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 卷五》 第1章 【正文开始】 温轩离开之后,陈娇娘一个人在屋内坐了很久,想要解毒的办法,说白了就是要用另一个人的命换她的。 她不愿意这么做,不管是魏延还是其他人都一样,没有道理自己的命是命,拿别人的性命去换自己的,她就是活着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因她不愿意解毒,所以温轩给她开了一副药让她喝着,虽然不能解毒,也能暂时抑制一下毒素的蔓延,不至于太快传到心脏。 陈娇娘再次让人去请魏延,表示自己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魏延来的时候,陈娇娘还没吃饭,见他到了让银瓶准备将饭菜摆上来。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有什么事情就说。」魏延对她的态度很不好,尤其是得知她怀孕之后,那是更差了。 丫鬟们退出去,房间门关上,陈娇娘笑道,「王爷先坐下陪我喝一杯再说。」 魏延皱眉看她一眼,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有话快说,我没空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陈娇娘给他倒了杯酒,「这酒是我让人特意买回来的,它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陈说。」 陈说的酒方是当初在合州的时候胡赵氏所赠,后来陈娇娘在京都开设了不少酒坊,因酒味独特,卖的很不错。 今日她特意让人买了酒回来,就是为了勾起魏延的回忆。 果然他看到陈说眉头便皱了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陈娇娘见他将酒喝了,笑了笑说道,「我其实并没怀孕,只是中毒了,温轩说这毒想要解毒必须要行男女之事……」 话音未落,魏延便觉得眼前一阵头晕,他立刻意识到酒里面有问题,「你在酒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没什么,就是下了点药而已。」陈娇娘笑笑。 魏延不等开口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娇娘喊人进来,将魏延抬到床上去,又命人守着门口,不允许其他人进来打搅。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 魏延睁开眼睛便看到躺在身边的女人,陈娇娘已经醒了,这会睁着眼睛看着他。想到昨天的事情,脸瞬间黑透了。 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也不屑跟女人动手,可是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女人,他有种快要控制不住想要动手的念头。 「你简直是不知羞耻,连下药这种下作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陈娇娘坐起来,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伸手撩起耳边的头发,「谁让你一直不肯来我房间的,那我只能这么做了。」 话音落下她的脖子便被掐住,男人的手只要稍微一用力,不用怀疑立刻就能掐断。 陈娇娘觉得呼吸困难,胸口闷得难受,魏延一把将她甩开,「我警告你,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饶了你。」 魏延离开,陈娇娘躺在床上缓了很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银瓶端着药进来的,陈娇娘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这药前几天还能稍微抑制下身体的毒素,最近效果越来越弱,她一天药喝几次才行,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抑制不住。 皇后的人肯定还在观察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她昨夜故意让魏延留下,就是要让皇后的人知道,她已经按照要去做了。 喝了药身体有了精神,陈娇娘下午的时候又带人去后花园转了一圈,府中不少人都看到她心情不错,这才返回。 当天便有人将消息传到宫里,皇后得知消息总算放了心。 「消息确定吗?」皇后忍不住高兴。 宫女点头道,「看的真真的,靖王妃下午的时候在后院逛了很久,气色十分好,而且昨夜靖王也留在了王妃屋子里。」 那就错不了了。 想着终于除掉了一个心头大患,皇后便高兴不已。 「皇上今天又去那贱人宫里了?」皇后口中的人指的是苏美人。 宫女回道,「今天一天都在。」 皇帝最近对苏美人的迷恋比以前更严重,而身体虚弱全靠药物支撑也是不争的事实。 以往再怎么样,朝会时候都还能勉强打起精神,但是最近皇帝的朝会都停了,整日在苏美人宫里厮混。照这个速度,恐怕真的没多久时间了。 第2章 皇帝病重,对靖王信赖有加,很多事情都交给靖王处置。 皇后却丝毫不担心,魏延再厉害,中了毒也离死不远了,只要他一倒下,自然没有人跟自己做对了。 魏延是某一日朝会的时候突然脸色苍白的晕了过去,当时便被人抬去了太医院,这一检查结果吓了众人一跳。 他中毒了,而且读入五脏六腑,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很快他便被送回靖王府中。 皇后得知消息,知道时机已到,再不犹豫,带着人赶去玉华宫中,将整个玉华宫团团围住,将皇帝和苏美人软禁起来,要求他写下传为给四皇子的诏书。 皇帝不肯答应,皇后便以苏美人的性命要挟。最终逼得皇帝写下了诏书。 靖王府中,阴云密布。 魏延已经昏迷整整半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有转醒的意思,大夫隐晦的提了句可以准备后事了。 陆翩然听到消息人就开始慌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靠着靖王上位的,谁成想靖王竟然这么靠不住,这么快就要完蛋了。 她还这么年轻,如果留下只能在这个靖王府中孤独终老了。没有了靖王的靖王府,留下来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要离开靖王府。 她是趁着深夜十分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离开的,等第二天丫鬟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陈娇娘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惊讶,她是真没想到陆翩然竟然跑了。 皇帝被软禁在宫中不到半个月便因急火攻心导致病情加重,在一个深夜驾崩了,皇后这时候拿出诏书,表示皇帝已经传位给了四皇子。 宫中内外都是皇后的人,她对扶持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很有信心。但是让皇后没想到的是,当她拿出诏书的时候,立刻有人指出诏书是假的。 指出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魏延,她在皇后震惊的目光中拿了另外一份诏书出来。上面所写的内容,皇帝要传位的人并不是四皇子,而是六皇子。 皇后自然不肯承认,紧跟着皇后身边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一同指认皇后逼迫害死了皇帝,而且诏书也是皇后逼迫皇帝所写。 证据确凿,皇后无可辩驳。 事情的结果自然是如同预想的一样,以为魏延中毒所以皇后将底牌全都亮了出来,最后结果自然是一网打尽。 而后六皇子顺利继位。 陈娇娘心绞痛的厉害,疼的严重的时候,连喘气都觉得是件费力的事情。 白家那边得到消息再度动了心思,派白双双住进了王府中,想要找机会取而代之。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痛死的时候,温轩跑来,说是找到了一种药,能够抑制她身体内的毒,「虽然不能彻底清除,但是可以互相制约,只要不打破这个平衡,你就没事。」 陈娇娘问他什么情况下会打破平衡,温轩只说了三个字,「别动情。」 陆翩然失踪不见,魏延派人四处寻找,但是可惜找了很久都没任何消息。最后将此事算在了陈娇娘的头上,认为是她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对陆翩然做了什么,她才会离开。 来兴师问罪的时候,陈娇娘心绞痛正是最厉害的时候,她靠着枕头,没力气跟他解释,也没力气是争辩什么,看着他一脸阴沉的进门,然后摔门出去。 陆翩然那件事,陈娇娘以为魏延会算帐,但意外的是,他除了愤怒,好像也没其他什么惩罚了。 后来才知道是银瓶气不过,跑去魏延面前吵了一通,直截了当的说陆翩然根本不是不得已离开,而是她看着那阵子魏延病重,以为靖王府不行了,偷着半夜逃走的。 随着温轩给她的药有了效果,压制住身体内的毒素,她休养了一阵子竟然渐渐好起来。除了偶尔有些不适之外,其他时候倒是觉得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入夏之后,天越来越热。 酷暑难当,她畏热的厉害,手里的扇子扇一天,但身上还是汗不停,只要稍微走几步路,更是一身的汗水。 她便减少出门的次数,基本上都是在她的一亩三分地晃悠。 以前她是想告诉魏延真相,但是怕他不信,如今是不能说了。温轩说她能长命的关键是,保持心情平和,不能动情。 第3章 因为维持她身体稳定的药,也是一种毒草。只要她心情平和,两种毒素在身体内互相制约,就能一直保持相安无事,一旦动情就会打破身体内的平衡,到时候怕是直接一命呜呼。 陈娇娘惜命,活着总比死了强,所以她就只能继续以白娇娇的身份活下去。 这段日子,王府里很安静,新帝年弱,靖王作为摄政王辅政,每天都很忙碌。陈娇娘已经有很久没见到他了,也没听说要去找陆翩然的事情,估摸着是信了银瓶的话,对陆翩然逃走的事情失望了吧。 毕竟陆翩然走的时候不仅是人走了,还卷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他不会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只是之前一直不肯相信而已。 陈娇娘心里有些复杂,毕竟陆翩然现在顶着她的脸,魏延又不知道事情真相,看着他这么快就放弃了陆翩然,总觉得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银瓶气呼呼地进门告状,「白双双又来了,这会赖在前院不走,估计又要去勾引王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今陆翩然走了,她又闭门不出,白双双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找各种理由赖在王府不走,顺便隔三岔五的跑去魏延面前露露脸。 不过每次结果都不理想就是了。 陈娇娘就当个笑话听听,「她喜欢就随她去,碰壁几次就清醒了。」 银瓶还是替她抱不平,「王爷也真是的,陆侧妃那种人,王爷还念念不忘,您对他这么好,他就是看不到。」 陈娇娘笑了,银瓶这话说的就不大中肯,虽说陆翩然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她也没对魏延好到哪里去,说起来也就半斤八两吧。 银瓶还是气不过嘀嘀咕咕念叨了半天,陈娇娘听着都快困了,幸好这时候温轩来了,这才让小丫鬟的念叨停了下来。 温轩来除了日常给她诊脉,还有一个消息带给她,「云虚道长有消息了。」 陈娇娘托他帮自己找云虚,虽然他看起来跟外面骗吃骗喝的道士差不多,但她总觉得这个道士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所以才托了温轩帮忙打听。 她突然变成白娇娇,这件事太诡异了,如果不弄清楚,她就一直难以彻底放下心,谁知道会不会她刚习惯了白娇娇这个身份,哪天一睁开眼睛突然又变回去了。 要是这么折腾,谁受得了。 云虚虽然是青云观的道士,但总也不在道观,想找他很难,陈娇娘也只是让温轩帮着注意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有消息了。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但是有人前阵子在清河一代看到他了,据说是个邋里邋遢的道士,自称十卦九不准。」温轩说着对这个人表示怀疑,「但是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道士,上次出现是因为吃饭没给钱,被人打了一顿。」 陈娇娘估摸着大概是没错的,要是正经道士还不是她要找的人。 温轩离开之后,陈娇娘打算要去找云虚的事情,但是京都和清河一代距离太远了,她现在是靖王妃,想要出远门总得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吧,不然就算魏延不在意她,也不会允许她到处乱跑。 正在她发愁想什么理由出门的时候,魏延要出门的消息传到她的耳中。 「王爷要去清河一代,听说是为了皇上的婚事,所以王爷准备亲自过去一趟。」打听消息小能手银瓶将消息报告给了陈娇娘。 小皇帝继位之后,天下却没太平,因皇帝年弱,所以各地不服的势力也相继冒头,不少人传言摄政王将皇帝软禁起来,挟天子令诸侯,所以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闹得很凶。 新帝继位,如今谣言四起,主要是因为靖王势大,皇帝根基不稳,所以外面一直传言,靖王随时会取而代之。想要改变这个局面,武力镇压是最下策,所以这个时候皇帝就需要个强有力的助力,最好的人选就是崔氏。 清河是崔氏一族的居住之地,崔氏是百年大族,影响力很大,尤其是现任崔氏一族的族长,崔仲是景帝时期的大学士,又是先帝的启蒙恩师,在天下学子心中位置很高。 崔氏一向只偏于一隅,不理会这些争斗,也不帮任何一派,想要得到崔氏的帮助并不容易。魏延曾几次写信过去,但是崔氏的回答都是拒绝。 所以他这次准备亲自走一趟清河,去见一面崔太傅,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皇帝求娶崔氏女。 第4章 周尚儒是魏延的恩师,而崔太傅是和周太傅齐名的人物,崔太傅在先帝继位之后便辞去太傅的职位,回到清河郡崔氏族学任教了,而周太傅则是留在京都。 两人虽天南海北,但这些年一直有联系。这次去清河郡的事情,也是周太傅帮他魏延出的主意,崔氏在齐国的根基不同一般,若是皇帝能娶崔氏女为妻,便等于是得到了崔氏一族的帮助,自然可以以最快速度消灭外面的谣言。 陈娇娘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一喜,她正愁怎么出门,机会就来了。 清河路远,她一个人上路也不安全,要是能跟魏延一道,这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她怎么能让魏延带上她一起上路。 依照他们目前的关系,魏延八成是不会带她一起的,所以还是要想想办法。 「要不做点好吃的讨好一下王爷?」银瓶这丫鬟除了打听消息很厉害,还有就是出馊主意比较在行。 陈娇娘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手艺,也不能说难吃,但也好吃不到哪里去,想要用厨艺讨好魏延,怕是行不通的。 「那就做点简单的,我想王爷要是看到是您的一番心意,肯定会感动的。」银瓶继续说道。 陈娇娘被说的有些心动,「要不就试试吧。」 简单点的怎么也得三菜一汤,陈娇娘看了眼做法,觉得头很大,已经准备放弃了,最后银瓶提议既然做饭不行,不如换成做甜品。 陈娇娘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理,做甜品她有经验。以前还给魏延做过,记得那次她做完兴致勃勃地拿给他,他倒是都吃了,但是之后就以怕她太辛苦为理由,坚决不准她进厨房了。 这事让她很受打击,之后就没做过了。 既然如今要以此讨好他,自然不能随便敷衍了事,叫来擅长点心甜品的厨娘,跟着学了一下午,在晚上吃饭前,终于将一道杏仁豆腐做成了。 陈娇娘急忙让银瓶送过去,自己则是在屋里等着,并且叮嘱了,不能告诉魏延是自己做的。 这是第一次做甜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合口味还好说,要是不合口味再加上知道是她做的,无疑是雪上加霜。 银瓶去了很久才回来,一进门就兴冲冲告诉她,「王爷吃了甜品,还说味道不错,让明天厨房再做一份送去。」 陈娇娘顿时心花怒放,没想到她在厨艺上颇有天赋,看来以前是没认真学,这一认真起来,做出来的东西像模像样的。 一连三天,她都赶在魏延回府前将杏仁豆腐做好送过去,得知他每次都全部吃完了,这无疑是让她信心大增。 估摸时机差不多了,陈娇娘准备这次亲自去。 魏延每天晚上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一进门便有下人服侍他更衣梳洗,然后摆上饭菜。 今天他刚坐下没多久,下人就来禀告,「王妃来了。」 听到王妃两个字,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但还是让她进门。 陈娇娘进门之后命人将杏仁豆腐放到桌子上,「王爷在外辛苦了,我特意做了道甜品给王爷尝尝看。」 魏延看了眼杏仁豆腐,又看了她一眼,「我不喜欢吃甜的,你拿回去吧。」 陈娇娘一愣,不喜欢,前几天不是吃了不少吗? 「王爷尝尝看,这个味道你肯定会喜欢的。」陈娇娘一脸笃定的说道。 魏延淡淡开口,「我说了不喜欢甜的,你是听不懂吗?」 