里面。 她知道会流血，只是没想到流这么多，得先止血再敷药。 寒枝在旁边看着老巫医忙碌。 治疗这种伤，她的经验不比老巫医多，正好一起学习一下。 “有个叫大蓟的也能止血，还有夏枯草。” 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招手叫族里的小孩们过来。 几个孩子乐颠颠的过来。 “怎么了巫医。” 寒枝往几个人手里一人塞一块肉干，然后说道：“那河滩边长的，以前我不是教你们认识过吗？叫车前草的，去挖点过来。” 得了肉干的小孩们又乐颠颠的出去完成任务了。 “一边敷一种，看看哪种止血效果更好点。” 她对老巫医解释道。 风荇点点头，有道理啊，这现成的实验对象摆在这，好好用起来，以后族里人受伤了就能更快治好。 于是骶的左右腿分别被敷上了车前草和小蓟的药草泥。 “你可别死啊。”寒枝踢了踢地上一点动静没有的骶。 还是没动静。 那也没办法，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了。 不过为了提高这位俘虏的存活率，以后每天一顿饭里还是加块肉吧。 这老小子真是因祸得福。 * 吃完了饭，正在平原上到处转悠的鲤族人远远的也听到了骶的惨叫声，但是却无心理会。 这地方的新鲜事可实在是太多了，看都看不过来哪有心思想那声音哪儿来的。 “这个就是山药地，你看，是不是好大一片。” 小妹顺着姜雨指着的地方看了看，只看到地面那些已经枯萎的山药叶子。 “我们要吃那些叶子吗？”小妹有点迟疑的问。 毕竟她们那边没有山药，鲤族人也不怎么会从土里挖东西吃。 “不是啦，吃地上的那些根。”姜雨解释。 小妹哦了一声然后说：“也没有很大，我们种麦子的地方比这里还大，可是每次收起来的麦子都没有多少，你们种这些山药可以收多少啊？” 姜雨虽然听说过麦子，不过她不知道麦子有多出名，所以直接略过，回答后面那句山药收成的问题。 “几千斤吧。” 小妹不知道几千斤是多少，她连斤是什么意思都还不知道呢。 “但是挖山药很累的，巫医说了，它们会使劲往地里面长。” “那怎么办呀？” “今年挖完换个地方种，巫医说把竹筒劈成两半，把山药放进去，然后再把竹筒合起来，横着埋进地里，这样山药就会在竹筒里面长大，以后就好挖多啦！” “竹子我知道，母亲说竹子长得可快了。” “嗯嗯，不光长得很快，还是竹鼠爱吃的。” 听到竹鼠两个字，鲤族人不由咽了咽口水。 中午吃的那顿竹鼠炖肉可太好吃了，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种嫩滑弹牙的食物。 太期待明天吃什么了。 “等会吃晚饭喽，堇姨说晚上吃我们自己养的鸡，还有蒸蛋。” 鲤族人简直要疯狂了，什么？中午吃一顿，晚上还吃？一天两顿？！！！ 也不怪她们惊讶，之前寒枝在鲤族的时候，天天忙着进山，没怎么正经做饭，经常是一天吃一顿算了。 后来下山的时候又因为鲤族人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所以拖慢了回程的时间，也没有中午停留下来休整，而是到晚上才做饭。 她们一直以为女娲人跟她们一样一天一顿饭的！！ 风鲤激动的声音有点颤抖：“是因为我们来了才一天吃两顿吗？” 姜雨噗一下笑开：“哪有呀，我们每天吃三顿，你们早上没回来，所以错过早饭啦。” 风鲤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想的？啊？怎么前面还会后悔的，你后悔什么呀？ 你看看这吃的喝的养的这些肉种的这些地。 她们的食物多到可以一天三顿饭，三顿啊！！ 鲤族三天吃三顿，这里一天吃三顿！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第193章 四代野鸡 鲤族人当晚都被安排在那间原本是给女娲氏成年人学习准备的一间教室里。 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茅草，上面再垫上布，简易的床就成了。 “挖完山药还没到春耕，到时候会有空闲时间，那时再建房子。”寒枝对鲤族人解释。 这不是把人家弄下山了，本来习惯住单间，现在变成挤在一间屋子里。 日子不能越过越回去嘛，暂时将就一下。 风鲤赶紧直摆手。 天哦，这个房子好的简直不像话，能住在这里面已经很好了。 没看这间屋子里面大人小孩都笑的合不拢嘴。 毕竟越是在里面待得久，越能感觉到这里比山里潮湿阴冷的木屋住起来舒服多了。 这厚实的墙面，是怎么做到摸起来这么平整，一点扎手感觉都没有的？ 鲤族人在刚进入平原那会，就已经注意到这栋建筑了，因为和周边的小泥屋相比，很明显不一样。 小泥屋的建造方式，和她们的木屋其实差不多，只是多涂了一层泥巴。 但是学堂，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可以造出来的。 她们从外面看的时候，只是觉得学堂这种左右对齐的样式很规整，看着舒服。 等到进去吃饭的时候发现里面不光暖和，竟然还很亮堂。 姜雨说因为装上了亮瓦，亮瓦还是用羊角做的。 风鲤在平原上看到了羊，当然也知道羊角长什么样子。 她回想了一下那几只羊的样子。 冬天青草都死了，这些羊吃什么才能长这么胖的？你看那个身体圆滚滚，走路的时候好像不是走，而是在滚啊。 姜雨说挖了地窖给它们储存青饲料。 刚好到了喂羊的时间，鲤族人跟着一起去看了地窖，也看到了青饲料是什么样的。 饲料丢进食槽里面以后，本来在羊舍里无聊啃干草的羊就哒哒哒的过来，开始埋头猛吃。 风鲤看它们吃的头都不抬，就知道肯定是很喜欢。 哎呀，天天躺着啥也不干就有人把吃的喂嘴边，所以才长得这么胖。 “巫医说这种羊不好，都不能剪羊毛，因为太短了。产奶也不行，只能将就养着。”姜雨说。 风鲤听得一愣一愣的。 羊能有这么多作用啊？难怪小巫医之前在山里问有没有羊呢。 因为知道羊角长什么样样子，所以对于亮瓦是用羊角做的这件事感到更疑惑。 颜色形状都不一样。 那样弯曲的黑色羊角，怎么能做成这样可以透光的扁扁样子的？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直到姜雨详细的讲述了一遍羊角胶亮瓦的制造过程，听得风鲤都要头晕。 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等看完羊，她们又在鸡圈外面转了一圈。 现在在鸡圈里面溜达的，已经是第四代野鸡了。 可能不能再单纯的称为野鸡。 因为相比第一代，四代野鸡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第一点就是体型明显变大了，因为是特意挑选那些体型大的继续喂养。 第二，开始亲人。 比如风鲤她们这些陌生人走到鸡圈旁边的时候，以前野鸡们会疯狂咯哒着，还扑扇翅膀做出一副要啄人的架势。 现在则是左摇右摆的跑过来，等待着食物从天而降。毕竟每次有人靠近，都代表着有食物来了。 还有就是母鸡们下蛋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很多，以前一到冬天，这些母鸡虽然一点不少吃，但是下蛋频率会减少。 只有在太阳光很好的日子里，才会意思意思下个蛋。 族里经过几代的挑选，把下蛋多的都留了下来。 到现在已经变成只要白天气温在十度以上，隔一两天还是会下蛋。 因为每天待在鸡窝里不需要出去寻找食物，它们连飞行的欲望都降低了。 风鲤听着姜雨不停解说，感觉前面听后面马上就忘了。 信息量太大，超过她能接收的上限啦。 * 鲤族人在晚上吃上了鸡肉炖菜以及蒸蛋。 寒枝知道风鲤饭量大，晚上给她换了一个装食物的盆。 没错，不是碗，而是盆。 风鲤端着满满一盆食物从食堂中间穿过去的时候，接收到了周围很多人怪异的眼神。 她以为是自己吃太多，所以让这些人不高兴还是怎么了。 正在她决定以后还是少吃点，毕竟这里不是鲤族的时候，一个跟风丝一样高的男孩端着一盆和风鲤手上差不多分量的食物走了过去。 “哎呦，看看，两个人都吃这么多，不知道谁力气更大。” 周围小声说话的声音传进风鲤耳朵里。 原来刚才的眼神是这个意思？ 以前在鲤族，有跟她一样吃很多的巫医，到了这，有个跟她一样的男孩。 这情况让她觉得安心，这顿饭也就吃得格外香。 不光她吃撑了，小妹也一边叫着吃不下了一边把最后一口蒸蛋往嘴里塞。 吃完之后，母女三个去洗碗的时候，看到了趴在地上的三只奇怪动物。 鲤族那里是没有狼的，所以她们第一次看到这种生物。 三只狼的体型又大了一些。 最近它们经常进山，偶尔还会在山里过夜，但最后总是会回到平原。 赤她们也并不拘束小狼，任由它们平原山里到处跑。 寒枝说了，想留的不会走，要走的留不住呀，随缘就行。 再说了，过个半年小狼就变成成年狼，要出去找伴的，总不能那时候还关着吧。 驯化动物，没有下一代怎么继续驯化。 女娲氏的人又不知道哪里有狼，让小狼自己在山里到处跑，说不定能找到狼窝。 鼻子这么灵，早晚可以找到同类吧。 虽然没有见过狼，但几只狼身上没被完全驯服的野性还是让鲤族人有点害怕。 小妹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深怕那几只眼神可怕的狼冲上来。 姜雨安慰道：“别怕，它们不敢咬人的，它们也有主人，你看。” 小妹扭头一看，果然就看到一个人提着个袋子往几只狼旁边走。 赤提的袋子里面是新鲜的鸡内脏，还有一些族里吃剩下的骨头。 她把小狼们的陶盆一一拿出来，把内脏什么的都倒进去。 小狼们早早就已经立在旁边等着了，等到赤说了一声“吃吧”，这才上前把头戳进盆里开始狂吃。 小妹觉得好神奇啊，动物怎么能听懂让不让吃的话呢？ 赤一手一个左右抚摸狼头，表情很欣慰的说：“今天的表现真不错，训练你们这么久，终于能听懂这两个字了。” 得了，原来是今天运气好，恰好赶上几只狼愿意听话的好时机。 第194章 骗骗他 风荇隔上一天就去看看那个俘虏。 那天的实验效果很快就出来了，比起车前草，还是小蓟的止血效果好一些。 这个俘虏还挺皮实，腿上两个老大的血窟窿，只在第一天的时候晕死，后面竟然撑过来了。 就是脸上虽然脏，也能看出来还是发白，估计是拔箭那天流血多了一直没恢复过来。 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风荇揭开骶腿上的麻布，看了看伤口。 还行，没有化脓的迹象，说明没有被感染。 主要是女娲氏的箭头挺干净，不像后世很多人那样，打仗的时候往箭头上面抹脏东西搞生化袭击。 而且他住的这个帐篷虽然简陋，但是相比骶以前的生活环境，这里可以称得上干净又卫生。 再加上现在是冬天，所以伤口才能恢复不错。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他在这个时代，遇上了最好的医生。 寒枝虽然没有治过箭伤，但是她知道一些乱七八糟的金疮药配方啊。 口防风马钱子白芷这些药材族里都有现成的，直接用就行。 至于里面一味很重要的“龙骨”，也就是哺乳动物的骨骼化石，比如犀牛、大象、海龟之类的。 后世分析说是成分其实和刻甲骨文的甲骨差不多。 就是这么凑巧，风鲤下山的时候，把那几块刻了火柴人的甲骨给带下了山。 寒枝跟她要了一块，切了一些没刻字的空白地方，和其他药一起磨成粉给骶敷上了。 “你可真命大啊。”莲跟在祖母旁边，冲着躺在地上的骶凉凉的说了一句。 骶一句话不敢说。 “祖母，他啥时候好？赶得上挖山药吗？”莲又问了祖母一句。 风荇瞪她一眼：“赶不上了，你急什么，不是还要盖房子，有用的着这个人的时候。” 莲想想也对哦，女娲氏这么多活呢。 此时的骶心里不光是有悔恨，还有对于这个陌生平原人的恐惧。 他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以前那些平原人，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别说是因为有盐啊，这地方有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除了这些之外，他心里还有一些其它的想法。 这几天虽然经常会被脚上的伤疼醒，但是！！ 每天都能吃一块肉！这种日子简直跟做梦一样。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肉啊，竟然给他这个俘虏吃？？？ 还是说这些人的肉根本吃不完啊？ 他有一天被人看着去外面拉屎的时候，经过几只狼旁边，正好看见有人在给狼喂肉干。 其实不是肉干，是烘干的内脏。 这也足够骶疯狂了。 这些东西吃的比他还好！ 难怪自己一个俘虏都能吃上肉呢。 本来以为自己肯定会死，毕竟腿上两个洞不是假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腿上被敷了药以后他就觉得凉凉的，痛感都减轻了。 开始那几天晚上总是疼的睡不着，几天之后，可能是适应了也可能是伤口真的在愈合，他觉得都不怎么疼了。 这个时候的他心里想的不是什么东山再起，找机会回去召集人手打回来。 他曾经毕竟是一个部落的族长，没有蠢到看不出两方差距的地步。 再说这次带出来的青壮都死了，就他还活着，回去真不太好交代。 要是能留在这... 虽然是这么想，不过这几天没人跟他说话，他的想法也没办法表达出去。 他每次都想尝试着跟那个隔两天就来看看他伤口的女人沟通，但是每次那个抓他的女人都跟在旁边让他不敢说话。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活，毕竟要杀早就杀了，就这么等着也没事。 * “那个俘虏你打算怎么办啊？留着？”芮问寒枝。 寒枝正在看自己计划本上的安排，发现挖山药跟挖矿两件事得一起干，不然赶不上春耕种粮食了。 毕竟开荒熬人还需要很多时间。 “留着干嘛？他都带人来抢劫了，我还能留他的命啊？等手上事儿忙完了，带他出去转转。” “嗯，找到他的老巢以后，这个人就可以用来杀鸡儆猴。” “防止他不愿意给我们带路，可以在出发之前适当的对他好一些，骗骗他，以为我们把他当自己人了。” 寒枝笑眯眯的说着这些话。 她已经不奇怪自己嘴里现在吐出来的一些词了。 不光她在影响着周围人，周围人对她也是有影响的。 一个侵略者，如果是在一开始出现，那她会视此人后续的表现，决定要不要给他活路。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侵略者在行动开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已经种下了因。 那最后当然应该吃下结出的果。 今天是因为女娲氏的武力比他们高所以才能胜利，如果这里真的是一群软弱可欺的人，那就不是现在这个结局了。 凭心而论女娲氏已经很强了，却没有过通过侵略去吞并其他部落的想法。 而是利用自己优越的条件，吸引想要过好日子的人。 这是因为寒枝有自己的底线。 不过这个底线不会为侵略者的首领存在就是了。 不光不存在，她还要他死之前都后悔起了攻打女娲氏的心思。 芮抬眼看了寒枝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才低头继续看书。 不错，跟一开始比起来，枝变了不少。 她很欣慰。 * “这次挖矿换一批人，上次去过的就不用再去了。”寒枝在本子上把挖矿的事项划了一笔，表示已经在进行。 “上次那些挖矿的，还有鲤族新来的那些都去挖山药，也不知道多长几个月，有没有长大一点哦。” 箐看了看上次挖矿的人员名单，记在心里。 这次挖矿要箐带队，毕竟寒枝自己也是上次挖矿的人。 “多挖点铁矿石，今年不光要做农具，还有什么铁钉合页都要做，那破竹门真不行，还是得换木头门。”她在待办事项上添加打铁钉、合页。 铁钉好做，把烧红的铁料锻打成细细的棍棒，然后剪断，两边各自捶打变成钉头和钉尖就行。 合页就不是很好做了，估计到时候得多实验几次。 第195章 挖山药喽 第二次的挖矿行动比第一次多了将近一倍的人，因为今年要用到铁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族里这次去藕湖那边不光要挖矿，还要把那几只四不像幼崽带到沼泽地附近的林子里安排好。 沼泽地照理来说是很适合它们生存的，那附近和它们以前住的山里还不一样，没有花豹这种天敌，除了生病，应该是不用担心被野兽给叼走吃掉。 要是生病了，寒枝也没啥办法，离这么远又不能时时看顾。 要是运气真那么差放过去的四不像都病死了，那她也就歇了驯养的心。 等到挖矿的队伍一出发，留在平原的人也要准备开始挖山药。 野生山药最好是长一年采收，刚好橡子粉也已经告急，时间算是衔接的正好。 山药留在地里过冬如果不做保护措施的话，底下的根茎很容易被冻坏，所以面上是覆盖了一层杂草的，只是隐隐有干枯的藤蔓会伸出来。 要先把那层杂草挪走。 这个活大人小孩都能干，所以鲤族小孩们刚来没几天，就开始参与劳动了。 小妹把草抱起来往独轮车上面放好，这些茅草留着还有用处。 比如柴棚顶上的茅草经过半年的风吹日晒，有一些都被刮走了，得重新补些茅草上去。 就算是不用来修补屋顶，也可以当引火材料。 家穷，就得处处打算节省。 小妹还跟旁边的风丝闲聊：“原来这是人盖上去的杂草啊，我以为是田里长的呢。” 风丝嘲笑妹妹的天真：“怎么会呢？我们都知道种麦子要拔草，小巫医她们肯定也知道。” 姜雨就在两人旁边，闻言骄傲的挺直脖子：“当然了，我们巫医什么都知道，不光拔草，我们下雨的时候还要给地里排水呢。” 又说除了排水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 年纪小小的姜雨说起农事来却头头是道，挖沟起垄排水追肥，什么时候干什么，如数家珍。 周围的鲤族人也听得津津有味，爱种地的基因可能这时候就已经开始显现了吧。 铺盖的杂草都搂完以后，还要把地面的枯藤也都割掉。 族里是没有镰刀的，上次的铁先紧着做其他东西了，所以是用骨刀铁刀割的。虽然比镰刀慢点但好在人多，也没耽误什么功夫。 寒枝去地里搂了一捆枯藤然后回去丢进羊圈里。 几只羊咩咩的冲她叫了两声后，低头闻了闻枯藤，还真吃了起来。 那只母羊十分争气，最近又生了两只小羊羔。 羊这东西，除了奶山羊这个品种以外，基本都是两年产三胎，每胎两三只。 任何毛绒绒动物的幼崽都是很可爱的，小羊羔也不例外。 不过真的就是除了可爱一无所有。 因为智商低的原因，羊的性格是有点古怪的。平时看着可能老实巴交，但其实很有攻击力。 而且它们攻击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征兆，上一秒还在好好的啃草料，下一秒就突然拿角顶人。 被羊顶过的人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疑问：“它到底是为啥顶我？” 答案是没有为什么，它心无杂念就是要顶，随机挑一个倒霉蛋顶，顶完若无其事继续吃草。 而且它还欺软怕硬，总之因为这些性格以及行为特性，小羊羔虽然可爱，也没人把羊当成宠物羊。 后世的宠物羊基本都是串儿，繁育难度大，价格还高的很。 要知道人类的宠物范围可以说十分之广，上到大象，下到细菌，甚至比格都有忍人可以对接频道，羊，不行。 不过只是不能当宠物而已，养羊的好处还是太多了，羊肉、羊毛、羊奶，不管哪一样，都是女娲氏急需的东西。 还是得想办法扩大养殖，养一群以后专门让族里的小孩放羊才好。 “多吃点，你刚下了崽，虚得很，晚上再给你弄点橡子粉粥喝喝。” 寒枝欣慰的摸摸母羊的头，争气啊，一年半时间下四只小羊羔，大功臣。 本来在啃枯藤的母羊不耐烦的甩甩头。 她赶紧收回手。 好家伙，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就是要顶人。 你问她为什么知道？呵呵，不想说，都是泪。 * 枯藤割完，总算可以正式开挖。 芮呸呸往掌心吐了两下，这才手握锄头柄，高高扬起锄头，又稳妥的落下。 挖山药不是照着山药长得那块地方挖，而是要挖侧面，以防把山药给挖断了。 七八个人用挖掘机挖一天也就能挖一亩地，所以这东西挖起来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 不过女娲人别的不行，不要钱的劳力多的很啊，挖，就硬挖... 长了一年的山药也得挖一米多的深坑才行。 一连好几锄头下去，也只是看到了一点连着藤的细长山药，芮却并不着急。 因为去年她们经常进山挖野生的，早就知道这种作物就是要往深了挖才知道长得有多大根。 比起山里随机生长的山药，种植的挖起来难度就小了很多，只要顺着藤的侧边一直往下挖沟，一排排山药就会在沟壁上慢慢显露出来。 风鲤第一次用锄头，所以不让女儿围着她旁边打转，生怕锄头挥歪了打到人，那可就完蛋了。 等到歪了几次以后，才开始逐渐掌握挖掘的方法，速度也快了不少。 雄性古猿没有跟着一起挖矿，都被调来挖山药了。 这种简单无脑只需要下力气的活是他们最爱干的，所以挖的格外积极。 除了锄头，还有一些人用的是铁锹，毕竟人多，锄头不够每人分配一把的。 第一天的山药挖掘，只挖了半亩地，还是去年被野猪拱开霍霍了一部分的那块。 挖地的人花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挖完半亩以后就累的瘫在田边直喘气。 她们今天的活算是干完了，接下来都是休息时间。 早上开工的时间早，所以这时候也就下午的三点多钟，够其他人从沟里把山药取出来。 她们休息，另外一批族人就开始下地准备取山药。 大多数是族里年纪大一些的和半大的孩子们。 不是说挖完了沟以后，山药就可以直接取出来了，挖沟是为了让山药大面积的露出来，但是想要取出来，还得刮开周身的土才行。 赤和风丝这种半大孩子就得进沟里取山药，寒枝她们这一批以及更小的孩子们就在地面上把挖上来的山药再清理一下，因为山药周身还粘着不少土块，都得扒下来。 一开始因为不熟练，不少人都把山药给折断了。 不过自己种的自己吃，不拿去卖的话断了也不影响什么，吃的时候先吃这些就行。 等到后面越挖越熟练，断的已经很少了。 第196章 越多越好 比起挖沟，把山药挖出来费的力气也不小，所以风丝干了半个多小时后，已经累得不行。 她想这东西收的时候可比麦子困难多了。 以前她觉得麦子难吃，族里年年都种真划不来。 后来发现麦子可以磨成面粉做饺子吃后，麦子就成了她心里最好吃的主食了。 也不知道这个叫山药的有多好吃，才让女娲人愿意种。 寒枝真想说当初咱们女娲氏一穷二白，只能种这个呀。 风丝挖的虽然累，不过累也得干，就歇一会干一会儿，趁着天黑前把半亩地里的山药都取出来就行。 寒枝正在教小孩们清理土块，这个活手得轻点，最好别让山药破皮，那样就不好保存了。 山药身上的土要清理，但也不能清理的太干净，因为太干净也不好保存。 带着表面那层灰土，把山药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才可以保存很久。 小孩们乖乖的坐在地上清泥块，清理好以后，把个头大的和小的两种分开各放在一边。 地里开始出现一堆堆的山药了，看得坐在田边休息的人欣慰不已。 在清理到四分之一的时候，风鲤就已经通过地面上的山药数量，感觉到了这种东西一定比麦子产量高了。 只是不知道最后能高多少。 初春的白天也并不漫长，五点多天就开始微黑，地里还有一小截山药没有清理出来。 取了两个多小时，也都累了。 田边挖地的人一看就剩这么点，也不坐着看，直接下地开始帮忙，总算是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把这半亩挖开的沟里的山药都取了出来。 虽然只长了一年，但当初种的时候用的是山药段而不是山药豆，而且因为只有这三亩地，族里大人小孩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地里精心的侍弄一番，所以收成比寒枝预想的还要高。 半亩地，收了将近八百斤山药。 不过因为山药表面还有一些泥土，所以这个重量需要再打个折，大概七百斤左右，但依然是大丰收。 最长的山药近一米，最短的大概三十多厘米，而最普遍的还是六十多厘米长的。 一部分山药是独根，还有一些分长了两三根出来。 一天只挖半亩，但这半亩地的收成，就已经让女娲人喜出望外，鲤族人目瞪口呆。 族人们当了一天的牛马，但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候，不少人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 等听到山药最终收成的斤数一出来，更是感觉白天用掉的力气马上回来了。 “半亩地，七百多斤，我的妈呀，比生姜还重。” 之前挖的生姜是半亩地四百斤左右收成。 “不能这么说，生姜多好挖，半亩生姜地十来个人俩小时不到挖完了，今天挖山药用了多少人？” 被问到问题的族人正在心里面清点呢，寒枝已经说了：“加上小孩，四十多个人呢。” 族人就继续聊：“你看，这么多人，半亩地挖一天，天哦，好吃不好挖呢。” “明年的就好挖了，竹筒埋地里，挖的时候直接取竹筒，省心多了。” 风鲤听着周围人吵吵嚷嚷的声音，感觉有点恍惚。 她现在对斤数终于有点概念了。 带回来的麦子经过女娲氏称重，得出来的结论是一袋七十斤上下。 寒枝经过自己的推测，预估鲤族人的小麦亩产在130至150斤之间。 所以风鲤才觉得跟今天收获的山药比起来，简直低的吓人。 她想难怪这么难挖还要种呢，鲤族人要是会种山药，估计就不种麦子了！ * 今天的晚饭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些。 第一批挖断的那些山药过了称以后，早早就已经进锅开蒸，终于差不多快熟了。 今天大家干的都是重劳力活，所以晚餐有鱼有肉又有蛋，以及新鲜出锅的蒸山药。 以往做蒸蛋的工具被山药占去，所以鸡蛋直接做成水煮蛋，一人一个。 每人半条蒸熟的咸鱼，还有一碗野猪肉炖杂菇，小咸菜不限量，随便吃。 还有今晚的主角：两截蒸山药。 “上次吃山药感觉像是上次的事情了。”寒枝捧着碗，感觉劳累不翼而飞。 “嗯，你说的话可真是你说的话。”籽跟着一起胡言乱语，然后赶紧咬了一口山药。 “还是这么好吃。”吃的摇头晃脑。 “开荒，赶紧开荒多种些，累死我也愿意。”族人也一边往嘴里塞山药，一边发下豪言壮语。 寒枝偷偷一笑，她也是这样想的。 开荒，开，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开。 种山药种稻子种芋头种麦子，可都要地啊！ 族里下山时候带的那几颗芋头，已经被种在了姜地旁边。 那边的地更湿润，适合种芋头。 风鲤一看这热烈的气氛，也学着把其他食物放桌子上，先吃山药。 熟透的山药一进嘴，周围的鲤族人就瞪大了眼睛。 这个外面看起来跟泥巴一样的棍子，吃起来可是跟泥巴一点不沾边。 干香绵甜、粉糯无渣，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吃第二口，两口一截山药就吃完了。 这味道，比麦粉还好吃。 这倒不是夸张，而是因为那次磨面粉的时候，是把麸皮也磨进去了的，所以尽管做成了饺子，吃在嘴里也会有麸皮的颗粒感。 只是因为鲤族人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麦子，所以对它的评价非常高。 但现在，她们对山药的评价更高！ 种吧，种的越多越好。 第197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今天族里所有人都累一天了，吃完饭恨不得倒头就睡。 因为开春化冻以后不用每天窝在屋内干活，寒枝回来后又把学习和劳动的时间调整了一下。 成年族人还是要以劳动为主，轻点的活每天干够九个小时，重劳力比如挖地这种就干满六小时。 成年人的学习她也不抓，这又不考试又不咋地，会数数就行，其他就靠自觉吧，想学就学。 小孩是每天上午都要固定学习三小时的，下午再干活，也算是史前鸡娃了。 今天的学习和劳动任务都已经完成，所以吃完饭大家也就各自回房睡觉。 寒枝也回房，她也累啊。 她已经搬回了原来住的单间了。 一开门，里面就飘出一股野生动物的味儿，呃，不是山狸子身上的，主要是猫屎确实有点冲鼻。 认命的拿起竹铲，把细沙里面团成团的猫屎铲起来，然后放到屋檐底下一个角落。 明天出去干活的时候再提到堆肥的地方扔进去。 她之所以搬回来，是发现了她跟这只山狸子有点缘分。 虽然没有一直在山狸子身边守着，而是在它刚生完的时候就进山去了，但是山狸子对她的态度比对其他人都好。 别人要是偷偷掀开帘子偷看它和幼崽的话，山狸子就会哈人。 寒枝回来以后偷看它们，居然不会被哈了！ 山狸子只会冷淡的瞥她一眼，然后继续给小猫舔毛。 她猜测可能是因为这间被作为产房的房间里面到处都是她的气味，母猫已经闻习惯了，所以一点不怕她。 还有在她进山的这些日子里，族里人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大大小小几只猫祖先们，还很勤快的铲屎，一点没怠慢它们。 山狸子并不愚蠢，知道无毛猴不会伤害它后，竟然就此安心的住了下来。 听说有一次族人换完水以后没把门关紧，那只山狸子在门里面偷偷往外看，竟然没有趁机跑走。 它的那几只天敌小狼都进山玩去了，所以按理说没有人可以阻拦它离开的。 但它还是留了下来，估计是因为不放心小猫吧。 寒枝已经连续三天都要在睡前掀开帘子看一眼小崽子们。 今天也不例外。 她和往常一样，把盖在竹椅上的布片掀开，就看到五只毛绒绒的幼崽挤在山狸子肚皮底下吃奶呢。 察觉到头顶的动静，山狸子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寒枝。 这一次和之前几天都不一样，看见以后不再是冷漠的无视，而是低声冲她叫了一声。 寒枝都惊呆了，这个眼神，这个叫声？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同时为了避免猜想失败被抓伤，她戴上了手套。 先试探性的移开竹椅。 山狸子没什么动静，还是躺在窝里。 带了一天娃，累啊，不想动。 竹椅移开，上面搭的布片也就顺势不要了。 人和山狸子在这间屋子里面的物理隔阂算是正式消失。 她有点忐忑的伸出手往山狸子那边探过去，山狸子意思意思的抬头看了看那只手，又歪头躺回去。 猫崽子看见一只手摸过来，都开始叫唤，山狸子也没理。 寒枝这下确定了，确实是能给她摸的意思。 什么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就是啊！ 小灰灰跑了，不代表她是个失败的主人，也不代表她和宠物无缘，看看，这不就来啦。 激动的心啊颤抖的手移到山狸子肚皮底下，抓起一只小崽子。 幼崽的眼睛还带着一些蓝色，水汪汪的，正大睁着眼睛和寒枝对视。 见自己被一个无毛猴给抓在手里，有点惊慌的咪了一声。 山狸子懒懒的回应了一下，幼崽这才不挣扎了。 幼崽的毛炸炸的，花色有点像花栗鼠，跟野猪崽的配色也有点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色系在森林里生活时可以更好的隐蔽身形。 幼崽应该是每天都被山狸子细细的用舌头舔舐清理过，所以身上并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反而有点说不上来的香味。 寒枝用手小心撸猫，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喜讯分享给所有小伙伴，又怕真的叫人以后会把山狸子惹恼，不给她抱了。 只能暂时独享这份喜悦啦。 * 鲤族小孩通过这几天的学习，终于知道了三以外居然还有那么多的数字。 而且每个数字都有不同的写法。 台上的姜风比台下大多数的鲤族小孩都小了好几岁，但是教起学习来，已经是很老练的教师姿态了。 “你们好聪明啊，是我到现在带过最好带的学生了。” 嗯，一共也就带过古猿和鲤族人而已。 鲤族人一天就学会了一到十的读法写法，比起古猿，简直是进步神速，这实在是太让人有成就感，也太欣慰了。 就是嘛，她就知道不是她没说清，而是那群古猿自己学不会！ 小老师姜风终于放下了对自己的怀疑，又重新自信了起来。 她们上午学习完毕，下午还要去地里继续挖山药，剩下两亩地，起码还要再挖四天呢。 寒枝已经带着人，开始在平原选定新的耕地范围了。 开荒是第一要紧事，其他都可以靠后。 今年的目标是起码开上五十亩地。 因为范围很广，所以大部分耕地都选定在围墙外面。 这也很正常，建围墙的时候只是圈定了族里的生活区域，其他地方不可能都围起来的。 五十亩地不是连着，因为不是说只要是平地就适合开荒，离水源太远，太靠近山边的就没必要开。 不说防止野猪下山嚯嚯庄稼，只说山里的鸟雀，那鼻子灵得很。 种的东西要是不严防死守，一个不注意，怕不是熟一颗就被叼走一颗，最后剩下一地的光杆。 河边大片的平地，两边加起来起码能开出十亩，这个地方适合种植野稻，以及后续收获再继续繁育的芋头。 芋头实在是太少了，前一两年都不可能吃，全部留作种。 等山药挖完以后的那三亩地可以用来种黄米，新开的耕地里面还要再抽十亩地，也种黄米。 先民们之所以爱种黄米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玩意儿就是耐旱啊，比起此时的小麦稻子，也确实算高产。 女娲氏也不能免俗，没有改良的种子作弊，只能沿着既定的轨迹往前走。 第198章 要相信我 山药今年也要最少种十亩地。 去年收的山药豆，除了给步当食物，还有一部分提前留作种子。 三亩地的山药头都留了下来，也能做种。 头一年用山药段做种是因为挖野生山药的时候没找着豆，只能用山药。 山药是一年生的作物，它的特点是如果生长了一年还不采收，那头年的山药就会干瘪，然后旁边长出新的。 一般六至八个月就可以成熟，不过为了口感和营养，最好是长满一年再采收得好。 （ps：前文的两年已经改一年了。） 山里的野山药明年估计又可以挖一轮。 之所以不是年年进山挖，是因为长在山里的那些，没有经过人工施肥，土地肥力不够，一年时间只能长一点点，要给它时间积蓄营养才行。 抽十亩地种小麦。 不是寒枝不想多种，而是种子不够啊。 从鲤族人那里一共就得了一百来斤小麦，又吃了一些，回来一称，只剩一百一十斤。 也因为这样，所以她决定今年上半年依然种上一茬春小麦，下个月的月尾差不多正好是播种时间。 等到九月份就可以收获，然后十月份再种一茬。不这样的话，小麦放在那里就白白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 春季种冬小麦，会造成减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开春种冬麦，很容易让麦苗在夏天疯长却不开花或者晚开花。 这是因为小麦花蕾的自身特殊性，需要一段时间的低温才可以成功分化。 不过也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焖麦罐。 把麦种焖在罐子里面，在0-5°的环境里，经过四十多天的人工低温处理，可以解决冬小麦在春播以后麦苗疯长不开花的问题。 寒枝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处理了这件事情，这是重中之重。 麦种已经分装进陶罐里，然后放在了存放冰块的地窖旁边。 只能放这里，如今外面白天中午的气温都能到十几度，即使是晚上，也不会到零度以下。 再来一场倒春寒，估计气温就会彻底上升。 焖麦种的时间不够，如今马上进入三月，而春小麦适合的播种季节就在三月下旬或者四月上旬。 本地不能拖到四月上旬再种，因为太暖和，最迟也要在三月底种下去，最后大概会差个十天左右不能继续焖麦种。 不过这也比没做过任何处理要强。 第一批麦子的产量寒枝没报什么指望，只要一百一十斤都种下，最后能收回两百斤，那就算成功。 一亩地的麦种需要的数量并不固定，按照时间越晚需要的麦种越多来算，这一茬春小麦，寒枝准备一亩地准备十一斤种子。 等到秋末再种的时候，每亩地需要的种子就是十五至二十斤了。 这还是她已经降低过的标准。 没办法，种子太少，每亩地适当的少种一些，多施肥多照顾，尽量精耕细作。 剩下二十亩地，留三亩地培育蔬菜，五亩地种牧草，例如苜蓿什么的，其余都种菽，也就是巨人族去年送来的大豆。 种子不够不要紧，大豆也可以七八月份再种的，等巨人们带来今年的大豆，再把它种下去。 这样也可以让族里人开荒的脚步没那么紧，最后的十几亩地只要在秋天之前陆续开出来就行。 之所以种这么多大豆，不光是因为寒枝准备多养点牲畜，比如羊和野猪，还因为大豆它固氮肥地啊，种完大豆以后来年种禾本科植物可以增产。 种苜蓿也是一样，又能喂牲畜，又能肥田。 虽说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大量的养殖牲畜，不过每一样各养二十来只不算什么大量。 一个野生动物族群都不止这点数量呢。 现在估计也没有后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细菌。 另外族里养的几只野猪充分证明了它们确实是一种抗病能力非常强的物种，因为养了一年多，一次病都没生过。 去年逮回来的那只母猪今年就成年，可以配种了，也不知道一窝能下多少个，最好是下个十几只。 要说还有没有更好，那就一年下两窝。 不是寒枝异想天开，而是野猪的繁殖能力就是这么强，母猪经常是一年下两窝的，一窝最多十一只。 想要养活这么多牲畜，光山里的橡子粉可不够，毕竟这玩意儿比人能吃多了。 光吃草也不行，不长膘啊，一定得吃豆子之类的粮食才行。 这场生产计划会议，是饭后时间在学堂里面召开的。 去年经历过开荒的族人们听说今年要开五十亩荒地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恐慌。 天哦，去年开荒累死人也才开了三亩，今年直接变五十亩了。 慌归慌吧，该干还是得干。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们，和从前那种付出可能也没有回报的日子不同，现在的女娲氏，只要你认真干活，最后总会得到很多的回报。 “咳，今年跟去年还是不一样的。”寒枝说完了接下来的计划安排，芮又跟着补充一些。 “今年我们有这么多古猿，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啊。”她很欣慰的看了一眼底下坐的很端正的古猿。 古猿一听在夸他们，瞬间挺直腰板。 那肯定了，他们学习成绩不好，但是他们能干活啊，所以小巫医这么喜欢她们！ 既然已经提到了古猿，那么寒枝也想起两件事。 “老祖母，抽一亩地专门给你用来种植葫芦吧，这个好吃。还有今年咱们一起研究一下，怎么养殖蜜蜂，以后就不要采蜜了。” “先听我说。”寒枝笑了一下，打断古猿们的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很会爬岩，但采蜜还是太危险了，你们早就是女娲氏的人，而我们女娲氏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每个人的命都是很宝贵的，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再因为采蜜丢了命。” “以后会越来越好，你们只要相信我就行。” 风荇扭过头，掩饰的偷偷揩了一把泪。 旁边的莲可不管这么多，她已经又哭又叫的喊起来。 “我相信你，我要一辈子都听你的话！” 其他的古猿也都差不多，喊叫的声音都快把屋顶掀翻了。 其他人并不觉得这场面多么吵闹，反而互相一笑。 不光你们古猿相信小巫医，这里的所有人，也都相信她呀。 第199章 山药大丰收 等到最后的一点山药挖完，去挖矿的队伍也终于回来了，每个人都用扁担挑了两筐矿石。 采到最后的时候，箐发现洞里的矿石已经没剩多少，索性多停留了一天，把能采的都敲了下来。 还有一小部分嵌在石壁里面，这种以目前的条件是采不到了，就让它留在洞里。 刚把担子放下，就听说山药最后收了近四千斤，采矿的队伍也都激动的不行。 上次被野猪偷袭的半亩地收成并不理想，没想到多留了几个月，最后还真长大了不少。 而且这次收上来的山药比上次的还要更粉糯好吃。 “太好吃了，今年咱们背回来的铁矿多，多做点农具就能多种山药了。” 归来的族人们碗里山药比没去挖矿的人碗里的多一些。 他们之前虽然不在族里，但是份例是一直留着的。 一口一截，满足。 寒枝对这个结果倒并不意外，山药的产量是不低的，后世那种和现在族里种的差不多的铁棍山药，一亩产量平均在1000至1500公斤左右。 它之所以价格贵，是因为即使有挖掘机帮忙，所费的人力也不小，钱多数都花在人工上了。 幸亏女娲氏的人工不要钱。 四千斤听起来好像很多，但是吃起来，可快的很。 族里现在有一百多号人，每人每天吃三两，一天下来就是三十多斤了，四千斤也就能吃三个半月吧。 不过等吃完了山药，巨人估计就来了，巨人种的黄米也是很好吃的，到时候粮食就又能续上。 * 小部分的人分配去开荒，大部分则分去碎矿石了。 先把农具做出来要紧，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哪边的活都挺累人的。 今年砸矿石的主力，还是步和蓝，哦，现在添加了一个风鲤。吃得多还是有优点的，力气也大嘛。 自从来到了这里以后，风鲤每顿都能吃饱。 这种日子以前在鲤族，那可是想都不敢想。以前她看着好像每天都吃东西了，但是吃完跟没吃一样，每天都饿的头晕眼花。 之前寒枝看风鲤和鲤族巫医都那么能吃，所以以为整个鲤族人都很能吃，但这其实是误会。 整个鲤族也就这俩大胃王而已。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一任族长和巫医都能吃很多，只要吃够，力气就能显现。 每次天灾以后，族里重建的任务多数时候都是落在这两个人身上的。 族人把大部分食物给她们吃，然后她们进山砍木头造木屋。 好像之所以能有这个力气，就是为了方便重建家园一样神奇。 这力气到了女娲氏，那更是有了发挥的地方。 挖地碎矿石，想干啥干啥。 蓝都已经开始着急了。 去年砸矿石的时候，他领悟到的一件事就是步之所以力气大，是因为步的身体很大。 但是风鲤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认知。 风鲤也就比蓝高一个头而已，但无论是前几天挖山药，还是现在砸矿石，她的力气都有开始超越蓝的征兆了。 比如现在，蓝砸了一筐矿石，风鲤已经砸了一筐半。 步的速度居然和风鲤差不多... 这真让蓝感到绝望。 当然，最绝望的他还不知道，那就是风鲤根本没有把他当成目标。 她认为自己的竞争对手是步。 虽然第一次看见步的时候，风鲤有被吓到过。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古猿可以长这么大！ “那是你亲戚吗？”风鲤还偷偷问过莲这个问题。 莲这个人没什么心眼，还很自来熟，所以风鲤挺喜欢跟她玩。 莲点点头：“对啊，很久很久以前的亲戚，她很好的，你不要怕。” 后续证明步确实是个很温和的人，风鲤这才逐渐放心。 不过其他鲤族人还是对步有点敬而远之，陌生的事物总是令人恐惧的嘛。 还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被放在眼里的蓝虽然沮丧，但是手里的动作没停。 比不过就比不过吧，他做第三也是可以的。 * 寒枝带着人在处理荒地这边的事情。 去年开荒的时候，她特意避开了树多的地方，今年却是无论如何避不过的。硬要避过去的话，就划不出五十亩耕地范围了。 不过上次把锯子做出来之后，平原上的大树就都已经被锯断。 锯树不光让视野变得更开阔，锯下来的枝干还可以拖到晾晒区，晒干以后就直接丢进柴棚储存用来做柴禾。 所以今天不用锯树，只要处理树桩就行。 鉴于有几块地里的大树尤其多，属于是荒地里的刺头，十分难啃，昨晚她就已经让人先把这几块地烧了。 经过一夜的充分燃烧，枯草和低矮的灌木丛都已经被烧成灰烬，只有那些大树桩子，虽然也被火烧的黑漆漆的，但还是顽固的立在地面上。 这些树桩的根系都深埋在地底，靠犁地是不行的，只能一个个连根挖起。 不然有些生命力特别强的，靠着一点根须就能在来年重新发芽，去年开出来的三亩荒地里就有小树长出来。 