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九爷的重生小玫瑰，又欲又乖》 第1章 九哥，我以后都会乖…… 痛…… 好痛…… 孟明萱从一阵剧烈的疼痛中清醒，抬眸却对上一双愤怒隐忍到猩红的眼睛。 九、九哥？ 怎、怎么会？ 她不是死了吗？ 可她怎么会在死后，见到九哥？ 难道……九哥也死了？ 不，不可能的！ 他那么厉害，殷霆不可能杀得了他！ 所以，应该是她的死后幻觉…… 她红唇轻颤：“九哥……” “孟明萱，你为了一个殷霆，敢这样伤害自己！你对得起我！！” 严漠九死死攥住孟明萱被红酒瓶割破的手腕，俊美的脸庞染上浓浓的戾气。 平日里磁性低沉的嗓音，饱含压抑的怒火。 包厢内。 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原本陪严漠九喝闷酒的三个好兄弟——聂子炀、唐钧、封亦霖，全都沉默看着这一幕。 这场博弈，最终输的，还是九哥。 只因孟明萱以死威胁。 而九哥，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孟明萱死。 孟明萱怔怔地看着满面怒容的男人，心底是惊涛骇浪的震惊。 她被男人死死攥住的手腕，传来两种不同的剧痛。 她忍不住朝疼痛不堪的手腕看去，这一看，却令她瞳孔骤缩！ 那本来光滑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很深的割伤。 是新鲜的割伤！ 因为伤口正在流血！ 许是伤口里有玻璃渣子，所以那种剧痛让人无法忽视。 而另一种痛……是因为男人攥着她手腕的力道过大，她腕骨都几乎要断了。 孟明萱神色微微恍惚。 好熟悉啊…… 这一幕，好熟悉。 像极了她22岁大四毕业那年，因为殷霆在毕业典礼上向她求婚，轰动了整个校园，她甜蜜地接受了殷霆的求婚之后，以死逼迫严漠九答应她和殷霆结婚的时候…… 她记得，当时她闯进严漠九平时喝酒的包厢，在严漠九冷冽地拒绝她嫁给殷霆之后，抡起一个红酒瓶就在桌角上敲断了。 然后，她用断裂的那半截酒瓶，割伤了自己的手腕。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严漠九阴戾可怕的一面，他第一次让她疼，第一次当众吼她。 最后…… 他同意了她和殷霆结婚。 而从那一天开始，她再也没见过严漠九。 就连她和殷霆的婚礼，严漠九作为和她相依为命十年的家人，都没有出席。 孟明萱呆呆地看着面前真实到不像是梦的俊美男人。 心底震撼非常。 难道她……重生了？ 她重生到了和殷霆结婚之前，重生到了对严漠九以死相逼的那天晚上？ 看着孟明萱因为疼痛而瑟缩的小脸，还有满脸的泪水，严漠九似是悲凉又似是嘲讽地松开了手。 “我同意了。” 严漠九双手垂在身侧，嗓音冷漠而沙哑。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紧握着十指，是在克制内心的暴戾。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关起来，不许她再见那个男人一面！ 同、同意？ 孟明萱自震惊中回过神来，猛地又是一惊！ 对，那年她当众割腕之后，严漠九就同意了她和殷霆的婚事。 而从那一晚开始，她再也没见过严漠九。 他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不行，绝不能让他像上辈子一样消失！ “你……同意我嫁给殷霆？”怎么办？她要怎么让他改变主意，不同意？ “是。” 严漠九薄唇轻启。 不答应，难道看着她继续伤害自己吗？ 他亲手养大的小玫瑰，终究是被别的男人摘走了。 还是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 她相信殷霆。 不信他。 真是……讽刺。 “不，你不能同意。” 包厢里死一阵的寂静后，孟明萱忽然颤声开口，随后就扑进严漠九怀里。 “九哥，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我不要嫁给殷霆，我想回家……你别不要我……” 严漠九被撕碎得血淋淋的心脏，在这一刻忽然止了疼。 他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俊美的脸庞写满茫然。 她以死相逼。 他同意了。 但她为什么又是……这样的反应？ 明明是她不要他了，她怎么倒打一耙，说是他不要她？ 而包厢里的众人：“……” 妈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他们见多了。 但翻成孟明萱这样的，他们真是第一次见！ 此刻，孟明萱知道自己行为很不合理。 她刚刚才自残逼严漠九同意她和殷霆的婚事，可眨眼间就反悔了，跟中邪没什么两样。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一定要九哥亲口答应带她回家，亲口答应‘要她’。 这样，九哥才不会像前世一样，第二天就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九哥，我以后都会乖了，你不能不要我……” 孟明萱紧紧抱住严漠九的腰，生怕他把她手掰开。 严漠九已经很久没抱过孟明萱了——别说抱了，他就算离她近一点，都会被她避开。 他知道，是殷霆教坏她的。 教她和他保持距离。 但此刻，她就在他怀里，还是她主动抱他的。 她说他不要她了，他怎么可能不要她…… “没有不要你。”严漠九自暴自弃地搂住怀里哭得他几乎心碎的姑娘，也不管她下一秒是不是要把他踹飞。 包厢里的男人们：“……” 抚额。 九哥算是被这小丫头捏得死死的，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第2章 哪怕她恨他，他也不会再放她离开。 曾经，孟明萱的确很能拿捏严漠九。 但现在的孟明萱，是前世三年没见过严漠九的孟明萱。 她不知道该怎么拿捏严漠九。 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只要严漠九亲口答应她的事，都会做到。 所以严漠九亲口说‘不会不要她’之后，她一颗心顿时落地。 “九哥，我手疼……我想回家……” 严漠九眼里闪过一抹戾气。 她手疼，是谁造成的？ 但看着女孩红得像兔子眼睛一样的水眸，严漠九终究是叹了口气，“我带你去医院包扎。” “不，我想回家，回家后九哥给我包扎就好了。”孟明萱瞬间抱紧了男人的腰。 她想回家。 前世阔别了三年的那个家。 她再也不恋爱脑了。 她以后都听九哥的话，一辈子待在有九哥的家里。 严漠九被她抱得身躯一僵，腰后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她手腕上有伤，他一定会马上扯开她的手，离她远远的！ 因为……他怕吓到她。 怕她震惊又嫌恶的眼神，怕她觉得他……恶心。 在身体彻底产生异样之前，严漠九当机立断地伸手，将孟明萱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这样，她就不会察觉了。 “伤口里有玻璃渣，必须去医院处理。”严漠九说完这句话，就抱着孟明萱大步走出了包厢。 留下被他叫出来喝酒的三个好兄弟，面面相觑。 “还以为两人会彻底决裂，九哥也会彻底死心，结果……”唐钧一脸‘九哥没救了’的表情，摇头惋惜。 如果不是因为孟明萱，九哥早在三年前就回京都严家了，又哪里会留在临城。 “你们不觉得孟明萱有点奇怪吗？”封亦霖微皱眉头，看着早就空无一人的包厢门口。 唐钧抿了一口薄酒，淡淡一笑：“你想说，孟明萱割腕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是啊，她进包厢时眼神冷得让人心寒，我都替九哥感到不值。”聂子炀摸了摸下巴，一脸不解，“可九哥真的同意她嫁给殷霆之后，她却忽然变了个人，有点……邪门。” 像被附身了一样。 别说什么她之前是演的。 他们几个都是临城豪门里见惯各种面具的，她之前，绝对不是演出来的。 倒是刚刚在九哥怀里红着眼睛那会儿……像是演的。 聂子炀几句话，顿时让唐钧和封亦霖心里‘咯噔’一声，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看来，要替九哥盯紧孟明萱了。 毕竟，孟明萱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她很可能被殷霆所利用，用她来对付九哥。 …… 医院。 被医生处理伤口的孟明萱疼得直抽凉气。 前世的她并没有到医院处理伤口，因为严漠九说出同意的话之后，她就离开了包厢，去找殷霆了。 殷霆替她简单处理了伤口，但后来却留下了疤痕，时不时还会有疼痛感。 现在医生这么给她处理伤口，她才知道严漠九说得没错——伤口里有残留的玻璃渣。 前世她手腕上留疤，明明愈合了却还会疼痛，一定是因为殷霆没给她清理干净玻璃渣的缘故。 看着孟明萱疼到眼睛发红却强忍眼泪的模样，严漠九抿紧唇瓣。 一身冷戾气息。 医生亲自替孟明萱处理完伤口后，擦了把冷汗，恭敬道：“九爷放心，大小姐的伤口不深，最近几天手腕不要用力、不要沾水，每天喷两次碘伏，最多一周就能痊愈了。” 临城九爷，黑白两道通吃，权势滔天，整个临城的经济都是靠九爷撑着的。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九爷有块心头肉，姓孟名明萱。 磕破一块皮，地都要被挖三尺。 医生实在想象不出，把大小姐伤成这样的凶手，现在还是否活着。 “嗯。”严漠九上前，坐在了孟明萱病床前。 医生见状，就和护士识趣地退出了病房。 严漠九沉默地看了孟明萱沾满泪痕的小脸片刻，抽了几张纸巾，轻柔地替她擦起了眼泪。 孟明萱没有躲避，这令严漠九今晚像是被撕开一个大洞的心脏，得到了些许慰藉。 “九哥，我要回家。”孟明萱可怜兮兮地拽住男人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严漠九替她擦完了眼泪，却并没有离开她的脸颊。 他指腹轻轻摩挲她娇嫩的肌肤，眸光带着让她看不懂的幽深。 “过了今晚，我不会再同意你和殷霆结婚，你确定要放弃吗？” 严漠九语气低沉地问道。 孟明萱的户口本，在他手上。 而在他说出‘同意’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一个人回京都了。 但她忽然又粘着他，像很久以前那样。 那么…… 过了今天，她再闹着要嫁给殷霆，他就不会再放手了。 哪怕把她锁在身边，哪怕她恨他，他也不会再放她离开。 孟明萱听到严漠九这么问，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九哥，我不嫁殷霆了，我永远跟你在一起。” 前世严漠九就是这个时候消失的。 而她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后来她和殷霆的婚期定下来了，殷霆让她联络严漠九，说到底是她唯一的家人，应该要出席她的婚礼，给她祝福才对。 她才发现她再也联络不上严漠九了。 她有点害怕，怕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她死后的幻想。 怕严漠九还是会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永远跟他在一起啊…… 严漠九看着孟明萱通红的水眸，笑了。 “明萱以前也说过这句话。” 但殷霆出现后，她食言了。 不但从家里搬了出去，住进了学校宿舍，连周末都不肯回家。 她看他的眼神，都渐渐带上了冷漠。 甚至因为他不同意她和殷霆交往，恨上了他。 唐钧以前说的那句‘看紧点，小心竹马打不过天降’，他算是领教了。 “这次是真的。” 孟明萱小声地说。 她没办法解释自己以前的食言，那对她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是上辈子的事情。 “别翻旧账。” 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带着几分生疏的小央求，小撒娇。 第3章 疼，她也要抱紧他。 严漠九看着孟明萱，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没有人可以在临城九爷面前，真正隐藏什么秘密。 孟明萱的忐忑，都落在了严漠九眼里。 他知道，自家小姑娘有秘密。 也许…… 又是殷霆教她的。 他暂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但他不愿打破两人之间，这难能可贵的宁静与温馨。 “好。” 他弯腰，伸手。 绕过她膝弯，将她轻柔抱了起来。 “哥哥不翻旧账。” 身体腾空的那一刻，孟明萱下意识地抱住了严漠九的脖子。 她寂寞太久了。 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以至于重生后严漠九的这一个温柔拥抱，都几乎让她想落泪。 “九哥……”她轻声呢喃，将脸蛋埋进了男人的颈窝。 两只手，将他抱得更紧。 严漠九呼吸微微一窒。 女孩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洒在他脖颈肌肤上，令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许久，他才低哑开口：“手腕别用力。” 她手腕有伤。 医生说了，不能用力。 “没用力呢。”孟明萱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都死过一次了，怎么还会怕这种小疼？ 疼，她也要抱紧他。 这辈子，她再也不会离开他身边一步了。 他去哪儿，她就要跟着去哪儿。 孟明萱6岁住进严家，严漠九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知道她那点倔脾气。 他便没有再说话，只是稳稳地抱着她，快步走出病房。 没一会儿，两人就坐在劳斯莱斯后座了。 严漠九本来想把她抱在腿上，但忽然想到他身体的……于是改变了主意，将她放在了身边。 “手给我。” 他拉了一下西装下摆，稍稍盖住大腿，接着才朝孟明萱伸出手。 孟明萱一直紧挨着他，听到他这么说，眸子闪了一下，顿时把右手递给他。 严漠九瞥了她一眼，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左手。” “……”孟明萱不吭声，还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起来。 火辣辣的疼，肯定又流血了。 不能给他看。 严漠九俊美如斯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不悦。 “伸出来。”他冷声命令。 孟明萱抿唇，索性坐到车门边上去了。 然后，她自己偷偷看了一眼。 好吧，果然流血了。 刚包扎好的白纱布都染了血迹。 “疼！不能碰！”孟明萱眼见男人伸出手来，立马喊疼。 严漠九瞬间止住动作。 他盯着孟明萱许久，才烦躁地一扯领带，坐直了身体。 “……”前排的司机，很努力地绷着笑。 九爷对小姐一舍不得打，二舍不得骂，小姐一喊疼，九爷就不敢再碰小姐一下。 就算看出来小姐是故意娇气的，九爷也拿小姐没辙。 不过…… 小姐这一次受伤之后，倒是和九爷的关系缓和了。 真是他们这些手下之福啊。 “扣三个月工资。” 严漠九盯着后视镜里憋笑的徐立，冷冷开口。 徐立：“？？？” 他…… 孟明萱愣了一下，连忙替徐立求情：“九哥，这跟徐立没关系啊。” 是她自己抱他太用力，才会导致伤口流血的。 又不是徐立的错。 “小姐英明！”徐立差点痛哭流涕。 三个月工资啊，大几十万啊。 不能扣啊！ 他又没笑……真没笑…… 他敢拿未来媳妇儿发誓！ 严漠九薄唇轻抿，凌厉的视线到底是撤了回来。 “谢谢九爷！谢谢小姐！”徐立瞬间高兴地道谢。 跟着九爷这么久了，九爷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战还是和。 孟明萱怔了怔，不由得看向严漠九冷厉的侧脸。 上辈子的记忆里，严漠九真的对她管得非常严格，但是……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他又都会依着她。 在殷霆出现之前，她和严漠九的关系其实是非常好的。 比亲兄妹还要亲密无间。 后来…… 孟明萱轻轻咬唇，眸光闪烁。 她知道上辈子的自己是因为什么，才逐渐和严漠九疏远的。 但是这辈子，她不会再犯傻了。 而且殷霆究竟为什么对严漠九恨之入骨，她也一定会弄清楚。 孟明萱陷入了对前世的一些回忆之中，落在严漠九眼里，却是别样的理解。 想到女孩此刻心中所想的人，严漠九一身戾气几乎都快抑制不住了。 孟明萱毫无所觉。 一直到抵达严家别墅，严漠九‘砰’一声关上车门。 孟明萱才身躯一颤，清醒过来。 她茫然抬头看向车窗外。 九哥他……不等她就自己走了？ 孟明萱咬了咬唇，心底怅然若失。 她今晚自残的举动，到底是伤了九哥的心。 上辈子她和殷霆的婚礼上，九哥虽然没参加，但九哥的好兄弟聂子炀却参加了。 她挽着殷霆的手臂，到聂子炀那一桌敬酒时，聂子炀吞云吐雾地似笑非笑打量她身上洁白婚纱一眼，说：“小白眼狼穿婚纱还挺漂亮。” 她和殷霆敬的那杯酒，聂子炀没喝就起身走了。 只放下了一个薄薄的红包。 她打开后，看见里面是一张五千万的支票。 聂子炀……应该是看在九哥的面子上，才会随她这么厚的礼。 又或者，是九哥的意思。 “小姐，快下车吧，九爷在门口等您呢。” 徐立的声音从打开的车门口传来，令孟明萱一秒回神。 她抬眸一看，果然见严漠九高大的身影等候在别墅门口。 孟明萱的心情一下子由阴转晴。 没关系，她会努力修复和九哥的关系。 “嗯。”孟明萱应了一声，下车就朝严漠九跑过去。 严漠九自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她跑得急。 他转身看向她，修眉微蹙。 孟明萱看出男人冷眸里的担忧，心思一动，在快跑到男人面前时，直接来个左腿绊右腿。 眼看着就要摔倒。 “明萱！” 严漠九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接住了朝前扑倒的女孩。 孟明萱唇角上扬，往他怀里一钻，“谢谢九哥。” “……” 严漠九何等人物。 一瞬间的担心是本能。 但本能之后，就看穿她的小伎俩了。 严漠九忍耐地闭了闭眼，将到嘴边的训斥咽了回去。 她好不容易愿意回家。 他不能再惹她不高兴。 “九哥，你别生气了，我以后都会乖，好不好？”孟明萱其实还是挺怵严漠九的。 特别是严漠九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神色不辨喜怒，很容易令人心头直颤。 以前那是恋爱脑上头，为了殷霆敢跟大家长叫板。 现在恋爱脑没了，她又开始怵大家长了。 严漠九看着女孩仰头看他，神色带着浅浅求和卖乖的意味。 他喉结不可自抑地滚动了一下。 “能有多乖？”他忍着将她抱得更紧的冲动，嗓音透着不信任的冷冽。 孟明萱想了想，“九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严漠九低眸，看着怀里仰着头，精致小脸透着绝对乖巧和认真的女孩。 心脏深处，升起一股密密麻麻的嘲讽。 是吗？ 他要是开口让她嫁给他，她也乖乖听话？ 他不信。 她不过是，听了殷霆的话，回来骗他而已。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贪恋这一时的温馨。 第4章 前世，他明明就丢下她了。 孟明萱完全不知道严漠九在心里给她打上了‘骗子’的标签。 严漠九沉默的模样，让她有点心慌。 “九哥不相信我？” 她前世虽然说叛逆，把九哥气得脸色铁青，可她从来没骗过他。 她会跟九哥闹，却不会骗九哥。 九哥在她心里，一直一直是家人啊。 只是前世她恋爱脑，为了所谓的爱情，辜负了最亲最亲的家人。 这一世，她不会再犯蠢了。 严漠九掌心滚烫，那是他家小姑娘柔软的小腰。 可他的小姑娘大概不会知道，她的九哥，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掐住她的腰，低头吻上去…… 严漠九试探地，将额头抵在孟明萱额头上，轻轻蹭了蹭，同时低沉出声：“相信的。” 孟明萱一惊！ 男人灼热的温度，令她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这仿若躲避的动作，顿时让男人心下黯然。 果然…… 她潜意识是抗拒他靠近的。 为了殷霆，她还真是豁得出去。 又是自残割腕，又是哄他骗他。 严漠九掐灭心底那丝涟漪，缓缓松开孟明萱，“自己换鞋，坐沙发上去。我去拿医药箱。” “九哥！”孟明萱惶然一把抱住严漠九的腰，死死抱住。 重生后的孟明萱，极为敏感。 她感觉到严漠九好像变冷漠了。 为什么？ 是因为他蹭她额头时，她下意识的躲避动作吗？ 想到这里，孟明萱立刻抬起头来，朝男人主动凑近：“九哥，你再蹭。” 严漠九看着心爱的姑娘，用那双勾人的眸子看着他，邀请他……蹭她。 他想，他还能忍得住，真是禽兽不如了。 “啊……” 孟明萱只感觉身体一阵失重，红唇不由得溢出一声惊呼。 下一秒，她被男人抱起，放在了进门的柜子上。 双脚悬空……不，是叉开。 身前，站着比她高出二十多厘米的严漠九。 他周身气息忽然变得强势起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靠近，下意识地睫毛忽闪，然后闭上了眼……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闭眼。 严漠九近距离地看着自家小姑娘，灼热的气息与她带着浅香的，纠缠在一起。 她羽睫轻颤，几缕让人心生嫉妒的青丝贴着她柔嫩的面颊。 白皙柔嫩的肌肤沾了泪痕，尤其显得楚楚可怜。 是个惑人而不自知的纯欲小姑娘。 “殷霆，有没有吻过明萱？”严漠九看着她饱满莹润的红唇，忍不住开口求证。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恋爱了。 但……他不知道他们做到了哪一步。 他的人，并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没有……”孟明萱声音轻而飘。 忽然意识到严漠九问了她什么，她猛地睁开眼！ “九哥，你、你……” 孟明萱有些羞急，还有些难堪。 严漠九的问题，让她想起了前世和殷霆有名无实的婚姻。 婚后的殷霆并不碰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冷漠而嘲讽。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殷霆像是变了一个人。 后来…… 她在婆婆的鼓励下，终于踏出主动的一步。 可她才刚刚踮起脚尖，还没等她找到殷霆的唇，就被他嗤笑着泼了一头的冷水：“怎么？堂堂临城大小姐，饥渴成这样了？” 她哭着跑回房间。 殷霆没有追过来哄她。 后来整整半个月，她都没再见到殷霆。 而她从那一天开始，再也没有主动靠近殷霆半步。 她有她的骄傲。 “哭什么？”严漠九轻声叹息，额头终是抵上了孟明萱的。 他抵着她，轻轻厮磨。 深邃淡褐色的眸子，与她落着泪的水眸，近距离凝视。 严漠九其实并不怕孟明萱的眼泪。 毕竟，从孟明萱住进严家那一天开始，她就习惯了用眼泪来使唤严漠九。 百试百灵。 久而久之，严漠九只将她的眼泪，当成一种撒娇的、求他哄的小情趣。 “九哥，你别生我的气，我真的……”孟明萱手疼，心也疼，前世受到的委屈，不适合在有外人的时候发泄。 可现在，只有她和严漠九。 是一直和她相依为命的九哥啊。 “你不要丢下我……”孟明萱控制不住地抱紧严漠九，埋进他颈窝里，哽咽出声。 严漠九身躯微微僵硬。 可那股方才被撩起的火苗，却彻底被浇灭了。 他抬起手，将流着眼泪的小姑娘缓缓抱住。 双臂，收紧。 “哥哥永远都不会丢下明萱。”严漠九轻轻侧头，在孟明萱不知道的时候，于她发丝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她是他的肋骨。 他不可能、也舍不得丢下她。 真不知她的害怕，从何而来。 “你骗人……”孟明萱轻颤，将他抱得更紧。 前世，他明明就丢下她了。 她知道是她不对，为了殷霆跟他闹，不惜自残换得他同意她和殷霆的婚事。 可是……可是他真的就那么消失了…… 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她死，她都没再见过他一面。 咽气的那一刻，她好想再见见他，好想跟他道歉，好想跟他说一句——哥哥，我错了。 “……”严漠九听得出，小姑娘这句‘你骗人’，含着极大的怨念与委屈。 他倒不敢说一定没骗过她。 但，他确实不会丢下她。 哪怕她爱上了其他男人，他恨不得杀了那男人，他也终究是忍了。 她只是不爱他，又有什么错呢？ “流了这么多眼泪，想要哥哥答应你什么要求？”严漠九习惯了孟明萱在哭他一身眼泪之后，向他提要求。 孟明萱缓缓退出严漠九的怀抱，轻咬下唇。 她想要…… “我今晚不想睡觉。”孟明萱小心翼翼看向严漠九的眼睛，那太过深邃的暗芒，令她赶紧又移开了视线。 严漠九周身气息冷了下去。 不想睡觉的下一句，是不是——我想去见殷霆？ “接着说。”他嗓音冷冽。 “九哥，你陪我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行吗？”孟明萱不敢睡，她怕睡醒了之后发现，重生只是她的一场美梦。 还是别睡了吧。 如果真是美梦，她想做久一点。 第5章 他却卑劣地，想占有她。 孟明萱坐在沙发上，手腕上沁血的纱布已经被重新换过。 虽然她手里握着遥控器，在选电影片子，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随着男人的身影移动。 至于遥控器将频道按去了哪里，她压根没注意。 严漠九放好医药箱，将擦过手的酒精湿巾丢进垃圾桶，深邃黑眸淡淡朝孟明萱的方向瞥了一眼。 明萱一直在看他。 他走到哪儿，她的视线就跟着移到哪儿。 她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这让严漠九想起当年，6岁的孟明萱初到严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神色不安。 半夜做噩梦躲在被窝里哭泣，蜷缩成一团，喊爸爸妈妈姐姐…… 令人心疼不已。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令她信任了自己，成了自己的小尾巴。 后面他又花了十几年时间，让她真正融入到严家。 她变得自信明媚，还被他宠得娇气无比。 临城的圈子里，大家都戏称她一声‘临城小公主’。 想不到，一个殷霆只用了两年时间，就轻而易举击溃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 严漠九榨了一瓶橙汁，倒进玻璃杯里，转身回到孟明萱身边。 “打算看动画片？” 他将橙汁轻轻放在她面前，修眉微挑，瞥了一眼电视屏幕。 孟明萱视线移到屏幕上，这才发现她心不在焉地按键时，进入了动画片频道——还是益智类的学龄前动画频道。 她脸红耳赤地赶紧操控遥控器，重新挑片子。 不过…… 看什么好呢…… 忽然，孟明萱想起以前看恐怖片的时候，严漠九说她又菜又爱玩，顿时心中一动，选了一部新上线的悬疑恐怖片。 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挨着九哥啦！ “明萱确定要看这个？”严漠九看到新片的剧名，眉心微蹙。 这部新剧反响很好，是聂子炀投资拍的。 聂子炀赚得盆满钵满。 剧情很烧脑，但也很恐怖。 不太适合明萱——她从小就怕这些。 因为……她幼时亲眼目睹了父母车祸惨死。 “嗯！”孟明萱用力点头，她就要看这个。 不然，她哪儿有机会黏着哥哥。 “不害怕？” “不害怕！” 反正，有他在。 她要是实在害怕，就往他怀里钻。 孟明萱偷偷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看着女孩坦然的明媚大眼，严漠九面色忽然沉冷。 是殷霆改变了她。 估计，殷霆没少带着她看这些。 严漠九不再言语，坐在了沙发扶手边。 距离孟明萱还有一个人的位置距离。 一直以来，主动拉近距离的，都是孟明萱。 如果孟明萱不主动，严漠九会离她很远。 他怕自己不堪的一面，会被孟明萱发现。 严漠九的克制，孟明萱根本不懂。 她看了看一身冷气的男人，心想她又是怎么惹他不高兴了？ 不管了。 先哄为敬。 就是……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她已经和严漠九分离好几年了，撒娇应该会很生硬。 正当孟明萱想着该怎么哄男人高兴时，恐怖片开始播放，开局就是大招——一张血淋淋的脸，骤然出现在大屏幕上。 “啊！”孟明萱一声尖叫，想也不想地直接朝严漠九的方向扑过去。 严漠九听到她那一声尖叫时，就第一时间伸出了手臂。 她扑过去，刚好入他怀。 严漠九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薄唇轻轻勾了一下。 原来，她还是怕的。 “过了没？过了没？”孟明萱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嗓音都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严漠九瞥了一眼开始走剧情的片子，薄唇轻启：“没有。” 孟明萱一听，更加往男人怀里钻去。 “过、过了说一声啊。” “嗯。” 严漠九淡漠地应声，手臂将怀里的姑娘圈得更紧了些。 清洌的沐浴露浅香，从孟明萱微敞的衣领里，散发出来。 沁人心脾。 令人沉醉。 可严漠九那双漆黑如墨的冷眸中，到底是多了几分自我厌弃。 明明知道她另有所爱，钻他的怀也只是因为他是她相依为命的家人…… 他却卑劣地，想占有她。 不止是身。 还有……心。 若她知道他自她少女时期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她一定会觉得恶心吧。 严漠九自嘲地勾了勾唇。 不能骗太久。 他怕被怀里的姑娘发现。 于是，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孟明萱的头顶，微微摩挲了两下，低沉出声：“过了。” 然而，孟明萱并没有起身。 她低低地咕哝了两句什么，继续窝在严漠九怀里。 严漠九黑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她这状态是…… 睡着了？ 在他怀里？ 严漠九稍稍松开孟明萱，调整了一下她在他怀里的姿势，然后低头看去。 窝在他怀里的姑娘，卷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地盖住眼睑。 平时那双灵动的明媚眼睛，乖巧地闭着。 那浅浅均匀的呼吸声，显示她真的进入了梦乡。 只余那只没受伤的小手，睡梦中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衬衫衣角。 像是害怕他离开一样。 这种被她信赖、被她需要的感觉，令严漠九冷硬的心脏一片柔软。 他拿过掉落在沙发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声音。 然后，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家养小玫瑰，从浅睡进入熟睡。 良久，他微微低头，在她白皙的额上，落下极轻极轻的一个吻。 孟明萱并未醒来。 一整天的身体疲累，重生后的心理冲击，还有严漠九身上那久违的、令她安心的熟悉气息，让她无比放松。 前世的她，已经失眠很久很久了。 孟明萱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她是在睡梦中想翻身，结果没成功，所以才睁开惺忪睡眼的。 可她一睁眼，就看到严漠九那张好看到过分的冷峻脸庞。 如置身梦里的感觉，令她眼睛一片酸涩。 “九哥……” 她委委屈屈地抬起手指，去碰男人的脸。 “我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你还是不理我？” 她发了好多好多认错信息给他的。 可他一条都不回。 他不要她了。 严漠九眸色微微复杂地看着眼睛迅速浮上红色的孟明萱，她眼底的委屈和不安那么明显，让他想忽视都不可能。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或者说……她经历了什么？ “九哥没有不理明萱。”严漠九抬手，轻轻扣住她柔软的手指，低哑说道：“九哥永远都不会不理明萱的。” 除非，他死。 第6章 这辈子，她也要宠九哥。 严漠九一开口，孟明萱就清醒过来了。 她意识到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回到了严漠九身边。 “九哥，我好开心。”孟明萱弯起唇角，一眨不眨地看着重新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 严漠九轻笑了一声。 他也很开心。 他的小姑娘，暂时回到了他身边。 虽然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但他亲手养大的小玫瑰，总归是不可能有什么坏心的。 顶多……是为殷霆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利益吧。 “欸？电影结束了？”孟明萱从严漠九怀里起身，看向早就停止播放的大屏幕，惊讶道。 她这是睡了多久啊？ 她下意识看向客厅的大摆钟，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半夜3点35分了。 “九哥，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工作啊？”孟明萱后知后觉地懂事问道。 她心里不安就缠着他，想让他陪着她，可他是要工作的。 他一夜不睡，白天怎么工作呢？ 她记得，他这个时候是有点轻微胃病的。 聂子炀还嘲讽过她，都是被她气出来的。 但那时候她不明白，她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为什么严漠九会气出胃病来。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殷霆接近她，追求她，和她恋爱，都是为了报复严漠九。 可她还没弄清楚殷霆和严漠九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就被一场车祸夺走了生命。 车祸……是真疼啊。 想起那种蚀骨的疼，孟明萱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冷？”严漠九注意到她的瑟缩。 “还好。”孟明萱自然不能说，她是想起了前世她的死。 她不敢说。 就算是养大她的九哥，她也不敢。 会被当成疯言疯语吧。 严漠九没理会她的嘴硬，拿过之前脱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孟明萱肩上。 他轻轻将她拢在宽大的西装外套里，看着小小一只她，薄唇勾出浅浅的弧度：“明萱今天这么乖，哥哥明天放一天假也没关系。” 今天这么乖…… 孟明萱对这五个字，感到有点心虚。 毕竟，她手腕上的割伤可是时刻提醒着她，她今天到底干了什么样的蠢事的。 而这件事情，她也不能逃避。 于是，孟明萱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哥哥……” 严漠九眼神攸地冷漠。 “九哥、九哥！”孟明萱立马识相地改口，他一直不喜欢她叫他哥哥的。 但是他双标之处在于——他自己会自称‘哥哥’，只是不许她叫他‘哥哥’而已。 说出去都没人信。 曾经她一度以为他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的。 ?(ˉ﹃ˉ?) “嗯。”严漠九神色缓和了。 孟明萱定了定神，说道：“九哥，我今晚其实……其实很难过。” 严漠九落在她身上外套边缘的修长手指，攸地攥紧。 又是为了殷霆。 呵。 “殷霆他……跟我求婚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孟明萱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冷漠微戾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说下去：“可是前两天，我无意中得知……他追求我，对我好，和我恋爱，都是因为九哥你……” 严漠九周身气息瞬间暴戾！ 他知道殷霆有问题，但查过殷霆的身世后又一无所获。 没想到，明萱先他一步，知道了殷霆是冲着他来的。 难怪她今晚这么反常…… 明明自残威胁他，同意她嫁给殷霆，可在他真的同意之后，她又反悔了，她说她不嫁给殷霆了。 原来，她知道了殷霆的真面目。 想来，她很是伤心。 因为她真心对待的第一次恋爱，是一个阴谋。 “不许哭。”严漠九看着孟明萱红透的眼眶，抬手将她摁进了自己怀里。 他见不得她为别的男人哭。 想杀人。 “九哥……”孟明萱哽咽，“对不起，我是你一手养大的，我明明应该最相信你才对……可我却一叶障目，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外人，和九哥闹，伤九哥的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要我……” 上辈子孟明萱没能对严漠九亲口说出的道歉，这辈子终于说了出来。 重新拥有安全感的同时，愧疚的枷锁也卸下了大半。 严漠九第一次为孟明萱的眼泪感到心疼——心脏仿佛被利刃绞来绞去那种疼。 她不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哭。 她是真的很内疚，也很害怕被他丢下，怕他不理她、不要她。 他甚至有种错觉，他真的丢下过她，所以她才会这么害怕，这么伤心。 可他清楚，这不可能。 哪怕是今晚，她以自残为手段逼迫他答应她和殷霆的婚事，他在盛怒之下也想好了对策。 他不会真的对她撒手不管。 但眼下关键的是，哄好他的小姑娘。 “哥哥原谅明萱了。” “明萱不哭了，嗯？” 严漠九用手掌不断轻抚孟明萱的背，耐心地低声哄着。 可他不哄还好，一哄，孟明萱的眼泪彻底像泄闸的洪水一样，控制不住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耐心温柔地对待过了。 而这个人还是她前世到死都念着的哥哥。 没一会儿，严漠九的衬衫就被完完全全打湿了。 “明萱再这么哭下去，哥哥也要跟着哭了，但哥哥还没哭过呢，要不，明萱教教哥哥？”严漠九无奈地打趣道。 既然哄不住她，那就只能逗她笑了。 ‘噗哧’！ 孟明萱还真被逗笑了。 因为她完全想不到严漠九这张冷峻严肃的脸，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严漠九听见她笑，松了口气。 “笑了，就不许再哭了。” 他轻轻将她拉出怀里，用指腹将她脸上的眼泪，一点点地擦干净。 孟明萱目不转睛地看着严漠九，忽然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有这么好的哥哥，要什么男人！！ “明萱！” 严漠九攥住孟明萱只差一寸就打在她自己脸上的手，沉喝了一声。 本来以为她是要打他的。 结果？？？ 要不是他反应快，她这一巴掌能把她小脸扇红。 孟明萱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哎呀，她竟然真的心随意动，伸手扇自己耳光？ 她有些不自在：“呃，我要是说我考验你反应能力的，你信吗？” 严漠九：“……” 孟明萱与他对望了一会儿，耷拉下小脑袋。 好吧，傻子才信。 严漠九看着小姑娘的脑袋低下来，微一咬牙，道：“我信。” 耶？？ 孟明萱攸地抬起头，再次看向严漠九的黑眸。 哥哥他说……他信？ 不是，这么明显的谎言，他为什么信啊？ 傻子都不会信好吧？ 严漠九擦掉孟明萱眼角，最后一点晶莹，轻轻地笑了一声：“明萱说的，哥哥都信。” 孟明萱又想哭了。 这么一个无脑宠妹的哥哥，是天底下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啊。 她前世却没有珍惜…… 蠢毙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光享受九哥的宠。 这辈子，她也要宠九哥。 做一个宠哥狂魔！ 想到这里，孟明萱站起身来，伸手将严漠九拉起：“九哥，已经很晚了，我送九哥回房间休息，我去替九哥放洗澡水。” 严漠九：“……” 她替他，放洗澡水？ 第7章 他心底的猛兽，快要关不住了。 严漠九看着浴缸里的热水，薄唇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是他想多了。 他家小玫瑰，真的就只是给他打开了热水而已。 连睡衣都没给他找出来。 也是…… 他一手宠大的金枝玉叶，哪儿会伺候人？ 严漠九轻笑了一声，抬起修长分明的手指，解开了衬衫扣子。 随后，握住皮带，解开，往下脱。 忽然，孟明萱重新走进浴室。 “九哥，衣服我拿进浴室还是放在床上啊？” 娇娇的嗓音一入耳，严漠九几乎是立刻将裤子提了回去！ 他甚至不敢转身。 只因，他一转身，就会被她看到异样。 “放床上。” 严漠九攥着裤子的手指，几乎泛白。 手背上，也是青筋凸起。 孟明萱没想到严漠九这么快就脱了。 但她愣了一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刚到严家时她害怕，经常抱着九哥才肯睡，而且她16岁时的游泳老师，也是九哥。 于是，她视线大大方方地从严漠九裸露的背部欣赏而过。 九哥身材真好，不愧是临城的打架王呀！ “明萱。” 严漠九忍耐到额上冒出了汗水。 长年养成的敏锐，让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他背后——她在欣赏他的身体！ 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将手往皮带下方移去。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他想他今晚一定会吓到她。 孟明萱咕哝一句‘小气鬼’，然后才把视线收了回去。 “那我给九哥放床上啦。” “嗯。” 男人的嗓音似乎比平时沉冽几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暗哑。 孟明萱心想她家九哥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不过……就是有点让人觉得心里发怵。 上辈子她就挺怵他声音忽然低下去的那种感觉。 孟明萱一边想着，一边转身离开浴室，把严漠九的灰色睡衣规规矩矩放在了床上。 唉，九哥的衣服颜色也太单调了。 不是黑色就是灰色。 连白色都没有。 看来，她得抽空去商场给九哥买几身好看又帅气的衣服才行。 孟明萱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严漠九这个澡，洗了很久。 以至于孟明萱都快再一次昏昏欲睡了。 而严漠九本来以为孟明萱回她自己房间了，谁知道他纾解了一番后，冲洗完毕，裹着浴巾走出来，就见孟明萱窝在他房间的沙发里，小小一团，眼皮还在打架。 他薄唇轻轻抿了抿，伸手拿过她替他找的衣服，一一套上。 只是…… 她没替他找内裤。 这是要他挂空挡的节奏啊。 严漠九黑眸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换好衣服，严漠九来到沙发前，缓缓蹲下。 他伸手，揉了揉孟明萱的脑袋。 “明萱。” 孟明萱一下子清醒，忙坐起来：“九哥，你洗好啦。” “嗯。”严漠九摸了摸睡衣袖子，轻笑：“谢谢明萱给哥哥找的睡衣，穿着很舒服。” 孟明萱眨了一下眼。 这…… 衣服不是管家替他买的吗？ “时间不早了，回房睡吧。”严漠九视线微微从她受伤的手腕扫过。 她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 “我……”孟明萱要回房早就回了，窝在沙发上不就是不想回吗？ 但她也知道，她和严漠九都是成年男女了，她不可能和严漠九一起睡的。 可她真不想一个人…… “九哥，我有点害怕，可以……就睡这里吗？”孟明萱咬了咬唇，小声问道。 严漠九呼吸一窒，微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孟明萱被严漠九的眼神怵到，慌忙解释：“九哥，我、我只要这个沙发就可以了……” 只要能够感觉到他在身边，她就安心了。 不然，总觉得像美梦一场。 甚至连车祸都是噩梦。 等噩梦做完、美梦醒来，她还是被囚禁在那个空荡荡的别墅里，孤零零一个人。 严漠九看着她惶恐不安的眼神许久，终于相信她不是闹着玩儿，而是认真的。 他抬起手指，再一次碰触她的脸颊。 她眼底不再浮现出抵触，甚至朝他的手指无意识靠拢。 轻蹭。 一如从前她对他的依恋。 这令他心底的猛兽，快要关不住了。 “哥哥睡沙发。” 他定定地看着她，嗓音暗哑，“明萱睡床。” 孟明萱一怔：“那怎么可……” “就这么定了。否则，就回自己房间去睡。” 严漠九一句话，成功让孟明萱闭上了嘴。 她才不要离开有九哥的地方。 反正她现在大四毕业了，她还暗戳戳地打算混到九哥身边去当助理呢！ 严漠九见她不再有异议，遂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稳步走向大床。 “抱紧我。” 站在床边时，他低眸看向怀里的女孩，“左手手腕不要用力。” “好。”孟明萱乖乖地抱紧他的脖子。 严漠九腾出一只手，掀开了灰色的被子。 孟明萱感觉身体重心一偏，赶紧更加用力抱紧了严漠九。 严漠九很快收回手，重新抱稳她。 虽然想让她再多抱他一会儿，但他舍不得她疼。 她手上有伤。 严漠九将孟明萱放在床上，弯着腰看了她片刻，摸摸她的脑袋：“睡吧。” “嗯。”孟明萱正想说晚安，忽然想到什么，忙拽住男人的袖子：“九哥，不要关灯。” 那三年一个人孤零零的，她越来越害怕，养成了睡觉不关灯的习惯。 “床头有小夜灯。”严漠九没有答应，开灯睡觉不好。 孟明萱扁扁嘴。 算了，小夜灯比没有好。 反正有九哥的气息，她应该不会害怕。 这么一想，孟明萱心情轻松起来。 她笑意明媚地道：“九哥，晚安。” “晚安。” 宝贝。 严漠九在心里补充了两个字，随后就起身打开小夜灯，将房间灯给关掉了。 他替孟明萱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到沙发上躺下。 卧室里很快陷入一片安静。 孟明萱渐渐地有些不安，总想坐起来看看严漠九还在不在。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了。 “九哥？” 她喊道。 “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还要哄睡吧？”她都没睡着，严漠九又怎么可能入睡？ “……” 小小尴尬了一下后，孟明萱厚着脸皮说道：“九哥不嫌烦的话，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都说明天休假不去工作了，不是吗？ 如果他要工作，她才不会这么不懂事让他哄睡。 第8章 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她的唇角。 严漠九身体很疼。 尽管在浴室里纾解过一次，可这就像是沙漠里的一滴雨水。 根本解不了渴。 而他离孟明萱越近，这种疼痛就越明显。 今晚，娇艳的小玫瑰睡在了他的床上。 他本就睡意全无，身体发来猛兽叫嚣着要出笼的讯号。 偏偏……她还要像小时候那样，让他过去哄睡。 她是不是觉得，他是传说中坐怀不乱的圣人？ 严漠九自嘲地勾了勾唇。 不，她只是不懂。 殷霆虽然得到了她的心，但绝对不敢在婚前碰她一根手指头。 殷霆就像臭水沟里的老鼠，只敢利用她来伤害他，却不敢与他正面冲突。 何况，她是他一手养大的。 她的心性，他最了解。 她绝对不会在婚前跟殷霆有什么。 而她从小到大，都被他保护得太好，身边的朋友都是他严密调查过品性的，纯洁得犹如一张白纸。 所以…… 她不懂男人的生理特性。 “九哥，我……开玩笑的。对不起，我、我马上就睡。”孟明萱半天没得到严漠九的回应，以为他烦了，顿时小心翼翼道歉。 她只是没安全感。 但这跟哥哥没关系。 是她自己上辈子恋爱脑，上了殷霆的当，所以才从小公主变成阶下囚。 不安就不安吧，她总要克服这种心理的。 哥哥不可能每天24小时都陪着她。 严漠九修长手指微微下移，用力捏了一下不安分的东西，让疼痛代替不可言说的渴望。 随后，他从沙发上起身。 “想让哥哥怎么哄？” 严漠九往床沿一坐，看着小夜灯的微光下，女孩那张写满忐忑的脸。 孟明萱望着那张俊美不似真人的男性脸庞，心底的不安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慢慢抚平。 “讲故事。” 她想听着他的声音入睡。 刚到严家的时候，他就会给她讲很多童话故事。 不过，等她长大了才知道，他给她讲的童话故事，结局都是他自己改过的。 他是用了心教她识别童话与现实的。 可她还是被殷霆给骗了。 她真对不起他那些用心。 孟明萱眼底浮现出一丝受过伤害后的疼痛。 隐隐伴随着自责。 严漠九将她不再单纯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心底是对殷霆滔天的杀意！ 他精心培养的小玫瑰，因为殷霆，有了枯萎的征兆。 但，没关系。 只要她还信任他，他会再将她养回原来的状态。 严漠九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精致锁骨。 “好。” 孟明萱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儿，暗暗开心。 真好。 只要她回头，九哥就会不计前嫌地继续宠她。 “从前，有一只山涧里的小蝴蝶，她生着五彩斑斓的美丽翅膀，无忧无虑……” 严漠九讲的是一只山涧里的小蝴蝶，想飞出山涧看看外面精彩世界的故事。 孟明萱闭着眼睛听着他低哑磁性的声音，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成为了那只山涧里的小蝴蝶。 她飞出了山涧。 外面的世界确实与山涧里不同。 但她很快就遇到了坏人。 坏人用漂亮的网，将她网住，还用一个容器将她关了起来。 她差点被制成标本。 好在，山涧里的小哥哥赶了过来，打败了坏人，把她从容器里救了出来。 带她回到了美丽的山涧。 “哥哥……” 孟明萱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手不知不觉就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她精准地找到了男人的大手，握住。 严漠九薄唇里依旧不疾不徐在讲着故事，视线却落在掌中那纤细不堪一握的小手上。 她的手好小。 仿佛他稍稍一用力，就会被可怜地捏碎。 严漠九轻轻挪动了一下，修长手指钻进女孩纤细的手指间。 十指紧扣。 掌心与掌心的温度贴合，如果换在其他场景……真是能暧昧到拉丝。 孟明萱没有醒来，乖巧得仿佛无论男人对她做什么，她都会顺从。 严漠九看着女孩柔顺的睡颜，掌心微微与她摩挲。 他放任自己脑子里的画面凌乱，薄唇里逸出的声音，越发沙哑。 在孟明萱呼吸完全平稳之后，严漠九才控制不住地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她的唇角。 “宝贝……” …… 孟明萱一夜好眠。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过的觉了。 但她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在她床边托腮打盹的男人。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 九哥他……一直这么坐着？ 不是，以前他把她哄睡之后，就会给她盖好被子离开的啊。 为什么昨晚…… 孟明萱忽然感觉右手有点僵硬，仿佛一个姿势持续了很久，所以才会不舒服一样。 她右手一动，男人顿时睁开眼。 “醒了？”严漠九抬起左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九点了，早餐想吃什么？我让佣人去准备。” “对不起，九哥，我不知道我睡着了会拉住你的手……” 孟明萱这会儿已经知道，为什么她的右手会很不舒服很僵硬了。 因为她的右手伸到了被子外面，把她九哥的手给扣住了！ 难怪，他哄睡她之后，就这么坐着托腮打盹。 她把他抓得这么紧，他怎么走得开？ 孟明萱心里真是羞愧难当。 她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严漠九掌心一空，情绪也有些不好了。 还是睡着的她比较可爱。 他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衬衫。 “我先下楼，你回自己房间洗漱。” 严漠九突如其来的冷淡，让孟明萱急了。 她坐起身一把拽住严漠九的衣袖，“九哥！” 被子一下子滑落到腰间。 严漠九站着，她坐着。 男人居高临下的视线，轻而易举地看清那沟壑，与白皙。 严漠九僵了僵，艰难地移开视线。 “说。” 他后悔昨晚没给她换身领口高的睡衣了。 但她手腕上有伤，他也不可能给她洗澡换衣服。 让佣人代劳？ 不行。 就算是女人碰触她的身体，他也一样不能接受。 孟明萱动了动红唇，想道歉的话到底是咽了回去。 因为她忽然记起，九哥一直都不喜欢她说‘谢谢’、‘对不起’之类的字眼。 算了，她用别的方式补偿九哥吧。 “我想吃九哥做的荷包蛋。” 孟明萱决定跳过害严漠九在她床边坐了半晚的事，直接回答了他之前问的早餐问题。 很久没吃过了。 想吃。 第9章 殷霆喝酒胃出血进了医院抢救，昏迷不醒。 孟明萱一句话出口，严漠九周身的气势更冷了些。 他黑眸幽深地盯着她拽紧他衣袖的手指，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严漠九这辈子，都不会再做荷包蛋。” 孟明萱一僵！ 骤然间，一段被她遗忘很久的争吵，在她脑海里回放。 房门紧锁，周围全是严漠九的手下。 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满屋狼藉。 佣人送的饭菜，都被打翻在地上了。 男人推门而入，手里端着她最爱的粉色锦鲤定制餐盘。 “哥哥做了明萱最爱的荷包蛋。” “不生气了，嗯？” 荷包蛋是她和九哥之间的约定——如果她生气了，九哥哄不好了，那九哥就给她做荷包蛋吃，而她必须无条件消气。 这种特权，一年只能用一次。 可画面里…… ‘砰’！ 她狠狠打翻男人手里的餐盘，愤怒地看着他冷峻的面容：“你一天不放我出去，我就一天不吃不喝！有本事，你给我打营养针续命！打一辈子！” 男人悬空半空中的双手，瞬间握紧。 他看着地上，裂开在碎瓷片里的心形荷包蛋。 良久，他才低哑开口：“荷包蛋的约定，不算数了吗？” “有本事你杀了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你做的荷包蛋！”气头上的她，毫无理智地喊道。 男人又沉默了良久。 “九哥知道了。” 他俯身，修长手指一点一点地拾起地上的碎瓷片。 指腹被划出了血，他也浑然不觉。 等到他收拾完，转身离开房间，门外的保镖就很快撤了。 房门也为她打开。 从那一天开始，她和殷霆的恋爱关系，正式公开。 严漠九再也没有阻止过，她和殷霆出门约会。 回忆的碎片，总是会精准报复在任性的人心尖上——孟明萱心脏传来撕扯般的痛楚，痛到不像话。 眼泪，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望着严漠九冷硬的侧脸，紧抿的薄唇，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对不起，哥哥……真的对不起…… 她那时完全被殷霆的温柔蒙蔽了双眼，殷霆处处哄着她，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陪着她，令她前所未有的感到放松。 而约莫是叛逆期到了，严漠九越是限制她、管制她，她就越想跟殷霆在一起。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她从来没想过，她的任性会让严漠九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以为……她只是正常地谈了一次恋爱，严漠九早晚会知道殷霆的好。 就像父母不同意儿女的婚事，可儿女如果认定了那个人，父母最终也会无可奈何地同意一样…… 严漠九听着孟明萱越来越抑制不住的哭泣，背脊僵硬得不像话。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忍耐地闭了闭眼，坐回床沿，将孟明萱一把抱进怀里。 “哥哥没怪明萱，别哭了。” “那我、我要、要吃荷包蛋……” 如果他真的不怪她，就会给她再做荷包蛋吃了。 孟明萱偏执地想着。 “不行！”严漠九抚摸她散落在背后的长发，意识到她身躯一僵，哭声又有变大的迹象，便缓和了语气哄道：“换别的早餐，你知道的，哥哥不止会做荷包蛋。” 为了她，他早就练出一手好厨艺。 她也有很久没吃过他做的饭了。 孟明萱其实还是想吃荷包蛋，但她不会再强迫严漠九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了。 于是她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望着他：“九哥，我们重新做一个约定，好不好？我们把荷包蛋，改成小馒头，好不好？” “不必。” 一个已经违背的约定，没有必要再延续下去。 “这次是真的！我可以用我爸爸妈妈和我姐姐的名义起誓！”孟明萱急急地说道。 严漠九瞳孔狠狠一震！ 孟明萱的父母，姐姐，是严漠九和孟明萱之间的绝对禁忌。 每年忌日当天，严漠九和孟明萱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平时也绝对不会提起他们。 可想而知，搬他们出来表明决心的孟明萱有多认真，甚至是急切。 “九哥，你相信我，这次一定作数的，要是我再不遵守约定，就……” “好了。”严漠九并不想孟明萱真的发誓，他用手指堵住她的红唇，微微一笑：“小馒头不好吃，也不好听，改成心形草莓小蛋糕吧。” 当初哄骗她跟他建立一个‘荷包蛋’的约定，也不过是因为他的那点心思。 他是想着，若真有一天，他控制不住对她做了什么逾矩的事，但愿荷包蛋的约定，能够救他一命。 让她，不至于判他死刑。 只是他没有想到，荷包蛋约定，是因为一个外面的男人而打破的。 “好！”孟明萱一颗心瞬间落地。 九哥答应续约就好。 而她让他失望的那些瞬间，她会穷尽一生，一点一点地弥补回来。 “早上就吃两个水煮蛋，一杯牛奶，中午哥哥带你去吃好的，行不行？”严漠九一边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一边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行，吃……九哥给我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孟明萱差点说‘吃屎都行’，好在她及时止住了。 “那好，乖乖回房间去洗漱、换衣服。”严漠九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摸摸她脑袋，“记得小心些，伤口不要沾水。” “嗯嗯！” 孟明萱乖乖点头，明媚大眼有些眼巴巴地望着男人进入浴室的背影。 等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她视野中，她才一下子缩回被子里，快乐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回来了！ 她重生了！ 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真的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彻底伤害九哥、彻底失去九哥之前！ 她好开心。 她太感激老天爷了！ 磨磨蹭蹭地在床上快乐了好一会儿，孟明萱才恋恋不舍地从严漠九的被子里钻了出来。 回她自己房间洗漱。 …… 严漠九洗漱完出来，换了衣服就下楼去厨房给孟明萱做早餐。 定好水煮蛋的闹钟，温好牛奶，才开始查看被冷落了一晚的消息。 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严漠九看了两眼，修长手指轻点屏幕，给封亦霖回了过去。 五秒后，电话接通。 “九哥，殷霆昨晚组了临大校园聚会，因为咱们小公主没出现，殷霆空腹喝白酒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抢救，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封亦霖得到消息就马上给严漠九发了消息。 但严漠九没回，他只好又连续打电话。 依旧没回。 他和唐钧这会儿都在医院，而聂子炀已经开车前往九哥别墅去找九哥了。 他们唯恐殷霆出了事，孟明萱又要迁怒到九哥头上。 严漠九还没回答，别墅大门外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抬起墨黑浓郁的冷眸，往外走去。 打开门，一身冷气嗖嗖的聂子炀站在门口。 “我让子炀去说，先挂了。” 严漠九视线淡淡扫了聂子炀一眼，挂掉电话。 然后，转身回厨房。 他先把明萱的早餐做好。 “九哥！殷霆故意喝酒喝到胃出血进医院，他这是苦肉计！他又要挑拨九哥和明萱妹妹的关系！”聂子炀紧随其后，怒不可遏地说着殷霆的挑拨离间。 “嗯。” 严漠九看着水开了，将锅盖稍稍倾斜，免得沸水溢出锅外。 聂子炀真是服了——什么时候了还煮鸡蛋？ 而且，威名赫赫的临城九爷，做这种家庭煮夫才做的事儿，真的不要太违和了好吗？ 说出去，都没人信。 “九哥，明萱妹妹怎么样了？”聂子炀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低声问道。 严漠九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顿，薄唇轻轻勾出浅淡弧度：“她很乖。” 乖到不真实。 像做梦似的。 而且……很依恋他。 如果不是怕吓到她，他其实很想找个人此刻将他狠揍一顿。 让疼痛和鲜血来证明，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聂子炀看着严漠九唇角那抹弧度，瞪大了眼。 九、九哥是笑了吗？ 这两年多以来，九哥从来没笑过一次。 气压一天比一天低。 烟也抽得一天比一天多。 酒就是更是不谈了。 有时候他都害怕，九哥会把自己给活活逼疯。 聂子炀失神之际，严漠九定的闹钟响了。 他抬手，关掉燃气。 将水煮蛋从沸水中捞了出来，放入早就备好的冷水碗里。 “等她吃完早餐，你跟她说。” 严漠九想起殷霆，眉眼冷沉下去。 嗓音，更是透了一股凉意。 “说，殷霆的事。” 严漠九端了碗，拿了牛奶，转身走了出去。 “我？”聂子炀指着自己的鼻子，他看起来难道像是什么大怨种吗？ 就明萱妹妹那小白眼儿狼，指不定拿碗砸他脑袋呢！ 第10章 穿上他上辈子想看她穿的裙子。 孟明萱洗漱完之后，挑了一会儿衣服。 衣柜里都是当季新款，洗好熨好才拿到别墅的。 都没穿过。 但她决定穿严漠九在她20岁时，送她的那条v领成熟风酒红色吊带裙。 因为她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就想起那年严漠九的失望。 “明萱，生日宴结束之后，穿给哥哥看。” 他将高档礼盒放进她手中，低哑说道。 但生日宴结束后，她回房间打开礼盒一看，是条v领成熟风酒红色吊带裙，并不是她所喜欢的淑女风格。 加上那时候殷霆已经加了她微信，她每天和殷霆聊得开心，所以回到别墅她就把礼盒放一边，躲进被子里和殷霆聊天了。 严漠九敲门，她都假装睡着了。 上辈子，严漠九始终没等到她穿上这条裙子。 这辈子，她一定要弥补上辈子所有的遗憾。 孟明萱换上裙子之后，在镜子面前转了几个圈。 别说，九哥眼光还挺不错的。 她只有163，不算高。 这条短裙却衬得她一双腿又长又直。 腰身卡得很细。 就是…… 领子有点太低了。 稍一弯腰，就会春光乍泄的感觉。 孟明萱想了想，在首饰盒里挑了一个碎钻胸针，别在了领口。 完美！ 孟明萱又转了两圈，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快步朝门口走去。 不能让九哥等太久了。 孟明萱很快走下楼梯。 此时，在餐桌前坐着的严漠九和聂子炀，察觉到了楼梯口的细微动静。 他们同时抬起头来，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只见，孟明萱一头长发盘成蓬松时尚的丸子头，衬得小脸精致无比，明媚动人。 她身着一条酒红色的v领吊带短裙。 飘逸的裙摆随着她下楼时轻快的步伐，微微荡漾，衬托出她那双白皙笔直的美腿。 而她胸口v领处那枚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碎钻胸针，恰到好处地反射着水晶灯洒下的光线。 虽然胸针成功地遮住了孟明萱的胸口，却无端令人遐想无边。 就连一向把孟明萱当小女孩看待的聂子炀，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艳。 没想到啊，平时看着像是没长大的临城小公主，穿上这样一条性感的酒红色吊带短裙后，竟然是这副模样——纯洁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欲望，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就在这时，严漠九突然脸色一沉，霍然站起身来。 “再看，眼睛别要了！” 聂子炀：“……” 服了。 他又不是外人！ 再说了，这裙子只是显得诱人，哪哪也没露啊。 他能看到什么？ 严漠九大步走向孟明萱，同时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 仅仅一转眼的工夫，他就已经到了孟明萱跟前，将手中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孟明萱那裸露在外的肩膀上。 孟明萱被宽大的西装给紧紧裹住，一时间有些困惑。 她那双明媚大眼，不解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九哥？” 九哥不想看？还是觉得不好看？ 可前世他明明说…… “子炀来了。”严漠九薄唇轻抿，随后微微抬了抬下巴：“手伸进袖子里去，穿好。” 孟明萱：“……” 不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虽然很是不解，但她还是乖乖地依言将两只纤细的手臂，伸到了严漠九的西装袖子里。 严漠九薄唇微微勾了勾。 好乖。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替她将西装外套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好。 “……”孟明萱实在忍不住，眼角微抽。 她漂亮的性感小短裙啊，刚上任第一天，就这么阵亡了。 还好是在家里。 要是在外面，她一定会被当成猴子观赏的——哪个女人披着男人的西装外套，会把扣子全部扣起来啊？这很奇怪好吧？ “先去吃早餐。” “噢，好。” 严漠九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走下最后两阶楼梯，来到餐桌前。 他替她拉开椅子，按着她的肩膀坐下。 随后，才将剥好的鸡蛋，端到她面前。 又拿刀叉替她切开。 “谢……”孟明萱正想说谢谢，对上他微皱的眉头，顿时从善如流地改口：“九哥对我真好。” 严漠九松开眉头，挨着她坐了下来。 顺手将牛奶推给她。 聂子炀全程目睹，心里再次确定了一件事——九哥没救了！ 这辈子，九哥都会栽在小公主手里。 很多男人对女人好，不过是一时新鲜劲儿，可九哥对小公主……那是十几年如一日啊。 聂子炀瞅着孟明萱自顾自吃早餐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翻白眼：这只小白眼儿狼！ 孟明萱吃东西时不说话。 跟严漠九如出一辙。 毕竟，她从小的餐桌礼仪，都是严漠九教出来的。 “擦嘴。”严漠九等到她放下刀叉，喝完牛奶，才递给她温热毛巾。 “九哥吃过了吗？”孟明萱接过毛巾，擦了擦嘴，问道。 “吃过了。” “吃的什么？” “和你一样。” 孟明萱凑近他，鼻子轻轻嗅了嗅，皱眉：“没闻到鸡蛋和牛奶的味儿啊。” 说着，她又用手扇了扇，微笑道：“倒是烟味儿，浓浓的。” 从小，孟明萱就有个狗鼻子。 嗅觉非常灵敏。 在她为了殷霆和严漠九闹翻之前，严漠九是很少抽烟的。 她不喜欢男人老是吞云吐雾的。 但这几年她不管了，严漠九的烟瘾大到吓人。 “……”严漠九难得无言以对。 小玫瑰的刺儿，伸出来了。 在扎他。 他对上她控诉满满的眼睛，许久后，败下阵来：“我去吃。” 锅里还有。 他只是，没来得及顾上自己。 “快去吧。”孟明萱顿时笑意明媚。 “嗯。” 严漠九起身，冷眸幽深地看了聂子炀一眼。 聂子炀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苦差事，他接了。 兴许明萱妹妹真的醒悟了，他今天不至于被砸脑袋。 严漠九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内之后，孟明萱才收回视线，看向聂子炀，红唇轻勾：“聂少，有事要跟我说？” 虽然，聂子炀、唐钧、封亦霖三个都是严漠九的好兄弟。 但孟明萱18岁的时候，他们三个才出现在孟明萱的视线范围内。 孟明萱和他们，其实并不熟。 一年见不上几次面。 她只知道，他们和她九哥，是一条船上的人。 “明萱妹妹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聂子炀原本带着笑意的俊脸，淡了下来。 她该不会，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第11章 就这么骗他一辈子……该有多好。 孟明萱轻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有事要跟我说，九哥能让聂少在这儿坐这么久吗？” 聂子炀：“……” 就，有种脸皮被撕下来扔在地上踩的羞耻感。 但小公主一点都没说错。 自从来到临城之后，这栋别墅大门，他总共没进来超过五次。 而且每一次来找九哥，九哥都会很快和他离开。 不会让他待上超过5分钟时间。 有一次他尿急，想借厕所一用，九哥冷飕飕的一眼就把他的尿意憋回去了。 唉，九哥真的是世界顶级重色轻友的兄弟。 “是不是跟殷霆有关？”孟明萱眨眼。 她抽空看手机了，全是殷霆的消息，还有未接来电。 甚至还有她几个室友的。 殷霆知道她昨晚会怎么威胁九哥。 因为，她自残就是殷霆教的。 所以她整晚失联，对于殷霆来说是个不太好的消息。 殷霆多半怀疑她被严漠九关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殷霆一定会想办法逼她现身的。 但不知道，殷霆想了什么办法，连聂子炀都亲自来了别墅见她。 “你眼里也就一个殷霆了。”聂子炀看了看厨房方向，忍不住吐槽道。 明明九哥胜过一百个殷霆，她就是看不见。 眼睛被屎糊住了吧？ “错。”孟明萱轻轻摇了摇手指，眸中笑意浅浅，“现在我眼里只有九哥一个。” 殷霆，她确实心动过。 可在前世那三年冷暴力形同囚禁的婚姻里，她对殷霆的感情，早就被磨光了。 她本就是因为殷霆的温柔才会对殷霆心动。 既然他收回了温柔，那她又怎么会继续保持这份心动呢？ 现在我眼里只有九哥一个——女孩带着甜意的嗓音，飘进厨房里。 男人剥着鸡蛋壳的修长手指，蓦地收紧！ 滑嫩的鸡蛋瞬间被捏扁。 碎壳儿都刺入了蛋白之内。 怎么办呢？ 就算是谎言，他也该死地喜欢啊。 就这么骗他一辈子……该有多好。 餐桌前，聂子炀同样被孟明萱的话给惊到了。 他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前倾，桃花眸紧盯着孟明萱：“明萱妹妹说假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都能以假乱真了。 以前她什么都不做，都能把九哥握在掌心。 现在她这么玩儿……那九哥还不被她钓成翘嘴？ “我没说假话。”孟明萱并不关心聂子炀信不信，但她怕厨房里的严漠九误会，所以她很认真地澄清：“我有我的骄傲，既然殷霆欺骗了我，我就会收回对他的感情。” 她其实，并不想承认自己恋爱脑犯蠢爱上过一个居心叵测的渣男。 但是，能怎么办呢？ 她重生回来的节点，对她不太友好。 她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殷霆的求婚，还为了嫁给殷霆，在严漠九面前自残。 如果她否认对殷霆动过心，谁都不会相信。 倒不如承认自己确实被殷霆欺骗过感情，比较容易让严漠九接受她现在巨大的转变。 “那明萱妹妹昨天自残……”聂子炀还是不太相信，他的眼睛可不会像九哥一样被孟明萱糊住，他不瞎。 孟明萱沉默了片刻，徐徐朝厨房看去。 好一会儿，她才沙哑回答：“殷霆让我用自残的手段，逼迫九哥答应我和他领证结婚，可我已经知道他居心叵测了。我之所以真的自残，威胁九哥，只是想彻底看清楚——谁才是真心疼爱我的人。” 聂子炀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听起来又似乎合情合理。 他依旧盯着孟明萱的眼睛：“所以，明萱妹妹看清了？” 孟明萱扬起一抹虚无缥缈的自嘲浅笑，“九哥明知道殷霆不是好人，可因为我用自残来威胁，所以只能妥协。而殷霆，却为了达到目的，教我自残，伤害自己。聂少觉得……谁是真正心疼我的人？” 聂子炀一瞬不瞬地看着孟明萱。 他想，她应该是认真的。 到底是九哥一手浇灌大的玫瑰。 她是骄傲的。 如果殷霆能骗她一辈子，倒也能成功伤到九哥。 可惜，殷霆的真面目，让她提前知道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收回了她对殷霆的感情。 说到这个…… “明萱妹妹怎么知道殷霆要对付九哥？”聂子炀又问道。 孟明萱想到自己手机因为在大学买过快递，导致号码泄露，所以经常有匿名骚扰电话。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推给了匿名骚扰电话：“我答应殷霆的求婚之后，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她告诉我，其实殷霆根本不喜欢我，他接近我只是为了对付九哥，而他有一个叫余甜甜的青梅竹马，那才是他的真爱。” 余甜甜，是殷霆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所以殷霆娶了她，也不碰她，对她冷暴力三年。 而上辈子的余甜甜，没少来别墅对她冷嘲热讽，甚至想把她当佣人一样欺负。 不过，上辈子她就没让余甜甜欺负到她，还扇过余甜甜巴掌，这辈子她就更不会放过余甜甜和殷霆这对狗男女了。 “一个匿名电话而已，明萱妹妹就没怀疑过，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聂子炀笑了一笑。 孟明萱也笑了一笑，但却极尽嘲讽，“我在他手机的隐藏相册里，找到了他和余甜甜的合照。” 前世她和殷霆恋爱期间，殷霆一直装作坦荡地将手机密码分享给了她。 她跟很多刚恋爱的女孩子一样，爱查男朋友的手机消息，通话记录。 但她从来没想过，殷霆的手机里，会设置着一个隐藏相册。 里面，全是殷霆和余甜甜的合照。 这还是余甜甜在别墅里跟她炫耀时，她才知道的。 甚至连殷霆跟她结婚是为了对付严漠九，也是余甜甜告诉她的。 难怪余甜甜在前世她和殷霆结婚之前，一直没有出现过，甘愿当殷霆见不得光的地下女朋友。 余甜甜一直都知道，殷霆不爱她，只是为了对付严漠九。 “原来是这样……”聂子炀这回终于有几分相信了。 不过，他还要做最后的试探。 于是，聂子炀看着孟明萱，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今天来见明萱妹妹，是因为殷霆昨晚组了临大的同学聚会，但因为明萱妹妹没去参加，所以殷霆空腹喝烈酒，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抢救，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第12章 我孟明萱，只会心疼九哥一个人。 孟明萱一听就笑了：“苦肉计啊？” 她，笑了？ 聂子炀怎么都没想到，孟明萱会是这么个反应。 “咳，明萱妹妹不心疼啊？”聂子炀半晌才轻咳一声，打趣道。 “我自残，只有九哥心疼。”孟明萱托腮，甜甜一笑：“所以从昨晚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心——往后余生，我孟明萱，只会心疼九哥一个人。” 言下之意，殷霆就是死了，她都不会心疼。 聂子炀：“……” 凌乱！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吃到明萱妹妹亲手给他喂的狗粮！ 还是和九哥的狗粮！ 他一直以为，这对儿只可能有强取豪夺的虐心玻璃渣，不可能有甜到发齁的狗粮。 厨房里，严漠九手指轻轻拨弄掉蛋肉里的碎蛋壳儿。 薄唇微张，轻轻咬下去。 唔…… 水煮蛋，都好像变成了甜的。 餐桌前，聂子炀将狗粮咽下去，继续开始说正事：“那现在明萱妹妹打算怎么办？解除婚约先？” “我现在解除婚约，不就露馅儿了么？”孟明萱眨巴眼睛，“聂少知道殷霆的真实身份吗？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付我九哥吗？是他自己和九哥有仇，还是背后有人指使？这两年来，你们也没少查他，但都没查出什么问题吧？” 聂子炀：“……” 他今天有点衰神附体啊。 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问得节节败退。 不过…… “我确实查过殷霆，按理说在临城这个地儿，没有谁可以躲过我们的调查。偏偏这个殷霆，成长背景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聂子炀定了定神，开始将殷霆的身份背景说出。 殷霆出生在临城很小的乡镇，家境贫寒，父亲癌症早逝，留下一个半失明状态的寡母在乡镇上做点手工活维持生计。 殷霆很孝顺，学习也很努力，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 他身上一直被贴着‘贫寒学霸’的励志标签。 “至于说什么青梅竹马……”聂子炀倒是有些困惑，“真没查到，一直以来殷霆都是个独行侠。” 但很快，聂子炀就又笑了起来：“好在明萱妹妹提供了她的名字，我回头再去查。” 孟明萱心里莫名一跳！ 有九哥在，聂子炀不敢骗她。 所以聂子炀之前是真没查出余甜甜和殷霆有什么关系。 可是…… 青梅竹马，怎么会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呢？ 孟明萱咽了咽口水，该不会……前世余甜甜把她骗了吧？ 那她搬出余甜甜这个人，岂不是圆不上谎？ 但看着笑容满面的聂子炀，孟明萱也没办法再推翻自己刚说的话。 只能暗暗祈祷，余甜甜前世没骗她——余甜甜和殷霆，真的是青梅竹马。 “对了，明萱妹妹还没说，殷霆眼下在医院的事，要怎么处理呢。”聂子炀提起眼下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全临城的人都知道，临城小公主在临大的毕业典礼上，接受了男朋友殷霆的求婚。 现在她和殷霆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而未婚夫在医院抢救，她不能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好办呀，让九哥派两个保镖押着我去医院不就行了？”孟明萱笑得明媚无比，“到时候我跟保镖吵架，我说我就看一眼就走，然后保镖制止我进入病房探望，各种威胁我尽快回家，任务就完成了！” 聂子炀：“……” 就在聂子炀一阵无语时，消失许久的严漠九，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九哥，你吃好了。”孟明萱一看到严漠九，就控制不住眉眼弯弯。 “嗯，在聊什么？”严漠九挨着她落座，手臂搭在了她身后的椅子上。 看起来，就像是他将她搂在臂弯里一样。 聂子炀在心里翻白眼：哥，您就装吧！ 孟明萱倒是没察觉，其实就算严漠九搂住她肩膀，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就……聂少跟我说，我到现在没回殷霆消息，殷霆就故意用苦肉计，喝酒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我、我现在还没和殷霆分手解除婚约，所以……打算让九哥派两个保镖跟我去做做表面功夫……” 她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看着严漠九的眼神也带着忐忑。 她没忘记她是怎么为了殷霆，跟严漠九撕破脸的。 要是，她早点重生就好了。 可重生的节点不是她一个凡人能决定的。 能重生都不错了，还敢挑挑拣拣？ 看着女孩小心翼翼的表情，严漠九心底微微有些不适。 他从来都是纵着她的。 她为什么会怕他？ “都可以。”严漠九不想再谈殷霆的事。 只要她不再闹着跟殷霆结婚，他什么都可以容忍。 他轻轻托起她的左手，见缠着手腕的纱布，没有被水沾湿。 薄唇，顿时勾了一勾。 她有听他的话，没让伤口沾到水。 “都可以？”孟明萱觉得严漠九此刻心情好像不错，顿时心念一动，问道：“那九哥可以让我进公司吗？” 严漠九抬眸，看进她明媚的眼底。 原来，她想进公司…… 一旁的聂子炀眉心狠狠一跳！ 完犊子！ 居然被封亦霖那家伙给说中了。 封亦霖昨晚就说了，孟明萱和殷霆玩这一出，恐怕企图很大。 说不定，就是冲孟严集团来的。 要知道，整个临城的经济，就是孟严集团撑着的。 如今孟严集团的市值已经高达数百亿，这块蛋糕，谁都想咬上一口。 “可以。”严漠九手指无意识地在孟明萱掌心轻划，黑眸幽深，嗓音却听不出异样，“殷霆要进公司，也可以。” 聂子炀：“！！！” 不行了。 红颜祸水啊！ 他总算知道，古代纣王是怎么亡国的了！ 气死他了！ 聂子炀拿过一旁的水壶倒了一杯冷水，仰头大口大口地喝。 他怕他忍不住心头那股嗖嗖上蹿的怒火。 孟明萱却是听得一怔，几秒后才迟疑着问道：“九哥把殷霆安排进公司，是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 ‘噗’！ 聂子炀一口水来不及咽下去，就这么喷了出来。 严漠九眼疾手快地将孟明萱往怀里一抱，避免了孟明萱被喷到的命运。 “对不起对不起，九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聂子炀赶紧放下水杯，站起来抽过纸巾清理餐桌。 他就是……就是没想到，孟明萱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第13章 “我家的小玫瑰，确实不用委曲求全。” 严漠九没理会聂子炀。 他低眸看向怀里的孟明萱，语气低沉：“为什么会觉得，九哥让殷霆进公司，是有计划？” “没有计划的话，九哥为什么安排他进公司啊？”孟明萱困惑不解地望着他。 他和殷霆的关系又不好？ 全临城都知道九爷讨厌殷霆，有一次他还差点在大学城把殷霆给揍了。 严漠九静静地看了她困惑的水眸一会儿，忽然就很想笑。 他揉揉她的脑袋，又伸手将她揽住。 然后，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孟明萱：“……” 她还是搞不懂九哥的点。 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生气，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高兴。 在严漠九抱着孟明萱愉悦低笑时，聂子炀清理好了餐桌。 然后他就看着判若两人的九哥，开始发呆。 如果九哥在他面前也这么温和就好了。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幸福。 孟明萱现在对严漠九很有耐心，她一直等到严漠九不笑了，放开了她，她才歉疚地对他说：“九哥，这次又要你背锅了。” 严漠九明白她的意思——外界会说他这个当哥哥的，棒打鸳鸯。 “没关系。” 只要她不以死相逼，非要嫁给殷霆，他什么锅都可以背。 “但九哥放心，这是最后一次让九哥你背锅了。”孟明萱跟严漠九保证道，“等殷霆出院之后，我会尽快找机会跟他分手，解除婚约。” 严漠九抿唇轻笑，向来冷冽的眼眸微弯：“好。” 他等着。 一旁，聂子炀暗暗松了口气。 回头他得告诉唐钧封亦霖他们两个，小公主是真的醒悟了。 “我还以为明萱妹妹会说，要跟殷霆继续演戏，好替九哥抓出殷霆背后的人呢。”他打趣道。 这也是封亦霖昨晚分析出来的一种可能性。 孟明萱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是有过这个念头……嘶！” 她的腰！ 严漠九失控了一瞬。 但在孟明萱吃疼的抽气声中，他回过神来，掐着她细腰的手掌顿时收了力道。 改为轻轻揉捏，像极了某种亲昵的安抚。 孟明萱没察觉这种亲昵，已经开始过界。 她只想着赶紧解释清楚：“我知道九哥一直不喜欢我和殷霆在一起，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让九哥不高兴的事情，她不会再做。 严漠九眸色微动。 原来，是考虑他的感受，她才打消了跟殷霆演戏的念头。 “何况，九哥一定能很快查出真相，根本不用我委曲求全。”孟明萱信赖地看向身前的男人，笑意明媚盎然。 她用了‘委曲求全’四个字，完完全全取悦了严漠九。 他目光在她饱满莹润的红唇上停留了片刻，冰冷许久的心，骤然滚烫。 “我家的小玫瑰，确实不用委曲求全。” 听到久违的小玫瑰称呼，孟明萱眉眼更弯，眸子更亮。 从小到大，他都告诉她，要做鲜艳带刺的玫瑰，永远不要委屈自己。 上辈子她浑身的刺都扎向了他。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在他面前，竖起半根刺。 绝不。 …… 聂子炀得到了关于殷霆事件的答复，也吃饱了狗粮，心满意足地离开别墅。 而他回到车上，言简意赅地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编辑成文字消息，发到群里告知唐钧和封亦霖之后，就重新赶去了医院。 唐钧和封亦霖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 看见聂子炀的车，二人立刻伸手拦下，随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在群里发的那些，都是真的？”唐钧一关上车门就立马开口问道。 “当然，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聂子炀高兴地点头，“这下好了，九哥总算等到小公主回头了。” 回头？ 未必吧。 封亦霖无声在心里叹了口气。 随后，他语气微沉地说道，“不巧，余甜甜这个姑娘，我认识。” “真的假的？”聂子炀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怎么认识殷霆的小青梅？” 封亦霖冷冷一笑：“虽然余甜甜确实是临城人，但她是宋家二爷的私生女，从小被养在宋家，她怎么去殷霆长大的乡镇，成为殷霆的小青梅？” 聂子炀：“……” 不、不是吧？ 小公主又骗了九哥？ 好半晌，聂子炀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有、有没有可能……同名同姓啊？” 他真的怕了。 小公主不给九哥甜头就算了，就他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幕……九哥这是已经甜到心里发齁了啊。 要是小公主只是在骗九哥，他真不敢想九哥能受到多大的打击。 封亦霖眸色冷沉，语气更是冷冽：“我会去调查清楚，自然不会冤枉了九哥捧在手心的小玫瑰。” 但，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很低。 何况他们查了殷霆两年之久，从来没查到殷霆身边有什么小青梅。 青梅竹马——那是必然要从小一起长大的。 不可能无人知晓。 更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忽然，唐钧开口说道：“我觉得，不管这个余甜甜和殷霆是不是青梅竹马，明萱妹妹都不会用余甜甜来骗九哥。” 聂子炀这下来精神了，“怎么说？快展开说说！” 他爱听！！ “很简单，咱们首先来看明萱妹妹这两年和九哥闹得有多厉害。或许她是被殷霆用感情给蒙蔽了，非殷霆不嫁，但你要说她会帮着外人来害九哥，我是真不信。” 说着，唐钧笑了一声：“她到底，是咱们九哥一手带大的姑娘。” 十几年了，孟明萱也就为了一个殷霆和九哥闹过。 可她因为殷霆和九哥闹，是建立在‘她和殷霆两情相悦正常恋爱’的基础上的。 殷霆怎么敢在她面前，怂恿她来伤害九哥？ 殷霆丑陋的真面目，怎么敢让她在婚前看清？ 昨晚他回去后就想过了，孟明萱是九哥一手教大的，不可能是这种背刺亲人的姑娘。 她是被殷霆蒙蔽，骗了感情。 但她一直都和九哥闹得光明正大，绝对不可能对九哥来阴招。 “继续说！”聂子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他双手双脚赞同唐钧的话！ “最重要的是，明萱妹妹不会用一个很容易就查出来的余甜甜来骗九哥，她没这么笨。”唐钧抬起手，拍了拍封亦霖的肩膀，“所以很显然，明萱妹妹确实认为余甜甜是殷霆藏在暗处的小青梅。这种情况，多半是有人传给她的消息有误，并不是她存心用余甜甜来骗九哥。” 唐钧一番分析之后，封亦霖冷静下来了。 或许…… 真是他多虑了。 第14章 “殷霆，我们分手吧。” 因为手腕受伤，孟明萱在家休息了两天，才获得严漠九的准许去医院‘探望’殷霆。 她坐车前往医院时，严漠九已经去孟严集团了。 她并没有缠着严漠九陪她。 前世今生她都知道，严漠九很忙。 他15岁就开始在临城厮杀，靠着一股狠劲儿才成为临城大佬。 大佬，都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但，孟明萱以为‘很忙’的严漠九，到了孟严集团却并没有开始忙。 他在抽烟。 还有陪抽的三个男人。 办公室里，一片云雾缭绕。 “既然不放心，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唐钧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目光透着揶揄。 严漠九薄唇紧抿。 显然，没有回答唐钧的意思。 封亦霖淡淡一笑：“咱们临城九爷啊，也有害怕的事情。” 怕看到不想看的。 怕……那朵小玫瑰只是假装把刺收起来了。 怕……这几天的温馨，只是假象。 严漠九抬眸看了封亦霖一眼，气息略冷。 但，还是没开口说话。 聂子炀看着手里余甜甜的背景资料，烦躁道：“查了很多线索，甚至给余甜甜灌了酒套话，她和殷霆根本就素不相识。这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素不相识，那就甭谈什么青梅竹马了。 但他们大小姐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殷霆手机里有余甜甜的照片，还是合照呢。 “会不会，是有人蓄意挑拨？”唐钧突发奇想。 有人见不得殷霆攀上临城小公主，所以故意打匿名电话误导孟明萱，想让孟明萱和殷霆分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一定是个女人。 而且是爱慕殷霆的女人。 只有爱，才会让一个人疯狂。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好不容易明萱妹妹才决心跟殷霆分手，如果她发现是有人陷害殷霆，蓄意挑拨离间，那岂不是会很快原谅殷霆？” 聂子炀大力拍桌道。 不行！ 要真是假的，那他弄点手段也要把这件事变成真的！ 聂子炀一向玩世不恭的眼里，泛过一丝狠厉。 “我倒是担心另一件事。”封亦霖皱了皱眉。 “什么事？” “什么事？” 唐钧和聂子炀顿时看向封亦霖。 这家伙是在阴谋里长大的，惯会玩阴谋，也惯会拆穿别人的阴谋。 虽然多疑，但多数时候都很管用。 可以未雨绸缪。 “我们的大小姐说了，对方打的是匿名电话，也就是说，我们无法查证对方的身份。” 封亦霖目光幽幽看向严漠九，微顿，缓缓道：“如果殷霆真是被陷害的，他和余甜甜没有任何交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很容易就将这件事，推到九哥头上来？” 唐钧和聂子炀同时一僵！ 艹！ “你的意思是说，殷霆自导自演？目的就是要栽赃九哥？”聂子炀脸色难看至极。 “不无可能。”封亦霖摩挲手指，语气沉沉。 唐钧看向严漠九。 严漠九冷峻的面容，辨不出丝毫情绪。 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讨论一样。 可这样平静的严漠九，却让唐钧心里直往下沉！ “九哥，要真是老四说的这样，九哥……打算怎么办？”唐钧忍不住地，问道。 严漠九淡淡低眸，将烟按灭在桌上。 他嗓音不疾不徐，“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 唐钧一震！ 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这句话意味着，九哥不会再给小公主第二次机会。 所以，孟明萱已经做出了决定，亲口说要和殷霆分手，那么……无论殷霆是否被冤枉，这手——都必须分！ 否则，九哥不会再放过殷霆。 聂子炀和封亦霖都听出了这话里的真正含义，不禁对视了一眼。 但愿…… 小公主不会真的把九哥逼疯。 …… 医院。 孟明萱身后跟着两名气势冷峻，就差伸出手来押着她的保镖，走到殷霆的病房门口。 “萱萱！” 殷霆一见到孟明萱出现在病房门口，顿时坐起了身。 他想起这两天奇奇怪怪的梦，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恐慌。 他拼命地给孟明萱发消息。 但，都石沉大海。 他想，她一定是被严漠九给关起来了。 听到殷霆那声‘萱萱’，孟明萱眸色微微变了变！ 九哥都没这么叫过她。 她竟然让殷霆这么一个渣男，叫了她那么久的‘萱萱’。 孟明萱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容俊美透着苍白的殷霆。 若是以前，她一定心疼死了。 可现在…… 她想到的，只有前世殷霆对她的冷言冷语。 以及，有殷霆撑腰的余甜甜，在她面前的作威作福。 前世积攒下来的怨气，和恨意，令孟明萱忽然不想再和殷霆绑着‘未婚夫妻’以及‘男女朋友’的关系哪怕多一秒的时间！ “殷霆，我们分手吧。” 孟明萱连病房都没走进，就在门口，跟殷霆缓缓说出分手的话。 她身后，两名保镖的冷峻都差点没维持住！ 这…… 大小姐不是说，假装来医院探望一下殷霆，然后他们假装逼着大小姐离开吗？ 怎么，画风突变，直接分手了？ 当然了，这也不是不行。 九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萱萱！”殷霆瞳孔骤然缩紧，他几乎有些失态地，掀开被子下床。 因为腿软，他险些滚落在地。 但他还没冲到孟明萱面前，就被保镖伸手强行拦住。 “离我们大小姐远一点！” 保镖寒声警告。 “萱萱，是不是九爷逼你？他逼你跟我分手是不是？”殷霆焦急地看着孟明萱。 孟明萱本来想说不是，但转念一想，殷霆到底为什么要对付九哥，她前世到死都不知道。 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她不能让殷霆知道，她已经知道他追求她是另有所图了。 至于余甜甜…… 也不能拿来当借口。 因为那天封亦霖说，余甜甜和殷霆并不是青梅竹马。 大概率她前世被余甜甜给骗了。 所以，分手的原因，还是得推给九哥。 只有这样，殷霆才不会放弃作妖。 她得让殷霆自己露出马脚，好给九哥机会去查清。 但，她也舍不得在殷霆面前诋毁她最亲最亲的家人。 于是，她故作涩然地说道：“九哥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想为了你，伤害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所以，我要和你分手。” 第15章 前世他说——我只接受丧偶，不接受离婚！ 孟明萱的话，殷霆一个字都不信。 她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之前，提到严漠九就很生气。 说严漠九管得太宽了。 还说无论严漠九怎么反对，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殷霆想到之前的孟明萱有多爱他，眼中的惶恐消散不少。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孟明萱，“萱萱，我知道你是被九爷逼的，我不会当真……” “不，你必须当真。”孟明萱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未婚夫妻，也不再是男女朋友。” “我不会同意。”殷霆摇头。 他不会当真，更不会同意。 她是被严漠九逼的。 她不是真心和他分手的。 孟明萱看着殷霆看不出丝毫伪装的俊美脸庞，心中微微自嘲——如果不是见识过他冷言冷语的模样，她还是会被他装出来的深情所欺骗。 “分手而已，不是离婚，不需要你同意。” 她缓缓地说道。 前世她知道他爱的人是余甜甜之后，跟他提过离婚，结果他差点把她手腕骨捏断！ 他说——我只接受丧偶，不接受离婚！ 结果，如他所愿了。 她死了。 他真的丧偶了。 死的那一刻，她很不甘心。 不甘心……到死都是殷太太。 还好，这一世的她，重生在了成为殷太太之前。 “萱萱……”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不然，我九哥不会放过你的。”孟明萱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萱萱！” 殷霆想追，却被保镖狠狠推倒在地，还报复似的踹了他小腿肚一脚。 “大小姐不要你了，识相点的自己滚！别逼我们对你动手段！”保镖眯眼，冷冽警告道。 他们早看这小子不爽很久了！ 竟然敢怂恿大小姐跟他们九爷作对。 如今大小姐不要他了，还不有仇报仇、有气出气？ 殷霆坐在地上，盯着保镖离去的背影，冷眸中泛过一抹杀意！ 但，转瞬即逝。 “这是怎么了？我才出去买个饭的功夫，你怎么坐地上了？” 殷霆的发小，袁威，拿着饭盒走进病房，一看殷霆坐在地上，不禁一愣。 “萱萱来过了。”殷霆缓缓起身，冷眸闪过一抹复杂，“严漠九逼她跟我分手。” 袁威一听就皱起眉头：“我就知道，明萱妹妹几天没消息肯定是被严漠九关起来了，可明萱妹妹怎么会向严漠九低头妥协？” 孟明萱为了阿霆，跟严漠九闹得有多厉害，全临城都知道。 这朵临城小玫瑰是出了名的不向人低头妥协。 她怎么会被严漠九逼着，跟阿霆分手？ 殷霆回味着孟明萱临走前最后那句话，唇角忽然一勾：“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严漠九用我的安危威胁萱萱，所以萱萱才不得不跟我分手。” “你确定？”袁威讶然。 实在是，这两年严漠九都没拿‘对殷霆动手’来威胁孟明萱，怎么突然就用了这一招？ “我确定，因为萱萱临走时跟我说——以后不要再找她，否则严漠九不会放过我。” 殷霆说完，冷冷一笑，“我就等着严漠九对我动手呢！” 袁威自然知道殷霆筹划多年，就是为了复仇。 但…… 他想到娇艳明媚的孟明萱，有些不忍。 “阿霆，你对明萱妹妹……” “我自然是喜欢她的。”殷霆语气微微一沉，“但她不会帮着我，对付严漠九。” 所以，他必须要等和她感情稳定之后，才能让她知道真相。 不过…… 殷霆想到这两日困扰他的模糊梦境，心情沉闷，如同缠着密布的乌云。 一股隐隐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心脏。 仿佛，他将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 相较于殷霆的不安，孟明萱却因为和殷霆正式分手，心中愉悦无比。 只是想到前世那三年形同囚禁的婚姻，她到底还是觉得便宜了殷霆。 什么时候，她能痛快地打殷霆一顿，才算是对得起自己凄惨收场的前世。 “小姐，现在是回别墅吗？” 前排司机徐立看着后视镜，含笑问道。 孟明萱看了看时间，粉唇轻勾：“去孟严集团。快到午休时间了，我请九哥吃午饭，不然九哥肯定又不好好吃饭。” 徐立顿时笑了：“是。小姐这么心疼九爷，九爷一定很高兴。” 徐立欣慰的语气，令孟明萱唇瓣抿了抿。 她心中再次浮现出浓浓的愧疚。 跟着九哥的这些人，当初都是临城一穷二白的，有几个还是孤儿。 他们被九哥挑中，然后和九哥一手一脚拼下的江山。 他们对九哥忠心耿耿，也知道九哥对她有多好。 过去那几年……他们一定很心疼九哥，也很怨怪她吧。 是她不懂事。 “我以后都会对九哥好的。”孟明萱轻声地承诺道。 徐立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唇角都快咧到耳根后头去了。 “谢谢小姐。” 小姐能醒悟，当然好。 但他们这些人更希望，小姐能早点发现九爷作为一个男人的优点，从而对九爷动心。 那样，九爷才真正是得偿所愿了。 20分钟后，徐立将车停在孟严集团大楼门口。 他替孟明萱打开车门：“小姐，孟严集团到了。” “嗯，谢谢。”孟明萱轻提裙摆，弯腰下车。 随后，走进孟严集团办公大楼。 “大小姐好！” “大小姐好！” 一楼大厅，前台保安以及在场职员迅速上前，对孟明萱鞠躬问好。 “大家中午好呀！”孟明萱笑吟吟地朝众人挥手。 高度紧张的众人：“……” 好险！ 本来以为大小姐今天又来跟严总吵架，导致他们接下来的工作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没想到，大小姐今天心情不错。 成功逃过一劫！ 孟明萱完全不知道众人心里的想法——她早就把自己那些丰功伟绩给忘了。 毕竟，她前世已经三年多没来过孟严集团。 这些闹腾的事儿，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 孟明萱等候在专属电梯门口时，一旁的员工电梯打开了。 里面，传出男人训斥下属的声音。 “白蝉，你还在实习期，三天两头请假，我看你是不想转正了！” 白蝉？ 专属电梯前的孟明萱，猛地侧头看去。 是前世，突然在孟严集团跳楼自杀的那个顶尖电脑人才吗？ 她记得，这件事轰动整个临城，给孟严集团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 第16章 他喜欢被她管。 孟明萱前世知道白蝉这号人物，还是在孟严集团计算机系统遭遇黑客攻击的时候。 当时孟严集团it安全部的全体人员上阵，都不是黑客的对手。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白蝉这个实习生站了出来，仅用了短短半个小时就力挽狂澜。 白蝉一战成名。 也因为替孟严集团挽回了几个亿的损失，次日直接转正，成为孟严集团的一员。 但这样的顶尖技术人才，却突然在孟严集团跳楼自杀…… 这里头，必然有隐情。 孟明萱看着低头从员工电梯里走出来的白蝉，想到前世白蝉自杀带给孟严集团的负面影响，顿时走上了前去。 “白蝉，好久不见，原来你在孟严集团工作啊？” 孟明萱故作惊讶地拽住白蝉的手腕，喊道。 刚训斥完白蝉的部门经理忽然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什什什什、什么？ 白蝉这个实习生，竟然是大小姐的熟人？ 完了完了他要死了！ 还是死得很惨那种！ 白蝉抖了一下，抬起死气沉沉的眸子，看向娇艳动人的孟明萱。 “大、小姐？” 虽然大小姐是临大的风云人物，整个临大就没有不认得大小姐的。 但她和大小姐……不认识啊？ 大小姐认错人了吧？ “别叫我大小姐，我们是校友嘛！你叫我名字就好啦。”孟明萱亲热地挽住白蝉的手臂，“走，跟我去见我九哥，也就是你们严总。你这样的顶尖技术人才，我可得给我九哥留住了！” “大小姐……”白蝉生性内向，讷讷地被孟明萱就这么挽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她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来得及产生。 等专属电梯开始上升时，她才想起她刚刚请假了，她妈妈又病危了！ “大小姐，我、我得赶去医院……看我妈妈……” 鼓足了全部的勇气，白蝉才对孟明萱说出这句话。 她真的得赶去医院。 不然，白家就会停了她妈妈的医药费。 “阿姨生病了？”孟明萱关心地问道。 难怪刚刚那个主管，会骂白蝉，实习期老是请假。 阿姨…… 白蝉忽然心尖一颤，就差点这么脆弱地哭出来。 从小到大，她听多了骂她妈妈‘贱人’、‘狐狸精’、‘骚货’之类的称呼。 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妈妈，‘阿姨’。 “不是生病……是我妈妈被人推下楼梯，摔到脑袋，在icu里抢救了一个多月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许是孟明萱的眼神太温暖，一向不跟外人说自己私事的白蝉，竟忍不住把真相说了出来。 孟明萱眯了眯眼。 白蝉前世自杀，跟这件事有关吗？ 看白蝉的穿着打扮……似乎过得不怎么好。 孟明萱心下有了计较，于是笑道：“别担心，我去让九哥安排，保证阿姨得到临城最好的医疗资源。” 替九哥留住人才第一步，那自然是施恩啦！ 白蝉猛地睁大眼。 什、什么？ 白蝉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电梯就到了。 孟明萱挽着她，快步走出电梯，直奔总裁办。 噗通！ 噗通！ 白蝉的心脏猛跳。 如果大小姐说的是真话……那她妈妈不但有救了，还可以彻底从白家那个泥沼里跳出来。 “大小姐。” “大小姐。” 一路，都有人朝孟明萱问好。 而一路也都有异样眼光落在白蝉身上。 白蝉眼下还只是个小实习生，也没有一战成名，严漠九身边的高层自然都不认得白蝉。 大家多半是在奇怪，这个小职员是怎么得到大小姐青睐的。 总裁办公室里。 聂子炀三人还没走。 ‘叮铃铃’—— 内线电话再一次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 “九哥，接吧，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唐钧看着响了好几次的内线电话，说道。 严漠九薄唇轻抿。 随后，抬手接起电话。 “严总！大小姐来了，五分钟前已经进了电梯……” 严漠九霍地一下站起身。 被唐钧说中了，确实很重要。 严漠九挂掉电话，大步走向门口——门却被推开了。 “九哥！” 孟明萱一看到男人那张冷峻的帅脸，顿时松开白蝉的手臂，朝男人面前小跑过去。 那张娇颜上的甜美笑意，不似作假。 严漠九心底那根紧绷了一上午的弦，松弛下来。 他的小玫瑰，没变。 “怎么来公司了？”严漠九很自然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孟明萱揽入怀里。 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她头顶，揉了揉。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快中午了，就想着干脆过来请九哥吃饭，免得九哥又随便应付。”孟明萱一脸‘我看穿你了’的表情。 “嗯。”严漠九薄唇轻轻扯了一下。 他喜欢被她管。 最好，当他一辈子的小管家婆。 “明萱妹妹，这位小姐是？”聂子炀饶有兴致地看向门口那拘束的小姑娘，能被孟明萱带到九哥面前的，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啊。 孟明萱回头看向被她遗忘的白蝉，顿时笑着松开严漠九，走到白蝉身边。 “九哥，这是我的大学校友，白蝉，她是计算机天才，可本事了！” 孟明萱的语气，骄傲满满。 感觉到总裁办里几道视线齐齐看着自己，白蝉不由自主地捏紧手指，背后已经冒出了紧张的冷汗。 严漠九怀抱落空，有些不满。 但他看着孟明萱期待满满的明眸，终究没表露出来。 “九哥，白蝉的妈妈被人推下楼梯摔到脑袋在icu抢救，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把临城最好的医疗资源给白蝉的妈妈？”孟明萱微微仰头，央求道。 “老四，你去安排。” 严漠九并不在意这么一件小事。 他家小玫瑰要护着的人，在他这儿自然有特权。 除了，男人。 “好。”封亦霖起身。 “白蝉，快谢谢我九哥啊！”孟明萱摇了摇白蝉的手臂。 “谢、谢谢严、严总……”白蝉紧张到结巴颤抖。 “嗯。”严漠九淡淡扫了白蝉一眼，然后给了聂子炀一个眼神。 聂子炀勾唇一笑，抬手比手势：收到！ 突然出现在小公主身边的人，那都是要经过详细调查的。 这个白蝉，自然也不例外。 “白小姐，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封亦霖走到白蝉面前，微笑道。 “好，谢、谢谢。”白蝉连忙点头。 孟明萱拉了拉白蝉的手，笑道：“你别紧张，他叫封亦霖，是很好的人。你先去医院探望阿姨，等阿姨情况稳定了，回来我让九哥给你转正。” 白蝉咬了咬唇，几乎是颤抖着说：“谢谢大小姐，医药费……我、我会打欠条。” 她不会白受大小姐恩惠的。 她会用尽所能，报答大小姐。 “不用了，就当是孟严集团给你预支的工资。”孟明萱眨了眨眼，“你的价值，可远远不止这些医药费，对吧？” 白蝉不知道孟明萱为什么这么相信她，可她不想辜负这份信任。 “大小姐说得对。”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一定会替孟严集团，创造更大的价值！ 等到封亦霖带着白蝉离开，孟明萱才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严漠九。 “九哥！你抽了多少烟！” 办公室里全是烟味！ 他有慢性咽喉炎，自己不清楚吗？ 还抽这么多烟。 看着小姑娘久违的管家婆模样，严漠九轻轻咳了两嗓子。 “都是子炀他们抽的。”他毫无心虚地甩锅。 聂子炀：“？？？” 不是，九哥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我们只是陪抽啊！ 第17章 九哥心里有人，是不能碰触的禁忌。 孟明萱板着小脸。 她看起来很好骗吗？ 唔……前世被骗不算。 “哥哥错了，以后不抽了。”严漠九上前一步，双手摩挲孟明萱的小脑袋。 孟明萱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 不过，她也没那么霸道。 她抬手，轻轻搭在他腕骨上，“九哥工作忙，偶尔抽烟是解压，我懂。但是不可以抽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她要他健健康康一辈子。 女孩指间的温暖，令男人心底得到某种安抚。 她给他的几年折磨，似乎也开始变得微不足道。 但，某种兽性的占有欲，成倍上涨。 严漠九低眸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眼睛太过清澈。 而此刻，她眼里映着他。 只有他。 “以后，我少抽些。”他轻轻叹了叹，抬手将她圈入怀里。 “嗯。”孟明萱顿时露出笑容。 一旁的聂子炀和唐钧，悄然对视。 聂子炀高高挑眉：看吧，我没骗你，人现在就是这么亲昵。 唐钧眼角微抽：难以置信！ 大小姐还真够断舍离的。 一知道殷霆真面目，立马就抽身而退了。 毫不拖泥带水。 他身为男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九哥，我今天去医院之后，没忍住跟殷霆提了分手。” 孟明萱从男人怀里稍稍退离，仰头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严漠九手腕上移，指腹轻轻摩挲她眼角。 “痒……”孟明萱躲避，笑了两声。 他碰到了她的睫毛。 看她娇气的模样，严漠九也笑了。 “分手了，很开心？”他克制着想吻她额头的冲动。 “当然！”孟明萱笑容灿烂明媚。 出医院之后，她整个人都是轻快的。 本来之前还想着无缘无故提分手不太好，可到了医院她才突然想到——她有九哥撑腰啊！她干嘛怕这怕那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跟殷霆说了分手。 “既然这么开心，不发个朋友圈？”严漠九唇角轻轻勾着，语气听不出丝毫异样。 仿佛，在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孟明萱是个很爱发朋友圈的姑娘，上大学之后，什么芝麻小事都要发一下朋友圈。 然而严漠九此刻一提，她脸上瞬间滚烫！ “……” 糟糕。 她以前那些秀恩爱的朋友圈，还没删除。 “九哥你去穿外套，我先把朋友圈删一下，然后我们去吃饭。” 孟明萱想起这件大事，立马就从严漠九身前跑开了。 严漠九收回空空如也的手掌，视线随着女孩跑动的身影移动。 直到看见她低头坐在沙发内，拿出手机哐哐似乎在删除朋友圈的举动…… 他心底那股冷风，骤然散去。 聂子炀和唐钧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 “别看！”孟明萱删着删着发现两个男人在偷看，顿时急了，收起手机就嚷道。 “小公主真笨，几千条朋友圈要删到猴年马月？直接设置成一个月内可见不就行了？”唐钧乐不可支地笑道。 欸？ 孟明萱愣了一下。 “就是。”聂子炀也笑，“你唐二哥说得没错，这样你就只需要删最近一个月的就行了。” “三天可见不是更好？”孟明萱回过神来，反问。 聂子炀玩味一笑：“所以，宣告分手的朋友圈，只挂三天？” 一旁，拿着西装外套的男人，眸色晦暗。 “怎么可能？我删完朋友圈之后就公开啊。三天，应该够删了。”孟明萱说完，就低头开始设置。 这样一来，她三天内的朋友圈就空了。 紧接着，她拿起手机就对着前方的男人拍了一张照片。 低头编辑新的朋友圈。 严漠九唇角微微勾了勾，转身，去关电脑。 同时摸出手机，打开朋友圈，刷新。 几秒后，一条赫然崭新的朋友圈出现。 【恢复单身，分手万岁。】 配图是他。 但没拍进去他的脸。 只拍到他手上挂着西装，懒懒靠在办公桌前，有种长身玉立的感觉。 一旁，唐钧也看到了，赞道：“小公主拍照技术不错啊，九哥这大长腿简直绝了！” “羡慕吧？”孟明萱骄傲道。 “何止是羡慕，那妥妥是嫉妒啊！每回我们几个一起去酒吧，那些美女就只看九哥，压根不带看我们一眼的。也不知道啊，九哥以后会被哪家姑娘给收进囊中美美享用。”唐钧故意说道，然后观察孟明萱的反应。 孟明萱笑意僵了一下。 她看向严漠九，见他没什么异样表情，才暗暗松了口气。 九哥心里有人。 是不能碰触的禁忌。 孟明萱不接唐钧的话了，低头又删了几条朋友圈，才收起手机起身：“九哥，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 严漠九穿好外套，走向孟明萱。 “九哥，你领带歪了。”孟明萱本来准备伸手去拉他手腕，却发现他领带没打好。 严漠九不甚在意地一扯，领带直接散了。 “帮我重新打。” “好。”孟明萱第一个打领带的对象就是严漠九，打领带也是严漠九教她的。 一直到和殷霆恋爱之后，她和严漠九闹僵，才没再做过这些事。 严漠九低眸看着那白嫩纤细的手指，在他墨色的领带上滑动。 向来深峻锋利的五官，此刻透着一层浅浅的宁和。 他的宝贝。 真的回来了。 “好了。”孟明萱一开始还有点忐忑，怕久没打领带有些生疏，好在学过的东西，一上手就熟练了。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抬眸朝男人浅笑。 严漠九喉结微动，随后，轻轻靠近她耳畔，“很漂亮。” 不知夸的是领带，还是人。 男人那素来冷沉的嗓音，仿若沾了些罂粟，微哑中带着蛊惑。 孟明萱莫名心脏一紧。 第18章 “不管谁要她死，但九爷——要她活。” 银灰色超跑，驰骋在去医院的路上。 白蝉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本来，她是不敢坐副驾的。 奈何封亦霖的车，竟然只有两个座位。 她在车边踌躇时，听得驾驶座里封亦霖一声淡漠嘲讽：“是要我公主抱才肯上车吗？” “……” 她匆忙说了声‘对不起’，赶紧快步走到副驾驶旁。 还因为不会开车门，而窘迫到想哭。 封亦霖看着女孩窘迫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按下按钮，打开车门。 原来车门是往上开的。 白蝉面色微红地坐进副驾驶，惶然地找到安全带，颤抖着系好。 封亦霖视线淡淡从白蝉微垂的侧脸扫过。 过了四个红绿灯后，封亦霖才徐徐开口，“怎么跟大小姐认识的？” 白蝉脑子宕机了几秒，才张了张唇：“临大的……都、都认识大小姐的……” “但大小姐不会将每一个临大的校友，带到九爷面前。” 封亦霖的语速，很慢。 白蝉怔了怔，从小养成的敏感让她后知后觉明白了封亦霖更深的那层意思。 她细弱的手指渐渐抓紧身上的安全带。 许久，她才声如蚊蚋：“我不知道……大小姐怎么会知道我……但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和大小姐说过话。” 也没有，蓄意接近过大小姐。 封亦霖瞥了白蝉一眼，她脸上的难堪和羞辱，藏都藏不住。 啧…… 真是底层人士敏感又脆弱的自尊。 然而这些自尊，在上流社会，一文不值。 金钱、权力，才是上流社会最有用的东西。 “你最好是。” 若包藏祸心接近小公主，谁也救不了她。 不管她的苦衷是什么。 白蝉更加用力地攥紧安全带，全程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封亦霖在上车之前，就已经问出白蝉母亲的名字及所在医院，并发了消息给院长——临城所有的医院，都有孟严集团的股份。 于是封亦霖带着白蝉来到icu病房外面时，院长和副院长等人早就毕恭毕敬候在走廊里了。 “封少。” “封少。” “封少。” 一见封亦霖走来，院长立刻带着身后人上前打招呼。 “程女士情况怎么样？”封亦霖看向已经扑到玻璃窗前流泪的女孩，淡声询问。 白蝉母亲姓程，名程安宁。 可惜，她的命运却并不安宁。 未婚先孕，被白夫人找到，差点活活打流产，身上贴了二十几年的‘小三’标签，还在白家当免费佣人。 如今，更是摔到脑袋，生命垂危。 虽然说是小三，但看起来似乎是混得很失败的那种小三。 不但没上到位，还一辈子被白家拿捏。 “封少，这个……程女士其实，也没太、太大问题。”院长干笑了一声，有些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歹，白家也是临城有头有脸的家族。 人精似的封亦霖，瞬间嗅到一丝不同寻常。 他盯着院长，目光凌厉：“什么意思？” “封少，您应该清楚，这种大家族里的人，是死是活，只是有些人一句话的事儿。”院长苦笑。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封少，不是临城九爷身边的人，他一个字都不敢透露。 但九爷突然派封少来管这件事，那程安宁就不能死。 封亦霖冷冷抿唇。 他明白了。 有人想让程安宁死。 失足摔下楼梯，在icu住上几个月，慢慢耗死程安宁。 等程安宁真的死在医院，该销毁的证据都没了。 就算程安宁还有个女儿在世上，也掀不起浪来。 难怪程安宁会被送到私立医院。 明明，私立医院花费更昂贵。 原来白家是要砸钱，买程安宁这条命。 “不管谁要她死，但九爷——要她活。” 封亦霖丢下这句话，走上前去。 院长是人精儿，立刻明白了封亦霖的意思，“封少放心，明天程女士就能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了。” 封亦霖在白蝉身边站着，单手插兜。 “院长说你母亲经过抢救后已经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能从icu转入普通病房。” 白蝉一怔，猛地侧头：“封、封少？真、真的？” 封亦霖和院长的对话，白蝉离得远，并没听见。 她不敢置信。 “骗你有什么好处？”封亦霖语气凉薄。 可白蝉却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天籁的声音。 妈妈……没事了。 “谢、谢谢封少……”她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你该谢的，是大小姐。”封亦霖冷眸微眯，透着锐利，“这辈子，你最好不要做任何伤害大小姐的事。否则……” “我不会！”白蝉猛地抬高声音。 是大小姐，将她带到九爷面前，九爷才会让封少来医院施压，让她妈妈转危为安。 就算她死，也不会伤害大小姐的。 封亦霖盯了白蝉许久。 这三个字，她说得倒是响亮。 但愿，她能说到做到。 …… 白家。 “该死！” 白夫人何丽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 她语气愤怒：“临城九爷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插手程安宁这个贱人的事？” 管家侧了侧眸，看向自家先生。 二小姐进孟严集团实习的事情，夫人还不知道。 不过…… 先生是知道的。 “管家，你查清了吗？临城九爷怎么会突然过问起我们白家的家务事了？”白志斌皱着眉头，像是真不知道原因一样。 管家一听，知道该说了。 毕竟，二小姐自己争气，攀上了临城九爷的关系。 “先生，夫人，据医院方面说，是九爷身边的封少亲自带着二小姐去医院救的人。” “二小姐她……似乎在孟严集团实习。” “大概是表现出色，所以被集团高层关注到了吧。” 什么？？？ 何丽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个小贱人，竟然进了孟严集团？ 那可是全临城的人都想挤进去的地儿啊！ 小贱人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看不出来，妹妹还挺厉害啊，不但进了孟严集团，还得到了九爷的青睐。”白家大小姐白思彤，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你以为那死丫头混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何丽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白思彤一笑，起身搂住她母亲的肩膀，“妈，您别生气嘛，听我慢慢跟您分析……” 何丽起初还不乐意。 但随着她女儿的一番娓娓分析，她的心思起了巨大的变化。 白家…… 孟严集团…… 不得不说，白蝉这一次，倒还真给白家长脸了。 最终，何丽松了口：“既然她女儿争气，那就把她接回来，好好养伤吧。” 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就暂时忍忍。 第19章 他哑声道歉：“是九哥不好。” 孟严集团餐厅。 外貌出色到令人垂涎三尺的男人和女人，坐在餐厅二楼高层专属的雅座。 餐厅一楼来吃饭的员工们，各种假装不经意往楼上看。 公司群里早就炸开。 【万岁！严总和大小姐和好了！】 【天呐，被夺舍的大小姐终于回来了！】 【小太阳回归，我们的地狱生涯结束了！】 那叫讨论得一个沸沸扬扬。 孟明萱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和严漠九被当成猴子观赏了。 这种情况下，再精致的饭菜，都有点难以下咽的感觉。 奇怪，九哥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怎么？饭菜不合口味？”严漠九拿着筷子的手，袖口挽起一截，露出漂亮有劲的腕骨，看得人很是眼热。 孟明萱的视线，忍不住在那截腕骨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她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是。” “那？”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楼下，小声道：“九哥，看我们吃饭的人有点多。” 我们？ 严漠九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用管他们。”他抬手，夹了几根青菜到她碗里，嗓音温和：“多吃菜。” 孟明萱顿时嫌恶地看着那坨绿色。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青菜这种食物啊？ 营养？ 她吃水果也一样有营养啊。 严漠九低低地笑了一声，哄道：“多吃青菜对身体好，乖。” 一个‘乖’字，成功压下了孟明萱对青菜的厌恶。 她慢慢将青菜夹起来，塞进嘴里。 嚼…… yue—— 还是别嚼了。 孟明萱快速咽下去，却有点噎住的感觉。 严漠九无奈地将果汁递给她。 娇气。 当然，是他惯的。 孟明萱接过果汁，喝了两大口，才算是缓过来了。 她忽然想到殷霆。 殷霆从来不逼她吃青菜。 或者说，她不爱吃的，殷霆都不会勉强她吃。 九哥纵容她，是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 殷霆纵容她，是只要她不生气就行。 比如生理期她要吃冰，殷霆会委婉劝说，她不听就由着她吃了。 可九哥，一定不会允许。 孟明萱嘲讽地一笑：这么浅显的区别，她前世竟然没看明白。 “走了。” 男人泛着寒气的嗓音忽然响起。 孟明萱回神，抬眸一看，严漠九已经起身离开。 “九哥，等等我！” 孟明萱急忙起身，小跑着追上去。 严漠九腿长，走得很快，没两下就把孟明萱丢下了。 孟明萱忽然意识到严漠九在生气——为什么啊？ 就因为她不乖乖吃青菜吗？ 孟明萱刚吃完饭，还吃了不少，这一路小跑过来，胃部便开始隐隐泛疼。 她跑到专属电梯门口，却不见严漠九的身影。 188男人的大长腿，果然走得快。 孟明萱按着发疼的胃部，小口喘息着，赶紧坐专属电梯去追严漠九。 等孟明萱赶回总裁办，却见里头空无一人。 欸？ 她那么大的一个九哥去哪儿了？ 孟明萱本想再出去找，但她忽然想到——九哥走那么快，该不会是三急吧？不是生气而是去洗手间了？ 这么一想，她就淡定了。 孟明萱捂着因饭后剧烈运动而发疼的胃部，窝在了沙发里。 等严漠九回来。 差不多过了三四分钟，严漠九才一脸淡漠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他把怒火压下来了。 只是，看到孟明萱好像不舒服地窝在沙发里时，他心中一凛，顿时快步走过去。 “明萱。”他蹲在沙发前，蹙眉看着她按在胃部的手。 胃不舒服？ 孟明萱睁眼，“九哥，你刚刚走那么快，是去洗手间了？” “嗯。”严漠九盯着她的胃部，“哪儿不舒服？” “刚刚追你……跑太快了。”孟明萱有点不好意思。 她以为他生气了。 结果，是场乌龙。 她真是自己虐自己。 严漠九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后拉开她的手，温热的大掌贴上去，轻轻揉动。 “！” 孟明萱脑门浮现一个惊叹号。 这、这不、不太合适…… 虽然她和他是家人，但…… 然而严漠九已经开始训她：“说过多少次，饭后不能剧烈运动，会引起肠系膜牵拉、胃肠道痉挛等疼痛。” 挨训的孟明萱，老实了。 一动不动地躺平，任男人替她揉胃。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小声道：“九哥，我不疼了。” 别揉了。 她总觉得…… 算了，也没什么。 严漠九背上沁出隐忍的细汗，他看似淡定，实则修长手指多次qin兽般想上移，罩住那高…… 他承认，他是个qin兽。 严漠九自嘲地勾了勾唇，终究是以强大的意志力，收回了手掌。 孟明萱立马坐了起来。 “为什么追我？”严漠九在她身边坐下，轻搂住她肩膀。 孟明萱一般不跟严漠九撒谎，她很容易被他看穿。 于是，她老老实实道：“我以为九哥生气了，追过来哄九哥。” 严漠九手指在她肩头滑动，黑眸同时滑过一抹晦暗。 她说，她来哄他。 “那明萱说说，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不吃青菜？” “……” 呵。 严漠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孟明萱缩了缩脖子，猜错了？ 那她刚刚干了什么？ 她不就是喝了他递来的果汁，然后…… 欸？她好像发了一会儿呆？ 该不会，她当时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想殷霆吧？ 所以九哥以为她对殷霆余情未了？ 这误会可大了！ 孟明萱立马抬眸看向严漠九，“我没想殷霆！” 见严漠九神色淡漠，似是不信，她抓住他手腕，急道：“真没想他！我只是觉得自己之前很笨，没看出来他那么明显的欺骗。我要做什么他都顺着我，哪怕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而九哥就不会让我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九哥才是真的疼我！” 孟明萱这番掏心窝子的解释澄清，令严漠九目光沉沉，夹杂着暗味。 他视线垂下，定格在她嫣红唇瓣上。 良久，他才哑声道歉：“是九哥不好。” 不该转身，丢下她一个人。 生出邪念的人是他，卑劣的也是他，欠孟家的更是他。 他永远不该对她转身。 第20章 九哥身上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秘密。 “不是。” 孟明萱摇头。 “九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九哥。” 知道他不喜欢她喊他哥哥，她及时改口。 严漠九眸色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她眼底，全是对他的依赖。 就像是在外受了伤害的倦鸟，终于迷途知返，回到令她感到安全的港湾。 “九哥。”孟明萱轻轻拽了拽严漠九的衣角。 “嗯？” “我跟殷霆是真的分手了，也不会再想他。九哥以后……不要因为误会就生我的气，就丢下我，好不好？”孟明萱实在怕了严漠九的误会，她不想再一次被丢下。 严漠九薄唇微动。 本想解释，他并非丢下她。 只是想消化自己的戾气。 他怕吓着她。 但…… 他无法解释自己可怕的占有欲。 “好。”严漠九终究打消了解释的念头。 他轻轻摸了摸孟明萱的脸颊，承诺：“九哥答应明萱，不会再误会明萱，也不会再丢下明萱。” “拉钩算数。”孟明萱伸出手指。 严漠九这一刻是真的想笑。 很久，没和他的小玫瑰拉钩过了。 “拉钩，算数。”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尾指勾住她柔软的手指，拇指轻轻和她盖章。 孟明萱看着盖章的两根拇指，心定下来，又认真地说道，“九哥，以后你生气了，就告诉我，我会哄你的。” 严漠九向来平静的心湖，像是被用力地投入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如果，九哥惹明萱生气了呢？” 他试探地问。 “不会！”孟明萱想也不想地摇头，“我永远不会再跟九哥生气。” “我是说，如果。” 男人的语气，很认真。 像是执意要她一个答案。 她微微抿唇，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我也会告诉九哥，我不高兴了，要九哥来哄。” 反正她不会再跟他生气。 顶多不高兴。 “不管九哥做了什么让明萱不高兴的事？”严漠九凝视她认真的眼眸。 “对。”孟明萱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管他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她都不会真的跟他生气。 “明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严漠九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轻道。 因为，他当真了。 孟明萱在他怀里‘嗯’了一声，又忍不住想她以前是怎么会讨厌这个怀抱的呢？ 明明，这么温暖。 “严总……啊，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秘书推门而入，愣了一下后赶紧准备跑路。 “进来！” 严漠九沉声喝住秘书，同时也松开了怀里的孟明萱。 秘书：“……” 自己这个倒霉孩子！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 秘书战战兢兢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他低头站在了沙发前，声音机械地汇报：“严总，京都派了人过来，说是要当面催您，眼下正在会客室等您。” 京都？ 孟明萱水眸微动。 九哥……被京都派人来催？ 催什么？ “把人带过来。”严漠九淡道。 也是该让明萱知道他身世的时候了。 因为，他要把她带走。 “是，严总。” 秘书离开后，孟明萱望向严漠九，困惑不已：“九哥，京都的人催你干什么啊？” 严漠九缓缓凝视她，许久，才吐出两个字：“回京。” 回京？ 回……京？？ 孟明萱忽然一刹那就明白过来，前世的严漠九为什么突然消失在临城了。 原来他去了京都！ 而刚刚秘书那个‘催’字表明……他很可能一早就要去京都。 是因为她，他才一直没去。 不然，京都那边为什么要派人来催他呢？ 她正打算再问，却被他揉了揉脑袋，“乖，回家再说。” 说着，严漠九看向被推动的门，“现在，有外人在。” “好。”孟明萱乖乖地闭了嘴。 门被推开。 秘书领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穿着中山装，目光透着一股岁月沉淀后的威严。 孟明萱静静地打量。 看着有些威严，但似乎又还差点什么。 大概是差了点……贵气吧。 下一刻，老人微笑着躬身，开口唤严漠九：“少爷，老爷子说打您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所以派我过来，当面催您回京。” 孟明萱：“！” 少爷！ 为什么这个老人，会称呼她九哥为‘少爷’？ 难不成，严伯伯其实是京都人士，是哪个豪门大家族走丢的孩子？ 如今严伯伯虽然过世了，但九哥被家族找到了？ 让他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孟明萱各种浮想联翩。 “我似乎，没承诺过你们任何事。” 严漠九长腿轻轻跷了起来，有种浑然天成的慵懒贵气。 孟明萱捏了捏手指，克制着把她九哥二郎腿搬下去的冲动。 九哥喜欢就好，九哥喜欢就好…… 默念了好几遍，她才忍了下来。 倒是严漠九，瞥了她纠结小脸几眼后，轻笑一声，把右腿放了下来。 规规矩矩地，放好。 孟明萱还来不及发现什么，就听那位老人轻声劝道：“不管先生行事如何，老爷子是真心疼爱少爷的。如今老爷子时日无多，急需您回京坐阵，就算……就算是为了您的母亲，您也不能让家业落到那对母子手中。” 欸？ 欸欸？ 欸欸欸？ 孟明萱红唇微张，内心已经震惊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为什么这些字眼拆开来那么熟悉，可连在一起听着那么陌生啊？ “一周后，给你答复。” 想起过世的母亲，严漠九眼底泛过一丝凛冽寒意。 “好好，那我先回京给老爷子复命了。”老人顿时高兴地笑了起来。 一直到老人离开，孟明萱的手被严漠九握住，她都还回不过神来。 “九哥……” “先回家。” 好吧。 孟明萱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她感觉到，九哥身上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秘密。 是她前世嫁给殷霆之后，没能接触到的大秘密。 而这辈子，因为她回到了九哥身边，九哥将会把这个大秘密，告诉她。 车很快离开孟严集团大楼。 孟明萱被严漠九牵着下车，回到别墅中。 “喝点果汁。” 严漠九给孟明萱倒了杯果汁，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这阵仗，让孟明萱更加紧张。 她端起果汁就几口饮尽。 “我喝完了。” 她正襟危坐，两只手放在并拢的腿上，等待着接下来听到的大秘密。 严漠九看着乖巧如斯的孟明萱，心底那股隐秘的痛意，稍稍得到缓解。 “明萱，你严伯伯，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男人的嗓音很低，可每一个字，都振聋发聩。 孟明萱美眸攸地睁大！ 第21章 九爷要给自己争取一个名分。 孟明萱6岁父母双亡，住进严家。 童年的时光里，陪伴她最多的就是大她4岁的严漠九。 其次就是严伯伯和严伯母。 曾经，她是那么羡慕严漠九父母健全，家庭和美。 可……可严漠九现在告诉她，严伯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你知道的，爸和妈，是青梅竹马。” 严漠九掏出一根烟，看了看孟明萱，修长手指把玩着打火机，但没点燃。 孟明萱太过震惊，根本顾不上男人把烟掏了出来。 她强迫自己把嘴巴合上，点头：“嗯，我知道。” 严伯伯很爱严伯母，老爱把青梅竹马挂在嘴边。 她很小就知道了。 只是…… 严家男人的爱情，好像都带了点be色彩。 孟明萱还记得，严伯母出事那天，严伯伯整个人都垮了。 她只看了一眼，就哭了。 那该是痛到何种极致，才会那样绝望。 后来…… 她又在严漠九身上，见到了同样的绝望。 “你只知道爸妈青梅竹马，但你不知道，竹马没打过天降。” 严漠九嘲讽地笑了一笑，又瞥了她一眼。 孟明萱莫名觉得他说那句‘竹马没打过天降’时，有些像是在点她。 应该是错觉吧。 她又没有竹马。 不像余甜甜和殷霆……哦，她前世被余甜甜骗了，余甜甜和殷霆也不是青梅竹马。 “九哥，你的意思是，当年有人插足到了爸妈之间？”孟明萱定了定神，问道。 “不是人。”严漠九慢条斯理，“是人渣。” “……” 被突然纠正的孟明萱差点被口水噎到，而她也终于后知后觉地联想到——这个人渣是谁了。 今天那位京都来的老人，叫严漠九‘少爷’，又在转达什么老爷子的话时，提到了‘先生’。 再加上严漠九刚刚已经说过，他不是严伯伯的亲生儿子。 所以……插足了严伯伯和严伯母这对青梅竹马之间的，就是那位在京都的——先生！ 九哥的亲生父亲。 也是九哥口中的……‘人渣’。 “他叫严铮，是根红苗正京都严家的最后一条根，在当时来说，是权势滔天的存在。” 严漠九手里的烟，折成了弯儿。 “他来临城考察，遇到了妈。” 孟明萱微微颤了颤——严伯母很美，是温柔到了骨子里的江南美人，可想而知那京都来的严少会被迷成什么样儿。 “妈是自愿跟他走的。” 严漠九极轻极轻地一笑，“爸选择了成全。他以为，妈遇到了真爱。” 以为？ 所以，并不是真的？ 孟明萱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其实，妈只是为了保护爸。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爸还有寡母要照顾，不能因为她而遭到打压。” 严漠九手里的烟，彻底折断，“如果这是故事的结尾，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可惜……妈被渣了，还差点丧命在严铮手上。” 孟明萱想起那位老人的话——你也不希望严家的家业，落到那对母子手里吧？ 她垂眸。 原来，那位严少抢走了严伯母，却没有好好珍惜严伯母。 还渣了严伯母，有了其他女人和儿子，更是差点害了严伯母的性命。 “妈在回临城的路上，遭遇绑架，手脚都被打断。” 严漠九眸中，泛起凛冽的寒意。 “如果不是爸刚好去京都参加一场学术会，刚巧开车回临城，发现了妈遗留在路上的家传手链，带人去救……妈会被撕票。” 孟明萱打了个寒颤！ 大家族之中的阴私，果然残酷而可怕。 “爸花光了所有积蓄，并保证不会报警。绑匪为了利益，终于答应放人，但他们要妈改名换姓，并且永远不能再踏入京都一步。” 孟明萱听懂了——绑匪应该是严铮出轨的那个小三花钱请的，目的就是要严伯母的命。 只有严伯母死了，小三才能登堂入室。 所以绑匪收了两份钱，却要求严伯母改名换姓，永远不回京都，就是怕严铮的小三发现他们没有完成任务。 “妈的死讯传入京都之后，老爷子有所怀疑，一直没放弃调查真相。几年前，他的人找到了我。” 严漠九将断掉的烟丢进垃圾桶，淡声道：“他说，他只认我这个长孙。” 孟明萱没想到，严漠九的身世这么复杂。 前世…… 他就是去了京都忙这些，所以才一直没回临城吗？ 难怪她怎么都找不到他人…… “九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孟明萱轻问。 前世他都去京都了，这辈子肯定也是要去的。 他得去替严伯母报仇。 可是，她呢？ 他会带她一起去京都吗？ 如果他要她留在临城，说京都危险，她该怎么说服他，带她一起去京都？ 孟明萱眼底的不安，都快溢出来了。 严漠九起身，到她身边坐下。 他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明萱，虽然京都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我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临城。你……” 愿意跟我一起去京都吗？ “我也不想一个人在临城！我要跟九哥去京都！” 孟明萱眼底惊喜流露，不等严漠九问出那句话，她立刻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真好。 九哥没有想把她一个人留在临城。 九哥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九哥。 孟明萱的开心，藏都藏不住。 一双本来就水汪汪的明眸，此刻更是熠熠生辉。 “好。”严漠九轻揽她入怀，抚摸她落在背后的长发，“那就这么说定了，一周后，我们出发。” 不是没想过将她放在临城。 但山遥水长，他怕万一有人把手伸到临城，他会鞭长莫及，后悔终身。 还不如带在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 “嗯！”孟明萱展颜一笑，彻底心安。 …… 会所包间。 聂子炀和唐钧碰杯：“干杯！终于可以回京都大展拳脚了！” 这几年，孟严集团的大部分业务，已经转去了京都。 在严老爷子的帮助下，和好几个跨国公司展开了合作。 相较于聂子炀和唐钧的高兴，严漠九在昏暗的包间光线下，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九哥，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封亦霖察觉严漠九有心事。 严漠九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晃荡酒杯。 片刻后，他抬眸。 “有一场戏，需要你们配合我演。” 演戏？ 封亦霖一怔：“演给谁看？” 严漠九低眸，看着杯中倒映着诱人灯光的酒水。 良久，才薄唇轻启：“明萱。” 聂子炀：“！” 唐钧：“！！” 封亦霖再度一怔，随后一笑：“九哥终于要出手了？” 严漠九想起孟明萱不等他问完，便急慌慌说要跟他一起去京都的甜美模样，唇角轻轻一弯。 最近的小玫瑰，太诱人了。 他得给自己争取一个名分。 第22章 “你把我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 做了一周后去京都的决定，严漠九便开始着手安排孟严集团接下来的事宜。 孟明萱没有再去孟严集团，她怕打扰严漠九工作。 闲着无事，她慢慢收拾了一下自己要带往京都的东西，装在了行李箱里。 当看见床上那个60厘米的限量版粉色小熊时，她神色微怔。 前世她失眠头痛到想用脑袋撞墙，她前世那个很好的婆婆，帮她回别墅替她拿到她面前的，之后她就一直抱着小熊睡觉。 这只小熊，是她15岁生日那年，严漠九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当时严漠九要出一趟远门，因为她马上要过生日，所以就把动身的日期推迟到她生日的第二天。 “九哥不在家的时候，就让小熊陪着明萱。” 她接过小熊的时候，居然看到小熊背后有五个他亲自写的字，做成标签贴在了小熊身上。 【临时陪伴熊】 那意思好像是，只有他不在家的时候，这只小熊才能临时陪伴她。 孟明萱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扔是舍不得扔的。 因为是九哥送给她的。 但这只小熊见证了她前世太多个煎熬的夜晚，在她彻底放下前世之前，她要先把它藏起来。 孟明萱拿起小熊，把它放进了衣柜角落里。 这里是她和九哥的旧居，希望有一天她和九哥都老了，还能回到这里找一些儿时回忆。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孟明萱立马快步走过去，怕是严漠九打来的。 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我是孟明萱。”她接了电话。 “萱萱，你把我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 殷霆沙哑而痛苦的声音传来。 孟明萱的确把殷霆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但她也猜到殷霆还会想办法联络她。 她没打算换号。 她不会逃避，只会反击。 她要在一次次的反击中，把殷霆彻底从心里摘除。 一丝痕迹都不留。 “是，我们以后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为什么？萱萱，你明明……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说好要一起白头到老，那么多人见证了我们的誓言……” 孟明萱静静地听着殷霆难掩哽咽的倾诉。 虽然知道电话里的男人是在骗她，可她一点生气的想法都没有。 她就是觉得，殷霆不去做演员，真的可惜了。 “我要离开临城了。” “以前说的那些，都不算数了。” 孟明萱在殷霆哭出来时，给了他一个斩立决的答案。 离开临城？ 殷霆一下子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萱萱，你要去哪儿？” 孟明萱语气淡漠：“这与你无关。” 殷霆想到一个可能：“是九爷的决定？九爷不但要拆散我们，还要把你送走？” “我说了，与你无关。以后，不要再打过来了。” 孟明萱挂了电话。 顺手拉黑处理。 她在沙发上坐着，想了一些前世殷霆的行事轨迹，却什么也没摸索出来。 殷霆前世拿了她那五千万，自己在临城开游戏公司了。 后来做得还可以吧。 但，殷霆没有去京都。 孟明萱有些想不通，如果殷霆是为了报复严漠九，那严漠九离开临城去了京都，为什么殷霆没有过去？ 莫非，殷霆背后真的有人，而那个人不让殷霆去京都？ 正想得脑袋疼，手机又响了。 她一看，又是陌生号码，以为是殷霆换号打来的，就给挂断了。 她正要再次拉黑，那个号码却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谢谢你，大小姐，我会用一辈子来报答您的。】 谢谢她？ 报答她？ 还叫她大小姐？ 孟明萱几乎是立刻想到一个人：白蝉。 她连忙回拨了过去。 “大小姐。” “白蝉，阿姨的情况怎么样了？”孟明萱问道。 “托大小姐的福，那天封少带我到医院打了招呼之后，院长就安排最好的医生为我妈妈动手术了。手术很成功，我妈妈第二天就转入了普通病房，现在人已经清醒，还可以吃些流食了。” 白蝉语气充满感激。 “那就好。”孟明萱想到前世白蝉的死，说道：“白蝉，你加我个微信，然后截个我们的聊天对话框发去朋友圈。另外，以后有什么事，直接给我发微信。” 白蝉的身世背景，封亦霖已经跟她详细说过了。 很显然白蝉母女一直受着白家人的欺负。 所以她总怀疑，白蝉前世在孟严集团跳楼自杀，另有隐情。 说不定，和白家人有关。 但她马上要离开临城了，不能时刻护着白蝉。 希望，她出现在白蝉的朋友圈里，能够对白家人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大小姐，我……”白蝉想哭。 她明白，大小姐是在给她撑腰。 “没办法，我就是欣赏有本事的女孩子。”孟明萱笑。 “大小姐，我不会辜负您的欣赏。”白蝉眼底全是热意。 “行，先加微信吧。” “好的，大小姐。” 结束通话后，白蝉的好友验证抵达。 孟明萱光速通过，发了一个凶巴巴的表情包过去，又打了一段文字：【好气！作为偶像，你居然把粉丝的微信给删了，这次原谅你，没有下次！】 白蝉：【我错了，大小姐。】 孟明萱：【请叫‘我的大小姐’。】 白蝉：【我错了，我的大小姐。】 孟明萱发了个‘我勉为其难原谅你’的表情包过去。 白蝉截了图，发给孟明萱过目：【大小姐，您看这样截图可以吗？】 孟明萱看了两遍，确定很亲密无间，回复：【可以。】 白蝉颤抖着手指，发了朋友圈。 配文：对不起，我的大小姐。 白蝉的朋友圈人不多，大多是计算机系的同学，还有孟严集团it安全部的几名同事。 和几个亲戚。 这是她第一次发朋友圈。 但，一下子就炸了。 【真的假的？这是……孟严集团大小姐？临城小公主？】 【学姐，你真牛啊，孟严集团大小姐都把你当做偶像。】 【学姐！这样的粉丝朝哪儿拜可以拥有？我也想要一个！】 【小蝉，原来你认识的不是孟严集团总裁，而是孟严集团大小姐。】 【小婵，周末回来吃个饭？】 …… 白家。 白思彤很快得到了消息。 她自然也有白蝉的微信，但白蝉从来不发朋友圈。 没想到，一发就发了个大的。 白思彤手指轻轻摩挲手机屏幕，她盯着白蝉朋友圈的对话截图，目光深幽。 临城大小姐…… 倒是比九爷，更好接近。 白思彤笑了一笑，起身换衣服。 下班时间，白蝉看着出现在孟严集团大楼门口的白思彤，面色变了一变！ 白思彤怎么会在这儿？ “小婵，我来接你下班。”白思彤走上前，笑吟吟地将白蝉的手臂挽住。 白蝉浑身僵硬，像被毒蛇缠上的感觉。 “我看到小婵的朋友圈了，原来小婵跟孟大小姐是好朋友，这次宁姨能转危为安也是孟大小姐帮忙的，这么大的恩情，我们一定要登门感谢才是。” 白思彤的话，令白蝉退后了一步。 “我已经谢过大小姐了。” 她不会带白思彤去见大小姐。 白思彤不是好人。 第23章 想当她嫂嫂？可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嫂嫂了。 印象中的白蝉，很少对自己说不。 果然，攀上了孟严集团大小姐这根高枝儿，有底气了。 白思彤笑了一笑：“你不会想让我把那些照片在临城大街上发吧？” 白蝉脸上血色一下子没了。 她苍白的唇蠕动半晌，仍旧是颤声拒绝：“随、随便你。” 白思彤微微皱了皱眉，她对白蝉耐心不多。 但想到九爷…… 她又耐了性子：“那你妈呢？你也不管了？我们马上就会把你妈接回白家，你妈以后过得怎么样，可全在你手里了。” 白蝉身形一晃，半晌才嘶声道：“就算你杀了我们母女，我也不会做对大小姐不利的事情。” “嗤——” 白思彤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白蝉，抬手摸了摸白蝉的头，“想什么呢？我的好妹妹。你就问问临城有谁活腻了，敢对九爷的掌上明珠不利？我不过是想跟大小姐做个朋友……谈谈白家和严家联姻的事罢了。” 白家，和严家联姻？ 白蝉猛地瞠目。 她、她盯上了九爷？ “白家在临城也算是世家，但九爷是白手起家，孤身一人，没有家族依靠，如果我们两家联姻，就是强强联手，互惠互利。”白思彤微笑，“再说了，你这的大小姐深爱着一个男人，却被九爷活活拆散，如果我能和九爷搭上话，说不定能替你的大小姐说情，让九爷改变主意，接受那个穷妹婿呢？” 白蝉作为临城大学的一员，更是和孟明萱同届，自然是见证了孟明萱与殷霆的浪漫爱情的。 甚至于毕业季的求婚，她也在现场。 她见过孟明萱甜美的笑容。 不过…… “这是大小姐和九爷之间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 “真不上道啊，小婵。”白思彤见白蝉软硬不吃，也不像以前一样生气，惩罚白蝉。 她只拍了拍白蝉的脸颊：“既然你不跟我一起去见大小姐，那我就一个人去——相信小婵姐姐的这个身份，大小姐一定会见我的。” 说完，白思彤转身就走。 “不要！”白蝉急忙上前，“我跟你一起去！” 如果白思彤非要见大小姐不可，她宁可跟着一起去。 以免白思彤背着她，欺骗大小姐，对大小姐不利。 …… 孟明萱睡了一个午觉。 不太安稳。 全是孤寂黑暗的梦境。 不到一小时她就醒了，起来拿出手机就找出严漠九的微信，打开聊天框看了半天。 都是她这几天和严漠九你来我往的消息。 句句有回应。 孟明萱轻轻松了口气，她知道，她的抑郁大概是还有些没好。 经常会惶恐不安。 但她不想去看医生。 那样，她无法跟严漠九解释清楚。 反正……只要她待在严漠九身边，会慢慢恢复的。 因为现在的她，很开心。 孟明萱下床，换掉微微汗湿的睡衣，漱了个口，来到一楼厨房简单做了点吃的。 自从严家只剩孟明萱和严漠九两人之后，别墅就不允许佣人和保镖进入了。 严漠九虽然宠爱孟明萱，却同样重视她的能力培养。 临城大学是她自己考上的，家务方面，做几个简单的菜她也行。 严漠九不希望他不在她身边时，她失去基本的生活能力。 孟明萱坐在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看微信群里的消息。 直到，白蝉一条消息发过来。 【大小姐，我姐姐非要和我一起来当面感谢您。我不带她来，她就要一个人来。她好像……想跟严总联姻。】 白蝉的姐姐？ 哦，那个叫什么白思彤的吧。 白思彤还想跟她九哥联姻？ 脸真大。 清楚白蝉处境的孟明萱回了一句：【没事，带她过来吧。】 借口上洗手间才给孟明萱偷偷发消息的白蝉看见孟明萱的回复，顿时松了口气。 她不放心白思彤一个人去见大小姐，又担心她和白思彤一起上门，大小姐会误会。 所以她才决定先给大小姐汇报情况。 这样，大小姐就不会误会她了。 白蝉将刚刚的几条消息删除，离开洗手间，回到白思彤的车上。 “走吧。” “手机拿来我看看。” 白思彤含笑朝白蝉伸出手。 白蝉眼皮一跳，果然…… 不等白蝉拒绝，白思彤就从她的帆布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 “你怎么知道我的……”白蝉眼睁睁看着白思彤解锁她的手机。 “不就是你暗恋的学长的生日？很多人都知道。” 白蝉先是震愕，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脸色一阵煞白。 暗恋的事，只有学长……无意中捡到她的日记本，才知道她的少女心事。 可她从那之后，再也没写过日记。 连那个日记本，她都烧掉了。 难道是……是…… 白蝉紧攥手指，指关节都泛了白。 白思彤在检查过白蝉和孟明萱的聊天记录，又看了白蝉的通话记录，确定白蝉没有联络过孟明萱之后，才把手机还给了白蝉。 “开车。” “是，大小姐。” 白家司机顿时发动了车子。 半小时后。 白思彤挽着白蝉的手，在门外保镖的注视下，走进别墅。 “大小姐，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还希望大小姐不要嫌弃。” 来到客厅，白思彤松开白蝉的手，双手朝孟明萱递出礼品袋。 孟明萱看了一眼茶几：“白姐姐客气了，放茶几上就行了。” 说着，她朝白蝉招手：“偶像，快来这里坐。” 一声‘白姐姐’，让白思彤的心定了些。 果然，孟明萱很给白蝉面子，她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白蝉到孟明萱身边坐下后，孟明萱就开始和白蝉聊天儿。 两人是校友，白蝉又在孟严集团实习，共同话题很多。 白思彤并不急着插嘴，微笑着听两个姑娘聊天。 直到，孟明萱把话题聊到了严漠九身上。 白思彤才抽了个空隙，插嘴进去：“大小姐，九爷今年26岁了吧？” 孟明萱转头一笑：“对啊。” “临城有很多千金小姐，都想嫁给九爷，当大小姐的嫂嫂呢。” 嫂嫂？ 孟明萱想起18岁那年，严漠九在雨夜仰头坐在公园的躺椅上，双手混合着雨水和鲜血，破碎至极。 他明明没哭。 可她却感觉看到了他的眼泪。 他明明没发出任何声音。 可她却感觉听到了他的哭泣。 这么多年，她没问过。 也不敢提起那一夜。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嫂嫂了。 孟明萱从回忆中走出来，笑了一声：“白姐姐也想吗？” 第24章 九哥要找个女人，假扮女朋友？ 白思彤眸光微微一闪。 她没想到，孟明萱会如此直白地问她。 果然是位被宠坏的大小姐。 “九爷事务繁忙，如果有个嫂嫂来照顾大小姐，倾听大小姐的少女心事，不是很好吗？”白思彤意有所指地说道。 孟明萱眨了眨眼，“可我以前就问过九哥，九哥说他不想交女朋友。” 白思彤一怔。 “后来我才明白，九哥想交的……是男朋友。” 孟明萱刻意给白思彤一个错误的信息——白蝉是孟明萱的偶像，所以孟明萱对白蝉的姐姐白思彤，爱屋及乌。 但她不会说出她九哥心有所属，而那个‘属’，还是个亡人的秘密。 她只会让白思彤，知难而退。 白思彤和白蝉都有些惊呆。 大名鼎鼎的临城九爷……喜欢男人？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可她们想到九爷在临城权势滔天，身边却从无女人近身，又觉得这似乎就是九爷26岁不交女朋友不结婚的真相。 不然，哪个男人坐在九爷这个位置上，不玩女人呢？ 别墅门口，两排保镖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他们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聂子炀唐钧封亦霖三人，拼命地忍着笑。 不能笑。 笑了，要倒霉好久。 说不定还会被九哥拎到地下拳场‘交流切磋’。 严漠九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不然，他的小玫瑰，怎么会说出……他要交男朋友这种话来？ 谁给她的错误讯息？ 难道这就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却从未对他动过男女之情的原因？ 想到有人在背后这样误导孟明萱，严漠九眸子黑沉，眉间泛出冰寒的阴鸷。 “那、那九爷也需要一个明、明面上的妻子吧……”一向工于心计的白思彤，都结巴了一瞬。 孟明萱是傻白甜吗？ 九爷这样的秘密，也敢随便跟人说。 “九哥很讨厌女人的，妹妹除外。”孟明萱面露犹豫，又说：“如果白姐姐真的不怕九哥迁怒，也不介意九哥的性取向，那我帮白姐姐问问九哥，愿不愿意娶白姐姐当同妻。” 同、同妻！ 白思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个词语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大。 毕竟，如果严漠九真的喜欢男人，那以严漠九的身份地位，他就算娶同妻，也绝对不会让同妻给他戴绿帽子。 可她白思彤，却是要继承白家的。 她必须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严漠九不想再听那些荒谬的字眼，稍微收敛了一下浑身的冷气，迈步走进大门。 保镖全留在了门外。 而聂子炀唐钧封亦霖三人，纷纷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跟着走了进去。 “九哥！” 孟明萱正在那忽悠白思彤呢，冷不丁看到一身笔直西装的严漠九回来，她反射性站起身。 完了，她刚刚那番胡言乱语……九哥听到了多少？ 看着女孩心虚慌张的眼神，严漠九解开西装扣子，到她跟前摸了一下她脑袋：“吃过午饭没有？” “吃过了，我自己做的。”孟明萱见他态度还好，松了口气。 他应该刚走到门口吧，没听到她那番胡言乱语。 “乖。”严漠九侧眸，瞥了一眼早已站起身的白家两姐妹，“客人？” 孟明萱还没回答，白思彤就浅笑大方地自我介绍道：“九爷，您好，我是白家千金白思彤，我父亲是白……” 严漠九冷眸微抬，“问你了吗？” “……” 白思彤长得漂亮，又会做人，从小到大都没有男人这么下过她面子。 这一刻，她是真相信临城九爷喜欢男人了。 孟明萱扯了扯严漠九的衣袖。 “怎么？”严漠九重新低眸，看向纤细手指扯住他衣袖的女孩。 原本冰冷的语气，像化开的春雪。 “九哥，她是白蝉的姐姐。” “知道了。”严漠九揉揉她脑袋，“今天我还有事，你可以带你的客人出去吃饭、逛街。” “不，我今天不想出门。”孟明萱立马摇头。 九哥都在家里，她怎么会出门呢？ 严漠九感受到她的依恋，微勾唇角，心情变好。 “那你们聊。” 他收回手，往楼上书房走去。 “跟我上楼。” 这话，自然是对聂子炀三人说的。 “来了，九哥。” 聂子炀三人都朝孟明萱笑了笑，紧接着就跟严漠九上楼去了。 客厅里再次剩下三个女人。 “大小姐，我、我们就先告辞了。” 白蝉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 九爷和封少他们几个男人，叠加在一起的气场，强大到让人腿软。 白蝉早就想开口告辞了。 “嗯，我九哥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下次我们再聚。”孟明萱挽住白蝉的手。 她将白蝉和白思彤送到门口，目送两人离开，才转身回客厅。 保镖尽责地将门关上。 回到车里，白思彤意有所指地对白蝉说了一句：“大小姐脾气挺好的。” 傻白甜一个。 好骗。 白蝉低头不语。 她知道白思彤想攀龙附凤，但她只想报答大小姐的救母之恩。 白思彤瞥了白蝉一眼，暂时压下了欺辱白蝉的心思。 既然孟明萱这么喜欢她这个妹妹，那她要好好利用起来才是。 …… 书房。 本来该谈事的四个男人，安静如鸡。 门被虚掩了一条缝。 随时可以听见外头的动静。 严漠九来回转动着手里的金色钢笔，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书房门的方向。 楼下，白家姐妹已经离开。 孟明萱抬头看了看书房的方向，想起别墅里没有住家佣人，没人泡茶。 她就转身去泡了四杯大红袍，小心翼翼地放进白色托盘里。 然后，走上楼梯。 就在孟明萱走完楼梯台阶，来到走廊，朝书房走去时，男人们谈话的声音，清晰入耳。 “九哥，你也知道那些大家族里，闲言碎语多得很，你这么带着明萱妹妹回去，对明萱妹妹的名声很不利的。到时候，那些敌人，什么脏水都泼得出。所以九哥必须得听我的，找个挡箭牌。” “子炀说得没错，而且九哥要是单身，恐怕回到京都就会被各种各样的豪门千金纠缠，到时候会很麻烦、也会很得罪那些家族的。不如以‘非单身’状态回京，断了那些家族的联姻念想。” “九哥，你就找个女人假扮女朋友吧。” 聂子炀唐钧封亦霖纷纷劝说严漠九道。 孟明萱站在书房门口。 神色微怔。 九哥要找个女人，假扮女朋友？ 第25章 “九哥，你看我行吗？”孟明萱紧张地捏着手指，问道。 孟明萱不知道为什么，没马上走进书房。 她听见书房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不像是有人在点烟，而是像在思考。 然后，她听见严漠九低沉的嗓音传来：“只是顶个名义上的身份，还是要逢场作戏？” “那肯定要秀秀恩爱的啊，不然别人一眼就看出是假的了。” “九哥放心，就是在人前牵牵手，搂搂腰什么的。” “对，不用九哥献身。” 孟明萱微微皱眉。 还得在人前牵牵手，搂搂腰什么的？ 一丝莫名的不适，自心底深处升起。 “我有洁癖。” 严漠九的嗓音很冷，久居上位，即便是淡淡一句话，也让人感觉到压力。 “实在不行，找个男朋友吧。”唐钧忽然语出惊人。 “呃……找男朋友的话，九哥岂不是要跟男人搂搂抱抱？九哥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严漠九一记冷眼，寒寒地瞥向了聂子炀，“嘴巴实在不想要，我可以替你撕了。” 聂子炀立马捂住嘴。 要的。 他要的。 “我看刚刚那个白家的大小姐就挺合适的，不然，就她了？”封亦霖瞥了一眼虚掩的门，“临城豪门千金，长得也漂亮，还是大小姐的朋友……” “她不是我朋友！” 孟明萱心里一梗，端着托盘，轻踹了书房门一脚，走了进去。 “明萱妹妹？”聂子炀假装诧异。 严漠九霍地起身，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不要一次端这么多杯茶，烫到怎么办？”他皱眉。 “好。”孟明萱心思根本不在这事儿上，“九哥，白思彤不是我朋友。” “嗯。”严漠九看她一眼，把托盘放在茶几上。 “自己端。” “说谢谢。” 对聂子炀三人丢下这两句话，严漠九牵着孟明萱在双人沙发上落座。 “谢谢明萱妹妹。”聂子炀起身端过手边第一杯，笑着道谢。 “谢谢小公主。”唐钧端走第二杯。 “谢谢大小姐。”封亦霖端走第三杯。 “……” 前世孟明萱和聂子炀三人见面次数不多，几乎没有相处过。 不然她会早一点知道，原来她的身份这么多。 这时，严漠九开口：“你们也听到了，明萱不同意。” 孟明萱一怔，想起刚刚她进门时说的话，红唇一张正要解释，却被聂子炀抢了先。 “明萱妹妹，你现在也知道九哥的身世了，这次回京，那是去夺权复仇的。九哥在单身的状态下，以妹妹的名义将你带回京都，那对母子一定会朝你们身上泼脏水。” “……”孟明萱脸一热。 她自然明白聂子炀所说的泼脏水，是怎么个泼法。 “小公主对九哥有独占欲，这我们也能理解，但大小姐也要懂懂事，站在九哥的立场想一想。”唐钧笑看严漠九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颜一眼，“这脸、这身材，本来就够女人前仆后继的了，如果再加上京都严家嫡长孙的身份，那还不得迷死京圈那些千金小姐啊？到时候，只怕应付女人都烦死了，哪儿还有什么功夫去夺权复仇？” 封亦霖道：“大小姐被九哥保护得很好，可能不知道京都那些大家族有多不择手段。平心而论，就算九哥有正牌女朋友，他们为了和严家联姻，也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比如……” 他看了看没作声的严漠九，“下药。” 孟明萱微微一震！ 下、下药？ “要是跟豪门千金生米煮成熟饭了，就算是九哥，也不能不负责。不然，必定会树下劲敌，带来一番腥风血雨。”封亦霖抿了一口热茶，又说，“所以我们让九哥找个人假扮女朋友，不仅仅是宣告非单身状态，还要这个人出演悍妇角色，捍卫九哥的贞操，替九哥挡掉一切不怀好意的女人。” 孟明萱：“……” 严漠九微微一抬眉毛，薄唇张了张。 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按你这么说，得找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才能完成任务了。”聂子炀笑道。 “是这样没错。”封亦霖看了孟明萱一眼。 孟明萱：“？” 封亦霖这么看她，是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她很天不怕地不怕吗？ “那难办了，刚刚那位白大小姐，差点没被九哥一句话给吓死，脸色当场就白了。”唐钧玩味地一笑，“说实在的，除了咱们小公主，谁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敢在九哥面前放肆啊？” “噗……” 聂子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孟明萱感觉自己的母语是无语。 这三个人不是在内涵她，她孟明萱三个字倒过来写！ 但他们也说得对，九哥回京都是去夺权、更是为严伯母报仇的。 她当然要帮九哥扫除这条路上的障碍。 “九哥，你看我行吗？” 孟明萱侧头，有些紧张地捏着手指，问道。 严漠九朝她看过去，正对上她漂亮的眸子，那里面的零碎星光，有种让他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见的冲动。 ‘啪’！ 聂子炀一个用力拍手掌，站起来兴奋道，“明萱妹妹要是肯帮这个忙那就太合适不过了啊！” 唐钧挑眉笑出声：“九哥和小公主这相处模式，都不用演啊，亲密得太自然了。而且这样一来，九哥也没有什么妹妹了，就说当初两家父母定的娃娃亲。” “大小姐总算懂事了。”封亦霖浅笑抬手，喝完了孟明萱亲手泡的茶。 孟明萱被三人说得多了一点信心。 但她不知道严漠九的意思怎么样。 九哥心里可是…… “会不会委屈明萱？”严漠九抬手，轻轻扳过她的肩，凝视着她的眼睛。 “不会。”孟明萱摇头。 能帮到九哥，她很开心。 她只是怕九哥不愿意。 毕竟，九哥心里住着那样深爱的人。 “那就，这么决定了。”严漠九伸手，将孟明萱揽入怀里。 平日里因为冷峻而打了几分折扣的漂亮眼尾，此刻勾起浅浅的弧度。 显得勾魂摄魄。 可惜，孟明萱看不见。 孟明萱之前没觉得这样的拥抱有什么，她从小到大都经常和严漠九背背抱抱的。 和殷霆恋爱，殷霆吃醋说就算是哥哥也不行之后，她才开始和严漠九保持距离。 但她本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 和严漠九说好假扮男女朋友之后，她忽然觉得他怀抱都烫了起来，让她有点无措。 她是不是，决定得太草率了啊？ 正当孟明萱心里浮起这个念头时，一旁的聂子炀忽然说：“明萱妹妹，你得抱住九哥的腰啊，不然很容易被看出来你们是假情侣的。” “……噢。” 孟明萱只好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严漠九的腰。 聂子炀三人交换胜利的眼神。 成功了！ 接下来，就看九哥怎么勾引小公主了。 第26章 我欠她太多，没资格跟她发脾气。 聂子炀三人走出别墅。 坐进车里，谁也没急着走。 打开车窗，三人悠哉悠哉地先抽起了烟。 别看三人配合了严漠九演戏，但三人内心其实并不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一向散漫的唐钧才低声说：“你们说，小公主会帮九哥到底吗？” 捅刀子，小公主肯定不会的。 她是九哥一手教导出来的。 品性不可能坏到背刺自己的亲人。 但…… 九哥想要的，不是亲情。 现在九哥开始行动了，可孟明萱显然只想帮九哥解决单身的麻烦。 如果两人假扮情侣过程中，九哥没控制住，她知道了九哥一直以来的心思。 会不会……再一次和九哥翻脸？ 车内气氛忽然僵凝。 聂子炀更加沉闷地抽烟。 烦死了！ 把他惹急了，他弄点药给这两人。 反正那谁说过，通往女人的心灵是…… 封亦霖语气淡淡：“内心强大的人，不怕受伤。” “但我替九哥不值。”聂子炀拳头微握，“凭什么一直付出的是九哥？孟严集团，孟字在前，她是没有心吗？她感觉不到九哥对她的爱吗？” “子炀！” 唐钧喊道。 聂子炀噤声，看了看别墅的方向。 他声音是大了点，车窗又没关，万一被别墅里的人听到…… 不太好。 封亦霖缓缓灭掉烟头，“大小姐毕业典礼那天，九哥喝了很多酒，我看不过眼，去劝他，他说了一句话。” 唐钧和聂子炀都微微一震。 “什么话？” “九哥说——我欠她太多，没资格跟她发脾气。” “！！！” 九哥，欠小公主太多？ 欠什么了？ 哪里欠了？ 聂子炀唐钧封亦霖都是京都过来的，跟着严漠九的时间才短短三四年。 他们只知道严漠九把孟明萱当眼珠子一样，疼到了骨子里，也爱到了骨子里。 他们没想过这里头的原因。 “老四，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唐钧心惊肉跳。 封亦霖心情复杂地看了唐钧一眼。 唐钧瘫软在了座位上，感觉浑身一下子没力气了。 “什么啊？你们别打哑谜啊？”聂子炀急了。 唐钧冷白的手指按住跳疼的太阳穴，“小公主是怎么成孤儿的？严家为什么把她养大？九哥那种清冷的性子，为什么对一个孤儿这么好？甚至为了她，连复仇都往后拖？这里头，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所以，九哥才说他欠了小公主的，没资格跟小公主发脾气。 聂子炀满脸惊恐：“……” 明萱妹妹会成为孤儿，是因为九哥？ …… 书房。 孟明萱收回抱住男人劲腰的手，表情讪讪：“九哥，他们走了。” “不自在？” 严漠九稍稍松开她，像是很无意地随口一句，“没跟殷霆抱过？” “……” 她这段黑历史是过不去了吗？ 亲是没亲过的。 前世结了婚都没有。 但牵手、抱抱，不可能没有。 而且殷霆抱她的时候，她会下意识把双手放在胸前，隔绝开两人的身体。 不像严漠九抱她时，她完全没有这样的防范意识。 刚刚…… 两人几乎身体贴着身体，让她有点头皮发麻。 孟明萱不回答，严漠九猜到答案了。 抱过。 他抬手，轻轻扯了扯领带，压下心头那股暴戾的醋意。 “白蝉发的朋友圈，明萱看了没？”他转移话题。 “是我让她发的。”孟明萱解释，“我们要去京都了，很多事鞭长莫及。只有所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偶像，才不会往死里欺负她。” 白思彤不就是转变最大的人吗？ 但封亦霖早就查过白家了，白思彤母女一直欺负白蝉母女。 而且白蝉的母亲程安宁也不是自愿当小三的。 她是年轻时，被白志斌骗了。 怀了孩子被原配打上门，才知道白志斌骗了她，白志斌有家庭。 连她和白志斌的结婚证都是假的。 程安宁的一生，是个悲剧。 但她很爱白蝉这个女儿。 为了白蝉，在白家当了二十几年佣人，一直忍受着白家母女的欺辱。 这次更是差点连性命都丢了。 好在白蝉争气，不但考上了临城大学，还成为了计算机系的实力学姐。 更是进了孟严集团实习。 “为什么帮她？”严漠九从来没看到孟明萱主动去对一个人好。 就连殷霆，也是主动了小半年，才渐渐进入她视线中的。 “为了我们的孟严集团啊！” 我们的。 严漠九周身若有似无的强势，在这一瞬间变得柔软。 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掌中。 感觉她往回抽了一下，但又很快乖乖地没有再退。 “她电脑技术很厉害的。”孟明萱努力想让严漠九相信，白蝉是个顶尖技术人才，“以前念书时，我无意中听到几个计算机系的学生讨论她，说她的实力堪比知名黑客。还有外地知名企业找过她，但她为了她妈妈，选择留在了临城。” 好吧，她瞎掰的。 反正白蝉是真有本事。 就算九哥设下考验，白蝉也一定能过关。 “明萱可以当她的伯乐、恩人，但要跟她保持距离，更不能和她做朋友。记住我的话，嗯？”严漠九微微靠近，气息落在她耳畔。 只差那么半寸的距离，薄唇就能吻上她白玉般的耳垂。 温热暧昧的气息，带着让人酥酥麻麻的热意。 孟明萱一时间忘了反应。 她不知道严漠九在试探着过界。 她只是很无措地想着，为什么假扮男女朋友之后，她对严漠九的靠近，好像突然没那么自在了。 “好。”孟明萱心不在焉地答应下来。 她没有问严漠九不让她和白蝉做朋友、还要保持距离的原因。 反正严漠九是为她好。 “正事都说完了，现在我们来聊聊，我想交男朋友这件事。” 严漠九手掌缓缓往上移，轻轻握住了孟明萱的后颈，俊脸缓缓靠近，嗓音低哑：“是谁在明萱面前，造我这么大一个谣。” “……” 孟明萱恨不得有条地缝给自己钻进去。 原来他听到了！ “我、我随口说的，她、她觊觎你，所以我就这么说，好让她知难而退。”孟明萱结结巴巴地解释。 严漠九似笑非笑：“那明萱觉得，我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九哥当然喜欢女人！” 只可惜，她姐姐已经不在了。 孟明萱垂着眸子，严漠九没看到她眼底的遗憾和惋惜。 第27章 她抬手，捂住被亲过的地方。 严漠九轻轻拍了拍孟明萱的背。 “以后，再有女人觊觎我，还用这个理由吗？” “不用了。” 孟明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以后打算用什么理由？”严漠九又问。 孟明萱迟疑了一下，他是不是忘了假扮情侣的事？ “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会蹦跶到正牌女朋友面前吧？” 当然，她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两辈子她都没遇到过这样奇葩的事儿。 “大家族物种具有多样性。”严漠九嗓音淡嘲，“你很快就会见识到了。” 孟明萱怔了怔，随后泛起一丝心疼。 她学他的手法，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九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管是夺权也好，替严伯母报仇也罢，她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不会再让他像前世一样，一个人在京都孤军奋战了。 严漠九眉梢微动。 他将下巴抵在她肩上，手臂收紧。 “明萱现在好乖。” 孟明萱有点心虚，她也就乖了几天。 跟他闹了好几年呢。 忽然想到前世，她欢天喜地准备着和殷霆的婚礼，而他却一个人去了京都，孤军奋战。 心口传来钝痛，她忍不住问道：“九哥，如果我没有发现殷霆欺骗我的真相，真和他结了婚。你是不是……会一个人去京都？” 严漠九贴在她背上的手掌，微微僵住。 浑身好像升起一股锋刃剜骨般的疼痛，还往外咕噜噜冒着鲜红的血。 他压抑了半天情绪，才说：“会。” “那你会很难过吗？难过我没有陪你一起去。”孟明萱才问出口，自己就已经开始替他难过了。 他和她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 可他走上一条艰难路，她却不肯陪他。 他该有多难过。 多失望。 “会。”严漠九语气很轻，很淡。 却让人感觉到那深沉的失落与难过。 孟明萱一下子抱紧了他的腰：“对不起，九哥，对不起……” “心疼哥哥了？”严漠九指间缠起她背后一缕头发，语气隐隐含着笑。 “嗯。” 孟明萱语气有些闷闷的。 她为了一个人渣，伤到了自己最亲最亲的人。 “那以后对哥哥好点。”严漠九黑眸漾着细碎的星光。 名分已定，虽然是假的。 但以情侣的亲密模式相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除非，他对她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好。”孟明萱自然答应，随后又提出质疑：“九哥，你不是说我们到了京都，不以兄妹相称吗？” 那他还一口一个……哥哥？ 严漠九知道她这么问的原因，顿时笑了起来。 他松开她，亲了亲她额头，唇角勾起惑人的弧度：“真正的情侣，大多把这声‘哥哥’当情趣。” “！” 情、情趣？ 这么玩吗？ 好吧，是她落伍了。 想到前世白活一回，又忍不住对殷霆感到怨恨。 而孟明萱刚从‘情趣’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忽然又意识到严漠九亲了她额头。 “九哥……” 她有点被吓到。 额头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烫，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被亲过的地方。 她和严漠九是很亲密无间。 幼年刚到严家那会儿，她甚至还因为没有安全感，跑到严漠九这个大哥哥的房间，赖他的床。 后来，严伯母严伯伯相继去世，她和严漠九也都长大了。 再也没有同床共枕过。 严漠九对她，搂肩拥抱拉手都是常有的，可绝对不会亲她。 哪怕只是额头。 “到京都之后，应该经常会这样，明萱要习惯。” 严漠九缓缓拉下孟明萱的手，似乎很随性地说了一句，“如果实在不习惯，假扮情侣的事就算了。” “我会习惯的。”孟明萱轻咬了一下唇，“刚刚是没有心理准备，第一次，所以才有点被吓到。” 答应了要帮他的，怎么能反悔呢？ 只是亲额头而已，国外还亲脸呢。 是她大惊小怪了。 严漠九眸色动了动，“我以为，你跟殷霆……” 孟明萱沉默。 殷霆又不是真心喜欢她，怎么会和她做亲密举动呢？ 说不定，他就连抱她、牵她都觉得恶心，但又不得不做做样子呢。 孟明萱不想再谈殷霆。 她轻轻推了推严漠九，“九哥，我下楼去切点水果吃，你先忙。” “好。”严漠九松开她，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 孟明萱下了楼，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 还是没忍住抬头，搓了搓额头那块被亲过的地方。 好奇怪。 孟明萱刚产生奇怪的念头，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室友王悦打来的。 “萱萱，刚刚我听到消息，说你的档案好像出了点问题，学校这边正在调查，你要不要亲自到学校来看看？” 孟明萱一接听，就得到这么个不好的消息。 她站起身：“你这会儿在学校吗？我马上过来。” 档案很重要。 出了问题她当然要去看看情况。 “在呢。” “好，等我半小时。” 孟明萱挂了电话，朝二楼方向看了一眼。 想到严漠九在忙工作，而她应该很快能回来，于是就没上楼特地去说。 不过，出门的时候，孟明萱跟门口的保镖说了一声：“我去临大一趟，如果九哥问起，就说我很快回来。” “是，大小姐。” 孟明萱很快让徐立把她送到临大。 她下车时，见室友王悦已经在路边等她了。 “萱萱！这儿！”王悦看到孟明萱很高兴，用力挥手。 孟明萱快步走过去，“这次多谢你了。” “我们是好朋友嘛！” 孟明萱笑了笑，没有说话。 严漠九从来不许她交朋友。 她的身份，也确实不适合交朋友。 谁让她监护人，是临城九爷呢？ 多少人盯着她九哥。 孟明萱早年其实是不太理解的，也对严漠九的这些束缚，产生过逆反心理。 如今她上过一次当，还是以性命为代价的当，她就老实了。 看着孟明萱和王悦手挽手走进临大校门，徐立收回视线去找地方停车，手机也摆在显眼的位置，随时等候孟明萱的电话。 “萱萱，其实……你的档案并没有出现问题。” 经过一棵参天大树时，王悦没有再往前走。 她拉住孟明萱，“但如果不这么说，九爷肯定不会让你出门，对吧？” 孟明萱：“？” “萱萱。” 身后，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响起。 孟明萱还没转身，脸色就先沉了下来。 殷、霆！ 第28章 严漠九有没有告诉你，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孟明萱没有急着转身。 她目光零温度地看着王悦。 王悦后退了一步，莫名有些慌乱，“萱萱，我……” “如果我九哥知道，是你帮殷霆骗我出来，你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孟明萱问。 王悦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孟明萱当着王悦的面，拉黑了联系方式。 王悦手指攥得发了白。 但她不敢对孟明萱的决定提出异议。 在临城，得罪九爷或许还能活，九爷未必会跟蝼蚁一般见识。 可要是得罪了孟明萱，那九爷绝不会轻饶对方。 孟明萱解决了王悦，这才转身，看向那个前世让她耗尽对爱情所有憧憬的男人。 “萱萱，不要离开临城，好不好？” 那天孟明萱在电话里告诉殷霆，她要离开临城的时候，殷霆以为她骗他的。 结果昨天一个在孟严集团工作的学长突然发消息给他，说孟严集团的人事变动，听说九爷要离开临城了，问他孟明萱是不是也会被带走。 整个临城都知道，孟明萱是殷霆求过婚的未婚妻。 虽然，孟明萱的分手朋友圈，临大校友都看到了。 但一时半刻也没人来踩殷霆。 万一只是吵架了呢？ 大小姐嘛，是会有点脾气的。 殷霆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找到了孟明萱的室友王悦，请王悦帮他把孟明萱骗出来。 孟明萱当初和殷霆在一起时，王悦是笑得最欢的。 没人知道，王悦心里那点暗爽。 除了王悦之外，很多人也在背后暗爽——临城大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找了个扶贫对象。 “不好。” 孟明萱看着殷霆，想到前世余甜甜说的那些真相，她语气淡漠：“你非要我把话挑明吗？你处心积虑接近我，追求我，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如今的孟明萱，已经知道严漠九的身世秘密。 她能想到殷霆追求她来伤害严漠九的背后推手，大概就是京都那对母子。 但这辈子，她不会再成为伤害严漠九的利刃了。 那她也没必要再跟殷霆虚与委蛇。 殷霆脸色骤变。 她知道了？ 殷霆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严漠九查出来了，然后把证据摆在了孟明萱面前。 难怪，孟明萱突然断崖式跟他分手。 分得这么决绝。 “萱萱，是不是严漠九跟你说了什么？我都可以解释，但我绝对没有欺骗你的感情。” 殷霆朝她伸出手，“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他真的喜欢她。 她那么美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孟明萱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殷霆，我不会再成为你伤害我九哥的工具。” 本来孟明萱想转身离开，但忽然想到前世对她极好的殷母。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殷霆，“和我九哥作对，没有好果子吃的。哪怕为了含辛茹苦养大你的母亲，你也该收手了。” 以前是有她在，严漠九不会对殷霆出手。 但现在她和殷霆分手了，如果殷霆再纠缠不休，严漠九一定会让殷霆受到教训。 她了解严漠九的脾气。 ‘母亲’两个字，彻底击垮了殷霆脸上的侥幸。 严漠九竟然真的查到了！ 孟明萱说完转身就走，殷霆回过神来，一个箭步挡在了她身前。 “他告诉你，我只是利用你才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殷霆眼里酝酿着痛苦风暴，“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孟明萱猛地睁大眼。 什……么？ 难道殷霆就是京都那位严家二公子？ 不对啊，她前世和殷霆的母亲见过很多次面，根本不是京都口音啊？ 孟明萱忽然想到，严漠九的身世现在还是秘密，她都刚刚知道呢。 得在严漠九回京都严家之后，这件事才会传开。 那么殷霆所说的同父异母…… 她抬眸，“你是说，你也是严伯伯的儿子？” 孟明萱嘴里的严伯伯，自然是已经过世的严世成。 “他不认！” 殷霆一步步靠近孟明萱，痛苦的眸子低低地看进她眼里，“你和严漠九，在享受他给予的如山父爱时，我和我妈在疯人院被疯子按在地上欺辱！” 疯、疯人院？ 孟明萱震惊到后退都忘了。 “如果不是我外公，知道我妈在疯人院里生下了我，终于把四岁的我从疯人院接了出来，并找了一户人家，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收养了我，我应该也会变成疯子吧。” 殷霆握住她肩膀，痛苦低哑地问她：“你说，你和严漠九，有没有欠我的？” 肩上的温热，令孟明萱清醒过来。 她抬手，挡开殷霆的手臂，后退一步。 “就算严伯伯欠了你，我和九哥也不欠你的。” “我们并不知情。” 不是她和严漠九抢了他的父亲。 “如果不是因为林如雪回到临城，他会抛弃我妈吗？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严漠九这个儿子，他会不认我吗？你们是既得利益者！”殷霆嘶声道。 孟明萱沉默。 当时严伯母已经怀有身孕，是严伯伯散尽家财才把严伯母从绑匪手中救回来。 如果严伯伯考虑到京都那边的仇家，又考虑到危险系数，不认殷霆是有可能的。 但这些，她没法跟殷霆说。 “你让我好好想想，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案的。” 孟明萱说的答案，是指让殷霆回严家。 毕竟，他是严世成的法定继承人。 但听在殷霆耳里，却成了她会考虑留在临城。 “好，我等你。”殷霆神色又温柔下来。 孟明萱转过身，快步离开。 一路走出临大校园，孟明萱心情都很复杂。 她真没有想过，殷霆竟然是严伯伯的儿子。 难怪她第一眼看到殷霆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殷霆就是严伯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血脉了。 她得马回去告诉严漠九。 刚坐回车里，孟明萱就收到了白蝉的消息。 【大小姐，我妈非要亲口跟大小姐说谢谢，可以视频一下吗？】 孟明萱没回。 她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大小姐，您好，我是小婵的妈妈，这次真的是多谢大小姐您了……” 画面里的白蝉还来不及跟孟明萱打招呼，程安宁就感激地开口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孟明萱含笑听完，并说不客气。 这是一次愉快的通话。 结束时，孟明萱忽然看到白蝉身后出现了一张让她熟悉无比的面孔。 她急忙道：“等一下，白蝉！” “大小姐，怎么了？” “阿姨身边那位是？”孟明萱紧盯着画面里，那个给程安宁递水的女人。 殷霆的母亲，吕慧，怎么会出现在程安宁的病房里？ 还给程安宁倒水，递水？ 第29章 她往前一步，就能接近真相。 白蝉朝她母亲身边看了一眼。 病房里除了她和母亲，就只有吕慧这个高级护工了。 于是白蝉回答：“是封少给我妈妈请的护工，慧姨。” 吕慧，是封亦霖请来的……护工？？？ 孟明萱一阵晕眩。 封亦霖怎么会认识殷霆的母亲？ 还把她请过去当白蝉母亲的护工？ 孟明萱脑子里嗡嗡响了一会儿，才稳住语气，开口：“白蝉，我马上过来，你帮我留住她。” 白蝉愣了一下，点头：“好的，大小姐。” 孟明萱那边结束视频通话之后，白蝉才转身，看向照顾她母亲的吕慧。 封少请的这个高级护工，听旁边病房的人说，价钱很贵。 但在临城是出了名的会来事儿。 情商很高，雇主的要求几乎都能做到。 历任雇主都喜欢她。 不知道大小姐怎么会认识吕慧。 白蝉帮孟明萱留住了吕慧，没让吕慧离开病房。 吕慧也不问原因，雇主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她都会照做。 半小时后，一身纯白休闲服的孟明萱走进病房。 她视线几乎一直黏在吕慧脸上。 但她表情很平静。 没人知道，孟明萱心里到底有多少浪花，在死命地拍着。 惊天动地。 “大小姐。”白蝉轻喊。 “大小姐。” “大小姐。” 程安宁和吕慧连忙也跟着喊。 孟明萱望着吕慧。 吕慧的表情带着一丝她所不熟悉的讨好，前世她没在吕慧脸上看到过，但这种讨好，她经常在其他人脸上看到。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吕慧不认得她。 可，殷霆的母亲，怎么会不认得她呢？ 孟明萱已经走到吕慧面前了，只是一直没开口说话。 气氛有些令人压抑的沉静。 “大……”程安宁刚要开口，就被白蝉拉住了手腕。 白蝉朝她摇了摇头。 程安宁顿时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慧姨，对吧？” 孟明萱抬起手，把吕慧的两只手拉住。 “对。”吕慧的笑容让人觉得舒服，“您是大小姐吧？我见过您照片，没想到您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孟明萱心里酸涩，“您有孩子吗？” “啊？孩子……我有啊，我有一儿一女，但都比大小姐小一点，一个在念高中，一个在念初中，我和我丈夫属于晚婚晚育。”吕慧愣了一下，点头。 一儿一女。 一个念高中，一个念初中。 还有个丈夫…… 可殷霆是独子，父亲死得早，母亲是寡妇。 根本对不上。 孟明萱心头乱糟糟的。 她不知道吕慧为什么在前世会成为她婆婆，但她知道，她往前一步，就能接近真相。 “封亦霖是我哥的朋友。” 孟明萱勉强扯了一下唇，“他怎么会找您，来当阿姨的护工？” 吕慧心头疑惑，大小姐怎么好像认识她的样子。 但她可不敢跟这些权贵提问。 她什么身份，大小姐什么身份。 “我是做家政服务的，照顾老人小孩都挺在行，在临城的富人圈算是有点口碑，老雇主都觉得我做事不错，封少也是刚好问到我的老雇主，老雇主就跟封少推荐了我。”吕慧如实地回答道。 做家政服务的。 在临城富人圈很有口碑。 孟明萱想到前世，她一直到和殷霆办完婚礼住进别墅，才知道她有个婆婆。 而在此之前，她以为殷霆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至于吕慧，殷霆也并不怎么理会吕慧，时常冷脸。 她那时以为，是因为吕慧老帮着她，所以殷霆才迁怒吕慧。 现在想想…… 孟明萱十指微微颤抖。 她缓缓收回双手，没再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病房。 程安宁感觉不对，连忙伸手推了推白蝉。 白蝉点点头，追了出去。 “大小姐……” 孟明萱在走廊墙壁上靠着，见白蝉眼神担忧地看着她，扯唇一笑。 虽然孟明萱一个字都没有说，但白蝉从小敏感，怎么会看不出来？ 白蝉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站到了孟明萱身边。 伸出手，轻轻地托住了孟明萱的手臂。 孟明萱没拒绝白蝉的好意。 她思绪飘回和殷霆领证的那天。 “萱萱，我把我们的结婚照，多打印了一张。” “啊？结婚证上不是有吗？” 殷霆脸色似乎微微僵了僵，“结婚证很珍贵，要藏进保险柜。” 她笑，“我懂了，你想把结婚照随身携带，真黏人。” 殷霆看了她一会儿，也跟着笑，“是啊，打算黏你一辈子。” 他那时，应该是把他和她的结婚照，拿去给他母亲看了。 他真正的母亲。 在疯人院的那个母亲。 而他不直接拿结婚证的原因，是怕他母亲发病时把结婚证撕掉。 但这个举动，会让他的母亲，被人发现。 孟明萱没有再往下想——她拒绝往下想。 …… 回去的路上，徐立发现自家大小姐神色有异。 像极了以前某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他心惊肉跳地看后视镜，“大小姐，您没事吧？” 不会一回到别墅，又要开始跟九爷闹吧？ 孟明萱今天出了一身的汗，很不舒服。 她没回答徐立的话，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休息。 徐立忧心忡忡。 还没等到别墅，徐立就接到了九爷的电话。 “九爷，是，对，我已经接到大小姐了，马上就到别墅门口了，好、是，九爷。” 徐立打完电话，又看向后视镜。 孟明萱依旧闭着眼。 像是根本没听到徐立和严漠九的这通电话。 徐立心里一凉：完了。 大小姐肯定见到殷霆了。 殷霆肯定又说九爷坏话了。 大小姐这才刚和九爷好了没几天呢！ 真是前任一哭，现任必输。 艹他娘的前任。 徐立把车子开到别墅门口停下时，就见他家九爷走了过来。 他连忙打开车锁，并摇下车窗。 “明萱。” 严漠九打开车门，弯腰去解孟明萱的安全带。 “到家了。” 孟明萱睁眼，吸了吸他身上的气息，“你抽烟了。” 还抽了不少。 他不是在工作吗？ 严漠九手指顿了一下，将她从车上抱下来。 “狗鼻子。” 他抱着她，往别墅里面走。 孟明萱被放在入户地毯上，看着男人屈尊降贵地从鞋柜里拿出她的小熊拖鞋，修长如玉的手指去解她的鞋扣。 她下意识缩了一下脚。 严漠九手指微顿，还是给她解了下来。 然后他站了起来，“自己穿。” 孟明萱没自己穿。 她看了严漠九一会儿，鼻头微酸。 “九哥。” 她猛地投入他怀抱，用力地抱住他的腰。 第30章 上演过无数次的‘关起来\’，‘打断腿\’。 知道孟明萱去临大的时候，严漠九当下就生出一股抓孟明萱回来的冲动。 可人都带齐了，他又迟迟没下令出发，只靠在门口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 他和孟明萱之间，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他手上。 无论他对外人有多心狠手辣，却独独不能把这些狠辣用在孟明萱身上。 他欠孟家太多，而孟家，就剩孟明萱一个人了。 所以脑海里上演过无数次的‘关起来’，‘打断腿’，也终究只是想想而已。 他根本不舍得真这么对她。 一直到了吃晚饭的点，他才终于掏出手机，站在一堆烟蒂中，拨通了徐立的电话。 他泰然自若地问徐立，接到孟明萱了没有，回不回别墅吃晚饭。 结果徐立说，接到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他紧绷了几个小时的心弦，愉悦地松开。 他的小玫瑰，还愿意回家。 此刻，小玫瑰在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破碎地喊他九哥。 “嗯。”他缓缓收紧双臂，几乎以嵌入骨血的力道，将她抱紧，“哥哥在呢。” 孟明萱却没再说话。 能说什么呢？ 重生的是她。 她九哥又没有重生。 就算她问九哥，九哥也不知道前世那些真相。 无论吕慧是谁请来的，无论殷霆婚后那样对她，是不是另有隐情。 九哥都没办法回答她。 于是，孟明萱渐渐平复下来，低低地说：“九哥，我见到殷霆了，我忍不住拆穿了他接近我的目的，可他却说……” 孟明萱顿了一下，再开口，嗓音有点发涩。 “他说，他是严伯伯的儿子。” 严漠九这回倒真是怔了一下。 “他说，因为严伯母、我、还有九哥，严伯伯就不要他们母子了。我们在享受严伯伯的如山父爱时，他和他母亲在疯人院被人摁在地上欺辱。” 孟明萱无法想象那种经历，她虽然很小就父母双亡，但有严家人护着，没受过欺负。 前世她受过最大的伤害，就是来自殷霆的冷暴力。 还有终结前世的那场死亡车祸。 “假的。”严漠九很快回应了她。 “啊？”孟明萱从他怀里钻出来，仰头惊讶地看着他。 严漠九松开一只手，用手指拨开她在他怀里蹭得凌乱的刘海。 而后，嗓音冷沉：“如果他真是爸的儿子，那他应该跟我同岁。” “可他是在疯人院出生的，没有出生证明，会不会当年他被他外公接出来时，就改了年纪呢？”孟明萱假设道。 “有什么必要改？”严漠九反问。 也是。 孟明萱想不出殷霆的外公，把殷霆改小三岁的理由。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不用操心。” 严漠九说着，蹲下来。 他握住她的脚踝，往上抬了抬，替她穿上拖鞋。 这一次，孟明萱没再下意识缩脚。 …… 聂子炀和封亦霖走进办公室时，看见严漠九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落地窗前。 一动不动。 仿佛下面的车水马龙有多么吸引人似的。 昨晚半夜，唐老爷子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 所以，唐钧先回京都去了。 “九哥。” “九哥。” 聂子炀关上门，和封亦霖一前一后地出声。 严漠九没转身，两人对视一眼，只好走到落地窗前，陪严漠九一起看下面的风景。 “给你们三天时间，查清楚殷霆的真正身世。” 严漠九手指夹着烟，但没点燃。 “九哥，要不你还是赐我一丈红吧。”聂子炀苦着脸。 三天时间？ 他们查了三年，都没查到殷霆的身世有什么不对的。 父亲早早病逝，寡母在殷霆高考那年也撒手人寰了，殷霆就是个靠政府救济长大的孤儿。 街坊邻居都能证明。 封亦霖比聂子炀敏锐，猜到一些：“九哥，是不是有什么新线索了？” 严漠九转过身，背脊散漫地靠在落地窗前。 那根香烟，在他修长手指上转动。 “殷霆告诉明萱，他是我爸不要的儿子。” “……” 聂子炀和封亦霖都清楚，严漠九不会认京都那个渣爹。 所以严漠九说的爸，就是严世成。 殷霆，是严世成的儿子？ 还是被严世成抛弃的？ “这就是殷霆处心积虑接近大小姐的原因，他不但恨九哥，连大小姐也一并恨上了。”封亦霖语气毫无温度。 抛弃殷霆的，固然是严世成。 但九哥和大小姐，是既得利益者。 殷霆没得到的父爱，九哥和大小姐都得到了。 “真的假的？这么狗血？”聂子炀多少有点吃惊，“要是真的，九哥打算怎么办？” 九哥是严世成养大的。 他们虽然没见过严世成，但很清楚九哥能有现在的权势财富，都是严世成一手栽培。 九哥不可能对严世成的儿子怎么样。 但如果殷霆非要跟九哥还有大小姐作对呢？ “是真的再说。”严漠九将香烟装回盒子里。 聂子炀看见，盒子里的香烟，一根没少。 他突发奇想——九哥不会戒烟了吧？ 不可能的。 九哥是个烟囱。 都快成香烟的代言人了。 “明萱说，殷霆的母亲在精神病院，殷霆也是在精神病院出生的。”严漠九看向封亦霖。 封亦霖眼中滑过一道暗芒。 有这两条线索，三天时间都算给多了。 “好，九哥，我这就去查。” 聂子炀和封亦霖走后，严漠九拿出手机瞄了一眼。 某人的微信头像静悄悄的。 他留的便签，没看到？ 严漠九回想起女孩早晨熟睡状态下，红扑扑的脸蛋，唇角若有似无轻勾了一下。 那边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正在输入中’浮现在对话框上面。 严漠九就盯着那行字，像石化了一样。 好一会儿，新消息跃入眼帘。 【九哥，我做噩梦了。】 严漠九忽然就很想回家。 想抱抱做噩梦的姑娘。 第31章 严漠九很想奖励她一个吻。 【做什么噩梦了？】 严漠九秒回了一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 说回就回。 因为严漠九秒回消息，于是孟明萱也没急着起床，就趴在床上和严漠九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天来。 她做噩梦，其实就是严漠九害的。 那个前世陪她漫长夜晚的小熊，不知道怎么被严漠九从她衣柜里拿出来了，还放在了她怀里。 她习惯性抱着小熊睡，就又梦回前世了。 醒来眼角都湿湿的。 然后她就把小熊一脚踹地上了。 带着点些微的难过，和起床气，她又看到严漠九放在她枕头边上的便签。 【醒了，微信告诉我一声。】 原来她睡着的时候，他来过她房间。 她顿时摸了摸嘴角，不知道她流口水了没有，睡相怎么样。 孟明萱和严漠九你来我往聊了20来分钟，卧室房门被打开了。 她扭头，表情呆住。 他怎么回来了？ 严漠九没想到回来会看到这一幕。 女孩红唇微张，似有几分惊讶地看着他。 水眸雾蒙蒙的。 那粉红色吊带睡裙往细嫩白皙左肩的方向，落下来一根肩带。 她里头没穿。 转过头的姿势，刚好对着他的方向。 若隐若现的春光足以勾起男人埋藏在心底最隐秘的兽性。 “啊。” 孟明萱后知后觉地发现胸口有点凉，低头一看，顿时一把扯上睡衣。 又把一旁的被子抓过来，捂得严严实实。 严漠九知道自己该退出去。 不然她可能会起疑。 但他已经退让太久了，差一点就把她让到别的男人手里。 他不想再退。 “刚好在附近办事，就回来看看。”严漠九走进去，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把被子往下拽了一点。 孟明萱那张红到不像话的小脸，顿时露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子有点乱。 严漠九却像是正人君子一样，指腹轻触她的脸，“发烧了吗？脸这么红。” “……” 孟明萱望了望他，难道他没看到？ 还是，在他心里她就是亲妹妹一样，看到了也没什么？ 不管是哪一种，孟明萱都没那么紧张了。 “不是。”她努力显得自然，“只是有点热。” “热，还捂这么紧。” 严漠九继续拽她被子，被她死死反拽住。 “哥！” 孟明萱大概是急了，喊了一声哥。 严漠九修长的眉，缓缓蹙了起来。 “明萱现在是我什么人？” “……女朋友。” 假女朋友。 “改个称呼。”严漠九稍稍低下头，温热的气息距离孟明萱很近，“先习惯几天，免得回京都后，被人拆穿。” 孟明萱张了张口，又说不出什么来。 片刻后，她轻问：“改成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男朋友。 前世，她和殷霆婚前，她一直叫殷霆名字。 婚后，殷霆从新婚夜开始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婚房，她也没机会叫一声老公。 “严、漠、九。” 暂时叫名字。 以后，叫老公。 “……” 孟明萱微微呆住。 她哪儿敢直呼他的名字啊？ 从严伯母严伯伯相继过世后，整个临城，就再没有敢直呼他名字的。 “试着叫一下。” 严漠九看着她嫣红的唇瓣，嗓音微微哑，带着诱哄的意味。 孟明萱努力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憋出一声小小的：“严……严漠九。” 好乖啊。 严漠九很想奖励她一个吻。 但他只是摸了摸她的耳垂，轻笑道：“回京都之前，多叫叫。” “啊？” “不自然。” “噢……” 严漠九忽然看向窗户边。 小熊可怜巴巴地躺在窗下角落，像是被人欺负过一样。 他起身，走上前去，弯腰将小熊捡了起来。 “扔这么远。” 他提着小熊的耳朵，看向孟明萱。 如果是掉下床的，应该在床边。 “……” 孟明萱有点不自在。 这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她最喜欢的。 “殷霆送了我一只一模一样的，所以这只也不想要了。” 孟明萱因为胡说八道，没敢直视严漠九。 严漠九看了看手里的小熊，打开窗户。 孟明萱眼睁睁看着他把小熊直接丢了出去。 “……” 毕竟也是他送的呀。 她没想过丢掉的。 结果因为她一句胡说八道，他亲手丢了。 严漠九转过身，捕捉到孟明萱眼里那抹惋惜，便说，“本来就是替代品，不要也罢。” 孟明萱心里那抹惋惜一下子没了。 好像，他说得对。 一开始这只小熊就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代替他陪着她的。 前世也是一样。 是因为她那时候疯狂地想念他，失眠、抑郁，她才求吕慧帮她回别墅拿过去代替他陪她的。 可现在，小熊会让她做噩梦。 而她也回到了他身边。 那小熊确实该功成身退了。 “其实可以把它埋起来。”孟明萱想了想，说道。 “黛玉葬花，明萱葬熊？” “……” 孟明萱有些反应不过来。 实在是，严漠九很少跟她开玩笑。 印象里的严漠九是大家长，又冷又严肃。 他对她很好，很宠，但从来不和她开玩笑。 “去洗漱，我去做早餐。”严漠九经过床边，忽然弯腰，伸手撑在她身后的枕边。 孟明萱下意识往后仰。 耳边却响起一句——“明萱这么差的演技，去了京都可怎么办？” 她硬生生止住躲开的念头，甚至还往前凑了凑。 男人的薄唇瞬间擦过她的耳垂。 “……” 孟明萱僵住，没敢再动。 严漠九呼吸乱了一分，但很快就拿起枕头旁的便签，直起身：“很棒，继续加油。” 看着男人淡然转身的背影，孟明萱脸热得很。 她怎么做不到她九哥这么淡定？ ‘淡定’的男人，一到门外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闭眼忍耐。 冷灰色的衬衫下摆，被高高顶了起来。 好一会儿，男人才恢复冷静，迈步走向楼梯口。 …… 离去京都的日子越来越近，孟明萱和严漠九的相处也越来越像情侣。 虽然孟明萱还是做不到严漠九那么淡然无波。 但比起刚开始，已经进步很大了。 这天，孟明萱接到一个熟人的电话邀约。 “有些话，想跟大小姐单独谈谈。” 是封亦霖。 孟明萱想到严漠九告诉过她，殷霆的身世是封亦霖在查。 现在封亦霖突然找她单独谈话，难道是查出来什么了？ “好。” 孟明萱应允，接着就按照封亦霖给的地址，让徐立开车送她过去了。 第32章 齐淑月是酒醉遭强，才有的殷霆。 封亦霖给的地址，是一间偏僻地段的咖啡厅。 宁静雅致的装修格调，驱散了几分夏日的炎热。 “封少。” 孟明萱走进包间，将包包放在了一旁的卡座内，落座后朝封亦霖点了点头。 封亦霖已经替她点好了草莓奶昔，是她钟爱的口味。 “徐立送大小姐来的？”封亦霖问。 孟明萱前世不是很喜欢封亦霖他们三个。 他们看她的眼神，每每充满着不喜。 这辈子，她和严漠九和好了，他们对她的态度也友好了许多。 还会跟她开些玩笑。 “我没跟徐立说。”孟明萱明白封亦霖的意思。 今天这番谈话，封亦霖不想让严漠九知道。 “多谢大小姐。”封亦霖很少笑，笑起来也是冷淡的。 不过此刻，孟明萱觉得他的笑带着几分真诚。 “会所那天，我误会了大小姐。” 会所？ 孟明萱很快想起来，她重生的那天，就是在会所，对严漠九以死相逼。 封亦霖他们三个都在。 她不自在地端起草莓奶昔，抿了一口。 冰冰凉的感觉入喉，她心定了一些。 “没关系。”孟明萱很友好地笑了笑，九哥的人，她会爱屋及乌。 “我、聂子炀、唐钧，和九哥的处境差不多。”封亦霖看着她，讲着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只不过九哥还在严伯母肚子里就离开了京都，离开了严家。而我们，以正室子的身份在家族里长大，却逐渐被私生子排挤出权力中心。” 孟明萱安安静静地听着。 她想着严漠九远在京都那位亲爷爷。 严老爷子重视嫡出，所以一再地催促严漠九回京都。 那封亦霖他们三个，应该也是和严老爷子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才会来临城投奔严漠九的。 这四位京都豪门嫡出少爷，一回到京都，势必掀起京都大家族里的风暴。 “京都那个地方，藏龙卧虎，拼能力，拼地位，更拼家世。” 封亦霖轻轻转动了一下手里的咖啡杯。 “在临城，你是孟严集团大小姐，金枝玉叶似的，人人都捧着你。” “但在京都……你什么也不是。” 孟明萱眸光闪了闪。 她知道今天的主题了。 难怪封亦霖要背着严漠九跟她谈。 她在临城，的确是人人追捧的大小姐，唐钧甚至戏称她一声‘小公主’。 她一句话，一个态度，就可以改变普通人的命运，就像白蝉一样。 可那不是因为她本身有多厉害，是因为她身后站着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着的严漠九。 她是孤儿。 如果严漠九不护着她，她很快就会枯萎。 不是她无法自食其力，而是她身上早就贴上了‘严漠九’的标签。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标签，殷霆也不会刻意接近她了。 封亦霖不知道的是，这个道理她前世就明白了。 所以她重生后，再也没想过离开严漠九身边。 “封少想让我做什么呢？” 孟明萱抬起眸子。 封亦霖见她没有抵触的情绪，笑了笑：“做什么倒不必，只是到了京都之后，少发些临城小公主的脾气，替九哥多想想，就够了。” “……” 孟明萱有点尴尬。 她经过前世三年绝望的婚姻，性格早就沉淀下来了。 但在封亦霖他们眼里，她还是那个和严漠九闹到用半截玻璃瓶割腕的冲动恋爱脑，什么都做得出来。 封亦霖是担心她这个脾气，到了京都，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给严漠九添麻烦。 “好，我知道了，谢谢封少提醒。” 孟明萱没解释，只点了点头。 解释是没用的，不如做给他们看。 去了京都，她不会拖严漠九后腿。 “是我该谢谢大小姐。”封亦霖轻笑，“九哥是我们的领头羊，如果九哥输了，我们也一样会输。” 孟明萱摇头：“他不会输的。” 封亦霖一怔，随后再次轻笑：“没错，九哥不会输。” 这场谈话还算愉快，封亦霖随后就说起了殷霆。 “关于殷霆的身世，我已经查到了。他的确有个母亲在精神病院，叫齐淑月。当年严伯母嫁去了京都严家之后，严伯伯和齐淑月谈过几个月恋爱，但最后两人还是因为感情不和而分了手。分手之后，齐淑月精神失常，在一次严重伤人后被齐家送进了精神病院。没想到她当时已经怀有身孕，所以在精神病院生下了这个孩子。但，殷霆并不是严伯伯的儿子。齐淑月是失恋之后，酒醉遭到强暴，才有的殷霆。” 封亦霖将一份资料放在了孟明萱面前。 “这是详细资料，以及当年知情人的证词。” 齐淑月失恋后就开始去酒吧酗酒，还有两个好姐妹陪同。 出事的时候，两个好姐妹同样遭了殃。 不过，她们并不知道和齐淑月发生关系的男人是谁——包括她们自己被占了便宜，也不知道对象是谁。 只是齐淑月运气不好，怀了孕。 而且强暴齐淑月的那个男人很变态，把齐淑月弄得一身伤，所以齐淑月后来才会落下阴影，逐渐精神失常。 孟明萱将资料看完，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所以，她前世的悲剧源于一次错误的报仇。 其实殷霆和严伯伯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不该恨到严漠九和她头上。 “大小姐亲自拿去给他看，这件事也该一劳永逸地解决。”封亦霖心平气和，“免得人都走了，还留下误会重重的麻烦。” 选择权，还是在孟明萱手里。 封亦霖想看看，她会不会因为殷霆可怜，就原谅殷霆那些利用。 毕竟，孟明萱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姑娘。 抛开仇恨，殷霆没理由不喜欢她。 当然，就算她原谅殷霆，他也不会再坐视不理。 她已经给了九哥甜头，他不许她收回去。 九哥救过他这条狗命，九哥不愿意做的事，他来做。 孟明萱没注意到封亦霖眼底的那股狠劲儿。 她收起资料，起身点头：“那我去找他，把事情说清楚。” “祝顺利。”封亦霖目送她离开。 …… 回到车上，孟明萱把殷霆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打了过去。 殷霆几乎是秒接：“萱……” “我们见一面，把话说清楚。”孟明萱打断他，“老地方。” 挂了电话，孟明萱就吩咐徐立，把车开去枫林。 那是殷霆第一次制造和她偶遇的地方。 也是她答应殷霆追求的地方。 确立关系之后，每个月她都会和殷霆去故地重游。 她和殷霆的错误在枫林开始。 也应该在枫林结束。 第33章 18岁那年的雨夜，她亲手掐灭了那丝涟漪。 孟明萱来到枫林时，殷霆还没到。 她仰头，看向遮挡住整片天空的枫树。 这辈子的孟明萱，对枫林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毕竟隔了三年没再来过。 她只记得满眼的火红，照得人心里很暖。 可惜现在是夏天，枫林一片绿，勾不起她丝毫当年的心动回忆。 “萱萱。”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殷霆的声音有些微喘，他是跑来的。 就怕孟明萱等久了，等急了，离开了。 孟明萱转过身，手里捏着那份资料。 她看着殷霆冒汗的俊脸，把资料递了出去：“你不是严伯伯的儿子。” 殷霆怔在当场。 “这是你身世的调查结果，先看看吧。”孟明萱见他不接，劝道。 殷霆看着孟明萱，忽然感觉有点陌生。 就在前不久，她看着他还笑得那么甜，眼里像有星星。 这才几天，她就仿佛对外人一样对他了。 就因为他的蓄意接近？ 可他的喜欢是真的。 殷霆慢慢地，伸出手来，接过孟明萱递给他的资料。 手指就差一点碰上她指尖时，她迅速地缩了回去，躲开了。 殷霆僵了僵。 他轻轻吸了口气，打开资料先看。 他也想知道，萱萱凭什么说他不是严世成的儿子。 殷霆很快看完资料，脸色铁青。 “这不可能！” 殷霆直接把资料砸在地上，眉宇间是冰冷的阴鸷，“这份资料是严漠九伪造的！” 还有两天，孟明萱就和严漠九离开临城了。 现在京都那边说不定已经收到了严漠九要回去的消息。 严漠九的身世不再是秘密。 于是孟明萱说：“他没有必要伪造资料，因为他也不是严伯伯的亲生儿子，他是京都严家的人。” 殷霆浑身一震！ 严漠九，不是严世成的亲生儿子？ 孟明萱见殷霆表情没那么阴鸷了，才继续说道：“你现在知道，报错仇了吧。” 殷霆看着孟明萱，慢慢地笑了出来。 那笑，带着点渗人的寒意。 或者说，有点凄凉。 孟明萱眉心一跳，刚要说什么，就听殷霆嘶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上初中的时候，就趁严漠九和几个混混动手时，拿到了他的头发，跟他做了dna鉴定？” 养母留给他的遗产，他就花在这件事上了。 孟明萱整个人呆住。 他意思是，他和严漠九做过dna鉴定，结果是……兄弟？ 那、那岂不是说，当年强齐淑月的男人，就是严漠九的生物学父亲？ 毕竟封亦霖亲自调查出来的真相，不可能是假的。 这个真相太具有冲击力，孟明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殷霆侧脸的熟悉感。 某种程度上来说，殷霆和严漠九确实长得有点像。 只是殷霆温柔爱笑，平易近人，而严漠九冷峻严肃，生人勿近罢了。 “不管我身世是怎样，我喜欢你都是真的。” 殷霆上前一步，想握住孟明萱的肩膀。 孟明萱后退了几大步。 “但你一开始不是因为喜欢，才接近我的。” 她对他的感情，早就在前世那三年里耗光了。 前世的他，在他的母亲和她之间，选择了伤害她。 他可以孝顺他母亲，他母亲也的确很可怜，但他不该拿她的幸福当他孝顺的踏脚石。 “萱萱……” “我原谅你，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孟明萱摇头，“殷霆，我们到此为止。” 看着她疏离淡漠的目光，殷霆心里仿佛被水泥堵着。 他忍不住口不择言：“怎么？终于还是选择了乱*？” “……” 孟明萱愕然的表情，令殷霆心头忽然又释然了些。 她要跟严漠九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轮不到他。 而且她有一次在他吃醋时曾无奈地跟他说过，严漠九心里有一个深爱的人。 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萱萱，对不起，我刚刚……” “你真让我恶心。”孟明萱没跟殷霆解释任何话，只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 她确实和严漠九‘在一起’了。 但不是殷霆说的那样。 她和严漠九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当初严伯伯说…… 孟明萱回到车上，想起几丝被尘封起来的少女心事。 她九哥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一点涟漪都没生过。 16岁的她，一直想着快快长大。 但等她真的长大成人，却在18岁那年的雨夜，亲手掐灭了那丝涟漪。 …… 孟明萱回到别墅时，严漠九已经坐在客厅沙发里了。 他俨然洗过澡，换上了纯白色的丝质休闲家居服。 看着没平时那么冷峻，眉眼间也仿佛染上了一股温和。 严漠九打着电话，视线在触及走进来的孟明萱时，说了几句工作上的安排，就挂了电话。 他起身，走向孟明萱。 “回来了。” “嗯。”孟明萱现在已经不会对他的亲密举动下意识躲避了。 她被他搂住肩膀，两人到双人沙发上落座。 “出去逛街？”严漠九一手搂着她没放，一手握住她手掌。 然后，手指很自然地钻进她指缝里。 孟明萱视线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觉得很赏心悦目。 “不是，去找封少拿资料，然后又去见了殷霆。” 孟明萱没瞒严漠九，一五一十把她和殷霆的对话说了。 “难怪我第一眼见到殷霆的侧脸，就有种熟悉感。” 刚刚在枫林里她又注意看了，确实和严漠九很像。 严漠九听了半天都没反应，但孟明萱说完这句话后，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孟明萱不知道哪句话惹他发笑，可她被他的笑晃了一下眼睛。 严漠九的骨相十分漂亮，五官立体又干净，深邃的黑眸笑起来有些弯。 清澈到仿佛盛着甘泉。 以前他也是会笑的。 后来，严孟两家就剩下她和他了，他就很少笑了。 他从温柔呵护她的白衣大哥哥，变成人人畏惧的临城九爷。 孟明萱的情绪微微有了些起伏。 低落落的。 “真不喜欢他了？”严漠九一句话，把她拉出了情绪。 孟明萱毫不犹豫地点头：“不喜欢了。” 她喜欢的殷霆，只是假象。 他今天说出‘乱*’那两个字时，她并没感觉到羞辱。 而是，如释重负。 那一刻她就彻底明白，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殷霆。 第34章 严漠九若有所思，“像你和殷霆一样？” 严漠九把玩着孟明萱散落在肩上的头发，整个人还沉浸在她上一句话里。 她会注意到殷霆，是因为殷霆给了她熟悉感。 简而言之，殷霆像他。 可他这个正品就在她面前，她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替身。 “那天，子炀问我，明萱妹妹到底喜欢殷霆什么？” 严漠九嗓音沉稳，像是很随意地聊着天。 “我也挺好奇，你喜欢他什么？” “……” 孟明萱心想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儿知道为什么。 可能就是那一瞬间的动心，也可能是细水长流带来的温柔。 她六岁父母双亡，十岁那年严伯母离世，十四岁那年严伯伯也离世，十八岁那年她最后一个血脉至亲也离开了她。 那时她也会偷偷地哭。 可一看到严漠九比她还痛苦，她就不敢在他面前哭。 刚好这个时候她进了临大，严漠九又忙，就这么被殷霆慢慢侵入了心扉。 缺爱的女孩子，是很容易被温柔攻陷的。 “他对我很好，很温柔。” 严漠九一直看着她，好像执意要一个答案，她只好据实回答。 “我对你不好，不温柔吗？”严漠九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他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用在她身上了。 “那不一样。”孟明萱小声道。 “怎么不一样？” 她要说了，他才能改。 孟明萱想了想，觉得没办法说明白：“你如果追过女孩子，就懂了。” 她不知道他追没追过姐姐。 但从姐姐的日记来看，他应该不需要追。 姐姐本来就喜欢他。 “你说说看，我也许就懂了。”严漠九将她抱到腿上，动作如行云流水。 “……” 穿着裙子的孟明萱，感觉臀下热热的。 是男人大腿的热度。 她忍着逃开的冲动，“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和家人之间的相处相比……多了一些男女之间的荷尔蒙。” 严漠九仔细琢磨着她的话，视线却瞥见她红透的耳朵。 他莫名地笑了起来。 “懂了。”严漠九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又塞到她手里，“自己选节目吧。” 他很有技巧地抱着孟明萱，腹部稍稍收着，中间悬空，免得硌到她。 孟明萱见他没有把她放开的意思，又想着两人如今正在练习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就没说什么，随便挑了个综艺节目看。 没成想，是恋爱综艺。 严漠九陪她看了一会儿，侧眸看她眼底的细碎星光，“他们怎么爱得那么容易？” 孟明萱没听出来他的别有深意，笑说：“太容易爱上，也会很容易就分开。” 恋综里的cp，基本上炒完流量就分了。 熬不过几年。 有些还是假的，她嗑过一对假cp，伤心了好一阵。 现在么，她就当剧本看，不往死里嗑了。 严漠九若有所思，“像你和殷霆一样？” “……” 好煞风景。 孟明萱瞬间觉得恋综里的男女咬小饼干都不甜了。 “别灰心，下一个我替明萱把关。”严漠九摸摸她脑袋，安慰。 孟明萱摇摇头：“不用了。” “不相信我的眼光？” “不是。” 孟明萱再度摇头，然后靠在了严漠九肩上，一边看着综艺一边兴趣缺缺地说：“不想再谈了。” 严漠九面无表情。 这可不是什么好想法。 “我有你就够了。” 孟明萱适应新角色很快，不再喊九哥，要么是严漠九，要么就是你。 可这句话她随口说出来，却带着别样的甜。 空气一下子沾上了。 随着呼吸钻入严漠九身体里，缓缓渗透每一个细胞。 严漠九没再说话，侧脸轻贴孟明萱的头发。 孟明萱很快重新投入到了综艺节目里，时不时被严漠九投喂两片薯片，抿一口果汁儿。 夜晚的时光，温馨愉悦。 …… 殷霆从噩梦中惊醒。 他赤裸着上身，薄肌上沁满了汗珠。 廉价的灰色休闲裤印出了几分隐约的形状，充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性张力。 他喘了几口，闭眼靠在床头。 梦里的撕心裂肺太过真实，满地的血，120呼啸的刺耳声音。 让他对医院这个地方再次产生极度的厌恶。 殷霆不抽烟。 孟明萱不喜欢。 但这会儿，他想狠狠抽一根。 殷霆和袁威一起租的出租屋，袁威今晚没回来，估计跟女朋友骑电摩兜风去了。 他来到袁威的房间，忍着脏乱找到了半包烟，和打火机。 点燃后，殷霆狠狠吸了几口，来到窗边看着街边的嘈杂吵嚷。 他回想梦境里的一切。 盛大的婚礼。 违心的伤害。 还有他被封亦霖狠狠控制住的软肋。 梦境一一被殷霆拎出来，连成一个故事。 而最后，是一地鲜血，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 烟已经烧到了殷霆的手指，但殷霆浑然不觉。 “京都严家……” 原来，京都严家，才是严漠九的根。 也是造成他和母亲悲剧的罪恶之源。 手指传来的灼烧痛感，令殷霆低眸看了一眼。 烧吧。 又不疼。 他缓缓勾起一抹冰冷渗人的笑容。 门吱嘎一声响，袁威回来了。 “阿霆，你不是不抽烟了？” 袁威见殷霆房门没关，走进来一看，愣了一下。 殷霆丢掉烟蒂，转身：“我要去京都，你去不去？” “京都？你要追着明萱妹妹去京都？”袁威吃了一惊。 “严漠九不是严世成的儿子，我也不是严世成的儿子——我妈是被人强暴的。严漠九是谁的儿子，那就是谁强暴了我妈。” 殷霆靠在窗边，在一片外界的嘈杂声里，语气平静地说出自己身世的变动。 袁威懵了。 他发小怎么就这么……美强惨？ “所以，你要去京都，给伯母报仇？”袁威想明白了殷霆的意思，面露忧心，“可京都那个地方，太藏龙卧虎了，京都严家又是百年功勋世家，我怕你吃亏。” 看看严漠九身边那三个京都来的男人就知道了。 没一个省油的灯。 “不。”殷霆想起梦境里的那些事，眸色略深地一笑，“我回去认亲的。” “？？？” “百年功勋世家，也不能不认私生子吧？”殷霆笑出了声。 “……” 第35章 “你怎么能差点掐死她？” 会所包间。 余甜甜紧张地站在气势骇人的封亦霖面前，两只手不停地绞着身侧的裙子布料。 “封、封少……” 她怯怯地开口。 封亦霖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她在余家的地位很低，因为她妈纯粹就是为了钱才跟着她爸的，不小心有了种子，偷偷生下来，卷了一笔钱就跑了。 留下她在余家，成了个没妈爹也不疼的小可怜。 封亦霖想到孟明萱每次提起余甜甜时，莫名的敌意。 他唇角轻轻扯了一下，丢出一张卡，和一张照片在余甜甜面前。 “这张卡里有三千万，密码六个一。” “只要你去京都，缠着这个叫殷霆的男人，他在哪儿你就在哪儿，这三千万就是你的了。” 殷霆那身世，肯定会去京都。 他得替九哥守着后方。 只要孟明萱这位大小姐不出意外，九哥就出不了意外。 余甜甜瞠大眼眸。 三、三千万？ “在余家一辈子，你也挣不到三千万。”封亦霖眉眼带着蛊惑人的罂粟气息，“这是笔很划算的交易，而且我可以许你一个京都户口。事成之后，你想落户京都，嫁个京都贵公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余甜甜心跳如鼓。 这样巨大的诱惑，她想没人能够拒绝。 何况又不用她出卖自己，更不用她做什么犯法的事，只要她去缠一个男人就行了。 余甜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上前，把卡和照片拿起来。 “是他？” 余甜甜看到照片上的男人，呆了呆。 她当年救过的那个少年？ 虽然眉眼长开了，但她记忆犹新。 毕竟那么好看的人，平时生活里很少见。 孟明萱和殷霆的事，一直是九爷的禁忌，别说什么互联网热搜了，就是临大校园群，都是不许公开提及的。 否则，就会被九爷的人找上门。 所以余甜甜这个非临大人士，又是被临城上流圈子瞧不起的私生女，压根不知道殷霆就是孟严集团大小姐孟明萱的未婚夫。 “故人？”封亦霖一眼看出余甜甜的异样，挑眉淡问。 余甜甜不敢隐瞒，“大概七八前，他被一群混混打了个半死，丢到河里任他自生自灭，刚好我撞见了，就跳下河把他救了起来。” “他记得你吗？” “应该不记得，从那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 封亦霖端起酒杯，浅酌了几口。 他很好奇，到底是谁把余甜甜这个人，暴露在孟明萱面前的。 对方又怎么知道，余甜甜和殷霆有过交集。 至于说手机相册…… 他找高手入侵过殷霆的手机——并没有什么全是余甜甜照片的隐藏相册。 封亦霖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孟明萱是重生的。 “你可以走了。” 封亦霖没有再往下想，“尽快去殷霆身边待着。” 余甜甜信心满满，“好。” 有当年的救命之恩，对方应该很好接近。 余甜甜走后，聂子炀和封亦霖碰了下杯，“这样有用吗？” “有用。”封亦霖淡淡一笑，“大小姐对这个余甜甜，介意得很。只要余甜甜一直缠着殷霆，大小姐就会越来越讨厌殷霆。” 聂子炀有点佩服，“攻心还得是你。” “九哥也会。”封亦霖道，“他只是舍不得。” “没办法，九哥欠孟家的。”聂子炀想起孟明萱的亲人，顿时叹了口气。 封亦霖眸色深了深，没再说话。 …… 余甜甜在殷霆和袁威的出租屋里，被殷霆死死掐着脖子时，满脸惊恐。 怎么会这样？ 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阿霆！快松手！杀人要坐牢的！”袁威用尽了全力去掰殷霆的手，但殷霆劲儿大得吓人。 整个人跟疯了似的。 一直到余甜甜眼睛开始翻白了，殷霆才表情阴鸷地松开了她。 她一屁股滑坐在地，捂着疼痛不堪的脖子，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而殷霆盯着她，下一句话让她更加惊恐。 “封亦霖给了你多少钱？” 余甜甜整个人吓到不敢说话，她不知道殷霆怎么会知道封亦霖给了她钱的。 殷霆盯着余甜甜，似乎也没指望她回答。 “你想跟在我身边，随意，但后果你要承担得起。” 殷霆憎恶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回房。 房门传来震动声，余甜甜身躯抖了一下。 她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恩将仇报的人。 如果不是那三千万和京都户口可以改变她一生的命运，她绝对不会留在殷霆身边。 “抱歉啊，最近阿霆受了点刺激，他平时不是这样的。”袁威看着脖子上一圈青紫痕迹的余甜甜，很歉意地上前扶起她。 “没关系。”为了留下来，余甜甜只能故作大度。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劝劝阿霆。”袁威扶余甜甜到沙发上坐下，随后进了殷霆的房间。 殷霆又在抽烟，墨色的身影被包围在白色烟雾里。 一种让袁威感到悚然的沉寂，在殷霆周身散发。 最近，他愈来愈看不懂这个发小了。 以前的殷霆，不是这样的。 “阿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当年她对你就有救命之恩，你怎么能差点掐死她？”袁威开口。 当年他只是搭了阿霆一把手，阿霆就和他一条裤子穿到现在，这么多年没变过。 “我欠她的，早就还清了。”殷霆冷冷地说。 袁威一愣：“你们不是刚重逢吗？” 什么时候还清的？ 殷霆没说话。 他烦躁地继续抽烟。 既然余甜甜这么想留下来，那他就让她留下吧。 她欠萱萱的，全都得还。 不期然地，眼前浮现出梦境里，孟明萱当着他的面，扇余甜甜耳光，红着眼让他们这对狗男女滚的模样。 她很伤心。 可吕慧就在旁边盯着，他不能安慰她。 殷霆忽然又想到前几天孟明萱跟他分手的决然，夹着烟的手指一阵不由自主地颤抖：是不是，她也有梦境里那些事的记忆？ 所以，她没有再对他笑得那么甜。 可是，甜过的人，哪里再吃得了苦。 殷霆眼里闪过一抹浓如墨的偏执。 对她，他不会放手。 第36章 总不能真亲上去吧？ 严漠九刚和孟明萱吃完早饭，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九爷，昨晚孟严集团计算机系统遭遇黑客攻击，一整个安全部差点没干过对方，好在大小姐那位叫白蝉的临大校友，临危不惧单枪匹马上阵，直接把对方电脑干瘫痪了！太神了！” 秘书兴奋的表情隔着手机都能猜出来。 严漠九开的免提，孟明萱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这件事的轨迹没发生变化。 白蝉太给她长脸了。 严漠九结束通话后，起身收拾餐桌。 “去换衣服，我们去一趟孟严集团。” “去嘉奖白蝉？” “大小姐的人，当然要给足面子。何况她是真有本事。” 孟明萱站起来，“好。”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侧眸看他：“你呢？要我帮忙找衣服吗？” “当然。” “好。” 孟明萱快步走向楼梯。 严漠九注视她背影，她为什么没有很骄傲的样子。 白蝉可是她选出来的人。 孟明萱哪里知道严漠九连这点小细节都要在意。 她没觉得半点骄傲，是因为她并非白蝉真正的伯乐。 她只不过是重活一世，提前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而已。 孟明萱上楼后，先换了自己的衣服。 她挑的是一条白粉渐变的小香风裙子，裙摆在膝盖上方一点，并不暴露。 没想到拉链卡进内衣的蕾丝边儿，停在背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 孟明萱忙活了半天，宣告放弃。 剪了算了。 孟明萱萌生此念，遂去找剪刀。 但她房间里不可能有剪刀，多半在一楼客厅的抽屉里。 正在孟明萱犹豫间，房门被推开了。 她瞬间抄起床上的毯子，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床上，同时把毯子抱在身前。 严漠九也没看见什么，只觉得她姿势奇怪：“怎么了？” “没……”孟明萱话到嘴边，又改了，“裙子拉链卡住了，你帮我去客厅拿一下剪刀。” “拿剪刀做什么？” “剪裙子啊。” 她也试过整个脱下来，结果脱不下。 她发育得……挺好。 “拉链卡住了就要剪掉裙子？”严漠九慢条斯理走进房间，来到她身侧，提了提她手里的毯子，“起来，我给你拉上去。” “……” 孟明萱不是很情愿地站了起来，但手里的毯子没松。 她转过身，背朝着严漠九。 男人的呼吸很快洒在她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她感觉痒，下意识去缩脖子。 “别动。” 严漠九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只好忍着不动了。 严漠九看着面前的雪白，黑眸深邃得不像话。 但他没停留太久，手指慢慢去扯出卡在拉链里的蕾丝边儿。 边扯边上下滑动拉链，没几下就顺畅了。 轻轻一提，拉链直接到顶。 严漠九将她的头发从裙子里头捞出来，摸了摸，“好了。” 孟明萱有些僵硬，没敢回头。 严漠九看着她红透的耳根，喉结微动，却说：“帮我找衣服去。” “噢，好。” 孟明萱如临大赦，丢掉手里的毯子，就快步走出了房间。 严漠九想到她说的‘荷尔蒙’，薄唇勾了勾。 孟明萱在男性衣柜里一阵翻找，选了套灰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 再配了一条同色系领带。 “待会儿从孟严集团回来，我们去商场买几套衣服吧。”孟明萱转身，把衣服拿给严漠九。 严漠九接过衣服，若有所思：“嫌弃？” 孟明萱变相夸他：“你这脸、这身材，不打扮简直暴殄天物。” “果然是嫌弃。”严漠九确定了。 孟明萱忍着笑，推他：“快去换衣服吧。” “哦。” 严漠九伸手就解开休闲衬衫扣子。 “……” 孟明萱赶紧转过身。 其实，又不是没看过他的身体。 还经常抱着欣赏的心态去看。 但自从假扮情侣之后，她忽然就不太敢看了。 一阵窸窣声音过后，她听到严漠九的低沉嗓音：“昨晚老爷子跟我通过电话，想让我回到京都就开始相亲。” 孟明萱顿时转了回去，“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再假扮情侣了？” 严漠九瞥了她一眼：“这么想我相亲啊？” “……” 倒也不是。 “严爷爷是觉得，联姻对你继承严家有帮助吧？”孟明萱小声说。 “所以，我该娶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顺便牺牲自己的美色？”严漠九上前一步，面无表情。 孟明萱抬眸望他，生气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伸手拽住他衣袖，开始哄他，“我只是想尊重你的决定。” “我拒绝了老爷子，并告诉他我早就有了未婚妻——还是娃娃亲。”这就是他的决定。 娃娃亲？ 孟明萱张了张唇：“我们？” “不然怎么解释你和殷霆的那一段？老爷子手眼通天，早就查到了，我告诉他，我们从小就定下了婚约，只是你年纪小，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现在你知道和我有父母定下的婚约之后，就和殷霆分手了。” 严漠九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黑眸深深凝视她：“所以，麻烦回京都之后演得像一点，别三两下就把我卖了。” “还要怎么演才像？”总不能真亲上去吧？ “主动一点。” “……” 她就对殷霆主动过一次，还被羞辱了。 孟明萱想到不太好的主动经历，但自然不会跟严漠九说。 她视死如归地踮脚，伸手勾住了严漠九的脖子，主动把他抱紧。 “这样行吗？” 主动投怀送抱，也是主动吧。 “勉勉强强。”严漠九单手搂着她，声音听起来情绪稳定。 勉勉强强。 为什么她每次主动都会被嫌弃。 孟明萱心里有些不舒服，脱口道：“那我总不能亲你吧？” 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要是姐姐还活着，她现在估计得叫他一声姐夫了。 她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怎么不能？”严漠九语气淡然，“京都豪门圈子经常有私人聚会，会玩一些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到时候你打算亲别人？” “……” 孟明萱忽然就不是那么憧憬京都了。 主要是，豪门世家水好深。 封亦霖他们几个那么优秀，都被排挤到临城来投奔严漠九了，就她这种没心机的小趴菜，还不分分钟被拿捏。 “是亲脸吗？” 孟明萱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第37章 他距离她嘴唇还有半指距离时，停了下来。 “你说呢？” 严漠九贴着她的耳垂，嗓音很轻。 孟明萱的希望幻灭。 “但我可以教你借位，别人看起来就像是亲上了一样，其实并没有。”严漠九又说。 孟明萱从他怀里退开，望着他：“怎么借位？” 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看在严漠九眼里，可爱死了。 “第一步：捧住对方的脸。”严漠九果然开始教她。 他抬起温热的手掌，捧住她的脸，看着那白嫩的脸颊，在他的掌中逐渐变成绯色。 “第二步：偏头亲过去，掌心要空一空，挡住两人的唇部。” 他偏头，朝她亲过去。 孟明萱睫毛颤了颤，眼睁睁看着严漠九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去克制下意识偏头躲开的冲动。 好在，他距离她嘴唇还有半指距离时，停了下来。 但两人的鼻尖是碰上了。 “懂了吗？别人现在看起来，我们这就是亲上了。” 严漠九蹭着她的鼻尖说完这句话，才直起身体，收回了捧着她脸颊的双手。 孟明萱望着冷峻的男人，心跳有点点快。 但他很从容，很淡然。 像个天赋极佳的演员。 明白这一点，孟明萱心跳顿时恢复寂静，“我明白了，到京都之后，如果有必要，我就用你教我的这一招演戏骗人。” “……” 演戏明明是他提的。 但他却为此感到气闷。 人，果然是贪心的。 严漠九没再说什么，她喜欢温柔的。 他可以。 她想要男女之间的荷尔蒙。 他也可以。 他有足够的耐心。 “走吧，大小姐。”他牵起孟明萱的手，往外走去。 孟明萱这才想起，她和他是要去孟严集团嘉奖白蝉的。 她重新梳理了一下心情，和严漠九有说有笑了起来。 夏天的风带着闷热，可徐立却心情好到想吹口哨。 九爷和大小姐甜甜蜜蜜，真是他们这些做手下最大的幸福。 哪怕此刻有人不长眼地惹到他，他动手揍对方都会笑眯眯的呢。 …… 两人抵达孟严集团时，高层正在就此次服务器被攻击一事开会。 白蝉所在的安全部，全体人员参加。 于是两人先到顶楼办公室小坐。 坐下后，孟明萱看见严漠九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封亦霖发来的消息。 “帮我看看他说什么了。”严漠九抬手解开一颗西装扣子。 “噢。” 孟明萱拿起他手机，熟练地以他和她姐姐的生日组合密码解锁。 但手机却提示密码错误。 “……” 他密码改了？ “090918。”严漠九从容不迫地说出新密码。 这是什么密码组合？ 孟明萱迷惑了几秒，才按下新密码。 严漠九看了她一眼，她不记得。 不怪她，她那时还小。 手机解锁后，孟明萱打开封亦霖的对话框，看到他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殷霆和余甜甜的同框照。 殷霆侧眸看着余甜甜，余甜甜仰头浅笑。 很甜。 【九哥，原来余甜甜小时候对殷霆有救命之恩。】 孟明萱想起前世，余甜甜得意的嘴脸。 虽然余甜甜说什么青梅竹马是骗她的，但白月光的故事却是真的。 “他发的什么？”严漠九问。 孟明萱回过神来，“他发了一张余甜甜和殷霆的同框照，说余甜甜是殷霆的救命恩人白月光。” 严漠九看了看她的表情，在她身边坐下来，“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她反问。 她和殷霆都玩完了。 上辈子就玩完了。 有些真相她已经不想再去证实。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个匿名给你消息，谎称余甜甜是殷霆小青梅的人，目的就是拆散你们。”严漠九轻轻摩挲手指，意有所指。 孟明萱：“……” 那是她自己编的。 她都快忘了。 “不重要了。”她低头看着手机上那张照片，心无波澜，“我大概也没那么喜欢他。” 严漠九这次没再说话了。 孟明萱安静了一会儿，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身边的人。 他好像心情很好？ “走吧，会议应该开得差不多了，我们去露个面，正好高层都在。”严漠九没给她太多探究的时间，起身牵起她。 “……” 她才坐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很快，两人来到会议室外。 秘书看着被他们九爷搂住的大小姐，手心都冒了汗——这是，在一起了？ “总裁，大小姐，请。” 秘书替两人推开会议室大门。 大小姐！ 白蝉几乎是反射性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孟明萱没注意别人，直接在人群中锁定了白蝉，见白蝉紧张地看着她，顿时露出一个微笑。 白蝉脸蛋微红。 她好喜欢大小姐。 “总裁好！大小姐好！” 会议室内所有人起立，神态语气都有点激动。 孟严集团在临城一家独大，盯着孟严集团的敌人很多。 这次可以说是孟严集团近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 要是没有白蝉力挽狂澜，孟严集团恐怕要蒸发十个亿以上的市值。 但他们赢了。 大小姐眼光真好。 严漠九搂着孟明萱，往会议桌前一站，自成一道风景。 “干得不错，安全部所有人今年年终奖翻一倍，白蝉功不可没，单独嘉奖两百万。” “谢谢总裁！谢谢大小姐！” “另外，提前请大家吃喜糖。”严漠九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喜气洋洋的红色喜糖，往会议桌上丢去。 孟明萱盯着男人的魔法口袋：“……”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喜糖？ “喜糖？总裁是要结婚了吗？”一名高层在抢到一颗喜糖之后，视线往孟明萱脸上瞟。 听说几天前大小姐和那个穷男友官宣分手了。 难道？ 严漠九侧眸看向孟明萱，薄唇轻勾，语气宠溺：“这得看她。” “……” 全体高层惊呆。 大、大小姐变夫人？ 会议室内诡异地寂静了几秒，白蝉身边的高帅男人忽然搂着白蝉的肩膀，走上前。 “恭喜总裁，恭喜总裁夫人。” 白蝉中途小小挣扎了一下，未果。 孟明萱看了看白蝉，问高帅男人：“你是？” “我是安全部的宋津越，也是临大计算机系的，比小蝉大一届。”宋津越看向白蝉，语气温柔，“小婵进孟严集团，就是我介绍的。” 白蝉进孟严集团，是宋津越介绍的？ 孟明萱忽然想到前世白蝉在孟严集团跳楼自杀的事。 会不会和宋津越有关？ 否则，白蝉为什么偏偏要在孟严集团跳楼？ 她和孟严集团又没有仇。 第38章 他拉过孟明萱的手，扣在掌中，“就这么喜欢她？” 孟明萱不动声色地一笑，“噢，你就是宋津越。” 这话听着，好像白蝉曾在她面前提起过‘宋津越’这个人一样。 宋津越一听，抬手点了白蝉鼻尖一下，“原来你跟总裁夫人提起过我。” 白蝉看了看孟明萱。 她没跟大小姐提起过宋津越。 孟明萱不想再待下去，看向严漠九：“会开完了吗？我跟白蝉去办公室坐坐。” “去吧。”严漠九看出端倪，松开她。 孟明萱朝白蝉伸出手，白蝉顿时从宋津越掌下逃脱，挽着孟明萱的胳膊离开会议室。 大小姐朝她伸手的那一刻，九爷视线冷冷地盯着她，犹如芒刺。 她可不敢牵大小姐的手。 两个女孩离开会议室后，严漠九才收回视线，淡淡落座。 “你们继续开会，我旁听。” 宋津越原本想跟严漠九攀谈两句，严漠九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只好坐了回去。 孟明萱带着白蝉来到顶楼。 这是白蝉第二次走进总裁办。 秘书按照孟明萱的喜好，端来了两杯卡布奇诺。 “喜欢喝这个吗？不喜欢的话，也有美式。”孟明萱看着白蝉，白蝉跟她以前接触的所有人都不同。 她不主动说话，白蝉也就没什么话说。 可其他人，都是主动跟她找话题的。 就如刚刚的宋津越一样。 “喜欢。”白蝉连忙端起卡布奇诺，笑容腼腆带着真，“我不喜欢美式，苦苦的。” 孟明萱笑了，“我也不喜欢喝苦苦的。” 两人都喝了几口，舌尖都泛着鲜奶混合咖啡的醇香。 甜中带苦，味道刚刚好。 “你喜欢宋津越啊？”孟明萱放下咖啡杯，打了个直球过去。 白蝉的脸颊，很快红中泛白，显然不是简单的害羞。 她双手握紧咖啡杯，睫毛渐渐被晶莹浸湿。 “喜欢过。” 现在，不喜欢了。 “他目的性很强。”孟明萱听懂了白蝉的意思，还是提醒了一句。 宋津越接下来肯定会追白蝉，能不能守住防线，就看白蝉自己的了。 私人感情的问题上，她帮不了白蝉。 “之前几个技术难题，是我做的。”进入孟严集团安全部之后，白蝉就看出来了。 她是内向，不是蠢。 孟明萱看了白蝉片刻，悟了：“你的功劳，被他领了？” 这就是宋津越介绍白蝉进孟严集团的原因。 他很清楚白蝉的实力，而白蝉好拿捏。 “嗯。”白蝉点头。 “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不敢了。” 白蝉说着，真诚地看着孟明萱笑：“我现在是大小姐的人。” 孟明萱顿时也笑了起来。 她的人。 真有意思。 她长这么大，所有人都是冲着严漠九才来接近她的，连殷霆也是。 没有谁是她的人。 冲着这句话，孟明萱拍拍白蝉的手背，“虽然我明天就去京都了，但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发消息给我。” “我不会给大小姐丢人。”白蝉认真道。 大小姐已经够给她撑腰了，要是她再被宋津越欺负利用，她就太不争气，也太丢大小姐的人了。 孟明萱看了看白蝉，忽然想到念书时学过的阿基米德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 现在的白蝉，有点那味儿了。 “我看好你。”孟明萱毫不吝啬地鼓励。 被大小姐夸奖，白蝉脸上的苍白瞬间褪去，只余下淡淡的红。 孟明萱喝完咖啡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怕白蝉对付不了狡猾的宋津越，于是把手伸到白蝉面前，“你打开公司群，我发两条消息。” “好。”白蝉立刻照做。 孟明萱看了一眼白蝉手机里静悄悄的公司群，拉过白蝉拍了一张脸贴脸的合照，‘嗖’一声发到了公司群。 【啊啊啊大小姐！】 【小婵你在哪里踩的狗屎？求你告诉我，我也想去踩一踩啊。】 【好美，小婵在大小姐身边都美起来了。】 公司群一下子沸腾起来。 而孟明萱接着转账到白蝉手机上，又用白蝉手机点了收款，在公司群里发了一个人均200的红包。 【请大家喝杯午休咖啡，我偶像就交给大家照顾了啊，不要让人欺负我偶像。】 红包很快被领完，99+消息全是队形整齐的【大小姐放心，一定替大小姐保护好婵宝！】。 当然，茶水间几个忙中偷闲的女职员也有些怀疑。 “这真是大小姐发的吗？不会是白蝉自导自演吧？” “应该不是，放大合照之后可以看出照片是大小姐拍的，白蝉两只手都放在腿上呢。” “想什么呢？白蝉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用大小姐的名义在公司群发这种消息啊？她从来没在公司群里冒过泡。” “也是，看来她是真攀上大小姐了，羡慕嫉妒恨啊。” “人是真大神，真有本事，换一个嫉妒吧。” …… 严漠九回到办公室后，白蝉就站了起来。 “大小姐，总裁，我先去做事了。” “嗯。”严漠九态度比平时温和。 白蝉鼻子一酸。 她现在所有的好运，都是大小姐带给她的。 而就在刚刚，她忍不住问了大小姐一句：“为什么大小姐对我这么好？” 大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伤感地一笑：“希望我们能长命百岁。” 她虽然没听懂，可还是莫名为大小姐感到难过。 “加油，偶像。”孟明萱站在严漠九身边，笑容带着鼓励。 “嗯！” 白蝉深深一躬：“谢谢大小姐，谢谢总裁。” 说完，就快步走了。 严漠九看了一眼茶几上两杯还残余着泡泡的卡布奇诺，拉过孟明萱的手，扣在掌中，“就这么喜欢她？” 孟明萱转身看着他笑：“你不懂。” 如果白蝉能好好活过前世那个死亡节点。 那她也能。 孟明萱想到三年后的那场夺命车祸，笑容淡了几分。 “这句话快成你的口头禅了是不是？”严漠九捏了捏她掌心的软肉。 他不懂，她就不能教吗？ 孟明萱莫名觉得男人这句话带着几分哀怨，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不太可能。 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就说了两次，怎么就口头禅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喜糖？”孟明萱忽然想起之前会议室的那一幕，抬眸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严漠九没正面回答。 第39章 没做过的事，他不能认。 孟明萱微微迟疑：“我们又不会真的结婚，你提前给他们发喜糖，将来……怎么收场？” “你就这么肯定？”严漠九继续反问。 孟明萱心里一跳。 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没想过娶别人。”严漠九注视着她，“如果你觉得影响到你，我让秘书去把喜糖收回来。” 孟明萱立马握住他手臂，“别啊。” 发出去的喜糖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不用问也知道严漠九有点不高兴，于是哄道：“我只是担心闲言碎语，我也没想过嫁别人。” 严漠九眉梢轻动。 几缕灯光的阴影洒在他鸦黑的羽睫，眼神瞬间显得深邃而温情。 “那就好好陪我演下去。” 他手指缠起她一缕背后的头发，绕了好几圈，头发又自己滑出去。 像她的人，难以缠住。 “……好。”孟明萱被他清冷低哑的语调，弄得心头有点乱。 这大概不是个好现象。 “走了，回家休息。”严漠九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孟明萱呆了呆：“我自己走不行吗？” “不行。”严漠九抱着她往外走。 “……” 16岁后就没再被严漠九在外面公主抱过的孟明萱，莫名羞耻。 她默默地把脸埋进了严漠九怀里。 脸最重要。 其他的都不重要。 徐立把车停在集团大楼门口的。 所以严漠九抱着孟明萱，从一楼电梯走出来。 两人都没想到，殷霆会正大光明带着余甜甜，在孟严集团大楼门口等着。 “萱萱，我有话跟你说。” 殷霆大步上前，眉眼显得憔悴。 孟明萱听到那熟悉的清冷声音，稍稍一僵。 严漠九感觉到她的僵硬，将她放在了地上。 “说吧，我听着。”严漠九替孟明萱整理了一下头发，目光淡漠地从殷霆脸上滑过。 “卑鄙小人！”殷霆掩饰不住对严漠九的敌意。 严漠九笑了。 他确实后悔，在过去几年里，没有卑鄙一点。 直接把殷霆弄死。 现在，殷霆和老爷子搭上线了。 不方便了。 “萱萱，余甜甜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收钱办事。吕慧也是，她就是个做家政的。”殷霆骂完严漠九，目光直直看进孟明萱眼里。 梦里的轨迹不是现在这样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萱萱和他提了分手。 萱萱应该也梦到了那些事，所以才会提前知道余甜甜，知道了他靠近她的真相。 所以，才会和他分手。 孟明萱：“……” 他忽然提到余甜甜和吕慧，难道，他也重生了？ “萱萱觉得，是谁收买的她们？”殷霆盯着她。 孟明萱眉心狠狠一跳！ 她反射性地看向旁边的严漠九，果然见他那对十分好看的修眉，慢慢蹙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孟明萱转身抱住严漠九，脸埋进他怀里，“走了。” 严漠九看了一眼青筋暴涨的殷霆，没说什么，伸手抱起孟明萱就往外走。 殷霆想拦住两人，严漠九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将他制服。 他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向路边的劳斯莱斯，徐立已经替两人打开了车门。 “萱萱！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殷霆的怒吼声，传进劳斯莱斯里。 孟明萱刚侧头，想看殷霆一眼，就被严漠九高大的身形挡住视线。 “开车。” “是，九爷。” 劳斯莱斯呼啸驶离。 保镖们松开了殷霆，殷霆眼底全是阴鸷。 严、漠、九！ “阿霆……” 余甜甜怯怯上前，想碰殷霆的肩膀。 “滚！！！” 殷霆一声暴怒大吼，余甜甜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殷霆大步离开的背影，余甜甜惊魂未定。 封少那三千万，可真不好拿。 …… 回到别墅，严漠九递给窝在沙发里的孟明萱一杯果汁。 冰凉的果汁入胃，孟明萱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我不认识余甜甜。” 严漠九看得出来孟明萱不想谈殷霆，但他还是打算为自己澄清一下。 孟明萱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紧了紧，她想到吕慧，想到余甜甜。 不过，更多的还是想到前世的殷霆。 “我有个朋友……” 孟明萱一开口，就觉得有点尴尬。 她看了严漠九一眼，却见他眸色定定地看着她，听得很认真。 一刹那间，尴尬不翼而飞。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说了下去：“我有个朋友，她交往了一个对象，但她父母不同意。后来，她父母就软禁了她对象的家人，威胁她对象对她冷暴力、伤害她，还假装出轨，最后导致她怀疑自己，患上了抑郁症。后来她知道了真相，选择了原谅，你觉得她做得对吗？” 孟明萱说得有些含糊，但严漠九却在认真听完后，思索了片刻，开口：“感情的事情，没有对与不对，关键在于她是否会开心。” 孟明萱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她以为他会说她那个‘朋友’愚蠢至极。 “无法自拔地爱一个人，哪怕她做了再混账的事情，都舍不得放手。何况你那个朋友的对象，另有苦衷。” 严漠九扳过孟明萱的肩，一字一顿，“如果她选择放手，就是不够爱，或者根本不爱。” 孟明萱怔怔地看着男人深邃的黑眸。 她又想起18岁那个雨夜。 爱入骨髓。 姐姐才甘愿为他付出生命。 可她和殷霆呢？ 蓄意的接近，虚假的温柔。 而她也因为一次献吻被羞辱，就在心里彻底判了殷霆死刑。 这是爱吗？ 孟明萱心头的乌云渐渐被拨开。 原来，她根本不爱殷霆。 就比如现在，她连殷霆伤害她的苦衷都不想听。 因为，她从未想要原谅。 “就算余甜甜真是你派到殷霆身边的，我也不介意。”孟明萱手指穿过严漠九的指缝，精致眉眼弯弯。 严漠九无奈：“我没有。” 没做过的事，他不能认。 太冤。 忽然，严漠九目光一凝。 像是想起什么，严漠九抬手轻拍孟明萱的脑袋，“我给亦霖打个电话。” 封亦霖？ 孟明萱微讶。 电话很快接通，封亦霖那声‘九哥’才刚出口，严漠九就冷声质问：“谁让你把余甜甜弄到殷霆身边的？” “……” 半晌，封亦霖语气幽幽：“大小姐又跟九哥闹了？” 孟明萱：“……” 第40章 “打情骂俏也是情侣必备功课之一。” “谁准许你自作主张的？” 严漠九抬手，安抚地摸摸孟明萱的脑袋，开口的嗓音却依旧冷冽严肃。 “对不起，九哥，你揍我一顿好了。”封亦霖道歉得很快，但却带着一种‘你揍死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犟气。 孟明萱没忍住，笑了一声。 封亦霖：“……” 孟明萱就在九哥旁边，还在笑。 她没跟九哥闹。 他好像误会了。 “大小姐，殷霆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配不上你。”回头看看九哥吧。 孟明萱笑着应声：“知道了。” “还有，这件事我是背着九哥做的，九哥舍不得对你用这些手段，你要怪就怪我。” 孟明萱看向严漠九，他神色一如既往地冷峻寡淡，唯独不见对外人的那股狠戾。 她见过他打架的样子。 “我也不会怪你。但我和殷霆没可能了，你不需要再做这些，你有很多正事要去做。”孟明萱对手机那边的封亦霖说道。 封亦霖的笑声愉悦传来：“好，多谢大小姐体谅。” 他等着改口。 喊她一声嫂子。 严漠九滑动屏幕，挂了电话。 孟明萱显得有几分惊奇：“我第一次听见封少这么笑。” “叫他名字就行了。”严漠九注意到她对封亦霖的称呼。 “那怎么行？他比我大。”孟明萱摇摇头。 其实封亦霖他们几个都是京都大家族嫡出长孙，她叫一声封少很合理。 她要不是严漠九护着的妹妹，封亦霖他们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但你现在顶着我女朋友的身份，而他们都叫我哥。”严漠九挑了挑眉。 “……” 这倒是。 “回京都后，他们多半会改口叫你嫂子。” 呃。 一股热气从衣服里往孟明萱脸上冒。 “下次我见到他，就叫他名字。”她尽量保持镇定。 “好。” 严漠九看她耳根都染上粉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起身，“我去做饭。” “我帮你打下手。”孟明萱跟着起身。 “这么贤惠。” “……” 孟明萱步子一乱，险些左脚绊右脚。 严漠九伸手，稳稳将她捞进怀里，“这个时候你要说——对啊，你捡到宝了。” “……” 片刻，孟明萱在他的注视下，配合地重复了一句：“对啊，你捡到宝了。” “勉强过关，但不够自然，嗓音可以甜一点。”严漠九松开她的腰，一边卷袖子一边往厨房走，“打情骂俏也是情侣必备功课之一。” 孟明萱跟在他身后，满脑子怀疑。 他专门进修过？ 不然怎么这么懂。 很快，严漠九就给了孟明萱一袋荷兰豆，“撕筋。” “……” 她差点听成了撕逼。 …… 京都。 严铮走进客厅，见严老爷子拿着一份报纸，气定神闲在那看着。 “爸最近气色不错。” 他走上前，在严老爷子右侧落座。 严老爷子年逾七十，已经是半截入土的阶段，但眉骨间的威严冷峻，却是半生久居上位养成的。 一眼望来，让人生畏。 此刻，他面色淡淡地看了严铮一眼，“两个孙子都要回家，我这把老骨头自然高兴。” 严铮眸色沉了下去，“这么迫不及待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严老爷子目光幽幽，“又不是没送过。” 一旁的老管家，默默垂首，盯着地面。 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客厅里，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都死这么多年了，还伤心呢？”严铮笑了一笑，平淡的语气像是淬了毒，“严家又没有绝后。” “像我这种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谁死都不伤心。”严老爷子慈祥地看着小儿子，“但你不能忘了自己有一个哥哥——被你亲手杀死的双胞胎哥哥。” 严铮终究是变了脸，“您别乱说话。” “弑兄夺位，抛妻弃子，现在兄长的儿子和被你残害的儿子一起回来，你怕不怕？”严老爷子面容温和。 严铮面色难看到极点。 许久之后，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外车子的声音远去，老管家上前躬身：“老爷子，需要给两位少爷提个醒儿吗？” 先生可不是省油的灯。 没准儿，直接出手让两位少爷回不了京都。 “不用了。”严老爷子继续翻着报纸，“这点小危机都躲不过去，回京都也是送死。” “是。” 严老爷子把一份报纸看完，才徐徐抬头。 他问起了临城的事儿，“你昨个儿说，孟家那个姑娘，原先是小少爷的女朋友？” “是的，她半个月前和小少爷分了手，如今是大少爷的女朋友。” 严老爷子哼了一声，“手段如此了得。” “孟家就剩她一个人了，大少爷对她歉疚良多，事事以她为先。”老管家实话实说。 严老爷子想到孟家三条人命，勉强宽容了几分。 “补偿的方式有很多，她配不上漠九。” 严老爷子说着，发号施令，“去挑一些合适的家族私生子，到时候给她相看。条件别太差了，不然漠九也不会同意。” “是。” 不管对方有多优秀，大少爷都不会同意的。 去过临城的老管家心想。 但他没必要打击老爷子的美好幻想，吃力不讨好。 等大少爷回京都，亲手来打击吧。 严铮驾车回到别墅。 妆容精致的徐雨禾刚煲好了汤，见严铮回来，温柔小意地上前，“老公，我刚刚煲好了鸡汤……” “还记得林如雪吗？” 严铮没理会徐雨禾的温柔，坐进沙发。 徐雨禾神色一僵，一双手瞬间有种无处安放的错觉。 这么多年了，他怎么突然提起……那个女人？ 严铮把徐雨禾那一瞬间的紧张瞧在眼里，轻轻嗤了一声，“放心，她死了。” 徐雨禾还没来得及反应，严铮就又丢出一个炸弹：“可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 “……” “现在，她生的这个儿子，被老爷子认回来了。”严铮伸手，轻轻扣住徐雨禾纤细的手腕，阴冷的眸子盯着她，“你怕不怕？” “……” 第41章 严铮心底深处那丝不甘，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么多年了，严铮其实很难忘记第一次见到林如雪的画面。 春雨绵绵的季节，小桥流水旁的古典屋檐。 雨丝打在她温柔的侧颜。 像一幅画。 出自顶级大师之手，烟雨蒙蒙之下的江南美人画。 徐雨禾一直在模仿林如雪。 他不是不知道。 三年婚姻，林如雪甚至没叫过他一声老公。 严铮心底深处那丝不甘，只有他自己清楚。 “老公……”徐雨禾长长的睫毛沾了湿意，“我手疼。” 严铮看着徐雨禾，缓缓松开她手腕。 “让少翔回来一趟。” 严铮神色恢复淡然，“不然，我怕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雨禾沙哑应了一声‘好’，给儿子严少翔发完消息，才贴着严铮的手臂坐下来。 “老公，你打算怎么办？” 徐雨禾心里其实有点慌。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以为严铮早就不计较这件事了。 毕竟，她给严铮生了个儿子。 唯一的儿子。 可现在，严铮竟然多出来一个儿子，林如雪给他生的儿子，还被老爷子认了回来。 局势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当年没弄死他，现在想弥补遗憾？”严铮两根手指捏住徐雨禾下巴，虎口微微收紧。 “没、没有，老公，我没……”徐雨禾眼泪都疼出来了。 严铮今天情绪不佳，捏着徐雨禾好一会儿才松手。 徐雨禾下巴被捏出了青紫的痕迹。 “现在可不比当年。”严铮朝后一靠，“老爷子巴不得我们动手。” 徐雨禾心里一跳。 他说，我们。 “老公会保护我和少翔的，对不对？”徐雨禾顾不得下巴上的疼痛，轻轻挽上了严铮的胳膊。 严铮瞥了她一眼，神色凉薄。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 整齐的车队排列在别墅门口，几十名西装笔挺的保镖排成两队。 严漠九牵着孟明萱从大门内走出，上了最中间那辆劳斯莱斯。 “会不会太高调了？”孟明萱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阵仗。 严漠九替她系上安全带，语气不疾不徐：“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孟明萱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便没有再问。 没一会儿，豪车大队陆续开出别墅区，横穿半个临城。 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都知道他们临城大名鼎鼎的九爷，带着大小姐去京都认亲了。 “听说九爷不是临城人士，而是京爷，这次回去是认祖归宗的。” “京都严家，那可是功勋世家，九爷不是一直被嘲笑底层出身，没有家世吗？这回没人敢再非议九爷的出身了。” “九爷那位养父也不差吧？算是寒门贵子吧？” “怎么跟京都严家比啊？差远了。” “那倒是。” 车队横穿临城，到郊外一处山庄休息，用餐。 停了约莫一小时。 等到车队重新出发后，严漠九却和孟明萱躲在山庄的一间小屋子里。 “有人要对付我们吗？”孟明萱问道。 严漠九用手臂圈住她，“怕吗？” “不怕，你会保护我。”孟明萱信赖地说。 大概是小屋子里的光线有点模糊不清，严漠九的眸色也显得有些暗。 孟明萱忽然想到，他曾经眼睁睁看着他姐姐死在了他面前。 她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这么多人，他们能做什么啊？” “撞车，放火，绑架，什么都行。”严漠九神色极淡，“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就像他母亲和孟家人所遭遇的那样。 “……” 孟明萱顿时说不出话来。 “别怕，到了京都就安全了。”严漠九是让她提高防范心，不是让她睡觉都做噩梦。 孟明萱点点头。 半小时后，有大巴车来山庄接应。 严漠九和孟明萱换了一身连帽卫衣，坐上大巴，大巴直奔机场方向。 大巴车摇摇晃晃，孟明萱感觉不太舒服。 她刚吃过饭。 严漠九一手搂住她，一手探入她卫衣，揉上了她的胃。 “……” 孟明萱没敢挣扎，僵硬着让他揉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她出了一身的汗。 “车上有空调，怎么还热成这样？”严漠九站在值机口，掏出纸巾帮她擦汗。 “……” 孟明萱没法回答。 “票买了吗？”她左顾而言他。 “现在买。”严漠九掏出手机，“提前买会被发现。” 票很快买好，是起飞时间最近的一次航班。 飞机起飞时，孟明萱视线落在窗户外面，看着越来越渺小的临城。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临城。 “舍不得临城？”严漠九握住她的手。 孟明萱摇摇头。 对临城，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舍。 她不是临城人。 而上辈子，她死在了临城。 她不知道，她在出神的时候，严漠九一直看着她。 其实她的变化，严漠九早就察觉。 她变得很乖，很听话，也很依赖他。 可她不再明媚张扬。 不敢发脾气。 不再对他撒娇。 严漠九没有再继续追问，伸手将她脑袋轻轻扳到他肩上，轻道，“睡会儿吧。” 把所有的不开心都睡跑。 孟明萱感觉到他的温柔，唇角勾了勾。 可她也很怕这种温柔。 于是唇角很快就放了下去。 临城距离京都一千多公里，可飞行却只要两小时。 孟明萱感觉只睡了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严漠九低低的嗓音：“明萱，要下飞机了。” 她坐直身，眼睛还有点惺忪。 严漠九含笑看着她，似乎在欣赏她刚睡醒的迷糊模样。 孟明萱看着面前俊美熟悉的脸，渐渐清醒，但不多。 “哥。” 严漠九眼里的笑意一下子没了。 …… 严家有车来接。 从下飞机那会儿开始，孟明萱追着严漠九喊了一路的‘严漠九’，又是抱胳膊又是牵手的。 就差亲上去了。 但显然没把人哄好。 一直到看见严家的车，和站在车旁边的老管家，严漠九才停下脚步，侧眸看着可怜兮兮哄了他一路的孟明萱。 “知道被人听见会有什么后果吗？”他神色冷峻。 “知道。”孟明萱点头，“我再也不喊那个字了。” “实在要喊，喊叠字。” 叠字？ 孟明萱不明就以地望着他。 “九哥哥，或者，漠哥哥。”严漠九嗓音又低又慢，莫名地撩人。 孟明萱：“……” 第42章 “有外人在，别撒娇，忍忍。” 叠字的叫法，孟明萱当然叫不出口。 但严漠九这么逗她，她知道他消气了。 “那不是严爷爷身边的管家吗？” 她抱着严漠九的手臂，看向前方一脸慈祥带笑的老管家。 “嗯。”严漠九没什么表情地抬眸看了一眼，像是配合她。 下一秒，孟明萱感觉她抱着的手臂，忽然绷紧。 那肌肉暴起，像是蛰伏着而被惊醒的凶兽。 她的手被严漠九拿开。 “严……” 她眼睁睁看着严漠九大步流星走向前方，冲着一个年轻男人就一拳挥了过去！ 老管家脸上的慈祥不见了。 他手朝前一挥，并排几辆车附近的西装男人就迅速跑上前，将严漠九和那名被打倒在地的男人围了起来，防止机场其他乘客拍照。 严漠九整个人阴沉暴怒，冷峻的黑眸蕴着满满的寒戾。 他揪着地上男人的衣领，拳拳到肉。 “你他妈……” 男人本来被挑起怒气，但拳头刚抬起来想还手，却在看到严漠九那张脸时，骤然变了脸色。 人墙之外，老管家一派斯文地走到孟明萱面前。 “麻烦明萱小姐去阻止一下大少爷。” 老管家挺有自知之明，他是阻止不了的。 但如果他没看错，那位被大少爷往死里揍的男人，是叶家四年前刚认回来的长孙叶玉侃。 京都为首四大家族，严叶宋秦。 真闹大了，不好收场。 “……好。” 孟明萱没有多想，快步上前穿进人墙里。 看到地上那男人满脸是血的惨状，她声音微颤，“严漠九，不要打了。” 严漠九确实有些失了理智。 他想，孟明萱要是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她一定不会阻止他。 但…… 严漠九阴戾的黑眸渐渐归于平静，他松开了男人的衣领，站了起来。 叶玉侃听到孟明萱声音的那一刻，疼痛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但他侧眸朝孟明萱的方向看过去后，那抹惊喜瞬间消失不见了。 不是她。 “你看谁呢？”严漠九拿脚踩了踩叶玉侃的大腿，嘲讽，“不会以为是你的好姐姐吧？” 叶玉侃脸色白了白，没作声。 “想见你的好姐姐，先找根绳子吊死自己吧。”严漠九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孟明萱。 叶玉侃心脏忽然一阵刀绞，疼痛难忍。 “你什么意思？” “叫你去死的意思。” “九哥……” 孟明萱被严漠九一把扣住腰，带着往机场外走。 她忍不住回头朝那漂亮极了的男人看去。 刚刚，他叫了一声九哥。 是临城故人？ 这场单方面的机场打架，并没引起任何轰动。 老管家留了人下来善后，他自己随严漠九孟明萱上了车。 “大少爷，老爷子听说您先是车队出行，中途改成飞机回京，很是高兴。”老管家神态自若，仿佛刚刚严漠九揍叶玉侃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在京都的圈子里，只要不明着搞出人命，严家都可以摆平。 孟明萱看了看严漠九，感觉他还在为刚刚的男人耿耿于怀。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怎么会让他动怒成这样？ 严漠九情绪似乎恢复得很快，整个人已经不见了方才的阴鸷暴戾。 他没理会老管家，淡淡问孟明萱：“女朋友，有湿巾没？” “有。” 孟明萱从包包里拿出湿巾，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血，“要我帮忙吗？” “不用，别脏了你的手。” 严漠九接过湿巾，慢慢地擦拭手指上的血。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孟明萱和老管家对视三秒，移开视线，问了出来。 老管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是个小垃圾。”严漠九回答。 “……” 孟明萱第一次听见严漠九骂人，稍稍有点懵。 她回想了一下当时那个挨揍男人的震惊和愧疚表情，感觉其中内情不小。 不过，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算了。 老管家看了看安静下来的孟明萱，微笑：“那是与严家齐名的叶家长孙，叶玉侃。” 孟明萱与老管家再度对视。 看她做什么？ 她不认识什么叶玉侃。 老管家默默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路。 失望两个字，明明白白刻在老管家额头。 孟明萱：“……” 去严家老宅的耗时，比在天上飞的时间还多，差不多三小时后，四角插着小红旗的车子才缓缓开进严家老宅。 严老爷子坐在客厅里，气质儒雅中透着威严。 看着一对璧人走进来时，他锐利的眼睛缓缓眯起。 孟明萱来之前就知道严漠九对严家人的态度，所以并没有什么忐忑的情绪，她甚至回视了严老爷子的锐利眼神。 严老爷子早就得到临城的一手资料了，知道孟明萱被严漠九养成金枝玉叶，一点委屈没受过。 严老爷子很快把视线从孟明萱脸上撤了回来，看向桌子旁边价值不菲的礼品，微微一笑：“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礼物。” “礼物是您孙媳妇儿带的，我没那么闲。”严漠九搂着孟明萱落座，一点没给严老爷子面子。 有些话他没提前告诉孟明萱，得等她自己亲眼见识过严老爷子的厉害，他才好说。 严老爷子又看向孟明萱，“是萱萱买的啊，刚大学毕业吧？小金库还挺充实。” “严爷爷好。”孟明萱点头问好，假装没听懂严老爷子的讽刺。 严漠九却不让孟明萱受这个委屈，懒散笑道：“当然，孟严集团是‘孟’字在前，明萱才是孟严集团最大股东，我就是个打工的。” 孟明萱轻轻拧了严漠九腰肉一下。 他刚回到严家，老爷子的支持很重要。 至于她，没关系的，给严伯母讨公道比较重要。 严漠九却抬手，揉揉她脑袋：“有外人在，别撒娇，忍忍。” “……” 她那分明是提醒。 而且严老爷子是他爷爷，怎么就成外人了？ “既然回来了，给爷爷打工吧。”身居高位的严老爷子并不在意一个孟严集团，哪怕孟严集团掌握着整个临城的经济。 “行啊，等着吧。” 严漠九话音刚落，一名便衣男人走了进来。 “老爷子，临城那边发生高速连环车祸，目前伤亡情况不明。”汇报完，便衣男人看了严漠九一眼。 孟明萱感觉一股寒意爬上背脊。 严老爷子神色淡淡，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严漠九同样如此。 “知道了。” 严老爷子摆摆手，便衣男人顿时转身离开。 随后，他看向严漠九，温和道：“你怎么一下飞机，就把叶家小少爷给揍了？” 第43章 她感觉心脏生出些倒刺，隐隐发疼。 孟明萱听到严老爷子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老管家。 老管家朝她眨了眨眼。 孟明萱：“……” 好吧，应该不是老管家告的密，一路上老管家都没跟他们分开过。 “看他不顺眼。”严漠九给出一个不像答案的答案。 “叶家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严老爷子道。 孟明萱这才知道，是叶家人第一时间跟严老爷子告了状。 “那叶家人怎么说的？”严漠九冷笑。 “说叶小少爷口口声声叫你哥，死活不许叶家人找我们麻烦。”严老爷子笑得温和，语气甚至有几分欣慰。 这些年，叶家逐渐有压过严家的势头，如果叶家唯一继承人认严家继承人当哥，这意味着什么，明眼人都懂。 严漠九脸色彻底冷下来。 “贱。” 孟明萱忍不住侧头看了看严漠九那张帅到过分的脸，她从来没见过严漠九这么憎恨过一个人。 哪怕是对殷霆，他也没有这样憎恨过。 那位叶家小少爷，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严老爷子的笑意淡了，“你应该知道自己回京都的任务，就算叶玉侃跟你有夺妻之恨，你也得认下他这个小弟。” 