「这个是咸的。」陈娇娘觉得他肯定是看是自己做的东西,所以故意不肯吃。以前也没听说他有不吃甜的毛病。 魏延没搭理她,拿起筷子自顾吃饭。 陈娇娘这会还没吃饭,见他一个人吃着,又见饭菜诱人,不由得有些饿了,银瓶见状立刻命人添置了一双碗筷。 「王爷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吧。」 魏延挑了挑眉,看着她已经夹了个虾仁塞进嘴里,「我介意呢?」 「呵呵。」陈娇娘干笑,她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一顿饭是两个人一起吃完的,陈娇娘胃口不错,加上饿了,一碗饭吃完又添了个半碗,这才心满意足放下筷子。 看着旁边的杏仁豆腐还一点没动,「你真的不准备尝一口吗?」 第5章 「你来找我什么事?」 陈娇娘自我反省,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我没什么事啊,我就是想着成亲以来,还没亲手给你做过什么,所以才特意做了甜品来。」 见他明显不信,又继续解释,「我毕竟是你的王妃,虽然我们两个没什么感情,但是好待也该保持愉快和谐的关系,总不能当仇人吧。」 「你要是不肯说,那就别说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魏延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陈娇娘抿唇,隔了会才说道,「那个,其实吧,我来找你确实有点小事。」 魏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等着她下文,「听说你要去清河?」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跟你一起去。」 话一出口直接被拒绝,「不行。」 「为什么?」 「翩然至今下落不明,我没将你赶出王府已经仁至义尽,你还敢在我面前晃悠,你真当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陈娇娘愣了下,她还以为陆翩然的事情他都清楚了,怎么还算在她头上。 「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的。她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把她撵走的,就是怪也是怪你自己魅力不行,人家不想跟你在一起才跑了。」她一个没忍住,忘记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一开口就知道坏了,他肯定以为自己在嘲讽他。 果然,魏延脸沉了下去,「滚出去。」 「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见他脸色吓人,陈娇娘急忙起身逃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了一句,「杏仁豆腐真的不错,你别忘了吃。」 说完不等魏延开口,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下人进门首饰碗筷,见杏仁豆腐一动没动,询问道,「王爷,这甜品要怎么处理?」 「丢出去喂狗。」他冷声说道。 下人是个愣头青,「狗不能吃杏仁,会中毒的。」 被一道眼风扫来,吓得一哆嗦,也不敢问了,收拾东西就退了下去。 陈娇娘回去之后就唉声叹气,果然食物讨好法是行不通的,只能另外再想办法。 「要不试试做点什么东西送给王爷?」银瓶提议道。 做件衣服,做个荷包,做双袜子,这些都行,但是魏延身为王爷,穿的东西都很精致,她自问手艺应该不能达标,而且这种技术活,也不是速成的东西。 礼物这事是不凑效了,银瓶想了想说道,「不如投其所好,但是也不知道王爷喜欢什么?」 陈娇娘觉得这个主意还比较靠谱,于是立刻琢磨起来魏延的喜好。 「你去给我弄个毽子来。」 以前他那么喜欢,这应该算是投其所好吧。 让银瓶找来毽子她熟悉了几下,便挑着他回来的时候,等在必经之路上,银瓶在一旁望风,见人走近了,她急忙踢起来。 魏延远远的便看到有人站在后院踢毽子,走近才发现是她。 陈娇娘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停下来假装刚看到他,一脸夸张的说道,「王爷什么时候过来了,我都没看到。」 魏延冷笑一声,「你连我的喜好都打听好了,真是煞费苦心,不过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我会带去清河。」 说完转头走了,留下陈娇娘在背后气的跺脚。 一计不成,只能再想办法。 银瓶打探出来,魏延要出门垂钓。 她顿时有了主意,打听好了垂钓的地点,提前过去等着。 等见他到了,走出来假装偶遇,「诶呀,今天天气这么好,最适合垂钓了,王爷也这么好的兴致啊,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魏延没搭理她,绕开她往前走,陈娇娘急忙追上去。 见他上了一艘小船,自己也跟着上去,魏延皱眉看她,「你想垂钓换艘船,我不喜欢有人打搅。」 这算是他的习惯,心烦或者要想事情的时候就一个人去垂钓,安静的待着。 陈娇娘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能跟他单独相处,自然不会放弃,「我不打搅你,我钓我的,你钓你的,我们胡不打搅。」 小船飘到了湖中央便停了下来。 魏延坐在船头,陈娇娘坐在船尾,一人一根钓竿。 第6章 他在想去清河的事情,也在想陆翩然的事情。 从种种迹象表明,陆翩然的离开的确跟白娇娇没关系,她是自己走的,据她院子里的丫鬟所说,她临走前让人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了出来,说是要清点一下,还叮嘱下人们不要打搅她,等下人发现的时候连人带着东西都不见了。 自从救了她,她说自己叫陆翩然之后,他就有种模糊的感觉,陆翩然不是陈娇娘,虽然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性子却截然不同。他告诉自己是因为失忆,可是失忆会连喜好都变了,完全找不到过去一点影子吗。 这件事他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要等找到陆翩然再说。 正想着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兴奋的声音,直接打乱了他的思绪,魏延眉头当即拧起,他这才想起来,白娇娇也在船上。 「我钓到鱼了。」陈娇娘一脸兴奋,她以前可没钓过鱼,这还是昨天晚上跟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临时取的经,那小丫鬟的爹是渔夫,经常带着她一起打鱼,所以她知道一些敲门。 陈娇娘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想着不能什么都不会就去,但没想到真能钓到鱼,这会看着自己钓上来的足有两斤的大鱼,兴奋的眼睛都弯成一条线了。 魏延回过头便看到她在阳光下笑道灿烂的一张脸,莫名的觉得刺眼,心里更烦躁了。 「你安静些。」他不悦的提醒了一句。 陈娇娘哦了一声,将鱼放到一旁的鱼篓里,难掩兴奋的甩钩出去,「这钓鱼还挺有意思的嘛。」 魏延冷嗤一声,「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值得这么高兴。」 话音刚落没多久,身后又传来兴奋的笑声,陈娇娘又钓上来一条鱼,比刚才那条还要大。 她拿着鱼忍不住在魏延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条真是肥美,做烤鱼应该不错。」 魏延觉得这笑容更刺眼,尤其是她在自己面前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哼了声,「你安静些,不然我把你扔到湖里去喂鱼。」 陈娇娘急忙捂住嘴巴,「我保证安静一些。」 两个人继续钓鱼,又没多久,笑声再度传来,又一条鱼上钩了。 魏延默了默,目光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纹丝不动的鱼竿,以前他来钓鱼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至于能不能钓上来根本无所谓,但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这会倒是没再三心二意,而是专注的盯着鱼竿看。 今天也是奇怪,两个人一起钓鱼,一个人不断收获,另一个人什么都钓不到。 转眼间,陈娇娘这边就钓到五六条,眼看着鱼篓都要装不下了,魏延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是不是不会钓鱼,要不我教你?」陈娇娘见他脸色不快,于是好心提醒。 谁知道她不开口就算了,这一开口直接戳到他的痛处,脸比之前还要难看,冷冰冰的回了一句,「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陈娇娘安慰他,「不用太在意,钓鱼是修生养性的活动,钓不钓的到鱼不是很重要,你要放平心态,平常心,平常心对待嘛。」 魏延听着她的声音,便觉得怒气一点点往上升,「你安静些,鱼都被你吓走了。」 陈娇娘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我有点饿了,不如我们回去吧,反正我钓的鱼足够我们两个吃了。」 魏延哼了声,没理会她的要求。 要是这么回去,他一条鱼没钓上来的事情还不成了笑话。 陈娇娘见他这架势看来是不钓上来不罢休了,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打瞌睡。 过了很久,久到她都快要无聊的睡着了,魏延那根鱼竿终于有了动静,陈娇娘睁大眼睛,一脸激动,「鱼,鱼上钩了!」 魏延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竟是头一次有种紧张的感觉,手里的鱼竿一收,很快有什么东西从水里被拉了起来。 陈娇娘看到被钓上来的东西的时候,差点被口水呛到,「这是什么?」 「你没看到?」魏延怒气沉沉的开口。 钓上来的是一只鞋。 「呃,这人真是讨厌,怎么能在水里乱丢鞋子呢。」陈娇娘干笑两声,鼓励道,「没事的,你放心,下次肯定能钓到鱼。」 魏延继续抛出鱼钩,陈娇娘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这一次很快有了动静,鱼线有了反应,魏延这次没有立刻收杆,而是等了片刻,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使劲一拉。 第7章 一个长条的东西从水里出来,陈娇娘一脸期待的看着,等靠近看清楚之后,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一根木头。 魏延,「……」 陈娇娘能理解,不怪他这么生气,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嘛,看着自己钓上来这么多鱼,他自己一条没有,肯定心里落差很大。 「你要是实在很介意,我把鱼分给你几条。就当是你自己钓上来的好了。」这么体贴的话没有得到感动,反倒是把男人的求胜欲勾起来了。 「你当我钓不到鱼?」魏延冷笑一声,大有不钓到不罢休的架势。 第三次抛掷鱼钩。 因他坚持不钓到鱼不罢休,陈娇娘不得不眼巴巴在一旁等着。 最终的结果不太尽人意,鱼是钓到了,但是个头太小,跟陈娇娘钓到的那些根本无法比,这让他一张脸表情颇为耐人寻味。 陈娇娘看着这鱼还没自己拳头大,憋着想笑,但一见他瞪着自己的眼神,顿时表情严肃,生怕他因为钓不到鱼所以恼羞成怒,把她扔到湖里报复。 这么一想,顿时激灵了一下,急忙马屁拍起来,「这鱼虽然个头小一些,但看起来极为活跃,通常这种鱼都极不好钓,王爷能把它钓上来,足见您的钓鱼技术精湛。」 搜肠刮肚昧着良心夸,陈娇娘心想这样总可以了吧,但没想到他非但没露出一点喜色,反倒是脸色更黑了。 「我今天还不信邪了,今天要是钓不上来,我们就一直钓下去。」说着他把小鱼放生,继续甩钩钓鱼。 陈娇娘这会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早知道要这么久,她出门前带点点心什么得就好了,这会也不至于饿成这样。 这一等又是将近一个时辰,鱼竿终于动了,陈娇娘看着比魏延都要激动,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湖面看,连呼吸都屏住了,心中暗暗祈祷,一点要钓到鱼,不然她今天可就饿死在这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有了回应,这一次还真钓到了大鱼,比陈娇娘之前任何一条都要大。 「看到了吧,这才叫钓鱼。」魏延手里提着活蹦乱跳的鱼,转头朝她挑起眉毛,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得意。 陈娇娘激动得跳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厉害,你最厉害。我们现在可不可以回去,我饿死了。」 她眼巴巴的模样,像极了温驯的小猫,魏延看着她笑弯弯小月牙一样的眼睛,整张脸都因为这笑容而鲜活明媚起来,心中没来由的微微一动,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眉头便皱了起来。 「松开!」冷冰冰的命令式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气。 陈娇娘被吓了一跳,急忙松手,不明白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这样了。 她想不通,但也没多想。 鱼钓到,自然要回去了。 河岸边上,王府的侍卫们将鱼接过去,问过之后快速送回王府中,这样他们回去的时候就正好能吃的上。 早晨出的门,等回到王府已经过了晌午,陈娇娘一进门就喊饿。 王府里饭菜已经准备好,主菜是他们今天收获的新鲜的鱼。 因传话的侍卫没有特别说明准备两份饭菜,厨子们只做了一份,直接送到魏延的屋内,陈娇娘要是想自己单独吃,就得再等厨子们重新做一份。 她这会饿的要命,自然不想再等,因此便跟他一起同桌吃饭。 上次是吃饭被赶走,这次她因为太饿,因此只顾着吃饱,基本没说话。 鲜鱼滋味鲜美异常,她不自觉地就心满意足的翘起了嘴角。 魏延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不由得暗自嗤笑,吃个鱼而已,不知道的以为吃什么山珍海味,真是没见过世面。 他这么想着,眼见着桌上一条鱼眨眼间半条都快没了,不由得想这鱼好待也是自己辛苦钓上来的,哪有一口不吃的道理。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的确鲜美异常,于是又吃了第二口。 一顿饭,两个人基本上没说过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都饿了,桌上的饭菜被扫荡一空,等吃完两个人都不由得生出满足的感觉。 陈娇娘已经记不起来他们之间有多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吃一顿饭了,因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情绪有所波动,心口隐隐作痛,她急忙将思绪甩开,告诉自己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不准再想。 第8章 这样一来,果然痛楚渐渐消失。 陈娇娘见他这会看起来心情应该还不错,便趁机会提出要跟他一起去清河的事情,「王爷,去清河……」 话音未落,便被冷声打断了,「我不会带你同行,你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陈娇娘想不通,带她一个不过多吃一碗饭,怎么靖王府还差了她这碗饭嘛。 「因为我讨厌看到你这张脸。」魏延说道。 只要她在自己面前晃悠,就会让他觉得难掩心中烦躁,尤其是她笑得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陈娇娘微微一怔,她怎么都没想到被拒绝的理由会是这个。 也是,他讨厌她,平时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怎么可能愿意带她一起去清河,到时候几个月的时间朝夕相处,他定是更讨厌。 「我知道了。」陈娇娘心里有些闷闷的,起身告辞离开。 魏延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她高兴他看着碍眼,她不高兴看着也碍眼。 这个女人只要存在就让人觉得碍眼。 他还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 陈娇娘回去之后就唉声叹气,看来投其所好这招也失败了,她想去清河难道真要放弃不成。 「王爷不带您去,您可以偷着去嘛。」银瓶说道。 这次去清河是有意为皇帝聘崔氏女,因此这一趟随行的人很多,到时候她混在里面,肯定没人发觉。 而能让她混进去的人选也是现成的。 「什么?你一个王妃要给我当随从?」温轩这一趟也会随行,陈娇娘打算在他身边当个随从什么的,平时也不用在魏延面前露头,自然神不知鬼不觉的。 陈娇娘点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帮我安排个不用再人前露面的身份,到时候我就跟着你。」 温轩无语,「这事你怎么不去找王爷说。」 「他不肯带我一起去。」 「那我也不能带着你,被王爷发现了,我要被你连累的。」温轩立刻摇头表示不同意。 