比起犁地，挖树桩算是相对清闲一点的活了，所以交给了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 新的农具还在冶铁房那边紧急制作中，旧农具数量有限，所以才只分配一小部分人开荒。 去年对于开荒已经比较熟悉的人大多数都分去了冶铁房，所以今年开荒的主力军换成了古猿和鲤族人。 古猿和鲤族人都是没有犁过地的生手，需要从头开始学习。 不过他们的运气比去年开荒的那批人运气要好一些，因为这次练手的是那三亩山药地。 也只是好一些而已，山药地虽然已经种过一茬山药，但严格来说，它还是荒地，并没有达到熟地的标准。 清除杂草、石块、平整土地之后，这块地就算是初步开垦过。但想要达到熟地的标准，通常就得要两三年的堆肥以及土壤改良。 虽然地里的杂草没有去年多，但只要是荒地，犁起来就是很累人的。 三亩山药地的垄沟今年要对调一下，去年种植山药的垄要翻下去做沟，把沟犁上来做垄了。 依然跟去年一样，两个人一组，一个人拉犁一个人扶着往前走，拉犁的人累了再跟同组扶犁的人交换。 一天下来，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睡在床上做梦都是犁地。 第200章 她的奖品啊 冶铁房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新造了几十把铁犁头、锄头以及铁锹后，开荒才算是正式开始。 开荒不光是大人累，小孩也都累的无精打采，毕竟敲土块捡草根这些活计都是小孩的。 而且跟去年不一样，去年只有三亩地，所以可以轮流干这个活，今年任务重，基本天天都要在地里劳动。 一天下来，感觉全身哪哪都疼。 寒枝连学习也不抓了，鸡娃的进度暂缓一下。这太累了，一天下来她自己都无心做别的事，一心只想睡觉。 古猿们一开始还雄心壮志的表示要为开荒出大力。 比如第一天，莲和她哥哥一组，榆和族长芮一组拉犁。 莲还很有兴致的表示要和榆比较一下谁犁地更快。 “你敢不敢跟我比啊？”莲斜瞟了榆一眼。 榆也看了莲一眼，带着点嘲笑回答：“你输了怎么办？” 一句话就让莲跳脚，看不起谁呢？ 寒枝在旁边目睹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她还看到芮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已经开始出现那种“势必拿下冠军”的熟悉表情。 莲的哥哥看似老实的摸摸头，嘻嘻哈哈不在意一样，实则迫不及待开始把拉犁的绳子往身上套。 两边都在较劲。 一边都是古猿，明显力气更大一些，看起来好像胜券在握。 但另一边有芮这个熟手在，靠着她没有感情全是技巧的拉犁熟练度，最终以微微的优势拿下了比赛的胜利。 好歹是一场比赛嘛，总得鼓励一下冠军，所以寒枝还奖励给芮一个玩具。 虽然芮已经这个年纪了，但是“风筝”这种东西，大人也可以玩啊。 这可是她拼拼凑凑用纸糊出来的第一个风筝，很珍贵滴。 本来糊风筝是为了等放假那天她自己出去放着玩的，现在给了芮，先不跟芮说怎么玩，等放假再教她。 农忙也得该放假放假，不能真的把人当驴使唤不是，她的族人也不是什么牛马，再忙也应该拥有休假的合法权利。 放假那天凑巧是三月三，正是放风筝的好日子 。 一大早，芮就听到房门被砰砰拍响。 “族长，快起来，开门开门。” 是姜风的声音。 芮叹了口气，一到放假这些小孩就起得早了。 她刚打开门，姜风就已经带着几个娃冲进来，四下寻找。 风筝正挂在墙上呢。 这东西寒枝给芮的时候只说了是玩具，并没有说怎么玩，按说没人知道这天是放风筝的日子。 但小孩为什么一大早就来敲门找风筝呢？大概是因为昨晚寒枝无意识的哼了几句：“记得那年三月三，一夜难合眼；望着墙角糊好的风筝，不觉亮了天。” 小孩们一听，咦，明天不就是三月三？就追着她问风筝到底是干嘛的。 寒枝只好提前公布答案，说是在天上飞的。 天上飞这几个字，对于人类来说，那简直是有无限的吸引力啊。 飞行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件超越自己的极限，掌控神秘力量的事情。从古至今，对于天空的探索，都从未停止。 夏国的风筝史从东周时期，就已经开始了。 传说墨子以木头制成木鸟，算是风筝最初的雏形，而鲁班又用竹子在此基础上继续加以改造。 一直到纸张被大量普及之后，民间才开始以纸糊风筝，所以风筝也叫“纸鸢”。 寒枝小时候很喜欢放风筝，她家屋后有一大片坡，是很适合放风筝的好地方。 爷爷不光会编竹筐，更是有一手扎风筝的好技术。 她这次做的风筝很简单，是最基础的鸟形。 材料有限，再说史前第一只风筝只要能飞就行，形状什么的不重要。 她在平原上感受了一下此时的风向，气流很平稳，正是放线的好时机。 第一次肯定是只能她来放，小孩们看过一次也就知道怎么玩了。 她一边逆风跑一边放长麻线。 因为气流平稳，所以风筝开始随着奔跑放线一点点往天上飞起来。 “哇，真的能飞，像鸟一样。”姜雨拉着小水的手，激动的不行。 其他小朋友也哇哇哇的叫着，兴奋的很。 等到风筝飞到一定高度，寒枝才停下来，手搭凉棚眯眼观察了一下。 不能再放高了，麻线的承受力没有后世那种丝线强，再扯下去，她怕绳子断掉。 “来，你拉着感受一下，动作轻点，晃动太大可能就飞不稳了。” 她把风筝线塞进姜雨手里。 姜雨提着线，感觉到一股很大的拉力扯着手。 “真好玩。”她使劲拉着线，不敢放松也不敢太大动作。 “该我了该我了。”小水急急忙忙从小伙伴手里接过绕着风筝线的圆柱。 这东西不光小孩喜欢玩，大人们也有点跃跃欲试，只是不好跟小孩抢而已。 芮起床以后，看到的就是族里一群人围着一根线大呼小叫的。 顺着那根线往上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奖品已经飞上天了。 她的奖品啊... 寒枝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差点忘了，风筝已经奖励给族长啦！ 她赶紧从小孩手里拿过风筝，收了线，让芮再放一次。 “族长你会不会啊，我来教你。”姜雨一边说，一边想要顺势接过风筝。 芮赶紧把风筝拿高一些，不让小孩碰到：“你说就行，我又不是听不懂。” 于是，在一群小师傅的指导下，芮终于成功让风筝飞上了天。 等到回屋里喂完山狸子的寒枝回到平原一看，芮已经把风筝线一口放到底了。 “线放太长了，小心会断...” 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刮过，麻线就在这时候不堪重负的啪一下断裂了。 芮愣住了，她的奖品啊。 风筝虽然断了线，但此时的风力又趋于平稳，所以它在空中又飞了一阵。 然后才开始以倒栽葱的姿势，从天上飘落下来。 落地的地方不算远，但是刚好落在了满是草木灰的空地里，沾了一身的黑灰。 芮捡起风筝，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线断了，这下不能飞了吧？那她就重新挂回去。 毕竟这是她的奖品啊！！ 第201章 重要的杂草 这场开荒行动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期间一直被关着的骶腿上的伤都快要好了，已经开始参与劳动改造，都不见那群住在岛上的矮人来平原换盐。 参考去年的时间，这些人本来应该在二月末就来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来。 不来就不来吧，寒枝倒是也没有天天挂在心上，左右有个现成的俘虏知道去那边的路，不急。 骶拖着伤腿，跟其他人一样犁地，一天下来，腿上的伤都有了要复发的征兆。 寒枝也并不让他休息，只是在他又哭又叫的时候，让风荇给他换上新的药，然后派点轻一些的活。 轻不了两天，又重新去犁地，就这么快好了又复发来回四五次，腿伤才没有再裂开。 虽然并不是特意虐待，只是没有给这个俘虏优待而已，但也把这人治的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 去年换盐的那些长得像黑猩猩一样的猿人，今年也推后了些时间才来。 而且今年的猿人首领好像不是去年的那个。 她们拿来交换的物资种类和去年差不多，但是数量少了一些，连果酒也没了。 这是最让寒枝心痛的，猿人酿的果酒是真的很好喝。 其实通过换盐得到的这些物资，去年对于女娲氏来说算是很重要，但是今年那点东西顶多算是锦上添花。 族里最近实在是忙得晕头转向，已经无暇打听其他部落的事情，所以换完盐以后，两方部落就此别过。 一边开荒，一边到了三月底的时候，水稻和麦子的播种时间都挤到一起。 不过水稻可以稍微排在麦子后面一点点，但也要抓紧时间才行。 冷藏在冰窖里的麦种被取了出来。 为了提高麦种的发芽率，事先还要挑选颗粒饱满，没有病虫害的种子。 挑完以后晒上两三天，利用紫外线杀一下麦子外层的细菌，同时还能促进种子后熟，提高发芽率。 晒完还要用水浸泡24小时，种子吸水膨胀了，才可以为发芽提供充足的水分。 准备工作不可谓不多，但都是必须要进行的。 风鲤全程目睹了女娲氏人在寒枝的指导下，对麦种的一系列处理方法，对此感到非常震惊。 种麦子之前，竟然要做这么多的重要工作。 都是种麦子，但她们鲤族以前就是用棍子在地里掘个坑，然后把种子埋进去的。 虽说后续也会做一些灌溉啊拔草之类的工序，但远远没有女娲氏所做的这么精细。 怪不得鲤族种的麦子产量那么低，是因为没有做这些事吧。 她都已经预感到了，播种之前都要做这么多事的话，播种完以后，要做的事肯定更多。 对于风鲤说怪不得鲤族以前麦子产量低的发言，寒枝认为倒也不都是鲤族的问题。 更大的问题在于种子，这就不是高产种子，就是种出花来了，它的上限也还是摆在那，很难突破。 这个麦种不像山药啊，女娲氏目前发现的这种野生铁棍山药，和后世的形态差不多。 这种山药的产量高低，取决于种植技术的发展，因为肥力是山药长好的一大关键。另外你给它选好土，搭架子、浇水施肥锄草，它就可以给你丰厚的回馈。 但麦子，真不是这么好伺候的。 想要提高麦子的产量，播种前的各种准备是远远不够的，这里面的决定性因素，在于杂交技术。 寒枝后来发现鲤族人种植的品种，是四倍体二粒小麦，也就比原始品种二倍体一粒小麦产量稍微高一些而已。 要等到这个品种和二倍体的粗山羊草杂交以后，才能形成最古老的六倍体普通小麦。 粗山羊草，是一种全球性的劣性杂草，还是小麦的条锈病替代宿主，有时候会造成小麦的严重减产甚至绝收。 但是粗山羊草有很好的抗穗发芽特性，也就是农作物在成熟期遇到阴雨天气的话，穗部种子不容易在穗上发芽。 利用这种抗性基因，就可以培育出小麦的抗穗性能，提高产量。 小麦还能从粗山羊草的基因里面继承了可以发面做成馒头或者面包的特性。 这也是之前寒枝放弃发面的原因，不光是没有酵母，还因为这个麦子太原始了，没有发酵的特性。 另外，就算是通过和粗山羊草杂交成为普通小麦以后，也要再经过几千年的培育、选种、杂交，才能形成后世广泛播种的各种高产、优质、抗逆的麦子。 这个时代就是这么原始，不光人原始，农作物也原始。 寒枝之前没有想到会在本地找到小麦，因此对于小麦的各种工作都没怎么认真准备过。 现在小麦突然出现，虽然品种原始，但她的优势就是，前世身处信息爆炸时代，所以比先民们提前几千年掌握了提高产量的关键信息。 这也是她明知道产量很低，还是坚持继续种植的原因。 不过就算她想要做什么准备，现下的条件也不允许，她找不到粗山羊草啊。 虽然后世这东西遍地都是，但是本地目前根本没有这种杂草的影子。 按照主流的说法，粗山羊草原产地是西亚，距离历史记载出现的时间，起码还要再过几千年，才会传入本地。 但后世研究也发现了，黄河中游早就存在着大量的粗山羊草，也就是节节麦的原生群落。 小麦的西亚起源说，也就被进一步质疑。 但无论是哪一种起源，估计节节草都离她远得很。 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原来的地球她都还要再考证一下呢。 毕竟虽然气候确实很像，神话传说人物也有雷同，但不同的地方确实太多了。 现在只能累死累活先种下这个原始品种。 她早就知道种小麦最后的付出和产出一定是不对等的。 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过于宏大的目标会让人失去斗志，步子迈太大没什么好处。 她只要做到每天都能往前走一步，就算是进步。 只有假如某一天她的部落有了前往远方的能力，那么寻找节节草会是她为众人派发的首要任务。 杂草，但重要。 --------------------------------------------------------------------------------------------------------- 第二百零二章 耧车 鉴于小麦和水稻的种植方式区别很大，两样作物播种的时间又挤在一起，寒枝只能先放下手里的活，准备弄几台耧车出来。 水稻在种植之前会先育苗，苗长到一定的高度之后才会分开然后以机器或者人工的方式插进水田里。 而小麦不需要育苗，虽然看似省心，但是在没有耧车之前，播种方式很费力。 它是以点种的方式直接把种子种进田里的，在没有机器之前，一开始就是鲤族那种，挖个坑然后把麦种填进去再盖上土。 再之后，独耧以及两脚耧就被发明了出来。这种耧的构造就是上面一个六角形的漏斗，里面大概可以装个十斤左右的麦种。 漏斗的背面底部有一个小孔，通过调节插梢来控制麦种的下滑速度，达到均匀播种的目的。 下面的耧脚部分是中空的，便于种子滑下来。把耧脚插入土里，拉着两角耧往前走，就能一边翻开土，一边麦种就从漏斗中滑下来，经过中空的耧脚，落入地里。 尽管两脚耧有很多缺点，比如效率低下，一次只能播种两行速度极慢；劳动强度大，操作的时候很依赖人力或者出离在前面拉；不能精确控制播种深度和间距所以影响出苗率和作物生长。 但是这种工具出现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农业生产从手工播种，转向了半机械化，是非常显着的进步。 一直到汉时，有了进一步改进的条件，独耧、两脚耧被改进成耧车，遵循的其实也是这种上面一个漏斗，下面漏种子的原理，甚至后世的播种机，也是一样的。 不过播种机有很多功能，施肥覆盖什么的都能一步到位，简单多了。 两脚耧的效率对于目前的女娲氏来说确实有点低，所以寒枝一开始直接做的就是汉时的那种升级版耧车。 这种耧车有三个角，顶端由木头换成了铁制的，拉动起来更省力。 耧车做出来不光可以种小麦，还能种豆子什么的。 * 在把农具打造出来之后，一批人就从冶铁房撤退，改去耕地了，毕竟开荒需要更多人。 风鲤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来到平原之后，震惊就是她的日常，因为这里有无数她从来没见过的发明，各种省心省力的工具。 就比如铁犁头，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但真正犁过一次地后，她才算是知道了这个犁具的厉害。 坚硬的泥土在人力的拉动下被铁犁一点点的翻开，这种场面对于从来不知道翻土是什么，只是拿个木棍就把种子种下去的人来说，不可谓是不新奇。 在看到铁犁之前，鲤族人都以为那些耕地是用锄头和铁锹挖的呢。 毕竟之前挖山药用的就是这两个工具。 干硬的泥土被翻开后下，下面不光有很多密密麻麻的草根，还经常有很多蚯蚓被翻出来。 在后面敲土块的孩子们看见蚯蚓都高兴地不得了，这是好东西啊，捡起来到时候都丢进蚯蚓池里面养着。 蚯蚓池里的蚯蚓现在可是制造肥料的一大主力。 敲土块的孩子们手里都拿着小榔头，这是本次新做出来，专门给小孩敲土块的农具。 她们一个个干活的样子都很都很认真，因为巫医说了，土块敲的越细碎，来年粮食就能收的越多。 巫医还说了，以后如果可以种出很多很多的麦子，那就可以做真正的糖，“麦芽糖”给她们吃。 小孩说我们吃过糖啊，拐枣糖，麦芽糖的味道是不是跟拐枣塘一样呢？ 寒枝笑眯眯的说拐枣塘的甜味还是不够正，麦芽糖才是真的好吃呢。 一句话就勾起了小朋友们无限的向往。 耕地的工作还在进行的时候，寒枝就已经做好了两台耧车。 只要知道构造，做出这个东西并不难，更何况女娲氏还有专业手艺人，只要给图纸，她们就能很快复现出来。 先做两台是因为时间赶，后面的手工坊里面还在继续做零件呢，预计最后可以做出十台出来。 风鲤今天也是被震惊的一天，这个耧车是怎么来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前几天才听到小巫医说照鲤族那样点种麦子太浪费时间，她要想一下有什么办法提高速度。 这就想出来，不是，这就做出来了？ “小巫医她怎么能一晚上就想出这个东西呢？”风鲤跟在芮后面，喃喃自语。 确实是一个晚上，寒枝说要想办法以后，晚上回了房就开始点灯画图纸，第二天图纸交给手工坊，第三天两台机器就出来了。 芮看了风鲤一眼，整理了一下措辞，然后说道：“巫医生来就知道这些东西。” 风鲤愣了一下，一开始没听出这句话的其他意思。 等她转过弯来了，才知道芮的意思。 生下来就知道怎么做一件事，那不就是大巫？ 根据鲤族人的传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大巫，就是女娲。 大巫这个称号就是从女娲那里延续下来的。 传说女娲来到这片土地之后，让自己的十个侍从化身成为巫，然后留在此地教导异族。 侍从是巫，那么女娲自然就是大巫。 芮的意思是小巫医是大巫？？ 芮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风鲤嘴巴大张的好像合不拢一样，那场面莫名有点好笑。 不过该叮嘱的事情还是要叮嘱一下：“不要把这件事情到处说，我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对于寒枝一开始不是很喜欢所谓“神的宠儿”这个身份的事情，芮还是有印象的。 芮一开始并不理解寒枝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事情。 第203章 种麦子育秧苗 寒枝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和唯物主义战士，不能接受神神道道很正常。 而芮一个从小听着各种传说长大，祖地还有什么靠着图腾觉醒力量的事情，对于神明传说深信不疑也很正常。 两个人对于这件事的观点不一样，但是彼此都愿意为了对方各自退让一步。 寒枝接受了巫医的身份，因为这更像是一种职位称呼，当了巫医还能更方便的带着族人一起搞建设。 至于神的宠儿，族人想叫就叫吧。 而芮和族人们默认了寒枝巫医以及另一个身份，但是并不总是拿出来讨论，对于大巫的猜想，也只是藏在心里。 芮希望风鲤也可以做到，就是我知道但我不说。 风鲤狠狠点头。 天啊，大巫啊！大巫想让她怎么做都行。 她真是不会看人，只知道小巫医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的。 也是哈，能让芮这么厉害的人心甘情愿的跟随，只能是大巫。 她还以为是寒枝特意让人不要说，压根没想到寒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又背了个大巫的身份。 这个buff叠的越来越厚了。 * 风鲤正在和女儿风丝一组拉犁。 一般拉犁的两个人最好力气差不多，因为这样方便彼此互换。 不过因为风鲤力气大，拉一天的犁也不会像别人那样累的大喘气，所以就不需要换人。 族里新来一个大力士，自然要照顾一下家人，所以春耕时期，相对来说省力一点的扶犁工作就给了风丝。 “母亲啊，你真的不累吗？”风丝看着左右两边的队伍都已经换过好几轮了，风鲤还跟没事人一样哐哐往前走，有点担忧。 虽然来这快一个月了，母亲每天都吃的饱饱的，但是以前在鲤族也能吃饱，母亲的力气好像没有这么大啊？ 风鲤回头冲大女儿咧嘴一笑：“我不累，我还能拉。” 给大巫干活，她愿意啊！她的力气以前是为了给鲤族人建木屋，现在就是为了给大巫拉犁！！ 不明所以的风丝只好继续扶着铁犁往前走。 寒枝就在不远处敲土块呢，所以刚好察觉这一组拉犁进程有多快。 这就是迷妹的力量吗？她看一眼风鲤，又看一眼也在拉犁的芮，芮那边是小妹在敲土块，干得也很起劲。 这一家子干活都不赖，把鲤族人弄下山可真是捡到宝了。 而芮也看着风鲤劲头十足的拉犁，很满意，这，就是大巫之名带来的信仰之力！！ 一边在犁地，另外一边，那三亩山药地里已经有人已经开始用耧车点种麦子。 寒枝一开始是打算用这三亩地种黄米的，不过黄米的耕种时间还没到，所以就先挪用给麦子。 在点种之前，山药地里还先撒了一层草木灰。 农业中有一句着名的谚语叫做“无灰不种麦”，这个灰就是草木灰，除了可以改善土壤之外，还能提高养分以及防治病害。 种麦子之前撒草木灰是一种非常简单而且有成效的事情。不过单单只有草木灰的话只能做底肥用，后续麦子生长还需要继续使用其他粪肥才行。 山药地是去年就已经开发出来的地，今年没有经过火烧所以需要人工撒一遍，其他地都是今年烧荒新开出来的，所以可以省了这一步。 特意挑选的麦种被装进漏斗里面，随着拉耧车的人往前走，铁耧脚底部在田里划出一道道的沟痕，麦种顺着中空的耧脚一一落进沟里面。 据说自从三脚耧车被发明以后，对比同时期的其他国家，播种效率高了十倍不止。 如果是在有牛的情况下，一天就可以播种一顷，也就是一百亩地。 女娲氏虽然没有牛，但是人多啊，所以三亩地的播种，只花了半天的时间，比起原始的人工点种，简直就是飞速。 麦种播种完以后还要检查一下地里，因为有些地方的麦子没有被土覆盖住，要手动再盖一遍土，不然这些种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给偷吃掉。 天上那些鸟可是早就在等着的。 * 一边开荒地，一边种麦子，种到一半的时候，野稻也该育秧苗了。 寒枝本想种十亩水稻的，后来才想起来稻种还没麦种多呢，去年在沼泽地一共才收了几十斤的野稻种子。 不光稻种少，甚至驯化程度也不如麦子，完全没有经过任何人工驯化痕迹，最后种出来很可能收成也不如麦子。 后世主食界的两大龙头，如今都是不如黄米的小废物。 鉴于没种过野稻，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发芽情况怎么样，寒枝只能尽量选个好一些的育种地。 水稻育种一般有旱地和温室两种育秧方式，女娲氏没条件打造温室，所以只能做到旱地育秧。 选地不光要选地势平坦、土壤肥沃，还要背风向阳，排水也好才可以。 而且还要测试一下土壤的ph值，ph值最好是在6.5以下，因为水稻喜欢这种偏酸性的土。 ph值的精确度寒枝是测不出来了，这个需要专业仪器分析，她能做出来的只有牵牛花试纸。 测出来的试纸如果是红色的，那就是偏酸性土壤，可以用来育苗，不是的话则要另寻地方才行。 根据红色的深浅，大致可以判断一下酸性的高低。如果太高了，就撒点贝壳粉，贝壳粉是碱性的，可以中和酸性改善土壤。 族里一直都有收集贝壳粉的习惯，终于是派上用场了。 根据酸性土壤颜色一般都比较深的特点，寒枝在挑选育秧地时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三十斤左右的种子，育秧大概需要一亩地，这一亩地的土壤要细细的再耕一遍，然后平整好浇水。 水一定要浇透，然后再撒进已经晒过两天太阳的稻种。 种完上面要覆盖0.5-1厘米厚的细土然后再撒水。 去年族里种山药可没有费这么多劲。 今年种麦子的时候，族人就以为那种耕种方式已经很精细了，没想到种水稻也好不到哪去，步骤只多不少。 “等发芽了，还要分秧苗，分好秧苗再插进水田里。”寒枝开会的时候说。 “我要先跟你们提个醒啊，今年种的这个水稻和麦子，到了秋天收成肯定是不行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今年的种植重点其实还是放在黄米和豆子上，黄米我们吃，豆子给牲畜吃，这两样才是秋收的关键。” 寒枝又絮絮叨叨补充了一些接下来的农事重点，这才把小本子一合。 “散会，早点回去休息，明早继续干活。” 第204章 种黄米抓羊 十亩小麦已经陆续都种下，水稻的苗也已经洒进了育秧地里。 苗没长到一定的高度是不能拔出来插秧的，所以发芽以后还要继续再等它长高一些。 但时间依然非常的紧促。 因为不止是稻子小麦的时间挤到了一起，女娲氏发现种到后面，山药也该种下了。 幸亏寒枝做了耧车出来，种麦子节省了不少时间，不然山药就要延迟种植，延迟的话会对收成造成影响的。 这个时间她又开始庆幸稻种不多，还要等发芽长高，所以有时间及时准备将山药种下。 相比起去年直接把山药段埋进地里，今年的竹筒种植要做的准备工作可就多了。 要从山里砍回适当的竹子，太粗太细了都不行。 然后把竹子再砍成一截截劈开，中间的竹节再用凿子一一凿掉。 竹筒种植虽然可以在收获的时候减少工作量，但这些事前的准备工作也很耗费时间，好处就是这些活倒是不怎么费力气，小孩也可以干。 提前准备好的山药豆和山药根被放进劈开的半边竹筒里。 种了半亩地之后，寒枝突然发现好像不用把竹筒合上也行，就用半边竹筒，放上山药以后覆上土就行。 这样一来，原本砍竹子去竹节的工作量就直接少了一半，又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就是这样紧赶慢赶的，时间也迅速来到了四月份，山药还没种完呢，黄米又该种了。 算了一下，按照每亩大概三至四斤左右的标准，十三亩地需要四十多斤黄米。 族里之前留了一百斤的黄米做种，寒枝抽了四十五斤出来，剩下五十多斤，一口气都熬成了稠稠的粥给族人随便喝。 最近不管是大人小孩，都累的有点精神恍惚。 每天早上两眼一睁，吃了早饭就开始干活，晚上回了房间，沾上枕头两眼一黑马上鼾声如雷，一秒钟都不带延迟的。 睡眠质量可谓是非常好。 之前虽然收获了山药，但是只能满足每天最基本的碳水需求，不可能放开肚皮吃。 碳水不能放开肚皮吃，那就只能铆足了劲儿吃肉，不然碳水也没有，肉也没有，这个劳动强度下去，怕是得猝死。 没看就这样女娲氏的人也都瘦了一大圈。 这可是去年一整年养出来的膘啊，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都快掉完了。 怪不得农耕社会早期的人都短命，那时候的人吃的还没有族里养的动物吃的好呢。 只有鲤族人反而还胖了一些，因为女娲氏的伙食比她们之前的可要好太多了。 所以虽然每天干活都很累，鲤族人竟然也并不觉得搬下山划不来，反而很庆幸当初自己胆子大，跟着一起下山了。 熬出来的几大锅黄米粥可以补补族人们最近缺失的精气神。 鲤族人还是第一次吃到黄米，这种入口黏稠香甜的主食，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碳门。”寒枝喝了两大碗黄米粥，只意思意思夹了两筷子菜吃。 这可是她最爱的主食，隔了快大半年没吃，碗底都给舔干净了。 相比于小麦稻米，黄米的种植相对来说比较省心，它的种植方式也比较宽泛一些，直接穴播点种或者育秧都是可以的。 不过眼看着留给女娲氏种植黄米的时间不多，育秧是不能够的，直接穴播点种就行。 穴深三至五厘米，每个穴大概五六粒种子，覆上一至三厘米的土。 大人用锄头挖出一个个穴，小孩子在后面拿着装着种子的袋子，一边数着数量，一边往地里洒黄米，然后再用脚把土填盖好。 撒种就适合小孩干，不用弯腰。 芮在这期间还带着狩猎队进了一次山。 这都快有三个月没进山了，猎物们已经不再是刚刚过完冬时那副瘦骨嶙峋的样，而是已经长出膘了。 本来主要是为了抓些新鲜猎物回去吃肉的，但是芮上山的时候总是想起寒枝说的今年想要养一大群羊的话。 羊圈里目前有六只羊，芮觉得想要实现寒枝所说的一大群羊的目标，起码还要再进山几次才行。 附近野羊群们喜欢的几个地方都比较固定，基本都在那种长满了甘草丛的森林边缘山坡里。 它们真的很爱吃甘草。 女娲氏来的时间很好，野羊的繁殖时间通常是在每年的七至十二月份，来年的一至五月都是小羊羔出生的高峰期。 比如去年逮到圈里那只母羊的山崖下，羊群里就起码有二十多只小羊羔。 当然这些羊羔想要都抓走是不可能的，能抓一半都不错了。 发现这一大群野羊后，打猎的事也就只能往后靠，把这些羊羔抓了带回去变成今天的主要任务。 寒枝属实没想到族长进一次山能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十六只小羊羔，刚好狩猎队的每人抱一个。 她们手里甚至还牵了五头成年的母羊。 “我们养的那一只母羊肯定不够喂这么多小羊的。”芮考虑的很周到。 羊羔在人类的怀里咩咩叫着，声音里满是恐惧。 族人赶紧把羊圈的门打开，然后开始把羊放进圈里。 为了避免几只母羊打架，等会还得把圈里做一下隔离。 每只母羊需要带三只左右的小羊，为了防止母羊攻击陌生羊羔，族里挤了些羊乳出来涂抹在羊羔身上。 母羊嗅了嗅羊羔身上的气味，没发脾气。 羊是一种没心没肺的动物，刚才还吓得咩咩乱叫，这会就已经镇定下来。 等到族里丢了几捆青饲料进去以后，更是放松。 第205章 虫子 新加入的小羊羔以及几只母羊，让族中小孩们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 在没有精饲料喂养的情况下，羊就需要更多的青饲料，才能保证营养，尤其是几只母羊都在哺乳期，更是要吃的好点才行。 好在这些野羊的品种没有后世的那么精贵，只要青饲料供应充足，奶水就勉强能养活各自负责的几只小羊羔。 羊群有了，后续牧草的供应当然也要跟上。 得种苜蓿了。 去年秋天的时候，族里小孩们就在寒枝的交代下，在那片野生苜蓿田里收集了很多种子。 苜蓿是多年生植物，所以只要第一年播种以后就不需要再次播种了，算是很省心。 但在出苗之前，还是得进山给母羊割甘草。 寒枝决定把甘草也种上几亩，这东西适应力很强，几乎所有土地都可以种活。 这时候大概是晚上的八点多，她正忙着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准备弄完就去睡觉的时候，一个毛绒绒的幼崽却跳上桌面，一屁股坐在本子上不起来了。 这是之前那只山狸子生下来的五只幼崽的其中一只，其它幼崽都睡觉了，这一只则每天都精力充沛。 大山狸子这两天进山去玩，也不知道回家，就这么把幼崽都丢给寒枝。 寒枝只好担负起了这个抚养幼猫的重任，幸亏幼崽都很可爱，她养的也很开心。 不过除了这一只毛色最深的幼崽之外，其他幼崽对于人类还是有很高的的警戒心，除非必要不然不会靠近人。 这个必要是指肚子饿了或者渴了，就会蹭到她脚边，粗声粗气的叫几声。 此时的山狸子还没有进化出后世那种看见人类就变成夹子音的能力，所以叫声十分粗犷，听在习惯了后世夹子音的寒枝耳朵里经常觉得很好笑。 她一把拎起幼崽，揉了揉它光滑的毛皮。 幼崽也眯着眼睛仰头，很享受铲屎官的抚摸。 一人一猫玩了一会儿，直到寒枝准备吹灯睡觉，幼崽才跳下桌子，回去自己的窝里。 它每天都是这样等着主人一起睡觉的。 * 苜蓿种子洒下之后，野稻的秧苗终于长到了可以移栽的高度。 这批野稻种子因为采摘的时候成熟率不错，后续又经过很多处理，所以出苗率居然还行。 当然，不光野稻的出苗率不错，混杂在里面的稗子，竟然也长的很高。 她都不知道这些稗子到底是哪来的？空气里面夹杂的吗？育苗之前可是认真选种过的，稗子这都能混进来。 其实族里现在种的这种水稻，在后世好像也是被归为杂草类型的。 它被嫌弃的原因是混杂在人工培育的那些优良稻种里面，不种自生，没有任何经济价值。 此时的野稻其实和稗子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的。 但稗子没有培育潜力，为了避免混进水田里和野稻争夺营养，插秧之前就得挑出来。 两者的幼苗乍一看似乎一样，但是仔细分辨还是可以看出不同。 “看着啊，野稻苗要更粗糙些，叶舌上面是有毛的，茎秆也扁一些。这个稗子的话，叶片颜色比野稻的更深，叶子也光滑无毛，根部比野稻的苗粗壮，叶片中间还有白棱。” 育秧地里选苗的人听得很认真，听不懂的就问问旁边的人。 一开始挑选肯定会有遗漏的，不过选多了以后就可以一眼分辨出来了。 寒枝其实也不知道野稻应该怎么种，以前又没种过，她只能先按照后世普通水稻的种植方法来。 后世常规水稻的种植一般是株距12至16厘米，每个坑穴4-6株，杂交稻的话则只需要两株就行了。 参考这个标准，野稻每个坑穴种个八九株差不多。 育秧地里的人把秧苗分成八至九柱一份，几份扎起来并成一束，然后交给来挑秧苗的人。 水田里，分配到插秧的人正在跟寒枝学习怎么插秧苗。 河边的三亩水田早就注好水了，因为离河边近，所以挖好沟以后，灌溉排水都很方便。 田里的水层保持在一厘米左右，插秧的深度则要在2厘米左右。 寒枝拿着一束秧苗示范。 插秧其实不难，基本看一遍就会，难的是怎么把秧苗给插的整齐划一。 有些人在水田里面插秧的时候，埋头猛干，结果抬头一看，发现把秧苗在水田里都插成对角线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让人在水田里拉了线，族人们只要贴着麻线，插完一行以后把麻线往前移动就行。 这样插出来的秧苗就很齐整。 三亩水田，每亩田里五个人，虽然都是第一次干这个活所以手生，但靠着人多，依然一上午就弄完了。 插完秧以后，众人这才走到田埂边，准备洗干净脚上的泥土再上岸。 芮抬起脚，发现脚上趴着好几只软体虫子。 她皱着眉用手指捏紧这些一边往肉里钻，一边还在贪婪吸吮她体内鲜血的虫子，然后用力往外扯。 “唉别扯，小心嘴断在肉里面。”旁边先上岸已经处理好蚂蟥的寒枝赶紧制止了芮的举动。 见鬼，今年新开的水田里就有这么多蚂蟥，明年插秧岂不是更多。 这些玩意儿长得是真恶心，吸血的时候也不疼，只有上了岸才发现被这东西咬了。 她刚才上岸的时候腿上也趴着四只，拍着小腿震下去三只，还有一只半截身体都钻进腿里震不出来了。 这种只能用烟熏火烤，但这时候手边又没有火折子和干草，点不起火，只能等它吸饱了血自然脱落。 芮的情况比寒枝更严重一些，所以寒枝赶紧让人去拿了干草火折子来。 干草点燃对着蚂蟥一阵烘烤，蚂蟥纷纷掉落。 那场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寒枝并不怕蚂蟥，但不可否认这个画面真的很恶心。 旁边的族人也是一样，有些人无所谓会盯着看，有些人则别过头。 “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先后上岸的族人们多多少少腿上都有那么几只，照着额寒枝说的拍腿抖动或者直接干草烤的办法，这才一一处理干净。 被蚂蟥吸过的地方，有鲜血一点点的沁出来。 好在流血的情况是暂时的，流了一阵子也就停止了。 “这东西叫蚂蟥，基本上淡水里面都有，我以为今年新开的田里没这东西，没想到它能繁殖这么快。” “不过它长得倒胃口，拿来当药倒是好东西。”寒枝说。 籽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噫，当药？那是不是要进嘴的？好恶心啊！ 第206章 越干越好 等到女娲氏把各种各样的农作物都种下，时间都已经来到了四月中旬。 寒枝计划的菜田也要开始打理了。 今年族里种植的主要蔬菜品种，是风荇最爱的菜，葫芦。 她种植的葫芦已经是经过了很多代培育的品种了，族里直接种就行。 不光风荇喜欢，寒枝也挺喜欢嫩葫芦的口感的，放一点油随便炒炒就很脆甜，老一点的话就拿来炖肉，也很软糯好吃。 去年古猿搬家的时候，寒枝就已经有了大量种植葫芦的打算，所以叮嘱风荇尽量多的收集种子带走。 风荇选葫芦的时候，也是按照寒枝说的挑那种果实肥大，成熟度很好的做种子。 一般情况下一亩地需要三至四斤种子就行了，因为风荇种的葫芦很好，所以寒枝是直接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族里人多，既然要种，肯定是一亩地多种些更好，所以选择的是搭架栽培的方式，这样每亩地可以比地爬栽培多种五十颗。 上年收集的就是新种子，可以直接播种，不过只要时间够用，寒枝就还是习惯性的想要育一下苗才觉得更保险。 葫芦种子放进陶罐里面之后，倒上三十度左右的温水。三十度还是很好估量的，入手比体温稍凉一些就差不多。 种子浸泡一晚后，把水倒出来，盖上麻布。放在向阳的地方，七天就能发芽。 “这个种子的发芽率很高，祖母你种葫芦可真有一手。”寒枝夸得老祖母都笑的见牙不见眼了。 出了苗以后就可以直接移栽，每亩地大概需要一百五十颗幼苗。 葫芦虽然不怎么打理也能结很多果实，但是经过专业处理之后，可以长得更好。 比如葫芦的藤径在长到八十多厘米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合径，所谓合径就是用布条把十条径缠在一起，大概缠上十几厘米后，外面用泥土封闭住。 几天以后，缠着的藤径会愈合成一个整体，只留一条最强壮的茎秆，其余全部掐断。 等到葫芦蔓上结果的时候，顶上最开始结的三个果实一般都不要，四五六三个果实留下，底下新长的也不要，每个区只留三个果实，确保养分可以集中供应。 这都是夏国农民们总结的精华，如今都被寒枝挪用，一点点讲解给风荇听。 风荇不懂，为什么多结的果实要摘掉，就让它留在藤上不好吗？ “因为就算地里的肥力够，藤蔓可以吸收的养分也是有限的，能够提供给果子的养分一共就那么多。有时候看着一颗藤上很多果实好像产量很高，但其实都长不大也长不好，更不好吃。摘掉一些果实的时候看着好像数量少了，但是果子可以长大，最后的产量更高，味道也更好。” 寒枝这么一说，风荇也就懂了。其他古猿也跟着点头。 原来种个葫芦也要懂这么多事情啊。 * 去年籽在桑树上发现野蚕之后，寒枝就把它们都带回了族里。 后续又有人陆续发现新的野蚕，因为知道巫医很重视这个，所以只要见到这些小东西，就都往家里带。 如今的蚕房里，已经放了好几个大竹匾，一摞摞的叠放在竹架子上，只要一进房间就能听到沙沙声。 每张竹匾上都洒满了桑叶，肥肥的野蚕在叶子上一边扭动一边进食。 不喜欢蚕的人看见这些褐色虫子只会一脸嫌弃，但寒枝却把这些东西当成十足的宝贝精心喂养。 丝绸并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她要的是蚕丝被。 蚕丝被听起来好像很奢侈，但这实在是无奈之举。 这时候棉花还不知道在美洲的哪个角落里缩着，比节节草还遥远，指望棉花漂洋过海，不如指望眼下的野蚕更实际。 如今四月份正是野蚕繁殖的重要时期。 野蚕成虫会在白天羽化，羽化十三小时后交尾，大概在两天一夜之后，就会开始产卵了。 每个卵块大概有十万粒卵，繁殖能力十分惊人。 眼看着现在族里人员越来越多，等到后续农作物的种植一一稳定下来，人口还会继续成倍数增长的。 只要食物充足，人类繁衍的速度就会快的惊人。 各种野生资源都会开始短缺，包括皮毛。 要说这么大的一片地方，这么一百多号人住着，资源短缺好像不太可能。 但是附近的资源都采光以后，自然要开始向更远的地方寻找。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在无用的赶路上，是寒枝不能接受的。 今年附近山里的野生动物数量明显没有去年刚搬来平原的时候多，因为今年种地消耗大，吃的确实太狠了。 女娲氏的打猎工具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消耗的速度当然也比原始人的速度快得多。 山里那些野生动物的皮毛，怎么可能供应的上后续的需求呢？ 即使族里今年准备驯养野兔，那产出的野兔毛也只够做冬衣的，今年冬衣已经开始出现短缺的兆头，如果还来一些人，就没有兽皮分了。 平原上的鲤族人可是还记挂着住在山里的同族们的，那些人早晚会搬过来。 等到那时候，怕是只有大通铺才能解决问题，但寒枝不会这样做。 没有人会喜欢住大通铺，临时的住一两晚还行，每天住，不行。 大通铺不光隐私性差条件不佳休息质量受影响，人员密集还容易生病。 当然，在原始社会，有一个遮风避雨的房子就已经是好事了，但寒枝不是原始人。 区区几百人的队伍都无法满足资源调配的话，她这个巫医也不必当了，直接卸任就行。 目前她觉得自己干得不错，未来肯定更不错，她要越干越好！ 第207章 桑基鱼塘 守着莲花漏值班的人员已经回房睡觉，此时屋内只有那台摆在中间的莲花漏。 水滴静静的滴落在水面上，浮针指明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十八分。 农忙时节的平原，白天总是很热闹的，因为干活的人多，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能把深山里的动物都给吓得跑的远远地。 最近的夜晚则不一样。 吃过饭以后，女娲人都已经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天色虽然没有完全黑暗，喧闹却已经停止，此时只剩下寂静。 鲤族人依然住在学堂里面，不过随着天气渐暖，已经不需要值班人员晚上再添柴加热一遍火墙，只靠着睡前的余温，盖着麻布的薄被子，也可以安睡到天亮。 连日里的劳累之下，多数人在回房间后就已经直接睡觉，只有个别人还在学习，比如芮，还在看书呢。 寒枝也是还没有睡的人里其中之一，虽然她白天也干活，身体也挺累的，但是坐着写写画画算是她自己的一种独特的休息方式。 把脑子里面的一些想法记下来还可以清空一下大脑，节省精力。 鲤族人已经正式融入女娲氏，她们现在算是拥有了专业养鱼的人手，桑蚕目前也正在繁衍中，等到蚕卵都孵化后，预计会有一大批蚕宝宝出生。 山里的野桑树倒是多，只是离平原有段距离，每天采桑叶很费功夫，所以种植一片桑树林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专业养鱼人手+养蚕，这两件事加起来，又给了寒枝一条新思路。 她准备弄一个可以说是夏国农耕社会里最高级的农业形态，桑基鱼塘。 利用塘基种植桑树，种出的桑叶就可以养蚕，排出来的蚕沙拿去喂鱼，塘泥拉上岸用来做养桑树的肥料，这样一来，桑、蚕、鱼、泥环环相扣，一条互相依存的生态循环链就建起来了。 这东西她以前偶然看过一些视频片段，感觉很有意思所以后续又去找了不少资料。 前世作为一个普通白领，她把无数下班后的休息时间都花在了寻找这些有趣的事情里面。 虽然这样会导致办公室的同事们在聊起时下新兴的话题，比如某某明星如何了，时尚界又出了什么新闻，老中新播的电视剧里面哪个角色招人恨，哪个演员好看或者不好看，某某同事家里又出了什么事之类话题的时候，她一句嘴也插不上。 但她从来不会为自己无法融入这样的气氛而难过，同事们也从来不因为她偶尔有些古怪的沉默而排挤她。 因为她们办公室是全女阵容，所以工作氛围可谓是非常的包容和谐。 寒枝甚至因为这种工作氛围，连辞职的打算都晚了两年才提。 毕竟上班时间里把自己的活干完了以后，还能利用摸鱼时间学习自己感兴趣的视频资料呢。 前世知道的那些“偏门左道”，到了这一世，都成了她脑子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好点子，还基本都能派上用场。 她现在更觉得果然是没有白学的知识啊。 目前族里的野蚕数量不多，野桑林的叶子勉强够吃，等到新一批虫卵孵化出来，她要考虑提供其它树叶给蚕宝宝啃了。 野蚕不是只能吃桑叶的，还有柞树叶、蒿柳、榆树叶它们也都爱吃。 甚至还有一些野菜，比如蒲公英，都可以用来养蚕。 蒲公英野外是不缺的，山里到处都是，有时候采的桑叶不够，族里就会挖一些嫩嫩的蒲公英，洗干净后喂给野蚕。 不过虽然有这个构思，但桑基鱼塘想要正式运作起来，后续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场地规划才刚开始，鱼塘都还没影，桑树也还没有移栽，移栽以后还要等待树苗长大，这些都需要时间。 也不知道鲤族小孩们自从来了平原以后就天天干活，有没有觉得太累了，会不会想还不如以前住在山里的时候呢。 寒枝一边撸着那只小山狸子，一边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想着。 哎呀，一开始是看这些人在山里过着随时准备卷铺盖跑路应对突发灾难的生活，所以心里有了触动，才想着至少让小孩们都搬出来。 结果来了以后就是开荒，开的是两眼昏花啊。 