严漠九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孟明萱捏了捏手指，该不会被严老爷子误打误撞一句话说中了吧？ 她又忍不住想到叶玉侃被揍得一脸血，却因为听见她声音时，看向她的那个由惊喜迅速转变成失望的眼神。 还有严漠九那句冰冷的话。 “想见你的好姐姐，先找根绳子吊死自己吧。” 越想越对得上，孟明萱感觉心脏生出些倒刺，隐隐发疼。 她这是怎么了？ “面也见过了，我们该回去了。”严漠九没有许诺严老爷子什么，拉着孟明萱站起身来告辞。 “回哪儿？”严老爷子皱眉。 “我女朋友在锦鲤苑有房产，自然是回锦鲤苑。” 锦鲤苑每一栋别墅都价值过亿，住在里头的人，非富即贵。 “你们就住老宅。”严老爷子一锤定音。 “不行。”严漠九一口回绝。 “哪里不行？” “有代沟。” “……” 严老爷子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不等严老爷子再说什么，严漠九牵着孟明萱转身离开。 老管家送两人到门口，面带微笑：“欢迎大少爷和孟小姐下次回家。” “管家爷爷再见……” 老管家看着孟明萱被严漠九塞进车里，微笑依旧：孟小姐比大少爷懂礼貌。 车是严家的。 车钥匙就在车里，没人敢偷开严家的车。 严漠九开着车出了严家老宅，仿佛从小在京都长大的本地人似的，导航都不看，直接开往别墅方向。 孟明萱一路没说话，看着窗外的景物出神。 严漠九等红绿灯时，侧眸看了她几次，她都没有察觉。 看着跳跃的红灯数字，严漠九修长手指轻轻击打着方向盘。 他在想怎么跟孟明萱说叶玉侃这个人。 叶玉侃从他这儿得不到消息，早晚会找上她的。 “下车。” 不知不觉，车子就开回了别墅。 孟明萱看着弯腰替自己解安全带的人，总算回过神来。 她握住他的手，随他下车走进别墅。 别墅格调很文艺，透着令人心静的雅致，尤其是窗帘的颜色，都是孟明萱比较钟爱的。 大门内路两旁种着淡紫色的薰衣草，还有玫瑰花瓣形状的路灯。 这难免让孟明萱有些多想。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忍不住问。 “三年前，知道我身世的时候。”严漠九并没有隐瞒。 “你那时候就想带我一起回京都了吗？” 所以连别墅的风格，都是照着她喜好装修的。 “是。” “你不怕我不肯离开临城啊？” 严漠九瞥了她一眼，“正准备打晕带走，你自己回家了。” 孟明萱心底泛酸。 前世他并没有打晕她带走。 “叶玉侃以前在临城叫徐侃，算是我们旧识。”严漠九拉着她坐下，开始提起叶玉侃这个人。 孟明萱顿时来了兴趣，一双水眸望着他，很认真地听。 “他是个小垃圾，觊觎你姐姐的小垃圾。估计以后会找上你，你离他远点儿。”严漠九想了想，又叮嘱：“如果他问起你姐姐，你就说她转世投胎好多年了。” “……” 真有夺妻之恨啊？ 不过，应该没夺成功，只是觊觎吧。 孟明萱想起姐姐的日记本，推测道。 “记住了没？”严漠九见她出神，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记住了。”孟明萱回过神来，点点头。 “我去书房处理事情，你回房洗个澡，睡一会儿。”严漠九收回手，站起身。 车祸的事情要具体问问，虽然他事先跟手底下的人交代过，但高速上难免会有不可控的意外。 “好。” 严漠九去书房后，孟明萱并没有马上回房间洗澡。 她在别墅里逛了逛，本来想去漂亮的花园，但太阳太大了，她望而却步，只隔着窗户玻璃欣赏了一会儿。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她才上楼回房，简单冲了个澡。 短短一个多小时的午睡，孟明萱睡得不是很踏实。 大概是因为叶玉侃出现的缘故，她梦到她的姐姐孟明忧。 孟明忧和严漠九同岁，但没有和孟明萱一起长大，孟明忧是养在她们嫁去海城的小姨家的。 孟父孟母车祸的时候，身边只有6岁的孟明萱。 孟明萱16岁才第一次见到孟明忧这个姐姐，那时孟明忧已经20岁了。 和严漠九站在一起的孟明忧，特别漂亮，整个人透着一种从小养进骨子里的高贵气质，甚至不输给天生气质过人的严漠九。 因为嫁去海城多年无子的小姨给她们生了表弟，所以孟明忧离开了海城，和她一起在严家生活。 孟明萱其实和孟明忧做姐妹的时间就两年，她18岁那年，孟明忧就死了。 “明萱，醒醒。” 孟明萱感觉一个温热的东西落在她额头，将她从撕心裂肺的梦里拉了出来。 她一睁眼，看见严漠九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手肘撑着床，手掌塞入她脑袋下面。 仿佛她睡在他掌心里。 “做噩梦了？”严漠九用另一只手拨开她微微汗湿的发丝，抹掉她眼角的晶莹。 孟明萱很想伸手，抱住严漠九。 可因为刚刚的梦，这些天孟明萱心里那丝被勾起来的莫名念头，渐渐消散。 “梦到姐姐了。” 她看着严漠九的眼睛，轻声地说。 她是很想念姐姐的，姐姐对她很好很好。 他呢？ 是不是比她更想念姐姐？ 第44章 “我要让他一辈子找不到姐姐。” 严漠九拨她头发的动作一顿。 这是她18岁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孟明忧。 “想她了？” “嗯。” 孟明萱想起孟明忧葬礼上，严漠九把满脸泪水的她搂进怀里，听见她那句‘我没有亲人了’后，他摸着她的头，嗓音像熬了几天几夜的沙哑：“你还有哥哥。” 后来，她就真的只有哥哥了。 “都四年多了，她早就重新投胎了，现在应该被新父母宠成了快乐无忧的小公主。”严漠九讲了一个童话故事安慰她。 “那你有没有想过找她啊？”孟明萱自己是重生的，她信这种奇迹。 “找她做什么？”严漠九反问。 “……” 也是，如果姐姐真的投胎转世了，现在也就两三岁。 而他都26了。 “你……还会结婚吗？”孟明萱神使鬼差地问道。 严漠九眸色深了深，“当然。” 孟明萱莫名有些失望。 姐姐为了他而死，他那么爱姐姐，但时间还是会磨灭一切。 “姐姐的日记，你当年看了吗？” “起初不知道是日记，整理遗物时看了两眼，后面的没看。”严漠九并没有隐瞒。 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倒是他一手养大的小玫瑰，从来不写日记，让他想窥探都没机会。 孟明萱没想到严漠九把她姐姐的遗物交到她手上之前，他自己却没有看过。 “我看了。”她有点难过，“我觉得你也应该看看，她里面写的全是她的心事。” 严漠九语气一沉，带着冷意：“爱上垃圾的心事，有什么好看的？” 孟明萱一下子坐起来。 ‘砰’一声轻响。 她脑袋撞上了严漠九的。 疼痛让她往后倒。 “撞疼了没有？”严漠九一把捞住她的腰，抬手揉她额头。 孟明萱顾不上这些，急急地拽住他领带，“你说姐姐爱上垃圾，谁是垃圾？” 垃圾这个骂人的词汇，孟明萱今天一连在严漠九嘴里听了好几次。 叶家那位小少爷，叶玉侃。 难道，她姐姐日记本里的心上人，不是严漠九，而是叶玉侃？ 严漠九看着她精致的眉眼，视线缓缓下移到她粉嫩唇瓣。 “徐侃。” 他抬手，圈住她光滑的手腕，“以前他是我身边的人，不然你姐姐也不会认识他。” 孟明萱颤声：“你是说，我姐姐喜欢的人、跟我姐姐谈过恋爱的人，是当年的徐侃，现在的叶玉侃。” 严漠九想起孟明忧挣脱他手坠入海里时，恳求过他的话。 “不重要了。” “很重要！”孟明萱拽着他领带的手一个用力，将他扯到她面前。 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更别说眼神了。 “为什么姐姐的葬礼，他没来参加？他去哪儿了？他来了京都，从徐侃变成了叶玉侃，他抛弃了姐姐，对不对？”孟明萱眼尾都是红的。 四年前，严漠九还不知道他的身世。 四年前，徐侃消失在孟明忧的世界里。 四年前，京都多了一个叶家小少爷，临城少了一个孟明忧的心上人。 孟明忧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徐侃去了京都。 难怪那本日记的最后，一大片空白。 难怪严漠九在机场见到叶玉侃，第一反应就是把叶玉侃往死里揍。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姐姐希望你快快乐乐地活着，她不希望你为她的事情而遗憾。”严漠九捧住孟明萱的脸，“这是你姐姐最后的心愿。” 最后的心愿…… 孟明萱红着眼睛望着严漠九，所以，是姐姐让他不要告诉她这件事的。 姐姐怕她会难过。 如果不是在京都和叶玉侃重逢，严漠九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 就像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原来差一点成了她‘姐夫’的男人，不是严漠九，而是叶玉侃。 “原来你看过你姐姐的日记。”严漠九抹掉她眼角的水渍，轻声一笑：“小骗子。” 当年把孟明忧的遗物交给孟明萱时，严漠九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比如，替孟明忧报仇。 等他抽出空来安慰他家小姑娘时，想到那本日记，便问她看过没有。 她回答说，没有。 那是她姐姐的隐私。 后来，孟明忧的葬礼上，他看着她将日记本烧在了孟明忧墓碑前。 “……” 孟明萱已经回忆不起当年的浑浑噩噩了。 她只知道，她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而她的姐姐和她的九哥在谈恋爱。 她的九哥也失去了爱人。 那段时间脑子里、心里，全都是乱糟糟的，各种情绪涌上来，拧成了一团乱麻。 等她姐姐的葬礼过后，她就开始潜意识地疏远九哥。 再后来……她在大学里遇到了殷霆。 他的侧脸，第一时间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是故意骗你的。”孟明萱终于伸出手，抱住了严漠九的脖子。 那丝近几日膨胀起来的蠢蠢欲动，一直强行被她压着。 如今知道姐姐的恋人是叶玉侃，她的情绪得到极大的释放。 她没有和姐姐抢。 “我不会告诉叶玉侃，姐姐她投胎转世了。” 她能感觉到，叶玉侃心里还是有她姐姐的。 不然他不会白白让严漠九往死里揍他而不还手。 “我要让他一辈子找不到姐姐。” 姐姐干干净净的坟墓，不能沾上鳄鱼的眼泪。 叶玉侃不配去祭拜她姐姐，更不配去她姐姐坟前哭。 “她是你的姐姐，你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你可以替她做任何决定。”严漠九将她整个人圈住，接受她在这件事上的决定。 “徐侃是突然消失的吗？”孟明萱又问了一句。 严漠九沉默了一瞬，回答：“是死遁。” 孟明萱心脏像被一把尖刀穿透，疼到她发冷。 她姐姐以为心爱之人死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疼。 “他确实是个垃圾。” 她认同了严漠九对叶玉侃的评价。 严漠九没有再说话，抱紧了她。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节点，两人同时因为孟明忧而伤痛，于是互相拥抱着取暖。 …… 次日一早，孟明萱醒来看见枕边留有便签。 严漠九出门了。 昨晚他就告诉过她，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忙碌。 而徐立他们都没受伤，交通事故处理完毕后，他们都会抵达京都，并住进别墅区。 京都不像临城，处处危机，所以她的身边随时随地都要有人。 她和严漠九所住别墅的周围相邻别墅，也都被买下来了。 孟明萱心情经过大起大落，又睡了一个安稳觉，总体来说情绪还算平静。 但这种平静很快在早餐之后，被严老爷子派来的老管家所打破。 “大小姐，老爷子想请您一起吃个饭，见见同龄朋友。” 孟明萱：“？？？” 第45章 兄弟争一个女人，传出去不好听。 从‘孟小姐’到‘大小姐’，老管家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但他的态度依旧恭敬而温和，仿佛孟明萱就是他们严家的大小姐一样。 这两个称呼区别就大了。 明眼人一听就懂。 只是孟明萱不再是那个意气用事的大小姐了。 至少加上前世的那三年，她看懂很多事情之后，现在的她是比25岁还多的孟明萱。 是知道自己根在哪里的孟明萱。 她没有和老管家争执什么，老管家也只是听命行事，她只是提醒说：“你们大少爷知道吗？他脾气不太好。” 老管家眸光微微一闪，“大小姐不必担心，曹操和刘备，早晚有一战。” “……” 孟明萱看着老管家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是莫名其妙闪过一个念头：这辈分也不对吧？爷爷和叔伯的区别。 “那行，管家爷爷稍等，我换套衣服。” “好的，大小姐。” 孟明萱很快换了一条中规中矩的素色长裙，不张扬也不性感，跟可爱也搭不上边，她的容貌被打了好几个折扣。 她下楼时，正对楼梯口方向坐着的老管家起身。 “走吧，管家爷爷。” “大小姐请。” 在车上的时候，老管家忽然和孟明萱聊天，“三年前我去临城待过一阵子，似乎大小姐的脾气不太好。” “……” 应该是严老爷子刚查到严漠九身世的时候吧，派了老管家去临城详细调查。 那时候她和严漠九的关系已经开始僵了。 孟明萱心想。 “站在老爷子的角度，撇开大小姐的孤女身份不谈，就冲着大小姐曾经和小少爷轰轰烈烈交往了两年多，老爷子也不会同意大小姐和大少爷再交往。”老管家说。 兄弟争一个女人，传出去不好听。 孟明萱听到重点，抬起头来，“小少爷？” 严老爷子这么快就认回殷霆了？ “小少爷如今叫严少霆。”老管家道。 孟明萱看着老管家不苟言笑的脸，心里生出感激的情绪，“谢谢您，管家爷爷。” 老管家立刻正襟危坐，转过头去。 他可没做什么。 “……” 孟明萱越发觉得老管家可可爱爱。 不过，她总算知道她曾经的任性带来的不良后果了。 前世她还和殷霆领了证，举行了婚礼，是严漠九名正言顺的弟媳。 难怪严漠九前世一直不理她。 他知道殷霆是他弟弟了。 “大小姐，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老管家又开了口。 孟明萱回过神来，“您问。” “以前有一对堂兄弟，起初堂兄的父亲害了堂兄的母亲，堂弟的父亲害了堂弟的母亲，中途堂兄的父亲害了堂弟的父亲，最后堂兄抢走了堂弟的老婆，大小姐觉得这对堂兄弟还能和睦相处吗？” 孟明萱被一大堆‘堂’字绕得脑子跟着晕，半天才消化掉了故事情节。 然而，这哪里是故事，这分明就是现实。 是严漠九和殷霆的故事。 但……堂兄弟？ 孟明萱震惊：“管家爷爷，殷……严少霆是严漠九的堂弟？” 不是亲弟弟吗？ “是的，小少爷的父亲是严家长子，但已经过世多年，如今这一房只有小少爷一条根。”老管家道。 孟明萱有些回不过神。 所以，当年那个强暴了齐淑月的男人不是严漠九的父亲严铮，而是严铮的兄长。 但他死了，还是被严铮害死的。 严少霆想为母亲报仇，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掘亲生父亲的坟。 可撇开母亲的仇，严少霆还有父亲的仇。 如果他要报仇，就一定要弄死严铮一这房——包括严铮的两个儿子。 孟明萱抬眸看了老管家的后脑勺一眼。 他是在提醒她，严漠九和严少霆会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她只能站一个。 …… 孟明萱跟在老管家身后，走进严老爷子所定下的中式餐厅包间。 “严爷爷好。”她礼貌地问好。 严老爷子身边坐着的年轻男子，立刻起身替孟明萱拉开座椅，“孟小姐，请坐。” “谢谢。” 孟明萱放下手提包，落座。 她听严老爷子笑着问那年轻男子：“怎么样？我这孙女儿漂亮吧？” 年轻男子一笑，“孟小姐真人比照片还漂亮十倍。” 那股江南长大的女子才会有的独特气质，是照片拍不出来的。 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沦陷。 “哈哈……”严老爷子开怀大笑，随后对孟明萱介绍：“明萱，这是宋家三少爷宋寒，和你同岁，刚刚从青大毕业。” 说着，又意有所指，“同龄人更有话题，你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孟明萱默了一瞬，“严漠九的控制欲很强，我交的每一个朋友都要经过他的详细调查。要不，严爷爷先给他打个电话，再把宋三少爷的资料给他送一份去过目？” “……” “……” 包间里，有一刹那的安静。 宋寒在短暂的愕然后，饶有兴味地侧眸看向了孟明萱。 本来以为是个温婉的江南美人，跟严铮那个传说中的大夫人一样，没想到是根小辣椒啊。 连严老爷子的面子都当场下了。 严老爷子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凌厉，是深深刻在骨血里的，只一眼望去就能让人胆寒。 此刻，孟明萱正承受着他凌迟一般的剜人目光。 但她没有退缩。 她退缩的后果，就是给严漠九添麻烦。 如果她顺从严老爷子的意思，逢场作戏，那么宋寒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很快就会被打上‘交际花’的标签，甚至说她水性杨花。 到时候，还得严漠九来替她善后。 刚回京都的严漠九，还有很多的正事要去做。 她得给他减轻负担。 严老爷子冷冷地看了孟明萱一会儿，移开视线，对宋寒淡淡一笑：“我那孙子欠了孟家三条人命，心有愧疚，所以将明萱从小惯到大，脾气给惯坏了，不懂礼数，让你见笑了。” 孟明萱脸色微微白了白。 愧疚…… 严老爷子是懂怎么扎人心的。 第46章 她透过烛光看他们，确实很配。 孟明萱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 6岁时的委屈，就是目睹了一场从天而降的车祸，妈妈弯腰死死护住了她，到医院都是这个姿势。 而很快，她就成了严家的一份子。 没人给她委屈受。 众星捧月的临城小公主、临城大小姐，那不是白叫的。 孟明萱18岁之后，除了严漠九，就没人敢在她面前大小声，更别说阴阳怪气了。 毕竟，临城九爷是真会揍人。 往死里揍那种。 可刚到京都，孟明萱就受了委屈，对方还拿孟家三条人命来说事。 孟明萱真的受不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家人被人拿在嘴上说。 “严爷爷，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不能陪您吃饭了。”刚坐下的孟明萱，站了起来，表情和语气尽量维持着礼貌。 严老爷子眼神凌厉地扫过来。 但他还没开口，孟明萱就转身离开了。 严老爷子被下了面子，多少有些不豫，但很快就神色自若地看了宋寒一眼，“去安慰安慰她，我不该提她过世的家人。” 宋寒起身，面上带笑：“好。” 转身之际宋寒却想，严老爷子哪里是觉得愧疚不该，分明就是故意戳人家女孩子心窝窝，提醒她认清她孤女的身份，不要对严漠九痴心妄想。 孟明萱快步离开包间后，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并没有哭。 只是想洗个脸让自己冷静一下。 几乎是走出包间时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了来京都之前，封亦霖对她说过的话。 他让她忍。 可这才第一天，她就没忍住。 孟明萱冷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走出洗手间，她回去给严老爷子道个歉吧。 没成想，一出来就看到斯斯文文的宋寒站在走廊上。 “哭鼻子了？”宋寒看了看她眼睛，轻笑。 “？” 她没有。 但是他这个语气怎么回事？ 好像跟她很熟似的，实际上一点都不熟。 孟明萱看了看宋寒，客客气气地说：“宋少，回去吃饭吧。” 她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不能忍的。 “我有喜欢的人，你不用担心有的没的。”宋寒在她想走时，轻笑了一声，“至于我今天会来，也是家里逼的。你甩掉我一个人，也还会有第二个。” 孟明萱止步，回头看他。 他什么意思？ “牵个线，把我偷偷介绍给你哥吧。”宋寒靠近了一步，低声道。 孟明萱定定地看着宋寒，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然，我说的是以后。”宋寒又说，“至于现在，我可以给你当挡箭牌。你也不希望九哥为你的事儿操心吧？” 孟明萱发现宋寒是真有点自来熟，这就叫上九哥了。 “走吧，我送送你，严老爷子的意思。”宋寒往包间方向看了一眼。 孟明萱是坐老管家的车来的，这会儿老管家跟严老爷子在一起，她得自己打车回去。 宋寒已经开了口，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宋寒的投诚意味很浓。 孟明萱便点了头：“那就麻烦宋少了。” 严老爷子一直站在三楼包间窗口，眼睛往下看着。 直到看见宋寒和孟明萱一起出了餐厅大门，上了宋寒停在地面停车场的跑车，他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这宋寒还不错。” 懂事儿。 老管家‘昂’了一声，默默地没接话。 糊涂小老头儿。 …… 宋寒主动替孟明萱打开了后座车门，似乎是怕她纠结副驾驶还是后排。 孟明萱看了他一眼，心里确实有点暖，“谢谢。” “不客气，九哥不嫌弃我的话，我以后还得叫你一声嫂子呢，小弟给嫂子当司机应该的。”宋寒笑道。 孟明萱顿时也笑了。 这宋寒真的很会，她指的是人际交往。 难怪能得严老爷子的青睐，估计严老爷子心里也清楚，不是那么优秀的人，没办法吸引到她，也没办法过严漠九那一关。 孟明萱上车后没多久，严漠九的电话来了。 她刚一接通，严漠九的声音就透过手机传进她耳里，有点挠她耳膜。 “去哪儿了？” 严漠九的嗓音有点沉，似乎是压着的，估计周围人多。 “跟严爷爷一起吃了个饭，认识了个新朋友，是宋家的三少爷，宋寒。宋三少说，很想叫你一声九哥。”孟明萱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宋寒，言简意赅地解释。 她这么说，他应该能听懂。 严漠九站在落地窗前，身上泛出一层冷意，他自然听懂了孟明萱的意思。 片刻，他才轻启薄唇，“徐立他们在别墅，你可以带他去别墅坐坐。” “好。” 孟明萱点头，以为这通电话该结束了，没想到严漠九接着就和她聊起了天。 “吃早餐了没有？” “吃过了。” “那你猜我吃了没有？” “……吃了吧。” “真聪明，猜对了。” “……” 孟明萱忽然发现她这会儿和严漠九的对话有点没营养，没话找话似的。 可他不是在忙吗？ “你是不是在忙？忙的话就挂吧，我马上回去了。”她体贴地说。 “再忙，女朋友也还是重要的。”严漠九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轻笑道。 “……我挂了。”孟明萱隐约听到了唐钧的笑声，顿时脸一热，赶紧挂了。 他果然在忙，唐钧他们都在。 应该是抽空给她打电话的。 宋寒看了一眼后视镜的女孩，严老爷子跟他说了她的背景，一个孤女，父母姐姐都不在了，但从小在临城的严家长大，很是得宠。 严漠九的确将她养得很好，22岁的孤女却跟千金大小姐似的，他要不是事先知道她身份，第一眼一定会以为她是哪个世家的千金大小姐。 “你跟九哥感情很好啊。” 宋寒一句话，让孟明萱脸上的热意消退。 自从知道姐姐在日记本里写的那个心上人是当年的徐侃之后，早被她16岁到18岁就掐断在泥土里的情丝好像有破土而出的趋势。 可是…… 严漠九对她又不是这种感情。 她甚至没勇气问他，姐姐喜欢的是叶玉侃，那他还喜欢姐姐吗？ 她还记得，17岁生日那天，姐姐受了点伤，严漠九扶着姐姐来给她庆生，她周围一堆同学起哄说他们好配。 她透过烛光看他们，确实很配。 于是她附和了一句，“是啊，很配。” 而严漠九侧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第47章 把她衣服扒了，她那身细皮嫩肉是不是也透着这股纯净清澈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宋寒轻声问。 孟明萱看了他一眼，心想她怎么会把烦心事给一个第一次认识的人说。 换作是他，他会吗？ 这么想着，她已经问了出来：“你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你跟她表白了吗？” “表白了啊，被拒了。”宋寒倒是坦然，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 孟明萱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她没想过宋寒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表白的时候，不知道她是个千金大小姐，她在大学里挺低调的。”宋寒像是没看见她的尴尬，轻笑继续说道，“后来知道了，我就明白她的婚事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孟明萱想到今日的严老爷子，想到严漠九，又想到严铮和她严伯母，那当年严铮娶严伯母的时候，严老爷子是不是也极力反对过？ 毕竟在当时来说，严伯母的身份是绝对配不上严铮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而且你看起来也不是很伤心的样子。” “哈哈……” 孟明萱这句话，成功把宋寒逗笑了。 宋寒这一笑，孟明萱有点被感染到，之前还有点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但宋寒下一秒忽然收笑，嘴里低咒了一句什么，“孟小姐！坐稳，抓好扶手！” 孟明萱跟在严漠九身边长大的，有过这些经验，几乎不假思索立刻就抓紧了车门上方的扶手。 宋寒手里的方向盘急速猛打，车身朝孟明萱的方向偏移。 ‘砰’！ 跑车被撞得斜飞了出去，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驾驶座的车门被撞变了形，宋寒看了一眼被划出深深伤口，汩汩流血的手臂，用右手拉死了手刹。 “你受伤了？”孟明萱一阵头晕目眩后，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她对气味十分敏感。 “小伤。”宋寒看了看肇事司机，解开安全带，捂着受伤的手臂，抬脚一个用力，把变形的车门踹开了，“你别下车。” “好。”孟明萱镇定地拿出手机，打给徐立。 刚刚那辆车分明是故意撞过来的，而宋寒为了最大程度保护她，自己受了伤。 她得叫人来，免得宋寒一个人吃亏。 宋寒抬腿下车，看着从坦克最新款走下来的混不吝男人，“严二少爷，法治社会，怎么这么冲动呢？是怕你哥没你的把柄，特地送给他一个吗？” 京圈里如今人人知道，严家不止严少翔一根独苗苗了。 上面多了个同父异母还是第一任严夫人生的兄长严漠九，下面多了个严老爷子长子的唯一血脉严少霆。 原本是严家唯一继承人的严少翔，变成了老二。 严少翔脸色瞬间就冰寒阴戾了。 “我操你妈！” 他骂了一句，紧接着打开车门下车，揪住了宋寒的衣领。 严少翔将宋寒上半身按在坦克滚烫的发动机盖上，一字一顿：“一个下贱的私生子，还想翻身？信不信我告诉你头上两位，让你光着身子从宋家滚出去！” 严少翔得到严老爷子看上宋寒要替宋寒和孟明萱牵线而宋寒十分乐意的消息之后，就给宋寒身上贴了‘严漠九走狗’的标签。 不然他今天也不会放着几千万的大牛不开，开出车库里的坦克。 坦克够硬，宋寒的跑车在坦克面前就是个塑料壳儿。 他倒要看看，孟明萱在宋寒的车上受了伤，宋寒怎么跟严漠九交代。 没想到宋寒真他妈豁得出去，宁可急速掉头让他撞主驾驶，也要护着孟明萱那边。 “严二少爷似乎忘了自己的出身。”宋寒神色镇定自若，“严二少爷出生的时候，你哥的母亲还是严夫人呢，说白了，你也是私生子，不比我高贵。” 光天化日，大街上，严少翔不至于废了他。 他顶多受点皮肉上的苦，言语上的羞辱。 但这可是最好的投名状。 严少翔这是在帮他的忙。 “我操你妈！”严少翔彻底被激怒了，挥拳过去。 宋寒没有还手，任严少翔打。 路人围观的很多，拍照拍视频的也多，但无人报警。 两辆车的车牌已经说明一切，谁敢管这种闲事？ 会惹麻烦上身的。 孟明萱听到了那番对话，顿时知道了严少翔的身份，但她没想到严少翔这么无法无天，眼看着宋寒被打得满脸是血，眼睛都肿了，她一咬牙打开车门下了车。 ‘邦’！ 孟明萱拿地上被撞下来的一块跑车铁皮，用力打在了严少翔后脑勺上。 她现在是严漠九名义上的女朋友，那严少翔也算是她弟——闹到警局都是家务事，她不怕。 “你他妈……”严少翔被敲懵了，停下对宋寒的拳击，转头看向身后敲他的人。 这一看，他眼睛顿时都直了。 操！ 没人告诉他，孟明萱长这样啊？ 严少翔玩的女人不计其数，他喜欢干净的。 可那些女人的干净，只在身体。 他见过所有的女人里，没有一个像孟明萱这样，一个眼神就让人觉得纯净，浑身上下透着仿佛能洗涤灵魂的清澈。 严少翔视线往下，落在她保守的裙子上。 不知道把她衣服扒了，她那身细皮嫩肉是不是也透着这股纯净清澈。 孟明萱从来没见过男人对她露出过这种眼神，她脸色难看地抬起手里的铁皮子，又敲了严少翔脑袋一下。 给她晕！！！ “你……”严少翔才刚刚朝孟明萱伸出咸猪手想揽住孟明萱的肩膀，耳边就传来‘嗡’地一声。 他两眼发黑地倒了下去。 地上缓缓沁出一股血，旁边有人尖叫‘杀人了’，孟明萱才看向手里的铁皮子。 那上面居然有一个尖锐的变形凸起。 难怪严少翔会流血。 “……” 事情闹大了。 她才刚来京都…… 想到封亦霖在临城对她说过的话，孟明萱只觉得前路一片暗无天日。 第48章 “谁打的？”他撩开她红肿的脸颊边一缕乱发，语气很平静 宋寒一看出事了，顾不得自己，上前就把严少翔从地上扶了起来。 “孟小姐，上车。” 宋寒一开口，嘴巴里的血往外冒，看着十分渗人。 孟明萱回过神来，知道宋寒是要开严少翔的车直接去医院，这会儿打120都没有直接开车去医院快。 她点头：“好。” 孟明萱上前打开坦克的后排车门，然后去了副驾驶座，手里握着那张沾血的铁皮子。 宋寒扶着严少翔到车门前，把严少翔塞了进去，随后坐上主驾。 车钥匙就在车上，宋寒很快将车开往医院。 严少翔被推进手术室缝针时，宋寒疲惫地靠在了走廊墙壁上。 “孟小姐巾帼英雄，令人佩服，但下次不要这样了，我贱命一条，不需要孟小姐以身犯险。” 他出事不要紧，孟明萱不能出事。 “……” 孟明萱确实没想到，铁皮子上会有变形凸起。 她只想阻止严少翔行凶。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孟明萱脸上。 力道之大，孟明萱站不住脚，跌坐在地上。 前世今生孟明萱都是第一次挨耳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变故突生，宋寒根本阻止不及，他看了看孟明萱迅速肿起来的脸，神色大变：“严夫人！” 今天这事儿难善了了。 彻底闹大了。 宋寒想到临城九爷那些事迹，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挺厉害，刚来京都就敢把我儿子打进医院。”徐雨禾语气温温柔柔的，人也是温温柔柔的，但那双眼睛却很是冰冷。 宋寒不敢去扶孟明萱，他也不知道她刚刚跌坐下去时，脚扭到了没。 她穿的高跟鞋。 他只能挡在孟明萱面前，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想要稳住徐雨禾的情绪，“严夫人误会了，这事儿是我造成的，是我没长眼撞了严少爷的车，孟小姐并不知道伤的是严少爷。” “你算什么东西。”徐雨禾浅浅一掀眼皮子，“宋家人什么时候出息了，敢在我们严家人面前吆五喝六？” 宋寒心很累，现在吆五喝六的人到底是谁。 “滚开。”徐雨禾模仿林如雪太多年了，刻进了骨子里，连骂人都是温温柔柔的。 “严夫人，您也不希望这件事彻底闹大吧？那位刚回来……”宋寒自然不能让，让了，他今天的血就白流了。 徐雨禾刚抬起手，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宋寒认得严漠九那张脸，他手机上有照片，眼睛顿时一亮：“九爷！” 徐立接到孟明萱电话后，根本不敢耽搁，带人过去的时候又通知了严漠九。 但半路上，孟明萱给徐立又发了消息，说她把严少翔给打伤了。 于是徐立又赶紧汇报严漠九，随后所有人就朝医院赶过来。 此刻，严漠九视线只在宋寒脸上停顿了一秒，就看向宋寒身后。 宋寒头皮一麻，默默地让到一边。 严漠九看了看孟明萱肿起来的脸，以及她藏在裙子下面的双脚。 他走上前，轻轻掀开裙子一角，伸手捏了捏她脚踝，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将她抱起，放在了医院走廊的座椅上。 “谁打的？” 他蹲在她身前，长指撩开她红肿的脸颊边一缕乱发，语气很平静。 孟明萱第一次挨耳光，脑子里还是乱的，但严漠九一来，她就下意识地委屈。 “她。”她眼眶微红地抬手，指向徐雨禾。 她本来不认得徐雨禾，但徐雨禾打完了她之后说的那句话，让她明白面前这位让她生平第一次吃了耳光的女人，就是严铮那位小三上位的现任夫人，严少翔的母亲。 既然是仇人，就没必要客气了。 “知道了。”严漠九转头看向宋寒，“宋寒是吧？这次多谢了。” 严漠九很少对人道谢，屈指可数的几次，都是为了孟明萱。 事情经过不用多问，看宋寒一脸血就知道严少翔动了手，而宋寒挡在了孟明萱面前。 宋寒看了看徐雨禾，想到他给孟明萱当挡箭牌的事，就笑了一下：“九爷客气了，严老爷子把人交给我，我怎么也不能让她在我面前出事。” “徐立。”严漠九从孟明萱腿边站起身。 徐立上前，“九爷。” “带大小姐和宋三少爷去上药。”严漠九脱掉西装外套，放进孟明萱臂弯里。 “是，九爷。” 孟明萱抱着严漠九的外套，跟着徐立走时，一步一个回头。 他不会动手打徐雨禾吧？ 严漠九等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才神色淡淡朝徐雨禾走过去。 他身上气势太强，徐雨禾惊得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严漠九打量徐雨禾两下，嗤笑：“东施效颦。” 徐雨禾曾经听过有人在背后说她莞莞类卿，后来她带人把那个豪门贵妇脸都扇肿了。 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东施效颦的。 她很清楚她不丑，不然她也勾不上严铮这样的男人。 “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徐雨禾和严铮是领了证儿的，她在严漠九面前微微抬起下巴，“你还得叫我一声母亲。” “你也配？”严漠九看脏东西一样看徐雨禾。 下一秒，他伸手朝人群里一点，“你，过来。” 被严漠九点到的那名黑衣短发手下，立刻走上前，“九爷。” 一开口，却是女声。 “你刚刚听到了吧？她打了你家大小姐。”严漠九朝墙壁上靠了靠，语气慵懒。 黑衣短发女手下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我听到了。” 严漠九没再吭声。 黑衣短发女手下忽然出手，揪住徐雨禾盘在脑后的贵妇头发，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十个耳光，没有一个是不响亮的。 打完了，黑衣短发女手下往前一推，松开手，徐雨禾重重跌坐在地。 她一颗牙齿被打掉了，险些咽下肚去。 惊得她急忙咳嗽，把那颗洁白的牙吐了出来。 徐雨禾带来医院的几名保镖目瞪口呆，刚齐齐往前走了一步，就被严漠九带来的其他手下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 形势急转而下。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冲动。”严漠九斜睨一眼黑衣短发女手下，不赞同地开口。 “九爷教训得是，我一时冲动，没忍住，如果这位夫人要追责，我愿接受法律的制裁，并赔偿这位夫人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黑衣短发女手下的语气，诚恳又自责。 徐雨禾：“……” 第49章 你放心这样的女人跟在漠九身边吗？ 徐雨禾咽不下这口气，不想就这么算了，可她拿这个样子的严漠九没办法。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给严铮打了个视频电话。 严漠九依旧是那个姿势靠在走廊墙壁上，白色的衬衫和雪白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他就那么嘲讽地看着徐雨禾搬救兵。 救兵？ 他很期待。 严铮正在和几个相关人员讨论航空方面的事宜，第一次把视频电话挂了，徐雨禾不死心地又打了第二次，大概严铮意识到徐雨禾有什么要紧事找他，这才点了接受。 “什么……” 第三个字没出口，因为严铮已经看见了徐雨禾肿得像猪头的脸，隔着手机自带的美颜都能看见血丝。 “谁打的？”严铮改口问道。 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他还是多此一问，本能地不太希望是那个答案。 “漠九。”徐雨禾像是强忍着委屈，向来温柔的嗓音含着哽咽，“老公，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想回别墅换套衣服再来医院，少翔还在手术室。” 说这句话时，徐雨禾把手机技术性地轻晃了半圈，刚好让她身后被压制着的严家保镖入镜。 这很容易就给严铮传达过去一种‘他儿子不但打了继母、还不许继母离开’的讯号。 至于徐雨禾那句‘少翔还在手术室’，严铮并没有特别在意。 从严漠九回京都开始，这两兄弟的水火不容就已经被严铮预料到了，他甚至还预料到了严少翔不是严漠九的对手。 但徐雨禾不行，徐雨禾是长辈。 严铮看了一下面前等着他继续讨论的几个人，抬手轻轻摆了摆，几个人顿时很识趣地收拾了资料弯腰行礼后离开。 “哪个医院？”他站起了身，往门口走。 徐雨禾松了口气，连忙把医院和楼层告诉了严铮。 整个过程中，严漠九都没有阻止徐雨禾，但徐雨禾挂掉电话想站起来的时候，严漠九却啧了一声。 黑衣短发女手下顿时走上前，按住了徐雨禾的肩膀。 “你干什么？”徐雨禾挣扎。 “夫人受伤过重，还是别乱动为好。” “……” 简直睁眼说瞎话！ 混账！ 徐雨禾忍着一肚子的气，忍到了严铮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严铮带着两名警卫员过来的。 严漠九的手下再厉害，也不敢对严铮的警卫员动手。 严铮穿着正装，给人一种威严正气的感觉，神色淡淡却让人感到压力十足。 整个京圈都知道严铮虽然在私德方面不行，搞出来个小三上位的风流事儿，但半辈子活下来却也没犯过什么大过，而且小三也是在正室身亡之后才上位的。 “把夫人扶起来。”严铮的视线在严漠九那张像极了他前妻的脸上停顿片刻，才淡淡出声。 “是，先生。” 两名警卫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徐雨禾从地上扶起来。 严漠九没吭声，所以黑衣短发女手下在警卫员走上前时，就松开徐雨禾，退到一边儿去了。 “谁教的你殴打长辈？”严铮往前走了两步，距离严漠九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严漠九掏出根烟，塞进嘴里，摆明了不想跟严铮说话。 两名警卫员心里门清，自从先生知道前夫人生了个儿子给他之后，就好些个晚上睡不着了。 当年的事不能说谁对谁错，但先生想要处理的时候，来不及了。 徐雨禾肚子里有了二少爷，而前夫人已经死了，尸体都没找到，整件事的证据不足，难以定徐雨禾的罪。 “还有你弟弟，怎么进了手术室？也是你打的？”严铮看了看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灯，又问。 严漠九嘴里含着烟，依旧不出声。 严少翔长这么大，严铮没少打过，有时候气狠了会拿皮带抽，徐雨禾在一旁掉泪都不敢求情。 但这会儿严漠九无视严铮，把严铮当空气的大不敬模样，严铮却只是看着他沉默，连一句重话都没说，目睹这一切的徐雨禾心里像是插着刀子，还是不停绞来绞去的刀子。 走廊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打开的门内走出来，打破诡异的沉默，“谁是伤者家属？” “我是。”徐雨禾急忙上前，却站在了严铮身边两步处。 医生这时候才注意到一身正装的严铮，视线顿时变得敬畏起来，“伤者是被铁器扎破了头，幸好伤口不深，缝了五针，需要住院观察一周，防止伤口感染。” “好。”徐雨禾点头，泪眼婆娑地朝严铮望了一眼。 严铮这会儿以为是严漠九打的，也没打算处理。 然后徐雨禾就开口了：“老公，孟家那个孤女，刚来京都就把少翔打成这样，你放心这样的女人跟在漠九身边吗？” “看来严夫人该打的不是脸，而是嘴。”严漠九视线掠过徐雨禾肿起来的脸。 嘴打肿了，就不会乱说话了。 严铮这才知道，打伤严少翔的不是严漠九这个哥哥，而是严漠九一直护在身边的孟家孤女，孟明萱。 严漠九身边有些什么人，严铮早就一清二楚了。 这时，徐立带着宋寒和孟明萱回到手术室前。 严漠九拿掉嘴里的烟，大步上前搂住孟明萱肩膀，皱眉看向她依旧红肿的脸，“怎么没上药？” “冰敷了一会儿，涂了一层药膏的，药膏是透明的。”孟明萱解释，抬起脸让他看清楚。 她脸上果然有一层薄薄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严漠九看清后，薄唇轻勾了一下：“小臭美。” 孟明萱：“……” 她不是。 是护士问她要透明药膏还是擦碘伏的，那她当然要透明药膏了。 第50章 怎么办？她好像入戏了。 严漠九和孟明萱的亲昵，众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虽然两人是假情侣，可这会儿倒一点痕迹看不出了，因为孟明萱那条埋得极深的情丝，已经从干涸的地里悄然探出了头。 至于严漠九，那就更不用提了。 他看孟明萱的眼神，拉丝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严铮看了孟明萱一眼，心中不喜，“就是她打了你弟弟？” 孟明萱也看了看严铮，严铮和严老爷子长得很像，锋眉锐眼，轮廓立体，整个人透着咄咄逼人的气息。 严漠九一点不像严铮。 严漠九像她严伯母。 “嫂子教训不听话的小叔子，不行？”既然徐雨禾把话挑明了，严少翔那缝了五针的伤是孟明萱打的，严漠九就直接和严铮夫妻正面刚了。 徐雨禾脱口而出：“她算哪门子的嫂子？” 老爷子根本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孤女进严家大门，尤其还涉及到老爷子如今铁了心要扶持上位的严漠九。 严铮倒是因为严漠九对待家务事的态度，默了一瞬。 然后，他道：“先过了你爷爷那一关，再说。” “老公！”徐雨禾眼睛都红了，他承诺过会护着她们母子的。 严铮看了徐雨禾一眼，语气淡然：“我陪你去上药，少翔还等着你照顾。” 徐雨禾再不甘心，严铮发了话，她也只能照做。 临走前，她极冷极冷地看了孟明萱一眼，像泛着绿光的毒蛇。 孟明萱并不怕徐雨禾，比徐雨禾还阴冷凶狠的人她都见过，她现在不怕这些。 她转头看向严漠九，“严少翔故意撞我坐的位置，宋三少为了保护我，急速掉头让严少翔撞在了车头上，严少翔见我没受伤，就拿宋三少撒气，把宋三少摁在车前盖上暴打，我想阻止他才捡起地上的铁皮子敲他头，但没想到那块铁皮上有变形尖锐突起。” 她简单解释了宋寒伤成这样，而她把严少翔打成这样的原因。 “嗯。”严漠九捏了捏她软软的掌心，像是安抚。 接着，他看向徐立：“拿到车祸视频了？” “是的，九爷。” 徐立马上把手机献了上去，里头有他刚拿到的现场车祸监控视频，足可以证明是严少翔开着硕大无比的坦克蓄意去撞宋寒的跑车，形同谋杀。 严漠九从头到尾看完，垂着的眼神在中途突然从平静变成厌恶，甚至渐渐演变成暴戾。 他抬起手指，往回拨了一下进度条，指着画面里的严少翔，“这是什么眼神？” 这个角度，刚好把严少翔正面拍了下来，他正在坦克车前盖摁着宋寒，扭着头看向孟明萱，眼里是止不住的惊艳，甚至于欲望。 下一帧，就是严少翔松开宋寒，朝孟明萱笑着走过去，伸手想碰孟明萱肩膀，然后被孟明萱拿铁皮子敲第二下的画面。 徐立咽了咽口水，不敢回答。 严少翔那个眼神。 懂的都懂。 “刚刚怎么不说？”严漠九低头看向怀里的孟明萱。 孟明萱嘴唇抿了一下，“恶心，不想提。” 刚刚画面回放的时候，她都移开了视线，没看。 “大意失荆州，听说过没？以后要跟我说。”如果不是看到这段，他还发觉不了严少翔对她的这种心思。 一个不小心，就会出问题的。 孟明萱抬眸看向严漠九，片刻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好，以后都跟你说。” “乖了。”严漠九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孟明萱没躲，但心跳漏跳了一拍。 她不自在地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宋寒脸上。 是做给宋寒看的吗？ 下一刻，严漠九果然看向了宋寒，“宋三少今天这份情，我记下了。” “应该的，九爷客气了，九爷叫我宋寒就行。” 宋寒自己都没想到严少翔会送给他这么大一个机遇，他本来是打算请孟明萱帮他跟严漠九搭线的。 而且他还没抱希望一定会成功，因为他是私生子，和严少翔是同一类出身。 “徐立，你送送宋寒。” “是，九爷。” 一连三个‘song’，孟明萱有点想笑，低头忍住。 等徐立和宋寒离开，严漠九才伸手把孟明萱公主抱，搂在怀里朝另一个电梯走去。 他左手扣着她的腰，让她没受伤的右脸贴在他胸前。 “刚刚笑什么？”他看到了。 “没什么。” 孟明萱不觉得这点事情值得说，她靠在他怀里，一股久违但熟悉的安心感蹿上心头。 怎么办？ 她好像入戏了。 …… 严少翔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 麻药过去了，他脑袋上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 徐雨禾就在他床边坐着，但一张脸高高肿起，温柔似水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缝，严少翔刚醒过来，一眼望去根本没认出这是他保养得如同三十出头的美女妈。 “少翔，你醒了。”徐雨禾握住严少翔的手，哽咽开口，“你怎么那么冲动？怎么就在大街上去撞那个女人？就算你要动手，怎么能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动手？你糊涂啊。” 她这一开口，严少翔才对上号了，目光震惊到不行：“妈，你脸怎么了？谁打的？” 谁敢打他妈的脸？ 还打成了这样？ “除了那个女人给你爸生的儿子，还能有谁？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他回来是替林如雪报仇的，你还自己亲手送把柄给他。”徐雨禾忍着眼泪，不然伤口会疼。 “我爸呢？”严少翔不敢置信，“他就眼睁睁看着你被打？” 他不问还好，一问徐雨禾更伤心了，“你爸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你先去撞未来嫂子的，人家手里有视频为证，老爷子也会向着他。” 未来嫂子？？？ 严少翔顿时想起他这伤是怎么受的，咬牙切齿，“那个姓孟的女人！” 他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玩死她！ “少翔！”自己养的儿子，徐雨禾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她伸手用力抓住他手腕，“你不要再鲁莽了，尤其是这个孟明萱，那是你哥的逆鳞，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我打了孟明萱一巴掌，他就还了我十个耳光？” 她那一巴掌虽然用力，又怎么比得上那个女保镖的力道？ 所以她才吃了这么大亏。 第51章 他是不是忘了她被打了，打的还是脸？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严少翔满脸阴险狠辣，“正是因为孟明萱是他的逆鳞，我才要动孟明萱。” 徐雨禾怔了怔。 “我是一时大意，没想到宋家那小子能做到这个地步。下次，她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一个外姓女，跟严家非亲非故，就算我把她上了，严漠九也顶多揍我一顿。”严少翔冷笑。 就像这次，他真撞伤了孟明萱又怎么样？ 严漠九又不能杀了他。 严少翔伤口疼，闭了闭眼，“她刚来京都，没尝过厉害，我很快就会让她知道，我的血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徐雨禾半天没说话，不可否认她心里有些动摇。 但最后她还是说了句，“见机行事，别再摆在明面上落人口实。” “知道了。” 徐雨禾在医院陪严少翔到凌晨，才回了别墅。 严铮在书房看书。 徐雨禾洗了澡换了睡衣，才敲了书房门，端着佣人熬的参汤走进去。 “老公，喝碗参汤吧，别忙太晚了。” 严铮抬头，见徐雨禾脸上戴了纯白面纱，随口问道：“遮脸做什么？” 徐雨禾脚步一顿。 他是不是忘了她被严漠九的人给打了，打的还是脸？ 徐雨禾这一安静，严铮顿时又想起来了。 “忙昏头了。”他淡淡道。 徐雨禾心里说不出的酸。 站了一会儿，她才走上前，把参汤放在了严铮手边。 “你先回房睡吧。”严铮看了她一眼。 “老公，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说过，会护着我和少翔。”徐雨禾在严铮身边蹲下来，保养得极好的白皙手指，搭在了严铮的腿上。 严铮侧头看着白纱遮脸的徐雨禾，这样倒是更像了。 不过，也不像。 那个女人可不会像徐雨禾一样，对他这么卑微。 “我要是不护着你们，今天就不会去医院。”严铮拍拍徐雨禾的手臂，“漠九心里有怨，你们让让他，也就过去了。针尖对麦芒的，他身后还有老爷子撑腰，你们占不了便宜。” 说着，严铮淡淡一笑，“你总不至于幻想着，我把自己亲生儿子也给杀了吧？” 徐雨禾瞳孔一缩，“没，我没有这么想。” “没这么想就好。”严铮收回手，“现在可不是过去那个时候了，只要你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徐雨禾面纱下的脸，火辣辣地疼。 她总觉得男人这句话，意有所指。 “去睡吧。”严铮又说。 “好，你也别忙太晚了。”徐雨禾连再问什么的勇气都没了，起身离开。 严铮注视着她清瘦的背影，恍惚间和某个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随后他就自嘲一笑。 那个女人，可没给他送过汤。 …… 被抱回锦鲤苑的孟明萱，简单洗了个澡。 把那一身脏衣服换掉。 她出来时，严漠九一身干净白色睡衣，显然也洗过了。 他身材挑不出一丝瑕疵，配上白色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像所有少女情窦初开时幻想过的白马王子。 孟明萱很满意自己的眼光。 “过来擦药。”严漠九手里拿着那管药膏。 孟明萱收起欣赏的目光，乖乖走了过去。 她踢掉拖鞋，坐上床。 严漠九半跪在床边，仔仔细细地给孟明萱脸上又抹了一层药膏。 淡淡的药香，温柔的轻拭，孟明萱觉得脸上一点都不疼了。 严漠九放下药膏后，用湿巾擦了两遍手指。 “委屈吗？”他改半跪为坐，搂住孟明萱的腰。 孟明萱摇摇头，“你不是给我出过气了。” 刚开始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两辈子第一次挨耳光。 可要说委屈，他这么温柔对她之后，她早就被哄好了。 何况比起前世那三年没有他护着的委屈，这才哪儿跟哪儿。 “再怎么事后出气，也是你受疼。” 严漠九很想亲亲她，可这会儿没有外人。 他忍住了。 “一想到徐雨禾挨了十个耳光，每个耳光都比我挨得重，我就觉得这疼很值。”孟明萱嘴角扬着笑。 她这也算是给严漠九报仇的机会了。 谁让徐雨禾先动手打她的。 “不值。”严漠九皱眉，手指往上移，落在她脖子上，虎口轻轻撑住她下巴，“老爷子催了我三年，我却一直推迟来京都的时间。明萱，报仇是排在你之后的，懂了吗？” 在报仇这件事上，他不需要她帮他添砖加瓦。 孟明萱心弦狠狠一颤。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严漠九低头，视线落在她润泽嫣红的唇瓣上。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严漠九松开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接了。 “漠九，回老宅一趟，我有话问你。”严老爷子冰冷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哦。” 严漠九挂了电话。 刚刚的温馨气氛被打破，孟明萱也因为严老爷子冰冷的声音，想起严老爷子那句毫不留情面的话。 “我那孙子欠了孟家三条人命，心有愧疚，所以将明萱从小惯到大。” 为什么严老爷子说，严漠九欠了孟家三条人命？ 只有姐姐啊。 孟明萱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点。 “你先睡，我去一趟。”严漠九将她塞进被子里，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 孟明萱压下心里的疑问，点了点头。 严漠九随后关了房间灯，带上房门放轻脚步离开。 到严家老宅时，已经是凌晨了。 严老爷子不打这通电话，严漠九也是要来这一趟的，因为宋寒。 “大少爷，老爷子在书房等您。” 老管家将严漠九领进书房，泡了茶之后，就垂手站在一旁当雕像。 严漠九没坐，也没喝茶。 他在严老爷子的书房逛了一圈，视线落在最中的几个看起来挺值钱的古董藏品上，“爷爷这些藏品不错，不知道爷爷最钟爱哪一个？” 严老爷子顺着严漠九的视线看了看，唇边浮上笑意，“中间那根玉如意，是你伯伯还活着的时候送我的生辰礼……” ‘啪’！ 严漠九拿起那根玉如意观赏，一个不稳，玉如意从掌中滑落下来。 碎成几段。 严老爷子最后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出口，变故就这么产生。 他脸色大变，撑着书桌站了起来。 第52章 “你觉得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恨你？” “你在干什么？” 严老爷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碎掉的玉如意面前，一点不像是七老八十的人。 他颤抖着手捡起两段玉如意，抬起愤怒的眼，“我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您看不见吗？” 严漠九语气平静，“我在发泄。” “……” 发泄？ 他拿他最钟爱的、大儿子送给他的价值连城的纪念物发泄？ 严老爷子死死盯着严漠九，浑身气得直颤，心脏病都像是要发作了。 “老爷子。”老管家上前，弯腰伸手去扶严老爷子。 严漠九没管严老爷子的，转身到那杯茶面前坐下了。 严家的人心脏都很强大，不可能被气死。 他端起茶，闻了闻。 香。 严老爷子总算是气了过去，沉着脸搭了老管家的手，站起身：“收拾起来，回头找人修复好。” “是，老爷子。” 严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坐去了严漠九对面。 “说吧，是不是为了那个孟家孤女？”严老爷子思来想去，只可能是为他给孟明萱相看宋寒一事。 “都快入土的人了，没人教过您‘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吗？”严漠九抿了一口茶，掀起眼皮，“明萱可是一口一个严爷爷，她很懂礼貌。” 严老爷子气笑了：“是啊，你教得好嘛，你养大的她，跟她是亲……” ‘砰’！ 严漠九把茶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 “爷爷，有些不该说的话，就别说了。” 他不爱听。 严老爷子默了一会儿，“好，我可以不说，但你以为这件事瞒得住吗？整个临城谁不知道孟明萱是你养大的，嗯？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我养大的怎么了？旧社会都有童养媳，我养大我媳妇儿不是很优秀？彩礼我都可以给我自己。” 老管家在旁边噗了一声。 严老爷子：“……” 是不是严家的后代都是混账？ 一个个的，都是混账！ 严老爷子闭眼平复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看着严漠九，“如果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是迂腐老古板，但你很清楚，她爱的人是阿霆，你只是她哥哥。” 严漠九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您又知道了？”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儿？她在你身边呆了多久？她要喜欢你，早就喜欢了，还用等到现在被你骗着跟你假扮情侣！”严老爷子一脸肯定。 临城的事儿，严老爷子一手资料清清楚楚的。 只在严漠九带孟明萱回京都这会儿，突然孟明萱就和殷霆分了手，又以严漠九未婚妻的身份陪严漠九回了京都。 但严老爷子前后一联系，再把孟明萱那眼神一看，就猜到两人是假的了。 多半是严漠九忽悠了孟明萱，套路了她。 “您管的是真有点多。”严漠九看了看书房里，女人温婉娴静的遗像，“奶奶她当年一定没少烦您吧？” “……” 严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挂住。 半晌，他才问：“她还不知道她父母也是因为你才出的车祸吧？你觉得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恨你？” 不得不说，严老爷子眼睛是真毒。 三年前老管家带回来的孟明萱的资料，严老爷子一眼就看出了所有的关键。 严世成林如雪包括严漠九，谁都不会让6岁的小姑娘知道，她的父母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怕她会怨恨。 “明萱的事儿，您别再插手。”严漠九没理会严老爷子挑拨离间的话，“不然，下次您这书房的古董可都保不住了。” 严老爷子想起玉如意，瞬间心梗。 “还有，玉如意是假的，您被骗了。”严漠九站起身来，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 严老爷子怔在当场。 他视线缓缓落在老管家放在书桌的那个盒子上，耳边回响着长孙刚刚那句话。 “管家。” “老爷子？” “拿着碎玉，明天去鉴定一下。” “好的。” 严老爷子忽然有点累，他靠在沙发上，想起那年生辰，长子把玉如意当众送给他的孝顺模样。 严铮从小阴沉狠辣，他不喜欢。 但长子，谦和又孝顺。 深得他心。 他和严家那么多弟兄流着血拼出来的家业，他是想传给长子的。 可…… 严老爷子疲惫地闭眼。 …… 夜色深得像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都有将人吞噬的可能。 严漠九坐在车内，手指轻轻敲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如同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你觉得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恨你？” 这句话，一遍遍在耳边回放。 有毒。 严漠九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他家小玫瑰应该睡着了。 【出来会所喝酒。】 严漠九发了条信息到群里，随后开车前往会所。 会所是封亦霖名下的，有严格的实名vip制度，三楼以上的包间都有主，不对外开放。 严漠九在包间坐下没一会儿，聂子炀唐钧封亦霖就都陆续到了。 “九哥，心情不好啊？”聂子炀和严漠九碰了下杯，心道不应该啊，这不是有女朋友了嘛？虽然暂时是名义上的。 难道明萱妹妹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 唐钧碰了聂子炀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九哥跟那位正面冲突上了。” 白天车祸的事儿，圈子里都传开了。 没人报警，也没人闹大，毕竟是严家自己的家务事。 但大家都在看好戏，看谁能笑到最后。 不过大家对严少翔的疯还是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就现下这个国情，谁都不会在大街上干出故意撞车的蠢事。 太明目张胆了。 大概，也就严家有这个底蕴。 功勋章一大堆的严老爷子还在，严铮也还是个部级。 严少翔有恃无恐就凭的就是这些，何况只要他一口咬死是交通意外，谁也拿他没办法。 “这点事还不值得九哥烦心的。”聂子炀白了唐钧一眼，太小看九哥了。 住进医院的可是严少翔。 敲严少翔的是明萱妹妹。 嘿，还别说，明萱妹妹这次真对他胃口，他喜欢！ “当年孟叔开车带着孟姨和明萱，是为了给我妈庆生。” 严漠九晃着手里的酒杯，嗓音没有一丝温度。 呃…… 聂子炀唐钧封亦霖心中同时浮出不妙的预感。 第53章 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现在像极了一只狗。 “我妈带着我去家门口接，一辆失控车直接冲我和我妈撞过来，孟叔为了救我和我妈，和那辆车对撞过去，孟叔和对方司机当场死亡，后排的孟姨护住了明萱，但身受重伤，送到医院之后不久也走了。” “卧槽，孟家这是上辈子欠了严家的债，这辈子来还债的吗？”聂子炀脱口而出。 唐钧重重咳嗽。 傻孢子。 严漠九22岁那年，眼睁睁看着孟明忧落入海里被海水吞噬时，其实也想过孟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不然怎么孟家三条人命，都因为他没了。 因为他，孟明萱才成了孤儿。 “小嫂子不知道这事儿？”封亦霖声音有点沉。 严漠九仰头喝完一整杯白兰地，“她当时在后排睡着，孟姨用身体护住了她，但她还是轻微脑震荡，在医院昏迷了一天。” 聂子炀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我以后一定对小嫂子好。” “要你对她好？”严漠九这下倒是瞥了他一眼。 “……” 行吧，有九哥在，确实轮不着他。 其实聂子炀想的是，他之前因为孟明萱老跟他九哥闹，他有点烦。 估计唐钧和封亦霖都跟他差不多。 不待见孟明萱。 可现在他们三个才知道，九哥为什么对孟明萱这么无条件宠溺纵容。 换做是他们，大概也一样会这么做。 “这么多年，九哥都没想过告诉小嫂子吗？”唐钧问。 “孟姨临终前祈求我们，不要告诉明萱真相。” “……” 唐钧三人再次沉默。 “我明白了，孟姨是怕小嫂子年纪小，在怨恨中长大。”聂子炀想到了。 封亦霖却有更深的分析：“更重要的，怕是不想让小嫂子将严家人对她的宠爱当成理所当然，不知感恩。” 唐钧顿时感慨：“好人啊。” “……” 好人卡就不必发了。 听着怪怪的。 聂子炀翻翻白眼，随后问正经的：“九哥，这事儿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吧？” 严漠九视线缓缓地，从面前三人脸上扫过。 “我们不是人啊？”唐钧气得碰了一下聂子炀的杯子。 酒杯都差点碎了。 “呃，对对，我喝多了。”聂子炀拍了一下脑门，重新组织语言，“九哥，我意思是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你意思是让九哥瞒着小嫂子一辈子？”唐钧品出味儿来了。 “对啊，反正是孟姨的意思，九哥也是遵从长辈的遗命嘛。”聂子炀想得很美好。 封亦霖看了严漠九一眼，没作声。 要有这么简单，九哥就不在这儿跟他们喝酒了。 “老爷子知道。”严漠九想到今晚孟明萱似乎有话要问的样子，眸色黯了黯，“多半已经在明萱面前提过了。” “不该吧？这不是才见了一面吗？就说到这上头了？”聂子炀忽然想到宋寒，顿时掏出手机，“我找人要宋寒的电话，打过去问问，他今天在场。” 包间里几个人，顿时都看向聂子炀。 聂子炀找人问到了宋寒的号码，打了过去。 “我宋寒，您哪位？” 电话很快接通，宋寒声音听着很清醒，也还没睡。 “我聂子炀。”聂子炀报了家门，“我问问你，你今天不是和我们小嫂子一起陪严老爷子吃了饭么？严老爷子都说什么了？” 宋寒如今拿了投名状给严漠九投诚，自然有问必答。 “严老爷子说……” 宋寒把饭桌上，严老爷子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听到那句‘我那孙子欠了孟家三条人命，心有愧疚，所以将明萱从小惯到大’时，包间里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聂子炀结束通话，叹气：“小嫂子肯定听到了，但没听懂。” “那现在怎么办？”唐钧也叹气。 如果等九哥和小嫂子感情深一口闷的时候再爆出这个雷，或许会好些。 但现在？ 谁也无法预料孟明萱的反应。 “九哥。”封亦霖开口，“与其让小嫂子从别人口里听到这事儿，不如九哥亲口告诉她要好一点。” 女人有时候就在意这种小细节。 严漠九眸子闪了闪，没说话。 ‘轰隆’！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暴雨倾盆之后，天空打起了雷。 包间里都隔着音，什么也听不见。 四个男人把酒言欢，喝得有些多。 锦鲤苑里的孟明萱被雷打醒了，赶紧打开了房间灯。 她想起严漠九被严老爷子叫去严家老宅了，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没回来的话，他就在严家老宅将就一晚算了，雷电雨的天开车回来不安全。 她这么想着，跑去隔壁房间看了看。 没人。 她拿出手机，给严漠九发微信。 没回。 她有些担心，但怕严漠九正在开车，也不敢打电话，便跑到窗口，拉开窗帘往外看。 这一看，一道闪电刚好劈下来，把别墅门口照得清清楚楚。 一个男人就站在那里。 全身都被大雨淋湿了。 “……” 孟明萱没来由想起了雨夜屠夫，心脏都有一瞬快停止了。 只是又一道闪电劈下来，而那个男人刚好抬起头看向她这边时，她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竟然是叶玉侃？ 孟明萱站在二楼，远远地盯着叶玉侃的眼睛。 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现在像极了一只狗。 孟明萱猜到了叶玉侃的来意，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转而下楼。 “叶少爷喜欢淋雨啊？” 门口站着保镖，孟明萱直接走到门口，撑着伞看着雨里的叶玉侃。 “大小姐，你姐姐为什么没来京都？她一直都在九哥身边的。” 叶玉侃白天找过严漠九，又被揍了几拳。 他只好来找孟明萱。 孟明萱是孟明忧最疼爱的妹妹，她一定知道孟明忧为什么没来京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是我姐姐又不是你姐姐。” 孟明萱看着面前这坨漂亮的垃圾，她姐姐原来喜欢这种小奶狗。 “她是我女朋友。”叶玉侃被雨泡得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到不能听。 “可我没听姐姐提起过你呢。”孟明萱眼神没有温度。 叶玉侃心里像被戳了一把刀子。 她的妹妹，讨厌他。 为什么呢？ 以前都不会的，她总说她妹妹是特别乖特别萌的小姑娘，和他一个类型，一定能和他成为好朋友。 第54章 男人七分醉，演到你流泪。 其实孟明萱不太明白叶玉侃为什么来找她，还问起她姐姐。 既然他选择死遁，一字不留地离开她姐姐，那就说明她姐姐对他没那么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生死都不用再见了。 “你走吧。”孟明萱转了一下伞，“以后不要再来了，除非你想挨揍。” 也就是今天严漠九不在家，不然叶玉侃肯定被揍第二次。 孟明萱不知道，叶玉侃白天已经被严漠九揍过第二次了，再揍也是第三次。 “大小姐。”叶玉侃往前一步，旁边的保镖立刻作出戒备状态，往前迈出一小步，叶玉侃只好退回原位，“我想你已经知道我和你姐姐的事了，但我当年是有苦衷的，我是为了保护你姐姐。” 孟明萱不合时宜地想起严漠九。 他带她来京都也知道会很危险，但他还是选择把她带在身边。 他说，虽然京都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我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临城。 于是孟明萱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女性远远比你想象中的勇敢而伟大，她可以是男人怀里一朵温室的花，也可以是男人身边一张坚固的盾。” 叶玉侃不是蠢货，他听得懂这话。 然后他嘶声反问：“当时九哥还只是临城的九哥，孟严集团也正在上升期，大小姐现在已经领教过京都这些人的无法无天，大小姐觉得四年前我如果不走，九哥和你姐姐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 “都是借口。”孟明萱不为所动。 “大小姐，我求你……”叶玉侃差点给孟明萱跪下。 然而孟明萱撑着伞转身进去了。 “把他赶远一点，不要让他在门口。”孟明萱进屋时，对保镖说了一句。 “是，大小姐。” 叶玉侃很快就被两名保镖架走了。 孟明萱回到客厅，看了看自己被打湿的拖鞋。 雨还挺大。 她换了双拖鞋，又拿沙发上的干毛巾擦了擦腿上的雨水。 她‘男朋友’到现在都没回消息…… 是睡了吗？ 不回家怎么也不发个消息报备啊？ 孟明萱面无表情弹了自己额头一下，怎么还真入戏了？ 又不是真的男女朋友。 正当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时，座机响了。 孟明萱愣了一下，忙起身去接听，“喂，哪位？” “小嫂子，九哥他喝醉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啊，打你手机没接。”聂子炀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显然也喝得不少。 “在哪儿啊？我来接他。”她手机在楼上房间里。 “不用不用，下这么大雨，我们已经在回、回锦鲤苑的路上了。”聂子炀打了个酒嗝儿，“九哥醉得厉害，小嫂子在客厅等一下，我们把九哥送进来再走。” 这意思是让孟明萱提前知道，他们几个男人要在这时候进门。 给她时间换好衣服。 孟明萱明白了，“好，你们过来吧。” 挂了电话之后，孟明萱就跑到门口去等着了。 她刚见了叶玉侃，早就在出卧室时换过衣服。 保镖见孟明萱打开房门，上前：“大小姐，是还要见那位叶小少爷吗？” “不是，等你们九爷。”孟明萱唇角上翘。 她以前也等过人，但是心情不像今晚这样。 保镖顿时笑了，退到了一边。 聂子炀的车很快直接开到别墅门口，几名保镖齐刷刷撑开大黑伞，上前接人。 孟明萱眼巴巴地望着。 聂子炀和唐钧扶着严漠九下车，在黑伞下朝孟明萱走来。 到门口时孟明萱刚伸出手，就被封亦霖体贴阻止：“小嫂子先进去拿几条毛巾，我们擦擦脸。” “好。”孟明萱脸上还是有点热度的。 毕竟这三个人以前分别叫她明萱妹妹小公主大小姐，现在却统一口径叫了她小嫂子。 她总有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等孟明萱去拿了几条崭新的毛巾下楼来时，聂子炀他们几个却早就走了。 就剩严漠九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 孟明萱把手里多余的毛巾放下来，只拿了一条，走上前蹲在严漠九身边，视线从往上下检查。 大概是黑伞够大，他身上没打湿，就手臂上飘了些雨丝。 衬衫袖子微湿。 “严漠九？”孟明萱轻唤了声，她从来没看见他喝醉成这样过。 是严老爷子说了什么，让他不开心了，还是叶玉侃的出现，让他想起了姐姐，所以不开心了？ “九哥。” 她又喊了一声。 男人眼睛睁开了，看了她片刻，又闭上。 “别乱叫。” “……” 他还是有一丝清醒的。 没醉死。 孟明萱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她当然知道她现在不可以叫他九哥了——其实她并不以为然，女朋友为什么就不能叫九哥？ 比起严漠九，她更喜欢叫他九哥。 但他不喜欢就算了。 “严漠九，你能坐起来不？我给你把湿衣服脱了。”孟明萱拽了拽他湿掉的衣袖。 严漠九闭着眼睛，手却朝她伸了过来。 孟明萱两辈子都没伺候过醉酒的男人，这会儿也是把电视剧里的男主醉酒情节想了一遍，打算借鉴借鉴。 可惜想起来的情节全都是电视剧里酒后乱亲甚至乱性的。 她：“……” 严漠九眼帘打开一丝缝隙，见孟明萱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坐了起来，双腿往下挪，“回房间再脱。” 孟明萱回过神，连忙上前拉过他的胳膊，往自己肩上放。 严漠九瞥了她一眼，把一些重量往她身上移。 “……” 好重！ 孟明萱有些吃力地把严漠九从客厅搬到房间，等严漠九坐在床上时，她才想起来这是她的房间。 但严漠九已经开始解衬衫扣子了，而且手指一直让人着急地解不开。 孟明萱突然很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反正清醒时的严漠九从来没有这么笨拙的时候，连扣子都解不开。 “我帮你吧。”孟明萱走上前。 她才伸出手，严漠九就打开了一双大长腿，将她腰身一勾，勾到了他身前。 孟明萱差点扑到他身上。 “帮我啊。”严漠九两个手掌一左一右握在她腰上，看起来一点都不清醒的眼睛，微微眯着。 第55章 “严漠九，你把我初吻弄没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视线根本看不清夜间的路。 聂子炀几个人被困住了。 车停在了路边。 聂子炀却完全没有被困住的烦恼，一脸兴奋：“你们说，今晚九哥和小嫂子能成吗？” 要是成了，以后爆雷的时候好歹也有个免死金牌啊。 最好一举得男，就更安全了。 “你以为九哥是你，禽兽。” “嘿，你怎么还骂人呢？”聂子炀捶了唐钧一拳。 后排的封亦霖淡淡笑开，“我看小嫂子对九哥，也不是完全没意思。”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喊那声小嫂子的时候，孟明萱的脸应该是红了一下。 “有意思还用九哥等这么多年？还被殷霆那王……那家伙中场插足？”聂子炀悻悻然，没想到殷霆是严少霆，害他现在都不能骂严少霆王八蛋了。 “九哥对小嫂子方法用错了，也不怪小嫂子被别人勾走。你不觉得，当年的殷霆，很像笑起来的九哥吗？”封亦霖依旧淡笑。 聂子炀一想也是，九哥用大家长的态度对小嫂子，小嫂子哪儿能对九哥生出男女之情啊？ “还是我家的好哄，不管生气还是伤心，摁着亲一顿就好了。”聂子炀咧嘴笑。 “被你晾了三年还没移情别恋？要不要我替你查查？”封亦霖精准打击。 唐钧看了封亦霖一眼，又看向聂子炀。 聂子炀被放逐临城之后，未婚妻差点成了别人的，这事儿也不是秘密了。 两人之间是有隐藏矛盾的。 封亦霖这么说，其实是在提醒聂子炀，背后可能有隐情，应该查清楚。 “……” 聊瓜聊到自己身上，聂子炀顿觉没劲儿，喊司机启动车子，“雨小了点，慢慢开回去吧。” “是，少爷。” …… 锦鲤苑里，孟明萱刚刚完成艰难的脱衣任务。 她正想去给严漠九拿干净衣服时，严漠九却一把将她拽回怀里。 “你谁？” “？” 酒劲儿上来了？连她都不认识了？ “怎么长得好像我……”女朋友。 严漠九的唇一把被孟明萱捂住。 孟明萱脸色由红转白。 像谁？ 她像谁？ 严漠九拉下她的手，一个转身。 孟明萱感觉天旋地转的，下一秒就已经躺在床上了，上方压着酒气冲天的严漠九。 她都快被他熏醉了。 “明……” 严漠九嗓音轻得像一根羽毛，划过孟明萱的心尖。 最后那个字太轻了，孟明萱努力想听清楚，却还是没成功。 也许她听清了。 只是她潜意识想屏蔽，不想听清。 孟明萱暗暗为自己的心思感到不齿。 严漠九低头看着在他身下乖得不像话的孟明萱，她眼里没有抗拒。 他单手撑在她背部，抬起右手，用手指拨开她干爽的发丝。 空调温度，刚刚好。 他却觉得热。 孟明萱看着严漠九低头，那张俊美的脸，缓缓朝她靠近。 他…… 温热的柔软贴上来时，孟明萱下意识抓紧了身侧的裙子。 他的呼吸很重，亲吻却很轻。 只亲了那么几秒，他就倒在她身上，像是睡过去了。 孟明萱心脏狂跳，咚咚咚的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 好一会儿，孟明萱才平复下来。 “严漠九，你把我初吻弄没了。”她小声抱怨。 和她想象中的初吻一点都不一样。 有点遗憾。 她正想从男人身下逃离出来时，却好像把男人弄醒了。 他重新抬起头来，手掌扣住她后脑勺，漆黑到令她心慌的眼眸盯着她，“乱动什么？” “……” 他这么重，还不许她逃生了？ 孟明萱正想说被他压着不舒服时，他却再一次低下头来。 这一次的吻，霸道而凶猛。 带着占有欲十足的激烈，孟明萱呼吸都快不畅了。 但他似乎很有技巧，在她快跟不上节奏时又稍稍离开，让她能够喘口气。 等她呼吸完两口新鲜空气，他很快又继续贴上来，暴风雨似的继续亲她。 他的手指一点点撑开她的指缝，将她的手牢牢扣住，掌心贴着掌心，按在上方。 呼吸交融在一起，她无措地睁眼看他，被他眼底的火热烫得又立马闭上眼。 心脏里已经冒出头的青丝，彻底开始发芽。 最后严漠九的衣服还是没能换上。 孟明萱被他亲得浑身没力气，就这么被他捞在怀里睡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只知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时，她下意识往没有阳光的地方躲去。 昨晚，窗帘忘了拉上。 脸颊触到温热的肌肤，她顿时醒了过来。 “早。” 男人早上特有的低哑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孟明萱后知后觉地发现，那片温热的肌肤是严漠九的。 她忙从他怀里退出来，人也清醒了。 “……早。” “我去公司，明萱今天怎么安排？”严漠九下床，打算先去洗个澡。 孟明萱看着他的背，“没安排。” 他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 严漠九侧头，“可以带保镖去京都逛逛，我忙完了给你发消息，陪你吃饭。” “昨晚怎么喝那么多？”孟明萱并不在意逛街或是吃饭。 “想起了一些往事，没忍住喝多了几杯。” 严漠九沉默一下，开口：“明萱，有件……” 孟明萱漂亮的眼睛浮上一层水雾。 “……”看着这样的孟明萱，严漠九没法说出那件事。 下次吧。 他走回到孟明萱身边，坐下来。 “怎么了？”他将她搂进怀里。 “以前的事，你能不能都忘掉？”孟明萱想揪住他衣服，但他没穿。 于是她的手指在他腰间滑了两下。 严漠九身躯震了震，有了些异样。 “以前的事，我们都忘掉，好不好？” 她喜欢过别人，他也喜欢过别人。 殷霆不喜欢她。 姐姐也不喜欢他。 她入戏了。 她希望他也能入这场戏。 “我只有你了。”孟明萱红着眼抱紧他的腰，“孟明萱只有严漠九了。” 严漠九想起严老爷子对她说的那句话，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但她不想追究，甚至连听都不想听。 她只有他了。 她不想和他决裂。 “好。” 严漠九将她抱紧，沙哑同意，“以前的事，我们都忘掉。” 第56章 你想亲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早餐的氛围很愉悦。 严世成和林如雪都是书香门第出身，从小言传身教，严漠九和孟明萱用餐时都很安静。 在京都不比在临城时随意，严漠九早早就让封亦霖负责挑了几个守规矩的佣人，今天全来锦鲤苑报到了。 早餐也是佣人做的。 吃完早餐，孟明萱把严漠九送到门口。 “进去吧。”严漠九揉揉她脑袋。 孟明萱左右看了看，扯了扯他衣袖。 严漠九挑了挑眉。 孟明萱总不好说出口，手指松开，默默往回缩。 下一秒严漠九轻笑一声，把她手腕捉住，往怀里带。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孟明萱额头。 随后又抱住她，贴着她耳朵说：“我去赚钱养家了。” “……好。” 严漠九过了一会儿才松开她，转身走向徐立打开的车门。 徐立笑得像个媒婆，“九爷请上车。” 严漠九瞥了他一眼，坐了进去。 隔着车窗，严漠九能清楚地看见孟明萱巴巴望着他的方向，那种依赖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九爷早该这么套路大小姐扮演情侣的，就像那些演员一样，演着演着就生出感情来了。”徐立边开车边笑说。 严漠九抬手摸了摸孟明萱亲手打的领带，“开你的车。” 多事。 他没演。 不知道说错哪个字的徐立：“……” 别墅门口，孟明萱看不见车屁股了，才转身回到客厅。 “九爷和小姐感情真好。”一名佣人笑说，“听说九爷和小姐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啊？” 孟明萱想了想，点头：“算是。” 严漠九本来就只比她大四岁，又不是大十四岁，而且她住进严家的时候，严伯伯和严伯母都在呢。 她其实不算严漠九养大的。 只能算是被他宠大的。 佣人还想恭维两句，孟明萱已经转身上楼了。 回到楼上房间，孟明萱窝在单人沙发里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昨晚叶玉侃蹲门的事情她没告诉严漠九。 她拿过手机就开始给他发信息，说了这事儿。 严漠九很快就回了：【白天揍过。】 孟明萱：【……】 果然，他恨透了叶玉侃，见面就动手。 孟明萱顿时没心思再发什么了，继续发呆。 不知不觉就想起昨晚那个醉醉的吻，她脸颊开始发烫。 他好会。 她的初吻很美好。 他呢？ 姐姐喜欢的人不是他，那他……应该也是初吻吧？ 这么一想，孟明萱顿时心情飞扬。 手机铃声打断孟明萱的绯思，是严漠九发过来的视频通话。 她清了清嗓子，接了：“你到了吗？” “女朋友不回消息，我不想下车。”严漠九盯着手机屏幕半天了。 “……我不是回了吗？”孟明萱暗暗庆幸手机自带的美颜，让她的脸看起来一点都不红。 “六个点也算？” “一个点也算的。” “……” 孟明萱见严漠九好一会儿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正打算哄他，却听他问：“听到了吗？” 她一愣：“什么？” “刚刚我说的六个点。” “……” 孟明萱看着视频里那张让人想亲的俊脸，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以后会回文字消息。”她想让他高兴。 “生气的时候可以不回。”见她笑得甜，严漠九唇角也勾了一下，“这样我就知道女朋友生气了。” 孟明萱咬了一下唇，小声问：“你旁边有人吗？” 严漠九已经下了车。 “有。”他看了一眼徐立，和带着两名便衣等候在前方的严铮，“但你想亲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孟明萱有点无语，她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别人面前演。 但他都这么说了…… ‘啵’。 她上下唇很轻地挨了挨，发出一点声音。 严漠九脚步一顿，似笑非笑。 真亲啊？ “漠九。”不远处的严铮淡淡开口。 孟明萱听到了，连忙说：“你忙吧，我挂了。” 严漠九头都没抬，仿佛没听到严铮叫自己似的。 他就站在原地，给孟明萱发文字消息：【隔空占哥哥便宜？】 【不是你要我亲的？】 【我那是逗你，你还真亲，我初吻没了。】 【……】 孟明萱看着手机，心想你昨晚初吻就没了。 随后意识到自己又回了六个点，于是补发了一句：【你快去忙吧，我睡回笼觉了。】 【好。】 严漠九收起手机，像没看到严铮一样从严铮面前走过。 严铮叹了口气，伸手去拽他，“漠九。” “别碰我。”严漠九侧身躲开，语气冷淡。 “漠九，我们聊聊。” “聊不了。” “那打一架。” 严铮这话一出，身后两名便衣同时抬头，神色难掩惊愕。 严铮什么身份？和严漠九什么关系？ 父子打架？ 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严漠九慢慢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黑眸里燃起一点火苗，“可以。” 严铮看了严漠九一眼，转身。 “跟我来。” 要打，自然要挑个适合打架的地方。 严漠九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上。 两名便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 严老爷子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碎成几段的玉如意。 老管家拿着玉如意去专家那儿鉴定过了，是赝品。 最多值几万。 “你说，他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呢？”严老爷子翻来覆去地看，没理会老管家刚刚汇报的父子打架的事儿。 反正又打不死，打不残。 用不着操心。 老管家回：“大少爷虽然没念过大学，但什么都懂，是临城的神话。” 严老爷子不乐意了，“漠九有大学文凭，还是临大求着他进的。” “是的，不用上课都能拿满分，大少爷真棒。”老管家职业微笑夸夸。 提到临大，严老爷子就想到严少霆了，“少霆呢？什么时候能到？” “下午3点就到了。” “下午3点……”严老爷子沉吟，从书桌前起身，“让司机把车开出来，去锦鲤苑。” 老管家顿了一下，“是，老爷子。” 十分钟后，严老爷子坐上吉普车后排。 “给接机的人发消息，把少霆直接送到锦鲤苑。”严老爷子说。 老管家麻木，“是，老爷子。” 真爱折腾。 他看老爷子折腾出一朵花儿来。 老管家慢吞吞地用中指戳屏幕。 第57章 我觉得你的喜欢，实在是廉价。 别墅客厅，孟明萱安静地坐在严老爷子旁边，等着严老爷子开金口。 在严老爷子喝茶期间，她抬眸看了好几次同样安静立于严老爷子身后的老管家。 刚刚老管家好像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严老爷子又想给她相看什么对象？ 这时，严老爷子开口了：“宋寒还是很靠得住的，对吧？” 孟明萱点头，“嗯，这次多亏了宋三少。” 要不是宋寒冒着生命危险掉头，她一定会被严少翔那辆坦克撞伤。 跑车在高大威猛的坦克面前，实在太过脆弱。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跟你哥的未婚夫妻关系，所以少翔才这么对你？”严老爷子一向说话很直接粗暴，年轻时就得罪了不少人，奈何他功勋多，大部分人都只能忍着。 “是啊，我真是无妄之灾。”孟明萱点头附和。 严老爷子顿了顿，“那你就不能正经谈个恋爱？你要不是你哥的未婚妻，少翔也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我正经谈了啊。”孟明萱看着严老爷子，“被九哥拆散了。” “……” 严老爷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老管家在一旁忍着笑，他刚刚还同情大小姐呢，实属多余了点儿。 许久，严老爷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严爷爷在，你要是还喜欢少霆，我给你做主。” 孟明萱：“……” 所以她和严漠九在一起不可以，和严少霆在一起就行？ 什么零分逻辑？ 像是看出了孟明萱的腹诽，严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严家在京圈有头有脸，不能传出兄弟争一个女人的丑闻，让人笑话。” 孟明萱彻底沉默。 她的确和殷霆谈过恋爱，还谈得轰轰烈烈众所周知。 重生之后她无数次懊恼，为什么不重生在她和殷霆交往之前。 可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待会儿少霆会过来，你好好跟他聊聊。有什么误会和委屈，都可以告诉严爷爷。”严老爷子看着她，和颜悦色地说。 “严爷爷！”孟明萱一下子抬头，“现在我已经以九哥的未婚妻身份回京都了，聂子炀唐钧封亦霖都叫我小嫂子，圈子里早就传开，严爷爷这时候让严少霆过来锦鲤苑，还让我和严少霆复合，这要是被外人知道，才真正是个丑闻。” 严老爷子收起和颜悦色，表情冷下来，“漠九是我打算培养的家族继承人，他绝对不可能娶你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孤女。他要真和我对着干，我一根绳子吊死在你们婚礼上。” “……” 孟明萱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讲理的老人。 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看看这个。”严老爷子把一个盒子放在孟明萱面前，示意她打开看。 孟明萱迟疑了一下，伸手打开盒子。 里头是碎成几段的玉。 拼起来应该是柄玉如意。 “昨晚我找漠九谈话，因为他让保镖打了徐雨禾十个耳光。”严老爷子盯着孟明萱，“为了你，对吧？” 孟明萱抿唇。 “你也是被漠九惯得无法无天，那宋寒挨少翔一顿打就没事了，你偏要去打少翔，还把少翔打得进了医院缝针，徐雨禾身为少翔的生身母亲，打你一耳光不过分。” 严老爷子看着不作声的孟明萱，继续说，“结果你看着漠九替你出气，把徐雨禾的脸都给扇肿了都不阻止他。不管徐雨禾是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她名义上还是漠九的继母，要不是徐雨禾自己不想丢这个脸说出去，现在漠九在圈子里的名声已经坏了。” 孟明萱心想这个事儿她不后悔，徐雨禾害过严伯母，该打。 再来一次，她还愿意一耳光换十耳光。 严老爷子当然不知道孟明萱看似乖巧实则反骨，他又指了指茶几上的碎玉，“还有这个，这玉如意虽说是假的，但却是少霆的父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就因为我给你介绍了宋寒，漠九就闯进我书房，把这个砸了，发泄他的不满和抗议。” “……” 这个，孟明萱属实没想到。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多少钱，我赔给您？” 严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是钱的事儿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您富可敌国。” “……” 那倒不至于。 他又没贪。 “不知道你是装听不懂呢，还是真听不懂。”严老爷子冷笑，“但没关系，我会说到你懂为止——你在漠九身边，只会给漠九带来不断的麻烦，成为拖他后腿的累赘。” 孟明萱看着严老爷子，彻底没了说话的欲望。 其实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用严老爷子特地说出来扎她心。 “如果没有你这个假未婚妻，漠九在京都会很顺利。我会给他安排一个能帮助他的世家千金，少翔也不敢随便找世家千金的麻烦。” 严老爷子看着孟明萱沉默下来的表情，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抿了一口。 然后他继续说道，“漠九能在临城孤身一人打下江山，说明他对权势是有野心的。但因为你，他很可能会失去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孟明萱在严老爷子的精神轰炸中，想到了前世。 前世她没有跟严漠九一起来京都，严漠九也没有回过她一次消息，那时候他是不是已经接受了严老爷子安排的世家千金未婚妻，所以才不方便联系她？ 胡思乱想的念头刚浮上心头，就又被孟明萱压了下去。 不会的。 因为前世，吕慧和余甜甜都是被安排在殷霆身边的人，殷霆的母亲都被控制着，所以殷霆不得不和她保持距离，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说明，严漠九从来没有想过不要她。 他前世一定是想着在京都站稳了脚跟，就回临城接她的。 严老爷子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孟明萱，又说：“而且你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从少霆移情别恋到漠九身上，我觉得你的喜欢，实在是廉价。或者说，你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依赖。” 这句话，一下子像是锤死了孟明萱的感情。 而孟明萱无从辩驳。 在别人眼里，她的确才刚刚和殷霆分手。 她无法对任何人解释，她和殷霆其实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爷爷。” 一身白色运动休闲服的严少霆，从门口走了进来。 “别这么说萱萱，萱萱她没有错。” 严少霆温声替孟明萱解围，“错在我，是我伤了萱萱的心。” 第58章 没办法替死去的自己说原谅。 孟明萱看了看严老爷子。 这老头儿有点烦人了。 还真把严少霆喊来了锦鲤苑。 “严爷爷，严家有堂弟叫堂嫂小名的传统啊？”孟明萱开口问严老爷子。 “……” 严老爷子和严少霆同时沉默。 好一会儿，严少霆才说：“萱萱，我确实是因为严漠九才接近你，但我喜欢你是真的。你这么好，没人会不喜欢你的。” 严少霆在临城时就调整好心态了，孟明萱喜欢的是他的温柔，所以他打定了主意，无论到京都之后孟明萱怎么对他，他都会温柔地接受。 他伤害了她的感情。 他活该承受这段感情的反噬。 孟明萱看了严少霆一眼，心平气和：“谢谢。” “……” 严少霆要的可不是孟明萱一句谢谢。 他感到有些心慌，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大吼大叫歇斯底里，至少说明她还对这个男人有情绪起伏，但此刻他没感觉到孟明萱的情绪有任何变化。 她好像真的不在意他了。 “少霆，你先坐下，我还不知道你在临城那些经历，你是怎么察觉漠九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严老爷子替严少霆开口解围。 孟明萱之前那么喜欢少霆，现在不喜欢了，肯定是因为少霆的欺骗和利用。 她心里头有气。 要想让她消气，少霆就得把事情彻底摊开了解释，卖惨勾她心疼。 严老爷子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严少霆看了孟明萱一眼，上前在她身边坐下。 孟明萱立刻起身，换到一旁的单人沙发，拿了纯白抱枕，抱在怀里。 泾渭分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严少霆心脏刺痛，但压了下来。 他看向严老爷子，说起在临城的经历：“我是在精神病院出生的，临城乡下管那叫疯人院。我在疯人院长到四岁，才被外公接出去，送到养父母名下。外公以我和我母亲为耻，不许我踏进齐家一步，把我送去殷家，也是怕我长大后身世穿帮，给齐家蒙羞。” 严老爷子微叹：“四岁之前，过得很艰难吧？” “还好。”严少霆淡笑，“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痛苦和艰难，只以为人生来就要过这样的日子。” 他看了孟明萱一眼，“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人生不止有苦，还有甜。” 孟明萱眸色淡淡。 她也是拜他所赐，才知道人生不止有甜，还有苦。 “后来离开了疯人院，到了养父母家，虽然家境贫寒，养父爱打人，但还算是平安长大了。”严少霆继续说下去，“再后来，养父母相继离世，我就成了政府救助的孤儿。” “那是因为你自己争气。”严老爷子表情欣慰，“后来呢？” “初中时，我无意中看到了严漠九，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严少霆看了看孟明萱，“萱萱应该深有体会。” 孟明萱：“……” 有这么把自己代入替身角色还不生气的？ “我趁严漠九和混混打架的时候，拿到了他的头发，用养母留给我的所有遗产，做了血缘关系鉴定。”严少霆看着孟明萱，目光歉然，“就这样，我误会我是严世成的儿子，所以就恨上了严世成，也恨上了严漠九。” 孟明萱抱紧怀里的抱枕。 多可怜。 就因为可怜，所以就能接近一个感情世界还是白纸的女孩子，利用她来报复自己所恨的人。 “萱萱，对不起，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因为严漠九。”严少霆轻轻叹气，“年少偏执，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错得离谱。” 孟明萱不吭声。 她不恨他，因为她不爱了。 但她也没办法原谅他，因为她死了。 她怕疼，严漠九从来没让她疼过，可她前世的结局却那么惨，那么疼。 她没办法替死去的自己说原谅。 “萱萱，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没喜欢过其他女孩子，我就喜欢你一个，你那么好……” “我这么好，你还让我自杀威胁严漠九？” 严少霆沉默。 那个时候的他，犹豫过。 可他太想看严漠九痛了。 严漠九把孟明萱当眼珠子一样，还有那种龌龊心思，一定会卡着孟明萱的户口本。 只有孟明萱闹自杀，严漠九才会怕，才会妥协。 “对不起。” 严少霆再次道歉。 孟明萱忽地一笑：“你叫我一声堂嫂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别这么闹，对你自己不公平，对堂哥也不公平。”严少霆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像看闹脾气的孩子。 孟明萱想泼他一脸茶水，但碍于严老爷子在场而作罢。 “我没闹。” “你没闹，你以堂兄未婚妻的身份回京都？你和他本来是兄妹才对。”严少霆问她，“你敢说你喜欢堂兄吗？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我为什么不敢？”孟明萱心想她本来就是回京都扮演严漠九有娃娃亲的未婚妻，她为什么不敢说喜欢严漠九？ 她最多是私底下，不敢跟严漠九承认而已。 “萱萱，你清楚的，你只是利用他，你只是把他当成报复我的工具，他是我的替身。” “……” 孟明萱端起茶杯，忍了又忍，还是放了回去。 “严爷爷，我跟严漠九约好了一起吃饭，现在快到点了。”孟明萱看向严老爷子，委婉地下逐客令。 如果不是看在严漠九的份上，她懒得跟他虚与委蛇。 谁让他是严漠九的亲爷爷。 “刚刚我说的，你全都没往心里去是吧？”严老爷子脸色沉了。 “往心里去了。”孟明萱装乖，“但严爷爷知道的，我不敢不听他的话，就像他把证据摆在我面前，说我前任居心叵测，要求我立刻分手一样，我不是马上就分了？” 前任两个字，真是有点刺耳扎心。 严少霆抬手按了按心口。 “所以严爷爷，您找我没用，我根本没有选择权。”孟明萱诚恳道，“您去找他吧，只要他同意，我马上跟他分手，或者我回临城都行。” 严漠九根本不可能同意。 孟明萱清楚。 严老爷子也清楚。 第59章 录音里，孟明萱说分手和回临城的话。 严漠九收到录音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他看着严老爷子发过来的音频文件，手指点了一下。 “萱萱，你清楚的，你只是利用他，你只是把他当成报复我的工具，他是我的替身。” 严少霆的声音响起。 随后，似乎有人端起了茶杯，又放了回去。 但无人说话。 严漠九拿起办公桌上一支钢笔，在指间转动。 “……严爷爷知道的，我不敢不听他的话，就像他把证据摆在我面前，说我前任居心叵测，要求我立刻分手一样，我不是马上就分了？” “所以严爷爷，您找我没用。您找他吧，只要他同意，我马上跟他分手，或者我回临城都行。” 聂子炀推门进来时，刚好听到录音里孟明萱说分手和回临城的话。 “……” 严漠九听见动静，淡淡熄了手机屏。 “什么事？” 聂子炀一拍下巴，张大的嘴巴瞬间合拢，“九哥，这是严部让人送过来的文件。” 他走上前，把文件放在严漠九面前。 严漠九打开看了两页，合上，“规划文件。” 聂子炀闻言面露喜色，“九哥，严部是不是打算站我们这边啊？” 严少翔是个扶不上墙的烂货。 就继承人而言，肯定他九哥适合啊。 严铮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清这现实。 “你过去投诚，没准儿他会赏你根骨头。”严漠九把文件放进碎纸机。 “……” 聂子炀打消走捷径的念头，巴巴地看着严漠九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那个，小嫂子被老爷子录音啦？” 严漠九神色倦漠地往靠在椅背上，“分不了。” 上了贼船，哪儿有那么容易下去。 再说，亲都亲了。 聂子炀看出严漠九情绪不佳，正想离开，却听到一声淡淡询问：“我记得你说过，你经常强吻你未婚妻？” “……对啊。”他以前是喜欢干这事儿来着。 “那她事后会打你巴掌不？” “……” 靠！ 原来九哥装醉之后强吻了小嫂子，被小嫂子打了巴掌？ 聂子炀脑补了一通，随后就谨慎回答了：“刚开始打过两次，在一起之后没打过了。” 这么说，九哥能心理平衡了吧？ 虽然事实上，他压根没挨过巴掌。 “你真惨。”严漠九唇角勾了一下。 他家小玫瑰就没打他。 聂子炀：“……” 他为什么会想要安慰九哥呢？ 明知道九哥心理有多强大。 小公主为殷霆闹了那么好几年，九哥都没被击垮。 “对了，九哥和严部打了一架？打出什么结果了吗？”聂子炀问起这事儿，圈子里都传开了，有人亲眼在拳击馆看到的。 “他想送我去基层。”严漠九说完，笑了一声。 聂子炀顿时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位怎么想的？ 以九哥在临城打下的名气，还用去基层？ 神经啊？ 严漠九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一看屏幕上的‘小玫瑰’三个字，顿时接了起来，“明萱。” “严爷爷说他没吃饭，想跟我们一块儿吃。”孟明萱嗓音淡淡。 严老爷子就算了，关键严少霆还一起，她觉得她可能会没什么胃口。 “你开免提。”严漠九说。 “好。” 两秒后，孟明萱回答：“开了。” “爷爷和少霆堂弟有没有什么忌口？对狗粮过敏吗？”严漠九清洌的嗓音，就那么不疾不徐地从免提里传到严老爷子耳里。 狗粮？ 他把他们当狗喂？ 严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 “不过敏就一起吃吧。”严漠九没解释太多，“明萱，我发个餐厅地址给你，你带爷爷和少霆堂弟先过去，我直接从公司这边过去。” “好。”孟明萱忍笑半天了。 严漠九说到狗粮的时候，她胃口一下子变好了。 甚至有点期待。 孟明萱很快收到了餐厅地址，随后就带着严老爷子和严少霆过去了。 严漠九这边，穿上西装外套，往外走。 “九哥，带带我呗，我对狗粮不过敏。”聂子炀跟上去。 他主要想看严少霆怎么被喂狗粮，小嫂子又会不会有抗拒之色。 他得替九哥把关。 “随你。” “谢九爷！” 聂子炀耍宝喊了一声九爷，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到楼下还替严漠九打开了车门，抢了徐立的活儿。 孟明萱三人是先到的，然后孟明萱一看严漠九还没到，就借口上洗手间，出去等严漠九了。 徐立刚把车停下，孟明萱就跑上前来。 “跑什么？”严漠九打开车门，几个大步来到孟明萱面前，抬手拢了拢她头发。 “着急见你。”孟明萱往他怀里钻，忍了很久的委屈在见到他之后嗖嗖冒头，“我借口上洗手间出来的，难受死了。” 严漠九缓缓收拢手臂，语气听不出情绪，“难受什么？” 孟明萱回答不上来。 谁都不知道她在殷霆身上受了多少伤害。 可这辈子没有殷霆了，只有严少霆。 严漠九也没指望她回答什么，揉了揉她后脑勺：“走吧，我们也让他难受难受。” “……” 有点好笑怎么回事？ 孟明萱到底心情好了些，乖乖任严漠九搂着她往餐厅里走。 她还告诉了严漠九包间的位置。 一直到进了包间，孟明萱挨着严漠九落座，才看到落座在她右手边的聂子炀。 她愣了一下，说：“子炀也来了啊？” 聂子炀微笑：“小嫂子总算看到小弟我了啊。” “……” 刚刚确实没注意。 孟明萱正想说点什么，脸忽然被扳过去。 严漠九亲了她一口，在脸颊靠近嘴角的地方。 亲完之后，他说：“别理他。” “啊？噢……”孟明萱表情有些呆呆的。 严少霆整个人都阴沉下来，他盯着放肆的严漠九，沉声道：“就算是一手养大的妹妹，也该避嫌吧？堂哥。” “你说的妹妹，是谁？”严漠九淡声问道。 严少霆一字一顿：“整个临城都知道，萱萱是九爷一手养大的妹妹，宛如亲妹。你是想让别人说你们乱……” ‘砰’！ 严漠九把面前的碗，重重砸向严少霆面前的碗。 两个碗瞬间飞去地上，摔得粉碎。 “再乱说话，它就会砸在你脸上。”严漠九锐利的黑眸盯着严少霆，嗓音没有一丝温度。 第60章 他说，“初恋白月光又没死，找什么替身。” 严少霆骨子里到底有严家男人的狼性，他并没有被严漠九这一砸给吓到。 他唇角甚至勾了起来，“我说错了吗？” “当然错了。”严漠九重新拆开一副碗筷，“孟叔孟姨在世时，就为我和明萱定下了娃娃亲。全临城都知道，孟严集团是夫妻集团。” 孟明萱看了严漠九一眼。 孟严集团的名字，是姐姐取的。 她17岁那年，孟严集团正式成立，她亲耳听到姐姐和他的聊天。 原来在他看来，孟严集团是夫妻集团。 孟明萱心口微微泛起一丝酸涩。 “是吗？”严少霆笑了，“既然早就定下过娃娃亲，之前几年你怎么从来没对萱萱提起过？看来，你之前并不想履行这段婚约。” 说着，严少霆唇角又轻轻地勾了一下，“你疼爱萱萱，我们都知道，但你敢说你对萱萱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想法吗？如果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没有，你让萱萱履行一段没有男女感情的婚约，对萱萱公平吗？” 严漠九看着严少霆，目光寒凉似水。 聂子炀心里暗骂了一声靠。 严少霆分明是看出来九哥对小嫂子早有那种想法了，也分明料定了九哥不敢承认。 毕竟九哥现在和小嫂子只是假扮的情侣。 “是我让他跟我在一起的。” 一片寂静中，孟明萱忽然开口。 她抬起手，抓住严漠九的手，从他指缝里钻进去，扣住。 “跟你分手之后，我情绪不佳，于是就想尽快开启下一段恋情。本来我想让封亦霖跟我谈的，结果封亦霖说他有喜欢的姑娘了。” 孟明萱开始胡说八道，“然后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就……就把来接我的严漠九给亲了。他知道我想找人谈恋爱，这才提起了我们的娃娃亲婚约。” 她看了看严漠九，见他眼含笑意地听她胡扯，脸颊不由得开始发烫，但还是努力胡扯完了：“我想着找别人谈还不如找他谈，就要求他跟我在一起了。” “但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只把他当哥哥。”严少霆并不相信，孟明萱会变心。 尤其不信孟明萱会喜欢严漠九。 她要喜欢严漠九，早就喜欢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只是听到孟明萱说酒后亲了严漠九，严少霆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他都没亲过她。 “你也说了是以前。”孟明萱目光坦然。 服务员进来上菜，一时间就没人再说话了。 菜上齐之后，严漠九就开始给孟明萱布菜，又问她要不要吃虾，得到她的点头后，他戴上手套，慢条斯理地当众给她剥那又软又滑又嫩的虾肉。 一只只放进她碗里，还替她蘸好海鲜酱油。 孟明萱开始低头吃东西的时候，严漠九摘了手套，慢悠悠看向严少霆：“以前没提婚约，是觉得明萱年纪还小，原本打算等她20岁生日提的，谁想到半路被人截胡了。” “……”孟明萱差点呛到。 说得跟真的似的，原来不止她会胡说八道。 “我和明萱有十六年的感情基础，而明萱也认清了外面的男人有多不靠谱。”严漠九微微勾唇，“现在提，时间刚刚好。” “对对对，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聂子炀捧场附和，“我和我未婚妻就是先订婚后相爱的典范。” 严老爷子瞥聂子炀一眼：“你那未婚妻跟你解除婚约了吧？” “……没。”聂子炀死鸭子嘴硬。 只要他不承认，婚约就还在。 “这家餐厅味道怎么样？”严漠九抬起手指，擦掉孟明萱嘴角的酱汁。 孟明萱抬起头笑：“很好吃，我很喜欢。” “下次我们两个人来，胃口会好些。” “嗯。” 严少霆盯着两人温馨甜蜜的互动，冷冷道：“可惜了，原本你的未婚妻不是萱萱。” “……” 孟明萱脸色微变，抬眸看向严少霆。 严少霆冲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孟明萱有些食不知味地吃着，心想严少霆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 饭后，孟明萱抽空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时她并不意外地看到严少霆等在了走廊处。 她想起刚刚饭间他说的那句话，走上前问他：“你刚刚说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本来严漠九应该一个人回京都。”严少霆微微勾唇，“他会有命定的未婚妻，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孟明萱抿紧唇瓣。 她不信。 “现在因为你，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都无法回到严漠九身边。”严少霆上前一步，低声道，“将来你会后悔的，因为这个本该是你嫂子的女人……长得和你姐姐孟明忧很像。” 孟明萱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 回锦鲤苑的路上，严漠九明显感觉到孟明萱的魂不守舍。 他仔细梳理了一下吃饭时的细节，伸手将她抱到了腿上。 “在想什么？”他把玩她的手指，已经开始不在意她是否会发现什么。 她都愿意让他那样深入地亲了，不是吗？ 她的纵容，就是他的依仗。 孟明萱看着近在咫尺的男性脸庞，他真是好看到过分，而他通常是冷漠无情的，他的温柔只给过三个女人。 一个是严伯母，一个是她姐姐。 还有一个，是她。 如果严少霆说的是真的，那就还有第四个——他的女儿。 “你……”孟明萱迟疑着开口，“对替身怎么看啊？” 严漠九玩弄她手指的动作，一顿。 他淡漠的目光看进她眼底，语气凉如水：“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 孟明萱本来想说徐雨禾就像严伯母的替身，但又觉得不妥。 于是她说：“刚刚在餐厅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服务员闲聊，说男人都有初恋白月光情结，之后找的女朋友都会有初恋白月光的影子。我很好奇，这是真的吗？” 严漠九视线缓缓滑过她莫名探究的眼睛，“初恋白月光又没死，找什么替身。” 严铮和徐雨禾搞上的时候，他妈还好端端的。 “那要是初恋白月光死了呢？”孟明萱问完，就感觉手腕上一紧。 第61章 “喝多了，亲我怎么办？” 孟明萱后悔问出这句话了。 她正想挽救，却被严漠九掌住下颚，他漆黑的冷眸望进她眼底。 “服务员说的，是严铮吧？” 他来京都之后，圈子里把严铮的情史又翻出来笑了一遍。 孟明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服务员什么的，都是她胡诌的。 “不用在意。”严漠九拇指轻轻摩挲她光滑的下巴，“跟我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 孟明萱还想问点什么，被他按在了肩膀上。 “眯会儿。”他不想再听到关于替身的字眼。 虽然，她把他当替身也没关系。 但不代表他会喜欢。 孟明萱今天下午被严老爷子和严少霆打搅了，确实没有午睡。 她安安静静靠在严漠九肩上，却并没有什么睡意。 严少霆的话，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长得很像她姐姐的女人吗？ 如果有，她又该怎么办呢？ 一直到严漠九抱她下车时，她都只是假寐。 严漠九自然发现了。 因为她的呼吸频率和睡着时不一样。 她有很重的心事。 替她换好鞋子把她抱到沙发上之后，严漠九蹲在她面前，开口转移她注意力：“明萱先前说，醉酒时亲了我？什么时候？” 孟明萱彻底从替身的烦恼里拔出来，看着男人明显的戏谑，恼了恼。 到底谁醉酒啊？ 到底谁亲谁啊？ “亲了吗？”严漠九拉过她的手，摩挲她手腕内侧。 有一种酥酥麻麻的痒从孟明萱心头蔓延。 “没有。”她闷闷地回答。 他都不记得，难道她还上赶着跟他说，他喝醉酒之后把她初吻夺走了。 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的初吻，算什么初吻。 孟明萱也不知道心里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要是他知道他醉酒后冒犯了她，他会不会后悔和她假扮情侣，结束这段假扮的关系。 “真遗憾。” 孟明萱愕然抬头，他遗憾什么？ 严漠九对上她愕然的视线，笑了一声，起身解开领带。 “晚上有个酒吧聚会，圈子里的朋友会认识认识，明萱要不要去？” 他问道。 孟明萱想了想，“他们会带女伴吗？” “当然。” “那我去。” 别人都带女伴，她怎么能让他孤家寡人赴会。 那种酒吧聚会，万一别人给他叫公主怎么办？ “好，去选条裙子，晚点我们出发。”严漠九还得回书房处理一下商务邮件，顺带开个视频会议。 “你上次送我的那条裙子可以吗？”孟明萱跃跃欲试。 严漠九声线瞬间沉下来，“不行。” “……” 明明就很好看。 “乖，去选条白色的。”严漠九哄她。 “大晚上的像女鬼，我不要。”孟明萱拒绝，她22岁了，不是12岁或者16岁。 “那就浅绿色。” “绿色？我现在可是你女朋友，你让我穿绿色？” “我让你绿，你绿吗？” “……” 那当然不能绿。 孟明萱囧囧地起身，故作镇定，“我去找条黑色的，我今晚要当黑天鹅。” 严漠九将她拉到面前，捏捏她脸，又捏捏她细嫩的脖子。 “你干嘛？” “我看看黑不黑。” “……” “挺白的，怎么看都是白天鹅。” 孟明萱：“……” 不远处的女佣都小声笑了出来。 孟明萱知道他还要去书房工作，推开他手，转身迅速跑了。 回到房间她打开衣柜，却在衣柜前发了好一阵子呆，脸颊滚烫烫的。 她‘男朋友’好会撩。 要是他真的撩她而不是演戏就好了。 …… 皇庭酒吧。 严漠九带着孟明萱走进包厢时，圈内的少爷们都喝上了。 “九哥，小嫂子。” “九哥，小嫂子。” “九……” 聂子炀封亦霖他们全都站了起来，其他少爷们也纷纷跟着叫。 严漠九微点一下头，带着孟明萱落座，视线扫了一圈，淡问：“宋寒呢？” 包厢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宋寒是私生子，而今天到场的全都是正室夫人生的少爷。 聂子炀唐钧封亦霖当然知道，严漠九问一声宋寒，是要让这些圈子里的少爷们知道，宋寒是他们这边的。 于是聂子炀笑说：“九哥，宋三少还在养伤呢。” 严漠九挑了一下眉，没再说什么。 “小嫂子，你好啊，我是唐钧的未婚妻段霓。”唐钧身边的女伴笑吟吟看向孟明萱，手里的酒杯举起。 孟明萱端起面前的酒杯回敬，“你好，叫我明萱就可以了。” “那我可不敢，我家唐钧都叫你小嫂子的。”段霓笑道。 说完，段霓喝了一小口酒，孟明萱见状只好也跟着喝了一口。 辣喉的感觉，加上一股冲上鼻腔的酒气，令她皱了皱眉。 “可以不喝。”正跟旁边年轻男人聊天的严漠九微微侧眸，伸手按住她手腕，“不然喝多了，亲我怎么办？” 包厢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 孟明萱庆幸灯光够暗，她脸颊看起来应该没那么红。 “男人还怕亲啊？”聂子炀笑了一声，随后碰碰身边的女人，“陆京茜，给小嫂子敬酒啊。” 陆京茜脸色很不好看。 她原本是不来的，但这个死男人直接堵在她公司门口，当众把她挟持上了车。 “我以什么身份给孟小姐敬酒？”陆京茜反问聂子炀。 聂子炀眼里闪过一丝幽光，随后混不吝地一笑：“未婚妻你不想当，那床伴、姘头、相好，你随便挑一个。” ‘啪’！ 陆京茜那火爆脾气，抬手就给聂子炀脸上扇过去。 但被聂子炀用手臂挡住了。 这一巴掌顿时拍在了聂子炀手臂上。 聂子炀笑意淡了下来。 他起身：“不好意思，大家先喝着，我去处理一下家事。” 说着，他弯腰把陆京茜一把扛起，丢在了肩膀上，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聂子炀你这个王八蛋，放我下来……” 陆京茜的叫骂声远去。 孟明萱呆了一会儿后，转过头来对上了严漠九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她微微不解。 “老婆别跟她学，我不想挨打。”严漠九语气忌惮极了。 孟明萱：“……” 老婆？ 第62章 “九哥……”孟明萱嗓音说不出的诱人。 两杯酒下肚，孟明萱感觉有点飘飘然。 明明段霓说那个酒不要紧，没有后劲儿的，可她却觉得后劲儿有点大。 她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想去洗手间。 “小嫂子要去洗手间是不？我陪你。”段霓笑着放下酒杯，起身扶住孟明萱。 严漠九刚站起身，就见唐钧的未婚妻段霓扶住孟明萱，便坐了回去。 他没办法陪她进洗手间，但段霓可以。 “九哥，我敬你一杯，以后还麻烦多多提携我们这些小弟啊，我们都把九哥当偶像的。” “好说。”严漠九收回落在包厢门口的视线，端起酒杯。 走出包厢的孟明萱，整个人越来越晕。 她旁边的段霓在她眼里都变成了好几个。 “小嫂子，你自己能行吗？”段霓将孟明萱扶到洗手间里，嗓音柔和。 “……”她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怎么这酒，这么厉害的。 在临城时，严漠九教过孟明萱喝酒，循序渐进地慢慢增加酒量，不至于让她变成一杯倒的小趴菜。 但孟明萱着实没想到，今天喝的这个酒，让她成了两杯倒的小趴菜。 “小嫂子，我看你这样不行，吃颗解酒药吧。”段霓从包包里拿出一颗药，塞进孟明萱嘴里。 孟明萱意识有些飘忽，但还知道不能随便吃别人喂的东西。 她挣扎了一下，却跌倒在地。 那颗本来就很小的药丸子，顿时滑进她喉咙里。 “小嫂子？”段霓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孟明萱眼神渐渐清明了些，那股上头的酒劲儿也好像消退了不少。 她站起身，歉然朝段霓一笑：“喝多了，刚刚不清醒。” 段霓也一笑：“没事的，小嫂子。” 孟明萱自己能走了，就转身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等她再出来时，却不见段霓，她喊了一声，“段小姐？” “小嫂子，我上大号，要不你先回包厢吧。”左边的隔间里传来段霓的回答声。 “好。” 孟明萱这会儿酒醒了一半，走路虽然还有点飘，但扶着墙壁走已经没问题。 她出了洗手间，却发现她刚刚是意识不清醒被段霓扶出包厢的，这会儿压根不知道包厢在哪边。 孟明萱刚想掉头回洗手间问问段霓，手腕被人拽住了。 她踉跄了一步，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是他？ 严少霆看着她酡红的脸蛋，皱眉：“有人给我发匿名消息，说你一个人跑来酒吧买醉。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孟明萱怔了怔，被酒精拖累的神智令她反应慢了半拍。 什么买醉？ “走，跟我离开这儿。”严少霆将她往怀里带。 孟明萱挣扎，“放开我。” “萱萱，乖一点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严少霆怕伤到她，低声轻哄。 孟明萱跟严少霆拉拉扯扯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开始潮红。 她呼吸紊乱，身体里一股燥热升起来。 眼前的严少霆神色温柔，渐渐地幻化成严漠九的脸。 “九哥……”孟明萱嗓音说不出的诱人。 严少霆身躯一紧！ 她以前可不会对着他喊九哥，她喊的是阿霆。 包厢里。 严漠九视线时不时瞥向门口，片刻后终于是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九哥和小嫂子真是如胶似漆啊，一会儿都离不得。” 其他人都笑了出来。 严漠九从来都以孟明萱为首位，并不在意外界怎么说他，说他惧内都行。 很快，严漠九就来到洗手间门口。 “明萱，你在不在里面？” 他站在女字附近，朝里面喊。 里面很快传来段霓的回应：“是九哥吗？小嫂子已经出去了啊。” 严漠九眼神一冷，“什么时候？” “大约五分钟之前吧。” 严漠九转身就走。 他一边打给车上的徐立，让徐立带人守住酒吧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一边一脚一个踹附近的包厢门，检查每一个包厢的角落。 没一会儿唐钧他们就都惊动了，跑了出来询问。 得知孟明萱上个洗手间失踪，一群人都是变了脸色。 尤其是唐钧，冲到女洗手间门口就开始吼，让段霓赶紧出来说清楚怎么回事，要知道孟明萱可是和段霓一起上洗手间的。 孟明萱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和九哥的关系也就到头了。 整个酒吧的音乐都被叫停，来玩的男男女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黑衣保镖们的阵仗，谁也不敢有意见。 还算安静的环境下，严漠九很快听到安全楼梯附近传来争执。 没有孟明萱的声音，但他还是快步走了过去，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严漠九推开安全楼梯消防门时，看见聂子炀揪着严少霆的衣领，把严少霆摁在墙上，两人剑拔弩张。 孟明萱整个人挂在陆京茜身上，半张脸潮红得不像话。 严漠九在临城道上打拼过来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脱下西装外套，上前披在孟明萱身上。 随后，从陆京茜手里接过孟明萱，“交给我。” “好。” 同样是女人，陆京茜很是为孟明萱感到后怕。 聂子炀听到严漠九的声音，扭头告状：“九哥，他给小嫂子吃了脏东西，还想把小嫂子带走！” 聂子炀和陆京茜的衣服都有些凌乱，显然是聂子炀选了这个地方修理陆京茜，结果刚好撞上走安全楼梯带孟明萱离开酒吧的严少霆。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可惜我没做过。”严少霆冷笑，“倒是萱萱怎么会一个人落单？还被喂了脏东西？严漠九，你怎么照顾的她？” 严漠九冰冷得像刀子一样的视线从严少霆脸上滑过。 “子炀，去查监控，我先带明萱回去。”严漠九抱着浑身滚烫的孟明萱转身离开。 “好。”聂子炀松开严少霆，低声冷笑：“被我找到证据，你就死定了。” “我等着。”严少霆问心无愧。 “走了。”聂子炀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拉过陆京茜的手腕。 陆京茜这次没有抗拒他，走出去之后还后怕地说：“幸好你混账，在这里欺负我，不然还碰不到孟小姐。” 聂子炀脸色一黑。 靠！ 两情相悦的事，怎么就是混账和欺负了。 真不爽。 第63章 “乖一点，回家再亲。” 聂子炀带着陆京茜回到包厢，看见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地坐在一起。 没人再有喝酒的心思了，都抽起了烟。 “我就离开一会儿，怎么出了这么大事？”聂子炀拉着陆京茜在封亦霖身边的空位落座，“小嫂子怎么会落单的？” 聂子炀一句话，本来就凝重的包厢氛围顿时被加了上千斤的重量。 唐钧站起来，踢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一脚，“问你呢，小嫂子怎么会落单？” 聂子炀一愣，顺着唐钧的视线看向段霓。 陆京茜也十分诧异，没想到这事儿跟段霓有关。 她被聂子炀扛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阿钧，你要我说多少遍？我给小嫂子吃了解酒药之后，小嫂子酒醒了，我当时肚子疼，就让小嫂子先回包厢了。我没想过这么一点距离，小嫂子会出事。” 段霓眼睛红红的，嗓音也哑，显然哭过。 “解酒药？”聂子炀抓住重点。 “监控调过了。”封亦霖神色淡淡靠在靠背上，“严少霆的确在洗手间门口带走了小嫂子，但严少霆来的时候，小嫂子明显已经中招了。” 陆京茜顿时面露异样。 这么说，问题很可能就出在段霓给孟明萱吃的解酒药上。 但段霓疯了不成，这么大胆子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害孟明萱。 还有严少霆，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巧？ “解酒药呢？拿几颗给我看看。”聂子炀看向段霓。 “我从家里带的，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就带了那么一颗，给小嫂子吃了。”段霓哭了起来。 聂子炀脸上仅剩的一丝笑意消失了。 陆京茜按住在暴走边缘的聂子炀，看向段霓：“段小姐既然是从家里带的解酒药，那想必家里还有吧？为了自证清白，不如段小姐和我们一起回去，拿两颗化验化验？” “可以。”段霓抹了眼泪，起身。 封亦霖经过唐钧身边，拍了一下他肩膀，“真相未明之前，别冤枉了人家。” 等证据确凿，再弄死也不迟。 一向性格开朗的唐钧，此刻沉默得像个哑巴。 …… 严漠九用西装外套把孟明萱遮得严严实实，一路从酒吧走出来，没让任何人瞧见她的媚态。 孟明萱热得在宽大的西装里扭动，被严漠九有力的臂膀牢牢困住。 连两条试图踢弹的小腿，都被他的西装裹住了，她那点力道对男人而言，微乎其微。 “九爷。” 徐立早就等在门口，见严漠九抱着孟明萱出来，立刻打开停在路边的车子后座门。 严漠九抱着孟明萱坐上去。 车门关上后，徐立钻进驾驶座，开口询问：“九爷，去医院还是回锦鲤苑？” 严漠九低眸看了看怀里面色潮红的孟明萱，她很不安分，一双手探进他衬衫里，热度仿佛比他这个男人还高。 那双平时明亮清澈的眸子里，全是诱人的春意。 哪个男人看了都难以自持。 “回锦鲤苑。” 严漠九做了选择，随后升起小挡板。 车子缓缓驶向锦鲤苑，孟明萱体内的燥热愈发明显，她有几分委屈地看着牢牢抱紧她不让她乱动的男人，“我热……” 被燃烧的理智，让她想去亲严漠九的唇。 他唇好凉。 “我是谁？”严漠九看进她迷乱的眼底。 “九哥啊。”孟明萱摸到薄肌，爱不释手地捏了捏。 严漠九眸色黯了黯，手臂松了些力道，孟明萱趁机侧身勾住他脖子，朝他冰凉的唇瓣压去。 一只手挡在了她面前。 她亲在了那温热的手掌心上。 “回家再亲。”严漠九制止她作乱的双手。 “我难受……”孟明萱急得眼尾通红，“你先给我亲一下……” 严漠九想到刚刚严少霆带走这样的她，周身气息沉了沉。 他掌住她的下颚，仔仔细细看她嫣红的唇瓣。 还好。 严漠九亲过孟明萱，自然知道被亲过之后的孟明萱是什么样子。 她唇瓣娇嫩至极，亲两下就颜色艳丽得不像话。 “越亲会越难受的。”严漠九将她脑袋按进怀里，哄她，“乖一点，回家再亲。” “我不……” 面对孟明萱的不乖，严漠九没有再出声哄，只牢牢地将她扣住，不让她放肆。 孟明萱亲不到他，难受地在他怀里发出极细极细的轻泣声。 让人心烦意乱。 “开快点。”严漠九降下小挡板，吩咐完又升了上去。 原本不敢开快怕后排两人不舒服的徐立收到命令，立刻踩重油门加速。 没多久，车子飙进锦鲤苑，稳稳停在别墅入户门口。 门口的保镖早就迎上了前，车子一停下，徐立按下解锁键，保镖就伸手打开了后座车门。 严漠九再度用西装将孟明萱裹紧，抱着她大步下车，走进别墅。 “今晚不用留人，都出去。” “是，九爷。” 别墅里的佣人，很快撤了个干干净净。 严漠九将孟明萱抱上楼，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放热水。 孟明萱得到自由立马缠上来。 试水温时，被她勾住脖子亲上来。 严漠九偏了一下头，孟明萱亲在他喉结上。 他身躯重重一震！ “乖一点。” 狼狈的开始，总会留下一些遗憾。 她是他珍之又珍的玫瑰，娇艳肆意，哪能轻易就委屈了她。 他想要她的心。 反而孟明萱理智早就出窍了，哪能体会严漠九的隐忍和珍惜，她勾着他闹：“不要乖。” 在酒吧楼梯那会儿意识不清时，她就看到聂子炀和陆京茜吻得难分难舍。 那些画面，刺激着她。 她身躯紧紧贴在严漠九身上，柔韧度极好的腿甚至试图去缠严漠九的腰。 严漠九近乎失控地伸手，握住了她抬起来的那条腿，将她稍稍推远。 “九哥……” 她眼睛红得不像话，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先洗澡。”严漠九带她回锦鲤苑时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他得替她身体着想。 至少，两人得洗干净。 严漠九一手勾住她腰，一手去放浴缸热水，然后将她背后的拉链拉下。 孟明萱半仰着头，发出甜死人的细哼声。 “九哥……” 她好像，找到了解药。 第64章 他伸出手，轻撩她的长发，“闹可以，不许哭。” 孟明萱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亲密能使人这么快乐。 她的认知还停留在那个醉意汹涌的热吻上。 然而浴室似云般缭绕的水雾间，从小到大教会她很多东西的严漠九，又带领她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 孟明萱自然是不清醒的，可她知道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 她抱住严漠九的脖子，本能地朝他贴得更紧。 浴缸里的水早就满了，但热水龙头并未关上，那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住她细软的轻哼。 醉意和燥热，是羞耻最好的遮羞布。 如果是平时的孟明萱，再怎么也不会这么坦然的。 严漠九听不得她那细软的声音，低头将她微张的红唇堵住了。 他伺候得这么卖力，总可以讨点利息吧。 结束后，孟明萱沉睡了过去。 严漠九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将手从浴缸里拿出来，细细替沉睡过去的孟明萱清洗，而后裹了一条浴巾在她身上。 他将她抱起，一步步稳稳当当走出浴室，伺候公主似的替她擦干头发，换上睡衣。 “醒来会闹吗？” 严漠九身上裹着刚刚裹过孟明萱的浴巾，蹲在床边。 那深邃温情的眉眼注视她片刻后，他伸出手，轻撩她的长发，“闹可以，不许哭。” 身体有种快要爆炸的感觉，严漠九没有多作停留，替孟明萱盖上被子，关了灯，转身回了浴室，自力更生。 半小时后。 严漠九穿戴整齐，在床前弯腰，吻了一下孟明萱的额头，起身离开房间。 他走出别墅大门，上车打电话给聂子炀，询问监控情况和调查结果。 徐立一直摸着方向盘等候命令，直到严漠九挂掉电话，冷声吩咐：“去段家。” “是，九爷。”徐立立马启动车子。 严漠九一路都在玩烟。 和孟明萱逐渐恢复曾经的亲密无间后，严漠九几乎没再碰过烟。 别人装烟，他也就是拿着，偶尔点燃都不吸。 他无时无刻不想亲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有机会亲她了？ 比如今晚。 所以，他不能抽烟。 再说他有她了，还抽什么烟。 她比烟可诱人多了。 严漠九忆及孟明萱今晚在浴缸里的绽放，轻勾了一下唇角。 什么时候，她能在清醒的时候撒着娇要他亲就好了。 没一会儿，车子驶入灯火通明的段家大宅。 京都的大家族里，段家连前十都排不上号，和唐家的婚约算是高攀。 聂子炀已经通知了段家，严漠九要过来，大门早早便敞开了。 高调而奢华的庭院灯在地上折射出迷人的光线，却被锃亮的皮鞋无情践踏在脚下。 严漠九只有在孟明萱面前才穿白衣，此刻他一身黑色笔挺西装，衬得他本就冷峻的眉眼，愈发锋利。 他走进段家客厅，目光淡淡扫了一圈。 段老爷子坐在砖红古典沙发主位，神色冷肃。 冰凉的地砖上，跪着一个看起来不超过20岁的挑染少年，左边脸颊红肿，显然刚刚被人扇过。 聂子炀几个站起身，“九哥。” 严漠九走过去，在唐钧身边坐下，神色意味不明，“看样子，替罪羊找出来了。” 段老爷子神色一窒，心中暗暗恼怒：好没礼貌的小辈。 “根据段老爷子的明察秋毫，段霓从家里拿的解酒药，是段霓她弟段天淮用来泡妹的助兴药，误打误撞之下给小嫂子吃了。”聂子炀微讽地看了段老爷子一眼。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聂子炀那句明察秋毫是反讽。 “我初来乍到，段老爷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严漠九微微掀起眼皮，看似淡漠的眼神，却令人望而刺骨，“废段小少爷一条胳膊，这事儿就算过了。” 客厅里的段家人，全体一震！ 跪在地上才19岁的段天淮，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他不要被废一条胳膊！ “严大少爷，你这样不太好吧？”段老爷子脸色微沉。 “哦？有什么不好的？”严漠九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严大少爷也说了自己是初来乍到，何不息事宁人呢？这京都可不比临城，走在大街上没准儿就会冲撞到哪位贵人。”段老爷子意有所指。 严漠九冷眸微眯，“所以，今晚这事是某位贵人授意？” “……”段老爷子气结。 他哪是这个意思？ “让我猜猜。”严漠九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跪着的段天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是严夫人，还是严部长，或者是严家那位脑袋刚被我未婚妻开了瓢的怨种二少爷？” 严漠九一边说，一边把手按在了段天淮的肩膀上，冷眸阴鸷暴戾。 19岁的段小少爷养尊处优，哪见过这种阵仗。 段天淮神色惊恐，脱口喊出：“不是我！助兴药不是我的！” 别废他的胳膊…… “是谁的？”严漠九并未松手。 “我不知道。”段天淮求救地看向段老爷子。 段老爷子让段天淮认下这个罪，说挨一耳光道个歉就行了，可段天淮没想到严漠九凶残如斯，要废他一条胳膊啊。 严漠九从一开始就知道段天淮只是个顶包的，自然不会真废段天淮一条胳膊。 他松开段天淮，缓缓起身，“段老爷子，虽然不知道哪位贵人许了段家好处，但我可以告诉您——段家不但拿不到好处，而且要完。” 段家要完。 放眼整个京都，除了上面那几位，没人敢说这么一句大话。 可偏偏这句大话从严漠九那张好看的薄唇里说出来，竟然令人无法忽视其份量。 段老爷子脸色铁青，“我段家虽然说在京都排不上前十，却也不是你一个后生说摁死就能摁死的，你这话未免太过猖狂！” “那您等着。”严漠九来这一趟本来就不是为了废谁，他很清楚背后有一只推手。 要废，就废掉整个段家。 段老爷子一口气憋在胸口，眼睁睁看着严漠九放完狠话，转身离开。 他很快把视线投向聂子炀，“聂少……” “欸，别叫我啊。”聂子炀一副赶紧溜的模样，拽着陆京茜就快步走向门口，嘴里还直嘀咕，“开什么玩笑，九哥可是连严部这个亲爹都敢揍的狠人。” 段老爷子：“……” 第65章 昨晚对她那样的人，是他？ 聂子炀带着陆京茜前脚溜走，封亦霖后脚就站起来离开了。 一声招呼都没跟段家老爷子打。 九哥说段家要完，那就肯定要完，不是吓吓段家人而已。 一个即将完蛋的家族，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阿钧，你回头帮忙劝两句。你跟了他这么久，不至于连兄弟的情分都不顾。”段老爷子按了按心口，以长辈的语气跟唐钧开口。 唐钧抬眸，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是劝两句，还是求两句情？” 段老爷子嗤笑：“严漠九在临城的确算一号人物，整个临城政界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但在京都，他什么也不是。就算是他那部长爸，也不能让段家说完就完。” “既然您不信，又何必让我出面？” “他总归是严部长的儿子，闹僵了不好。” 段老爷子的话，让唐钧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段老爷子面色不豫。 唐钧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视线扫过哭红了眼睛的段霓，“我跟你，算了吧。” 段霓整个人呆住。 “从今天开始，我跟你的婚约解除。” 唐钧抬起手，摘下那枚从订婚开始就戴着的戒指，叮一声直接丢在地上。 “你想跟唐琰，我没意见。” 唐钧早已想通一切。 他是九哥的人，去了临城三年，段家有了别的心思。 或者说，段家早就和唐琰他们勾结在一起了。 这次要不是他带段霓去酒吧，小嫂子也不会吃这么大亏，他再跟段家搅和在一块儿，九哥会对他心生芥蒂。 “阿钧，我没有……”段霓慌乱地想拉住唐钧，却被唐钧侧身躲开。 “既然你选好了队伍，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唐琰可不是什么性情温和的男人。 那是头披着人皮的恶狼。 唐钧深深地看了段霓一眼，大步离开段家。 “阿钧！阿钧！” 段霓哭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做出了选择，可现在心里全是后悔。 唐钧走出段家，感觉镶嵌着繁星的夜空都变得索然无味。 唐段两家世交，他和段霓，也算青梅竹马。 原来，被女人背刺的感觉，是这样的。 一点也不好。 “墨迹什么呢？快过来，咱们兄弟几个里头难得有个失恋的，那还不得喝酒庆祝庆祝啊？先说好了啊，失恋的请客。”聂子炀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唐钧抬头看向聂子炀，默了片刻，走过去就和聂子炀干了起来。 “……靠，你轻点儿啊，老子是你兄弟，不是沙包。”聂子炀节节败退。 封亦霖靠在车门边看着，漫不经心地低笑出声。 陆京茜坐在车内，眼神困惑。 男人的世界，真的很奇怪。 …… 孟明萱醒过来之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模糊的过程像海浪一样，连续拍打在她脑海里，令人臊得慌。 然后她手机响起来。 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摸到手机接了。 “孟小姐，你快让九爷放了阿霆……”女人的哭腔传来。 孟明萱对这声音有刻进骨子里的厌恶，但她不是很明白余甜甜怎么会找上她，又扯到严少霆。 “昨晚阿霆又没有真对你做什么，九爷却把他打成那样，还把他关在地下室，你就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吗？”余甜甜继续哭道。 昨晚？ 孟明萱原先还残余红晕的脸颊，渐渐变白。 昨晚的人不是九哥吗？ 猛地，酒吧三楼洗手间门口那段画面冲入脑海。 “萱萱，乖一点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严少霆低声哄她。 她不想听，想挣脱他的手，可拉扯之间她却开始呼吸紊乱，全身燥热。 渐渐地，严少霆那张脸就变成严漠九的脸，她贴上去喊：“九哥……” 是严少霆！ 她认错了人！ 孟明萱不知道余甜甜后来又说了什么，手机早就掉落在地上了。 她摇摇晃晃地下床，走向浴室。 身体那处还有着隐秘的痛感，提醒着她昨晚经历过什么。 虽然确如余甜甜所说，严少霆没有真的和她发生什么，可那对于她而言，已经是什么都发生了。 楼下客厅。 严漠九从门外走进来，脱了那件黑色西装，挂在架子上。 “大小姐还没醒？” “九爷，大小姐已经醒了，听动静应该是在洗澡。”佣人上去过一回，听到了房间里浴室传来的水声。 大早上的，洗什么澡。 昨晚不是帮她洗过？ 严漠九眸子黯着，径直上了楼。 推开门，房间里的窗帘都没打开，夜灯也没关，整个氛围显得低沉，又很容易勾起夜晚暧昧的回忆。 严漠九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依稀好像还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如果他没听错的话。 他攥着门把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许久，他才关上房门，走向浴室。 浴室门虚掩着，难怪佣人能听到动静。 “洗多久了？”严漠九靠在门口，瞥着门缝内那道颤肩哭泣的光裸背影，凉凉地问。 有那么脏吗？ 孟明萱微微僵住，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根本关不住。 她不敢回头。 那缕好不容易钻土发芽的情丝，变成反过来戳心窝子的刀子。 她怎么能认错人…… 怎么可以认错人…… “可以了，够干净了。”严漠九走过去，将她从浴缸里拽出来。 孟明萱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不知道是小珍珠还是花洒滴下来的水，鼻尖红彤彤的，薄嫩的下唇被咬出了牙印，几可见到血丝，身上皮肤也被搓红了。 她对自己还真狠。 严漠九看着她灰暗好像失了光彩一样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将她一把抄起，抱着走出浴室。 孟明萱木头人一样被塞进被子里，连身上的水分都没擦干。 但严漠九把她裹住后，还是拿了吹风机来给她吹头发。 所有的悲伤，都被风声压了下来。 孟明萱的眼泪却还是止不住。 严漠九关掉吹风机后，半蹲在孟明萱双腿间，手指轻轻擦掉她不断滚落的小珍珠。 “我没真的碰你，只是替你解了药性，大可不必哭得这么绝望。” 孟明萱一下子呆住。 昨晚对她那样的人，是他？ 第66章 “那明萱希望，昨晚的人是谁？” 孟明萱醒来后，被余甜甜一通电话从天堂扯到地狱，难过得不能自已。 却又被严漠九两句轻描淡写的话，从地狱拽回到天堂。 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 “你继续说呀。”她目不转睛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小声催促。 她爱听。 但怕是幻听。 严漠九看着她渐渐恢复光彩的明眸，唇角微嘲地勾了勾，“就这么开心。” “当然。” 孟明萱眼睛还是红肿的，脸上却扬起了笑。 严漠九心脏被扎了一刀。 他可真是养了个扎刀小能手。 他起身，拿来睡裙递给她。 孟明萱后知后觉自己还没穿衣服，顿时赶紧套上去，然后巴巴地看着他。 等他一个答案。 “总之，我们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你不用这么伤心，更不用虐待自己。” 严漠九抬起温热的手指，在她搓得红红的锁骨肌肤处，点了点。 “……” 孟明萱无法反驳。 她刚刚，确实是有点虐待自己。 但是她没有伤心。 “我没伤心。”她抬手，握在他性感的腕骨上，视线不住地往他手上瞄。 以前她觉得自己手控，眼控，薄肌控，腿控。 现在她渐渐悟了，她其实就是控他。 “没伤心？”严漠九戳了戳她脸颊上的泪珠，“那这是什么？” 小骗子。 “我刚刚是难过。”孟明萱耳根微热。 她不敢看他眼睛，低着头小声澄清：“我以为……我以为我认错了人。” 严漠九确实一时没往某方面想。 天底下哪儿有这种好事。 但他还是想问清楚。 “认错了谁？”他徐徐抬手，掌住她下巴，指腹贴在她流过泪的腮颊。 “严少霆啊。”孟明萱被迫与他对视，眼里是藏不住的小羞涩，“我当时神志不清，我以为是你来接我……” 严漠九精明得跟鬼一样，孟明萱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让他明白，孟明萱昨晚的记忆很混乱。 他眸色深邃看着她眼底的风景，朝她靠近。 “那明萱希望，昨晚的人是谁？” “……” 哪有他这么问的。 她要说希望是他，还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孟明萱别开眼，看向小夜灯，“反正不能是严少霆，我都跟他分手了，不可以发生这样的事。” 答案不是严漠九想听的，但也算勉强。 “跟他不可以，跟哥哥就可以吗？”严漠九希望她分清楚，他要是哥哥，就不可能这样帮她。 孟明萱攥着他手腕的力道，重了两分。 她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如果没跟他分手，可不可以？”严漠九又问。 “不可以。”孟明萱再傻都不会让严漠九误会这种事，何况她确实已经不喜欢殷霆了。 至于现在的严少霆，对她来说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理由呢？明萱之前可是喜欢他喜欢得连哥哥都不要了。”严漠九摩挲她下颚，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酸。 “……” 孟明萱对这段黑历史简直不堪回首。 “你跟我说过的啊，跟他交往可以，但不能在婚前让他占便宜。” 想了半天，孟明萱才想出这么个理由。 反正她上辈子就是这样做的，而婚后殷霆在吕慧和余甜甜的搅和下，也没占过她便宜。 严漠九低低地笑了，“这么乖啊，那昨晚怎么办呢？” 他和她也不是夫妻。 但他把她便宜占尽了。 孟明萱立马说：“昨晚是意外。” 她但凡没被药性控制，她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放纵成那个样子。 简直又是一桩黑历史。 意外吗？ 严漠九琢磨了这两个字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他起身坐在床沿，将她抱到了腿上。 “还疼不疼？”他撩开她的头发，淡问。 “……”一股热气瞬间冲上孟明萱的脸颊，那热度让她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 那些本该被压在记忆深处甚至忘掉的凌乱画面，全都窜进了脑海里。 细碎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她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发出来的。 “很疼？”严漠九眼底浮现一丝自责，他或许力道重了些。 “别问，行不行？”孟明萱把脸埋进他肩窝，闷闷道。 不疼两个字都实在说不出口。 严漠九眉梢微微挑了挑。 这是，害羞了？ “好，哥哥不问。”他纵容地勾住她的腰，一下一下地摸着她长发。 孟明萱在他肩窝里闷了一会儿，脸上的热度渐渐消退。 她稍稍把脸抬起来，侧头看他，“我们……还假扮情侣吗？” 昨晚确实是意外，但这个意外突破了假情侣的界限。 假情侣不该有那么亲密的行为。 他怎么打算的啊？ “明萱觉得呢？”严漠九把问题丢回给她。 选择权在她手里。 他的情感要是放出闸来，她会害怕。 因为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对她心思不纯了。 “我们要不要……试试？”孟明萱微咬下唇，垂着眼睛小声问。 严漠九有一瞬间的沉默。 可能是等太久了吧。 他稍微有那么一点置身梦里的错觉。 孟明萱凝聚的勇气在严漠九的沉默中消散，她想起了前世她被吕慧撺掇着去给殷霆献吻，结果被殷霆厌恶地羞辱，说她饥渴的经历。 好难堪。 比前世那段经历更让她觉得难堪。 她一点点地从严漠九肩上离开，“没关系，昨晚就是个意外，我不会要哥哥负责的。” 她想哭了。 孟明萱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人也还没完全从严漠九肩上离开，就被严漠九很是温柔地掀翻在一旁的被子里。 他低下头，一寸一寸朝她紧抿的唇瓣逼近。 孟明萱刚刚酸涩出来的眼泪，躺下后就从眼角滑了下去，但她眼神却一下子明亮起来。 不是第一次被亲，她很轻易就从严漠九那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里，瞧见了欲望的端倪。 严漠九的唇瓣压了下来，片刻后又稍稍离开，“张开。” 他要她自愿。 清醒的自愿。 温热的唇瓣相接时，孟明萱脑子里已经混沌沌的了，听见严漠九这两个字，她朦朦胧地打开了双腿。 这大概不算清醒，但绝对自愿。 严漠九撑在她上方，微微愕然。 随后，他轻笑出声，将手掌摊开贴在她后背，低头重新吻了上去。 他自会让她的唇瓣张开。 第67章 “手感怎么样？”严漠九眸色深幽地看着她。 被严漠九牢牢压在身下，被他清醒着撬开她唇瓣时，孟明萱有一种得偿夙愿的愉悦感。 她不知道其他情侣的亲吻是怎么样的，可她比醉了酒还要晕乎。 他亲一会儿，停一会儿，她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 可这样就把战线时间拉长了。 孟明萱被亲得太久，浑身绵软，没控制住地发出一道细细的轻哼，严漠九一下子就绷住了。 “是明萱的药性还没解吗？” 严漠九轻轻擦着她的鼻尖，手指懒懒拨开她刚吹干此刻又汗湿的头发，嗓音像泡过最醇最香的酒一样。 孟明萱被严漠九保护得太好，圈子经过筛选后干净得很，连殷霆当初接近她，都得装出干干净净的模样，不像严漠九打小就跟三教九流来往，什么都听过。 所以她哪里能听明白严漠九调情的话。 “解了吧。”孟明萱稍稍平复了一下，回答道。 她醒来后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妥了，只是那里有点刺刺的不适。 “既然不是药性的作用……”严漠九拉她起来，“那看来明萱不讨厌哥哥的吻。” 他神色自若地坐着，两条腿随意地搁在地毯上。 先前在浴室抱孟明萱出来时被打湿了西装裤子，此刻紧贴在他修长的腿上，显得中间尤为鼓鼓囊囊。 要不是黑色天生具备优秀的遮挡能力，那视觉一定非常具有冲击力。 孟明萱表情有些怔怔地，视线莫名收不回来。 严漠九往下瞄了一眼，抓过她手：“想摸摸吗？” 孟明萱：“！！” 可好奇到底战胜了理智，她没什么反抗心思地看着他把她手带过去。 “手感怎么样？”严漠九眸色深幽地看着她。 孟明萱这会儿已经淡定了。 是她想歪了。 果然，严漠九才不是那样的人。 “薄薄的腹肌刚刚好，你每天都练吗？”她用力抓了两下，好奇地问道。 “每天都练可就不止这个程度了。”严漠九瞥了她一眼，能把她做晕。 孟明萱收回手，她对严漠九的腹肌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大概是经常看的缘故，她有点审美疲劳。 不如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么心跳怦怦。 刚刚她那一瞬间的紧张，是因为想歪了。 人大概总是对没见识过的东西更感兴趣。 “严少霆被你关起来了吗？”孟明萱想起余甜甜之前那个求救电话。 “嗯。”严漠九原本微哑的性感嗓音，变得漠然。 孟明萱在想昨晚的事情，没注意到。 “他怎么会出现在洗手间门口呢？”她努力回想丧失理智之前的场景，“他说有人发消息给他说我在酒吧买醉……” “是段家。” 严漠九伸手将她勾过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告诉她答案，不让她回忆下去。 她在他怀里一脸愕然：“段霓？” 一直到刚刚之前，孟明萱都没想过段霓有问题。 她以为是谁陷害了段霓，借了段霓的手来对付她。 段霓是唐钧的未婚妻，唐钧是严漠九的兄弟，段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唐钧离开京都太久了。”严漠九揉了揉她的脑袋，“唐钧的弟弟唐琰不是省油的灯，要不然唐钧也不会被逼得去临城跟我。” 孟明萱心情复杂，“那唐钧现在一定很难过。” “喝我珍藏酒揍子炀这种难过吗？”严漠九笑出声。 “……” 孟明萱一眨不眨地看了严漠九一会儿，忽然凑过去亲了他脸颊一口。 他笑起来好勾人。 严漠九瞬间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眸色深邃。 孟明萱感觉自己好像闯了祸，忙站起身把衣服往下拉，“我去洗澡换衣服了。” 她决定去见见段霓，她要扇段霓一耳光。 封亦霖叫她忍，可她不能忍这样的羞辱。 要是昨晚严漠九没及时找到她，她会是什么下场？ 上辈子的殷霆不敢碰她，是因为他没有对抗严漠九的实力，这辈子的严少霆却是严老爷子公开承认的孙子，他不会像前世那样处处受制于人。 严漠九伸手拉住她，“还洗？” “……”孟明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刚刚亲了她好久好久，还把她压在床上。 她当然要再洗一遍。 “就要洗。”孟明萱反骨地瞪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往衣柜方向走去。 她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像是怕两腿碰到什么一样。 严漠九视线跟着她的双腿移动，好一会儿之后，轻轻懒懒地笑出了声。 孟明萱刚找了干净衣服，听见严漠九的笑声，转头一看对上他揶揄暧昧的视线，瞬间脸红了。 他一定是想到了。 她头也不回，快步走进了浴室。 关门时‘砰’的一声，是她最后的倔强。 严漠九坐在床沿，反复在脑海里描摹了好久孟明萱情动时的模样。 真娇啊。 孟明萱这回洗得很快，再出来时，严漠九已经换好了衣服。 “领带。”严漠九将放在床上的领带递给她。 她走上前，接过，仔仔细细替他打好。 “我们还假扮情侣吗？” 虽然大概是知道答案了，可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说呢？”严漠九轻笑低问。 “我要你说。”孟明萱神色执拗。 “晚上说。” 他的人，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宠。 “……” 晚上？ 为什么要等晚上说？ 孟明萱还来不及分辨他话里的意思，就被他推着上了车。 …… 严漠九没有打算陪孟明萱去找段霓，有些事他是放心让孟明萱自己处理的。 他打了个电话给聂子炀，让陆京茜陪孟明萱。 “陆京茜现在长出了一身反骨，我哪儿请得动她？”聂子炀语气酸得跟吃了溜溜梅似的。 “昨晚你吻她，她扇你了吗？” “那倒没有。” 她还是那么好亲，就是没以前那么顺从，在他怀里跟头过年待宰的猪似的。 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按住她。 “她要真讨厌你，扇不死你。”严漠九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孟明萱脸上滑过，然后他得到一抹甜笑的回应。 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下。 他抬手捏了捏她被亲得红润肿胀的唇，继续和聂子炀说话：“你让她跟你小嫂子交个朋友，女孩子之间总是更容易倾诉心声。” 孟明萱微微睁大眼。 她才不要当间谍。 …… 【(?????)新年快乐宝贝们，祝我和我家宝贝们2025年学业事业有成，好运连连，八方来财(?????)】 第68章 “开心点了吗？不够我继续亲。” 聂子炀很轻易地就被严漠九的话蛊惑了，爽快地答应下来。 谁让陆京茜神经兮兮的，死活不肯跟他沟通，他完全无法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严漠九这边刚一挂电话，就被孟明萱握了上来。 “我不要当间谍。”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腕骨，她好似很喜欢握他这里。 “不是当间谍，而是交朋友。陆京茜是陆家的大小姐，陆家就她一个女儿，直爽性格，你以后在京都这个圈子里，总要交朋友的，她能带你更轻松地融入这个圈子。” 他搂住她的腰，慢条斯理地循循善诱。 孟明萱下意识排斥，“这不是利用吗？” “京圈大小姐不会和一个毫无价值的人交朋友。”严漠九并没有把话说得很现实，但事实就是这样。 孟明萱默了默，嗯了一声。 她上辈子就明白了，她的底气来自于他。 可能在99%的人眼里，她的价值也是他。 “不开心了？亲一下会开心点吗？”严漠九将她抱到腿上，有点哄她的意思。 前排的徐立自觉升起小挡板。 孟明萱：“……” 徐立这是干什么？ 她又没答应。 可小挡板都升起来了，不亲好像有点吃亏。 孟明萱脑子里想东想西的，下颚就被轻柔托住，温热的男性薄唇印在她唇上，细细地辗转。 他白日里是个君子。 亲都亲得不带一点欲望。 “开心点了吗？不够我继续亲。”严漠九抵着她鼻尖询问。 “……” 孟明萱快有点不认识这样的严漠九了。 曾经有点怵的大家长，忽然用了另一种方式宠她，她有点食髓知味。 同时她也害怕不安。 严少霆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还知道那个女人就在京都。 他会不会故意把那个女人找出来，迷惑严漠九？ 严漠九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严少霆说，京都有……” 她的腰被掐了一下。 有点点疼。 孟明萱其实想说——严少霆说京都有个女孩子，长得特别像姐姐。 她想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严漠九这么一掐她腰，她颤栗了一下就说不下去了。 一是敏感，二是不敢。 她怕说了，他就真的去找那个女人了。 “我不喜欢他。”严漠九低头含了含她的唇瓣，手掌慢慢松开。 “我也不喜欢他。”孟明萱气息不稳，仍旧理智地提要求，“我们以后都不要见他，也不要跟他说话，好不好？” 至少，在他喜欢她比喜欢姐姐还要多之前，不要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 不然，她怕她会输。 “明萱这么讨厌他，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严漠九轻轻擦着她的鼻尖，深邃注视着她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不安。 她在怕什么？ 孟明萱不敢和严漠九对视，他那么精明的人。 她伸手把他抱住，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让他无法看见她的表情。 “他让我明白，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是临城的大小姐，谁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孟明萱闷闷的声音传来，严漠九眸子微微一黯。 想起那年孟叔的惨状，孟姨临终前拉着他母亲的手恳切哀求，他慢慢地将她搂紧，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暖都传递于她。 “如果没有我，明萱也会是孟家的小公主。” 是十岁的他急于见到照片上的小公主妹妹，他母亲才会带着他到门口迎接，才会导致那场车祸。 无论他父亲和母亲有多努力给她父爱和母爱，无论他有多宠她，始终不能代替孟叔孟姨和孟明忧。 人人都说她命好，成了临城九爷的掌中明珠。 可却无人知晓，临城九爷是她一手造就的。 如果不是为了让她成为临城最尊贵的女人，他不会十几岁就有那股拼劲儿，狠劲儿，让两条道上的人都忌惮害怕，又得到孟明忧的相助，最终成立孟严集团。 “我不记得爸爸妈妈的样子了，我只记得……”姐姐。 孟明萱将后面两个字咽了下去。 姐姐不喜欢他。 换她喜欢他吧。 她会努力让他也喜欢上她的。 “明萱不需要记得他们的样子，只需要记得他们很爱明萱就行了。”严漠九侧头亲了亲她的耳垂。 她开始在他面前提起孟叔孟姨。 说明，她快从年幼失去父母的伤痛中走出来了。 “你放开我，我自己坐，行不行？”孟明萱喜欢极了这样的小亲昵，这让她觉得他好像对她也有点心动。 但她不想在外面出糗。 她今天穿的浅色裙子。 “理由呢？” “……你那个，不舒服。” 孟明萱耳根子粉成一团。 严漠九似有所悟，缓缓松开扣着她腰的手，放她下去了。 孟明萱回自己座位坐好后，不敢看严漠九，却听他在静默片刻后问她。 “会不会觉得恶心？” 恶心？ 孟明萱因为怔愣而转头看他，见他面色特别平静。 这样的严漠九，好像一团脆弱的雾，手指轻轻一戳，就会散开，碎掉。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躲避，可能会造成某种误会。 比如她对他的那种反应，感到排斥。 他在朝她靠近，这是好现象，她怕的是他对她没有欲。 不能让他误会她排斥他。 孟明萱压下女孩子的矜持，主动钻进他手掌，扣住他修长的手指。 “不会。” 她嗓音轻轻。 “只是我穿了裙子，我怕……有痕迹。” 说出平生最大胆的话，她整张脸已经一片绯红之色。 他之前在家里是懂了的。 现在……应该也会懂吧？ 严漠九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她，片刻后，扣紧她的手指。 “嗯。” 小玫瑰好容易动情啊。 还是因为他。 严漠九平静的表情下，是孟明萱全然不懂的波涛汹涌，藏在深深的大海之中，随时会化成巨浪将她吞噬。 孟明萱悄然松了口气，她真怕他追问。 她再说不出更大胆的话来了。 她现在又没被药性控制。 …… 陆京茜接到聂子炀电话时，整张脸都是沉的。 她挂断好几次，但聂子炀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外加一句威胁：【信不信我今晚上陆家商量婚事？陆阿姨可喜欢我了。】 她只好忍着气接了电话。 然后，聂子炀可耻地利用了她的善良。 “小嫂子六岁成了无父无母的小白菜，十六岁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疼她入骨的姐姐，结果十八岁又失去了这个姐姐。你看段家人这么欺负她，还不是因为她是个没有娘家人撑腰的孤女，多少人想让她当不成严家的少夫人……” 第69章 这里有一百万，找到这个女人。 陆京茜其实很想回一句：关我什么事？ 可最终她到嘴边的话却变成：“她在哪儿？” 虽然陆京茜没叫小嫂子，令聂子炀有点不满意，但他记着他九哥跟他说的那句话，就也没有追着计较。 “九哥正送她过来陆家，你换好衣服等着就行。” “知道了。” 陆京茜正欲挂电话，聂子炀又来了一句：“你打个电话把段霓约到咖啡厅，别说小嫂子要见她。” “哦。” 真冷淡啊。 幸亏是大热天，不然他能被她冻死。 “就没有一句想我的话吗？以前你可不是……” 通话显示已结束。 聂子炀靠了一声，把手机扬起来，想了想这手机和陆京茜的是情侣款，没舍得砸，转而砸了一个烟灰缸。 陆京茜掐断电话之后，在书房里枯坐了一会儿，但到底是没心思看风投邮件了。 聂子炀这狗。 从回京都之后一句交代都不给她，没事人似的。 当她陆京茜是什么上赶着的女人。 很快，陆京茜压下情绪，关掉电脑起身回卧室换了衣服，又约了段霓去之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厅，而后下楼在客厅等候。 严漠九的车很快抵达陆家。 佣人进屋给陆京茜汇报，陆京茜起身出了大门，看见徐立打开了后座车门，只有孟明萱一个人在等着她时，愣了一下。 那位九爷，没陪她啊？ “九爷去公司了，有陆大小姐陪着我们大小姐，九爷说他很放心。”徐立人精儿地说道。 陆京茜看了徐立一眼，“你是靠拍马屁才成为九爷亲信的吗？” “……” 确实很直。 “陆大小姐，上车坐。”孟明萱笑着替徐立解围。 陆京茜这才上了车，徐立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关上车门。 “我是大小姐，你也是大小姐，大小姐来大小姐去的很拗口，你叫我京茜我叫你明萱，怎么样？” 系好安全带之后，陆京茜跟孟明萱谈起称呼问题。 孟明萱喜欢陆京茜的直爽：“好，那我以后就叫你京茜了。” “在酒吧包厢里，我不叫你小嫂子，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而是我和聂子炀私下正在解除婚约，所以我不能叫你小嫂子。”陆京茜又解释了酒吧包厢里的事。 孟明萱笑了一下，“谢谢你，京茜，不过我没有误会。” 她知道陆京茜和聂子炀出了问题。 但陆京茜这么好，聂子炀在临城三年身边也没有莺莺燕燕，她实在想不出两人能出什么问题。 可她不会去问陆京茜。 太冒昧了。 “我和聂子炀之间的问题挺严重，但我不想跟任何人提起，那是我毕生的耻辱。如果聂子炀以后拜托你替他说和，你可不要因为九爷就偏袒他，那我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陆京茜很聪明，不愧是陆家精心培养出的大小姐。 孟明萱点头：“我会尊重我朋友的决定。” 陆京茜挑了一下眉，“难怪九爷那么喜欢你，我第一眼也是有些喜欢你的。” “我也是。”孟明萱实话实说，陆京茜的面相很纯粹，带着些养在骨子里的傲气，但并不让人反感。 像一只不具备伤害性的小孔雀。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看着很乖，我们这种性格强势又骄傲的人，就喜欢小乖乖。”陆京茜笑着用手指挑了一下孟明萱的下巴。 “……” 孟明萱因陆京茜的调戏，微微出了出神。 她并没有那么乖。 所以前世她才把严漠九弄丢了。 她之前固执地认为严漠九没有丢下她，结果被严少霆几句话打碎了这个幻想。 他到京都后就不再理她，是因为他遇到了那个很像姐姐的女人。 不过，她不怪他。 是她自己作的。 “对了，待会儿见到段霓，你想怎么对她？” 陆京茜的声音将孟明萱从伤感中拉了出来，她想了想，说：“打她一巴掌。” “可以啊明萱。”陆京茜笑了，“但就凭你身后站着九爷，你就该这么干，别怕事儿。” 孟明萱怔了一下，“可我听说，在京都这个藏龙卧虎的圈子里，要学会忍。” “忍？谁这么缺德要让你误入歧途？”陆京茜冷笑，“没半点实力的人才只能选择忍，因为不忍也没辙。但明明有实力还选择忍，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一次比一次突破下限地欺负你。” “闹得太过，会不会让严漠九没面子？” 孟明萱现在是以严漠九为主的，当初封亦霖那番话能说服她，也是因为她考虑到严漠九回京都后的处境。 那对母子很难缠。 严少翔公然开车撞她，当街殴打宋寒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陆京茜瞧出了孟明萱的顾忌，轻哂了一声，“如果九爷的未婚妻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九爷才是真正没面子。不但没面子，还会很生气——气他自己怎么连心肝宝贝儿都没护住。” 说着，陆京茜又伸手调戏了孟明萱一把，“你家九爷带你来京都，就是让你来受委屈的吗？” 她看着可不像。 听聂子炀放话说，段家很快会完，因为这次的事，九爷要杀鸡给猴瞧。 很显然孟明萱是九爷的逆鳞，谁碰，谁死。 “……” 孟明萱忽然有种拨开乌云终见日的幡然感。 封亦霖在意的是严漠九的处境，在意的是她会不会给严漠九添麻烦。 但严漠九可能更多的是在意她。 于是，孟明萱很认真地改了主意：“那我待会儿打段霓两巴掌。” 一巴掌确实不够解气。 陆京茜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随后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好可爱啊。 真是个让人稀罕的宝贝。 …… 严家老宅。 “借你一百万？”严老爷子看着酷似温和长子的严少霆，失笑了一下，“怎么会跟爷爷开这种口？” 严少霆沉默。 难堪自然是难堪的，但…… “这张卡里有一千万，你先拿去用。回头我找你叔叔再要点儿，他欠你的。”严老爷子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缓缓推到了严少霆面前。 严少霆站在书桌前，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是你亲爷爷，你跟我说什么借。”严老爷子温和地看着他，“下次别这样了。” “谢谢您，爷爷。” 严少霆拿起卡片，整个人像是拔掉刺的刺猬，露出浑身最软的肉。 半小时后，戴着帽子与口罩的严少霆缓步走进京都有名的私家侦探社。 “这里有一百万定金，如果你找到这个女人，哪怕只是长得像，我再付你五百万尾款。” 严少霆将刚取出的一箱现金，和一张女人的照片，放在了侦探社社长面前。 第70章 “孟明忧是不是漠九心中的早逝白月光啊？” 严老爷子很快知道了严少霆要钱的原因，严少霆前脚出门，后脚就有人跟着他了。 “小少爷给了侦探社社长一百万定金，让他们帮忙找一个只有侧脸照的女人。但小少爷的要求有点奇怪，他说只要长得像这个女人，都算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后还会给侦探社社长五百万尾款。” 老管家戴着老花镜，一板一眼地汇报完毕。 然后，把平板递给严老爷子，“老爷子，这是那个女人的侧脸照。” 严老爷子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神色若有所思。 这侧脸。 “你觉得这侧脸像谁？”严老爷子问老管家。 “看不出来。” “就你会做人！”严老爷子气笑了。 老管家静默不语。 指望不上老管家，严老爷子开始自言自语，“这侧脸分明有点像孟明萱，但又不是孟明萱。看年纪……难道是孟明萱那个死了的姐姐孟明忧？如果真是孟明忧，阿霆找一个像孟明忧的女人做什么？阿霆现在最想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从漠九手里抢回孟明萱吗？” 严老爷子到底是身居高位的人，片刻后就渐渐悟了。 “你说，这孟明忧是不是漠九心中的早逝白月光啊？” “老爷子，您最近短剧属实有点看多了，建议您少看些。”老管家诚恳进谏。 “什么话？谁还不兴有个白月光了？严铮那混账东西不就有？”严老爷子说起严铮就轻哼一声，“可惜林如雪死活不爱他，宁可回临城跟那教书先生。” “是教授。”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管家于是不说话了。 严老爷子又气，“当初我怎么就挑中了你这么个玩意儿陪我养老。” “因为其他人都死了。” “……” 严老爷子瞬间没脾气了。 一丝伤感在心里荡起涟漪，可看着老管家那张木头脸，涟漪又很快消失不见。 严老爷子视线回到那张照片上，“但愿阿霆能拆散他们。” 他自然爱屋及乌疼爱阿霆，但严家的继承人，他还是更钟意漠九。 也只有漠九，才能替他出掉严铮让他心里憋了二十几年的怨气。 想起严铮，严老爷子就难免想起严铮和徐雨禾的儿子，“那混账玩意儿还没出院？” “二少爷需要住院观察一周。” “一点小伤至于住这么久！” “缝五针，轻微脑震荡，不是小伤。”老管家十分严谨地纠正。 严老爷子瞥了老管家一眼，满意地勾了勾唇，“那丫头跟漠九一样的狠。” 老管家终于露出一点点笑容，“大小姐是大少爷一手教出来的。” “可惜怎么就盯上了漠九。”严老爷子把平板上的东西一一删除，“她只适合做漠九的妹妹。” 并不这么觉得。 老管家站在那儿动也没动，更没说话，腹诽的表情都没露出一丝一毫，可严老爷子忽然看着他就来了气。 “你带几个人，去把那混账玩意儿车库里那辆坦克砸了！” 面对老爷子无理至极的命令，老管家轻轻叹了口气，“老爷子，上次您下令砸二少爷那辆坦克500，底下人砸了一个小时都没砸废。现在，二少爷换坦克800了。” “……” 严老爷子只恨自己腰间没枪可掏了，不然高低掏出来吓吓这老东西。 “老爷子，还砸吗？”老管家恭敬地请示。 “砸，当然要砸，砸不废也总能砸变形。”严老爷子冷笑，“谁让我疼爱那丫头，要替她主持公道呢？砸完了告诉住院的那个混账玩意儿，让他好好养伤，不许他再去招惹那丫头，还有驾照，我给他吊销了。” 老管家：“……” 失策了。 …… 孟明萱下车之前，找陆京茜要了聂子炀的手机号码，给聂子炀打了过去。 她非常慎重地问聂子炀，段霓还会不会和唐钧和好。 结果聂子炀非常爽快地回答：“小嫂子要抽她是吧？尽管抽。她现在和唐钧那个私生子弟弟唐琰搞在一起去了，唐钧要是跟她和好，我踏马第一个不认这兄弟！” 所以孟明萱很放心在一进咖啡厅，对上段霓惊愕的眼神时，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 清脆的‘啪’声过后，不远处的咖啡厅服务员被惊动，正要上前却被保镖拦下。 “少管闲事。” “……” 被打了一巴掌的段霓，舔了一下唇瓣，“消气了吗？小嫂子。” “没呢。” 孟明萱微笑，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段霓这一次被打得跌坐回卡座，她盯着孟明萱，又问：“现在消气了吗？” “现在还行。” 孟明萱拉了一下陆京茜，一同坐了下来。 段霓看着陆京茜冷淡高傲的脸，想起陆京茜以前是和她玩的，一丝苦涩从心底泛开。 陆京茜其实对一股小家子气的段霓没有太多的好感，但以前聂子炀和唐钧是兄弟，她也可以和段霓玩。 现在段霓做出这样的事，她多少是有些困惑的，“你也是女人，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你怎么想的？” “我没有选择。”段霓整理了一下被孟明萱两个巴掌打散的头发，语气平静，“唐钧也没告诉我，他去临城不是被放逐，而是去投靠严家的嫡孙。” 陆京茜更不可思议了，“他不是跟你说过，他是去临城有事，最多三年就会回来吗？” 聂子炀就跟她说过类似的话，而在这点上，她是相信聂子炀的。 她可以和聂子炀解除婚约，但她不会像段霓一样，做出背刺未婚夫的事情。 “你是陆家大小姐，你当然可以等。”段霓轻叹，“段家，等不起。去年段家一个把柄被人握住，如果爷爷不答应换人联姻，我们段家就要完。” “当时你有没有打电话告诉唐钧，找唐钧想办法？”陆京茜问。 段霓沉默片刻，“没有。” 陆京茜摇了摇头，“你不信他。” 段霓眼眶似乎微微红了。 “你觉得他是唐家的弃子，都被放逐到临城那种地方去了，三年都没能回京都，这辈子不可能回来了。而唐琰也是圈内人，性情还算温和，你可以接受。” 陆京茜看着段霓，“可是段霓，你的心意呢？你没有真心喜欢过唐钧吗？你为什么不干脆和他分手，非要这么背刺他一刀？” 段霓眼泪落了下来，双肩颤抖得不像话。 她后悔了。 在他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她时，她就后悔了。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第71章 那件事，她是过不去的。 人这辈子大概都会做错很多事。 小错能挽回。 大错，只能终身遗憾。 “像唐钧这样的男人，你错过了，再也不会遇到了。”陆京茜视线扫过段霓颤抖的双肩，语调淡漠。 段霓情绪彻底崩溃，双手捂脸哭出声。 孟明萱看着崩溃的段霓：“……” 她今天是来做什么来的？ 还没出手，敌人已阵亡。 好在手心木木的痛感，证明着她这一趟没白来。 陆京茜站起身，朝孟明萱伸出手。 孟明萱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陆京茜挑着眉问：“怎么？还没打够？我是怕你手疼，回头九爷心疼。” “……” 孟明萱站起身，握住陆京茜的手。 “段霓，你好自为之，看在曾经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只提醒你一句：唐琰并不像表面看来的这么温和，联姻的事你最好考虑清楚。” 陆京茜撂下这句话，拉着孟明萱离开咖啡厅。 一名保镖留下善后，盯着咖啡厅工作人员删掉了监控。 回到车上，陆京茜饶有兴致地检查孟明萱的手心，红唇啧啧出声，“九爷真要心疼了。” 孟明萱看了看红通通的手心，摇头：“等他下班时，痕迹肯定消了。” “大小姐放心，我会如实告知九爷的。”徐立道。 “你年终奖没了。”孟明萱立马威胁。 “大小姐，给我发年终奖的是九爷。您是想另外给我封口费吗？” 孟明萱：“……” 陆京茜哈哈笑出声。 临城来的这群人，挺有意思。 但这并不妨碍她要和聂子炀解除婚约。 那件事，她是过不去的，而她也不想为难他。 徐立把车开到陆家时，陆京茜邀请孟明萱去她家做客。 孟明萱自然答应。 徐立看着两个人手拉手的背影，打了电话过去给九爷汇报。 严漠九坐在办公桌前，寒眸冰冷地看着找上门来的徐雨禾。 直到徐立汇报完毕，他才嗓音略低地说：“随她，她高兴就好。” “是，九爷。” 严漠九放下手机，嗓音恢复冷漠，“你提的要求，一个都不行。” “你精心灌溉的这朵玫瑰，不见得能运气那么好，躲过每一次算计吧？”徐雨禾既然敢来，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你试试。”严漠九漫不经心，眼神却锋利。 徐雨禾喉头一紧，没来由想到那句话。 试试就逝世。 “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少翔从小就混，最大的爱好就是玩车，你爷爷就这么把他驾照给吊销了，连我这个亲生母亲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疯事来。”徐雨禾试图跟严漠九讲道理。 “那你可真失败。”严漠九神色嘲讽极了。 徐雨禾：“……” 在儿子的培养上，她的确很失败。 不如林如雪。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现在严铮的态度已经让她感觉到了危机。 她确实没想到林如雪不但没死，还给严铮生了一个儿子。 时隔26年，林如雪狠狠给了她当头一击。 “你可以跟我提条件。” 徐雨禾再气，还是想解决眼下这件事。 她儿子得到车被砸驾照被吊销的消息之后，医院都不肯住了，非要出去跟老爷子闹。 严铮借口说忙，今晚不回家。 她只能来找严漠九。 只有严漠九这边松口，老爷子才会高抬贵手。 严漠九似乎感兴趣了，眼皮掀了起来，“哦？” 徐雨禾见他神色松动，微微一笑：“你随便提。” 严夫人这个身份的含金量，还是摆在那儿的。 “你去死。” “……” 严漠九的语气轻描淡写，像随意聊着天气，徐雨禾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至极。 “你耍我。”徐雨禾缓慢地站了起来，一双温柔的秋水剪瞳冷冷看着严漠九。 “现在才明白。”严漠九眼神蕴着淡淡的嘲弄，“上辈子蠢死的吧。” 徐雨禾没再说话。 她盯着严漠九好一会儿，拿起奢包转身离开。 出门时，她碰到聂子炀，聂子炀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瞬间惊到似的失手洒在她脚背上。 “真是对不起，我眼瞎了。” 看到脏东西，自动失明。 聂子炀嬉皮笑脸地道了歉，掏出一包纸巾丢在徐雨禾脚边。 咖啡并不烫，聂子炀也没想闹过火。 徐雨禾看了聂子炀一眼，目不斜视地从聂子炀面前走过去了。 聂子炀收起嬉皮笑脸，看着徐雨禾的背影。 真能忍。 聂子炀重新去泡了一杯咖啡，殷勤地端进办公室，“九哥，待会儿去接小嫂子吗？” 他特地给徐立打了电话，得知陆京茜邀请孟明萱去陆家做客了。 严漠九接过咖啡，啜了一口，“狗鼻子挺灵。” 闻着味儿就来了。 “那不还是小嫂子有魅力，我家京茜喜欢她吗？以前段霓都没这过门的待遇。”聂子炀拍马屁道。 泡在黄连水里的九哥都苦尽甘来了，他这根本来就甜的甘蔗不能说不甜就不甜了吧？ “你家的？”严漠九掀起眼皮。 “那、那不是还没解除婚约……”聂子炀快哭了。 严漠九又啜了一口咖啡，慢悠悠道，“待会儿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我家的。” “？” 日头很快落下。 严漠九告诉徐立不用来接，他坐聂子炀的车过去陆家。 半个多小时后，聂子炀差点跟别墅区岗亭保安干起来。 “凭什么把我车牌拉入黑名单？” “是、是陆大小姐吩咐的……” 聂子炀靠了一声，他要冲卡！！！ 他刚松开保安的衣领，徐立就跑过来了，不知道给保安看了什么证件，保安立刻诚惶诚恐地打开了移动门禁。 聂子炀虎着脸回到车内，徐立跟着坐上副驾驶。 严漠九瞥了聂子炀一眼，没说什么。 车子很快驶入别墅区，停在陆家别墅门口。 陆京茜和孟明萱并没有事先得到消息，所以严漠九和聂子炀走进来时，她们还在吃着甜甜的西瓜，有说有笑。 然后陆京茜眼睛就直了。 这狗怎么进来的？ 孟明萱瞧见陆京茜神色有异，转头看过去，严漠九就已经在她身边坐下来了。 “西瓜甜不甜？”严漠九瞥了一眼她面前的西瓜果盘。 “很甜。”孟明萱看见严漠九自然开心，抬手叉了一块，“你要尝尝吗？” “行啊，我尝尝。” 严漠九轻轻一夺，孟明萱手里那块西瓜随着果叉一起落进盘中。 他随后伸手扣住孟明萱手腕，将她压在沙发靠背上，低头亲上去。 直接撬开她唇缝，细细品尝。 “……” 第72章 “要不，晚上你再告一次白，哥哥一定好好回应你。” 很深入的一个吻，孟明萱全身的热气都往脸上冒。 她甚至来不及闭眼。 因为严漠九并没亲多久，十来秒就放开了她。 “确实很甜。”他一语双关地说。 “……” 这样的严漠九，孟明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只有脸红心跳的份儿。 陆京茜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就是明萱说的，只有一点点喜欢啊？” 孟明萱：“……” “什么只有一点点喜欢？”严漠九挑了挑眉。 “圈子里不是有明萱和严少霆交往三年的传闻吗？我随口问了一下，明萱说她曾经跟九爷告白被拒，所以才赌气和严少霆交往，因为严少霆和九爷长得有点像。而现在九爷虽然接受了明萱，但也只有一点点喜欢。” 陆京茜爽快地把孟明萱卖了。 毕竟，她看着九爷可不止一点点喜欢啊。 孟明萱感觉到严漠九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强撑着看起来没那么紧张。 殊不知那挺直的背脊，出卖了她。 “哦，那次啊。”严漠九搂住她僵硬的身躯，贴着她耳垂低声轻笑，“那次是哥哥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要不，晚上你再告一次白，哥哥一定好好回应你。” “……” 她根本没有告白过，更没有在他喝醉的时候告白。 严漠九欣赏着孟明萱艳丽得不像话的耳垂，那绯色甚至蔓延到了侧颈，漂亮得让人想染指。 他控制住亲上去的念头，懒散瞥向木桩子似的聂子炀，“见识到了吗？这才是，我、家、的。” 我家的。 这三个字，严漠九念得极轻极缓。 像蕴着迷人的深海漩涡，能将人卷进去，心甘情愿溺死。 陆京茜和孟明萱当然听不懂严漠九为什么和聂子炀说这样的话，但聂子炀懂啊，他血性一下子被激起来了，一个大步就冲到了陆京茜面前。 “……” 他看着陆京茜一把拽过沙发抱枕挡在身前，气笑了。 “抱枕挡得住我？” 聂子炀摸到茶几上的烟灰缸，拎起来就塞进陆京茜手里，“来，用这个砸。” 陆京茜：“……” 严漠九起身，抱起看呆了的孟明萱往外走，“你们先忙，待会儿电联。” “明萱！”陆京茜叫了一声。 别走啊。 走了她怎么办？ 聂子炀现在看起来好疯。 “我要亲了。”聂子炀松了松领带，低头靠近时咬牙：“你尽管砸，砸死了算我的。” “……” 陆京茜哪能真的砸他。 她松手丢掉烟灰缸在沙发上，转而又踢又打的，但还是被聂子炀得逞。 聂子炀满肚子火气，亲得霸道又野蛮，没一会儿陆京茜唇瓣就破口了。 疼得她眼尾泛红。 聂子炀尝到她眼泪，停下动作。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他叹着气将她抱紧，“干嘛呢，老婆。” 陆京茜只流了一滴泪，很快就稳住情绪冷静下来。 她也不说话，任由聂子炀抱着。 “疼不疼？”聂子炀低头看她的唇瓣，又贴上去，“老公轻点亲。” 陆京茜看着温柔含她唇上伤口轻吮的男人，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她轻轻推开他，“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怎么办？” 送命题。 聂子炀轻咳一声，“化身巨龙，把河水吸干。” 陆京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于是又咳了一声，“我妈会游泳。” “我也会游泳。”陆京茜没心思和他闹了，用力推开他，起身喊来保镖，把聂子炀赶了出去。 聂子炀没再闹。 他站在陆家别墅大门口，想着陆京茜刚刚那个送命题。 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他。 …… 孟明萱被严漠九抱了一路。 徐立这回把车开得很稳，就三十来码。 车上空调很凉爽，严漠九不说话，孟明萱也不说话，她在回忆刚刚那个甜甜的吻。 她没想过以他那么内敛的性格，会在人前做出这样开放的举动。 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想喝奶茶。”路过一家奶茶店时，瞅着车窗外的孟明萱忽然眼睛一亮，搁在严漠九肩上的手，捏了捏手下那块硬邦邦的肌肉。 严漠九侧眸望了望，想起封亦霖说他方法一直用错了，到嘴边的一句‘不健康’咽了回去。 “我去买。”他将她放在一旁的座位上，“要喝什么味道的？” 前排的徐立一听到这话，立马打转向灯靠右停车。 “我跟你一起去。”孟明萱拉住他的手。 “外面很热。” “我们一起热。” 孟明萱笑得很甜，像她吃过西瓜的嘴儿一样，严漠九看着她，眸色深了深。 一起热吗？ 他倒是挺期待的。 严漠九没再说什么，和孟明萱一起下了车。 副驾驶坐着的黑衣保镖立刻下车，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这是京都有名的奶茶店，门口还有五六个人在排队，加上等候取餐的几个外卖员，显得很是热闹。 两分钟后，严漠九凌厉的视线瞥向右侧不远处。 拿着手机的男人瞬间手一抖，转身想离开。 保镖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手里的手机夺过，看了一眼打开但还没开始拍照片的相机app，冷声质问：“你拍什么？” “没、没拍什么。” 保镖冷冷打量男人两眼，毫无顾忌地查了一下男人的手机消息，结果就看到男人和备注为‘社长’的人的对话消息。 【我刚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侧脸像极了那个出价一百万的男人要找的目标。】 【拍几张照片看看。】 原来是私家侦探。 孟明萱对此一无所知，排好队买了奶茶之后，和严漠九重回车内。 “等一下再喝。”严漠九按住她的手腕。 “我去冰了。”排了这么久队，她早就口干了。 “五分钟后再喝。” “……” 严漠九安抚地摸了摸孟明萱的脑袋，看向副驾驶的保镖，“他拍什么？” “九爷放心，那个私家侦探才刚拿起手机拍大小姐，什么都没拍到，我已经警告过他，他也知道大小姐的身份了，不敢再乱来。”保镖恭敬回道。 “私家侦探？” “是的，九爷，他说有人出一百万找一个和大小姐侧脸很像的女人。” ‘咚’。 孟明萱手里的奶茶落在车垫上。 第73章 严漠九低下头，“不许这样看别的男人。” 那杯去冰奶茶，孟明萱到底是没喝到嘴里。 车被徐立开去清洗了。 严漠九和孟明萱回到别墅时，佣人已经把晚饭准备好。 吃过安安静静的晚饭，孟明萱就被严漠九牵着上楼回到房间。 “在想什么？” 严漠九按着她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他低头将她困在双臂之间。 她有好多秘密。 真想化身孙悟空，钻到她心里去瞧一瞧。 孟明萱望着严漠九，一股无法言状的委屈涌上心头，那个女人很快要被找到了。 可是，就不能再多给她一点时间，让他更喜欢她一点吗？ 她不想输。 “你说的，晚上。”孟明萱轻轻扯住严漠九的领带，将他往下拉。 严漠九毫不反抗，顺着她的力道压在她身上，鼻尖蹭了蹭她的，“嗯。” 然后没了下文。 “到晚上了啊。”孟明萱气闷道。 在严少霆找到那个像她姐姐的女人之前，给她个确切答案啊。 “晚上是晚上，傍晚是傍晚。”严漠九知道孟明萱从割腕那天之后就极度缺乏安全感，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想拿根绳子把他绑在她身边。 她很怕失去他。 但这种过度的依赖，源于她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些秘密。 而不是源于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占有欲。 “……”孟明萱松了拽他领带的手，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越来越娇气了。”严漠九指腹摩挲了一下她微红的眼尾。 随后，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搂过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上。 不等她反应，手掌扣住她后脑勺，压向自己。 孟明萱怀着气闷和委屈，被他吻了个结结实实。 他的吻从温柔变得霸道，渐渐充斥着掠夺的气息，另一只空闲的手爬上她的腰，四处点火。 孟明萱被亲出了感觉，软绵绵的身体紧紧贴向严漠九。 他好会亲。 要不是确定他没和姐姐在一起过，身边更没有其他女人，她都要怀疑他是个情场老手了。 严漠九停下后，孟明萱睁开眼，雾蒙蒙地看着他略带猩红的黑眸。 “相信我。”他摩挲她被亲得红润饱满的唇瓣，嗓音沙哑，“等晚上，嗯？” 这样的严漠九，孟明萱招架不住。 就算他说这会儿要她，她想她也不会拒绝。 “嗯。” “真乖。”严漠九又亲了亲她的唇，将她轻轻挪到一旁，起身去找衣服。 孟明萱的视线一直落在他鼓鼓的衬衫下摆。 严漠九找了孟明萱要换的衣服，转过身来捕捉到孟明萱害羞又好奇的视线，心脏微微窒了窒。 但愿她没有这么看过其他男人。 “换上这条裙子，再画个淡妆，待会儿我们去海边聚会。” 孟明萱起身，“又有圈子里的朋友要见啊？” “嗯。” “好。”孟明萱倒没对之前的事有什么阴影，吃一堑长一智，她相信她和严漠九都不会再中这样低级的算计。 孟明萱接过裙子时，严漠九低下头，薄唇擦着她的耳垂提要求：“不许这样看别的男人。” “……” 孟明萱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她推开他，故作淡定地轻哼：“我又不想看别人。” 说完就转身去衣帽间换裙子了。 严漠九眸色晦暗地看着她的背影，细细品味她那句话。 她只想看他。 他应该没理解错。 严漠九缓缓伸手，吐着浊气，揉了衬衫下摆几下。 再忍忍。 忍到她愿意跟他领证。 严漠九回房间换衣服时，徐立来敲门，“九爷。” “进。” 严漠九穿上西装薄外套，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随性慵懒又性感。 徐立推门而入，看着这样的九爷，头皮麻了一下——好强的荷尔蒙。 幸亏自己取向正常。 徐立定了定神，关上门开始汇报：“九爷，出一百万让侦探社找人的是严少霆，钱是老爷子给的。但奇怪的是，严少霆给侦探社的照片，并不是大小姐的。” 严漠九神色漠然，等着徐立的下文。 “九爷，这是严少霆给侦探社的照片，有点像当年的明忧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徐立递上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的照片，是一个有几分像孟明萱的女人。 她看着前方浅笑，侧脸被拍了下来。 严漠九只看了一眼，“是她姐姐。” 这张照片，是徐侃拍的。 “不知道严少霆是什么意思。”徐立想起红颜薄命的孟明忧，心下也是微微伤感，但严少霆找孟明忧做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严漠九抿唇，周身一股慑人的冷气。 孟明忧的死讯，除了他身边的，临城没几个人知道。 她到死都还念着徐侃。 怕徐侃为她伤心。 她一直不相信徐侃死了。 但严少霆拿她照片找私家侦探，是想做什么？ 严漠九没来由想到孟明萱掉落在车上的那杯奶茶，周身气息更冷。 “盯着他。” “是，九爷。” 严漠九重新回到孟明萱房间时，孟明萱已经化好妆了。 她的皮肤白皙，加上点淡妆，看起来十分可口。 严漠九走过去，刚一低头，被她捂住薄唇，“不行，我涂口红了。” 严漠九本来只想让她打领带，她这么一说，于是拉下她手腕亲向她耳垂，含住。 “那亲这里。”他低沉的语气，带着些含糊不清。 “……” 孟明萱抖了一下。 亲就算了，为什么要含啊？ 耳垂上湿濡的温热让孟明萱不自觉腿软，半边重量都压在了严漠九手臂上。 严漠九吮了一会儿，移向她颈子，被她推了推。 “别弄了。” 不是要出门吗？ 听着怀里姑娘娇娇的央求，严漠九想到她之前隐晦说的痕迹问题，轻笑了声，终于是放过了她。 “帮我打领带。” 他将她抱起，放在桌上，站在她双腿间。 高度刚刚好。 孟明萱纤细的手指被他放上去，握住领带，她昏胀的头脑开始正常运转。 他刚刚低头，应该只是让她打领带的意思。 他没想亲她！ 孟明萱有种自作多情的脸热，但她装作没get到，一脸淡定地替他打好领带。 “只给哥哥打过领带，对不对？” 在孟明萱撤回手时，严漠九握住她手腕，眸色深邃地看着她。 第74章 晚上，他给她的答案。 孟明萱神色怔了一下。 “你……很在意吗？”她迟疑着问。 在意的要死。 严漠九摩挲她手腕内侧，措辞委婉，“有点。” 孟明萱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但她神使鬼差地换了个问法：“我要是给别人打过领带，你会吃醋吗？” 吃醋的要死。 “有点。”严漠九到底是语气沉了沉。 孟明萱听出来了。 小小的烟花在心底绽放。 她勾住他脖子，软着嗓音，哄道：“没给别人打过领带，没亲过别人，没跟别人一起同床共枕过，更没哄过别人。” 除了一段温柔骗局下的柏拉图恋爱，和一段有名无实的冷暴力婚姻，她和殷霆什么都没有过。 这些情侣之间最最珍贵的首次体验，她都只和他有过。 严漠九薄唇轻抿。 牵手和抱抱呢？ 怎么漏掉了？ 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严漠九没有去追问这种自虐的问题，伸手将孟明萱抱了个满怀：“你该庆幸你涂口红了。” 孟明萱下巴搁在他肩上，身体抖动着闷笑。 “还是重新涂一次吧。” “……” 她不该笑的。 许久之后，孟明萱重新回到梳妆台前补妆。 腮红是不用补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孟明萱想笑。 严漠九坐在沙发上等她，看着她脸蛋红扑扑地走过来，视线往她身上扫了一眼，“我还以为明萱会洗个澡。” “……” 孟明萱不打算接他这个话题，走上前拉他。 严漠九顺着她力道站起身，搂住她的腰，“至少里面的换一条吧？” “……” 孟明萱终于忍不住瞪他，“不用！” 严漠九笑了起来。 孟明萱那点小气恼，在他好看到过分的笑容下，很快消散掉。 两人闹了一会儿才下楼，上车时已经恢复成高冷九爷和端庄大小姐。 “又是被九爷和大小姐甜到的一天。” 徐立关上后座车门时，拍了一句马屁。 “加10%年终奖。” “谢主隆恩！” 孟明萱一下子就想到陆京茜说徐立的那句话，顿时笑得倒在严漠九肩膀上。 “什么事这么好笑？我也听听。” “大小姐应该是想到陆大小姐说我的那句话了。”徐立怕孟明萱不好意思当他面说，自己主动交代了，“陆大小姐说我是靠拍马屁才当成九爷亲信的。” 严漠九默了一下，“你确实是。” “……” 徐立笑容僵在脸上。 孟明萱再一次笑起来，严漠九揉揉她脑袋，她开心就好。 车子很快开到海边。 孟明萱心情极佳，她对海边聚会其实没太大兴趣，但一想到严漠九说晚上给她答案，她又耐得住性子等开盲盒了。 聚会结束后，她就可以得到他的答案了。 他今天亲了她很多次。 答案应该是她想要的那种。 孟明萱一下车，被严漠九牵着手朝聚会场地走去时，感到有些奇怪。 聚会场地有点过于浪漫了。 粉色的爱心气球到处都是，跟求婚现场似的。 她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神色高冷的男人。 应该不是他。 “九哥好，小嫂子好。” “九哥好，小嫂子好。” 众人一看主角来了，纷纷围上去打招呼。 热情到让孟明萱脸上的笑都僵了。 “谁弄的？” 严漠九视线环顾一圈，嗓音很淡。 “我我我。”聂子炀嬉皮笑脸举手走出来，“九哥，趁着人多，我刚给京茜求了个婚。” 严漠九瞥他一眼，“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吧？” “……”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都用揶揄的目光看向聂子炀。 孟明萱释然之余，又有一丝失落，原来是聂子炀跟陆京茜求婚了。 她就说不可能是严漠九。 孟明萱站在沙滩上，挽着严漠九的手臂，并未抬头朝夜空看。 她不知道头顶的夜空里，两架飞行的无人机在拍摄。 而她和严漠九被众人围在中间，聂子炀和陆京茜一人一边站着，刚好四人连成一条斜直线。 如果她再仔细一点，也会看到每个人脚下都有一个小沙坑，像是早就预定好了位置一样。 处在无人机的位置拍下，就是大大的爱心形状，加上一支丘比特之箭。 但黑夜，恰是最好的遮掩。 孟明萱对这些，一无所知。 “鲜花，钻戒，下跪，我可是一步步跟教科书学的。九哥，你说我失败在哪儿？”聂子炀神色无奈极了。 “想知道？”严漠九挑了一下眉。 “嗯嗯嗯！”聂子炀求知若渴。 “我给你示范一个正确的。” 严漠九轻描淡写地说，随后轻轻将孟明萱的手从臂弯里摘了出去，退后一步，半蹲下来。 右膝轻轻压低，点在沙子上，看着像跪了，又不像真跪了。 他从外套里掏出一个纯金打造的戒指盒，盒子上有一朵红宝石雕刻而成的玫瑰花。 奢侈得不行。 盒子打开后，一枚漂亮但并不高调的鸽子蛋钻戒被修长的手指取出。 “孟明萱，嫁给我，好不好？” 在严漠九掏出戒指盒的时候，孟明萱就已经僵直了背。 满脑子他是演还是演还是演？ 可她追着他要答案时，他一再地说等晚上…… 孟明萱脑子里像拧了一根麻花，纠结到不行。 但她知道自己心跳是已经加快了，不管是不是演的，他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句话的啊。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众人开始起哄。 “……” 好吵呀。 孟明萱艰难地在众人起哄的间隙，轻说了一个字，“好。” 怕严漠九听不见，她还特地点了一下头。 严漠九薄唇轻轻勾了勾，拉过她的手，将戒指套进她左手中指。 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不松不紧，刚刚好。 孟明萱轻拉了一下他，“起来呀。” “好呀。”严漠九佯装被她拉起来。 “……” “这不得亲一个？用狗粮撑死我吧！就在今晚！”聂子炀酸溜溜道。 严漠九搂过孟明萱在怀，“看我未来老婆的意思。” 孟明萱一张脸染满绯色，像是要滴出血来。 脑子里那根麻花还在纠结，这是不是就是他给她的答案。 “女孩子脸皮薄，哪儿像男人的脸皮，厚到可以砌墙。”陆京茜轻嗤道。 聂子炀：“……” 他怎么有种被暗杀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她就是在骂他。 第75章 他有些后悔在外面亲她。 严漠九低头吻了孟明萱，给这场海边浪漫画上圆满的句号。 无人机全都拍了下来。 孟明萱没有什么机会问严漠九关于答案的问题，她很快被陆京茜带着融入到京圈大小姐们的圈子。 男人们则到一边喝酒去了。 海边的风带着咸咸的湿意，孟明萱心里却甜到如同被塞进好多颗糖。 陆京茜给孟明萱倒了杯酒，孟明萱刚吃过教训，不想喝。 可陆京茜却含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严漠九，“据我观察，九爷每隔10秒就要往你这边看一次。如果你起身去洗手间，他会马上过来陪你。” 陆京茜是有意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她觉得他们中间有一股小心翼翼的微妙感，仿佛彼此都在试探着什么。 不敢轻易越界。 这种情况下，酒精是最好的催化剂。 孟明萱抬眸看去，刚好和严漠九的视线撞在一起，她看见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还朝她举了举杯。 她端起酒杯，抬了抬，隔空和他一同抿了一口。 随后她收回视线，悄声问陆京茜：“京茜，你觉得他有几分喜欢我？” 陆京茜想了想，“六七分吧。” 她得保守点，虽然她内心觉得应该有九分十分的样子，可谁让九爷太内敛了呢？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是否判断错误。 何况九爷和明萱有十六年相依为命的感情，这爱情和亲情占比重有多少，恐怕也只有九爷自己才清楚。 “没这么多的。”孟明萱轻叹，“我6岁就住进严家，他一直像我哥哥一样对我无微不至。只要不是伤身体的事情，他对我有求必应，跟现在你所看到的……没有太大区别。” 严伯母走得早，严伯父没办法照顾她一个女孩子，所以她整个少女时期，都是严漠九一人经手的。 临城相对保守，并不重视两性教育。 第一次生理期是在学校，她惊慌失措地跑回家，躲在洗手间不敢出去，一遍遍地冲着马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严漠九得到消息回家，拿来浴巾，将她整个裹住，从马桶上抱下来，也不嫌弃她会弄脏他的衣服。 后来，他找了一本书，坐在她床边给她普及两性知识。 他念的嗓音很清冷，不带一丝邪恶。 “傻。”陆京茜笑着轻掐她脸，“他要是只想当你哥哥，就不会亲你了。” 想到一些画面，孟明萱心里跳了跳。 他对她，自然是有欲念的。 但他很能克制。 “我想让他更喜欢我一点。”孟明萱看了看周围不停交谈娇笑的千金小姐们，凑近陆京茜的耳朵，“喜欢到失控那种。” 只有这样，她才有信心打败即将出现的替身。 “失控？”陆京茜玩味地看着她纯洁的小脸，“男人只有在床上才会失控。你敢勾九爷吗？” “……” “慢慢来吧。”陆京茜不是没察觉孟明萱的急切，拉过她手安慰，“感情总是慢慢才能开花结果的，你们现在的状态和进展，已经很好了。” 九爷强大到可以替孟明萱挡去任何阻碍。 哪怕亲爷爷和亲爹，九爷都敢忤逆。 不像她和聂子炀。 孟明萱的确很急，她不知道严少霆什么时候就把那个女人找出来了，万一就是明天后天呢？ “我敢。” 这回，轮到陆京茜：“……” 半小时后，孟明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几个千金小姐刚站起来想扶孟明萱，就被大步走来的严漠九接了过去。 “我来。” 陆京茜一开始就坐着没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她说中了。 “老婆，我感觉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身边，一条大狗凑了上来，满身酒气。 陆京茜收回视线，手指朝他脑门一点，“喝多的怕不是你。” “……是啊，我喝多了，老婆送我回家吧。”聂子炀从善如流地改口。 “打电话叫你妈来接吧。”陆京茜优雅地站起身。 “……” 聂子炀看着陆京茜转身去沙滩的背影，站起来趁着醉意喊了一声：“我先救你！” 陆京茜脚步顿了一下。 但很快，她继续迈步，走远了。 …… 孟明萱喝得并不多。 但醉意很明显。 越是喝的时候没太多感觉的酒，后劲儿越大。 严漠九扶着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她还算半清醒着，但上完洗手间出来，她连洗手都是严漠九帮她洗的。 整个海滩都被包下来了，并没有外人。 严漠九看着小醉猫似的孟明萱，没忍住含住她唇瓣亲了一会儿。 孟明萱相当顺从，在他怀里又喘又哼的。 他顿时有些后悔在外面亲她。 “乖一点，我带你回家。”严漠九松开她，想伸手去抱她，她已经站不稳了。 “不要，不要回家。” 孟明萱两只手死死抱住严漠九的脖子。 “家里没有人……我害怕……” 她尾音带着轻颤，和一点点哭音。 严漠九动作顿住。 “九哥，你带我走好不好？别不理我了，我再也不会看别的男人一眼了，我知道错了。”孟明萱醉得不行，可每个字都是清清楚楚的。 她在对她那三年每一次梦境里回来救她的严漠九认错。 她不想醒来了。 严漠九听着她的醉言醉语，并没有说话。 他想听到更多。 “我的小熊呢？”孟明萱似乎也并没有期望梦里的九哥回应她，反正每一次都是这样的。 她开始找小熊，左顾右盼地找。 “没有小熊我会失眠的，我不想吃药了……” 严漠九看着她因为找不到小熊，眼眶逐渐变红，想起临城别墅里，她将小熊踹到角落里的画面，眸子微微沉了沉。 “九哥在这里。” 他轻轻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明萱有九哥，不需要小熊了。” 孟明萱睁大眼，想努力把面前嗓音那么好听那么温柔的男人看清楚。 但视线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 她只知道，手底下的肌肉光滑又结实，伴随着男人有力的心跳。 荷尔蒙浓到令她腿脚发软。 孟明萱忽然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两只手一起配合，‘嘶啦’一声就撕坏了严漠九的衬衫。 “我想睡你。” 她对他说。 第76章 孟明萱垂下眼，“我们昨晚……” 严漠九看了看自己被扯坏的衬衫，眼底一片晦暗。 他教出来的小玫瑰，可没这么野。 她很乖的。 他手指托住她下巴，看着她醉蒙蒙的眼睛。 “想睡谁？” “你。” “我是谁？” “你是九哥。” “哥哥只睡自己喜欢的人，明萱呢？” 孟明萱的眼神清明了一瞬。 她看着视野中，男人那模糊的容貌，眼里又泛出红润的水光，“我想喜欢你的，但我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不能？你可以喜欢我。”严漠九诱哄她说出心里的秘密。 “不能……”孟明萱摇头，沉重的脑袋瞬间一阵晕眩。 酒劲儿窜上来，她干呕了一声。 严漠九放弃套话，温柔将她抱起，“别乱动，我们回家。” 许是把人衣服扯坏了，孟明萱没再说不愿回家。 她嘴里一直低低地说着什么。 严漠九将她往上抱了抱，方便听清她嘴里的嘟囔。 一路走出去，孟明萱在他怀里并不老实，小手到处乱摸，好在她虽然嚷嚷着想睡他，具体怎么睡大概是不懂的。 不然他可能真招架不住。 严漠九并没跟任何人交代，抱着孟明萱就直接离开。 徐立和保镖们跟上。 “今晚没星星吗？” 到了车上，孟明萱望着车顶有些失落。 “打开天窗遮阳布。”严漠九开口。 “是，九爷。” 天窗遮阳布很快打开了。 大夏天的夜晚怎么可能没有星星，隔着天窗玻璃，漫天的星星入眼，令人神往。 “姐姐是哪一颗啊？” 孟明萱躺在严漠九腿上，看了一会儿漫天的星辰，忽然问道。 严漠九掀了一下眼皮，随便看了看，“最亮的那颗。” “那么亮啊？”孟明萱嗓音轻颤。 姐姐是真的很优秀。 姐姐还可以帮他打下孟严集团的江山。 她就算变成星星了，也没有姐姐亮。 “想你姐姐了？”严漠九用手指轻梳她的头发，想起孟明忧刚到临城时，比他还宠孟明萱，快把孟明萱宠成一个姐宝了。 他还吃过醋。 但孟明忧说，等她长大了，就是你一个人的。 严漠九唇角轻勾。 原来孟明忧是金口玉言。 孟明萱看着严漠九唇角那抹笑，微微酸涩，“是啊，我想姐姐了。你呢？你想她吗？” 严漠九沉吟片刻，“还好。” 他对孟明忧不能用想这个字。 只有愧疚。 孟明萱听到还好两个字，忽然爬起来，跨坐在他腿上。 “明萱。” 严漠九撩开她贴着脸颊的发丝，“清醒了吗？” “如果我也变成星星了，你会比想姐姐更想我吗？” 严漠九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明萱，不要乱说话。” 小玫瑰就是小玫瑰，永远不会变成星星。 “你会想我吗？”孟明萱扯住他的领带，靠近他的眼睛。 严漠九看着她眼底的水光，没有再说话，将她后脑勺扣住，压向自己深吻。 孟明萱起初还很受用，可渐渐地就招架不住了。 她推着他的胸膛，他纹丝不动。 她想往后逃，却因为空间太小而无法成功。 他牢牢地将她扣住，吻得她几乎晕厥。 他手覆上来时，她整个人一激灵。 严漠九拿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早就升起的小挡板，大掌微微放肆。 那丝疼意，让孟明萱开始闹。 严漠九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看着她控诉的醉眼，嗓音低哑：“乱说话，会受到惩罚。” 孟明萱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不吭声。 严漠九拿她没办法，将她又搂进怀里，“下次我轻点。” 孟明萱还是不说话。 严漠九抱着她轻拍，深邃眸子里藏着压抑克制的欲念。 回到别墅，严漠九将孟明萱抱到卧室床上，问她要不要洗澡。 孟明萱抬起朦胧的眸子，“你跟我一起洗吗？” “……” 严漠九一下子就想起上次她在他手上绽放的画面。 再来一次，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当君子。 “明天再洗吧。”他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放进被子里，“先睡觉。” 孟明萱一把拽住他的手，“我说了，要睡你。” 严漠九看着她眼底的执着，弯腰撑在她上方，“明萱，你在怕什么？” 她不是那么放纵的姑娘。 是什么让她觉得，睡了他就会安心一些？ “怕你不要我。” 孟明萱并不清醒，回答的诚实又坦白。 “不会。”他啄了她唇瓣一下，“你是我的命。” “你会。” “我不会。” “你会！你丢下了我，你不要我了，我想找你，我跟你认了好多遍错，你不理我，你不要我了，你还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孟明萱被严漠九压在床上狠亲，把她那些眼泪都逼退了回去。 衣物一件件落地。 黑暗席卷感官的那一刻，孟明萱晕了过去。 …… 睡梦中，孟明萱感觉有人一直在亲她的眉眼。 那温热唇瓣时不时滑过她睫毛，一阵痒痒。 她在这种撩拨中醒了过来。 “醒了？”严漠九手指捏了捏她软软的唇瓣。 孟明萱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视线才往窗外移。 天亮了。 她睡了一整晚。 被子里的身体，似乎隐隐有些不适。 一些残留的画面渐渐在脑海里回放，很大胆，很热情。 她睡成功了吗？ 孟明萱垂下眼，手掌轻轻推了推面前的胸膛，“我们昨晚……” “记得负责。” 严漠九搂过她，将她小手放在腹肌上，“哥哥可是第一次。” “……” 孟明萱脸色涨红，但更多的是欢快愉悦。 真成了？ 她睡了他。 “那我们是不是该结婚啦？”孟明萱开心地抬起头。 严漠九喉结轻轻滚了滚，她还真信了。 “恋爱，结婚，生子。” 他揽过她，轻轻吻她下巴，“一个步骤都不能乱。” 他和她，才刚刚恋爱。 孟明萱没太听明白，水濛濛地望着他。 “对我，你可以像对他一样严格要求。”严漠九往上挪了挪，轻轻吮在她唇瓣上，随后起身穿衣服。 孟明萱急急地起身。 “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严漠九扣着衬衫扣子，淡笑看她，“如果没有发现他的欺骗，明萱应该已经嫁给他了，不是吗？” 孟明萱微微白了脸。 对于这一点，她无话可说。 因为前世的她，的确嫁给了殷霆，成了殷太太。 第77章 撩她。 严漠九从未直白地对孟明萱流露自己的醋意。 但现在不同了。 他有资格吃醋了。 可看着孟明萱白了的小脸，和微红的眼眶，他到底是没坚持到等她来哄他，而是弯腰将她从被子里抱出来，放在腿上。 “说两句就红眼睛，以前也没这么娇气。”他亲了亲她的脸。 “以前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孟明萱道。 哥哥可以凶她，男朋友不可以。 “……” 严漠九那点醋意顿时散去。 他吻向她细嫩的颈子，那上面还有他昨晚险些失控时留下的痕迹。 孟明萱微微侧头，让他亲得更容易些。 “昨晚……我们到底成没成啊？”她开口时，气息有点乱。 “没成。” “你怎么这么能忍？”孟明萱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严漠九顿了顿，视线顺着她领口往下。 真漂亮。 严漠九没忍住，手从衣下覆了上去。 她现在是清醒的。 孟明萱低叫一声，攥着他的手腕先是用劲，随后又意识到什么，彻底松开。 她把手轻轻按在了他大腿上。 严漠九动作一顿，原来她清醒时也是愿意的。 “是你喊疼。” 才刚将她剥开，她就不依不饶了。 也幸亏如此，他才避免了失控，最后换了另一种方式爱她。 “……” 孟明萱气恼自己的不中用。 他果然没说错，她真娇气。 “我那是喝醉了不清醒。”她抬手勾住他脖子，把自己往他掌上送，“这次我一定不喊……” 严漠九低头吻住了她。 好一阵气息迷乱之后，他收回手，替她拢了拢头发，扣好睡衣扣子。 “不要想着用身体绑住一个男人。” 孟明萱呼吸微窒，他察觉到她想绑住他。 “京茜告诉我，男人只有在床上才会失控。”她讷讷道。 她想看他为她失控的样子。 “相信我，明萱不会喜欢我失控的。”严漠九捧住她的脸，深邃褐眸意味深长，“我也不想伤到明萱。” 孟明萱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滚烫。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绑住你？”她鼓足勇气问。 “我被明萱绑得还不够明显吗？” 他的复仇计划都为她推迟了三年。 她真的不明白，她对他的重要性？ “我知道你会照顾我一辈子，你答应了很多人会照顾我，只要我乖，你一辈子都会保护我照顾我。可我现在想要的不是这种绑，我想以女人的身份绑住你。” 她想要他爱她。 只要她。 非她不可。 其实严少霆的话，她并没完全信，毕竟严少霆很可能故意挑拨离间。 反正上辈子她没看到他订婚或是结婚的新闻。 她不会轻易被一个外人挑拨。 严漠九眸色微动。 他隐约察觉了孟明萱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他手掌轻轻托住她下巴，对上她格外动情的水眸，“喜欢上哥哥了？” “……” “可我没感觉到啊。” “……” “我只感觉到，你想睡我。” “……” “谁知道你对我是心理上的喜欢，还是身体上的喜欢。” “……” 严漠九还想再说下一句的时候，孟明萱气不过地扑上去重重咬了他唇瓣一口。 然后从他腿上跳下去，跑进浴室里去了。 严漠九看着那道不曾关上的浴室门，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起身，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孟明萱进浴室后是打算洗澡的，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洗过了，还换上了睡衣。 她想到了什么，急忙脱掉睡衣照镜子。 这一看，她倒抽一口凉气。 痕迹到处都是，但都擦了药，尽管如此却还是有一些残留的刺疼。 难怪他刚刚会说，她不会喜欢他失控。 孟明萱摸了摸火辣辣的大腿肌肤，隐约想起严漠九压在她背上掐着她的腰气息沉重的画面，顿时乱了几分呼吸。 她默默地穿好睡衣。 又在脑海里想着，严漠九说感觉不到她的喜欢的话。 她要怎么才能让他感觉到？ …… 早餐氛围特别安静宁和，严漠九给孟明萱剥了鸡蛋，光滑的蛋白配上男性修长的手指，有种异样的冲击力。 严漠九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孟明萱乱飞的视线，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孟明萱板起小脸。 “有了女朋友的男人，总是莫名其妙想笑一笑的，你多担待。” “……” 孟明萱不说话了。 以前她是怵他，现在她是说不过他。 吃完早餐，孟明萱送严漠九出门，严漠九稍稍低头，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孟明萱不明就以，“没沾到什么。” “我想感受一下女朋友的喜欢。” “……” 心跳被他撩得有点乱，孟明萱左右看了看，门口两排保镖都垂眸看着地面。 她踮脚上去，亲在他嘴角。 “这喜欢，嗯，能把我养成淡水鱼。” “……” 孟明萱莫名听懂了，他说她的喜欢很淡。 她一咬牙，伸手勾住他脖子，重新吻上去。 她撬开他唇缝，像他亲她时那样火辣辣。 严漠九勾住她的腰，避免她滑倒。 呼吸快跟不上节奏时，她喘着往后退了退，“现在呢？” 严漠九湿润晶亮的薄唇轻轻一勾：“多谢救命之恩。” “？” “我从淡水回大海了。” “……” 孟明萱从前都不知道，原来跟严漠九谈恋爱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他和她所以为的严肃刻板，完全不一样。 心底有小小的烟花绽放，她轻轻抱了他一下：“早点回来。” “好。”严漠九揉了揉怀里的脑袋，用力抱了她几秒，松手转身离开。 如果她是拇指姑娘就好了。 想把她藏在口袋里，二十四小时随身携带。 孟明萱巴巴地目送严漠九的车走远，很久之后才在保镖的提醒下转身回别墅。 她坐在沙发里看了一会儿电视剧，手机响起来，是一条彩信。 匿名号码发来的。 她潜意识里知道那是什么，拒绝打开。 但十几分钟后，孟明萱还是打开了那条彩信。 一张女人的照片静静地出现在手机里。 附言：【像不像？】 孟明萱盯着照片里的女人，与记忆里那张温柔恬静的脸渐渐重叠。 她手指不知不觉收紧。 真的，好像。 第78章 “你他妈敢咒她死！” 孟明萱翻来覆去地看那张照片，心绪起伏了一小会儿，又渐渐平复下来了。 她过去所有的底气，都是严漠九给她的。 现在也一样。 上辈子的替身，这辈子不一定还是替身。 严漠九现在喜欢的人是她。 孟明萱敛去情绪，删掉彩信，去床上睡回笼觉了。 昨晚喝的有点多，记忆的画面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严漠九怎么折腾的她，她身体好几处都不太舒服。 睡一觉就好了。 严少霆这边，没收到孟明萱的回复，整个人都显得阴鸷冰冷。 袁威和严少霆一起来的京都，见他这个样子，劝道：“阿霆，要不算了吧，整个京圈都知道她是严漠九的未婚妻了。” “算不了。” 严少霆握紧手机，“她应该是我的妻子。” 梦里的婚礼上，她好美。 她是爱他的。 只是他伤了她的心，她才故意转投严漠九怀抱，让他痛苦。 她在报复他。 袁威想起严少霆还是殷霆时，为大四毕业典礼上那场求婚策划了好久，排练都排练了一个月，生怕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个动作。 他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孟明萱显然是铁了心分手。 他早就提醒过阿霆，孟明萱这种女孩子，一旦踩到她底线，她绝不会原谅。 这种大小姐很骄傲，很难哄，但阿霆没听进去。 严少霆点了根烟抽，想起梦境里的孟明萱，憎恨他和余甜甜入骨，当着他的面抽余甜甜，甚至抽他。 他心脏传来隐秘的痛意。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严少霆抽完一根烟，心脏的痛意缓和下来，才说：“我去找找叶家小少爷。” “那个徐侃？”袁威见过徐侃。 当时徐侃是严漠九身边的人。 到了京都，两人熟悉京圈内各大家族人脉时，认出了叶玉侃。 “嗯。”严少霆抬脚踩灭烟头，眼泛幽光，“徐侃当年是死在临城的，可他却变成了京都的叶玉侃，我打听过了，严漠九一到京都就揍了他一顿。显然当年徐侃是假死，而且连严漠九都蒙在鼓里。” 袁威明白了，“所以两人反目了。” 严少霆笑了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袁威皱了皱眉。 以前所谓的仇恨不是个误会？ 现在严漠九是他堂兄啊，怎么还是敌人？ 严少霆没跟袁威解释什么，转身离开。 梦境里那些事如果真的发生过，他和萱萱的悲剧就是严漠九一手造成！ 就连萱萱的死，也是拜严漠九所赐。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他绝对，不会让萱萱和仇人在一起。 严少霆很快到叶家拜访叶玉侃。 如今他也是严老爷子承认的严家大房少爷，还是严家大房唯一的血脉，叶家自然不敢拦他。 叶玉侃没有想过严少霆会找上他。 他脸上还贴着创可贴，上次九哥揍他是丝毫没留情面，至今伤势未愈。 “你找我做什么？”叶玉侃坐在客厅沙发上，打量严少霆几眼。 叶玉侃假死离开临城的时候，孟明萱当时还在念高中，殷霆还没出现在孟明萱生活中，所以叶玉侃并不认识临城的殷霆。 但他知道眼前的严少霆，是孟明萱的前男友。 圈子里早就传开了。 “我在临城见过你。”严少霆噙着笑，“当年你叫徐侃，是严漠九身边的人。” 叶玉侃神色波澜不惊，“然后呢？” “严漠九到底是喜欢孟明萱，还是把孟明萱当成孟明忧的替身，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严少霆的话，让叶玉侃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九哥把孟明萱，当成明忧的替身？ 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孟明忧没死，严漠九还会把主意打到从小养大的妹妹身上吗？”严少霆又说。 叶玉侃整个人僵硬住。 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涌上来，全往心脏部位跑。 “你说谁死了？” 叶玉侃盯着严少霆。 严少霆怔了一下，随后想到当年叶玉侃在临城以徐侃的身份假死离开时，孟明忧还没死。 而他要不是有那些梦境提示，也不会知道孟明忧早就死了，严漠九在他娶了孟明萱之后，和一个八分像孟明忧的女人在京都订了婚。 于是他跟叶玉侃说：“孟明忧，据说当年孟严集团一批货挡了道上的人，遭到报复，双方发生火拼，孟明忧为救严漠九而身中三刀，最后葬身海底。” 身中三刀。 葬身海底。 这些字眼像一把锋利的刀，徐徐划开叶玉侃的心脏，疼得让人不堪忍受。 过了许久，叶玉侃全身剧烈颤抖起来。 “你他妈敢咒她死！” 叶玉侃疯了一样，起身就朝严少霆挥拳揍过去。 严少霆刚开始还让着，后来被叶玉侃打出火气，顿时也不甘示弱地还起手来。 但叶玉侃曾经跟过严漠九，回到京都后又是京圈内出了名的狼崽子。 严少霆很快就落了下风。 结局是严少霆被揍到昏迷进了医院，而叶玉侃冲出去找严漠九了。 严老爷子接到叶家人打来的电话时，感觉心脏病都快被气出来了。 最近严家人是跟医院有缘吗？ 严老爷子骂骂咧咧地，带着老管家赶往医院。 …… 严漠九让保镖把叶玉侃打了出去，连公司大门都没让叶玉侃进。 叶玉侃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又跑去找孟明萱。 孟明萱站在窗口，看着别墅外面，跪在烈日底下的尊贵叶小少爷，神色淡漠如冰。 不管他怎么知道的，可他这点痛苦算什么呀？ 她姐姐，可是到死都念着他。 那才叫真正的痛苦。 忽然，孟明萱脸上冷意消散。 严漠九回来了。 她立刻转身，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风衣之后下楼。 来到一楼客厅，严漠九刚好走进来。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孟明萱迎上前。 严漠九抬手，摸摸她的头，“怕你心软。” “怎么可能？” 就算叶玉侃跪断一双腿，她都不可能心软的。 她姐姐到死，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死去的前一晚，都还在受着失去心爱男人的煎熬痛苦。 “严少霆找过他，他失控将严少霆打进了医院，眼下老爷子已经去医院解决这件事了。” 严漠九说这话时，并没有怪孟明萱的意思。 可孟明萱一下子抓住了严漠九的手腕，“不是我告诉他的！” 第79章 她羞耻出声：“你、你和我配。” 严漠九点头，“嗯。” “真不是我，我没跟他提起过姐姐的事。” 孟明萱知道，就算是她说的，严漠九也不会怪她。 可问题在于，不是她告诉严少霆的。 这锅她不背。 严漠九笑了一声，捉住她下巴，倾身亲了亲，“这一点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孟明萱怅然若失，“本来要让他一辈子找不到姐姐的。” 但现在，叶玉侃肯定会发疯去临城找她姐姐的墓。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严漠九搂着她上楼，来到阳台看着跪在烈日下的叶玉侃，徐徐开口：“这样也不错。” 孟明萱听懂了他的意思。 心底那股烦躁与不甘，一下子平复下来。 “你不要学他。”她轻轻靠在他胸口。 严漠九手臂圈紧，低笑：“不是带你来京都了？” 他就没想过丢下她一个人。 孟明萱想到当初的徐侃，眸色微动，“如果你是徐侃，当时你会怎么办？” “我会告诉严漠九和孟明忧身世秘密，然后再死遁回京都。”严漠九神色坦然。 孟明萱越发怅然若失。 她姐姐，好苦。 原来这就是爱错人的代价。 “奇怪姐姐为什么没有爱上你。”他那么好。 “……” 严漠九将她身体扳回来，凝视她：“你再说一遍？” “……” 孟明萱刚才是无意识一句低喃，哪儿敢再说一遍。 她莫名觉得此刻的严漠九有点危险。 “对，对不……” 她不该戳这个让他伤心的点。 严漠九将她一把举到阳台的高凳上，低头吻住她道歉的红唇。 他吻得很重，用力厮磨她唇瓣。 勾着她的舌起舞。 他这次节奏有些快，孟明萱大脑缺氧，完全跟不上，身体往后仰时被他搂住，用力压向他。 她气息乱得不行，心跳也开始加速，感觉像溺水的人，只能被动接受他的渡气。 严漠九吻得孟明萱全身发软，徐徐放开她，指腹摩挲她红润肿胀的唇瓣，“哥哥其实，有点记仇。” “……” 什么？ 刚被亲到缺氧的孟明萱，脑子很懵，无法理解他这话的含义。 “那年明萱17岁生日，你姐姐为谈一笔合作，被对方起心思猥亵，争执间伤了脚踝，但你姐姐坚持要跟我参加你的生日宴会。” 严漠九缓缓翻旧账，“明萱还记不记得，自己当时说过什么？” 孟明萱当然记得。 当时同学们都在起哄，说姐姐和他很配。 然后，她也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啊，很配。” 可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严漠九大掌往上挪，轻轻罩住她，在她略带惊愕的视线中，低眸询问：“现在，告诉哥哥：谁和谁配？” “……” 孟明萱心跳快得不像话，他的手在作乱，可他偏偏还这么盯着她，要她说谁和谁配。 “回答。” “……” 他使坏，她细细地轻哼了一下。 下一刻，她埋进他怀里，羞耻出声：“你、你和我配。” 得到满意的答案，严漠九将手拿出，轻轻将她抱住。 “这不是惩罚。”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是夫妻情趣。” 夫妻。 孟明萱一颗心像泡在蜜糖里，又泛着燥燥的热意。 严漠九在孟明萱说出那句话时，心情不是很好。 她对他依赖有很多，占有欲却极少。 但这会儿，他又好些了。 她才刚开始动心，没那么强的独占欲是正常的。 他会耐心等。 严漠九的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接听。 “大少爷，老爷子请您到医院一趟，说有关于小少爷和叶小少爷的事情，想请您出面处理。” 老管家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 严漠九挂了电话，替孟明萱将头发扎好，“我去医院处理一下事情，你乖乖的。” “嗯。”孟明萱点头。 “不用送我。” 在她打算送他出门时，严漠九抬起手掌，轻轻压在她头顶。 “我想送。” “不能送。” “……” 孟明萱随着他视线的深邃幽暗，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现在的模样，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那你去吧。” 她脸颊微热，推了推他。 严漠九喉结微微滚动，伸手将她抱起，又延续了一个绵长的热吻，才将她放回地面，转身下楼离开。 孟明萱在门口靠了很久，平复了很久，才算是渐渐恢复了正常。 …… 严漠九来到医院。 严少霆还没醒过来，叶玉侃下手挺重。 “看看这张照片。”严老爷子将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丢给严漠九。 严漠九在半空中接住照片，原先淡漠的眼神在触及照片上的女人笑靥时，瞬间变得晦暗幽深。 “孟明忧和孟明萱是亲姐妹，也没这么像，对吧？” 严老爷子看着严漠九，没错过他眼神的变化。 “照片哪来的？”严漠九收起照片。 “少霆找私家侦探查出来的。”严老爷子并不隐瞒，“但我很奇怪啊，叶家的小少爷怎么会对孟明忧的死反应这么大？” “他和孟明忧交往过。”严漠九神色很淡。 这事不会再是什么秘密，叶玉侃现在发疯，整个京圈都会知晓。 “四年前？”严老爷子想起来了，叶玉侃就是四年前被接回叶家的。 严漠九没说话，但显然是默认。 严老爷子在心里捋了一会儿，开口说：“让叶家的小少爷在锦鲤苑别墅门口跪着，像什么话？多少人看着。叶老爷子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我没让他跪。” “你和孟明萱见见他，他不就不跪了？” “那他还是跪着吧。” 严老爷子：“……” 他心脏还是挺强大的，一个二个都是不孝子孙。 后代基因突变了估计是。 “我问过侦探社了，照片上的女人名叫海棠，是秦家三少爷养在暗处的情妇，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秦家三少爷有个三岁多的女儿。” 严老爷子转而说起了照片上，和孟明忧长得很像的女人。 第80章 奇怪。孟明忧为什么要爱上他。 严漠九眸色深幽，没有说话。 严老爷子看着他，意味深长，“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漠九，你说呢？” 严漠九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指搭在腿上。 孟明忧坠海后，他不是没有奢望过她能活下来。 但她当时受伤太重了，附近又没有船只经过，无论是谁，都说她绝无生还可能。 找了三个月，他才放弃。 “听少霆说，孟明忧是身中三刀坠海身亡。”严老爷子又说，“那你应该去查查，秦家三少爷这个情妇，身上有没有刀伤。” “不知道的还以为孟明忧是您亲孙女。”严漠九抬眸，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 这么关心她。 “……”严老爷子被怼得梗了一下，半晌才说：“孟明忧要是真活着，那丫头也会高兴点的，对不对？” 严漠九指腹轻轻摩挲西裤布料，想着老爷子推测的可能性。 就在严老爷子还要继续劝说时，他抬起头：“叶玉侃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 “这不是打算让你来处理吗？你现在可是严家长孙。”严老爷子理所当然地说。 “众所周知，严铮并不是您的长子。” 严少霆的父亲，才是严家长子。 “这没法这么算。”严老爷子摆摆手，“反正你年纪最大，我就认定你是严家长孙。” 说着又看向身边的老管家：“你说对吧？” 老管家点头：“对，出生也是门技术活儿，大少爷赢在了起跑线上。” “……” 谁让你说这个了？ “叶玉侃以前是我手底下的人。”严漠九淡淡打开烟盒，捻了一根在手指间把玩，“这次动手打人，大概是冲动了些，但我已经罚他在烈日下跪了几个小时，他知道错了。” 严老爷子：“……” 这样也行？ “传出去，叶家大概是没什么面子的，但严家很有面子。”严漠九微微勾了一下唇，“您觉得呢？” “我看是你有面子吧！”严老爷子气不过地道。 叶家的小少爷曾经是他的小弟，以前叫他九哥，现在还乖乖任他罚跪。 这不得把京圈震三震？ “我姓什么？” “……” “大少爷和老爷子一个姓，姓严。”老管家是严老爷子的嘴替。 “要你说！”严老爷子吼老管家。 老管家宠溺地道，“我这不是比您年轻个五六岁，记忆力比您好上那么一点吗？要不然您怎么连大少爷姓严都忘了。” 严老爷子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少霆被叶玉侃打得鼻青脸肿，不能就这么算了。”严老爷子虎着脸道。 严漠九自然清楚，严老爷子对严少霆还是有那么几分爷孙情的，谁让严少霆的父亲是严老爷子当年最疼爱的长子。 “那我让叶玉侃站着不动，严少霆也把他打个鼻青脸肿。”严漠九好脾气地道。 严老爷子一愣，他还以为大孙子会偏袒叶玉侃呢。 到底叶玉侃是他曾经的小弟。 “在我眼里，他们都是狗。”严漠九看出严老爷子的想法，淡道。 严老爷子气笑了：“你说叶玉侃就算了，你说少霆——他是狗，那你是什么？” “我是狼狗。” “……” 不还是狗。 也就比狗高贵了那么一点点。 严老爷子决定不跟大孙子胡扯了，他说不过大孙子。 人看着挺高冷，这嘴却跟泡在可乐里似的。 一张嘴，全是气死人的气。 “你让少霆打回去，我同意。”严老爷子摸了摸病床上，昏迷着的严少霆，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慈爱。 “行。”严漠九站了起来，往外走。 “等一下。” 严漠九站定。 “那个叫海棠的女人，你如果不想去查，我派人去查。” “不用。”严漠九直接拒绝，走出了病房。 严老爷子望着关上的病房门，怅然若失。 “您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老管家看着严老爷子覆在严少霆手背上的手，缓缓地说。 “你滚出去。” “哦。” 严老爷子看着再一次在他面前关上的病房门，“……” …… 跪在烈日下险些没被晒晕过去的叶玉侃，被严漠九的手下带到了公司。 叶玉侃一步步挪到严漠九的办公桌前，嗓音沙哑又破碎，“九哥，你告诉我，严少霆说的不是真的，姐姐她没死，她躲起来了……是不是？” 严漠九不断地摁着打火机，许久才在不知第几次蹿出的火苗中，淡淡地说：“是。” 叶玉侃一下子像是活了过来，“真的？” 严漠九抬眸，“她现在叫海棠，是秦家三少爷的女人，还给秦家三少爷生了一个女儿。” “不可能！” “你叶家小少爷在京都也是有排面的，不如去秦家拜访拜访，看看她还认不认你这个弟弟。” 叶玉侃一言不发地看着严漠九。 在终于确认严漠九不是开玩笑之后，他眼睛红了，“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严漠九语气轻描淡写，“你应该去问她。” 叶玉侃脸色很白，嘴唇发抖。 他没有抛弃她，他明明暗示过她，他可能会遇到什么意外，但她不用太担心，因为他会逢凶化吉。 这几年他在京都稳定下来，原本计划年底去临城找她的。 她那么聪明，没道理听不懂。 但九哥说得没错，他应该去问她。 叶玉侃走了。 尽管他又跟严漠九喊了九哥，说了一些话，但严漠九再没搭理过他一句。 叶玉侃走后，聂子炀走进来。 他双手撑着下巴凑到严漠九面前，“九哥，你这样搞得我这辈子都不敢有骗你的念头了。” 真就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啊。 “之前有过？”严漠九瞥了他一眼。 “……绝对没有！我发誓！”聂子炀立马皮子绷紧了，起身举手发誓。 见严漠九不再问送命题了，聂子炀才又轻松下来，“九哥，你真要让叶玉侃去秦家找那个海棠啊？” “他是最了解孟明忧的人。”严漠九想到孟明忧，说道。 “就像九哥了解小嫂子一样？” “不错。” 想到孟明萱最近的乖软，严漠九眉眼间都染上一层柔和。 聂子炀若有所思，“九哥是想着，如果海棠真是小嫂子的姐姐孟明忧，那么叶玉侃一眼就能认出来。” 严漠九神色很淡。 他想起了小玫瑰那句让他心情不好的话。 孟明忧为什么没有爱上他。 奇怪。 孟明忧为什么要爱上他。 第81章 “给我打进去。”他掏出打火机，“我抽根烟。” 叶玉侃脸上挂了彩，不是很好看，但他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就去了秦家，点名拜访秦家三少爷。 最近叶玉侃的传闻，在圈子里那是沸沸扬扬。 作为京都四大家族之一的秦家，自然是听了不知多少嘴的。 “叶小少爷，我们三少不在别院见客，叶小少爷想拜访三少，请移步老宅。”秦家保镖很客气地说。 谁都知道叶家那档子事儿，叶玉侃差点死在外头了，是四年前才被救回来的，回来就开始翻天覆地，把叶家其他人修理了个凄凄惨惨戚戚。 如今叶老爷子把叶玉侃当个眼珠子似的。 “你告知秦三少一声，我是海棠姐的故人，这次我来，其实是想见见海棠姐。” 保镖听到这话，脸色微变，盯着叶玉侃半晌，没吭声。 “怎么？要我闯进去吗？”叶玉侃淡笑，几分狼性在那奶白的脸上浮现。 保镖犹豫许久，似乎欲言又止。 但有些话到底不是他身为保镖该说的。 “叶小少爷请稍候，我去请示一下三少。” 保镖转身时，叶玉侃似乎听到一声轻叹。 他叹什么气？ 叶玉侃没往深处想，耐着性子在别院门口等。 在等待的过程中，叶玉侃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是他在严漠九身边时养成的习惯。 这处别院在郊外，依山傍水，绿化面积不小，四处都有保镖守卫，监控设备，还砌起了高高的围墙。 对上那黑漆漆的监控眼睛时，叶玉侃心中滑过一抹异样。 九哥说秦家三少爷的情妇海棠，就是明忧。 他怎么不信呢？ 明忧虽然温柔，骨子里却有着一分倔强，怎么会住在这仿佛囚笼一样的地方。 “叶小少爷，您请回吧，我们三少问过三少夫人了，三少夫人说她不认得什么叶家的小少爷。” 返回门口的保镖，脸上多了个红印。 看来秦家三少爷脾气不太好。 叶玉侃冷笑一声，转身走到僻静地方，打了个电话摇人。 半小时后，数十辆拉风的吉普车呼啸而来。 一群群黑衣保镖利索地下车，齐步跑向叶玉侃。 “给我打进去。” 叶玉侃掏出打火机，“我抽根烟。” 他就等一根烟的时间。 “是，小少爷。” 双方人马顿时动起手来，叶家虽然比秦家势大，可同为四大家族，谈不上谁怕谁，何况保镖们都是各为其主，打赢了有赏，打输了也有医药费，躺在医院工资照领。 平时这些少爷们，并不是没有装逼动手的时候。 圈子里都是熟脸，闹不出人命也就算了。 而今天叶玉侃摇来的人是别院四周秦家保镖的两倍之多，到底是占了上风。 叶玉侃一根烟抽完了。 他无视被制服在一旁的秦家保镖，踏着别院的复古石砖走向大门。 叶家保镖亦步亦趋地跟上。 别院客厅沙发里，就坐着秦三少一个人。 他看着带人闯进来的叶玉侃，眸色凉薄，“堂堂叶小少爷，什么时候当上严家人的狗了？” 秦三少长相很阴柔，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病态，可气质又显得彬彬有礼。 看起来有种极端的矛盾。 “海棠是我姐姐。”叶玉侃看着秦三少，笑了一笑，眼里却不带一丝温度，“我来接她回家。”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女儿的母亲，这里就是她的家。” 秦三少转头，招手，“贝贝，下来叫声舅舅。” 叶玉侃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公主蓬蓬裙的小粉团子，怯生生从楼梯口走下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口。 她简直就是孟明忧的翻版！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爸爸。” “这是舅舅。”秦三少拉起女儿的手，微笑看向叶玉侃，“叫舅舅。” “舅舅好。”贝贝细声细气地轻叫。 叶玉侃把万箭穿心的痛楚压下来，蹲在贝贝面前，一笑：“贝贝，过来我仔细看看你。” 贝贝看向自己的爸爸。 秦三少微微一笑：“去吧。” 贝贝于是小碎步地走向叶玉侃。 她刚一走到叶玉侃面前，就被叶玉侃抱了起来。 “按住他。” 叶玉侃整个人气势都变了，抱着贝贝大步朝楼上走去。 两名保镖上前，按住了秦三少的肩膀。 秦三少眸色寒极，“叶玉侃，你无法无天了。” “呵。” 叶玉侃丢给秦三少一声冷笑。 他没弄死这王八蛋，已经是遵纪守法了。 秦三少看了一眼自己恢复不久的腿，许久才冷静下来。 无妨。 严漠九身边多了个孟明萱，孟明忧又跟了他三年，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就算叶玉侃把孟明忧带回去，严漠九也不会再要孟明忧。 而他只要一份亲子鉴定，就能把孟明忧抢回来。 叶玉侃从贝贝口中问到她妈妈的位置，抱着贝贝来到房间门口，许久后才推门进去。 “妈妈。” 贝贝用细声细气的奶音喊。 坐在房间画画的女人，噙着浅笑转头，“宝贝。” 叶玉侃对上女人的眼睛，泪水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 叶家小少爷抢走了秦家三少爷的情妇还有女儿的消息，在京圈内不胫而走。 严漠九安排了人去叶家，叶玉侃没拒绝。 接下来一段时间，封亦霖将查到的所有零零碎碎的线索，在严漠九面前组合起来。 孟明忧当年应该是受伤过重，被秦家三少爷所救，面部受创进行过微整，还失去了记忆。 几个人99%确定，海棠就是孟明忧。 最后的1%，就要等孟明忧和孟明萱用头发做血缘关系鉴定了。 严漠九回到别墅时已经很晚，孟明萱在沙发上打着哈欠等他。 “以后别等这么晚，你可以先睡。” 他上前将她抱起来，往楼上走。 “就要等你。”孟明萱依恋地靠在他怀里。 他最近很忙，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他没说，她也不问。 不想他在外面烦恼之后，回到家还要继续烦恼。 严漠九轻笑出声。 将她抱到床上后，他摸摸她的脑袋，“我先去洗澡，帮我找衣服。待会儿，有件事跟明萱说，等我。” “好。” 孟明萱看着他脱到只剩裤子，他的手顺着腹肌往下还要继续脱时，她别开了眼。 然后又听见他一声轻笑。 她脸热地想，她只想偷看，又不敢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看。 等以后吧。 再熟一些，她一定眼睛都不眨地看。 严漠九走进浴室后，孟明萱才起身去替他找衣服。 把干净衣服放在沙发上后，她又去收拾他刚刚脱下的外套和裤子。 外套一抖，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孟明萱视线往照片上一挪，血液渐渐凝固。 第82章 “小醋包，我怎么会找别的女人。” 严漠九裹着浴巾出来，不见孟明萱在房里。 他视线扫了一圈，落在床上叠得整齐的干净睡衣上，从内到外一套。 现在贤惠多了，知道给他找好内裤了。 不过，人去哪儿了？ 严漠九穿上衣服，随后走出卧室，准备下楼找她，却看到她从他房里出来。 “明……” 他对上她视线，皱了皱眉，快步上前将她拉进怀里，“怎么哭了？” “没有。”孟明萱抬手揉了揉眼睛，“刚刚不知道是不是睫毛卡进眼睛了，又疼又痒，你不是在浴室嘛，我就去你房间浴室洗了个脸，现在已经弄出来了。” 她仰起头来，走廊灯照射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带着些湿意。 严漠九抬起手指，轻轻拨开她眼睛检查了一下，见没什么大问题，轻拍了一下她脑袋，“可以直接进来叫我帮你弄。” “可你没穿衣服。” “你洗澡穿衣服？” “……” 孟明萱看了他一眼，把脸埋进他怀里。 “脸皮这么薄，还想睡我。”严漠九失笑地将她搂住，往卧室里走回去。 孟明萱心想她不睡了。 他说得对，睡了也绑不住他。 当他最疼爱的妹妹也挺好。 虽然，大概会很难过。 孟明萱胡思乱想着，又有一种微弱的不甘在撕扯她的心脏，她便宜都被他占尽了，怎么再当他妹妹。 可她又能怎么办。 就这么安静地回到卧室，被他按着肩膀坐在床边。 他半蹲在她身前，拨了一下她被水打湿的头发，“有件事，想跟明萱说，但明萱不许哭鼻子。” 知道孟明忧还活着，她一定会哭吧。 当年孟明忧找到临城来，她就是抱着孟明忧又哭又笑的，那时她才16岁。 孟明萱心中泛出满满的酸涩。 怎么办？ 他还没开口，她就已经想哭了。 “你等我酝酿一下。” 孟明萱想掐自己大腿，让疼痛代替泪意，手却被严漠九牢牢握在掌中。 “掐自己干什么？掐我。”严漠九将她的手往自己睡衣里塞。 孟明萱摸到他心口的肌肤，手心一阵滚烫，那热度仿佛减轻了几分她心底的不适。 喜欢上他，真的就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她好舍不得。 “你是不是想把我送回临城？”她垂眸看着他，语气尽量平静。 严漠九正想着待会儿怎么哄哭鼻子的孟明萱，是亲呢还是亲呢还是亲呢。 结果孟明萱给他敲了一闷棍。 他深邃黑眸回视她，半晌才慢慢地问：“怎么这么问？” “我看到你外套里的照片了。”孟明萱不想藏着掖着骗自己了。 严漠九心情又好了些，原来是看到那张照片了。 到底是亲姐妹，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扣住她细软的手指，掌心摩挲她掌心，淡笑道：“局势是有些复杂起来了，但也不至于把你们送回临城，我自问还护得住……” ‘啪嗒’。 眼泪落在他手背上，烫得吓人。 他消了音，抬头看她。 “对不起，我没控制住。”孟明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泪意逼回去，“可我没办法，我当不了你妹妹了。” “……” 严漠九还没开口说话，孟明萱扑进他怀里。 这一扑，冲击力有点大。 严漠九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撑着地毯，一只手圈着孟明萱。 “就不能是我吗？”孟明萱用红得厉害的眼睛望着他，带着几分卑微的祈求。 “明萱……” 严漠九的唇被堵住了。 他下意识张开唇，让她亲了进去。 孟明萱勾住他脖子，不太熟练但执拗地亲他。 严漠九不是不喜欢孟明萱亲他，可她的节奏让他感觉不对。 接吻该是愉悦而兴奋的。 她却把眼泪亲进了他口中。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被她亲起了感觉。 “你看，你对我是有欲望的。” 孟明萱停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在了他身上，薄薄的睡衣让彼此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 严漠九微微叹气，双手捧住她的脸，“一直都有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她？”孟明萱这回真动手掐他了，掐在他腰肉上，“找我不行吗？” “……” 这话题，就有点严肃了。 严漠九单手抱住她的腰，一个撑地就从地上轻松站了起来。 “说说看，哥哥找谁了？哪个她？” 他坐进沙发里，将她搁在腿上，拇指与食指轻捏住她的下巴，黑眸盯进她微红的眼底。 “照片上的女人。”孟明萱决定说开，她不许他找替身。 严漠九神色怪异，“你没认出来照片上的人是谁？” 孟明萱一怔。 什么？ “小醋包。”严漠九明白过来孟明萱刚刚的反常，低笑了起来，他亲亲她的鼻尖，“我怎么会找别的女人。” 孟明萱还没反应过来，他大手已经灵活钻进她睡衣。 她一个轻颤。 “我家明萱这么好，勾得我神魂颠倒，我哪儿会看上别的女人。”严漠九侧过身，将她掀在柔软的沙发内，心中愉悦，压上去对她又亲又揉。 孟明萱面红耳赤：“……” 什么呀。 好一会儿之后，孟明萱在严漠九身下大口大口喘气。 他却还不放过她，薄唇摩挲着她唇角，低哑问她：“吃醋是什么感觉？说给哥哥听听。” “……” 好想踹他。 “说不说？” “……” 孟明萱没受住刑，妥了协：“难过，想哭。” “所以刚刚去我房间，是去哭鼻子了？” “……嗯。” 孟明萱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她好像脑补过余了。 “以后不要为这种小事哭，眼泪要留给更重要的事情。”严漠九指腹滑过她下巴，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孟明萱没明白。 严漠九不回答，深邃黑眸似狼地看着她。 渐渐地，孟明萱脸热到不行。 她明白了。 “你起来。”她被他压得浑身燥热，推了推他，“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起不来。” “为什么？” “骨头酥了。” 她第一次为他吃醋。 还醋哭了。 “……” 孟明萱轻轻拧了一下他。 早知道她不乱吃醋了，他一直揶揄她。 第83章 “你怎么也叫姐姐？”孟明萱挂着泪珠抬头望他。 “你拧我做什么？我是骨头酥了又不是肉麻了。” 严漠九看着她红透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晶莹，很是让人想欺负。 “你起不起来？不起来我们现在睡。”孟明萱脑子一热，反击了回去。 “……” 忘了玫瑰是带刺的。 “大胆。”严漠九轻轻咬了她唇瓣一口，这才从她身上离开。 孟明萱被他拉起来，又抱回腿上。 “不是要跟我说事吗？”孟明萱轻轻抱住他的脖子，她好像每次都猜错，还是不猜了。 听他说就好。 严漠九手指摩挲在她腰间，缓缓地说：“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姐姐，孟明忧。” 孟明萱整个人呆住。 “四年前你姐姐为了救我，身中三刀坠海，本来确实被判断没有生还希望。但秦家的三少爷秦长安当时腿疾发作，刚好包了游艇去找临城一名老中医针灸。因为这个消息被秦家封锁住了，所以我们当时不知道秦家的游艇那晚也在海上。” “后来，秦长安将你姐姐带回京都，替她医治。因为你姐姐失去记忆，面容还做过微整，秦长安又一直和她隐居秦家别院之中，从不与人接触，所以消息就这样一直被瞒了下来。” 孟明萱终于回过神来。 她松开严漠九，从他腿上离开，飞快地到他外套里拿出了那张照片。 她紧紧地攥着照片，一眨不眨地看着照片上微笑的女人。 是姐姐啊。 活着的姐姐啊。 孟明萱脑海里浮现出16岁那年，孟明忧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噙着温柔笑意摸她脑袋的场景。 “姐姐来晚了一点，明萱不要生姐姐的气啊。” 孟明萱眼泪落了下来，滴在照片上。 “再哭眼睛就肿了，我们明天怎么见姐姐？”严漠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万一姐姐说我欺负你，找我算账怎么办？” 孟明萱挂着泪珠抬头望他，“你怎么也叫姐姐？” “怎么？我们现在是在耍流氓吗？” “……”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孟明萱一下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可你比姐姐大。” “那没办法，谁让她是你姐姐。”严漠九弯腰替她擦眼泪，“我得跟着我老婆喊。” 孟明萱心跳乱了几拍。 她还来不及胡思乱想他是否会因为姐姐活着，就怎么怎么，结果他跟着她一起喊姐姐。 “我姐姐现在好不好？那个秦三少，有没有欺负她？” 孟明萱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孟明忧身上。 “秦长安要是欺负她，还救她干什么？”严漠九笑了笑，将她搂到床边坐下，“你姐姐现在被叶玉侃带去叶家了，不过你放心，我安排了人在她身边，不会让叶玉侃欺负她。” “你怎么能让叶玉侃带我姐姐去叶家？”孟明萱不敢置信。 “一把好枪，为什么不用？” “可是……” 严漠九黑眸幽幽地看着她，“难道你让我带人去抢？我可是你男朋友。谣言会传成什么样？” 孟明萱瞬间安静下来，那双被泪水洗礼过的眼睛此刻显得尤为发亮。 谣言。 那上辈子，是不是也是谣言？ 上辈子的她没来京都，他提前来了京都，未必就在机场和叶玉侃碰着面了，不知道叶玉侃就是徐侃。 而他可能阴差阳错知道了姐姐的存在，所以就帮她救了姐姐。 然后京圈里就传开，传成那样的谣言了。 可严少霆说的那个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起初我只是怀疑秦长安身边的海棠就是你姐姐孟明忧，所以我骗叶玉侃去秦家，叶玉侃对你姐姐很熟悉，应该能认出来。以叶玉侃那个性子，他若认出海棠就是孟明忧，他会直接动手带她走。”严漠九解释道。 “你是狐狸变的吧。”孟明萱说。 不费吹灰之力，就借叶玉侃的手把人救了，还不用得罪秦家。 “没办法，你姐姐和秦长安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不能把秦家得罪狠了。”严漠九蹭了蹭她的鼻尖，“好歹得看在我们小侄女的份上。” 借叶玉侃的手是最好的方法。 孟明萱十指一下子捏紧。 三岁的女儿。 严少霆果然是在骗她！ 幸好她没有中计，没有因为上辈子的事情，就想和严漠九分开。 “你掐我一下。”孟明萱抬头，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严漠九。 掐？ 严漠九挑了一下眉。 就因为她姐姐还活着，她想被他掐一下证明不是在做梦？ “行，满足你。” 严漠九慷慨地将她掀翻在床上。 睡衣摊开时凉飕飕的，一丝疼痛令孟明萱轻叫出声。 “谁、谁让你掐……” “不是明萱让我掐的？” “……” 一番闹腾下来，孟明萱脸上绯色久久没消。 “真实了吗？”严漠九停下来时，蹭着她鼻尖低喘。 孟明萱点点头，又推了推他：“我们去接姐姐吧。” 不想让姐姐住在叶家。 严漠九眼里的情动减少了几分，他沉吟一下，翻身躺在孟明萱身边，又伸过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关于这个……你打算让你姐姐住哪儿？” 孟明萱僵了僵。 她只想着去接姐姐，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在旁边买一栋别墅给她和贝贝住，行不行？” 严漠九好不容易才把小玫瑰拐到怀里，眼看她越来越喜欢自己，还会吃他和其他女人的醋，他不想打破现有平衡。 孟明萱咬了一下唇，“为什么不让姐姐住我们家？家里有很多空房。” 他害怕见到姐姐，还是其他什么？ 她决定问出来。 “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不方便随时随地亲你。”以及做别的事情。 “……” 孟明萱笑了出来。 她好像勾到他了。 他现在，更喜欢她。 “我们出发吧。”孟明萱情绪明显高涨起来。 严漠九轻哼一声，“亲我一下。” 孟明萱心情好，抬头就亲上他的薄唇。 给了他一个缠绵炽热的深吻。 …… 叶家二楼卧室，孟明忧刚将贝贝哄睡。 她将小夜灯也关掉，起身来到门口，看着那尊门神。 “姐姐……”叶玉侃嗓音含着压抑的痛苦。 孟明忧轻轻带上房门，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房，“别吵醒贝贝。” 每晚他都来，重复地说过去的故事。 可她一点都不记得。 不胜其烦。 孟明忧先转身，叶玉侃沉默地跟上。 …… 【这本主线就是甜宠，男女主可能会患得患失，爱情里的男女都是这个样子的啊，但绝不会开虐的，宝贝们不用担心。】 第84章 “姐姐，你杀了我都行，别这么对我。” 孟明忧坐在书房沙发上，当着叶玉侃的面，给秦长安打了个电话。 秦长安秒接，“棠棠。”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孟明忧嗓音轻柔。 “没棠棠陪着，睡不着。”秦长安气压有点低，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整个秦家都知道，秦长安的脾气，只有海棠能压下来。 但现在海棠被叶玉侃抢走了。 “有没有摔东西？” “……摔了几个碗。” 孟明忧笑了一声，“很棒了。” 秦长安垂眸，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腿，“棠棠什么时候回来？” “我问过你的啊，我有没有家人，为什么你不跟我结婚，你跟我在一起四年都没告诉我。” 孟明忧很轻柔地陈述这个事实，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可听在秦长安耳里，却是锥心的疼。 “对不起。” “没关系。”孟明忧笑了一声，“但现在我家人找到我了，你要得到我家人的原谅才行。” 她可以原谅他，毕竟是他救了她。 但为她担惊受怕的家人怎么办呢？ 她不能代替家人原谅他。 “孟明萱是不是？”秦长安按了一下刺疼的腿，勉强着撑桌站起来，“我去给她下跪。” “哪有姐夫给妹妹下跪的道理。” “棠棠……” 秦长安握紧了手机。 连腿上的疼都好像感觉不到了。 他的棠棠总是这么好，好到他连脾气都发不出来，控制不住时宁可伤自己，也舍不得伤她一根头发。 叶玉侃坐在孟明忧对面，就这么木木地看着她一脸温柔，和秦长安打电话。 这不是第一次了。 带她回到叶家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当着他的面给秦长安打电话。 她把原本承诺只给他的温柔，给了另一个男人。 孟明忧哄了一会儿秦长安，跟秦长安说了晚安挂断电话后，抬眸看向眼睛红了的叶玉侃。 “怎么要哭了啊？” 叶玉侃眼泪被她一说就掉下来了，他控制不住地起身，咚一声跪在她面前，“姐姐，你杀了我都行，别这么对我。” 他受不了。 孟明忧只是失去记忆，脾性却没变，无论遇到任何情况，她都能保持温柔的冷静。 她看着叶玉侃猩红的眼，腮边的泪，轻轻柔柔一笑：“你和我的故事呢，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办呢？” “我会给姐姐找最好的医生，姐姐一定可以恢复记忆的。”叶玉侃紧紧握住她的手。 孟明忧抽了抽，没抽动，也就由着他了。 “恢复记忆之后呢？”她低眸看着他，“长安他脾气不好，又偏执又任性，除了我的话，谁的话都不听。何况我和他还有一个贝贝，你要养别人的女儿吗？” “我养。”叶玉侃痛到声音发颤，“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了你，我不会在意这些。” “你又有什么错呢？”孟明忧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叶玉侃的肩膀，“我不是为你遇的险，而是为了那位九爷。” “姐姐……” “叶小少爷，其实你没有我的这四年，不是过得很好吗？”孟明忧眸光清澈地看着叶玉侃，“如果我没有被秦长安救上船，也已经死在四年前的海里了。要不……你就当我死了吧。” 要不……你就当我死了吧。 这话就跟利箭一样能把人的心脏射穿，叶玉侃手掌倏地用力。 孟明忧吃疼，但没吭声。 这时书房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佣人的声音响起：“小少爷，严家大少爷和他的未婚妻孟小姐来了，说是要接他们的姐姐和侄女回家。” 叶玉侃看着孟明忧忍疼的眉眼，清醒过来。 他松了力道，却依旧跪着：“姐姐，你要跟他们走是不是？” “是。” “能不能留下？我保证不会限制姐姐的自由，姐姐想做什么都可以。”叶玉侃卑微地恳求。 “叶家你不要了吗？” 叶玉侃心脏抽痛，“不要了。” 如果早知道要叶家的代价是失去她，他不要叶家。 “叶小少爷，我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孟明忧温柔而怜悯地看着叶玉侃，“可是……迟了啊。” “不迟的，姐姐，你看看我，我知道错了……” “我喜欢上别人了。”孟明忧没对秦长安说过喜欢，但她对着叶玉侃承认了。 “姐姐只是不记得我了，只要姐姐想起来……” “想起来我只会更讨厌你。” 叶玉侃后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他控制不住，趴在孟明忧腿上哭。 孟明忧的裙子被他的眼泪打湿一大片，没有动，也没有躲。 严漠九牵着孟明萱来到二楼书房，推开房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孟明萱一看到孟明忧，眼圈就红了。 真的是姐姐。 虽然照片里她没认出来，可人的眼神是不会变的。 “姐姐。”她快步走过去。 严漠九与她同步，伸手将趴在孟明忧腿上的叶玉侃拎到一边，她顺利地蹲在孟明忧腿边，抱住了孟明忧的手臂。 孟明忧迟疑了一瞬，将手掌覆在了孟明萱脸上。 “你就是我妹妹？” 好乖的样子。 眼睛红红的像兔子，惹人心疼。 “嗯。”孟明萱点头，“我叫孟明萱，你叫孟明忧，你大我3岁，小时候爸爸妈妈还在，你被小姨接去抚养，后来爸爸妈妈不在了，小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回临城找我了，你很疼我，对我很好很好。” 其实孟明萱记忆里的孟明忧已经很遥远，加上前世嫁给殷霆后的三年，她已经七年没见过孟明忧。 而且现在的孟明忧，面容更是有了些微改变。 但孟明萱对孟明忧有着血缘的亲近，还对孟明忧舍身救严漠九怀着巨大感激，她自然而然地就开始与孟明忧撒娇。 “那我们回家吧。” 孟明忧笑了笑，拉着孟明萱的手，站了起来。 “好。” 严漠九问：“贝贝睡了？” “是啊，麻烦妹夫帮忙去抱一下。”孟明忧看着严漠九和孟明萱牵手进来的，自然知道他就是她妹妹的未婚夫，也就是养大她妹妹的那位九爷。 “好。” 三人离开书房时，叶玉侃嘶声喊道，“姐姐。” 孟明忧一步都没停。 第85章 醋，孟明忧一回来，他就是这待遇。 严漠九用毛毯裹着贝贝抱出来。 手法很熟，步子很稳。 孟明忧走上前，轻轻将毯子往旁边拉了拉，避免盖到贝贝的口鼻。 男俊女俏，画面温馨。 孟明萱眼神闪了闪，不怪前世京圈的人传出一家三口的谣言。 确实很像。 “九爷很会抱小孩啊？”孟明忧有一点意外。 毕竟严漠九看起来是那种生人勿近的，身材又高大又威猛，不像会抱小孩的男人。 刚刚她让严漠九去抱贝贝，不过是一个试探。 严漠九看向孟明萱，眼神有些兴味，“抱过六岁的。” 孟明萱抿嘴：“……” 你点我名得了。 看着两人拉丝的眼神交流，孟明忧顿时笑出声，一颗心稍微安放下来，看来这位九爷对她妹妹很好。 叶玉侃心碎难当地跟在几人身后，踉跄下楼。 两名保镖挡着叶玉侃。 一直到前面几人顺利离开叶家，上了加长版劳斯莱斯，两名保镖才没再拦着叶玉侃，转而钻进后面的保镖车。 叶玉侃想过很多过往，眸色从猩红渐渐变为暗黑。 “去联系京都有名的脑科专家。” “是，小少爷。” 叶玉侃十根手指缓缓握紧，只要姐姐恢复记忆，就会回到他身边的。 她的温柔，只属于他。 ……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严漠九将贝贝放到二楼空房床上，起身退到一边握住孟明萱的手，孟明忧上前给一路熟睡未醒的贝贝盖被子。 孟明萱看了看自己被严漠九握住的手，心里那丝莫名褶皱被渐渐抚平。 孟明忧压低声音，“时间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 孟明萱犹豫，她有很多话想问姐姐。 关于这四年。 “明天再说。”严漠九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孟明忧看着孟明萱可怜巴巴的眼神，轻笑着拿出手机：“把微信加上，如果睡不着，就给姐姐发消息。” 孟明萱立刻点头，忙不迭加上了孟明忧的微信。 然后才跟严漠九一同离开。 回到卧室，孟明萱看了看似乎不准备离开的严漠九，“你不回自己房间睡吗？” “昨晚怎么不赶我走？”严漠九捏着扣子的手指微顿，语气淡淡。 孟明忧一回来，他就是这待遇。 跟当年一模一样。 孟明萱再迟钝也知道他不高兴了，上前抱住他哄：“我们还没有结婚嘛，昨晚姐姐又不在。” “明天就让她搬出去。” “……” 孟明萱还想说什么，忽然被他抱起，抵在衣柜上。 他低头吻下来，有种来势汹汹的感觉。 孟明萱很快被吻出了眼泪。 她拿双手推他。 她呼吸不过来了。 扣子被解开时，她轻颤了一下，还有点疼。 严漠九尝到了她一点眼泪，理智回笼，终于退开，“怎么了？” 孟明萱急促呼吸，好一会儿才低头看着他不安分的手，“还有点疼。” 严漠九眸色深了几分，想起她让他掐他时，闹的那一阵。 这么娇？ “我看看。”他低头欲检查。 “不要看。”孟明萱抓住他腕骨阻止。 但没能阻止成功。 凉飕飕的感觉，以及那道灼热的视线，令孟明萱完全不敢看他的表情，她侧头看向浴室的方向。 他薄唇微张，低头安抚。 孟明萱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浑身都没了力气。 许久后，严漠九才将她抱起，走到床边放下。 “有点肿，擦点药，明天就好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软膏，往她身上涂去。 孟明萱紧紧地抓着身上的睡衣，她做不到他这么冷静淡定。 “不要聊太晚，你们都需要休息。”严漠九替她扣好扣子，将她塞进被子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孟明萱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水汪汪眼睛看着他，轻点了下头。 严漠九视线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可爱死了。 乖死了。 严漠九关了灯，转身走出去。 房门被带上后，孟明萱缓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开始跟孟明忧发消息。 严漠九并没有回自己房间，他来到楼下客厅，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喝着。 孟明忧还活着，他当然高兴。 他少欠孟明萱一条人命。 但孟明忧惹上的人是秦长安，秦家倾全族之力要弥补的三少爷。 他和秦长安的大哥还有一个合作。 严漠九修长手指转动着红酒杯脚，在昏暗的灯光里思考着下一步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轻微的脚步声在楼梯处响起，严漠九侧头看过去，见孟明忧正走下楼来。 “和明萱聊了一会儿，我让她先睡了。”孟明忧在严漠九对面落座。 严漠九指了指茶几上的红酒，“要喝一杯吗？” “有劳九爷。”孟明忧浅笑，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严漠九放下手里的酒杯，取过干净酒杯，给孟明忧倒上，轻轻推到她面前。 孟明忧尝了一口，“很不错。” 严漠九看了孟明忧微整过的脸片刻，说：“你以前不叫我九爷。” “那我叫你什么？” “小九。” 从一开始，孟明忧就看出了他的龌龊心思。 好在，孟明忧是个开明的姐姐。 “小九。”孟明忧听出了点意思，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线，笑意很淡，“那时候明萱才16岁。” 严漠九没说话。 “你有没有欺负过她？”孟明忧问。 “没有。”严漠九看了她一眼，“你对我提过要求，婚后才可以。” 孟明忧心下满意，又问：“孟严集团怎么回事？孟在前，严在后，真这么爱？” 过去的事，该知道的孟明忧都知道了。 这阵子在叶家，叶玉侃跟她说了过去的所有，严漠九派去照顾她的人也跟她说了很多。 “孟严集团的名字是你取的，你还以明萱的名义入了股。” “我？”孟明忧微讶。 严漠九想到过去，笑了一声：“你说，集团股份是你送给妹妹的嫁妆。至于孟严集团这四个字，当时你大概是在试探我。” 孟明忧明白了。 孟严集团是她帮严漠九给妹妹打下的江山，而取名时她故意将孟字放在前，试探严漠九对她妹妹的真心。 “秦长安欺负了姐姐，是不是？”严漠九问。 “没有。” 孟明忧有些事还没想通，比如秦长安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份，他应该早知道她是谁了。 但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说自己女儿爸爸的不好。 那是她自己应该处理的私人感情。 孟明忧看着严漠九深了一度的眼神，缓缓说起这四年。 秦长安脾气不好，但她能治。 他对她，算是温柔体贴，言听计从。 除了隐瞒她身份。 房间里，和孟明忧聊完也睡不着的孟明萱，翻来覆去了一会儿，终究是起身出门。 她打算去找严漠九。 可能在他怀里就不会失眠了。 孟明萱经过楼梯口时，听到客厅里有人声，走过去看了一眼。 客厅里的两个人坐在那儿喝红酒，轻声细语交谈着什么，脸上挂着同样温和浅淡的笑。 孟明萱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往严漠九房间走去了。 姐姐以前喜欢徐侃，现在喜欢秦长安。 不会喜欢他。 第86章 “明萱呢？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孟明萱钻进严漠九的被窝里时，楼下严漠九和孟明忧的谈话还在继续。 “所以你现在是决定和秦三少在一起？哪怕秦三少隐瞒了你的身份四年？” 孟明忧笑了一下，问：“你怎么没怀疑过贝贝是叶玉侃的女儿？” 当年，贝贝的大伯都怀疑过孩子不是秦长安的，还当面问过她。 然后被在门口听到的秦长安忍着腿疼走进来，一拳打出去老远。 “你和秦长安，我不敢说，毕竟你失去了记忆，又落在他手里。”严漠九淡淡一笑，“可你和叶玉侃，除非叶玉侃跟你结婚。” 孟明忧是这么要求他的。 对她自己，她也自然会这么要求。 孟明忧眸子闪了闪，想起秦长安当年说她是他刚领证的老婆，还弄了本假结婚证骗她。 她忽然有些手痒。 “我想知道，当初我和叶玉侃交往的时候，叶玉侃茶吗？”孟明忧很好奇自己的喜好是否有所变化。 茶？ 严漠九细细品味了这个字，缓缓地说：“算是吧，受一点小伤就要你哄，明明是个狼崽子，在你面前却装成小奶狗。” 孟明忧笑了起来。 原来她还真好这一口。 “秦长安的事，我自己解决。”她的人，她自己欺负。 严漠九点头同意，随后提到给孟明忧买下了旁边别墅的事。 “好。”孟明忧从容应下。 两人又聊了几句，严漠九起身，“很晚了。” “你去睡吧，我再坐会儿。”孟明忧说。 严漠九走出两步，孟明忧又问：“既然6年前就动了心思，怎么现在还没娶回家？” 孟明忧知道了自己的所有过去，唯独不知道，她妹妹那些过去。 严漠九浑身都笼罩在昏暗的光线里，久久才低声回答：“她20岁生日那天，我打算表白，但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孟明忧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她默了一秒，“生活就像过山车，起伏不定才有趣。” “……” 严漠九面无表情地转身上楼。 经过主卧门口，他顿足片刻，轻轻拧开门把手。 看她一眼，再睡。 五秒后，严漠九看着空空如也的床：“……” 随后，严漠九像是想到什么，薄唇轻勾了一下，转身离开。 孟明萱听到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往被子里缩了缩。 心里是忐忑的。 害怕被拒绝，被嘲笑。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房里一片昏暗，仅有一缕淡淡的月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过来，并不光亮。 孟明萱身上的被子被拉动，属于男性的热源一下子将她笼罩。 她还没来得及，就被拉进一个怀抱。 “梦游到哥哥床上了？” 严漠九长腿微抬，将她勾着贴近自己，她整个人被他困住。 “……” 他烦死了。 孟明萱闷在他怀里，不吭声。 “明萱梦游时的主动，哥哥也很喜欢。”一个吻落在她发顶。 孟明萱心底那丝忐忑，瞬间消散。 她在他胸口蹭了蹭，“我睡不着。” “下次还赶我走吗？”他轻捏了下她腰。 “……” 怎么这么爱翻旧账。 “刚刚路过楼梯口，见你和姐姐在喝酒聊天，聊什么？”孟明萱很随意地问。 说到酒，严漠九把孟明萱从怀里勾出来，托着她下巴浅尝她唇，“珍藏的红酒，你尝尝。” 孟明萱的确尝到红酒的味道了，清甜的葡萄味，伴随着严漠九专属的气息。 但她现在没心情尝。 她推开他，微喘：“问你话呢。” “聊秦长安。” 孟明萱静了一下，说：“姐姐刚刚告诉我，她喜欢秦长安。” “嗯。”严漠九心不在焉，凑向她红唇想继续亲。 “你不高兴？”孟明萱伸手挡在两人嘴巴中间。 严漠九拉开她的手，气息不稳地一边亲一边低哑说：“你不让我亲，我确实不高兴。” “你的嘴巴只是用来亲的吗？”孟明萱一边躲一边抗议。 “……” 严漠九停了下来，深邃黑眸望着她，终于察觉了她那丝情绪上的波动。 “自己姐姐的醋也吃啊？”他抬手，摩挲她抿紧的唇瓣。 看来，下次不能和孟明忧单独喝酒了。 喝也得带上她。 “我没吃醋。”孟明萱立刻别开眼，“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聊了什么。” “我回答了。”严漠九把她脸扳回来，凝视她，“聊秦长安了，她说秦长安的事不用我们管，她自己解决，另外我说给她买别墅了，让她和贝贝搬进去，她说好。还想知道什么？问。” “……” “还不行啊？”严漠九低头亲了亲她，哄道：“要不，罚我跪一个？” 孟明萱一下子没绷住。 看着她眼底浅浅的笑意，严漠九轻轻掌住她下巴，“高兴了？可以亲了？” “不可以。”孟明萱躲开他的手，转过背去，“我要睡了。” “不是睡不着？”严漠九从背后抱住她。 “现在睡得着了。” “是吗？” 几分钟后，被咬耳垂的孟明萱朝后拐了一肘子，“不要闹了。” 严漠九抿了抿唇，放弃闹她的念头。 她可能困了。 睡意渐渐袭来，但孟明萱总觉得还是无法入睡。 她看了看身前的手，轻轻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你为什么老想亲我？” “那你为什么老想睡我？” “……” 孟明萱心想这根本是两码事儿。 严漠九将她转过来，视线扫过她水润的唇瓣，“你觉得我为什么老想亲你？” “我怎么知道？”孟明萱被他看得心跳加快，“我又不是你。” “有奖竞猜，奖励随你提。” “……不玩。” 严漠九看着她鼓了一下的腮帮子，笑出声：“没以前好骗了。” 孟明萱横了他一眼。 她以前也不是好骗，是愿意陪他玩。 “因为喜欢。” 孟明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严漠九就突然给了一个她想听，但又觉得他不会给她的答案。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明萱呢？” 严漠九用手指，一点一点挤开她微微用力咬住的下唇，“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就一点点也行。 第87章 他会不会，很早就喜欢她？ 孟明萱被严漠九用手指挤开唇瓣时，下唇已经咬出了一点点齿印。 她心跳乱得不像话，仿佛要破开薄薄的肌肤，蹦出来跳到严漠九手上。 “你洗手了吗？” 她拉下他的手，在他滚烫似火的视线中，问：“因为喜欢，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这么不清不楚的是想干嘛？ 严漠九手指捏住她耳垂，轻轻揉捏，“想听哥哥多说几遍？” “……” 孟明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严漠九就吻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说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想亲。 无时无刻想亲。 孟明萱心头渐渐烧起一把火，浑身都被这把火的温度给灼烧着。 她轻颤着埋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 “可以了。” 她猜到他对她是有几分喜欢的，但亲口听到他承认，远远比她想象中的震撼。 “哦。” 严漠九停下来，然后在孟明萱这里找找，那里找找。 孟明萱的头发都被他几次撩起来。 “你在找什么？”孟明萱一头雾水。 “找回应。” “……” 孟明萱想到他刚刚问的那句，明萱呢，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回应他：“喜欢你。” 严漠九定了两秒，一下子翻身将她压住。 “再说一遍。” “喜欢你。” “谁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喜欢谁？” “……你够了。” 孟明萱本来就脸热得不像话，还被他这么压着一遍遍地问。 “宝贝，我想听。” “……” 孟明萱彻底抗不住，咬了咬唇，轻声说：“孟明萱喜欢严漠九。” 尾音刚落下，她唇瓣就被严漠九低下头封住了。 彼此初道喜欢，难免失控。 严漠九被她细软的嗓音迷到浑身血液往一处冒，却又紧贴着她停下，在她耳边压抑地沉重呼吸。 “也可以不用忍。” 孟明萱轻轻抱住他。 她愿意的。 严漠九本来就隐忍得辛苦，她还来这么一句。 他侧头咬在她颈子上，她发出低低的叫声，被他用手掌捂住嘴巴。 “我答应过你姐姐，婚后才可以。” 他情动的嗓音透着克制，承诺在她身上的事，他都会兑现。 孟明萱侧头躲开他的手掌。 他真听姐姐的话。 孟明萱本打算沉默，却到底不甘心，问：“刚刚吗？” “在临城的时候。”严漠九回答的很含糊。 在临城的时候？ 孟明萱理智开始回笼，她想推开他坐起来，却被他死死压住。 “别乱动。”他依旧贴着她的耳垂，“让我缓缓。” “你缓个屁。” 他这样贴着，她不难受吗？ “……”严漠九这下子缓过来了。 孟明萱成功地推开了他，坐起身把头发往后拢了拢。 严漠九跟着坐起来，轻轻抱住她腰，“睡不到我就生气？” “……” 孟明萱想了想，好歹是表白纪念日，不应该跟他计较。 