「你要不帮我,可就没人帮我了,怎么说我对你也算有知遇之恩吧,当初要不是我把你带出来,你现在还在山沟沟里面养鸡呢,你可不能忘恩负义。」陈娇娘提起以前的事情。 温轩那会还是叛逆青年,这几年跟在魏延身边,除了醉心医术对其他的事情一概没兴趣之外,到是正常了不少,至少没有天天抱着鸡自言自语了。 「你当时纵容别人把我辛苦养大的鸡都给吃了。」提起这件事温轩还觉得愤愤不平,那些鸡都是他精心喂养,吃各种草药长大的,可是宝贝,结果全被人吃了。 陈娇娘说道,「等你帮我把这件事办好,我回来让人给你弄个养鸡场,让你去做管事,每天让你养鸡行了吧。」 温轩嘴角抽了抽,在陈娇娘软磨硬泡下,最后不得不答应了这件事。 「行吧,我想办法给你弄个身份,但要是被王爷发现了,你可不能把我拖下水。」 「这是自然,你放心,要是被发现了,我自己全顶下来,保证不牵连你。」陈娇娘好奇魏延到底用什么办法能让温轩这么怕他的。 随着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魏延最近耳边倒是消停了不少,再没看到白娇娇在自己面前晃悠,他想这女人应该是放弃要去清河的想法了。 出发那天,陈娇娘亲自去门口送魏延,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王爷一路顺风,我不能跟您一起去,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不知情的人怕是以为两人感情有多深厚。 当着外人的面,魏延自然不至于扫她面子,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陈娇娘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马车走远,转头冲回去,在银瓶的帮助下将早就准备好的,出行的衣服换好,小包袱一背,便从侧门偷偷出门了, 「王妃,您真的不带奴婢一起去吗?奴婢去了还能照顾您啊。」银瓶十分不放心。 陈娇娘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府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你是我的心腹丫鬟,有你在我也放心。」 银瓶顿时觉得肩膀上担子重了不少,坚定的表示,「奴婢一定会帮您盯着的,您放心就是。」 陈娇娘上了马车,一路直奔城门而去。 第9章 魏延他们走的是南门,她走的是西门,出城走了不久,就看到温青等在那里,见到她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问道,「我哥让我等的你就是你?」 见陈娇娘点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个女人怎么蒙骗我哥的,让他竟然同意带你一起出门。」 温青听到温轩交代他到西门这边接个人的时候,还没想到是靖王妃,等见到人了,震惊之余便认定肯定是她骗了温轩。 「这事说来话长,而且我现在也不准备跟你长话短说,我们赶紧走吧,还要赶在天黑前赶上队伍。」陈娇娘从西门出来,要绕一段路,才能赶在前面驿站那里跟他们会合。 温青沉着脸看着她,「真是个骗子。」 对于温青的怒气和不满,陈娇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一直将陆翩然当成了自己,陆翩然逃走的事情,温青觉得肯定是自己这个靖王妃逼迫所致。 这孩子年纪不大,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倒是不少,估摸着已经自己脑补出来一整套恶毒王妃迫害可怜小侧妃的戏码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去清河?」温青皱眉问道。 「当然是因为王爷也去了,我这是准备去跟王爷日久深情的。」陈娇娘笑着说道。 温青被气的瞪圆了眼睛,「真是没见过比你还厚脸皮的人,真难以想象你会是靖王妃。」 「你才多大年纪,以后年纪大了,难以想象的事情会更多,所以凡事要学会淡定一些。」陈娇娘语重心长的说道。 温青哼了声,一脸鄙夷的看着她,「说的像是你比我大多少一样。」 白娇娇比温青也就大个几岁,两人年纪相仿,但是温青就是看不惯她,尤其是她每次一副拿长辈教导小辈的态度,更是让他格外不爽。 「大一天也是大,你应该叫我姐姐。」陈娇娘笑说。 温青懒得理她,让车夫牵马回去,他自己则是坐在马车上,驾车疾驰起来。 他年纪不大,但是因自幼被送到军营中锻炼,身子骨比一般同龄人都要强壮,而且驾车很熟练,又快又稳,陈娇娘几乎没觉得多颠簸,在天黑前顺利赶到了驿站。 温轩早就安排好了,他是随行医者的身份,加上是魏延的人,所以很多人都认识他。 他要带个随从在身边,也没人多惊讶,只是觉得这小随从生的颇为俊俏了一些,白白净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温青将人送到之后,单独拉了温轩去一旁说话,小小年纪倒是一副大人的模样,「你这样瞒着王爷这么做,就不怕王爷知道了生气?」 「这事我自有分寸。」温轩说道。 「你有什么分寸,你要是有分寸就不能带着这个女人一起了。」温青气哼哼地说道,「就是这个女人将陆侧妃逼走的,陆侧妃对我们有恩,你不能忘恩负义。」 温轩想着这个弟弟有些榆木脑袋,刚想要跟他解释,那边有人喊了声温大夫,他就没多说,「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 温青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气的跺脚,丢下一句,「我懒得管你。」转头气哼哼的走了。 作为温轩的随从,陈娇娘也没什么事情,随行的队伍里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人,会找他抓点药,其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闲着的。 一路往清河走,她一路看看沿路的风景,心情颇为舒爽,人也觉得格外的精神抖擞。 京都到清河,大约是一个半月的路程。 刚开始几天陈娇娘还觉得有趣的很,但赶路时间久了,她又不能到处走,怕被人发现身份,整天不是闷在车里就是闷在房间里,时间长了不免觉得有些闷。 这倒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这次队伍里没有女眷随行,都是些男人,平时有驿站休息的时候还好说,可以让人准备好洗澡水,她在房间洗。 但是往清河走,又很多路沿路两个驿站之间往往要间隔三五日的时间,这会虽是夏末,但天气依旧炎热的很,一整天不洗澡晚上浑身就都是粘腻的汗水,让人觉得难受的很。 所以洗澡这事就是当前要解决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把这事跟温轩说了,温轩又去找了温青。 最后温青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地方,在他们休息的地方不远处,有个小温泉池子,趁着天黑众人都休息之后可以偷偷过去。 第10章 陈娇娘已经三天没洗澡了,这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舒舒服服泡个澡,因此一直迫切的期待着天黑。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外面渐渐没了动静,她这才抱着换洗衣服,蹑手蹑脚的偷偷跑了出去。 按照温青的指示,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温泉池子,她特意留意了下,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她这才放心下来,抹黑将衣服脱了,进水里泡着。 当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的时候,她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这会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有微弱的星光洒下来,她正泡的舒服的时候,冷不丁的有什么缠在了腰上,吓了她一条,第一反应是水蛇什么的,下一刻察觉到身后贴上来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是个人。 这个反应让她更惊慌,还不如是条水蛇让人放心。 「你是什么人?」男人粗重的呼吸擦着耳边划过带来阵阵浓重的酒气。 陈娇娘混身一僵,这声音她认得,睁大的眼眸中有震惊之色划过。 魏延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喝酒了,看这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 陈娇娘吓了一跳,怕被他发现自己,索性把嘴巴闭紧,一句话不敢说了。 「随行的队伍中并无女人,你是什么人,混在队伍里想干什么?」这声音已然带着危险的味道,缠在她腰上的手臂也收紧。 他是晚上心情烦闷多饮了几杯,夜里酒劲上来睡不着便一个人四处走走,不成想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队伍里出来,一路来到了这里。 陈娇娘咬着唇,不敢说话,一开口肯定被他发现,依照他的性子,不用想都知道会把她赶回去。 这会被赶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脑子里快速转着想办法,可这会好像没什么有效的办法能够不被他发现的基础上还能顺利脱身。 身后男人的呼吸很重,怕是酒劲上来了。 温泉水热,会加速血液流动,他饮了酒,在温泉里醉意会比往常更厉害。 陈娇娘顿时有了主意,只要拖延下时间,待他醉的不省人事,自己自然可以脱身了。 这么一想,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将缠在腰上的手臂松开一些,转过身面对着他,不等他反应过来,双臂缠上他的脖子,将唇印了上去。 男人的身体明显一僵,想要推开她,却不知她细长的手臂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是缠着他不能动弹。 等陈娇娘从池子里慌忙爬上来的时候,水里的男人已经因为醉意昏睡过去,她将他拖到边上,自己坐在一旁欢乐半天,这才匆匆换好衣服,趁着天黑抹黑又沿原路返回。 一路跑回帐子里,陈娇娘脸色发白,伸手紧紧捂着胸口穿着粗气。 温轩在等她,一见她这般模样进门吓了一跳,伸手给她把脉,「你刚才遇到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身体毒素会乱起来。」 「没什么,就是刚才遇到条水蛇,把我吓到了,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厉害所以才这样。」陈娇娘说道。 温轩给她拿了颗药丸服下,「这药是我最近刚配好的,你要是心痛的时候就吃一颗,能缓解你的疼痛,但是这个药不能总吃,除非必要时候,不然不要随便乱服用。」 陈娇娘吃了药果然没多久便觉得疼痛消散了不少。 温轩让她早点休息,转身出去了。 魏延清醒过来是在后半夜,被夜风吹散酒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温泉池子边上,头因为醉酒一阵阵的疼。 他伸手揉了揉额头,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水中触手升温的感觉,四下看了一圈,可是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好像刚才的事情是他的幻觉一样。 是幻觉吗? 他伸手见掉落在一旁的衣服穿上,刚要离开,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捡起来一看,这会月亮钻出来,月光将他手上握着的东西照亮。 一个女人的肚兜。 想到刚才的事情,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果然不是幻觉,而是有女人混在他们的队伍里。 出行前他便下令,此次不允许任何女眷随行,而竟然有人背着他偷偷将女人藏在队伍里,一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做派,他更是认定这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陈娇娘这一觉还没睡多久,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第11章 很快温轩进来,脸色凝重的说道,「王爷说队伍里混进来女人了,正让人到处搜查呢。」 陈娇娘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那我要不要躲躲。」 「很多人都知道你这个人,你要是突然不见了,更让人怀疑。」温轩头大,要是被王爷知道王妃跟了一路,估计饶不了他。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陈娇娘回来就发现自己肚兜掉了,这会听说外面要找女人,心想十有八九肚兜被魏延捡到了,这才让人搜人的。 真不是个男人,吃干抹净之后转脸不认人。 外面队伍搜查了一圈,很快就到了温轩的帐篷这边,带队人的正要过去搜,温青走了过来,「这里我搜吧。」 他是温轩大夫的亲弟弟,又是定北将军的人,加之还深受靖王的信赖,虽说如今年纪小,但不少人都认得他,听说他要过去搜查,自然转头去其他地方了。 温青冷着脸进了帐篷,一见到陈娇娘没事人一样坐在里面,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女人真会惹麻烦。」 刚才是温轩突然想到让他来帮忙的,才急匆匆把他叫来,不然外面的侍卫们可没那么好糊弄。 陈娇娘冲他笑道,「多谢温小将帮忙了,以后我还你这个人情就是。」 「我用不着你还,你别给我惹是生非就行了。」温青气哼哼地来,气哼哼地走了。 要不是怕她被人发现,到时候连累哥哥,他才懒得管这个女人。依他的意思,最好是被王爷发现这个女人混在队伍里,把她直接赶回京都才好。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搜查,最终自然什么都没查出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继续启程之后,陈娇娘谨记上次的教训,不敢再随便一个人往外跑了,加上后面的路程驿站多了起来,基本上很少有在野外露宿的时候,洗澡也就不成问题,她就更加不会没事往外跑。 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再过三四天就能进入清河地界了。 陈娇娘在进入清河之后便离开队伍,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云虚道长的,而魏延则是要去崔氏,她没必要继续跟他同行了。 魏延此次要在清河待至少数月,等他办完事,自己这边应该也差不多了,她会跟温轩那边保持联系,等他们回程的时候,她再跟着一起回去。 依她对云虚的了解,这个道士十有八九混迹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中,她准备到了先去打听一下再说。 悄然离开队伍,温轩让温青送她一程,温青老大不乐意,但还是听从哥哥的话,一路将她送到了清河郡城外。 「你最好不要惹麻烦,惹了麻烦也不要来找我们,我们帮不了你。」温青气哼哼地说道。 「放心,放心,我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一定会通知你们的。」陈娇娘笑眯眯的说道。 温青气的瞪眼,「你这个女人根本就是蛮不讲理,我懒得理你,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说完便扔下陈娇娘,一个人骑马走了。 陈娇娘笑笑,这孩子口硬心软,转头看着城门上挂着的清河郡两个大字,背着包袱进城去了。 清河郡这个地方跟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个地方的人几乎人人识字,各个读书。 崔氏族学更是天下闻名的几大学府之一,每年慕名前来求学的学子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一脚踏进崔氏族学,就等于说半只脚摸到了官场的门。 因此,清河郡的读书氛围十分浓厚,路上的行人不少手里抱着本书边走边看的,就连沿街叫卖的小贩也跟别处的不一样,吆喝声都带着几分书卷气。 陈娇娘做男装打扮,因她肤色偏白,怕容易被人辨认出来,所以特意让温轩给她配了点药,抹在脸上可以让肤色变黑,且遇水不化,想要除掉只能用特殊的药汁。 一白遮百丑,黑了毁所有。 时人以白为美,她黑了之后,无形中让自己容貌逊色不少,一般人第一眼看她这么黑,都很难去仔细瞅她五官生的如何。 走在街上也没人格外注意她这个人,所以一圈走下来,吃了一圈,也玩了一圈。 天快黑了,她这才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入住。 小二迎来送往的,见的人比较多,她给了块碎银子向他打听云虚的消息,「那个道士应该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一身旧的道袍,喜欢吃鸡腿,号称十卦九不准。」 第12章 「这么奇怪的人,我们这边没见过。」小二摇摇头,「不过客官要是找人可以试试去瓦舍看看,或许玉面书生会知道呢。」 「玉面书生是谁?」陈娇娘好奇的问道。 「小公子是第一次来清河郡吧,怪不得连玉面书生都不知道。」小二收了她的银子,自然不吝啬告诉她这些消息。 