不过就算后悔，鲤族人也没有退路了，她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啦！ 幼崽被人类的手掌顺毛顺的十分舒服，嘴里开始呼噜呼噜起来。 “哎呦，这么小就开摩托？有没有证件啊你？罚款，五个小鱼干。”寒枝好笑的用手指在幼崽下巴处又抓挠了两下。 呼噜声更大了。 * 四月份的平原早就是一副冰消雪融，草长莺飞的模样，但巨人居住的地方，雪才刚刚融化完，草叶也只是探出了头而已。 但并不影响这里生活着的人们每天高涨的热情。 新的四月，该选人去女娲氏的平原换盐啦。 巨人们围坐在一起，中间间或穿插着几个比她们矮小许多的身影。 那是北猿。 一月份顺利搬迁到冰原上的北猿们，早已经适应了此地的生活。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呀，冰原上除了天气比较冷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从前连在梦里都不会出现的好。 温暖的房子，好吃的食物，还有御寒的兽皮。 这让古猿们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是隔着几座山的距离，生活就可以展现出这么巨大的差别吗？ 说到那几座山，当初翻山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族群会被猛兽袭击，或者因为食物不够饿死。 结果一路上都并没有所谓的猛兽出现，而食物居然也刚好够吃，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过大家还是知道食物够吃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月带路带得好的，所以月的威望，在北猿中，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搬迁之前，她们是不同部落的北猿，但在搬入平原之后，月就成为了所有北猿推认的首领。 要说为什么从前分开的北猿现在又可以重新融合，那大概是因为她们的巫医骨，学会了新的计数方法。 巨人们对于从女娲氏那里学到的一切，都倾囊相授，教给了这些北猿们。 只是悟性有高低，就说数数，有些人至今都只能数十几个数字，有些特殊的人，比如骨，则已经开始渴望知道一些更加深入的知识。 个、十、百、千、万，这些新奇的名称，以及一种新事物，名为“数学”的出现，让骨找到了自己未来想要学习的方向。 所以今年的换盐队伍，她是势必要去的。 她要去找那位被巨人首领称为是“无所不知”的小巫医。 第208章 北猿近况 骨决定要去换盐，月并不意外。她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喜欢什么互相都很了解。 她只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去。 骨是因为想要学习那个叫数学的才去，月虽然也想去，但是好像找不到什么很好的理由啊。 至于为什么要找理由，呃，因为今年的情况和往年不一样，竞争那是十分激烈。 要是说不出一个很好的理由，巨人首领可是不会批准的呦。 去年那批已经去过平原的巨人，今年是肯定不能再去的，听说好几个巨人为此都很不开心。 不开心也不行，巨人首领说总得把机会留给那些没有去过的人吧。 说完这句话后，巨人首领还嘿嘿笑两下，说自己作为首领，可以年年都去。 那得意的样子，差点被族人暴打一顿。 巨人可是脾气十分好的种族啊！这是惹了众怒了。 换盐队伍挑选人员的第一要素，就是力气要大，这个大指的是在巨人里面，都算大的。 因为今年是要背很多粮食去换盐，没有力气可不行。 而且据说为了在平原上多停留几天，最好是把在路上的时间缩短一些。 巨人说往年他们换盐一路上都是很懒散的，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累了就坐下来休息，渴了找到水源地以后也要休息，觉得该休息的时候也会休息。 主打一个随时随地大小休息。 今年应该不会在这样了，要改成每天只休息两次，中午一次，晚上睡觉也算一次。 这样一来，对于体力就很有要求了。 虽然巨人的体型在其他种族面前显得很巨大，但是每一个种族的人，都会有身体上的强弱之分嘛。 那些力气不够，体力也不太好的人率先被筛选掉了。 自从巨人首领公布了选拔的标准以后，白天的冰原上就多了很多巨人锻炼的身影，这个锻炼的方法也是从女娲氏学来的。 比如踢球啊踢毽子长跑什么的，甚至还有人举大石头！ 你问为什么举石头，举石头的人会认真告诉你，这不叫举石头，这叫举重。 好吧。 明明就是石头呢，北猿嘀嘀咕咕。 总之因为这场人员选拔赛，最近的巨人族非常热闹，每天都有人在为了能够成功选拔进队伍里面而努力。 毕竟小巫医说的好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北猿们有一位确定要去的人员，就是骨。这样一来，北猿的名额就直接用掉了。 月实在是很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想去呀。 巨人对她们北猿有多好，其他人不知道，月是知道的。 她敢肯定，北猿们之所以可以安全的翻过那些山，巨人们一定是在背后做了一些什么的。 巨人虽然没有说，但是月就是知道。 她实在是不想再给巨人们增添更多的麻烦了，所以想了又想之后，她决定今年还是不去了，等明年再说吧。 巨人们的生活很热闹，北猿们的生活倒算是很平静的。 他们在冰原上的生活已经大致稳定了下来，每天就是吃饭、种田，两点一线，除了天气之外，生活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而种田的时候种植最多的，就是黄米和大豆，据说女娲氏的人很喜欢这两样作物。 冰原上最近的天气不算很冷，地面的冰融化了以后，露出来的土层都是黑褐色的，据说这种土非常适合种地。 生下来就没种过地的北猿们最近已经知道了不少种地的细节了，都是巨人告诉她们的。 要说这个巨人耕地可真快啊。 她们背着那些用坚硬的兽骨做的叫犁的东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开出了十几亩荒地！ 十几亩，那可是很大的一片啊！好像眨眼的功夫，一亩地就给犁好了。 而且还把土犁的非常松软，土坷垃都被北猿们敲得碎碎的，摸起来手感一点都不粗糙，反而很细腻。 巨人说女娲氏的人肯定会很喜欢北猿，因为他们干活干得非常不错。 小巫医就喜欢会干活的人！ 北猿们对于这位频繁在巨人嘴里出现的小巫医也是很好奇的，毕竟她不光出现在巨人们的嘴里，还是巨人们使用的那些新东西的发明人。 哦，房子住起来可比住在树上要舒服多啦，陶罐用来煮食物，也比石锅好用多喽。 “你说这个豆子长这样，怎么可能做成什么褐色的酱油啊？那要怎么做？”一个古猿扒拉着手里的豆种，很好奇。 今天是种豆子的日子，所有古猿基本都在地里忙活呢。 “我哪知道啊，听说巨人也没见过酱油呢。” “我觉得这个豆子光用来做豆腐就已经很好吃了。” 北猿们你一嘴我一嘴的，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你们说那个叫女娲氏的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以前没有听南边那些古猿说过啊？”有个北猿挠了挠头，很不解。 按理说这么厉害的一个部落，在南边那块地方，肯定很出名啊。 但是南方同族一次也没提过女娲氏三个字。 虽然南方古猿们一直脑子有点呆呆的不是很好使，但是这种事情就算脑子不好使，也不至于一点不知道是不是？ 难道是那个女娲氏不想让北方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真是奇怪哦。 “今年巫医肯定会过去那边看看的，等她回来了，咱们好好问问啊。” 随着说话的人语音落下，一颗颗豆种被撒进土坑里，然后覆盖上松软的泥土。 静待未来的日子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第209章 沾光了 巨人首领和月进行了一场谈话。 本来以为骨占用了北猿的名额以后，自己今年不能去女娲氏的月，却被告知她一开始就在名单上。 严格来说不是她在名单上，而是她的马，阿牙在名单上。 “你的马很聪明，说不定有什么办法找到它的同族。”巨人这样说。 “找它的同族做什么呢？”月疑惑的问。 难道是也要养起来吗？养马可是很累的，它们不光吃得多，而且一天还要吃很多次。 阿牙很聪明，所以经常会自己跑出去玩，一边玩一边就把自己的食物问题解决一大半，回来只要再补上几把草料就好了。 其他的马可没有这么聪明，养起来没有阿牙省心的。 “我对你的阿牙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是小巫医一直在寻找它们，我想要你今年骑上它，跟我们一起去女娲氏。” 这实在是出乎月的意料之外，这是沾了阿牙的光啦。 意料之外的惊喜，她当然是马上答应了这件事。 离开巨人首领的房间以后，她还特意多挽了一把豆料给阿牙吃。 阿牙咀嚼着香甜的豆料，十分高兴。 俺小马也是过上好日子了，自从来了这个地方，天天那是吃不完的秸秆豆料，香喷喷啊。 “阿牙，我们要一起去换盐啦，你高兴吗？”月抚摸着阿牙美丽的皮毛，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阿牙瞅瞅主人那大白牙，喷了个响鼻。 我高不高兴不知道，看的出来主人你很高兴啊。 于是这支由十个巨人，以及两个北猿、一匹白马组成的换盐队伍，比往年差不多早一个月，踏上了北上换盐的旅途。 这次的队伍人数差不多比去年多了一半，其实还可以更多人，不过首领考虑到巨人每天消耗的食物很多，去太多人的话，怕是要把女娲氏吃穷了。 虽然去年几个巨人都是自己进山打猎解决食物问题，今年依然是这样，但去太多人，把山里的猎物都吃空了，女娲氏当然也会受到影响。 其实这一趟出行她们背了很多粮食，但是这些都是给小巫医的报酬，巨人们是不能吃的。 因此最终只定了这些人。 * 平原外，葫芦地里的种子都已经洒下，黄花菜的苗芽也长了出来，可以移栽了。 每个穴坑种两三株幼苗就行。 寒枝准备尽量多种些黄花菜，这东西可以通过蒸晒的方式做成干菜，储存起来冬天吃。 平原的气候注定族里一到冬天就会陷入缺少新鲜蔬菜的窘境，所以菜园子的菜品要慎重挑选一下。 毕竟这年代，只要不是冬天，其他三个季节，漫山遍野都是野菜，根本吃不完啊。 但一到冬天，嗯，不光野菜没得吃，移栽的品种如果不抗寒，那也是没法过冬成功采摘的。 一些常见的野菜没必要种，除非它好吃，又或者可以通过培育变成后世常见的蔬菜。 好吃的菜，就比如以前有盐部喜欢收集的野生豌豆。 这东西嫩芽能吃，豆荚能吃，老了果实磨碎也勉强能吃，就是不太好吃罢了。 全身上下都能吃的救荒粮，这不得种上几亩。 最主要是不光人能吃，它也是优质的牧草，喂羊喂猪都非常好，所以去年收集了不少种子，今年也到时间种下了。 “采薇采薇一大把，薇菜新芽已长大。”姜雨快乐的哼着不成调的歌，把豌豆籽洒进地里。 “嫩芽名字还怪好听的。”栗说，这东西她以前吃过不少，最近才知道长出的嫩芽叫做薇。 “它叫野豌豆，还有个亲戚叫豌豆，可惜现在不知道在哪呢。”寒枝也在撒种子。 “你不是总说驯化驯化的，野豌豆不能驯化成豌豆吗？”栗好奇的问。 “可惜啊，我倒是想，但是它俩名字一样，其实不是一个属的。” 一个豆科野豌豆属，一个豆科豌豆属的，各自单开一页。 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主要是这个什么什么属有点太复杂了，唉，明明名字差不多，怎么不是一个属的呢。 寒枝想到豌豆的发源地，只能说新月地带的作物有点全面，属实逆天了。 各种豆类就不说，大麦小麦那边也都有，还有什么石榴苹果洋葱大蒜，也都是那一片的。 其他作物她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水果蔬菜有就吃，没有拉倒呗，倒是大蒜很重要。 应该说大蒜提取的大蒜素对女娲氏来说非常重要。 其实以目前族里的人手，早就可以扩充牲畜养殖的范围了，养殖牲畜可比单纯的苦哈哈种地轻松得多。 但是不能啊，不能扩大，因为没有药啊！ 动物跟人一样，只要养了，就要随时随地做好它们会生病的准备。 它们又不像族人一样住单间，一旦有一只动物生了传染病，其他动物大概率也会染上。 没有药就等死吧。 她的那点医术，拿来治牲畜根本不够用，得有万能药才行。 大蒜素抗菌广普，抑菌性强，算是万能药的一种，不光牲畜，鱼的一些常见病也可以用大蒜素治疗。 把大蒜素拌进饲料里面，能提高禽畜存活率，牲畜皮毛光亮体质增强，降低饲料量，提高母鸡下蛋产量，简直就是堪比金坷垃的存在。 不光能治禽畜，还能治人，万能良药。 寒枝撒种子的手突然顿住。 大蒜确实没有，但是山里很多野蒜啊... 两种都是葱科葱属的，没道理大蒜有大蒜素，这个野蒜没有是不是？ “怎么了？”旁边的栗看寒枝愣在原地不动，赶紧问道。 巫医又来了，这是又想到啥事了？ 寒枝正在想哪里的野蒜多。 这东西虽然漫山遍野都是，不过用来提取大蒜素的话，需要的数量可不是一点半点。 一吨大蒜才能提取一至两斤大蒜素而已，这个数量浮动主要是根据大蒜的品质以及提取技术来的。 大蒜都这么少，更不要说野蒜，估计只会更少。 不过她的目的是为了试验一下到底能不能提取，所以挖个几百斤试试就行。 这样的话，周围零散的野蒜都采回来应该是差不多够了。 第210章 裂开的神像 十来个男人席地坐在由稻草编织而成的草团上，面色凝重的互相商讨着。 “女娲像裂开，是不是因为那支逃跑的旧神后裔？”某个男人抛出问题。 大河流域的部落习惯把尊崇女娲为正统神的部落叫做旧神后裔。 眼下这支生活在辽阔河流岸边的部落，就是新神崛起之后才诞生的有盐氏。 新神们虽然已经合力将女娲封闭于神像之中，但恐惧她往日的神力，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派出一支队伍，驻扎在旧土大陆上。 这支队伍在旧土中又找到一些大迁徙时因为各种原因所以没有搬走的人类，合并在一起，逐渐发展成后来的有盐部。 时光飞逝，新神也开始式微。 不同于生来就有神力的女娲，新神多数是靠着后来人类的信仰之力诞生的，当信仰日渐薄弱，力量自然也就开始消解。 不过人类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就是并不在意。 他们早已不需要像先祖们那样，每天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以及猛兽搏斗，而是世代定居此处。 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天灾了，大河流域一派风平浪静。 肥沃的土地为生活在岸边的人们带来了富足的生活，他们圈养牲畜，种地打渔，食物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难以获取。 伴随着剩余食物的出现，人口也开始爆发式的增长，一个普通的小部落都能有一百多人。 而城邦更是聚集了近万人居住，据说那里的首领过着比从前的神明都要快乐的生活。 不需要耕地，就有奴隶为他献上一仓又一仓的粮食；不需要织布，就有奴隶为他织上一匹又一匹厚实的麻衣；不需要入河打鱼，因为会有奴隶为他献上一只又一只有着肥美鱼腩的鱼儿。 就是住在山里的猎人们，也不能逃过这位城邦之主的势力范围。 这些自由的猎人被住在两河边的部落人称为是“野人”，而这个称呼是带着一点鄙夷意味的。 因为这些人住在山里，连地都不会种，过的还是上古时期的部落生活，跟野人有什么分别呢？ 只有住在两河流域，拥有肥沃土地的人，才是真正的新神的子民。 多数人也都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所以才认为住在山里的猎人们都是野人部落的。 而此时那位被无数人羡慕的城邦之主，脸上的表情却是恐惧。 几个月前，女娲神像就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周围大小部落的巫医都受到城邦之主的召唤，前来商讨此事。 在很多年以前，普通人也可以得到新神的感召，获得某些特殊的力量，但在这个信仰之力开始崩塌的时代，新神日渐衰弱，已经没有那么多神力拿来分给普通的信众了。 和神明沟通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巫医的头上，巫医也被当做是神明的侍从。 而创世之神，也就是旧神的事情，现在的部落领主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清楚了，这种被认为很神秘的事情，向来是交给巫医的。 城邦也有巫医，还是巫医之首。 不过对于女娲神像裂痕的事情，他也表示并不是很清楚，还是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问问才好。 一通商讨过后，突然有人想起那支已经被遗忘了很久的旧神后裔的事情。 说起来，当初创世神与旧神之间是有约定的，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留下最后一支女娲后裔。 “旧神之力虽然已经被合力封起，但是不要做太绝。留下一支血脉吧。这支族裔不能从新神体内接收力量，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从前万人敬仰的旧神被封入神像之中，旧神后裔失去了自己的神明，又无法从新神那里获得力量。 就如新神所说，这支女神的后裔开始慢慢衰弱，甚至连普通人的力量都不如。 直到某一天，她们突然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踪影。 不过是旧时代的余孽，这群消失的人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重视。 如今的生活十分安稳，不要说旧神的后裔消失了，就是新神不见了，也没人特意去关注。 直到女娲神像开始出现裂痕，平静的生活似乎有了一点要被打破的迹象。 不过当时那道裂缝十分细小，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 第一次被召集而来的巫医商讨了半天，也没商讨出个什么所以然。 裂缝从那之后，并没有继续扩大，这让所有人都安心了一些。 这也很正常，人类的本质就是这样，只有当灾难切实的在眼前发生的时候，才会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发生了。 不是人人都能拥有远见的眼光以及居安思危的意识的。 平静的生活过了几个月，直到裂缝开始扩大。 这一次裂缝可不再是以前那样一条细细的线，而是肉眼可见的，甚至可以透过那缝隙，看到神像内部令人恐惧的一片虚无。 是的，就是虚无，这神像并不是此时人们常见的实心泥胎身，而是空心的。 虽然偶尔也有空心神像出现，但这具神像是不一样的。 空心女神像的外表看起来栩栩如生。 她的眼睛闭着，面部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一张非常普通的脸，普通到放进人群里，大概就再也找不到她。 普通到看守神像的人每次看到这张脸，都觉得她和自己的母亲姐妹长得十分相似。 但是再细看的时候，又觉得好像不一样。 当然，这种想法他是不敢说出去的，这会为他惹来很多麻烦。 就是这样一具普通的神像，也远远不是此时的人类可以做出来的。 这种逼真的程度，就仿佛是一个人突然变成了泥人，所以连脸上的皱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技术不是此时的人类可以达到的，这也是这具神像一直被人类畏惧的原因之一。 他们心知肚明，这就是上古之神的真身。 但这具真身竟然是空心的。 而真身身上的裂痕，自头顶处开始，一点点往下蔓延，已经到达胸口的位置了。 等裂缝一直到了脚底，想必会直接裂成两半。 裂开的神像，还能束缚旧神的神力吗？ 第211章 巫山 第二百一十一章巫山 这一次，神像持续裂开造成的恐慌比上一次更大。 部落巫医们被重新召集而来，但商讨半天，依然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有一位巫医低头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那支被遗忘了许久的部落，有盐部。 “那个，那个叫什么？就是迁到岛上去的那个部落，说不定他们知道怎么回事？”他看着城邦巫医的方向，问道。 因为时间太过于久远，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那支部落是如今哪一支的分支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当初把那些人赶去岛上，好听的说法是留在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人出现，而不好听的真相就是当初部落里人太多了，养不起，所以把他们赶走了。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值得留在甲骨上被记录下来。 此时文字尚且没有发明出来，只是有一些抽象的符号被创造出来记载一些重要的事情。 但即使是这种抽象的符号，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辨认的。 目前为止，这种辨认符号的能力，只掌握在巫山的巫手里。 巫，不是巫医。 巫医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 但是巫，只能由女人来担任。 母系氏族已经开始衰落，但不代表她们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巫山的存在，就是她们还没有完全灭绝的证明之一。 事实上，几百年前分支的部落之所以被派去那座岛，就是当时的女首领想出来的。 这位女首领，就是在巫山中长大，之后下山成为山下部落的首领。 她算是少有的愿意从巫山中出来，和山下大河流域部落交流的人。 在这之前，部落人口太多的话，首领通常会利用战争的办法来解决人口过剩产生的粮食危机。 一是可以用战争厮杀的方式从其他部落劫掠粮食供养自己部落的成员，二是就算没有抢到粮食，每次战争也会死很多人，粮食危机也就变相的解决了。 每一次战争背后的真相基本都是这样。 首领和巫医大概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这并没有关系。 他们的子女妻儿不会上战场，死的是其他人的孩子。 首领倒是会参加战争，不过首领死了以后，儿子就会接任首领的位置，甚至因为有一个因为战争死亡的父亲，儿子会更加受到族人的爱戴。 不同于男性首领们把人口当做耗材一样来使用的思考方式，现存已经越来越少的女性首领们更擅长在绝境之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这大概是因为她们依然信仰旧神的缘故。 旧神虽然已经被大河两岸的部落所弃，但她的传说是不会灭绝的。 众所周知，开辟和创造，是这位旧神最擅长的事情。 但办法是想出来的，思考终归是需要时间。 饥饿一旦到来，人类就开始变得争分夺秒。 遵循旧例，把多余的人口投入绞肉机一样的战场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思考。 只需要首领两手一挥，这个决策就可以立即执行。 因为和后世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同，此时战争又不需要调动粮草。只需要把部落里的勇士聚集起来，每人就地捡拾个木棍，就可以直接出发上战场。 一路上饿了就挖点草根或者其他什么根茎充饥，渴了就在扎营地附近捧把河水。 不过这种用战争消耗人口的情况也只是持续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开始有人意识到，人，也是一种资源。 某个时期开始，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部落里传出来的，取奴隶的现象开始出现。 战争中，胜利方通常会将战败方男人的耳朵割下来，被割去耳朵的男人们被称为“取”，女人则是奴，而抢夺来的牲畜则是“隶”。 一场战争下来，往往可以获得非常可观的取奴隶数量。 隶在抓回家后，一部分会被留下来继续饲养。 照顾牲畜是需要很多人手的，部落的人还要种田打渔，哪有那么多人抽调出来，所以还有一部分作为战利品当场宰杀给部落勇士们享用。 而取奴一开始的处置方式也是直接宰杀，本来部落粮食就不够吃，怎么可能分给这些取奴呢？ 但某一天，部落领主们突然发现用很少的粮食，就可以让取奴们为族中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不需要为取奴们搭建房子，让他们住在牲畜圈里，每天丢一点豆子下去，就可以让他们为族里种田、养猪、酿酒、烧陶或者干其他一切的杂活。 这是一件长远来看，非常划算的事情。 取只需要卖力的干活，而很多奴则需要做更多事情，如果不幸生的貌美，则大概率会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不光活着的时候很悲惨，死后也是不得安宁的。 很多部落现在都有活人殉葬的传统，而这个殉葬的人通常是首领的妻子或者他偏爱的奴。 奴在殉葬的时候，也要保持两手抱住膝盖，侧躺在墓主人身旁的卑微姿势。 这表示她不光生前需要服侍首领，就是死后，也还是首领的家奴。 很多奴并不会逃跑，因为每个部落领主都会豢养奴隶，不管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但也有极少数的一些人，会趁着防备松懈的时候逃走。 奴隶之间也流传着旧神的故事，所以她们逃跑的时候，往往是朝着那座岛的方向去的。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知道路线，这件事至今是一个谜。 不过领主和巫医们并不担心。 因为那座岛，早就已经与世隔绝了。 千年前的大河流域，和那座岛之间，有一条十分窄的道路可以供人通行。 但时移世易，沧海桑田，那条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被水淹没，变成了一片汪洋。 也就是说那些奴隶即使往那个方向逃去，也到达不了她们心中的理想乡。 不过奇怪的是那些逃跑的人，最终都消失了。 首领和巫医们倾向于她们逃跑的路上被野兽杀死后吃掉，而不是通过了茫茫无际的河水，到达旧神的土地。 道路被水淹没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已经不再有人关注旧神的故土。 但现在，这就成了一件麻烦事。 因为这同时代表，他们无法和那座岛上的人取得联系。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第212章 小橘 第二百一十二章小橘 “呼噜呼噜...” 幼崽嘴里的呼噜声就没停过。 将近三个月，山狸子已经快要长到和它们母亲差不多大了。 那只大山狸子归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一个月最多能看到五六次而已，很多时候还是为了回来找寒枝要吃的。 几只幼崽也准备开始独立生活。 只有两只和寒枝格外亲近的山狸子选择留在人类部落，其他几只则陆续在某个月黑风高夜离开平原，跟着母亲一起，回归野外。 山狸子是这样的，野性难驯。 寒枝倒也不以为意，大山狸子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去哪玩都行，能有两只幼崽留下来就已经是中大奖了。 两只山狸子一只偏黄，一只则偏褐色一些。 偏黄那只格外喜欢寒枝，几乎超过了对母亲的喜欢程度。 寒枝给它取了名字叫小橘。 “为什么叫小橘？橘是什么？”籽对于这个名字感到很莫名。 “因为它带点黄色但不是很黄，不然我就叫它大橘了。至于橘是什么，嗯...” 寒枝想了一下，附近好像没有发现过柑橘类植物的痕迹，不过这个东西是夏国原生，以后肯定能发现。 “以后你就知道了。” 籽只好点点头。 习惯了，寒枝经常会这样回答一些问题。 另外一只偏褐色的山狸子则冷淡一些，不过相比它那些姐妹兄弟，也算亲人。 一个人照顾两只山狸子对于忙碌的寒枝来说还是有点吃力，所以那只褐色的最终被她送给了芮领养。 根据同住一个房间的堇透露的情报所说，一开始好像很不情愿的芮，现在睡前不摸几把山狸子的话，是不会睡觉的。 “我看她一开始就很喜欢山狸子，就是不好意思跟小孩一样喜欢这些，所以没表现出来。” 堇悄悄跟她说。 寒枝觉得很有道理啊，堇和芮一起长大的，肯定更了解她。 不过喜欢毛绒绒可不是小孩专属的呀，后世也有很多像芮这样的海量个例，一开始很抗拒，最后都会真香的。 自从这些山狸子在族中开始自由行走，山鼠就基本在平原上绝迹了。 山狸子虽然野性难驯，但都是一等一的捉鼠好手。 小橘一个半月的时候，就已经会捉老鼠了，还是寒枝亲眼看见的。 那天小橘本来在她脚边蹭来蹭去的，突然耳朵一竖。 竖起来后还时不时抖动两下，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然后飞快的窜进食物储藏室里面。 门口两只狼崽本来趴在地上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突然看到面前飞速跑过一道小小的残影，也呼的一下精神万分站了起来。 一人二狼还在不明所以的时候，就看到小橘拖着一只体型快要跟它自己差不多的山鼠出来了。 看得出来因为山鼠太大，所以叼在嘴里拖行的时候很是吃力，但是小橘一直死死咬住山鼠不放开。 寒枝惊呆了。 你太牛了我的小橘宝宝！！ 小橘把那只山鼠扒拉来扒拉去的玩了一会，然后只吃掉了山鼠身上最好吃的部分，剩下的被天青眼疾手快的一口吞掉，引得另一只狼崽很不满。 两只狼追逐打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你看，这，就叫专业！”寒枝激动的拉过一旁路过的赤，很是激动。 赤看了看那只小不点嘴里叼的山鼠，赞同的点点头。 小狼们平时也会兼职抓抓山鼠，但是效率远远没有小橘这么高。 芮看了看自己家那只，又看了看小橘，暗示十分明显。 似乎是看懂了主人的暗示，于是当晚芮就在床上收获了自家幼崽给她带回来的战利品。 一只血刺呼啦的山鼠。 芮沉默的拆下麻布被单，换上一条新的，又假装高兴的摸摸幼崽，嘴里说的却是：“很好，但是下次不准这么干了！！” * 族中一些重要的农作物都已经陆陆续续种下去，只有零星的还需要扫尾，总算是没有耽误农时。 农忙阶段告一段落，寒枝决定带人去藕湖那边看看情况。 一是带鲤族人认认地方，以后大概率是要在那边养鱼的，另外就是看看那几只四不像幼崽是不是还活着。 除了这两件事，还有一件事她一直惦记着，就是去年看到的那群野鸭子，下的蛋。 野鸭子好啊，抗病力强，养起来比野鸡还省心。 它们的下蛋期一般在春秋两季，春季从三月开始一直到五月都是繁殖高峰。 至于秋季嘛，今年的秋季，族里的忙碌程度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哪有时间往那边去。 打包好路上需要的食物，又带上一部分鲤族的大人们，队伍就直接往野湖那边出发了。 这条路被女娲氏的人来来回回的走，已经无比熟悉。再加上她们已经普遍锻炼成脚程极快的习惯，只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到达藕湖边上。 四月末的藕湖湖面，荷叶一片生机盎然，大多数的水面都已经被绿色覆盖，再过半个月会更茂密，正所谓“五月荷花红满湖，团团荷叶绿云扶。” “这个叫荷叶，就是它们的根叫莲藕，很好吃的。”寒枝指指荷叶，告诉风鲤。 风鲤见过步吃的莲藕，还喝过族里用最后一点藕粉冲泡的糊糊。 那糊糊是真的好喝啊，听说里面如果再调上一点点的蜂蜜，喝起来就更不错了！ 没想到莲藕长在淤泥遍布的水底啊，更没想到这也能被小巫医给挖出来吃，不愧是小巫医。 今年的荷叶长势不错，这可能归功于去年挖藕的时候，寒枝特意叮嘱过不要挖太狠，留一些种藕在湖底，等来年发芽长大就可以继续采摘。 相比起莲藕，芡实的长势就不是很好了。 可能因为它们对于温度的需求比莲藕要更高一些，等到五六月份，才会迎来更好的长势。 看完了野湖的情况，就该往沼泽地那边转转了。 那几只四不像的幼崽当初就是被放进沼泽地里的，根据它们的习性，沼泽地应该就是它们平时长待的地方。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一过去就能看到呢。 第213章 算盘打空 第二百一十三章算盘打空 因为前几天才下过一场春雨的缘故，沼泽地到处都是一汪汪由雨水积聚的小水洼。 又因为雨水充沛，所以沼泽地里的各种野草都开始疯长，很多高度都已经没过小腿了。 走在中间的时候，裤脚都不可避免被沾湿，好在今天天气不错，不然穿着湿裤脚的衣服肯定很难受。 “哇，母亲你看，水里好多东西在动。”小妹蹲在一个小水坑旁边，手指着水坑，兴奋的叫着。 昨天听说母亲要出来“见世面”，风丝和妹妹都很期待来着。 不过这种出门正经干活的情况下，是不适合带很多小孩的，除非确认小孩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有风鲤这个大力士在，小妹安全倒是没问题，但也只能出来一个。 两姐妹一局石头剪刀布下来，小妹成功赢得了这个出门的机会。 风鲤低头一看，脚边的大水洼里有很多拖着尾巴，虫子一样的东西在游来游去。 这东西以前住在山里的时候也经常看见，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是小蝌蚪，长大以后就变成青蛙了，青蛙肉很好吃的。”好像知道母女俩在想什么，旁边的寒枝随口解释了一句。 这地方青蛙实在太多了，多到产卵的时候也不考察一下，直接下在水洼里，这水洼过不了几天就会干涸的。 “好吃...”小妹吸吸口水。 小巫医说好吃，那肯定很好吃了。 “嗯，有点像鸡肉，但是比鸡肉嫩。”寒枝说。 “什么时候能吃啊。”小妹听得更馋了。 “夏末时候过来抓一些回去。”寒枝回答完后，也蹲下身体，扒拉起地上一棵像野草一样的植物。 这野生的长在沼泽地里，看着比族里种的那些还要精神啊。 “咦？这不是野稻？怎么这儿也有？”风鲤认出了这种植物。 “这里就是我们去年收集种子的地方，今年有必要再来收一次，我看这些长势都不错。” “哇，那这里长了好多，是不是可以收几袋子啦。”小妹说。 放眼望去，沼泽地里到处都长着野稻幼苗，感觉比族里自己种的还多呢。 “哪有那么好，野稻种子容易掉，我们只能收那些不会掉落的。” 风鲤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掉地里是没法收集的，想想麦子熟了以后要是直接掉落，那鲤族人肯定直接不种了。 “快看，那是不是四不像！”刚才还蹲在水坑边的小妹已经站了起来，第一个发现四不像的踪迹后，赶紧用手指明方向。 顺着小妹的手看过去，果然，两只已经长大很多的四不像正从沼泽地边缘的一个树林子里钻出来。 四不像和人群离得距离很远，所以它们并不慌张。而从树林里出来之后，甩开蹄子，径直的朝着一株植物走去。 然后张开大嘴，肆意的啃食起来。 寒枝！！！！！ 它们吃的是野稻苗啊！ 天呐，失策了。 禾本科可是四不像最喜欢吃的食物，当初把它们往沼泽地这边放养的时候忘记这茬了。 秋天再来收一次野稻的希望彻底落空！ 难怪才一个多月不见，这两只幼崽就长得肥肥胖胖圆圆润润的，这是到了天堂啊。 沼泽地除了野稻之外，还有什么芦蒿青苔浮萍水花生，几乎都是它们爱吃的。 现在就是把这些家伙放归老家，估计它们都不愿意。 动物世界版“此间乐，不思蜀。” 看来四不像的生存问题是彻底不用担心了。 虽然失去了野稻种子，但是驯养四不像的成功几率大大提升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寒枝只能先这么安慰自己。 剩下几只四不像估计也在林子里面，只是没有出来。 不过只看这两只的情况，就知道其余几只肯定过得不赖。 寒枝只要知道它们能在这里顺利存活就行，至于繁殖问题，还早着呢，明年再探查这个情况吧。 看完四不像，就该去找找野鸭蛋了。 野鸭子喜欢在藕湖那一带活动，所以直接原路返回，在藕湖岸边还有旁边的树林子里面找就行。 “岸边杂草很多的地方仔细搜搜，野鸭子喜欢在草里面做窝下蛋。”寒枝手里拎着一根木棍，在杂草垛之类的地方来回翻找。 其他人学着她的样子，也拎个棍子到处扒拉。 人多力量大，没有翻找很久的时间，风鲤就有了发现。 小妹高兴的喊寒枝快过来看。 蒲草堆里，八个野鸭蛋静静的躺在上面，有些壳是白色，有些则偏绿色。 看来这一片野鸭子不少，不然也不能这么简单就找到。 寒枝挺高兴的把蛋拿起来，上手一摸就觉得有点不对。 蛋壳太光滑了，再定睛一看，有两个外壳出现了裂痕，其余的蛋壳表面则已经开始有了黑白色的斑点。 她有点不死心的摇了摇，发现摇起来不是正常蛋的手感，更像是蛋里面包着一汪水。 可惜了，都是坏蛋。 继发现了这一窝坏蛋以后，又陆续发现了四五个窝点，但无一例外，里面的蛋都已经坏了。 “那群野鸭子下蛋的时候怎么都凑一起啊，就不知道分个先后嘛，还是我们来太晚了？” 兴致勃勃的族人有点泄气的说。 果然，什么事都没有这么容易。 “咱们往树林里面找找。”寒枝倒是不着急。 岸边都能有这么多，树林里只会更多，不愁找不到好的。 树林里的收获果然不负众望。 蒲苇滩上相对干爽的地面上发现几窝，岸边一些洞穴里面也有，甚至横倒的大树枝杈以及凹陷处都有。 还凑巧遇到一只正在孵蛋的野鸭子。 看见一群无毛猴闯进自己的孵蛋地，那只母鸭子愤怒的嘎嘎叫了几声，回过神后赶紧害怕的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寒枝急走两步过去看。 哎呦那只鸭子飞太快了，不然活捉回去让它继续孵蛋。 亲生的干活更卖力不是。 这一窝野鸭蛋就很让她满意了。迎着正午的阳光仔细一看，能够隐隐看到里面有一些血丝一样的东西，还有些地方开始出现黑色区域。 这表示里面的胚胎很健康，正在发育，又或者即将孵化了。 这会儿倒是不怎么冷，不过离开了母亲温暖的羽毛庇护，如果不做点措施，这些蛋说不定就胎死腹中了。 “给，揣怀里面，别让蛋冻着。”寒枝把那窝蛋用兽皮一包，然后交给芮，让她围在腰上。 芮无言的接过那包蛋。 真没想到啊，有一天也是干上母鸡的活了。 第214章 野鸭肉 第二百一十四章野鸭肉 此次寻找野鸭蛋的行动只有一开始有点波折，之后可谓是十分顺利。 林子里面共计找到六十八枚有机会成功孵化的，以及一百多枚没法孵化但可以吃的野鸭蛋。 还有被族人顺手射出的弓箭给打死的十几只野鸭子。 蛋都带回去，野鸭子则分出一半，当晚直接做熟吃。 寒枝还没吃过野鸭子呢，这东西后世是保护动物，虽然有人工养殖的，不过如果不是特别好这口，一般人也不会想起来特意去找来吃。 鸭肉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吃起来很容易有腥臊味。 她正在想要怎么处理这些已经拔完毛，处理干净剁成块的鸭肉才能更好吃。 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掠过一株植物，顿了顿。 赶紧扭头又看了一眼。 一棵树冠呈塔形的乔木上，零星挂着很多黄色果实。 树上挂的果实少不是因为它果实产量不行，而是春果已经到了自然成熟的季节，所以多数已经落到了地上。 黄色的果实长得十分对称，形状像一朵小花，数一数，大多数果实都长着八个角，有一些角里面还包裹着光滑的种子。 八角啊！而且不是秋果，是春果。 春果是很稀少的，后世大概只占产量的百分之二十。 做饭的事情紧急暂停，一群人都跟着寒枝一起围到树下来。爬树快的就上树把还没落地的熟果摘走，不擅长爬树的则在地上挑挑拣拣，选一些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八角捡起来。 “噫，味道好奇怪。”小妹捡起一颗八角，嗅闻一下又赶紧拿开。 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八角的味道确实很怪异。 但是对于寒枝来说，这味道简直太迷人了。 很多食物调味少不了这东西，五香粉的原料之一就是八角。 不光人吃的食物少不了，把它加进饲料里面，充当调味和芳香剂，能让牲畜促肥长膘，大大的好东西。 “八角在野外还有一种亲戚叫野八角，名字听起来差不多，但是有毒。有毒的那种一般没有八个角，你们以后在外面可不要随便摘着用啊。”寒枝一边捡拾八角，一边仔细叮嘱。 族人赶紧点头，知道知道，每次发现什么新东西，巫医总是要特别再叮嘱几句。 小妹心想她才不会在外面摘这个吃呢，闻起来这么奇怪，吃起来肯定更奇怪。 而寒枝已经开始美滋滋的盘算怎么做鸭肉了。 这次出来的时候，做饭的族人是有带上干姜的，加上八角，还有沼泽地里面长的那些野生紫苏，不用担心鸭子肉腥臊的问题了！ 找鸭蛋的时候，族人还在林子里采了不少的野蘑菇。 要不怎么说春雨贵如油呢，不光野草借着那场雨疯长，一个冬天都蛰伏的野菌子也都开始纷纷冒头。 尤其是木耳，发现就是一大片，都采了好几筐了。 不过木耳和鸭肉属于相克的食物，所以最好不要一起吃。 但是什么牛肝、鸡枞、松茸、羊肚菌，都是可以下锅和鸭肉同煮的。 这次出来不光带了陶罐，还带了一口陶釜出来。 族里现在炒菜都用铁锅了，所以陶釜算是半退休。只有出门的队伍才会带上用，毕竟吃惯了炒菜，清汤寡水的炖菜好像没有那么好吃了。 寒枝让芮挑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又随手捡了一块小石头，一起拿到藕湖边上，就着湖里的水把石头洗干净。 然后拿了几个八角放在大石头上，用小石头把八角三两下砸的碎碎的。 旁边族人已经生火架锅，陶釜开始冒青烟，做饭的人小心从竹筐里把油罐提出来，然后又拿了个小陶罐出来。 每顿用多少油都是定量的，用这个小罐子计量更方便。 清亮的茶油被倒进陶釜里，等到茶油那股特殊的气味被高温蒸发大半之后，鸭肉块才被倒进陶釜中。 肉里的水分和茶油碰撞到一起，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滋滋声。 锅铲一遍遍的翻炒鸭肉，水分一点点被炒干，等到刺啦声渐停的时候，干姜块、野紫苏叶和八角末依次被撒进锅里，再翻炒均匀。 旁边早早就另起的陶罐里面，烧开的水正在咕嘟着。 这还是堇传授的秘诀，说是翻炒之后再炖煮的肉要添加热水，做出来的菜更好吃。 寒枝唯一认证的女娲氏官方大厨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哪有不效仿的道理。 把陶釜里的鸭肉倒进陶罐里面后，细心的族人又从陶罐里舀了几勺水，把表面残留的茶油涮涮再倒回陶罐。 咳，这个，茶油珍贵，不能浪费。 主菜是鸭肉炖蘑菇，再用野菜和鸭蛋做个汤，顺便蒸点山药段，晚饭就算是齐活了。 炖煮的时间渐长，陶罐中的鸭肉开始从盖子上的气孔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因为撒了八角粉去味增香，所以味道闻起来比以往炖煮的肉类更特殊一些。 小妹狠狠吸了吸口气中飘散的鲜香，又摸了摸不争气的肚子。 这就开始咕噜叫了！ 又过了大概一小时，寒枝才揭开盖子，戳了戳鸭肉。 已经熟了，开吃！ 先尝一口已经炖煮烂熟的鸭肉，她没想到竟然比后世人工养殖的鸭肉好吃许多！ 