于是她心平气和地问：“你为什么答应姐姐这个？” 严漠九没想过她会追着这件事不放。 他怎么说？说他年少时就对她起了心思，没把她当妹妹养，而是当老婆养的？然后她姐姐眼毒看了出来，所以要求他不能在婚前对她做禽兽事？ “她是你姐姐，她对我提的要求，又跟你有关，我自然要答应。” 孟明萱侧头，直视他，“我那时候又没跟你在一起。” 他会不会，很早就喜欢她？ 这丝猜测只在心里浮现出一秒，就被孟明萱压下去了。 不可能的。 前世的她，20岁才和殷霆交往，18岁她成年到20岁这两年时间里，严漠九一直在她身边，如果他喜欢她，他早就告诉她了。 大概，是姐姐误会了什么，所以才对他早早提出这个要求，而他也没有跟姐姐解释。 因为姐姐那时候和徐侃在一起。 孟明萱平静下来，躺下去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睡吧。” 严漠九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见她略带冷气的背影，轻叹一声躺下去，从背后抱住她，“你是想先领证，还是先办婚礼？” 孟明萱微微一僵。 “先领证怎么样？领了证，我给你睡。” “……” “听说有的女人对橡胶过敏，不知道明萱会不会。” “……” 严漠九还想说什么时，嘴巴被孟明萱反手捂住。 “表白纪念日，我不想骂你，你赶紧闭上眼睛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孟明萱向来细软的嗓音压着火气。 严漠九安静了好一会儿，孟明萱才松开手。 “还没睡到我呢，温柔点行不行？这么凶，我会害怕。”他贴上她的背，搂住她低声说。 孟明萱捏了捏拳头，深呼吸一口，不再理他。 …… 徐立办事的效率没得说，隔壁的精装别墅很快定下来，孟明忧和贝贝直接搬了进去。 孟明萱帮贝贝搬玩具，贝贝奶甜奶甜的谢谢小姨，喊的孟明萱心都快化了。 “大小姐，秦三少来了。” 刚安顿好，徐立就在门口汇报道。 孟明萱看向孟明忧，“姐姐要见他吗？” “你先见吧。”孟明忧拉过贝贝，微笑，“你不是有话要问他？” 孟明萱的确对秦长安有意见，如果不是秦长安把她姐姐藏在京都，她怎么会成为没有姐姐疼的小孩。 她要问问秦长安，为什么这么做。 “嗯。”孟明萱点点头，看向徐立：“你让他去我那边等。” “是，大小姐。” 徐立走后没多久，孟明萱就回去了。 “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去见爸爸？”贝贝仰起小脑袋。 孟明忧摸摸贝贝的脑袋，“因为爸爸做错了事，要先认错，才会获得原谅。” 贝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听妈妈的。 孟明萱回到她名下别墅，见秦长安坐在轮椅上。 她视线落在他腿上，一肚子的意见，顿时有些卡壳。 姐姐也没说秦长安他…… “你就是明萱吧？”秦长安撑着轮椅扶手，从容地站起来，“我是秦长安。” 他没跪，但鞠了个浅躬。 “很抱歉，藏了你姐姐四年。” 孟明萱视线从秦长安腿上收回来，落在他阴柔俊美的脸上。 他虽然极力保持从容，但额角还是疼出了冷汗。 “坐下说话吧，我刚从姐姐和贝贝那边过来。”孟明萱没办法对这样的秦长安撒气，甚至是质问。 看在贝贝的份上，她或许可以温和一点。 他看起来不像大坏蛋。 第88章 “严漠九护不住她，但我能。” 佣人上过茶水后懂事地离开，徐立和秦长安的人也都退到门外。 孟明萱看着秦长安就来气，她姐姐那么优秀，可婚都没结就生了孩子。 尽管贝贝很可爱。 孟明萱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贝贝，才温声开口：“秦三少应该早就知道我姐姐是孟明忧，对吧？” “嗯。” 秦长安捕捉到孟明萱眼底的一丝火气，补充解释：“我在海城见过她。” 孟明萱顿住了，眼睛慢慢睁大：“你早就喜欢我姐姐？” “没有，只是见过。” “那你为什么故意把我姐姐藏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们会为她伤心？” 想起当年雨夜里的严漠九，还有失去姐姐的自己，孟明萱心里仿佛被一颗颗碎石堵住，很是难受。 秦长安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握紧，“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如果她知道姐姐没有死，她上辈子会不会不是那样的结局。 她会和严漠九闹，但她不会跟姐姐闹。 姐姐总有办法让别人听话。 “四年前我腿疾疼痛难忍，去临城找老中医针灸，家里封锁了消息，我没想过会遇到你姐姐。”秦长安第一次对人说起四年前和孟明忧的事。 他不怕孟明萱打他骂他，他只怕孟明忧离开。 但孟明忧一句哪有姐夫给妹妹下跪的道理，让他焦躁的心安定下来。 有她这句话，他可以给任何人认错道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把你姐姐救上船后，我看她情况很不好，船上的医疗团队只能勉强替她保命，于是我坚持先回京都。大哥拗不过我，命令船长返航。” “当时你姐姐身上有三道刀伤，脸上有多处擦伤，肋骨也断了，我大哥怀疑是仇杀，所以抹掉了所有痕迹。” “经过一个月的抢救和治疗，你姐姐醒了过来。但她失去了记忆，只认得我一个人。” 秦长安指关节微微泛白，“你可能不知道，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这么温柔地看着我，围着我转。我知道她只是雏鸟情节，但我还是舍不得放手。” 孟明萱抿紧唇瓣，她当然知道她姐姐有多招人。 当年在临城，把她姐姐当梦中情人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你知不知道……我姐姐当时，已经有喜欢的人。”孟明萱并不是怪秦长安喜欢她姐姐，但她不希望她姐姐和秦长安是这么开始的。 她宁可姐姐不喜欢叶玉侃了，再和秦长安相遇。 现在这个样子，万一她姐姐恢复记忆了呢？ 姐姐在日记本里一笔一字地描述，那么喜欢过的男孩子，会因为秦长安就不喜欢了吗？ 秦长安眉眼沉了沉，“知道。她当时半昏迷时，一直在叫小九，后来我查到她离开海城之后去了临城，一直陪在严漠九身边，还帮严漠九创立了孟严集团，成为临城的一段佳话。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是因为严漠九。一个女人可以为一个男人挡刀，我当然知道她有多爱。” 孟明萱耳膜被震了一下，传来嗡嗡的声音。 秦长安看了看自己的腿，“可我自私，我不想把她送回严漠九身边，让她再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严漠九护不住她，但我能。” 孟明萱说不出话来。 当时她九哥在临城还不像现在这样强大，刚成立两年的孟严集团被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所以她姐姐才会有那一劫。 而秦长安，却是京都秦家的三少爷。 他想护住她姐姐，确实易如反掌。 “那，我姐姐是自愿跟你在一起的吗？”孟明萱问，至少姐姐是自愿的，她才会好受些。 秦长安默了一瞬，说：“对她动心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她伤好出院被我带回秦家之后，问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回答的？” “我骗了她，我说我和她是刚领证的夫妻，还拿了一本假结婚证骗她。” “伪造结婚证是犯法的。” “结婚证给她看过之后，我就烧毁了。” “……” 孟明萱心想如果不是看在他的腿还有贝贝的份上，她一定拿面前的热茶泼他。 “你四年都不让她出门，这就是你的喜欢？” “她身体至今没有恢复，阴雨天伤口会疼，我没有限制过她的自由，但我不爱出门是真的，她只是陪我隐居别院。”秦长安平静地叙述事实。 “那你知不知道京圈都说她是你养在别院的情妇？” “最初说过这话的人，我都让保镖去打过嘴巴，连我大哥我都揍过。如今秦家上上下下，都叫她一声三少夫人。你是听谁说的？你把对方名字给我，我派人去打。” “……” 她听她九哥说的。 他还打算打她九哥啊？ 孟明萱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总体来说秦长安救了她姐姐，而她姐姐也应该是喜欢，才会和秦长安生下贝贝，这件事上她不怀疑。 她姐姐看似温柔，却强大而有主见。 秦长安强迫不了她姐姐。 何况他腿还不好。 说到他的腿…… “冒昧问一下：你的腿还会好吗？” 秦长安站起来，走了两步，“刚动过一次手术，医生说恢复八成的希望很大，剩下两成要看复健情况。” “你快点坐下。”孟明萱赶紧说。 “谢谢。”秦长安也不自虐，坐了回去。 孟明萱想了想，替严漠九澄清说：“那个，你可能误会了，我姐姐四年前喜欢并交往的对象，不是严漠九。” 秦长安一怔，“那是谁？” “就是那天打上秦家，把姐姐和贝贝带走的叶小少爷，叶玉侃。” “……” 秦长安握住轮椅扶手，手背因过于用力而微微冒出青筋。 …… 老管家到公司将严漠九请回老宅，严漠九知道多半是因为秦家的事，但他没想到会在老宅书房里看到严铮，还有严少翔。 “大哥，嫂子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啊？”严少翔脑袋上还缠着纱布，笑意却恶劣不怀好意。 有本事就一天24小时把孟明萱拴在裤腰带上，不然他肯定能找到机会。 严漠九看了一眼老管家，老管家默默地低下头退到一边。 “伤口疼不疼？” 严漠九走上前，问了严少翔一句。 “嫂子那小手细皮嫩肉的，能有多疼……啊！” 严漠九一脚把严少翔踹到书柜上，严少翔脑袋上的伤口撞到书柜门，发出惨叫声。 严少翔压根没想到，严漠九在老爷子和他爸面前都敢动手。 第89章 “宝宝，我们结婚好不好？”他问。 严漠九走上前，旁若无人地抓住严少翔的头发，将他拎起来。 “现在，伤口疼不疼？” 刚刚撞那一下，严少翔的纱布都沁出了一点血，现在又被严漠九抓住头发，紧绷的头皮扯得他伤口一抽一抽的剧痛无比。 “爸！” 严少翔半天才缓过来，叫了严铮一声。 严铮看着这一幕实在不成样子，沉声制止严漠九：“漠九，够了。” 严漠九恍若未闻，摁着严少翔的脑袋在书柜上，严少翔的脸都变了形。 “别打她的主意，否则神仙都救不了你。” 严少翔心里燃起滔天恨意，从记事起他在京都就是横着走的，没人敢这么对他，可现在严漠九一次又一次把他的脸撕下来踩在脚下，连他爸都不帮他。 严漠九并没指望严少翔把警告听进去，这种被权势宠坏的二世祖，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 他松开严少翔，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骗我过来什么事？” 胸口中了一刀的老管家：“……” 也谈不上骗吧。 当然了，如果大少爷知道先生和二少爷今天在老宅，99.999%是不会来的。 “说说你怂恿叶小少爷去秦家抢走秦三少老婆女儿的事。”严老爷子看都没看严少翔一眼，仿佛严少翔被凌辱了一遍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秦三少的老婆女儿被抢，才是震动了整个京圈的大事。 严老爷子挺佩服自家大孙子惹事的本领，回京都没多久惹的事儿那是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拎出去都能让其他家族的不孝子孙跪上三天三夜祠堂，再抽一顿家法。 他真是整个京圈最慈祥的爷爷。 “秦三少给您发结婚请柬了？”严漠九问。 严老爷子梗了梗，这倒没有。 京圈都传秦三少养了个情妇，不过都不敢在明面上说，因为在明面上说的人都被抽过嘴巴子。 “叶玉侃从秦家抢走的人是孟明忧，是我老婆的亲姐姐。”严漠九说。 严老爷子听不得他这称呼，“你结婚了吗，没结婚喊什么老婆？” “您结婚了也没老婆喊。” “……” 被成功气到的严老爷子忽然觉得不对，眼睛瞪圆，“你刚刚说谁？孟明忧？” 孟明忧不是他死了的白月光吗？ 严漠九轻哂出声：“怎么办？一不小心把秦家也变成我的姻亲了。” 严老爷子：“……” 是哟，如果孟明忧真的活着，还成了秦家的三少夫人，那秦三少和严漠九就成了连襟，秦家就名正言顺成了严漠九的助力。 京都四大家族，严漠九一下子拉拢了叶秦两家。 “秦老爷子打电话过来，意思是让你放人回去。”严铮淡淡开口。 “放什么人，我又没关着她。” “那她们母女住在锦鲤苑总是事实吧？” 严漠九瞥了一眼消息落后的严铮，没搭腔。 严老爷子这时候缓过来了，说：“既然是孟明忧，那她住在锦鲤苑也没什么问题。秦家要是重视她，就会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把她从锦鲤苑娶回去。” “孟明忧没这么傻。”严铮语气淡淡，“她要是跟秦三少办婚礼，那她之前四年的情妇身份就坐实了。” 既然一开始对外宣称的就是隐婚，那就得隐婚到底。 严漠九轻嗤，“隐婚就不能补办婚礼了？” “欲盖弥彰。”严铮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茶。 “好了，是否补办婚礼那都是秦家自己的事，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秦老爷子。”严老爷子并不想让儿子和孙子吵起来，“秦老爷子亲自出面，让严家放人，漠九你去一趟秦家，跟秦老爷子解释一下。” 严漠九对此没排斥，“可以。” 严少翔好不容易缓过来那阵疼痛，就听到他爷爷这么说，心里的恨意又上升一层。 这哪里是去解释，分明是让严漠九去秦老爷子面前刷脸熟。 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让严少翔忍下了滔天的怒气。 半小时后，严漠九从书房率先离开，刚走出老宅大门，就碰到一个让他讨厌的人。 “堂哥。” 严少霆从医院出来后，尤为沉默。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玉侃从秦长安手里抢回来的人，那个和孟明忧有七八分像的女人，就是孟明忧。 那些梦境几乎每晚都折磨他，令他痛入骨髓。 但有一点他清楚，前世严漠九并没有和孟明忧订婚，那个女儿也不是严漠九和孟明忧的，应该是发现孟明忧在秦家之后，把孟明忧带了回来。 他之前所以为的事实，只是谣言。 可也正因为如此，在孟明萱这辈子的选择上，他将会再失去一分胜算。 严漠九锋利的眼神扫过严少霆脸上的伤痕，叶玉侃倒是一点没手下留情。 “没事别叫我。” 没那么熟。 严漠九越过严少霆，往车的方向走去。 “堂哥陪在萱萱身边十六年，就没发现她的变化吗？她心底深处的秘密，堂哥又知道多少？” 严少霆的嗓音沙哑而痛楚。 本来，他和萱萱也可以是幸福美满的夫妻。 是严漠九，用卑鄙的手段，让他伤害到萱萱，还害死了他的萱萱，他的妻子。 严漠九停住脚步，眸色沉冷地盯着严少霆。 “她曾经是我的妻子，我们在临城举办过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们有三年的婚姻，但因为你，她被京都来的人开车撞死了。你知不知道，她是因为听说你回到临城，才跑去机场想见你的？可她到死都没见到你。” 夏风劲大，掀起严漠九一片纯白的衣角。 有点凉。 ……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严漠九在自己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才进入主卧。 孟明萱睡得迷迷糊糊被人缠上来，她先是一惊，随后闻到那股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心落回原处。 “回来了？”她抱住他脖子，刚醒来的嗓音透着绵软。 严漠九早先给她发过消息要回严家老宅，所以她没等他。 “嗯。” 严漠九含着她的唇深吻，手掌在她腰间细腻的肌肤上，一寸一寸地揉。 孟明萱发出点细细的声音，他吻得越发动情。 他轻轻拉开她右腿，整个身躯贴向她，薄唇吻在她锁骨处。 孟明萱颤了一下。 “宝宝，我们结婚好不好？”他问。 第90章 “只喜欢过我一个人，没喜欢过别人吗？” 幼年失怙失恃的人，心思无比敏感，孟明萱并没有突然被求婚的喜悦，她轻攀住他肩膀，“谁家是半夜求婚的啊？” 他遇到什么事了？ 这么反常。 严漠九埋进她颈窝里，双手渐渐探到她背部，将她用力抱紧。 “那我明天再求。” 孟明萱听出他的认真，静默了几秒，“为什么想跟我结婚？” 严漠九也静默了几秒，“所以，明萱想跟谁结婚？” “不是我先问你的吗？” “没人规定先提问就能先得到答案。” 孟明萱抿唇，不说话了。 忽然，她被他翻了个身。 整个人被他从背后贴上来。 细嫩的脸颊和枕头的不断接触，带来些许不适。 “你在干什么？”孟明萱热气直往脸上冒，些微挣扎对他而言根本不起作用。 “我在回答明萱的问题。” “……” 所以这就是他想和她结婚的原因？ 孟明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想听到什么答案。 她的脸很烫，隐约想起上次她醉酒后的一些模糊片段。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蛊人至极的暗哑低唤：“明萱。” 她听得特别清楚。 他叫的是她。 那一刻，心弦好像被沾糖的羽毛轻轻抚过，有一种异样的满足蹿向四肢百骸。 黑暗里的热度在渐渐消退，她轻轻动了动，“去洗澡。” 严漠九没动，依旧贴着她。 他轻呼吸一口，低声问：“不讨厌的，对不对？” 孟明萱轻嗯一声。 怎么可能会讨厌，她小心珍藏着和他每一次亲密的时刻，并希冀他也能珍藏。 “明萱，我想要你很久了。” 孟明萱顿了几秒，“很久是多久？” 她和他假扮情侣，假戏真做才多久。 “在你姐姐来临城之前。”严漠九一下一下地吻她耳垂。 孟明萱一瞬间僵住。 她一把推开严漠九坐起身来，顾不得他此刻衣衫半解的模样，“多久？” “我情窦初开之后，就没再把你当过妹妹。”严漠九在黑暗中看着她惊愕的表情，“你20岁生日，我计划表白，但你没穿我送的裙子，我站在你门口，听着你和殷霆电话粥，你跟殷霆说，你只拆了他送的生日礼物，没拆其他人的，包括我的。” 孟明萱完全无法反应。 她呆呆地看着严漠九，仿佛不认识他了似的。 “后来你为了殷霆跟我生疏，跟我闹得不可开支，我想过很多种方法拆散你们，我甚至想把你强行绑到京都。”严漠九抬手，托住她的下巴，“可你跟我绝食，荷包蛋都被你打碎的那天，我就知道该放手了。” 他发誓要将她养成最娇艳的玫瑰，又怎么忍心亲手将她摧毁。 孟明萱脑子里一贯的认知，被冲击了个七零八碎。 她半晌才无意识地问了一句：“那姐姐她……” “她一到临城，就看出来了。”严漠九手指在她下巴上摩挲，“她要求我必须等你到20岁法定年龄，婚前不可以欺负你。” “那孟严集团……” “孟严集团，是她作为姐姐送给你的嫁妆和底气，也是试探我对你真心的手段。”严漠九倾身，吻在她轻颤的唇上，“我一直都把明萱放在最最重要的位置。” 孟明萱心里的冲击还没过去，忽然看到他敞开的睡衣下方，视觉上又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先去洗澡。” 她飞快地别开眼，推开他，慌慌张张地往床下跑。 严漠九看着她像条滑溜的鱼儿一样溜走，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轻笑出声。 也就这点胆子。 还天天叫着要睡他。 孟明萱好一会儿才从浴室里出来，见房间里灯亮着，严漠九却不在房里。 床单和被子都换过了，她的干净睡衣叠放在被子上。 她走过去，刚把睡衣换上，严漠九就回到了卧室里。 孟明萱扫过他明显换过的睡衣，“你回自己房间洗的？” “怎么？想跟我洗鸳鸯浴？”他上前搂住她的腰。 “……” “我是在给你缓冲的时间。”严漠九坐在床边，将她拉到腿上，“缓冲好了吗？” “没有。”孟明萱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根本没办法想象，他一直喜欢自己这件事。 是她太笨了，还是他藏得太深了？ “要缓冲多久？”严漠九搂紧她，将脸贴在她的锁骨下方。 孟明萱抱住他的脑袋，“严漠九，你真的很早之前就喜欢我吗？” “真的。” “只喜欢过我一个人，没喜欢过别人吗？” “我跟你不太一样，我这个人比较专一。” “……” 气氛被破坏，孟明萱松开他，并把他推开，起身要去睡觉。 “对不起。”严漠九拉回她，“但是吃醋的是我，不该是你哄我吗？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却看不见我。我在等着你开窍，你却喜欢上了别人。” 想到自己的黑历史，孟明萱渐渐哑火。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她摸上他的脸，心口被酸涩涨满，他那时候是不是很难过。 “早点说，你的选择就会不一样吗？”严漠九反问。 孟明萱顿了一下，“对，会不一样。” 她误会姐姐喜欢他，误会他是姐姐的恋人，所以克制自己不去动心，疏远他。 但如果是他喜欢她，她也许会说服自己，甚至这个误会会由他亲手解开，让她明白姐姐的恋人并不是他。 严漠九心口被扎了一刀，半晌才涩声说：“那是我错了。” 他该早点说的。 “现在说也不迟。”孟明萱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而且刚刚好。” 刚刚好。 是因为她发现了殷霆的欺骗，以及余甜甜的存在。 她收回了对殷霆的感情吗？ 严漠九的神色在夜晚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深幽晦暗。 他掌住孟明萱的腰，贴近她的脸，轻声地说：“今晚在老宅，我见到严少霆了。” 掌下细软的腰，骤然僵硬，这一瞬，他想到了很多。 关于小玫瑰的秘密。 孟明萱联想到严漠九今晚的反常，心下微微慌乱，“是他说了什么吗？” 应该，不至于把重生的事情说出来了吧？ 疯了不成？ 第91章 我想把结婚证甩到他脸上。 回别墅之前，严漠九在车内坐了很久，差一点就抽上了很久没抽的烟。 还在临城时，他就知道他一手养大的小玫瑰藏了个天大的秘密。 她不再娇气，不再任性，好像一夕之间失了所有的底气。 她迫切地想留住他，怕他离开，怕他不要她。 她没有了安全感。 直到今晚听到严少霆那番话，她所有的变化，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说，你应该是他的妻子。”严漠九看着她略显紧张的眸子，轻笑说。 孟明萱悄然松了口气，然后吐槽说：“求过一次婚而已，脸真大。” 严漠九神色淡淡，把玩她柔软的头发，没再说话。 她不想说的秘密，他不拆穿。 只要她好好长在他的世界，接受他的灌溉，他并不在意其他。 “就因为这个，你大半夜跟我求婚？”她抢回自己的头发，好让他专注一点。 “是啊，受刺激不轻。”严漠九握着她的腰，轻蹭她鼻尖，“我想把结婚证甩到他脸上，让他好好看看，你到底是谁的妻子。” “……” 好幼稚。 “但是，想跟你结婚，已经好多年了。”严漠九吻她唇瓣，缓慢而轻柔，“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孟明萱感觉今晚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 她多日以来的酸涩，连带着上辈子的痛苦，都被这些糖分给冲散了。 “好，我们结婚。” 她看着他，眉眼带笑。 “但是，我不想办婚礼，我们……先领证，以后再旅行结婚，好不好？”他现在很忙，应该没有时间陪她去旅行结婚。 严漠九又扯过她的头发把玩，语气很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不想办婚礼？明萱以前不是很喜欢漂亮的婚纱吗？” 孟明萱心脏被撕扯了一下。 她前世嫁给殷霆时穿的婚纱，是他亲自找巴塞罗那顶级大师设计的。 聂子炀送过来时，她还以为他消气了。 她没想过他再也不会见她。 “以前喜欢的，现在未必喜欢。”她将脸埋进他颈窝，“我现在就想旅行结婚。” 严漠九默了片刻，说，“教堂婚礼怎么样？” 孟明萱没吭声。 她就是不想穿婚纱。 “只有我们两个，不穿西装不穿婚纱，到时候定制一套情侣休闲服，怎么样？”严漠九侧头，轻吻她耳垂，“仪式感很重要。” 孟明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抬起头来，看见他眼底的温柔和情意，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严漠九笑了，抱着她起身，将她塞进被子里，“早点睡，醒来我们去领证。” “今天是黄道吉日吗？”孟明萱问。 严漠九躺进被子里，搂住她，“是，我看过了。” 孟明萱安心了，在他怀里睡去。 这一觉，前所未有的沉与香。 早晨起来时，严漠九替她选好白色小裙子，自己也穿了白色衬衫。 “是你去跟姐姐说，还是我去，或者，我们一起去？”他替她扎头发时，问道。 孟明萱想了想，“我去说吧。” 她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关于秦长安说的那些。 “好。” 吃完早餐，孟明萱就过去找孟明忧了。 孟明忧这边，秦长安昨天就派了人过来，照顾孟明忧和贝贝。 “小姨。” 贝贝坐在客厅里玩玩具，都是秦长安派人送过来的，她仰头朝孟明萱笑。 “贝贝乖，小姨跟妈妈说会儿话。”孟明萱走过去抱了贝贝一下，亲了亲贝贝的脸蛋。 “嗯。” 贝贝重新回归玩具堆。 “今天打扮这么正式。”孟明忧看着走过来的孟明萱，隐约猜到了一些。 孟明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是九哥帮我扎的。” 平时她就随意一个丸子头。 简单又舒适。 孟明忧拉过孟明萱的手，眸色温柔似水，“想清楚了吗？” “嗯。”孟明萱点头。 “只要你想清楚了，姐姐不会反对，至于嫁妆，小九应该跟你说了吧？” “说了，九哥说孟严集团就是姐姐为我准备的嫁妆。”孟明萱轻轻把脑袋靠在孟明忧肩上，“姐姐，谢谢你。” “你是我妹妹，这是我应该给你的底气。” “那姐姐的底气呢？”孟明萱感到自己很没用，她没给过姐姐什么。 孟明忧轻笑一声：“姐姐自己就是底气。” 孟明萱心里羡慕，又崇拜。 她永远无法成为姐姐一样优秀的人。 “昨天跟你姐夫都聊了些什么？”孟明忧问。 提起秦长安，孟明萱脸上笑意淡了一些，她直起身来，看着孟明忧，“姐姐，他误会你爱的人是九哥，因为他说你从海城去临城后，一直和九哥在一起，还帮九哥创立了孟严集团，又替九哥挡刀，他说一个女人得有多爱，才会替一个男人挡刀。” 孟明忧太具有洞若观火的本领，她抬手刮了孟明萱的鼻尖一下，“你也这样认为吗？” 孟明萱赧然，“没、没有。” “小九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孟明忧直接给孟明萱吃下定心丸，“我喜欢茶茶的，在我面前会示弱装乖的男人。” 孟明萱：“……” 她没看出来秦长安有多茶啊。 也许在姐姐面前的秦长安，不一样吧。 “至于我会替小九挡刀。”孟明忧轻勾一下唇角，“据我对我自己的了解，我应该是本身抱着死念，再顺便替我妹妹谋一个未来。” 孟明萱水眸微微睁大。 姐姐当时，抱着死念？ “因为失去所爱，活着就是一种煎熬，所以做姐姐的，不希望妹妹也走上同样的绝境。”孟明忧摸了摸孟明萱的脸，“不要跟你姐夫一样犯傻，乱吃陈醋。” “我没有，姐姐冤枉我。”孟明萱眼神坦诚极了，实际上心虚得不得了。 孟明忧笑了起来，眼神莫名愉悦，“开开心心地出发吧，小醋包。” “……” 怎么姐姐也叫她小醋包。 孟明萱到底是一身轻松地出了门，把手放进等候已久的严漠九掌心。 “同意了？”他抬起手指，按了按她微红的眼尾。 “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孟明萱其实好几次都快掉泪了，但她强行忍下。 姐姐应该不想看到她哭。 会心疼。 “马上还会有全世界最好的老公。”严漠九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走向劳斯莱斯。 “自恋。”孟明萱捶了他肩膀一下，笑了出来。 一小时后。 两本红艳艳的结婚证新鲜出炉，孟明萱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比她上辈子和殷霆拍的好看。 “在想什么？”严漠九凝视着她变幻不定的表情。 “没什么。”孟明萱一点也不想让严漠九知道她和殷霆结过婚，她最近隐隐感觉到，他醋劲儿超大的。 可能会很难哄。 “我要发朋友圈了，严漠九，你要不要发？”孟明萱抬眸看他，笑容比太阳还晃眼。 “我名字有那么好听吗？”严漠九轻挑了一下眉毛。 “……” 孟明萱左看看，右看看，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老公。” 一辆车疾驰而来，停在民政局门口。 车还没完全停稳，脸上还带着伤的男人就打开了车门，大步朝台阶上跑。 严漠九眼角余光瞥了一眼。 毫不犹豫地握住孟明萱的腰，低头重重地碾上她的唇瓣。 抵入她唇内。 第92章 “大喜的日子，别什么脏东西都看。” 严漠九吻得很重，手臂牢牢地勾着孟明萱的腰，勾着她的唇舌，掠夺她的空气。 孟明萱呼吸急促到不行，但她没忘记把捏着两本结婚证的手，搁在严漠九胸口。 她怕结婚证掉在地上。 “萱萱！” 这一幕像一把钢刀插进严少霆的心口，他眼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 徐立带着两名保镖拦住严少霆，不让他多靠近一步。 孟明萱听到严少霆的声音，下意识想推开严漠九，却被他一下子把腰都掐疼了。 她只好放弃推他，被动地仰头承受他的压榨。 “严漠九！你放开萱萱！你不许亲她！不许亲……” 严漠九旁若无人地搂着孟明萱亲，把她亲得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身体全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撑。 一个吻接近尾声，他才放缓了步调，安抚似的一下一下触碰她唇瓣。 “不怪我失控，怪你叫我老公，这太撩我了。”严漠九倒打一耙地说。 孟明萱无语，“不是你让我叫的？” “我说了吗？” 孟明萱往前一回忆，哑火了，他的确没让她叫老公，可他那句话明明就是…… 算了，她说不过他。 “脖子好酸……”孟明萱闷进他怀里。 “我亲的，我负责。”严漠九抬起手，落在她后颈上，轻轻地捏。 孟明萱缓了一会儿，觉得被吻走的力气重新回到身体里，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向…… 她眼睛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 “想看谁？” “……没想看谁。”她在黑暗中无奈地回答。 她只是觉得奇怪。 严少霆怎么知道她今天和严漠九领证。 “大喜的日子，别什么脏东西都看。”严漠九松开手，把她脸重新转回怀里。 孟明萱没再动，轻轻地应了一声，乖得让严漠九心头发软。 严少霆见严漠九连孟明萱看他一眼都要管制，偏偏孟明萱还那么乖，竟然真的听话，一颗心像泡在十八层地狱的油锅里，疼得他难以忍受。 “严漠九，你真的卑鄙。你怕萱萱回到我身边，就迫不及待地用结婚证绑住她，你从来都不敢跟我光明正大地竞争。” 上辈子也是一样。 明明他和萱萱结了婚，可他们却抓走了他的母亲，安排了吕慧和余甜甜盯着他和萱萱，还威胁他说只要他碰萱萱一根头发，他母亲就会受苦。 “光明正大？”严漠九大掌轻轻按着孟明萱的脑袋，锋利的视线剜过严少霆愤怒的脸，“你也有资格，跟我说光明正大？” 严少霆心口又被刺了一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最开始是怎么接近孟明萱的。 “我一手宠大的姑娘，我了解她。如果不是在你身上受到极致的伤害，她是不会离开你的。” 严少霆脸色一下子白得像鬼。 他想起了梦境里，让孟明萱崩溃到抑郁的那三年婚姻。 严漠九将孟明萱抱了起来，语气散漫又冷酷：“你没机会了。” 严少霆站在台阶上，看着孟明萱乖顺地抱住严漠九的脖子，似在严漠九耳边说着什么。 他忽然体会到了前世，孟明萱看着他和余甜甜出双入对的那种心情。 原来，这么难受。 这么疼。 民政局门口忽然热闹起来，一大排豪车齐刷刷开进来，车前盖上装饰着象征新婚的浪漫爱心玫瑰花。 “他们在那里！” “别让他们跑了！” 一帮俊男美女跑过来，将正欲上车的严漠九和孟明萱团团围住。 “背着我们结婚，真不够意思。” “要不是我去锦鲤苑找九哥，还不知道九哥和小嫂子来领证了。” “对对对你的功劳最大。” “九哥，今天这顿该你请吧？” 一帮人七嘴八舌的，像叽叽喳喳的麻雀。 严漠九向来冷峻的表情，此刻却显得很是纵容，他看着怀里不好意思的孟明萱，“看来，我们是躲不过这顿宰了。” “你又不差这点钱。”孟明萱好笑地说。 “我现在是已婚人士，用每一分钱都要向老婆请示。” “……” “批准吗？老婆。”严漠九笑着将她放下来。 “小嫂子，快批准啊！” 其他人起哄。 孟明萱还有些没适应新身份，脸上一片绯色，佯装镇定地点头：“批准。” “嫂子万岁！” 众人欢呼起来。 聂子炀早就在豪华会所安排好了超大商务包间，新婚蛋糕鲜花气球什么的，这会儿应该装饰得差不多了。 仪式感很重要。 他们九哥盼这一天都盼多少年了。 得到严漠九和孟明萱同意后，众人便纷纷回到车内，浩浩荡荡朝会所出发。 “待会儿，我先去处理一点事情，你和陆京茜她们玩。” 车子启动后，严漠九抱着孟明萱在腿上。 “好。”孟明萱其实并没想庆祝，重活一世她更愿意享受和严漠九的二人世界。 那些曾经在意过的缥缈繁华，世间美好，都再敌不过她身前这个人。 严漠九的手机一直在疯狂地震动。 他抽空看了一眼，挂了。 “你忙的话，先送你去公司。”孟明萱以为是公司的电话。 “是老爷子，不用理会。” 孟明萱顿了顿，“我帮不了你什么。” 严老爷子不喜欢她这个孙媳妇。 “谁说的？”严漠九拉过她的手，往下按，“这个忙，只有你能帮。” “……” 那手感，让孟明萱脸颊瞬间变烫。 她急急忙忙抽回来。 “你自己还不是可以。”她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 “这你都知道？”严漠九笑着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薄唇一张一合碰着她的耳垂，“什么时候偷看哥哥了？” “……” 她才没有。 严漠九将她脸扳回来，“我们要尊重老一辈的糟粕思想。” “？” “然后无视他们。” “……” 孟明萱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揉了揉他的脸，“怎么感觉我以前认识的，是假九哥呀。” “管你，和被你管，当然是两种心情。” 严漠九的调侃，让孟明萱再一次笑了出来。 他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眸色渐渐变深，将她按向自己。 “明萱，要像哥哥一样坚定。” 严漠九说完，轻轻吮住了她的唇瓣。 孟明萱一下子心口涨满酸涩。 她不敢想，这么坚定的他，前世该是何等的难过。 第93章 不信神佛的九爷，烧香去了。 严漠九搂着孟明萱走进浪漫气息极重的包间，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站在陆京茜身边的聂子炀。 “九哥，先切百年好合的蛋糕吧。” 聂子炀心虚地嚷嚷，做弟弟的沾点哥哥的光怎么了？ “既然是百年好合的蛋糕，切它做什么？珍藏起来吧。”严漠九看着蛋糕上的四个字，抬手接过聂子炀递来的刀，丢进垃圾桶。 “啊？”聂子炀第一次听到这说法，“那蛋糕怎么吃啊？” “蛋糕没你的份儿，你吃空气吧。” 聂子炀：“……”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瞬间哄笑。 热闹的气氛中，严漠九拿起蛋糕勺子，在蛋糕边缘挖了一小块，喂进嘴里。 他转头，倾身渡给孟明萱。 孟明萱脸颊滚烫，却不得不给面子地微微张口，于是被他亲了个正着。 他把奶油涂抹在她唇上，直起身欣赏她脸红的样子。 “好甜。” 孟明萱本来就心跳加速，偏偏聂子炀还在那起哄：“九哥，是蛋糕甜，还是小嫂子甜？” “少管闲事，亲你自己老婆去。” “嗻！” 聂子炀拉过陆京茜就亲，陆京茜扬手，被他牢牢握住了手腕。 今天是严漠九和孟明萱领证的好日子，陆京茜默默地忍了。 他似乎吃过糖，绿茶味儿的。 “我去处理点事，麻烦帮我照顾一下。”严漠九等聂子炀亲完，才把孟明萱交到陆京茜手里。 陆京茜掏出湿巾来擦了擦红唇，丢进垃圾桶，“好。” 聂子炀被刺激的眼睛都红了。 封亦霖看着严漠九走出包间，眸色微微一闪，跟着走了出去。 这种日子，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九哥必须抽身去处理。 “我去烧香。”严漠九站在电梯门口，视线从封亦霖脸上扫过。 封亦霖：“……” 在上车之前，封亦霖都觉得他九哥是在开玩笑。 最近九爷情场得意，幽默了很多。 直到严漠九系上安全带，吩咐徐立前往大觉寺，封亦霖才一脸古怪地转过头，看着他九哥。 “说了，去烧香。” 封亦霖默了默，“九哥一向不信这个。” 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严漠九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神色微淡地开口：“如果京都有人要对明萱下杀手，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封亦霖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了小嫂子求平安。 “除了那对母子，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人。”小嫂子是九哥的唯一命脉，小嫂子要是出事，九哥会直接疯掉。 封亦霖话音一落，就感觉到浓烈的杀意，像火星子一样，噼里啪啦地炸开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他看着整个人都覆上一层冰雪的严漠九，内核强大如他也不禁微感寒意。 “余甜甜怎么到京都了？”严漠九冷眸忽然抬起。 封亦霖顿了一下，“我之前看小嫂子很介意这个余甜甜，就拿钱收买了她，让她缠着严少霆。” 严漠九再一次陷入沉默。 封亦霖心下微忑。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严漠九神色温和了些，他知道封亦霖是为了他，“你是我的人，你做的跟我做的没什么区别。你小嫂子要是知道你对严少霆做这些，她会怎么看你，怎么看我？” “对不起，九哥，我会跟余甜甜说清楚，让她回临城去。”在严漠九面前，封亦霖认错极快。 严漠九没在这件事上多言，转而吩咐：“你想办法在严少霆手机里装一个窃听器，我有用处。” “好的，九哥。” 严漠九再没说话，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一直到徐立轻声提醒，说大觉寺到了，他才睁开眼，下车徒步上山。 封亦霖不被允许跟着上山，和徐立一同等在了山下。 没一会儿，封亦霖接到聂子炀的电话质问。 “九哥带你去杀谁？”聂子炀发现封亦霖不在的时候，醋坛子打翻了。 这狗居然和九哥有了秘密，还不告诉他和唐钧。 “杀你老婆。” “滚。” 他老婆好端端在他身边。 封亦霖视线徐徐看向风景宜人的山峰，“九哥在烧香。” “？” 烧什么？ 有那么一瞬，聂子炀怀疑自己未老先衰，幻听了。 …… 包间里，一帮人热情高涨，孟明萱陪着抿了几口红酒，视线频频望向门口。 聂子炀好像打电话去了，封亦霖也不在。 陆京茜看着孟明萱挂念的表情，轻笑出声：“这么离不得啊？” “京都不比临城，我难免会担心。”孟明萱看向陆京茜，“聂子炀他们几个算是有本事的京圈子弟了，不照样去临城流放了三年。” 陆京茜笑意敛去几分。 片刻后，她才又笑了一声：“三年可以改变好多事情。” “你跟段霓又不一样。”孟明萱说。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女孩子，都容易受欺……”陆京茜看着包间门口出现的人，消了音。 孟明萱看见聂子炀一脸怀疑人生地走过来，在陆京茜身边坐下。 “茜茜，你扇我一下。” 陆京茜一下子笑了，还有这要求？ ‘啪’。 她抬手满足了他。 包间里静了一瞬，几十个人齐齐看向聂子炀，但很快就又收回视线，继续嘻嘻哈哈划拳拼酒。 聂子炀摸了摸有些疼的脸颊，说：“你再骂我一句。” “王八蛋，狗东西。”陆京茜如他所愿。 孟明萱目睹这两人神操作：“……” “没做梦，也没幻听。”聂子炀自言自语。 所以九哥是真的去庙里烧香去了。 随后他忽然后知后觉，一把将陆京茜拉到怀里，“我让你扇，你还真扇啊？” “那还假扇？我不太会。” “我让你骂一句，你骂了两句。” “多的那句是送的，不用谢。” “……” 孟明萱在一旁笑个不停。 陆京茜看着聂子炀大狗狗一样憋屈的表情，一下子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老婆，宝宝。”聂子炀见她开了笑脸，脑袋立马往她颈窝里蹭。 “别乱叫。”陆京茜推他。 包间门忽然被大力踹开。 看着走进来的人，一大帮人鸦雀无声，但很快就全都站了起来，挡在了孟明萱前面。 孟明萱的视线，一下子就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少翔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找我们玩啊？” 一个和严少翔聚过两回的京圈子弟，笑着上前打招呼。 严少翔笑得淫荡至极：“谁找你们玩啊？我找我漂亮嫂子玩呢，没听过那句经典名言吗？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小杂种，我九哥这会儿是不在，但我们还没死呢。” 唐钧最近心情糟透了，严少翔撞枪口了，他抡起酒瓶就朝严少翔砸过去。 第94章 “告诉漠九，这镯子有灵性，戴上后若取下，容易离婚。” 谁都没想到唐钧突然对严少翔发难。 严少翔这些年在京都太横了，恶名在外，一般豪门子弟根本不敢惹他。 现在严漠九这个长子虽然回来了，可严少翔还是严铮的儿子没变，只要严铮在一天，严少翔就还是有人护着。 对严少翔动手，得先掂量一下后果。 结果唐钧掂量都没掂量一下，直接动手。 “啊！” 惨叫声不是严少翔发出来的，是严少翔身边一名小弟。 他用手替严少翔挡了一下，酒瓶顿时敲断在他手臂上，碎片扎进他胳膊，酒水洒了一地。 唐钧这一动手，事情性质就变了。 严少翔这边的人一下子虎视眈眈，全都挽起袖子准备开干，只等严少翔一声令下。 包间里早已经选择站队的京圈子弟们，也都悄然绷紧了肌肉。 “唐钧，看来你未婚妻被唐琰玩烂了这件事，还没让你长教训啊。”严少翔表情阴狠地盯着唐钧。 “你这种人和狗杂交出来的低等生物，也就只剩下欺负女人的能耐了。”唐钧心脏疼了一下，面上却十分平静。 谁都听得出来，唐钧在骂徐雨禾是狗。 “敢骂我妈，唐钧你有种！”严少翔面色彻底阴鸷，往唐钧面前走去。 唐钧冷眼以对，准备反击。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一道冷峻沉肃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严部！” 有人一下子喊了出来。 此时此刻，严铮在众人眼里就跟那救世主差不多了。 严少翔阴狠的表情收了回去，转身看向他爸，“爸，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爸身份摆在那儿，从来不踏足这种地方。 严铮视线从地上的碎酒瓶和血迹上扫过，“我来找你大哥大嫂。” 严少翔脸色变了变，这是承认孟明萱了。 “你们兄弟俩不是一个妈生的，感情没那么好，没事儿别来你大哥大嫂面前凑。”严铮当着这么多京圈子弟，没给严少翔留半点面子，“你大哥当着我和你爷爷都敢收拾你，真把他惹火了，背着我们不知道把你怎么着，到时候没人给你讨公道。” “爸！”严少翔不敢置信。 “这么些年，你大哥都是靠自己打拼，不像你，从小就有我这样的爹护着。”严铮看着严少翔，“人要懂得知足，感恩。”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严铮如今在长子和幺儿之间，是偏向长子的。 他心里，亏欠着长子。 以前他就一个儿子，儿子再不成器也得护着，可现在他有两个儿子了，一条龙一条虫，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严铮的态度，让严少翔和身后小弟感到透心凉，但包间里其他早已选了严漠九站队的京圈子弟，可就跟中了大奖一样了。 “你妈在家孤单，多回去陪陪她。”严铮又说。 这是让严少翔离开的意思了。 严少翔已经没办法维持脸上的表情，他紧握着双手，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严少翔那些小弟朝严铮战战兢兢鞠躬，灰溜溜地全跟着走了。 严铮属于上位者的强大压迫感，令包间内京圈子弟悄然让道。 他们敢跟严少翔硬碰硬，却不敢在严铮面前硬气一句。 他们爹妈都不敢。 严铮看向包间里的孟明萱，她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头发扎在脑后，长着一张令男人魂牵梦萦的初恋脸，却又多出几分江南美人独特的柔媚。 这让他无端想到那个春雨绵绵的屋檐下，温婉如画的少女躲雨的一幕。 孟明萱已经站了起来。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严铮，上一次在医院，严漠九很快就把她带走了，她并没和严铮说上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严铮。 长达几分钟的静默后，严铮朝孟明萱走了几步。 陆京茜想上前，被聂子炀一把抓回了怀里。 严部的态度很重要。 不管九哥认不认这个爹，血缘关系已经钉死在历史的篇章上了，如果严部站九哥这边，他们会少流很多血。 陆京茜明白聂子炀的意思，但还是皱了皱眉。 万一严铮要动手怎么办？ 九爷把人交到她手里的，她得好好地交回到九爷手里。 于是陆京茜紧紧盯着严铮，提防着。 如果严铮真要动手，她的脸凑上去给他打行了吧？ 聂子炀看出陆京茜的防备，无奈极了。 严部什么身份，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儿媳妇，没听严部刚刚跟严少翔都承认了小嫂子的身份了吗？ “你有一个好姐姐。” 严铮语气听不出温和，也没什么严厉的感觉。 孟明萱一脸茫然，怎么开场白是这个。 “你怎么称呼我夫人的？”严铮问。 “……” 夫、夫人？ 他是说严伯母吗？ 孟明萱迟疑了一下，说：“您是说严伯母吗？” “我以为你会叫她严妈妈。”严铮道，“听说你六岁就养在她身边了。” 孟明萱眸子闪了闪，没说话。 本来严伯母是让她叫严妈妈的，是九哥不同意，所以她就一直叫严伯母了。 “没什么好送你的，就它吧。”严铮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递给孟明萱，“是你严伯母当年戴过的。” 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碧水般清澈，色佳种水细腻，沉淀着一股岁月的光华与温柔。 如果是别的什么，孟明萱是不会要的，可严铮说这是严伯母当年戴过的，她心中微动。 “除了妈妈，没有别人戴过吧？” 孟明萱这一问，周围的京圈子弟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严铮冷眸沉了沉，到底是没有发作。 “没有。” 孟明萱于是伸手接过，“那就谢谢您了。” “你现在戴上。”严铮说。 正要关上盒盖的孟明萱：“……” “你妈妈会在天上保佑你。”严铮又说。 孟明萱忍不住朝包间门口看，她对付不了这只老狐狸。 可惜，门口没有出现她想见的那个人。 她只能默默地从盒子里取出镯子，戴在了手腕间。 碧绿和白皙相得益彰，很是养眼。 严铮视线顿了一秒便挪开，他转身朝门口走。 “告诉漠九，这只镯子有灵性，戴上后若取下，容易离婚。” 孟明萱：“……” 第95章 “宝宝不哭啊……”他低下头，又亲又哄。 严漠九带着封亦霖回到包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地上的狼藉早就被清除掉，包间里一帮人玩嗨了，隔着包间门都能听到里头的喧嚣声。 徐立推开包间门，严漠九走进去，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 他眼里看不到别人，径直走向疑似小醉猫的女人，“喝了多少？” “半杯。”孟明萱喝得很少，今天她新婚，没人灌她酒，但脸颊上还是显得有些红扑扑的。 “那脸怎么这么红？”严漠九伸出手，担心她不舒服。 “热的。”她在他手掌心蹭了蹭。 包间里人多，空调已经打到最低还是有些热。 严漠九晦暗的眸色落在她手腕间，碧绿的镯子很漂亮，但与他无关。 他轻轻握住她手腕，将她拉到怀里，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 “镯子，哪儿来的？” “严部送的，说是严伯母以前戴过。” “摘掉，老公给你买更好的。”严漠九眼底晦暗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戾气。 孟明萱看了看他，小声说：“他说这只镯子有灵性，戴上后若取下，容易离婚。” 严漠九不作声了。 那长达十秒钟的沉默，是在压制心底的不悦。 “戴着吧。”严漠九手指轻触了一下冰凉的镯身，“就当是妈给你的。” 孟明萱也是这么想的，笑着点头，“嗯。” 聂子炀喝得醉醺醺，big胆地攀上严漠九的肩膀，“九哥，我晚上准备了烟花秀，嗝。” “挺有钱。”严漠九并不排斥这样的庆祝，这让他有一种真实感。 不是虚幻的梦境。 陆京茜也喝多了，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洗手间。 包间里其实有独立洗手间，但太多男人用过，大小姐们几乎不会进去。 “我陪一下京茜。”孟明萱见状起身。 严漠九拽着聂子炀站起来，“一起去。” 孟明萱望了严漠九一眼，上次的事果然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四个人很快出了包间。 孟明萱扶着陆京茜进女洗手间，严漠九和聂子炀等候在外面。 “喝这么多想干什么？”严漠九瞥了聂子炀一眼。 聂子炀眼神清明了几分，“她什么都不肯说，试试看灌醉了能不能套出话来。” “关于哪方面的？” “我妈。” 这答案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能让陆京茜闹成这样的，绝对是性质非常严重的事儿。 严漠九定定地看了聂子炀片刻，慢条斯理地说：“那你就要好好想想，套出话来之后要怎么做了。” 聂子炀眉眼染上几分沮丧，“我不知道，那是我妈。” “是你妈，不是陆京茜的妈。” “……” “取舍这么难，解除婚约吧。” “……” 聂子炀被打击得不像话。 这时，孟明萱出来找严漠九拿包包，她包包给严漠九拎着了，扶陆京茜进去之后，陆京茜找她要卫生巾，她才知道陆京茜生理期，好在她包包里常备这些。 聂子炀想起他之前进包间时，陆京茜似乎有些伤感地和孟明萱在说着什么，但他一进门，她就没再说下去了。 于是他问，“小嫂子，京茜跟你说了什么吗？” 孟明萱拿过包包正要走，听聂子炀这么一问，她止步。 想起陆京茜没说完的那句话，她淡道：“没说什么，就说女孩子很容易被欺负。” 说完，她转身进去了。 要不是看在陆京茜其实也很痛苦的份上，她不会多嘴。 毕竟陆京茜一开始就跟她说过，让她不要替聂子炀说情。 女孩子很容易被欺负。 聂子炀一瞬间，眸子渐渐地被猩红染满。 孟明萱扶着陆京茜从洗手间走出来，两人手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干，严漠九和聂子炀上前，一人接过一个。 “我们先回包间。”严漠九搂着孟明萱往回走。 孟明萱不放心地回了回头，看见聂子炀小心翼翼地把陆京茜湿漉漉的手捉住，往他衬衫上擦，她顿时放下心来。 四下无人，聂子炀把陆京茜抵在墙上，手掌贴着她的背，“宝宝。” 陆京茜水濛濛的眼睛很茫然，“你谁？” “……”聂子炀凑近，抵进她软软的唇内亲了一会儿，“闻出来没？” 她喜欢绿茶的清香，他每次和她见面都要吃绿茶味的糖。 “聂狗。”陆京茜闻出来了。 “……” 聂子炀决定不跟醉鬼计较，“生理期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 “你三年也没管过我。”陆京茜看着他，要哭不哭可怜死了。 聂子炀嗓音哑得不行，“我怎么没管你？我天天跟你发消息，是你后来对我越来越冷淡……为什么？宝宝，谁欺负你了？我妈欺负你了是不是？” 他妈欺负她了，她就把账算到他头上。 他多冤啊。 陆京茜醉意朦胧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往下掉，烫进了聂子炀心里。 “宝宝不哭啊……”聂子炀低下头，又亲又哄。 她肯定受了天大的欺负。 陆大小姐从来不会哭得这么可怜巴巴。 …… 聂子炀把陆京茜哄到不哭，搂着她回到包间，正好看到众人起哄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聂少，过来一起玩啊。”有人喊。 聂子炀看了看怀里的陆京茜，她显然还不是很清醒。 “我老婆喝多了，不玩，你们玩着。” “啧啧，聂少真是京圈第一惧内狂。” “那是，不好好伺候老婆，待会儿又要挨巴掌。” 众人哄笑。 聂子炀不理他们，他们哪知道八年感情的滋味儿，也就九哥懂他。 他扶着陆京茜到一边落座，看他们玩。 一群人玩的是抽牌真心话大冒险，拿到国王牌的，可以任意指定某张牌的持有者为游戏目标，游戏目标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红桃k是谁？快出来。”国王牌持有者大喊。 孟明萱很是迷茫，怎么第一个就是她？ “是我。” 她举起手里那张红桃k。 “是小嫂子啊，真心话or大冒险？” “真心话。”她没那么傻选大冒险。 “最喜欢九哥身体哪个部位？” 孟明萱视线从上到下扫了严漠九一遍，陷入短暂的纠结。 “看来小嫂子对九哥全身上下都很满意。” “哈哈哈哈……” 孟明萱：“……” 严漠九把孟明萱搂到怀里，“别闹她，她脸皮薄。” 第96章 大小姐，还生气呢？ “那闹九哥，可不可以？”有人大着胆子问。 严漠九今晚显得脾气很好，“可以。” 大家顿时就来兴致了。 很快，国王牌持有者喊梅花a，是严漠九。 孟明萱再一次迷茫，难道真是因为新婚，所以运气和别人不一样吗？ 严漠九早就看穿了这群京圈子弟的把戏，“我选真心话。” “九哥第一次和小嫂子接吻，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问话的人相当大胆。 孟明萱一下子想到那个酒后吻，不过他事后不记得了，他记得的初吻，应该是她被段霓害得意乱情迷那次，还是她主动亲他的。 “6月28号凌晨，锦鲤苑。”严漠九从容回答。 孟明萱扭头看过去，眼眸微微睁大。 “怎么了？”严漠九捏了捏她掌心软肉，唇角含笑。 “……你没喝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骗。 “醉了。” “醉了你还记得？” “没醉死。”严漠九笑了起来。 “……” 孟明萱还来不及小气恼，就被严漠九搂着站了起来，“不玩了，时间不早了，去海边看烟花秀，看完散场。” “这才玩一轮呢，九哥不会是怕了吧？” 严漠九似笑非笑，“非要我拆穿你们作弊吗？” “……” 众人顿时老老实实偃旗息鼓。 一直到车上，孟明萱还没想明白，“他们怎么作弊的？” “牌面是特殊处理过的，戴着特殊眼镜就可以看到每一张牌的正面。”严漠九解开她的发圈，让她的头皮得到缓解，“所以他们可以知道我们抽走的是什么牌，也可以第一时间把国王牌抽走。” 孟明萱无语，“所以我们永远没有胜算。” 她又抬眸看他，“你好厉害。” “你老公厉害的可不止这个。”严漠九指腹淡淡摩挲过她唇瓣，黑眸愈发显得深邃幽暗。 “……” 孟明萱面颊再次火热起来，她开始对今夜感到忐忑。 希望他能够温柔点。 严漠九没再说话，搂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他其实不在意那些。 但他希望得到平等的对待。 晚上10点整，所有人在海边欣赏聂子炀斥巨资准备的烟花秀。 这会儿陆京茜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了，眼睛还红着，和聂子炀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孟明萱想关心一下陆京茜，却被严漠九霸道地搂在怀里。 “看看我。”他捏着她腰上的软肉，“一个大婚当天被冷落的老公。” “……” 烟花秀开始了，孟明萱渐渐被分走了心神。 靠在喜欢的人怀里，看着漂亮的烟花，她来不及再想其他。 心脏被满满的幸福感填满。 夜景如画，聂子炀却走到陆京茜面前，低头逗她：“大小姐，还生气呢？” 陆京茜欣赏烟花秀，不理他。 “我问过我妈了。”聂子炀看着她一瞬间的僵硬，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不就这么一点小事吗？你又没受到什么伤害，看在我的份上，原谅我妈呗？” 严漠九和孟明萱大喜的日子，陆京茜实在不想破坏气氛。 奈何聂子炀的话太贱，戳到了她的痛点。 漫天烟花美丽坠落夜空，陆京茜在最喧闹的烟花声中，狠狠给了聂子炀一个耳光。 她手心都扇麻了。 “如果你觉得我差点给人强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点可以忍受的小委屈，那我陆京茜过去八年算是瞎眼了，我认栽。” “聂子炀，从今天起，我陆京茜跟你——正式解除婚约。” 五彩缤纷的烟花光点中，聂子炀的表情，一寸一寸皲裂开来。 …… 陆京茜什么时候被聂子炀扛走的，谁都不清楚。 一场烟花秀结束后，众人纷纷跟严漠九和孟明萱道别后散去，孟明萱就没再看见陆京茜和聂子炀。 “京茜她……” “他们有他们的故事，我们只是看客。” 这句话，让孟明萱安静下来。 严漠九将她公主抱起，走向劳斯莱斯。 “开心吗？”坐进车内，严漠九轻触着她的唇瓣低低地问，带着一些明显的酒气。 她没喝多少，但他喝了不少。 没有哪个男人结婚不被兄弟灌酒的，可她已经不会担心了。 上次他就装醉过。 “开心。”她搂住他脖子，唇角刚扬起笑容，就被他吻住。 “先亲一下。” 严漠九里里外外将她尝了个遍，她仿佛被他的酒气给弄醉了，浑身的热意往头上冒。 他滚烫的手掌顺着她的小裙子往上爬，隔着布料她都能感受到那掌心的热度。 但他很快停下来。 “不方便。”他啄了一口她唇角，“回家再亲。” 孟明萱低头看了一眼，明白了他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听说带钢圈的不好。”严漠九在她耳边说。 “……没有。”她拧了他一下，他到底哪里听来的这些。 “都是我给你买的，我当然知道没有。”严漠九低笑，手臂一点一点圈紧她，“逗你的。” “……” 孟明萱心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厚脸皮一点。 今晚天上的星星明明那么多，但严少霆站在秦家别院门口，却感觉不到半点光亮。 他的世界是黑暗的。 严漠九终于骗到了孟明萱，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严漠九没有理由放开到嘴边的肉。 “三少请你进去。” 秦家的保镖去而复返，对严少霆说。 严少霆走进去，看见传闻中的秦三少爷秦长安坐在轮椅上，俊美阴柔的面相带着一丝令人不能小觑的贵气。 这就是梦境里的世界，和严漠九势均力敌的男人。 可惜一辈子爱而不得，几乎将自己逼疯。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秦长安眼神冷漠。 “孟明萱不能留在严漠九身边。”严少霆看着秦长安，一字一顿，“因为，她会死。” 秦长安皱眉，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哦，孟明萱是他小姨子，是他老婆唯一的妹妹。 “所以？” “我希望你能帮我，我知道你有能力从严漠九手里把孟明萱带出来，我要带她远走高飞，永远离开京都。” 秦长安顿了一下，“你有病吧？” 他帮一个外人，绑架自己的小姨子？ 棠棠不得温柔浅笑着，朝他心脏捅上一刀。 第97章 他笑得温柔又多情，“我很期待。” “孟明萱如果死了，孟明忧就会受到刺激恢复记忆，她会想起从前的一切。” 严少霆很清楚秦长安的死穴在哪里。 他看着秦长安逐渐沉下来的脸色，继续说，“你在未来就是这么输掉的，哪怕你在雨里跪着求孟明忧，她还是没有原谅你。她说，是你害得她失去唯一的妹妹，连她妹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总之，孟明萱不能死，孟明萱一死，整个京圈会大乱。你、严漠九、叶玉侃、严少翔，会厮杀成一片，就连孟明忧也会替她妹妹报仇，不放过任何一个与事情有牵连的人。” 说着，严少霆一顿，“相信我，我能梦到未来发生的事。” 秦长安的手指一点一点握紧。 他看着面前这个疯言疯语的男人，问：“那你梦到我的腿好了吗？” 秦长安的腿动过手术，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本来动过手术之后恢复到了八成，可惜因为老是下跪，有一次下跪还遇上了大雪，伤了膝盖，后来彻底废了，只能坐轮椅。”严少霆说。 秦长安眸色彻底深邃冰冷。 许久，他才缓下来：“就算孟明萱在严漠九身边死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说不通。 除非是秦家的人要了孟明萱的命。 严少霆顿了顿，“因为如果不是你藏着孟明忧四年，孟明忧会和孟明萱好端端地生活在临城，而不是来到京都这个是非之地。” 秦长安嗤了一声，真牵强。 “请回吧。”他没兴趣陪一个疯子讨论未来。 他的未来，在棠棠手中。 “秦三少，你不怕失去孟明忧吗？”严少霆没想到秦长安完全不紧张，可梦里的秦长安明明那么痛苦。 “我帮你，才会真正失去她。”秦长安见过孟明萱，孟明萱的状态很幸福，他怎么可能把小姨子绑架出来送给另一个男人。 严少霆对秦长安的把握也只有50%，见秦长安果然不答应，就说：“那你能不能联络一下孟明忧？她应该比任何人都在意她妹妹的生死。” 秦长安这回倒没急着拒绝，手指摩挲了一下轮椅扶手，似乎在思考。 严少霆见状，又说：“至少你让她知道这件事，否则将来孟明萱真出了事，你又没及时告知她，她照样会怪你。” 秦长安淡淡看了严少霆一眼，拿出手机拨通了孟明忧的电话。 孟明忧好一会儿才接，“我在等明萱，她快到了，你一小时后再打。” “严少霆在别院，他说想见你，有关孟明萱的生死。”秦长安轻声说明这通电话的来意。 孟明忧问，“你知道他喜欢明萱吗？他的话不能信。” “知道，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我家棠棠一声。” 孟明忧于是笑了，“一小时后，你让司机来接我和贝贝。” 贝贝也想爸爸了。 “好。”秦长安锐利的眉骨间尽是温柔。 挂了电话，秦长安就准备去换衣服，让保镖把严少霆带到院子外头等着。 这是他和棠棠的家，不欢迎外人。 至于上一个闯进来的外人，他马上会还以颜色。 棠棠还没恢复记忆，肯定会帮他。 他要让叶玉侃尝尝，比棠棠还疼上百倍的感觉。 …… 孟明萱今晚特别清醒，在车上都没打一点瞌睡。 严漠九牵着她的手下车，缓步走向别墅。 “是在想很不健康的事情吗？” “……” 他多冒昧啊。 “不愿意的话，我继续忍。” “……没有不愿意。”孟明萱硬邦邦丢出这句话。 他都试探过那么多次了，今晚怎么可能放过她，他就是想听她说愿意。 “没有不愿意，那就是很期待？” 严漠九终于得到新婚第一肘。 他拉过孟明萱，在皎洁的月光下笑得温柔又多情，“我很期待。” 孟明萱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一下，他好犯规。 严漠九微微低头，在月光下亲了她。 或许是新婚的原因，她总觉得比平时要动情那么一些，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只是一个吻而已。 严漠九抱着腿软的她进门，将她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屈膝替她换好拖鞋。 再把她抱进客厅时，就看到孟明忧一脸兴味看着他们。 “……” “……” 大概是两人在门口接吻，所以保镖知趣地背过身，没有告诉两人，孟明忧在里面等候。 孟明萱回过神来，推了推严漠九，严漠九淡定地将她放下。 她走过去拽住孟明忧的衣角，“姐姐。” “嗯。”孟明忧看向严漠九。 严漠九顿了一下，“你们先聊，我上楼去放洗澡水。” 等严漠九上楼后，孟明忧摸摸孟明萱的脸，问道：“明萱谈过两次恋爱，感觉有什么不同吗？” 孟明萱想到今晚真心话游戏，她没回答上来的那个问题。 于是她说：“我跟殷霆在一起时，最喜欢他的脸，但我不知道我最喜欢九哥哪里。” 孟明忧多聪明啊，一听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女孩子第一次会很不舒服。” 孟明忧将一个纸袋放进孟明萱手里，“小九应该也没有准备这些，自己要多爱自己一点。” 孟明萱白皙的脸庞渐渐涨红。 “谢谢姐姐。” “去吧。” 孟明萱走了两步，忽然又跑回去，拉着孟明忧的手小声问：“姐姐，有多不舒服？” 孟明忧不想吓到她，但也不希望她毫无心理准备。 她斟酌片刻，“这要看小九，如果小九够温柔，也不会很疼。” 小九那么疼爱明萱，应该舍不得让明萱吃苦头。 孟明萱一下子没那么忐忑了，“姐姐早点休息。” “嗯。”孟明忧没提秦长安那个电话半个字。 这么重要又值得纪念的日子，前任还是被遗忘为好。 孟明萱回到卧室，看了一眼水流声不断的浴室方向，坐在床尾打开手里的纸袋。 是药膏。 还有计生用具。 “姐姐真贴心。”严漠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蹲在她腿边兴味地看着她红透的脸。 “……” 孟明萱将纸袋放到一边，见他还穿着之前的衣服，“你没洗澡啊？” “等着跟老婆鸳鸯浴呢。” “……” 第98章 孟明萱心脏软成一团棉花。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了，有玫瑰花瓣飘在水面上，又浪漫又暧昧。 孟明萱内心陷入纠结。 上次的记忆很模糊，她整个人不清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现在，她清醒得可以去跑3000米。 “要我帮忙吗？玫瑰公主。”严漠九视线扫过孟明萱紧捏在身侧的手指，轻笑着问她。 什么玫瑰公主，好奇怪的称呼。 孟明萱暗暗腹诽。 她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还是小声请求他：“你能不能转过去。” “你现在是我老婆，可以直接命令我。”严漠九抬手解衬衫扣子，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孟明萱没答话，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整个人埋到浴缸的玫瑰花瓣下。 严漠九那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控制不住望过去一眼。 那精瘦性感的肌肉线条，瞬间入目，朦胧的水雾让他的身材极具视野冲击。 “别偷看老公。” “……” 孟明萱立刻把视线转了回来。 他背后长了眼睛吗？ 严漠九很快围了浴巾走过来，蹲在浴缸边上看她，“洗个澡都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嗯？” “没想什么。”孟明萱不自在地往水下缩去。 严漠九伸出手，挤了泡泡，轻柔打在她头发上，“小时候，我第一次帮你洗头发，还记不记得？” 孟明萱想了起来，忍不住笑：“记得，隔壁小男孩把泡泡糖黏在了我头发上。” 她不想剪头发，于是他就耐心帮她洗，慢慢地一点一点把泡泡糖洗掉，成功替她保住了头发。 后来，他还给那小男孩满头的水晶泥。 小男孩剃了光头。 提起小时候的事，孟明萱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和严漠九渐入佳境地聊了起来。 她渐渐放松，直到严漠九放掉浴缸里的水，让她无所遁形地出现在他视线里，她才悄然静默，双手轻轻抱住了自己。 严漠九没再说话，拿过花洒替她清洗泡沫。 孟明萱被他裹上浴巾抱出浴室吹头发时，整个人已经成了煮熟的虾子。 睡觉前的一切工序完成，她被他套上真丝睡衣，搂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夜景。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几个路灯，和几颗星星，但孟明萱还是在他怀里感受到一股岁月静好的幸福。 这是她前世那三年里，最渴望也最欠缺的。 “明萱知不知道夫妻之间，要做什么？”严漠九低下头，轻吻她脖颈。 孟明萱呼吸有些不稳，“知道。” 严漠九将她睡衣往下拉，亲她的肩膀。 “我记得我没教过明萱啊。” “这种事又不需要教。” 严漠九顿了一下，伸手将她缓缓转过来，“那你教我。” 孟明萱呆住。 “我不会。”严漠九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带着她的手缓缓滑动，眸底是一片深邃幽暗，“你似乎一直想睡我。” “……” 她不是。 之前想睡他是因为，她没安全感。 当然，也不是说现在她就不想睡他，她只是有点紧张。 “你为什么不会？”孟明萱有点迷糊，他给她的感觉明明就是很会的样子。 “因为我没做过。” “我也没做过啊，我怎么教你呢？” 严漠九还没说话，孟明萱忽然脸色微变，他该不会是怀疑她之前和殷霆…… “我没做过。”她定定地看着他，有些委屈，“没跟别人亲过，更没跟别人做过。” 严漠九将她抱起来，转身将她放在床上。 他蹲在她腿边，捏捏她的脸颊，“我以为，姐姐刚刚教过了。”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孟明萱心口那丝委屈消散，她轻握他腕骨，“姐姐怎么会说这些，那多冒昧。” 姐姐顶多是怕她受委屈，怕她不懂防范，所以才送了那两样东西给她。 “我也买了，你要用哪个？” 孟明萱脸颊微热，“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算是姐姐，也是别的女人。”严漠九轻捏她下巴一下，“你要你老公用别的女人准备的计生用具？” “……” 孟明萱真没往这方面想，她姐姐肯定也没有，但严漠九偏偏比她们姐妹都注重细节。 “那用你买的。” 他这一说，她确实接受不了。 严漠九把灯光调了调，终于将孟明萱放到被子里。 他低头吻着她的唇瓣，声线暗哑，“这个灯光，可不可以？” 孟明萱觉得有些羞耻，“还可以再暗一点，或者关掉。” “我想看着你。” “……” 他语气带着浓浓的情动，孟明萱心想她根本拒绝不了。 她说过要宠他的。 因为她的默许，严漠九没再调灯光，一点一点拆开他等了多年的礼物。 他贴上来时，孟明萱微咬了一下唇，“听说会有点疼。” “听谁说的？” “姐姐说的，她猜到我们突然领证是为了这个。” 严漠九轻咬她耳垂的动作顿了顿，“这个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我知道。”他想要她，也只是因为喜欢。 不然以他的条件，多的是女人愿意跟他春风一度。 严漠九抬起手掌，将最软的肉送到她唇边，“待会儿咬这里。” “我干嘛咬你手？” “我让你疼的，你都让我疼回来。” 孟明萱心脏软成一团棉花。 他真的很疼她。 严漠九低低地预告了一声。 孟明萱精致的眉眼瞬间拧了起来。 可她到底没有咬他的手，只是红红的眼睛泛出泪珠的模样，让严漠九心疼得无以复加。 “为什么不咬？”严漠九挪开放在她齿间的手掌，看着她微颤的唇瓣。 孟明萱说不出话来，她很难受。 严漠九没有再问，低头吻住她。 他的掌心一路带着火花，她渐入佳境。 她眉心终于松开来时，他看着她轻唤：“孟明萱。” “嗯？”她声音有些异样的软。 “孟明萱。” 她顿了一下，睁开眼睛看他，“我在呢。” “你是我的了。” 孟明萱想说什么却一下子梗住，他俯身重新吻住她，卷走她所有的声音。 …… 凌晨一点，秦长安亲自来锦鲤苑接走了孟明忧和贝贝。 贝贝睡熟了，佣人小心翼翼抱着贝贝，上了保姆车。 孟明忧坐上秦长安的7系，视线从他脸上滑过。 “眼底的青影是你刚画的吗？”她问。 前排司机唇角努力往下垂，把所有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第99章 “那你做了什么，让她不再对你笑了呢？” “那棠棠摸摸看，是不是画的。”秦长安很温顺地把脸凑到她面前。 孟明忧抬起手指，在他眼下来回摩挲。 秦长安轻轻喟叹一声，似是满足。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孟明忧收回手，瞥了一眼干净的手指，看来他这两天确实没睡好。 “好的，棠棠。” 前排司机嘴角彻底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为什么三少总是在三少夫人面前这么乖啊，简直就跟一头求主人宠爱的狮子似的。 车内静默了几分钟。 孟明忧望着外面的夜景，直到她手掌传来比她高出许多的温感，她低眸看了看，男人的手指悄然钻进她指缝，掌心温柔地贴住了她的。 “我还没有原谅你。” 孟明忧嗓音很轻，秦长安心脏划过一抹疼。 “棠棠想让我怎么做？”他怎样都可以。 “让你守四年空房。”孟明忧瞥了他一眼。 秦长安不说话了。 他会疯吧。 “放心，我没那么恶毒。”孟明忧笑了起来。 秦长安像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心跳不规律起来，“棠棠在欺负我，对不对？” “就凭你身后的秦家，我又能把你欺负到哪里去。”孟明忧说的很直白。 她一向懂得趋利避害，这也是她当初尽管疑心过一瞬她和秦长安是否是真夫妻，但也没有去探究真相的原因。 无论怎样，她会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上。 “他们知道我离了棠棠不能活，就算棠棠欺负我，他们也只能忍着。”秦长安愉快地望着她。 孟明忧有些兴味，“你似乎挺喜欢被我欺负。” “棠棠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我呢？” “……” 前排司机差点踩错刹车，惊出一把冷汗，默默地将小挡板升了起来，隔绝出两个世界。 他不想丢掉这份高薪工作。 孟明忧再没有说话，手也没从秦长安掌中抽走。 车内的气氛温馨而宁静。 一直到了秦家别院，孟明忧和秦长安下车，她才看着久站在她身边的秦长安，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秦长安叹了口气，乖乖坐进一旁保镖推着的轮椅里。 什么时候才能站在她身边。 这远不如他另一条腿争气的双腿。 孟明忧从来不推秦长安的轮椅，她走在秦长安身边，保镖推着轮椅，缓慢往别院内走去。 严少霆一眼看见孟明忧，孟家两姐妹的容貌同样出色，放在人山人海里也是一眼望见的存在。 “明忧姐。”他走上前，语气十分亲近。 孟明忧的视线在严少霆脸上停留了很久，她想起妹妹说的那句话。 严老夫人当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长相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有八分像，不怪严少霆像堂哥。 忽然，她手心被很轻地捏了一下。 醋精。 孟明忧收回视线，往屋内走，“进来说吧。” 严少霆视线落在秦长安和孟明忧牵着的两只手上，心想秦长安果然爱惨了孟明忧，不怪梦里的秦长安把腿都跪废了，还是不肯放弃。 三人进屋，坐在了沙发上。 秦长安紧挨着孟明忧，手臂横在那细软的腰上，有外人在，孟明忧也没拂他面子。 保镖识趣地推着轮椅离开，佣人过来上了茶。 孟明忧看着贝贝被两名女佣抱上楼，房门传来轻微的关闭声，才淡淡看了一眼对面的严少霆，“我这人，不太好骗，想清楚了再开口。” 严少霆还是殷霆的时候，在临城远远地见过孟明忧几次。 她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的，典型的温柔美人，他没想到近距离相处之下，她其实这么锐利，周身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气场。 “我和萱萱恋爱三年，临大毕业典礼上，我精心策划了求婚，萱萱答应了我。”严少霆将手机相册打开，从茶几另一头推到孟明忧面前，“这些，都是萱萱爱我的证据。” 关于妹妹的过去，孟明忧很感兴趣。 她拿起手机，缓缓滑动屏幕，一张张欣赏那些甜蜜合照。 近九成的照片上，她妹妹眼睛都是弯弯的，笑得甜蜜。 孟明忧很耐心地把所有照片欣赏完。 然后点了一键删除。 再来了个云端清除，最后手机恢复出厂设置。 秦长安眉眼微扬，骄傲又忐忑。 棠棠诛心是一把好手，他不想被她诛心。 孟明忧全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严少霆完全不知道孟明忧做了这样可怕的事。 “我妹妹以前这么爱笑啊。”孟明忧说。 严少霆笑了笑，“萱萱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很爱笑。” 他们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那你做了什么，让她不再对你笑了呢？”孟明忧轻轻柔柔地问。 严少霆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 锦鲤苑里，一片残余的春意盎然。 严漠九搂着软绵绵的孟明萱，手指轻轻拨开她汗湿的长发，“我帮你洗个澡，擦点药膏？” 她摇摇头，“我没那么娇气。” “不娇气是因为没人疼。”严漠九将她手拿起，吻她手心，“我们明萱有人疼。” 孟明萱心口涨得满满当当的，眼圈控制不住地微红，“好。” 严漠九心疼死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起身去放热水。 然后走出来，将她抱进浴室。 一番事后安抚下来，换上干净床单，两人重新躺回被子里。 “有没有好些？”严漠九重新搂住她。 孟明萱点点头：“姐姐送的药膏很管用。” 然后她又不解：“可你不是说不用姐姐送的吗？” 严漠九揉揉她脑袋：“用给明萱的，不计较这个。” 孟明萱懂了。 他不用姐姐送的，但她可以用。 孟明萱心情很好，往他怀里钻，脸颊轻蹭，“我好开心。” “因为终于睡到哥哥了？” “……” 孟明萱掐了他一下，到底谁睡谁。 严漠九的手机在黑夜里亮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摸过手机，看到封亦霖发来的信息，眸色深了一度。 “谁啊？”孟明萱想不出有谁会在今晚打扰他。 “骚扰信息。”严漠九关上手机，“睡吧，我给你哼江南小曲。” 孟明萱累极了，也没多问，很快在严漠九的轻哄下入睡。 严漠九脑海里浮现出封亦霖那段文字，思绪微凝。 第100章 她曾爱你爱到为你对抗全世界，可你没有珍惜。 秦家别院的正厅里，灯火通明。 依山傍水的地方，夜风劲儿大，打在窗户上，带来一些诡异的响声。 孟明忧接过秦长安剥好的橙子，慢慢地撕掉上面的白筋，喂了一瓣到秦长安嘴里。 秦长安搂着她的腰，脑袋轻轻靠在了她肩上。 这模样多少有点不值钱。 严少霆看着一瓣橙子就能哄住的秦长安，无端想到了三岁的贝贝。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明忧姐，我说的都是真话，萱萱只要跟严漠九扯上关系，就会有生命危险。” 孟明忧没有计较严少霆梦里的故事是真是假，她只关心一件事：“那么你的梦里，我妹妹是怎么出的事？” 问这话时，孟明忧紧紧盯着严少霆的眼睛。 “车祸。”严少霆嗓音骤然嘶哑，手握成拳，“在梦里我似乎知道她会遇到危险，所以一直不让她出门，也没有让她去工作，但她那天却接到一条消息，说严漠九回临城了，所以她才会偷偷离开我们的家，跑去机场。结果，一辆车早就等在机场门口，将她撞……” 严少霆闭了闭眼，痛苦的眼泪从他长而密的睫毛下流淌出来，滑过他的脸。 梦里的他得到消息时赶过去，孟明萱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了救护车里，他抓着她的手，看着氧气罩里不断涌出的鲜血，恐惧到不成样子。 他没想过会失去她。 他只是想让她等一等，他没想过她会死。 看着严少霆的眼泪，孟明忧心脏轻轻缩了一下。 许久，她才再问：“肇事司机是什么人？” “是一个刑满释放不到半年的杀人犯，名叫冯澍，他在京都犯的事，我正在找他。”严少霆睁开眼，猩红的黑眸里泛出冷意，“找到他，就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冯澍。 孟明忧低低地念了两遍，记下来。 她想到严少霆在梦里娶了孟明萱的事，说：“你说我妹妹在梦里误会你和余甜甜有私情，是因为严漠九抓了你母亲威胁你，你不得不对她态度冷淡，那你从来没对她好过吗？” “我起初对萱萱很冷淡，因为别墅里有监视我的人，也就是那个被收买的吕慧，直到婚后第三年萱萱有了身孕，我才对她好一点。”严少霆似是愧疚地低下了头。 孟明忧皱了一下眉头，“你梦里和我妹妹有一个孩子？” 严少霆仿佛瞬间碎掉。 他怔怔地看着贝贝刚刚被抱上楼的方向，如果不是严漠九从中作梗，他和孟明萱也会有一个像贝贝一样漂亮乖巧的小公主。 “没有。” 严少霆脑海里又浮现出孟明萱的鲜血涌满氧气罩的样子，嗓音颤颤，“那场车祸，萱萱她一尸两命。” 孟明忧看着严少霆痛苦到身体发颤的样子，稍稍沉默了一下，才问：“你爱她吗？” “爱。” 严少霆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她那么好，爱上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从起初的蓄意接近，到后来不可抑制的动心，她是他唯一爱过的人。 “那你能一辈子远远地看着她，祝她幸福吗？”孟明忧看着严少霆，“我可以保证，不会让她像你梦里一样出事。” 严少霆愕然看着孟明忧。 她不是最在乎孟明萱了吗？ 为什么，她明知道严漠九做了那些事，明知道孟明萱会因严漠九而死，却还是不打算出手干预？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动机。”孟明忧美丽又温柔的眼睛直视严少霆，“可是，她不爱你了。” 她不爱你了。 严少霆心口仿佛被扎了一刀。 他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就这么被孟明忧戳穿。 “我妹妹是温室里娇养大的玫瑰，禁不起一点风霜。你在梦里冷暴力她，她应该早就不爱你了。”孟明忧缓缓地，一针见血地分析，“你一点一点消耗掉了她对你的爱意，她不会再给你忏悔的机会。我们孟家的女儿，只会给喜欢的人一次机会。” 秦长安蓦地握紧了孟明忧的手。 “你握疼我了。”孟明忧侧眸看他。 秦长安慌乱地松开，“对不起，棠棠。” 她那句话，令他很害怕。 “明忧姐，你应该很清楚，萱萱爱的人是我。”严少霆说，“她只是误会我和余甜甜有私情，心里受了伤，所以才投入对她很好的严漠九的怀抱，严漠九只是我的替身、是她用来疗伤以及报复我的工具而已。” 孟明忧叹了口气，“有没有可能，你才是替身呢？” 严少霆笑了，“严漠九陪在她身边十六年，明眼人都知道严漠九对她起了心思，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有什么理由在外面找一个替身？” 孟明忧眸色闪了闪，这原因，她不能说。 严少霆又说，“两年前我就跟萱萱提过，她和严漠九走太近让我感到不舒服，于是萱萱从那时起就疏远了严漠九，甚至为了我和严漠九闹得整个临城家喻户晓。所以萱萱怎么可能爱严漠九？她要爱严漠九，早就爱了，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孟明忧表情很淡。 她有一个傻妹妹。 “明忧姐，我真的不能失去萱萱，她是我的妻子。”严少霆看着孟明忧，语气恳求。 孟明忧轻抬手指，欲按太阳穴，秦长安先她一步代劳。 她徐徐放下手，在秦长安的温柔轻按中，拒绝严少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明忧姐。” “你也说了，整个临城都知道她曾为了你，和养大她的哥哥反目成仇。她曾爱你爱到为你对抗全世界，可你没有珍惜，那么后果就要你自己承受。” 孟明忧一字一顿，唤醒了严少霆记忆中那些美好，他却愈发觉得心痛难当。 只有拥有过美好，才知道失去美好之后有多痛。 “你说你爱她，可你却在婚后冷暴力她，让她误会你和另一个女人有私情，她当时得有多难受。”孟明忧说，“但小九从未伤害过她的感情，事事有回应，将她当玫瑰一样捧在手心娇养灌溉，你的爱怎么跟小九比？” “如果不是严漠九用我母亲威胁我，派人监视我，我怎么会被逼无奈那样对她。”严少霆不甘心被冠上不爱的罪名。 他很爱萱萱。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孟明忧用洞悉人心的眼神看着他，“你有没有把对小九带走你母亲的愤怒，转移到明萱头上？” 一道有劲的夜风砰一声关上微敞的窗户，严少霆身躯轻轻颤了颤。 第101章 “谁要当你哥哥。” 严少霆被保镖请出去后，孟明忧拉下秦长安的手，起身。 “我回房去陪贝贝。” “那我呢？”秦长安轻拽住她裙边。 孟明忧看了他一眼，“你睡书房。” 秦长安削薄的唇轻抿，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未婚夫妻睡一起，会被说闲话。”孟明忧说。 秦长安瞬间站起来，“不是未婚夫妻，棠棠早就在秦家族谱上。” 孟明忧神色微微异样。 她自然知道，像秦家这样的京都世家，族谱有名比那一纸结婚证书更具备份量。 “海棠的名字？”她明知故问。 秦长安噎了一下，“是孟明忧。” 孟明忧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心情复杂酸涩。 她其实并不恨他，在今晚听到严少霆说的那些之前。 没有他，她早就死在海上了。 “我是明萱唯一的亲人，那两年她很依赖我，她跟你一样误会我和小九是一对，所以克制住了对小九的动心。”孟明忧抬手捏秦长安的脸，很是用力。 秦长安皮肤白皙，很快被捏出红印，但他一声不吭，任她蹂躏。 “如果你没有把我藏起来，她知道我没有死，这个误会会很快解开。”孟明忧嗓音轻的像从天际飘过来的，“她不会选择和小九有些像的殷霆，她会和小九很幸福地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秦长安的心脏被她用很柔软的手法切开，慢了一拍的疼痛，纷涌而至。 “严少霆梦到的事情要是真实发生过的，你拿什么赔我妹妹一条命？”孟明忧微微靠近秦长安，看着他眼底克制的疼痛，“秦三少，你要祈祷严少霆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那么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你藏了我四年，让我妹妹难过了四年，也罪不至死。” 秦长安整个人都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刺骨难当。 …… 聂子炀用一记耳光为代价，换得了他想要的真相。 陆京茜却不知情，被他扛走时一路对他又抓又咬，弄得他一身伤痕。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将陆京茜扛到自己的车前，让司机滚远之后，和陆京茜一起进了车后排。 他将反抗到精疲力尽的陆京茜，整个人压在宽敞的后座，陆京茜动弹不得，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聂子炀抵着她额头，“欺负你的男人，是谁？” “不过一件小事，我又没受什么伤害，你问来做什么？”陆京茜冷冰冰地拿他说过的话，反击他。 聂子炀眼底蓄满风暴，扣着她双手在头顶，一字一顿：“他是谁？他碰你哪里了？” “该碰和不该碰的地方都碰了。”陆京茜冷笑，“还是你表哥呢。要不是你妈给我递上那杯加料的酒，你那个弱鸡表哥又怎么能近我的身。” 陆京茜性格并不是吃素的，也练过一些防身术，虽然当时因为中招而有些没力气，但她还是保住了自己，只有上衣被撕烂，以及挨了一耳光而已。 但她并不想让聂子炀好过，没有哪个男人真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被其他男人碰。 凭什么八年的感情，要以她受伤害为结束。 他也该痛上一痛。 聂子炀心脏被她的话，划得血淋淋。 所以，他妈和他表哥联手，欺负了她。 难怪她要和他解除婚约。 她那么骄傲，怎么受得了未来婆婆这么对她。 “别糟践自己来报复我。”聂子炀看着她，一滴温热从眼里冒出来，落在她脸上。 陆京茜整个人呆住。 他哭了。 聂子炀的眼泪，让陆京茜渐渐从愤怒和恨意中抽身出来，长达八年的感情，她多少也还是有些了解聂子炀的，她一下子想明白了。 “你套我话？”她嗓音有些哽。 “不然怎么办呢？”聂子炀拿指腹碰她渐红的眼尾，“聂夫人说她没欺负你，说只是看到你跟其他男人逛街，与你争执了几句。你连陆叔陆姨都没说，我问不出来，只能激你了。” 陆京茜一下子失去力气。 她不想这件事是她说出来的，很难堪。 陆京茜没注意到聂子炀那声聂夫人。 “对不起啊，宝宝。”聂子炀亲了亲她的脸，“刚刚让你难过了。” 陆京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爱他，但她没办法对过去的事释怀。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这回聂子炀没再困着她。 她双手得到自由，随后推了推他，“我们做回兄妹吧。” “谁要当你哥哥。” “……” 聂子炀起身，替她扣好后座的安全带，掏出手机叫了司机过来开车。 “回陆家。” “是，少爷。” 陆京茜望了望他在车内氛围灯里显得晦暗不明的侧脸，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的夜景，让他冷静一下吧。 一小时后，车子在陆家门口停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进去了。” 陆京茜转身，手腕却被聂子炀拉住。 “老婆，带我回家。”聂子炀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又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他刚刚哭过。 “……” 陆京茜是吃他这一套，但她不会心软。 “聂子炀，好聚好散，可以吗？”她不是那么冷漠无情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 “带我回家，不然我就去跳江。”聂子炀看着她，“我拿我后半生性福发誓，我一定会跳，还会叫记者来拍我跳，到时候记者问我为什么跳江，我就说我出车祸失忆了，只记得我老婆一个人，结果我老婆不要我了，我无家可归所以只能跳江。” “……” 好炸裂的剧情。 关键他还特地咬重了那个性福的性字，让她知道他有多认真。 如果不是心情不对，陆京茜想她一定会当场爆笑出来。 “聂子炀……” “怎么到家了不进屋啊？子炀不是发消息说，今晚有事跟我们商量吗？” 陆夫人的声音在陆京茜身后响起。 陆京茜僵住，眼神谴责地看着聂子炀，他什么时候给她妈发的消息？ “陆姨，不好意思刚刚跟茜茜腻歪了一下，我这就进去跟您和陆叔谈谈入赘的事。”聂子炀含笑牵起陆京茜的手，朝陆家大门走去。 “……” 入什么？ 陆京茜受惊吓地扭头看向聂子炀，连挣扎都忘了。 第102章 “老婆，宝宝，求收留。” 严格来说，聂子炀是临时起意，全凭一股冲动。 但真正坐在陆家客厅，接受陆钊和陆夫人打量之后，他冷静地做出了一样的决定。 陆夫人是典型的豪门太太，没什么事做，平时就是遛遛狗，养养花，对于聂子炀说的入赘虽然意外了一下，却也没有太大的震惊。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在她眼里，女儿嫁出去和招进门都一样。 可陆钊不同，陆老爷子走后，陆钊这个陆家长子就挑起了大梁，他心中有一面明晃晃的镜子。 陆钊看着聂子炀冷静认真的表情，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是聂家的长子，入赘这件事，你爸妈知道吗？” “陆叔，三年前我被逐出京都去往临城的时候，我就单独立户出来了。”聂子炀说。 “你爸妈知道吗？”陆钊又问了一遍。 聂子炀顿了顿，“不知道。” “这么说，你是瞒着你爸妈的，你这是想让陆聂两家决裂啊。” 聂子炀淡淡一笑，“陆叔，我爸站在谁那边，您心里是门清儿的。我这次回来，聂家没几个人欢迎我，只不过是看在我九哥的面子上，不敢把我怎么着罢了。您放心让茜茜嫁进这样的聂家吗？” 陆钊看了一眼陆京茜，不说话了。 “茜茜是独生女，聂家却不止我一个儿子，何况我爸也并不想要我这个儿子，我入赘陆家，主动放弃聂家的财产继承权，这叫皆大欢喜。”聂子炀说。 他没办法打他妈一顿或是把他妈送进牢里，但他也不可能放弃茜茜。 他妈做了对不起茜茜的事，那他就把自己赔给陆家。 这是他唯一拿出来还算值钱的诚意。 “你让我想想。”陆钊摸出手机，不知道跟谁发起了信息。 陆夫人瞄了一眼，抿嘴轻笑。 聂子炀把所有可能的人都筛选了一遍，也没想出陆钊会给谁发信息征求这件事的意见。 十来分钟后，陆钊收起手机，看向聂子炀：“茜茜她哥同意了，只要你想清楚，将来不后悔，我们陆家这边可以随时办喜事。” 一直不吭声的陆京茜讶异极了：“爸，我哪儿来的哥哥？” 聂子炀也微懵，是啊，他老婆独生女，哪儿来的哥哥？ “两年前吧，你爸去邻市一位故人家，意外撞见被犯罪分子绑架的陈家小姐，你爸悄悄联络当地的朋友，费了很大功夫将陈家小姐救了出来。而那陈家小姐有个哥哥，因为感激你爸，就和陈家小姐一起认了我们当干爸干妈。但平时呢，我们不在明面上来往。他比你大几岁，自然就成了你哥哥。”陆夫人笑着解释道。 陈家小姐？ 陆京茜想起来了，“陈司令的小女儿陈永晴？她哥是陈运凯少将？” 陆夫人笑着点头：“就是他们兄妹。” “都两年了，我怎么才知道啊？”陆京茜相当郁闷。 陆夫人眸色闪了闪，没回答。 陆钊看了聂子炀一眼，“当时子炀还在临城，我不想你拿这件事去找你哥哥。” 施恩不图报，图报不施恩。 一旦开这种口，两家关系就变了。 陆京茜：“……” 真是知女莫若父啊。 两年前那会儿，她的确想聂子炀快想疯了，从她和聂子炀在一起开始就没分开这么久过，要是她知道陈运凯成了她哥哥，她肯定会憋不住去找陈运凯帮忙，让陈运凯给聂子炀撑撑腰。 “年前我们公司在京都一个项目被对家公司找人卡了三个月，忽然又被批准了，我们托关系打听时，说是陈家那边松的口子。”聂子炀忽然说道。 “什么？”陆钊一怔。 “我被放逐临城，陈家看在茜茜的面子上应该是想帮忙的，但插手之后却发现我跟了九哥，而九哥是严老爷子一直在等的严家长孙，所以陈家才隐在暗处帮我们。” 聂子炀的话，令陆钊和陆夫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还担心女儿去麻烦陈家，结果人家早就在暗中出手相助了，而且一个字没跟他们提过。 “心里清楚就行，别让人知道。”陆钊看了聂子炀一眼，陈家身份位置摆在那儿，最好不要去沾。 聂子炀懂，“我知道，陆叔放心。” 陆钊无意在陈家的事情上多言，便说：“入赘的事情，你怎么也得跟你妈说一声。” “行。”聂子炀答应得爽快。 陆京茜忍不住抬头看了聂子炀一眼，他妈就他一个儿子，怎么会同意他入赘。 “今晚是就睡在我们家，还是回聂家。”陆钊站起身，已经很晚了。 “睡我们家，明早和茜茜领证去。”聂子炀笑得荡漾。 陆京茜紧了一下手指，她得跟他好好谈谈。 “那茜茜带你去客房，我们就先上楼休息了。” “好的，陆叔陆姨，晚安。” 陆钊搂过妻子的肩，先行离开，留下陆京茜在那瞪着聂子炀。 “老婆，宝宝，求收留。” 聂子炀把脑袋靠在陆京茜颈窝，蹭来蹭去。 陆京茜觉得痒，推他一把，“回我房间，我们好好聊聊。” “行。”聂子炀起身，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楼梯口。 “我自己会走。” “不，你不会。” “……” 他才不会走。 陆京茜气完又觉得有点好笑，眉眼微微弯了弯。 聂子炀走进陆京茜房间，踢上房门，将她压在水蓝色的被子里，“明天先领证，然后你给我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不能委屈了我。” “……” 什么跟什么，真让人无语。 “你别胡闹了，你妈不会同意的。”陆京茜按捺着不规律的心跳，侧脸看向窗帘的方向。 “她同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聂子炀把她脸扳回来，啃了她唇瓣一口，“我户口本在我自己手上，不需要她同意。” 陆京茜沉默。 说不开心是假的，可她又怕他以后跟她吵架，说那是生我养我的妈，为了你我连我妈都不认了，我为你付出多少多少云云。 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聂夫人欺负你是她不对，所以我把她儿子赔给你。”聂子炀指腹轻轻按着她泛红的眼角，嗓音暗哑，“你接受这个赔礼，好不好？” 陆京茜眼睛渐渐湿润，“我怕你后悔。” “谁后悔谁是狗。” “你本来就是狗。” “……” 聂子炀不说话了，低头重重地亲下去，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老婆嘴巴硬，亲软了就好了。 第103章 她知道他疼她，但没想到他能疼她到这种地步。 聂子炀闹过分了，差点擦枪走火，记起她生理期时才清醒过来。 他稍稍撑起身，低下头亲了亲陆京茜拧起的眉心，“傻宝宝，这会儿不知道抽我了。” 他翻身躺下，将她用被子裹住，搂进怀里。 两人的心跳同样快，很久才缓下来。 陆京茜被他裹成蚕宝宝，动弹不得，又想着他突然停下的举动，睫毛微微垂了垂，“你表哥没把我怎么样，我先前是骗你的。” “我知道。”聂子炀揉揉她脑袋，“但他还是要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 陆京茜默了几秒，说：“他来亲我，我打了他一巴掌，他还了我一巴掌，当时我没什么力气，被他撕开了我上衣，我想到他是你表哥，我就恶心。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一脚把他踹开了，又拿起床边的台灯砸了他脑袋，然后跑掉了。” 聂子炀听得遍体生寒，不敢想她如果再软弱一点，后果会怎么样。 那他真的会杀人。 “药性怎么解的？”他低低地问，她当时应该很煎熬吧。 陆京茜眼泪到底滚落出来，“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我当时好生气，我知道是你妈给我那杯酒有问题，我平时都不喝别人递来的酒，可她是你妈，我没防着她……” 聂子炀抱紧她，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可这样的力道却莫名让她心里的难受缓解了一些。 “我去了陆家名下的酒店，在满浴缸的冷水里泡到生病，第二天发了高烧，之后整整半个月，我都没什么心思理睬你。” 陆京茜把事情说完，她不想他误会。 “宝宝受苦了。”聂子炀亲了亲她的头发，手伸到被子里，一下一下抚摸她轻颤的背，“老公都不在宝宝身边，真该死。” 陆京茜心底的酸涩被他哄得消散了些，她渐渐平静下来。 “也不是你的错。” 她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他回到京都后，她才没办法对他完全狠下心，可那是他妈，她也无法将他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怎么不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和她的关系，你会喝她递给你的酒？”聂子炀心脏抽疼。 陆京茜看着他心疼的眼神，忽然有了倾诉委屈的欲望：“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差点被你表哥一巴掌打晕过去，被他撕开上衣，以为逃不过的时候，我脑子里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是什么？” “我后悔没早点把第一次给你。” 陆京茜眼泪掉了下来。 可也就是因为这个后悔的想法，她才忽然生出了力气，踹开了撕她衣服的男人，又拿台灯砸晕了他。 她堂堂陆家大小姐，第一次怎么可以这么不堪。 “傻宝宝，你怎么这么傻……”聂子炀将陆京茜用力抱紧，心脏被她彻底撕开。 陆京茜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她轻轻蹭了蹭聂子炀的耳朵，“你要是真的想清楚了，跟我在陆家生活，我以后再也不抽你了。” “……” 聂子炀心脏一片片被她复原。 他无奈地松开力道，伸手揉揉她的脸，“那换我抽你？” “你敢。” “我说的是抽屁屁。” “……” 陆京茜红了脸，什么人啊他。 “我要睡了，你去客卧睡。”她开口撵他。 “我想睡老婆的床。” “那我去客卧睡。” “……”所以有什么区别。 聂子炀闭上眼睛，装睡。 “你这只猪，去洗澡！”陆京茜想踹他，奈何被子限制着她的自由。 “老婆生理期不能洗澡。”聂子炀理直气壮。 “我昨天就第八天了。” 不然她怎么会喝酒。 聂子炀眼睛亮了，“这么说，今晚新婚夜不影响？” “……” 几秒钟后，聂子炀被拱下床。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朝浴室走，“老婆好厉害，比猪还会拱。” “……” 陆京茜觉得她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说她再也不抽他了。 他是真欠抽。 …… 孟明萱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发现她还在严漠九怀里，那只总是很有温度的大掌，握在她的腰上。 昨晚的画面稀稀落落浮现在脑海，伴随着一些令人觉得羞耻的声音回放，她脸颊的温度一下子蹿上来。 “不用回味，以后还有。” 严漠九不知道什么时候睁了眼，欣赏她小脸绯绯的模样。 “……” 孟明萱觉得这话她接不了，捂着胸口，慢慢坐起身。 她皱眉的瞬间，严漠九起身搂住她肩膀，“不舒服可以在床上躺着。” “没有不舒服。”孟明萱咬了一下唇，他已经够温柔。 严漠九看着她，“别逞强。” 孟明萱摇摇头，起身下床去浴室洗漱。 严漠九紧随其后，贴上她的腰，看着镜子里的她挤牙膏，“老婆，早安。” “……早安。”感觉身后的蠢蠢欲动，孟明萱差点把牙膏挤到洗漱台上。 “好像差了两个字。”严漠九轻咬她耳垂，“我这人有强迫症。” 孟明萱忍笑，重说了一遍：“老公，早安。” “乖了。” 严漠九没再逗她，手臂松开她，“我去换衣服，待会儿去一趟公司，晚上会早点回来。” “好。”孟明萱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洗漱完后，孟明萱走出浴室，挑了一条比较喜庆的玫红色收腰短裙穿上，正要离开房间时，视线忽然触及还算干净的垃圾桶里，那个造访过她身体的小东西。 孟明萱迟疑着走近了几步。 她彻底看清后，心里渐渐浮起一抹酸酸涩涩的情绪。 她知道他疼她，但没想到他能疼她到这种地步。 孟明萱转身，跑出房间。 严漠九才洗漱完，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怀里忽然飞进一只小蝴蝶。 他心口微涨，伸手接住她，“一大早就这么黏人？” “我帮你。” 她闷在他怀里，手往下。 严漠九微微震了震，视线落在怀里女人的头顶，“你看到了？” “嗯。”孟明萱嗓音轻轻。 严漠九哂笑一声，“还以为你不懂呢。” “我没吃过猪肉也听说过猪跑啊，何况我现在吃过猪肉了。” “……” 严漠九总觉得，他好像被他老婆内涵了。 但此刻，他无暇顾及其他。 第104章 现在的克制，以后都是要算利息的。 孟明萱脸埋在严漠九怀里，手逐渐感觉到酸。 严漠九笑了一声，用手掌包裹住她软软的手。 孟明萱瞬间感到轻松，随后耳边响起他性感低哑的各种爱称，她听得脸热心跳。 之后，严漠九打开热水，慢慢地和她一起洗手。 孟明萱看着镜子里的他，说：“下次不用那样，我没关系的。” “哦。” 听出他的敷衍，她有些急，“我说真的。” 严漠九关掉热水，拿过毛巾包住她的手。 “现在的克制，以后都是要算利息的。”他看着她，似笑非笑，“明萱不用担心哥哥吃亏。” “……” 他还要跟她算利息。 “那刚刚的算利息吗？”她问。 “刚刚的只能算新婚福利。” “……” 孟明萱看了看自己擦干净的手，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她就多余来帮他。 严漠九看着她娇气的背影，不可自抑地笑出声来。 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严漠九走出浴室，瞥了一眼，按下接听。 “九哥，你在锦鲤苑还是在公司？”聂子炀问道。 “什么事？”严漠九打开衣柜，拿出衣服，单手往身上套。 聂子炀把自己要入赘陆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告诉严漠九，年前帮过他们的陈家，是因为陆钊救过陈家小姐的命，才暗中出手帮忙的。 严漠九顿了顿，“想清楚了？不会后悔？” “失去茜茜我才会后悔。”聂子炀回答。 “想清楚了我就陪你走一趟。”严漠九想到封亦霖说放在公司的东西，“我先去一趟公司，你叫上老三老四他们，公司大门口会合，一块儿去聂家。” “好。” 严漠九下楼时，孟明萱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怎么穿这么黑？”孟明萱看着他被一身黑色西装西裤衬得冷峻的气势，心头微微发怵。 “唬人用。”他单膝蹲下来，把领带塞到她手里。 “……” 孟明萱没听明白，给他把领带仔仔细细打漂亮，才瞅着他，“吃完早餐再走。” “时间有点赶，我拿些面包在路上吃。”严漠九摸摸她的脸，“我想早点回来陪老婆。” 孟明萱顿了顿，“都怪我起太晚，下次你可以先去忙。” “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你用腿一直勾着我不让我起床，我一动你就喊老公我害怕，缠着我要抱抱……” 孟明萱抬手把他嘴巴捂住了，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昨晚她明明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取过一碟面包递给他，绷着小脸，“你去忙吧。” 严漠九笑出声。 严漠九出门前，孟明萱到底没忍住起身跑到门口，勾着他脖子来了个出门吻。 “我说你早上缠着我要抱抱，你还不信。”严漠九搂着她的腰轻笑，连冷硬的眉骨都透着愉悦。 “……” 孟明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睡沉的时候，真这么缺乏安全感。 可她都把他睡了，人也拐到配偶栏上了，怎么心里还不踏实呢？ 这不科学呀。 “早知道明萱这么好骗，明萱满18岁那年我就该把明萱骗到手。”严漠九轻轻弹了她额头一下。 提到18岁，孟明萱瞬间心虚，松开手推了推他，“你快去公司吧。” 孟明萱太不会掩饰，于是严漠九一直到上车，一路去公司，都在琢磨新婚妻子那抹心虚从何而来。 严漠九前脚刚走不久，严老爷子后脚就出发来锦鲤苑找孟明萱了。 哪怕是严漠九的人，也不敢拦着严老爷子，只敢急急忙忙跟严漠九发消息汇报。 但严漠九没注意到手机上的消息，因为他正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听着严少霆手机上的监听录音。 封亦霖执行能力很快，还是找的白蝉。 白蝉说她不做黑客这种勾当，封亦霖一句这是为了保护大小姐，白蝉顿时就把自己原则打破了，封亦霖对此感到很欣慰，对白蝉也多了一分欣赏。 而此刻，随着监听录音里严少霆的娓娓道来，严漠九整个人都覆上一层浓浓的寒霜。 锦鲤苑里，孟明萱同样不好过。 严老爷子一上门，就直接问她，如果她九哥对她只是愧疚和补偿，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爱，她要怎么办。 愧疚？补偿？ 她没想过。 姐姐不是还活着吗？那九哥还愧疚什么，又要补偿什么。 严老爷子一看孟明萱的表情就知道，孟明萱至今不知道父母的死因真相，于是他叹了口气，“你总觉得爷爷想棒打鸳鸯，或者看不上你的家世，实际上爷爷只是希望你得到幸福，毕竟你们孟家对我们老严家，是有大恩情的。” 孟明萱微微茫然地看着严老爷子。 “你六岁那年入严家，漠九一直把你当眼珠子一样疼，你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除了对你不好的事情，他对你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严老爷子又叹了口气，“那是因为，当年你爸为了救漠九他们母子，和另一辆醉驾肇事车辆正面碰撞，你爸妈才会在那场车祸中丧命。漠九他从十岁那年就清楚地知道，他欠了你两条人命啊……” 孟明萱怔怔地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产生一种庆幸。 庆幸她听到这件事，是在新婚第二天，而不是新婚当天。 不然，那就太残忍了。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漠九，是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可我担心啊，漠九早晚会遇上真正让他心动的人，比如你姐姐那样温婉、美丽、内核强大，还能够在事业上帮到他的优秀女性。” 孟明萱垂眸。 他才不喜欢姐姐。 他喜欢她。 就算这份喜欢真是从愧疚开始的，他也没喜欢过其他女人。 离开锦鲤苑坐上车后，老管家看着严老爷子洋洋得意的模样，默了一下没忍住：“老爷子书房里的古董，要全部收起来吗？” 严老爷子嘴角的洋洋得意瞬间凝固。 “老爷子如今又不是不赞同这门婚事，何必给大少爷添堵呢？” “谁让他不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背着我去领证，知都不知会我一声。”严老爷子理直气壮。 “大少爷生起气来，还是挺可怕的。”老管家友情提醒。 严老爷子瞬间轻嗤出声：“有本事，他来打我啊。” 老管家：“……” …… 【第三更为“只吃西瓜不吃饭，送出大神认证x1”而加更，宝宝破费了哈。】 第105章 就算把他当工具，也要用一辈子。 严老爷子走后，孟明萱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 她起身去隔壁找她姐姐，却从佣人口中得知秦长安半夜把她姐姐和贝贝接走了，她只好又回自己别墅。 刚走进门，就接到陆京茜的视频电话，“明萱，子炀他要入赘我们陆家，他决定放弃聂家的继承权。” “真的假的？”孟明萱确实讶异了。 “真的，他半夜跟我爸妈谈的，我爸妈都同意了，昨晚他也睡在陆家的，早上起来我们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这会儿他请九爷一起回聂家找聂夫人说这件事了。” 陆京茜眉眼间浮现孟明萱认识她以来，从没见过的笑靥如花。 “恭喜啊。”孟明萱真心祝贺。 虽然她不知道陆京茜为什么一定要跟聂子炀解除婚约，但从聂子炀突然决定入赘陆家来看，一定是聂家人对陆京茜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谢谢。”陆京茜托腮，“你气色很好呀。” “……”呃。 “我还以为你会睡上一整天呢，看来九爷真的很疼你。”陆京茜调侃，她是真的这么想，毕竟九爷那气势、那体格，一看就很猛啊。 孟明萱笑了一下，“是啊，他真的很疼我。” 怕时间太久她承受不住，他宁可自己憋着不出来。 这份疼爱，好像远远超过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疼爱。 “明萱，你不开心吗？”陆京茜还是挺敏锐的。 孟明萱摇摇头，“没有不开心，可能是有点挫败吧。” 陆京茜顿了顿，一秒想起上次孟明萱说的话，“他没有为你失控，所以你感到挫败？” 孟明萱语气淡然，“他永远都不会在我面前失控的。” 他怕伤害到她。 陆京茜明白了孟明萱的意思，她略微思索一下，给孟明萱支招：“今天我和子炀领证，晚上照例也会请客，到时候你玩骰子游戏，我找个高手赢你，九爷心疼你，一定会替你挡酒。我就不信，他喝醉了还能保持理智，除非他根本不爱你。” 孟明萱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陆京茜说的最后那几个字飘进她耳朵里。 她知道他喜欢她，可到底是喜欢更多，还是愧疚更多？ 孟明萱犹豫了一下，“能行吗？” “不试怎么知道？”陆京茜笑起来，“九爷再厉害，也还是会酒后流露出真实情感吧？” 孟明萱可耻地心动了。 …… 一根烟夹在严漠九指间，打火机按了又按，到底是没点燃。 他将烟放回烟盒内，微微闭眼靠在舒适的皮椅内，耳边不断回荡着严少霆那些诛心的字眼。 三年婚姻，冷暴力，机场，车祸，一尸两命。 心脏像泡在油锅里，一遍一遍地煎，反复疼痛，直到近乎麻木。 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九爷，段家那边的证据已经搜罗得差不多了，坑也已经挖好，就等他们往下跳了。严少翔最近脾气暴躁，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对付九爷，顾不上唐琰和段家那边。” 秘书乃至公司高层都是三年前就从临城往京都塞过来的亲信，严漠九下这盘棋已经很久。 “你们看着办，我只要结果。”严漠九眼皮都没掀一下。 “是，九爷。” 秘书离开的脚步声远去，严漠九闭眼继续靠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无论如何，小玫瑰现在是他的。 就算把他当工具，也要用一辈子。 严漠九拿起手机，给严铮发了一条消息，然后走出办公室。 正在开重要会议的严铮，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神色顿了顿，下一秒就将手机抄过来，紧盯着那条文字消息。 临城机场改造？ 什么鬼。 严铮徐徐皱起了眉头，把正在汇报工作的部下弄得战战兢兢，冒出一头的冷汗。 前往聂家的路上，严漠九视线频频落在封亦霖脸上，很是凉薄。 封亦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九哥，我犯了什么天条吗？”他决定死个明白。 严漠九神色清癯寡淡，“如果明萱之前留在了临城，和殷霆结了婚，你会怎么对付他们？” “……” 封亦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他会死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上。 他看向聂子炀和唐钧，二人给了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怜悯眼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封亦霖谨慎地想了想，又谨慎地说：“就算小嫂子留在临城和殷霆结婚，我也不可能对付小嫂子。” 严漠九看了封亦霖片刻，漫不经心道：“你还有个大嫂子？” “……没有。”封亦霖老老实实地改口，“总之，我不可能做对嫂子不利的事情。” “那你会不会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对她是有利的呢？” 觉得殷霆配不上她，觉得给殷霆一点小困难，殷霆就会轻易放弃她，想让她早点看清，殷霆不是良人。 “九哥，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我知道你的逆鳞在哪儿，我不会犯蠢到自以为是，对嫂子做什么。”封亦霖就差把心挖出来给严漠九看了。 “余甜甜怎么说？” “……” 封亦霖额上冒出了冷汗，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很清楚，单余甜甜这件事，不会让他九哥这样。 还有其他事情。 “九哥……” “先这样吧。”严漠九掏出打火机把玩，神色依旧是那般清癯寡淡，“等我弄清一些事情再说。” “好。”封亦霖嗓音微哑。 车内气氛异常诡异，一路再没人开口说话，直到车子开到聂家大门口，几个人下了车走进聂家，才渐渐好转。 因为此刻他们代表的是一个人。 “你这个逆……”得到聂子炀回家的消息，聂荣滔迎头就是一句怒骂，可视线在触及为首的男人仿佛酝着杀意的冰冷眼神时，自动消音。 是严家那个风头无两的长孙，他儿子的靠山。 “严少要过来，怎么不打个电话通知我们？我刚刚差点失礼了。”聂荣滔换脸的速度很快，还起了身朝严漠九走过去，笑着朝严漠九伸出手。 严漠九侧身，避开聂荣滔的手，去聂荣滔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 他坐下的那一刻，聂家客厅的气氛瞬间转变，仿佛整个客厅成了他的主场，聂家人都成了陪衬。 唐钧和封亦霖自带鄙视冷意，经过聂荣滔身边时轻嗤一声，他们是来打脸的，又不是来做客的，蠢货。 第106章 如果有人伤害到你，姐姐就不喜欢他了 聂荣滔被打脸，心中自然是一阵恼怒，但聂夫人汪芸珂却很高兴，她儿子给她长脸了。 “子炀，今天和你九哥他们一起回来，是要在家里吃饭吗？妈亲自下厨怎么样？”汪芸珂含笑走到聂子炀身边，抬手想挽住聂子炀的手臂。 聂子炀学他九哥一样侧身，躲开了汪芸珂的手，然后走到严漠九旁边落座。 汪芸珂终于察觉事情不对劲，上回被聂子炀问过话之后的心虚，在这一刻浮现出来。 她捏紧手指看向聂荣滔，如果真是为了那件事，是他逼她那样做的。 “曹博宇酒驾被抓了，这会儿正在局子里，听说还撞了个人，伤势怎么样那就不好说了。”聂子炀不紧不慢地先丢出一颗手雷，然后看着汪芸珂骤然失态冲到茶几面前。 “是你做的？”汪芸珂失声，“他是你表哥，你亲表哥！” “动我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们亲儿子，亲表弟？” 汪芸珂脸色惨白，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可陆京茜怎么会说出这件事，但凡陆京茜还想当她儿媳妇，这件事都得烂在肚子里，这口气都得咽下去，不然一年前就可以跟她儿子告状了。 “你把你表哥放了，他只是听他姨父的命令行事，当时你在临城，你爸用你的性命威胁我和你表哥，要搅黄你和陆家的婚事，所以才会有这么一桩事情。” 事到如今，汪芸珂也不打算替聂荣滔瞒着了，她不想儿子因此恨她，她这么做本来就是为了她儿子。 “贱人！”聂荣滔勃然大怒，一脚把汪芸珂踹倒在地。 严漠九看了聂子炀一眼，聂子炀额头青筋冒起，下颚紧绷着，但没有走上前的动作。 “现在已经不是二哥说放不放的事儿了，陆家背后的大人物知道了，一定要追究。”唐钧似笑非笑地看着聂荣滔，“动人之前怎么不打听一下这个人能不能动，聂先生以为我二哥怎么混到我九哥身边的？真是靠脸和运气吗？那是有人牵线，而牵线的人正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才会帮我二哥。” 聂荣滔怒意变成惊愕：“陆家世代经商，背后能有什么大人物？” “这个不能说，或许陆家办的婚礼上，你们能见到他们。”唐钧笑了笑，“现在我们能说的，就是陆家要聂家办的三件事：第一，曹博宇在局子里蹲半年；第二，那件事要烂在肚子里，谁传出去的，就撕烂谁的嘴巴；第三，聂家把我二哥送给陆家。” 前两件事，聂荣耀和汪芸珂都能听明白，但第三件事，他们听得一头雾水。 “把子炀送给陆家是什么意思？” “我去陆家上门，入赘，这意思。”聂子炀说。 “……” “……” 有病吧。 “第三件事，绝对不可能。”聂荣滔斩钉截铁，他聂家的儿子怎么可能去给陆家当上门女婿，那他以后在京都不用混了，脸都没了。 汪芸珂也哭出来：“我就子炀一个儿子，陆家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陆家后面的人说了，第三件事不同意也行，那么第一件事改成打断曹博宇两条腿，第三件事改成聂家公开宣布我二哥当聂家继承人。”唐钧悠悠地说。 聂荣滔和汪芸珂瞬间僵在原地。 汪芸珂不可能接受第一件事，聂荣滔也不可能接受第三件事。 …… 孟明忧带着贝贝回到锦鲤苑，听佣人说孟明萱上午来找过她，就把贝贝交给佣人照顾，转身去了隔壁别墅。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孟明萱朝孟明忧身后看，“贝贝呢？姐夫呢？他们没跟你一起啊？” “贝贝在隔壁，佣人陪着她，你姐夫回秦家别院了。”孟明忧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去沙发上，“说起来，你喜欢这个姐夫吗？” “他对你好，你喜欢他，那我就喜欢他。”孟明萱说。 孟明忧心里软成一团棉花，她摸摸孟明萱的脸，“姐姐也是，如果有人伤害到你，姐姐就不喜欢他了。” 孟明萱笑起来，“所以我不喜欢叶玉侃。” 他伤害过姐姐，他让姐姐很难过，难过到在严漠九死和自己死之间，姐姐毫无留恋地选择了自己死。 但她不知道姐姐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发现自己对叶玉侃还是有感情。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爱他一辈子，爱到我生命终结。”孟明忧一眼看穿孟明萱的想法，悠悠一笑，“可他是假死，就算我恢复记忆，我也不会再爱他。” 孟明萱瞬间放下心来。 “明萱。” “嗯？” 孟明忧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严少霆找过我，他说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和他在临城结了婚，但他因为一些事情，对你冷暴力，他伤害了你。” 孟明萱半天没说话。 她在想严少霆到底是重生了，还是做了关于前世的梦。 如果是重生，那会有点麻烦，如果只是做梦，那她就说他有病就是了。 前世的事情，她自己都不愿意再回想，又怎么愿意让其他人知道。 “明萱，你也做了同样的梦吗？”孟明忧轻轻握住孟明萱的双手，观察她的表情。 孟明萱想到自己在包厢里突然的改变，忽然灵机一动，“嗯，我也做了同样的梦，就在我大四毕业典礼上，答应殷霆求婚之后。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后来我就按照梦里的轨迹去印证，结果证明梦里的事情真的会发生。比如我割腕逼九哥同意我和殷霆结婚，九哥他当时真的同意了。” “严少霆说，他梦到你出事，而且是因为小九，你梦到了吗？”孟明忧问。 孟明萱睁大清澈的眼，“没有啊。” 孟明忧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清澈见底，带着些许茫然与无辜。 “明萱，不要骗姐姐好吗？”孟明忧不知为何有点难过，轻轻抱住了孟明萱，“如果有人伤害了你，你一定要告诉姐姐。” 孟明萱慢慢收回睁大的眼睛，也伸手抱住孟明忧。 如果有人伤害到你，姐姐就不喜欢他了，她想她明白姐姐说这句话的意思了。 “我真的没有梦到。” 她说。 第107章 她最近太甜，甜到我忘了所有的苦。 聂子炀入赘陆家的事情，到底是这么定了下来。 汪芸珂不可能让曹博宇被废掉一双腿，聂荣滔也不可能让聂子炀当聂家的继承人。 临走前，汪芸珂把聂子炀叫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子炀，这只是权宜之计，你等你表哥蹲完半年监狱出来，你好好哄哄京茜，将来你们的孩子还是姓聂。聂家的继承权，你不能放弃。” 聂子炀玩世不恭地一笑，“好啊，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什么问题？” “您当初是不是换过儿子？” 曹博宇才是她亲儿子。 “……”汪芸珂眼睁睁看着聂子炀转身走远，一次都没有回头。 汪芸珂心里没来由有点慌，但她想到儿子一向对她孝顺，跟她感情很好，又慢慢定下心来。 等这件事过了就好了，儿子只是在气头上。 汪芸珂安慰自己道。 聂子炀上了车就开始练习笑，今天他结婚啊，不能让老婆再受一点委屈，他得让他知道他很和平地让聂家答应了他入赘陆家的事，这段婚姻是被祝福的。 “不值钱的死样儿。”唐钧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地怼道。 “你值钱，你值钱没老婆。”聂子炀回怼。 唐钧嘁了一声，“就冲我是九哥的兄弟，京圈大小姐我不是随便挑。” “你挑一个京圈大小姐我瞧瞧，我随礼三千万。”聂子炀哪能看不出来，唐钧根本还没过上一道情伤，一天天那个颓废的样子，也就是男人的强撑罢了。 “你老婆答应了吗你就随礼三千万，你现在就是个身无分文的赘婿。” “靠！” 聂子炀和唐钧在后排打了起来。 封亦霖笑不出来。 他被九哥之前那样子搞得七上八下，回头想了八百遍也没想出来原因，最后就想着是不是严少霆那犊子说了他什么坏话，九哥在监听里听到了。 要不是九哥说过，任何人不能打开严少霆的监听内容，包括他，他真想听听严少霆说了什么，让他九哥怀疑上了他。 封亦霖忍不住看了他九哥一眼。 严漠九低着头，手机屏幕亮着，他一遍遍地看锦鲤苑保镖发来的文字消息。 直到有新进电话，他才按下接听。 是严铮打来的。 “临城机场改造是个什么意思？”严铮问。 严漠九语气前所未有的和平，“您不是管这块儿的吗？我出钱，您批准，把临城机场迁一迁，就这么个意思。” “拆迁，补偿，人力物力，你知道这一番折腾要多少钱？” “担心我钱不够的话，您也可以给我赞助一点。” “……” 严铮手里攥着一支金色钢笔，视线凝固在钢笔上许久，才深吸一口气，“你给我个正当理由，临城机场碍着你什么事了？” “没感受过京都这边的父爱，突然想感受一下。” “……” 严漠九好一会儿没再听到严铮开口，就把电话挂了。 车内，气氛诡异地沉默。 聂子炀和唐钧早就停止打闹，和封亦霖一起陷入茫然。 毕竟，严漠九从来没有这么突然兴起的前科，他走的一步，都是很久之前就计算好的。 严漠九没有解释的打算，他打开微信，给孟明萱发消息。 【听说老爷子去锦鲤苑送新婚贺礼，一把年纪怎么突然这么懂事。】 孟明萱很快回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严漠九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回：【那他就是找我老婆麻烦了。】 孟明萱这一次回消息，用了很久的时间。 严漠九看着她的名字下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然后状态又消失，反复了好多次，像是她在斟酌到底应该给他撒什么谎，敷衍过去。 她现在又乖又懂事，特别不想给他添麻烦。 他不喜欢她这么乖。 一个任性又娇气的女孩子突然变得乖巧懂事，那该受了多大的委屈。 最终，孟明萱的文字消息送达：【本来想等你回家再亲口跟你说，但怕你工作不安心，所以还是在微信上跟你说：爷爷说了我爸妈当年车祸的真相，不过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妈妈和严伯母是特别好的朋友，我爸是特别好的人，他救你是他自愿的，你没有欠我什么，也不用对我感到愧疚。】 严漠九手指微点屏幕：【谢谢老婆大人。】 他抬眸，嗓音低沉又含着冷嘲，“老爷子跑去锦鲤苑，告诉了明萱关于她爸妈车祸的真相。” “……” “……” “……” 车内三人无语到了极点。 就连开车的徐立，都握紧了方向盘。 “但明萱没有怪我，她说她爸是自愿的，我没有欠她的。” “我不是早跟九哥说过，这件事一定要九哥亲口告诉小嫂子吗？”封亦霖忍不住说。 严漠九沉默许久，“忘了。” “……”封亦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大的事也能忘？ “她最近太甜，甜到我忘了所有的苦，根本不记得跟她说这事儿。” 听着这话，封亦霖忽然觉得爱情好可怕，可怕到让一个人完全失去自我。 “老爷子还是太闲了。”严漠九悠悠地看向车窗外。 封亦霖心里一咯噔，“九哥，老爷子年事高了。” 聂子炀和唐钧拼命在最后排点头，对对对，刚回京都夺权，形势一片大好，可不能把老爷子气上西天。 就算老爷子性情古怪了些，但冲着老爷子书房里那一排排功勋章，原则也不是不可以往下挪一挪的。 “的确年事高了。”严漠九很赞同地点了一下头，吩咐徐立：“徐立，两天后联络军区医院，给老爷子预约个全方位的体检。” “……好的，九爷。”徐立声音颤颤地回答。 封亦霖聂子炀唐钧三人交换了一个懵逼的眼神，九哥不但不生气，还给老爷子预约全方位的体检表示关心？ 怎么听着……那么让人觉得瘆得慌呢？ 第108章 孟明萱睁开迷蒙的眼，“我怎么冷落你了？” 车到中途，兵分两路，聂子炀他们去接陆京茜，严漠九回锦鲤苑接孟明萱姐妹俩。 庆祝地点自然还是老地方。 严漠九回到别墅时，孟明萱和孟明忧带着贝贝已经吃过晚饭，他走过去，抱起贝贝举了一下。 “小姨父。”贝贝甜甜地叫。 贝贝很喜欢被身材高大的严漠九抱起来，因为秦长安腿的问题，不能够站着抱贝贝，只有小朋友才懂举高高和玩飞飞的快乐。 “嘴巴跟你小姨小时候一样甜。”严漠九笑着看孟明萱。 孟明萱想起小时候她死缠着十岁的小哥哥，还要跟他一起睡，脸微微热。 “姐姐，今天是聂子炀和陆京茜领证结婚的日子，晚上有庆祝局。”严漠九看向孟明忧，“但贝贝应该不能去酒吧。” 孟明忧笑了笑，“贝贝一岁开始就是一个人睡的，她爸爸说秦家的孩子不论男孩儿女孩儿，都要独立。不过贝贝的房间都有摄像头，她可以随时跟我们对话。” 严漠九点头，“那就没关系了。” 说完一顿，又问：“秦三少呢？要不要一起叫上？” 孟明忧笑而不语。 严漠九就懂了，把贝贝放下来，“我先去换套衣服，再给秦三少打个电话，你们等我几分钟。” 孟明萱见过严老爷子，孟明忧也是从秦家别院回来的，衣服都不需要换。 唯独严漠九，去过聂家，一身唬人用的高冷黑，他很清楚孟明萱不喜欢。 她喜欢温柔的。 所以他进门，都没有得到爱的抱抱。 孟明萱完全不知道严漠九心里想了这么多，她视线黏着严漠九的背影，被孟明忧捏了一下脸才回过神来。 “拉丝了。”孟明忧眼神揶揄。 孟明萱想了一下：“我看过姐姐的日记。” “？” “很多内容我都还背得出来，比如，他看着我笑时，我心中爱意悄然绽放，如同三月的樱花，粉嫩而热烈，这应该是初恋的甜蜜……” 孟明萱嘴巴被孟明忧捂住。 贝贝看着妈妈和小姨，不知道她们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 “把那些全都忘掉。”孟明忧镇定自若地松开手，“我先把贝贝送回去，跟佣人交代一下。” 孟明萱看着孟明忧的背影，眨眨眼。 严漠九换了一套休闲装下楼，见孟明萱坐着在看电视，他走过去，贴着她落座，“想我没有？” 孟明萱侧头看他，他头发比在临城时长了一些，看起来很有型，一身白色休闲装将他骨子里的锐冷都收敛起来。 姐姐不在，她亲了亲他的唇。 “分开后每一秒都是想的。” 她说完后，脸有点红。 这句其实是她姐姐日记里的，刚刚没念完就被她姐姐捂住嘴，她顺手拿出来哄他了。 严漠九显然有被哄到，他侧身过去攥住她的腰，将她勾住往怀里带，薄唇压上去细细密密将她亲了个彻底。 孟明萱被他的温柔弄得有些难受，手抬起来勾住他脖子，发出轻轻的嗯声。 严漠九手掌一紧，轻叹着离开她的唇，“不要勾我。” “明明是你勾我。”他怎么倒打一耙。 “我怎么勾你了？” “你用温柔勾我。” “……” 严漠九手从她腰上拿开，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小嘴真甜，这是我新婚第二天被冷落应得的奖励。” 孟明萱睁开迷蒙的眼，“我怎么冷落你了？” 信息秒回，事事有回应，她哪里冷落了他。 “我进门没有抱抱。” “……”孟明萱无语了，“你一进门不是抱贝贝了？那我还怎么抱你？” “我后来把贝贝放下来，你也没来抱我。” “你是没看到我身边坐着姐姐吗？”孟明萱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姐姐又不会吃醋。”所以有什么关系。 “……” 她跟他说不清。 “下次记得抱我，哪怕我没穿白色衣服。”严漠九在她耳边提要求，他忍受不了一点被她冷落。 “好。”孟明萱现在对他简直是有求必应。 只是这跟白色衣服有什么关系。 “走吧，我们去外面等姐姐。”严漠九松开她，起身，把手递到她面前。 孟明萱点点头，握住他的手起身随他走出别墅，先行坐上了车。 徐立下车到孟明忧的别墅门口等候，没一会儿孟明忧就走了出来，很快随徐立到车边，坐进副驾驶。 其实今晚的夜色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孟明萱和身边的人十指交缠，视线投向车窗外的景物，觉得今晚夜色很美很美。 宽阔的马路边，那孤零零矗立的路灯都显得英俊挺拔起来。 孟明忧低头跟秦长安在微信上聊着，嘴角时不时轻勾两下。 严漠九视线一直落在孟明萱的侧脸，眼里噙着温柔笑意。 时间就在这静谧的温馨中，悄然流淌。 …… 晚上9点多，大型商务包厢里坐满了人，还是昨天严漠九和孟明萱结婚来热闹的那批人。 “九哥带了个好头啊，子炀哥紧跟步伐就领证了，下一个是不是轮到钧哥……” 说话的人被旁边的人碰了一下。 谁不知道唐钧的未婚妻被唐琰那个私生子给抢了，这几天正出双入对在圈子里刷脸呢。 唐钧像是没听到，镇定自若地喝酒。 好在这时候秦长安走了进来，气氛悄然化解。 孟明忧眉头皱了一下，起身去扶他，“你是不想要这双腿了吗？” “要的。”秦长安借了她几分力气，慢慢走向卡座，“走两步没关系，医生不是说偶尔也要试着走两步，我马上就坐下来。” 孟明忧知道男人的自尊心，也没说什么，甚至于她心里清楚，他是在给她挣面子。 等秦长安落座后，包厢里的人纷纷朝秦长安打招呼，这位秦三少别看腿不好，那在秦家是比继承人还有排面的存在，他一句话，秦老爷子拼着老脸上达天听都会给他办到。 毕竟，他这双腿就是为了救秦老爷子而废掉的。 但他从来没出现在京圈任何场合，直到今天。 圈子里必不可少的一些场面之后，陆京茜这个今日女主角就提出玩骰子游戏，大家自然纷纷响应，出来喝酒不玩游戏那怎么助兴。 严漠九本来事不关己地看着，只要这群人不作弊，他酒量也不差这么几杯，但孟明萱加入到游戏中时，他就意识到不简单了。 对方明显是个高手，孟明萱一直输。 她喝了两杯，端起第三杯时，被严漠九按住手腕。 “没说不能替喝吧？”严漠九手臂抬起，主权意味十足地圈在孟明萱肩膀上。 “没规定啊，九哥和嫂子那是一体的，九哥喝就是嫂子喝。” “那行，她玩，我喝。”严漠九右手将那杯酒端起来，喝了下去。 孟明萱和陆京茜交换一个‘耶’的眼神。 严漠九微微侧眸，瞥了孟明萱一眼，又看向陆京茜。 陆京茜赶紧转过头和聂子炀说话，孟明萱毫无所觉地把视线撤回来，继续和对面的高手开启下一轮。 第109章 为什么动手术，因为惧内。 随着孟明萱一次又一次输给对面的京圈子弟，包厢里众人的目光，渐渐落在她对面的男人身上。 毕竟孟明萱身边还坐着严漠九呢，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点水都不放给孟明萱啊。 很快有人认出来那是出了名会掷骰子的胡家小少爷。 胡家跟陆家关系不错，难道是仗着陆京茜的面子，笃定了严漠九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又或者，他是故意在严漠九面前刷脸？ 包厢里众人猜测纷纭。 倒是孟明萱，输得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每次输了，她就咬着唇看向严漠九，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严漠九这时候就圈住她，笑笑端起酒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几轮下来，严漠九也不是铁打的，开始有了醉意。 他把纯白休闲衣的扣子解了两颗，下巴懒懒地搁在孟明萱肩上，“还想玩多久？” 孟明萱看向陆京茜。 陆京茜轻轻摇了一下头。 严漠九的酒量，她之前已经套过聂子炀的话了，很厉害，从来没有醉到不省人事过。 虽然这酒她都是特地让人调过的，后劲儿大，但也不一定能撂倒严漠九，反正现在严漠九说话吐词还挺清醒的，离真醉肯定还差得远。 孟明萱收到暗号，侧头对严漠九说，“再玩一会儿，我一把都没赢过。” “想赢，叫老公，老公帮你。”严漠九贴着她耳垂，低哑诱哄。 “可我想靠自己赢一次。”孟明萱握住色盅，“按照概率定律，我总能掷出三个六点。” 严漠九低低地笑起来，依旧靠在她肩上，“行。” 难得她有这个兴致。 孟明萱接连又输了几把，严漠九俊脸开始泛起酒后的一丝红。 唐钧见情况不太对，笑着开口提醒，“嫂子现在是情场得意，赌场必然失意的。” “怕什么？九哥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封亦霖看出门道来了，淡道。 千杯不醉？ 不醉那还怎么灌酒，别把身体灌坏了。 孟明萱开始打退堂鼓，然而陆京茜却轻嗤：“我还真不信什么千杯不醉，明萱你今天把九爷撂倒给我们看看。” “我为什么要把我老公撂倒给你们看？”孟明萱问。 众人瞬间爆笑。 “我只给你看。”严漠九在一片笑声中，跟孟明萱咬耳朵，说情话。 孟明萱扭头看他，“那你醉过吗？” “你不会想知道的。” 严漠九的声音，轻得像山涧里最微那阵风，连水面的涟漪都带不起。 他醉过很多次。 有被她甜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有被她苦到去酒吧喝到酩酊大醉的。 她都没见过。 “……”孟明萱还想问的时候，对面的胡家少爷又一次掷出六个点。 严漠九端酒杯的姿势，终于不再从容。 孟明萱小心抬手帮他，怕他洒在衣服上。 他喝完这杯，找她的唇想亲，她赶紧推开他，他一下子倒在右手边的封亦霖身上。 孟明萱没想到严漠九会倒，连忙又伸手去拉他。 “不玩了吧，九哥醉了。”封亦霖扶着严漠九还给孟明萱，视线淡淡从酒杯上瞥过。 这酒味道挺正，调过的，和一般的酒不一样。 封亦霖那话是对胡家少爷说的，但接话的却是孟明萱，“嗯，不玩了。” 她一说不玩了，胡家少爷就笑了笑，收起色盅去找别人玩了。 孟明萱很努力地想抱住严漠九，但以她的身板来看，显然不太可能，于是这姿势显得有点滑稽。 京圈子弟纷纷忍着笑，扭头假装交谈。 不论如何，他们选择站队的人后院安宁，是一件让身边人感到安心的事情，这样不会有太多乱七八糟的麻烦，勾心斗角的，甚至还有外戚干政。 至于他们这位嫂子的外戚，本身就强大到一批。 