「清河郡是个文雅之地,但也是个三教九流汇聚之地,白天这边是读书人的天地,到了晚上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各种三教九流之人都会出来。 但是这些人中,有三个人是最出名的,铁手判官,玉面书生,冰雪佳人。」 陈娇娘确实没听过,不过听起来还真挺有意思的,来了兴趣追问道,「小二哥说说看,他们三个都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么出名?」 「铁手判官崔颢是瓦舍的管理者,来历不明,但凡在瓦舍中谋生之人,都要受他管制,这人铁面无私,所以送了他这么一个称号。冰雪佳人是瓦舍中含春楼的头牌花魁娘子,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性子却如冰雪一样冷,慕名前来看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为她一掷千金的更是多不胜数,可她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甚至连有人出重金为她赎身她都不肯,因此才得了这么一个称号。」 「那玉面书生呢,为什么打听消息要找他?」 「这书生名叫宋晓生,据说以前是个书生,但屡试不中,后来心灰意冷来了瓦舍,这人这人只认金银不认人,只要是清河郡的事情,就没有他打听不出来的,区别就是你能不能出的起这个消息对应的金钱。小公子要是想要打听消息,就去瓦舍随便找个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小二点头道,「小公子要是想去,这会正好,外面路边很多马车,给他十个铜板,就给你送过去了,回来也是如此。」 瓦舍说白了就是一个娱乐场所,里面不管是杂耍,唱戏,花楼,赌坊,吃的喝的玩的闹得,只要你能想到的,那里面都找得到。只要你有钱,就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清河郡是和大郡,这边又多读书人,所以城内很多地方管制很严,但这些行当也不能全都取缔,不然砸了别人的饭碗,那些人就要闹事,所以郡守便在城内单独辟出来一块地方,取名瓦舍,但明令禁止只能晚上出来。 一开始只是让这些三教九流之人有个谋生之处,很多年过去倒是逐渐形成一定规模,如今白天晚上瓦舍都热闹不已,可若说要看真正的热闹场景,还是要挑着晚上过去。 陈娇娘点点头,当即起身准备去看看。 街上不少马车停在那里,使几个铜钱,车夫便将客人送到瓦舍,回来也是一样,还算是比较方便,省下了脚程。 陈娇娘叫了辆车,等到了地方车夫收了她十个铜板,刚一下车便看到写着瓦舍两个大字的拱门,她四处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觉得像小二说的那般热闹。 门口很冷清的样子,但没想到刚一进入其中便被眼前热闹的场景惊呆了,灯火璀璨的街道,亮的如同白日一样,一进去便扑鼻一阵香味。 街上什么都有,人也很多,完全不逊色白天的街道,而且少了白日里那股安静和沉闷,晚上笑声不绝于耳,市井百态尽收眼底。 陈娇娘左右看了眼,见街边有人卖蜜饯果子,走过去买了一包顺便跟小贩打听下这个玉面书生。 果然如小二说的一样,小贩听闻她要找宋晓生,伸手指着前面光线最亮堂的地方,「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头就看到含春楼了,宋晓生这个时辰肯定在里面。」 宋晓生爱慕春十娘,每天晚上都会在里面,一直喝酒到天两,醉的不省人事,最后被老鸨派人扔出来,然后第二天照样如此。 陈娇娘抱着蜜饯果子朝着含春楼走去,刚一靠近门口就有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拦住了她,一左一右将她拉了进去。 「小公子喝什么?」 「呃,随便什么都好。」陈娇娘莫名觉得尴尬,她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一进门脸还是不自觉地发热。 不过好在她现在脸涂的黑,也看不出来脸红了,那两个姑娘拉她进门领着她在一楼的宽厅坐下,拿了壶酒和一碟子点心给她。 「小公子要我们楼里哪个姑娘陪你?」 第13章 陈娇娘急忙摇头,「我先坐会看看在说。」 她这副拘谨样子明显是第一次来玩,两个姑娘见怪不怪,掩唇轻笑让她好好玩,便出去继续招揽客人了。 陈娇娘松了口气,这才到处打量起了这里,两层楼,二楼一圈都是房间,倚着栏杆站着一圈浓妆艳抹的姑娘,都穿着轻纱肚兜,眉目含笑的朝楼下的客人娇笑。一楼则是大开厅,摆了十多张的桌子,每桌都有最少一到两个姑娘陪客,大厅居中则是有个台子,上面有不少身姿曼妙的姑娘在跳舞,伴着丝竹声和娇笑声,的确有中让人意乱神迷的感觉。 她一个女人都觉得晕眩,更何况是男人。 目光绕了一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她一眼就认定这人就是她要找的玉面书生宋晓生。 因为他的这张脸的确称得上玉面这两个字,而店小二也说过,玉面书生生的极好,不然也不能叫这个名字。 锁定了目标,陈娇娘朝他走过去,「请问你是宋晓生吗?」 对方不搭理他,自顾的喝酒,陈娇娘以为他没听到,又问了一遍,对方还是没回应,这回她看出来了,不是没听到,而是不想理她。 陈娇娘想了下,掏出银子放到桌子上,「我要打听个消息。」 对方眼皮没抬,陈娇娘又放了第二锭银子,「银子不成问题,只要你能帮我打听出来消息,这些当是我请你喝酒的钱。」 这回他终于有了反应,瞟了桌上的银子一眼,「我喝酒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搅。」 陈娇娘又放了第三锭银子,这回他终于露出笑脸,转头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纸,一支笔,「写吧。」 「写什么?」 「把你要找的人信息写上去。」笔头已经有些干涩,他直接拿着在酒水里沾了下,「我的规矩你知道吧,银钱先付,不二价。」 陈娇娘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个靠谱的,但是在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先试试看了,将云虚的信息写完,宋晓生拿起来扫了一眼,「哦,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人还没找呢,就要三百两银子,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不同意啊,那就算了。」宋晓生拿着酒杯继续喝酒,不在多看她一眼。 陈娇娘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好,三百两就三百两。」 幸好她这次出来身上带了些银子,不然这么多钱真一时半会弄不到,掏出银票的时候还是不免肉疼。 宋晓生一把将银票拿走,丢给她一句,「回去等消息吧。」 转头拿着三百两银子跑去找老鸨,买了一首春十娘的琵琶曲。 「你还没问我住在那里,就让我回去等,你怎么找我?」陈娇娘越看他越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尤其是看到他一转手就花了自己三百两银子,更是心绞痛。 「这个我自然有办法知道。」宋晓生眼睛一直看着台上,眼露痴迷之色。 陈娇娘叹了口气,有些哀怨,「希望你真能找到的。」 宋晓生出了三百两银子,很快春十娘下来了,脸上蒙着面纱,手里抱着一把琵琶,坐在台子上,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陈娇娘本来想办完事就走的,可是这会想着自己三百两实在肉疼,便准备留下来听歌曲,怎么说钱从她口袋里掏出来的,就是没了也总得见到个影儿吧。 春十娘的琵琶弹得十分不错,但是三百两银子一曲说实话还是有些贵了。 可宋晓生不这么觉得,一曲结束,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看那个架势这要是还有钱,他怕是倾家荡产也愿意了。 陈娇娘无语了,曲子也听完了,她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目光看了眼台子上看了眼,意外瞥见楼顶上悬挂的铜制大灯摇晃了下,而后竟是直直掉落下去。 那铜灯正对着的地方正是春十娘。 陈娇娘一愣,迅速跳上台子,一把握着春十娘的手碗,将她拉走,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响,那铜灯掉落砸在台子上,直接砸了个坑出来。 楼里众人都是一惊,春十娘更是眉头紧皱,此刻她的目光看向握着她手碗的那双手,陈娇娘松了口气,放开她说道,「幸亏没事,吓死我了。」 这要是砸上去,估计要血溅当场了。 第14章 春十娘朝她道谢,「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没事没事。」陈娇娘摇摇头,「你没事就行了。」 转头要走,被春十娘叫住了,「恩公要是不介意,我想请恩公喝杯水酒,不知道恩公可否赏脸?」 春十娘从不请人喝酒,这话一说出来,陈娇娘明显感觉到周围数道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朝她这边扑来。 「那就打搅春姑娘了。」 春十娘忍不住笑道,「叫我十娘好了。」 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陈娇娘去了春十娘的房间,关上门,将外面那些小刀子都挡在了门外,这间屋子布置的很雅致,没有呛人的香味,倒是有种闻者很舒服的果香。 「公子怎么称呼?」 陈娇娘收回视线,「我姓陈。」 「奴家见过陈公子。」春十娘朝她笑着,虽隔着面纱,但仍旧不妨碍她的美丽。 「十娘姑娘客气了。」 春十娘邀请她坐下来,轻声问道,「陈公子是想饮酒还是饮茶?」 「饮茶吧。」陈娇娘话音落下,便见她伸手拿起一旁炉子上的水壶,动作熟练的泡起茶来。 「陈公子来含春楼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里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我来这里当然是寻欢作乐的。」陈娇娘说道。 「奴家觉得不是。」春十娘笑着摇头,伸手将茶杯放到她面前,「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 「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不一样的,莫不是我多了什么?」陈娇娘拿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果然是好茶。」 「你的眼神不一样。来这里的男人见了我没有不被我吸引的,但是你没有,从刚才到现在你都没有。所以我料定你不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 春十娘笑了笑,「而且适才见陈公子跟宋晓生坐在一起,所以我猜测的没错的话,陈公子应该是想要找什么人。」 陈娇娘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竟然观察的如此细微。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见被看穿了,便点头道,「十娘姑娘真是聪慧,实不相瞒,我的确是来这里找人的。」 「他讹了你多少银子?」春十娘问道。 陈娇娘无奈的说道,「三百两,刚好够你刚才一首曲子。」 春十娘笑道,「赶明个,我让他把银子还给你。」 「那倒不用,只要他能帮我找到人,银子给他无所谓。」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陈娇娘点点头,「一定要找到,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陈公子喜欢听什么曲子?」春十娘问道。 「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挑的。」 春十娘笑笑起身走到琴后面坐下,素手播弦,悦耳的音乐声缓缓流进耳中。 陈娇娘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曲,美人在旁,乐声环绕,茶香袅袅,的确是一大享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人躺在床上,伸手揉了揉脑袋,觉得头昏沉沉的。 春十娘不在屋内,她等了会不见她回来,便准备先离开。 刚一出门,便见到含春楼外面围了一圈人,一堆人拿要生吞了她的目光瞪着她,把她吓得不轻,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就是这个小子!」有人气势汹汹的指着她。 陈娇娘急忙喊道,「各位大哥,不知道我怎么惹了各位了,请各位大哥明示。」 「你昨天晚上在春十娘的房间待了一宿?」 陈娇娘点点头。 「那我们打死你就不冤。」 陈娇娘苦着脸,「我冤枉啊,我在春十娘屋里待了一宿,跟你们打死我有什么关系?」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话音落下,顿时周围那些目光更凶恶了,陈娇娘快要哭了,她这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招惹了这么多仇人。 「你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有人看她这副怂包样子,不屑道,「也不知道春十娘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明明我们都比你强多了。」 陈娇娘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什么,这些男人不会都是春十娘的爱慕者吧,昨天晚上她留宿一夜,惹怒了这些男人。 第15章 可是她什么也没干好不好,而且就是相干也不具备这个条件。 「各位大哥是不是误会了,我昨天夜里跟春十娘姑娘什么都没干,她只是给我弹琴了,别的真的没有了。」陈娇娘慌忙解释。 「你骗鬼呢,听琴能听一晚上?」 「你敢做不敢认,算什么男人!」 陈娇娘心想她本来就不算是男人,因此也不觉得这话侮辱她了。 「我真没有,各位大哥要相信我。」陈娇娘试图解释,昨天晚上她本来准备听会曲子就走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睡着了,一张开眼睛就是第二天。 这话没人相信,就在众人将陈娇娘团团围住的时候,含春楼的门打开了,春十娘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 春十娘走到陈娇娘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温柔的开口说道,「让夫君受惊了,是十娘的不是,还望夫君不要责怪奴家。」 不仅是陈娇娘当场愣住,周围的人也都愣住了,纷纷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曾有人千金求娶,春十娘都不肯嫁,今天竟然喊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子夫君,这举动让众人先是震惊,而后是愤怒,接着是不甘心。 「各位的厚爱十娘感激不尽,只是十娘对陈公子一见倾心,如今已经心有所属,只能辜负各位了,从今以后,十娘就是这位陈公子的人了。」春十娘朝着众人微微颔首,而后清冷的目光扫了一圈,「如果有人敢伤害陈公子,那就是跟我春十娘过不去,我就是拼着一死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众人又是一惊,春十娘虽是青楼女子,但这话还真不是吓唬人的,愿意为她一掷千金的人数不胜数,愿意为她命都不要了的人也大有人在,要是她说一句话,怕是真的会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这会虽是不甘心,但到底没人敢真的做什么。 陈娇娘一脸懵的被春十娘拉回了房间,这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什么一见倾心,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而且她这么做,根本就是把在自己推到刀尖上去了,外面那些人估计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才好。 「奴家对陈公子一见倾心并不是假的,难道陈公子不相信吗?」春十娘含情脉脉的一双眼睛看着她,眼含羞涩之意。 陈娇娘抿唇,看她一眼,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还是直说吧。」 春十娘却不肯告诉她,「我的目的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伤害你的,前提是你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才行。」 「我留在这里?」陈娇娘皱眉,春十娘点点头,「不然你也可以现在出去,如果你能活着离开瓦舍的话。」 刚才外面那些凶神恶煞们,只是因为春十娘出面这才暂时离开,这会她要是离开,估计立刻就被他们抓到了。 陈娇娘算是明白了,从她开口说请她喝水酒开始,这就是圈套,可恨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可能是没有。」春十娘笑说。 这女人笑眯眯,坑起人却丝毫不手软,陈娇娘气得要命,可这会只能听她的。 「我住下也行,但是我要吃好的喝好的,你不能虐待我。」她提出了条件。 