而且虽然瘦肉多脂肪少，但是肉质十分鲜嫩，而且还没有家鸭那种若有似无的腥味！ 难道是八角的功劳？但后世做的鸭菜也有很多调料去腥的，却没有简单处理的野鸭肉好吃啊。 小妹默默忏悔，她真不该，真不该说什么八角味道奇怪，哪里奇怪了，这去腥效果也太好了，这个肉真的好好吃啊！ 陶罐里的炖菜很快被分的一干二净，连点汤汁都没有留下。 吃完饭后，寒枝捧着肚子，绕着那棵八角树转来转去。 消食嘛，顺便想想，怎么把这棵八角树给弄回去呢？ 这可是会结春果的八角，很稀有滴。 第215章 巨人又来啦 第二百一十五章巨人又来啦 寒枝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到什么移栽大八角树的好办法。 其实即使在后世，这种事情也是要交给专业人士处理，硬挖的话很容易伤到树根，移栽回去也是死。 不能挖大的，就只能挖几棵苗回去了。 这个就很简单，女娲氏的人都是移栽树苗的熟手，毕竟每次进山看见什么有用的，都习惯性挖回去在平原上种下。 平原外围如今已经种满了树苗，包括但不限于野桃、山楂、野杏、桑、野茶树等等。 过个几年，幼苗都长到开花的树龄后，被花海包围的平原一定很美。 野鸭蛋到手，知道了四不像在这里生活的很安逸，还意外得到了八角。 等挖完树苗，这一趟的任务差不多算是完成了，众人载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打道回平原。 * 巨人的换盐队伍已经走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路途，再走六天，就能顺利抵达平原。 这次用时很短，算上出发那天，才过了十二天而已。 走了一天，该找地方扎营做饭了。 巨人首领很有经验的找了块背风的平地，后面跟着的人赶紧把背上的竹筐卸下来。 虽然有的是力气，但是背一天的重物，肩膀还是会不可避免感到酸痛。 月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找了棵树，然后把阿牙拴在旁边。 这是巨人首领的建议，阿牙虽然很通人性，但它毕竟是一匹马，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一路上行进，肯定会有突发情况，受惊以后跑不见就不好了。 月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每次休息的时候都把阿牙拴在旁边的树上。 阿牙有点不适应的扭扭脖子。 月有点抱歉的拍拍阿牙的脑袋，又顺了顺它的鬓毛。 白色的毛发顺滑油亮，可以想见这一路上伙食都不错。 确实不错，月刚把马一拴好，就开始在周围给阿牙割青草，准备等会在里面包上豆子喂自己心爱的小马。 好脾气的阿牙等到脖子上栓绳的不适感过去以后，就低头啃起树下的嫩草。 这个季节的青草鲜嫩多汁，口感很是不错，就是吃多了不顶饱，还是得吃豆子。 豆子是阿牙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为了这口豆子，不对，为了主人，它才愿意这么长途跋涉的往那个什么平原赶，嘻嘻。 天天听主人和那些大个子说什么平原什么小巫医，听得阿牙耳朵都快长茧喽，这不，又开始说了。 “今年种豆子用的是小巫医教的新办法，不知道种出来的豆子会不会更好。” 巨人们一边架起柴堆烧火，一边闲聊。 这个新办法，就是选种、择日还有深耕。 当时听寒枝说完的时候，种了很多年地的巨人们都感觉自己这些年白干了。 首领还记得当时小巫医的表情很是惋惜，她还说要不是北边的土地好，依巨人们那种随心所欲的种法，估计收不了多少粮食。 首领当时只是嘿嘿笑两声，没有辩解。 她没有说，在遇到女娲氏之前，巨人们只是在遵循祖训种植这些作物而已。反正随便种种也有收获，给南边有盐部带一部分，剩下也够族里的小孩吃。 但从去年开始，一切就变了。 她们在种黄米和豆子不再是完成任务的心态，而是为了促进他们巨人部落和女娲氏之间的联系。 希望两个部落可以长长久久的好下去。 * 回到平原以后，照例是把树苗先移栽到平原上种下。 堇看着族人们新背回来几筐八角，探手从筐里拿了几颗起来闻了闻。 没闻过的味道，有点怪，但是可以接受。 “堇姨，这个叫八角，磨碎以后和肉一起煮，跟姜一样是调味料，这些你先用，剩下的晒干储存起来以后慢慢用。” 堇接过那筐八角，放到竹柜里后，顺势又闻了闻手。这个八角留在手上的味儿还挺大，得洗手才行。 这次队伍出门，带回来的八角最多，其次就是野鸭蛋，还有半筐还没拔毛的野鸭子。 寒枝说很多野鸭蛋再不吃就坏了，让今晚就都给做成蒸蛋。 还有野鸭肉也都给做出来吃掉，加点蘑菇炖煮，鲜得很。 要不是野鸭数量太少，她都想做烤鸭了。 急不来急不来，等到鸭蛋都孵化出来长大，自然就可以研究研究鸭子的一百零八种吃法。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外面堆成山的野蒜。 农忙一过，狩猎队和采集队都开始频繁进山，这时节不管是猎物还是野菜，都是正肥壮的时候，多弄一些回来，吃不完的就抹盐或者晒干储存，等到农忙不能进山的时候，也不会缺吃的。 自从寒枝说过需要大量的野蒜，越多越好以后，每一个出门的人都开始留意周边长着的野蒜。 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以前只是采回来调味或者做咸菜，对于山野生长的数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次可不一样，野蒜遭老罪了，别说平原周边一棵野蒜都见不着，就是更远一点的山里，也都快被挖绝迹了。 尤其是狩猎采集队经常去的几座山，那真是地皮被翻遍，除了刚发芽的，其他都被无情拔走。 就是这次去藕湖，一路上都有人不停留意，回程的路上见一棵拔一棵。她们还特意把上面的蒜叶剪掉，只要蒜头，一直到筐里装不下了才算完。 外面堆积着的那些也只有蒜头部分而已，巨大的野蒜堆看起来十分壮观。 于是远道而来的巨人们先看到的是平原周围的围墙，接着就看见了堆的比她们都还要高的野蒜堆。 这... 女娲氏的人这么爱吃野蒜？哎呀，怎么不早说，她们北地长着很多这东西，个头还比这些大不少呢。 提前说的话，她们就给带一些过来当种子用呀。 月牵着阿牙，和旁边站着的骨对视一眼。 到了，这就是无数次出现在巨人们嘴里的平原，还有住在平原上的女娲氏。 这里和她们北猿居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这里的人，也和北猿... 诶？不是？怎么好像有几张熟面孔？ 人群里的雄性古猿们踮着着脚，迫切的想要看巨人看的更清楚一些。 哎呀真高啊真高，怪不得叫巨人，羡慕啊！ 第216章 美丽的白马 第二百一十六章美丽的白马 了望塔值班人员吹响哨子的时候，寒枝还以为是周围一些散落的小部落来换盐呢。 对于周围那些零星小部落，不好说他们到底是动物还是人，可能偏向动物更多一些。 根据老祖母说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很久以前一些部落里面赶出去的雄性，和周围一些半进化的动物们交合以后生出的后代。 这些生物的进化程度比古猿还要更低一些，何况古猿以前更多是因为吃不上肉，素的也吃不饱所以进化缓慢。 而这些就纯粹是进化的方向成谜，至少寒枝目前为止还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长处。 她觉得本地真像个魔法大陆，各种不同的生物混居在一起，跟科学完全不搭边啊。 寒枝已经放弃了这里可能是前世生活的土地，只是时间往前推了几千年而已的猜测。 不过好在气候什么的跟前世相比，变化倒不算太极端，省了她不少事。 本以为是什么小部落到访的她刚出门，就已经看到了站在围墙外的巨人们。 这身高很难不一眼注意到。 巨人首领也看见了一年没见的小友人，两方打个照面，都是喜出望外。 但很快，寒枝的注意力就被引走了。 她已经看见了那匹美丽的白马。 心脏在看见白马的一瞬间就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 这，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 月愣愣的看着那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小女孩一脸震惊的冲到阿牙面前。 她冲过来以后，好像很想伸手抚摸，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了。 寒枝是怕白马脾气不好，更何况上来就摸很容易吓到它呀。 这马实在是太漂亮了，从毛皮的光滑程度看，它一定是得到了主人的精心照顾！ 她满脸激动的看着马，月和骨也满脸激动的看着她。 这就是巨人们说的小巫医啊，果然还是个小孩！！ 她真的很喜欢阿牙，月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后，莫名感到有点安心。 “你可以摸摸它，阿牙不怕人的。”她轻声对寒枝说。 寒枝这才发现人家主人就站在一边看着她呢。 看马看的太专注了，都没发现，怪不好意思的。 “它叫阿牙啊？真是个好名字！”等到那点不好意思散去后，看见马的兴奋又重新冒出头，于是她慢慢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白马长长的鬓毛。 好滑好软啊！！ 这是马！这真的是马，而且还长得这么好！她简直都要嫉妒马主人了。 巨人首领在旁边看的嘿嘿直笑。 她就知道，小巫医一定会喜欢这匹马，去年她说到牛和马两种动物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只是说的时候都那么高兴，见到了只有更高兴的。 狂摸一阵白马以后，寒枝激动的心情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些，这才想起来巨人都还在围墙外面站着呢。 怠慢了怠慢了，这可是她很久没见的朋友们。 等到看见今年来的巨人比去年多了几个，每个人还都背着鼓鼓囊囊的袋子的时候，更觉得自己不应该了。 这得背了多少东西啊？这么远的路背过来，总不能是巨人自己用的，肯定是和女娲氏做交易的。 巨人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有多少要多少，这不得赶紧把人带进去。 寒枝带着人一直走到学堂外面。 巨人们卸下背上的重担，跟着她一起往学堂里面走。 还没进去巨人就发现了，这个房子倒是建的很高大，她们进去以后也不会觉得太憋闷。 等走到里面，巨人们就开始左看右看。 稀奇啊，这房子建的是真好，墙壁不是普通的泥巴，摸起来硬硬的还很光滑，是什么做的？ 顶上有几束亮光打下来，照的室内一片亮堂。瓦片和亮瓦都是巨人没见过也没听寒枝说过的。 又是好一番议论。 寒枝也就顺势说起了学堂建造的过程，顺便说一下建筑材料都是怎么做的。 “没有水泥啊，不然我能建个好几层呢。”寒枝略有些遗憾，但也不是特别当回事。 水泥这个东西，就算她知道哪里有原材料，但是大批量投入使用的话，会耗费很多人力物力的。 对于目前的女娲氏来说有点不划算。 “你这个房子已经盖得很好了。”巨人们不住的夸赞。 “一年没见，你们的变化太大了。”巨人首领笑眯眯的看着寒枝说道。 围墙先不说，进来的时候，感觉里面的房子也变多了。 不过也是，看看门口围观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定需要很多房子才能住得下吧。 女娲氏这一年时间就生了这么多孩子？不对啊！生了孩子也不能这么快就长大吧？ 巨人首领有点忧伤的寻思，难道是她对南方部落还不够熟悉，其实她们生了孩子，一年就能长大？ 那也太快了吧！巨人可是要几十年，才能脱离幼年期！ 哦，怪不得南方这些部落总是打来打去，但是人一直没减少。 可怕的繁衍速度！！ 寒枝还不知道这群巨人脑洞这么大呢。 她现在除了和老朋友叙旧之外，心里最挂记的还是那匹白马，以及巨人们带来的物资。 “呃，我的朋友，你们族里这一年生了这么多孩子吗？”寻思了半天的巨人首领决定不再寻思，直接问。 寒枝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差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一年生了这么多孩子？ 顺着巨人的眼光看到门外挤挤挨挨看热闹的北猿还有鲤族人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不是。”她赶紧摆手消除误会。 “这是北猿，她们去年搬入平原跟我们一起生活，还有一些是很久以前我们的同族，她们住在山里，我去山里找东西的时候遇到她们，就带下来和我们一起住，她们还有很多人住在山里，今年应该也会搬下来。” 巨人们听到这个解释后面面相觑。 意思就是这些异族人，在短短的一年里，都并入了女娲氏？ 但是既然是并入的，那为什么气氛这么好？ 巨人不是傻瓜，她们平时乐呵呵的，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很少有生物可以伤害到她们，所以她们一族自出生开始，普遍都是心态平和的乐天派。 但矮小的南边人类不一样。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着，恐惧没有食物果腹，没有兽皮御寒，没有安全的地方睡觉。 以及恐惧和异族之间的战争。 第217章 判若两石 第二百一十七章判若两石 巨人们虽然从来不插手南边这些部落之间的争斗，但是对于他们常年都在打来打去的情况倒是很清楚。 甚至有盐部吸纳陌生男人去干活，到了冬天又丢弃这些人的事都知道。 南方矮人之间发生过多少次的争斗，巨人们就做了多少次的旁观者。 看得多了，巨人们慢慢发现了这其中的规律。 那就是每次争斗发生的背后，都有一条铁律，食物不够吃了。 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没有食物的人类就是野兽，所以巨人们倒也没有认为南边这些人类的本性就是险恶的。 只是有时候战争的场面实在是太过惨烈，看的巨人心里不忍。 但他们牢记先人的教诲：不要插手南方人类的事情，你们只需要看着，不想看就闭上眼睛。 “为什么我们不能帮助他们？”这几乎是每一个巨人首领都会问的问题，这一任的首领也不例外。 “丹，你知道小鸟是怎么生出来的吗？”当时还年幼的巨人首领向母亲问出这个问题后，母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她一个问题。 小小的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们是从壳里面钻出来的哦。”母亲笑眯眯的。 丹张大嘴。 她吃过很多鸟蛋，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小鸟是从鸟蛋里面钻出来的。 “小鸟要钻出壳，就要用自己的力气啄破蛋壳。如果你帮它们打开壳，那小鸟就会死在壳里面。”母亲的表情带上了一丝严肃。 丹更吃惊了，小鸟出生也太难了吧。 “南方的人类就是那只小鸟，他们应该靠自己的力量啄破蛋壳。”母亲继续说。 “他们需要的也不是巨人的帮助，而是一个真正的领路人。” 年幼的巨人首领第一次听到领路人这个词。 “领路人是什么意思？”小小的巨人趴在母亲的膝盖上，仰头大声问母亲。 母亲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小家伙太有劲儿了，说话的声音简直是整个巨人族最大的。 “领路人就是像首领一样的人，这是女娲说的。小鸟和蛋壳的故事也是她说的。” 丹在听到女娲的名字时，赶紧把趴在母亲膝盖上的姿势换成了正坐。 她记得女娲，那是一位虽然和南方矮人们长得一样，但是却比巨人还要厉害的大巫！ 也是南北所有部落唯一一个可以叫大巫的人。 如果是大巫说的，那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丹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巨人就是这样，乐天又豁达。 丹本来以为南方人类会一直延续着吃吃喝喝生生，没有吃的就到处抢抢打打死死的生活的。 一直到长大，丹都还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 母亲去世，丹继任了首领的位置，拿到了那颗被族人世代传递的石头。 听说这是女娲留下的东西里最重要的一个，所以才交给巨人保管。 毕竟巨人的生命很漫长，只要不是灭族，传承就不会断绝，实在是很适合用来托付一些重要事情。 丹不记得自己多少岁了，因为巨人族并不会数数，当年的女娲也没有教过这件事。 只是巨人有记录年纪的习惯，从出生那年开始，母亲就会找来一块兽骨，每个巨人长大一岁，兽骨就会被划上一道痕迹。 巨人们死亡的时候，这块兽骨也会跟着他们一起下葬。通过埋葬在身旁的兽骨，就可以知道死去的巨人大概走过了多少个春秋。 在遇到寒枝之后，丹学会了数数，也知道了自己的年龄。 在前三百年的岁月里，她一直认为石头会被交给下一任的巨人首领。 直到她三百零一岁的时候，遇到了寒枝。 从前只是一块普通石头的石头突然开始跳动，她想这大概就是“合适的人”的征兆。 于是这块被巨人保存了几百年的石头，又回到了南方人类的手里。 “我给你的那块石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丹低头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样坐在凳子上的寒枝。 寒枝抹抹汗，这个话题跳得很快啊，她刚回答完古猿和鲤族人移居的问题呢。 不过石头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那其实是一块宝石？ 她伸手扯了扯脖颈上的绳子，随着绳子被拉动，石头跟着露了出来。 取下石头后先拿在手上自己翻看了一下。 嗯，确定了，就是一块花石头。 她又把石头递给巨人。 丹接过去，发现石头很安静。 和去年像是活过来一样的石头相比，判若两石啊。 丹默默想了一下，根本没有怀疑石头给错了人。 而是觉得这石头就是这样的，你看前面几百年不也一点动静没有，哎呦正常正常。 遂又把石头还给寒枝。 “不再看看？”寒枝笑嘻嘻的打趣了一下朋友。 丹也笑呵呵的：“不看了，都看几百年，看够了。” 她为什么不会有石头给错人的想法呢？抛开石头当初的大动静不说，现在的女娲氏，就是寒枝能力的最好证明啊。 千百年来，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异族人合并在一起生活的事情，南方人类同族之间都还要打来打去。 如果在今天之前告诉巨人，他们有一天会不分什么异族不异族的，而是比同族更紧密的生活在一起，巨人们肯定会觉得这是在讲故事。 但这件事就在眼前发生了，而且只花了一年的时间。 哦，不到一年呢，听说那个什么鲤族人才来了几个月而已。 但是巨人在人群里根本分不出什么女娲人鲤族人，她们长得都一样！ 只有古猿，因为古猿和北猿以前是一家的，所以长相更接近。看惯了北猿长相的巨人们也可以轻易分辨出人群里的古猿们。 巨人确定古猿也是第一次看到巨人，但和北猿惧怕的表情不一样，她们脸上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 有一个特别活跃的古猿还在人堆里上蹿下跳，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旁边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古猿好像是看不惯这种场景，别过脸，装作不认识。 这个有点好笑的场景把丹逗乐了。 寒枝也有点无奈的扭过头冲着门口喊：“莲你干嘛？想进来就进来，喊什么？” 风莲赶紧用力挤开左右密密的包围圈，等挤到门里的时候都出了一身汗了。 不是她要喊，族人都站在门外又不进去，害她挤不进来，只能大声让周围人都让让！ 第218章 兽皮 第二百一十八章兽皮 莲随手抹去额头的汗，兴冲冲坐到离月很近的那张桌子上，直接开口问：“外面那匹马是你的？” 月看着莲，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南猿吧？什么时候南猿说话这么快还这么清楚了？ 当时还在平原外面的时候，月和骨就已经看见了那几个熟面孔。 疑似每年都会在北猿居住的森林外面晃荡，偶尔帮族里做事换取食物的那几个雄性南猿好像都住在这片平原上。 月一开始觉得奇怪，然后有点生气。 按照巨人的说法，这个平原上什么都有，也不缺食物，南猿为什么还要在北猿的森林里面找东西吃呢？ 南猿不是没有吃的所以才往北走吗？ 食物很珍贵，南猿吃一些，北猿就要少吃一些。 这算是怎么回事？ 等进了屋以后，听到寒枝说的话，月才知道南猿们是去年才搬进平原的。 她的气消了。 也是，那些南猿傻傻呆呆的，怎么骗人？ 等到莲出现以后，月觉得自己对于南猿傻傻呆呆的印象好像有点不对。 面前这个南猿和北猿除了长相，比如眉骨之间的一点区别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是我的，它叫阿牙。”心里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月还是下意识回答了问题。 “太好了，你借给我们几天，试试让它犁地怎么样？”莲兴奋的都要摩拳擦掌了。 那么好看的白马，犁地的时候肯定更好看。 巫医总是说牛马拉犁的速度比古猿们要快得多，她早就想看看到底有多快啦！ 寒枝有点尴尬的看了月一眼，同时心里松口气。 这个，这个白马一看就是人家养的宠物，刚来平原你就要把人家的宠物当牛马使，这事她都不好意思开口。 本来想缓缓过几天再说，没想到啊，莲这个心急的上来就开门见山！ 不过这样也好，早晚都要张嘴的，现在莲说了，她就不用说了。 “拉犁？”月有点犹豫。 她是知道拉犁的，北地的耕田都是巨人拉犁，她还以为这种事就是要巨人来干呢。 其实北猿的力气比南猿更大，只是因为拉犁的一直都是巨人，所以她们没有发挥的机会。 也就没有真正接触过拉犁这件事。 不过拉犁巨人能做的话，阿牙肯定也能做。 巨人首领说过，阿牙的力气和巨人差不多的。 于是月答应了这件事。寒枝和莲都喜出望外。 但马拉犁之前要做准备，给它佩戴挽具，轭、肚带什么的，不光要牢固，还要兼顾舒适度。 轭就是套在马脖子上的曲木，肚带就是横过马肚子的带子。 这些东西起码要一天才能完成。 还要先测量一下阿牙周身的围度，才能更好的量身定做。 这个寒枝准备等吃完饭以后再去测量，然后晚上回去再画图纸。 现在，远道而来的朋友，当然要好好的招待！ 巨人们食量巨大，但如今的女娲氏，已经不是去年捉襟见肘的女娲氏，而且还有巨人们带来的粮食兽肉，高低是要好好吃一顿的！ 丹领着寒枝来到那十几个竹筐旁边，然后掀开上面盖着的兽皮，让寒枝一个个的看。 寒枝先是看到巨人们编筐用的竹子。 这么大的竹筐，编竹筐的竹子材质很结实啊，起码比女娲氏周边长得这些竹子更好。 她开始挨个竹筐翻了翻。 巨人们带来了近两千斤的黄米，一千多斤的豆子，还有几百斤鱼肉兽肉。 以及很多厚实的兽皮。 “以前我们每年都会用很多兽皮做帐篷，现在住在房子里，这些兽皮都用不上，我觉得你们更需要，所以就一起带来了。” 丹看寒枝在兽皮筐里左看右看的，就解释了一句。 寒枝之所以翻看兽皮，是觉得这些兽皮大的有点过分了。 她在里面看见了疑似虎皮、豹皮还有狼皮。 尤其是那张虎皮。 她提起那张虎皮的一角，发现特别沉，而且以她的身高没法展开兽皮好好看看。 丹和另一个巨人接过兽皮，在寒枝面前展开。 周围的女娲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大的兽皮！！那活着的时候得是一只多么大的老虎啊！！ 只是目测，长度接近四米，两边身体覆盖的毛皮展开，背部到四肢的尾端，起码有三米多。 寒枝都觉得有点害怕，只是看着这张兽皮就能感觉到一股寒意，要是活生生的老虎站在面前的话... 就这体型，再来十个自己也干不过。 平原周围要是有这种东西，不说多，一只，就能让族人死伤一片。 “这张虎皮是我们巨人的先祖打到的，那个时候，山里的野兽比现在还要大一些。”丹解释了一句。 “你们的族长说你很怕冷，去年就悄悄问我有没有什么冬天用着很暖和的皮毛。我一直记着这件事。”丹又说道。 当时的丹就已经想到了这张虎皮。 这种巨虎即使是在很久之前，也是很稀少的，所以这张虎皮非常珍贵，先祖们打到这张虎皮以后，一直留在族中没有使用。 去年女娲氏传授的新技术大大减少了巨人族婴儿夭折的几率。 这让长久以来，几乎已经对部落延续感到绝望的巨人们来说，是一件非常之重要的事情。 而毫无保留的传授了房子的建造以及火墙技术的寒枝，也成了所有巨人都感激不已的人。 经过全族上下一致的决定，这张虎皮跟着换盐队一起来到了平原。 送到了寒枝手上。 虎皮背上的毛摸起来有点硬还有点扎手，腹部的毛发倒是很柔软。 族长背着自己偷偷问巨人要东西，巨人们拿出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兽皮。 不管是哪件事，都让寒枝心里有点发酸。 真好，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她遇见了太多让她觉得值得的人。 发生太多让她高兴的事。 第219章 毫无希望 第二百一十九章毫无希望 巨人带来的兽肉里面，有不少是寒枝都没见过的，比如。 “你说这个是鸡？”她从筐里拎出一只巨大的，呃，形状看起来确实很像鸡，但是个头却比目前的普通野鸡大了两倍的东西。 “就是鸡，跟你们养的野鸡长得一样。”虽然寒枝怀疑的语气让丹有点不自信了，不过想想松鸡的外形，除了羽毛颜色有点不一样，那不就是野鸡嘛！ 寒枝拿着那只鸡左看右看，腌制的不错呀。 “路太远了，这些肉都是按照你去年教的办法，用盐腌制好才带过来的，吃的时候先泡泡水。”丹说。 也因为腌肉用了不少盐，族里又来了很多北猿，所以巨人的盐有点不够用了，回去的时候要多拿些盐才行。 顺便，丹还想问问，她在平原上看见的那种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她看见有人把很多东西放在上面，然后轻易的就把东西抬起来往前跑了！ 看起来就很好用啊。 这么小一个就能装那么多东西，如果做成更大，不就能装更多了。 “那个是独轮车，只适合在平地上用，翻山的话不怎么行。”寒枝打破了巨人想要用独轮车运送东西的设想。 换盐的路虽然基本每年都要被巨人走一趟，但是这年代，大片的平原地区可不多见，更多的是原始森林以及难以翻越的山峰。 用独轮车运送货物的话，上山下河，过林爬坡的，不实用，还不如自己背呢。 丹有点失望。 那明年想要带更多食物过来的想法不就做不成了？ 巨人们本以为今年带来的食物已经很多了。 丹出发的时候想的是女娲氏有五十多个人，按照每人每天吃一斤主食来算，她们带的黄米不光够人吃，还能喂猪呢。 结果今年人数直接翻倍，而且山里还有人准备搬下来。 照这个速度下去，这点粮食怎么够吃！ 小巫医一下子收这么多人，就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丹和其他巨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都想到这个问题。 没想到寒枝很快就为她们解答了：“饭还没好呢，我们去平原上转转，给你们看看我们种的地。” 巨人们哗啦啦围过来。 果然啊，就知道小巫医有办法，种地不就有很多粮食了。 寒枝带着巨人们去了河边，指了指蹿高一大截的芋头苗：“这个叫芋头，吃地下的根，能当饭吃，也能跟肉一块炖熟，好吃的不行。” 巨人们蹲下身，研究那几棵看着有点眼熟，只是个头小了很多的植物。 “我在山里看见跟它长得很像的野草啊。”巨人们齐刷刷望向寒枝。 “不能随便挖，很多长得像但是有毒，你们不要自己挖。”寒枝赶紧打消了巨人们想要进山挖苗移栽的想法。 好家伙，天南星科植物想要放倒巨人，只需要小小的一块就行了。 好吧，巨人们听话的放弃了。 “怎么种了这么多野草？”看完芋苗，紧接着丹就看见了水田里那些稀疏的野稻苗。 寒枝额头唰的挂下几条黑线。 怎么能说是野草呢？她倒是心态平稳可以接受这种评价，但是她怕族人们心态崩了啊！ 毕竟野稻种的虽然不多，但其实族人在这里面耗费了很多心血，可以说所有作物，这里面花费的时间最多。 “咳，这个，这个是人工培育的第一代，所以看起来不好看，但是我们花了很多时间照顾它们。” “哦，它是不是跟黄米一样，能结很多粮食？”丹自认为很了解的猜测。 寒枝挠头，这个产量嘛，嗯，可以想见，第一年就算不是颗粒无收，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落粒是野稻最突出的自然特性之一，别说一年，就是好几年，也很难通过培育完全消除。 水稻之父培育野稻的时候都要经过很多代挑选，利用野稻的雄性不育特性，才培育出不育系、保持系还有恢复系的三系配套。 她一个非专业人士，死之前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培育出不落粒的水稻。 不出意外应该是毫无希望。 这个事实说出来的话，估计族人照顾水稻的心思能歇一大半。 但是真相就是残酷的，与其让族人们秋收的时候失望，不如现在就失望... 于是寒枝说：“不要说跟黄米比，野稻的收成，连麦子的一半都不如。” 果然，周围的族人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一脸失落，连麦子都不如？ 这个反应也在寒枝的意料之中，但是族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觉得很意外。 “你看，我就说，这种东西刚种的时候，都是不结果的。”风鲤冲着栗的方向说了一句。 栗只能点点头承认风鲤说得对，她们两个前几天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风鲤就说野稻种出来肯定吃不了。 这个鲤族种麦子真是种出经验来了。 族人之所以对野稻的收成抱有很大希望，是因为寒枝从始至终都很重视这件事。 按照她以往的做事风格，一般只要投入了精力，最后就总会有丰厚的回报。 虽然她一直说野稻不会像其他作物那样获得丰收，但大家还是觉得，巫医经常把事情的结果说成最坏的，等到结果出来，往往比她说的要好很多很多。 没想到野稻真的这么差呀。 但这股沮丧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啊，众人就又振奋起来。 “没事，我们还种了很多黄米豆子山药呢！野稻吃不了就吃不了，以后还是要好好照顾，这件事对巫医很重要，那对我们就更重要。” 丹侧耳听着这些身高还不到她胸前的南方矮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却一点不觉得吵闹。 月和骨有些沉默的站在一边，也在默默听着。 她们以前认为北猿的部落是这个世界上彼此联系最紧密的种族，但眼前的这些人，有高有矮，有大有小，甚至有人类有古猿。 但她们说着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力气都能往一个方向使。 她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团结的部落。 “铛——铛铛！”铜铃声一长二短的声音响起，是开饭的信号！ 第220章 好吃的草料 第二百二十章好吃的草料 “今天堇姨蒸了很多山药，你们多吃点。”寒枝两口吞掉一截山药段。 满足啊，有了巨人带来的那些主食，就不用每天抠抠搜搜，可以放开肚皮吃了！ 去年巨人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吃山药的时候，今年因为山药丰收，恰好赶上。 丹夹起一块山药放进嘴里，被那种绵软微甜的口感给震惊了。 这比黄米还好吃。 对于味觉灵敏的人来说，黄米吃起来有一股“草”味儿，丹就是这种人。 所以她从小就不爱吃黄米，但是巨人们喜欢用黄米喂小孩，所以她不得不吃了很多。 直到长大以后才吃的少了，后来又从寒枝这里学到了往黄米粥里面加肉末一起熬煮的办法，这才没有那么抗拒黄米。 但是这个山药，真是除了好吃就是好吃。 “我们那里很冷，是不是不能种山药？”丹随口问了一句，没抱什么希望。 寒枝思索了一下。 北地想要种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得挑选一下抗寒的品种才行。 不过北地物种也很丰富，山里说不定就有野生的抗寒种呢。山药的藤蔓和根茎都好认，寒枝让巨人回去以后进山，多找找说不定有发现。 说起来，她其实都想去巨人老家看看了。不过族里今年事情太多，抽不开身。 她还有件大事没干呢，就是找到俘虏的老巢，看看是捣毁啊还是收编。 这就不跟巨人说了，巨人是热爱和平的种族，没必要说出来让她们担心，这事女娲人自己就能解决。 “这个炖肉里面放了我前几天才发现的八角，吃起来是不是一点怪味没有。”寒枝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炖煮烂熟的鹿肉。 丹也跟着吃了一块。 女娲氏的食物做的比去年还要好吃，跟他们一比，巨人们吃的食物都有点难吃啦！ 桌子上还有不限量的咸菜，丹在里面看到了野蒜，这才想起平原上堆的跟山高一样的蒜堆。 “你们这么爱吃，明年我带一些苗过来给你们。”巨人挑起一筷子腌好的野蒜放进嘴里。 有点辛辣的味道冲进鼻腔。 “那不是吃的，那是我要做实验用的。”寒枝随口解释。 “做实验？”没听过的词。 “嗯，就是我有个想法，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要先做一遍试试。” “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平原其实不算大，种地还是一件特别费力气的事情，我想要养很多鸡猪羊，但是养多了它们很容易生病。” 丹点点头，她知道什么是生病。 紧接着丹就反应过来寒枝在说什么。她的意思是，她要做一件以前从来都没有人做过的事情，那就是给野兽治病？ 小巫医除了给人治病，还会给野兽治病？ 除了人族，连野兽都要收在一起生活？ 不过想到女娲氏成功驯化了狼这件事，巨人们也就不觉得很奇怪了。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看见小灰灰了，春天以后它经常进山，一玩就是好几天不回来。 寒枝感觉巨人的表情有点怪异，还以为是被野蒜的辣味呛到了。 等知道巨人在想什么，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能不能成都不一定啊。” 巨人们摇摇头，小巫医想做的事，有不成的吗？ “你去年养的那只狼，跑到我们的山里去了。” 寒枝没想到还能听到小灰灰的消息。 这消息让她一直隐隐牵挂的心又再次安定了下来。毕竟是自己养的第一只宠物，怎么可能一年就忘了呢。 “它很聪明，山里那些比它大很多的狼都打不过它。”丹想到小灰灰一脸戏弄的挑衅野狼首领的事，脸上就不自觉带上了笑。 两人就着小灰灰的近况边聊边吃，度过了这顿很愉快的吃饭时间。 吃过饭，寒枝准备去量一下阿牙的身体围度，晚上好画图。效率高的话，明天下午就能把挽具给做出来，然后就直接下地实验。 让原始人见识一下真正的牛马拉犁效率有多高！！ 为了增进和白马的感情，她还特意给马制作了一个用新鲜草料卷起来的特大草料卷。 草料是她特意挑选的新鲜苜蓿，里面卷了豆子还有野桃野杏的果干，她甚至贴心的把果核给去掉了。 豆子是昨晚泡过的，本来准备今天用来磨豆腐用，巨人突然到访，磨豆腐就暂且放一边。 天气虽然渐热，但是室内被水浸泡的豆子倒没那么容易坏，放一放也没事。 但是泡好的豆子可是马儿最爱吃的食物之一，怎么能不善加利用！！ 阿牙一口咬掉半截草料，刚进嘴嚼了两口就已经吃到了被泡的软软的豆子，以及甜蜜的果干！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可比嘎嘣硬的秸秆卷干豆子好吃多了！ 阿牙越吃越高兴，吃到后面已经兴奋的开始摇头晃脑，鼻孔大张，呼吸急促，尾巴高高抬起。 旁边的月都要看呆了，相处多年，她当然知道这是阿牙兴奋的表现。 看这高兴的劲儿，都不像她养大的，更像是小巫医养大的啦！ “可惜呀，如果是黑豆你肯定更喜欢，又没有苹果，不然有多少给你吃多少。”寒枝把剩下的半截草料卷喂给阿牙，顺便又撸了几下白马柔顺的鬓毛，然后才拿着麻线开始测量阿牙的身体数据。 阿牙似乎知道寒枝在做什么，身体的摇晃停下来，静静站着更方便寒枝干活。 由于白马的配合，数据很快就被测量了出来。 测完不忘继续摸马。 “你的马也太通人性了？它同窝的有没有什么姐妹兄弟呢？你们北猿是不是会养马？我们女娲氏可以跟你们拿东西和你们换马。” 寒枝终于把心里的打算给说了出来。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人成功驯化马了，那她就不用费这个劲，直接和养马的部落做交易就行。 月沉默了一下。 阿牙的同族？早就因为干旱，不知道迁徙到哪里去了吧。 第221章 啥? 第二百二十一章啥？ “北边闹干旱了？”风荇比其他人更晚一点才知道这件事。 她只在巨人来平原那会看了看热闹，其余时间一直待在育婴室里照顾婴儿，所以没听说北猿的事。 不过只要族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莲就会第一时间跑来告诉她，这样她就不会错过任何消息了。 风荇曾经也经历过干旱，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毕竟她算是古猿里面活的最长的人，活得越长，遇上事儿的概率就越大。 “嗯，北猿首领说的。”莲点点头。 风荇想到北边的同族数量，那可比南猿的数量多得多啊。 数量越多，灾难发生的时候，死亡的人数也越多。 南北古猿虽然早就分支各自散落一方，但是真正有事的时候，都会互相拉扯一把的。 雄性南猿们几乎每年都在北边游荡，从来没有被北猿驱赶，这件事老祖母一直记在心里。 她是个得到别人一点帮助，就会想要努力报答回去的人。以前是因为两个部落离得太远，南猿自己都顾不上，北边吃的食物又多，所以想回报也没机会。 现在南猿们过上了好日子，北边的同族们却开始遭遇干旱。 这个时代，人类几乎没有任何手段抵抗天灾，唯一算是没有办法的应对法，就是举族迁徙。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概率发生天灾，所以她们不是在路上，就是准备上路... “那怎么办？那...”风荇很想说那找寒枝，寒枝肯定知道怎么做。 但想到寒枝忙碌的程度，她赶紧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忙啊，小巫医实在是太忙了。她都不止一次听到小巫医抱怨时间不够用，每天时间表排满，事情还是做不完。 再说了，俘虏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莲前几天才说，族长她们计划趁着雨季，族里不好做事的那段时间，就出发上路。 而在这之前，族里的作物都正在关键时刻，每天都少不了寒枝的指导照看。 麦子的话，有鲤族人可以照顾，但是她们那种照顾，按照寒枝的说法，那就是没有绝产真是个奇迹。 还有野稻、芋头、黄米、大豆这些，族里都是第一次种，不同的作物有不同特性这件事在女娲氏已经是件上下皆知的事，没有寒枝在旁边提醒什么时候干什么，族人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着方向！ “没事啦，他们都搬到巨人那去住了。”莲嘴里嚼着甜草根，甘甜的汁水进了肚子，把渣滓吐出来，这才又接上一句。 风荇气的狠狠拍了莲肩膀一下，这孩子，说话怎么大喘气，不能一口气说完啊，害她一会时间脑子里面想了一堆事情。 莲撅起嘴，揉了揉肩膀。 肩膀有点疼，但她心里却很高兴。 祖母最近身体真的好了很多，这打人的劲儿比以前大多啦！ “巨人那有吃不完的黄米啊，她们种了很多地。”吃不完是莲夸大的说法，月说的是有很多黄米。 “北猿帮巨人种地呢。好像有一大半北猿都过去了。”她又接着把听来的消息转述给祖母。 风荇总算是放心了，一大半，那剩下的食物应该是够吃了。 知道北方同族们被巨人很好的照顾起来后，风荇算是放心了，紧接着心里突然一动。 以前听说巨人从来不管南方部落的事情，现在突然开始帮助北猿，那步... 步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风荇已经知道了，南边其实不适合步这样身体巨大的人生活，不然巨人们为什么都住在北边呢？ 是，北边的食物是很多，但是巨人生活的地方常年都在下雪，一般人没事根本就不往那边去，更不要说一直住了。 经过寒枝的大致科普，女娲人算是知道了巨人住在极北之地的原因。 身体越大，散发的热量也就更多，所以他们的身体只适合住在寒冷的地方。 不然热气憋在身体里散发不出去，时间长了会生病的。 至于步为什么能在南边生活这么久，寒枝曾经推算过原因，一是原来的山洞本来就算是寒凉之地，步住在里面，身体的热气可以散发掉一部分。 但山洞寒凉的原因，是因为里面湿气也大。所以常年住在洞里的步，风湿比风荇还要更严重。 寒枝已经尽力用药调理了，她们身体的症状也越来越轻。但是等到天气一热，步不一定还能在竹屋里住。 去年冬天的时候族里挖了不少冰，寒枝本来是准备用来做冰食或者夏天消暑的，考虑到步的特殊情况，准备到时候在冰室上面建个屋子给步住的。 虽然也有湿气，但是也比原来的洞穴要好。 但这只能顶一时，夏天的高温会让冰室的冰块迅速融化，这之后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当时的步是这样说的。 一直对南边部落不怎么搭理的巨人让北猿住在他们领地这件事，让风荇心里燃起了希望。 那么多北猿都能住，巨人应该也会同意让步住在那里的建议吧。 朋友住在附近，但是身体越来越差；朋友住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但可以长久健康的活下去。 风荇选择后者。 但步拒绝了这个建议。 “这里很好，我想一直住在这儿，直到我死去的那天。”步的态度很平静。 死亡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的同族们都已经灭绝，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巨猿。 早晚也会死的。 * “你们这里也有巨猿，她怎么不去北边的山里住啊？这边的天气并不适合我们的身体。” 另一边，坐在寒枝旁边看她画图纸的丹很不解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找你们啊？你们住的那么远。”寒枝低头专心在图纸上画挽具，所以随口回答了一句。 “北地有她的同族啊，住北地对她的身体也更好。你不知道她身体已经很差了吗？” 寒枝手里的竹笔啪嗒一下掉桌子上。 刚迈进门，准备找寒枝去说服步的风荇也愣在了门口。 啥？北地有巨猿？！！ 第222章 真正的牛马 第二百二十二章真正的牛马 丹摸摸头。 嗯？都不知道？她没说过这件事？不过也很正常，要不是看到步，她都忘了山里有巨猿了。 巨猿部落已经在山里窝了几十年啦，上次看到她们，还是... 多少年前来着？丹在心里开始默默的数数。 哦，最后一次下山不是几十年，而是一百三十年前！ 对于寿命和人类差不多的巨猿来说，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也很正常。 