春十娘当即点头答应,「这个没问题,你想吃什么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只要你不离开这里,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 陈娇娘越发摸不透她的打算,这会见暂时没有危险,便想着先答应下来再说,等之后再找机会离开。 春十娘说到做到,真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除了失去了自由以外,她真的挑不出来任何不好的地方,可越是这样,越是让她觉得不安。 她初来乍到,跟春十娘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过节,所以也想不通她软禁自己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是有一点是确定的,这种圈养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很快危险就来了,在她被春十娘软禁的十天,她吃过晚饭喝了杯茶便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就发现人被人仍在荒郊野外。 她坐起来左右看了眼,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等她刚回到城内,就被含春楼的人抓了个正着,威胁让她交出春十娘,不然就杀了她。 第16章 「我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在城外,我哪知道她去哪里了。」陈娇娘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都跟她在一起,你现在说不知道,鬼才信,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先砍掉你一只手,看你说不说实话!」 含春楼的花妈妈看着就不是个善茬,说话间便让人动手。 陈娇娘急忙喊道,「住手,住手!」 「怎么,愿意说了?」花妈妈哼了声。 陈娇娘说道,「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在哪里,要不这样吧,你开个价,我赔你一笔银子,这件事我们就这么算了。」 花妈妈打量了她一眼,「你有银子吗?」 「有有有,我有银子,你开个价。」陈娇娘见事情有转机,急忙说道。 「十万两银子,你要是能拿得出来,我就放了你。」 陈娇娘有些晕眩,「能不能少点。」 「看来是没钱了,把她手砍了!」花妈妈下令。 陈娇娘急忙喊道,「我可以赔你一个花魁娘子!」 花妈妈让人停下来,冷笑一声,「你上哪赔给我,你知不知道过几天有贵客宴会点名要春十娘出席,人丢了我拿什么交代!」 「我真的有办法,你给我个机会。」陈娇娘甩开抓着她的人说道,「你现在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春十娘都跑了,你不如相信我,要是我交不出人,你再惩罚我也来得及是不是。」 「你真的有办法?」花妈妈将信将疑。 「有。」陈娇娘说道,「给我一盆清水。」 这会没办法了,只能先救命要紧。 花妈妈不信她,「你别以为耍花招我就会放了你。」 「我现在在这里,还能耍什么花招。」陈娇娘看了眼周围,这么多人,她真是插翅难飞了。 花妈妈摆手,很快有人端了一盆水过来。 陈娇娘伸手掏出药瓶,将药汁倒在铜盆水里混合开,用帕子浸湿之后覆在脸上片刻,一点点将脸上的黑色擦掉。 很快黑色药汁褪去,露出里面一张白皙精致的脸。 能做青楼花妈妈的人,自然眼光毒辣,她看着眼前这张脸,露出惊艳之色,粉黛未施就已经如此的让人移不开眼了,若是上了妆,怕是更美。 而且这张脸丝毫不比春十娘差不说,更有几分纯白无暇的感觉,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陈娇娘对她说道,「我这长相应该可以吧。」 这一点她十分自信。 「是个美人,但是客人可是指名要春十娘,我临时让客人换人恐怕客人不会答应。」花妈妈虽然对她长相满意,但还是解决不当下的问题。 「这个容易,反正春十娘平时也是带着面纱的,那我也带着面纱好了,到时候你就说我是春十娘,这样就没人发现了。」 花妈妈想了想这的确也是个主意,而且时间有限,她这会也没其他办法了,这个女人看起来确实姿色不俗,若是用她替代也未尝不可。 「派几个人给我看着她,别让她跑了。」花妈妈交代一声,转头出去了。 陈娇娘坐在屋内,长长叹了口气,老天肯定是逗她玩的,这运气要不要这么差劲,她堂堂靖王妃,竟然沦落至此。 不管怎么说,暂时应该是安全的,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找到机会再逃走。 想要逃走就得先讨好花妈妈,免得受皮肉之苦,所以她表现得十分乖巧,让她吃就吃,让她喝就喝,丝毫没有想要逃走的打算。 而花妈妈观察了她几日,发现她的确很听话之后,才渐渐放松警惕,转而给她安排了两个人楼里的姑娘,一方面负责监视她,一方面是教导她跳舞。 过几日有贵客点名要春十娘过府表演,表演自然离不开琴棋书画舞蹈,花妈妈让陈娇娘表演一下自己擅长的,她每样都表演了一遍之后,明显看到花妈妈脸色不好了。 春十娘是经过她十几年培养,除了人美,气质上也是独一无二的,才艺更是样样出色,不然也当不了这春满楼的头牌娘子。 但是陈娇娘不行,她这些都会一点,也就是一点,多一点都不行。 花妈妈沉着脸让她选一样,在七天内学成,要是学不成扒了她的皮。 第17章 陈娇娘最后选了个跳舞,至少跳舞还可以蒙混一下,到时候是春十娘领舞,还有不少人伴舞,她要是表现得不那么出色,也能有其他人帮着弥补一下。 可要是其他东西,那都要实打实的本事,她这两下子,一上场就露馅了。 花妈妈指了楼里擅长跳舞的两个姑娘来,教她舞蹈动作,以及到时候该怎么配合。 陈娇娘这老胳膊老腿的,硬是被她们掰的嗷嗷乱叫,第一天刚过完她就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了,看着饭菜摆在眼前,连起来吃饭都没力气。 第一天就这么艰难,后面还有六天,这可怎么过。 第二天又是如此,她对舞蹈的天赋实在有限,加上又不是小时候开始训练,身子骨硬邦邦的,想要速成就要受很多苦,可就算是这样,训练的成果也不让人满意。 「练的怎么样了?」花妈妈过来检查。 教陈娇娘的两个姑娘接连叹气,「七天时间太紧,她又没有基础,想要练的跟春十娘一样,实在是难办。」 「要不然还是对外称春十娘突发急病不能表演了吧。」 两个人纷纷建议,陈娇娘也跟着点头,「跳舞可能不大适合我。」 花妈妈看了她们一眼,冷声说道,「这事春满楼已经打了保证,绝对保证万无一失,这个时候你让我去说春十娘不能表演,你们让我怎么交代!」 「那也比这么去砸了招牌的好吧。」陈娇娘说道。 花妈妈冷眼看她,「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这次表演要是顺利,你以后就是春满楼的头牌娘子,我自然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若是给我搞砸了,你看到外面站着的那几个龟公了吗,我就让他们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个教训当然不只是皮肉之苦那么简单,陈娇娘这几日也听了些所谓的规矩,因此不由得胆寒。 「花妈妈你放心,我这几日就是不睡觉也把这舞蹈练好了,保证不给你拖后腿。」她急忙保证。 花妈妈哼了一声,摇着扇子走了。 陈娇娘接下来几天的训练比之前更严格了,她自己也担心搞砸了这件事真的被花妈妈交给那几个龟公处置,因此比之前更加努力。 磕磕绊绊几天下来,虽然仍旧没有其他人练的那么好,但至少已经能够完整的将整段舞跳下来,到时候再加上其他人的一些辅助,应该问题不大。 花妈妈最后检查了一次,露出满意之色,「到时候就这么表演,告诉你们谁要是给我出错了到时候,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等花妈妈离开后,众人都偷偷松了口气,陈娇娘这几日跟这些姑娘们也混熟了一些,能找到一两个说得上话的,便于她打听消息。 「花妈妈对后日的宴会这么重视,可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她假装不经意的问。 「咱们清河郡能这么大排场还让花妈妈这么在意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郡守大人府上了。」如月悄声跟她说道,「我前几日听来楼里的客人说,好像是郡守大人要招待什么贵客,所以特意让我们春满楼出人过去助兴,还特意点了一定要春十娘出场。」 郡守的是清河郡的最高长官,他的面子自然要给,不然春满楼也别想在这里混下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花妈妈去而复返,又回来了,众人安静下来,花妈妈指了下陈娇娘,「你跟我过来。」 陈娇娘起身跟着她出去,「花妈妈找我有什么事?」 「有人要见你,一会给我小心点,别让人看出来你是假冒的,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花妈妈丢给她一块面纱蒙着脸。 陈娇娘按照吩咐来到隔壁的房间,一进门便看到屋内背着手站着个男人,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这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有些刚毅,见到她进门,那双眼睛的阴郁之气好像散开几分。 「崔爷,十娘来了。」花妈妈笑容满面的说道。 崔颢就是瓦舍中人称铁手判官的男人,也是瓦舍中谋生之人的实际上的管理者。 崔颢摆摆手,花妈妈退了出去,临走前朝陈娇娘使了个眼色。 陈娇娘惊了,这大哥跟春十娘什么关系,别是什么恩客吧,她可招待不了。 而且花妈妈也没告诉她,以往春十娘是怎么跟这位崔爷相处的,她现在是改行礼呢还是改干什么好。 第18章 她在愣神,崔颢似乎并没有不满,而是淡淡开口,「过来陪我坐一会。」 陈娇娘便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默不作声,以不变应万变,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安静一些,看情况再说吧。 「我前阵子出门一趟,竟不知道发生这么多事情。」崔颢先开口,这声音听着有些冷。 陈娇娘干笑,不知道他说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你放心,那个人敢欺骗你的感情,我定不会饶了他。」崔颢冷声开口,「抓到他我定要将他大卸八块给你出气。」 陈娇娘想着这个「他」说的就是自己了。 花妈妈对外面称春十娘中意的这个人是个骗子,欺骗了春十娘的感情然后跑了,为此春十娘还病了一场,声音都有所损伤。 陈娇娘没说话,主要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发呆。 这模样落到崔颢眼中就成了春十娘被感情所伤,所以面容憔悴,连精神都不大好,又是心疼又是暗恨那个骗了她感情的人。 「听说过几日你要去郡守府中献舞了。」崔颢突然提起这件事,言语中有些担忧。 陈娇娘抬眸看他,崔颢被她的目光看的有几分不自在,微微错开视线说道,「到时候你要小心一些,那个蔡郡守不是什么好人。」 「多谢崔爷提醒,只是他是不是好人都是我的命,我又能做什么。」陈娇娘听出来这话中有话,为了让他多说一些,便顺着这话说下去。 崔颢难道听到她用这种无助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想着她即将面对的事情,便不由得一阵心痛,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十娘,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到时候我们远走高飞。」 陈娇娘有些不适应的抽回手,说道,「我不能跟你走。」 蒙个面纱连是不是这个人都分辨不出来,她才不信崔颢对春十娘的感情能有多深,而且他口中说着情深,可是从他眼睛里一点情深都看不到,谁知道跟他走了会不会从一个火坑掉进另外一个。 崔颢露出难受之色,「十娘,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为什么不肯答应我。」 「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答应你。崔爷,你的厚爱十娘心领了,我还要去练舞,就先告辞了。」陈娇娘站起身,朝他微微颔首,转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口花妈妈站在那里,见到她出来了让人带她回去继续排练。 崔颢走出来,花妈妈问道,「崔爷,她怎么样?」 「还算过得去。」崔颢说道,「让她们抓紧联系,三日后的献舞不能出任何差错。」 陈娇娘才知道崔颢根本不是什么春十娘的爱慕者,他是这家春满楼的东家,花妈妈就是为他做事的,而他说的那番话就是故意试探的,如果陈娇娘当时表示要跟他一起逃走,那到时候可就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回去了,少说是一顿打。 这群人简直没有人性,陈娇娘一边练习动作一边暗骂,幸亏她机敏,不然真要被他们坑死了。 崔颢的话虽然是试探,但有一句话还是被陈娇娘放在了心上,蔡郡守不是好人,还有他们这么重视这次献舞,可见是有什么重要客人要来。 陈娇娘只能暂时按压住心中的不安,继续排练舞蹈。 提前一天的时候,有马车来到含春楼外面,接她们这些人去太守府上,的确是要招待贵客的样子,整个太守府都在忙碌。 她们这些舞姬被安排到厢房住下,花妈妈叮嘱她们不要到处乱走,以免惹麻烦,还格外派了两个姑娘看管陈娇娘,怕她出什么问题。 陈娇娘连去个茅厕外面都站着人,她真的是一步都别想离开,更别提是想办法逃走,而且太守府守卫森严,她又不认识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更是难如登天。 「你们可知道这次郡守大人要招待什么贵客?」陈娇娘好奇的打听,但是没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看着她的那两个姑娘更像是聋了一样,不管她说什么,她们都没反应,气的她只能闭上眼睛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困死了,要不我们睡会吧。」 「再坚持一下,花妈妈可交代了,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 「我那天听崔爷和花妈妈说,要把她送给明天晚上的那位贵人,所以才格外当心。」 第19章 「好了,这事别说了,不然被花妈妈听到小心我们的皮。」 两人安静下来。 陈娇娘背对着她们睁着眼睛,怪不得她觉得她们对她的看守有点过于严格了,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事情,原来是这样,她们打着注意将她送人。 她这会知道了她们的打算,可是却丝毫办法也没有,只能暗自着急。 郡守府的宴会在晚上,提前她们就换好了衣服,站在一旁等着,估摸着那边酒宴应该开始了,有人过来喊她们过去,她们这些人这才从两侧走入宴会场中。 远远的陈娇娘看不清前面坐着的人是谁,而且就算能看清,别人都低着头,就她抬起头也太显眼了,她只能跟在一群人中,摆开队形,随着音乐响起,翩翩起舞。 趁着跳舞的功夫,她偷偷瞥了眼前面,居中坐着两个人,应该就是蔡太守和那位贵客了,她使劲去看,可还是看不清楚那人的脸,每次刚要看清,旁边就有人挡住了视线。 一曲结束,舞姬们都退了下去。 陈娇娘跟着一群人一起往回走,花妈妈叫住了她,「你不用回去,你跟着他们走。」 「他们是什么人?」陈娇娘问道。 「贵客要见你,你好好表现。」花妈妈交待了一句,陈娇娘就被那两个人带走了。 郡守正在跟那位贵客饮酒,陈娇娘被带过去,一走进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紧跟着抬头便看到了熟悉的脸,把她惊得膝盖一软,陷些踉跄摔倒。 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低着头走过去。 蔡郡守说道,「这是我们清河郡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下官特意让她来助兴。」 魏延抬眸看了眼站在眼前低着头的美人一眼,随口说道,「那就抚琴吧。」 旁边就有琴桌,陈娇娘走过去坐下来,双手搭在琴弦上,朝着前面看了眼,她怎么都没想到,今晚蔡郡守的贵客竟然会是魏延。 而蔡郡守准备将她献给的那位贵客也是他。 陈娇娘顿了顿,这才动手拨动琴弦,让弹了一个音,前面喝酒的两个人便朝这边看了过来,蔡郡守脸色难看,转头对着魏延干笑道,「十娘今天可能是第一次见到王爷,所以紧张了。」 魏延没说什么,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落,这人看着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陈娇娘的琴艺,也就勉强能弹出一首曲子的水平,这会她不弹也不行了,一咬牙一跺脚,算了,不管了,总比傻坐着强吧。 当即闭着眼睛,自我沉醉的弹了起来。 蔡太守脸色越来越难看,看一眼旁边的魏延,生怕他因此不满,所幸他似乎并不在意。 陈娇娘将曲子弹完,站起来走过去行礼道,「奴家前些日子手指受了些伤,所以今日发挥的不是很好,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她直接将自己弹琴不好推在手受伤上面,蔡郡守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跟着解释,「等过些日子十娘手指好了,再让她给王爷弹琴。」 魏延笑笑,「时辰不早了,本王有些累了。」 蔡太守急忙说道,「那下官送王爷。」 说完朝着春十娘说道,「十娘,还不过去扶着王爷。」 陈娇娘正等着这一刻,闻言不等魏延开口,急忙过去,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怕他会甩开一样,「奴家送王爷回去休息。」 魏延皱眉看了她一眼,没有动手甩开她。 蔡郡守一路送他到了郡守府提前准备好的院子中,陈娇娘跟着进去,等蔡郡守离开之后,她这几天提着的气,这才彻底松开了。 可不想一进门,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腰上便多了一条手臂,直接将她拉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她吓了一跳。 「王爷,您这是干什么?」她心里暗骂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下一刻男人冷漠的声音便响起来,「本王是真没想到,本王的王妃会以舞姬的身份出现在本王面前,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话音落下,不等她开口,脸上一阵凉意滑过,面纱落下,她的一张脸便出现在他眼前。腰上的手猛地松开,陈娇娘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陈娇娘被摔得骨头疼,爬起来看着他不满怒气的脸,小声求饶,「王爷,这事你得听我解释。」 第20章 「你还有脸解释。」魏延冷冷的目光看着她,刚才她跳舞的时候,远远的她便觉得有几分眼熟,所以故意跟蔡郡守提了一句,果然很快她便被人带了过来。 当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简直不能相信,堂堂靖王妃,竟然会混在舞姬当中,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的脸也不用再要了。 「我真不是给你丢脸的。」陈娇娘也觉得委屈啊,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我这是被人暗算了。」 「你要是老老实实留在京都,谁会暗算你。」魏延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陈娇娘气闷不已,「你就知道怪我,我这样你也有责任!」 「你还怪上我了?」魏延冷嘲。 「当然要怪你了,你要是肯带我一起出来,我哪里还用偷着跟出来。」陈娇娘一脸愤愤不平,「我要是不偷着跑出来,我怎么会遇到坏人,要是不遇到坏人,我怎么会被迫成为舞姬,这事说到底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一早愿意带我一起走,哪里有这么多事情。」 她说着露出无比委屈之色,「你非但不觉得愧疚,反倒是怪我了,我还没怪你呢。」 魏延眉头皱着,冷漠的丢下一句,「强词夺理。」 他转头要走,被陈娇娘挡在门口拦住了,「你不能走。」 「怎么?当了几天舞姬,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留男人了?」这话中已经不只是嘲讽那么简单了,还带着厌恶在其中。 陈娇娘脸上一阵阵的难堪,但还是看着他说道,「你要走也可以,但是你得带我一起走,不然我还是要落到他们手上。」 「我为什么要管你死活?」魏延冷笑一声。 「你不管我也行,那我就到处跟人说,我是靖王妃,反正丢脸的也不是我,你到时候被人戴了一头绿帽子,你可别怪我就行。」她一副你不管我就别怪我不客气的样子,仰着下巴瞪着他。 魏延冷笑连连,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捏断你的脖子,这样也免得你到处败坏我的名声了。」 陈娇娘被掐的呼吸困难,双手使劲想要拉开他的手臂,可是力气悬殊太大,她不管怎么用力都撼动不了分毫。 就在她觉得眼前视线有些花的时候,掐着她的手突然松开,她猛地呛了好几口气,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 魏延已经开口喊人进来,让人将她丢出去。 陈娇娘最后还是被人送回了含春楼,这一次可就跟之前不一样了,她得罪了贵人,是被人扔出来的,花妈妈一张脸难看的吓人,死死盯着她,「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很快惩罚来了,花妈妈领了几个龟公,说是要教训她一番,陈娇娘被吓到了,但还是忍着恐惧说道,「花妈妈,你现在这么对待我,就不怕王爷知道了不高兴吗?」 「你还敢提王爷,你都被王爷丢出来了,王爷还会管你?」花妈妈冷笑道。 「我这只是欲擒故纵而已,如果我真的将王爷惹怒了,他还不立刻让人杀了我,怎么会还让我好好的回来。」陈娇娘急忙说道。 花妈妈皱眉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都是我的计策而已,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王爷还会派人来找我的。」 花妈妈听她胡说八道的话,像是听到笑话一样,「还让人来找你?你莫不是得了疯病了。」 「是不是疯病你看着就是,反正对你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果我真的能得到王爷的青睐,必定不会忘记花妈妈对我的栽培之恩。」陈娇娘保证道。 花妈妈沉着脸思索良久,又看着她的脸,似乎是想分辨她这话是真是假。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要是再给我搞砸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花妈妈转身离开。 在花妈妈看来,只要伺候了靖王,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将来可不仅仅是花魁娘子那么简单了,卖更好的价钱,给她赚更多的银子。 当然她也不害怕陈娇娘得了靖王宠爱就翻脸不认人,靖王是什么人,怎么会对一个青楼女子动真情,不过是玩几天,等人走了,她还是要落回到自己的手上。 陈娇娘跌坐在床上,心里将魏延拖出来翻来覆去的骂了个遍。好歹是夫妻一场,就算不念旧情,也不用这么狠吧,真的把她丢回到含春楼来了。 第21章 她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能生气,一定要保持冷静,肯定还有机会的。 当晚,侍卫回来禀告,「人已经平安回去了,他们只是把她关起来了,并未做什么。」 魏延沉着脸让侍卫退了下去,他的确是要给那个女人点教训,可是没准备真的让她留在那种地方,所以暗中派人跟着了,如果那些人敢对她动手,他的人自然不会饶了他们。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靖王妃,总不能看着她真的被人侮辱,侮辱她跟侮辱自己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看到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她都这般处境了,还丝毫不知错,口口声声为自己辩解,那样子尤其让他觉得可恶。 陈娇娘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便被花妈妈推门进来的声音吓醒了。 「你倒是心大,还睡得着。」花妈妈冷声说道。 「我不睡好了,怎么能容光焕发,不这样怎么让王爷对我神魂颠倒呢。」陈娇娘解释道。 花妈妈被她这话气的翻白眼,「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你敢耍花招给我试试看。」 等人走后,陈娇娘叹了口气,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让魏延消消气呢,目前来讲靠自己逃出去希望渺茫,还是靠他比较靠谱。 靖王要到含春楼来了。 这消息一传到,陈娇娘就看到花妈妈笑得跟朵花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前,一扫之前对她的冷言冷语,显得十分的亲切。 「十娘啊,王爷今晚要来,指名要看你跳舞,你可得好好表现。」 花妈妈这会已经信了昨晚陈娇娘胡说八道的借口,看来王爷的确对春十娘动了心,要不也不能亲自来含春楼。 陈娇娘正发愁该怎么能让魏延消消气,没想到就听到他来了的消息,顿时心花怒放,「花妈妈放心,我必定会好好伺候王爷的。」 花妈妈这会怎么看她怎么瞬间,这性子可比真的春十娘好了不知道多少,春十娘什么都好,就是不会逢迎,所以为了怕她说错话,才给她弄了个清冷的名声,尽量不让她开口,少说少错。 但是眼前这个不一样,容貌就不用多说了,自是不比春十娘差的,但就性子来说,真是难得一见的识时务,见人说人话,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要是一般的姑娘,落到青楼来了,先头几天必定是哭天抢地,要死要活,不打几顿都不会消停,她倒是是个另类,从一开始就能吃能睡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的让人觉得惊讶。 不过这样也好,给她省了不少事,花妈妈满意之余还指了个小丫鬟伺候陈娇娘,「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让人跟丫鬟说。」 陈娇娘点头道谢,花妈妈离开之后,小丫鬟站在屋内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奴婢叫小翠。」丫鬟说道。 陈娇娘说道,「去厨房看看,我中午要加餐,先给我做个蜜汁肘子,再来个板栗烧鸡,哦对了,还有醉仙鸭和清蒸鱼都给来一份。先这样吧。」 小翠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吃这么多啊,姑娘晚上不是还要跳舞吗?」 「正是因为要跳舞,所以才要多吃一些,不然哪有力气。」陈娇娘一本正经的说道。 她被困在含春楼这段时间,别的就不说了,这日子着实是艰苦,花妈妈对她管的严,觉得她腰上有一点肉,穿上舞裙的时候会有赘肉出现,所以她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而且顿顿都是青菜,米饭只能小吃一两口。 这可把她饿的要命,但没办法,谁让她小命捏在人家手里,只能老实听话。 这会她刚得了花妈妈松口,自然第一件事就得大吃一顿,不然还挑个屁的舞,她先自己饿死了。 小翠跑去把这事给花妈妈汇报了,花妈妈听完就皱眉摇摇头,「她喜欢吃就让她吃。」 只要能伺候的好王爷,吃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陈娇娘如愿吃上了久违的美食,可能因为许久没没吃油水的关系,这顿吃的又偏多,所以下午的时候就闹了肚子,一整个下午就没离开过茅厕。 这情况一直到天色黑下来也没好转,花妈妈听了消息匆匆赶来看她,一见她躺在床上那病怏怏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不等她开口训斥,陈娇娘先含着眼泪看着花妈妈,「这可如何是好,我一会还要给王爷跳舞呢。」 第22章 花妈妈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要跳舞还吃这么多。」 陈娇娘流下了委屈的泪水,花妈妈叫大夫来给她看病,灌了一碗药进去,还是没什么好转。 楼下已经有了动静,靖王到了。 花妈妈顾不上理会陈娇娘,急忙赶去前面招待贵客。 王爷能来含春楼,这事以后说出去含春楼也增光不少,必定能招来更多的客人,赚更多的银子,一想到银子花妈妈脸就跟开花的馒头一样。 靖王来含春楼,提前已经清过场了,这会魏延坐在椅子上,冷眼打量着眼前站着的一排姑娘,他来的时候就听说了,白娇娇午饭吃多了,这会拉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春十娘人呢?本王今日特意来看她跳舞的。」魏延开口问道。 花妈妈露出为难之色,「十娘病了,这会正在楼上休息,要不今天让其他姑娘为王爷跳舞?王爷放心,我们含春楼的姑娘一个个都……」 话音未落,就见魏延沉了脸,声音也带着不悦,「本王是来看春十娘跳舞的。」 旁边的侍卫呵斥道,「还不去把春十娘带出来!」 花妈妈被吓得一哆嗦,急忙跑上楼,没多久便看到蒙着面纱的女子从楼上下来,隔着面纱看不到她的脸色好坏,但从走路姿态隐约能看出来脚步虚浮,确实是病了。 「开始吧。」魏延移开视线,淡淡开口。 陈娇娘瞪了他一眼,她都病成这样了,还非折腾她跳舞,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花妈妈下楼的时候在她手里塞了根针,意思是要是坚持不住了,就拿针扎一下大腿醒醒神,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在靖王面前出错。 陈娇娘才不可能跟自己过不去,还拿针扎大腿,她想扎个小人,上面写着魏延两个字。 这么一想颇觉的有些畅快。 舞姬们各自就位,陈娇娘站在中间,音乐声一响起,她便跟着一众人一起翩翩起舞。 跳舞是件费体力的事情,这对此刻的陈娇娘来讲尤其如此,本来就两腿虚浮,绵软无力,这会更是如此,她刚跳了一会,额头上便冒了汗,动作开始慢下来,明显跟不上曲子,到最后连喘气都有些困难,脸色越来越难看。 魏延确实是有意折腾她一遭的,但是没想到真的把她折腾晕了过去,眼看着她突然倒下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陈娇娘醒来的时候是躺在马车里的,身下垫了厚厚的软垫,倒不觉得颠簸,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醒了?」淡淡的声音响起,她才发现车内还有另一个人。 急忙爬了起来,看到是魏延坐在车内,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拿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一副虚弱不已的样子,「王爷,我这是这么了?」 魏延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我不明白王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陈娇娘面不改色的摇摇头,一脸的疑惑。 魏延冷笑一声,「你故意吃坏肚子,又在我面前故意晕倒,不就是想让我带你离开含春楼吗。」 陈娇娘的确是故意吃坏肚子的,她点了一堆大鱼大肉,吃完又灌了自己好几杯的凉水,这种吃法肯定会闹肚子,她笃定魏延不会真的心狠到见死不救,要是她去求他,估计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救自己,所以她才想出这招苦肉计。 结果就是苦肉计真的奏效了,她成功离开了含春楼。 这事她是打死不会承认的,因此闻言她仍有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我是真的虚弱。」 说着还扶着额头,一副虚弱的又要晕倒的模样。 魏延冷哼一声,不去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陈娇娘朝外面看了看,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清河县。」这一次他们来清河,魏延的目的是为小皇帝求娶崔氏女。 但是他又怎么会突然到了清河郡呢,崔氏的族居之地虽属清河郡管辖范围,但并不在城内,而是在距离城内有一天路程的清河县中。 而且他这次到清河郡好像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有几个护卫随身跟着,其他人应该是没跟过来。 「你怎么会来清河郡的?」 「来找你的。」魏延说道。 第23章 陈娇娘微微一怔,却不相信这话是真的,一来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二来就算知道也不会专程来救她。 所以他肯定另有目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陈娇娘也没多问,幸亏他来了,不然自己还不知道在含春楼要待多久,总归是帮了她。 只是可惜这么离开,还没来及的去见宋晓生一面,她可是花了三百两银子找人的,不管找不找得到,总得知道结果。 算了,等到了清河县在想办法联系宋晓生好了。 陈娇娘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她以为魏延说的那句来找她的是随口敷衍的话,却没想到的是,他这次还真的是来找她的。 不对,准确的说是来找真的春十娘。 原因是崔二小姐半个月前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而崔二小姐正是此次魏延来清河县替皇帝求娶的崔氏女。 崔氏的嫡支跟小皇帝年纪相仿的只有这位崔二小姐一个,其他人不是年纪太小就是年纪太大,都不合适,再就是庶出或者旁支。 「那你们应该去找崔二小姐才对,找春十娘有什么用?」陈娇娘心里想入非非,莫不是这位崔二小姐其实喜欢女子吗? 「跟崔二小姐一起失踪的还有个崔家的下人,名叫薛坊,他是崔二小姐的青梅竹马,也是春十娘的弟弟。」 所以魏延此次来找春十娘目的是想问出崔二小姐的下落,但是没想到没找到春十娘,反倒是找到了她。 「你是最后一个见过春十娘的人,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陈娇娘想了下她最后关于春十娘的记忆,就是喂她喝了一杯茶,然后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至于其他的还真没有印象了。