当然也就不知道北地有同族的事情啦。 巨猿吃素，只有深山里才有那么多花果让她们生存，所以才一直住山里。比起巨人，巨猿算是一种很凶狠的生物，所以也能抵挡山里巨兽的袭击。 平原上这个叫步的巨猿，是丹见过性格最好的巨猿。 不过她们只是排斥异族，对同族还是很友善的。 * 被风荇强行拉来学堂的步，本来一脸的不情愿。 她还以为把她拉来是为了让更多人劝她搬走呢，她不想搬！ 但在听到自己有很多同族就生活在极北的深山里时，步突然情绪有点失控。 这么大个块头，哭起来那真是震天响啊。 但没有人笑她，风荇和寒枝嘴里还一直不停说着安慰的话，周围的女娲人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她们知道步的经历。 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同族们因为饥荒被饿死，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她踏上了漫长的旅途，却始终没有找到其他同族。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后的巨猿，等她死了，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巨猿这种生物的踪迹。 但突然有人告诉她，你不是最后一个，你有很多很多同族，就生活在山的那边，走一个月就到啦。 这谁不喜极而泣啊！ 虽然生活在平原上的步很幸福，这里有愿意毫无保留收留她的女娲氏，朋友还住在旁边，两人时不时就到处溜达着找找东西做颜料。 但她一直觉得心里还有什么地方空落落的，此时这种空落突然就被什么填满了。 风荇比步还要高兴。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步就愿意搬去巨人那里了。巨猿的生命没有巨人那么长，但比古猿要长一些。 她的朋友可以活的比她更久了！ * 阿牙的脖颈被套上了轭，肚子下方又被肚带绕过。 第一次佩戴这些东西，所以它很不适的晃了晃头。月在旁边轻抚着马背上的毛发，安慰：“没事没事，就一会，不会一直让你做的。” 有了主人在旁边的安抚，再加上给它套挽具的寒枝又往马嘴里塞了个特制草料，不情愿的阿牙这才喷了喷气，愿意挪脚往地里走。 铁犁被放进荒地里后，芮接过犁头。 寒枝的力气用来扶犁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活芮才是干得最好的，所以交给她没错。 前面还有月牵着绳子引导阿牙，因为是第一次拉犁，寒枝也不可能拿着东西抽打按阿牙让它往前走。 阿牙的前蹄在地上狠狠踢踏了两下，这才拉着犁具，顺着主人缰绳牵引的方向开始犁地。 铁犁头随着马儿的拉动，插进土里，然后翻起土层，划出一道深深的沟。 围观的古猿们瞪大眼睛。 这速度，这深度！！围观最积极的莲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 经过半年多的努力，莲终于学会了简单的加减法，在别处不行，用在此时的换算上还是可以的。 这一匹马干活的速度，算下来，得要三个古猿，才能追平啊！！ 怪不得小巫医整天牛马牛马的，这个马拉犁，它就是厉害！！ 莲花漏旁边的小孩们在阿牙下地的时候，就记下了当时的时间。 按照他们计时的时间算，一亩地，阿牙只花了三个半小时就犁完了。 寒枝说这主要归功于阿牙通人性又听话，所以拉了没多久就熟悉了流程，它甚至还会跟着主人的指示直接拐弯！！ 简直就是马中天才啊。 这要是干熟了，可能不需要三小时就能犁完一亩地。 莲真是不得不服了。 * 阿牙觉得今天干活干得真是累死马了，它出了一身汗。 下次再让犁地，它可不干了，就是主人亲自扶犁也不干。 可等到寒枝提了一桶清水，手上还拿着一把刷子来给它刷毛以后，阿牙的想法就又悄悄变了。 刷毛太舒服了！！！它活了这么大，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舒服的事。 因为不能说话，所以阿牙一直没法告诉主人，它后背上有一块地方总是痒痒的。每次蹭树也蹭不到那块地方，简直折磨死马了！！ 现在，寒枝用沾了水的刷子刷过发痒的后背时，一股舒爽感传遍全身！ 其实在马群里，马本身就会互相之间啃咬梳理毛发的，这是它们的一种社交互动方式。 马喜欢梳毛就像人类喜欢按摩一样，是一种放松和享受。 后世人类熟知马的这种习性，比如长平侯为了从俘获的敌人军马里面挑选最优秀的那一匹，一边挨个观察马的毛发体态，一边亲自刷毛，最终选出了心仪的马。 也就是爬梳剔抉四个字的由来。 再烈的马，也抵抗不住刷毛的诱惑！！ 阿牙再聪明，它也是一匹马，它不知道人类，尤其是一个从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世界穿越而来的人类，会有一身的力气和手段讨它的喜欢啊！ 不光刷毛，还有几个矮小的人类拿着草料卷靠近想要投喂它... 意志再坚定，也抵挡不住，阿牙的抵抗瞬间崩塌了。。。 月总感觉自己好像在眼睁睁看着小马一步步掉进陷阱里，但又没有办法阻止，她看阿牙挺高兴。 你看那牙齿呲的... 不过寒枝高低算个动物之友，也很喜欢马，所以没打算让它一直在田里干活。 开玩笑，先不说阿牙长得这么标致，就说这个时候能够有一匹马，四舍五入就是后世有一台劳斯莱斯。 太拉轰啦！！ 就算她不是马主人，也不忍心一直让这么美丽的生物干活。 再说族里现在开荒已经没有那么紧促，阿牙的效率又这么高，三天耕一亩地就可以喽。 一个人一匹马就能做以前五六个人干的活，美滋滋。 第223章 骨的天分 第二百二十三章骨的天分 寒枝终于准备着手提取大蒜素了。 有巨人在平原上帮忙干活，族里的人手顿时感觉松快了不少，可以抽调一队人出来干这个。 提取大蒜素的蒸馏器还是之前提取酒精用的那套，两者的提取原理都差不多嘛。 一群人围在野蒜堆边上剥皮，之后还要捣碎，然后放进密封的容器里面，用蒸馏水浸泡一段时间才能用来提取。 寒枝拿了个麻袋，又把简易的秤拿出来，称了称剥好的野蒜。看着很大一堆，称完发现才两千斤出头，不多。 其实想继续收集的话山里还有，只是用来提取大蒜素的蒸馏器具还是太小，用的时候要分很多次才行。 这两千斤都要花几天时间才能弄完，弄再多，不过是平白消耗人力。 等到确认了野蒜真的能提取，再去升级工具，然后继续开出荒地大量种植野蒜。 这东西即使女娲氏的人不种，以后也会有人种植当做普通蔬菜吃。 古时着名的五大蔬菜，葵、韭、藿、薤、葱。这个薤，就是野蒜，也叫藠头。 葵就是寒枝准备今年秋冬开始种的冬寒菜，韭也已经发现了，菜地里种了不少呢。 这种叶子细长型的野韭菜，后世夏国土地上到处都有大量分布，所以好找的很。 而且往高一点的山坡上找的话，还有一种叫鹿耳韭的野菜。 虽然都算是野韭菜，但是鹿耳韭的叶片要比另一种宽得多，也短一些。味道嘛，不光有韭菜味，还有葱味，但是比葱韭的味道又要稍微淡一些。 寒枝倒是挺喜欢吃的，但是这玩意儿跟所有野菜一样都有个毛病，就是费油，没油的话吃起来有点不太美妙，吃多了还有点烧胃。 一开始她还想在地里种点鹿耳韭，不过这个东西对海拔有点要求，平原不适合生长，移栽回来的那些没过多久就蔫吧，然后迅速死亡了。 看来先民们只培养那种细长叶子的韭菜不是没有道理呀。 藿其实就是族里种的豆子发出来的嫩苗，以前穷人经常吃这东西，什么“民之所食，大抵豆饭藿羹”，豆饭就是豆子做的饭，藿羹就是豆叶子煮的羹。 吃藿食的平民百姓被叫做“藿食者”，而吃肉的贵族阶层，则叫做“肉食者”，两者对比鲜明。 等到族里把野蒜给种上，女娲氏就正式集齐了上古五大菜，算是让这些菜提前很久进入人类的种植名单。 * 捣碎的野蒜泡一晚上能用了。族人就把蒸馏器拿出来，往灶台上一架。 容具太小，一天要提取好几次，轮流看顾。 女娲氏的人看了几遍就没什么兴趣了，害，就跟用葡萄酒提取酒精一样一样的。 于是大量围观人群一哄而散，只有鲤族和巨人们又多看了一会，这才出发准备干活。 丹把族人分成两队，一队跟女娲氏的狩猎队一起进山打猎。巨人要吃大量的肉，女娲氏的伙食偶尔吃吃还行，天天吃吃不饱。另外一队，则跟着建筑队的一起进山伐木准备用来给鲤族人盖房子。 鲤族人都在学堂里面睡了几个月了，本来是打算入冬之前盖房，但是现在耕地有了白马这个得力助手，砍木头又有巨人帮忙，正是盖房子的好时机。 巨人帮忙干活的理由也很好，这不今年平原上又出现了很多新东西，等他们学会了以后，回去就能都用上了。 学了新技术，就得好好回报老师，平原现在啥都不缺，就缺壮劳力。 巨人就是最好的劳力。 * 骨跟鲤族小孩们一起坐在一年级的学堂里，听台上的小老师讲课。 就算是没有经受过专门的培训，一年级的学习内容对于骨来说依然非常简单。 但她不愿意错过任何可以学习的机会，所以决定从头开始。 她现在觉得，从头开始果然没错。 她在这里认识了数字以后，终于知道了自己以前结绳记事上的那些标记，有专门的名字叫做个十百千。 学习了数字以后，还有什么四则运算，式与方程，圆形几何、统计概率，甚至还有综合实践。 这所有的一切简直让她沉迷，沉迷到有时候吃饭都要人叫好几遍才能听到。 与此同时也感到震惊，尤其听说这些不过是在女娲氏学习的初级内容之后，更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上学习完毕以后，躺在床上的骨开始有点恍惚的觉得，自己好像不能跟着月一起回去了。 她似乎更适合待在这里。 寒枝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个据说是古猿部落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巫医。 她有点太拔尖了，这个拔尖不光是在古猿里面，而是就算放到后世，她也会是那批优秀的尖子生之一。 女生果然适合学理科嘛。 到底是谁在造谣什么女孩子只适合文科的？男人都学了几千年文科，等到理科吃香就立马变成男的适合理科了？扯犊子啊，怎么什么好事都是他们的？ 因为骨的学习速度飞快，所以没用几天时间，就已经跟上颜色小队几个人的学习进度了。 不过赤箐籽几个人学的也不是什么艰深的内容，毕竟满打满算，寒枝也就教了她们两三年而已，其中有两年还不是正式教，只是空闲的时候学一学。 但因为寒枝教学的内容并不像后世那么全面，毕竟有些知识现在其实根本用不到，没必要教，学些实用的就够了。 只是没想到啊，来了个狠人，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学完了赤她们学了三年的东西。 小队几个人面面相觑。 以前还感觉自己挺聪明的，怎么这个叫骨的一来，就感觉自己笨笨的？ 哪有人一串数字看一遍就能都背下来的？ 她甚至每天学完了以后，还有很多很多问题问寒枝。比如什么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问的寒枝满头大汗，嘴里直喊太歹毒了，这个问题看着很简单，但真的太太太超纲了！ 这个时候难道就要把皮亚诺的后继数公理给搬出来吗？如果现在搬出来，那骨再过几年是不是就要问霍奇猜想，黎曼假设了？ 太逆天了，不要再问这种问题，寒枝大叫着，第一次无情拒绝了骨的虚心求教。 骨只能遗憾走出教室，吃饭时间到了，先吃饭，以后有机会再继续问！ 第224章 大蒜素 第二百二十四章大蒜素 浸泡野蒜的那口大缸里面东西越来越少。 屋子里的蒸馏器已经连续工作好几天了，导管依然在继续往外流出液体。 导管是用紫胶做的，紫胶管的熔点大概在一百度左右，本来不适合，但是寒枝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材料替代，所以最后还是用了。 不过导管在工作的时候，外面还会裹上一层浸了冷水的厚麻布充当冷凝管，所以互相抵消之下，算是勉强支撑了下来。 “我估计明天就不行了，运气不错，坏掉之前就能蒸馏完。”寒枝喜滋滋的看着导管下方桶里那些散发着浓郁大蒜味的金黄色液体。 这些水就是粗制的大蒜素了！ 看着一大桶似乎很多的样子，其实还要再经过二次提炼。 二次萃取可以继续用蒸馏法，因为大蒜素易挥发，所以其实比第一次要容易，就是得控制温度，最好在75度左右，超过的话，大蒜素就会被高温分解掉。 不能精确计算温度的话，蒸馏法就有点太过于冒险了，再说导管也不能再用，所以寒枝准备用溶剂萃取。 需要用到的溶剂是乙醇，也就是酒精啦，巧了，族里就有。 把粗制品浸泡在酒精里，利用大蒜素在乙醇里的高溶解度，就能实现二次纯化。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还好上次提取的酒精多，不然这会就没办法喽。”籽和寒枝开始收拾各种用完的器具。 蒸馏器要妥善放好，今年还指望用它继续从葡萄酒里面提取酒精呢，这东西真是各个地方都能用到。 “人多还是好干活啊。”寒枝也美得很。 只是这美丽的心情，并没有保持很久。 两千斤野蒜，花费了六天的时间提炼，最终得到，呃1.8斤大蒜素。 最后提取出来的甚至不是粉末状，因为族里没有那么高级的条件能把它弄成粉，而是一种淡黄色的油状液体。 颜色看起来倒是好看，只是寒枝能够预估到它闻起来是什么味道，所以没盖盖子之前并没有凑太近去看。 莲好事的凑过去闻了一鼻子，瞬间踉跄的后退三步。 我的天啊，蒜味儿要把猿呛死啦！！ 寒枝无语的看了莲一眼，古猿本来鼻子就灵，这么干和人趴在新鲜大粪上闻味儿有什么区别？ “光闻是不是不够？你再尝尝，巫医说是辣的，你不是爱吃辣吗？”莲都快被大蒜味熏得晕过去了，旁边的榆不但没有一点同情心，反而见缝插针又嘲笑了她两句。 晕头转向的莲冲着榆的方向挥了挥拳头，意思你是不是想打架？ 榆撇过脸不再理她，心里嘀咕一句：哼，也就一身蛮劲儿了。 巨人们看着女娲氏的人忙活几天就得了这么点东西，不由挠头。 这个，小巫医做事也有不顺利的时候啊。 其实这真的已经算是很顺利了，毕竟器具和原材料都不是最优选，最后还能提出一斤多，已经是寒枝意料之外的结果。 她一开始有点不高兴是因为那么大一桶初级大蒜水，最后弄完只剩那么一点点，这不是成心打击人嘛。 酒精提取都没有这么少哦。 不过很快她就放平了心态，好歹证明了野蒜和大蒜一样，也是可以提取的不是？ 说不定不止野蒜，还有其他葱科植物里面也有呢，找机会多试试。 “得来不易啊，得好好放起来，这东西不能放这，得放进地底的储藏室。”寒枝抱起罐子往储藏室的方向走。 大蒜素耐酸，但是一点不耐热，白天现在温度都有二十来度，再高点就不利大蒜素保存，还是直接放进地底，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虽然一斤多大蒜素听起来不多，但是实际用起来，还是很顶事的。 就拿后世大蒜素常用的添加到饲料里面的用法，大概一吨饲料里面只需要添加200至400克就行。 不过她费了这么大功夫萃取出来最主要还是为了当抗菌药用，至于拌进饲料里喂牲口长肉，以后有条件大量提取了再说。 地下储藏室隔壁还有没化的冰，所以温度要比地面低了不少，放这里正合适。 丹还在入口处探头往里张望，她个子太大，就是弯着腰也不能进来，所以只能在外面看看。 从外往里看，只能看到储藏室里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 不过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了，去年入冬之前储存的食物都已经吃的差不多，只有一些陶罐摆在地上。 大多数陶罐里面装的都是去年酿的葡萄酒。 寒枝经过酒罐子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这些自酿的酒一直摆在这儿，要不是看见都想不起来。巨人肯定没喝过酒，搬一坛子上去给她们尝尝。 尝过的巨人表示这味道不咋样。 寒枝也觉得味道很一般，主要是她不是个爱喝酒的人，所以也品不出什么果香味来。 族里有些人还是很爱喝的，比如芮和栗就很喜欢喝。 不过酿酒还是猿人更会啊，她们酿的果酒，就是寒枝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也能喝出香甜的味道。 今年来换盐的时候族里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也没来得及和猿人们多交流一下。 这地方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大点的部落，应该常联系，以后有个什么事，互相之间才更好照应不是。 “猿人的果酒？”丹愣了愣，很久没听到这几个字了。 猿人的果酒，祖母好像也说过很好喝啊！ 猿人这个部落据丹所知来头也不小，根据传说里面的提示，在女娲到达这片土地之前，猿人就是这里最聪明的人族。 女娲来到这里之后，派去的侍者接触的第一个部落，就是猿人。 不知道女娲教了猿人什么，那之后女娲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错。 不过除了女娲以外，猿人很少和周围其他部落来往，所以巨人对于她们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嗯，她们的果酒很好喝，特别甜，可惜今年太少，上次全喝完了，一点没留。” 丹若有所思，太少？猿人的部落是不是出事了？ 第225章 养殖不易 第二百二十五章养殖不易 从藕湖附近树林里带回来的野鸭蛋，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族里人妥善安排好了。 寒枝说鸡蛋和鸭蛋的孵化流程差不多，所以这件事族人办得很好。 从第一次孵化野鸡蛋开始，再到现在，女娲氏对于鸡蛋的孵化得心应手，有着非常丰富的实践经验。 她们甚至专门建了一座暖房供想要抱窝的母鸡们随时抱窝，不过这个暖房的出现还是有些缘由的。 今年有些母鸡抱窝的征兆要早一些，二月尾的时候就开始有兆头。而第一批鸡仔三月份出生的时候天气还很冷。 但那时候族里的大人们都忙着开荒，寒枝也整天白天脚不沾地，晚上倒头就睡，没及时想起来鸡仔过早孵化隐含的危机。 三月里的一场倒春寒，导致第一批鸡仔在第二天就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挤在母亲的羽毛下瑟瑟发抖，好几只看着精神很不好，蔫头耷脑的。 过了几天，又死了一批，只剩几只存活。 野鸡驯化一直以来都算顺利，幼崽孵化的成活率也很让人满意，这算是女娲人第一次感受养殖的高危风险。 昨天一群鸡仔还在平原上到处溜达，学着母鸡的样子在草地上啄啄啄的翻找过冬的草籽吃，今天说死就死，一点不带犹豫的。 寒枝安慰了众人一番，说其实就是损失了一些鸡蛋，今年少养点鸡也没事。 如果是去年，这批鸡苗的死亡会引起很大的损失，但今年影响确实小了很多。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大人们倒是很快就释怀了，小孩们却依然闷闷不乐。 这些鸡崽再长大一些，就可以交给他们喂养了，养鸡也是她们在族里最重要的工作。 女娲氏的小孩们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把巫医交给他们的那些家禽给伺候的肥肥胖胖。 大人们打猎种田，小孩们就天天忙着到处割猪草砍竹笋，喂养野鸡野猪野羊。 这下子野鸡死了一大半，只剩几只。虽然后续还会有母鸡抱窝，但这一批的损失已经造成。 按说她们的喂养任务减轻很多，放到后世，小孩知道可以少干活，不知道得多高兴。 女娲氏的孩子们却不一样。尤其是姜风她们带着的那群小孩，受到两姐妹的影响，都知道女娲氏人是怎么从当初住在山洞里，经常靠着喝树叶汤过日子。再到现在，每天食物充足不愁没吃的；每晚都能安心入睡，不愁会被野兽偷袭；每到冬天，都有厚实的兽皮衣御寒，不愁会冻死。 每一步都是寒枝带领着大家，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出来的。 挤在山洞里，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感受着一阵阵吹进洞里的寒意，肚子还一直咕噜噜叫，这些都是几年前都还在发生的事。 但平原上的人类却感觉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孩们的记忆却更深刻，因为有姜风姜雨两个时不时在耳边念叨：“以前的生活苦啊，现在多好，以前哪有蒸蛋吃，我们上树掏鸟窝掏到鸟蛋都是直接吃的，有时候是臭蛋，哇太难吃啦。” 跟着一起挖猪草的小孩们都狠狠点头，同意，实在是太同意了！ 掏鸟窝这事哪个原始小孩没干过呢？只要干过这事的，都有吃到臭蛋的经历哦。 她们可不想再经历这种事了。 “我们有巫医教我们养鸡，不用掏鸟窝了，要好好干活，把鸡养的胖胖的，过年杀了炖蘑菇吃啊。” 刚点完头的小孩们又齐齐吸溜口水，香喷喷的炖鸡啊，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队长虽然说过年杀鸡吃，但其实平时也会吃啦，养的多，平时就吃得多！ 巫医说了，养多容易生病咧。超过数量就要宰杀一批，再重新养啦。 小孩都铆足了劲，每天都在学习之外的时间去外面采集新鲜的猪草，或者挖蚯蚓回来喂鸡，有时候还跟着大人们一起去竹林里拔笋。 竹笋喂竹鼠呀，竹鼠才是最好吃的，比野鸡还好吃，所以更要好好照顾。 因为小孩们是和畜禽接触最多的人，对它们都寄予了厚望，所以才比大人更伤心。 寒枝看着一群萝卜头哭的稀里哗啦的，很是头疼，这才赶紧想办法，终于想到去年看到的那群野鸭子。 有了冻死野鸡幼崽的经历，族里这才迅速行动起来，建了一座暖房，专门让那些早出壳的幼崽在里面住。 这次带回来的野鸭蛋，也是直接安排在暖房里孵化的。 三只母鸡同时出现了抱窝的征兆，寒枝就捡了几个鸡蛋，然后往里面混了好多鸭蛋进去。 母鸡可能觉得那些蛋长得怪怪的，也可能根本没有察觉出来，总之是乖乖往草窝里一蹲，开始孵化。 野鸭蛋并不是同一批开始孵化，有早有晚，所以孵化出来的速度也有先后。 有几只最早的，在母鸡刚孵化的第十五天就破壳了。这种明显就是母鸭孵化到一半，然后被寒枝截胡了。 小鸭子对于温度的要求还是有点高的，最好是在25至30度，所以暖房外面的炉灶一直烧着火，保证里面处于一个人穿着夏衣不会觉得太热的温度。 这批小鸭子的出生也算是慰藉了因为小鸡夭折而一直伤心的小孩们。 她们蹲在暖房的草窝旁边，看着挤在母鸡身下，嘎嘎叫着的小鸭子，终于笑出声。 “小鸭子除了嘴长得扁扁的，其他地方都和小鸡长得好像啊。”小水晚上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兴冲冲的跟姜榆说。 姜榆怀里突然窜出一只小花鼠，冲着小水吱吱叫了两声。 小水冲小花鼠吐吐舌头，你个小老鼠，刚睡醒怎么就跟我吵架啊！ 小花鼠平时除了榆之外，不怎么搭理其他人类，所以尽管族里有不少人都对小花鼠很好奇，但却很少有机会见到它。 而它会搭理小水，是因为它俩之间有一场矛盾。 族里的孩子们出去割猪草的时候，经常能在林子里面摘到浆果。 这些浆果已经不再像以前的女娲氏那样，需要上交给族长用来平分给族里人，而是专属于小朋友的零食。 有一次采集的太多，小水准备带回来晚上睡觉之前吃，于是装进兜里，带进了房间。 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她洗干净以后放在桌子上，下面用叶子垫着的浆果就不翼而飞了！ “我的浆果呢。”准备吃完以后去刷牙再美滋滋睡觉的小水愣在桌前。 第226章 树莓风波 第二百二十六章树莓风波 姜榆正拿着自己的作业本唉声叹气。 太难了太难了，这道题她真的不会啊！！！ 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的姜榆听到背后传来小水的声音：“族长，你是不是把我的浆果吃啦？” 姜榆扭头一看，就看到小水坐在竹凳上眼巴巴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怀疑的神色。 “什么浆果？”姜榆很莫名。 她认真学习呢，哪有空关注什么浆果，还有就算是看到了，她也知道这是小水爱吃的，怎么会拿走？ 小水失望的哦了一声。她就是随口问问，就算族长吃了也没什么，今天采的浆果叫树莓，很甜很好吃，本来就想分给族长吃的。 可是现在浆果不见啦，屋里只有她和族长，族长没吃，那浆果到底去哪里啦？ 姜榆看小水一脸失望的坐在凳子上闷闷不乐，只好放下作业。 算了先不看了，反正也做不出来，先歇会，看看小水的浆果是怎么回事。 学的一头乱麻的姜榆是不肯承认自己真的是学不进去，所以趁机摆烂的，她只是想歇会！ 视线离开了令人头疼的作业后，姜榆突然感觉闷闷的脑子突然清醒了。 她只简单的问了小水两句，搞清了浆果事件的来龙去脉，就迅速确认了凶手是谁。 姜榆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小堆，不注意看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被子堆起的痕迹。 可等她猛地掀开被子，就直接和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对上了。 小花鼠冲着主人吱吱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兴奋。 而小水顺着被掀开的被子，望过去后，也大叫一声，声音里带着气愤。 “啊！！我的浆果！” 只见姜榆的床上到处散落着红红的树莓，有些因为过熟，又被小花鼠叼在颊囊里然后吐在床上。 一通折腾，已经破损。鲜红的汁液浸在麻布单上，很是显眼。 姜榆无奈的叹口气。 她倒是想生气，但吱吱是一只松鼠啊，她生气又能怎么办？教育它，它也听不懂... 认命的无视一直抗议的小花鼠，姜榆把树莓一颗颗捡起来，然后，丢进垃圾桶里。 这些都已经被松鼠含进颊囊里面，不可能再给小水吃了。但是吱吱偷东西的行为非常不可取，也不可以留给它吃！ “明天我进山，打猎的地方有一大片，我都摘回来给你吃。”丢完了树莓，姜榆这才赶紧安慰小水。 “不用啦族长，你这么忙，不用帮我摘。我明天跟风姐她们一起割猪草的时候再摘就好了。” 小水怎么会生族长的气呢，这件事又不是族长干得，而是那只小花鼠。 虽然你是松鼠，但是你偷东西，你就是坏鼠！ 小花鼠很不满的在姜榆肩头上蹿下跳。 我的浆果啊！我在桌子上发现的浆果，怎么算偷呢！ 我的浆果，你害主人不让我吃，你就是坏人！ 这之后，小水和花栗鼠就互看彼此不顺眼，每天睡前只要打了照面，就要争锋相对一番的。 一个是松鼠，一个是小孩，夹在中间头大的姜榆能怎么办？忍着呗。 * 整个五月，平原都笼罩在一股喜洋洋的气氛里面。 小鸭子的出生为孩子们带来了喜悦，而大人们，则因为巨人的存在，松快了不少。 有了巨人的帮忙，鲤族人住的房子飞速的被建好了，三十来座新的小木屋平地而起。 鲤族人也从学堂里面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欢天喜地搬进新家里。 寒枝趁着人手充足，已经把装木门需要的铁合页给做出来了，所以新的木屋都是装了木门的。 整根圆木上用墨斗弹上直线后，再用铁锯一点点锯开，然后再锯，最后圆木就变成了木板。 女娲氏没工具，她们现在也不讲究那么精细，所以就省去了刨平的步骤，直接把料材用铁钉钉在一起做木门就行。 就这个开料，也就是把圆木锯成板材的过程，没有巨人的帮忙，女娲氏绝对不可能在一个月之间，就锯好那些攒了很久的木材。 不光鲤族人的新屋都用上了，其他族人的屋子也都装上了木门。 寒枝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巨人了，这包住不包吃的就能让巨人帮忙干了这么久的活，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巨人却觉得这些都是小事，花点力气就能完成。 但最近有件事，却让巨人们觉得算是件大事。 那就是神庙，以及女神的塑像。 “这是女神？”丹看着制陶坊里那座只有一个头部的塑像，问道。 旁边的寒枝点点头，随即很苦恼的回答：“我本来是想给她塑造一个身体的，但是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其实塑造人体这件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算难，毕竟练习了半年多，水平跟不上后世的专业人士，用在这个时代，完全是够了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身体她之前隐约有点构思，最近却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做。 巨人们有点犹豫。 造神这件事，在南方人类的历史中，是经常发生的。最让巨人们记忆最深刻的，还是继女娲之后，那些被人类造出来的新神。 就是因为这些新神的出现，女娲才失去了踪影。 现在的女娲氏，难道又要走千年前的旧路？ 丹奇怪的神色让寒枝不解，咋了这是？ 巨人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性格，所以并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表情严肃的问寒枝：“你是要准备造新神吗？” 这件事很危险，普通的人类信仰，就能造出一堆新神，如果是寒枝这样的人，又会造出什么来？ 寒枝却直接两手交叉打了个x，表示不是，然后解释道：“我不是要造神，我只是要告慰先祖。” 人类以哀思告慰先祖的举动早就出现了，寒枝不打算阻止这种举动。 不光不阻止，她还要好好的用起来。 第227章 巨人的启示 第二百二十七章巨人的启示 告慰先祖的起源就是上古人类的一种原始崇拜。 在生产力低下，科学技术不发达的情况下，无力抵抗天灾人祸的人类会很自然的寻求一些神秘力量的保护。 祖先庇佑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对于自然崇拜，日月星辰山川海河都可能成为人类寻求庇佑的对象。 夏国也因此产生了一套独特的神明体系。 不过和其他国家对于神明一味崇敬的态度不一样，夏国人对于神明的态度可谓是十分实诚。 这个实诚指的是：我向你祈愿寻求帮助的时候，事后如果真的应验了，那我会喜滋滋的前去还愿。 嗯，假如所求石沉大海，那信徒可能会在心里偷偷嘀咕你@#￥%……，这是什么啊不信了。 就是这么淳朴。 对我有用的，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神明。 人类崇拜诞生的各种相关发展，是一条无论如何寒枝都没法绕过的路线，绕不过去，那就抢占先机。 祭拜祖先很好啊，虽然发展到后世出现了一系列猎奇规定，比如什么祭拜只能男人参加，什么族谱只会记载男宝的名字... 寒枝前世还看过一个笑话，说是某某家族里的长辈在家族群里聊天说今年祠堂不能点灯，因为今年没有添丁。 有人问你们村一年都没有新生儿啊？贴主说有啊，都是女孩。 原来这个所谓的“添丁”，特指男婴。 她当时还指着那条帖子给同事看，俩人看完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哎呀这什么东西啊？咱们国家解放的时候没通知他们村吗？这人怎么说话一股子遗老味儿。” 还有着名金牌女运动员成名以后被特批允许上族谱... 此类事件是层出不穷，给闲暇时的吃瓜群众们提供了不少笑料。 与其让这些妖魔鬼怪瞎定规矩，寒枝决定还是自己来做那个制定规矩的人吧。 规矩就是人创造出来的，起码她是一个有道德感还可以分清是非的人。 以及按照前世的一些历史发展规律来看，她可以保证，让女人坐上祖先的位置供后人瞻仰的话，两个性别的后人都能上族谱，大概率不会出现这些恶性极端事件。 “这是我们的先祖，女娲！叫女神是因为族长她们喜欢这么叫。”寒枝很肯定的对丹点头，又接着说。 “人不能忘本啊，我们能有今天，都是先祖女娲创造出来的，没有祂造人，我们女娲氏就不会出现呀。族长她们很喜欢祂，所以让我给祂建个庙，族长她们想祂的时候就可以庙里看看，逢年过节啥的我们也可以供点瓜果点心给祂吃。” 丹摸摸头，很想问人都不在，怎么吃？ 但她突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母亲。 丹的母亲已经离开她很多年了，久到她都快要忘了母亲长什么样子。她偶尔也会在某个寂静的夜晚，想起母亲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哄她睡觉的场景。 又或者在吃到一个味道很熟悉的食物时，想起母亲活着的时候会经常做给她吃。 巨人们是和平且热爱自然的种族，她们信奉自己从土里来，最终也要回归土地的怀抱，所以会把死后族人的尸体放进山林里。 这就导致她们想要缅怀先人的时候，只能在心里想想。 丹这时候已经理解了女娲氏想要建神庙的原因，不过。 “女神长什么样子呢，你知道吗？”丹问。 寒枝摇摇头，这她哪里知道嘛。 丹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你不是造神，那么，女神就可以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 其实在巨人的眼里，女娲氏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平原的创造者。 她想，如果小巫医没有遇到这些族人，就不可能在这片荒芜的平原上建立起现在的一切。 女娲氏族人们没有小巫医的带领，就不可能结束四处迁徙的漂泊生活，来到平原定居。 看多了人类争斗的巨人们，再看女娲氏的一切，都觉得不真实。 小巫医说人类不能忘本，所以要建造女神庙。女娲氏的人认为没有女娲，就没有她们今天的一切。 那么等到小巫医死去之后，是不是也会有人像想念女娲的功劳一样去想念她呢？ 丹认识寒枝的时候，她才六岁，今年七岁。相比起去年的变化，似乎只是长高了一点。 可在巨人的眼里，人类的寿命是很短暂的。 丹经常觉得，昨天看南方人类好像还是一个小孩，再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大人的样子。 等到第三次再见的时候，这个人可能就已经开始衰老，并且迅速的死去了。 丹清楚的知道寒枝是个特别的人，不是指她知道的特别多，而是她在丹的心里，是一个特殊的朋友。 可她的朋友再特殊，也不可能比她活得更久。 她一定会眼睁睁看着寒枝比自己先离开这个世界，到了那个时候，如果她很想念朋友的话，应该要怎么做呢？ 现在寒枝这个告慰先祖的举动给丹提供了思路，先祖可以告慰，难道自己的朋友就不可以告慰了？ 女娲氏的每个人在巨人眼里其实长得都差不多，只是高点矮点的区别而已，这点巨人一直没有告诉过寒枝。 她之所以能辨认出寒枝，是因为巨人的听觉很敏锐，所以可以分辨不同人的声音。 寒枝以前还抱怨过丹，说她都走到丹面前了，丹还是没有认出她，一定要她先开口说话才能注意到她。 “我是矮了点，你也不能当看不见我呀。”寒枝都有点不高兴了。 丹只能嘿嘿笑两声，并不辩解。也没办法辩解，不能辨认南方人类长相这件事一直是巨人们心里的一点小小缺憾。 但这股缺憾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本来也不怎么和南方部落来往。 现在和女娲氏来往密切以后，巨人们才开始觉得如果没有这个缺憾就好了。 既然所有的人类在巨人眼里都长得一样，那么任何一个普通人，不是都可以成为女神的模样吗？ 这就是丹说出女神可以是普通人样子的原因。 寒枝并不知道丹是因为脸盲才说出这句话，但这句话，却突然点醒了她。 她总是想让女神特殊一些，或者看起来威风一些又或者为她添加许多其他和人类不一样的地方来彰显她的特别。 但她忘了，每个人，都应该做自己的神明。 每个人，也都可以成为神明。 第228章 来时路 第二百二十八章来时路 一定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才可以成为一个特殊的人吗？ 寒枝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生活的地方，最起码明面上是宣传人人平等的，虽然事实怎么样她说不清楚，但她是认同这个观点的。 所以她认为，不，你不是一定要有特别的地方才能做一个特殊的人，你甚至可以不做那个特殊的人，只做一个普通人。 在她的前世，推动世界发展的也往往不是那个“特殊”的人，而是许许多多的普通人。 他们不曾有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让人瞩目的财势或财富都与他们毫不相关。 但他们日复一日的耕耘着脚下广袤的大地，心里想的不过是明年多收一些粮食；他们风雨无阻的骑着灵活的小电驴穿梭在车水马龙间，心里想的只是快迟到了，死车快开呀； 他们有些人一年四季都要顶着烈日劳作，穿梭在山野林地间，生活是一条直线；他们有些人常年待在狭窄的格子间，无法出门感受明媚的春光，吵闹的蝉鸣，看看金黄的稻田，晒晒冬日的暖阳。 他们穷极一生都在努力生活，但死去之后，这个世界会一点点抹去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最后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因为他们不是那个“特殊”的人，无法被记载在历史的长河里。 从前的史书中，描述他们的时候，最多写上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到了后来，描写他们的词句多了一些，甚至各个不同年龄阶层的都有不同标签。 寒枝觉得其中最贴合她本人的，大概就是小镇做题家了。 不得不说发明这个词语的人简直是天才啊，实在是太贴切了，一针见血。 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普罗大众。 是在寒枝生活的那个时代，已经很少会有人再去认真关注的普通民众。 在来到女娲氏之前，她也只是其中的一员。 她不应该忘记自己的来时路。 * “这是斧头，这个是什么呀？”籽蹲在女神像旁边，指着神像右手握着的东西。 “镰刀啊，哦，我还没做出来呢，这个割稻子很好用的，就是咱们那个野稻吧，到时候用镰刀割估计算杀鸡用牛刀。” 寒枝解释了一下。 她把神像造出来了，只是模样和一开始的构思不一样。 籽觉得这张脸看着有点悲喜莫辨，而且怎么长相越看越眼熟，再看又不一样了？？ “是不是感觉长的人山人海啊？”寒枝看籽皱着眉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好心给了点提示。 籽狂点头，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寒枝把神像身上多余的泥块刮掉，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好奇怪，我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这张脸了。” 这张脸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所以导致寒枝一觉睡醒，努力回想梦里的人长什么样，却一点也没想起来。 但等到她给神像塑造脸的时候，手却突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开始在泥团上面划动。回过神来的时候，面部就已经刻画完了。 画完以后她还看了又看，很不解，呃，这是谁啊？她认识吗？不认识为什么会做出来的？ 但这张脸在做出来的一瞬间，寒枝就决定了。就是这张脸，这就是她认为的普通人的样子。 头部出来了，又有了前几天丹的提示，身体怎么塑造，也就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 * 一座身高在一米八二的女性塑像，迎着围观人群热切的目光，自然的伫立在制陶坊门口。 今天没太阳，搬出来内部的水风干的更快一些。，晾一天就该进炉烧制了。 有了巨人帮忙，族里的蛋壳窑建造的简直太顺利了！ 这座高大的女性神像头顶被改编的五谷丰登图案做成的花环。 之所以说改编，是因为原来的五谷是稻黍稷麦菽，寒枝把稷改成了玉米。 族里现在没有稷只有黍，其实两种作物都差不多的，所以去掉一个问题也不大。至于为什么改成玉米，因为她想要啊... 她先把这个东西给画出来，以后的人一看女神头上都顶着这个东西了，那肯定很重要，想办法找去呀。 这只是她自己的一点小念想，但是偷偷加进去应该不算谋私吧。 女娲氏和巨人一开始没注意到玉米，她们的注意力被其他四种作物的图案给吸引了。 首先是这个麦子啊，鲤族人看了几遍都不敢认。 这是麦子？麦子长这样？一颗上面结了多少啊这是？ 小妹已经让母亲抱着举高，这样可以更清楚的看到麦穗的图案。 “1、2...”她开始认真的数数，学以致用嘛，她可以数到一百了。 “7，70颗。”数完数的小妹有点结结巴巴的报出这个数。 栗也已经数出野稻上面挂了多少稻谷了。 “337颗...” “夺少？”围观人群异口同声。 丹也是一个目瞪口呆。我的个小巫医，你可真敢想呀！ 不光是稻谷麦子的数量多，就是巨人种的黄米豆子，图案上看着也不像是一种作物。 寒枝望望天，这个，这个不是她乱画的，而是以后真的可以培养成功的呀！ 族里人之所以觉得吃惊，是因为平原上种的这些作物都太原始了，唉，起点低，没办法。 对比之下，搞得像是她在吹牛一样。 “巫医，咱们以后是不是能种出这样的粮食啊？一个就能种这么多，一亩地...” 光是想象这个场景，就已经很让人激动了，吃不完啊，根本吃不完。 这回换寒枝瞪眼了，什么？你们也太敢想了，再给我五百年，我也种不出来！ 第229章 石青石绿 第二百二十九章石青石绿 眼见天气已经越来越热，毛发多的古猿都已经换上了夏衣，巨人不得不踏上返程了。 来时的所有人里，除了骨以外，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月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吗？” 如果真的留在这里，那以后再见就很难了，除非她每年都跟着巨人一起来换盐。 骨很肯定的点点头。 她留在平原，比留在北猿的部落更好。大部分北猿都已经搬迁到巨人的领地生活，剩下一小半留在树林里的也饿不死。 只要有月在，自己在不在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一直都有留下来的想法，再加上昨晚小巫医找到她住的房间去，主动说希望她留在这里学习。 “你学习的东西越多，以后就可以带领古猿过上更好的生活。”寒枝只需要这一句话就能让骨坚定留下的想法。 “我听说你们北猿住的地方，没有干旱的时候，又是森林又有草原的，是个比我们平原还要好的地方。我跟你说，森林旁边挨着草原简直就是天选之地。” 寒枝接着说，然后还展望了一下北猿们发展的前景。 比如森林旁边的草原可以开辟出来做耕地，或者直接不做耕地，就在上面放牧养羊养马什么的。 说的骨更动心了。 这就是小巫医，她都没有去过草原，就知道草原是什么样子，还知道在草原上怎么生活更好。 这要是去了还得了。 留下来，她要留下来，以后带着小巫医一起去草原上看看！ 月和骨住在一个房间，当然也听到了寒枝说的那一大堆话，不光是骨，说到最后，月都要动心了！ 但北猿不能没有首领，她必须回去。 重要的是，回去的路上她还要去看看那些留在森林里的同族们生活的怎么样。 来的时候因为赶路，所以巨人在经过北猿从前生活的那片森林的时候并没有停留。但是回去的时候没有那么匆忙，丹就答应了月想要在森林中停留一天的请求。 月知道骨会留下来，还要再问一遍，不过是因为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舍不得而已。 