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陈娇娘说道,「那天我昏倒之后再醒来,人是被人丢在城外的。含春楼中守卫森严,平常根本不允许楼里的人随便外出,所以我很好奇,春十娘是怎么做到带着昏迷不醒的我一起离开的。」 她能猜到春十娘这么做的目的,却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能够瞒得过花妈妈和楼外面那些护卫们,带着一个大活人离开含春楼的。 而且她醒来之后,刚一回到城内,立刻就被含春楼的人抓住了,他们就好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在那里一样,就等着她一出现就把她抓住。 魏延说道,「崔二小姐不是病了,而是被人藏起来了。」 「谁这么大胆,敢把未来的皇后藏起来。」 虽然并没有正式下旨,但这事已经是十有八九,皇帝要娶谁家的姑娘,容不得对方拒绝,尤其这还是为家族增添荣耀的事情,崔家怎么会让嫡小姐背上跟人私奔的名声。 「崔家不想跟皇族结亲。」魏延说道。 陈娇娘想想就明白了,崔家一向不理会朝中纷争,也不愿意站队哪一方,如果将嫡女嫁到皇室,那就等于是跟皇室绑到了一起,违背了他们的本意,但是皇帝要娶崔氏女,靖王此次来又是亲自来提前的,所以这件事根本容不得他们拒绝说不。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想要将人藏起来,或者做出失踪不见的事情,也就不难想通。 「你说崔二小姐不是失踪,而是被人藏起来的,是不是查出了什么?」陈娇娘忍不住好奇,真是头一次听说,宁愿跟个下人私奔也不愿意嫁给皇帝。 「难道是崔家做的?」 「崔氏虽不想跟皇室有牵连,但应该不敢如此行事,而且据我所知,崔二跟薛坊的事情,崔家并不同意。」魏延解释道。 崔家要是宁愿让嫡女跟个下人私奔也不肯嫁到皇室,这跟打皇帝的脸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不仅是崔家难以脱罪,怕是整个崔氏一族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他们不会也不至于这么蠢,就算不想同意这门亲事,也有其他办法可以退拒,私奔这是最下乘的办法。 「那就是说这件事怕是崔二小姐自己的主意了。」陈娇娘想着整件事,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崔二小姐要跟薛坊私奔,靠他们两个必定不行,所以就需要个帮手,这个时候能帮助他们还可靠的,只有薛坊的姐姐,也就是春十娘,所以他们两个肯定求助了春十娘。」 魏延见她分析事情的样子,好似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样,这是一种十分让人熟悉的感觉。 第24章 陈娇娘话音落下不见他回答,一抬头便看到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带着明显的探究在里面,下意识别开视线,「你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带着凉意的手指伸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微微抬起,「你到底是谁?」 陈娇娘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慌乱,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便被她收敛起来,「我?我是白娇娇啊,那个专门惹你生气,让你看不上眼,还甩不掉的王妃。」 魏延眼中的神色渐渐归于平静,是啊,他是白娇娇,他刚才想到哪里去了。 手指松开,「你继续说下去。」 「说什么?」陈娇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你的想法。」魏延靠着后面的车厢,眼睛闭起,语气淡淡的开口。 「啊,那个啊。」陈娇娘整理了下思绪,伸手抚了抚心口,这才继续道,「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春十娘那天把我弄晕之后是怎么瞒过其他人把我带到城外去的,靠她一个人肯定是不可能的,应是有人帮着她。」 「你怀疑谁?」 「崔颢和花妈妈。」陈娇娘立刻说出他们的名字,「瓦舍中人都要在崔颢手底下谋生,他又是含春楼实际的老板,如果这件事不经过他的允许,春十娘没那么容易离开。花妈妈也是一样,她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那天她把我抓回去,只是随口问了几句春十娘的下落,见我不知便要发落我,我总觉得她似乎急着发落我,而不是急着将春十娘找回来。」 这件事其实处处都透着不对劲,春十娘将她困在含春楼中半个多月,花妈妈能不知道吗?可是那段时间可没有人来找过麻烦。而且那天被抓回去,要不是陈娇娘表示自己是女子,可以代替春十娘,而花妈妈见她容貌不比春十娘差,怕是现在命都没了。 崔二小姐跟薛坊私奔,很容易让人想到是春十娘帮的他们,可如果春十娘也不见了呢,再把春十娘的情郎处置了,到时候更是死无对证了。 这事陈娇娘想了一遍,深觉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把崔颢和花妈妈带来详细问一下,我觉得应该能知道些什么。」 魏延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她的话,陈娇娘见他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也没再叫他,而是默默的看着他许久,心口处细细密密的疼一点点蔓延开。 一路到了清河县,魏延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到靠着车睡着的女人,目光在她脸上落了片刻。 陈娇娘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察觉到有人在踢她小腿,打个哈欠睁开了眼睛,魏延见她醒了,冷淡的说了一句,「下车。」 她紧跟着他一起下车,这是他此次来清河县居住的地方,崔府的西院,跟东院隔了一堵墙,中间的月亮门也上了锁,这是得知他要来专门重新翻修出来给他居住的。 陈娇娘跟他一并进去,温青正领着人在院子中巡视,见到她回来了,瞪大了眼睛,陈娇娘见他这样故意气他,朝他挑了挑眉,气的他当即转过头去。 「派人去查盯着瓦舍和含春露楼。」魏延进门便叫来了随从吩咐。 陈娇娘坐在一旁听着,他也没让自己回避,也没告诉她去哪里休息,她就只能在这里待着。 随从跟他汇报这几日他不在的时候,崔家这边的情况,崔家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寻找崔二小姐的下落,但是并没有找到人。崔大老爷这几日也来求见过几次,因魏延此次离开并未声张,只是带了几个随从便走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跟皇室结亲这件事,崔家众人意见并不一致,崔老太傅那边是不同意的,但是崔大老爷和崔夫人却极力赞成此事,如果崔氏出了个皇后,将来整个家族也会有所助益。所以在魏延来此之前,崔家为了这件事争执过很多次,但一直都没达成一致。 之前是皇帝求娶崔氏女,崔家那边还有选择的余地,如今事情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崔二小姐跟人私奔,这事就关系到皇帝的颜面问题,如果这时候被扣账一定藐视君王的帽子,就算是崔氏也承受不起。 所以这段时间崔家是真的着急了,崔大老爷几次三番来求见,都是想要请魏延帮忙向皇帝求情,不要因此而降罪。 「属下们这几日一直盯着崔家,他们的确是一直在找人,而且也没有跟崔二小姐接触过,此事他们应该是不知情的。」 第25章 虽然有所猜测,但魏延还是派人盯着崔家的一举一动,闻言摆手让随从退下去。 陈娇娘这段时间喝了两杯茶,吃了三块点心,觉得身心舒畅,吃饱了整个人都觉得满足。 魏延一边跟随从说话,一边眼角余光不时地朝一旁看过去,她倒是坐在这里心安理得的,一点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吃饱了?」 「嗯。」陈娇娘点点头,不忘提出意见,「就是点心有点噎,我喝了不少茶水,下回换点别的好下咽的。」 魏延睨她一眼,「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的房间在哪里?」 「西院这边空房间多的是,你自己随便挑一个喜欢的住。」魏延说着站起来,他要去崔家一趟,给他们施加些压力。 「那我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陈娇娘又追问。 王妃的身份是不能用的,之前都没说靖王妃要来,突然冒出来不太合适,而且靖王妃还跑去含春楼待了一阵子,传出去更会生出些流言蜚语。 「你随便。」 陈娇娘出门又看到温青走过,不等他转头便叫住了他,「我要在这边住下,你陪我去看看这边的房间。」 温青老大不乐意,「凭什么让我陪你去,你可以自己去!」 「凭你是王府的侍卫,怎么我还支使不动你了?」陈娇娘就是故意的,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颇觉的有意思。 温青怒道,「我是王府的侍卫可不是你的侍卫,我是王爷的人,我只听王爷的调配。」 「夫妻本是一体,我是王妃,王爷的就是我的,你是王爷的侍卫,也等于是我的侍卫,我让你做事理所应当。不然你现在去找王爷问问看,看看王爷是不是也同意让你听我的。」陈娇娘笑眯眯的说道。 温青被气的没话了,冷着脸走到她面前,「我这不是听你的,我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情打搅王爷。」 陈娇娘没忍住笑了起来,指着前面说道,「前面带路吧。」 温青带她在西院这边绕了一圈,整个西院的大概情况她也算知道了,「王爷住在哪里?」 「那边。」温青指了指前面,陈娇娘已经往那边走去了,他只能急忙跟上去,「王爷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搅,你还是去别的地方住吧。」 陈娇娘像是故意气他一样,「你这么说,那我偏不选其他地方,我还就要跟王爷住在一起,越近越好。」 说着她指着魏延房间的隔壁,「我就住这里了。」 「你怎么能住的离王爷这么近,你这样会打搅到王爷的。」温青很反对,坚决反对这件事。 反对无效! 陈娇娘在魏延隔壁住了下来,她没什么行李,所以也不用搬来搬去麻烦,人住进去就行了,其他东西需要什么让人出去采买就是。 魏延回来的时候,温青便跑过去告状,「我跟她说了,让她去别的地方住,可她偏要住在您的隔壁。」 「嗯。」魏延没说什么。 温青还想说什么,但魏延没有反对的意思,顿觉有些难受,「王爷,您是不是已经忘了陆侧妃了。」 在温青看来,陆翩然就是陈娇娘,是小时候救了他性命的那个姐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换了名字,但她就是她,谁也改变不了。 提起陆翩然,魏延眉头皱了皱,过了这么久,他派人找了很多地方,可是陆翩然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至今都下落不明。 他也有很多问题要问陆翩然。 魏延没回答他的问题,温青见他走了,心中更是难受,同时对白娇娇这个人更是厌恶,都怪这个女人,不然王爷也不会不管陆侧妃了。 陈娇娘在做侍女这件事上还是颇为驾轻就熟的,不管是端茶送水,还是研墨添香,对她都没什么难度。 魏延虽然人来了清河,但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小皇帝年纪小,如今尚未亲政,朝中的事情很多都需要他来定夺,许多公文都要快马加鞭送来这边,他批复好了之后再送到京都去。 这一来一回就需要很多时间,所以他基本上每天都睡得很晚。 陈娇娘自然也没有早睡的可能,他处理公事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站着,书房中很安静,只有蜡烛燃烧滴下的蜡油发出嗞嗞的响声。 第26章 入夜之后,屋内更是安静,陈娇娘打了两个哈欠,人还站着,但头不住的点,困极了的模样。 魏延批复公文的时候,偶然转头看一眼,便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场景似曾相识的让他皱眉。 咚咚咚! 手指在桌子上扣了三下,陈娇娘猛地清醒过来,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王爷,有什么吩咐?」 魏延指了指桌上的砚台,「墨没了。」 陈娇娘只顾着打瞌睡,没留意墨没了,急忙走近,拿起墨条便动手研磨起来。 「你这动作倒是像极了一个人。」魏延目光在她素白的手上落下。 陈娇娘心下一惊,手微微一颤,墨汁便溅落出去,在他的袍子上落下点点墨痕,「怎么?我说你像一个人而已,你慌张什么?」 「我没慌张啊,我只是刚才走神了,听到你突然开口吓了一跳。」陈娇娘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保证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魏延没说什么,继续翻看桌上的公文,陈娇娘墨磨好了之后,见他看样子应该还有好一阵才能休息,便去了厨房,这会厨子都睡下了,她也没叫他们起来,自己洗手做点吃的。 她的手艺做太难的东西是不成的,但做点简单的蔬菜粥之类的还可以,将米放到砂锅里熬的软烂,在撒上些切碎的蔬菜,加点盐调味就足够了。 夜里睡得晚,不吃点东西,胃里受不了。 她将粥端过去的时候,魏延桌子上的公文已经批复的差不多了,她便将粥放到桌子上,喊他,「我熬了一些米粥,你过来吃些吧。」 「你自己先吃吧,我等会。」魏延头也不抬的说道。 陈娇娘也没催促,自己坐下来盛了一碗,坐下来慢悠悠的吃着。 等桌上的公文都处理完之后,魏延这才抬起头,看到正慢条斯理吃东西的女人,不只是夜晚的光线太暗还是什么原因,他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坐在那里。 很久很久以前,他处理事情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陪着他。 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在不断重合,有时候他觉得她们的性格天差地别,可有时候又分明觉得一模一样。 陈娇娘是安静的,偶尔会有点小脾气,但是白娇娇不是,她脾气很不好,经常会气的他头疼。 明明就该不一样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相像。 反倒是陆翩然,他每次对着她的时候,都觉得是个陌生人。 陈娇娘见他走过来,伸手给他盛了一碗粥,刚递过去,手腕便被握住了,男人一双眸子黑沉沉的不透光,牢牢定在她的脸上。 四目相对,她总觉得有种难言的窒息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这是他一天内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手碗力道收紧,陈娇娘手疼,心里的刺痛出现,她的脸色一点点变白,手一松,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王爷觉得我是谁?」她忍着难受反问,「你要是把我当成其他人,那很抱歉,我并不是,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白娇娇。」 她这般冷言冷语的样子,魏延眼中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的确她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呢,明明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陈娇娘看了眼地上摔碎掉的碗,「我去拿东西收拾干净。」 话音落下转身出去,倒出一颗药服下,过了会疼痛才消失,夜风吹在身上,这才觉得心里的疼痛没那么难受了,她怕是不能在他身边久留了,不然迟早要把命搭进去。 要尽快找到云虚道长,等她问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白娇娇她就找机会离开。 可是要找人,还是要靠宋晓生。 宋晓生现在人在清河郡,她不能回去找,但是却可以让宋晓生过来,理由也是现成的,「宋晓生号称知道清河郡范围内所有的事情,崔二小姐的下落不妨问问他。」 虽然陈娇娘觉得这事十有八九问不出来,但这不重要,她要问的也不是崔二小姐在哪里,她想知道云虚道长在哪里。 魏延听到她的提议却道,「那个人我找人问过,他并不知道。」 陈娇娘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想来也是,这个宋晓生既然这么有名,应该早就有人向他提议过了。 第27章 「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不过这个人只认钱不认人,你没给他钱,他怕是不会说实话。」陈娇娘说道。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魏延看她一眼,陈娇娘急忙解释,「我好歹也在含春楼待过一阵子,是听说的。」 「你在青楼待过还挺自豪的?」魏延讽刺她。 陈娇娘抿抿唇,「我好心帮你,你却嘲讽我。算我多管闲事,你不听拉到。」 她赌气转头出去了。 不久后她听说魏延派人将宋晓生带了过来,威逼利诱之下,他还是坚持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魏延让人把他关了起来。 