两个人在这一头依依惜别，另一头寒枝也在和丹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还有其他巨人也在和平原上交好的人告别。 风荇把手里的一把石头递给步，步接过来一看，是五块颜色很漂亮的矿石。 “哇，是石青哦，还有一块石绿。”已经和丹告别完的寒枝凑过来一看，叫出了矿石的名字。 嗯，今年和丹告别的时候没有去年那么伤感了，可能因为其实忙碌起来的话一年时间过得很快，明年这个时候就又能看到巨人了。 她有一句很喜欢的话，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所以不必每次都为离别伤感。 再说巨人的寿命那么长，自己只要活得够久，她们还会有很多时间相处。 风荇却没有寒枝这么想得开。虽然搬到平原上以后身体好多了，但她觉得自己毕竟年龄不小，活一年是一年的，和步分开，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步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并不像风荇这么担心，她打算先去巨人的部落寻找同族，看看巨猿是不是真的还没有灭绝。 等找到同族以后，知道自己不再是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巨猿后，就可以回到平原。 她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这里的生活。 步很喜欢朋友送的石头，只是风荇很少离开平原，去哪找的这些没见过的石头呢。 “是我找到的。”旁边的莲蹦跶起来。 祖母老是喜欢在外面找这些东西，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每次跟着狩猎队出去的时候，也会到处找找看看有没有那种可以用来当颜料的矿石。 矿石可以做颜料在女娲氏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毕竟一开始，步就是用赤铁矿粉在墙上绘画的。 小巫医还一直夸步画的好呢。 对于步的离开，寒枝心里觉得惋惜，但她不会挽留。 亲自确认同族的存在，是步的同族们死前托付给她的事，也是她的执念，她应该去做。 不过这个石青石绿... 嗯？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但是眼下重要的是送巨人们离开平原，她先没顾上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那点念头。 等到晚上睡到床上，眼前突然又晃过那几块石头。 石绿，也就是孔雀石，产于铜矿的地表，是寻找原生铜矿的重要标志... 本来昏昏欲睡的寒枝猛地从床上弹射起来，铜矿啊！ 之前步居住的洞穴里发现的铁矿附近其实也有铜矿，只是可供挖掘的数量太少了，所以寒枝就没管。 不过如果是大型铜矿的话，还是很有开采价值的。 别的不说，平原上取水一直有点小问题。说是小问题，因为族里取水其实并不困难，旁边就是河流，随时抱着罐子去舀水，然后储存在水缸里，随取随用。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方便的用水方法了。但寒枝来自于一个扭开水龙头，就有干净的水哗啦啦流出来的地方，所以一直觉得这种用水方式麻烦的不行。 去年她就已经打算在平原上铺设水管把河水引进来用，她还特地考察地形，好好做了研究的。 只是水管用什么材质做一直是个难题，用铁管吧，太容易生锈。而且族里的铁也没有多到可以用到铁管上。 她最终计划是准备用打通的竹子将就一下的，竹子也挺好，就是不耐用，过段时间就得换新的。 有大量铜的话，那这个水管的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铜管因为耐腐蚀性和导热性都很好，不管是做普通供水管道还是导热或者制冷的管道都是优选。 当然这个东西后世用的最广泛的地方可能是用来做电缆。 嗯，偷铜线依然是某些人发笔小财的重要渠道之一... 虽然铜的应用范围挺广，但是目前只需要用它来做管道。 “莲发现了铜怎么也不告诉我。”寒枝重新倒回床上，嘀咕了几句，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床脚边的小山狸子也跟着重新趴下，呼噜声随着深度睡眠逐渐变轻。 房里这才彻底静了下来。 第230章 炼铜 第二百三十章炼铜 “有铜？我怎么知道？”风莲很无辜的挠头。 她就是看见那几块石头挺漂亮的所以随手捡起来，哪儿知道附近会有铜矿啊。 寒枝觉得也对，她对莲的期望也太高啦！ “行行行不怪你，那你还记得在哪儿发现那几块石头的吗？”她耐着性子哄了有点不高兴的莲几句。 莲想了半天，还是说了句没印象了。 寒枝... 唉，这不中用的脑子呦。 “我记得。” 寒枝转而一把握住芮的手，还是俺们族长靠谱啊！！ “那边是最远的一个猎场，有一片山崖，她在崖底下捡到的。明天刚好去那边打猎，你跟着去看看。” 跟着狩猎队一起进山实地考察以后，寒枝发现那片铜矿确实挺大的，主要以黄铜为主。 不过也不怪莲没发现，埋得深，不是像寒枝这样专门地毯式搜索的话，基本不会发现地底埋着铜矿。 因为离平原比较远，而且采矿对于体力消耗也很大，所以出发前挑选的队员都是族里的壮劳力，还带了不少粮食肉干走。 正在干活的俘虏骶看着一大堆女娲氏的人浩浩荡荡往山里走，不由得直起身伸长了脖子看。 正好被因为不能跟着采矿队一起进山，所以一肚子气的莲看见。 没好气踢他一脚：“看什么看？还不好好干你的活！” 骶赶紧低头。 他真是怕了这个多毛女。 相比芮她们，古猿的毛发确实多一些，不过这是她们古猿的标志，所以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有骶这个外来者觉得这些古猿像是猴子一样。所以心里一直很厌恶，但面上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的。 他敢肯定，只要他敢表现出一点，小命就不保。 那可不行，他最近已经想开了，留在这当俘虏也很好。 在这天天都要干活，但是每天都能吃个半饱啊。不要以为每天都能吃半饱是很简单的事，他以前在有稷族的时候吃的还不如现在呢。 甚至有时候还能喝到肉汤。 不过这里的人从来不给他好脸色，导致一直找办法想要套近乎的骶只能每天继续干活。 不过他干活的时候不像女娲氏其他人那么卖力，只要没人看着，就会趁机偷懒。 而女娲氏又很忙，所以基本也没人专门看着他，只是干活的时候兼顾着瞅他一眼而已。 大家也不怕他逃跑，因为他干活的时候脚上都带着木头做的连枷，走慢一点还行，稍微走快点，都得撅个大跟头。 不干活的时候手上也得套个枷锁。 “没打你都算不错了。”看管骶的族人冲他翻个白眼，骶听到也只能连连点头。 这也是事实，放在以前，战败的俘虏是什么下场，骶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活着，每天就是干干活，没人看着就偷个懒，偶尔还能吃饱饭，在他心里其实真的是很好的日子。 他甚至还想过这种日子要是能一直持续就好了... * 这次光是采矿都耗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没办法，埋得深不好采，得开矿洞才能进去。也幸亏族里现在铁具多了，什么锄头铁锹镐头都有，放以前没工具，这矿真采不了。 也因为路程远，开采又不易，来来回回实在是耗费时间，为了能够多带点铜回去，一边采矿，寒枝就一边寻摸着要不要就在山下把铜给炼出来。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不同于铁需要1500多度，铜的熔点是1083度，冶炼起来更简单。 这次发现的还是黄铜矿，黄铜熔点更低，只需要950度。 而且提炼铜除了特定的温度条件，更重要的还是反应过程中的化学变化。 所以只要知道原理，哪怕是在史前，你在地上挖个坑，也可以实现铜的提炼。 趁着有工具的人一边开采矿洞，一边将采集到的矿石装进筐里，寒枝开始给人分工。 碎矿石的，烧炭的，做鼓风机盖竖炉的，一队队人分开批次各自开始干活。 炼铜比炼铁简单多了，所以一群人整天山上山下的跑，半个多月的时间，炼了几千斤粗铜出来。 不过这些只是最简单的矿石加木炭混合加热，利用还原反应以后得到的粗铜，还要经过二次火法精炼。 一趟肯定是背不完的，所以族人回去之后，又回来背了一趟才算完。 火法精炼铜就是把背回来的那些粗铜重新加热融化，高温可以使粗铜里的杂质气化，最终就能得到纯度更高的精炼铜。 有了精炼铜，就可以开始做铜管了。其实铜管在夏国出现的历史很早，春秋时候就已经开始用铜管输送水和气体。 毕竟这个工艺简单，只要把铜加工成管状就行了。 做铜管的模具直接用泥巴，阴干以后烧制成母模，再用母模制作泥范。 调和均匀的泥土拍打成泥片后覆盖在母模上，内外各敷一层泥片，等到泥片半干以后，就可以抽出母模。中空的部分倒入融化的铜，冷却以后就成了一截铜管。 古人做青铜器的时候用的也是这套范铸法，只是做泥范的时候更麻烦一些，要分成三片再用榫卯法拼接起来。 寒枝只需要做最简单的铜管，所以直接把母模抽出来就行。 冶铁房一天到晚都在叮叮当当的时候，其他人也忙着干地里的活。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很热，一些作物已经要开始做遮阳准备了。 尤其是稻田，不光要注意排水晒田，还要施分蘖肥。 虽然寒枝很怀疑现在这些野稻会不会分蘖吧，不过施肥依然是少不了的环节。 除了这些之外，其实她们干得最多的农活，还是捉虫。 没有农药的年代，消灭虫害只能完全靠手啊。大中午的太阳又烈，所以捉虫锄草的活只在早晚进行。 族人一时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就这样也依然个个都被晒得黢黑。 寒枝偶尔看着自己的手臂小腿颜色都能吓一跳。 乖乖，她确定自己不是非洲人，这太阳也太毒辣了！！ 第231章 干活1 第二百三十一章干活1 女娲氏烧制铜水管的过程倒是很顺利，但花费的时间却一点也不少。 平原离河边还是有段距离的，所以需要烧制的长度不短。再加上农田里的活实在是太多了，几十亩地都要锄草追肥。 忙起来甚至一度把冶铁房的活给停了一段时间，全员下地干活。 “没有农药真不行啊。”寒枝直起身，只感觉腰酸背疼的。 明明前两天才把那些野草拔干净，只不过又下了场阵雨，第二天再看，地里的杂草又密密麻麻冒出了头。 这要是一瓶百草枯下去，省多少事啊！ 这也是古时开荒难的原因，刚开的地里，头一年就是除不完的草。 烧田的时候只是把地面的草籽给烧焦了，地面耕开来回翻动的时候也最多是把草根什么的给扯出来，但埋在里面的草籽以及一些细小的根还是难发现。 甚至不光是野草，有时候还会突然冒出小树苗。也不知道是开荒的时候树根没拔干净啊，还是天上路过的鸟飞过去的时候拉的屎里面带的种子。 要说这鸟是真的多啊！经常能看到乌压压一大群成片的飞过头顶，很多品种都是寒枝没见过的，说不上名字。 因为鸟是直肠子的缘故，所以大群飞鸟路过的时候，难免会有成堆的鸟屎从空中飘落。地里干活的族人都已经中招好几次了。 而且因为平原上种的这片农田，吸引了很多鸟类在上空盘旋。这个时候还只是幼苗期就被鸟盯上的话，等种子成熟，就更不得了。 风鲤盯着自己肩膀上的一坨鸟屎，气的冲着头顶的鸟群大骂：“死鸟啊，抓到把你们都烤了吃！” 鲤族人一向是很痛恨鸟类的，因为每年麦子熟了都要被鸟偷吃不少。 小妹赶紧拉了拉母亲。唉，这干活累的人脾气更大了。 寒枝也觉得巨人一走，族里人手就开始紧张，天天都是干不完的活。 农民就是苦啊，尤其是又要种地又要养牲畜，要不是族人个个都体力强悍，真顶不住。 还是巨人在的时候好啊，那一个顶仨，干活顶呱呱。 明天刚好是休息日，她想着找个什么事娱乐一下。 看风鲤骂鸟群骂的起劲，也抬头看了看那群飞鸟。 啧啧，个头挺大的，烤着吃味道应该不错。 第二天寒枝就开始带着人用麻线织网。织网抓了鸟回来可以吃，另外最近平原上的鸟真是泛滥了，现在不整治一下，等到秋天，就没时间对付它们了。 不过想织网的就来织，不想织的随便干什么，寒枝也不管。 小孩们都兴致勃勃的围上来，她们总是对这些玩的事儿更感兴趣一些。 “巫医，怎么不是用筛子抓鸟啦。”小水好奇的问。 她听风姐说过族里以前下雪的时候会用筛子抓鸟的，一天能抓几十只呢。 “没下雪啊，森林里到处都是食物，鸟儿一般不会随便下地的。”寒枝一边解释一边教人编网。 这网编好放在附近那些鸟经常出没的地方就行，能抓就抓，抓不到就算了。 * 松快的休息一天，第二天起床还是继续干农活，今天要给山药地搭架好让藤蔓攀爬，还有追肥。 族里肥料是不愁的，蚯蚓肥羊粪鸡粪猪粪人粪的都拿去堆肥。 很久以前对农家肥有点抵触的寒枝已经是个非常熟练的堆肥老手了。 唉，说起来都是泪。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农家肥种出来的菜，确实好吃。 就拿种来当牧草的野豌豆说吧，嫩尖掐下来不管是煮汤还是清炒，都好吃的不行。清炒就算只放了一点油，也是脆生生的甜。 还有豆叶，既然这东西能成为穷人常吃的食物，肯定是因为它还是有营养的。族里最近又忙，不可能还抽人专门出去吃野菜，所以寒枝就直接让人揪嫩豆叶吃。 不过之所以摘嫩豆叶吃是因为有些田里的苗太密了，要适当的做一下间苗。 这也没办法，播种的时候寒枝不可能每一个人都盯着看，族人干活是很认真，但种田这件事不是说认真就能做的很好。更多时候还要细心要累积经验的。 没有种地经验的人即使有人指导，第一年种不好地影响收成也很正常，所以她对此并不以为意。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干活的，多干慢慢就会了。 大豆苗要视情况摘，苎麻叶就不需要了。 平原上原来有一部分苎麻叶被划进耕地范围，所以被铲除了不少。但还有更多长在山坡上，每天采嫩麻叶当菜吃都吃不完。 不光人吃，鸡也吃这些叶子。反正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割头茬麻了，叶子都撸光也没事。 割头茬麻算是大事，不能耽误，毕竟割完以后还指望它就着七八月的雨水继续长第二茬呢。 * 织网捕鸟网的几天后，在附近巡逻的值班员就发现网上面还真挂了不少鸟。 她把那些鸟取下来，一股脑都带回族里，引得一群小孩都来看热闹，尤其是鲤族的。 “哇，真的抓到鸟了，它们不是在天上飞吗？怎么跑到那么矮的地方去啦？” 寒枝当初挂网的地方确实是很矮，主打一个随缘，能抓就抓不能抓拉倒。 “因为鸟不是一直高飞，有时候低空飞就会不小心撞到网上。”她扒拉着鸟堆，分辨了一下品种。 虽说鸟肉基本都能吃吧，但有一些还是不吃的好，比如爱吃腐肉的那些。 扒拉了一圈，检查完毕，还行，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多数都是山鹑，还有几只长得跟鹌鹑一样的鸟类。 寒枝怀疑是鷃，据说鷃长得就很像鹌鹑，但是比鹌鹑更好看一些。她会知道这种鸟，是因为看过《庄子﹐逍遥游》里面有个斥鷃笑之曰的故事。 周天子的诸侯还经常把雉、鹑、鷃之类的野鸟当贡品进献给他，由他的专业厨师队伍做好给他吃。 宫廷菜啊，估计味道是不差的。 不过捕到的鸟不多，做成菜还不够大人塞牙缝，所以这些鸟都被厨房的人拔了毛以后烤熟，一只剁成两半，分给小孩吃了。 至于大人嘛，养的野鸡该宰杀一批了，吃吃家养的小公鸡也挺好。 第232章 干活2 第二百三十二章干活2 打造好的铜管被一节节连接起来。 做的时候寒枝就设计成两头不同粗细，这样更方便连接。就是接好以后外面要糊一层黏土防止漏水。 平原外的河流和住宅区这边的高度落差不大，所以不需要什么压力，只需要把水管拼接好，水就可以顺着管道直接流到平原上来。 铜管接到最后距离居然有点不够，主要是路线还是有高高低低的地方，所以寒枝算的没有那么精确。 这个也好解决，砍几节粗竹拼接上去就行。竹子用烘烤鞣制技术处理一下还可以弯曲，比陶管更方便。 族人们围在水管旁边，看着清澈的水从管子里哗啦啦的流出来，个个都挺高兴。 从采矿开始算起，一直到铜管完工，花了差不多一个半月的时间，最后终于把水给引过来了。 寒枝倒觉得这个引水设施还是太简陋了，而且铜管连接处还是时不时有漏水的情况。 但没办法，以她的能力还有目前的人手，只能做到这样。 还能咋地，凑活用呗。 除了日常饮水之外，她还想要解决农田的灌溉问题。 靠近河边的那些田当然是不用愁的，直接挖水渠引水就行。 离得远，比如刚好在河流对面的耕地，用水就很不方便。最近一直是靠族人挑水解决远处那些农田的用水问题。 不过夏季本来就不缺雨水，喜欢水的那些作物又都种在了河岸边，所以这种事倒不是经常发生。 等到了雨季，就更不愁了，只有发愁每天挖沟排水的问题。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灌溉系统少不了，只能以后有时间再弄。 * 这几天都忙着给山药和葫芦地搭架子，葫芦还要做中耕锄草，田间土壤要保持疏松才行。 也到了给葫芦调整植株的时候了，摘心让侧蔓更好生长，基部侧蔓也要去掉，只留健壮的侧蔓。 这个活，寒枝专门叫了风荇来学习，这可是她最爱吃的菜。 不光是弄这些，还有不少葫芦已经开花了，得人工授粉。 这杂七杂八的一道道程序下来，学的风荇都快要不认识葫芦了。种的时候竟然要干这么多事，天哦，以前她就是随便把种子撒下去就算了，偶尔扯扯野草，都算是精心照料了。 不过众人早就习惯了巫医做事的精细化，族里的农作物也都是按照她嘱咐的那些事项来的。 寒枝已经把种姜的事情完全移交给栗了，所以那边一直都是栗在带着人打理。 栗也确实做得很好。 姜地里的凉棚都已经搭好，即使是被正午的大太阳照射，荫棚下的姜苗也只是稍微蔫吧一阵子，到了下午植株就已经立起来了。 今年的姜肯定又是个好收成，众人看着一丛丛挺拔的姜苗，想到去年那些肥嘟嘟的姜，心里美滋滋的。 河边的作物也都长得不错，和巨人那时候看到的稀疏画面不同，稻苗抽条长高以后，稻田里居然也可以称得上一片青绿了。 最近寒枝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稻田情况，因为水稻的灌溉是大事，这个时候又是分蘖的关键时刻，田里要保持浅水层才行。 这个水深水浅，也只有她能估算好。 她原本以为野稻分蘖能力不强，结果发现自己完全判断错误。野稻不光分蘖，还分的飞快。 不过分蘖也分有效和无效的，一般来说，前期分出来的蘖抽穗结粒的可能性更大，叫做有效分蘖。而晚期很多分蘖可能不接穗或者接穗不稳。 有效分蘖越多，抽穗就越多。 寒枝紧张兮兮的每天拿着本子在田里做记录，生怕漏过了野稻的生长变化。 她发现相比起后世培育的那些水稻，野稻的分蘖多的很不正常。这可能跟它们生长在野外，所以要依靠分蘖来迅速扩展和占据生长空间有关。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先不说土地营养问题，就算营养够了，一颗植株吸收的能力是有限的，都用在无效分蘖上，那哪有营养结果子。 “总觉得我这忙忙碌碌最后一场空啊。”寒枝有点郁闷的摇摇头。 水稻培植算是她最没有信心的一件事了，从头到尾都没抱什么希望。 她感觉平原这个地方，真正有用的物种还是太少了。地方也不大，满打满算，从以前住的山洞区域到平原周边经常打猎的地方，其实也就是后世一个大点的县城范围而已。 而且除了这片平原之外，周围还真没有什么适合的大片平地了。等到以后族里人越来越多，地方肯定是不够用的。 虽然可以往藕湖那边迁徙一部分，但不过是聊胜于无，解决不了地盘太小的问题。 “真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我就开始嫌地盘太小了。”她继续自言自语。 这话刚好被路过给水稻放水的芮听到了，挖开沟渠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嫌地盘小了？ 现在族里天天干活人都不够，外围还有很多空地没有开出来呢，哪里小？ 不过她也知道寒枝看的要比她更远，所以并不反对巫医觉得这里太小的想法。 芮记得小时候母亲说过，祖地是很大的。 那里有宽宽的河流，里面的水好像永远都不会干枯。岸边是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到边的平原，有些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很多部落生活在那里，还有很多人可以从图腾上面获得神秘的力量，然后成为族里的战士。 芮记得自己很羡慕的问是什么力量？ 母亲好像过了很久才回答这个问题：“是不好的力量。” 对于她们这一支部落来说，确实是不好的，因为女娲后裔没有办法得到这些力量。 “先祖们看着以前强大的女娲氏一点点越来越衰落，知道不能继续生活在河流边，所以带着族人逃走，一路寻找新的地方居住。” “我们又住回了山洞，因为河流边已经不再是女神守护的土地。”这是母亲最后对芮说的话。 芮也一直遵守着母亲的嘱咐，带领族人四处寻找可以生活的山林洞穴。 直到寒枝打破了这条规矩。 第233章 鸡啊鸭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鸡啊鸭啊 “觉得这里太小，可以带着我们继续迁徙。”芮的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寒枝震惊。 “族长，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想搬家啦？”刚从地里回来，哐哐灌了一竹筒凉白开的寒枝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芮听得嘴角忍不住一抽，谁说你做的不好了？还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 “不是你自己说地方太小吗？我们以前迁徙的时候也有路过很大的平原，周围有水源，你不想住在这里的话，可以继续找地方，又不是没迁徙过。” 听完族长的解释，寒枝才知道自己的自言自语被听到了。 “哦，你偷听我说话。”她这才放心。 哎呀，巫医这工作干久了，硬是给她干出责任感来了。看着族里的现状，还经常有点小小的成就感，谁要是说干得不好，她还怪难受的。 从一开始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做，再到现在，她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有责任也有义务带领女娲氏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免不了经常会想的更远一些。 甚至会想到自己死了以后怎么办... 当然她忧虑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因为太忙了，她又一直是务实的性格。 她只是偶尔会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那是她真正见过并且经历过的世界。 即使在那个世界，一个人人争着投机取巧获得成功，信奉出身决定一切，认为努力也改变不了结果的年代，她信奉的依然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以后的事还太遥远，再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比不过眼前，也比不过今天，今天就是最重要的一天。 “别慌啊族长，这地方起码还能让我们住上几十年的，就算是搬家，估计也要等我成年，先放心在这住着吧。” 不光是要住到她成年，最起码，要把族里的第一批小孩培养出来做帮手，不然所有事都让她一个人干，她就是个蜘蛛精，长八只手也干不过来不是。 扩充地盘当然很有必要，前提是手里有人用。 目前寒枝觉得可以独当一面的，也就芮还有栗赤箐籽四个人而已，哦老巫医也算一个，其他人还得继续练。 当然，这只是以她的标准来，事实上女娲氏最开始的成员，也就是山洞里面的三十八个人，去除几个没满五岁的娃，剩下的走出去，在其他部落当个族长绰绰有余。 知道了寒枝接下来的打算以后，芮便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继续下地干活去了。 走出门口的时候才看到门外挤了一堆孩子，领头的姜风被抓到偷听后，还不以为意的冲芮做了个鬼脸。 经常干这种事嘛... 芮忍耐的捏了捏拳头，还是没忍住扫过去一个眼刀。 众小孩一哄而散。 溜到族长看不见的墙后面，姜风这才拍拍胸脯，责怪的瞪了妹妹一眼：“你怎么听话只听一半，哪里说现在要搬家，是以后啦。” 看来当时偷听的人不止芮一个... 姜雨笑嘻嘻的顺顺姐姐的后背：“姐别气了，这不是我离得远没听清嘛，现在听清了，误会，都是误会。” 吓死啦，还以为真的住的好好的要搬走呢。搬家的话倒是不怕，有巫医在嘛，巫医去哪她们就去哪。 就是真搬家，那些小鸡小鸭就没法跟着走，太小了，路上养不活呀。 前两天才说要在河边围一片地方让小鸭子住呢。 * 毛绒绒的小鸭子终于被放了出来，然后被人往河边赶。 河边的鸭舍已经建好了，周边用夯土墙打实围起来，防止爬虫类的东西钻进来偷袭。上空也牵了一张用树藤编织的大网，不然一天的时间都不用，这些鸭子就会被天上的鹰隼给叼完。 领头的老母鸡一直焦急的咯咯哒，试图阻止这些邪恶的人类带走自己的鸭崽子。 “孩子养大了总要离开的。”小水语重心长的对老母鸡说了一句，引得旁边的栗差点喷笑。 小水又接着说了一句：“你没看你们长得都不一样吗？你的嘴是尖的，它们嘴是扁的呀。” 老母鸡都顾不上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而是跟着鸭崽子一起往水边跑。 这可是它辛辛苦苦孵出来带大的崽，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水淹死啊！ 本来也很惊慌的鸭崽子们在看见大片的水域之后，大概是血脉觉醒，突然就不慌了。 胆子最大的那个试探着用鸭蹼探了一下水，喉咙里发出稚嫩的一声嘎叫，然后丝滑的进入水面，开始游动。 游泳是鸭子的一种先天性行为，即使没有母鸭的教导，也是见水就会的，所以寒枝从来没有担心过它们第一次下水会被淹死的问题。 母鸭教的更多是捕食能力，这点也不用担心，有族人投喂呢。 这个季节，要问什么最多，那就是昆虫，保证小鸭子能吃饱。 漫山遍野的虫子，尤其一到傍晚，到处都是黑麻麻的蚊子群。 这个黑麻麻一点不夸张，扑面而来，一群起码成千上万只。 族里小孩们拿着用蜘蛛网做的粘网，一到晚上就到处沾蚊子用来喂鸡鸭。 别说，鸡鸭都挺爱吃。 除了蚊子，还有大量的飞蛾类。寒枝甚至专门让人在鸡舍里面装了两盏玻璃灯。 天将黑未黑的时候把灯一点，就有大量的飞蛾铺天盖地的往灯光边聚拢。玻璃罩子已经被油灯散发出的热度烧的烫手，离得近的飞蛾直接被烫的掉一地。 鸡舍里面的鸡也不忙着睡觉了，就在旁边等着吃夜宵。 几只公鸡被特意赶到鸡舍里面关住，只把那些肯下蛋的母鸡给放出来。资源也要合理利用不是，公鸡又不下蛋，加什么餐！ 母鸡们每晚吃的肚子溜圆，白天还照常吃，再加上夏天日照很足，那真是下蛋毫不吝啬。 族里每天光鸡蛋都能捡八十多枚，好一点的时候甚至能捡到一百枚多点。 高温鸡蛋坏的快，所以族里每天都要消耗掉一部分，多数时候都是做蒸蛋吃，这样每个人都能分几勺。 可绝对没人抱怨天天吃一样的菜，而是个个都喜不自禁的说养鸡真是族里最划算的事。 小孩们更高兴，因为鸡都是她们在养，四舍五入，夸鸡好不就是在夸他们养得好吗！ 第234章 野猪崽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野猪崽子 族里最开始抓的那只小野猪在开春后终于成年，配了种后在六月份下了崽，头胎就生了九只。 生产那会还费了族里不少功夫。虽然是野猪，不过生产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动物都伤害巨大，所以要格外注意精心照顾。 尤其这批猪崽是驯养的关键，养了这么久的野猪等的就是这一刻，所以更不敢大意。 母猪还是原始品种，所以性格暴烈，只是它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抓来驯养，所以长到现在已经温和了很多。 只是孕期的雌性基本都会更加有攻击性一些，所以就只有每天给它喂食的族人能够进去整理猪舍。 猪粪什么的是每天都要铲除拿去堆粪的，主要是把窝里的草给换成干净的，小猪仔对环境还是有点要求。 不过寒枝也不是太担心这个问题，第一代野猪生命力肯定低不到哪去。在没有被人类驯养之前，野猪一窝照常能下十几只，难道有野人给它们整理窝打扫卫生吗？ 刚生下来那会的野猪崽比一只成年老鼠大不了多少，再加上浑身覆盖着一层棕褐色的毛，就更像山狸子们经常拖回来孝敬主人的老鼠了。 寒枝把猪崽口鼻和身上的黏液用温水细心的清理干净，然后放回母猪肚皮边上喝奶。 猪崽要尽快吃上母乳，可以吸收免疫球蛋白，提高免疫力和成活率。 一口气下了九只崽子，累的母猪都没空看进来接生的不是平常喂食的人类，而是寒枝。 不过它对寒枝也没啥意见，偶尔有啥好吃的都是寒枝投喂的，虽然经常拿棍子敲打隔壁老铁，但没打过它啊！ “哇塞，野猪一窝生这么多呀。”猪圈外密密麻麻围了一堆人，大人小孩都有。矮小的娃站在内圈，高大的成人就站在外圈，个个伸长脖子。 这只母猪可是搬家的时候从山里带下来的财产，对她们来说意义重大！ 它也确实争气哈，一口气给增加这么多头猪！ 寒枝一边教族人学着她的动作清理猪崽，一边还抽空回答：“所以有句话叫高产似母猪嘛，这还不是最高产，最高一窝生十二只，一年下两窝呢。” 话音刚落，就听取哇声一片。 这日子真是越活越有啊，鸡天天使劲下蛋，鸭子在河边安了家，羊舍里的羊也扩充到了十来只。 甚至最近偷食物的老鼠都要在平原上绝迹了，那几只山狸子就是抓鼠的大功臣啊！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城邦主感觉最近吃饭一点都不香了。 这样下去不行，得在事情彻底完蛋之前想想办法啊。 巫医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眼珠子滴溜转个不停。 “巫医，想想办法啊。”城邦主急的都要给巫医跪一个了。 巫医叹口气，办法是有，只是他很久都没有主持过这种大型的祭祀了。 河岸边的部落已经安稳了几百年，所以和神明之间的联络越来越少。 本可以交通鬼神，沟通天地的巫医也变成了普通的可以医治点小病小痛的医，而不再有巫的能力。 对于现在这些巫医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可以从上一任的巫医那里学些草药知识，就能稳固地位。 平静的日子确实不需要神明的庇佑，但在这种明显快要不平静的时候，还是要祈求神明的帮助啊。 “祭祀，就要献上奴隶的头颅。”巫医浑浊的眼珠转向城邦主的方向。 城邦主想了想。 最近城邦附近又新开了很多耕地，城里的奴隶都要干活，要是都杀死了，那谁来耕地？ 巫医想想也是，那就从周围的那些小部落里面要人吧。 大概城邦主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所以一开始要人，是从离得最远的小部落开始的。 纠集了两百人的战士队伍，挨个小部落要奴隶绑回去。小部落的领主当然不乐意，但没办法，不交奴隶上去，城邦的人直接打过来，部落里的人也没好下场。 就这么在周围的部落里来回转悠了半个月，要了一百多名奴隶回来。 奴隶的队伍里都是一些瘦弱的男人，间或夹杂着一些年老的女人。 正值夏天，奴隶是没有衣服穿的，多数身上只裹了树叶编织的东西遮住下身而已。 奴隶在首领和平民的眼里算不上是人，而是和牲畜一样的存在。 这个时候人祭还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周围观看的城邦居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对于这些人接下来的遭遇，脑子里面也并没有什么不忍的念头。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 围观的人群里，一个个子高壮的女人忍着想要阻止的冲动，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扭头离开。 她一个人是没有办法阻止这场人祭的，她得去找真正有能力的人。 找人之前得先回趟家说一声，不然好几天不在，母亲和妹妹还不知道怎么担心。 女人出了城后一直走了两三个小时，这才回到山脚下的家。 两间破旧的茅草屋，门口连个篱笆墙也没有，几根木棍用草绳绑着就充当门了。 妹妹从右边的破草屋里走出来：“姐，你回来了？家里没水了，挑点水回来。” 女子点点头，从摇摇欲坠的破柴扉门后拿出根扁担，挑着两个水桶去到山脚下的一汪泉水边。 这是一条会从地底冒出水的涌泉，也是她们家用水的地方。 来回挑了几趟才把陶水缸装满后，女人这才把扁担放回原处。 然后坐到院子里的一个树墩上，不知道要怎么跟年幼的妹妹和躺在床上的母亲说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自己一走，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要怎么办？ 正在整理野菜的妹妹看出来姐姐的坐立难安，出声问：“怎么了？你今天不是进城换盐吗？怎么没看到盐？” 女人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是去换盐的，只是看见了奴隶的队伍，又听周围的人说这些都是要做人祭的，所以忘了换盐直接回来了。 不光忘了换盐，连打到的两只兔子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唉，倒霉的一天。 第235章 阿若1 第二百三十五章阿若1 天将黑未黑，得赶紧做晚饭，不然等到晚上就看不见了。虽然烧柴煮饭有火光照着，但是太阳落山还不进屋的话会很危险。 尤其是她们还住在山脚下，很容易招来山里的野兽。 妹妹把摘干净的野菜放进一个被打碎后只剩半边的陶罐里，然后舀了一点子水冲洗。女人也从木桩上起身，进了右边那间充当厨房的简陋茅草屋里。 以前她们都是在左边正屋的火塘生火做饭，但生火的时候屋里很容易变得烟熏火燎。母亲眼睛本来就不好，不能再继续被烟熏。 所以她花了几天的时间进山找木头扯茅草，建了个勉强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专门做饭。 茅屋正中间是一个凹下去的火塘，平时煮饭还有冬日取暖基本都是在火塘里面。 这时候大多数房屋都把火塘设在正屋里面，就是因为冬天取暖更省柴。 夏天不愁冷着，到了冬天，她们就在厨房烧柴，等到不熏了，再把烧红的柴放进正屋的火塘让母亲取暖。 “今天等你拿盐回来，我就做饭晚了。”妹妹解释了一下现在还没吃上饭的原因。 女人沉默了一下，结果她没拿盐回来。 “姐你今天进城看见什么了？你以前都不会丢东西的。”妹妹一边淘洗粟米，一边轻声问。 声音太大了怕吵醒在床上休息的母亲，两间茅屋中间只隔着一堵薄薄的土墙而已，这边说话，那边能一个字不漏的听到。 “我，我看到邦主他们绑回很多取奴，说是...”女人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妹妹。 两河部落已经很久都没有发生过人祭这种事，妹妹生下来就没听说过。 她之所以会知道，还是以前听母亲说的。 母亲说她们是巫山人，巫山的灵巫会用甲骨记载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所以很多事她们都知道。 至于巫山人为什么跑来两河部落生活，还变成让城邦人看不起的猎户，那原因就复杂了。 从母亲跟她透露出的各种情节，再一点点拼凑的话，就是先祖从巫山出来的时候，想的是巫山和山下的部落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过，一直这样下去，总是不好的。 先祖下山后还做过两河部落的首领，最后不知道遇上什么事，死去之后后人被赶出原来的部落。 她们这一支最后只剩下母亲，后来母亲嫁给了父亲。母父带着那时候还很年幼的自己以及母亲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妹妹，一路沿着河流走，最终走到城邦附近。 但城邦排斥外来人，不允许他们在城里住。 母亲大着肚子，不能再继续走远路，所以她们一家就在城邦远处的山脚下睡了一晚上。 幸好那时候是夏天，晚上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冷到。但是山里的狼嚎还是让年幼的她瑟瑟发抖。 幸好狼群那晚没有下山，她们安全渡过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城里有人出来砍柴，是住在城邦最外围，离山脚最近的一户人家。 砍柴的柴夫觉得应该是因为夏天山里吃的东西多，这几个人才没有引来狼，不过。 “山里的狼多啊，夏天它们不出来，到了冬天你们可不能再住了，狼没吃的就要下山，有时候还有长虫。”好心的柴夫叮嘱了一声，这才拿着斧头进山砍柴去了。 但她们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安家，稍微靠近城邦的地方都已经住满了人，她们这些外来的要是想强行在那边建茅屋，就会有一群人拿着木棍来赶他们。 “就在这盖屋，我们把门做的厚些，狼白天不下山，晚上有门挡着，它们进不来。”母亲拿定了主意，接着又说。 “你还有点打猎的手艺，住山脚也好打点兔子野鸡进城换粮。” 一向有主意的母亲发了话，阿父也就点头听从。 阿父在山里找了块石头磨成石斧的样子，然后砍了几根树，扯了一大堆茅草，准备就在山脚下盖一间茅屋。 “阿若，这个能吃。”母亲那时候不能干重活，就每天大着肚子，带着只有几岁的阿若满山找野菜，一边找一边教她辨认野菜品种。 好心的柴夫听说她们家一定要在这里住下，没有再劝。 他就是城邦外圈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周围人是什么德行？只是他家也只是一户普通的农户，管不了那么多。 柴夫的妻子知道这件事以后，又听说阿若母亲还大着肚子，就让他帮着阿若家盖一盖房子。 茅草屋也不是只要木头茅草随便盖盖就好的，要和泥做墙，还要做厚实些，因为要防着山里的狼。 “你帮他和和泥巴也行，一个人盖到什么时候去。”好心的妻子这样跟柴夫说。 柴夫第二天就来到山脚，花了三天的时间，帮着阿若家把茅草屋盖了起来。 房子盖好后，阿父终于有空进山做陷阱抓兔子了。 不过阿父抓兔子的手艺还是没有母亲厉害，三天才抓了两只。 一只被送去柴夫家，一只拿去城里换了点粟米回来。 家里的粟米早就吃完了，连喝两天的野菜汤，喝的阿若心里直发慌。 一只兔子换的粟米只够吃几天的，母亲的身体还得多吃肉，哪怕是喝点肉汤。所以阿父整天在山里跑，期望着陷阱可以多抓几只兔子野鸡。 茅屋盖好没几天，母亲就生下了妹妹。 母亲说妹妹瘦的像一只老鼠，所以生妹妹的时候生的很快。 阿父看着刚生下的妹妹也觉得太瘦，大女儿那时候可不是这么一点点大。他觉得母亲还是需要补补，决定这次打到的兔子不拿去换米，留给母亲吃。 可能因为城邦里面住了很多人，所以这山外围的野物一直都不多。 阿父进山以后发现前几天的陷阱里面一只猎物也没抓到，急的直挠头。 于是他决定再往山里面走一些，这一走，就没回来。 柴夫说深山里很多长虫，阿父肯定是被长虫叼走了。 没有了阿父，家里生活变得更难过，母亲刚生完妹妹，就进山打猎。 和只会做陷阱的阿父不一样，母亲还会做竹箭，所以第一天进山就射了几只鸟回来，她们终于是喝上了一碗带着肉的野菜汤了。 阿若还以为生活不会更难，但生完妹妹不久后，母亲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 第236章 阿若2 第二百三十六章阿若2 母亲对于眼睛看不见这件事，并不觉得奇怪。 “很多女人生完孩子眼睛都会不好，我还以为我没事，生你的时候我眼睛还很好的。”母亲坐在树桩子上，心里其实很伤心，但没有表现出来，怕女儿跟着难过。 年幼的阿若自此开始撑起了养家的重担。 一开始，母亲背着妹妹，她跟着母亲一起进山，母亲看不到的时候就由她一点点指引方向，寻找之前设下的陷阱，看看里面有没有抓到东西。 就这么一天天的，阿若终于长大了一些，也学会用竹箭射鸟儿了。 可母亲不光眼睛越来越不好，身体也因为常年吃不饱，越来越差。 阿若开始一个人进山。 有一次她走错了路，拐进一个岔道里。越往里面走，树木就越密，天也越来越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已经没有路，只有一片黑色的大石头挡着。 又累又饿的阿若两手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上。 山里的夏夜还是很冷的，尤其是有夜风吹过来的时候。 天上的星星却很亮。 阿若看着星星，眼眶里的泪水开始一点点的聚集。 她不是为自己伤心，而是想到家里几乎瞎眼的母亲和连路都不会走的妹妹。 只是今晚回不去倒是没事，母亲只是担心一晚上，明天还是出不去怎么办？ 自己像父亲一样死在这山里，没有人能照顾母亲和妹妹。 她开始小声的啜泣。 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背后的石头堆方向传来：“哎呀，有个小女孩在这哭呢。” 旁边有个女孩接过话：“你听错了吧，这么晚，哪有小孩还在山里。赶紧回去，都怪你，今天都回去晚了。” “嘿嘿，那几只老虎崽子的毛太好摸了。”最开始说话的女孩接过话头，语气还是很高兴。 而石头后面的阿若已经吓得一动不敢动。 山里怎么会有人呢？还是说，不是人，是... 是什么阿若说不清楚，只是本能的觉得害怕。 四下里一时变得十分寂静，只有草窝里的虫子在吱吱叫着。 阿若毕竟还小，听到周围没有动静后，那股害怕的劲儿过去了，又忍不住开始哭。 一支微弱的火把光亮了起来，然后又亮了一支。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本来就不缺光照，在这两支火把的光下，光照就更足了。 “哈哈，你看，我就说有个小孩在哭呢。”一个穿着一身麻布夏衣的女孩冲着旁边另一个比她稍微高点的女孩说道。 她俩在石头后门蹲了半天，终于确认这里是真的有人。 火把往阿若身前凑了凑，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的脸。 阿若脏兮兮的小黑脸和两张干净的脸对上，对方不光脸上很干净，头发也整整齐齐的编成了辫子垂在身后。 “小孩，你怎么不回家。你住哪里呀？”矮个女孩看着好像已经吓傻的阿若，好奇的问。 “哎呀笨，还能为什么，肯定走错路了。”高个女孩不耐烦的瞪了矮个一眼。 没看人家小孩都吓得呆住了，还问问问。 “不问怎么知道嘛。”矮个女孩笑嘻嘻的。 “你，你们是人吗？”呆住的阿若总算是找回了失去的三魂六魄，大着胆子问。 “咦？不是人还能是什么？”矮个女孩也呆住。 “把你当山里的野神啦哈哈哈哈哈。”高个女孩笑的前仰后合，气的矮个女孩拍打了她一下，高个直叫疼。 会疼！这下阿若确认她们是人了。 “我住山脚下面，走错路，回不去。”阿若小声说。知道对方是人后，她心里瞬间安定了很多。 两个人和自己一起待在这荒山野岭里，和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要好多了。 对面两个女孩对视一眼。 走错路很正常，但她说住在山脚下，那就不是巫山的人，这么小的孩子在山里转了一天，都没有出事？？ 这个孩子... “山里很多野兽，会吃人的，你到现在都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算了，你还是去我家里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出去。”矮个女孩说。 “真的吗？”阿若高兴的仰起头，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随着仰头的动作滑落到地面。 “真的真的，我们不骗小孩。”高个女孩说完，又开始催。 “快点，再不回去，母亲要骂人了。” 阿若绕过石头堆，跟在两个女孩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月光如水，照的山中一片明亮，阿若这才清楚的看到石头后面的山中竟然是有路的。 沿着窄窄的山路一直往里走了不知多长时间，终于看到前方的点点光亮，以及一片坐落在山中的泥土小屋。 小屋中间的空地上点着几堆篝火，有一个篝火旁边还架着一口陶锅，里面正煮着食物。 食物香气透过水汽烟雾一点点在空气里飘散开，阿若的肚子也跟着适时的咕噜起来。 她只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喝了一碗点缀了几颗粟米的野菜汤而已，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 泥屋门口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人，看到回来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女人站起来，作势就要过来揪矮个女孩的耳朵。 阿若发现这个女人很高，比她见过的城邦外面那些女人都要高。 矮个女孩警觉的发现自己可能要挨打，赶紧先发制人的喊出声：“母亲别揪我，看我找到了什么！” 两个人让开身体，背后因为过于矮小所以被人忽略的阿若终于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咦？这是哪个部落的？怎么带族里来了？”母亲果然放下手不再追究女儿回来晚的事，凑到阿若旁边仔细看她。 刚看清脸色就变了，大声呵斥一句。 “你怎么把山外的人带回来了！” 阿若吓了一跳，两个女孩也被母亲的敏锐镇住。 “母亲你怎么知道她是山外的？”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太神了吧？ “脸太脏，衣服也不是我们穿的样子，不是山外人是什么。”高大的女人有点冷漠的瞥了一眼阿若。 阿若莫名觉得那个眼神很可怕。 矮个女孩估计是习惯了母亲的脾气，所以一点不怕，反而还是笑嘻嘻的。 “是山外人，但不是我们带进山，她是自己进山走错路，在山里待了一天也没事。” 阿若发现这回不止是眼前几个人看着她，周围坐着聊天的那些人，也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本来就紧张的阿若，这下变成害怕了。 第237章 城邦主的野望 第二百三十七章城邦主的野望 阿若的胆子在同龄孩子中算很大的了。 这是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母亲一起去城里用打到的猎物换粮换盐。 一开始是母亲背着妹妹带着她一起去，后来母亲身体不好，就变成她一个人进城换东西。 因为年纪小，所以经常东西还没拿到地方，就已经被城外一些整天闲晃不干正事的游民给抢走了。 有时候只是东西被抢，有时候还要被坏心的游民踹上一脚。 每次她灰头土脸的回家，母亲也并不会责怪她被抢了东西，而是摸摸她的头，嘴里直说人没事就好。 母亲说东西被抢了，还可以再进山打猎，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也是母亲当初坚持要住在大城外面的原因，因为这里有人管着游民，不让他们随便杀人抢东西。 就算是住在城外的山脚下，也比住在那些偏僻的村庄部落要强，有些地方至今还流传着吃人的习惯呢。 阿若是因为年纪太小，那些游民欺负她不懂事，所以才敢动手抢东西，但是不敢闹出人命。 随便杀人的话，被城邦主的侍卫发现了，就要抓进城当奴隶。 城邦主对待奴隶很残暴，但对于还没有沦落为奴隶的平民和游民来说，并不是一无是处。管理城邦，保护平民的安全，算是他最大的用处之一。 当然，他也不是因为好心才这么做，而是在他眼里，平民，也会在以后变成他的奴隶，所有人都是他的财产。 你说你是平民，是自由人，那明年呢？ 明年一场大雨淹死了庄稼，平民地里没有收成，就得去借粮。 最大的粮主就是城邦主。 今天你借一罐粮食，以后就要还三罐，以此往后推，借的越多，还的就越多。 谁都知道借了就会还不起，但有什么办法？家里人个个饿的两眼发青口中发苦。 今日不借，今日就死。 借了，还可以拖一拖，兴许明年的收成好呢？ 好不容易就着加了多多野菜的稀粥，熬过了今年，熬到了新的粮食成熟的季节。 运气不错，这一年的收成还真好了一些。 但收到的粮食，马上就有大半被城邦主派来收账的人给要走了。 不给？你借的时候都已经说好了，不给，现在就去当奴隶。 粮食不够吃，继续借，越借越多，直到再也还不起。 只要开了借粮的口子，就早晚是城邦主的奴隶。 每年都有新的平民因为还不起粮食，变成奴隶。每年又有新的平民搬入城邦，填补变成奴隶的那些平民的空缺。 所以城邦主是很欢迎其他部落的人来城里城外居住的。 人越多，他的田就会越大呀。 平民们虽然隐约知道一点这其中的联系，但为了生活，不得不遵循这些规矩。 阿若因为学到母亲一手打猎的好技艺，又会用竹箭射鸟，所以就算没有种田，平时打到的猎物也勉强可以养活自己和母亲以及妹妹。 一说也很奇怪，以前父亲进山的时候，总是说看着这么大的山，野鸡野兔却没几只，只有毒蛇倒是很多，要是被咬一口，可就丢命了。 后来母亲打猎也总是打到鸟肉更多，陷阱抓不到什么东西。 等到阿若一个人进山的时候，却时不时能在草丛里看到野鸡和野兔了。 当然，后来阿若觉得，这可能也跟她偷偷往山里面走了一点有关系。外面一圈没有猎物，只要往里面走一点点，就会有很多猎物。 但她不敢告诉母亲，因为阿父就是因为进到了山里面，所以才没有回来。 母亲一直以为是阿若运气好，才会三不五时弄到野兔，毕竟根据柴夫一家人的说法，这个巫山，只能在外圈砍柴采野菜，里面是一定不能去的。 去了里面的人都没有回来，柴夫这么说。 而阿若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过事。 直到这次她走岔路，越走越深，一直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也没有回来。 阿若的母亲正抱着阿若的妹妹躺在床上。往常的这个时候，阿若早就已经回来，今天却一直没有动静。 虽然是夏天，但是山脚下到了晚间还是寒凉，人不能直接睡在地上，所以她们躺着的是一张草编的垫子，既能隔开地上的凉气也能隔开虫蚁。 穷人的房间里到了夏天总是有很多虫蚁的，它们无孔不入。 蜈蚣、蚰蜒、纺织娘从茅草和墙壁的缝隙间钻进来到处爬，人没有睡着的时候它们可能会绕开，等到熟睡了，就会在人的身上爬。 还有蚊子。 今晚阿若没有回来，所以也有人能点燃干艾草驱蚊。阿若的母亲一边忍受着蚊虫的叮咬，一边用手为小女儿扇风驱赶蚊虫。 她的内心已经焦急的犹如油煎一般，却没有力气起床出去找人。 从来没有吃饱过，身体早就不行了。她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女儿，才一直吊着这口气。 回到巫山，好像生活也并没有改变什么，阿若母亲有点恍惚的想着。 阿若的祖母总是说自己是巫山人，以后是要回巫山去的，但她到死也没有见过巫山长什么样子。 所以阿若母亲才执着的一路走一路找，找到了巫山。 和原来部落的那些山比起来，巫山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母亲怎么那么想要回来呢？阿若母亲又想。 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巫山常年都是雾蒙蒙的，动不动就要下雨，偶尔太阳很好的时候，可以看见山里一片片幽深的浓绿，绿的都要发黑了。 这样的山里会有人住吗？阿若好奇的问母亲。 母亲也不知道。 丈夫因为进入山里再也没回来，阿若的母亲也就不敢再冒险往里面走了，她还有两个女儿要照顾，不能再出事。 但阿若母亲觉得这山终归还是不一样的，阿若好像格外的被这座山喜欢着，不然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怎么能每次独自进山，都能带着猎物安全回来呢。 阿若母亲有一个猜想，那就是也许她不是巫山的孩子，阿若才是？ 以前她只是偶尔会这样想，但在阿若没有回来的这个夜晚，她迫切的希望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那么阿若就只是在山里迷了路，明天就回来。而不是像她的父亲一样，遇上吃人的野兽，再也回不来了。 第238章 巫山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巫山人 阿若还在被一群人盯着看，直到人群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别吓着孩子。” 围观人群这才赶紧收回目光，装作看向别处，实则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一个穿着的衣服和其他人一样，但是脖子上却戴着一圈羽毛做的装饰品的女人从最大的那间泥屋里走了出来。 她的皱纹如同沟壑一样遍布在整张脸上，看的出来年纪已经很大了。只是那双眼睛在月光以及篝火光亮的映照下，还是出奇的有神。 她一脸慈爱的看着阿若，说：“孩子，你饿了吧。” 阿若脸红了红，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小声嗯了一声。 最初那个有点冷漠的高大女人此时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也决定不再追究女儿回来太晚的事。 矮个女孩跑进一间泥屋里面，高个的那个则跑过去挽住老人的胳膊和她聊起天：“祖母，山里那里长虫前几天生了两只小的，我们今天过去还摸到小长虫的毛了。” “山里的野物不会主动咬我们，但是下了崽的母兽最凶，下次不要去了。”老人有点生气的瞪了孙女一眼。 高个女孩赶紧说下次不去了。 矮个从屋里出来，手上拿了三个陶碗，给小伙伴和阿若各分了一个。 阿若接过碗，看着那个高大的女人把放在篝火边的一个陶罐盖子打开，用一把木头做的勺子伸进去搅了搅。 阿若敏锐的鼻子闻到一股肉香开始在空气中飘散开。 “今天有一只羊爬山的时候坠下来死了，你运气好，一来就吃肉。”女人接过阿若手里的碗，往里面舀了满满一碗粥，递给她后说道。 阿若接过这碗飘着肉香的粥，本来就饿的肚子感觉肠子都快要搅在一起了。 她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不确定的看看粥，又看看那个女人，还是不敢相信。 “我真的能吃吗？”阿若嗫嚅着问。 “吃吧吃吧，这点吃的我们巫山人还是不缺的。”矮个女孩已经唏哩呼噜猛喝了一口粥。 粥罐子虽然一直放在火堆边，但是没有靠的很近，只是借着一点热度不让它凉透，好方便晚回来的人吃而已。 阿若迫不及待的就着碗沿快速喝了一口粥。 稠稠的粟米粥，里面没有野菜，只有煮的软烂的肉粒，和恰到好处的盐味。 不过肉粒里面好像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阿若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她没吃过。 但这依然是她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粥。 “野羊老是有味道去不掉，还是鸡肉好吃。”那两个女孩已经迅速喝完一碗，又去各自盛了第二碗。 阿若也狼吞虎咽的喝完一碗粥，空空的肚子总算好受了很多，但并没有吃饱。 这么好吃的东西，她是不会喝第二碗的，所以阿若拿着碗，准备问问哪里有水，她把碗洗干净再还给她们。 “你吃饱啦？”高个女孩看了阿若一眼，问。 虽然这个小孩个子不高，但是她和央这么大的时候，最起码能喝两碗的。 矮个女孩叫央，高个的女孩叫戈。 戈想到阿若是住在山外面的人，巫医说过，山外面除了那些部落首领和巫医，别的人都吃不饱。 想到这里，戈接过阿若手里的碗，又盛满粥递给她：“你是不是今天都没有吃东西，一碗肯定吃不饱。” 央也在旁边劝阿若赶紧吃。 “快点，吃完母亲和巫医要找你说话。” 阿若被两个人催的不行，只好咽下那股白吃饭的羞耻感，快速把第二碗粥喝完了。 这次是真的饱了。 跟着那个高大的女人和老人，阿若走到那间大屋子里。 屋里黑黑的，虽然有月光和火光，但都只能照进来一点点。 几个人找了张草席就地坐下。 老人看着阿若，和气的问出了问题：“你知道巫山人吗？孩子。” 阿若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母亲一直说她们家是巫山人。 年老的巫医和那个高大的女人，也就是巫山人的首领对望一眼。 “你们是巫山人，怎么住在山外面。”首领不动声色的按住巫医的肩膀，示意她先不要激动，她要再问清楚一点。 毕竟巫山人在两河部落的名声很广，很多人知道也不奇怪。 “祖母说我们的先祖是从巫山上下来的，她下山做了山下部落的首领。她死了以后，我们这一支不知道为什么被赶出了那个部落。” 因为母亲说的不多，所以阿若对于这件事的其他细节并不清楚。她只是还知道，祖母死之前都想要回巫山。 巫医已经很确定了，这就是几百年前同支的先祖后代。 甲骨文上有记载，很多很多年前，巫山有一位聪明的巫，为了消除山下部落和巫山人之间的过节，所以决定下山去。 只是下了山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那时候的巫山人和山下部落的关系还很紧张，对于这位下山的巫的举动并不赞同。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先祖们和山下部落的恩怨都已经跟着漫长的时间一点点在巫山人心里淡化了。 本来以为那位下山的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想到她的后人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巫山附近。 首领再次摁住巫医的手，又问：“你进山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和别人不一样？” 阿若瞪大眼睛看着女人。 她怎么知道自己每次进山都能抓到兔子啊！ 哦对了，她能抓到兔子是因为往山里面走了，这些人就住在山里面，肯定每天都能抓到兔子吧！ 那就是其他不一样的？ 阿若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到山里面的场景。 那天她在山里看到了一只很大的野兽，正在追一群兔子。 有一只兔子可能是跑的太急了，所以哐的一下撞到了树上，然后身子一歪，躺在树下一动不动。 那只野兽明明看到了那只歪倒不动的兔子，还看到了吓得呆住也不敢动的阿若，但是它既没有去吃那只兔子，也没有管阿若，反而继续追其他活蹦乱跳的兔子去了。 就好像追它们不是为了吃，只是为了好玩。 阿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件事，明明这件事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对面的两个人听到野兽没有伤害阿若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 变得什么样呢？阿若想。 哦，变得像是母亲经常看着她那样！！！ 第239章 阿若下山 第二百三十九章阿若下山 因为白天没有吃东西，所以哭闹了很久的小女儿终于哭累了，靠着母亲的身体沉沉睡去。 阿若母亲却一直没有睡着。 大女儿在家的时候，她多数时候都是睡着的。身体太差，又没有药吃，只能靠睡觉熬过去。 今晚她却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阿若就回来了。她看着小女儿熟睡的脸，心里这样想着。 但心底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说阿若已经死在山里，不会回来了。 不知道熬了多久时间，只知道漆黑的茅屋里开始有丝丝天光从茅草和墙壁的缝隙间透了出来，一片黑暗的屋子里面变得可以视物了。 熬了一夜，疲惫的身体和闷痛的脑袋让她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是痛苦的。 她不想睡着，但她还是在不知觉间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没多久吧。因为她记得自己睁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而此时柴门被推开以后，带进来的不是正午的热风，而是早晨那种带着水汽的凉风。 阿若母亲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因为大女儿端着一碗熬得十分黏稠的食物，席地坐在床边，拿着木勺往她嘴里喂。 小女儿也坐在身旁，一边拍着手乐呵呵的笑，一边继续仰头等姐姐的投喂。 母女两个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那碗粥喝完了。 阿若背转过身，在角落里窸窸窣窣一会儿，抱着一个罐子又转回来。 她把陶罐放在床前，然后用木勺来回的搅动。粥很烫，搅一搅散散热气。 阿若母亲感觉身体有点力气了，就费力的直起身，探头往陶罐里面一看，瞬间愣住了。 陶罐里面是满满一罐子用粟米和什么肉混在一起煮的粥啊！ 家里的粟米不是早就吃完了吗？阿若去哪里换来的粟米，还有里面的肉又是什么？ 不像家里偶尔吃的鸡肉，也不是带着土腥味的兔肉，而是阿若母亲并不熟悉的味道。 “母亲，都怪我回来晚了，你和妹妹饿坏了吧。”阿若一边把粥盛进碗里吹凉些好入口，一边愧疚的说。 *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阿央就急切的把阿若叫醒，催促她赶紧下山。 昨晚和巫医还有阿央一家人一直说话说到大半夜，阿若一共也没睡多长时间。 “你阿母在家肯定急坏了，早点下山的好。”阿央说。 阿若感觉瞌睡马上飞走了，迅速起身穿好衣服。 打开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在等了，是阿央的母亲以及巫医。 “孩子，你下山吧。以后遇到什么事，再来找我们。你的先祖毕竟已经离开了巫山，我们不能留下你。” 阿若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她也不能留在这里呀，母亲和小妹妹都在家里等着她，她要赶紧回去才行。 还不知道一晚上没回去，母亲要急成什么样。 阿央的母亲，也就是巫山首领背后背着一个用麻布做的大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走吧，跟在我后面。”她温声对阿若说。 “母亲，我也想跟着去。”阿央蹦跳到母亲面前，仰头哀求。 首领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天天只知道出去玩，你要学着看甲骨，还要跟着巫医认草药，不准出去。” 阿央闷闷不乐的撅了噘嘴，往后退几步，然后一把抓着阿若的肩膀，认真看着她说：“阿若，你以后要是没有东西吃，就进山找我啊，我会抓野猪还会抓鹿呢。不要总是吃兔子肉，会饿死的。” 阿若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叫不要吃兔子肉会饿死呀？吃肉还能饿死人。 巫山首领再三催促：“好了好了，别说了，赶紧走吧。” 阿若抱了抱这个只认识了一天的小伙伴，心里都是不舍，但她也知道现在必须走了。 就着微弱的亮光，巫山首领带着阿若穿越重重的密林，终于在天光完全亮起的时候来到了她经常打猎的那片树林。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知道怎么回去吗？”首领问阿若。 阿若点点头，从这里开始，只需要再走很短一段时间就可以到达山脚下，然后就会看见那座孤零零的小茅屋了。 首领把一个热乎乎的陶罐往阿若怀里一塞。 “抱好，别打碎了，这里面是昨晚没有喝完的粥，带回去吃。” 阿若闻言赶紧抱紧罐子，生怕真的掉地上摔碎了。 “还有这些，是我们族人送给你家里的东西，你也都带回去。”首领把那个鼓鼓囊囊的麻布包袱往阿若背后比划了一下。 她把包袱换了个样式，好方便让阿若背着。 阿若呆呆的站在原地，莫名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好像想哭了。 首领看着这个还没有自己女儿大，但已经挑起养家重任的矮小女孩，叹了口气。 昨晚经过巫医和她的打听，基本已经摸清了阿若家里的情况。 也探明了阿若一家确实是巫山人的后代。 确定是不是巫山人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山里那些爱吃肉的动物会不会主动攻击他们。 巫山人是女娲后裔的旁支，所以才沾了这一点好处。 阿若和她母亲毫无疑问就是巫山人的后代，所以进到深山里面也不会被里面的野兽攻击。 巫山首领记得先祖们说过，她们的血的味道和外面那些人不一样。山里野兽鼻子灵得很，一闻就能闻出来。 这山里可是什么都有啊，老虎豹子黑熊豺狼，每个山头都有不同的森林之主。 这也是山下那些人不敢往里面走的原因，外人稍微往里面踏进一步，就等着被野兽撕扯成两半吧。 阿若的父亲当时要是跟着妻女一起进山的话，大概是不会死的，可他是一个人进的山。 野兽可不管你是不是巫山人的家属，闻着你身上的味道不对，就会直接咬上来。 阿若一家住在山脚下没出事，也是因为她们是巫山后人，而不是因为那个一推就倒的茅草屋。 那种茅屋都能挡住山里野兽的话，山脚下早就住满人了。 但知道阿若家是巫山后人也没有办法，巫山有自己的规矩。 她们和两河部落有着解不开的血仇，下了山的，就不要再想回去了。 就算是后人也不行。 第240章 巫山人的馈赠 第二百四十章巫山人的馈赠 阿若告别了巫山首领，怀里抱着罐子，背上背着沉重的包袱，慢慢的一步步挪回家。 包袱里面的东西实在太重，所以回到自家的破茅屋前时她已经累得都要站不起来了。 她自己卸了东西瘫在地上喘了好一阵子气，总算是恢复了过来，却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自己回来的动静按说屋里面是可以听到的，但是里面的母亲却始终没有说话。 消失了一整晚，母亲不可能不担心... 想到这，阿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推开茅屋的柴门。里面的插栓并没有插上，所以一推就开了。 刚推开门，就看到妹妹坐在草垫上哇哇哭。 平时总是会哄妹妹的母亲却没有动静，仿佛已经睡死了过去。 妹妹看见姐姐回来，也不哭了，只是伸长了胳膊要抱。阿若三两步走过去把妹妹抱起来拍哄，这才赶紧看了看母亲。 母亲还是安静的躺在草垫上。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她应该是睡着了，而不是死了。 阿若抱着妹妹，把门外的陶罐拿进屋里，又提着包袱皮，艰难的往屋里挪。 包袱皮也放进屋里后，她这才左手抱着妹妹，右手在房间角落里翻找着。不一会儿翻找出一个豁口的破旧陶碗。 陶碗里面还有几根稻草，阿若也顾不上把碗拿去用水冲洗了，妹妹饿的一直在吮手指头。 再说碗昨天是洗干净的，穷人有时候也顾不上那么讲究干净，只要碗里没有虫子，有点灰尘不算什么。 她从罐子里舀了一碗粥出来。 妹妹放下吮吸的手指，小鼻子凑到粥前，狠狠吸了吸。 “吃，吃。”刚刚还准备大哭一场的妹妹已经顾不上流眼泪，只顾着流口水。 阿若细心的把妹妹嘴角边口水揩去，这才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进她嘴里。 有了粥，妹妹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也不再缠着阿若让她抱，而是乖乖坐在草席上，吃完一口粥，再等下一口。 阿若趁着给妹妹喂粥的间隙，轻轻推了母亲几下。 推了好一会儿，妹妹都已经吃的半饱，母亲终于被推醒了。 阿若赶紧把粥往母亲嘴里送。 母亲可能还不是很清醒，所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像妹妹一样张嘴把粥喝了下去。 加了羊肉粒的粟米粥很合妹妹的胃口，当然，人饿极了吃什么都是香的。 妹妹很快就吃的眉开眼笑。母亲则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也没有说话。 阿若便先开口说了自己晚回来的原因。母亲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脸。 “阿若，你没事吧？你回来了，回来好，回来好。”母亲抬起枯瘦的胳膊，只剩一层皮包着，即使在夏天也冰凉的手在阿若脸上来回抚摸。 阿若笑了一下，又往母亲嘴里喂了一勺粥。 “哪里来的粟米？你在山里抓到什么了？”母亲轻声问。 “你先吃完，这里有一罐子粥呢，你要多吃点才行。”阿若没有回答问题，先劝母亲吃东西。 在巫山的时候，巫医就说了，她母亲是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眼睛也是因为生了孩子才不行的。 “你母亲要是能吃饱，身体肯定就会好很多。”巫医很肯定的说。 之所以肯定，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很多人的病都是饿出来的。 阿若牢牢记在心里。 她也想让母亲吃饱，只是吃饱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啊。 巫医也知道眼前这个孩子为了养活母亲和妹妹有多努力，所以也就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让阿若早点睡，明天好早些下山。 * 母亲听说阿若居然在山里遇到了巫山人，眼睛不由瞪大。 “巫山人是真的...”母亲喃喃说道。 阿若不解，母亲以前一直说她们是巫山人，怎么现在好像不相信。 她还小，不懂祖祖辈辈都在执着的追寻着一个目标，时间长了，就会对目标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这些粟米粥就是她们给我的，说是昨晚吃剩下的，但是昨晚那罐子粥都被我们几个吃完了，这肯定是她们另外熬的。”阿若高兴的跟母亲絮絮叨叨的说着。 说的最多的就是巫山人对她有多好。 也许是因为这一顿吃的很饱，所以以往总是很容易困乏的母亲居然一直听她说了很久的话。 妹妹也吃饱了，在草席上来来回回的爬，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只有她才懂的婴儿语。 等母亲睡着了以后，阿若才打开包袱皮，查看里面的东西。 麻布包袱里面还另外分成了几个小包，阿若打开最大的那个。 黄澄澄的粟米映入眼帘。 阿若张大嘴，这么多粟米，怪不得包袱那么重。 这些粟米都够她们一家人吃半年了！ 除了粟米之外，居然还有一大块抹了盐的咸肉！ 阿若都没有见过这种肉，肉的颜色比兔子和野鸡的肉要深的多，肉上面灰白色的盐粒也很显眼。 这么大一块肉。阿若吞吞口水，继续拆小包袱。 一个包袱里面装着满满一罐子灰白色的盐，还有一包红色像是野果子的东西。 阿若想起昨晚上巫医说山里有野枣，红了的时候打下来给生了孩子的女人吃，对身体好。 这就是野枣吧。 这就是包袱皮里所有的东西了。阿若珍惜的又把东西包了回去。 巫山人真好，她想。 先祖以前为什么要下山呢？她又想。 住在巫山里面多开心啊，有吃有喝，还没有外人进山打扰她们。先祖如果没有下山，自己是不是生下来就能住在巫山里了。 年纪还小的阿若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这些念头。 靠着包袱里的食物，本来一脚都已经跨进鬼门关的母亲居然又硬生生被扯了回来。只是身体太差，一天两天是养不好的。 一直过了很久，母亲的身体才养回了阿父刚去世那段时间的状态。 阿若这才又进山，想要感谢巫山人当初的帮助。 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初走错的那个岔路口了。 第241章 母神 第二百四十一章母神 一直走神的阿若听到妹妹问为什么今天进城丢了东西以后，才回过神来。 她想了想应该怎么告诉妹妹这件事才能让她更好接受一些，又发现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不会太好听。 那就照实说吧。 一直觉得住在城里比住在山脚下更好的妹妹也可以借着这件事，看清城邦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邦主从外面的部落绑了很多奴隶回来，准备拉去做人祭。”阿若说。 这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阿若先给母亲盛了一碗粥，又给妹妹盛一碗，最后才把剩下大半碗有些稀的粥盛进自己碗里。 母亲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碗里舀出大半干的放进阿若碗里。 “你天天进山打猎，多吃些。你好了我和你妹妹才能好。”母亲每次都这样说，阿若也只能沉默的应下。 她知道母亲说的是事实。 妹妹也想从碗里舀些食物出来，被阿若拦住了：“你只管吃你的。” 妹妹只好闷闷不乐的哦一声。 三个人一边喝着粥，一边和阿若谈论着城里的那群奴隶。 “最近也没有天干也没有大雨，没事怎么会弄人祭呢？”和阿若一样，母亲听到要做人祭，脸上的表情不同于城里那些人的漠然，而是少见的生气。 身为巫山后人，母亲明显知道人祭是怎么回事的。 起码和城邦内圈外围这些住户相比知道的更多。 阿若好歹是小时候误入过巫山部落的人，所以知道的甚至比母亲还多一些。主要是当时那个叫阿央的女孩话又多又密，说了很多算是她们巫山秘闻的事情。 人祭就是其中之一。 阿央说人祭是一件很邪恶的事情。她们巫山人就是因为人祭，所以才不愿意和山下部落来往的。 “先祖说母神还在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祭这些事情。” 母神是谁？阿若问。 阿央看了阿若一眼，这才又想起来她两河部落民的身份。 “你们叫旧神，我们叫母神，因为我们能够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靠着母神的庇佑。”阿央认真的解释。 阿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旧神，而且还不叫旧神，叫母神。 “母神抟土造人，新神却要人祭。”阿若记得阿央很生气的说了一句。 那个时候还很小的阿若理解不了阿央当时说的很多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这也是阿央肆无忌惮什么都跟她说的原因吧，因为觉得她还小听不懂。 但她不知道阿若从小记忆力就很好。 她四五岁的时候就跟着母亲进山，七八岁换成一个人进山，记忆力不好的话，怎么记住陷阱位置呢？又怎么能那么快就学会母亲教给她的打猎知识呀。 不过她觉得这个记性好除了能让她学东西很快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但是后来再长大点，就发现记忆力好实在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小时候阿央说的那些话她不懂，长大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以后，慢慢就能懂一些了。 比如从阿央和母亲说过的一些话里面，阿若可以大致的推测出为什么要做人祭。 每逢天干地旱，洪水横流时，需以人头祭神。 收了人头的天神就会降下雨，收去水，让土地恢复，人类就可以继续耕种。 新神诞生之初，还只是以野兽头祭祀，到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用奴隶的头了。 “我觉得真正的神明应该像母神那样，根本不需要人祭，你觉得呢？”阿央低声问阿若，脸上没有丝毫提到神明时的敬畏。 阿若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管是新神还是母神，对于她的生活来说，都很陌生。 阿央也没指望可以得到答案。 这算是她们两个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之后，阿若就下山回了家。 算起来她和阿央，已经有十年都没有再见过面了。 关于后来为什么再也没有找到巫山人这件事，母亲似乎有点头绪。 “她们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巫山后人，但是下山的巫山后人是没有办法再回去的。她们应该是有什么办法，不让我们进去吧。” 阿若也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真可惜，阿若想。 如果不是巫山人，母亲很可能已经死了。她心里有无数感激的话想要当面对她们说。 几次进山也没有找到进入巫山的入口，阿若最后也不得不放弃了。 但城里准备设坛做人祭这件事，却让阿若再次起了进山寻找巫山人的念头。 巫山人也许会有什么办法呢？她们知道那么多事情，连祖母的祖母的祖母那时候发生的事情都知道，就不能阻止这件事吗？ 阿若捏紧了勺子。 妹妹时不时扭头看一眼阿若，再看一眼母亲。 阿姐从城里回来以后就一直这样，吃饭的时候都快把勺子塞进鼻子里了。 人祭是城里的事，和阿姐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一直在想这件事啊。 母亲看出阿若的不安，出声问道：“阿若，你在想什么。” 阿若看了看母亲，又看看妹妹，最后起身跑到角落里看了看粮罐里的粟米。 前几天运气很好，进山的时候打到一只小麂，和城里粮多的人换了好些粟米回来。 不然发生今天这种把野兔丢了还没换回盐的事情，阿若会心疼死的。 其实从巫山人那里出来以后，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很多。 毕竟阿若已经知道了，就算自己再往山里面走一些，也不会被那些大野兽咬死。 不过阿央特意叮嘱过阿若，说是最好不要太往里面走了，因为更里面的山，是野兽们的猎场。 和不通人性的野兽争夺猎物，总有一天会死在山里。 阿若虽然是巫山人，但和山外人来往更多，一些通人性的野兽可以闻到她身上有巫山人的味道，但是更多野兽，已经不再被母神影响了。 “母神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了。”阿央说。 阿若记住了这些叮嘱，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命。 所以家里的日子一直不好不坏的过着，母亲的身体也就一直这么拖着。 第242章 奇怪的事 第二百四十二章奇怪的事 一群小孩头挨着头，挤在一起嘀嘀咕咕。 寒枝对这场面算是见怪不怪了，小孩子嘛，总有属于他们的秘密，也只愿意和同龄人说。 于是她淡定的从这堆小孩旁边经过，假装十分不经意，实则耳朵密切听着那边在聊什么。 这个，这个小孩有秘密很好，但是在这种公共场合密谋，不就是等着让别人偷听吗？她得给这群小屁孩上一课才行！ “哇，真的吗？你看到了？”姜雨的声音已经不算是密谋，而是有点巴不得别人来听了。 寒枝偷偷笑了一下，就这声音还挤在一起说呢，不如坐下来说给大家一起听。 “真的，昨天晚上我喝太多水，从神庙旁边经过去厕所的时候，真的看到里面有光。” 说话的是古猿的一个小孩，黑黑壮壮的，所以她母亲直接给她取名叫姜壮。 古猿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姓风的。 族人取名就是这么随意，寒枝也不管，管这干啥，她要是管一个，信不信所有人都要追着让她取名！ 直接撒手让她们自己取就行了。 姜壮的声音倒是比姜雨低了不少，可能因为她对于昨晚看到的事情有点畏惧。 “是真的，有光。我以为是里面点了灯，但是等我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光就没有了哦。” “你怎么知道不是灯油烧干了所以灭了呀。”姜雨很有推理精神的发问。 “我问了母亲啊，母亲说神庙里面不点灯的。”姜壮继续小声回答。 小孩们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天呀，没有点油灯的房间里亮起了光，那是什么在发光呢？ 不光小孩们，连寒枝都愣住了。 确实啊，神庙里面是没有点灯的，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女神晚上也要睡觉，点灯不是打扰人家休息？ 再说了，桐油这么珍贵，现在晚上还要优先给鸡笼那边照明，广场照明都换成火把啦，怎么能用在神庙里面。 那神庙里面为什么有光？ 不应该呀... 不过姜壮还是小孩子嘛，她才四岁耶，晚上起夜的时候看错了，或者晚上做了梦，白天当成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也都说不准嘛。 寒枝本来以为神庙有光的事情过几天就会平息下来，因为这之后，没有听到谁再说起夜看到神庙有光了。 但又过了几天，发生了更奇怪的事。 几个小孩说白天进庙里玩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神像在冲着她们微笑！ 一个小孩这么说，寒枝还能当她们看错了，但四五六七八，更多小孩都这么说。 那这件事八成就是真的！ 寒枝有点头疼的听着姜雨报告这件事。她是族里小孩王，小孩们有什么事经常是先跟她说，她再跟寒枝说。 这群小屁孩，怎么那么喜欢去神庙里面玩？关键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居然有更多小孩往神庙里面钻，说是也想看女神对她们笑。 寒枝确定神像是泥塑的，因为她就是经手人！！ 泥塑的人像对人笑，怎么看都是恐怖故事开头，怎么没有一个人觉得害怕！！！ 不光不害怕，还一窝蜂都抢着去验证这件事。 验证到今天，族人们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五岁以下的小孩们可以看见，超过五岁的，没有一个人见过女神的笑。 怪不得这几天总看见神庙里面有人，以前虽然也有，但没有这么多，感情都是去凑热闹的。 寒枝跟在芮身后，跨进神庙里。 建神庙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安抚芮她们，所以自从神庙建起，神像搬进来以后，她就没有进来过。 平时族里各种事务忙的她焦头烂额的，有点时间都只想赶紧写写计划书，哪有时间进庙拜神。 其他族人可能常来吧，神龛里面还摆着新鲜的野果。 这个时候平原周围的灌木丛里野果可多了，树莓覆盆子桃金娘，红的黑的黄的，摆在一起还挺好看。 还有一种个头很小，但是吃起来甜的像蜜一样，后世叫做地瓜泡的，族里大人小孩都爱吃，也摆了一盘。 这些野果说是供奉的，但到了晚上，会被族长撤下来，分给族里人吃完。 就算是野果，也不会一直放到坏掉再丢了。供奉归供奉，食物，却依然不能浪费。 庙里只有神像，和神龛里的水果，所以显得有点空落落的。不过这是因为寒枝把人都清走了的关系。 都挤在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人都头疼，唉。 “看出什么没有？”芮倒是很淡定。 她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奇怪的，女神又不是别人，逗族里小孩玩也很正常嘛。 只是寒枝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今天还非要放下手里的一大堆事亲自进来想要查个究竟，所以她才一起做个陪客。 要她说，这件事没啥好查的，女神逗小孩，说明她们女娲氏和女神的联系变得更密切了，这是好事啊。 查到最后也没什么发现，寒枝很沮丧。 但那天晚上，她开始做梦了。 她的意识好像漂浮在空中，所以梦里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是一个建立在河流边的部落，一座座圆形和长方形的茅草小屋就坐落在河畔边。 河流又宽又长，所以茅草房也建了很多，一眼都看不到头。 而在这些房子之中，有一座最大的吸引了寒枝的注意力。 她感觉心里刚有了想要过去看看的念头，视野马上就转移到那座大房子前面了。 和其他看着只有一个单间，而且房顶铺的茅草也厚薄不均的房子比起来，这个房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住的。 墙壁不知道是今年翻新的还是说就是新建的，总之没什么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而其他房子底部的墙皮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剥落。 这房子前面甚至还有围墙。 围墙？这个时期已经有部落开始建围墙了？那这么多人，是不是算一个城镇了？ 寒枝有点羡慕的看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茅屋，这么多屋子，得住了多少人啊。 意识又往小茅屋那边飘。 等到飘近了，寒枝也已经看到了茅屋周围的情况。 她不由皱了皱眉，这什么地方？把人当猪养呢？ 第243章 非我族类 第二百四十三章非我族类 阿若进山了，进山之前她已经征得了母亲的同意。 “家里的东西能吃好几天，你去吧。”母亲牵着妹妹在门口送阿若。难得这天身体不错，都可以起床站一会儿了。 “我要是找不到路，会很快回来的。”阿若说道，然后背着个小包袱，快速往后山走。 进山之前阿若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因为附近的山外围基本都被她踩遍了，也没有找到当初的那条岔路。 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但她刚进山，就又看到了野兽在追兔子，只是这次不是一只，而是两只。 两只长虫跟在一群灰白色的野兔屁股后面，不紧不慢的往前跑，跑两步，又停下来，生怕追上前面那几只兔子。 阿若感觉心脏砰砰的跳得很厉害。 这不是她上一次看到的长虫，但是这个场景却很熟悉。 那只大点的长虫只是懒洋洋的看了阿若一眼，小只的倒是冲着阿若呲了呲牙。 大只的抬起前爪轻轻拍了小的一下，小的这才扭头继续追兔子去了。 阿若也顾不上别的，跟在两只长虫后面。