宋晓生却丝毫不怕的样子,「你们随便,不管你们这么折磨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不管问多少次我都不知道。」 他被关在了柴房中,刚被关就听到隔壁传来鞭子声,还不时的有女子的叫声,听起来是在严加审问什么犯人。 一连被关了三天,他似乎是被人遗忘了一样,这三天中隔壁的审问并没停下,那个被打的女人声音越来越低,听着怕是伤的很重。 他很好奇这女人是犯了错,怎么会这么被打的这么厉害。 趁着看守送饭来的时候,宋晓生打听起隔壁的消息,「隔壁关着的是什么人?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不该你管得你别管,小心问多了连你一起打。」看守冷冰冰的说道。 宋晓生使了块银子,看守拿了钱态度便好了不少,「是王爷从清河郡带回来的一个女人,听说是什么楼的头牌来着,性子太倔,惹恼了王爷,这不王爷让把她关起来教训,真是够倔的,打了三天了,辫子都断了,还是不肯低头认错。估摸着再打个一两天,人就该断气了。」看守说着摇摇头,很是惋惜的样子,「可惜了,是个大美人,这么年轻就得死了。」 看守的人出去之后,宋晓生慌了,靖王从清河郡带走的人是谁,他怎么会不清楚,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他隔壁被打了三天的人竟然是春十娘。 得知是春十娘在隔壁,他就坐不住了,焦躁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等隔壁辫子声再响起来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拍门开始喊人。 魏延冷眼看着宋晓生,「这么急着见我,是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了?」 宋晓生皱眉说道,「这事我是真不知道,王爷不管问我多少次,我都是这个答案。」 「既然不知道,那你急着见我有什么事?」 「我听说春十娘惹怒了王爷,所以王爷让人教训她,我是来求王爷高抬贵手的,她就是个女子,不值得王爷动怒。」 闻言,魏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来为她求情?你是她什么人?」 「我不是她什么人,只是出于不忍心。」宋晓生说道。 「她是清河郡守送给本王的礼物,这个人要杀要剐都由本王做主,你一介草民,凭什么来这里跟本王求情。」魏延冷冰冰的说道,「滚出去。」 很快有侍卫进来,拖着他往外走,宋晓生急得头上冒汗,要是他不救春十娘,怕是她定要性命不保,咬了咬牙喊道,「王爷,您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里。」 「哦?说来听听。」魏延让人停下来。 「我可以告诉王爷崔二小姐和薛坊的下落,但是王爷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宋晓生见魏延魏延示意他继续说,沉了口气说道,「求您把春十娘放了,我只有这个条件,只要您饶了春十娘,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魏延似乎是在考虑,宋晓生一直等着答案,似乎生怕他会拒绝一样。 「好,你要是能帮我找到人,我可以答应你,饶了春十娘。」 得到保证之后,宋晓生当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一说了出来,包括具体的藏身地点,「王爷只要派人按照我的指示去找,很快就能找到。」 魏延喊人进门,让他们按照宋晓生的指示找人。 派出去的人按照宋晓生的指示,果然很快找到了藏身之所,将崔二小姐和薛坊二人带了回来。 「王爷,春十娘您可以放了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宋晓生十分担心春十娘出事。 「她没在我这里。」魏延淡淡开口。 宋晓生脸色大变,「王爷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您明明就答应我了,只要我帮您找到他们,就饶了春十娘的。」 第28章 房门推开,陈娇娘走了进来,朝着宋晓生说道,「你听到的那个被打的女人的声音是我,王爷从清河郡带回来的女人也是我,我就是他带回来的春十娘。」 宋晓生皱眉看着她,「你们骗我?」 「不算骗你,用假的春十娘骗本王,这件事如果本王追究起来,清河郡守连同含春楼都要受罚,春十娘自然也难逃干系。不过既然本王答应你了饶了春十娘,这件事就不会追究春十娘的责任。」 宋晓生听的眉头紧紧拧着,他盯着陈娇娘,「你是春十娘,那真的春十娘人呢?」 「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号称什么都知道吗?怎么连自己喜欢的女人的事情都不知道?」 闻言宋晓生苦笑一声,自从听说春十娘对那位突然冒出来的陈公子一见倾心,他便心痛不已,整日饮酒醉的不省人事,对含春楼的事情自然就没有关心。 后来听说那个姓陈负心,让春十娘难受不已,他又想要为春十娘出气,但是不知道为何,那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什么消息都没有。最后的消息是出在含春楼,后来便消失了,他猜测十有八九是被花妈妈他们悄悄处置了。 宋晓生又被关了起来,魏延去了崔家。 崔二小姐已经回来了,想必崔家那边这么久过去该问的也都问清楚了,他得过去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应对此事。 陈娇娘等他走后,又去见了宋晓生。 「你怎么来了?」宋晓生对于他们联手骗他这件事很是愤怒,见了她脸色也不大好。 「我来找你问件事。」陈娇娘关上门。 「我不知道,你休想从我口中再知道任何事情。」宋晓生冷着脸说道。 「你收了我三百两银子,要帮我找人的,你难道忘了?」陈娇娘微笑着开口。 宋晓生先是一愣,随后皱眉看着她,过了会才露出震惊之色,「你是那个姓陈的?」 陈娇娘点点头,「听说你一直在找我,所以我先来找你了。」 「你竟然是个女人。」怪不得他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人,他是女人,还以春十娘的身份藏身在含春楼里,他根本就没有往那里想。 「我要找的人,你可有消息了?」陈娇娘问道。 云虚的下落是她现在最关心的。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找个道士。」宋晓生打量着她。 「宋先生,我付你钱,你帮我找人,至于我找人的原因,不应该是你该过问的吧。」陈娇娘笑了笑道。 宋晓生却说道,「以前我当然没兴趣管你这些事,但是现在可不一样,我被关在这里,性命堪忧,如果我不问清楚了,谁知道会不会因此惹什么麻烦。」 「你有什么条件。」陈娇娘见他这个态度便猜到是要谈条件了,「你说来听听,能答应的,我自然会答应你。」 「放我出去。」宋晓生说道。 「放你可不是我能做主的。这个不行,你换个别的。」 「我只有这个条件,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里。」宋晓生一副无赖相,她见陈娇娘能够自由进出,便猜到她身份不一般,所以才以此相要挟。 「你不告诉我也行,三百两银子还给我。」陈娇娘朝他伸手,「你把银子退回来,我不用你找了。」 「银子我都花了,要钱没有。」宋晓生一脸坦然的坐在地上,要命一条的架势,他是料定陈娇娘想知道云虚的下落不敢把他怎么样。 「宋先生,我不太喜欢被人要挟。」陈娇娘冷了脸,「我好言相商,你却如此没有诚信,真让我感到失望。」 「我这个人还真就没什么诚信可言,你不喜欢被人要挟,那巧了,我这个人就特别喜欢要挟别人。」宋晓生吊儿郎当的笑着,泼皮无赖相尽显。 他是在瓦舍中混迹的人,消息灵通,说明结交的三教九流之人多,批了一张清俊的皮囊糊弄人,实则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陈娇娘见他这副样子,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宋晓生皱眉看着她。 「你真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陈娇娘说道。 「你要打要杀随便。」 陈娇娘摇摇头,「不不不,我不打你,也不杀你。不过我可以让人将春十娘抓回来,当着你的面折磨她,你一日不说,我就折磨她一日,看看我们谁耗得过谁。」 第29章 宋晓生能为了春十娘的安危泄露崔二小姐和薛坊的下落,说明在他心中春十娘的分量不低,拿他的心上人做威胁自然能让他就范。 果然,宋晓生当即变了脸色,「靖王明明答应我不会伤害她的。」 陈娇娘笑道,「靖王是答应你了,可我没答应你啊。」 在宋晓生恨恨的注视下,陈娇娘继续说道,「她把我困在含春楼,又设计让花妈妈抓我,目的是让我做替死鬼。如果不是我聪明,怕是现在早成了尸体一具了,你觉得我会饶了她?」 「她就算现在躲起来了,可总不会躲一辈子吧,你要不要睁大眼睛等着看看,看我能不能把她抓回来。」 宋晓生眼中闪过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怕你,我告诉你,用这种办法威胁我是没有用的。」 「那就拭目以待吧。」陈娇娘淡淡开口,「哦对了,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我这个人除了不喜欢被人威胁,还特别记仇。你要是决定不告诉我那人下落,那无所谓,我可以找其他人找,反正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找的到,但是那样的话,你的心上人可就惨了。」 她说完转头就走,宋晓生咬了咬牙,在她脚步即将迈出去的时候叫住了她,「在谷云镇。」 谷云镇是在清河县隔壁,距离不远,宋晓生说半个月前有人见过那个道士出现过,但是现在人有没有离开他不知道。 有消息就好,陈娇娘决定要去一趟谷云镇。 她这么提出要去,魏延肯定不同意,弄不好还会怀疑她的目的,她的找个合理的理由。 「你想去谷云镇做什么?」当她说提出自己要去一趟谷云镇的时候,果然魏延问她原因。 「我听说谷云镇的有家很有名的酒楼,里面的醉仙鸡做的很出名,我想去尝尝。」陈娇娘将早就想好的理由说出来。 又怕他会不答应一样,急忙补充道,「谷云镇离清河县很近的,我早晨走,晚上天黑前就能回来,一来一回都用不上一天,到时候带几个人一起去,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如此说,魏延自然不会拒绝,加上最近他有其他事情,也顾不上她这边。 陈娇娘得了他的同意,第二天一大早便领着人出门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魏延便叫了个侍卫进门,「你去跟着他们,查一下她去见了什么人。」 等到谷云镇的时候,刚到中午,整个谷云镇并不大,从出名的酒楼并不多,所以稍微打听一下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宋晓生说半个月前云虚就在这里出现过,她是知道云虚爱吃鸡肉的,所以自然也就第一时间赶来这里打听消息。 点了壶茶,一只特色的醉仙鸡,顺便跟小二打听了下消息。 「你是那个道士啊,确实来过几次,被我一顿好打。」小二提起这个人还觉得愤愤的,「前阵子厨房的鸡总是少,我蹲守了好几天,这才让我抓到现行,都是那道士偷吃的,害得我因为这事被掌柜的扣了半个月的工钱。」 「那你可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吗?」陈娇娘问道。 「不知道,三天前来过一次,被我轰走了,这几天就没再出现过,估摸着也不敢来我们这里捣乱了。」小二说道。 陈娇娘吃过饭在谷云镇转了一圈,都不见云虚的踪影,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她也该回去了,又转头回了那家酒楼,掏出银子给了小二。 「如果那道士再来,你把他抓住之后派人给我送个信。」陈娇娘出手阔绰,还另外许了店小二好处,只要他能把人扣下来,到时候还有重谢。 店小二自然一脸高兴的答应,「姑娘您放心,只要他还敢来,我保证帮你把人扣下来。」 陈娇娘这才返回清河县。 因这一趟无功而返,所以她心情并不太好,回去之后便回了屋子,以累了为理由,连晚饭都没有出去吃。 她回来,跟着她的侍卫也随后回来,跟魏延禀告了她这一天的行踪。 听闻她要找个道士,又问出这道士的体貌特征,便猜到十有八九是云虚了。 只是白娇娇是怎么认识云虚道长的,找他又是因为什么? 她这一次非要跟着到清河县来,应是听说云虚在这里出现过,所以才想要跟过来找他。 第30章 「继续跟着,有什么消息来报给我。」 让侍卫退下去,魏延坐在书房内,想起白娇娇便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总觉得白娇娇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又觉得她这个人像是蒙了一层纱站在他面前,每次他想要揭开这层面纱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退步。 陈娇娘一等就是几日过去,转眼间魏延跟崔家那边已经达成了一致,因崔二小姐此次跟人私奔一事让崔家颜面尽失,所以崔家从旁支中另外挑选了一名适龄女子,认在崔夫人膝下,由这名女子代替崔二小姐进宫,而为了表示诚意,崔氏也愿意支持小皇帝。 崔氏派谁进宫都无所谓,皇帝要的是崔氏的支持,至于这个女子是嫡系还是旁支都无所谓,只要是以崔氏女的身份送进宫的,便代表着崔氏。 如今这个结果算是皆大欢喜,魏延不计较崔二小姐的行为,而崔氏也会帮助小皇帝堵住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事情办完之后,离开的时候也就到了。 陈娇娘还在等待云虚的消息,越是到了快要离开的时候,越是心急,要是她就这么走了,怕是跟云虚断了联系,之后再想找他不知道要多久了。 临出发只剩一天了,陈娇娘几乎要放弃寻找,温青来找她,给她送了一封信,说是外面有个人给她的。 陈娇娘打开信一看内容,不由得大喜,是酒楼的店小二托人捎来的信,昨天夜里,云虚跑到酒楼偷吃被抓了,这会还扣在那家酒楼。 得知这个消息,陈娇娘立刻让人准备马车出门。 魏延这会还在崔家赴宴,她也没让人告诉他,直接带了两个人便出门去了。 到了谷云镇天色已晚,她直接赶去了酒楼,一进门便看到被人五花大绑的云虚,还在跟小二讨价还价,「不就吃了你们几只鸡嘛,实在不行,我留在这里给你们打工还债,只要你们管我吃喝就行。」 小二气哼哼的瞪着他,「你想得美,留你在这里,还得管你吃喝,我们这店都要被你吃穷了。」 云虚眼睛一亮,「要不我免费送一你卦吧,算是抵饭钱了。」 店小二啐了一口,「谁要你的破卦。」 正说着话的时候,店小二看到陈娇娘来了,「姑娘,我把人抓到了,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闻言云虚也看过来,见识陌生的面孔,朝她笑道,「我说姑娘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我没偷吃过你家的鸡才对。」 陈娇娘给了店小二一块银子,让他出去,她要单独跟云虚说话,店小二得了钱自然高兴的走了。 云虚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我确定我们真的没见过,你要是来要账我可不会认的。」 陈娇娘走过去把他松绑,「云虚道长,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而是有件事要问你。」 云虚被松开,起来活动了下胳膊,闻言说道,「你想算卦吗?看在你放了我的份上,我可以免费为你占卜一卦。」 「好。」陈娇娘点点头。 云虚从他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签筒,「抽一根。」 陈娇娘抽了根递给他,他看了眼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奇怪了,这签怎么会这么乱,我都有些看不懂了。这签显是你不是你,那你是谁?」 「这就是我要来问你的事情。」陈娇娘见云虚目光定在她身上,将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这事实在是匪夷所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好端端的就变成另一个人了,而另一个人变成了我。」 「你是陈娇娘?」云虚听到这些,一时间也愣住了,「这怎么可能。你变成了另一个人,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你活着。」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她就是真的发生了。」陈娇娘也很无奈,「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我们还能不能换回来了。」 如果可能,她当然不希望一直顶着别人的脸,别人的身份活着,她只希望能变回自己。 「你说的这些已经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让我好好想想。」云虚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一会皱眉,一会松开,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久。 他越想越觉得糊涂,最后只能摇头,「这我真不知道了。」 「你当初能看出我乃是已死之人重生,为什么不能算出现在是怎么回事?」陈娇娘相信云虚是有些真本事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眼就看出来她的身份。 …… 注:免费连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