不过她也不敢凑太近，因为这种大野兽并不喜欢人类靠近。 跟着两只长虫不知道走了多久，果然眼前出现了熟悉的乱石堆。 阿若摸着那些黑色的石头，想起上次是怎么绕过去的。好像是在石头的一侧有个缺口，刚好能挤过去。 天色还早，所以林间的光线并不是很暗，她摸索着找了一阵子，总算是看到了那个缺口。 阿若费劲的穿过缺口，看了看自己，年龄长大了，身体当然也会长大。 小时候觉得这个缺口只能让一个人过去，现在长大了，怎么还是刚好能让一个人过去？ 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找到巫山人的部落才是最重要的。 上一次走山路虽然是晚上，不过阿若的方向感很好，所以当时走过的路线还记得很清楚。 更何况山里的路应该经常有人走，只要认真看，就能看到一条细细的小路往前延伸。 阿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上次肯定不是迷路了，而是因为其他原因被困在了山里。 巫山人这么厉害吗？可以把人关在山里出不去？ 闷头赶路的阿若一边辨认脚下的痕迹，一边胡思乱想。 深山里面有地方飘起了黑色的炊烟。 有了炊烟指明方向，阿若的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炊烟看着明明就在眼前，阿若却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脚上穿的草鞋底都快要被磨穿了。 才终于到了地方。 * 寒枝看着眼前这个长方形小茅屋前的场景。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能感觉到自己那股强烈的不适感。 来到这里以后，她认为自己遇到的最残暴的人，就是那群食人族。 这年代人人都吃不饱，一个个又矮又小，食人族多数却都是人高马大的。 寒枝不怕遇到那些外表看起来比她高大的敌人，因为这种人前世看的实在是太多。 但她很怕和那些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弱小的人成为敌人，比如眼前这些人... 这里有很多茅屋，有一些茅屋是直接建立在地上，有一些则是用树桩做底架，和地面隔开一层。 她在博物馆见过后面这种房子，它还有个专门的名字叫做“干栏式建筑。” 之所以建成这样，一是可以隔开地面的虫蚁和潮气，二是可以上面一层住人，底层架空的地方则可以用来蓄养牲畜。 原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人成功驯化野猪了啊。 寒枝看着房屋下面那些正在猪圈里睡觉的家猪，模样看起来和后世的一些家养品种几乎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不光有猪窝在稻草堆里... 稻草堆，也就是说他们也成功驯化了野稻。 这个地方的文明进程，推翻了寒枝之前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和假设。 她之前猜测的的时间节点，距离后世大概有八千至一万年左右。 但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可以再往后推一些，范围圈定在七千年左右。 毕竟这个干栏式房屋就是某个时期的显着特征之一。 当然，前提是平原和这个河岸部落，是在一块大陆，并在同一个历史时期。 她知道人类各个区域的文明发展从来都不是同时进行，而是有先后的。 不光文明发展，包括人类的种族进化，不同地方区别也特别大。 寒枝记得前世历史书上有一个很着名的图，就是一个人形的物体一开始是佝偻着腰的形态，然后身体一点点的直立起来，直到最后变成完全站立的形态。 以前她一直以为这是物种进化的示意图，现代智人是从左边佝偻腰的形态变成右边的直立形态。 但她后来才知道，其实那张图的真正意思，是指同一个时期，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早期智人、晚期智人、现代人，这些人科人属的生物，在同一个时期，共存在同一个地球上。 同一时期的某些人科人属已经开始磨制石器，制造陶器的时候，另一部分的人科亲戚们，可能连火的使用方法都还没有掌握。 又或者某个形态的人属生物，经常会出现在另一个人属的餐桌上。 虽然地球上曾经有十几种不同形态的人科生物共存，但到了后世，只剩下一种。 就是寒枝前世所在的世界，人科人属，即智人。 至于其他人科的亲戚都是怎么一一灭绝的，那真是众说纷纭。主流的说法，基本都认为是被智人消灭的。 这种说法可靠性还是很强的，毕竟智人对于无限类人的东西很容易产生恐怖感，也就是后世常说的“恐怖谷效应”。 就拿机器人来说，当机器人越来越接近人类的时候，人类会提升对它的好感。但如果到了一个非常接近的临界点之后，人类的好感就开始掉落，最后就会变成恐惧和厌恶。 恐惧的人类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最大的可能就是攻击对方。 被认为和智人相似到不值一提，但也相异到无法忍受的尼安德特人，可能就是被同属人科的亲戚智人给消灭掉的。 而在礼仪之邦的夏国，有一句更加直白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244章 梦境 第二百四十四章梦境 寒枝自己虽然就是那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幸存者，但对于自己智人的身份，从来没有什么优越感。 这也是她为什么可以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就接受南方古猿成为自己族人的原因。 按照正常的世界线发展，古猿应该是智人餐桌上的一道菜，而不是可以共进退的同族。 因为古猿不是智人，只是长得有点相似而已。 就算他们可以思考，会制作工具，也会熟练使用“火”，又怎么样？ 不要说古猿和智人之间的天差地别，只说智人这一个物种，都能在内部把人细细分成三六九等。 她就是在这种同类也分三六九等，把人物化的环境中长大的。 是不是从这个时期开始，人类就已经开始物化自己的同类了呢？寒枝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一个黑瘦的男童手里拎着一根棍子，对着睡在猪旁边的一个人形物体戳了戳。 人形蠕动了一下，然后马上坐起了身。 寒枝这才发现原来是个瘦的肋骨都能看的很清楚的老迈男人。 男童手上的棍子从戳变成了抽打，同时嘴唇蠕动着，应该是在说话。 寒枝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毕竟光有画面信息还是太少，从语言里面获取信息更快一些。 但她好像在看一台扬声器被人拔掉的电视一样，画面很清楚，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她便只好继续沉默的看着。 老男人从稻草堆里爬起来，枯黄的发间横七竖八的扎了几根稻草，混在发间，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身上污黑一片，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洗澡了。 等他起身以后，寒枝就看见他刚才躺着的草间，有无数不知道是虱子还是跳蚤的虫子在活跃的蹦跶着。 当初她住在山洞里时，那草窝里面的虫子和这个窝里面的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站起来以后的男人撑着歪歪扭扭的身体，接过男童递给他的一个像石铲一样的东西，然后往外面走。 寒枝的意识也跟着一起走。 就在这些河岸部落茅屋所在的后面一点位置，是一眼望去连绵不尽的耕地。 无数和这个男人的装扮大同小异的人，手里拿着石铲，卖力的撅着地里的土。 有不少耕地里面已经种上了作物，所以看上去一块绿一块黄的。 黄的是还没有种植的空地。 那些和老男人一样拿着石铲的人一刻不停的在田间忙碌着。不忙碌不行，旁边有人拿着棍子监工，看见谁疑似偷懒了，上去就是一棍子打在脊背上。 田里的人脊背上遍布已经变成了黑红的淤青。 寒枝依然沉默的看着。 她已经回过味来了，这个梦，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这里的画面大概也不是她的梦境，而是某个地方正在真实发生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她可以看到，她想大概要问问神庙里的那位。 不过现在既然让她看，那她就好好的看着，争取记住更多细节。 说不定以后要搬来这里呢？ 她看着那些广阔的良田，还有田里数不清的人，这都是资源。 随着画面的进展，她发现梦里的时间流逝和画面里好像是不一样的。 她记得那个老男人从草窝中起来的时候，太阳才刚升起而已。 而在她的意识里，感觉才过了不多久，太阳就已经挂在正头顶了。 那就是起码过去了四个小时？ 田间那些监工的人开始张嘴说话，应该是在吆喝收工，因为干活的人开始拿着石铲，往那些小茅屋的方向走。 老男人也收起石铲，准备回早上出来的那个猪圈里面去。 寒枝的视野也很顺滑的切换到男童家的猪圈里，然后就看到了让她不想直视的一幕。 原来猪圈不光是猪圈，还是这家人的厕所。 依托答辩顺着上层房屋特意设定的区域下方空隙，掉落到猪圈里面一个应该是用来做食槽的凹陷里面。 那只本来正在睡觉的瘦猪听到声音以后哼哼唧唧的爬起来，走到食槽前... 寒枝扭过头，感觉有点想吐。 她知道人类最开始蓄养猪的时候，不是像后世那样用粮食饲料喂养，而是用人的粪便以及食物残渣。 这也是为什么古时猪肉一直被认为是下等人的吃食，因为一直到先秦以及秦汉时期，猪圈都是和厕所连在一起的。 本草纲目记载“豕食不洁，故谓之豕”，意思猪在古时又叫“豕”，音同屎。 但知道归知道，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感觉恶心就是了。 老男人进了猪圈以后，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破陶碗，那男童也从屋里出来。 他手里拿着个木勺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往那男人的陶碗里面一扣。 寒枝第一眼没看清，等到那男人急切的喝了几口上面的汤汁以后，她这才看清楚。 是一碗用没有磨皮的麦粒加野菜煮的稀粥。 不磨皮的麦子有多难吃，看鲤族人对于麦子的深恶痛绝就知道了。 但那男人却吃得一干二净，最后还把整个碗都舔了一遍，然后才满足的把碗放回角落。 他又重新躺回草堆。 寒枝抬头，哦，不能说抬头，应该说意识往头顶和四下里扫了扫。 白花花的太阳光晃得人眼花缭乱，一看就是高温天气。 她想这个地方的人好像也没有那么毫无人性，至少没有让人在这种高温天气下顶着大太阳工作。 当然她并不知道奴隶们以前是没有这个待遇的，是因为奴隶主们发现天气太热让奴隶干活的话，奴隶很容易死掉。 以及当然，奴隶的命在他们眼里不值钱，但是死一个两个没事，死多了的话，还要重新找人用粮食换，那就不划算了。 所以奴隶们在中午获得了休息的时间，代价是起床更早，睡觉更晚。 其实这个午休的时间也并不长。 太阳依然高悬的时候，男人又被木棍打醒了。 这次他换了个工具，不再是石铲，而是一个小一点的石器。 寒枝继续看，原来是割草用的。相比起掘地，割草的活应该要轻松一些。 养猪不可能只喂人粪，这些草大概率是割回去喂猪的。 第245章 小鱼虾 第二百四十五章小鱼虾 寒枝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踩她的脸，于是醒了过来。 是小橘的爪子... “你今天怎么到早上才来踩我，还挺懂事的，没把我的梦打断呢。”她抱起小橘搓揉了两把。 小橘憨声憨气的叫了几声。 它不会说话，要是能说话，就会告诉寒枝其实昨天半夜它也踩了，没踩醒而已。 以前主人虽然也睡的很熟吧，但一旦它跳到床上，把床上那块盖着被子隆起的身体做为跑酷的必经路线，来来回回跑几趟，总能踩醒的。 昨天它都跑累了，床上的人都不醒，最后只好自己去把碗里的最后一点小鱼干给吃了后继续睡觉。 寒枝晚上睡前都会在山狸子的食碗里面放上一点食物，本来是为了让它半夜消停一下，不要在房间里面玩捕猎游戏。 谁知道东西小橘照吃，狩猎游戏也照来啊。 山狸子可能是基因里带来的半夜一定要醒来活动的习惯，自从养了以后，她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但她也只能认命，养猫就是要做好半夜会被吵醒的准备啊，后世很多猫都还保持着半夜跑酷的习惯，更何况屋里这只是狸花猫的祖宗呢，唉。 好在她睡眠质量一直很好，被踩醒以后翻个身又能继续睡。 昨晚算是养猫这么久以来，难得一次睡到天光大亮啊。 寒枝感受了一下精神怎么样，发现真不错，梦里看了一晚上的电视，醒来精神依然好。 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后，她走到贴着墙壁放好的一个竹柜旁边，打开柜门上系的绳结。 里面装着鲤族小孩们空闲时候下河抓的小鱼小虾，都晒干了，专门用来给小橘当早起的猫食。 这种小鱼以前族里人还吃，现在几乎已经不吃了。 倒也不是族里如今食物多的吃不完，而是小鱼虾个头太小清理起来很麻烦。要是不清理吧，鱼肚子里面的内脏又发苦，吃到苦味的时候总感觉像在吃鱼便便。 小鱼虾什么的寒枝前世小时候没少吃，那时候穷啊，没肉吃，天天萝卜白菜的吃的人两眼发黑。 孩子嘛，都馋，所以一放假就想方设法到处找东西吃。 她老家是个山多湖多的地方，一到放假时间，小孩不是往河里跑，就是往山里钻。 随便拿个塑料盆，再拿个网兜，裤脚一挽就往河里湖里探。 网兜放到水草下面一抄，再拿起来，里面就是半兜子活蹦乱跳的小鱼虾了。都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捞满满一盆。 捞鱼的过程很快，但是清理鱼的过程，可就漫长了。 家里的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谁也帮不了，只能孩子们自己在家弄。 每条小鱼都要掐破肚子然后再把鱼肠内脏什么的清理出来，这个过程通常需要重复成百上千次。寒枝每次都是下午到家的，弄完一看天都黑了。 小鱼需要一个个清理，虾米就不用了，直接拿出来就行。 有时候盆里还经常混进去一些小龙虾，顺手被挑出来直接丢到院子里让鸡啄了吃。 这东西在她们本地的野湖里面简直泛滥成灾，田沟里面经常密密麻麻一大群，伸着红红的长钳子在水里舞来舞去。 因为都是壳没什么肉，所以老家根本没人吃，抓到了以后都是直接丢掉的。 那时候也没人知道以后人爱吃调料味儿，麻辣小龙虾会变成夜宵摊上的抢手货啊，她老家隔壁的市还成了专门养殖小龙虾的基地呢。 清理好的小鱼虾还要再重复淘洗几遍一直到水清为止。 吃法很简单，就是锅里放少量的油，然后把沥干的小鱼虾倒进去。灶里添小火，一点点翻炒，直到小鱼虾变得喷香酥脆，出锅后撒上一些盐巴。 家里油多的时候还可以换种吃法，就是宽油加上大火爆炒，然后撒一把自己家地里割的土韭菜一起翻炒，又是不一样的味道。 不管是哪种，都好吃到寒枝长大了还一直念念不忘。 但来了女娲氏以后倒是没咋吃，没油给她做这个，族里吃油比她以前老家还紧张。 至于族里以前吃，现在为啥不吃了，呃，以前是因为没东西吃，现在吃这些已经变成了一件不划算的事情。 哪有时间处理啊。 小孩们捞回来以后都是直接倒进竹匾里面晒干的，晒干以后一般用来喂鸡，后来养了山狸子，就顺便分一份给它。 不过现在那些鱼虾有了更好的去处，就是喂野鸭子。小鱼虾对鸭子来说也算是大补了。 抓了一大把鱼虾干丢进小橘的食碗里，寒枝又重新把柜门系好。今时不同往日啊，河里的虾米们要留给鸭子吃，现在晒虾干的机会少，不能像以前那样敞开柜门让它吃自助餐了。 喂完小橘以后，也到了她自己吃饭的时间。 族里现在早上基本都是喝黄米粥就咸菜，再加上一大把坚果。说是坚果，这个时候基本只有山核桃吃。 不是族里人爱吃，而是就属它多还容易保存，经常是去年打回来的没吃完，今年又到了采摘的季节。 就是吃起来实在是太费劲了，皮厚肉薄，石头哐哐砸半天只得一点果肉。 寒枝一次都是砸十几个，果仁剥出来只够装满她一掌心的，不过这也够吃了。 吃山核桃主要还是因为族里日常饮食脂肪还是太少。 动物油脂目前依然是供不应求，茶油也已经不够吃了，毕竟现在又多了鲤族人，以前的油不得不重新分配。 估计只有发现了油菜才能解决族里吃油苦的问题。 茶籽出油率只有二十多，油菜籽出油率可是有四十多的，当然这是后世培育很久的品种，但原生的估计也不差。 最主要的是它可以年年种植年年榨油，比茶油产出稳定多了。 油菜还能跟水稻轮作，只要会育苗移栽，就能解决两种作物之间轮作换茬季节紧张的矛盾。 炭化的芥菜籽，也就是油菜籽好像是在距后世七千多年前的半坡遗址就已经大量发现了... 寒枝想到这里，又想到梦里的平原。 时间好像差不了多少，那是不是代表那地方已经有油菜了？ 第246章 会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会的 姜芮猜测寒枝梦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女娲氏以前的祖地。 茅屋，河流，大量的耕地平原这些都很符合以前母亲告诉她的祖地的样子。 “这个梦太真实了，感觉不像是梦，更像是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只是他们看不到我。”寒枝对姜芮说道。 谁知道姜芮一点不觉得奇怪。 “一定是女神托梦给你的，最近族里不是发生了很多事吗？”她很淡定的回答寒枝。 女神什么都能做到，只是托梦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这种淡定的态度显得寒枝都有点一惊一乍了。嗯，最近一直这样，芮对女娲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抱着一种淡定感。 寒枝心理其实也认同了芮的说法，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还是要保持一下怀疑。 说不定就是做了一个逼真的梦呢，要是梦里还能把情节给续上，那她才真的信了。 不要说她固执，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了好不好，她的心态已经动摇很多了，没看她现在只是怀疑，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不假思索的否认.. 当晚的梦境，彻底打倒了她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这梦还真续上了。 梦境无缝衔接上割猪草的那幕。 老男人拿着石器一边割猪草，一边往另一个也在这一片干活的男人旁边凑。 这一片的树长得挺高，所以有阴凉地，不少人都在这一片干活。 另一个男人比老男人年轻一些，不过也瘦的跟猴子一样，估计也是常年吃不饱。 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所以另一个寒枝决定叫他瘦猴的男人看见老男人往这边靠，也跟着往他那边凑。 俩人终于凑一起了。 寒枝以为他们要商量什么大事，毕竟这鬼鬼祟祟的，要是被监工的抓到，估计少不了又是几棍子。 挨一顿打都要鬼祟的凑一起怎么能不算重要？ 却没想到两个人凑到一起后，倒是没怎么说话，而是一起把视线投到前方。 寒枝往前面一看。 是一个老迈的女奴。 和这些男人一样，她也拿着石器在割草。 寒枝听不到声音，但只从画面来看，老男人和瘦猴两个人望着女奴弯腰割草的时候，脸上的猥琐神色都快要溢出梦境了。 要问她为什么可以一口咬定是猥琐，那就是前世这种人实在是见太多了。 他们经常是骑在某个交通工具上，一般是摩托车，冲着路过的女性自认为很有意思的吹个口哨，嘴里还要大呼小叫：“哎美女我载你呀，上来嘛又不会吃了你。” 同时伴随着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的目光。 又或者是一群人聚集在某个路口，过来一个女性，尤其是年轻女孩的时候，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并在女孩到达面前的时候，爆发出剧烈的狂笑声。 其中一定还有几个人要把面前的女孩从头到脚审视一遍。 假如是个漂亮女孩，那审视完了以后还要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当然，这些人不认为自己脸上的表情和行为算猥琐，也不认为自己的这种行为给别人带来了困扰。 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日常生活中，经常发生的一件小事而已。 “你长的漂亮才看你嘛。”他们可能还会拿这句伪装成巧克力的屎一样的话来劝你接受这件事的合理性。 但对于那个被审视的人来说，屎就是屎，伪装成巧克力，也不是人吃的。 人真的能在这种吃不饱穿不暖，干不完的活的情况下，还能把空闲的时间花在骚扰别人身上吗？即使是目光。 老男人和瘦猴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会的兄弟，会的。 寒枝也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可能是意料之中。 从外表来看，女奴的年纪比后面两个人还要大一些，所以算是弱者吧，弱者欺负更弱小的人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女奴对于老男人和瘦猴的眼光应该是见怪不怪了，所以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只想早点割完这片草，然后去树底下休息会。 寒枝发现这些干活的人里面女人很少，即使有，也都是一些年纪很大的。 她当然不会觉得这地方是什么重女轻男的好地方所以不让女人出来干活，而是推测年轻女人的分工可能和外面这些人不一样。 从监工还有之前那个男童身上的麻布衣服来看，这里的人会织布。 织布的活不出意外就是给女人做的。 已经开始养猪，那么很可能家鸡也有了，以及其他的家畜。 寒枝想了一下七千年前大概有哪些家畜已经被驯化，嗯，除了猪之外，好像还有鹅？ 农耕地区大量种植水稻麦子之类的作物时，是做不到颗粒归仓的。 落在地里的稻粒收不回去，这就给了家鹅的祖先，也就是天上的大雁们饱餐的机会。 在天上飞的时候人拿它没办法，下地了还不得找机会抓起来，这可是肉。 抓起来再就势驯化一下。 家鹅羽毛可以用，会下蛋肉又能吃，所以要比野鸭更早被人类驯化。 鹅的听觉还很敏锐，有个风吹草动就开始伸着脖子叫唤。领地意识强同时攻击力还高，听说粪便还可以杀蛇，所以古时算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假设这地方已经有了猪鸡鹅，那就要照顾家畜，历史研究这个活还是女人干的多。 很多民族的传说里面都强调了女性在家畜养殖方面的重要作用，在彝族传说中，牲畜是作为天神女儿的陪嫁来到凡间的。 而女娲的传说要更直观一些。 传说女娲花了六天的时间创造了六畜，鸡、狗、羊、猪、牛、马，这个创造大概就是驯化的过程。 而照顾家畜的重要性有多大，从一个字的构造就可以看出来。 上面宝盖头，下面豕，组成了一个“家”字。 宝盖头是房屋的象形字，豕，也就是猪。 有房屋，有牲畜，才叫家。 第247章 彩衣 第二百四十七章彩衣 自从来到女娲氏后，寒枝就经常在想，母权制到底是怎么被颠覆的？ 原始社会两性之间的体型和力量差距并不像后世那么明显。女性的体型甚至要更大一些，因为肩负着孕育生命的重任，女性拥有健康强壮的体魄，才是符合人类发展规律的。 至于为什么会扭曲成后世的审美，寒枝也说不清楚，这个问题也不是她可以解答的。 按照自然的发展规律，女性真的会几千年都被压在地底不能翻身吗？ 是不是从东周时期开始，部分人就开始有意识的改变自然发展规律呢？比如男女饮食不同。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到底是为了培养人的性别意识，还是为了抛出这句话后，理所当然的将男女饮食区分开？ 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制度下，那些所谓的先贤制定的各种规矩，真的没有特意针对女性吗？ 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礼记里面总有这些狗屁倒肚的规矩，真的是为了维护所谓的社会伦理秩序？ 这些人制定规矩的初心是什么，寒枝无从知道，她只知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母权的颠覆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一年又一年，一个君主又一个君主，一个先贤又一个先贤，层层打压剥除抑制以后，才彻底被颠覆的。 真是团结啊。 * 脑海里面刚晃过能不能看看其他家畜在哪里，寒枝的意识就从老男人这边飘走了。 她来到了昨晚第一次进入这个梦里时，看到的那个特殊的大房子。 昨天来的时候，房前的空地上还没人，到了这会，却挤挤挨挨的，已经有不少蓬头垢面的人跪伏在地上。 跪伏的这些人几乎都赤身裸体。和他们比起来，站着的那几个身上穿着的普通麻衣，看起来都珍贵了不少。 不过他们织麻的技术应该是不如女娲氏的，因为从纹理来看，抽取的麻纤维都很粗。 估计太细的话织起来更费时间，所以这些人是把好几根麻线搓在一起然后织成衣服。 跪伏的这些人老老实实脸贴着地面，不怎么敢动弹。 寒枝皱了皱眉。 无论是那两个饭都吃不饱还要思淫欲的人，还是面前这群人，都有点温顺过头了。 不过她估计不是因为那些人本性老实，而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大概率不是个好说话的。 正想着这地方是什么人在管理的时候，那屋子里面就有人出来了。 寒枝定睛一看，哦，这应该就是本地的统治者了。 再一看，发现这里的纺织技术原来还是很先进的。 统治者身上穿着的麻布衣服可就要精细多了，纹理细小的几乎看不见，应该是极细的丝线抽取织成的。 这一件衣服是不是得织半年啊，寒枝有点走神的想。 不光是细麻布衣，而且还染了颜色呢。 是一种又青又绿的颜色，乍一看还挺好看。 这是用什么植物还是矿物染的？ 这个时代只有这两种染色方法，其他的估计都没发明出来。 寒枝又在分神想那仅有的几种可以染布的植物。茜草的颜色染出来不是这样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蓼蓝草更不是。 有点像赤铁矿粉的颜色，但赤铁矿粉用来做颜料很好，做染料好像不太行吧？ 院子旁边的一株植物适时的映入眼帘。 柿子树。 树上的花都已经开败了，留下一粒粒还很小的果实。她这才想起来长大以后没有变红的青柿子也是草木染的一种原料。 青柿子衣服旁边又闪出一个穿着土黄衣服的老头。 这老头年纪挺大的，也不知道是腿脚不方便啊还是为了彰显地位，走路的时候两边各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搀扶着他。 房子的屋檐下有一个高高的平台，这两位彩衣就站在平台上看着下面那堆黑压压的人。 目前为止，寒枝对于自己看到的这些，没法和脑海中看过的历史书上任何一个朝代对上。 她只能靠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推测。 这个场景要说哪个社会时期最符合，无疑就是奴隶社会了吧。 那就是下方跪伏的都是奴隶，穿着普通麻衣的类似于贵族阶层，而穿彩衣的这两位，就是本地的统治者？ 几个麻衣从屋里出来，手上拿着几张草垫和兽皮。 草垫先放在地面，然后再铺上一层兽皮，铺好以后两位彩衣这才席地而坐在兽皮上。 年轻点的那位彩衣对着下面那些奴隶皱了皱眉，同时胳膊抬起，以彩衣的长袖遮住了鼻子。 旁边那老头跟他差不多，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寒枝看了看下面那堆人，回过味来。 嗯，这大热的天，奴隶们蓬头垢面的，也不穿衣服，估计也没有洗澡的机会，一两百人聚在一起，气味够呛的吧。 难为这些高贵的领导了。 她感觉自己在梦里嗤笑了一声。 * 城邦之主看着下面那些奴隶，只感觉一股股臭气扑面而来，快把他熏晕了。 “这些就是抓回来的奴隶？都在这了？”他把头扭向侍从站立的地方问道。 侍从赶紧回答：“是的首领，有这些做人祭是不是不够？” 老巫医掀了掀眼皮接过话：“够了，就是都得拉去河里洗洗，太臭了，神明不收。” 城邦主点点头。 就是啊，这些人跟豕一样臭，怎么能直接用来做人祭。 侍从们匆匆的拉着奴隶来，又匆匆拉着奴隶走了。 “巫医，你看，什么时候做祭祀合适？”城邦主小心翼翼的问道。 祭祀的事只有巫医才懂，只能问他。 巫医低头也不知道是在昏睡还是在思考，过了好一阵子才抬头，慢吞吞回答：“等我家去占卜。” 老巫医回了首领旁边不远处自己的住所。 他的茅屋几乎和首领的一样大，而且里面摆设的东西也更多。 城邦在外人眼里看来，是城邦主最大，但其实这座城里，巫医才是身份最高的人。 巫医的职位是家族里世代传承的，但城里的首领可不是。 谁当首领不是小事，而只要是大事，就要占卜。 以前的占卜是为了征求神明的意见，但在这个神明早就不知去向的时代。 真正解读占卜结果的人，是巫医。 所以选择首领的人不是神明，而是巫医。 第248章 占卜 第二百四十八章占卜 寒枝看着老彩衣被两个奴隶扶着回了他自己房间。 老巫医的房间里面，放着大量的粮食兽皮以及彩衣。 寒枝猜测这些东西类似于后世的钱，都是可以直接拿来和其他部落的首领换东西的。 这老头可真有钱啊，她想。 因为看的很认真，所以她发现奴隶扶着老头进屋的时候，鼻子不由自主的皱了皱。 有点像刚才两位彩衣嫌弃外面那群奴隶难闻的样子。 屋内因为有大量的兽皮堆积，再加上老巫医年纪大了，即使是夏天也不爱洗澡，所以房间内的气味的确很难闻。 老巫医自己是闻不出来的，奴隶能闻到，但也从来不敢说什么。 “去水里捞几只龟出来。”老头坐在屋里的一张树桩上，冲着奴隶吩咐。 两个人赶紧跑出去。 寒枝也跟着好奇的转过去，发现原来屋后面有个浅水的池塘。 里面有几只乌龟正在悠闲的晒太阳呢。 奴隶没穿鞋，所以就直接赤脚踩进水里捞乌龟。 这些乌龟看着居然不是同一个品种，嗯，虽然乌龟乍一看好像都长得一样，但其实从龟甲的纹路和颜色可以辨认品种。 她认出里面有花龟、乌龟，还有，呃，埃及陆龟？？？？？ 埃及陆龟这个时候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难道这些是埃及人？不对啊，这外貌很明显和后世的夏国人很像... 寒枝都有点风中凌乱了。 来不及让她想其它的，画面又转了。 刚才还在晒太阳的龟已经被奴隶用石斧劈成了两半。 劈开龟甲后，奴隶又用石器把龟肉一点点刮取下来。这可是珍贵的肉食，等会会有给巫医做饭的人来收走，晚点做给巫医吃。 寒枝看到这几个人把龟甲肉仔细的刮干净以后，那些穿着麻衣的人就过来把龟甲拿走了。 拿走以后回到老头那里，应该是照着老头的指挥，把背甲先放到一边，只取了腹甲用。 然后她看完了一整套的整治，削锯、修整、打磨龟甲的过程后，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这些人要用龟甲做什么。 占卜。 嗯，原始人真的很爱占卜，大事小事都喜欢卜一下。 这点从发掘出来的海量甲骨就可以看出来，而且还是在大量甲骨被吃进肚子里以后还有那么多。 至于为啥被吃了... 清末的时候，京城有个剃头匠，发现这些从地里掘出来的骨头竟然可以治疥疮带来的疼痒感，而且还能止血，就把它磨成粉当成药。 后来药材商人就开始专门收购这种骨头做药用了。 寒枝之前也掰了点鲤族人留下来的空白甲骨做药，就是龙骨。 不过她用的时候特意选了空白的骨头，后世那些被吃掉的龙骨里面，有多少有字有画的资料被吃掉可就不得而知了。 从这些人现杀乌龟然后精心打磨龟甲的样子来看，占卜的应该不是一件小事，寒枝想。 小事的话估计用点旧龟甲就行。 龟甲终于修整完毕，天也黑了。 老巫医让人在屋前点燃了一堆篝火，等到火势最旺的时候，他便把手上的几块龟甲丢进了火中。 他一本正经的站在篝火边，看着那几块被火苗舔舐的龟甲，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周围几个侍从也是一副大气不敢出的鹌鹑样缩在一边。 占卜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所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大喘气。 看着龟甲已经被灼烧的差不多了，老巫医这才捡起地上的两根木棍，把龟甲夹出来。 寒枝记得龟甲占卜得出结论的方式主要是看卜纹。就是被火烧了以后，龟甲正面出现的“卜”字形裂纹。占卜者会根据裂纹的走向和形态，来判断吉凶。 她正想凑热闹看看卜纹是啥样的，好用她曾经看过的一点浅显占卜知识断断吉凶，就看到老头把龟甲往地上狠狠一摔，然后龟甲就噼里啪啦被摔成了好几瓣。 寒枝... 好像和她知道的占卜不太一样哦。把龟甲摔碎不是用来反抗不祥预兆的吗？ 她还是看电视剧知道的呢。 据说牧野之战前，周武王让巫卜一下这场战争的结果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巫就开始卜啊，然后卜出一个坏结果。 结果姜子牙一看这不行，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于是就把龟甲直接摔碎了。 意思是别管占卜啥结果了，什么吉不吉的，别因为一个不好的占卜结果，就放弃你伐纣的大业啊！ 寒枝当时看完还感慨呢，觉得姜子牙真是走在反封建迷信道路上的先锋斗士。 如今梦里这老头直接就把龟甲摔碎了，是因为本地的占卜习俗就是这样？ 想想也对，任何事情都是会发展的，这个占卜肯定也是后来才慢慢补充出各种细节的吧。 老头看了看那几块碎龟甲，然后嘴唇动了动，应该是在说占卜的结果。 寒枝很惆怅啊，女神，你既然让我看到画面，为啥不给我听声音啊？看得到听不到，急死人了！！ * 到达了巫山部落的阿若，发现这里变了很多。 老巫医已经死了，接替巫医职位的人是戈。 首领还是原来的，也就是央的母亲。 但央却已经死了。 “她总是往山里面跑，被一只豹抓伤，流了很多血，巫医也没有办法。”首领对阿若说。 “但是野兽不是不会咬巫山人吗？”阿若问。 几个人还是坐在原来那块房屋前面的空地里，也依然点了几堆篝火，篝火边还是有一个煨着食物的陶罐。 只是那个第一次把她带来这里的女孩却已经不在了。 阿若感觉胸口一股憋闷感，难受的她连罐子里泛出的食物香气都闻不到了。 “我以前就说过，母神已经消失了很多年，山里的很多野兽，已经不再遵守那些规矩了。” 阿若看着央的母亲，感觉她老了很多。 “她那天进山之前，还说想要下山找你，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巫山首领看着阿若。 阿若觉得胸口更难受了。 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 阿若以为巫山人可以阻止城里即将举办的祭祀。 首领却摇了摇头。 “我们不会下山的。”首领的态度很坚决。 阿若知道她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巫山首领的想法的。 年轻的巫医，戈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看着阿若问道：“我们不能阻止这件事，但有人可以。” “可以帮助那些奴隶的人不是我们，是你。”戈说了一句让阿若听不懂的话。 阿若指指自己，心想怎么能呢？她只是一个都不能在城里住，只能住在山脚下破茅屋中的猎户而已。 她说的话，城邦主是不会听的。 巫医却很认真的点头表示是的，就是你。 “你是巫山人和两河部落民的后代，你可以打破神像。”巫医又说了一句。 阿若愣住了。 打破神像？ “你不是说了吗？城里之所以要做人祭，是为了不让神像继续裂开。” “你把神像直接砸碎，那这场人祭，自然就会停止。”巫医继续说。 阿若这次懂了。 是啊，如果这场人祭真的是为了阻止神像继续裂开，那么只要把神像打破就好了。 但打破神像的后果，在场的人都知道。 为了阻止神像裂开，城主不惜从别处绑来一群奴隶做祭祀，要知道大河部落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人祭了。 巫山首领看着族里这位新任的巫医，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戈的意思很明显了。 打碎神像以后的确不需要奴隶做人祭，但如果神像真的被打碎。 阿若就是那个代替奴隶被人祭的对象。 戈比老巫医要聪明的多，但也残忍的多啊。 如果老巫医还在的话，一定不会想到这个办法，就算想到了，也不会让阿若这样去做的。 她只会告诉阿若，这件事管不了，劝阿若回家去，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但首领莫名觉得，也许这样的戈，会打破她们巫山人一直缩在山里生活的现状。 以前野兽还听话的时候，住在山里很好，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难。 野兽不再遵守母神曾经定下的规矩这件事，在巫山首领的眼里看来，并不完全是坏事。 因为巫山人在山里住得太久，再不和山外的部落通婚，迟早会灭绝的。 首领还有一个猜测，野兽不再遵守母神的约定，可能意味着母神的力量越来越虚弱。 那么山下部落所信奉的新神，是不是也不像以前那么强大了？ 毕竟新神的力量，就是从母神身上得来的。 根据甲骨上的记载，很多年前，两河部落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很厉害的战士，有人会喷火，有人会行水。 只要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就会得到普通人类的追随，他们无一例外都成了部落的首领。 巫山人就是在这些人出现之后躲进山里的。 在搬进山里之前，因为他们是女娲后人的旁支，血脉影响无法得到这种力量，部落也就一天天的落败了。 巫山人的先祖在某一天，急匆匆的回到族中，然后召集全族人一起商量事情。 第二天，所有巫山人就搬离了原来的部落，躲进了山里。 每一个巫山人都会在成年之后，得知当年的先祖们抛弃祖地，匆匆搬进山里的原因。 为了躲避人祭。 “吃掉母神的后裔，就可以得到新神的力量。”甲骨上清晰的记载着这句话。 这就是最初人祭的真相，也是新神可以代替旧神的原因。 母神是创世之神，生来就有力量。 但新神不一样，他们靠着吸食母神的血肉，才得以诞生。 “母神真正的后裔被吃完后，就要轮到我们了。”当年的巫山先祖很有远见的在甲骨上刻下了这句话。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母神后裔越来越少，两河部落出生的人里，拥有特殊力量的战士，也越来越少。 当年搬进山里后，巫山人偶尔还是会下山的，所以断断续续的可以打听到这些消息。 直到人祭的事情越演越烈，她们终于封闭了山道，再也不曾踏足过山下的土地。 至于山道怎么封闭，似乎是先祖中有个奇人，懂得用石头摆一些障眼的法。 这也是母神教给先祖的，所以有着母神血脉的人不受障眼的限制。 一直到阿若闯进山里，巫山人才知道，原来巫山人和两河部落民的后人，也同样可以在山里自由来去。 不过阿若这次来了以后说她很久以前就想继续进来却找不到入口了。 首领觉得可能因为阿若的身体留着两河部落的血，所以有时候可以找到入口，有时候找不到。 这样的阿若，愿意为了那些根本就不认识的奴隶，代替她们，完成这次的人祭吗？ 阿若的脸上是一片挣扎犹豫的神色，这也在巫山首领的意料之中。 谁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呢？ 但阿若接下来的话，却让首领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小看了阿若。 “我的母亲身体不好，眼睛也要看不见了。我的妹妹从小就不知道吃饱肚子是什么感觉。” “我每天进山打猎，换来的食物也只够吃个半饱。遇上大雨不能进山，我们还会连续饿上好几天。” “我可以进城打碎神像，但我的母亲和妹妹，有谁能替我照顾她们呢。” 阿若脸上的犹豫，随着她说出的几句话逐渐褪去。 她的目光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希冀。 她紧紧的盯着巫山首领的脸，又重复了一句：“谁能替我照顾她们呢。” 戈已经在巫山首领说话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会把你的母亲和妹妹接来山里，以后她们就是巫山人。只要我在部落里一天，我就一天不会让她们挨饿。” “当然，如果你真的可以砸碎神像的话。”戈接着补充了一句。 首领看到阿若在听到戈这样说以后，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 “我第一次进山的时候，就觉得你们这里好。” “母亲和妹妹可以留在这里，我觉得很好。” “我会打碎神像的。” * 第二百五十章 梦境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不来了。 寒枝有点失望，没看够呢。 但是睡醒后的白天里总是很忙碌，她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今年的雨季来的比前两年都要晚一些，而且雨量也没有以前多。这点从平原旁的河流就可以看出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因为雨水过于充沛，河里的水都漫到岸边来了，今年却下降了一截。 河道本来就不宽，照这样下去，等到秋冬的枯水期，岂不是要见底了？ 虽然秋冬时候作物基本都已经收割了，对于灌溉的需求会降低，但是今年还准备试种冬小麦呢。 冬小麦播种下去以后，田里要保持适量的墒情，也就是湿度。而越冬之前的麦苗，需要一定量的灌溉水，来稳定地温防止冻害，小麦才能安全越冬。 就算熬过了秋冬，春季也并不是什么多雨的季节，所以才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雨水之后也是春耕的好时机。 之前听说北猿干旱的时候，寒枝也只是同情了一下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蔓延到南边来了... 在寒枝心里面，人祸从来不是她需要担心的。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任何一个部落，会比目前的女娲氏更强大。 哦，梦里那个疑似女娲氏祖地的部落还是有可能对她们造成威胁的，因为人多啊。 不过她也并不是很怕。 奴隶社会的战斗力，是不能光看人数的。 奴隶没有保护自身利益的动机，所以战争的积极性很低，很容易临阵倒戈。 再加上日常连饭都吃不饱，大脑思考能力不足，就会导致训练成本以及组织难度都异常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