秦长安今日很温和，很乖，这引得大家都向他敬酒，然而他以刚动完手术身体不适，浅笑婉拒。 “听说当年一院的骨科一把刀求三少动手术三少都没同意，现在三少怎么改变主意了？”有人笑着试探。 秦长安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他身边这位三少夫人传闻不断，可没人见过，也不知道她身份来历，如今证实是孟明萱的姐姐孟明忧，可孟明忧在秦家地位如何，谁都没亲眼见过。 刚刚进门，倒是足以看出两人之间是有情愫和默契在的，但这点讯息，远远不够他们回到家中八卦。 “惧内。” 秦长安两个字，成功令一批人喷了酒。 孟明忧倒是淡定，端着酒杯盈盈浅笑微酌，丝毫没被秦长安的话给影响。 “不动手术，夫人就要跟我离婚。” 秦长安又说。 问话的那名京圈子弟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水，“三少真是爱老婆的好男人。” “是吧？”秦长安侧脸看着孟明忧笑，“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我做了一点错事。” 他那叫一点错事？ 孟明忧瞥了他一眼，给他个眼神自行领会。 “是听说三少夫人跟嫂子去锦鲤苑小住了，原来是三少做错事了啊。” 秦长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周围人忍不住替那名开口的京圈子弟感到尴尬，正想若无其事地找话题岔开尴尬时，秦长安嗯了一声：“我脾气不太好，看不到我家夫人就想发脾气，就连小姨子到了京都，我都一直瞒着我家夫人，这事儿是我不对。” 秦长安说完，站起身，端着酒杯，朝孟明萱走了过去。 欸？ 孟明萱抱着半醉的严漠九，腾不出身来，只能用眼神询问秦长安。 “明萱，姐夫很抱歉，过去四年因为自身的内耗，一直限制你姐姐回临城看你和小九。”秦长安目光澄澈而诚恳，“姐夫现在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我以后会爱屋及乌，和你姐姐一起疼你，保护你。” 说完，秦长安将那杯酒，一饮而…… 孟明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虎口夺食抢走了他手里的酒，“我替你喝，你不能喝酒。” 秦长安眸子晶亮，“谢谢夫人。” 他的棠棠最好了，从来不会在人前落他的面子。 孟明忧代秦长安喝完酒，摸摸孟明萱的脑袋，“有你姐夫帮得上忙的地方，直接打电话给他。” 姐姐发话，孟明萱只有乖乖点头的份儿。 孟明忧扶着秦长安回到卡座，秦长安微微低下脑袋。 “做什么？” “摸摸头。” “……” 孟明忧看着面前的脑袋半晌，终是抬起手，轻轻在他头顶揉了揉。 这时包厢门被打开，打扮得青葱年少活脱脱漫画美少年一枚的叶玉侃走进来，刚要开口，就看到这一幕。 一瞬间，叶玉侃心脏血液都几乎停止了流动。 第110章 他又不是你老公，你替他按什么。 圈子里别的不快，八卦最快。 叶玉侃在机场被严漠九揍了一顿，把叶老爷子心疼个半死但叶玉侃却不许叶老爷子去严家讨说法还说严漠九是他哥的事儿，早传开了。 但没人知道叶玉侃和孟明忧有过一段。 之前叶玉侃去秦家别院抢人，透了点风声出来，可所有人都以为叶玉侃是帮严漠九抢的，毕竟孟明忧和孟明萱是亲姐妹，怎么看这事儿都是严漠九的意思。 所以圈子里一度担心严秦两家干起来。 “叶少，快过来帮九哥挡酒，九哥被灌醉了哈哈。” “叶少昨天有事耽搁没来，今天进门应该自罚三杯吧。” 叶玉侃四年来在京圈的地位算是稳了，跟着叶老爷子投资科研这一块，叶老爷子的敏锐度还是可以的，知道哪一条路是长青路。 所以他一出现，顿时就有人上前寒暄问好，毕竟有些京圈子弟还跟叶家有私下的来往。 “姐姐。”叶玉侃捂了一下心脏，朝孟明忧走过去。 孟明忧早就抬头看叶玉侃了，目光在那身打扮上停留了一瞬。 哦，他以前就是这么勾到她的。 大概确实是她喜欢的款，难怪四年前她从医院醒来第二周，就被他吸引了一下。 “棠棠，我头疼。”秦长安之前只是弯腰让孟明忧摸头，这会儿听到叶玉侃叫姐姐，他索性将脑袋搁在了孟明忧的腿上。 那轻颤的尾音，好像他真的头疼。 孟明忧视线从叶玉侃身上收回来，瞥了腿上的脑袋一眼，他这点小心思。 但，她还是用手指轻轻在他脑袋上按了起来。 “这个力道可不可以？” “嗯……好舒服……” 孟明忧顿了一下。 这声音大概有点奇怪。 “你坐那边去。”叶玉侃走到孟明忧身边，对陆京茜请来的一个女同学说道。 陆京茜眉毛一扬刚要开口，被聂子炀捧脸亲住。 这事儿相当复杂，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陆京茜的女同学赶紧腾地儿，叶玉侃随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孟明忧身边。 他看了看孟明忧腿上的脑袋，“姐姐，我也会按摩，要不我替秦三少按吧。” 他按不死他。 “他又不是你老公，你替他按什么。”孟明忧噙着浅笑望他。 “哈哈哈哈……”哄笑声响起。 秦长安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不过，想到叶玉侃最近在联络脑科专家，估计是想让孟明忧恢复记忆，秦长安的嘴角又垂下去。 周围的京圈子弟在最初的哄笑之后，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主要是叶玉侃的表情好像快哭了，顿时纷纷去了其他地方找人喝酒划拳，只偶尔朝那边投过去八卦的几眼。 “姐姐，不要这么对我。”叶玉侃眼底下的青影不似作假，整个人也好像消瘦了一圈，但仍旧无损他的颜值。 孟明忧一边给秦长安按着头，一边欣赏了叶玉侃的美色几眼。 然后，她才开口诛心：“不喜欢别人这么对你之前，先想想自己是怎么对别人的哦。” 四年，又不是四个月。 他在京都这四年，过得可好了，她从秦长安嘴里都听过他的大名。 “姐姐……” 该解释的，叶玉侃其实都解释过，比如他刚回到京都时杀机重重，被‘意外’过不知道多少次，所以他一直不敢跟临城那边联系。 可这些解释，在孟明忧伤重坠海险些死掉之后，都变得苍白无力了。 “之前在医院，我和棠棠见过你。”秦长安这时候从孟明忧腿上起身，将孟明忧的手指握在手里，替她按着手指。 叶玉侃眼眸微微睁大，“什么时候？” 秦长安仿佛想了很久，才慢条斯理地说：“四年前，棠棠脱离危险，清醒过来后的第五天，医生说她可以到外面走动散心了，我坐着轮椅陪她到医院外面的草地散步，看见你扶着一个右腿打着石膏的女孩儿到医院看诊。” 那时秦长安还没喜欢孟明忧，孟明忧倒是很依赖秦长安，她视线在不远处的叶玉侃脸上停留片刻后，轻声问秦长安，“那个人是谁啊？好眼熟。” 秦长安对外人并不感兴趣，瞥了一眼告诉她：“是刚回到叶家的小少爷，叶玉侃。” 孟明忧戴着防风帽子，脸上还缠着纱布，又看了叶玉侃一会儿，才慢慢地和他继续散步。 秦长安现在想想，当时他家棠棠眼里似乎是闪过一抹莫名的释然的。 她的脑子失去了记忆，但心脏还刻着痕迹。 那一刻，她的心应该释然了。 叶玉侃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四年前医院的一幕，他是朝秦长安那边看了一眼的，他感觉到有人在看他。 可他看过去时，只见到一个男人坐着轮椅，旁边站着一个戴帽子的病号服女人，脸上应该受了伤，缠着白色纱布，于是他把视线撤了回来。 回到叶家，他跟爷爷问起，爷爷说那是秦家的三少爷秦长安，在秦家的地位比继承人还高，让他不要去招惹，秦老爷子会往死里弄欺负了秦长安的人。 想不到，当时在秦长安身边的女人，就是姐姐。 如果他早一点认出姐姐，还有秦长安什么事？ “姐姐，那个女孩儿是我表妹，有人撞我车，她被牵连撞断了腿，所以我才会带她到医院复诊。”叶玉侃内心被悔恨啃噬，却也不忘解释，他没有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他一直记着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 孟明忧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轻拍了欲暴走的秦长安手背一下，站起身对秦长安说：“我们换个位置。” 秦长安立马被安抚了。 两人换了位置，秦长安瞥了叶玉侃停留在半空的手，很阴鸷地朝叶玉侃露出一抹渗人的笑容。 叶玉侃并没被吓到，他盯着秦长安，“你娶都没娶她，凭什么让她未婚先孕？” 孟明忧视线扫过几个竖着耳朵八卦的京圈子弟，一向恬静的面容，微沉。 “要不我把秦家族谱拿给你瞧瞧呢？孟明忧三个字是我亲手写上去的。”秦长安神色泰然自若。 “结婚证呢？婚礼呢？” 秦长安忽然出手，一把将叶玉侃的脖子扼住，“你算什么东西？查我和我老婆的结婚证？我有必要给你看？” 周围人，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心惊胆战地看着秦长安和叶玉侃。 一个叶老爷子的心头肉，一个秦老爷子的眼珠子，谁也受不得一点伤啊。 第111章 她扳过他的脸哄他：“你乖一点好不好？” 严漠九的酒劲儿上来了，在孟明萱身边开始不太安分，总想找她唇亲，孟明萱好不容易才哄住他。 他还算有一丝理智，听得进去她说回家再亲。 孟明萱想跟陆京茜和聂子炀说她和严漠九先离开，结果叶玉侃惹火了秦长安，秦长安对叶玉侃动了手。 她急忙把严漠九推给封亦霖，“帮我照顾一下九哥。” 说完起身跑到秦长安和叶玉侃面前，“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在干什么？” 陆京茜起身，凑到孟明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孟明萱脸色微变，看向她姐姐。 难怪姐姐没有出手阻止姐夫，叶玉侃真是太过分了。 自私得令人发指。 孟明萱护姐之心蹿上来，压都压不下去。 她走到叶玉侃面前，嗓音前所未有的冷，“四年前我姐夫就派人到临城取走了我姐姐的户口本，他们四年前就已经领了结婚证，只是我姐夫双腿一直没有恢复，所以才没举办婚礼。你在那乱说什么未婚先孕，你把我姐姐贬低到什么地步，今天是子炀和京茜的大喜日子，你要实在不想来贺喜，你可以滚。” 叶玉侃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只想着孟明忧并没有嫁给秦长安，他还有机会追回她，可他没想过他一句未婚先孕，给孟明忧带来多大的难堪和负面影响。 孟明萱一番话，令他猛然清醒过来自己犯了什么愚蠢的错。 他惶然地看向孟明忧，果然见孟明忧眸色淡如水，这是她生气的表现。 “姐姐，对不起，我……” “你可以离开吗？”孟明忧打断他的道歉，“我今天不太想看到你这个人。” “姐姐……” 叶玉侃面露痛苦，他好像把她越推越远了，可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挽回她。 “老公，既然叶少不想离开，那我们先回去。”孟明忧挽住秦长安的手臂。 身世大白以来，孟明忧第一次叫秦长安老公，还是在叶玉侃面前。 秦长安心里一酥，嗓音顿时又轻又绵，“我听老婆的。” “我走。” 这两人先回去会做什么，叶玉侃不敢往下想，他嗓音嘶哑地看着孟明忧，“我听姐姐的。” 叶玉侃转身递给陆京茜一个红包，快步离开了包厢。 陆京茜打开红包一看，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要收吗？” 聂子炀轻咳，“不收白不收。” “哦。”陆京茜收了起来，反正也没多少钱，等叶玉侃结婚的时候还回去就是了。 叶玉侃这一走，包厢里的气氛就渐渐恢复了。 严漠九尚有一丝清醒，孟明萱回到他身边时，他下巴挪过去，嗓音带着一丝轻慢，“谁打赢了？” 孟明萱：“……” 原来他还知道秦长安和叶玉侃差点打起来，但他不打算插手。 “你希望谁打赢？”她问。 “有姐姐在，他们怎么打得起来。”严漠九笑着咬住她耳垂。 孟明萱心想姐姐也没拦着呢。 她是不想毁了陆京茜和聂子炀的新婚庆祝局，不然她也不想拦，让她姐夫打叶玉侃两拳好了，反正叶玉侃茶的要死，在她姐姐面前根本不会动手。 陆京茜和聂子炀都是很开朗的性格，又从小在京都长大，和在座的京圈子弟都熟，不像严漠九刚回京都，气势和传闻都很骇人，而孟明萱被严漠九养得娇滴滴，不可能接受在人前被闹。 前一晚大家都收敛着，这一晚，就释放出来对付陆京茜和聂子炀了。 两人被闹得很狼狈。 除了没被糊蛋糕，酒那是被灌得差不多了，还当众表演kiss，气氛一度嗨到顶点。 然后就在这嗨到顶的气氛中，有人开起孟明萱和陆京茜的玩笑。 “嫂子和陆大小姐前后相差一天结婚，跟比赛似的，下一步是不是要比谁先生孩子啊？要是一儿一女就有意思了啊，可以结个娃娃亲，青梅竹马多……” ‘砰’！ 靠着孟明萱在那半眯着冷眸，回味着昨晚旖旎的严漠九，坐起身就摔碎了一杯酒，锐利的视线直直落在对面人脸上。 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开玩笑那人瞬间清醒，屏住呼吸反省自己说错了哪个字。 可别说他了，就算是聂子炀唐钧封亦霖他们跟了严漠九几年的兄弟，也不知道他哪个字触到了严漠九的雷区。 连孟明萱都懵了一瞬，她反应过来后伸手拽回严漠九的手腕，朝那人笑了笑，“不好意思，你们九哥喝多了。” “不不不，嫂子，是我喝多了，说错话了。”嘴贱的慌。 “你没说错什么啊，你九哥喝多了撒酒疯呢。”孟明萱拆开他每个字再组合回去，反正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但她侧眸看向严漠九时，见他还是那样一身冷气地盯着对面，“……” 这是怎么了？ 她不想让对方下不来台，只好扳过严漠九的脸哄他：“今天京茜和子炀结婚呢，你乖一点好不好？” 严漠九对上她温柔到过分的眼神，身上冷意渐渐消退。 他手指缓缓往上，按了她眼尾一下，“不难过吗？” “我难过什么？”孟明萱万万没想到他是为了她才发脾气，困惑地问。 难过那个孩子啊。 严漠九凝视她困惑不似作假的眼睛，心底忽然有一片清明渐渐浮现出来——严少霆撒谎。 他捧住她的脸，懒洋洋地问：“明萱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 这画风突变的，孟明萱差点跟不上，但她深知不要跟一个醉鬼较真儿，尤其是刚刚莫名发脾气的醉鬼。 顺着他就得了。 “我都喜欢，儿女双全应该是最幸福的事了吧。”她清澈的眼里，带着憧憬。 严漠九用孟明萱看不懂的幽深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抵着她额头轻轻蹭了蹭，“一个就好。” 舍不得她吃两次苦。 “可是我想一个姓孟，一个姓严。”孟明萱说。 严漠九像是思考了两秒，然后慢吞吞地，“那你加油。” “……” 加油的难道不该是他吗？ 严漠九到底是被孟明萱哄好了，他重新靠在了孟明萱肩膀上，一下一下地亲她颈侧，然后盯着她爬满粉色的耳垂瞧。 怎么还不带他回家。 第112章 难道以前有人给他送过女人？ 酒局结束的时候，严漠九彻底醉过去，孟明萱叫不醒他，也拉不动他。 包厢里一群人都喝得差不多了，谁也拉不动谁，好在都带了司机和保镖。 徐立和保镖进来将严漠九扶起，离开会所。 孟明萱看向孟明忧时，孟明忧笑了笑：“你去照顾小九吧，你姐夫会送我的。” “嗯，姐姐姐夫再见。” 孟明萱刚走出包厢，被陆京茜追上，陆京茜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礼袋。 “你没醉？”孟明萱相当诧异。 “开玩笑，谁结婚当天能被灌醉的，我中途就把酒换了。”陆京茜脸颊红扑扑的，却并没喝醉。 孟明萱佩服极了，然后低头看向手里的礼袋，“这是什么？” “战袍。” “……” “待会儿回去，穿上战袍，九爷肯定被你迷死。”陆京茜揉揉孟明萱的脸，“但你可别让他太快得逞，你要把他逼疯，让他失控。” “……” 孟明萱捂着滚烫的脸离开。 陆京茜是作弊没喝多，聂子炀可没那机会作弊，这会儿缠上来就亲她，“嫂、嫂子怎么生气了？” “气你喝太多呗。”陆京茜现在怎么看这只狗怎么稀罕，这只狗以后就是她的了，她会好好养他。 “我喝太多跟嫂子有什、什么关系。”聂子炀懵逼到脑子打结。 陆京茜看着他的表情，忍俊不禁地揉了揉他脑袋，“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 聂子炀压着陆京茜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陆家的保镖在一旁想扶他，给自家大小姐减轻负担，他却把保镖甩开，嘴里嘟囔着不要别人碰。 陆京茜眼神柔软得不像话，毫无怨言承受着他的重量进了电梯，又被他摁在电梯里胡乱地亲，等他啃上她脖子时她轻颤了一下，用手挡住他的唇。 “回家再亲，乖啊。” 那些圈子里的子弟对入赘这种事还是忌讳的，他却骄傲得像一只大狼狗。 他这么爱，她也要多爱他一些。 “还有多久啊……”聂子炀想了一天，脑子里各种画面都上演过，这会儿在醉意的催化下早就忍不住了。 他的掌心贴着陆京茜细软的腰线，缓缓往上爬，被陆京茜一把按住。 “一会儿就到家了，你乖一点。”陆京茜侧头亲了亲聂子炀的脸。 一路哄着，两人总算出了会所，上了陆家的车。 听着自家姑爷的哼哼声，前排陆家司机顿了一下，默默升起小挡板，并将音乐声音调大。 聂子炀已经把陆京茜抱到腿上，缠着陆京茜要她亲他。 陆家司机把车开得很慢，稳到让人感觉不到是在车上。 聂子炀双手握在她腰上，身体往后靠，语气委屈极了，“宝宝为什么不亲我？” “不是说了吗？回家再亲。”陆京茜哄他。 陆京茜很少这么温柔跟聂子炀说话，聂子炀感觉有点飘，他自己凑上去，“你不亲我，我亲你。” 陆京茜小小挣扎了一下，他意志很坚定，她逐渐顺从了他，可他随后就把她的手放在他领带上，就着她的手指扯开领带，再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把她的手塞到他衬衫里头。 他喝了酒后身体烫得要命，她手心的温度都不及他。 那股热度，通过她手心直达她心底。 形势有些失控，陆京茜好几次想制止他，可他喝多了根本听不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停下来了，陆家司机下车到很远的地方去抽烟。 陆京茜很清楚，她也不是完全不能阻止他，但她看着他情动的眼神，双手无力，身体也无力，心里有道声音不停地反复说，他把他自己都给你了，你还不多疼疼他。 聂子炀今天穿了一身白衣白裤，他吻着陆京茜的唇，迫切地想和她成为这个世上最最亲密的人。 陆京茜呜咽了一声，双手抱紧他，脸埋进他颈窝。 聂子炀头皮麻了一下，人也清醒了两分，他呆了片刻，抚摸陆京茜轻颤的背，“宝宝。” 陆京茜轻应一声，温热的眼泪滑进他衬衫内，烫得他心脏生疼。 “宝宝。” “宝宝……” 聂子炀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有些无措地一遍遍喊她。 陆京茜被他喊得心头发热，那一丝女人天然会产生的委屈，悄然消散。 她从他肩上抬起头来，捧住他的脸，主动将唇送上去。 “亲亲我，我会好些。” 车内氛围灯很浪漫很暗，聂子炀并不能完全看清陆京茜眼睛有多红，只知道她像一朵夜里绽放的精灵食人花，要将他整个身心都卷到那漩涡里去。 他扶着她的腰，深深地吻她，理智全失。 …… 锦鲤苑。 徐立和保镖把严漠九扶到卧室门口，交给孟明萱后迅速下楼离开。 孟明萱扶着严漠九一步步挪到床边，看着严漠九倒在床上。 她轻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哂笑一声，都醉成这样了还能失什么控，她和陆京茜真是白忙活。 孟明萱看严漠九的样子估计是要睡到明早才会醒，也就不想着给他洗澡了，她可搬不动他这座大山。 替他脱了鞋，盖上被子，她随后走进浴室。 孟明萱一个澡没洗完，忽然被严漠九闯进来，一把攥住手腕。 “……” “谁让你来的？”严漠九冷漠的眼神森寒到吓人，“自己滚。” “……” 他脑子瓦特了吧。 “你干嘛？”孟明萱在水雾中挣扎了一下，却被严漠九甩开，接着就是一条浴巾丢到她身上。 “滚。” “……” 滚就滚，反正也差不多洗完了。 孟明萱没打算跟醉鬼计较，裹着浴巾就离开了浴室。 她一边吹头发一边想着严漠九刚刚那冷冽的眼神，难道以前有人给他送过女人？ 没穿衣服那种？ 孟明萱心里的醋坛子瞬间打翻了。 不过……他好像没醉到不省人事，那她还要不要继续和陆京茜的计划？ 孟明萱放下吹风机，视线落在陆京茜送她的那套战袍上。 第113章 很好奇他在梦里想对她做什么。 把浴室里的女人赶出去后，严漠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残余的清醒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没来得及关上的花洒，还在往下哗哗流水，浇在他头上，很快打乱了他的思绪。 严漠九动作有些机械地冲了个澡，扯过浴巾围上，扶着墙壁走出浴室。 头晕得厉害，眼睛也花，天和地都在旋转。 刚走出浴室，严漠九就顿住脚步，看着前方亭亭玉立的姑娘，昏暗的灯光下，那条惹火又勾人的蕾丝睡裙眼生得很，不可能是他家小玫瑰会穿的风格。 他抬起手指，按住拧起的眉心。 是梦。 亦或是，幻觉。 孟明萱走上前，攀住他肩膀，“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严漠九没看她，也没搭她的话，他拨开她的手，侧身朝前走去，倒在床上。 明萱不在家。 她很久没回来了。 “……”被忽视的孟明萱握拳。 真气人。 那股战意一下子蹿上来，她转身跑到床上，整个人趴上去，“看我！” 严漠九倒是听话，果然睁了眼看她，只是那种幽深的眼神让她渐渐有些受不住，她心慌地想下去，却被他一把按住压了下去。 “为什么不回家？” 他将她紧紧抱住，闭眼闻着她沐浴过后的清香气息，“知不知道哥哥很想你？” 孟明萱趴在他身上动弹不得，却很快感受到他的异样，本着勾他失控的心态，这会儿倒是被他的话给弄得莫名。 “我们回家了啊。”她腾出一只手，轻轻摸他还带着湿气的头发。 严漠九没再说话，像是睡着了。 孟明萱心想可不能让他睡，于是她努力侧过头去亲他，奈何他抱得死紧，她只够亲到他脖子。 被她的唇瓣碰到脖子，严漠九气息微微沉了下去，抱紧她的手臂开始卸力。 他下巴朝上抬了抬，她得以顺利地亲在他喉结上。 孟明萱不太得章法的亲吻，对严漠九来说却已经足够撩死他。 “能往上亲亲吗？”他控制不住地开口。 梦里的她会乖吗？ 孟明萱应了一声，往上爬了爬，亲在他薄唇上。 严漠九气息彻底乱了，他翻身将她压在被子里，吻得又重又欲，手掌的力道也重得令人心惊，仿佛要将她揉碎到他骨血里。 孟明萱有些吃痛，轻微挣扎了一下，随后被他掌住手腕，举在头顶。 “会生气吗？” 他凝视着她绯红的脸颊，泛着水光的唇瓣，低低地问。 孟明萱觉得醉酒的严漠九好多问题呀，她膝盖轻轻朝上顶了顶，“你不难受吗？” “难受。” “那你继续啊。”她朝他眨眼。 严漠九低头蹭她鼻尖，“我怕你生气，哪怕是在梦里。” “……” 原来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啊。 “你放心，梦里的我是不会生气的。”孟明萱诱哄他说。 “真的？”严漠九幽暗的眼睛亮了亮。 “真的，不信你试试……啊。” 孟明萱眼泪都快被咬出来了，她推了推怀里的脑袋，尾音颤颤：“你混蛋啊。” 严漠九抬起头来，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笑起来，“真没生气。” “……” 她就多余哄一个醉鬼。 可孟明萱到底是轻轻搂住了他，“不生气。” “做什么都不生气吗？”他低头啄她的唇，这梦美好到真实。 “做什么都不生气。” 孟明萱很好奇他在梦里想对她做什么。 她很快知道了。 严漠九狂野得不像平时她所熟悉的，行径也大胆到让她瞠目结舌。 她想挣扎，却被他扯过一旁的领带，捆住她手腕，一并缠在她脖子上。 陆京茜送的战袍随后阵亡，她心惊肉跳地看着他漆黑幽深的冷眸，那里面跳跃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火焰。 “九哥，你、你冷静点。” 她好像玩脱了。 灯光被孟明萱之前调到最适合夜晚的强度，这样的她在严漠九看来，更显得秀色可餐。 “睡衣很漂亮，但很多余。” 严漠九略带凉意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精致的锁骨。 孟明萱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扣住腿。 “九哥……” 黑夜里的娇软女声，渐渐染上哭音。 很久之后，严漠九才撑起身看她，低头再想亲她时，被她偏头躲开。 严漠九一时大意，缓过来的孟明萱快速滚到一边，不肯让他再放肆。 严漠九也没去追，侧躺在那里看着她，眸色幽深。 孟明萱的呼吸半天才平稳下来，双手动了动却挣脱不开那领带，也不知道他怎么捆的。 “帮我解开。”她扭头看他。 “不是说不生气吗？”严漠九偏头看着她，仿佛她是个渣了他的小骗子。 孟明萱咬唇，那他也没说会这样啊。 “没生气。”她垂眸，“你先帮我解开，手腕都捆疼了。” 严漠九听她说手腕疼，手比脑子快了一步地去帮她解开领带。 孟明萱得到自由，抬眼看他，“还在梦里吗？” “在吧。” 醉酒的严漠九看似清醒正常，实则脑子慢了不知道多少拍。 “那你喜欢这个梦吗？” “喜欢。” “为什么喜欢？” “因为明萱回家了。” 啊？ 孟明萱懵了一秒，“我不是跟你一起回家的吗？” 严漠九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明萱住校了，很久没回家了。” 那一刻，孟明萱不知道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儿。 酸的，麻的，涨的。 交织起来，有点想哭。 “哥哥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严漠九按了按她泛红的眼尾，又伸手把她抱过来哄：“不哭啊，哥哥疼你。” 孟明萱无数次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重生，重生在她18岁之前，她可以改变好多好多的事情。 可她没得选。 她只能尽她所能，爱他。 她推开他，在他略沉的眼神中，双手捧住他的脸，一字一顿，“我没有住校，也没有不回家，我们结婚了，你现在是我的合法老公。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但我以为你只当我是妹妹，所以我把这份感情藏起来，现在我们结婚了，我不用藏着了。严漠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一直都喜欢。” 第114章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严漠九听得懂孟明萱这番告白，但他心如止水。 因为，只是梦而已。 梦外的她喜欢殷霆。 不喜欢他。 可他还是微微扬起下巴，对梦里的人说：“我其实是个不太好骗的人，明萱要是喜欢我，证明给我看。” 证明给他看？ 怎么证明？ 孟明萱忽然想起刚刚一幕，面色绯红地后退，嗓音带着点羞恼，“我不做那种事。” 严漠九将她抓回，“不做哪种事？” “……” 孟明萱自然说不出口，她又不像他厚脸皮。 严漠九轻捏住她后颈，有点像捏小猫一样，她瞬间感觉自己的命脉被他捏住了。 “亲我。” 孟明萱微松一口气，这不难。 但他得先去洗漱。 她扯了扯阵亡到遮蔽不了什么的睡衣，起身拉他，“去浴室。” “亲一下而已，还挑地点？” “……你要先去洗脸漱口。”不然她亲不下去。 严漠九不太明白孟明萱的意思，但喝醉的他很乖，任由孟明萱将他拉到浴室，递给他漱口水。 孟明萱将毛巾打湿又拧干，替他洗脸。 “什么时候亲我？”严漠九低眸看着像个妻子在照顾丈夫的孟明萱，“不想亲，直说。” 孟明萱对他要亲亲的执着感到好笑，而且她不是亲过他？他喝醉之后的记忆比金鱼还差吗？ 不过她无意与他争辩这个。 她放下毛巾，踮脚勾住他脖子亲过去，像他亲她一样，试图让他感觉到她的喜欢。 严漠九看着她亲他时闭眼的样子，忽然握住她的腰，把她抱到台面上。 “睁眼。”他用手指拨弄她又长又卷的睫毛。 孟明萱睁开眼，“哪有人睁着眼亲亲的。” 那很奇怪。 “你闭着眼睛是在亲谁？” “……” 什么鬼。 “你看得清我是谁吗？”他混不讲理。 孟明萱刚被吊起一股火气，想要发作，他却忽然转头看向浴室，“那个女人呢？” “……”他不是在说她吧？ “刚刚浴室里有个女人，我把她赶出去了。”严漠九视线搜刮一圈没见到人，又转过头来捧住孟明萱的脸，“下次明萱帮我赶走好不好？哥哥的清白很重要。” 你清白个屁。 你的清白昨晚就给我了。 孟明萱面无表情，“你经常会遇到这种事吗？” “也不是经常。”至少不会遇到不穿衣服的。 偶尔也不行！ 孟明萱微吸一口气，“谁敢给你临城九爷塞女人？” 严漠九顿了顿，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她，“明萱是在介意吗？” “我介意的要死。”她凶巴巴扯过他腰上的浴巾结，“我醋劲儿超大。” 严漠九周身气息变得愉悦，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确实没有敢给我塞女人的，是她们想当你嫂嫂，但我不喜欢她们，我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孟明萱自然不会问他喜欢谁，她淡淡地用手指在他心口画圈，语气冷漠得要死，“刚刚被你赶出浴室的女人，是我。” 严漠九顿住。 孟明萱看着他的表情，刚有些忍俊不禁，就被他拉到花洒下面。 “你干什么？” 她被打开的热水从头淋到脚。 “我回忆一下。”他退后两步，几乎退到浴室门口，然后抬眼朝她看过来。 那视线起初似乎真的在回忆，但渐渐地就变了性质，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幽暗深邃，令人心头发紧。 孟明萱知道自己睡衣很透，下意识想转过去，却被他一步上前抵在浴室壁上。 “九……” 她喊他，被他低头封住唇，吻得又重又急。 严漠九腰间的浴巾承载不了重量，滑落在地上。 “哥哥做什么，明萱都不会生气，对不对？”严漠九嗓音带着浓浓的占有欲，眸底几乎已经猩红。 如猎物落进猎人掌中的孟明萱，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她心底一阵阵发怵。 “我不会生气，但是你要说爱我。”她想听这个。 “我爱你。” 答案来得太容易，跟孟明萱预想的不太一样。 喝醉的九哥好好骗。 她呆呆地看着他，“哇哦。” 她表情实在太可爱，严漠九没耐心了，一手捏住她下巴一手握住她腿，重重地吻了上去。 孟明萱眉心骤然拧紧，小脸也皱成一团。 指甲在他肩膀上留下伤痕。 忍耐间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告诉他没拿那个，但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再听不进去她任何话。 …… 严漠九醒来时，头还在隐隐作疼。 他没在意这个，只看向在他臂弯里睡得跟小猪似的孟明萱，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他低头想亲在她脸上，视线却很快被她身上的痕迹吸引过去。 许多个画面渐渐从脑海里钻出来，连成一个夜间的小故事，严漠九还来不及心疼自责醉酒后的失控，身躯就又微微一僵。 这气味。 严漠九对血腥气息十分敏感，他气息渐渐往下沉，起身一把掀开孟明萱身上的被子。 果然，那一朵朵艳丽到令人恐惧的红花，开在床上。 严漠九喉结动了一下，不是别的，是害怕。 空调打得低，孟明萱从睡梦中被冷醒。 她困意模糊地看着掀了她被子，脸上好像没什么血色的严漠九，“你做什么？”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严漠九冷静地起身，迅速找了裙子往孟明萱身上套，“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 孟明萱在他伸手来抱她时，迷糊的脑子终于清醒。 她也看到床上的狼藉了。 “哇哦，不用吃药了。” 她按住严漠九的手臂，发出灵魂感慨。 严漠九顿住，隐约明白了什么，低眸看她。 “生理期？” “嗯。” 孟明萱看着他眼底那抹骤然释然的情绪，握了握他冰凉的指尖，“你手怎么这么凉？” 严漠九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抱起，走向浴室。 将她放下来时，他才抬起冰凉的手指瞥了一眼，“被掏空了。” 孟明萱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那个手凉的问题。 “……” 第115章 “你就是我的神。”孟明萱弯起眉眼，蹭了蹭他掌心。 他知道了。 孟明萱怵怵地看着严漠九，没敢说话。 “要不要帮忙？”严漠九看着她表情如同犯错的孩子，嗓音放缓。 “不用。”孟明萱立刻摇头。 “那我先去收拾床。”严漠九转身离开。 “……” 孟明萱微窘地看着他离开，除了最开始没经验那会儿麻烦过他，她已经很久没弄在床上过了。 有点尴尬。 一番收拾下来，严漠九又回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视线在瞥过镜子里自己满是挠痕的肩膀和背部时，他嗓音略哑地轻骂了句：“笨蛋。” 孟明萱在浴室里打了个喷嚏。 她顿时不敢洗太久，生理期感冒可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何况她才刚受过酷刑。 她很快打理好自己，走出浴室，见严漠九弯腰在沙发边，正在插吹风机，于是走过去坐下。 两人都没说话，只剩吹风机的声音在空气中嚣张跋扈。 吹完头发，严漠九伸手将她抱起，塞进被子里。 “佣人在煮糖水，你先躺着休息，我待会儿下去端。” 严漠九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掏出手机，手指轻点，“现在，我们来读一下新闻。” 孟明萱呆了呆，读新闻？ “4月28日，sz一名女子同房太激烈，导致卵巢黄体破裂，腹腔出血，丈夫送医及时，得到妥善救治。” “12月28号，两名网友线下见面，一晌贪欢后，次日凌晨男网友发现女网友死亡，经法医鉴定：该女系腹部遭受钝性外力撞击，致使胸腹腔内压力梯度骤增造成左侧，膈肌薄弱处破裂，胸腔积血，终因呼吸循环功能障碍而死亡。” 严漠九低沉的嗓音，读着相关新闻。 “……” 孟明萱石化。 随着严漠九逐次往下念，她慢慢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住。 严漠九瞥了床上的鸵鸟一眼，继续读了几篇。 然后他才将手机放下，起身到床边，拉开孟明萱蒙住脸的被子，“知不知道为什么给你读这些？” 孟明萱摇摇头。 “在我清醒的时候，这种事是零几率发生，因为我会给明萱很好的体验。”严漠九气息微沉，“但我不清醒的时候会失控，很难顾及明萱的感受。” 孟明萱：“……” 好像，确实是这样。 一个晚上他都像是耳朵里塞了隔音棉，她哭求他都没用。 酷刑结束时她就一个想法，她居然没死。 “下次还敢不敢了？”严漠九问。 孟明萱老老实实地，“不敢了。” 她见识了他失控的样子，再也不想见识第二次。 太惨烈。 “为什么这么做？”严漠九低眸看着她，手指缓缓抚过她腕间青紫的痕迹。 孟明萱轻抿唇角，她该怎么说呢。 让她想想。 “是想让老公心疼吗？”严漠九俯身，亲了亲她有些肿起来的眼睛。 她昨晚怕是没少哭。 “不是。”孟明萱心想她才没那么坏，“我只是想看看你失控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到了，有什么看后感吗？” “……”他以为看电影呢，还看后感。 严漠九拿她没有办法，手伸到她背部轻轻将她抱紧，贴着她耳朵说：“是不是老爷子那些话影响到你，觉得我对你只是愧疚之情，所以你才和陆京茜联手，在酒里动手脚，想试探我对你的真正心意。” 孟明萱抓紧了他的衬衫，微微咬住下唇。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严漠九继续问，“是怕我撒谎骗你，觉得酒后才会吐真言？” 凌乱的夜晚片段里，有他说爱她的记忆。 她就那么不信他。 “别问了行不行？”孟明萱别开脸。 她已经很丢份了，而且疼的是她爽的是他，他有什么可追责的。 “怎么能不问，我们是夫妻，这种心结要说清楚。”严漠九将她脸扳回来，轻轻捧住，“你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这会让我很难过，也会让我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如果不是你今天生理期，你就要吃药，你知道吃药对身体伤害多大？” “可以不吃药啊。” 孟明萱并不排斥现在要孩子。 他都26了，难道要等36再要孩子吗？ “我回京都来干什么的，嗯？护你一个就提心吊胆了，你还给我加个小宝宝，真以为哥哥是无所不能的神？”严漠九凝视她，那个孩子是严少霆杜撰的，可机场车祸呢？她就一点没留下阴影？ “你就是我的神。”孟明萱弯起眉眼，蹭了蹭他掌心。 “……” 严漠九顿了顿，轻掐她脸颊，“讲道理呢，你这样很犯规知不知道。” “我错了。” 孟明萱不想听他说教，这会让她想起怵他的从前，她才不要怵自己老公。 她勾住他脖子，从蹭他掌心变成蹭他颈窝，“反正我现在知道你爱我了，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试探你了。” 严漠九微顿，“我什么时候说的？” 欸？ 孟明萱松开他，睁大眼，“昨晚啊，你说你爱我，我才给你的。” “录音了吗？” “……” 谁会在那种时候录音。 “我没录音，所以你是想赖账吗？”孟明萱微微鼓腮。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本来就不可信，何况是醉话。”严漠九瞥她一眼，“不如你现在问我，倒有几分可信度。” 孟明萱被子蒙头，“我不想听了。” 严漠九眼里带了笑意，慢条斯理道，“不想听那我不说了，本来还打算加几句甜言蜜语的。” “……” 孟明萱再听不出来严漠九是在逗她，她就白重生了。 索性不再理他。 反正她听到那三个字了，他说不当真就不当真啊。 她偏要当真。 “我下楼去看看糖水煮好没。”严漠九摸摸她露在外面的脑袋，“别把自己闷坏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孟明萱赶紧把震动已久的手机拿出来，然后就看到陆京茜发来的一大串消息。 最显眼的一句话是：我要死了，你呢？还活着吗？ “…………” 第116章 她好娇啊。 孟明萱纠结半天应该怎么回，直到她听见严漠九的脚步声，才简略回了个‘。’过去，表示她还活着。 严漠九走进来，站在床边，“能不能自己坐起来？要不要抱？” “我没那么娇弱。”孟明萱手掌一撑，坐起身。 严漠九低眸看着她，意味深长，“厉害。” “？” 孟明萱总觉得他不是在夸她。 但严漠九随后就往她背部塞了一个枕头，坐在一旁替她吹红糖水，她看着他赏心悦目的动作，不再往下细想他那两个字到底什么意思。 真帅。 孟明萱小迷妹的眼神，落在严漠九眼里。 他似是想起什么，轻哂一声，“小明萱就是用这种眼神，让当年的小九再也看不见别人。” 小明萱和小九，是严伯伯和严伯母在世时，对两人的昵称。 “……” 她那时喜欢他，有这么明显吗？ 经历过前世那三年抑郁，孟明萱偶尔会记忆错乱，很多往事她现在都想不起来了，情绪顿时微微低落。 “怎么还不高兴上了？”严漠九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 “没。”孟明萱压下那些负面情绪，扬眉浅笑，“红糖水好了吗？” 严漠九试了试温度，递给她，“差不多了。” 孟明萱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将一碗红糖水喝完。 严漠九接过空碗，用纸巾给她擦嘴角，“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一趟老宅。” “你要对爷爷做什么？”孟明萱立马握住他手掌。 “老爷子预约了体检，我陪他去一趟军区医院。”严漠九说。 孟明萱放松下来，“这样。” “不然你以为？” “我怕你又去砸爷爷的古董。”孟明萱老实说道。 严漠九淡淡一笑，“老爷子应该已经把古董收起来了。” 同样的招数，不能用在老爷子身上两次。 孟明萱佩服：“还是亲孙子了解亲爷爷。” 她怎么没想到。 “有件事，你必须坦白。”孟明萱想了想，“你说的，我们是夫妻，有心结要说清楚。” “你问。”严漠九本来准备走了，听她这么说，侧身在床边坐了下来握住她手。 “你还记得昨晚把我从浴室里赶出来的事吗？” “……”严漠九到底是眼神变了。 “你把我当成别的女人了。”孟明萱望进他幽深如碧潭的眼底，“你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事？” 他醉酒时跟她说也不是经常，可她想听他清醒时详细地解释一下。 严漠九轻轻眯眼，一些残余的对话浮现在脑海。 明萱是在介意吗？ 我介意的要死，我醋劲儿超大。 “没遇到过不穿衣服的。”严漠九比记忆里的自己还要愉悦，他拉过她，轻轻吻在她唇角，“之前确实有道上的女人想投怀送抱，勾引哥哥，但都被哥哥凶跑了，别说手指头了，哥哥连一片衣角都没让她们碰着。成立孟严集团之后，这种事就没再发生过。” “比昨晚你凶我还要凶吗？”孟明萱开心了。 “我怎么舍得凶小明萱，小明萱勾勾手指头，哥哥的心就化了，就凶不起来了。你回忆回忆，哪一次你跟哥哥撒娇，哥哥没依着你。” “……” 他这张嘴怎么这么会哄人。 “好了，你去忙吧。”孟明萱得到满意的答案，心底打翻的醋坛子扶了起来。 “要不要亲一下再走？”严漠九还没收回来的手指，轻轻移到她微肿的唇瓣上。 孟明萱眼眸水汪汪地看着他，没说话。 严漠九低低地笑了一声，扣着她后颈，朝她红唇吻下去。 这个吻轻柔得羽毛，却甜进孟明萱心底。 …… 严漠九下楼，跟佣人吩咐将午餐做好后送上楼，随后走出别墅。 坐进车里，严漠九许久没开口。 徐立不知道要去哪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车子启动好久了，油也是钱啊。 “九爷……” “别吵。” 徐立飞快地捂住嘴巴。 严漠九靠在后座，闭上眼，渐渐把夜晚那些疑似梦境的画面，清晰回忆组合起来。 许久之后，他唇角浅勾。 她好娇啊。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严漠九睁开眼，淡道：“去老宅。” “是，九爷。”徐立顿时有目的地了。 “让你给老爷子预约体检的，预约了没有？” “预约过了，军区医院那边说老爷子可以随时过去。” 严漠九就没再说话，继续回味记忆里的夜晚。 车子驶入老宅大门，停在门口，副驾驶的保镖光速下车，替严漠九打开车门。 严漠九稍稍卷起衬衫袖子，松了松领带，走进去。 严老爷子安排了人在老宅外头放风，严漠九的车一过来，他就收到消息了，立刻拽着老管家坐到书房里下象棋。 严漠九屈起手指，敲了敲虚掩的门，然后步入。 “老爷子，早。” 严老爷子捻着炮的手指，轻微抖了一下。 平静得太反常。 “新婚燕尔的，你来这里干什么？不陪你那没有家世背景但有一个好姐姐的小娇妻？”严老爷子先发制人地阴阳怪气。 “这不是拜老爷子您所赐，跟我闹脾气了？她说我不爱她，怎么解释都没用，险些没被她挠死。” 严漠九解开几颗衬衫扣子，露出胸膛锁骨脖子周围大面积的抓痕。 “……” 严老爷子手里的炮掉在棋盘上，他站起来走上前，扯开严漠九的衬衫定睛看，那些挠痕顿时更加清晰了。 任是严老爷子如何想，也联想不到他没接触过的事情上去。 他相信这是孟明萱发脾气，打了他孙子。 “真是脾气大得令人发指，都是你惯的。”严老爷子心里恼怒。 “是啊，我惯的。”严漠九视线环顾一圈空荡荡的书房，“老爷子的古董被人偷了？” “……”严老爷子被问住了。 老管家咳嗽起来。 严漠九没追着这件事不放，伸手扶了严老爷子一把，“我去军区医院检查一下，老爷子一块儿去吧，我给老爷子预约了体检。” “不需要。”严老爷子身体健朗地挺了挺胸，“我上个月才去体检过，健康得很。” “您需要。”严漠九看着严老爷子，“我这伤去其他医院不好办，传出去像什么话，您陪我走一趟，以您在京都的威望，医生会把嘴巴焊死。” 这话，严老爷子爱听，“那行吧，我就陪你去一趟。” 老管家默默低头跟在爷孙两人身后出门，老爷子真是越老，越单纯了啊。 第117章 您应该很清楚，她是我唯一的逆鳞 严老爷子本着陪同大孙子的想法去军区医院走个过场，他并没打算体检。 可到了军区医院，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因为严漠九说：“老爷子这几天血压骤升，吃不下饭，彻夜失眠。” 医生们如临大敌，立刻给严老爷子准备检查，丝毫不敢怠慢。 严老爷子咬着牙关瞪着严漠九，可严漠九一副关切的模样，他一个反驳的字都蹦不出来。 严老爷子好面儿，而严漠九是他亲自公开承认的长孙，严少翔这么多年都没这待遇，整个京圈乃至上层都知道，他不能在军区医院打严漠九的脸，否则很快就会传出去。 深吸一口气后，严老爷子将情绪压了下来——他不能真把血压给升上去了。 他身体硬朗得很，再活三十年给儿子送终都没问题，不怕体检。 两小时后，严老爷子各项体验结果出来，一切正常。 严漠九拿着检查报告和检查单一页一页地翻看，也不去上药。 衬衫扣子早就被他扣了起来，包括最上面的第一颗。 遮盖住所有爱的痕迹。 毕竟，老爷子不懂，不代表医生们不懂。 “这一项指标，不是很高吗？”严漠九拿着血常规的单子，手指在几个英文字母旁边的数字上敲了敲。 旁边的医生连忙探过头来一看，“……” 就高出正常值范围0.02，也算很高？ “看来，老爷子很有必要住一段时间院。”严漠九看着医生，“至少留院观察半个月，对吧？” 严老爷子蹭一下站起，中气十足，“我不住院！” 医生忙说：“其实……” “对吧？”严漠九抬手，搭在医生肩膀上，锐利的视线让人喘不过气。 医生发怵地看看严老爷子，严老爷子同样怒眼圆睁，但到底年事已高，不如严漠九这个两道通吃过的年轻人令人腿软。 他纠结半晌，低下头，“还是观察半个月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严老爷子被刺激得差点背过气去。 严漠九将血常规单子塞进胸口的衬衣口袋里，走到严老爷子面前，“老爷子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和明萱一起来接老爷子回家。” “不回。”严老爷子赌气道。 “也是，在家里吃喝还要钱，这里全报销。” “……” 气死他算了。 严漠九手掌搭上严老爷子的手背，看着严老爷子的眼睛，缓缓地说：“明萱又乖又懂事，她要是知道您住院了，一定会来医院看您的，您不会太无聊。不过，希望您能对她慈祥一点，否则半个月很可能变成一个月，甚至更久。” “……” 严老爷子心情复杂地看着严漠九半晌，“你在临城就是这么收服人的？” “不，我会先把他们揍服。” “……” 严漠九浅笑，“您待遇高多了。” “……” 严漠九侧头看了一眼，老管家很懂事，早就把医生请出去了。 他又转过头来，淡淡地说：“10岁那年，我妈给我看了一张照片，说那是她很好的朋友和朋友的女儿，我第一次见到明萱，她歪着脑袋靠在孟姨身边，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儿，笑容甜美，讨喜得不得了。” “我妈问我，喜欢这个妹妹吗？我说喜欢，我妈就笑，说妹妹马上会来临城，还把那张照片送给了我。我天天揣着照片在书包里，倒数着妹妹来临城的日子。” “但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那天她没有来。” “我妈接到孟姨的电话说她们快到了，我迫不及待想见明萱，拉着我妈到门口等。我这一急，就让明萱失去了双亲。孟叔为了救我和我妈，迎面撞上那辆本来撞向我们的醉驾车，孟叔当场身亡，孟姨随后在医院抢救无效身亡。她临终前将明萱托付给我们，却不让我们告诉明萱车祸真相，她说她不希望明萱在怨恨中长大，她希望明萱能开开心心地融入到严家，成为严家的一份子。” “我对明萱从来都不是愧疚，而是心疼。我心疼她因为我，从父母捧在掌心疼爱的孟家小公主，变成没有双亲的孤儿。所以我尽我所能地给她爱，以此缓解这种心疼。” “您应该很清楚，她是我唯一的逆鳞，为了她我甚至推迟回京都的时间整整三年。” “我好不容易才让她对我动心，好不容易才娶到她，我不会让任何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她。” “这半个月，您一边静养，一边好好想想清楚，是要和我一起疼爱保护她，还是我带她回临城，从此不再踏入京都半步。” “我妈很疼她，很喜欢她，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临终前告诉我和我爸，要好好疼明萱，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我妈说，仇可以不报，但明萱一定要幸福，否则她到了天上都不认我这个儿子。” 严漠九的嗓音很轻，很慢，却饱含了足够浓烈的深情。 这让严老爷子想到了很遥远的以前，整个人沉默下来，身上的那股恼意消失不见了。 “你妈妈是个很好的女人，我很喜欢她。” 严老爷子说完这句，就转过身背对着严漠九躺在病床上了。 严漠九顿了顿，“我过几天和明萱一起来看您。” 严老爷子没再说话。 严漠九走出了病房，他摸了摸胸前衬衣口袋里的血常规单子，对病房门口的老管家说：“老爷子平常喜欢什么，都搬过来，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 “好的，大少爷。”老管家毕恭毕敬。 严漠九瞥了老管家一眼，“不为老爷子发声吗？” “老爷子确实需要静养一阵子，操心太多对身体不利，我们这些手下也累。前阵子我奉命带人去砸二少爷的坦克800，被二少爷拿高压水枪浇了个透心凉。”老管家微笑。 严漠九默了几秒。 “知道了。” “多谢大少爷。”老管家再次毕恭毕敬。 严漠九转身离开。 老管家目送严漠九离开，拿出手机慢吞吞戳屏幕：【我告过状了，大少爷说他知道了，等着吧。】 战友群里一片欢呼。 第118章 仅仅两个月，他就失去了她。 在严漠九和严少霆出现之前，严家就严少翔一根独苗苗。 严老爷子是看不上严少翔的，奈何他长子身亡，次子又只生了严少翔这么一个儿子，他总不能让严家的根断了。 但严老爷子原本是打算，等严少翔结婚生子之后，就把小重孙抱过来亲自教，他是断不会把严家给严少翔这个混账东西继承的。 结果老天待他不薄，又给他蹦出两个孙子，长孙还优秀到让他睡着时都能笑出声来。 于是严少翔自然而然就沦为弃子。 整个京圈都知道，严少翔失宠了。 不止是失了严老爷子那边本来就不存在的宠，还失了严铮这边父爱如山的宠。 严少翔从医院回到家养伤，驾照没了，新车被砸了，他暴躁得如同突然被关进笼子里的野兽，成天拿身边人撒气。 徐雨禾在家守着他，不让他出去惹事。 她很清楚严铮现在心中的天平，倾斜了。 而惹是生非是需要人兜底的，没人兜底了，就不要惹是生非了。 “夫人，少爷，那、那个谁……他来了。”女佣匆匆走进，像是被吓到。 “什么那个谁？”徐雨禾抬眸，娴静的面色微露不悦。 “话都说不清楚了是吧！”严少翔一脚踹过去。 女佣跌坐在地，带着哭音，“临城来的那位。” 她不敢叫大少爷，虽然他就是大少爷，可夫人和少爷不会爱听的，她又要挨打。 严少翔阴恻恻地一笑，“他还敢来这里，真当我是吃素的。” 女佣刚想说对方是带了人来的，结果严少翔已经大步流星冲出去了。 “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那人带了好多人过来，气势汹汹的。” 徐雨禾眸色微微变了变，严漠九有这么大胆？ 但徐雨禾到底是担心严少翔，起身快步走出去。 她刚走出大门，就听见严少翔的惨叫声。 只见严漠九的人，将严少翔撂倒在地上，死命按着他的胳膊。 别墅里原本的保镖，都被拦在了圈外，他们也不敢跟严漠九硬碰硬，这可是老爷子甚至是严部都护着的大少爷。 严家的天，早就变了。 “住手！”徐雨禾脸色难看极了，走上前看着严漠九，“你太没有规矩了，怎么说你们都是亲兄弟，何况我们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并没有招惹你。” 严漠九把玩着手里造型低调的打火机，淡淡瞥了她一眼，“老爷子让我来的。” “……” 徐雨禾噎住了，眸光甚至闪了闪。 她当然知道上回老爷子派人来家里砸车，被严少翔用高压水枪冲了一个多小时的事儿。 但她以为，那些人不敢回去告状的，他们是什么身份，敢告她儿子的状，老爷子也不可能替一群奴才撑腰。 “老爷子说了，他身边的人都是跟着他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他们身上有一半以上的伤，是为了他受的。” 严漠九垂眸，看着打火机被风吹歪的火苗，“在这点上，我跟老爷子臭味相投，所以老爷子让我来，我就带着兄弟们来了。” 兄弟们。 徐立一干人等，背脊瞬间挺直，脸色在烈日下是越发的冷峻慑人。 尤其徐立，他到了京都之后，好想改姓，但祖宗可能不会同意。 幸好他叫徐立不叫徐宇也不叫徐河，不然他一定要改名。 “老爷子让你打人？我不信。”徐雨禾作势要给老爷子打电话。 严漠九淡淡瞥了一眼徐立，“去拿高压水枪。” “是，九爷。” 徐立很快把高压水枪拿过来，摁着严少翔的人把严少翔从地上拽起来，两个人分别将他按在别墅的外墙上。 徐雨禾瞬间明白严漠九要对她儿子做什么了。 她左右看看，无人可求助，一咬牙就给严铮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被挂断了。 再打过去，估计是静音了，没人理会。 严少翔被高压水枪浇得透心凉，一大群人在周围看着，他咬着牙怒瞪严漠九时，徐立就把调节过后不算强的水柱朝他脸上冲，他怕被弄瞎眼睛，只能把眼睛闭上。 徐雨禾眼睛都红了，她这辈子除了严铮之外，最在意的就只有这个儿子，可现在儿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受苦，被人欺辱，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儿子的父亲，还挂她电话。 如果这是一个濒临死亡之前的求救电话，他会后悔吗？ 徐雨禾眼泪到底是落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指，给严铮发去温柔的文字消息。 【记得回来给我们母子收尸。】 办公室里的严铮，手指轻微按着太阳穴，看了那行文字许久，才打了电话给老管家。 老管家毕恭毕敬地把事情委婉说了一遍。 严铮并没在意老管家说的什么高压水枪报仇的事，淋点雨而已，又不会死人。 他在意的是老爷子住院的事。 “你是说，漠九把老爷子软禁了？” “不是软禁，是大少爷关心老爷子身体，想让老爷子静养半个月或者更久的时间。”老管家替自家少主子澄清道。 屁的静养。 严铮太阳穴突突地跳。 不像话，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严铮挂掉电话，站起身朝外走，门外的便衣立刻跟上。 严铮回到别墅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徐雨禾扶着落汤鸡似的严少翔，盈盈含泪的模样惹人心疼，她那张脸是花了大价钱保养的，上次被打掉的牙也补上了。 “老公。”徐雨禾眼泪掉下来，楚楚可怜。 严铮看着这张脸，忽然有些心烦。 夫人从来不哭。 严铮没理会徐雨禾，转头看向严漠九，“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说着就朝书房走去。 严漠九站着没动，严铮走了一段路，回过头来看着眸含讥讽的严漠九，心头忽然一窒。 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他母亲。 严铮想起当年的林如雪。 他跟徐雨禾出双入对时，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最后又静静地看了徐雨禾一会儿，起身上楼去了。 仅仅两个月，他就失去了她。 严铮轻轻捏了一下拳，又走回去，“去你车上谈吧。” 严漠九这才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劳斯莱斯。 父子两人坐进车内，隔音极好的车窗紧闭，只剩空调和发动机的轻微声音。 严铮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严漠九，“今天很热吧？” 严漠九默了几秒，到底伸手接过。 “老爷子德高望重，就算是京都最上面那几位，也是关注着的，你不能对老爷子不敬。”严铮说。 “你去问老爷子，我有没有对他不敬。” 严铮就笑，“老爷子护着你，又公开承认过你，就算你对他不敬，他也不会说你半个字不是。” 严漠九抬手，抿了一口矿泉水。 说这些没用。 一码归一码。 “临城机场改造的事，我要是不批，你是不是也要送我去体检。”严铮忽然问。 第119章 不然还带上叶小少爷一家四口吗？ 严漠九缓慢地，拧上矿泉水瓶盖。 “你想太多了。” 他不可能有这待遇。 “体检都不让我体检了？”严铮竟然猜到了严漠九的真正心思。 从严漠九回京都开始，从严铮知道有这么一个长子开始，严铮就对严漠九有一种若有似无的补偿和亲近，不论是态度行为还有说话方式，亦或是送孟明萱的那只镯子。 严漠九怎么会感觉不到。 可他没有丝毫触动。 有些错误，是无法挽回也无法弥补的。 “体检就不必了。”严漠九说，“但我可能不会把我妈留给你的遗言告诉你。” 严铮搁在腿上的手指，蓦地攥紧。 车内开始蔓延一股沉默，一路蔓延到人的心脏深处，慢慢地把脆弱的心脏抓住。 “我批。” 严铮侧眸看向严漠九，“你说吧。” 严漠九悠悠往后靠，“等改造文件下来再说。” “你还怕我骗你？” “那是。”严漠九微微笑，“毕竟我妈被骗过。” “……” 车内沉默再次蔓延。 许久，严铮抬手拍了拍严漠九，“别跟少翔闹太僵，他不成器，你却是要挑起严家大梁的人，传出去你容不得他这种话，不好听。” “你应该叫他别惹我。”严漠九嘲讽，“当然，他不会听你的。可既然他都不听你的，你又凭什么奢望我听你的？” “我的意思是，大局为重。” “我的大局就是弄死他妈。” “……” 严铮其实很难去想他的夫人当年是怎么顺利带球跑的，都说她掉到海里淹死了，他不信，让救援队找了很久，却又刚好遇上升迁，他忙完那阵，想拷问徐雨禾，徐雨禾却查出有孕。 再往下查，就什么线索都没了。 他还亲自带人去临城找过，可她根本没回临城，她那位竹马老师也早就出国了。 在那个年代，找一个隐姓埋名躲起来的人，比登天还难。 他这些年无数次自嘲地想过，她说不定和她那位竹马一起出国了。 她终于逃离了他。 可事实却是，她是怀着他的骨肉离开京都的，她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现在这个儿子回京都来要找徐雨禾报仇，那徐雨禾当年对她做了什么事，不言而喻。 “没有证据，你怎么弄死她？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你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姑娘。”严铮看着他说。 他当年不够豁达，总在意一些有的没的，他不希望他儿子也犯同样的错。 “我不像你这么无能。”严漠九眼神轻慢地看着他，“哪怕你护着她，我也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弄死她。” “……” 他很无能吗？ 严铮一直到被严漠九赶下车，都在反思这个诛心的问题。 后来他一想，他连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都没护住，确实无能。 …… “棠棠，我找到冯澍了，去年他酒驾肇事逃逸致人死亡，被判了三年半，现在正在服刑。”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秦长安马上给孟明忧打电话。 孟明忧轻轻摸了摸贝贝的头，起身走到一边，“冯澍平时跟什么人来往？” “他是严少翔一个小跟班的表弟。” 孟明忧眸光微顿，“严少霆刚到京都，不太可能知道冯澍这号人。” 秦长安没有接话。 他站在窗边，看着他和孟明忧年前一起培育的月季。 月季开的花漂亮极了，却不及她半分。 冯澍真的存在，严少霆又不可能早就认识冯澍，这就意味着严少霆说的一部分，是事实。 “如果从现在起往后推三年，冯澍得到减刑机会，就刚好服刑结束，他出来后前往临城，发消息骗明萱去机场，再制造一起交通意外。” 孟明忧眸光泛起寒冰，“那么指使他的人，除了严少翔或者徐雨禾，不会再有第三个疑犯。” “是啊。”秦长安语气低落落的。 “你干什么？”孟明忧问。 “大哥说我在追妻火葬场，可我感觉我要被扬灰了。”秦长安嗓音涩哑地像含着砒霜。 “……” 孟明忧眉眼弯了一下，茶得要死。 不过，她相信她再不哄他，他就真的要哭了。 新婚夜那晚，他看着上方的她，就哭了，当时她以为他颜面上过不去，谁知道他说他害怕，怕她要了他，将来又不要他了，那他就要死了。 她挺无语的，到底谁要了谁。 她在上又不代表他吃亏。 “明萱先前给我发消息，说明天想请我们一家人吃饭。” 孟明忧说。 秦长安轻咦，“一家三口吗？” “不然还带上叶小少爷一家四口吗？” “不要！不带！” 孟明忧到底笑了出来。 “明天过来接我和贝贝。”她轻声道。 “好。”秦长安应了一声，随后微顿，“棠棠。” “嗯？” “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小九，所以才不想放你回临城。” “我知道。” 明萱告诉她了。 “对不起，是我卑鄙。”他没有光明正大地去争取她。 孟明忧侧过身，视线落在佣人照顾着的贝贝身上。 “明萱原谅了你。”她说。 秦长安嗓音愈发涩哑，“我会当面谢谢我们的妹妹。” “我挂了。”孟明忧听不得秦长安这语气，好像她欺负了他，可明明犯错的人是他。 “好。” 孟明忧挂掉电话，神色冷凝片刻，发了条消息到秦长安微信上。 【查一下冯澍，他很可能是替严少翔顶罪。】 【好。我爱你，棠棠。】 孟明忧瞥过那个爱字，熄了手机屏。 “你不能进去！再这样我们不客气了！” 门口，传来保镖的斥喝声。 孟明忧抬眸望去，瞥见保镖拦着五官扭曲的严少霆，她知道他的来意，她并不惧他。 “让他进来吧。” 孟明忧开口，随后朝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意会，立刻抱起贝贝先行上楼。 秦家的保镖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了孟明忧的命令，给严少霆放了行。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严少霆冲进来，双眸猩红地盯着孟明忧。 “一段溃烂的过去，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孟明忧徐徐落座，皓白的手腕轻搭在沙发扶手上，“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允许她被一个烂人成天看着照片意淫。” 严少霆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但杀人不见血的女人，情绪几次暴走却又被压下。 原因无他。 她是孟明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第120章 看来昨晚没有给她留下阴影。 “你说我是烂人，可我曾经和萱萱是全临城都羡慕的金童玉女。” 严少霆想起孟明萱在梦中穿婚纱的样子，心脏一阵阵悸动，“如果不是严漠九从中作梗，我和萱萱会一直幸福下去。” 孟明忧轻轻一笑，“只是一个梦而已，你是不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不只是一个梦。”严少霆看着孟明忧，“我觉得，这是我和萱萱的上辈子。” “你最近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孟明忧目光怜悯，“我指的是精神病院。” “……” 严少霆想到秦长安还有叶玉侃，不得不承认能同时收服这一大一小两个魔王的女人，确实难以对付。 她简直油盐不进。 “如果你不信，你让秦家查冯澍做什么？” 严老爷子给了严少霆几个人，严少霆早就让他们查到了冯澍的下落，他不会放过梦里伤害过孟明萱的凶手，而他同时发现秦家也在查冯澍，他顿时明白是孟明忧让秦长安去查的。 她相信了他说的故事。 “被你发现了啊。”孟明忧笑，“我信与不信，都不是你能觊觎我妹妹的理由。我如此防微杜渐，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保护好我妹妹。你听懂了吗？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她。” “伤害她的人是严漠九！”严少霆大吼。 孟明忧抬手轻轻拍了拍心口，像是有些被吓到。 严少霆瞬间将怒容收了回去。 “一个成年人，要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孟明忧启唇，“别像被疯狗咬了似的。” 没直接说他是疯狗，已是看在他与她妹夫同宗的面子上。 “每个人都有脾气，萱萱发脾气时还抽我脸呢。”严少霆下意识摸了摸脸，她是一点不留情。 可他很怀念。 她生气，愤怒，伤心，难过，吃醋，都是因为他啊。 不像现在，她把他当成路人，无喜无怒。 “是吗？”孟明忧似乎来了点兴趣，“她怎么抽的你，抽的左脸还是右脸，用的左手还是右手，还是说，左右开弓那样抽？” “……” 这女人有毒吧。 严少霆深吸一口气，“我会找最厉害的黑客，把手机照片复原。” “我会找我超厉害的老公，揍你。” “……” “严少霆，其实人生有很多遗憾，但不是每一种遗憾都有机会弥补，你现在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当上了严家的小少爷，前途光明美好，可不要逼我出手对付你。” 孟明忧施施然起身，走到严少霆面前，浅略低眸，“如果你和我妹妹真有上辈子，那也已经过去了。这辈子，她有小九了。你，只是她不小心犯的一个错，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否则……” “我会让你比上辈子还惨哦。” “……” 这场冲动之下的见面，终究以严少霆的完败而告终。 孟明忧让秦家保镖进来，将严少霆带出去之前，吩咐保镖抢走了严少霆的手机。 锤烂。 严少霆简直了，“……” 他说找黑客复原，只是一句玩笑话啊。 本来就是几年前的老款手机，连云端都没有，还被她删的那么干净并恢复出厂设置，黑客也复原不了啊。 严少霆被赶出去后，看着旁边孟明萱的别墅，目光久久不能收回来。 秦长安只派了四个保镖守在孟明忧的别墅门口，但孟明萱这边严漠九安排守门的保镖，却快有一个排了，在门口左右两边齐齐站着，一只鸟都别想飞进去。 严少霆并没想去找孟明萱。 秦家保镖不好对他直接动手，可严漠九的人一定会对他动手。 严少霆很清楚，他们从在临城时就对他积怨已久。 每次他和孟明萱约会，他们的目光就仿佛要生吃了他。 严少霆的乖觉不靠近，并没有让那些保镖放过他半点——发觉是临城旧仇之后，保镖们立刻上前来，将严少霆架起，扔出了锦鲤苑大门。 “看清楚这张脸，他叫严少霆，从今天开始不许他踏进锦鲤苑半步，哪怕买房也不行，否则就是跟我们九爷过不去。” 一名保镖冷峻地警告保安队长。 严少霆：“……” “是，是，我马上就把照片发到保安群里，绝对不会让他再踏进锦鲤苑半步。”保安队长冷汗直流，他们也没想到这位严家小少爷，竟然和严家二少爷一样，都不受九爷待见啊。 严少霆回到老爷子给他派的车上，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然后…… 他自闭地靠在了真皮座椅上。 严漠九怎么敢的啊？ 到底怎么敢的啊？ …… 孟明萱舒舒服服休养生息了一天，除了上洗手间，三餐两点都是在房间里吃的。 她很愉悦地发现，她没有像前世那三年嫁给殷霆之后，每一次生理期都痛得死去活来，要靠吃布洛芬才能缓解。 果然，她这朵花还是要靠她九哥滋养。 “这么开心的？” 卧室门虚掩着，严漠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握住她肩膀低头在她颊上落下一吻。 看来昨晚没有给她留下阴影。 很好。 “你回来了！”孟明萱立马爬起来，把自己窝进他怀里，然后看到他干净清爽的衬衣，“你都换过衣服了？” “嗯，一身汗，洗完澡才来见你。”严漠九坐下来，轻勾住她腰。 “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叫老公先。”严漠九捏捏她脸，“叫老公什么都可以，不用商量，直接吩咐。” “……” 孟明萱到底是笑出来。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又帅又可爱，还一点都不违和。 第121章 她三年后，还逃得过吗。 孟明萱酝酿了一下情绪，手伸到严漠九腰上环住，轻轻地叫了一声：“老公。” 尾音刚落，她嘴里就被塞进一颗糖。 是一颗蜂蜜软糖。 “叫老公，有糖吃。”严漠九轻抵了一下她额头。 孟明萱巴巴地看着他，唇角轻勾着，慢慢地将甜而不腻的软糖吃下去。 果然，结婚怎么可能跟谁结都一样。 根本不一样。 糖吃完了，孟明萱才说：“我想把姐姐的户口本，从临城拿过来，贝贝马上就要上幼儿园，姐姐再怎么上了秦家的族谱，没有结婚证还是不行。” 而且她那天已经当着京圈子弟的面怼过叶玉侃，公开说她姐姐和姐夫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这个谎要圆上。 “明萱的意思，是我们带姐姐姐夫回一趟临城？”严漠九轻抚她散落在背的长发。 “嗯，反正当年我们没有给姐姐销户，而在京都补办户口本会留下记录，加上姐姐和姐夫的结婚证也最好在临城民政局办理。临城那边是你说了算，事情操作起来不会太麻烦。”孟明萱替孟明忧考虑了很多。 京都这边，还有那对母子虎视眈眈，说不定会给她姐姐添堵。 操作起来容易走漏风声。 “只是，我担心你太忙，抽不出时间来。”孟明萱看着他，“我本来不想耽搁你的……” 严漠九低头将她吻住。 他掌住她细滑的后颈，将她压在被子里，灼热的气息席卷她身心。 许久，他才将这个吻放缓，一下一下地啄着她轻颤的红唇。 “怎么就跟哥哥生分成这样了？” 他摩挲她小巧的耳垂，“又乖又懂事，还不想给哥哥添麻烦，要不要再来个鞠躬礼感谢一下哥哥帮忙。” “……” 孟明萱忽然觉得他欠虐，难道他喜欢作精吗。 她明明是不希望他太累了。 “都持证睡过我了，你可以任性一点，对我粗暴一点。”严漠九挑着眉说。 “……” 粗暴一点是怎么个说法。 孟明萱脸热了热，伸手抱住他，“我以前任性，是因为我不够爱你，只想到自己。你希望我像以前那样老是惹你生气，事事跟你对着干吗？” 她从来不否认她曾经犯下的错，但她会深刻反省，吸取教训。 严漠九顿了顿，“那明萱还是要对我温柔一点。” “那你能抽一天时间吗？”她问。 “你刚刚好像说爱我了。”严漠九答非所问。 “……” “我可能听错了。” 孟明萱也不太明白什么是爱，但她对他动心，喜欢他，想跟他一直一直这么过一辈子。 这会是爱吗？ “我们这么多人回临城，要有一个很合理的借口。”严漠九起身，将她轻柔拉入怀中，圈住，“你让我琢磨一下，安排安排。” “嗯。”孟明萱自然信任他，又说：“餐厅位置订好了吗？姐姐半小时前发微信，说姐夫已经到锦鲤苑了。” “老婆的吩咐，我当然办得妥妥的。” 严漠九搂着她起身，将她放到衣柜前，“看看穿哪套衣服。” 孟明萱今天生理期，不想穿浅色，她看了严漠九的打扮一眼，“白衣黑裤吧，跟你一样。” 严漠九帮她拿出来，她换上后，忽然问他：“你怎么没穿过我给你买的白色裤子？我看电视上的男明星穿起来很好看。” “他们没本钱，哥哥有。” “？” 孟明萱呆了片刻，忽然在他含笑的眼神下明白过来。 “……” 她淡定地转身，出门。 真多余问他这句。 两人下了楼，很快到隔壁去找孟明忧和秦长安。 四人带着贝贝坐上车，一同前往预定好的餐厅。 菜上桌后，四人简单交谈。 饭后，严漠九才喝着茶开口，“明萱说抽空回临城一趟，给你们去民政局把结婚证办下来，对外就说你们四年前在临城办的。” 秦长安一下子看向孟明萱。 孟明萱浅笑，“我看得出来，姐夫很爱姐姐，对姐姐可以说是呵护备至有求必应。而贝贝马上要上幼儿园，这些证件是要提前准备的。” “是，我很爱她。”秦长安看了低头喝茶的孟明忧一眼，毫不避讳地承认，“我爱她胜过我的生命。” 孟明萱点头，“我相信姐夫，未来四十年会比过去四年做得更好。” 秦长安一算，四十年后他还不到70岁，期期艾艾道，“四百年不行吗？” “……” 孟明萱还来不及笑，严漠九放在桌上的手机就急促响了起来。 严漠九看了一眼，“是亦霖打来的。” 他手指轻抬，滑动接听并开启免提。 “九哥，临城那边打电话给我，说白蝉在孟严集团出事了。” 封亦霖的声音，清晰响彻在包间里。 ‘砰’。 孟明萱手里的茶杯落了地。 她脸色微微发白。 为什么？ 她不是以孟严集团大小姐的身份，护住了白蝉吗？ 为什么白蝉还是没逃过上一世的结局？ 那她呢。 她三年后，还逃得过吗。 第122章 如果没有你，孟明萱真的会失去姐姐。 “说清楚怎么回事。”严漠九视线扫过手机上封亦霖三个字，随后起身将孟明萱的椅子往后拖，远离地上的茶杯碎片。 封亦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语焉不详造成多大的地震，他说：“据说是感情纠纷，白蝉一直暗恋技术部的组长宋津越，她进孟严集团也是宋津越介绍的，但宋津越追求她却被拒绝。宋津越大概是趁白蝉晚上在办公室加班想生米煮成熟饭，结果被白蝉用钢笔尖戳瞎了眼睛，现在临城警方以故意伤害罪将白蝉暂时羁押，具体情况还要等调查取证。” 那些字眼，一个字一个字飘进孟明萱耳里。 向她传达了两个讯息。 一，白蝉没死。 二，白蝉活着。 孟明萱渐渐缓过来，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血，又灌了回去。 严漠九这时刚好握住她的手，蹙眉低眸：“手怎么这么凉？” 白蝉就是她一个学姐，没重要到这种地步。 还有别的原因。 一旁，孟明忧眼神也微微沉了沉。 明萱的反应，不对劲。 “我们回临城去救白蝉吧。”孟明萱抓住严漠九的手腕，嗓音轻颤，“我不要她出事，她也不能出事。” 严漠九看着她已经开始泛红的眼睛，到嘴边一句为什么咽了回去。 “好。” 他将她拉进怀里，抱紧，“我们去救她。” 你别哭。 我把星星摘给你。 严漠九明明什么也没说，可孟明萱却好像听到了她小时候刚住进严家那会儿，他在她掉眼泪时拿萤火虫哄她的温柔话语。 “嗯。” 她抓紧了他衬衣，心底越发安定。 白蝉一定会平平安安活下去的。 她也会。 “我先带明萱回去休息。”严漠九挂掉封亦霖的电话，伸手将孟明萱轻柔抱起，对孟明忧和秦长安说，“回临城的事，姐夫这边安排一下吧。” 秦长安眸色轻微一闪，“行。” 孟明忧看着孟明萱极度没有安全感地窝在严漠九怀里，一直到严漠九将她抱出包间，她小手都紧紧抱着严漠九的脖子，那力道仿佛能勒死他。 “明萱好像很在意这个白蝉的生死。”孟明忧啜了口已经冷掉的茶，皱了一下眉。 秦长安伸手将她茶杯拿走，倒了杯五谷热饮递给她，“我一直有让人关注临城的动向，听说明萱在忽然跟殷霆提出分手之后，去孟严集团找小九时，遇到了这个叫白蝉的女孩儿。她比明萱大一届，明萱对她非常好，还让小九找最好的医疗团队救了她躺在icu的母亲。” 孟明忧抿一口热饮，又皱了一下眉。 秦长安一惊，“烫着了？” “难喝。” 秦长安松了口气，又垂眸，“自然没有我亲手熬制的好喝，可你不让我留宿，不然我早上可以给你熬。” 她不喜欢太甜，也不喜欢寡淡，所以他每次会加一点点蜂蜜。 甜而不腻。 “……” 孟明忧把难喝的热饮塞进秦长安手里，“喝光它。” “好的，老婆。” 秦长安听话地喝完，嘴角沾了一点残渣。 孟明忧顿了顿，拿过餐巾替他擦掉，然后凑过去亲了一下。 “棠棠……” “别乱动。” “噢。” “只能我亲你。” “……噢。”他怎么这么热，身体要爆炸。 孟明忧朝他灰色西裤上瞥了一眼，“你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秦长安听着这话，莫名觉得耳熟，可半天也没想起这是他陪孟明忧在别院里无聊刷短剧时，霸总常对女主说的一句羞辱话。 他那时注意力只在他的棠棠身上，哪里会注意到短剧里男女主在干什么。 “棠棠被我勾引到了吗？”秦长安小心翼翼拉过她的手，放在上面。 孟明忧难得耳根热了一下，她镇定自若地收回手，“留校察看期间，别想太多。” “好吧。”秦长安想他家棠棠就是这么不好勾，当初他使尽浑身解数才观察到她喜欢他哪一面，才勾到她。 可那时候她对他有依恋之情，有感激之心，他自然有胜算。 现在他被留校察看，不好勾了。 孟明忧静默一秒，继续分析她的宝贝妹妹和白蝉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明萱听到封亦霖说白蝉出事了，手里的杯子都掉了，我从她脸上看到了无措和害怕。后来她又跟小九说，她不要白蝉出事，白蝉也不能出事。所以，在那个她也做过的梦里，白蝉很可能死掉了。她努力地想让白蝉活下去，是因为她认为如果白蝉活过梦里的死亡点，她就不会像梦里一样在三年后——哦，没什么。” 这样难过的发现，令秦长安体内的热火冷却下来。 他眸光委屈，又很是歉疚地看着孟明忧。 “你说，时光真的能够倒流吗？”孟明忧不愿意说出重生两个字，那意味着她失去过妹妹一次，她宁可是时光出错，突然倒流。 秦长安嗓音涩哑，“我不希望有时光倒流。” 孟明忧听懂他的意思，心脏慢慢被一层悄然降临的柔软所覆盖。 她望着秦长安渐渐泛红的眼尾，伸手将他抱住。 “我问过明萱。”她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明萱说，她没有梦到过。知道她为什么骗我这个姐姐吗？” 秦长安眸子里渐渐浮现出光亮，他轻颤着手臂圈紧孟明忧。 是他想的那样吗？ “我在意妹妹的幸福和平安，明萱也同样在意姐姐的幸福和平安。”孟明忧轻轻抚了一下秦长安的背，“她从来没怪过你，相反，她很感激你救了我。秦长安，如果没有你，孟明萱真的会失去姐姐。” 秦长安忽然有吻她的冲动。 她从来没打过他。 就让她打好了。 秦长安松开孟明忧，在她刚抬眸看向他时，他伸手牢牢掌住她后脑勺，偏头吻住了她。 孟明忧微怔两秒，被他一个用力勾到腿上，吻得更加深入。 结束这个又野又欲的热吻，秦长安气息不稳地后退，嗓音性感暗哑，“棠棠可以打了。” 孟明忧胸脯急速起伏。 他从来没这么吻过她。 她抬起手，他闭上眼，毫不闪躲。 可她却双手勾住他脖子，又轻又软地说，“再来一次，挺刺激。” 秦长安蓦地睁开深幽到不像话的眼，天知道他有多克制自己的兽性。 可她还这么说。 “孟明忧。” 秦长安眸底渐渐升起一丝血红，“你等我腿好了。” 孟明忧趴在他肩头，笑出声。 第123章 闭上眼睛往后倒，哥哥会接住你。 孟明萱一路都安静窝在严漠九怀里，乖得不像话。 严漠九抱着她的力道略重，要是平时，孟明萱早就抗议了，可这会儿孟明萱只想让他再抱紧一点，她会更加有安全感。 车停下时，严漠九低头看她，“抱，还是自己走？” “要你抱。”孟明萱抱紧他的脖子，脸埋进他颈窝。 “要谁抱？”严漠九不动。 “要老公抱。”孟明萱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严漠九喉结微微滚动两下，“你知道的，生理期会结束。” “我不怕。”孟明萱恨死生理期了，她现在其实想跟他做更亲密的事情，这样能让她的心更加落到实处。 现在她的心是高高挂着的，她很怕有一只手会突然伸过来，捏碎它。 “……” 严漠九头一回被反撩，噎住。 他幽深的视线微微落在她用力过度的手臂上，到底是没有再继续逗她，遂抱着她下车，走进别墅。 门口的保镖欲言又止，但严漠九一步都没停留，保镖只好去问徐立。 徐立慢悠悠抽了一口电子烟，“丢出去就行了，打一顿也没事，不必特地禀明九爷了。” 严少霆算个der。 “好的，徐哥。” “以后叫我立哥。”他从现在开始讨厌徐这个字。 “是，立哥。”保镖犹豫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电子烟，“立哥，这电子烟好抽吗？什么牌子，我也弄一个。” 徐立悠哉悠哉，“憋着吧，学人抽什么电子烟。” “……” 自从大小姐回到九爷身边，九爷带头戒烟，凡是会出现在大小姐身边的，都得戒。 他们快憋疯了，要不是为了九爷，谁愿意戒烟。 倒是他们媳妇儿，个个都快爱死九爷了，说果然九爷一句话顶她们一百句。 保镖随后想到昨晚喝酒时兄弟问的问题，又低声打听：“立哥，你说九爷都跟大小姐结婚了，我们怎么还叫大小姐啊？不改个称呼，像话吗？” “难怪你只能当保镖，我却可以当九爷的司机保镖兼助理。” “……”利剑穿心，并涌上一点点自卑感。 徐立拍拍保镖的肩膀，“大小姐永远是我们的大小姐，这么说，懂了没？” 保镖似懂非懂的表情，有点蠢，徐立于是伸出两只手，转过他的身体，一脚对着他的屁股踹下去。 “去守你的门吧。” 也就这点脑子了。 徐立随后继续坐在车内吹空调，抽电子烟，又想到保镖刚刚的问题，改什么称呼？九奶奶吗？ 徐立捶着方向盘笑出声来。 …… 别墅卧室内，严漠九抱着孟明萱在沙发上，打开手机随便找了个故事给她念。 他的声音低响在耳边，带着让人沉静安心的力量，孟明萱攥着他衣角的手指渐渐松开。 她稍稍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严漠九看似平静地念完两个故事，终于将手机丢到一旁，伸手掐住她的腰，吻上去。 孟明萱主动极了，一条腿迈到沙发另一边，坐在他腿上，双手攀在他肩膀上。 严漠九很快呼吸急促，眸光沉沉地将她往后带，她却往前凑。 “明萱。” 他声线哑极了。 “不给亲就哭哦。”孟明萱蹭了蹭他的鼻尖。 这个男人是她的，拿着大红本本睡到的。 她现在想亲他。 “……” 严漠九卸了力，微微躺靠在沙发上，“那你亲吧。” 谁能拒绝任人采撷的严漠九，反正孟明萱觉得自己不能。 她身体前倾过去，细细地吻他的唇，手指一颗颗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随着她不得章法的深入，他整个人很快变得紧绷，仿佛正在被酷刑折磨。 孟明萱稍稍退离半寸，看着他极力克制的眼睛，打趣说，“你这个表情，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欺负良家的恶霸。” “你知道原因。”严漠九额头忍耐出细汗。 孟明萱垂眸看了一眼，“我帮你。” “……” 红玫瑰到底是被谁染黑的。 许久，严漠九搂住她腰，低低地哼出声时，脑子里清明了一刻：除了他自己，还有谁。 她本来什么都不会。 孟明萱玩够了，情绪高涨地看着严漠九用很多很多泡泡帮她洗手。 “开心了？”严漠九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情绪。 孟明萱看着镜子里贴贴着的男女，刚刚被亲得水润的红唇轻勾了下，“你为什么不问？” 严漠九用温热水冲洗她手上的泡泡，在水声停下后，扯过毛巾包住她两只小手，轻轻揉搓。 “如果是会让明萱难过的事情，哥哥可以不问。”他说。 孟明萱心脏被暖意包裹，她目不转睛看着他，“不是有句话说，说出来会觉得舒服些吗？” 严漠九抽走毛巾，将她勾到怀里，低眸看着她的眼睛。 “明萱想倾诉的话，早就说了对不对？” 孟明萱一下子梗住。 她的确不想倾诉。 她想当他心里那朵最漂亮最纯净的玫瑰，没被别人摘走过的，一直只长在他身边的玫瑰。 她知道自己有点卑劣。 “我藏着心事不说，你不会觉得我不信任你吗？” 她今天露出过很多异样，以他的敏锐不可能没察觉，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怕他不高兴她有心事秘密。 孟明萱不知道的是，严漠九早在临城，就已经察觉。 严漠九没说话，他伸手抱起她，走出浴室，将她放在床尾站着。 “你干什么？”她扭头看他。 “转过去，闭上眼睛往后倒，哥哥会接住你。”严漠九拍拍她臀部，说。 孟明萱没玩过这个，但被他拍了一下稍稍有点愕然。 她很快淡定下来，转过去背对着他，然后闭上眼睛往后倒。 房间里安静得不得了。 孟明萱一声没发出，严漠九也很安静。 在她身体几乎呈水平线时，他伸手接住了她。 “可以睁眼了。”他看着她说。 孟明萱在严漠九里睁开眼，眼里无一丝惧怕。 “这不是很信任我吗？” 严漠九眸光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她，拨开她心头那丝不确定和忐忑。 第124章 哥哥，你的锁骨好像可以养鱼。 孟明萱清澈的目光望着严漠九。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啊。 可这句话滚到嘴边，到底是没说出来。 她怕雷公给她一个晴空劈。 毕竟，在他说殷霆居心不良时，她一根筋地偏向过殷霆，没有信他。 “哥哥。” 她讨好地轻蹭了一下他锁骨。 用唇蹭。 严漠九下颚微收，喉结轻动，“你就仗着我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 孟明萱闷笑出声。 随后她就不笑了，因为严漠九贴着她耳垂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到时候不让她疼也能收拾她是什么意思？ 严漠九并没给孟明萱机会问，他将她放到床上，说起回临城的事，“白蝉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回临城的理由，但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姐姐姐夫也跟着一起回临城。不过，加上姐夫去临城找那位有名的老中医治腿，理由够充分了。” 孟明萱顿时想起来他在包间跟秦长安说的话，“难怪你会让姐夫安排去临城的事宜。” “倒不是因为这个。” 孟明萱一怔，她理解错了？ “严少翔应该快开启疯狗模式了。”严漠九淡笑，“但他敢动我的人，却不敢动秦家的人。他很清楚这位秦三少爷在秦家的地位，谁动了秦三少爷，秦老爷子真会拼命。” 孟明萱眼神怪异极了，“你真的好心机。” 严漠九微顿，这就心机了？ 那更深层的东西就不必说了。 “你喜欢傻白甜？” “……”倒也不是。 “傻白甜护不住你。”严漠九轻弹一下她额头。 孟明萱一怔，莫名想起前世的惨死。 是这个道理，从她成为严家的一份子开始，她和他的关系就再也撇不开。 哪怕前世她只当他是哥哥，嫁给了别人，他的敌人仍旧会以伤害她来让他痛。 所以她前世没来京都，留在临城，却还是出了事。 孟明萱忽然有种问清楚那三年的冲动，尽管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她这辈子的老公，不是她前世的哥哥。 可是，他一直喜欢她是真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可能你不爱听，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答案。”她轻轻扯了扯他衣袖。 “爱不爱听那是耳朵的事，不用太在意。”严漠九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问吧。” “……” 这是什么举动。 难道她的手可以缓解他心脏的不适吗？ 孟明萱稳了一下情绪，尽量语气平静，“假如，我是说假如，我那天在包厢没有反悔，你同意我嫁给殷霆之后，我真的和殷霆结了婚，你会彻底放弃我吗？” “不会。” 他回答太快，甚至带着一丝随意，她微微不满，“你想一下那种可能再思考答案嘛。” “有什么好想，又有什么好思考。”严漠九缓慢地蹲下来，温热的大掌捧住她的脸，“玫瑰就算带了刺，也是我养大的玫瑰，她或许会一时被外面的世界迷住眼，但她早晚会回到我身边。” 孟明萱眼圈不争气地泛红，“那如果我和殷霆结婚了，你会一个人回京都报仇吗？” “会。” 严漠九依旧没有思考，他在她割腕那一刻，是这样决定的。 “那你回京都之后，还会理我吗？在我和别人结婚之后。” “我怎么会不理你。”严漠九将她拉近，轻吻她泛红的眼角，“你是我的宝贝啊。” “所以无论我怎么伤你的心，你都不会不理我，不会抛弃我吗？” “当然。” 孟明萱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平息内心的剧烈波动。 她相信他。 前世一定是有什么阴差阳错，导致他没能回复她的消息。 或许，总是做梦的严少霆能给她答案。 但她已经不想去证实了。 严少霆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如实告诉她，他只会想尽办法，把责任推给严漠九，挑拨她和严漠九的关系。 孟明萱到底是没忍住，眼泪落了严漠九一锁骨。 “哥哥，你的锁骨好像可以养鱼。” “……” 严漠九拿她的眼泪没办法，拿她带着眼泪的玩笑更没有办法，只能缓缓收紧手臂，摸着她的头发，“不要哭，哭得我心疼。” “我也心疼。”孟明萱说。 “哥哥又没哭。” “……” 她心疼前世的他。 他绝对，绝对没有收到她发去的短信，以及微信消息。 他大概以为，她再也不要他了。 那他该多难过啊。 难怪她和殷霆的婚礼上，聂子炀会说她小白眼狼。 她确实是只小白眼狼。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孟明萱轻轻侧头，将脸贴在他肩上，并不在意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裳后，贴起来凉凉的。 “问吧。” 他心脏是铁打的，不需要顾忌他。 “要是你一个人来京都之后我想你了，然后给你发消息打电话，可你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是为什么呢？”他比她聪明，一定可以分析出她想不出来的原因。 严漠九这回略略思考片刻，“有两种可能。” “两种可能？” “嗯，第一种可能是我死了。” “……”孟明萱立刻抬起头来，伸手去捂他的嘴，但迟了一步。 她微红的眼眸瞪他，“你快呸呸呸！” “呸呸呸。”严漠九依了她的幼稚和迷信行为。 孟明萱心里舒服了一点，他那么厉害，才不会死。 她死了他都不会死。 “第二种可能，是明萱根本没把消息发到我这边，我也没有接到过明萱的电话，也就是说，有人碰了明萱的手机，改掉了一些东西。”严漠九眸色深邃幽暗地看着她。 他的语气很缓慢，平静得没什么波澜，可却在孟明萱的心湖里投下一颗巨大的炸弹。 水花四溅。 她怔怔地看着他，“怎么改啊？” “我从来不发朋友圈，对不对？”严漠九手指轻轻托住她的下颚，“只要申请一个相似的账号，再换上我的微信头像，在明萱的微信里替代真正的我就够了。至于手机号码，明萱向来设置我为紧急联系人，打我电话都是快捷键，那么对方只要用一个一数之差的号码替换掉我的号码，就足以骗过笨笨的明萱宝宝了。” 严漠九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故事雏形。 他已经明白，她总害怕他不要她这种想法是从何而来的了。 第125章 所以，打算怎么哄我呢？ 严漠九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哄人，他说出这么残酷的事实，大概比他不理她更让她难受。 毕竟，她是真的喜欢过殷霆。 她大概会哭得很伤心。 可严漠九等了很久，孟明萱都没有哭，她的眼睛虽然红红，却没有水光泛出。 她脑海里突然回忆起来，前世准备婚礼期间，殷霆和她互换手机密码的一幕。 他说，夫妻之间没有秘密。 那时候的殷霆，还是误会严漠九是严伯伯的儿子，处心积虑要让严漠九痛苦的，那么他在她手机里做手脚，理由就太充分了。 有什么比她一心扑在殷霆身上，再也不理睬严漠九，更让严漠九痛苦难过的呢？ 殷霆是这么想的吧。 孟明萱心里的火苗渐渐蹿了起来，三年，不是三个月，殷霆难道一直不知道他恨错了人？ 他应该很快就知道了，他恨严漠九是恨得没道理的，因为严漠九根本不是严伯伯的儿子，而他和严漠九一样都是京都严家的血脉，可他还是没有停止对严漠九的伤害。 他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把徐立他们借给我，我有点事要带他们去办。”孟明萱不但没哭，还异常平静地从严漠九怀里起身。 “你是他们的大小姐，你找我借你自己的人？”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严漠九见她似有所悟，又问，“打算去办什么事？” “暴打严少霆。” “……” 半小时后，孟明萱征用了严漠九那一套，穿上了唬人用的黑色丝质女款衬衫，搭配黑色笔直长裤，头发高贵又冷艳地盘了起来，还化了一个生人勿近的妆。 在穿高跟鞋时，严漠九拿走那双10厘米的，递给她一双6厘米的。 “这双就可以了。”他说。 “我想穿那双。” 严漠九揉揉她脑袋，“没什么区别，乖。” 穿上10厘米的，她也不能靠身高碾压严少霆。 “？” 孟明萱总觉得他这句没什么区别，好像有点别的意思，可没等她问，他已经弯腰替她穿上了鞋。 “不带你去，你会不会不开心？” “会吧。”严漠九伸手揽过她，淡淡低眸，“所以打算怎么哄我呢？” “亲你一下？” “真敷衍啊。” “……” 孟明萱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更好的哄人方式，她还在生理期嘛。 严漠九伸手轻托她下巴，极浅地亲了一下，“先欠着，从临城回来再补给我，怎么样？” 她眉心微跳，“怎么补？” “你说呢？” “……”不会像那天晚上那样吧？ “就一次。”严漠九看出她的微怵，安抚地揉揉她的头，还是吓到她了。 “好。”孟明萱爽快地答应，只是后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所谓就一次，那么久。 严漠九送她上车，俯身从车窗探过去，亲了她一下。 “不要自己动手。” “明白，我绝对不会碰他一片衣角的。”孟明萱乖巧点头，她老公真是醋劲儿超大。 严漠九眸中浮现笑意，“我是怕你手疼。” “……” 自作多情实属尴尬。 “徐立开车。” 孟明萱敲了敲小挡板，徐立应声启动。 严漠九目送两辆车子远去，双手插兜立在原地许久，慢条斯理地想着要不要把那卑鄙玩意儿灭口。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 孟明萱带徐立他们去暴打严少霆的时候，秦长安刚回到秦家，跟他大哥秦琛在书房谈回临城的安排。 “领结婚证当然没问题，爷爷得知弟妹本名孟明忧，是严家长孙媳妇的亲姐姐，高兴得不得了。” 秦琛手指屈起叩了叩桌，“可严漠九为什么让我们秦家安排回临城事宜，他自己没人吗？” “你不用管，安排好就行。”秦长安表情阴柔而冷峻，平日里的温和不复存在。 “他在践踏你，你不懂吗？”秦琛道。 他们秦家什么时候沦落到当严家的护卫队了？ 秦长安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秦琛条件反射地抬手护脸，并退后一步，“我一个字都没提到弟妹。” “你现在提到了。” “……” 那他也没说弟妹坏话。 不能打他。 秦长安走到秦琛面前，倒是没有动手打人，只将手掌握在了秦琛肩上，“我妹夫，也不能说，知道吗？” 秦琛就很气，他还是他亲大哥呢，从来没享受过这种维护。 就因为他说过一次带贝贝去做亲子鉴定。 人犯了错就真的不能弥补吗？ “这是第一次，我原谅你了。”秦长安松开手，“我妹夫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他让秦家准备这次回临城事宜，有两个原因。” “哪两个原因？”秦琛还是挺佩服自己这个弟弟的脑子的，很多决策上的事情，他都会不耻下问地找弟弟。 “第一个原因是严少翔，他不敢横到我面前来。” 秦琛点头，“严少翔确实嚣张跋扈，接连两次对严漠九和孟明萱动了手，还是光天化日。” 但他们秦家大队人马随行，严少翔就不敢动了。 “第二个原因，是我和棠棠回临城领证的事，不能被严少翔知晓。”秦长安看着秦琛，“我们出发当天，麻烦大哥带人将徐雨禾母子关起来，在我们回到京都之前，不许他们跟任何人接触。” 秦琛一头雾水，“你不是说严少翔不敢动秦家的人？” “只要他知道我和棠棠回临城是去领证的，他就会趁我们不在，把流言蜚语放到整个京圈人尽皆知。”秦长安眸色阴鸷，“而我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放出去的消息。” 阴招才最伤人。 “……”秦琛还是没太懂。 “照我说的去做。”秦长安回到轮椅上，坐下。 “哦。” 说来说去，还是给严漠九当护卫队呗。 不对，还多了一条，帮严漠九对付严少翔，到时候整个京圈都会知道，秦家对严家马首是瞻，还对严少翔母子动手。 秦琛腹诽。 秦长安没理会秦琛的不平，这跟他没关系。 他操控轮椅离开书房，随后接到了孟明忧的电话，“明萱带人去打严少霆了，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小姨子打前任？ 秦长安神色温柔地笑起来，“棠棠是想去看戏吧？” “才不是。” 第126章 孟明忧一来，她忽然有些绷不住，想哭。 手机被锤，严少霆很颓。 孟明萱冲他歪头甜笑仿佛就在昨天，可现在他却连和她的合影都没了，她还嫁给了严漠九，成了他名义上的堂嫂。 她离他越来越远。 他每夜还是做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梦，而且梦越来越往后，有些真相令他心惊肉跳。 严少霆仰头靠在沙发上，这是严老爷子送给他的别墅，豪华气派极了，还有佣人伺候他，可越来越空虚的寂寥感却从他心底慢慢滋生，让他感觉这里像极了梦里孟明萱被变相囚禁的那套别墅。 “霆少爷，孟小姐来了……” 佣人的话还没说完，严少霆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向门外。 佣人硬生生咽下‘还带了一大群保镖’的下文。 严少霆冲出门口，满心的激动在看到一身高冷黑，妆容显得严肃干练的孟明萱时，化为乌有。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打扮过。 她一直是他心目中的甜美小公主，而不是冰冷女杀手。 “萱……”严少霆开口。 “叫堂嫂，不然打你嘴巴子。”孟明萱打断他。 一名保镖顿时走到严少霆身边，高高扬起手。 严少霆：“……” 孟明萱倒没想过在门口就动手，而且她想趁此机会，将严少霆的卑劣看得更清楚些。 她往别墅里走去。 徐立和保镖顿时上前开路，粗暴地隔开门神似的严少霆。 孟明萱走进别墅，视线扫了一圈，挑了把最里侧的餐椅坐，这把椅子严少霆肯定没坐过。 “沙发软一点。”严少霆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上前对她柔声说。 “你少管我。” “……” “不对。”孟明萱纠正，“应该是，你没资格管我。我哥才有资格管我，我也只听我哥的话。” 严少霆心脏疼得像是被插了一把利剑。 她亲手插上去的。 可她又真的无辜吗？ 严少霆想着梦境里那些诛心的片段，心底汩汩流血，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死寂里。 孟明萱视线越过严少霆身后的人，“你们站到门口去，我让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 “不是我不听大小姐的命令，主要是我怕他伤害大小姐。大小姐要是少一根头发丝，我会被九爷扣光年终奖的。”徐立神色弱小无助极了。 “我还没说完呢。”孟明萱冷酷道，“你们出去之前，把他捆在椅子上。” 徐立顿时笑逐颜开，“是，大小姐。” 严少霆挣扎，奈何徐立人手众多，三两下就把他结结实实地捆在了孟明萱对面的一把餐椅上，绳子的另一头还绑在欧式餐柜门把手上。 他要是暴走起身，整个餐柜都会倒向他。 砸不死也残。 捆完人，徐立才带着保镖退到门口去了。 严少霆记忆里的孟明萱，恨过他抽过他唯独没羞辱过他，可现在她却以大小姐的身份下令，让徐立他们把他捆起来。 极尽羞辱。 她真的是恨透了他。 “你也梦到了我们的上辈子，对不对？”他看着她，嗓音嘶哑。 “我确实是做了一个梦。”孟明萱神色冷淡极了。 “你梦到我们的婚礼了吗？你穿着洁白的婚纱……” “我梦到你解锁了我的手机，删掉了我哥的微信，用另一个高仿微信在我好友栏里代替他，还篡改他的手机号码，导致我三年都联络不上他。”孟明萱打断他。 严少霆瞳孔极细微极细微地震了一下。 孟明萱说话时就一直盯着他，看出来了。 真是他干的。 孟明萱抬手，按在眉心上，好一会儿才说：“你真是卑鄙到让我作呕。” “萱萱，你听我解释。”严少霆很慌，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被孟明萱梦到。 “你解释个屁啊。”孟明萱挪开手指，平静地看着他，“我哥都离开临城了，你不知道恨错了人？你却卑鄙地切断我和他的联系，你看着我抑郁，看着我痛苦，看着我发疯。” 最后，看着她死。 “对不起，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严漠九抓了我母亲威胁我，我不得不……” “你胡说。”孟明萱十分冷静，“他不是这种人。” “是真的。”严少霆痛苦地看着她，“你这么好，而我是个正常男人，如果我不是被威胁，我有什么理由娶了你又不敢碰你？吕慧你忘记了吗？她收了京都那边的钱，假扮我妈到别墅里监视我，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 “我不信。”孟明萱依旧冷静。 “萱萱……” “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严少霆还想再说，孟明萱却站起来，拍了一下餐桌，“徐立。” 徐立听到声音立马带着保镖跑进来。 “大小姐。” “给他松绑，揍他。”孟明萱心里那口气不平，其实她有点想哭，但她绝对不会再因为这个渣男而流一滴眼泪。 她所有的情绪，以后都是严漠九的。 “别打脸，爷爷那边不好交代。”孟明萱往外走时，又说了句。 “是，大小姐。” 徐立心想大小姐还不知道严老爷子被九爷弄去住院了呢，但九爷不说，他们可不敢走漏风声。 孟明萱身后传来拳脚相加的声音，她没回头，心如止水。 不论前世的殷霆身世如何悲惨，她孟明萱没有半点对不起他，可他却利用她的信任，切断她和九哥的联系，让她到死都没见到她九哥一面。 她很难想象，前世九哥知道她出事之后，是什么反应。 根本不敢想。 严少霆如今到底也是严老爷子认回来的孙子，徐立并没打得太狠，和保镖一起用了巧劲儿替孟明萱出气。 虽然没给严少霆留下外伤，但疼上个几天是肯定的。 结果徐立刚想着差不多了，可以住手了，门口就走进来推着秦长安的孟明忧。 “好热闹啊。” 孟明忧看了一眼脸上无伤的严少霆，微微一笑，“严小少爷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把我乖巧可爱的妹妹都惹火了。” 孟明萱眼圈还是红的，一直在忍耐。 可孟明忧一来，她忽然有些绷不住，想哭，但她还是努力咬着唇想绷住。 恨死秦长安了。 要是姐姐一直在她身边，她怎么会被严少霆欺负成那样。 秦长安对危险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敏锐感知。 他目光在孟明萱泛红的眼圈上微顿，随后低沉开口：“小九的手下没吃饱饭，你们过去帮一下忙，我要看到明显的伤。” 秦家保镖应声，往前大步走去。 第127章 他们把她疼爱到了骨子里。 秦家的保镖一出手，那就是动真格的，毕竟他们三少说了，要看到明显的伤。 忍耐许久的严少霆终于发出声音。 他在剧痛之中，看着远处无动于衷的孟明萱。 她在梦里也是这样，明明发烧住院需要女朋友照顾的人是他，可徐立一来告诉她说严漠九受伤了，她立马丢下他跑去照顾严漠九，然后把他忘在脑后，幸好严漠九不是每次都受伤。 她喜欢他的侧脸。 却没那么喜欢他的正脸。 她才不无辜呢。 严少霆自嘲地想。 在解气的拳打脚踢中，秦长安看着孟明萱，用温和的嗓音哄她，“明萱不哭啊，姐夫替你出气。” 刚刚孟明萱心里一闪而过的那抹恨死秦长安了的念头，就真的只是一闪而过。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感激秦长安，因为他救了她姐姐。 “谢谢姐夫。”孟明萱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一家人，不必客气。”秦长安心下微松。 危机解除。 孟明忧轻轻拉过孟明萱的手，“这里吵，我们到外面等。” “嗯。” 孟明萱乖乖地跟着孟明忧走出门口，一路走一路在想着怎么解释自己的一些行为。 她最近情绪波动太大，姐姐和九哥一样敏锐，肯定早就察觉了，毕竟严少霆跟姐姐胡说八道过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起那些糟心的过去，一是她自己不愿回想，二是她不愿意姐姐和九哥知道那些。 姐姐可以为她不要秦长安，九哥可以为她推迟复仇计划，他们把她疼爱到了骨子里。 他们最想做的就是保护好她啊。 要是他们知道她死过一次，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很自责很自责。 严少霆胡说八道没关系，但她不能承认，上次姐姐就是试探，如果姐姐知道她真的死过一次，姐姐恐怕很难原谅秦长安，可她想让姐姐和贝贝幸福啊。 “做噩梦了？” 孟明忧牵着孟明萱到车上吹空调，秦家司机懂事地按下电子手刹，下车去晒太阳。 “梦到一点点。”孟明萱望了望她，“梦里我没有和殷霆分手，九哥说他要去京都报仇，如果我想去京都，就给他打电话，他会来接我。结果殷霆偷偷拿我手机改掉了九哥的手机号其中一个数，还删掉九哥的微信用另一个假微信冒充九哥，切断了我和九哥的所有联系。” 孟明忧看了她一会儿，“我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只要回答一个嗯字就行了。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欲盖弥彰。 笨笨的。 孟明萱：“……” 九哥说过的，说多错多，她怎么忘了。 “靠一会儿吧。”孟明忧拉过她，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自从知道有个宝贝妹妹之后，我脑海里偶尔会浮现一些记忆碎片，以前你好像就喜欢这么靠着我。” 孟明萱一下子难绷，滑落一滴眼泪在孟明忧裙子领口上。 孟明忧顿了顿，抱住孟明萱摸着她背轻哄，“只是个噩梦而已，有姐姐在，姐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明萱的。” 她哄妹的嗓音温柔又轻盈，如同羽毛抚过人的心脏，可那双垂下来的水眸中，却藏着凛人的寒光。 …… 打完人回家，孟明萱情绪好得不得了。 她本来不是太恨严少霆的，毕竟严少霆是被威胁才对她冷暴力的，何况她现在还非常感激他的不碰之恩。 可严少霆害得她到死没跟九哥说上一句话，让收不到她消息的九哥那么难过，她就不能不恨了。 “看起来挺高兴。” 严漠九懒懒地等在树下，看着下车的几个人。 “九哥！”孟明萱立马跑过去，投进他怀里。 “不叫老公了。”他伸手接住她。 “私下再叫。”她不习惯在外面叫老公。 “行，从临城回来，好好叫给我听。” 孟明萱抬起头。 严漠九神色正常极了。 她轻咳，貌似是她想多了，九哥怎么可能那么坏。 “我高兴是因为姐夫帮我暴打了严少霆一顿，打成猪头那种暴打。”孟明萱解释，“我可不是因为见到什么人才高兴的哦。” 不要他误会。 严漠九一副散漫的语气，“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孟明萱，“……” 她真是多余解释了。 “严少霆藏了很多跟明萱的合照，明萱笑得甜极了。”孟明忧推着秦长安的轮椅走过来，微笑接话。 “姐姐？”孟明萱傻住，姐姐干嘛提这个。 严漠九微顿，一把勾住孟明萱的腰，霸道无比：“现在没信心了，快再解释一遍。” “……” 孟明萱反应过来，在严漠九怀里闷笑。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她笑起来。 “是要出门吗？”孟明忧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辆车，保镖们都围在车边。 严漠九点头，“我带明萱去一趟陆家，有贵客。” “那你们出发吧，我们先回去陪贝贝。”孟明忧顿时明白贵客身份不小，且不宜在外面提起。 “不急，唐钧和封亦霖都还没出发，贵客也还没到，我先带明萱回去换身衣服。” “好，那你们忙。” “嗯。” “姐姐姐夫再见。” 四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孟明萱回到卧室后，才一边找衣服一边问坐在沙发上看她的严漠九，“是什么贵客啊？” 严漠九让她穿随意舒适休闲一点，也不用化妆。 她想陆家来的贵客身份一定低调又尊贵，不然她九哥不会特地说明她要做什么样的打扮。 “陈家人，最上面那位是司令。”严漠九解释，“陆京茜的父亲陆钊救过陈司令的女儿，陈小姐的少将哥哥随后就认了陆京茜父母为干爸干妈，现在陆京茜和聂子炀领了证，他们打算公开两家关系了。今晚陈司令一家四口会到陆家做客，算是两家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那我们为什么要去啊？”孟明萱倒是没想到聂子炀能有这么大造化。 严漠九起身，伸手替她解开盘发，“因为陈司令一直都知道，聂子炀是我的人，当初我们把手伸到京都时一个项目被卡，陈家暗中帮过忙。” 孟明萱瞬间对陈家一家人产生好感。 知恩图报最棒了，人品杠杠的。 却说陆家这边，早就忙活上了，虽然陈司令和陈少将因公务要晚点到，但陈夫人已经带着女儿陈永晴先到了。 陈永晴小时候体弱多病，像只猫儿，全家人疼着宠着。 而她在遭遇绑架后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两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尤其害怕身材高大的男人，因为这会让她想起绑匪。 唐钧收到他九哥消息让他直接去陆家，他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今天的唐钧，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正式中透着风流，一双桃花眼显得很是多情。 他刚一走进陆家别墅，就看到一个穿浅绿色长裙的女孩子在前方低头数台阶，脚下却忽然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表情呆呆的摔下去。 唐钧预计此刻会有一声尖叫，但他的判断却失误了。 他冲过去一把接住她，避免她摔个狗吃屎。 “……” “……” 四目相对，唐钧依稀觉得这女孩儿有那么一丢丢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永晴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剩粉意慢慢爬上嫩白的面颊。 “混账东西！放开我女儿！” “王八蛋！放开我妹妹！” 两声怒喝从唐钧身后传来，唐钧瞬间清醒，立刻将女孩儿身体扶正，松手。 ‘砰’！ 唐钧挨了一拳头。 力道之大，他好歹也算个练家子，都差点飞出去。 “不……” 陈永晴看唐钧被她哥哥打，急到张口，却只艰难地发出一个极细极细的音节。 陈司令和陈少将双双不敢置信地转头瞪她，是听错了吗？ 陈少将深吸一口气，看向大冤种唐钧，上前就又是一拳过去。 对不住了，你牺牲一下。 他想听到妹妹开口说话。 第128章 “我告诉你一个劲爆的。” 如果不是严漠九提前告诉过唐钧，今天他们要来陆家见的贵客是陈司令一家，唐钧早还手了。 他隐约猜到动手的就是陈家人。 但心里还是被勾起一股火气，随便打人是个什么坏毛病？ “不，要。” 陈少将第二拳打下去，陈永晴眼圈迅速泛红，她小跑上前挡在唐钧面前，张开双手不让哥哥再打人。 讨厌哥哥。 陈少将眼圈也泛着红，他上前一把握住她肩膀，“晴晴，你再说一遍，不然我还打他。” 坐在地上的唐钧：“……” 真是哔了狗了。 “不，打，他。讨，厌你。”陈永晴推开哥哥，虽然吐字还有些困难，但够清楚地表达了她的意愿。 陈少将一个高大威猛的硬汉形象，瞬间崩塌地垮下双肩。 天都塌了。 他居然被妹妹讨厌了。 “晴晴她哥就是冲动，你没事吧。”陈司令看出端倪，敛去一身气势上前扶起唐钧，亲切得仿佛刚刚那声混账东西不是从他嘴里出来的一样。 陈司令一身便服，却难以让人忽视掉他长年上位及在部队中养出的威慑力。 唐钧立刻意识到这位应该就是今日陆家贵客陈司令。 他一个后辈，被陈司令双手扶起，再大的怨气都消了，何况他也意识到陈永晴有点不对劲，于是抹了一下泛出血丝的嘴角，“我没事，您是？” “我姓陈，你可以叫我陈伯伯。”陈司令笑容和蔼极了。 陈少将：“？” 他这个亲生儿子在外头叫爹都要挨揍，凭什么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可以叫伯伯？ 说好的在外避嫌不攀亲呢？ “陈伯伯好。”虽然唐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跟在他九哥身边三年多，不至于傻到高枝儿递到眼前了都不接，何况这根高枝儿还是他挨了两拳换来的。 “走，我们进去说话。”陈司令一手拉过陈永晴，一手拉过唐钧，朝陆家大门走去。 三人经过陈少将面前时，陈少将略有点火气地看着唐钧，唐钧察觉他视线，瞥过去冷淡一眼。 平白无故挨了两拳，泥人都有火气。 陈少将完全没有即将被全家孤立的危机感，哼了一声，负手走进去。 半小时后，其他人陆续抵达陆家。 封亦霖在门口等到严漠九和孟明萱，叫了九哥和嫂子，才跟在两人身后走进陆家大门。 “待会儿散场后你先飞回临城，把白蝉保出来，我们随后到。”严漠九说。 “好的，九哥。”封亦霖视线略略扫过孟明萱侧脸，不用说就是为了嫂子，但嫂子为什么这么在意此前毫无交集的白蝉，真是令他费解。 “可是亦霖一个人回临城，会不会遇到危险？”孟明萱有些担心。 她和严漠九是怎么到京都的，徐立他们的车队又在高速上遇到什么事，还有严少翔当街开坦克撞宋寒的跑车，她都没忘。 “没我在，很安全。” “……” “……” 三人走进陆家客厅，见客厅里陈家人已经到整齐了，只是令人视线略微有些移不开的画面是，陈司令拉着唐钧的手在问着什么。 这两个完全不搭边的隔辈人，是怎么一见如故的？ “九哥，老四。”聂子炀起身上前，压低声音，“唐钧这狗东西今天撞大运了，搂了陈小姐的腰，入了陈司令的眼，我估计陈司令表面严肃，其实私底下跟我老婆一样爱嗑cp。” “……” 什么鬼。 “小九和明萱来了，快过来坐。”陆钊对严漠九自然是亲切的，这是他女婿的大哥，打好交情能让女婿少挨点揍。 至于孟明萱和他女儿，那已经是京圈内人尽皆知的好朋友了。 “陆伯父，陆伯母。” 严漠九带着孟明萱在陆钊夫妇对面落座，孟明萱嗓音软浅地跟着叫了一遍。 “这是陈泽司令，陈运凯少将，陈永晴小姐。”陆钊笑着介绍，“其实我们两家是干亲，子炀现在跟茜茜结了婚，已经改口叫干爸干妈了。” “陈司……” 严漠九刚开口，就被陈司令笑着招手，“漠九是吧？早闻大名。你叫我陈伯伯就好了，阿钧也是这么叫的。” 漠九，阿钧。 严漠九视线略挪，和唐钧对上，唐钧眼神显然懵逼得很清澈愚蠢。 “陈伯伯，陈伯母。” 纵是以晚辈身份叫人，严漠九神色语气也不见讨好，气势更是与初进门时无异，这让陈司令和陈少将都高看他一眼。 毕竟以两人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想套近乎的人太多了，何况是一个回京都来夺权的功勋家族子弟。 好感一生，话题就来了，很快男人们就交谈起来，谈一些深奥的圈内话题。 陆京茜走过来，扯了扯低头喝茶的孟明萱，“坐这儿听什么？也打算入政圈吗？”听这些无聊死了，不就是政治思想品德课。 孟明萱：“……” 有毒吧她。 “跟我去玩。”陆京茜夺走孟明萱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 孟明萱看了看正回答陈司令问题的严漠九，想了想，没打扰他，起身跟陆京茜离开。 严漠九微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很自然地看向孟明萱的背影。 见她和陆京茜上楼，他才收回视线。 陈司令看在眼里，“新婚夫妻就是蜜里调油，一秒都离不得。” “不是。”严漠九微笑，“我十几年如一日地离不得。” 陈司令顿时失笑，可这笑容莫名，还很欣赏地看了唐钧一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大哥的这么专一长情，弟弟们应该都学到了，比如子炀，开开心心地入赘了陆家，还不都是为了京茜。 唐钧总觉得自己好像那什么肥肉，被盯上了。 他只好低头喝茶。 陈永晴坐在陈夫人身边，手被陈夫人握着，安静得像不存在。 …… 孟明萱被陆京茜拉上楼，一见面就被问了个大的，“九爷那晚做了几次？” “……” 陆京茜看着孟明萱粉意盎然的脸庞，眨眼，“明萱这么纯情的吗？” “你好意思讲这个？”孟明萱反问。 “食色性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京茜大大方方，“我告诉你一个劲爆的。” “什么劲爆的？” “我的新婚夜，是在车上完成的。” “…………” 第129章 遗言？就三个字。 孟明萱的沉默振聋发聩。 这是真的很劲爆。 陆京茜戳戳孟明萱的腮帮子，“怎么不说话？” 孟明萱拨开她手，“我说什么？你愿意这么宠他。” 她又不傻，聂子炀肯定是喝多了，而陆京茜纵容了他，否则聂子炀怎么敢对陆京茜用强。 “哇，你好聪明。”陆京茜紧挨着她坐下，“现在想想当时还挺刺激的。” “……” 孟明萱没交过这种很知心的朋友，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私密的话题。 陆京茜多聪明，看出来了，“你在临城也生活了22年，不会连闺蜜都没有吧？” “没有。” “为什么？女孩子都有闺蜜的啊，何况你是孟严集团的大小姐，应该很多人想跟你做朋友才对。”陆京茜觉得奇怪。 孟明萱想了想，“高中时期应该算是交过一个吧，她叫戴薇竹，比我大一届，但九哥不喜欢她，后来她转学了，我就再没见过她。” 陆京茜摸了摸下巴，“你不交朋友该不会是因为九爷吧？” 孟明萱看着陆京茜意味深长的目光，抿抿唇。 她好聪明啊。 “这个戴薇竹，你把她带回过家里吗？就是你和九爷在临城的家。”陆京茜问。 “带回去过。”孟明萱点头。 陆京茜继续摸下巴，“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九爷占有欲太强，哪怕你身边出现女孩子他也吃醋，不过我和你来往，他似乎并没有阻止，显然他还没变态到这种地步。” “九哥才不变态。”孟明萱微微鼓腮。 陆京茜轻啪一下自己嘴巴，“哎呀我说错了，护夫狂魔。” 孟明萱忍不住笑，“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家九爷被这个戴薇竹觊觎过，或者说她根本就是因为九爷才会和你当闺蜜。”陆京茜幸灾乐祸，“你说她转学了，说不定就是九爷暗箱操作的。” 孟明萱震惊极了，“你是说……” “我教你一招吧，你去问九爷身边的徐立，就说你接到了戴薇竹的电话，她告诉你她当年是被九爷逼着转学的，要是真有这事儿，徐立肯定巴拉巴拉一股脑儿地把当年真相说出来，替他的主子狡辩。” 车上的徐立，感觉一阵冷风刮过。 一声喷嚏毫无预兆地打了出来。 而楼上的孟明萱在听到陆京茜这个招儿之后，微微意动。 但如果试出来真是陆京茜说的这样…… “为什么九哥不直接告诉我呢？”她想不明白。 “被闺蜜背刺的感觉不好受，九爷心疼你呗。再说你当时还小，不懂得九爷对你的心意，万一你想撮合闺蜜和哥哥，把闺蜜变嫂嫂，九爷不得吐血身亡啊？”陆京茜脑回路清奇无比。 “……” 倒也不至于撮合闺蜜和哥哥。 那时候她姐姐都还没来临城，没有什么误会，她对他正是少女心动的时候。 要不然她怎么会乖乖听九哥的话，没再联络过戴薇竹呢。 “好了，这些无关紧要的通通跳过，现在回答我第一个问题。”陆京茜抓住孟明萱的肩膀，“我可是跟你分享过秘密了，你也要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孟明萱才不上当，“我不知道。” 她又没数。 何况她后面晕过去了。 “不知道，哇，那就是酣战一整晚咯？” “……” 陆京茜话术太高，孟明萱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唇瓣浅浅抿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逼你了。”陆京茜看出来孟明萱是真不愿提这种私密事，很自然地勾着她肩膀，聊起唐钧和陈永晴的八卦，“你知道吗？晴晴今天开口说话了，是因为唐钧哦。” “开口说话？”孟明萱不解，难道陈永晴平时不说话的吗？ 陆京茜把陈永晴从小到大的情况解释了一遍，又笑说：“唐钧挨了两拳，换来我干爸的青睐，也不算冤。” 孟明萱想到段霓，微微迟疑，“唐钧对段霓，跟聂子炀对你一样的感情，他们甚至青梅竹马比你们认识时间更久，他能这么快抽身吗？” 陆京茜笑意微敛，“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她干爸的想法太明显了，司令的身份都放了下来，可唐钧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后辈，未必会吃这一套。 孟明萱看着陆京茜，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微微沉默。 …… 在陆家的这场聚会很愉快，聂子炀和陆京茜的婚期定了下来，就在下月，陆家准备大办一场，到时候陈司令一家会以干亲的身份坐主桌，算是陈司令给这个干女婿的一个天大体面。 唐钧被迫和陈永晴加了微信。 他虽迟钝，但到了这份上，他已经明白陈司令为什么对他这么和蔼了。 好在陈永晴应该没这意思，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抬眼看过他，这令他心中安定，也没打算在微信上跟陈永晴打招呼聊天，加完就束之高阁了。 严漠九和孟明萱回到别墅，洗完澡换完衣服躺在床上，孟明萱才将陆京茜的担忧告诉严漠九。 “陈司令会撮合，但不会强迫。”严漠九搂过她，“不用担心。” 孟明萱一想也是，陈家对陆家那么知恩图报，显然没有强权的作风。 “老爷子住院了。” 平地惊雷起，孟明萱一下子要弹射坐起，却被严漠九搂了回去。 “没什么大碍，在医院静养一阵子就行了。”严漠九解释。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昨天你不舒服。” “……” 好想捶他。 那可是严老爷子，他亲爷爷，在整个京都都举足轻重的，她现在是爷爷的孙媳妇，怎么能不去探望住院的爷爷，其他人会怎么看她。 孟明萱可不知道，其他人早就知道严老爷子身体没问题，严老爷子对外说的是严漠九孝顺到大惊小怪，只因为他某项指标超出0.02就非要他住院观察。 可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没人揭穿罢了。 “我们现在去。”孟明萱推他，推不动。 “明早再去。”严漠九将她塞进怀里，闭眼，“快睡，不然亲你，待会儿又要麻烦你帮我。” “……” 孟明萱手腕顿感发酸，又想着老爷子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她去医院反而打扰老爷子，这才老老实实在严漠九怀里睡去。 一大早，孟明萱就迫不及待地换好衣服要徐立开车带她去买礼品。 她要去医院探望爷爷。 严漠九说严铮找他有事，让她一个人去，她欣然应允，反正她和他夫妻一体，她可以代表他。 目送孟明萱上车后，严漠九这才坐上另一辆车，保镖将车开往严铮所在办公区。 “文件。” 严漠九得到放行，进入严铮办公室，直接朝严铮伸出手。 “遗言是什么？”严铮把文件递给他。 严漠九接过来，翻了翻，“就三个字。” 严铮屏息等待。 “好可惜。” 严漠九说完，深深地看了严铮一眼，转身。 严铮心脏划过一抹熟悉的疼痛。 好可惜。 什么好可惜？ 他起身追上严漠九，拽住严漠九手腕，“好可惜是什么意思？” 第130章 好可惜，差一点就爱上你。 好可惜，救我的人不是你。 好可惜，到死都没再见过你。 好可惜…… 这三个字的开头，可以跟很多种结尾句搭配。 她给他留的，是哪一种？ 严漠九侧眸看严铮，“你想要什么意思？” “当年，她没有不要你。”严铮的手在颤抖。 “发现我妈没有打掉我，还把我生了下来，又肯让我认祖归宗，你很高兴是不是？”严漠九语气嘲讽。 一个女人肯生下一个背叛她的男人的孩子，这意味着什么，想想就很容易让人摧心断肠。 严铮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松手。 是他不对。 他没资格辩解任何事。 “又想打架？”严漠九盯着他。 “我不还手。”严铮平静地说，“要不你就把我打死让我去见你妈，要不你就把她留给我的遗言说完整。” 她留给他的遗言，不可能只有没头没尾的三个字。 “见我妈？”严漠九比严铮更平静，“你觉得你配吗？” 严铮的心脏，缓慢地被刺入一把钢刀。 “我妈让我不要告诉你当年的绑架细节，你自己想不想知道？”严漠九问。 “想。”严铮没有半点犹豫。 想知道她受过哪些苦，想知道她那么温柔似水的女人，怎么受住的。 哪怕心脏会被一遍遍碾压，他也想知道。 “但我这个受害者家属不想说呢。”严漠九极淡极淡地讽笑了一声。 严铮听出了点别的意思，长居政圈使得他很快明白儿子这话里的深意，坚硬的心脏缓缓裂开口子，血丝从每一处心脏细胞里渗出来。 他是施害者家属。 这天底下，就没有受害者家属向施害者家属诉苦的道理。 严漠九看着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快被自己说哭了，顿觉无聊，“算了，我妈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有一丝良知，对我还有一丁点弥补之心，就把她留给你的话告诉你，我不会违背我妈的临终遗言。” 顿了顿，他说，“完整遗言是——” 严漠九高出严铮几公分，其实也没到严铮抬头的地步，但严铮却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他下颚紧绷着，一瞬不瞬地望着严漠九那双似极了林如雪的眼睛。 “好可惜，差一点就爱上你。” 严漠九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砰’。 办公室的门在不轻不重的声音中，紧闭。 明明没冷风刮进来，明明空调温度不低，可站在门后的严铮却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钻入他身体，直逼他心脏。 他想起将徐雨禾带回别墅的初衷。 林如雪，你就没有一点点在乎我吗？ 年轻的男人，在夜晚看着无动于衷的女人，压抑着火气。 她说，你想我怎么在乎呢，是哭着求你不要喜欢别人，还是割腕跳楼上吊，哪一款你说，我来演，未必有你楼下那位演得好，但我会尽量按照你喜欢的去演。 他摔门而去。 酩酊大醉后，错认了人，终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哪怕他洗过澡换过衣服警告过徐雨禾，可回到家里她还是上下打量他几眼，淡淡地说了一句，祝你们百年好合，第二天就跟老爷子提出回临城探亲，老爷子恨透了他，兴高采烈地安排人送她回临城。 她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 时隔二十七年，她让儿子带着遗言回来了。 比当年更狠。 哪怕知道她可能只是一句让他后半辈子活在煎熬里的谎言，他也愿意去信。 她一直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是他用错了方式。 是他错了。 …… 严老爷子知道孟明萱会来看他，但他以为昨天孟明萱就该来了，结果他白等了一天。 于是孟明萱提着礼品走进来时，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这谁家的大忙人啊？” “……” 孟明萱脚步顿了顿。 老管家轻咳一声。 孟明萱看过去，见老管家抬起手腕，摸了摸那只复古手表。 她顿时悟了，忙走上前解释，“爷爷，昨天我和九哥从陆家做客回来之后，听九哥说您身体不舒服，我本想过来探望，但九哥说您应该睡下了，于是一大早买了礼品才过来，我还怕爷爷没起床呢。” 说着将礼品放在边柜上，“不知道爷爷的忌口，就买了些野生人参和金丝燕窝，回头让管家爷爷给您炖补品吃。” 严老爷子磨牙，原来是漠九那小子昨晚才告诉她，故意害他白等。 “陈司令一家，真和陆家是干亲？”严老爷子问起一夜之间就传遍京圈的消息。 “嗯。”孟明萱点头。 “倒是瞒得紧。”严老爷子若有所思，“要不是陆家招赘，这事儿怕还不会公开。” 这是给聂子炀的面子，撑腰着呢。 聂子炀入赘陆家一事儿，知根知底的说是聂子炀爱未婚妻入骨，外头可传得难听极了，说是聂子炀彻底被聂家放弃，被聂家赶了出来，聂子炀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入赘陆家。 否则一点价值都没了，严家这边也不会再高看他一眼。 什么话。 孟明萱没听到那些传言，顿了一下，轻轻附和一声，“是啊。” “你听懂了吗你就是啊是的。”严老爷子瞥她。 “……” 严老爷子看了她一会儿，招手，“过来，爷爷教你。” 孟明萱眼睛睁大了一下，赶紧走到严老爷子身边，老管家将椅子推到她身后，她道谢后坐了下来，小身板直直的。 严老爷子仔细端详她，然后说，“漠九对你不止是愧疚，就算你父母没有因为救他和他妈而死，他也会对你一见钟情。” 孟明萱心下触动，“谢谢爷爷。” “下次别再乱发脾气，把漠九抓得一身伤痕了。自家人宠着你，不会说什么，可外人知道了便会诋毁你，听了那些诋毁你也会难过哭鼻子。”严老爷子说。 “……” 孟明萱白皙的小脸瞬间染成朝霞色。 爷爷怎么会知道…… 第131章 我没有一开心就亲人，我是一开心就亲你。 严老爷子看孟明萱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也没再继续揪着她发脾气的事儿。 他开始教她，“聂子炀入赘陆家，陈司令一家在这时候公开和陆家的关系，你想得明白其中道理吗？” 孟明萱脸上热意稍退，她想了想，说：“给子炀和京茜撑门面。” “那如果聂子炀不入赘陆家，你觉得陈司令一家会公开出席聂子炀和陆京茜的婚礼吗？”严老爷子又问。 “会吧。” 不都是陆京茜的婚礼吗？陈司令一家感激陆家，两家互认干亲，那陆京茜也算是陈司令的女儿，陈司令一家怎么会不出席陆京茜的婚礼。 “你看你不懂了吧，漠九一直把你养得很好，可却不教你这些弯弯道道。”严老爷子笑，“他会教孟明忧，不会教你，你猜为什么？” 孟明萱心想姐姐才不用教呢，但她嘴上自然不会这么说。 “因为姐姐比我聪明？” 严老爷子直接白了她一眼，“因为漠九更希望你活得无忧无虑，凡事他都会替你兜底。” 她可一点都不笨，是漠九把她养成这样的。 他懒得说漠九，那玩意儿左耳进右耳出听不进去，他只能私底下来教她。 孟明萱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件事来说，如果聂子炀娶陆京茜回聂家，陈司令一家是不会出席这场婚礼的，陈家和陆家的干亲关系也一直不会公开。”严老爷子说，“道理很简单，陈家人会被聂子炀拉下水。” 孟明萱仔细听着，然后渐渐品出味儿来，“如果子炀在聂家夺权成功，大家会认为他是靠了陈司令这棵大树？” “没错。”严老爷子意味深长，“交情是交情，可一旦涉及到这些东西，就不能混为一谈了。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将来才不会中圈套。” “圈套？” “你孟家没亲戚了吗？漠九这些年也没少帮着他们吧。随着漠九的水涨船高，将来你总会遇到这些事儿的，你要是顾念亲情心软，很可能会给你和漠九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被卷入残酷的政斗之中。” 孟明萱顿了顿，“爷爷，我明白了，以后我遇到任何事情都会先和九哥商量，不会背着九哥擅自做主的。” “嗯，你要知道，人心可以很软，也可以很坏，就算是亲生骨肉，也未可尽信。”严老爷子淡淡一笑，“当然，我希望你和漠九永远不会遇上糟心的事儿。” 糟心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这些老骨头来经历吧。 横竖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天大的事儿都压不垮。 孟明萱觉得严老爷子对她态度不一样了，他是真的在教她。 她伸手，握住严老爷子沉淀着沧桑与故事的皱褶大手，“谢谢您，爷爷。” 严老爷子没有女儿，没有孙女儿，平生威严冷峻，严家旁支的小姑娘也不敢靠近他，这会儿被孟明萱一把握住手，浑身像长了刺儿一样不舒服。 他硬生生克制着，生涩地转移注意力，“你吃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 “那你什么时候吃午饭？” “……” 孟明萱再看不出来严老爷子不自在，就白活了。 她忍着笑收回手，“那要看爷爷什么时候吃呀，我跟爷爷一起吃。” 严老爷子听她要留下来陪他吃饭，面色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让你管家爷爷去安排，有什么忌口的告诉你管家爷爷。” “我不吃青菜。” 孟明萱实诚极了。 严老爷子看了看她过于白嫩的小脸，吩咐管家：“多做两个青菜，荤素搭配好。” 孟明萱，“……” “好的，老爷子。”老管家噙着笑转身去安排了。 看着孟明萱的小苦瓜脸，严老爷子说：“不要挑食，青菜很有营养。” “……我听爷爷的。”孟明萱依旧苦瓜脸。 严老爷子难得笑出了声。 …… 孟明萱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严老爷子有午睡的习惯，虽然今天严老爷子不是很想午睡，但老管家却看着严老爷子，微笑说：“不可以哦。” 于是严老爷子就悻悻然地睡了。 孟明萱一路走向徐立停在门口的车，心情很是飞扬，和身后冷峻如电影杀手的保镖显得格格不入。 “大小姐，九爷来了。” 孟明萱到车边时，徐立替她打开车门。 她一眼就看到车内坐着的严漠九，然后吐槽徐立，“你怎么不等我坐上车再跟我说？” 徐立：“……” 严漠九朝她伸出手，她把手递过去，弯腰坐进车内。 她贴着他坐，手指灵活地钻进他指缝里，“你怎么不上去？” “为了老爷子的身心健康。”严漠九回答。 “……” 原来他还知道他很气人。 不过，他没气过她。 这么一想，孟明萱开心起来，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一开心就亲人的毛病跟谁学的？”严漠九搂过她腰。 “我没有一开心就亲人，我是一开心就亲你。” 她开心起来，嘴巴抹了蜜一样。 换作平时，严漠九早就扣着她后脑勺亲了。 但今天，严漠九只是笑看她一会儿，摸摸她脑袋，“现在是真的很甜了。” 孟明萱感觉到他的情绪不高，左手伸过去摸他的脸，“怎么啦？是不是跟……” 一下卡壳，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位。 “妈留给他一句遗言，我今天告诉他了。”严漠九没有藏着掖着，她想知道，他就说。 “是什么？” “好可惜，差一点就爱上你。” 孟明萱整个人呆住。 心口酸酸涩涩的感觉渐渐涨满，令她得到严老爷子认可的开心都消散掉了。 她想起待她犹如亲生，对她比对严漠九还要好的严伯母，眼圈渐渐泛红。 她一直以为严伯母只爱严伯伯的啊，所以严铮的背叛也没什么。 可如果…… “爸恋爱的消息传到京都，妈才放下的。”严漠九轻轻按了按她眼角，“不必替妈觉得难过。” 也只是刚动心而已。 严铮就亲手掐灭了这丝动心。 孟明萱自然知道，她九哥一辈子不会认严铮，她九哥只认严伯伯一个爸。 所以，那时候是严伯伯和齐淑月恋爱的消息传到京都，严伯母才放下了严伯伯，打算和严铮好好过日子。 可惜，严铮带回来一个徐雨禾，让严伯母撤回了这个决定。 第132章 现在他才知道，她很重要。 “那时，严伯母……” 孟明萱艰难地开口，可很快意识到不对。 她顿了一下，重新开口：“那时，妈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有身孕了？” 严漠九没回答，伸手将她抱住，下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 孟明萱好多的话，一下子咽回肚子里。 他在难过。 她也很难过。 严妈妈在怀着身孕的时候，在放下过去、憧憬未来幸福的时候，丈夫突然带回来一个替身，出双入对，毁掉了她对未来幸福所有的期许，只身回去临城，又被替身小三买通绑匪绑架，打断手脚，还准备撕票。 好苦。 好疼。 如果是她，她也不认这个爸爸。 孟明萱努力地抱紧严漠九，希望把身体里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他。 严老爷子的话给她很大的震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严老爷子一开始不喜欢她，因为严漠九为她付出太多，照顾和考虑她太多，没有哪个爷爷不心疼孙子这么累的。 他把所有的苦都留给了他自己，却把所有的甜都给了她。 孟明萱脑子里浮现出这句话时，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严漠九感觉到颈间的湿意，慢慢松开她，抬手接住那些为他而流的眼泪，“回临城扫墓时再哭也不迟，现在妈又看不到，多浪费水。” “……” 原本还很难过的孟明萱一下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严漠九替她扣上安全带，吩咐徐立，“开车。” 回家再哄她。 “是，九爷。”徐立也挺难过的，偏偏那人是九爷的亲爹，打不得。 否则他拼着蹲一辈子监狱，也要打那人一顿。 …… 严铮今天请了假，提前回到别墅。 他身后跟着两名便衣，一路都跟着，徐雨禾见他脸色不对，上前轻言细语，“老公，你怎么……” 严铮极寒极冷的一眼，令她咽下所有的关心。 “当年，你是怎么知道夫人怀孕的？我这个当丈夫的都不知道。” 严铮坐下来，第一句就是暴击。 徐雨禾背脊骤然爬上一股寒意，他没有丝毫的试探，直接开口问她，身边两名便衣也没有回避，说明他已经掌握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难道，是林如雪告诉严漠九的？ “老公。”徐雨禾缓缓地蹲下来，手试图攀上他的腿，却被他弹了一手烟灰。 很烫，她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好歹现在也是名义上的部长夫人，别跟个暖床女似的。”严铮毫无温度地说。 一句名义上的部长夫人，将徐雨禾的脸面彻底在人前撕下来，扔在地上。 徐雨禾看着他冷漠无温的脸，隐约明白他在心里给她判了死刑，她再说什么都没用，于是缓缓起身，“你打算怎么办吧。” “离婚。”严铮看着她，“报告我已经打上去了，你到时候配合一下。” 徐雨禾沉默良久，“如果我不配合呢？” “那后果自负。”严铮徐徐吐出烟雾，“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徐雨禾脸色顿白。 她想到她的儿子，想到她的弟弟。 “非要这么绝情吗？”她眼泪滑落下来，看着这个她用尽手段才弄到手，但又从来不真正属于她的男人。 “本来就是个替身，还想当上正主，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 严铮弹了弹烟灰，“当年你急着爬我床，不就是知道夫人有身孕了，怕我知道后将你送走。你摸到了她的脾气，知道她不会原谅对婚姻不忠的人，所以在酒里做手脚，还偷了她的衣服出来穿，连神态语气都模仿她，不然我怎么会上你。你心里清楚，我但凡清醒着，你脱光了站我面前我都没反应，不然你怎么会守这么多年活寡。” 徐雨禾被打击得摇摇欲坠，旁边还有其他男人听着，他一点脸面都不再留给她。 哪怕是当年林如雪失踪坠海后，严铮都没这么刻薄过，他怀疑过她，但她肚子争气怀上了孩子，林如雪的尸体又始终没找到，这件事就淡下来了。 “不管你在外面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但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徐雨禾从动手那天开始，就告诉自己没做过，她到死都不会承认。 严铮像是没听到她的否认，“哪怕夫人离开京都回临城了，你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上位的最大威胁，我要是知道她有身孕，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走。所以你买通绑匪，绑架了她，你要让她一尸两命，要让她死在海里，要让我连尸体都找不到。这样，我才会误会她和别人私奔，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 徐雨禾再一次重复，“严铮，我说我没做过，我有多爱你，我不会在你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林如雪是自己离开的，她分明不爱你。她现在人死了，她儿子回来报复我，编排我，污蔑我，你就真相信她当年是被我害的，你能不能对我讲哪怕一点点公平？” 严铮摆手，“送她回徐家。” “是。” 两名便衣上前，从头到尾冷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过。 徐雨禾退后了一步，不愿让他们架出去。 她自己走。 “出了这道门，好自为之。” 严铮看着她转身的背影，话中有话。 徐雨禾用力握紧拳头，一步步走出这个她二十七年都没焐热的男人的世界。 别墅内很快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严铮仰靠在沙发上，看着上方的水晶灯，手掌用力按了一下撕扯疼痛到鲜血淋淋的心脏。 当年，他告诉自己，他堂堂严二少要什么女人没有，她要走就走吧，她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现在他才知道，她很重要。 林如雪，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 封亦霖深夜抵达临城。 他早就跟临城这边打好了招呼，下了飞机就直接去看守所接白蝉了。 白蝉被关了两天，又被宋津越疯狂的行为吓到，整个人憔悴而苍白。 封亦霖办完手续，来到白蝉面前。 白蝉看到封亦霖的那一刻，整个人摇摇欲坠，她心脏揪成一团，慌乱地捏着手指，无措地道歉，“对、对不起……” 刚刚有人进来跟她说，有人来保释她了。 她还以为是孟严集团的人，技术部主管什么的，可她没想到会是他。 他本来就讨厌她这种出身的人，来保释她也是看大小姐的面子，肯定会骂她一顿。 她给大小姐添麻烦了。 封亦霖走上前，打量她惶恐含泪的眸子和苍白憔悴的小脸，微微皱眉，“你被刑讯了？” 白蝉茫然抬头，“没、没有啊。” 封亦霖放下心来，想着到底只是个毕业不久又社恐的女孩子，这回大概是吓坏了，于是抬手在她头顶轻拍了拍。 “做得很好，没给你家大小姐丢人。” 白蝉：“……” 第133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徐雨禾被严铮的人送回徐家，徐家从严铮的人口中知道，这对二十七年的夫妻正在走离婚流程，顿时惊动了整个家族开紧急会议。 严少翔也被叫了回去。 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严少翔震惊看向他妈，“妈，你不会真的让人杀了林如雪自己上位吧？” 他一直以为他妈就是朵温柔菟丝花，依附着他爸生存，谁知道他妈竟然还干过这样惊世骇俗的大事？ 这是比他还狠的狠人啊。 严少翔没注意到今日徐雨禾看他的眼神很淡，跟过去那种温柔爱怜的目光截然不同。 “我累了，先上楼了。” 徐雨禾无动于衷地起身离开，经年在严家养出的气势，到底令徐家人没敢说什么。 她还有严少翔这张牌在手里呢。 虽然是张不怎么争气的牌，可却实打实地是严铮的亲生骨肉。 徐雨禾上楼后，徐家人跟严少翔说了许多利害关系。 “少翔，你可千万不能让你爸妈离婚，只要你妈还是严夫人，你就是你爸妈唯一的儿子，那严漠九顶多算个早死的前妻所生。” “你舅舅说的没错，严漠九来势汹汹，老爷子又明显偏袒他，要是你爸妈再离个婚，他可就真肆无忌惮了，以后严家再也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是啊，你看你在京都这么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一旦你失势，那些人马上会过来踩你，你受得了这气？” 严少翔：“……” 他想起他从小到大是怎么霸凌同学，又怎么干一些无法无天的事情后让人抓包顶罪的了。 一旦这些京都子弟反扑回来，他不进局子里蹲上半辈子那都是祖宗在地下保佑他。 “少翔，我觉得你那个早死大伯的儿子，可以拉拢起来。”徐家舅舅说。 严少翔皱眉，“你是说严少霆？一只低贱的蝼蚁，有什么好拉拢的。” 要说严漠九虽然不被承认是京圈子弟，自小没在京都长大，没接受过各种文化洗礼，却也因为严世成的关系，称得上是书香子弟。 可临城的殷霆，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一个疯子母亲，还是母亲被强暴后在疯人院里生下的孩子，加上收养殷霆的养父母早早过世，殷霆成了一个靠政府救济长大的孤儿，那在严少翔眼里就是低贱到了尘埃里，连当他身边一条狗都没资格。 要他去拉拢这种人，真是比吃屎还恶心。 “少翔，你忘了我们查到的事情，严少霆还是殷霆的时候曾经和孟明萱在临城谈过恋爱，还在临大校园里举行过轰动临城的浪漫求婚吗？这可是用来对付严漠九的一把好刀啊，严漠九越是在乎孟明萱，这把刀就越是有锋利的。”徐家舅舅提醒说。 严少翔这下子倒是意动，“拉拢他之后呢，再怎么做？” “没有什么比来自前男友的诋毁更伤人清白的了。”徐家舅舅阴恻恻地说。 什么流产堕胎啊，什么三人行啊，堂堂严家大少夫人，严部的儿媳妇，承受不住这种血淋淋的流言蜚语吧。 对付一个女人，最容易的当然就是造黄谣了。 尤其是有前男友的女人。 严少翔听着徐家舅舅的暗示，渐渐眯起阴鸷的眼睛。 …… 从徐家离开，严少翔坐上车，直奔别墅找他爸，见面就跪下来，说：“爸，您别跟我妈离婚，我不想当没妈的孩子。” 严铮面前一大堆烟蒂，还有酒。 他瞥了一眼跪在腿边的严少翔，语气淡淡：“你可以选择跟着你妈，这样就不是没妈的孩子了。” “……”严少翔心想他怎么可能选择跟着他妈，在严家和在徐家的区别可太大了。 他跪着朝前走了两步，拉住他爸的衣袖，“可我也不想当没爸的孩子。” “放心，我不会死在你妈前面。” “……” 严少翔的记忆里，他爸一向话很少，整个人总是笼罩在一股冷峻之下，神色语气再淡也挡不住上位者的严肃。 可是，他爸说话从来不噎人。 没想到他也会有被他爸噎住的一天。 “爸，您真的相信严漠九说的那些荒唐话吗？就为了这个，把我妈赶回徐家，要跟我妈离婚？”严少翔问。 “你在叫谁？”严铮看着他。 严少翔心脏里涌出一股不甘，可形势逼人，他到底还是低了头，“大哥。” “你大哥不认你，但你不能叫他名字，没大没小。”严漠九端起酒杯，被一旁的便衣默默夺走。 他看了便衣一眼，便衣默默地递上一杯养生茶。 严铮没说什么，接过抿了两口，又放下，“不是你大哥说的。二十七年前我就查过，没查到证据。现在我从临城查到当年负责夫人伤情的医生，据他所说，夫人当时是被毒打虐待所导致的重伤，还被丢到了海里，差一点就保不住性命。” 夫人。 严少翔表情愣愣的，他从来没听他爸叫过他妈一声夫人。 严铮继续说，“我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但始终没有找到当年对夫人下手的人。回来问你妈，你妈不承认，所以我才将她赶回徐家，让她好好自省，什么时候跟我承认错误了，把下手的人交代出来，什么时候再回来。” 严少翔猛地抬头，“爸，您没真的打离婚报告？” “没有。” “那，离婚也是吓唬我妈的？” “没错。” 严少翔瞬间松了一大口气，他就说嘛，他爸堂堂部级，又正是继续往上升的当口，怎么可能轻易离婚。 “爸，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严少翔说。 严铮瞥了他一眼，“你妈不会告诉你的，更不会承认她认识那些动手的人。她不信我，怕我会为了这件事，把她送进牢里。” “怎么可能，人都死了多少年了，您跟我妈又在一起多少年了。”严少翔失笑，“我妈就是眼界浅，心思重，我来想办法套话，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您到时候可得跟我一起去徐家接妈回来，不然妈多没面子。” 严铮抿了一口茶。 “行。” 第134章 我不会随便欺负狗，但我会随便欺负你。 秦琛安排好恋爱脑三弟回临城的相关事宜之后，开始寻思怎么把徐雨禾跟严少翔同时引出来。 那徐雨禾跟严少翔和严铮住在一定级别才能入住的特殊别墅区域里，到处都是安保和便衣，不好操作啊。 就在这时候，秦琛被一个传遍京圈的消息砸中——徐雨禾被严铮的人送回了徐家！ “真是暗室逢灯雪中遇炭啊。”秦琛喃喃道。 在徐家，那就很好欺负了。 秦琛不二话，带着一批人就直接赶到徐家去了。 “秦大少？”徐家舅舅懵逼。 这阵仗是？ “我家老爷子让我来接两个人去老宅，有点旧事想当面问他们。”秦琛搬出自家老爷子的威名。 秦老爷子，徐家舅舅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声好气地问：“不知道是哪两个人？” “你姐姐，和你外甥。” 徐家舅舅：“……” 他就一个姐姐，徐雨禾。 也就一个外甥，严少翔。 “怎么？还怕我们秦家吃人啊？”秦琛笑意不达眼底。 徐家舅舅也没什么好推诿的招儿，只能点头：“烦请秦大少稍等片刻，我上楼去叫我姐姐。” “有劳。”秦琛客气极了。 徐家舅舅转身上楼。 没一会儿，徐雨禾就跟在他身后下楼来了。 看着秦琛那张见过几次的俊脸，徐雨禾神色微紧：“秦老爷子让秦大少来找我和少翔，是要问什么旧事？” 她心中存疑。 “这我哪儿知道？反正老爷子说是问一桩旧事。”秦琛故作高深。 徐雨禾很自然地想起林如雪的旧事，又再很自然地想到秦家如今和严漠九的关系，心里泛起一丝冷笑，这是都来找她麻烦了，可她不承认，他们没证据，又能拿她怎么样？ “行。” 于是一行人很快出了徐家大门，刚好遇上回徐家来准备套他妈话的严少翔。 严少翔愣了一秒，“秦琛？你要带我妈去哪儿？” 秦琛笑起来，“还打算单独去请你呢，这下不用了。我家老爷子请你们到老宅坐坐，有桩旧事想问你们。” 旧事？ 严少翔也很自然地想到了二十七年前林如雪被残害的旧事，哪里知道秦琛就是随口胡诌的。 “关你家老爷子什么事？这是我们严家的家务事。”严少翔向来横惯了，何况严家一向地位在秦家之上，可他忘了他已经不是严家唯一的少爷了。 秦家会给严家继承人面子，却不会给他一个弃子半分薄面。 “你这话说的。”秦琛笑意淡了淡，“我家老爷子客客气气请人过门，还没有被拒绝过，你是想当出头鸟吗？” 砰。 出头鸟都要被枪打的。 严少翔听懂了，色变愠怒，“你这个……” “少翔，跟我一起去见见秦老爷子，不过是问问话而已。”徐雨禾抬手，按住了严少翔的肩膀。 这里是徐家，不是严家，秦琛就算将她和严少翔绑上车，也没人能阻止，何必把自己脸面扯在地上任人践踏。 严少翔忍了下来，但却阴戾地瞪了秦琛一眼。 秦琛上上下下打量严少翔，轻啧出声。 幸亏严家后继另外有人啊，不然就毁在这玩意儿手里了。 傻缺。 徐雨禾和严少翔上了秦家的保姆车，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名黑衣保镖坐在宽敞的保姆车内，母子两人一上车，早得到吩咐的男女保镖就各自出手，将母子两人的手机给搜出来没收了。 “草……” 严少翔嘴巴刚开口骂人，就被堵了一团布，整个人也被男保镖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干什么？”相较于严少翔的暴怒，徐雨禾显得十分冷静。 “没什么，就是请你们在秦家老宅陪老爷子闭关两天，这两天里，不能跟任何人联系。”秦琛脸上早已没了客气的笑容，嗓音毫无温度。 严少翔死死瞪着秦琛，他一定要搞死这个王八蛋！ 秦琛忽然出手，拿起保姆车内的青花瓷烟灰缸，在严少翔脸上不客气地拍了两下。 动作十分羞辱人。 在严少翔越发愤怒阴鸷的目光中，秦琛悠悠地笑：“别激怒我，对你没好处。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严少爷？失去严家的庇护，你连一只狗都不如。我不会随便欺负狗，但我会随便欺负你。” “……” 严少翔彻底没了脾气。 随之而来的，是对未来处境深深的恐惧。 他舅舅的那句话，回荡在耳边——你在京都这么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一旦你失势，那些人马上会过来踩你，你受得了这气？ …… 一大早，秦家的车队驶入锦鲤苑，排场相当壮大，足足有十来辆，随行人员除了佣人还有保镖，以及医疗团队。 除了先去临城的封亦霖，以及需要留在陆家准备婚事的聂子炀，其他人也都到齐了。 只是出发前，锦鲤苑却来了一辆吉普车，下来两个不速之客。 陈司令和陈永晴父女。 唐钧立刻上前，笑说：“什么风把陈伯伯和陈小姐刮来了。” “阿钧，你这趟去临城，把晴晴带过去玩。”陈司令露出亲切温和的笑容，手掌拍在唐钧肩上。 唐钧，“……” 这个。 有这样当爹的？ 唐钧看了看低头不语安静得像水仙花似的陈永晴，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可能让一个大不了她几岁的臭小子带她出去玩。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对方是禽兽呢？ “陈伯伯。” 严漠九牵着孟明萱上前打招呼，秦长安和孟明忧也走了过来。 陈司令就笑，“漠九，我家晴晴的情况你也清楚，这不是之前在陆家好不容易开口说过两句话，回家就又安静了，我和她妈妈寻思着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更容易沟通，所以知道你们要去临城扫墓的事之后，就想让你们把晴晴一块儿带上，让她散散心。” 说着又看向秦家的车队，“你们这么多人，应该很安全才是，不过我再派几个人给你们。” 陈司令挥了挥手，几个穿得十分让人敬畏的年轻人就走上前来，微微朝众人点了一下头。 唐钧没忍住，轻轻咳了咳。 这级别，真是够够的了。 第135章 不要跟别的男人结婚。求你了。 陈司令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陈司令随后低声告诉陈永晴，时刻跟着阿钧哥哥，得到陈永晴一个轻轻点头，陈司令就上车离开了。 唐钧看着众人的目光，拉过陈永晴，“这是我们大家的妹妹，我们要好好疼她。” 陈永晴安安静静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异议。 大家就都笑了笑，附和着说对，是团宠妹妹。 唐钧将陈永晴先安排上他坐的车后，关上车门跑到严漠九面前，“九哥，古代皇帝招驸马，驸马要是不从，会被杀头吗？” 噗。 孟明萱实在没忍住笑。 严漠九将孟明萱拉过来搂住，“既不是古代，也不是皇帝，你焦虑早了。” “其实晴晴妹妹很可爱啊。”孟明萱挺喜欢陈永晴的，“阿钧你可以试着跟她相处一下。”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自信可以养好水仙花。”唐钧想了想，形容道，“感觉对她说话大声都是犯错的感觉。” 严漠九瞥了他一眼，“水仙花很好养活，没文化就多看书。” “……” 严漠九搂着再一次笑出声的孟明萱，坐上了车。 唐钧收起焦虑，随后也上了车。 陈永晴一路都很安静，安静到像是不存在，这令唐钧感到有点压抑。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晴晴妹妹晕车吗？” 陈永晴侧眸，轻轻摇头：“不。” 在陆家时唐钧听过陈永晴开口说话，但那时候她似乎有点生气，有点急，嗓音带着点淡淡的尖。 这会儿在安静的车内空间，他才发现她声线很好听，甜而不腻，带着一丝女孩子特有的柔软。 “那，要不要睡会儿？”唐钧很想知道为什么她对别人不说话，他们是不是认识，但他又潜意识里不想去问。 探究太多对他没好处，他不想当驸马。 “好。”陈永晴很听话，随后就闭上眼。 唐钧本来已经转过头了，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去，看着陈永晴白净的小脸，心想她怎么能这么乖。 陈永晴睁开眼，和他视线对个正着。 似乎带着淡淡的困惑，为什么看她？ “……” 唐钧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偷看人家女孩子，还被抓包。 “我有强迫症，你头发乱了。”唐钧给自己找补，然后伸手拨弄了一下她头发，“好了，继续睡吧。” 陈永晴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 她头发并没有乱。 …… 孟明忧秦长安、孟明萱严漠九、陈永晴唐钧，阵势极大地从京都出发去往临城，陈司令还派了手下的兵随行护送，消息震动京圈。 秦家对外说的是，秦长安去临城针灸治腿，这个疗程做完就能恢复行走了，而孟明萱严漠九属于刚刚新婚，回临城去给双方父母扫墓。 后面那句话没人敢乱传，因为严铮还活着，扫不着他的墓。 叶玉侃得到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孟明忧恢复记忆，所以最近正事都顾不上了，就在联系脑科专家来京都，组成一个医疗团队，想办法恢复孟明忧的记忆。 此刻知道孟明忧竟然和秦长安回了临城，他心里痛极了。 孟明萱和严漠九都要去扫墓，她肯定会带秦长安去孟家父母墓前扫墓，可她曾经也带他去过。 临城是他和她相识并开始的地方。 她现在要带别人去了。 叶玉侃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机场，定下起飞时间最近的一趟航班，登机后靠在座位上闭眼回想四年前的点点滴滴。 不知想到什么，叶玉侃忽然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他要带姐姐去以前约会的地方，姐姐说不定会恢复记忆。 姐姐爱的人是他。 秦长安只是个趁虚而入的骗子。 等姐姐恢复记忆，秦长安就出局了。 到临城下飞机后，已经是半夜，叶玉侃首先就去了当年租住的公寓，他临走之前交了足足五年的租金，其实也是在告诉孟明忧，他最多五年就会回来找她。 但她却在四年前出了事，失去记忆忘了他。 叶玉侃心脏传来撕裂的痛楚，他按下当年离开时的密码，门锁滴一声就开了。 公寓久无人居住，散发着一股灰尘和霉味，没有半点当年的整洁温馨。 “你去替我买几套衣服，少年感的连帽卫衣，白色黑色都要。”叶玉侃对身后跟着的保镖说。 “是，小少爷。” 保镖走后，叶玉侃收拾了一下公寓，来到那架盖着白布的钢琴前。 他扯下白布，打开钢琴，坐下来用修长的十指一个键一个键抚过黑白琴键，他想起过去他搂着孟明忧一起弹琴的美好画面，她望着他的眼神简直能将他一身血液点燃。 他控制不住地朝她吻过去，却被她抬起手指点住唇。 “小坏蛋，跟姐姐结婚，才可以亲哦。” 叶玉侃睫毛微颤，想起那时的拥有与甜蜜，以及现在的失去与痛苦，双手控制不住地朝黑白琴键上用力发泄。 公寓里的保安很快来敲门。 叶玉侃因深夜扰民被投诉了。 “……” 早晨7点多，叶玉侃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看见是昨晚他派去盯着孟明忧落脚处的保镖。 “少爷，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被徐立接到九爷的别墅，疑似要替秦三少和孟大小姐办结婚手续。” 保镖的话，像一盆冰水，将叶玉侃从头浇到脚。 原来，他们这趟回来是领证的。 他不许！ 叶玉侃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打扮换上白色连帽卫衣，骑上摩托飞车飙向严漠九在临城的别墅。 ‘咔嚓’。 叶玉侃冲过关卡闯进别墅时，刚好看见民政局工作人员替孟明忧和秦长安拍下了结婚证照片。 孟明忧温柔浅笑着，和秦长安的脑袋几乎贴在了一起，秦长安脸上同样挂着幸福浅笑。 “姐姐！” 叶玉侃一身大汗，不知是热的，还是惊的。 他狼狈地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孟明忧腿边，“不要。” 不要跟别的男人结婚。 求你了。 …… 【胖胖回复评论太多被限了，以后只能可怜兮兮给大家点赞了，但是都会看的。】 第136章 他终究没让她等到他的22岁。 大喜的日子看见情敌，秦长安脸上的笑容消失，除了横在孟明忧腰上的手，另一只手在身侧用力握了起来。 克制住。 棠棠不会喜欢他粗暴的一面。 孟明忧看着身穿白色卫衣少年感极强的叶玉侃，脑海里几个片段浮现，一抹熟悉的不适从心脏涌出。 她朝秦长安怀里靠了靠，“头疼。” 秦长安身侧的手瞬间卸了力道，抬起来轻轻替她按太阳穴，“这里疼？” “嗯。”孟明忧微微闭眼。 “老公揉揉就好了。”秦长安趁着孟明忧闭眼的功夫，冰冷且阴鸷地看向跪在孟明忧腿边的叶玉侃，用刚上任的合法身份宣誓主权。 孟明忧忽地睁眼看向他。 秦长安立刻收回视线，一脸温柔地低眸看她。 孟明忧就很想笑。 大尾巴狼。 她抬手，拉下秦长安的手腕，“想起一些过去，所以头疼。” “……”秦长安听得心脏都在颤抖，手不受控制地跟着抖了抖。 “你抖什么？”孟明忧问。 “我要是有个爱过的前任跑来抢婚，棠棠就知道我抖什么了。”秦长安委屈极了。 “你有吗？” “没有，也不敢有。” 夫妻两个在那轻声细语交谈，处处透着在乎与情意，好像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人跪着。 孟明萱转过头去，看向严漠九。 “怎么了？”他回应她的视线。 “姐姐好像想起来什么了。”孟明萱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她好担心姐姐。 严漠九伸手圈住她，在别墅清凉的冷气中透出温暖，将她包围。 “她会处理好的。”他在她耳边说，“就像明萱一样。” 孟明萱心脏悸动了一下，他在夸她，夸她和殷霆断得很干净。 他应该很开心。 幸好她在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不知道他其实喜欢的是她而不是姐姐时，就毫不拖泥带水地和殷霆断干净了，否则，她又会伤害到他，让他难过。 孟明萱伸手环住他的腰，“嗯。” 这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已经替孟明忧和秦长安办好结婚手续，徐立上前将他们请出去。 孟明忧推了推黏人的秦长安，秦长安不情愿地松开手，孟明忧从他怀里退开，坐直身体，目光淡淡地看向仍旧跪在她腿边的叶玉侃。 他看起来很不好。 形状极美的唇瓣紧紧抿着，漂亮的眼睛红红的泛着水光，随时都会哭出来。 “我隐约想起，当初救你的画面了。”孟明忧轻声开口，“你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小奶狗，我将你捡回去，你说你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于是我随便翻字典，闭眼指字，你得名徐侃。当时，你还挺不乐意，嫌侃这个字不好听，也不好看。” 叶玉侃眼睛里的水光渐渐蓄成小珍珠，顺着眼睑，滑了下来。 他本名叶玉，是因为她给他取名徐侃，所以他回到京都后，才改名叶玉侃。 “别抓这么紧。”孟明忧拍拍秦长安的手，拈酸吃醋是他应得的。 看在明萱拼命地想让她和贝贝幸福的份上，她都没真正跟他算过账。 否则，他会哭得比叶玉侃还惨。 秦长安哦了一声，乖乖松了力道。 孟明忧转头继续看向叶玉侃，伸手抽了张纸巾递给他，“25岁的大人了，不可以再哭鼻子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如果可以挽回姐姐，我不怕丢脸。”叶玉侃眼泪掉得更快，有种让人心怜的破碎感。 “挽回不了了哦。”孟明忧看着他，“你的姐姐被你丢在临城，死在海里了啊。” “……” 叶玉侃一下子失控，趴在她腿上哭出声。 秦长安忍了又忍没忍住，起身拎起他衣领丢得老远，“离我老婆远点！” 棠棠的腿，也是他能趴的。 动完手，秦长安身体僵了僵，转头看向孟明忧，却见她并未生气，还浅笑吟吟地看着他。 “棠棠，你是我的。”他轻声但执拗地说。 我一个人的。 “腿好了？要不出去跑十圈？”孟明忧问。 “……” 没有。 秦长安老老实实坐回去，重新搂住孟明忧。 叶玉侃根本没想过跟秦长安动手，秦长安的腿刚动过手术，他要是对秦长安动手了，孟明忧会生气的。 她一向温柔强大又有怜悯之心，不然当初也不会将他救回去，还让他跟在九哥身边。 他慢慢地走回来，再次跪在她面前，眼睛通红地望着她，“对不起，姐姐。” 是他不好。 错被家族洗脑，自以为是地隐瞒，辜负了她的情意。 害她差点葬身海底。 “我应该一早就清楚，你对我，并不是爱情。”孟明忧缓缓地说，“如果是爱情，你是没办法用死遁这种方式来伤害我的，你明知道死别的痛苦，更大于生离。” 叶玉侃微慌，“不，不是的。” 是爱。 他爱她的。 “你看见我身边这个男人了吗？他事事以我为重，我皱一下眉他都会担心我是不是不舒服，他不会做我不高兴的事情，也会处处替我保驾护航，哪怕是他最亲的家人，也没有伤害我的权利。” 孟明忧散漫轻笑一声，“这，才是爱。” “可他骗了你，他根本不是你的合法丈夫，他就骗你生了孩子，这也是爱吗？”叶玉侃问。 秦长安侧过头去看墙上的挂钟，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孟明忧轻轻歪了一下脑袋，“是我先撩他的啊，孩子也是我要的啊。” 叶玉侃整个人呆住。 秦长安微微握紧了孟明忧的手，很快又松开，有些话梗在喉头，他忽然不吐不快。 他看向叶玉侃，“我是骗了棠棠，但我不像你，得到棠棠的心又弃如敝屣，你哪怕突然失踪，她也不会丧失生念，可你偏偏用了最伤害她的方式，你骗她你死了。你根本不爱棠棠，因为如果你爱棠棠，你就会知道失去心爱的人是何等痛不欲生，你不会这样去捅她刀子。” 叶玉侃膝盖隐隐发疼，可远不及他心脏所承受的，一刀一刀剜着的疼痛。 他想起离开前，她似乎隐有所觉，在那晚他送她回家时，她抬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阿侃，再有4个月，你就22岁咯。” 22岁，可以跟她盖章，可以上她配偶栏了。 可惜……他终究没让她等到他的22岁。 第137章 “小舅子，你好啊。”秦长安微笑。 叶玉侃情绪渐渐失控，哭得眼泪鼻涕一脸。 他十分爱耍帅，非常以自己的颜值为傲，孟明忧第一眼自然也是被他的颜值吸引，他很少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兮兮，整个人狼狈至极。 秦长安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要是叶玉侃爱孟明忧入骨，像严漠九爱孟明萱那样将任何事摆在心爱的女人之后，那也就没他秦长安什么事儿了。 他心头那丝火气，渐渐压了下去。 而孟明萱看着眼前的画面，忽然想起她姐姐那本日记。 姐姐的文字总是时而甜蜜，时而又透着淡淡伤感，那时她看了许多遍都看不懂。 现在想想，姐姐也许早就感觉到什么，姐姐早就明白自己并不是徐侃心里第一位的存在。 可姐姐还是给了徐侃一个机会，毕竟徐侃年纪小，姐姐会宠着他，但姐姐没想过徐侃会死遁。 姐姐没有怀疑过徐侃会用这种方式离开她。 “棠棠现在是我老婆，是贝贝的妈妈。如果你对棠棠动过一丝真心，那就尊重棠棠的选择，放手祝福。”秦长安不想再听叶玉侃哭下去，难听死了。 “说得容易。”叶玉侃哽咽，“那你呢？如果姐姐恢复记忆后，选择跟我在一起，你也会放手祝福吗？” 秦长安眉眼沉了沉，“棠棠就算恢复记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你自恋，臭屁。” “棠棠如果决定跟我分开，绝不是因为你。”秦长安看向孟明萱，是因为这个妹妹想要棠棠和贝贝幸福，棠棠才会既往不咎。 但他不会因为棠棠既往不咎，就心安理得地高枕无忧。 他会用一辈子来赎罪。 和棠棠一起，像棠棠一样，护着孟明萱这个妹妹。 叶玉侃渐渐地止住了眼泪，孟明忧正要抽纸巾时，秦长安直接把纸巾盒丢了过去。 他还说，“怕棠棠手指累到。” “……” 叶玉侃胡乱擦了一番，站起身看向孟明忧，“姐姐，我以后还能叫你姐姐吧？” “当然能。”孟明忧点头。 “姐姐，我知道你想起了一些过去，但记忆仍旧不完整。”叶玉侃轻声说，“你能不能接受我替你请的脑科专家，配合治疗，恢复记忆？” 孟明忧看着他，没作声。 “姐姐的记忆除了徐侃之外，还有家人，对不对？”叶玉侃声音依旧那么轻，“以前，姐姐很疼明萱妹妹的，那些记忆应该很珍贵。” 谁是他妹妹，孟明萱不高兴地抿唇。 秦长安则沉着脸想，大意了，这家伙比他还茶，知道以退为进。 孟明忧看了一眼孟明萱，心思微动，也不知道小时候的妹妹是不是比现在更可爱q弹。 “好，我接受。” “谢谢姐姐。”叶玉侃似乎很快调整过来，笑着露出洁白的牙。 他走过去抱起贝贝，“贝贝，还记得叔叔吗？” “记得。”贝贝完全听不懂大人那些恩怨情仇，纯喜欢叶玉侃这张脸，她抱住叶玉侃的脖子，“叔叔买很多糖糖和玩具给贝贝。” “贝贝真棒，叔叔以后还会买糖糖和玩具给贝贝的。”叶玉侃笑着在贝贝脸上亲了一口。 秦长安，“……” 无耻。 茶叶这个词应该是因为这家伙才出现的吧。 “贝贝，妈妈的弟弟叫什么？”秦长安开始考女儿。 “妈妈的弟弟叫舅舅。” “爸爸的弟弟叫什么？” “爸爸的弟弟叫叔叔。”唱过儿歌的贝贝对答如流。 秦长安挑眉，“那抱着你的这个人，是爸爸的弟弟，还是妈妈的弟弟呢？” 贝贝别的听不懂，可称呼却是记忆犹新的，她看了看孟明忧，“是妈妈的弟弟。” 她听见他叫妈妈姐姐了。 “所以你能叫他叔叔吗？”秦长安问。 “不能。”贝贝抱住叶玉侃的脖子，“原来你是我舅舅。” 一开始被叫舅舅，后来才哄着小姑娘喊自己叔叔的叶玉侃：“……” 死秦茶。 “小舅子，你好啊。”秦长安微笑迎上叶玉侃杀人的视线。 孟明忧听不下去了，起身走向孟明萱，“明萱，不是还要去处理白蝉的事吗？走吧。” 孟明萱点头，“好。” 秦长安和叶玉侃较劲儿地对视一眼，暂时休战。 …… 白蝉被安顿在酒店里，直到秦长安和孟明忧办完正事，封亦霖才到酒店来接她。 “九哥和嫂子到了。”封亦霖看着她眼下的青影，“认床？” “没有。”白蝉摇头。 她是做噩梦，一直梦到宋津越将她压在办公桌上，撕扯她衣服时，她抓着钢笔刺瞎宋津越眼睛的血腥一幕。 封亦霖眼睛多毒，一眼看穿她内心，便说：“正当防卫，就算失手杀人也不用觉得愧疚，你是受害者，对方是施暴者，有空对施暴者愧疚，不如想想万一自己没反抗成功，下场有多惨。” “……” 顺着封亦霖的假设一想，白蝉脸色瞬间苍白得像鬼。 “想明白了？”封亦霖挑眉。 白蝉轻轻点头，抬眸望向他，“封少为什么会帮我？” “我帮你什么了？”封亦霖问。 “……” 她只是觉得，他上次很讨厌她，但这次似乎没有上次那么锋锐。 保释她，夸她，现在还开解她。 以他锋芒外露的冷硬风格，做这些很奇怪。 封亦霖看出白蝉的想法，淡淡一笑，“你上次给我的印象很不好，我对懦弱的人一向没什么耐心。但孟严集团黑客事件你力挽狂澜，这次又勇敢反抗施暴者，我觉得你很好。” “……” 白蝉耳尖红了。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我觉得你很好。 而封亦霖那么高高在上，没必要对她说假话哄她，他是真的觉得她很好。 封亦霖看着她微红的耳尖，移开视线，“可以出发去公司了，九哥和嫂子应该快到了。” “嗯。”白蝉轻点了一下脑袋，跟在他身后走出酒店。 两人很快上车，没一会儿就抵达了孟严集团。 封亦霖带着白蝉走进总裁办，“九哥，嫂子。” “九爷，大小姐。”白蝉躬了一躬，“对不起，给九爷和大小姐添麻烦了。” 孟明萱跑上前，握住白蝉的肩膀，“你真棒。” 她看过日期了，前世大概就是在这时候，白蝉从孟严集团坠楼。 可这一世，白蝉活得好好地。 她很开心。 白蝉能逃过死劫，她也能。 第138章 团宠就该有团宠的自觉。 白蝉眼圈迅速泛红，忍了几天的眼泪有点忍不住，“大小姐……” “不哭不哭啊。”孟明萱把白蝉抱进怀里，像严漠九哄她一样哄白蝉，“没事了，有我在呢。” 严漠九：“……” 真是刺眼又刺耳。 孟明忧则若有所思，她或许也可以哭一哭，妹妹会抱着哄她哦。 被前方两道目光盯着，白蝉到底是没哭出来，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轻轻退离孟明萱的怀抱，“大小姐，我没事。” “真没事？在我面前不用逞强的。”孟明萱摸摸她的头。 “本来有事的，可大小姐一来，我就没事了。”白蝉笑得有点甜。 “哇哦，才一阵子没见，修炼甜言蜜语去了。”孟明萱拉着她到严漠九身边落座。 严漠九那一身气势，强悍地散发出来，周围气场都与其他地方不同。 孟明萱毫无所觉，白蝉却拘谨极了。 白蝉像小学生一样坐直身体，开始回答孟明萱的一些问题。 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孟明萱脸色有些冷，“这么说，宋津越认为你暗恋他，所以才在公司冒犯你，你不答应，他就用强。” “嗯。”白蝉很后悔，对这么一个虚有其表的人渣动过心。 “你喜欢宋津越这件事，除了宋津越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孟明萱问。 “我大二时写过一本日记，宋津越捡到了这本日记，才知道我对他有好感的。虽然原日记本被我烧掉了，但我姐姐白思彤手里有复印本。”白蝉眼里多少流露出一丝恨意，白思彤时刻想着拿捏她。 白思彤。 孟明萱一下子想起来，就是那个当着她的觊觎她九哥的白家千金。 “九哥，我去白家，替白蝉把复印本拿回来。”她要去发挥一下。 “带不带老公去？”严漠九问。 孟明萱迟疑一下，看着他眸色慢慢幽深，识时务地点头，“带。” “那走吧。”严漠九起身，朝她伸出手。 孟明萱将手放进他掌中，又问：“九哥，我今天漂不漂亮？” “在我眼里，你每天都很漂亮。” “……” 烦人。 孟明萱知道问不出实话，转头问其他人，然后每个人给她的答案都和严漠九一样。 她：“……” 算了，团宠就该有团宠的自觉。 反正她就算不刻意打扮，应该也不会输给白思彤。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往白家。 …… 京都，军区医院。 严老爷子听说严铮来看他，连忙叫老管家反锁房门。 但可惜迟了一步，严铮身边两名便衣已经推开门，严铮随后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严老爷子语气嫌弃得不要太明显。 严铮在床前的椅子上落座，“来看看您。” “想给我送终？别做梦了，我肯定活得比你久。”严老爷子冷哼出声。 “那挺好。”严铮表示欣慰。 严老爷子面对严铮总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恨透了这个儿子，可他没有其他的儿子了。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严老爷子说。 “我想跟您说说话，叙叙旧。”严铮看着年迈的老爷子，“这些话，原本我是打算带进棺材里的。” 严老爷子心脏震了震。 许久之后，他坐了起来，眼神充满打量地看着严铮，“你受什么巨大的打击了？” “您恨我入骨，其实我也一样。”严铮说，“我从记事起，您就偏心大哥，您不知道他对我使了多少手段，您只看得见他温和谦恭的一面，您甚至不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严老爷子喉头像是被梗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或许自己是偏心了些，但这就是他可以杀害亲大哥的理由吗？ “不过，我并不是因为您偏心，就恨您的。”严铮身体往后靠了靠，“是您把我夫人送走的那一刻，我才恨您的。” 提到林如雪，严老爷子的抬肩都微微垮下来几分。 他要是不派人送林如雪回临城，林如雪就不会出事，他的大孙子也会好好地在京都长大。 “您建功立业大半辈子，要不猜猜看，严少霆为什么会在临城出生呢？大哥怎么会突然跑到临城去，强暴齐淑月呢？嗯？”严铮终于打开，今日藏在匣子里的主题秘密。 严老爷子：“……” 他想起严铮当年带着林如雪回到京都后，打了结婚报告上去，娶了林如雪这位夫人，但却从来不将林如雪带到任何人面前，林如雪从不参加任何宴会，包括严家的家宴。 就连他见到林如雪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每次严铮带林如雪回老宅见他，都是在长子不在的时候。 那时他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看重的继承人是长子严义昌。 现在想想，严铮似乎一直在刻意防备着严义昌这个兄长。 往深了想，严铮是在防备，严义昌对林如雪下手？ “夫人的竹马原名崔鹤松，和齐淑月谈过一段时间恋爱。而就在您把我夫人送去临城的那阵子，两人因性格不和而分手了。” 严铮看着严老爷子的眼神，冷漠无温，“所以，您现在应该清楚，当年我这位好大哥为什么会去临城，为什么会找上齐淑月，强暴折磨她，导致她进了疯人院吧？” 严老爷子双眼浑浊地看着严铮，胸脯开始急速起伏。 老管家神色大变，“老爷子！” 他快步走过去，抓过氧气罩给严老爷子戴上，又在严老爷子背上替他顺着气。 严铮仿佛没看到严老爷子的难受，他一字一顿地说：“您的好长子，我的好大哥，他是冲着我夫人去的，只是……他找错了人。” 严老爷子越发呼吸急促。 严铮缓缓起身，“如果您不送我夫人去临城，他不会去临城，我也不会在知道他的意图之后，动了杀心。” 严老爷子差点晕过去。 第139章 亲完，她对白思彤说，“他是我老公。” 医生来给严老爷子做检查时，严铮转身去了安全通道抽烟。 老管家没一会儿就找了过来，“医院不准抽烟。” “哦。”严铮把烟按灭在烟盒上，问：“老爷子怎么样？” 老管家微顿，“老爷子虽然身体硬朗，但您这刺激也实在太大了些，真把老爷子活活气死，后悔还是您。” “后悔？你想多了。”严铮很是漠然。 老管家叹气，“当年大少在回京都的路上出事，与您根本无关，您这么多年都没承认，何必在这节骨眼上故意气老爷子。” 严铮看了老管家一眼，“或许我该和你去做个亲子鉴定。” “……” 老管家剧烈咳嗽起来。 说的什么话！ 老爷子听到不得捶死他。 “可能在医院抱错了也不一定。”严铮说。 老管家缓过劲儿来，“我信任您，是因为旁观者清，我知道您是个有原则的，当年我就跟您说过，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您偏偏和老爷子一样犟，认一个死理儿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废话太多，不听。”严铮打断他。 “……” 老管家深吸了口气，顿觉糟心，全是二手烟的味儿，忍耐一下后，才继续说：“您现在也是大权在握的人，您想做什么，我没办法过问，但希望您能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护着夫人给您留的孩子。您要是行差就错，夫人当年受的苦就白受了。” 严铮没说话。 通道里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老管家又说，“老爷子早晚会想明白的，您等着就是了。” “我不在意这个。”严铮语气淡极了。 “您这个节骨眼上抖出这些旧事，不就是想让老爷子断了对霆少爷的维护之心？您可以下棋，但棋盘不能翻。”老管家心如明镜地说。 严铮抬眸，“棋盘翻不翻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很烦。” “那您也拿我没辙。” “……” 严铮转身离开。 老管家默默弯腰，掏出手帕把地上的烟灰包起来。 他真是有素质极了。 老管家对优秀的自己很满意。 …… 白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程安宁在一旁跪着伺候，脸上几道巴掌印尤为明显。 白蝉被封亦霖保释出来的消息，白家人并不知情。 他们没那么大能量，能收到临城九爷身边人的动向消息。 然后门外佣人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夫、夫人，九、九爷……” 话没说完，先摔了个狗吃屎。 而她不用再说下去了，因为在前面开道的徐立和保镖已经先行闯入开道，整齐列成两排。 严漠九搂着孟明萱，在这样令人噤若寒蝉的排场里，迈着犹如闲逛般懒散的步子走进来，一身望之生畏的气势，将白家人压制得连开口都忘了。 “妈！”白蝉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程安宁，屈辱和怒火弥漫整颗心脏。 她冲过去，颤着手将程安宁扶起。 “小蝉，你、你没事了？”程安宁又惊又喜，握住白蝉的手。 “妈，大小姐和九爷保释了我，封少说我是正当防卫，不用坐牢。”白蝉强忍着泪意。 她有大小姐。 她不会被打倒。 “真的，那太好了。”程安宁喜极而泣，转身就朝严漠九和孟明萱鞠躬道谢，“大小姐，九爷，真的非常感谢您二位，我家小蝉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两位贵人。” “阿姨言重了，我可是白蝉学姐的真爱粉。至于我九哥，一向重视孟严集团的人才，而白蝉学姐是孟严集团的技术骨干，谁敢欺负她。”孟明萱微顿，看着程安宁的脸，问：“阿姨脸上这伤是怎么来的？” 程安宁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红肿的脸，语气迟疑：“是……”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小姐，他们打我妈不是一次两次了，罚跪也是常有的事，没什么的。”白蝉低声说。 孟明萱侧头看向严漠九，“九哥，我们回到古代了吗？” 严漠九略一思索，“应该是有封建余孽。” 孟明萱：“……” 他怎么能想到这句话的？ 严漠九扣住她手指，吩咐徐立：“把封建余孽找出来，教育教育。” “是，九爷。”徐立想了一下年终奖扣光的悲伤，才忍住没有笑出声。 他一脸冰冷严肃慑人地带人走上前，在刚刚程安宁跪着的地方，将一左一右两个女人拽了出来。 白夫人何丽，白大千金白思彤。 会朝程安宁动手，让程安宁罚跪的人，只可能是这对母女。 母女两人似乎此刻才如梦初醒。 白思彤带着一丝娇弱哭腔开口喊，“九爷。” 何丽则看向丈夫白志斌，“老公，救我。” 白志斌看着这一幕，沉默。 手里的筷子竟是一直没有放下。 一名女保镖巴掌扇过来时，何丽又是羞怒又是心凉，他果然还惦记着程安宁这个贱人，他打心底里还是想护着程安宁母女的。 “妈！”白思彤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她妈被按在地上扇耳光，这太羞辱人了。 女保镖对比程安宁脸上的巴掌印，估算了一下，左右开弓打了何丽六个耳光，退后回到原位背着手站立。 “白大小姐动手了吗？”徐立问。 白思彤怕了，下意识摇头，“没、没有，都是我妈打的。” 白家所有人沉默。 白思彤确实没有打，但却罚了程安宁的跪，还诛程安宁的心说，程安宁委曲求全半辈子，还是护不住白蝉这个女儿，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蝉坐牢。 “那就不打你了。”徐立说，“好好跪着吧。” 白思彤脸色难堪极了，竟下意识看向那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男人，她怎么也算是去他家做过客，有一面之缘吧？ 孟明萱一直看着白思彤，见白思彤看严漠九，就拉着严漠九，走到白思彤面前，“你知道我旁边这位是谁吗？” “当然知道，是九爷。”白思彤一时没能明白孟明萱的意思。 “不是。” “？” 孟明萱侧头，朝严漠九勾勾手指头，严漠九意会，唇角噙着笑，低头朝她靠近。 她赏了他一个脸颊吻。 亲完，孟明萱对白思彤说，“他是我老公。” 第140章 你对他笑那么甜做什么？ 这画面，这语气，齁甜。 秦长安心下羡慕极了严漠九，忍不住勾住孟明忧的手指，轻声问：“棠棠的老公是谁啊？” 孟明忧看了看他，“小九是个好老公。” “……” 答非所问，以及，他不是好老公。 “小九没伤害过明萱，只有明萱伤害小九的份儿。”孟明忧略微怅然，不像她。 “……” 秦长安自闭了。 他一介凡人，何苦跟严漠九比。 严漠九根本不是人，是神。 这时白思彤已经明白过来，孟明萱是在对她宣誓主权，脸上表情顿时青白交加精彩极了。 她想起她之前竟然和白蝉一起到孟明萱面前，说要当孟明萱的嫂嫂，她就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 她可以得罪白蝉，可以肖想九爷，但不能得罪孟明萱，不能肖想孟明萱的男人。 “对、对不起，大小姐，我当时不知道九爷是您的男人，我当时以为九爷和您是兄妹……”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白思彤，她也是慌了。 等她意识到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严漠九方才还温和的眸子瞬间沉下来，一股冷气在白家客厅里弥漫，白思彤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蓄满眼眶，快要哭出来却又不敢哭出来。 封亦霖心下轻哂，机会果然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他双手插兜上前，凑到他九哥身边，“九哥，我听说白夫人的继兄有个儿子，是白大小姐的初恋，虽说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嫌疑，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对象，可惜当初被白夫人棒打鸳鸯了，不如九哥替白大小姐做个主，让这对苦命鸳鸯再续前缘，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蝉轻抽一口凉气，侧眸看向封亦霖，他怎么知道白思彤在少不更事的年纪，被何丽继兄的儿子勾引这件事？ 这件事可是被何丽瞒得死死的，而且都过去好多年了，何丽那个继兄的儿子也早就被禁止出入白家。 白蝉哪里知道，封亦霖向来走一步看十步，从孟明萱关注她开始，封亦霖就把白家十八代祖宗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严漠九将孟明萱拉进怀里，手指撩开她额边的一撂柔软细发，“虽然再续前缘，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但还是要看白大小姐的意思。” 封亦霖上前两步，微微弯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思彤，冷眸透着阴戾与寒冽，“白大小姐的意思呢？” “……” 白思彤背脊爬上寒意，手心全是冷汗，他这么盯着她，威胁意味十足，她能有什么不同的意思？ “我、我觉得再续前缘，很、很好。” 封亦霖直起身，“白大小姐很聪明。” 白蝉扶着程安宁站在一旁，视线来回地扫，心脏柔软得像装着满满的棉花。 大小姐想替她撑腰，可说到底她姓白，大小姐不好插手白家的家事，所以就拿上次的事针对白思彤，其实大小姐是寻由头替她出气。 封少很明白大小姐的意思，所以才会抖出白思彤和何丽继兄儿子的那段旧事。 大小姐都是为了她。 她是入了哪路神仙的眼，让大小姐这么喜欢她。 “白大小姐，听说你手上有一本白蝉学姐的日记复制本，送给我当见面礼怎么样？上次你登门，我都没收你的礼。”孟明萱神色和语气都没什么温度。 “可、可以，我马上去房间给大小姐拿。”白思彤再看不清形势，就白活二十几岁了。 她可不想挨耳光。 “亦霖，麻烦你陪她走一趟。”孟明萱朝封亦霖一笑。 封亦霖眼毒心思深，白思彤要是动什么念头，他肯定能发觉。 “好的，嫂子。”封亦霖回了一笑。 随后上前叫白思彤起身，跟着白思彤上楼拿日记本。 严漠九把她小脸扳回来，“你对他笑那么甜做什么？” “……” 她明明只是礼貌地笑一下而已。 “不许对别的男人笑。”严漠九有点霸道，但孟明萱却感觉到了他的那缕焦躁。 她不知道他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想着大概是因为临城有很多让他难过的回忆，所以他才会变得敏感又霸道。 于是她抱住他哄：“好，我只对你笑。” 严漠九心口那股因为白思彤一句兄妹引出来的郁气，被孟明萱柔软的语气哄得消散了一些。 他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闻着她发间香气平息情绪。 她喜欢他，在乎他，甚至对他是有一点爱意的。 不止是对哥哥的感情。 “棠棠，你不要看他行不行？”秦长安拉过孟明忧的手，他也想被老婆哄。 孟明忧本来没看叶玉侃，秦长安这么一说，她顿时朝叶玉侃看过去。 “……” 秦长安情绪恹恹地松开手时，孟明忧反手将他握住，“别无理取闹，我要是喜欢别人，就没你什么事了。” “棠棠，你是不是在哄我。”秦长安表情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孟明忧看着他肤色偏白的俊脸，心思一动，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等你腿彻底好了，我再好好哄。” 食色性也。 她是个正常女人。 “……”秦长安耳尖迅速红起来。 他根本禁不住她一点撩。 秦长安看向自己的腿，抿唇：你们争点气，快点好。 封亦霖在楼上不知道跟白思彤说了什么，白思彤把日记本交给封亦霖跟在封亦霖身后下楼时，脸色白得像鬼。 “嫂子，总共两本复制本，都在这儿了。”封亦霖走上前，将两本日记本复制本交给孟明萱。 严漠九抬手接过，丢给徐立，“带回去，烧了。” “是，九爷。” 孟明萱看向程安宁，“阿姨，我们这次是回临城给父母扫墓，恰好碰上白蝉学姐出事，所以才能及时伸出援手。再有下一次，下下次，我怕是也鞭长莫及。” 程安宁深感带给恩人诸多麻烦，正要开口道歉，却听孟明萱接着问她：“所以，阿姨愿不愿意跟着白蝉学姐，一起去京都生活？” “…………” 被亿万大奖砸中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 一行人走出白家大门，程安宁和白蝉自然跟在后面。 但凡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白家，程安宁早就带着白蝉离开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不过是没有强大的娘家人可以依靠，而白家却在临城家大业大，程安宁半辈子都胳膊拧不过大腿罢了。 ‘汪汪汪汪汪’—— 忽然，白家花园里养的几只巨型烈性犬，朝孟明萱的方向攻击而来。 第141章 “明萱现在坏的很。” 三只烈性巨犬吠叫声洪亮无比，孟明萱被吓了一跳，严漠九将她迅速搂进怀里，往安全地带退去。 徐立带着保镖们出动，亮出家伙与烈性巨犬搏斗。 在后面送行的白志斌吓得面无血色，连连叫着三只烈性犬的名字，可他这个主人在此时仿佛一点地位都没有了，没有一只烈性犬听他的号令。 一只烈性巨犬忽然灵活绕道，抄缝隙突破保镖，冲向孟明萱。 严漠九眸色寒冽，搂着孟明萱稍稍转了个方向。 白蝉跑上前伸手想挡住狗的来路，封亦霖却先她一步扑了上去，将那只烈性巨犬死死抱住，滚出去好几米。 三只烈性巨犬终于被制服，怪的是没有一人被咬伤。 连封亦霖死死抱着那只搞偷袭的烈性巨犬滚了几圈，都没被咬。 孟明萱在严漠九怀里惊魂未定，为什么这么多人，她在最中间，狗狗却只想咬她。 听说狗狗可以感觉到人所感觉不到的东西，难道就因为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才会激发狗狗们的攻击性。 “九爷，这几只狗要不要打死？”一名死死制服住烈性犬的保镖问。 “不要。”孟明萱握住严漠九的手腕，“它们没有伤到人。” 严漠九看了她略苍白的小脸一眼，将她打横抱起。 “白志斌，管好你的狗。” “是，九爷，我、我一定管好它们。”白志斌浑身都被冷汗湿了，风一吹透心凉，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心脏都快爆开了。 严漠九抱着孟明萱安全上车后，保镖们才将狗还给了白志斌。 “封少，你没受伤吧？”白蝉也有些惊魂未定。 “没有。”封亦霖看了她一眼，刚刚她也很勇敢。 “那就好。”白蝉松了口气，到底是她爸养的狗，咬伤了封少她会很内疚。 封亦霖走上前，打量白志斌牵着的几只狗，现在它们看起来倒是没半点攻击力了。 “我留几个人，查它们刚刚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或者吃什么东西，白先生配合一下调取别墅区监控。” 嫂子被那么多人围着，狗却盯着她一个人攻击，未免太过反常。 得查。 “好，好，我一定配合。”白志斌点头。 …… 回到别墅，孟明萱显得有些心神不定。 严漠九将她单独带回卧室安抚，搂着她轻吻她脸颊，“在哥哥怀里也还是会害怕吗？” “……不是。”她将思绪强行拉回来，看着他深幽到过分的黑眸，心跳慢慢有些不规律，“不害怕。” “证明一下。”严漠九说。 不害怕怎么证明？ 孟明萱随即想到什么，好笑地勾住他脖子，将他勾下来亲她。 严漠九含着她的唇亲了一会儿，稍稍退开，低哑地说，“我是让你证明，不是我自己要证明。” “我不是害怕狗狗。”孟明萱纯净的眸子微微感伤，“我是害怕……” 她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狗狗都不喜欢她。 “害怕什么？跟哥哥说。”严漠九一下一下地触碰她红唇，“哥哥帮你打跑它。” 孟明萱很难解释这种害怕，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他，“狗狗都不喜欢我。” 无意识的可爱，最让人沉醉。 严漠九被她可爱到心头火热，想好好疼她。 “有我喜欢你还不够，还要狗狗也喜欢你。”他将手塞到她后颈，微微抬起她，“明萱宝宝真是太贪心了。” “……” 什么明萱宝宝。 孟明萱来不及抗议，被他吻住，她喜欢和他亲吻的感觉，身体有意识地朝他贴，方便他更加深入。 她细软的长发落在他掌中，又有一些倾泻下来，美得如画。 严漠九手臂渐渐收紧，她喉咙里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令他欲罢不能，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她在锦鲤苑那张大床上的娇软模样。 不能再亲了。 严漠九克制着松开她，看着她在他掌中眼神朦胧的模样，轻吐一口热气。 他抬手，捏住她仿佛染了胭脂的小巧耳垂，嗓音微微哑，“明萱宝宝的耳垂怎么这么红呀？” 孟明萱：“……” 有被冒犯到。 她动了动被他整个压住的身体，模仿他的语气说：“漠九哥哥的身体怎么这么……呀？” 严漠九微顿，把耳朵凑过去，“那个字不太清楚，你再说一遍。” “……” 那个字，本来她就没说出来，又怎么可能说第二遍。 严漠九顾忌她身体，很快起身坐起，伸手将她抱起放在腿上搂住。 “明萱现在坏的很。”他轻啄她渐渐褪去红色的耳垂。 她反驳，“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骂我就等于骂你自己。” 严漠九轻笑，“我怎么舍得骂你，别冤枉我。” 孟明萱当然知道他没有骂她，她和他斗嘴而已，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先前的那股不安和害怕也消散大半，她侧过身将他抱了个密密实实，“九哥。” “在呢。”他侧头轻吻在她发丝。 “是不是越在意一个人，就会越害怕分开？” 严漠九微顿，抱紧她，“我们不会分开。” 孟明萱没说话，但听着他的承诺感觉很安心。 “我们明天去扫墓吧。”她语气轻松起来，“爸妈他们一定很开心我们在一起。” “好，我要在爸妈墓前亲你。”以此证明，他和她是以夫妻的关系前去扫墓的。 “……” 才不要。 孟明萱一小时后才下楼吃饭，换了套长袖长裤，严漠九怕冷气打得太低会冷，她还在生理期。 严漠九亲自下厨，叶玉侃去打下手了，孟明忧和秦长安在陪贝贝堆积木。 孟明萱扫视了一圈，问白蝉说：“亦霖去哪儿了？” “大小姐，封少刚刚去了后花园接电话。”白蝉说。 “嗯。”孟明萱点点头，起身走向后花园。 封亦霖刚接完京都那边的电话，准备回客厅，一转身就看见孟明萱，他微微愣了一下，“嫂子。” “刚才，谢谢你。”孟明萱道谢。 封亦霖轻咳，“嫂子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九哥对他态度不明，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好的机会送上门，他傻了才不把握住。 孟明萱看了封亦霖一会儿，封亦霖渐渐有些不自然，然后她才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第142章 不是他惹哭的啊。 “嫂子尽管问。”封亦霖神色凝肃。 “就随便问个假设性问题，你不要搞得像被刑讯一样。”孟明萱失笑。 假设性问题？ 封亦霖心想那更要慎重回答了，女人的假设性问题一定藏着大坑。 “嗯。”他神色不见放松，反而更加凝肃。 “……” 孟明萱也就不在意这些细节了。 她看了看无人的身后，回过头来，说：“假设我在包厢那天没有反悔，和殷霆在临城举行婚礼，而你们跟着九哥去了京都夺权报仇，你会不会背着九哥，对殷霆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封亦霖斟酌片刻，“比如呢？” “比如你之前买通余甜甜，让她去殷霆身边纠缠，以免我和殷霆复合这种事。”孟明萱举例道。 这件事，是封亦霖这辈子做过的小动作。 封亦霖再次斟酌，然后反问：“假设你已经和殷霆结婚了，那我再对殷霆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又有什么用？何况还要背着九哥做。” 他没有叫嫂子。 因为这个假设前提，是她已经和殷霆结婚了。 “可以离间我和殷霆，让我和他离婚，回到九哥身边啊。”孟明萱说。 封亦霖笑了笑，继续反问：“那我为什么不在你和殷霆结婚之前就动手？一个毫无背景的临城穷小子，我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他，我可以下药让他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背叛你，甚至可以将他神不知鬼不觉送到国外让你永远都看不到他。我何必等到你跟他结婚之后再动手？” 孟明萱呆住。 是啊，前世的殷霆在九哥回京都之前，一直都以为他是严伯伯的儿子，所以并没有像这辈子一样，跟严老爷子搭上线相认，那时他就是封亦霖口中所说的毫无背景的临城穷小子而已。 封亦霖要是真不想她和殷霆好好过日子，完全可以把殷霆弄出国，甚至弄死。 他何必大费周章买通吕慧和余甜甜，只为离间她和殷霆呢？ 难道…… 殷霆又在骗她，前世的吕慧和余甜甜，根本不是被封亦霖收买的？ “九哥在意你，而我们是九哥的兄弟，也一样会在意你。如果不是在意你的感受，我们老早就对殷霆动手了，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九哥天天买醉痛苦而什么都不做。” 封亦霖顿了顿，“嫂子，我们对敌人或许够狠，但我们绝不会把这些狠劲儿，用在自己人身上。” 孟明萱微捏手指，“对不起，我只是因为回到临城，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 “嫂子，你不用对我道歉，事实上余甜甜的确是我弄到殷霆身边的。不过，那是因为你已经和九哥在一起了。因为你给了九哥甜头，我才会这么做。” 这句话，孟明萱没太听明白。 封亦霖淡淡一笑，“嫂子觉得，阿钧为什么不能原谅段霓？” 孟明萱没有回答，她知道封亦霖不需要她回答。 他只是拿段霓给她举例。 “你之前为了和殷霆在一起，跟九哥闹，让九哥痛苦，是因为你只把九哥当成家人，我们可以理解。”封亦霖看着孟明萱，“可如果嫂子跟九哥在一起之后，还继续三心两意伤害九哥，就和段霓背刺阿钧一个性质，无法原谅了。” 孟明萱心中微动，“所以你在知道我非常介意余甜甜之后，就买通余甜甜，让她缠着殷霆，从而掐灭我和殷霆复合的可能性？” “没错。”封亦霖点头。 他不希望九哥疼爱了十几年的妹妹，宠在心尖十几年的玫瑰，最后变成那样令人憎恶而又无法原谅的女人。 孟明萱看着封亦霖凝肃又认真的表情，陷入微微的沉思当中。 前世封亦霖回到京都后要帮九哥夺权，把那对母子拉下马，他根本没功夫回临城去抓齐淑月，更没功夫理会殷霆这么一个穷小子。 何况就如他刚刚说的，他有一百种手段来对付殷霆。 他没必要费如此大的周章。 更重要的是，封亦霖虽然有手段，却懂得爱屋及乌，就像他刚刚无惧被烈性巨犬咬伤的危险，挡在她前面一样。 所以前世的封亦霖，绝不会抓走齐淑月，用齐淑月来威胁殷霆不碰她，冷暴力她，还让余甜甜和殷霆出双入对，演出背叛的假象来伤害她。 这里头，一定有内情。 孟明萱忽然抬头，“亦霖，假设当时我留在临城跟殷霆准备婚礼，而你们跟随九哥回了京都，婚礼上九哥没有来，但你们来了，那么我的存在会不会被京都这边的敌人知道？” 前世参加婚礼的人只有聂子炀一个，可婚纱是她九哥帮她准备的。 有没有可能，前世她不在九哥的身边，失去九哥的庇护之后，就已经落入敌人对付九哥的阴谋局中？ 敌人用伤害她的方式，来达到伤害她九哥的目的？ “当然会。”封亦霖嗓音微沉，“只要九哥回到京都，徐雨禾严少翔母子就一定会查九哥在临城的背景，也一定会查到九哥有一个疼如眼珠子的宝贝妹妹。” 她和九哥的关系，临城三岁小孩都知道，这是九哥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 孟明萱脸色微白。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严少翔是个没有太多心机城府的二世祖，可徐雨禾的心机城府却足够深。 徐雨禾当年能瞒天过海伤害严伯母而不留下任何痕迹，足见布局之厉害。 所以前世的徐雨禾在九哥回京都后，查到了她和九哥的关系，知道她是九哥最疼爱的妹妹，说不定还知道九哥对她是男女之情，于是就设局让她的婚姻充满痛苦，最后再制造车祸杀了她。 这不比杀了九哥，还让九哥难受吗？ 想到前世九哥知道她死讯，知道她受了殷霆三年伤害，知道她抑郁崩溃后的反应，孟明萱心里难受死了。 心疼。 想哭。 “嫂子，九哥过来了。”封亦霖一看孟明萱眼里渐渐蓄满水光，头皮一阵阵发麻，又看到严漠九朝这边走来，顿时后退了几大步。 跟他无关啊。 不是他惹哭的。 第143章 妹妹好可爱啊。真想偷偷藏起来。 “在聊什么？” 严漠九走过来，很自然地将孟明萱圈住，可随后一眼就注意到她蓄积着水光的兔子眼睛，修眉顿时蹙起来。 孟明萱扑到他怀里，微哽：“哥哥，我好感动。” “……” 严漠九皱起的眉头松开，瞥了一眼像雕塑似的封亦霖，搂住怀里的人轻拍，“听亦霖胡说八道什么了？” “亦霖才没有胡说八道。”孟明萱一点也不掩饰自己想哭，“原来你以前为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喜欢我，那么包容我，我觉得自己以前好坏，好对不起你。” 封亦霖默默垂眸盯着地面，他才不会傻到掺和夫妻间的事儿呢。 只要嫂子不伤害九哥就行。 当然，真伤害了他也没辙，九哥是终极恋爱脑纯爱战士。 严漠九继续轻拍，“真感动还是假感动？” “当然是真感动。” “真感动就亲一下，假感动就继续哭。” “……” 孟明萱其实一直在强忍眼泪，严漠九来之前她就在强忍，现在她被哄好了，不用忍了。 她把那一点点眼泪左右蹭在严漠九胸口，然后抬起头来，“你烦透了。” “变脸挺快的，刚刚还感动要哭说哥哥对我好好哦，下一秒就冷酷无情地说哥哥烦透了。”严漠九不客气地抬手，揉乱她头发。 “……” 忽然就想到重生那天，她也是瞬间变脸，快到让包厢里所有人没法反应，孟明萱瞬间感觉黑历史又被拎出来了。 不过，羞耻心倒是越来越淡薄了，很快就要没有了。 “我去看看哥哥做了什么好吃的。”孟明萱躲开严漠九揉她脑袋的手，跑远了。 严漠九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到嘴边一句慢点，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跑太快了。 严漠九确认她安全跑到餐桌前，和盛饭的白蝉低头交谈说话，才慢慢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封亦霖。 封亦霖：“……” 哥，亲哥，能不能别问。 严漠九看着封亦霖许久，才淡淡开口，“以后别跟她说这些，她现在已经很乖了，我不想她再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封亦霖悄然松了口气，还好九哥没问他说了什么，不然，有心理压力的就是他了。 他既不能出卖嫂子，也不能欺骗九哥。 “其实九哥为嫂子付出的，应该让嫂子知道才对，这样嫂子才会明白，九哥是这世上最适合她也最值得她爱的男人。”封亦霖说。 “你没爱上过一个人，你不懂。”严漠九悠悠地说。 “……”有点扎心了。 “我希望她爱我，为我这个人心动而爱上，所以选择我。我不希望她是因为我对她好，或是她没有更好的选择，才选择我。”严漠九抬手，拍在封亦霖肩上，“所以你告诉她那些，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他想要的是孟明萱的爱。 不是愧疚。 更不是感动。 封亦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什么都没说过，但却只能默默地接下这口锅，“我知道了，九哥。” 只是在严漠九转身回客厅时，封亦霖看着前方那道高大如松柏的背影，却忽然想到了严铮。 父辈曾无意中提起过的那些传言，让封亦霖眸色轻轻闪了闪。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过，当爹的显然没有当儿子的懂得如何去养花般爱人。 一个，辣手摧娇花。 一个，只待玫瑰归。 …… 餐桌礼仪固然重要，可在家人团聚的时候却显得微不足道，一大家人聊得很是开心。 晚饭在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一向很少食的孟明忧多吃了半碗饭。 秦长安饭后立刻去找严漠九取经，“小九，回京都后我打算住锦鲤苑去，到时候你抽空教我几个菜。” “我和明萱很乐意姐姐到我们家蹭饭。”严漠九说。 “那怎么能一样？”秦长安不乐意，“我想让棠棠也吃上我亲手做的菜。” “过去四年你没给姐姐做过饭？这算什么京圈宠妻狂魔。” “我之前是个只能坐轮椅的残废。”秦长安冷酷脸。 严漠九微顿，“哦。” 然后他瞥了秦长安一眼，“忽然觉得你配不上姐姐。” “……”秦长安走上前两步，“我现在好了。” “也就能走两步而已。” “……” 秦长安气得来回走了十几步。 孟明萱和孟明忧看不下去了，分别上来拉自己家的幼稚男人。 “别逞强，等你腿好了去跑山都行，现在给我老实点。”孟明忧将秦长安领回轮椅上。 孟明萱则扳过严漠九的脑袋，“你干嘛那么说姐夫啊？” “我说的是实话。”严漠九轻哼。 这才哪儿跟哪儿，秦长安现在身边妻女相伴，没事还能站起来走两步，不像严少霆说的梦境那样孤家寡人还跪到再次废了一双腿，就偷着乐吧。 “你不要这样说姐夫，姐姐会心疼。如果有人这么说你，我也会心疼的。” 孟明萱这句话，让严漠九的情绪稳了下来。 他捉过孟明萱捧住他脸的手，亲了亲她柔软的指尖，“哥哥受教了。” “……”也没有教训他，她是在讲道理。 严漠九随后牵着孟明萱走到秦长安的轮椅前，“跟姐夫开个玩笑，别生气。回京都后，我教姐夫做糖醋里脊。” 是孟明忧刚刚多吃了半碗饭的菜。 弱小可怜根本不敢跟妹妹妹夫生气的秦长安立马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孟明忧看向孟明萱，轻勾了一下唇角。 妹妹好可爱啊。 真想偷偷藏起来。 严漠九似有所觉地感到危险，迎上孟明忧的视线，顿时将孟明萱往怀里一带，抬手捂住她半张脸。 孟明忧微微一笑，再怎么藏，妹妹也是她的。 孟明萱在严漠九怀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忽然很想把过去的自己拎出来抖死——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看出他们眉来眼去情意绵绵的？ 这分明是吃醋争宠较劲儿啊。 她真是太笨了。 很快到了夜晚分房间的时候，严漠九堂而皇之住进孟明萱的闺房，至于他那间房已经锁死，不许任何人进入。 孟明忧和白蝉住客卧，叶玉侃则被安排和秦长安住一间。 叶玉侃，“……” 他宁可去睡狗窝。 然后叶玉侃果然就很有骨气地要去守大门，一晚不睡又不会死。 对此，谁都没有异议。 然后到了半夜，秦长安和严漠九在门口碰头，对视一眼后默契地下楼。 守大门的叶玉侃一个激灵清醒起身，“你们干嘛去？” 第144章 她的过去是你的，但她的未来，是我的。 “掘坟。” 没有孟明忧在，秦长安语气冷极了，周身气势寒冽深沉，俊美阴柔的脸庞在深夜的墨色下显得尤为渗人。 “掘坟？”叶玉侃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长安幽幽地盯着他，“秦家三少夫人活得好好的，临城有她的衣冠冢，那我这个当老公的，不得给她把这不吉利的坟给掘了？” “……” 叶玉侃终于明白，秦长安和严漠九这么大阵仗回临城，不是为了白蝉，也不是为了治腿，甚至不是为了领证和扫墓，这些事情都可以在京都隔空操作。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来临城，毁掉孟明忧的坟。 这座空坟，才是真正足以威胁到孟明忧名声的存在。 它能证明四年前孟明忧在临城死了，又被秦家三少爷所救，从此金屋藏娇藏在了京都秦家别院。 即便她如今已经是秦家三少夫人，可她出现在秦家的开端，仍旧不那么光彩。 极易遭人捏造事实，被造谣被诋毁。 “我跟你们一起去。”叶玉侃情绪波动着，嗓音不稳。 “去了哭不死你。”秦长安冷嗤。 “……我乐意。”叶玉侃微哽，仿佛现在就要哭了。 “走吧。”严漠九没功夫听两位情敌斗嘴，他还要赶回来洗澡换衣服，陪他家明萱宝宝睡觉。 三人很快上车。 抵达严家墓园时，秦长安和叶玉侃看见挖掘机已经在墓园内了，封亦霖快步上前来，“九哥。” “没惊动阿钧吧？”严漠九问。 “没有，九哥不是说了，他一步都不能离开陈司令女儿身边嘛。”封亦霖笑了笑。 严漠九点了一下头，走上前看孟明忧的墓碑。 短短四年时间，所有人的生活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年前他怎么会知道，孟明忧竟然被秦长安所救。 如果孟明忧没有‘死’，他和明萱绝不会走到当初那一步。 这只能怪他，权势还不够，站得还不够高，所以京都秦家才能瞒下他。 严漠九深沉的眸色在黑夜里，浓墨如稠。 “开挖。” 严漠九撕掉墓碑上，孟明忧浅笑的照片，丢下两个字命令，转身回到秦长安的轮椅前。 封亦霖立刻招手，开挖掘机的保镖顿时操控挖掘机，朝孟明忧的墓碑挖下去。 “姐姐的照片。” 严漠九伸出手掌，将孟明忧四年前作为遗照的墓碑照片递到秦长安的面前。 叶玉侃一把伸手想抢，却被严漠九收了回去。 “九哥。”叶玉侃眼神有些破碎。 给他行不行？他当初死遁回京都，什么都不敢带，除了带回一个‘侃’字，一张姐姐的照片都没有。 “你没资格了。”严漠九看着叶玉侃，缓慢地说，“她身边有别人了。” 叶玉侃一直都知道，他九哥不再把他当兄弟，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从九哥嘴里听到杀伤力这么大的话。 他宁可被九哥揍进医院。 “谢谢你，小九。”秦长安露出愉悦的笑。 “并不是帮你。只是比起他来，你勉强算是可回收垃圾。”严漠九重新将孟明忧的照片塞进秦长安手中，一如既往地扎人心肺。 叶玉侃：“……” 秦长安：“……” 无人再开口说话，只剩挖掘机的声音在整个严家墓园里回荡。 孟明忧的墓碑很快被碎得认不出刻字，封亦霖带人将现场收拾干净，拖向海边停着的船只，运到深海中销毁。 原本的深坑被泥土重新填平，上面覆上了一层鹅卵石，周围全都铺了一遍，用水泥浇灌定型，最多三天时间就不会看出明显被挖过的痕迹。 徐立将孟明忧放衣服的盒子表层清理干净，捧上来，“九爷，明忧小姐的衣服要烧掉吗？” “人还在，烧什么衣服。”秦长安皱眉。 严漠九没说话，事不关己地单手把玩着打火机。 徐立了悟，转身将盒子交给秦长安，“那就给三少保管了。” 秦长安静静地摸了摸盒子，神色略沉地看向跪在原来墓碑所在位置的叶玉侃。 哭得很厉害。 但也哭不死。 秦长安从轮椅上站起来，走过去将盒子递给了叶玉侃。 叶玉侃，“？” 他会这么好心？ “你心爱的人不要你了，但我老婆却很爱我。”秦长安慷慨仁慈地看着叶玉侃通红的眼睛，“她的过去是你的，但她的未来，是我秦长安的。” 叶玉侃抱着盒子，哭得更伤心了。 不远处，三个女人站在制高点拿望远镜看着墓园里的情景。 身后的保镖们，瑟瑟发抖。 但愿九爷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能饶他们狗命，他们不敢通风报信啊。 “真是一场精彩无比的好戏啊，难怪姐姐说，九哥和姐夫肯定有所密谋，来临城是要干一件大事的。”孟明萱放下望远镜，感慨道。 起初她还半信半疑呢，现在她相信了。 姐姐真是聪慧又敏锐。 “是啊，还特意瞒着我们，真的是太坏了。当老公的，怎么能瞒着老婆偷偷干坏事呢？这半夜溜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出门偷吃去了呢。”孟明忧说。 白蝉：“……” 她怎么觉得，九爷和秦三少不告诉大小姐和大小姐的姐姐，是不想让她们熬夜呢？ 白天总不好来干掘坟这种事吧，只能半夜来。 孟明忧看了白蝉一眼，温温柔柔地问：“小蝉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跟姐姐说说。” “……没、没有。”白蝉立刻绷紧身体，有也不敢说。 莫名怕姐姐。 大小姐就很厉害了，一点都不怕姐姐。 孟明萱这时偏过头来，“姐姐，你是想让我跟九哥闹吗？” “……”孟明忧微微僵住。 第145章 他那么大一个老婆呢？去哪儿了？ “不是。”孟明忧语气干巴巴。 孟明萱抿起嘴笑，伸手把孟明忧胳膊抱住，“我知道姐姐好在意我，会和九哥争风吃醋，但是看在九哥很疼我很疼我的份上，看在九哥代替姐姐疼我那么多年的份上，姐姐能不能放过他呀……” 孟明忧侧眸，“这娇撒得有点生硬，重来一遍看看。” “……” 白蝉没忍住，噗哧了一声。 她觉得姐姐就是想让大小姐再撒一遍娇而已。 “姐姐~~” 孟明忧抬起手，rua了rua孟明萱毛茸茸的脑袋，“今晚跟我睡，我可以考虑接下来跟小九和睦相处。” 欸？ 好、好吧。 反正她生理期，跟九哥睡也做不了什么，九哥应该不会太介意才对。 于是孟明萱答应下来。 然后孟明忧就带着一群人离开，回到车上，孟明忧拉过孟明萱的手，说：“男人瞒女人一次，就会瞒第二次，明萱明不明白这个道理。” “九哥就算瞒我，也一定是为了我好。”孟明萱无比信任严漠九。 孟明忧沉默一下，“恋爱脑。” “好巧，九哥也是恋爱脑。”孟明萱眨眼，“刚好和我配。” “……” 带不动。 好在她是姐姐。 “听姐姐的，给小九摆臭脸，生他气，让他来哄你。”孟明忧端出姐姐的威严。 “……” 孟明萱默不吭声地微微鼓腮。 孟明忧抬手给她‘biu’一下戳漏气，“选姐姐还是选老公，自己考虑吧。” “选姐姐。”孟明萱自然不会考虑。 姐姐在自己的幸福和她这个妹妹之间，也选择了她的。 何况这并不是什么艰难的选择，姐姐只是想要她一份偏爱。 或者，还有其他。 她感觉到了。 她愿意配合姐姐。 “真乖。”孟明忧捏捏她脸颊，“把手机先关机。” “哦。”孟明萱惴惴地拿出手机，按下关机键。 孟明忧没再说话，车子很快抵达别墅，然后孟明忧把白蝉和孟明萱都带进她睡的那间客卧，并反锁上了房门。 “姐姐，我想回房间拿套睡衣。”孟明萱坐立难安，想回她房间给严漠九留个便签。 “我带了，崭新没穿过的。”孟明忧施施然起身，拉开衣柜替她拿了一套出来。 “……” 这不能怪她了。 姐姐太精。 孟明萱深吸一口气，接过睡衣，快步去浴室洗澡了。 白蝉坐在沙发上，背脊直直的像小学生。 “看出来了？”孟明忧在床尾落座，轻问道。 白蝉垂眸，“嗯。” 以前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大小姐，很张扬很任性，可她和大小姐近距离接触之后，才知道大小姐的性格不知道有多好，但这种好里头，似乎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甚至是赎罪的违和感。 她从来没见过大小姐发脾气，也没见到传闻中大小姐和九哥闹的无理跋扈模样。 姐姐想让大小姐闹起来。 不过依她看，未必能成功。 九爷多精明的人，大小姐是真闹还是假闹，九爷见到大小姐就能看出来。 “你很聪明。”孟明忧轻轻柔柔一笑，“要好好对我妹妹啊。” “嗯！”这次白蝉抬起头来，语气郑重而坚定。 …… 叶玉侃抱着盒子，红着眼睛，坐车和严漠九秦长安一同回到严家别墅。 这回他不再守大门了，他去客厅沙发上蜷着了。 盒子被规规矩矩搁在他笔直修长的腿上，白色的卫衣在墓园跪地时沾了泥巴，蹭到了奶白色的沙发上。 “小九，他把你的车和沙发都弄脏了。”秦长安的轮椅到了楼梯口前，他从轮椅上站起来说。 “那姐夫去打扫一下。”严漠九头也不回地上楼。 “……” 秦长安回头瞥了像是没了灵魂的叶玉侃一眼，也上楼去了。 严漠九回到卧室并未开灯，放轻脚步走向浴室，但走了两步就觉得不对，他停下来，侧眸看向安静无比的大床。 片刻后，他走上前掀开被子。 被子里空无一人。 他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去哪儿了？ 严漠九想到进门时，门口保镖齐刷刷低头的异样，他眸色微微闪了闪，先去浴室洗澡换衣服，然后走出来去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就连他自己那间上了锁的卧室，都进去找了一遍。 最后，只剩下孟明忧和白蝉睡的那间客卧。 严漠九习惯性掏出打火机把玩，身体懒懒地靠在了雪白的墙壁上，不声不响地站在那儿，与夜色融为一体。 早晨，孟明萱在孟明忧的眼神关注下，板着小脸练习了几遍，然后孟明忧拍拍她脑袋，“去吧。” 孟明萱拉开房门，走出去。 视线直直地和站在走廊墙壁上的严漠九对上，她刚想打招呼，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温温柔柔的声音，“小九这么早就来当门神啊。” “……”孟明萱硬生生把到嘴边的一声九哥咽了回去，小脸绷紧。 严漠九看了她一眼，淡笑着回孟明忧，“不是这么早，而是半夜就当上了。” 孟明萱心脏缩了一下，半夜？那他不是在这里站了三四个小时？ 他干嘛呀。 孟明萱刚走上前一步，就被孟明忧搂住肩膀，“小九丢下明萱半夜出去偷吃，明萱又难过又害怕，就过来跟我一起睡了，哭了好一会儿，我哄得费劲极了。” “姐夫偷吃，我都不会偷吃。”严漠九看着落入魔掌的孟明萱，视线慢慢地从她与昨晚不同款的睡衣上扫过，“我从十岁起就只看得见一个孟明萱。” 十岁……孟明萱脸微微热，干嘛说得这么早熟，会带坏小朋友。 “你姐夫偷吃了？”孟明忧是会抓重点的。 “这你要去问姐夫。”严漠九朝孟明萱伸出手，“宝宝，过来。” “……”她也不想过去啊，可他叫她宝宝欸。 孟明忧把孟明萱搂得紧极了，转身走向楼梯方向，“我们先下楼了。” 孟明萱被迫走了两步，回头看向严漠九，他伸出来的手还没收回去，眼底的晦暗和失落攫住她的心脏，她步子不知不觉慢下来。 “明萱。”孟明忧叫她。 “姐姐你先下楼，我去骂九哥一顿，谁让他半夜偷溜出去的。”孟明萱小脸绷得紧紧的。 孟明忧：“……” 第146章 “说了不准……”她声线发颤。 孟明忧视线缓缓从耳濡目染学了几分茶艺的严漠九脸上扫过，松开孟明萱转身下楼。 “姐姐。” 她转头，“嗯？” 孟明萱看着她一如平时的温柔，松了口气，上前抱住她，“我真的会骂他。” 傻不傻。 孟明忧轻笑抬手，拍拍她的背，“去吧。” 孟明萱看着孟明忧下楼，这才转身走到严漠九面前，白净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可惜身高不够，气势大减。 严漠九顿了顿，半蹲下来让她可以俯视他，又伸手轻轻握住她手腕，抬眸看着她，“半夜看不到老公就哭？” “……”孟明萱心想自从跟他夜夜睡在一起之后，她的睡眠沉得跟吃了安眠药一样。 她昨晚是被姐姐叫醒的。 “姐姐说男人骗女人一次，就会骗第二次。”孟明萱板着脸，“我又没在你身上装定位器，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出去见哪个女人了。” “那你装一个。” “？” 什么。 “你给我身上装一个定位器，24小时掌握我的行踪，行不行？”严漠九浑不在意这个，他还巴不得她有这么在意他，那会让他很爽。 “……”她没那么变态。 严漠九太配合，孟明萱一时间不知道该再怎么骂他。 “明萱，昨晚我跟姐夫去墓园了，姐姐的墓碑上有照片和姓名，这是一个定时炸弹，必须毁掉，而且不能假手他人。”严漠九开口解释。 “那为什么不带我和姐姐去？”孟明萱早知道了，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偷偷去。 “不想你们熬夜。”严漠九说了一个让她呆住的理由。 就因为这个？ “白天太引人注目，只能半夜动手，我是打算回来就告诉你的，没想过一直瞒你。”严漠九说。 这一点，孟明萱是信的，因为她马上要和他去墓园，他不可能瞒住。 她想起他在门外站了几个小时，伸手拉了拉他，“你先起来。” “确定没说错？”他勾唇。 “说错什么？” “我觉得你会让我跪着而不是起来。” 孟明萱无语，再次拉他，“我又不是母老虎。” 想象不出他在她面前下跪的样子。 永远也不要有这一天。 严漠九借着她的力道起身，将她搂进怀里，“你意思是姐姐是母老虎。” 叶玉侃最近跪得不少，快跪成下一个秦长安了。 “我没说。”孟明萱推他一把没推动，“我要跟姐姐告状。” “随便，反正是情敌。”严漠九一点不在意，小玫瑰都到他嘴里被他含住了，他还怕大玫瑰抢回去。 “……” 严漠九瞥了一眼门内虚晃的人影，将孟明萱抱起，“我们回房间再聊。” “谁要跟你聊。”孟明萱没忘了自己答应姐姐要跟他闹的事。 “我要跟你聊。”严漠九从善如流地改口。 孟明萱一拳打在棉花上，心想姐姐让她闹，她怎么闹得起来，只要不是为了殷霆，九哥根本不在意她闹，他会纵容她闹个天翻地覆。 回到充满女孩气息的卧室，严漠九将她压在沙发上，低眸看着她。 “不准吻我。” “没想吻你。” “……” 严漠九下一刻将她双手按在两边，低头去亲她耳垂。 在她颤栗间，又渐渐移向她颈部，锁骨。 “说了不准……”她声线发颤。 “我没吻你啊，我在亲你。” 哈，真是强词夺理。 不过他亲的很舒服。 孟明萱半眯着眼，微微侧过头去，严漠九微顿几秒，继续往下亲。 她睡衣很快凌乱。 沙发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陷了下去。 “你走开。”孟明萱越来越不舒服，终于伸手把他推开。 “怎么了？”严漠九抬手抚过她皱起的细眉，将她衣领缓缓收拢。 孟明萱往他怀里窝去，“难受。” 严漠九低低地笑开，将她圈紧，“应该不会比哥哥更难受。” 这点，孟明萱没办法反驳，他一靠近她，身体就硌人得很，像石头。 “除了不想让你们熬夜之外，也是不想让你们想起过去而难受。”严漠九转移彼此的注意力，不让动情后又得不到纾解的难受一直蔓延。 孟明萱想起18岁那年失去疼爱她如命的温柔姐姐的痛苦绝望，到底心中爬上隐秘的难受。 “没办法恨姐夫，是他救了姐姐，可又忍不住怪他藏了姐姐四年，之前我很多时候会很想姐姐，会很难过，偷偷躲起来哭。”这种心态矛盾得很。 尤其，她还误会九哥喜欢姐姐，为了这个误会她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理智让她释怀，情感上却总有芥蒂。 “什么时候想姐姐偷偷躲起来哭？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哄你。”严漠九微微蹙眉。 “……” 这她怎么说。 孟明萱绞尽脑汁想不出合适的借口，只好保持沉默。 严漠九并未追问，只以为那时她已经和他生分了。 他眸色幽深地说，“也许他早就付出过代价。” 孟明萱怔了怔，“什么代价？” 严漠九低眸看进她眼底，没有说话。 为了她，他和孟明忧都可以做出让步。 但她要是如严少霆的梦里那般出了事，秦长安就算是孟明忧的救命恩人，他们不能对他做什么，也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接纳。 秦长安会永失所爱。 那样强大但偏执的男人，爱而不得一定比死了还痛苦吧。 至于该不该迁怒秦长安，迁怒秦长安对秦长安这个救命恩人公不公平，若他和孟明忧都疯了，哪里还会讲什么公平道理。 …… 餐桌上，一大家人吃饭尤为安静。 气氛不对。 一个人睡的秦长安还不知道昨晚半夜挖坟的事已经露馅，悄悄碰了碰孟明忧的胳膊，“棠棠，明萱和小九闹矛盾了？” “是啊，昨晚小九半夜出去偷吃，被明萱抓了个正着，小九跪到天亮才起来的。”孟明忧微笑说。 秦长安如遭雷击。 他看向严漠九，严漠九一派斯文禽兽地用餐，根本不看他。 “棠棠，我昨晚和小九一起出去的，我们去了严家墓园，把四年前小九给你立的衣冠冢给挖了，这个衣冠冢会对你名声不利，所以我们才趁着半夜行动。”秦长安放下筷子，轻声解释。 或许她已经知道了，但他得亲口解释。 “我是不配去看一眼自己的坟吗？”孟明忧问道。 她很不喜欢男人做事背着女人。 而他们还有一万种我为你好的理由。 第147章 姐姐姐夫先亲一个，做个榜样。 “不是，棠棠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明忧的情绪一向内敛，秦长安却很能感知孟明忧的情绪，他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了。 他起身挪开椅子，在她腿边蹲下，“棠棠，我错了。” “你已经骗过我一次，是不是我没给你什么难忘的教训，所以你还敢继续骗？” “是小九的意思。”秦长安求生欲极强地甩锅，“他说越多人知道越容易走漏消息，在我们动身回临城之前，他就已经派人将严家墓园四周封锁，不许任何人靠近了。” 严漠九缓缓抬眸，“死道友不死贫道你是掌握住精髓了。” 秦长安心一横，“回京都给你政策项目，你随便挑。” “姐姐，这确实是我的意思。”严漠九说完继续用餐。 “……” “……” 餐桌上短暂地寂静了十来秒。 孟明忧伸手，握住秦长安手腕，“坐下说，我女儿需要一个四肢健全的爸爸。” 秦长安立马起身坐了回去。 贝贝漂亮的眼睛抬了抬，见怪不怪地继续吃饭，爸爸很怕妈妈，但是妈妈好温柔的，她一点都不怕妈妈。 她怕爸爸。 爸爸有时候沉起脸来像怪兽，好在她有一个专打怪兽的妈妈。 “没有下一次。”孟明忧松开秦长安的手腕，“无论任何事，再瞒我一次，死刑。” 秦长安心脏缩了缩，“好。” 他委屈而怨念地看了严漠九一眼。 严漠九仿若未觉，给孟明萱夹了一筷子西兰花。 孟明萱立马给他夹了回去。 “……”管不住了这是。 他抬眸看向孟明忧，“姐姐，管管。” “这时候知道叫我管了。”孟明忧瞥他一眼，到底还是看向孟明萱，“你从小就因为挑食而缺乏维生素，医生说你要多吃绿色蔬菜，你看你还不如贝贝。” 被点名的贝贝茫然抬头。 儿童碗里荤素搭配，颜色很漂亮，而西兰花已经快快消灭干净了。 孟明萱默默地把丢回去的西兰花又夹了回来，然后一边吃一边想，晚上继续跟姐姐睡。 “叶小少爷呢？”孟明忧忽然问。 秦长安：“想他了？” “是啊。” “……” 秦长安深吸一口气，“昨晚把挖出来的那个盒子送给他了，我说你的过去已经终结，你的未来是我。他大概是被打击到了，抱着盒子坐了一晚上，早上人就不见了。” “派人去找找他，别让他出事。”孟明忧想起一些过去，唇角勾出浅笑，“他是个人才。” 不谈私人感情，还是可以合作的。 “哦。” 叶玉侃是人才，他不是人才？ 秦长安的事业心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他看了看双腿，脑子里过了一百个腿好之后的项目计划。 …… 严家墓园。 两对夫妻一同来到孟父孟母的墓前，上前摆上瓜果，点蜡烧香送纸钱，两个男人更是将四周打扫了一遍。 孟父孟母合葬在一起，昨晚旁边还有个四年前的坟，今天就没了。 “爸，妈，我和妹妹来看你们了。”孟明忧牵着孟明萱的手，跪在墓前磕头。 两个女婿身份的人，一边一个挨着自己老婆跪下来磕头。 “爸，妈，我和明忧来看你们了。” “爸，妈，我和明萱来看你们了。” 上午的日头并不烈，墓园中微风徐徐，温柔得像父母的手抚过孩子的头。 祭拜完毕，严漠九拉过孟明萱，站在墓前，“我说过要在爸妈面前亲你的。” “不要。”孟明萱转身想跑，被他一把捞回去。 严漠九扣着她的腰，在她躲闪的眼神中问她，“明萱，以前我们是以什么身份来祭拜爸妈的？” 孟明萱眸里的微光闪了闪。 当然，是哥哥带着妹妹来的啊。 在18岁之前，每次她都会跟爸爸妈妈聊天很久，讲她和九哥之间的一些趣事。 再往前一些，她那时被九哥宠得娇纵，还会跟爸爸妈妈告状，说九哥管她太紧，很讨厌。 可无论是什么时候，九哥都叫的是孟叔，孟姨。 而不像今天，他是以女婿的身份来祭拜岳父岳母，叫的是爸，妈。 “我想告诉爸妈，我们是夫妻了。”他低头看着她，轻柔地说。 “不要。”孟明萱仍旧拒绝。 不喜欢在人前亲亲。 何况还有爸爸妈妈看着，这多冒昧啊。 “那姐姐姐夫先亲一个，做个榜样。”严漠九搂住孟明萱退后些许，看向秦长安和孟明忧。 秦长安：“？” 还有这种好事？ 他转头看向孟明忧，见她噙着浅笑望着他，他心脏漏跳一拍，期期艾艾地问：“可以吗？明忧。” “怎么不叫我棠棠了？”孟明忧挑眉。 秦长安看了一眼墓碑上，孟家父母的照片，“我不敢。” 棠棠是他一个人的，是他曾经想私藏起来的宝贝。 孟明忧却不是。 “我曾经带徐侃来祭拜过。”孟明忧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 “那我更要亲了。”秦长安上前一步握住她肩膀，“你只带他来祭拜过，没跟他亲过。我要让爸妈知道，我才是他们的正牌女婿。” 孟明忧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跟他亲过？” 秦长安微顿，“因为在我把结婚证拿到棠棠面前之前，棠棠也没让我亲过。” 她总用那样温柔又依赖的眼神看着他，他不可抑制地动了心，后来他把她小心翼翼勾到手，却在两人的关系上犯了难。 不做夫妻，她根本不让他碰一下。 虽然他一直说他和她是夫妻，可她好聪明，好清醒，无奈之下他只能冒险拿出一本结婚证给她。 她才终于让他亲到。 可他没想过她那么甜又那么热情，他只是想亲亲她，她却把他给睡了。 他没想进展那么快的。 “请问，你在想什么？”孟明忧看着他渐渐爬上红色的俊脸。 “……” 第148章 他好讨厌啊，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 “没……” 秦长安忽然想起她说的死刑两个字威胁，忙改口说，“在想以前的事。” 他憋太久了，从动手术开始就一直憋着，难免会想一些曾经的亲密时刻，这是他控制不住的。 孟明忧神情似笑非笑，倒是变诚实了。 “你亲还是我亲。”她问。 “有什么区别吗？” “我亲，亲脸。”孟明忧扬眉，“你亲，亲嘴。” “我亲。”秦长安立刻做出选择。 孟明忧含笑，“来吧。” 秦长安就着握住她肩膀的姿势，低头亲向她。 在孟家二老的墓前，秦长安显得很是规矩，蜻蜓点水地触到孟明忧唇瓣，停顿片刻，便退后了。 “爸，妈，我是你们的女婿，秦长安。”他将孟明忧搂进怀里，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别认错了。 孟明忧抬手，轻轻放在秦长安圈在她腰间的手臂上，“爸，妈，长安是个很好的丈夫，也是个很好的父亲，更是个很好的姐夫，你们可以放心。” 秦长安觉得这是他最近听到的，最悦耳的话了。 她以前在别院也会哄他，也会说一些他爱听的话，可没有这句份量来得重。 她是在爸妈墓前说的。 如果棠棠可以写出来，裱起来挂墙上天天欣赏就好了。 她书法很好。 此刻，严漠九看着怀里的人，“榜样已经有了，明萱让不让亲？” 孟明萱点头，“让。” 是她误会了。 但也不怪她，谁让他平时亲她像头狼似的。 她不能接受在爸妈墓前那样亲。 严漠九慢悠悠地将她转过来，凑近她时低声说：“明萱的思想一点都不白纸。” “？” “难道不是误会我想舌吻。” “……” 捶死他！ 孟明萱抬手朝他捶过去，被他握住手腕，低头亲下来。 很轻柔如羽毛拂过的一个吻，他笑着退开，看向墓碑照片上的孟家二老。 “孟叔孟姨，从前，我以哥哥的身份将明萱妹妹照顾得很好，没有辜负你们的托付。” 他微顿，将孟明萱紧紧圈进怀里，“以后，我会以丈夫的身份，将明萱照顾得更好，爸妈可以放心将明萱交给小九。” 孟明萱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啪嗒落下来。 他好讨厌啊，为什么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 严漠九抬手接住她的眼泪，“萱宝不哭，爸妈会心疼。” 她扑进他怀里，把眼泪全抹在他衬衫上。 严漠九纵容地抱着她，任她糟蹋他的衬衫。 孟明忧看着这温馨画面，红了眼。 在妹妹那个梦里，她没有保护好妹妹，爸妈一定很失望。 秦长安有样学样地伸手，搂紧孟明忧，轻拍她背安慰。 孟明忧抿着唇，许久才将对秦长安的那抹负面情绪压下。 “让佣人把贝贝从车里抱过来，给外公外婆磕头。”她说。 贝贝还小，皮肤娇嫩，天气又这么炎热，秦长安没舍得让贝贝与他们一起过来，要等临走前再让贝贝来墓前磕头。 “好。” 秦长安转身，被她拉住，“坐轮椅里去，医嘱要牢记。” 医生说他可以适当起身走动，但不能超过十分钟，直到完全康复。 秦长安笑了笑，“我听老婆的。” 孟明忧松开手，看着他坐进轮椅，按下对讲机让佣人把贝贝抱过来。 贝贝被佣人放下来，徐立上前放下垫子，孟明忧看见女儿那张像极了自己的小脸，心情好了些。 她噙着笑上前，教贝贝给外公外婆磕头。 …… 夜晚降临，一大家人吃过晚饭，就见秦长安派去找叶玉侃的人回来说，叶玉侃在之前的出租屋里睡大觉，还喝了不少酒，又哭又笑的很是疯癫。 孟明忧眸色微微一闪，秦长安立刻握住她手，“不要去。” “去哪儿？” “去见他。”秦长安眸光透着哀求，他真的会很吃醋，受不了。 孟明忧抬手，捏捏他脸，“我是有老公的人。” 偶尔只是在嘴上气气他，她怎么会真的做出什么举动让他吃醋。 秦长安松了口气，“棠棠真好。” 这就好了？ 孟明忧似笑非笑，收回手，淡声对那名保镖说：“你去守着他，别让他出事，如果他赶你回来，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是，三少夫人。” 所有人回房间。 孟明萱在孟明忧似笑非笑的视线下，松开严漠九的手，朝孟明忧走去，她答应今晚跟姐姐睡的。 严漠九微顿一下，说：“其实姐姐可以和姐夫睡一间房，我们不忌讳这些。” 不跟他抢老婆就行。 秦长安瞬间挺直了腰，目光期待地看着孟明忧。 “那不行，这是严家别墅，不是孟家别墅，我们来严家做客，得讲规矩。”孟明忧牵起妹妹的小手，浅笑从容。 秦长安双肩可怜巴巴地垮了下去。 严漠九再顿一下，说：“我有话想跟姐姐说。” 孟明萱看向严漠九，严漠九稍稍朝她房间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 调虎离山未免太卑鄙了些。 她才不要配合他。 “明萱，你先进去洗漱，我跟小九去花园走走。”孟明忧摸摸妹妹的头，说道。 “好。”孟明萱转身走进房间。 孟明忧看着严漠九快黏在自家妹妹背影上的视线，好笑地挑眉：“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嗯。” 严漠九答应归答应，视线却没撤回来，直到彻底看不见孟明萱背影了，他才朝楼梯口走。 “……”孟明忧看了看自家半斤八两的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吐槽小九。 她走上前，亲了一下秦长安的脸，哄他：“你快回去睡，明天下午就返程回京都了，不是还要回秦家别院搬东西到锦鲤苑？” 秦长安立刻被哄好了，“我听棠棠的。” 现在又是棠棠了。 孟明忧到底是笑了出来，将他推进房间关上门，这才转身去找严漠九。 她来到后花园，见严漠九站在花园一片玫瑰花海之中，微微弯腰触碰一朵粉色玫瑰。 “小九真的很喜欢玫瑰。” 但是品种非常单一。 全是迷恋玫瑰。 “小时候的明萱就是小粉团子，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品种的玫瑰花，就觉得很像她。”严漠九起身，看向孟明忧，“我很爱她，就像姐夫深爱姐姐，愿意为了姐姐付出全部一样。” 孟明忧微微沉默，“你想表达什么？” 第149章 “抢回来了。”严漠九上前一步将她抱起。 “在墓园里，姐姐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抽他吧。” “……” 孟明忧面无表情，她不是忍下来了吗。 严漠九继续说，“按照姐姐的脾气，不会原谅秦长安长达四年的欺骗，但因为明萱和贝贝，姐姐在忍。” 孟明忧瞥了严漠九一眼，他是不知道内情。 如果他知道秦长安是因为误会她和他是彼此挚爱，才不肯让她回临城，不肯让严漠九找到她，他会比她更气秦长安。 小九一直对她和明萱感到愧疚，尤其是亲眼目睹父母惨死的明萱，小九好不容易慢慢把这种愧疚以养花的形式减少了些，又搭上她这个姐姐一条命。 当时的小九，一定崩溃极了。 但明萱显然不想让小九知道这个天大的误会。 她也不会多嘴。 “姐姐不爱他。” 孟明忧眸光微凝，“你怎么知道？” “他不是姐姐会爱上的类型。”严漠九转过身，看向黑夜，“姐姐喜欢心性单纯的人，他心思太深，其实姐姐从来没信过他，否则贝贝不会出生。” 孟明忧，“……” “可姐姐却一定是他会爱上的类型，所以姐姐永居上位。但是，姐姐应该知道，这种永居上位的前提，是姐姐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秦长安和他，不一样。 他可以忍痛放手，看着小玫瑰被穷小子摘走，秦长安却绝对不会看着大玫瑰被小奶狗叼走。 秦长安舍不得动孟明忧，却一定会毁了叶玉侃。 孟明忧想起严少霆说的梦里那些京圈的动荡，眸色闪了闪，“我已经是秦家的三少夫人了。” “但你仍旧在迁怒他，而且这种迁怒很可能随时爆发，你太知道怎么让他最痛苦。你对叶玉侃并不决绝的态度，就是为了折磨他。” 严漠九的一针见血，令孟明忧无法反驳。 她的确因为严少霆的梦，耿耿于怀。 “那你开解开解我。”孟明忧抬起头来。 “严少霆那个梦，我知道。” “……” 孟明忧发出不小的抽气声。 “我在他手机上装了监听，所以他对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严漠九说。 孟明忧想起之后的一幕，默了片刻，“他手机被我锤烂了。” “……” “所以他应该换新手机了。” 严漠九微顿，然后一笑，“我让亦霖再去装一次。” 孟明忧浅浅吐了一口浊气，“继续说吧。” 既然他知道了严少霆的那个梦，他怎么能放下对秦长安的芥蒂。 “姐姐应该清楚，我凡事是将明萱放在第一位的，只要她想，只要她喜欢，我都会顺着她心意。”严漠九看着孟明忧，“她感激秦长安救了你，让她没有真正失去姐姐，她想让贝贝有一个幸福健全的家庭，我会帮她达成心愿。” “那我怎么释怀呢？” “仇恨转换法。” 仇恨转移法？ 孟明忧目光微凝。 “如果严少霆的梦是真的，那么收买吕慧和余甜甜的人是谁，让明萱受伤害导致抑郁的人又是谁，临城机场的肇事司机，以及幕后的推手，他们才最该死。”严漠九眼神越来越冷，嗓音像淬着冰渣。 孟明忧眼神也冷了下来。 “而这些，都和秦长安无关。”严漠九说，“他是蝴蝶效应中的一环，但不是最致命的那一环。如果说蝴蝶效应里的每一环都有罪，那我也有罪。” “你有什么罪？” “我就算用绑的，也该把明萱绑到京都，而不是将她一个人留在临城。她可以三年不找我，我却不该三年不找她，我早就该回去看她，哪怕是以哥哥的身份。” 孟明忧没说话。 那个梦里的她，应该也会这么想。 哪怕小九并没有不管明萱，可能是收到有误的消息，又或者是为了保护明萱，但她失去理智后仍旧会迁怒。 “秦长安已经付出过代价，他在那个梦里，不被姐姐原谅，跪废了一双腿，一辈子爱而不得比死了还痛苦。”严漠九俯身，拾起地上一片掉落的玫瑰花瓣，递给孟明忧，“梦终究不是现实，现实是玫瑰鲜艳地开在我们身边，我们能给她最好的爱。” 孟明忧伸手接过，看着玫瑰花瓣，久久不语。 严漠九先孟明忧一步离开花园。 “其实明萱更喜欢在我怀里睡，她从那个梦里醒来后，非常缺乏安全感。”他说。 孟明忧眯眼，不爽。 她才是明萱唯一的亲人，明萱最爱她。 昨晚明萱都毫不犹豫地选择姐姐了。 可严漠九又问，“昨晚明萱在姐姐身边睡得好吗？” “……” 孟明忧压下满腹的酸，看着严漠九转身的背影。 还是怪秦长安。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离开明萱身边四年，导致小九成了明萱心中最重要的人。 …… 楼上客房静悄悄，孟明萱穿着睡衣和白蝉一起组队打新款神兽游戏。 “小蝉，我送你一只神兽。”孟明萱看着白蝉系统赠送的神兽。 “谢谢大小姐，但我是这款游戏的开发者。” “……” “谢谢大小姐的喜欢。” 砸钱玩的孟明萱自闭了片刻，理直气壮：“那你送我一只限量版，我抽了好多钱没抽到。” “好。”白蝉答应得很爽快，操作得也很爽快，立马就安排上了。 孟明萱看着限量版神兽，心情美滋滋，有高手宠着就是爽。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是她九哥打来的。 她接听，“九哥。” “我在门外。”严漠九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孟明萱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连他的声音都会为之心跳加速。 明明他是她的，她还和他做过那么亲密的事。 “姐姐呢？”她问。 “和姐夫花前月下去了。”严漠九造谣造谣得很理直气壮。 “……” 好吧。 那她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是姐姐先违约的。 孟明萱一骨碌爬起来，对白蝉说：“小蝉你今晚要一个人睡咯，不要伤感，要是觉得伤感就去找个对象。” “……”白蝉脸红了。 刚经历过宋津越的打击，白蝉对这种事根本没有心思。 孟明萱打开门，严漠九上前一步将她抱起。 “抢回来了。” 孟明萱笑得乐不可支。 白蝉看着这养眼的画面，露出小迷妹的甜笑。 第150章 大事不妙！孟明萱扭头就朝车上跑。 回到房间，严漠九看着在自己心口蹭来蹭去的脑袋，“姐姐并没有去和姐夫花前月下。” 孟明萱抬起头，“你骗我？” 说着就要挣扎起身，却被他按在床上深深吻住，她很快失去反抗的心思，勾着他脖子回应。 严漠九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里，良久才气息不稳地抬起头，“我吃醋。” 孟明萱笑，“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16岁开始，你就越来越疏远我，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 孟明萱庆幸房间里灯光很暗，否则她的心虚一定会被他看出来。 “后来，我们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关系越发僵。”严漠九亲了亲她眉心，“那时候是不是很讨厌哥哥？害你失去最爱的姐姐。” “不是。”孟明萱抱住他，“从来没有讨厌过哥哥。” 严漠九很低很低地轻哼了一声。 “……”好吧，确实讨厌过。 那时候脑子里全是浆糊，她一心想着离他远点远点再远点，她不可以喜欢他，他是哥哥，也是姐夫，她喜欢殷霆，她得跟殷霆在一起。 于是，做了很多伤他心的事，甚至亲口说过讨厌他。 “我……”孟明萱想了半天，才轻声说：“我以为你只把我当妹妹，我不敢对你动心，我说讨厌你都是违心的。” “在哄我？” “是在哄你，但也是真心话。”她不太敢看他眼睛，垂着视线让睫毛挡去眼底的酸涩，“如果你那时候强硬一点说你不想当我哥哥，你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你甚至又争又抢，强迫我和殷霆分手跟你谈恋爱，我就不会……” 严漠九再一次吻住她。 拒绝她说的每一个让他心痛难忍的字眼。 遗憾就是遗憾，错过就是错过。 生活不是童话，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小心翼翼与珍视保护，造成重重误会。 没有人勇敢踏出那一步，就会错过一辈子。 严漠九吻出了孟明萱的眼泪，他听见她难以自抑的啜泣，捧着她脸的手掌被温热的泪水沾湿。 他伸手将她紧紧抱住，“是哥哥不好。”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是他自以为是。 是他没有踏出两人之间的第一步。 “不是。”她在他怀里渐渐平息下来情绪，“你很好，只是你跟我一样，害怕打破平衡，怕连哥哥的身份都失去，这不怪你。” “你应该怪我。” “我不怪你。” “你打我几下，不然我会哭，我哭起来很难哄。” “……” 孟明萱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泛着红，于是说：“我不会打你，我咬你一口吧。” “怕你牙疼。”严漠九摸摸她的脸颊。 “我牙口很好。” “……” 伤感的气氛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中，渐渐消散。 “还没想好在哪里下口吗？”严漠九躺在床上，衣衫半解，看着上方犹犹豫豫的孟明萱。 孟明萱确实不知道从哪儿下口，他一身的肉估计都很硬。 “咬嘴巴。” 她趴上去，细软的手指点了点他柔软的唇。 “可以。”严漠九也抬手点了点她的唇，“虽然没有明萱的软，但也算是哥哥全身上下最软的地方了。” “……” 什么话。 孟明萱凑过去，咬住他唇瓣，稍稍用力。 他漆黑的眼眸看着她，带着灼人温度的手掌贴在她腰上，似乎在等着她下口。 孟明萱又加重了半分力道，随后松开。 “我舍不得。” “……” 严漠九快被她可爱死了，一翻身将她重新压住，细细密密地吻住她。 舍不得就算了。 谁让她这么爱他。 …… 封亦霖很快处理好了白蝉的事情，宋津越接受了赔偿，并从孟严集团辞职，他并不敢纠缠，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白蝉的名声，他会以强暴未遂罪被送进去。 他打算医治好眼睛之后就离开临城，远走他乡，因为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他害怕事后报复。 封亦霖当然有后招，但没这么快，他处理完事情就回到别墅向他九哥和嫂子汇报结果了。 一行人正在准备回京都。 秦家车队都已经在外整齐列好。 众人从别墅里出来时，遇到一对饭后散步的夫妻，其中的女人看向孟明萱一行人时，眼里绽放出几丝惊喜。 “孟明萱！” 孟明萱循声望去，一愣之后开心地跑上前，“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是孟明萱的高中班主任。 女老师笑着拉住孟明萱的手腕，“前几天我女婿买了这里的别墅，我们刚搬过来。” 说着，就看向孟明萱身后不远处，抱着贝贝的孟明忧，和旁边的严漠九，“你姐姐姐夫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长得可真像你姐姐，一点不像你姐夫。” 她自动忽略掉了坐在轮椅上的秦长安。 那一瞬间，严漠九的沉默，足以让孟明萱心慌意乱。 “老师……” 孟明萱刚一开口，严漠九就朝前走了一步，微笑问道：“明萱以前跟您说，我是她姐夫？” “是啊。” “她什么时候跟您说的？”严漠九又问。 女老师没察觉异样，很自然地讲起往事，“明萱高三那会儿吧，我不是有个侄女在临大念书吗，她就托我跟明萱打听你有没有女朋友，明萱跟我说，你有女朋友，是她姐姐，将来你会成为她的姐夫。” 孟明萱：“……” “我不是明萱的姐夫。”严漠九神色自若，抬手指向面色不豫的秦长安，“这位才是。” 女老师一脸懵地看向秦长安。 这又是谁？ “至于我，我是明萱的青梅竹马，以前的未婚夫，以及现在的合法丈夫。”严漠九继续说。 大事不妙。 孟明萱顾不上老师了，扭头就朝车上跑。 女老师更加一脸懵。 第151章 “别哄。”严漠九淡然靠着，“哄不好了。” 车队远去之后，女老师忽然想起，她还没问一嘴临城机场改造的事儿呢。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改造机场了？ 车上，孟明萱端正坐姿，时不时侧眸看身边男人一眼。 严漠九从她跑上车，随后跟着她一同上车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神色看起来还算平静，可越是这样孟明萱越是觉得忐忑。 他倒是问一句啊。 但凡他问一句，她也没这么紧张。 “看什么？”严漠九在她又一次侧眸看过来时，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没看什么。”孟明萱慌慌张张地撤回视线。 “所以我什么也不是？” “……” 孟明萱捏了一下手指，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了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又转过头去看他：“刚刚撒谎了，其实我在看我老公。” “别哄。”严漠九淡然靠着，“哄不好了。” “……” 阴阳怪气的九哥倒是很少见，可可爱爱。 孟明萱本该紧张的，却突然笑了出来。 严漠九也笑了笑，“哄不好就开始嘲笑我，我的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噗。 前方徐立实在没忍住，不行了，年终奖被扣光他也忍不了了。 这样的九爷真的没见过啊。 “我想换个司机，明萱觉得谁可以胜任？”严漠九轻飘飘的一句砸过去。 “……”徐立瞬间笑不出来了，这比扣光年终奖严重多了。 死嘴，为什么要笑。 孟明萱觉得，她和他之间的夫妻矛盾，不应该牵连无辜。 于是她对徐立说：“别担心，马皇后还在呢。” 徐立瞬间有种梦回大明他是徐达的骄傲感。 “谢皇后娘娘！” 徐立声音特别洪亮。 孟明萱：“……” 她把隔断升了上去。 一是方便哄人，二是免得徐立再受池鱼之殃。 “你想对我做什么？”严漠九看着她的动作，抬手解开一颗衬衫扣子，众所周知嘴是嘴，手是手。 孟明萱无语，“我能对你做什么？” “那很难说，我长得还是挺招人稀罕的。不然你高中老师的大学生侄女怎么会觊觎我，而你为了独占我就谎称我有女朋友，还说我是你姐夫。” “……” 他可真是自恋又自信。 当然，确实没说错，他长得就是一副很想让人扑上去又亲又咬拉他下神坛的禁欲模样。 “对，那时候我就想独占你，不想别人当我嫂嫂。”孟明萱顺着他的话往下哄。 严漠九笑了笑，“只想让你姐姐当你嫂嫂？” “……” 这坎儿是过不去了，他就不能装傻吗？ “说吧，这种想法什么时候有的？”严漠九手掌伸过去，掌住她下颚，仿佛随时会亲上来。 孟明萱被迫和他对视，他眼底的幽沉让她不自觉地紧张，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解释。 但她很清楚不可以让他知道，她误会了他那么久那么久。 他的反应一定会很大。 “看了姐姐的日记之后，也没想过还我一个公道。”严漠九徐徐靠近她，“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 呃，他没看过姐姐的日记，他不知道姐姐的日记写得唯美而虚幻，没有提过徐侃的半个字。 “发朋友圈，宣示一下主权，顺便澄清一下我跟你姐姐的关系。”严漠九松开她，意味深长，“不然就不是一次两次可以哄好的事儿了。” 一、一次两次是什么意思。 孟明萱告诉自己不要问，答案一定是很羞耻的。 她乖乖拿出手机，编辑好一段肉麻的文案，然后给他看，“这样可以吗？” 【姐姐有深爱的姐夫，我有深爱的你。】 “我是不配有图吗？”严漠九问。 孟明萱感觉他其实在忍，也不知道在忍什么，但他的阴阳怪气足可证明这个坎儿并没有过去。 “手给我。”她朝他伸出手。 严漠九把手递给她，她钻进他指缝里，扣住他手指，拍了两个角度，将两人无名指上的钻戒分别特写拍下。 她看了看他，见他没有再有什么异议，这才点了发送。 很快就得到一大波的点赞，祝福。 孟明萱的朋友圈几乎都是校友，这下子可以传遍十里八乡了。 唯有远在京都的陆京茜十分清醒，懒洋洋地点了一下赞之后，发消息给她：【又把你家九爷惹毛了？其实男人很好哄，亲两下，做两次就好了，大可不必在朋友圈公开被处刑。】 严漠九抬起手指，在陆京茜的文字上轻轻敲了敲。 孟明萱一阵脸热。 …… 一路上歇歇走走的，两天后孟明萱一行人才从临城返回京都。 秦长安急着搬进锦鲤苑，所以一下车就带人去秦家别院收拾东西，天气炎热，孟明忧和贝贝留在别墅里休息。 “九哥，我去看看姐姐，你先去洗澡，我马上回来。”到门口时，孟明萱挣脱严漠九的手。 “我先去，洗澡？”严漠九特地在中间停顿了一下。 “……” 孟明萱赶紧看看左右两排的保镖，见无人在意后，才轻吁一口气，“赶了这么久的路不得换身衣服吗？还要去看爷爷呢。” “爷爷有什么好看的，多看看我。”他不比爷爷好看得多？ “我走了。”跟他说不清楚。 看着孟明萱转身跑去隔壁的身影，严漠九低低地笑了一声，她以为，她今天还逃得过。 严漠九转身，优哉游哉地往楼上走。 先替她找好换洗的衣服。 男人得学会贤惠，才不会被老婆抛弃。 然后严漠九洗完澡换了衣服，孟明萱还没回来。 他穿了睡衣不方便再出门，于是耐心等待，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他走出房门站在了走廊，发了消息让徐立上楼。 徐立很快冲上来，“九爷。” “当年在临城，有多少人认为我和孟明忧是男女朋友？”严漠九懒懒地问。 “……” 完犊子。 年终奖危急！ 徐立绞尽脑汁地想，被严漠九一掌拍在肩膀上，“想什么想？我要听实话。” “当年我也认为您和明忧小姐是一对儿。” 徐立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说完徐立就面如死灰，完了…… 这回，年终奖是真的保不住了。 第152章 你和他的结局，一定是分开。 徐立到别墅门口挤进左排保镖的位置时，经受烈日荼毒的保镖们都愣了一下。 “立哥，你怎么站我们这儿来了？” 这不是立哥该站的位置啊。 立哥是贴身保镖兼司机兼助理，唯独不是站门的保镖。 “少管老子。”徐立面无表情。 “……” 保镖们面面相觑，随后渐渐恍然大悟，立哥这是被九爷罚了。 噗…… 好想笑。 忍住，忍住。 徐立知道这群王八犊子在心里笑话他，但他始终保持面无表情。 罚站算什么，不换司机就是九爷宠他。 打罚也是一种宠。 哼。 隔壁别墅。 孟明忧听孟明萱说完请求，笑意浅浅地说，“小九不像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吧。” “他在我的事情上，一向很小心眼。” “……” 孟明忧心想她怎么听出一点骄傲的意思，应该是错觉。 她定了定神，“我不会说，但我觉得他早晚会想到。他现在没想到，只是因为他在你的事情上一向迟钝，你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他哄得晕头转向不再去思考。” 就算小九知道明萱在骗他，也会心甘情愿被明萱骗。 “只要我否认自己蠢，我就不蠢。”孟明萱说。 孟明忧叹了口气，摸摸孟明萱的脸，“你不是怕小九觉得你蠢，你是怕小九自责。因为小九没有及时处理和我的这些传闻，导致你误会，在当时选择了和殷霆在一起。如果小九很好地处理这些传闻，你就不会想远离小九，选择和小九很像的殷霆在一起。” “九哥也是第一次喜欢人，这不怪他。我在九哥身边长大，谁都不会觉得我和九哥会有什么男女之情，这很正常。”孟明萱不想纠结于过去是严漠九没做好还是她自己蠢，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只想珍惜现在。 现在她和九哥幸福地在一起，姐姐好好地活着，还有一个很爱姐姐也很爱屋及乌的姐夫，以及乖巧可爱的小侄女，四大家族只剩一个宋家还没被九哥拉拢，京都的形势一片大好，她不要因为自己而引发任何变数，她要她爱和爱她的人都好好的。 徐雨禾母子才是罪魁祸首，无论是严妈妈还是上辈子的她，都是被他们害的，他们才应该接受惩罚。 “明萱，如果在严少霆说的那个梦里，没有人离间过你和殷霆，你会不会爱上殷霆，当他一辈子的殷太太。”孟明忧问。 “……” 姐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她重生后就没想过和殷霆的事，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九哥身上，对殷霆的那点心动，早就在前世那三年的冷暴力里，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尤其是第三年她情绪越来越不好，导致她一看到殷霆和余甜甜就发疯，不是抽他就是砸他，反正他也不敢对她动手。 孟明萱垂眸想着很久没再想起过的上辈子，许久才轻声说：“我不知道。” 她不否认对殷霆动过心，无论是不是因为殷霆的侧脸。 可在她知道殷霆居心叵测之前，那些恋爱的快乐是有过的，否则她也不会为了殷霆，和九哥闹成那样。 只是，这种动心还没有来得及转化成爱。 就被殷霆亲手掐灭了。 “你记住：不会。”孟明忧轻轻抬起孟明萱的下巴，“因为我和小九给了你很多很多的爱，你不能接受你不在殷霆的第一位，而他永远也无法将你放在第一位。就算没有人用阴谋去离间你和殷霆，你也早晚会发现这一点，从而对他失望。你和姐姐一样，绝对不会将就，所以你和他的结局，一定是分开。明白了吗？” 孟明萱目不转睛看着孟明忧，半晌憋出一句：“姐姐，你这个动作跟谁学的？我是你妹妹。” “哦，习惯了。”孟明忧微笑着松开手。 孟明萱：“……” 所以姐夫经常被姐姐这样挑下巴？ 真是难以想象。 “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恋爱脑。”孟明忧语气幽幽，“我对你姐夫就不会恋爱脑。” “那有什么关系，姐夫对姐姐恋爱脑就够了。”孟明萱说。 孟明忧意味深长，“你姐夫可不是小九那样的恋爱脑。” 孟明萱呆住，半晌没领会这句话的深意。 “小九是真的，你姐夫是装的。” “啊？” 姐、姐夫爱姐姐，是装的？ “我说的是性格，脾气。”孟明忧失笑，捏捏孟明萱的脸颊，“想什么呢。” 孟明萱松了一大口气，“姐姐你别说那么深奥，我会被吓到。” “简单点说，就是无论你怎么对小九，小九都不会伤害你，甚至连殷霆都不屑用手段去伤害。”孟明忧说得更通俗易懂了些。 孟明萱这回听明白了，“姐夫会伤害姐姐，以及叶玉侃吗？” “如果我离开他，他就会。”孟明忧想起严少霆的那个梦，她很清楚秦长安对她的病态偏执，所以她一定会拿叶玉侃来回敬他，而他也一定会发疯。 严少霆说明萱出事后，京圈彻底乱了，应该是真话。 她也许连小九都会恨上。 恨小九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明萱。 孟家这么多条命都给严家了，就一个明萱，他都护不住。 她很了解自己，失去明萱，她不会再讲什么理智和道理。 她如今的记忆不全，她很难明白她为什么对明萱有近乎变态的这种保护欲。 但，一定有原因。 她会想起来的。 “那，姐姐爱他吗？”孟明萱听得心惊胆战。 姐姐答应叶玉侃会配合脑科专家的治疗，争取恢复记忆，那姐姐恢复记忆后，会离开秦长安吗？ “爱自然是爱的。”孟明忧想起严漠九那句不爱，轻笑一声，“我也不会离开你姐夫，你放心。” 孟明萱悄然松了口气，但又说：“不论如何，我希望姐姐能和自己真正爱的人在一起，双向奔赴才有意义。” 姐姐很理智，也很有头脑，甚至会在爱情里计算得失，可她只想姐姐得到最纯粹的幸福。 如果姐姐恢复记忆后真正爱的人是叶玉侃，她也会摒除对叶玉侃的那些芥蒂，接受新的姐夫。 “小脑袋瓜本来容量就不大，少操心姐姐的事。”孟明忧摸了摸孟明萱的头。 “……” 扎心。 第153章 你想要的很多，我却只想要一个你。 秦长安风卷残云似的收拾了东西，搬家到了锦鲤苑。 他下车时，刚好看见孟明萱离开，孟明忧站在门口目送孟明萱离开，让他有种她在送君千里依依惜别的错觉。 幸好是妹妹。 秦长安略微松了松领口，走过去伸手圈住她，“明萱过来找你聊天？” “我不会告诉你我们聊了什么。”孟明忧很轻地挑了一下眉。 “……” “但我们可以回房聊聊。”孟明忧握住他的手。 秦长安没有很轻松，反而有些紧张。 她想聊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他不想听的。 “把东西搬到客厅，回头我们自己收拾。”孟明忧吩咐搬家的保镖。 “是，三少夫人。” 孟明忧拉着秦长安的手腕，不快不慢地走进别墅，上了楼梯，来到主卧。 她关上房门，转身看着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秦长安，好笑地将他按坐在沙发上，“你在害怕什么？红本本不是都到手了。” “孟明忧不是红本本可以绑得住的。”秦长安心头酸涩。 棠棠对他有心动，或许还有一点点爱意。 可孟明忧刻骨铭心爱过的人是徐侃，她甚至可以为了徐侃去死。 想想就让人发疯。 她最好不要跟他聊这个，他不想在她面前发疯。 孟明忧看着秦长安的眼眸越来越深邃黑暗，轻叹一口气，左腿略微一跨，坐在了他腿上。 “我重不重？”她勾住他脖子，低声问。 秦长安本想说再来十个孟明忧都不重，可一想这话似乎不太对，便只是摇了一下头。 “先哄你一下吧。”她手指轻轻钻进他的头发，偏头吻住了他的唇。 秦长安微微朝后仰，伸手握住她的腰，唇瓣轻张任她采撷。 她吻得其实并没太有技巧，可却足够让他产生身体即将爆炸的错觉。 他真的好爱她。 发了疯一样的爱着。 他知道她不是他可以强求的人，但他可以让她利用让她欺负让她借他的手做她一切想做的事，哪怕她喜欢叶玉侃那张脸，他都可以让她藏在心里喜欢。 她能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孟明忧感觉到他的颤抖，睁眼稍稍退开，她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唇往上移凑过去亲了亲，“我在哄你呢，怎么还难过起来了。” “棠棠想跟我聊什么？”秦长安依旧握着她的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聊我是怎么一步步把你勾到手的。” “……” 秦长安抿唇，他不用她勾，他心甘情愿踏进她设的每一步陷阱。 “当初，你说我们是夫妻，但我一没看到婚纱照，二没看见结婚证，而秦家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丝毫没带着尊敬。”孟明忧轻笑，“我就知道你在撒谎。” 秦长安心脏慢慢收紧，她什么都看得明白。 “我很快就看清楚形势，你虽然双腿残废，但在秦家的地位却无可撼动，连你大哥秦琛都得对你低头，甚至连你打他，他都不敢还手。” 她微顿，“这种情况下，我想从秦家离开，想找到自己的家人，难如登天。” 秦长安心痛难忍地闭眼，他错就错在误以为她和严漠九是恋人，误以为她是为了心爱的男人挡刀而死，这才抹掉她被救的信息，将她藏起来，让严漠九找不到她。 他本该将她送回临城，顺理成章地当她的救命恩人。 这样，他和她的开端，就不会如此狼狈。 “我在医院看见叶玉侃的第一眼，就猜到我和他认识，甚至有过一段过去，因为内心深处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但也就因为如此，我决定放下过去，所以当时我没有上前去问叶玉侃任何话。” 孟明忧亲了亲秦长安湿润的睫毛，“秦长安，我喜欢你是真的，你不用怀疑这一点。” 秦长安蓦地攥紧她的腰，“棠棠要骗，就一直骗下去，骗到我死，好不好。” “没骗你。”孟明忧捧住他的脸，“我知道你很危险，甚至很阴暗，所以我对你的感情或许不纯粹，但我不会和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更不会牺牲自己的身体生下他的孩子。” “你生贝贝时又没经过我同意。”秦长安多少有些委屈。 她在产房挣扎，他差一点把老爷子都给揍了。 偏生贝贝还是不足37周的早产宝宝，她提前发作了，以至于他联系的剖腹专家都没派上用场。 “你不喜欢贝贝吗？” “当然喜欢。”秦长安立刻否认，这个误会绝对不能有。 孟明忧抚摸他的俊脸，“我对你的感情不纯粹，更不是你以为的温柔小女人，甚至我要贝贝时也做好了两手打算，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逼我打掉孩子，那我就会在你最薄弱的时候对你动手，因为这证明你不爱我，只是玩弄我或者纯粹占有欲作祟。这样的我，你也爱吗？” “爱。”秦长安没有丝毫犹豫，“棠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对棠棠的感情，棠棠要什么我都会拱手送上。棠棠想要的很多，可秦长安想要的，只有一个棠棠。” 你想要的很多，我却只想要一个你。 这话让孟明忧心软成一滩水。 她按了按他的唇瓣，“怎么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不等秦长安再说什么，她低头重新亲了上去，手指探进他衬衫内。 秦长安渴求地望着她，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她如他所愿地剥开他，又说：“你不可以乱动哦。” 秦长安迷乱地点了一下头。 他不乱动。 他会乖。 …… 孟明萱在别墅门口安慰了徐立几句，然后才上楼找严漠九。 她一进门就问，“九哥，徐立怎么惹着你了，你罚他去门口站岗。” “那我罚自己也去站岗？”沙发上的严漠九淡淡地说。 “……” 什么呀，不是哄好了吗，怎么又阴阳怪气的。 孟明萱顿了顿，跑过去坐到他怀里，勾着他亲了一下：“香喷喷的九哥。” 严漠九摸了摸她脸，“去洗澡，睡衣给你找好了。” “为什么给我找的是睡衣？”孟明萱问完才看见，他也穿的睡衣。 “因为要睡。”严漠九回答得很干脆。 “……” 第154章 孟明萱一丝火气蹿上来，“九妹！” 卧室的窗帘没拉上，日头正盛，阳光洒进来，一片光亮。 严漠九说这话时眼神很邪性，完全不会让人想正。 直接往歪处想。 孟明萱在他深邃的目光下脸颊渐渐热起来。 好半天，她才小声说，“还是白天。” “哪条法律规定白天不能睡。”严漠九挑眉。 倒也没有法律规定这个。 “晚上不行吗？”她没想逃避，就是，能不能等晚上。 严漠九慢慢地将她脸捧住，“我想让你休息休息，这是疼你。” “？” 什么让她休息休息。 “积累到晚上一起，我怕你受不住。”严漠九吻了一下她的唇，“宝宝。” “………………” 原来是中场休息。 孟明萱逃也似的从他怀里离开，抓起床上叠放整齐的睡衣就跑进浴室里去了。 严漠九轻笑出声，起身准备东西。 等孟明萱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来时，看见窗帘已经被拉上了，灯光调得很柔和唯美，床边放着拆开的盒子。 她慢慢止步，抓着睡衣边角。 “窗帘不是拉上了，跟晚上没区别，怎么还害羞。”严漠九走过来，将她牵到沙发上坐下，替她吹头发。 “我没害羞。”孟明萱在风声里死鸭子嘴硬。 “那很棒了。” “……” 吹干头发后，严漠九伸手将她抱起，走向大床。 孟明萱抵挡不住他过于直白的视线，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随后亲上来，不紧不慢地，在她唇瓣上辗转流连。 她呼吸渐渐有些急。 严漠九稍稍抬起头来，低眸看着她动情的模样，那光滑如缎的长发令他爱不释手，让她烫卷发她都不乐意，说打理起来麻烦，此刻她长发就像瀑布一样散落在床上，越发衬得她肌肤雪白，身体每一寸线条都显得优美柔软。 他拉开她捂着眼睛的双手，凝视进她眼底。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 “别怕。”他吻她的指尖，“不会像上次那样。” 孟明萱并没留下什么阴影，但她很享受他这么哄她，轻点了下头表示信任。 严漠九很有耐心，尽管他已经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孟明萱很快咬住唇，眼睛紧紧地闭着。 一点轻微的塑料包装声响过后，他朝她贴上去，轻吻她的唇。 她躲开他的吻，抬手抱紧他，脸埋在他颈窝，眉头随后深深拧起。 时间慢慢静止住，他安抚地摸她的头发，“为什么躲开？” 孟明萱不回答，依旧紧紧地抱着他。 严漠九没勉强她回答，轻轻将她背脊抬起。 渐渐地，孟明萱呼吸乱起来。 在这种情愫浓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他侧头吻她汗湿的发，“宝宝，叫我。” “九哥~~” “换一个。” “哥哥~~” “再换。” “老公……” “继续换。” 孟明萱不上不下的被他逗，一丝火气蹿上来，“九妹！” 严漠九停了下来。 孟明萱还来不及想他是无语还是故意，忽然被他一掐腰。 那力道令她整个人往后仰，喉咙里发出猫一样的难以抑制的声音。 “……” 惹毛了。 两人一身汗，不得不又去浴室洗了个澡。 孟明萱困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但她还是睁眼看了看严漠九，伸手将他推开，“我睡会儿。” “嗯。” 严漠九看着她转身背对他，眼底情意彻底释放，手指悄悄勾住她一撂长发，以她察觉不到的力道缠着、绕着，温柔亲昵至极。 孟明萱困困的，可还是感觉身后有目光，她强撑着精神回头看他，果然见他眸光深邃地望着她，手里还勾着她的头发。 她伸手把头发抢回来，“你怎么不睡？你睡不着吗？” “我在等你先睡。” 他微顿，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补充，“网上很多女孩子说，事后男人呼呼大睡，她们会觉得难过。” “……”他到底看了多少相关知识。 但是，确实是这样没错。 她翻个身又滚进他怀里，“我不让你抱，是怕你难受。” 他精力好旺盛。 她应付不来。 “原来是这种怕。”严漠九轻笑。 “你以为是哪种？” “怕我再来一次这种。” “……” 她才不会这么想他，他很疼她的。 孟明萱完全忘了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在气严漠九一点也不疼她。 “既然你睡不着，给我讲故事吧。”孟明萱困困地往他怀里钻。 “好。” 严漠九发现她真的不能在他怀里睡，以前他还能克制，现在他总想欺负她。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白嫩的肩上离开，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开始讲故事。 在这种节奏放慢到仿佛漫步在古镇石板路上的感觉里，孟明萱渐渐入睡。 严漠九声音未停，只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那上面还残余着淡淡的红，漂亮得让人意动。 许久，他才换了一道低低的声音，“对不起，宝贝。” 我没有处理好那些传闻。 让你受委屈了。 严漠九轻轻地，在孟明萱额头上，落下一个心疼又愧疚的吻。 …… 六点的时候，孟明忧准时带一家人过来蹭饭吃。 孟明萱还在睡，严漠九已经人夫感极强地在厨房开始掌勺。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的早餐总是千篇一律，但午餐和晚餐又很丰盛。” 秦长安到厨房里跟严漠九学艺，问起让他感到奇怪的事。 “早餐我做了别的，明萱就不会吃鸡蛋了，每天两个鸡蛋有营养。”严漠九顿了顿，“回头给你个菜谱，天天来我家蹭饭怎么好意思。” 二人世界的珍贵不懂吗。 他又不像秦长安已经拥有孟明忧四年，他才刚把小玫瑰叼进嘴里。 “一家人，不分彼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长安说。 严漠九没说话，把煮肉表面浮沫慢慢去掉，用冷水浸泡，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转身看着秦长安，“回头把各种项目资料交一下。” 秦长安一怔。 “银行卡密码和房本，都交出来。”严漠九很缓慢地笑，“一家人，分什么彼此。” “……” 秦长安心想也没不分彼此到这种地步。 “我是打算来跟你谈进公司的事，不是单纯来蹭饭的。”孟明忧走进来，唇角带着笑，显然是听见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单纯来蹭饭也没事。”严漠九操刀切黄瓜，“你是姐姐。” 秦长安：“……” 只有他被嫌弃的世界达成。 第155章 你是我的主人，我才是你的金丝雀。 孟明萱下楼时，先抱了朝她开心跑过来的贝贝。 “一醒来就看见小花仙子的感觉真好呀。”她亲了亲贝贝软软的小脸蛋。 贝贝性格继承父母，话少文静笑容腼腆，听到小姨的夸夸很开心，但随后却躲进了孟明萱的颈窝，小手将孟明萱的脖子抱住。 小姨好香啊，但是有点小姨夫的味道，她不喜欢。 孟明萱不知道小孩子纯真的想法，抱着贝贝走向餐桌，孟明忧刚刚和贝贝就是坐在餐桌前的。 “姐姐。”她把贝贝放回孟明忧身边的位置，望向空荡荡的客厅，“姐夫呢？” 孟明忧看着她笑，“在厨房跟你姐夫学做饭。” “九哥可是十几年厨艺，姐夫这一下子学得明白吗？” “有心，什么都能成。” 孟明萱听见这话，看向孟明忧，“姐姐和姐夫和好了？” “我们什么时候不好过？”孟明忧说完笑起来。 孟明萱轻哼，“我虽然没有姐姐聪明，可我也知道姐姐一直没有原谅姐夫。” “现在原谅了。”多一个人疼明萱，很好。 “因为九哥跟姐姐说的话？”孟明萱想起她九哥和她姐姐花园聊天的事。 “不是。”孟明忧拿起一块小饼干，轻咬，品尝，“没人能左右我的想法，我不过是让小九给我找一个宣泄口。” “那九哥给姐姐找到宣泄口了吗？” “找到了。”孟明忧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扬起，带着愉悦，“还不止一个。” “……”孟明萱感觉一阵刺骨的微风迎面刮来。 其实她姐姐看着温柔，还是挺可怕的，不然京圈公认脾气不好爱打人嘴巴子的姐夫怎么会在姐姐面前乖得像小奶狗，任打任骂说跪就跪。 秦三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刚刚在楼上做什么？”不想吓到妹妹的孟明忧转移话题。 “我午睡了一会儿。”孟明萱照例拿起餐桌上一块小九牌小饼干，先填一下肚子。 孟明忧顿了顿，“了解，我也午睡了一会儿。” “……”孟明萱差点噎着，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是她太黄了。 这时严漠九和秦长安从厨房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佣人开始端菜上桌。 “醒了？”严漠九弯腰亲了亲孟明萱额头，“吃过垫肚子的小饼干没有。” “吃过了，而且只吃了三块。”孟明萱一副你放心我绝不多吃的诚信模样。 严漠九轻笑，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一家人开始用餐，餐后孟明忧和严漠九谈起进公司的事，严漠九没有异议，说总裁位置让给她都行，他打工就挺好。 孟明忧笑起来，“孟家在京都无权无势，你让给我，我也坐不稳，做生意还是要靠你严家长孙的面子。”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傻了才把大树挪开顶着太阳晒。 “海城那边，姐姐什么打算。”严漠九问。 孟明忧笑容淡了几分，“再说吧。” 孟明萱和秦长安敏锐地察觉海城两个字似乎引起孟明忧不悦，都在心里若有所思。 于是等孟明忧和严漠九聊完公司的事，孟明忧一家三口回别墅休息，而孟明萱则催着严漠九上车去医院看老爷子时，孟明萱坐在车上问严漠九。 “九哥，姐姐是不是和海城那边有什么不开心？”她以前从未问起，因为她并不知道这点。 今天她才发现的。 “姐姐当年也没提起太多，她不想说的事，我便没去查。”严漠九牵过她的手，“你不用操心，姐姐自己会处理好这层关系。” “姐姐也让我不用操心，所以我是什么也不用问，什么也不用管，乖乖在家里当好你的金丝雀就行了是吗？” “……” 严漠九微顿，伸手将她抱到腿上，“你是我的主人，我才是你的金丝雀，而且还是一只需要自力更生，甚至反过来养主人的金丝雀。” 孟明萱那丝火气不翼而飞，她想笑。 “哥哥只是想让明萱没有任何烦恼，开开心心的，姐姐也是这个想法。” “可是我想成长。”她望着他，“你们把所有的路都铺好，可万一我活到100岁，你们只活到99岁呢？剩下的一年我怎么办。” 人生总是有意外的，如果她不是被保护得太好，上辈子怎么会错那么离谱，那些荒谬又幼稚还自以为是的想法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热，想找地缝钻进去不承认那是自己。 “还有儿子或者女儿。”严漠九说。 “万一是个不孝子呢？” “……”严漠九难得噎了一下。 他和她应该没这么倒霉。 事先嘴里含了一片黄连的徐立非常严肃地开车，他打死也不会再笑了。 严漠九到底说起了孟明忧和海城的关系，“我只知道当初爸妈同意你小姨收养姐姐，是因为你小姨夫用权势相逼，姐姐是自愿被收养的，而后来你姐姐离开海城到临城来找我们，是因为她捅伤了你小姨夫的侄子，不过你姐姐在临城那两年，海城那边一直有人到临城找她，是我替她挡回去的。” 孟明萱心脏一下子缩紧，“那，那。” 那发生了什么，不到20岁的姐姐才会用利器伤人。 “她那是真正的寄人篱下，所以才会难以相信任何人，你是除了徐侃之外，仅被她信任的人。”严漠九轻按她泛红的眼角，“而现在，你是唯一了。” 徐侃辜负了她的信任，她不会再信任徐侃了。 “九哥，我想陪姐姐，你让我去陪姐姐睡几天吧。”孟明萱快心疼死了。 “那倒不必，她身边有秦长安。”严漠九一秒收起对孟明忧的怜悯。 内核强大的人，自愈能力很强。 他和孟明忧是同一种人。 “小气。” “嗯。” “霸道。” “嗯。” “我不跟你说话了，唔……” 严漠九听不得这种话，扳过她脸就吻住了她。 等他松开时，她情绪好了一些，白皙脸颊上泛着红，气息也有些不稳。 “九哥，姐姐和姐夫在一起会幸福吗？”她靠在他肩上，轻问。 她想让姐姐和她一样幸福，甚至比她还幸福。 严漠九沉默片刻，“秦长安骗过她，她就算对秦长安动了心，也很难像当初对徐侃一样，交付信任。” 除非，有什么新的契机出现。 第156章 他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阴鸷，“我要他死！” 孟明萱没想到，严老爷子会将她和严漠九拒之门外。 病房门紧闭，门口的老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九哥，我们是不是来太晚了，爷爷生气了。”孟明萱有些怨念地看着严漠九，她都说先来看爷爷了，他非要那样。 严漠九手指轻挠一下她掌心，“老爷子没这么小心眼。” “……”孟明萱对此表示很大的怀疑。 严漠九看向一旁的老管家，“怎么回事？” 老管家啊了一声，像是在回忆。 半天，他才慢吞吞地说：“老爷子不让我告诉您，先生来过。” “……” “……” 您这跟告诉了有什么区别？ 老管家似乎察觉失言，轻拍了一下嘴巴，“瞧我，老糊涂了，说漏嘴了。” “……” “……” 孟明萱憋着笑，和严漠九一起走进病房，病房门根本没反锁，一拧就开了。 严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口，被子拉得老高。 “爷爷我好想您啊，我给您带了临城的新茶，是我让人亲手去摘的，回头让管家爷爷处理一下就可以泡着喝了。”孟明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跑到病床边上拉住严老爷子的手。 “我还以为是你自己亲手摘的呢。”严老爷子知道老管家会背刺他，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那九哥舍不得。”孟明萱摇摇头，她连摘花园里的玫瑰花，九哥都怕她被刺扎到，每次都替她摘好修刺，才递到她手里。 严老爷子看了一眼严漠九，眼神复杂。 “他说了什么，把您打击成这样。”严漠九拉开椅子坐下。 严老爷子沉默，但一双精明的老眼竟然有些湿润。 “爷爷。”孟明萱忽然想抱抱严老爷子。 老爷子大半生戎马为国效力，后代的和平都是他们这些英雄打下来的，哪怕他一开始不喜欢她，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孟明萱真的这么做的时候，被严漠九拉了回来。 “？” “拉手就算了，还抱，当我是什么很大度的人。” 孟明萱睁大眼：“这是爷爷。” “是奶奶可以考虑。” “……” 严老爷子这下子直接气笑了，“你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兔崽子。” “没办法，祖传的。”严漠九回。 “……”这话反驳不了。 严漠九看着严老爷子不太好的脸色，这回是真病了。 他顿了顿，“他说什么，老爷子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要是跟你妈有关呢？”严老爷子看着他，嗓音沉肃得像裹着战火声。 严漠九微微沉默，“我妈一直陪在我身边，我长大后她才离开，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严老爷子一下子心酸，“所以她没怪过我。” “没有。” 就像秦长安在蝴蝶效应里不是致命的那一环，老爷子也不是。 造成他妈一生悲剧的人，是严铮。 孟明萱觉得她九哥并没有太安慰老爷子，但事实就是老爷子没有得到她的安慰抱抱，也被九哥哄好了。 她和严漠九离开的时候，老爷子听话地吃晚饭了，而老管家说老爷子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饭了，说都不听，那阵仗跟绝食似的。 严老爷子很气地瞪了告状的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送孟明萱和严漠九两人出了病房，微笑说：“幸亏大少爷有办法，不然老爷子真得把自己饿死。” 严漠九侧眸，“你这是阿谀奉承，还是开玩笑。” 老爷子能把自己战死，但绝对不会把自己饿死。 “都不是。” 老管家谦恭极了，“我这是没话找话。” “……” …… 秦长安和孟明萱一样，询问了严漠九关于海城的事，然后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电话被挂掉后，秦长安身边的保镖浑身腱子肉都绷紧了，下意识往旁边退让了一步。 这是三少发怒的前兆。 ‘砰’！ 没有孟明忧在，秦长安起身就掀了整张红木茶几，茶具和其他物品掉落一地。 “干什么，你在干什么，这又是怎么了？” 秦琛刚好走进来，吓了一大跳赶紧跑上前紧张地看着秦长安。 三弟的腿正在恢复关键期，没用腿踹吧？ 一旁保镖看出大少爷的担心，低声说：“三少是用手掀的。” 秦琛顿时松了口气，那没事了。 “我要去一趟海城。” 海城？ 哦，弟妹的家乡，所以谁惹到弟妹了？ 秦琛亲热地攀上秦长安的肩膀，“哪犯得着弟弟亲自出马，跟大哥说，大哥去揍他。” “揍？”秦长安冷笑，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阴鸷，“我要他死！” “……” 这个事情就严肃到无以复加了。 秦琛笑容消失，并收回手，“法治社会，不能弄出人命。多想想弟妹和贝贝，谁也不想身边有个杀人恶魔是不是。” 对方实在罪大恶极的话，擦着边缘收拾一下无可厚非，过线就不好了。 “那就废了他三条腿。”秦长安冷静下来。 秦琛暗笑，提弟妹和侄女果然有用。 他重新攀上秦长安的肩，“所以对方做了什么，三条腿都要废？” “这不是你该问的。”秦长安脸色微沉。 “……” 见外了不是。 不过，倒也不难猜，反正没到真杀人的地步，那最多就是意图不轨未遂。 否则他这个暴躁狂弟弟早就直接带人杀去海城弄死对方了。 “行吧，我不问，但对方叫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吧。” “海城二把手康远的侄子。” “要是康远不止一个侄子呢？” “都废掉。” “……” 其他侄子多无辜啊。 秦琛握拳轻咳一声，“行吧，我找你二哥一起去海城。” 就算侄子多，能让康远让孟明忧受委屈而保下来的，也应该只有一个。 好查得很。 秦长安没事人一样回到锦鲤苑，告诉孟明忧说他让秦琛把徐雨禾严少翔母子放了，其他事一个字没提。 孟明忧看了看他，觉得他情绪不对，但也没有多问。 晚上，孟明萱过来陪贝贝玩了一会儿之后，就回自己别墅休息了。 孟明萱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吹了头发被严漠九搂到被子里。 “以前吵着要睡我，现在睡到了就开始腻了。” “……” 孟明萱被他逗笑，抬起头去亲他。 严漠九好哄得很，很快勾着她的腰更深入地吻她，浓烈的感情全倾注进亲密的交缠里。 两人一身燥热地分开时，严漠九蹭了蹭她额头，嗓音略哑，“姐夫动手了。” 啊？ 孟明萱找回迷失的理智，睁着眼望他。 动什么手？ 第157章 孟明萱捧住他的脸，“你不许骗我。” “海城。” 严漠九手指穿进她柔软的长发，将她按向自己，“当年徐侃知道了这个事儿，要带人打去海城，姐姐拦住了他，说已经过去了。” 孟明萱颤了一下，立刻伸手推在他胸口，“别这样，我们先说事。” “别哪样？” “……” 孟明萱不理他，扯过被子横在两人中间。 “肩膀怎么不盖上？”严漠九低笑，修长手指在她细腻的肩部肌肤上游走。 “你管我。”他又不能把她肩膀怎么样。 “好凶。” “……” 她怎么觉得他眼神不太对？ 是真的说她凶吗？ 孟明萱下意识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这回连锁骨都遮住了。 严漠九落在玫粉薄绒被上的眼神，微露遗憾。 孟明萱心想确实不是她敏感，他就是那个一语双关的意思。 “你现在怎么这么坏。”她微微抗议。 严漠九拨弄她搁在被子上的细嫩手指，“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在床上跟我老婆讲礼义廉耻，讨论思想品德。” “……” 孟明萱说不过他，转移话题，“你刚刚说当年徐侃被姐姐拦住了，所以徐侃没带人打到海城去教训小姨夫那个侄子对不对。” “嗯哼。” 他勾住她手指摩挲，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你又说姐夫动手了，是不是姐夫让人去海城了。”孟明萱没察觉被子被他拉下去一点，思绪飞向海城，“但刚刚我还看到姐夫了，那去海城动手的是谁，一般人动不了小姨夫的侄子。” 严漠九看着眼前美景，嗓音略哑，“是秦琛和秦厅。” 孟明萱微讶，“秦厅？” “你那小姨夫不是海城二把手？秦厅刚好管他。”严漠九低头，亲了上去。 “……” 孟明萱揪着他头发，人往后躲。 严漠九语气微微异样，“让你对我粗暴点，没让对我头发粗暴，它没惹你。” 孟明萱脸热地松开手，她那是条件反射，谁让他突然袭击。 “哥哥可以兼祧两头，不用担心。”严漠九伸手拉她。 孟明萱无语地往后躲，“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严漠九不拉她了，趁她不注意直接翻身压上去，“那你教我正确用法。” “兼祧是娶两个老婆，你要娶两个吗？”孟明萱双手被他扣住，心跳得厉害，有些怕他低头亲下来。 严漠九朝她心口扫了一眼，“那确实是哥哥用错词了，应该是兼顾两头。” 孟明萱：“……” 她还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是不喜欢吗？”严漠九语气忽然低落下来，漆黑眼眸凝视着她。 “没有不喜欢。”孟明萱恨自己的心软。 “那就是喜欢。” “也没有很喜欢。”她努力跟他讲道理，“我不像你可以分心，我们能不能把正事说完，然后再……” 严漠九等了半天，没等到她下文，“再什么？” 孟明萱不肯说。 “那我有条件。”严漠九说。 他还有条件？ 孟明萱想踹他。 “你说说看。”她不一定会答应。 “不能像下午一样。” 她微懵，“下午哪样？” “哭着喊停。” “……” 孟明萱挣脱他桎梏，给了他肩膀上一拳。 严漠九踩着底线边缘把人撩够了，躺下来搂住她笑，“不逗明萱了，我们好好说话。” 不等孟明萱发表意见，他就说：“当初我在临城其实可以动手，徐立他们也很维护你姐姐，但我们都想着徐侃出面比较有资格。” 孟明萱一下子心酸，“可是姐姐一劝，徐侃就真的不动手了。” 严漠九没说话。 孟明萱想到秦长安，“九哥，你是不是故意看姐夫会怎么做？” “在我意料之中。”严漠九沉吟，“不过我没想到秦厅会出面，看来姐夫是要废了对方。” 孟明萱抿唇，她明白九哥的意思，如果秦长安只是教训对方一顿，犯不着出动秦家两位少爷。 “会不会出事？”她有些担心。 秦家现在和严家是一条船上的，她不希望秦家因为她姐姐的事在海城捅出篓子。 “在那个位置坐久了，怎么可能不染上一点淤泥。”严漠九手指轻轻缠绕她的长发，语气散漫，“姐姐怎么说也是康家的养女，他却连姐姐的主意都敢打，可想而知他平时在海城有多嚣张跋扈，闯了多少祸。没人整他就算了，有人存心整他，罪证一查一大把。到了小房子里，是死是活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孟明萱沉默一会儿，“以前你不会跟我说这些。” “那是，毕竟金丝雀要有服从命令的自觉。” “……” 他真的烦死了。 孟明萱微微鼓腮看了严漠九一会儿，又忍不住笑出来。 又烦又可爱。 “说完没？说完我要开动了。”他手指轻按她唇角，笑这么甜是想勾引谁，哦，勾引他。 “还没呢。”孟明萱努力争取缓刑时间，“姐夫是不是通过了你的考验。” “我考验他做什么。”严漠九冷哼。 孟明萱捧住他的脸，“你不许骗我。” “……”这样有点犯规。 严漠九握住她后颈，重重地吻上去。 暴风骤雨的一个吻之后，他才抵着她额头微哑地说：“徐侃的确比姐夫心思单纯，但这会让姐姐很累。姐姐爱单纯的徐侃，对心思重的姐夫有所保留，可恰恰是心思重的姐夫，更能为姐姐保驾护航，扫除一切障碍。” “所以你比较偏向于姐夫。”孟明萱微悟。 “我偏向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偏向谁。”严漠九淡笑，“若真要我选，两个都会被我踢出局，但姐姐不会这么选。” 孟明萱沉默。 “不说了，再说兴致没了。”严漠九抬手关灯，在黑暗中轻吻她，从她红唇慢慢往下移。 黑暗使人的感官敏锐度放大无数倍，孟明萱攀着他肩，一点一点被他卷走所有理智。 孟明萱喜欢这种不被他看着的感觉，这会让她减少很多心理负担。 “答应我的条件别忘了。” 严漠九伸手取物前，嗓音低低地提醒她。 “……” 孟明萱很快就后悔了，他今晚蛮横得厉害，一点也不疼她。 第158章 曾经他也有人温柔以待，有人心疼。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严少翔在徐家休息了一天，他想套他妈的话，他妈却只是冷淡地看着他，让他觉得陌生极了。 他想到徐家舅舅的话，决定去找严少霆。 秦琛这次给他的羞辱，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偏偏这人是秦琛，是他轻易动不得的人。 他爸不给他撑腰了，那群小弟最近都不敢出来跟他鬼混。 他得拉拢严少霆，利用严少霆给严漠九狠狠一击，严漠九不是把孟明萱当眼珠子吗，那就打蛇打七寸。 况且严少霆死去的父亲可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利用严少霆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严少翔来到严少霆别墅时，恰逢严少霆在喝闷酒，他看起来很不好，整个人有些消沉，胡子都冒出来一大截，一副失恋后颓废买醉的模样。 “滚出去。”严少翔对客厅里的佣人说。 “是，二少爷。” ‘啪’！ 那佣人挨了一巴掌，严少翔阴鸷地盯着她：“叫谁？” “少、少爷。”佣人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哭。 “滚吧。” “是，少爷。” 严少霆从头到尾看着严少翔耍横，没有被冒犯领地的意思，他只是在想，怎么弄死眼前这个王八蛋。 梦境完整之后，他最恨的人已经不是严漠九甚至严铮或是他死去的禽兽父亲了。 他很清楚他死了，萱萱也死了。 所以那些梦境确确实实不是梦境，那就是他和萱萱的上辈子，他之前猜测的没有错。 因为只有他和萱萱死了，所以也只有他和萱萱会做那些梦。 害死萱萱的，是徐雨禾母子。 他不会放过他们。 “少霆，怎么喝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跟哥哥说，哥哥替你出头。”严少翔哥俩儿好地搂着严少霆的肩膀坐下。 严少霆灌了大半杯酒，“你酒量怎么样。” “那不是我吹，整个京圈就没几个喝的过我的，我可是从小练大的。” “一起喝。”严少霆给严少翔倒酒。 “行。”男人的感情就是酒桌上喝出来的。 严少霆很沉默，一个劲儿地喝闷酒，严少翔就在那一边喝，一边讲一些他在京圈的牛逼事儿。 渐渐地，桌上两瓶白酒见了底。 “我去放个水。”严少翔摇摇晃晃地起身找洗手间，显然是有些醉了。 严少霆跟一般人不同，他是越喝越清醒，脸上不见半分红，反而还青白得很。 “放什么水。” 他站了起来，将严少翔的肩膀握住，一把拽过来摔在地上，“放血吧。” “？” 严少翔还没回过神来，严少霆的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 “你疯了！”严少翔挣扎，可喝多了酒脑袋晕，小腹又憋得疼，他毫无躲避还手之力。 严少霆不说话，一拳一拳地砸，很快把严少翔脸上砸出了血。 严少翔跟他妈一个下场，牙齿掉了一颗。 门外老爷子派给严少霆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快步跑进去拦住了严少霆，“霆少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严少霆冷漠无温地看着满脸血几近昏迷的严少翔，缓缓起身，“一条命确实不够赔。” 还得加上徐雨禾的命。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迹，“爷爷要是问起，就说我喝多了，认错人了。” “……” “……” 严少霆转身上楼，洗干净了手上的血迹。 他看着镜子里狼狈颓废的人，想起他曾经也有人温柔以待有人心疼，眼圈止不住地泛红，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好一会儿，严少霆才收拾好情绪去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上干净衣服。 他下楼开了车，前往军区医院。 严老爷子已经从老管家嘴里听到消息了，他冷哼一声，“打死一个算一个。” “霆少爷失宠了？”老管家问。 “……” 严老爷子半天才悻悻然说：“我也没想到他爸那么不是东西。” “没事，刘备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唯一的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您比他幸运多了。” 严老爷子霍地拍床，“你马上去给我找点能把人毒哑的药来！” 老管家乖巧抬手捂住嘴巴。 病房门被叩响，严老爷子一边瞪着老管家，一边气呼呼地：“进。” “爷爷，是我。” 严少霆在门口喊道，门口的人未放行。 “让他进来。”严老爷子一秒恢复威严冷峻。 老管家也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 “是，老爷子。”门口的人放了行，严少霆走进来，直接在严老爷子病床前屈膝跪下。 严老爷子顿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 “爷爷，我想去堂哥的公司做事，我想成为像堂哥那样优秀的人。” “……”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严老爷子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老管家。 老管家摸了摸嘴巴。 “……”让他说话的时候他倒装哑巴了。 严老爷子压下气恼，语气和蔼地对严少霆说：“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照顾你母亲，其他事情可以往后推。” 当他是什么很了不得的大人物，没见他人都被软禁了，竟然要他去开这个口，他老脸还要不要的。 “母亲在疗养院住着就行，她也认不出我，医生说她这辈子都没有恢复的可能。”严少霆望着严老爷子，“爷爷，我是认真的，尽管我的出生并不光彩，可我不会玷污严家子孙这个身份。” 严老爷子憋了半晌，“你求我不如求你堂哥去，他答应才行。” 他权力早就被架空了。 除非他和漠九撕破脸，可那怎么行，他就这么一个孙子拿得出手，可以在京都老友群里洋洋得意了，而且漠九和明萱都很孝顺，他当够了孤家寡人，才不要过回以前的悲惨生活。 “我见不到堂哥。”严少霆说，“我是想让您把堂哥约到这儿来，我亲自开口求他。” “……” 真烦呐。 严老爷子看了严少霆一眼，又看了严少霆一眼，再看了严少霆一眼——算了，是他宠错的长子造的孽，他认了。 严漠九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进门看到严少霆跪在那儿，他视线略微一顿，随后挪开。 “狼来了的故事，爷爷听过的吧，以后真有什么事儿，我都不来了。没人送终，挺惨的。” 严漠九开口就是暴击。 第159章 我等你和他谈完，回来哄我。 “你也知道少霆的身世，他不是自愿当我们严家人的，但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你让我这个当爷爷的怎么办，要不你们一人捅我一刀出气算了，谁让我当初有眼无珠把严义昌那个混账宠得无法无天，以为他是个好东西，让他造了这么多孽。” 严老爷子猜到了严漠九的反应，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严漠九掀了一下眼皮，“少卖惨，我这人没什么同情心。” “……” 严漠九到底是看向了严少霆，“你找我干什么。” 严少霆跪在地上，神色坚定，“我想报仇。” 严漠九揣在裤兜里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无波，“报什么仇，谁跟你有仇。” “徐雨禾，严少翔。”严少霆抬眸，“堂哥，有些事你不知道，但他们跟我和你，有血海深仇，我们应该联手把他们弄死。” “你也配跟我联手，我需要你跟我联手。”严漠九轻哂。 严少霆知道严漠九不会轻易答应，他看着严漠九的眼睛，“严少翔今天来找过我，我临城殷霆的身份和经历，他显然很感兴趣。临城那么多人见证过我和……和堂嫂那三年，堂哥想抹掉痕迹，并非易事。他们一定会用这段过去来攻击堂嫂，抹黑诽谤堂嫂。” 严漠九神色冷了下去。 他黑眸锐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严少霆，因为站着而具备更强的身高优势，气势透着压倒性的锋利。 严少霆到底在严漠九的气势下渐渐冒出冷汗，何况梦境里的上辈子，他的惨死还和严漠九有关。 虽然不是严漠九亲自动的手，但未必不是严漠九亲自授的意。 兄弟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让严老爷子束手无策，然后老管家轻轻咳了一声，“古代投诚都会带着投名状，霆少爷打算拿什么当投名状。” 一句话解开像是要冻僵的局面，严少霆沉默了一下，说：“我可以在今后，向每一个向我打听过去的人澄清——我和堂嫂是假扮情侣，是为了刺激堂哥向堂嫂表白，事实证明这方法很有用。” 老管家拍了一下手掌，“这真是好主意，前男友一下子变成好堂弟，一直在助攻堂哥堂嫂，堂兄弟和睦，真是严家的福气啊。” “……” “……” 严老爷子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严漠九，这真是他听过最生硬的夸夸。 他这部下不去当捧哏真是太可惜了。 “堂哥那么爱堂嫂，相信很愿意洗白堂嫂的过去吧。”严少霆来之前，就已经想好如何打动严漠九了。 上辈子的严漠九能为孟明萱做到那种地步，这辈子同样可以。 “你也知道你是她的污点。”严漠九的重点和别人不同，一刀子捅进严少霆的心窝。 严少霆眼睛都是红的，他的确对不起萱萱。 是他当了那对母子手里的刀，一刀一刀地往她心上捅，伤害了她最纯真热烈的感情。 替身又如何，他本有机会慢慢取代严漠九，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是他没用，是他错得离谱。 “你有什么要求。”严漠九问。 “我想进堂哥的公司，跟着堂哥干。”严少霆抬眸，尽量压下情绪。 严漠九看了他一会儿，“我答应了，但你要明白，以前我不动你，是顾及你堂嫂的感受。所以如果你洗不好和你堂嫂的过去，或是被我发现你任何小心思，你会领教到我对敌人的手段。” 严少霆点头，“我明白。” “起来吧。” “谢谢堂哥。” 严少霆起身后说，“堂哥能不能对我温和一点，别用对情敌的方式，不然外人很容易猜测我们是在演戏。” “想太多。除了你堂嫂，你见过我对谁温和。” “……” 也是，他对爷爷都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要是真对自己温和，反而会很假。 两兄弟达成合作，最高兴的莫过于严老爷子，严漠九先一步离开病房后，严老爷子拉过严少霆的手叮嘱他，“你爸不是个东西，你可千万别学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只要你把你堂哥哄好了，以后人生尽是康庄大道。” “我明白，爷爷放心。”严少霆含笑。 他不要什么康庄大道。 他要仇人死无葬身之地。 …… 严漠九坐在车上沉思。 严少霆走出军区医院，很快来到严漠九的车前，敲了敲车窗玻璃。 车窗玻璃降下后，严少霆说：“堂哥，我想见堂嫂一面，有些话想跟她对一下，免得将来有人问起会穿帮。” 严漠九神色很淡地看着他，“上车吧。” “谢谢堂哥。”严少霆立刻坐去了副驾驶。 徐立皱着眉头开车回锦鲤苑，总觉得今天他妈的跟邪祟撞上了似的，有些看不懂这诡异的发展。 九爷到底在干嘛。 车子开回锦鲤苑，孟明萱跑出来接人，却看到严少霆从车上下来，“……” “堂嫂。”严少霆笑着点了一下头。 孟明萱：“……” 什么鬼。 她避如蛇蝎地退后两步，然后看见严漠九从车上下来，她这才绕开严少霆跑过去抱住严漠九的手臂，“你干嘛？他怎么会坐你的车来这里？” 严漠九伸手将她抱住，毫不避讳地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然后说：“他找我谈合作，我被打动了，接下来他跟你谈。如果你不同意，可以拒绝，我和他的合作也可以随时终止。” “……” 孟明萱确实有些懵，她想不通严少霆能用什么合作打动她家这个超级大醋缸。 不过，他说严少霆今天来，是要跟她谈。 严少霆想跟她谈什么？ 难道又要谈上辈子？ 她可不想谈。 “去吧。”严漠九松开手，将她身体转了个向，让她面朝严少霆，“我先回卧室洗澡换衣服，我等你和他谈完，回来哄我。” “……” 这是已经泡在千年老陈醋里了。 第160章 他再也没踏出过墓园一步。 孟明萱等严漠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看向严少霆。 “去我姐姐家的书房聊吧。” 锦鲤苑这栋别墅是她和九哥的婚房，九哥没让他进门，应该也是不想让他踏足。 “好的，堂嫂。”严少霆浅笑，丝毫看不出他心头在滴血。 孟明萱：“……” 演什么演。 她九哥又不在。 孟明萱带着严少霆走进孟明忧别墅时，孟明忧和秦长安正陪贝贝看动画片，见孟明萱竟然带着严少霆进门，两人都是同时站了起来。 “姐姐，姐夫，九哥让我借你们书房跟少霆堂弟聊聊。”孟明萱言简意赅地说。 “好。” “好。” 看着严少霆礼貌朝他们点头，跟在孟明萱身后上楼，孟明忧眸色轻闪，“你说严少霆找明萱聊什么。” 还是小九同意的。 小九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严少霆不是把前去找他喝酒的严少翔揍了？”让人盯着严少翔的秦长安笑了一声。 严少翔看不上严少霆这种出身，但却去找严少霆喝酒，意图不要太明显，而严少霆居然不接这根橄榄枝，还把严少翔揍了一顿。 现在严少霆出现在这里，百分百是投诚小九了。 孟明忧想到严漠九的占有欲，忽然轻笑了一声，这下可不是跟她这个姐姐吃干醋了，那是真醋，千年老陈醋。 “冯澍查得怎么样了？”她问。 “冯澍百分百是替严少霆顶罪的，酒驾的人应该是严少翔。”秦长安说。 “哦。”孟明忧没再说什么。 这么点事弄不死严少翔，先攒着吧，万箭齐发才有一击毙命的震撼效果。 孟明萱走进书房，环顾一圈选了书桌前的位置落座。 严少霆想跟她说话，就只能站在书桌前，否则距离会很远。 有点大臣觐见女帝的那味儿了。 孟明萱没觉得有丝毫不妥，“你想说什么快说，我赶着回家哄老公。” “……” 严少霆心口再一次滴血，但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就预想到了靠近她的痛苦，他会每天亲眼目睹她和严漠九甜蜜恩爱，而他还得强颜欢笑以堂弟的身份送上祝福。 假装不在意，还是挺难的。 可再难他也得演下去。 是他对不起她。 “严少翔来找我，大概是想利用我和你在临城众所周知的那三年，造你的谣，我没搭理他，把他揍了一顿。” 孟明萱怔了一下，也许该说一声谢谢吧，但她说不出口。 这个人带给她的伤害太多，她没报复他纯粹是因为她现在有了一个全心全意彼此守护的人，所以无意与他再纠缠前世的事。 九哥让她单独跟他谈，应该也是想看她放没放下，她不会让九哥有一丁点误会，她的情绪不会再因为这个人而起伏。 “你怎么说服九哥的？”她比较好奇这一点。 “我说，以后无论任何人打听我和你的过去，我都会统一口径——我和你是假扮情侣，目的是为了刺激我堂哥向你表白，后来堂哥果然被刺激成功，正视心意向你表白。” “……” 孟明萱总算明白，她家那个大醋缸子，是怎么同意跟严少霆合作的了。 还是为了她。 他不希望京圈有任何的谣言，伤害到她，哪怕只是背地里的嚼舌根。 “你不像这么好心的人。”孟明萱说得很直白，他一直在找她和九哥的麻烦，他还找到她姐姐，在她姐姐面前胡说八道，差点害她姐姐和姐夫分开。 严少霆心脏钝痛，直接跪了下来，“我之前的梦不完整，我一直以为是严漠九派人抓了我妈，用我妈来威胁我不许碰你，我认为你的死是他导致的，所以才一直想让你离开他。” 孟明萱手指攥紧，“那，你现在的梦完整了？” “是。”严少霆眼睛红得厉害，“对不起，萱萱，我中了严少翔母子的计，我只知道是京都来的人抓了我母亲，我一直以为是严漠九，我恨错了人，我还把对严漠九的恨意转移到了你身上，偷偷切断你们的联系，让你求助无门，最后害得你被严少翔母子派人撞死……” 孟明萱心湖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这些她都已经猜到了，她不会再为此难过。 她现在有九哥，有姐姐，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知道了。”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不希望你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些。” 她不要九哥和姐姐知道她死过一回。 她不要他们为她伤心。 严少霆微怔，“你不想知道严漠九的结局吗？” “不想。”孟明萱回答得飞快。 这不难猜。 只有她和严少霆知道那些事，那么也只有她和严少霆死了，她九哥还活着，她姐姐也活着，她觉得这样很好。 至于九哥有多难过，她不想听，也不敢听。 “就算你不想知道，我还是要告诉你，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提起曾经。”严少霆微微红眼，“萱萱，我得到消息去机场，看到你在救护车上浑身是血的时候就后悔了，我后悔不该迁怒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无辜的，哪怕抓我妈的人真是严漠九，也和你无关。你是真心待过我，在我还是殷霆的时候，你护着我所有的感受，我……” “你要说这些的话，那我就回家陪老公了。”孟明萱打断他。 严少霆顿了顿，“好吧。其实严漠九一直都很爱你，你出事的当天晚上，他就带着孟明忧赶到了临城，孟明忧在你出事的刺激下，彻底恢复了记忆。后来，徐雨禾和严少翔被揪了出来，所有的事都是这对母子设局的，就是为了折磨你，让严漠九痛苦。严漠九和孟明忧联手替你报了仇，后来严漠九和孟明忧就都留在了临城陪你，他们没有再回去过京都。” “留在了临城陪我是什么意思？”孟明萱心脏隐隐刺痛。 她直觉这不是简单字面上的意思。 严少霆看着她，轻声：“替你报完仇之后，严漠九和孟明忧就住在了严家墓园，再也没踏出过墓园一步。” 孟明萱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第161章 “那你现在欺负我。”孟明萱望着他，“让我哭。” 孟明萱知道严漠九那些深沉炽热的情感之后，最庆幸的就是他前世不知道她也对他心动过。 更庆幸她没有在前世和他相爱之后，又与他生死两茫茫。 否则，她害怕他承受不住，随她而去。 可她没有想到，哪怕她前世没有给他半点回应，他却还是为她蹉跎了一生。 她死的时候他也才29岁，他还那么年轻，他竟然和姐姐一起去了墓园陪她，再也没有踏出过墓园一步。 不过…… “姐姐为什么也会去墓园？她还有贝贝要照顾。”孟明萱抽噎着抬起泪眼。 她知道她要是死了，姐姐不会原谅秦长安，也不会原谅叶玉侃，可姐姐有贝贝啊，姐姐怎么会连贝贝都不管，住到墓园里去陪她。 严少霆眸色复杂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一股寒意爬上孟明萱背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严少霆。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伤心，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严少霆语气是浓浓的难过，“就像我和你一样，已经过去了。对不起啊，我愚蠢，踩着恶人布置的阴谋路来伤害你，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现在我的梦境完整了，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我确实配不上你，但我还是想用余生来告诉你，我喜欢你、爱你都是真的，只是我没有像严漠九一样，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真的……很对不起。” 他想让她知道，她曾经那么热烈的付出，并不是一厢情愿。 他早就对她动了心。 哪怕她是因为别的原因才会对他动心，他也还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释怀，上辈子害你的人全都得到了报应，包括我在内。而我爱你也是真的，你不必再为那些痛苦而感到不甘，这辈子我们所有人都会保护好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他欠她的。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孟明萱还在流眼泪，语气却冷酷，“我有人保护。” “堂哥可是答应跟我合作了。”严少霆看着她，“你不至于想让严少翔阴谋再次得逞吧。” “……” 烦人。 孟明萱抽过纸巾擦掉眼泪，眼睛红红，“我待会儿再问问九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不想再让他有任何一丝难过，也不想让他为了严少霆而不开心。 她要把所有的爱意和温柔都给他，让他每天都泡在蜜罐子里。 “好。”严少霆很清楚，严漠九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毕竟严漠九最在意的就是她，而她和他在临城的那段过去要是得不到一个妥善的澄清，就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 有心人说得难听些，就是兄夺弟妻，甚至污蔑她早和他有什么不清不楚。 严漠九绝对舍不得让她承受这些流言蜚语。 “还有一件事就是……” 孟明萱听出严少霆的迟疑，抬起头来，“什么？” 严少霆轻咳一声，“严漠九上辈子没给你殉情，是因为他一直以为你爱的人是我，他以为你到死都只把他当哥哥。” “……” “你姐姐应该是知道的，但你姐姐恨他没保护好你，没有告诉过他。” “……” “如果严漠九知道你对他动过心，到死前那一刻都还念着他，我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马上下去陪你。” 孟明萱再一次泪流满面。 幸亏他不知道。 否则他不但会死，还会很痛苦，痛苦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她喜欢他，让她误会他和姐姐，从而选择了和殷霆在一起。 这种痛苦到极致的遗憾，真是能将人彻底摧毁。 “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跟你见面。”孟明萱努力平复下情绪，站起身来。 “我知道。”严少霆语气失落，“以后我会演好一个助攻弟弟的角色，你偶尔配合一下给人看就行。” 孟明萱没答话。 配不配合的再说吧，她现在着急回去哄人。 严少霆眷恋地看着她的背影，又无声勾唇轻笑一下，随后跟着她走出书房。 到楼下客厅时，他对她说：“堂嫂先回去哄堂哥吧，我还有几句话跟秦三少和三少夫人说。” “你要跟我姐姐姐夫说什么？”孟明萱皱起眉。 “解释一下上次胡说八道的那些话，免得引起三少夫人的误会。”严少霆语气温和。 孟明萱顿了顿，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姐姐姐夫都厉害，严少霆别想骗过他们。 孟明萱回到别墅，上楼走进卧室，看到严漠九在卧室阳台上打电话，他已经洗过澡换上家居服了，整个人散去冷峻的气势，透着一股居家的柔和气息。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背后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 她爱他啊，爱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严漠九早知道孟明萱进来了，视线往自己腰上的手臂瞥了一眼，抬手覆住她的手背，不疾不徐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着项目进展。 几分钟后，他结束通话，将手机搁在阳台的小方桌上，转身将她搂住，又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 “哭得挺好看。”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夸她。 “……” 她是为他哭的。 笨蛋。 “我来哄你了。”孟明萱踮脚，亲了亲他的唇。 严漠九无动于衷，语气冷漠极了，“今天大概很难哄。” 和前任谈什么他都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了，居然还为前任哭。 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上位，取代她心里的曾经，让她再也不会想起无关紧要的人。 “我不是为他哭的。”孟明萱现在已经很能去分辨他的情绪，她明白他在介意什么，于是开口解释道。 “不是为他哭，难道还是为我哭？” 严漠九轻嗤，“我可没欺负你。” “那你现在欺负我。”孟明萱望着他，“让我哭。” “……” 第162章 在我的梦里，他自杀了。 严漠九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 他面无表情将她拦腰抱起，从阳台走进卧室，压着她在柔软的被子上，“孟明萱，你出息了啊。” 孟明萱扬着唇角笑，“没办法，哥哥教得好。” 严漠九僵了僵，他有些蛮横地穿过她的后颈，低头啃她的唇瓣。 她柔顺得不像话，勾着他脖子热切地配合他，像是要将心底所有的爱意都宣泄给他。 那腿缠上来时，他蓦地松开她，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他说什么了？” 浓浓的醋意，弥漫在两人之间。 酸得人掉牙。 孟明萱轻笑，细软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如果他说了什么影响到我，我不是应该会对你很冷淡吗？怎么会对你这么热情。” 严漠九抿唇，看着她不语。 她就是热情到反常，才令他生疑。 平时，明明害羞得很。 他喜欢开灯看她，她却更容易在黑暗里动情。 而现在，窗帘没拉，卧室里敞亮无比。 “好吧，他说我以前喜欢的人明明是他，不可能突然一下子转变这么大喜欢你，还说你是他的替身，把我气哭了……” 孟明萱又被他吻住，好一会儿才被松开。 “那我是吗？”他抚摸她肿胀的红唇，低哑问她。 “你这么好，本身就无可替代，只有别人做你替身的份儿，不过是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也没想过把这种感情转变成其他，所以才忽略了你的魅力而已。” 孟明萱勾着他脖子，软软地说：“我对他顶多只有动心和喜欢，但我对你是情难自禁，爱到无法自拔。严漠九，我很爱你，爱到你只需要看我一眼，我就能为你动情。” “……” 小嘴忽然甜叭叭的，他心脏都快被甜化了。 替不替身的还重要吗？重要的是她此刻眼里全是他，她能为他一眼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准备好哭了吗。”他不怎么温柔地扯着她的衣服。 “……准备好了。”她颤颤地回答。 准备好舍命陪君子了。 “让我看看，明萱有多会哭。” “……” 孟明萱很快就溃不成军，眼泪被逼了出来。 严漠九手指淡淡抚过她全是泪水的浓密睫毛，嗓音低哑，“确实很会哭啊，宝宝。” …… 隔壁别墅，佣人在孟明忧的示意下，将贝贝抱上楼，客厅其他人都到门外去了。 “你想说什么？”孟明忧看着严少霆问。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些话，至少有一半是假的。”严少霆说。 孟明忧淡笑，“我知道。” “除了一尸两命是我故意骗你，其他的，是因为我当时的梦境不完整。”严少霆澄清，“现在我的梦境已经完整了，其实整件事的真相，是这样的……” 从孟明萱决定嫁殷霆、严漠九独自回京都的那一刻起，阴谋就开始了。 徐雨禾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严家长孙十分忌惮，很快查到了严漠九在临城的一切，知道了孟明萱的存在。 她甚至察觉了严漠九对孟明萱秘而不宣的爱意。 于是，徐雨禾精心设计了一场针对严漠九的阴谋局…… 孟明忧静静地听着严少霆的梦，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时不时掠过几道寒芒与杀意，直到严少霆说到她恢复记忆，和严漠九将徐雨禾严少翔母子乃至背后的徐家全都整进监狱，这些人也最终死在了监狱里，她的情绪才恢复到淡然。 她看着严少霆，“所以，刚刚你跟明萱也说了这些。” “是。”严少霆点头。 “你的忏悔是认真的吗？”孟明忧问。 “梦里的我，是在失去萱萱之后才开始忏悔的，可惜我到死都没能亲手替自己和萱萱报仇，所以这辈子我必须弥补这个遗憾。”让他痛失所爱的，让他和萱萱走到那种结局的仇人，他不会放过。 “你怎么死的？”孟明忧问。 严少霆瞳孔轻轻震了震，好一会儿才说：“徐立开车一天撞我一次，半个月后我在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孟明忧想了想，回头对秦长安说：“你待会儿准备个两千万支票红包给徐立。” “好。”秦长安对她自然是有求必应。 严少霆：“……” 孟明忧又问严少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可以走了。” 她不喜欢这个家伙。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伤害就是伤害，别说明萱现在满心都是小九，不会原谅严少霆，就算明萱想原谅，她这个当姐姐的都会把明萱绑起来带回家，不许明萱原谅。 “有。”严少霆顿了顿，看了秦长安一眼，“在我的梦里，秦三少自杀了。” 孟明忧怔住。 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蔓延到心脏每个角落，酸酸麻麻的，掀起一丝微弱的疼意。 “在一个雨夜，因为京圈里流传一个传闻，说是秦三少养在别院的女人要嫁进叶家当少夫人了，而当时秦三少双腿已经彻底废了，他深知无法再挽回他深爱的女人，所以就自杀了。” “可其实，你并没有和叶小少爷在一起，只是叶家故意放出来的传闻。但秦三少太爱你了，他以为是真的，以为你失去妹妹，再也不会原谅他，他原本就不想活，秦家把所有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一遍，只为让他活着，是你出现后才让他有了生念，可他最终还是死在那个宁静的雨夜里。秦三少死后，秦老爷子心脏病发抢救无效去世，秦家大少爷和二少爷从此视你为敌，你后来也不好过，尤其是贝贝，她不知道她的爸爸死了，于是因为想念爸爸而偷偷跑去秦家别院，结果被卷进了车流……你是最后的赢家，可你也没赢。梦里，所有人都是输家。你最后和严漠九一样，放弃一切去严家墓园陪萱萱了。” 孟明忧很安静地听着，没什么反应。 秦长安却知道她情绪不对，沉着脸将她搂进怀里，呵斥严少霆：“够了，不要再胡言乱语，你马上出去。” 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无足轻重。”严少霆还是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才转身离开。 他知道孟明忧听得懂，他也是在失去萱萱后才明白的。 秦长安搂着孟明忧，观察她的表情，最后小心翼翼地说：“别信他的，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可能死。” 第163章 她微泛水光的眸子，让他心脏划过一抹疼。 孟明忧抬起手指，轻轻摸在秦长安那张依旧略显病态苍白的俊脸上。 他其实皮相极好，如果不是长年养成的那股冷戾和生人勿近，绿茶扮乖起来真是让人什么都想答应他。 回了一趟临城之后，和徐侃的过去在她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她情窦初开第一次喜欢的人。 和秦长安完全不同类型的人。 秦长安很聪明，很快就摸到了她的喜好，一步步朝她的喜好上靠。 可现在想想，她那么喜欢过的阿侃，在其他人面前也是很乖的，他本来就是那个样子。 而秦长安，只在她面前才乖。 “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和徐侃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孟明忧的手指停在秦长安眉骨上，看着他轻问。 “不知道。”秦长安嗓音比云还轻，像是怕吓着她。 孟明忧凑过去，亲了亲他鸦黑的睫毛，“你太具有攻击性，而徐侃没有。” “……” 他怎么她了就具有攻击性，他在她面前乖得已经快成小宝宝了。 贝贝都不如他。 “你爱我时，自然对我千依百顺，可我会想，万一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呢，那我是不是也会像其他人那样，被你无情又残忍地对待。” 秦长安张了张口。 孟明忧却用手指堵住他的唇，不让他说话，“徐侃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很乖，他也不会去伤害别人，他喜欢小猫小狗，跟所有人打成一片，很多人都会把他当弟弟一样疼爱，当初小九就是亲自把他带在身边教的，其他人没这待遇。” 秦长安沉默。 如果叶玉侃是个本来就很好的人，那他秦长安确实不是。 他不会对所有人都好。 孟明忧没有再提徐侃，她问秦长安：“你能不能告诉我，严少霆梦里的秦三少是怎么想的？我所了解的秦三少，会发疯，会抢婚，会创死叶家所有人，但绝对不会做出那么蠢的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秦长安看着她微泛水光的眸子，心脏划过一抹疼。 该死的严少霆。 多事。 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将她的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伸手将她脸捧住，“那个秦三少一定想过抢婚，想过弄死叶玉侃，甚至想过很多很多极端的把你抢回他身边的手段，可他最终舍不得，怕你更加恨他，所以他选择放手和成全。” 孟明忧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轻语，“他知道他如果不那么做，他会失控，所以他的放手和成全，就是让他自己消失。这样，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棠棠了，是不是。” 秦长安没吭声。 “可他怎么舍得贝贝呢？”孟明忧眼泪滑了下来。 秦长安一把将她按进怀里，“别哭行不行？那就是个梦，严少霆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他骗你的你也信，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会被他三言两语就给骗了。” “他怎么舍得贝贝？你说。” “……” “你说啊。” 秦长安心口疼得厉害，将孟明忧抱得愈发紧。 他知道她执意要他一个答案，只好胡诌：“因为他知道贝贝还有爱她的妈妈。” “所以，贝贝不需要爱她的爸爸。” “不是。”秦长安闭了闭湿润的眼睛，“可能是因为，他给不了贝贝最好的爱了。” “他疯了，是吗。” “……”他不知道，他不是梦里那个秦三少，他也没经历过被她那样冷漠以待的痛苦。 她就在他身边，在他怀里，她对他很温柔，她很喜欢他。 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但他在争取她的原谅，他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她在意的家人。 梦里那些糟糕的事情，通通没有发生。 他没有失去过她。 “只是个梦而已，明忧不哭好不好？我和贝贝都在明忧身边呢。”孟明忧第一次在秦长安面前哭，秦长安弄死严少霆的心都有了。 这是他在床上都舍不得弄哭的人。 孟明忧推开他，“我没哭。” 她怎么会哭。 秦长安摸了摸她湿润的眼角，顺着她的话哄：“是，明忧没哭，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孟明忧起身，又伸手去拉他，“我们上楼去看看贝贝。” “好。” 秦长安和她一同慢慢走上楼，来到佣人照顾贝贝的儿童房。 贝贝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爸爸妈妈手拉手走到她面前，她的仙女妈妈好像哭了。 “妈妈。”她伸手去抱孟明忧，“是不是爸爸不听话，惹你生气了？” “……”秦长安心里那点伤感都被漏风小棉袄吹散了。 孟明忧摸摸贝贝的小脸蛋，“为什么是爸爸不听话，而不是爸爸欺负妈妈了呢。” “爸爸不会欺负妈妈。”贝贝奶气的嗓音很干脆。 “贝贝怎么知道的？”孟明忧问。 贝贝看了看她的怪兽爸爸，“爸爸说妈妈是仙女，会魔法，要是爸爸不听话，妈妈就会用魔法打败他。” “……” 真是在哄三岁小孩。 不，说不定两岁的贝贝就听过这话了。 孟明忧抱起贝贝，站在秦长安面前，“如果妈妈和爸爸分开，你会跟妈妈在一起，还是跟爸爸在一起？” 秦长安：“……” 这种问题就不必问女儿了吧。 听着怪吓人的。 “跟妈妈。”贝贝回答。 “不想跟爸爸吗？” “想。”贝贝望了望秦长安，“但爸爸是怪兽，妈妈不在爸爸身边，贝贝会害怕。” 秦长安终于忍无可忍，“我不是怪兽。” “大伯伯和二伯伯都说你是。” “……” 他要把两个兄长捶爆。 孟明忧没理会秦长安，继续问贝贝，“如果你跟妈妈一起生活，会不会因为想念爸爸，然后偷偷去看爸爸。” 贝贝想了想，点头：“会。” “那你知道爸爸在哪儿吗？”孟明忧心揪成一团。 “知道，在康桥路秦家别院。爷爷以前带我走过，我认得路。” 孟明忧把贝贝塞到秦长安怀里，伸手抱住他们父女两个，向来温柔的嗓音带了一丝轻哽，“贝贝和爸爸不会分开，不用偷偷去看爸爸。” 秦长安望着她，眼尾渐渐红了。 第164章 她宁可姐姐没这么爱她。 孟明萱睡了足足一个上午，才困困地醒来，闭着眼睛伸手去摸身边人的脸，却只摸到枕头上的手机。 她睁开惺忪的眼，看见手机屏幕上贴着爱心便签：【养家中?】 孟明萱先笑出了声。 他画的笑脸太萌了。 然后她渐渐想到昨晚的他可一点都不萌，野得要命，一点也不疼她，顿时轻哼一声，微微鼓了鼓腮。 她慢慢起身下床，身上的睡衣和干爽表明她昨晚已经被洗过了，不过真是完全没有印象，大概当时已经睡死过去了。 还是他精力好，一晚上几乎就没怎么睡，又这么早就去公司。 腹诽归腹诽，心疼还是心疼的，孟明萱坐在床沿整理了一下睡衣领口，扒拉几下头发，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甜甜的照片，发送过去。 【元气满满的少夫人起床啦。】 她说了以后要让他每天都泡在蜜罐子里的。 工作中的严漠九大概是给她设了强提醒，很快回了一句纠正她：【是大小姐。】 唔，有什么不同。 孟明萱没在意，回了一个表情包就起身去浴室洗漱，等她洗漱完重回卧室换衣服时，才发现严漠九又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喝一杯温水。】 【让佣人做午餐。】 【不要挑食。】 她懵了几秒，回：【你好好上班，不要摸鱼。】 严漠九：【谁敢管我。】 她忍着笑回：【我也不能吗？】 【遵命，大小姐。】 孟明萱彻底笑了出来，随后换衣服下楼，而她很快就愣了一秒，赶紧走上前去。 “贝贝，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姐姐姐夫呢？不会这么晚还没起床，然后贝贝无聊就跑过来找她了吧。 贝贝拉住孟明萱的手指，“小姨，妈妈不开心，爸爸哄不好妈妈，你帮我哄一下妈妈好不好。” 孟明萱立刻想弯腰抱起贝贝，但腰酸腿软的感觉令她一秒打消念头，摔着她自己不要紧，摔到贝贝就不好了，于是她改为牵住贝贝的小手，“好，小姨这就去哄。” 肯定是严少霆说了什么，可能跟上辈子的事有关，不然内核强大的姐姐不会情绪反常。 孟明萱到隔壁别墅时，秦长安和孟明忧正准备出门，佣人说贝贝去找小姨了。 “姐姐，姐夫。”孟明萱牵着贝贝上前。 “爸爸，陪我去花园摘花，我要给小姨做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花环。”贝贝松开孟明萱的手，跑到秦长安面前。 贝贝很少主动亲近秦长安，秦长安看了孟明萱一眼，若有所思，随后他弯腰去抱贝贝，“好的宝贝。” “坐轮椅去。”孟明忧说。 一旁保镖立刻将轮椅推上前来。 “……好的老婆。”秦长安抱着贝贝坐上轮椅，保镖推着轮椅出门，门口的保镖打开黑伞，亦步亦趋地撑伞跟着。 孟明萱眉眼弯弯看着父女两个远去的背影，“姐夫真听话。” “小九不听话？” “那不一样，九哥是疼我。而且以前都是我听九哥的话。”孟明萱说。 “没觉得。”临城那三年她跟小九都闹成什么样了。 “……” 来自亲姐姐的拆台。 孟明萱收回视线，拉过孟明忧的手，“贝贝很懂事，她知道妈妈不开心，所以请小姨来让妈妈开心。” 孟明忧心脏又划过一抹疼，“就是太懂事了。” 姐妹两个相顾无言。 “去贝贝房间聊吧。”孟明忧反手握住孟明萱的手，往楼上走，“昨晚我跟贝贝睡的。” 孟明萱心中微微异样，果然是严少霆说了什么。 贝贝的房间，孟明萱不是第一次来，但是今天感觉好像特别不一样。 温馨充满童趣的儿童房里，多了些大人的布置，她很快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个衣架，衣架上挂着男人的衣服，应该是她姐夫的。 除此之外，还有茶具，都是贝贝用不上的。 孟明忧注意到她视线，淡笑说：“贝贝是早产儿，小时候虽然很乖却容易受惊，有一阵子总闹夜，把你姐夫闹得很累，你姐夫又不让我插手，后来老爷子知道了，就跟我们说床头放一把菜刀，窗口挂几件男人衣服，我其实不怎么信，可为了贝贝还是照做了，结果贝贝就真的不闹夜了。” 孟明萱望着她，“姐姐很爱贝贝，对吗。” 哪怕不信，为了贝贝还是会做。 “我爱贝贝，就像我爱你一样。”孟明忧摸了摸孟明萱的脸，“我们是血脉至亲，而贝贝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孟明萱心里酸涩得不行，所以那么爱贝贝的姐姐，却因为她的死，选择和贝贝的爸爸分开。 如果可以让她来选，她宁愿姐姐不这么爱她。 “明萱，你告诉姐姐，你和严少霆到底只是做了一个有头有尾的噩梦，还是你们真的经历过。”孟明忧将孟明萱拉到面前，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姐姐……”孟明萱下意识地想否认。 “如果是梦，那我还是不会轻易原谅你姐夫长达四年的欺骗。”孟明忧摸了摸她的头，“但如果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我就原谅你姐夫了。毕竟，他已经受过一次惩罚了。” 还是死亡惩罚。 孟明萱到嘴边的否认咽了回去，姐姐太知道怎么拿捏她，可她又不能拿姐姐和姐夫还有贝贝这辈子的幸福去赌。 “姐姐，严少霆到底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他的梦和我的梦有什么不同。”她想先弄清楚这个。 孟明忧沉默。 好一会儿，她才说：“他说梦里的你被徐雨禾母子害死在临城，我和小九杀疯了，我没有原谅你姐夫，你姐夫跪废了一双腿，叶玉侃大概是在这时候放出风声，说我要嫁进叶家当少夫人了，你姐夫想了很多种方法抢回我，但他最终没有实施，而是在一个雨夜结束了他自己的生命。贝贝不知道她爸爸的事，因为想念她爸爸所以偷偷溜回秦家别院找爸爸，结果被卷入车流……” 孟明萱伸手抱住了孟明忧。 “姐姐。” 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真的，她宁可姐姐没这么爱她。 第165章 最不该被原谅的人，是我。 “所以，能告诉我了吗？”孟明忧轻拍孟明萱的背。 到底是噩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孟明萱稳了一下情绪，松开孟明忧，“是梦，也不是梦。” “你什么时候变成小滑头了。”孟明忧弹了一下她额头。 “姐姐，你不要考虑我，你只要考虑你和姐夫两个人，或者加上贝贝，你们三个人。”孟明萱轻声说。 孟明忧一怔。 明萱这话的意思…… “姐姐，在你的世界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你、姐夫、贝贝才是一家人，而我和九哥是一家人，保护我不再是你的责任，是九哥的责任了，你要一辈子做一个妹宝女吗。” “……” 什么妹宝女，难听极了。 “姐姐，就算在严少霆那个梦里，姐夫也不是害死我的人，凶手另有其人，你只是迁怒了姐夫而已。你觉得如果不是姐夫藏着你四年，你会解开我和九哥之间的误会，你甚至都不会让我和殷霆在一起，那么我的死亡就可以避免，你是因为失去我，才恨上了姐夫。所以在梦外的我好好地，于是你纵然对姐夫四年的隐瞒不悦，但你却不恨姐夫。” 孟明萱握住孟明忧的肩膀，嗓音轻极了，“姐姐，你爱姐夫吗，你爱贝贝吗，你和姐夫在一起开心吗，幸福吗，你想离开姐夫的原因是因为你想和叶玉侃再续前缘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想和叶玉侃再续前缘，那你离开姐夫又是为了什么，你有想过吗？” 孟明忧抿住唇瓣。 忽然话多的妹妹，真令人难以招架。 “姐姐，你对姐夫的隐瞒怀有芥蒂，是觉得姐夫骗了你，所以姐夫这个人不可信。但你有没有想过，姐夫是因为误会你和九哥是恋人，他爱你，他舍不得你，他想留住你，所以才隐瞒你的身世和身份。除此之外，他没有伤害过你，在我这么久的观察里，他在你面前卑微到了尘埃里，哪怕你一个皱眉他都会坐立难安，他爱你入骨，连贝贝都知道这一点。” 孟明萱微顿，伤感地说：“我也误会过姐姐和九哥是恋人，所以我把九哥伤得很深，我对九哥比姐夫对你更过分，在那个梦里我一叶障目，非要和殷霆在一起，让九哥痛苦不堪，我害死了自己也害了所有人。如果这个错误无法被原谅，那最不该被原谅的人，是我。” “不是。”孟明忧立刻反驳，“我妹妹怎么可能有错。” “……” 还说不是妹宝女。 无语了片刻，孟明萱又笑了起来，“姐姐，我很感谢你这么爱我，但严少霆说的那个梦太沉重了，我背负不起这么沉重的两条人命。我希望以后你能爱自己，爱贝贝多一点，不要再为了我牺牲掉你的整个人生。” “所以是噩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 不得不说有时候姐姐和姐夫的偏执，真是如出一辙。 “我的梦只到我发现殷霆真面目而已，在我的梦里我经常扇殷霆和余甜甜耳光，后来我就抑郁了，精神恍惚，我没梦到严少霆说的那些。”孟明萱很真诚地看着她说。 孟明忧淡笑，“姐姐内心很强大，你不用担心姐姐承受不住。” “哦。”不听。 “……” 孟明忧看了她一会儿，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姐姐会想清楚的，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负担。事实上，多一个人疼你，姐姐也是开心的。” “那姐姐开心吗？” 孟明忧凝思片刻，点头：“我开心的。” 她一直以为秦长安对她只是占有欲，一直以为他在她面前只是伪装，可现在她才明白，他是真的爱她。 所以他宁可伤害他自己，也不愿意做伤害她的事情。 “姐姐，趁九哥不在家，我们带贝贝去购物中心玩吧。”孟明萱说，“贝贝可以在游乐园玩，我们可以购物散心。” “为什么要趁小九不在家去玩？”孟明忧问。 “因为九哥在家我要陪九哥啊。” “……” 她真不该问。 孟明忧压下那股不悦的酸意，问道：“明萱，过去的事我不记得全部，我很好奇为什么我们姐妹之间感情这么好，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按照她这阵子从叶玉侃和小九口中所了解到的过去，她9岁多就被小姨家收养，而明萱6岁就去了临城，被小九一家人养在了严家。 就算后来她去临城陪了明萱两年，似乎也不太足以支撑起这么深厚的姐妹感情。 孟明萱眉眼弯起，“因为姐姐小时候是个闷葫芦，是我让8岁的姐姐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 什么闷葫芦，哑巴才对吧，不然怎么是明萱让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明萱真委婉。 “那我开口跟明萱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孟明忧又问。 “我不记得了，我那时候还很小呢。”孟明萱摇摇头。 孟明忧往深了一想，她到8岁都没开口说过话，那很大可能是自闭症，也许所有的人都放弃了让她开口说话，唯独明萱没有放弃，一直缠着姐姐要姐姐说话，而最后明萱成功打开了她的心扉，让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孟明忧心脏柔软，伸手牵起孟明萱，“走吧，趁小九不在，我们带贝贝去购物商场玩。” …… ‘啪’。 段霓被一巴掌狠狠扇在地上。 “如果不是因为你失手，段家怎么可能会完。”段老爷子看着跌倒在地上，脸颊迅速高高肿起的孙女，语气厌恶又冰寒，“你去跟阿钧认个错，你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段霓坐在地上，没起身，“不是您改变主意要我跟唐琰联姻吗？现在又成了我的错了。” 她失手才是对的，就目前这形势来看，她要是没失手，段家就不止是会完。 段家人全都会死。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段老爷子冷淡道，“我得到消息，阿钧今天会和陈少将一起去商场给陈夫人买生辰贺礼，你去见他，好好给他认错，取得他的原谅。” 段霓微微意外，“陈少将？” “没错。”段老爷子脸上露出笑容，“陈家和陆家是干亲，聂子炀入赘陆家，阿钧意外得到了陈运凯少将的青睐，两人成了好兄弟，阿钧如今在京圈的身价，也算是水涨船高了。” 互相看不顺眼的唐钧vs陈运凯：“？？？” 谁他妈乱传谣言。 第166章 这样的宠爱，你居然不给九爷？ 孟明萱挽着孟明忧的手臂，这里买买，那里买买，除了给贝贝买，其他大多是买给严漠九的。 孟明忧被她挑起了兴致，也让秦长安从轮椅上站起来，给他挑了几身衣服。 秦长安不发怒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安静，孟明忧饶有兴致地给他配了一副金边平光眼镜，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喜欢，因为戴上眼镜后他整个人显得深邃一些，于是又取下来，转手送给一旁的保镖了。 保镖受宠若惊：“……” 这泼天的富贵，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转手卖掉。 他野猪吃不了细糠。 两姐妹在京都这个圈子里并没有太多熟人，而前后十几名秦家保镖跟着，就算有人认出两姐妹的身份，也不敢靠近，但消息是迅速发到京圈的各个群里去了。 于是陆京茜很快得到了消息，一个电话就打到孟明萱手机上，“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孟明萱懵了一下，“是啊。” “是朋友你逛街购物不叫我，怕我把你卡刷爆是吧，你家九爷那么有钱，给我刷刷又怎么了，再说我也不见得会刷你家九爷的卡，我老公给我卡了。” 孟明萱心想她身边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随后忍着笑说：“我和我姐姐姐夫还有小侄女一起呢，下次我再叫你行不行。” “不行。”陆京茜冷酷极了，怎么说也得送她个礼物弥补一下她受伤的心灵，她可以晒朋友圈说是明萱宝贝特地给她挑的，以此证明自己地位依旧稳固。 孟明萱忽然看到两道身影，她顿了一下，“你马上过来吧，我碰到熟人了。” “谁？”陆京茜诧异。 “你干妹妹。” 陆京茜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晴晴？” “嗯，她和唐钧在一块儿，已经看到我们，走过来了。”孟明萱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唐钧和陈永晴。 “牛掰，唐钧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这么诚实，你等着，别让他们跑了，我马上过来抓个人赃并获。” “……” 她抓什么抓，这不是好事吗。 孟明萱无语极了，但陆京茜已经挂了电话，显然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家门赶过来了。 “长安哥，明忧姐，嫂子。”唐钧走上前叫人。 秦长安向来不怎么搭理无关紧要的人，但忽然想到孟明忧之前说叶玉侃那句，他本身就很乖，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于是朝唐钧点了一下头：“下午好。” “……” “……” “……” 周围人都很惊悚，尤其是秦家保镖。 孟明忧捏了一下眉心，想笑又忍住了，她大概知道他干嘛突然这么礼貌温和。 孟明萱反应过来，“阿钧，你和晴晴在约会啊？” 唐钧往旁边退让一步，“不是，陈少将临时有事不能陪晴晴妹妹，所以让我代替他陪晴晴妹妹来给陈伯母挑生辰礼物。” 这动作明显带着避嫌的意思，孟明萱看了看陈永晴，见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那我们一起吧，京茜听说我遇到你们，已经赶过来了。”孟明萱说。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挑礼物呢。”唐钧笑起来，丝毫没意识到陆京茜是来干嘛的。 孟明萱抿嘴笑，也不提醒他。 一群人又逛了几家店，慢慢挑着，然后陆京茜就踩着高跟鞋跑来了，一点豪门千金的样子都没有地冲上前，直接掏出手机先给唐钧和陈永晴拍了一张合照。 “小样儿，被我抓到了吧。”陆京茜洋洋得意。 唐钧：刚刚发生了什么？ 陈永晴看着陆京茜，慢吞吞地伸出手。 “晴晴。”陆京茜朝她挤眉弄眼，“我帮你发朋友圈。” 陈永晴不语，依旧朝她伸着手。 “……”陆京茜极不情愿地把手机交了出来。 陈永晴删了那张照片，把手机还了回去，然后转身到柜台上专心致志地挑礼物。 孟明萱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一个字不说，就能压制陆京茜，表情实在有些惊奇。 陆京茜撇撇嘴，“阿钧说得没错，别说跟晴晴大小声了，不依着她都感觉是在犯罪。” 唐钧：“……” 别当着晴晴妹妹的面说啊。 他看了一眼陈永晴，见她似乎没有听到，这才放下心来。 眼看买买买的有钱人队伍又壮大了，商场柜姐们特别开心，这些豪门里的少爷小姐们对钱都已经没什么概念了，主打一个服务周到热情就可以从他们身上赚一大笔。 很快，随行保镖们手里的购物袋越来越多。 “你和九爷怎么还没戴对戒。”陆京茜看了看孟明萱光秃秃的手指，再看看自己闪亮亮的大钻戒。 孟明萱笑容微淡。 她想起前世和殷霆戴的对戒，虽然她婚后没多久就摘下来丢去垃圾桶了，可婚礼上殷霆却是单膝跪地亲手把女款钻戒戴进她无名指的。 和殷霆有过的回忆，她都不想再跟九哥来一次。 也许是她死心眼吧。 可她就是潜意识里拒绝。 “我不喜欢戴戒指，之前的求婚戒指就没怎么戴，九哥看出来了，他一向不勉强我。”孟明萱现在已经知道，海滩上那场求婚根本不是聂子炀求婚失败之后九哥做示范。 她看到求婚视频了，无人机拍的，那就是九哥替她准备的求婚仪式。 是他精心给她准备的答案。 难怪九哥要选在海边求婚，海边够吵，她才被蒙在了鼓里，他当时还在步步为营，把她往他的圈里套，殊不知她对他的感情早就泄了闸，一发不可收拾了。 陆京茜迷惑，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喜欢钻戒呢？ 她看了看手上的亮闪闪，忽然将孟明萱一把拽到角落里，低声：“我说，你该不会和别人戴过对戒，所以才不跟九爷戴吧？” “……” 虽然孟明萱眼神只有一瞬间的微妙变化，可陆京茜还是捕捉到了。 她顿时抬起双手捏住孟明萱的脸，“你是不是傻，你都给过别人这样的宠爱，你居然不给那么爱你的九爷？” 孟明萱僵住。 是、是这样理解的吗？ “我要是九爷，真得被你给醋死。你换个位置想想，九爷以前有个初恋，然后他跟初恋戴过戒指拍过婚纱带初恋去全世界旅游过，可却什么都不给你，就给你一个红本本，你爽吗？” “……” 爽个屁。 酸死她，气死她了。 第167章 当狗都要当最漂亮的。 陆京茜成功酸到了孟明萱，孟明萱随后就拉着她当军师，去挑钻戒。 可看来看去，都不尽如意，没有让她一眼钟情的。 孟明萱想起前世严漠九给她定制的婚纱，那真的很美，为什么她眼光就不能像她九哥一样好呢？是不是九哥特别爱她，而她并没有特别爱，只是享受他带来的安稳幸福，所以她才不能很好地给他爱。 “欸，你家九爷要是知道我把你弄哭了，他肯定不动声色报复到我老公身上。”陆京茜慌慌地把莫名红了眼的孟明萱搂住。 孟明萱今天为了逛街穿了平底鞋，陆京茜却是臭美得很，依旧高跟鞋，于是她很轻易地就把孟明萱搂在怀里了，虽然她是怕别人看到她把孟明萱弄哭了，但画面出奇地养眼。 柜姐们拼命忍着拿出手机拍照留念的冲动。 看看那边的豪门保镖吧，可不是吃素的，随时会冲上来把她们手机给砸了。 “我没哭。”孟明萱退出陆京茜的怀抱，“只是觉得我给九哥的，不如九哥给我的多。” “那谁让你没有早一点出生当他姐姐呢。” “？” 她干嘛要当九哥的姐姐。 陆京茜说，“你忘了自己是谁养大的啦，你什么都是九爷教出来的，当然他给你的更多。” “那为什么他那么聪明我这么蠢啊。”孟明萱沮丧。 陆京茜安慰她，“不，你不是蠢，你是恋爱脑。我觉得在这一点上，你和九爷也是如出一辙的。” “……” 并没有被安慰到呢。 “如果实在不喜欢，你可以找珠宝设计师亲自设计一款你喜欢的啊，你家九爷又不差钱。”陆京茜建议说。 孟明萱想了想，“我也不差钱。” 她现在才知道，整个孟严集团都是她的，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到孟严集团调用资金。 “孟严集团也是九爷给你挣的。”陆京茜气不过地提醒。 “不是，有一半是我姐姐给我挣的。” “所以有你什么事儿。” “……所以陆家的财产，有你什么事儿。” “……” 陆京茜气笑了，揉她的脸，“我是提醒你家九爷有多爱你，你倒好，扎我心骂我啃老。” “我也是在提醒陆叔叔陆阿姨有多爱你。” 陆京茜双手抱胸，视线上下打量她，“不是，明萱你今天说话怎么带着一股九味儿？” 孟明萱这回懵了一下，“我没喝酒啊。” “我说的是九爷的九。”陆京茜面无表情地说。 “……” 孟明萱无语地看了陆京茜一会儿，也不知道谁先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找珠宝设计大师设计一对钻戒，而且要赋予钻戒很特殊的意义。”孟明萱抱了陆京茜一下，“谢谢你开解我。” “哼，我还以为你回临城一趟，有别的狗了。”陆京茜很是受用这个抱抱，语气却酸极了。 孟明萱若有所思，“你是狗啊？” “我是博美。” “……” 也是臭美到一定境界了，当狗都要当最漂亮的。 “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约你？”孟明萱忽然get到了陆京茜这两天的气闷。 “没有！” 语气硬邦邦极了。 孟明萱一下子笑起来，“我和白蝉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九哥不让我跟白蝉做朋友。” 陆京茜眸色一闪，嘴上却夸张地叫：“哇哦，好霸道。” 孟明萱还想说什么来着，就见孟明忧走了过来。 “姐姐。” “没看到喜欢的？”孟明忧看两人聊很久了，又是抱又是搂的，就是没买什么首饰。 “想跟九哥戴对戒，没看合适，打算找珠宝设计师设计一款。”孟明萱如实地说。 孟明忧笑了笑，“那你要瞒着小九才行，这样就算是惊喜。” “我怎么瞒得住九哥。”孟明萱心想她都去联系珠宝设计师了，她九哥怎么会不知道。 “傻，你又不是只有小九，你还有姐姐和姐夫。”孟明忧拉过她的手，浅笑，“我和你姐夫帮你找一个珠宝领域的顶尖设计师，这样小九就不会知道了。” 孟明萱眼睛一亮，“对，这办法好，谢谢姐姐。” 陆京茜看着，忽然就很想也当一回呵护妹妹的好姐姐。 她转身走到陈永晴身边，“晴晴，想买什么，姐姐给你刷卡。” 陈永晴看了一眼陆京茜葱白手指夹着的黑卡，默了好一会儿，转身走到别处去了。 “……” 好姐姐也得遇上软妹妹才行。 下午的时光飞逝，一群人购物购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家，快到吃饭的点了。 “阿钧！” 一道让唐钧身躯微微僵硬的声音传来，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听了那么多年的声音，怎么还需要回头。 陈永晴走在唐钧身边的，他停下来，她就跟着也停了下来，她视线静静地抬起，看着他紧抿的唇角。 她认得段霓，唐钧的青梅未婚妻。 “快走，别沾上晦气。”陆京茜一看是段霓，赶紧拉住孟明萱，快步走出了商场大门。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孟明忧挽着秦长安的手，目不斜视地离开。 秦家保镖也都跟着撤了。 陈永晴想了想，迈步离开，可才走出去两步，就被唐钧一把扣住了手腕。 她看了看他青筋隐忍的额角，抿唇退了回去。 “阿钧。”段霓怎么也不会想到，唐钧身边会出现一个陌生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安静很，身上有着一股令人情绪沉淀的怡然气质，这令她很慌。 她没真的跟唐琰订婚。 唐钧知道段家的困境，九哥去临城之前，就把一切安排好了，动手的是聂子炀和封亦霖，他全程知情。 “段大小姐也来逛街，好巧。”唐钧转身，眸色平静地看着段霓。 一股不熟的意味，在空气中蔓延，他的冷淡态度刺得段霓心脏发疼，发颤。 “阿钧，我没跟唐琰订婚，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之前是我不够信任你，一念之差做错了事，你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可以去跟九哥和嫂子下跪磕头认错，或者别的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你原谅我好不好。” 段霓左边脸颊还红肿着，一看就是被人打过，她眼泪滑落下来，是唐钧从来没看见过的痛苦模样。 第168章 你有像九爷对孟明萱一样对我吗？ “容我提醒一下，九哥和嫂子不是段大小姐该叫的称呼。” 唐钧顿了顿，看着段霓脸上的伤，“段大小姐脸上的伤，是唐琰打的吗？” “不是，是我爷爷。”段霓眼泪掉得更快，他还是关心她的。 “那我就帮不了段大小姐了，因为这是段家自己的家务事。”唐钧说，“如果是唐琰，我还可以替段大小姐去教训他一顿，毕竟我们唐家男人没有打女人的先例。” 段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但有一点，上次在段家，我就当众跟段大小姐解除婚约了，以后再见面，麻烦段大小姐称我一声唐大少爷，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人觉得我跟段家还有什么藕断丝连的交情。” 唐钧看着段霓通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毕竟，我都对段家动手了，又怎么还会跟段家有什么交情。” 段霓泪如泉涌，“所以对段家动手的人，是你。” 她一直以为是那位九爷。 毕竟段家动到了九爷的人身上，九爷出手再正常不过了，可她没想到，竟然是唐钧亲自动的手。 “是我。”唐钧冷漠道。 陈永晴看了看自己被攥得发疼的手腕，轻轻抿唇。 “你就这么恨我，一点旧情都不念，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却亲自对段家动手，还这么狠，你明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你是想让我死。” 段霓望着他，视线早就模糊。 唐钧不说话。 不是他想让她死，是她自己找死。 他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她明知道他有多恨唐琰，他也跟她说过唐琰不是好东西，她却用唐琰来背刺他。 她选择唐琰的时候，她对他九哥的心头肉动手的时候，没想过他会不会死。 “阿钧，我就问你一句：我现在跪下来求你帮段家，你帮不帮。”段霓问。 唐钧沉默。 段霓想，她知道他的答案了。 在他心里，那位九爷比她重要得多，只因为她做了对不起九爷的事，他就要替九爷亲自动手除掉对付段家表忠心，他明知道这样做会让她也陷入万劫不复。 段霓想到九爷和孟明萱，想到她和唐钧，惨然笑了出来。 “唐钧，我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我就犯了一次错，你就判我死刑，从头到尾没替我说一句话，我在你心里能有多重要？” “如果是孟明萱犯了错，那位九爷会怎么做？他会带着孟明萱给你道歉，弥补你，而不是和孟明萱当场分手，甚至用手段去伤害孟明萱。” “唐钧，你有像九爷对孟明萱一样对我吗？” 陈永晴看向唐钧，他沉默得很。 她从来没看到他这么沉默过。 唐钧垂眸，许久未动。 都是女孩子，小公主干不出这样毁对方一辈子的脏事。 九哥也养不出段霓这样的黑玫瑰。 这些心里的话，他没说。 说了她又不懂，说了她也不听，说了也没用。 陈永晴站得有些脚麻，悄悄调整了一下重心。 唐钧视线轻轻侧过，落在陈永晴被他攥得死紧的纤细手腕上，隐约可见青紫红痕。 他立刻松了手劲儿，但没有彻底放开。 他握着陈永晴的手腕，转身走出商场大门。 “是，你在我心里，没那么重要。” 微风吹来一道清浅男声。 她想听这个，那他说好了。 说完，听完，彼此放过对方。 段霓眼泪啪地一下砸在地上，砸在她自己心里。 …… 孟明萱回到别墅就去洗澡换衣服了，天气还是炎热得很，晚上陆京茜说在老地方组个局，庆祝他们从临城回来，她应下了，但要回家等严漠九一起，于是陆京茜也回陆家去等她家大狼狗了。 孟明忧和秦长安回去了自己的别墅，贝贝被佣人带着在购物商场游乐园玩了一个下午，早就趴在佣人怀里睡着了。 她看着贝贝被佣人抱上楼，唇角噙着浅笑。 “明忧今天好像特别开心。”秦长安看着她，眉眼里尽是温柔。 “你不用特地叫我明忧，别人听着反而觉得欲盖弥彰，就当我小名叫棠棠好了。”孟明忧看了他一眼，他叫棠棠的时候会带钩子，叫明忧有点生硬。 秦长安愉悦地喊了一声，“棠棠。” 喊完又问：“棠棠今天心情很好，我们以后还和明萱来买买买。” 孟明忧抬手，攀住他肩膀，“我心情很好不是因为买买买，是因为你。” 秦长安微微僵住，这个阅读理解，他要怎么做才能满分呢。 “今天比昨天看你顺眼一点，今天也比昨天更喜欢你一点。”孟明忧勾了一下秦长安的脖子，秦长安立马配合地低下头来。 她略微抬头亲在他唇上，辗转流连。 他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大掌不由自主握在她后腰，将她往他身体上贴贴。 孟明忧亲得他眼底都开始有些发红，才缓缓退后，“我以前又不是没说过喜欢你的话，怎么今天这么激动。” “那不一样。”秦长安将她小心翼翼抵在柜台前，手掌隔着她的腰和柜门。 “哪里不一样。” 孟明忧含笑看着他，他控制不住又低头吻上去，这回比之前激烈了些，他几乎失控。 两人都一身的汗，又还在一楼客厅，秦长安终究是忍了下来。 他抬手，抚摸她染上霞色的脸颊，“以前的棠棠，说的每一句喜欢都有所保留，是在我瞒着棠棠有个心上人的前提下说的，就像水里的月亮，镜子里的花，是虚幻不真实的。可现在棠棠说喜欢我……” 他低低的嗓音微颤，“现在我没有再骗棠棠什么了，棠棠说喜欢我，那一定是真的喜欢我。” …… 【第一版短剧今日12点上线，直接搜‘九爷的小玫瑰’可看，另外两个版本还在拍摄中，宝宝们可以每一版都看一下，找到最符合自己心目中的九哥和明萱cp。祝我的宝宝们天天开心。】 第169章 晚上罚老公跪。 听到他这么毫无安全感又卑微可怜还茶里茶气的话，孟明忧轻叹，“不如你猜猜看，为什么后来我明明能拿捏你，但我却没有用手段逼你说出真相呢，我不是没有办法逼你说的。” 秦长安怔住。 “因为我心疼你和女儿啊。”孟明忧轻抚他还带着欲色的眼尾，“在贝贝出生后没多久，我就渐渐察觉，你在刻意隐瞒我的身份，你连出生证明都不给我看。可我一直想等你的腿好之后，手术成功之后，贝贝身体养好一点之后，再逼你说出真相。” 秦长安握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收紧。 原来，她这么疼他。 爱听。 多说。 孟明忧又轻叹，“你救了我的命，请京都最好的医疗团队替我医治，在我养伤期间又待我如珠似宝，连你最亲的家人对我有半点不喜你都要教训他们，这些偏爱，我怎么会感觉不到。人心是肉长的，你疼我，我自然想回馈你，尤其是在女儿出生之后。但我们都没有想到，短短四年时间，能改变这么多事，还牵连到了我唯一的妹妹。” 世事无常，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 “……”秦长安心想这个不爱听，他会愧疚得想捅死自己。 “所以我们要对明萱更好哦。”她说。 她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 在那个梦里，她没做好，小九也没做好。 如果一开始就决定将玫瑰养在温室，不让玫瑰经受一点风吹雨打，那就一分一秒都不能疏忽大意。 她放弃自己生命的时候，没有想过明萱纵然有小九陪，也仍旧会因为失去唯一的亲人而伤心难过。 她明明知道明萱有多依赖她。 “我都听棠棠的。”秦长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或许她还没有完全释怀，但她决定原谅他了。 “好乖。”孟明忧奖励他一个轻吻。 “只对你乖。”秦长安低声说。 其实他不是装，他知道他残废之后脾气越来越不好，可遇到她之后他就是可以把那种暴躁压下来，只是发觉她超喜欢他乖的样子，所以就下意识在她面前越来越乖而已。 孟明忧想到昨晚无端梦到严少霆所描述的他在雨夜里死去的画面，心脏滑过一抹疼，她伸手将他抱住，脸颊轻轻贴在他心口。 不论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她都不会让那些遗憾再次发生。 “严铮把徐雨禾赶回徐家了，你知道吧。”孟明忧说。 “知道。”秦长安轻点一下头，“我有让人盯着徐雨禾母子。” 孟明忧语气淡淡地，“既然严铮做出样子了，那我们去拜访一下。” “拜访严铮？”秦长安想到严漠九，这样好吗。 “放心，只是试探一下。”孟明忧说，“我怀疑他在布局。” 秦长安眸色轻闪。 严铮在布局，布什么局。 “三少，三少夫人，叶家那位求见。”保镖低头从门外走进来，眼睛看着地面说。 孟明忧拍了一下秦长安骤然绷紧的手臂，“放松。” “哦。”秦长安默默地松了力道。 “请叶小少爷到客厅稍候，我们先上楼换身衣服。”孟明忧对保镖说。 “是，三少夫人。” 孟明忧随后牵起秦长安的手，朝楼上走去。 秦长安回忆起第一次叶玉侃上秦家别院抢走他老婆的场景，眸底一片晦暗冷沉。 “你去旁边房间冲澡，还是跟我一起。”孟明忧进主卧找了衣服，问秦长安。 “跟棠棠一起。”这还用问。 他正想着怎么还叶玉侃一刀，棠棠就把刀送到他手上来了，他不接是傻子。 孟明忧无奈，她这是问了个什么多余的问题。 “走吧，还有客人在等。” 如果不是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出了一身汗，孟明忧是不会在有客人的情况下洗澡换衣服的，但谁让叶玉侃来拜访的时间不凑巧，她刚刚还考虑过让叶玉侃在门外等，可想了想终究不礼貌。 洗澡的前半部分过程都挺顺利，到了裹上浴巾的步骤，秦长安就抓住了孟明忧的手。 “怎么了？”她抬眸。 “我难受。”秦长安朝前走了两步，孟明忧被迫靠在浴室墙壁上，但背部却并没贴着墙砖，秦长安的手掌隔在了她的背和墙壁之间。 孟明忧眸光朝下瞥了一眼，抿唇：“别动小心思。” “真的难受。”秦长安低头靠过去，轻咬她的耳垂，另一只手往下一滑，她刚裹好的浴巾掉落在地上，很快被地上的水浸湿。 “秦长安。” “唔。”他低低地应一声，吻却越来越往下。 “……” 半小时后，孟明忧木着脸又重新洗了个澡。 秦长安什么也没做，可却显得很愉悦，“棠棠不生气，晚上罚老公跪。” “滚。” 明知道她不可能让他跪。 孟明忧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秦长安赶紧走上前把衣服拿起来，温柔地帮她穿。 “最近腿恢复得不错。”孟明忧瞥了他一眼，刚刚又站又蹲地折腾了那么久，她也没看到他皱眉。 秦长安神色愉悦，“这次回临城不是把老中医都带来京都了，每天扎针确实有效果。” “是谁以前打死不肯去临城求医。”孟明忧冷脸。 “……”是他。 孟明忧等他帮她穿好衣服，才拿起他的衣服递过去，“刚刚怎么不做。” 他不是要扎叶玉侃的心吗，怎么只是亲。 “那怎么能让他知道这个。”秦长安立刻绷紧身躯，“我只想让他多等一会儿，让他知道我亲了棠棠而已。” 他不可能让叶玉侃看到她意乱情迷后的样子。 孟明忧摸了摸红肿的唇，难怪她以为他会在她脖子上种几个草莓时，他却很快亲别处去了。 到底是有些愉悦的。 他没那么不懂事。 “坐着帮我吹头发。”她坐下来，“该下去见客了，身为主人要有礼貌。” “好。”秦长安拿过吹风机，坐在她身边慢慢地替她吹那一头长发。 叶玉侃在楼下等得焦躁不安，时不时抬手看表，又因为联想到一些可能而心脏千疮百孔。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冲上楼去找人时，孟明忧挽着秦长安的手从楼梯走下来。 “抱歉，让叶小少爷久等了。”孟明忧浅笑。 叶玉侃看着孟明忧，微咬下唇。 重逢后每次看到姐姐，她一开口他就想哭。 他想哭到她心疼，让她疼疼他。 第170章 你说了，我是你的妹妹啊。 “又不是小孩子，别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秦长安换了个搂腰的姿势，搂着孟明忧在双人沙发上落座。 他瞥向叶玉侃，“你要明白，糖一旦弄丢了，就会被别人捡走。” “我是你捡的吗？”孟明忧问。 虽然说他从海里捡了她也没错，但听着不爽。 “你是我救的。” “……” 这话没法反驳。 孟明忧定了一下神，不再抠他字眼，转头看向叶玉侃，“别理他，他一向幼稚。不知道叶小少爷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叶玉侃告诉自己不生气，也不能哭，她现在没有记忆，不会心疼他。 于是他软声说：“姐姐，你答应过我会配合治疗的，我替你请的几位脑科专家都已经到齐了。” “好，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孟明忧并不抵触这个，她比任何人都想恢复记忆。 那才是一个完整的孟明忧。 “现在都行。” 孟明忧微顿，“明天吧，今天我和长安要去拜访严部。” 长安。 她叫得如此亲昵温柔。 叶玉侃想到他爷爷说的，秦长安出生时恰逢国庆，被爱国的秦老爷子寄予极大的厚望，名字都是取长治久安的意思，可惜后来在雪崩时为救秦老爷子废了一双腿，这才从神坛跌落。 秦长安前半生或许是不幸的，可后半生却如此幸运。 而他，只有那两年的幸运，很快就像指缝里的沙，流走了。 “姐姐，我能陪你一起去吗？”叶玉侃巴巴地看着她。 “我能认你当干弟弟吗？”孟明忧问。 “……” 当然不能。 他才不要做她干弟弟。 叶玉侃扎心地想，但也知道她是在反问他，他以什么身份陪她和秦长安一起去拜访严部。 佣人走过来，习惯性将一杯温牛奶放在茶几上，“三少夫人。” 不知道秦长安什么时候吩咐的。 秦长安抬手端起牛奶，递到孟明忧唇边，“趁热喝。” “是温的。”孟明忧瞥他一眼。 “趁温喝。” “……” 孟明忧到底是接过，慢慢地喝了起来。 叶玉侃视线落在她小口喝牛奶的动作上，顿时发现她脸上一点妆容都没有，唇瓣是自带的红润肿…… 肿？ 叶玉侃再看向秦长安，秦长安唇色也有些不同，像是被摩挲过很久，还有几处破皮。 “……” 叶玉侃腾地一下站起来，“姐姐，明天我来接你去医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孟明忧一杯牛奶还没喝完，秦长安就说：“不多坐会儿？” 死茶男。 叶玉侃咽下心口血，再度跟孟明忧说了一句，转身大步离开。 孟明忧瞥了一眼叶玉侃的背影，“你能不能大度一点，我跟他连亲都没亲过。” 好歹也是叶家的，何必要往死里得罪。 成年人了都，又不是小孩子。 “好的。”秦长安点头。 耳朵是听了，但脑子不一定受他控制。 孟明忧看了看他，放弃和幼稚男人说教的想法，慢慢将牛奶喝完，站起身：“走吧，去严家。” “嗯。” 秦长安起身，牵着她愉悦朝外走去。 …… 陈永晴被唐钧一路沉默着送回陈家。 下车之前，他将替陈夫人挑选的生辰礼物放到陈永晴手上，“晴晴妹妹，我就不送你进去了，我待会儿还有事。” 陈永晴望着他，点了一下头：“嗯。” 唐钧看着她下车的背影，视线落在她手腕上，想了想之后又追下车去。 “刚刚，很抱歉。” 他捏疼了她。 而且，有拿她当挡箭牌的嫌疑。 陈永晴摇摇头，“没关系。” 唐钧看着她安静又柔顺的模样，一时没忍住，“你为什么只跟我说话？” 又为什么，对他态度这么特别。 陈永晴眸子微微亮，“你终于问啦。” “……” 原来她一直在等他问吗？ “对你来说，不重要。”陈永晴朝他笑了一下，“你不用知道。” 唐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怎么就对他不重要，怎么他就不用知道，他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撮合他和她啊。 他又不蠢。 “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负担。”陈永晴退后一步，小声：“你说了，我是你的妹妹啊。” “……” 唐钧没来由想起他九哥和嫂子。 草。 他在想什么屁。 “你回家吧。”陈永晴轻说，“下次见，或者不见也可以。” “……” 唐钧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她淡得像一潭死水，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无趣。 她很善解人意，从不会给人添麻烦。 但他实在抓心挠肝，到底他在哪里见过她，以至于她对他态度如此不同。 可她不说。 她说，那对他来说，不重要。 她知道他一直在避嫌。 唐钧忽然有些自责内疚，他没有拒绝陈司令对他的亲近，可他却在享受了这种待遇之后，又一脸凛然地说陈永晴只是他的妹妹。 这样，不太光彩。 唐钧怀着沉重而复杂的心情上车，离开了陈家门口。 陈永晴抱着礼物走进家门，陈夫人看向跟在女儿身后的两名便衣，两名便衣同时轻轻摇了一下头，她顿感失望。 “晴晴给妈妈买什么了？”她拉过女儿的手，笑问。 陈永晴将盒子抱紧，现在怎么能打开。 “好好好，妈妈等晴晴给一个惊喜。”陈夫人笑了起来。 陈永晴亲了一下陈夫人的脸颊，陈夫人受宠若惊，还想聊几句唐钧的，但陈永晴接着却走到陈运凯面前去了。 陈运凯哪里是什么贵人事忙，他是被陈夫人强行扣在家里的，脸色臭得很。 那个唐钧有什么好，才刚退婚不久，哪里配得上他的宝贝妹妹。 但这时候陈永晴主动走到他面前，他一下子激动，跳起来紧张地看着陈永晴。 宝贝妹妹是不是终于要开口跟他说话了。 陈永晴掏出手机，当着陈运凯的面打了一行字，发到了陈运凯的微信上。 “……” 陈运凯没脾气了，哪儿有面对面微信聊天的。 他真是世界上最失败的哥哥。 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陈永晴抬手，戳戳陈运凯的肩膀，陈运凯悻悻然掏出手机，“这就看这就看。” 他瞄了一眼文字内容，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我干嘛要去救她？” …… 【还有一章在改，争取14.00更上来，昨晚熬夜了呜呜呜。】 第171章 新婚夫妻的小把戏，早看穿了。 陈永晴看了陈运凯一会儿，慢吞吞找出备注为‘全世界最爱女儿的陈老爹’的手机号码。 陈运凯眼尖地看到，一把按住她手，“我救。” 陈永晴熄屏。 “但你要叫哥哥。”陈运凯趁机提要求。 陈永晴又拿手机，陈运凯又一把按住，“算了。” 他免费打白工。 陈永晴看了陈运凯一会儿，伸手将他抱了抱。 “……” 陈永晴上楼后很久，陈运凯才用手同脚地走到陈夫人面前，“妈，晴晴刚刚是不是抱我了。” “没有。”陈夫人微笑。 陈运凯瞬间急眼：“抱了！” “那你还问我。” “……” 陈运凯的一腔激动和热情被亲妈浇灭，他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看手机上那段文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陈夫人抽过他手机，看了一遍。 “妈，晴晴该不会是圣母投胎吧，居然会去帮情敌。” 啪的一下，陈运凯被亲妈一巴掌拍了脑袋，还因为高度不够而拍到了半边耳朵，瞬间一阵嗡嗡的晕眩感。 “你再胡说八道，我喊你爸的部下进来把你丢到池塘里去和鱼玩耍。” “……” 陈夫人把手机塞回到陈运凯手里，“要不说你们不懂女孩子的善解人意呢。” “妈，儿子愿闻其详。”没娶媳妇儿的陈运凯决定多听多学，免得以后跟他爸一样，老婆气完了还不知道老婆生过气。 陈夫人说，“阿钧和这位段家小姐到底是多年的青梅竹马，就算段家小姐对不起他，背叛了他，他也没办法马上放下。可段家小姐做的那事儿吧，又确实不地道。小九冲冠一怒为红颜要替老婆出气，阿钧能怎么办，他甚至不能出手帮段家小姐，他只能选一边。” 段家得罪严漠九这事儿的内情，知道的人不多，但陈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运凯点头，“这我懂，段家和严少翔勾结，对一个女孩子出手，还是那样毁人的方式，确实不地道，下三滥，换成是我也会选小九这边。” 要是段家当时动手成了，小九恐怕得疯掉。 他第一次见到小九就觉得这是个厉害的，碰了这人的逆鳞，什么都干得出来。 “晴晴知道阿钧的为难之处，所以才让你出面去帮段霓。她只让你保段霓一个，不插手小九对付段家的事，还不许你说出保段霓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让阿钧和小九因为这件事产生任何矛盾。” 陈夫人顿了一下，继续说：“就算小九猜出你帮段霓是为了阿钧，他也不会对阿钧有什么意见，更不会迁怒我们。说到底小九只拿段家人的生意和仕途开刀，并没有单独对付段霓，这就已经很给阿钧面子了。” 陈运凯若有所思，“妈的意思是说，晴晴是知道唐钧这些藏在心里的难处，所以才要我出面去救段霓，以减轻唐钧内心的负担？” “是这个逻辑。” “可她为什么又不许我透露原因呢，这不是很容易让唐钧感动吗。”陈运凯想不通这一点。 “晴晴不需要阿钧的感动。”陈夫人白了儿子一眼，真是跟他爸一模一样，只会带兵不懂女人心思，“况且让小九知道这是晴晴单方面的决定，更不会对阿钧有什么看法。” 陈运凯这时懂了一点，“那我是不是要在帮了段霓之后，故意在小九面前吐槽亲妹妹，给唐钧洗掉嫌疑？” “需要你去故意跟小九吐槽？你以为小九跟你一样蠢，你去吐槽反而欲盖弥彰，那到时候小九是告诉阿钧还是不告诉阿钧。”陈夫人又给了陈运凯脑门上一巴掌。 但这次陈运凯快速低头，没打到耳朵。 “妈，您别学我爸，我聋了您也没什么好处。” “怎么没好处，至少我可以肆无忌惮地骂你你也听不到了。” “……” 他是捡来的。 他妹妹是独生女。 “问完了就去做事吧，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陈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陈运凯。 “什么意外惊喜？”陈运凯赶紧又问。 “你不懂。” “那您说啊。” “说了你也不懂，快滚去给你妹妹打工。” “……” 陈运凯郁闷地带着一群便衣出门后，陈夫人才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笑。 她儿子是少将，还有个当司令的爹，突然降临段家去救一个段霓，这不是很容易让人受宠若惊甚至想多吗，段家接下来会怎么做，就很容易猜了。 但愿，阿钧能早日看清段家人的本性，放下过去。 陈夫人看了看二楼方向，露出一抹带着心疼的苦笑。 …… 严漠九回到别墅，收获一朵鲜艳绽放的玫瑰花。 他看着被别在他领带上的红玫瑰，抬手刮了一下小调皮的鼻尖，“哪来的？” 他没在花园种红玫瑰。 “逛完商场之后买的。”孟明萱抱住他的腰，“喜不喜欢？” “喜欢。” 她送的都喜欢。 他伸手将她抱起，朝楼上走，“哥哥身上有汗，明萱为什么要抱。”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抱我。”孟明萱勾住他脖子。 “明萱先抱我的，既然沾了汗，那我就不客气了。”严漠九低笑。 徐立站在门口流着汗笑，啧，新婚夫妻的小把戏，早看穿了。 牙酸到他都想谈恋爱了。 可惜他没时间。 在九爷身边陀螺转，累成狗，丝毫还不敢松懈，不然怕被别的狗取代。 这时，一张两千万的支票忽然出现在徐立面前。 徐立懵：“？” “这是我们三少给你的奖励。”秦家保镖说。 徐立瞬间后退一步，警惕脸：“我对九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 秦家保镖额角微抽，于是换了种说法：“是我们三少夫人给你的奖励，三少夫人说谢谢你这些年对她妹妹的照顾。” “谢明忧小姐！”徐立一把抄过支票，喜滋滋地看了起来。 待会儿九爷忙完了，他跟九爷秀秀。 楼上房间，严漠九已经将孟明萱放了下来。 “去找衣服，一起洗个澡。” 她一路又是勾脖子又是蹭颈窝的，不如提前陪他洗。 第172章 就这么在他怀里笑一辈子吧。 “我用毛巾擦擦就好了，我下午逛完街回来就洗过了，而且晚上有局，京茜组的，说庆祝我们平安回到京都。”孟明萱说，谁家好人一天洗三次澡啊。 严漠九于是起身，“那我去洗。” “我帮你找衣服，你洗完出来穿。”孟明萱起身。 严漠九侧眸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今天特别黏人，居然还给他送花，就差献吻了。 发生了什么？ 严漠九若有所思着冲了个澡，裹着浴巾走出来。 “这么快啊。”孟明萱视线在触及他还滴着水的头发，那水珠顺着他上半身的薄肌滑下，养眼得很，也让人嫉妒得很。 她顿了一下，拿起毛巾，走过去先替他擦掉滴落下来的水珠，然后踮脚去帮他擦头发。 严漠九略思索一秒，顺从地蹲下来。 她想照顾他，那就让她偶尔照顾一次吧。 “你蹲下来干什么。”她说。 “那我趴下？” “……” 孟明萱想象不出那画面，太美了。 抿着唇给他擦完头发，她将他拽起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坐下嘛。” 严漠九笑，“明萱手里的毛巾都落我头上了。” 怎么能让她等。 孟明萱心口涨得满满的，他明明没说，可她就是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勾住他脖子亲上去。 每天都有更爱他一点，他应该能感觉得到。 严漠九承认自己定力不够，她贴上来时他的手就像是有自主意识似地勾住她的腰，往前顶了几步里两人就倒在床上。 这是一个缠绵至极的吻，起初汹涌而热情，渐渐地就带了几分克制。 他没往下吻。 晚上有局。 严漠九隐忍地抽身，撑在她上方，看着她水汪汪的眸，“为什么突然送哥哥花？” “京茜说红玫瑰代表深厚的感情，炽热而坚定的爱意。” 她想送给他。 “那为什么不直接说爱我。”这么委婉没必要，他喜欢更直接一点的。 “仪式感很重要嘛，不然你当初干嘛弄当众求婚那一出。”孟明萱望着他笑。 严漠九轻顿，知道她看过求婚视频了，“那是你笨。” 他没事给聂子炀和陆京茜做什么求婚示范，就她笨。 “我笨也是你没教好。”孟明萱说。 “……”好像也是。 严漠九亲了亲她的脸，“那是哥哥的错，没好好教明萱。待会儿赴完局回来，哥哥一定好好教。” “……”孟明萱心跳顿时加速。 有点怵他。 “不想？”严漠九手指落在她精致的锁骨，微抚。 “问就是不想。”孟明萱瞪他一眼，谁像他一样脸皮厚啊。 “那我不问。” 不问就是想。 “你这张嘴是越来越坏。”孟明萱脸热地推开他，坐起身来。 “那也只有明萱知道这张嘴有多坏。” “……” 孟明萱脸更热了，想到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她微抿唇，转移话题，“今天我在商场看到阿钧和晴晴了，说是去给陆夫人挑选礼物的，陈少将没时间陪晴晴。” “他有时间的很。”严漠九挨着她坐，手很自然地将她腰身勾住。 “什么？” “他带人去了段家，一句话都不说，把段霓给带走了，安顿在了陈家表亲的一个温泉山庄里。”严漠九轻抚她侧腰，“现在京圈人人都在传，陈司令的儿子觊觎段家小姐已久。” “…………” 严漠九低眸看她，“无语了？” 孟明萱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奇幻的发展啊，比小说啊电视剧还狗血。 陈少将怎么会喜欢段霓呢？ “小脑袋，动起来。”严漠九看她困惑的样子，实在觉得可爱，忍不住将她侧抱到腿上。 孟明萱呆了呆，“九哥，你是说这件事别有内情？” “陈少将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突然做这种事，你想。” 孟明萱脑袋瓜子开始动，半天后睁大眼，“九哥，他是在帮阿钧啊。阿钧对段霓还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但碍于九哥你要动段家，他不好开口，所以陈少将就出面帮阿钧保住段霓，这样九哥就怪不到阿钧头上了。” “我本来也没怪他。”严漠九拨开她额边的头发，“我身边的人，都是重情重义的，所以我看在阿钧的面子上，也不会动段霓。一直在让段霓痛苦的，是段老爷子。” 孟明萱犹豫一下，说：“但是九哥动了段家，段霓身为段家人，处境也会很难过。” “明萱。” “嗯？” “如果你姐姐或者小姨，让你伤害我，背叛我，你会听她们的吗？” “她们才不会让我伤害你背叛你。” “我是说如果。” 孟明萱抿住唇，渐渐地想明白了，“九哥，我不会伤害你背叛你，但是如果我是段霓，我现在就会回头是岸。” 段霓现在如果和段家划清界限，阿钧就算不和她再续前缘，也是会保住她的，九哥也会看在阿钧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可段霓找阿钧，却是为了段家求情。 “真聪明。”严漠九轻笑，“阿钧开口跟我保一个段霓，这叫小事。但他要是开口跟我保段家，那叫不懂事。” “……” 孟明萱顿了顿，“九哥，你上辈子是皇帝吗。”这么有上位者的霸气。 “不是，是流落在外的太子爷。” “……” 两秒后，孟明萱笑倒在他肩上。 严漠九搂着她的腰，听着她笑，眼底全是温柔。 就这么在他怀里笑一辈子吧。 等白发苍苍了，她走在他前面，他跟孩子交代好后事，就去陪她。 如果有孩子的话。 “九哥，我们先下楼吃饭。”孟明萱抬起头来，“晚上肯定会喝酒，不可以空腹喝酒。” “如果明萱不喜欢，我也可以戒酒。”她一句话的事儿。 “不用，喝点养身酒挺好的。而且我也没让你戒烟，只是让你少抽。”孟明萱才不想他被京圈大佬们笑话惧内。 而且，他喜欢就好。 严漠九搂着她起身，“行，听我家宝贝的。” “……” 孟明萱淡定地伸手替他拿衣服，她什么时候才可以习惯他的撩。 …… 饭后不久，严漠九关掉客厅里的恋综节目，牵起孟明萱去后花园散了一会儿步消食。 夜幕降临时，孟明萱收到陆京茜的微信消息，才抬头看他：“京茜催我们了。” “嗯。” 两人折返至门口，徐立早已打开车门，待两人上车后，徐立却并没关上车门，而是将那张两千万的支票拿了出来。 严漠九瞥了一眼支票上的落款。 秦家的。 “怎么？有人贿赂你暗杀我？” “……”徐立憋住笑，不愧是九爷，跟他第一想法一样。 他随后炫耀道：“九爷，这是明忧小姐给我的奖励，明忧小姐说我这四年把大小姐照顾得很好。” 第173章 待会儿嘴巴肿了，会被闺蜜嘲笑。 徐立的炫耀话，令孟明萱微怔。 她姐姐给徐立两千万当奖励？ 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不然姐姐回来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奖励徐立，而且九哥身边，很照顾她的人又不止徐立一个。 孟明萱想到严少霆那些前世结局的梦，眸色微微闪了闪。 “是吗。”严漠九伸手接过支票，看了两眼后卷起来，塞到外套口袋里，“没收了。” 徐立僵住。 不、不该是奖励翻倍吗，他可是九爷的亲信啊，明忧小姐夸他就等于夸九爷啊。 “你照顾什么了你就照顾得很好。”严漠九神色很淡，“你说，我听着。” 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的徐立：“……” 这钱，没收得对。 孟明萱看徐立就快切腹自杀了，便伸手挽住严漠九的手臂，替徐立说好话：“徐立不是听你的话保护我嘛，我出门他都是形影不离的，他会替我挡开一切靠近我的异性。” “不是还有一个没挡住。”严漠九语气凉凉。 “你说过的，不翻旧账。” 孟明萱松开手，被严漠九拉住，重新塞了回去。 “哥哥吃个醋也不行。”严漠九转头看她，“上回是谁看着某张照片哭鼻子。” “……” 是她。 论起醋劲儿，她也不遑他多少。 “出发。”严漠九瞥了一眼还石化着的徐立。 “是，九爷。” 痛失两千万的徐立默默开车，心头滴血，但随后想到九爷至少没说扣他年终奖，这不比两千万还多，主要是面子问题，谁年会时拿不到年终奖那不是丢脸丢到家了吗，于是徐立又淡定了。 途中，孟明萱趁严漠九闭眼小憩，拿手指去夹他外套口袋里的支票。 被他一把按住手腕，“别乱摸，我自制力不是很好。待会儿嘴巴肿了，会被闺蜜嘲笑。” “……” 孟明萱悻悻然收回手。 车厢里氛围灯很漂亮但很暗，孟明萱并没看到严漠九唇角那抹逗她的弧度。 一直到下车后，严漠九才将那张支票拿出来，还给徐立。 “……九、九爷？” 徐立不敢接，九爷不是又在考验他吧。 “下次想清楚再说话，我又不是什么很大度的男人。”严漠九将支票塞到徐立口袋里，搂着孟明萱转身走向会所大门。 “是，九爷！” 徐立大声回话，拿出失而复得的支票，热泪盈眶。 他的老婆本又加码了啊。 严漠九搂着孟明萱走进包厢时，其他人都到齐了。 今天是陆京茜组的私人局，只有自家几个兄弟，但是聂子炀把宋寒带过来了，看着宋寒的样子不是很好，脸上有新伤。 “九哥，嫂子。” “九哥，嫂子。” 大伙儿纷纷站起来喊人。 严漠九点了下头，放开孟明萱让她去找陆京茜，随后坐在宋寒身边，“怎么又被打了？” 宋寒摸了摸脸上的伤，“九哥，这是老爷子打的。”所以不能还手。 严漠九端起酒杯，宋寒赶紧双手端起自己的酒杯。 碰了一下杯之后，严漠九浅尝一口，才说：“你妈是个很好的女人，想办法让她离开宋家。” 宋寒心口涨了涨，“嗯，我听九哥的。” 权势之下，没背景的漂亮女人有谁躲得过，当年他爸强取豪夺把他妈当金丝雀养，他妈不愿意当小三又怎么样，这些年没少受他爸那些女人的上门挑衅，为了他都只能忍着。 怪他没本事，护不住他妈。 “正事改天再聊，今天喝酒。”聂子炀凑过来，笑说。 他是路上遇到宋寒的，想着这人敢在生死之下护住他嫂子，虽然是个私生子但也还是可以结交的，这才带过来给九哥看了，九哥果然已经让老四查过宋寒了，知道宋寒的妈并不是徐雨禾那种心机深沉的小三，不然九哥也不会松这个口。 “好，今天不醉不归。”宋寒笑着接话，和聂子炀碰杯。 聂子炀看了看宋寒，刚刚对着他九哥的时候可不这么轻松。 不过，能在他九哥面前轻松的同龄人，确实也没几个。 “怎么样？九爷收到玫瑰花开心吗？”陆京茜跟孟明萱咬耳朵。 “我看不出来。”孟明萱老实说。 陆京茜看了看不远处自家咧着嘴笑的大狼狗，再看了看冷峻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九爷，“……” 好吧，确实看不出来，内敛得很。 “我突然理解你了。”陆京茜拍了拍孟明萱的肩膀。 孟明萱迷惑：“理解我什么了？” “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发现九爷喜欢你。”死装死装的，明萱哪儿敢自作多情啊，搞不好连哥哥都没了。 “……” 孟明萱无语地低头抿了一口红酒。 “别气馁，反正九爷为你失控过一次了，他就是爱装，其实爱你爱得要死。”陆京茜瞅着她，立马看到她脸色爆红。 哟呵，看来失控得很厉害啊。 “我没气馁。”孟明萱强调。 “但是你第一次送他玫瑰花，他也要有回应啊，没回应你会感到很挫败吧。”陆京茜对号入座自己，她送聂子炀玫瑰花他肯定高兴得抱着她转圈圈再酿酿酱酱。 “没有。”孟明萱抬眸，“我不会这么想。” 京茜会这么想，是因为京茜不知道九哥有多爱她，不知道九哥为她做到了什么地步。 可她不能说。 “我以为我就够宠老公了，没想到明萱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陆京茜把这当成爱到极致的宠。 孟明萱笑起来，“可以这么理解。” 她一定会让所有知道严漠九这个名字的人，知道他有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妻子。 “行吧，我们一起做宠夫狂魔。”陆京茜笑，“不过，比起我们，晴晴妹妹也有够宠唐钧的啊。” 孟明萱一顿，“你也知道了？” “这不是很明显嘛，我那干哥哥怎么会突然去保段霓啊，肯定是受人之托啊。”陆京茜想起陈夫人所描述的陈运凯，轻笑，“他还没开窍呢，眼里只有他的兵，和保家卫国，看看30岁能开窍不。” 而陈运凯能受谁的托。 除了陈永晴，不会有第二个人。 孟明萱看了看陆京茜，不愧是京圈大家族的大小姐，比她透彻多了，她还是九哥提醒，她才慢慢想到的。 不过，九哥现在开始教她了，她以后也能跟陆京茜一样敏锐。 “那，阿钧是不是也猜到了。”孟明萱看向不远处，显得很是沉默的唐钧。 第174章 他的宝贝，可能会难过。 陆京茜扳回孟明萱的脸，“别看他，他已经压力很大了。” 猜不到还好，可猜到了，他怎么回应这份宠。 陆京茜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手上，她意识到什么，立马缩回手。 妈的这该死的占有欲。 她也想让她老公来一次，不过她老公虽然是大狼狗，却是个正常男人，占有欲没这么变态。 孟明萱毫无所觉，只是在看到严漠九看着她时，隔空对他笑了笑。 “明萱，你是九爷枕边人，要帮晴晴妹妹说两句好话。”陆京茜老实了，规矩坐着。 孟明萱收回视线，“你放心，九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阿钧真的能对青梅竹马多年的段霓无动于衷，心像他的嘴一样硬，九哥反而会不认同的。” “也是，九爷是长情的人，就连你当初……”陆京茜意识到什么，骤然住嘴。 可孟明萱到底是明白，她和殷霆交往三年的事，让严漠九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虽然上辈子的她已经同样付出三年的代价，最后还死了，可这些对于她的惩罚，却又再一次加剧了严漠九的痛苦。 他是宁可他自己痛，也不愿意她痛的。 孟明萱低头喝酒，庆幸包厢里的灯光不亮，否则会被对面时不时看她的男人发觉她眼圈红了。 “堂哥、堂嫂，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 包厢门忽然被打开，严少霆搂着余甜甜走了进来。 “……” “……” 今天刮的什么阴风，把这位吹来了。 “去和堂嫂玩吧，我过去跟我堂哥喝酒。”严少霆松开余甜甜，神色很是温柔。 “好。”余甜甜笑得很甜，“你少喝一点。” “知道。”严少霆拍拍她的脑袋。 不得不说余甜甜挺会演，她没事人一样坐到孟明萱和陆京茜旁边，“堂嫂，好久不见啊。” 孟明萱笑了笑，“好久不见。” 陆京茜一拍下巴，让嘴巴合上，她可是淑女。 聂子炀他们是知道计划了，但宋寒还不知道，于是聂子炀就说：“宋寒，以后看到这位可别乱动手，他是我们这边的，之前他和嫂子那是假扮情侣，是嫂子为了让九哥吃醋给她表白心意的。” 宋寒慢慢消化，随后不动声色，“原来是这样，霆哥，我敬你一杯。” 说着站了起来。 “好说。”严少霆和宋寒喝了一杯，坐下后看向严漠九，“堂哥，我明早去公司报道，你打算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严漠九嗓音冷淡，“刷马桶。” “……” 聂子炀拍桌大笑，一旁沉默好久的唐钧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封亦霖笑意很浅，但还是能看出那股暗藏的爽劲儿。 “堂哥真会开玩笑。”严少霆稳了稳心神。 严漠九瞥他一眼，“确实是开玩笑，你和宋寒一起去项目部吧，最近有好几个重点项目，但能不能服众看你们自己本事。” 宋寒顿时受宠若惊，他也能进九哥公司？ “还不谢谢九哥？”聂子炀拐了他一肘子。 宋寒回过神来，连忙端起酒杯道谢，“谢谢九哥，我不会辜负九哥的。” “轮得到你辜负。”严漠九说完微微皱眉，又补充，“我不会被辜负。” 宋寒脸皮薄得染上一层红。 面对九哥，他控制不住紧张。 实在是比中了彩票还让人hold不住，所以容易说错话。 陆京茜扯扯孟明萱的衣袖，震惊而不解地想寻求答案，被孟明萱轻拍手背，“就是子炀说的这样，我很早就喜欢九哥了，但是又怕九哥只把我当妹妹，如果我贸然表白可能连家人都做不成，所以就和少霆堂弟演了一场戏去刺激九哥，想试探九哥对我的心意。” 陆京茜看着她，眼神透着一种‘你把我当傻子呢’的清澈感。 但很快，陆京茜就明白过来了。 严少霆这是在替孟明萱洗白过去呢，毕竟堂弟交往三年的女朋友忽然成了堂哥的老婆，这传出去就是兄夺弟妻，难听得要死，现在严少霆这个前任摇身一变，变成了堂哥堂嫂的助攻呢，那就没半点毛病了。 可是…… 发生了什么，忽然让这个死渣男改变这么大。 陆京茜没再问，决定回家好好拷问聂子炀，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半点风声没露给她，还当不当她是老婆的。 聂子炀感觉侧面有点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更凉了。 他怎么了他，老婆这么阴森森地看他。 这时，严漠九视线扫过余甜甜，“换一个女人。” 谁都知道，严漠九这话是对着严少霆说的。 “堂哥，甜甜以前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堂嫂也知道甜甜救过我的事，你怎么还管起我的私事来了。”严少霆眼里藏着暗芒，余甜甜前世是那对母子派来的，他怎么可能让余甜甜置身事外。 她也是拆散他和萱萱，害死萱萱的帮凶！ 严漠九视线扫过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孟明萱，再次重复：“换一个女人。” 他的宝贝，可能会难过。 …… 严家别墅。 “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严部。”孟明忧和秦长安落座，视线滑过严铮那张威严的脸。 严铮说，“孤家寡人一个，谈不上什么打扰。” 孟明忧笑，“怎么会是孤家寡人呢，严部有两个妻子，两个儿子。” 严铮面无表情地看着孟明忧。 嘴挺利。 比他那个儿媳妇利多了。 第175章 您得有崔鹤松十分之一爱小九才行。 严铮不说话盯着人看的时候，还是挺让人心头发虚的，到底是上位者。 孟明忧却神色自若地笑，“怎么了严部，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孟明忧尾音是上扬的，严铮再不回答就不礼貌了。 “没有。” 他拿出一根烟，打火机刚打开，就被秦长安出声阻止，“严部，我有咽炎。” 他家棠棠闻不得烟味。 严铮顿了顿，“你大哥二哥见着我都是叫严叔的。” “我跟他们没关系。”秦长安拉过孟明忧的手，握住，“我跟我夫人才有。” “什么时候脱离的秦家？”严铮问。 “刚刚。” 秦长安神色自若。 严铮一阵沉默。 这烂泥一样的圈子里，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好男人，以前死哪儿去了，怎么不出现，好给他当学习标兵。 严铮放下烟和火机，“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孟明忧笑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来意，就是听说严部把夫人送回徐家了，小九和明萱都挺担心的，可又拉不下脸来关心严部，所以我就替他们来了。” “我夫人早就死了。”严铮说。 “看我这记性，徐雨禾似乎是个小三。”孟明忧说这话时，视线紧盯着严铮。 严铮面色无波，没有反驳。 于是孟明忧又说，“似乎还是个替身。” 严铮缓缓握紧右手，“你该庆幸，你是明萱的姐姐。” “我要不是明萱的姐姐，严部就会让人把我丢出去吗？”孟明忧笑。 “没错。”严铮眸色冰冷，“秦家也保不住你。” 这是什么地方。 还没有人敢在这里，跟他叫板。 秦长安微默，这是事实，秦家保镖都没能进这个地方，只能在别墅区域大门外等，所以来这里之前他一度很担心，可棠棠告诉他说不会有事。 他选择信她。 “那幸好明萱可以保住我。”孟明忧神色自若。 严铮没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明萱手腕上那个镯子，是严夫人当年离开时摘下来还给严部的吧。”孟明忧忽然提起这茬。 “孟明忧！” 严铮摔了茶杯，神色彻底冰寒。 严铮抬手的那一瞬间，秦长安一把将孟明忧护进怀里，直到发现茶杯不是朝他们砸来，而是砸在地上的，他才悄然松了口气。 “别紧张。”孟明忧拍拍秦长安绷紧的手臂肌肉，“我有明萱牌护身符，严部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我可以让人把你请出去。”严铮寒声。 孟明忧笑，“那我多没面子，那么多人看着，我没面子不就是明萱没面子。” “……” 严铮知道，这个女人在一步步踩他底线，偏生他还被逼得节节败退。 她有所依仗。 他却只有顾忌。 “严部，现在开始您别把我当晚辈，也别把我当明萱的姐姐，您就当我是从临城来的，认识严伯伯和严伯母的一个朋友，您看怎么样？” 孟明忧提到林如雪，严铮眼底的冷意散去大半。 临城早就是他儿子的天下，他儿子狠劲儿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离开临城之前就封锁了林如雪的一切消息，他派去临城打探的人一无所获。 “可以。”严铮靠向沙发，“但你不是失忆了，你拿什么跟我聊。” “我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 “……” 严铮看了秦长安一眼，难怪暴戾阴沉的秦家三少爷会被训得这么乖。 确实是个难以对付的。 “严伯伯本来姓崔，名鹤松，可他为什么会改名换姓严世成，严部猜得到吗？” 孟明忧试探够了，终于进入今日正题。 严铮不自觉地握拳，“为了漠九。” “严伯伯知道小九早晚会知道身世真相，早晚会回京都替严伯母报仇，可他不希望小九的名字是京都这边取的，所以干脆改名严世成，这样便省去小九将来认祖归宗后改名换姓的麻烦。” 孟明忧接过秦长安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可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我想真正的原因是严伯伯要保护严伯母，二十六年前的严伯伯根本应付不住来自京都的报复。” 严铮心脏拧成一团。 “严伯母为什么只有小九一个孩子，她和严伯伯后来在一起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再生一个，是她不想还是严伯伯不想，严部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严铮闭眼，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孟明忧让他缓了一会儿，继续说：“毫无疑问，严伯母在那场绑架案中，受过很严重的伤，不然也不会在小九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严伯伯爱她入骨，自然不会让她在身体极差的情况下二次受孕。” 秦长安抿唇。 这点他没有严伯伯做得好，他要反省。 “还有什么，一起说。”严铮听孟明忧停下来，缓缓睁眼。 他承受得住。 “小九可能永远也不会告诉严部，当年严伯母所受过的伤害，至于那场绑架案里的人，小九应该早就动手收拾了。”孟明忧看着严铮，“小九没想过让严部替他母亲报仇，回到京都后也一样，小九不会在严部面前卖惨。”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小九不是那个会哭的孩子。 所以小九在明萱身上，也受到了一样的伤害。 她得替小九哭一哭。 这辈子她不想再有任何意外。 严铮在这个位置这么久，能量还是挺大的。 “他就没想过认我。”严铮嘶声。 孟明忧轻叹，“您做了什么让他必须认您？” “……” “崔鹤松为了小九终身没要自己的孩子，对小九视如己出，他一辈子的家产全都给了小九，倾尽心血将小九教育得这么优秀，他甚至对明萱也视如己出。他痛失所爱之后，没有跟着爱人离开，因为他知道林如雪最放不下的就是小九和明萱，所以他熬到油尽灯枯熬不下去，熬到小九成年，熬到小九可以独当一面，才放心地离开。” 孟明忧看着严铮额上的青筋，一字一顿，“您要是想在小九心里占有一席之地，那您至少得有崔鹤松十分之一爱小九才行。” 第176章 他想和她试试。 从行政别墅里出来，秦长安一身冷汗被风吹散。 他在后座将孟明忧搂进怀里，“棠棠，我怕护不住你。” “没有把握的事，我怎么会随便做。”孟明忧侧头，亲了亲他微湿的发，“我也不是一进门就说那些的，我先试探过了。” 秦长安想了想严铮最后那表情，“严部好像被棠棠点醒了。” 孟明忧轻笑，“他想让小九认他，那他就得做点弥补和疼爱小九的事出来。” 秦长安默了一下，“我觉得小九不会认他。” 不管严铮做什么。 “没错。”孟明忧浅浅弯唇，“严伯伯已经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小九，以小九的性子，绝对不会认严铮。” 顶多，给严铮送个终。 那声‘爸’，就别想了。 秦长安一怔，“那棠棠……” “他欠严伯母的。”孟明忧语气悠悠，“小九认不认他，跟他还不还债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给他一个希望，至于结果会不会让他失望，那是他和小九的事。” 秦长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似有所觉地回过头来，“觉得我可怕？” “不是。” 秦长安摇摇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就是觉得很幸福。” “……” 他这是在幸福个什么劲儿。 “棠棠有这么多心思，却从来没有用在我身上过。”秦长安笑得一脸不值钱。 前排司机默默地将小挡板升了上去。 看了几年了，还是不习惯。 “这你得感谢明萱和贝贝。”孟明忧用手指点开他的脑袋。 “是要感谢，但如果棠棠不爱我，一百个明萱一百个贝贝都没用。”秦长安说。 孟明忧看了他一会儿，移开视线。 秦长安也没想她说什么，他知道让她完全放下长达四年的隐瞒欺骗，还需要时间。 但他等得起。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等得起。 …… 唐钧坐在陈家客厅，接受着来自陈运凯毫无善意的目光审判。 他目光时不时地朝楼上看去，但陈永晴一直没下来。 “陈少将最近很闲吗？”唐钧问。 “拜唐少爷所赐，风评受损，上面放我一周假，让我把私事处理好。”陈运凯表情凶巴巴。 “……” 唐钧自然不可能说出那句又不是我让你去的，这太不知好歹了，他也不是那样不领情的人。 就在两个男人气氛很僵时，陈夫人牵着陈永晴的手下了楼，“阿钧，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母女二人走近，才闻到唐钧一身酒气。 陈永晴侧过身，跟一直贴身照顾她的阿姨比划了几个手势，阿姨立马懂了，“好的，小姐。” “伯母，抱歉这么晚过来打扰。”唐钧早就站了起来，朝陈夫人微微欠了欠身，“我是为了段家的事情来的。” 陈夫人笑了笑，“是想问罪，还是想感谢。” “伯母，您别这么说，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唐钧知道自己太晚过来很是冒昧，可他忍不住。 他看向陈永晴，“我想跟晴晴妹妹单独聊聊。” 陈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儿，“晴晴的意思呢？” 她女儿只是不想说话，但她女儿很有主见。 她虽然很感激唐钧让她女儿开口说了话，可惜唐钧有一个深爱过的前任，这让她如鲠在喉，也担心女儿不能被好好对待。 不过，她还是会尊重她女儿的想法。 “吃完解酒药再聊。”陈永晴看着唐钧的眼睛说。 “……” “……” “……” 谁也没想到，刚刚陈永晴跟阿姨比划手势，是让阿姨去拿解酒药。 陈运凯一张脸已经黑成锅底色了，他从来没有这种待遇！！ 阿姨很快回到客厅，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和一颗解酒药。 “小姐。”阿姨笑着将温水和解酒药递给陈永晴。 陈永晴却没接。 阿姨明白了，顿时就上前直接递给唐钧，“唐少爷。” “多谢。”唐钧接过来吃了，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陈永晴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唐钧看向陈夫人，“伯母。” 陈夫人摆手，“去吧。” “好。” 唐钧步子快，没几步就追上了陈永晴。 他跟在陈永晴身后，来到陈家的小园子里，园子里种着薰衣草，满天星，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还会冒出几声蛐蛐叫，很是让人心情宁和。 “晴晴。” 陈永晴转过身，看着唐钧，“妹妹呢？” “被我吃掉了。” 唐钧本是开玩笑，说完却忽然发现有些歧义。 想挽回，但又觉得欲盖弥彰，他本来也打算摊牌了，于是就没作多余的解释。 陈永晴被他逗笑，细嫩白皙的脸颊在夜色里有点红，但夜色遮掩得好，看不出来。 “晴晴，其实你不用让你哥哥去保段霓的，这样对你哥哥名声不好。”唐钧轻说。 陈永晴望着他，“你想保她。” 唐钧往前一步，陈永晴没退，她静静地看着他。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帮我达成心愿吗？”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也不一定。”陈永晴想了一下，“你想要星星，我也摘不下来啊。” 唐钧心想她看起来很安静，其实有一个很有趣的灵魂，“你为什么不跟家人说话？” 陈永晴默了一会儿，“当初我被绑架，是因为哥哥先去救了别人，我没办法恨他但我还是讨厌他。” 她差点遭遇很糟糕的事情。 说不出原谅，也说不出恨，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 时间可以慢慢淡化一切。 唐钧震了震，他从来没想过是这个原因。 他抬起手，轻落在她头上，“没事了，以后有我陪你说话。” 陈永晴抬眸，“你是想表白吗？” “如果我说是呢。” 他想和她试试。 段霓被陈运凯公开保下来了，以后应该没事了，他想慢慢放下。 晴晴很好，他会努力对她交出感情。 “我只把你当哥哥。”陈永晴抬手，拉下他的手掌，“我以为你也把我当妹妹的。” “……” 挣扎了一晚上才作出决定的唐钧微懵，他这是，自作多情了？ 第177章 “不想明萱难过。” 陈永晴回到客厅，对上陈夫人和陈运凯巴巴的眼神。 她拿出手机。 陈夫人和陈运凯同时垮下肩膀。 发完文字消息后，陈永晴转身上楼。 她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微弱月光，脑海里一遍遍浮现唐钧懵掉的表情。 然后她低声笑了出来。 傻子。 楼下，陈运凯气得暴跳如雷。 “妈，唐钧这小子居然跟晴晴表白？我揍不死他个兔崽子。” 陈夫人瞥了儿子一眼，“你去，人应该还没走远。” 陈运凯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上回揍了唐钧，妹妹几天没看他一眼，把他当空气，更要命的是那句‘讨厌你’，让他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再打，妹妹是不是就跟他断绝关系了？ 陈运凯用力捶了一下发疼的胸口，转身又走回去，“妈，我还是不打了，反正晴晴说只把他当哥哥。” 狗*的哥哥。 他才是晴晴的哥哥。 天呐他这个正牌亲哥哥还在，为什么晴晴要找外面的哥哥。 “所以我说你傻。”陈夫人不客气地拧了陈运凯肩肉一把，“晴晴家里又不是没有哥哥，干嘛要在外面找。” 陈运凯顾不上痛，“妈您这话什么意思？晴晴没把他当哥哥？” “我问你，如果你对一个女孩子特别好，或者帮了、救了这个女孩子，人家要以身相许跟你结婚，你会怎么做？”陈夫人问。 “什么啊，被我帮过救过的女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我哪儿娶得过来。” “假如你刚好喜欢那个女孩子呢。” “那肯定马上娶回家啊！”这还犹豫什么。 “……” 陈夫人深吸一口气，不气不气，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男人先要人，女人先要情。 “你滚去睡觉吧。”陈夫人转身，被陈运凯一把拉住。 “妈，您再说说呗。” “说了你也不会懂，总之你要是不想让你妹妹跟你断绝关系，你就对阿钧客气一点。” “……” 陈运凯站在客厅里想了老半天，才终于渐渐悟了。 他妹妹还是喜欢唐钧那只狗？ 说什么当哥哥，只是不想唐钧因为感激就和她在一起？ 怒！ …… 会所门口，还没离开的严少霆在那抽烟，袁威开车来接他。 上了车后，严少霆说：“严漠九要我换掉余甜甜。” 袁威一愣，“为什么？” 严少霆吐了一口浊气，“有时候真的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没有他对萱萱好。” “……” 这是怎么了？ 袁威完全听不明白。 “他明知道我和萱萱有一段过去，但他从来不过问，他是怕萱萱说起那些痛苦的事情而难过。”严少霆望着窗外的夜色，苦笑，“余甜甜也是一样。他看我找余甜甜当女朋友演戏，开口让我换掉，是因为他怕萱萱看到我和余甜甜在一起，会想起过去的事，会难过。” “……” 袁威手里的方向盘都打了个甩。 他更加听不懂了。 但他唯一听懂的就是，他发小好像被情敌搞挫败了。 锦鲤苑门口，喝了两杯的孟明萱有些困地靠在严漠九怀里，她睁了睁眼，“到家了吗？” “嗯，到家了。”严漠九抱着她进门。 孟明萱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为什么每次都不叫醒我，要抱着我下车呢。” 他不累吗。 严漠九想起过去，唇角微勾，“以前是情感没有宣之于口，借着哥哥宠妹妹的机会，跟明萱亲近。” 孟明萱睫毛微颤了一下，“你早说啊，你强取豪夺啊。” 严漠九低低地笑了出来，“舍不得。” 在心里自然是幻想了一万遍，可他做不出来。 “18岁那年，姐姐出事，你好像很难过。”孟明萱借着酒劲儿，问起往事。 “是啊。”严漠九开始上楼梯，“我又多欠了明萱一条人命，我又让明萱难过了，我没保护好明萱最后一个至亲。” 10岁的严漠九无能为力，22岁的严漠九却还是没有做好。 真没用。 孟明萱没说话，一直到了房间，严漠九才看到她满脸是泪。 “所以不太想说往事，明萱偏偏要问。明萱问了，哥哥又不能不回答。” 他蹲下来，一点一点地亲掉她脸上的水珠。 “……”怎么感觉好像他在怪她。 孟明萱懒得想，她就想知道她以前到底有多笨，有多不明白他的心意。 她亲了亲他的脸颊，问，“哥哥，090918是什么意思啊？” “你第一次来临城的日子。” “那，0403呢。” “你的生日啊。” 孟明萱捶他肩膀，“我生日是0511。” “农历的。”严漠九擦掉她眼角最后一点水痕，“孟姨亲口告诉我的。” “……”他有病啊，干嘛用她农历的生日设密码。 渐渐地，孟明萱又明白了。 “你用我农历生日当手机密码，是怕我发现你那么早就对我有心思吗。” 严漠九默了一下，“嗯。” 不止少女有情窦初开，少年也有啊。 只是她那时候，还没有长大。 “那你……”那你知道姐姐的生日是哪一天吗。 孟明萱最终没有问出口，其实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根本不在意别人。 哪怕是她亲姐姐。 她想起他今晚很强硬地要求严少霆把余甜甜送回临城的事，“九哥，你干嘛要让严少霆把余甜甜送回临城？” 严漠九看着她，没有说话。 “老公。” 孟明萱轻软地叫出声，“我在问你话呢。” 严漠九倾身，将她压在床上，落下细密绵长的吻。 看到殷霆和余甜甜出双入对，她不会想起那段过去吗？ 曾经，他们也是这样在她面前出双入对，伤害她最纯真的感情的吧。 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错的是殷霆。 所以他强硬地命令严少霆换一个演戏的人，并将余甜甜送回临城去。 “严漠九。” 孟明萱直觉自家老公今晚好像情绪不高，从包厢里那会儿她就发现了，所以她才喝了两小杯，趁着酒意一定要弄清楚。 没有这股酒意，有时候她会被他带偏，心软放过他。 严漠九被她闹得亲不下去，侧身躺下来将她搂住，“不想明萱难过。” 孟明萱平稳了一下呼吸，“我难过什么？” 第178章 她没死过，也没重生过。 “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有点烦她。” 严漠九说假话跟玩儿似的。 孟明萱一下子坐起来，“什么梦？” “梦到她老和殷霆一起出双入对地欺负明萱，明萱很是难过。”严漠九慢吞吞地坐起来，手指一下一下梳理她头发。 “……” 孟明萱看着他，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他怎么会做关于前世的梦呢。 “是不是严少霆又跟你说什么了？”她望着他。 “他应该跟我说什么？”严漠九淡笑。 孟明萱知道自己玩不过这只千年狐狸精，默了一下后重新躺下来，“我也做过梦，梦到殷霆和余甜甜欺负我，但我可没有难过，我在梦里抽他们好多嘴巴子。” 梦嘛，她也会瞎编。 “好厉害。”严漠九贴着她躺下，“不过，手不疼吗？为什么不让保镖打，明萱可是孟严集团大小姐。” “梦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孟明萱眸子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闪了闪。 他消失在临城之后，那些保镖就都走了，最后一个月工资都没要。 没有他，她对那些人来说什么都不是。 现在她明白他无声无息地离开，是在保护她，因为她留在了临城，所以他不希望京都的仇恨牵连到她，于是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以为她有殷霆照顾，她在临城是孟严集团大小姐，她不可能不幸福，他在等报完仇再回来找她，他甚至愿意当她哥哥守护她，可她终究还是死在徐雨禾的阴谋局里，她没能等到他回来找她。 他以为她过得很好，乐不思蜀到三年不主动找他，他不知道她天天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他不知道她那三年里疯了一样想他这个哥哥，她以为他不要她了，她很后悔也很伤心难过。 这些她都不想让他知道，半点也不想。 前世的他，已经很难过了。 她早就打定主意，就算严少霆跟他说什么前世，她也会一口咬定是梦。 她从来没有因为他，受到过任何伤害。 她没死过，也没重生过。 “还做过其他的梦吗？”严漠九轻轻抬起她下巴，和她对视。 “有一些其他的吧，但是记不清楚了。”她眼神很平静。 严漠九看了她一会儿，低头去吻她的唇，被她推开，“不用把余甜甜送回临城，我根本不介意她，她是严少霆的救命恩人，她跟严少霆不是很配吗？你怎么因为梦到她欺负我就让她离开京都，那下次你梦到别人欺负我，是不是要把他们通通赶走？” “也不是不行。” “……”她又推了他一下，“你正经点儿。” “我不正经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你会哭得可怜巴巴的。”严漠九搂过她的腰，低笑，“话说为什么明萱每次都要哭啊？是不舒服吗？” 他又不正经了。 孟明萱脸热得厉害，“没有。” “那就是很舒……” 他嘴巴被捂住。 “我睡觉了。”她往他怀里钻，“你哄我。” “正事没说完，正事还没做，怎么能睡觉？”严漠九将她从怀里拽出来。 孟明萱踢他，“你烦不烦。” “蜜月还没过就嫌我烦了，七年之痒怎么办。”严漠九翻身压住她，“给哥哥把这句话收回去，不然……” “不然怎样？” “这样。” “……” 一场情事过后，孟明萱累到脑瓜子都不会用了。 偏偏严漠九吻着她的耳垂低声问，“还烦不烦？” “……” 烦。 但她不说。 “明萱装睡啊。”严漠九手掌覆上去。 她一个激灵睁眼，“不烦，我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烦你。” “真乖，就算是假话我也爱听。”严漠九亲了亲她微红的眼睛，放过了她。 他轻拍她的背，嗓音微低：“睡吧。” “那余甜甜……” “送走。” 孟明萱：“！” 所以她刚刚说了个寂寞。 孟明萱到底是累了，很快在严漠九的轻拍下沉沉睡过去，她决定明天一早再跟他说。 严漠九视线落在她小巧的鼻尖，又扫过她被他亲得红润肿胀的唇瓣，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声。 她到底受了多少他不知道的委屈，才会这么乖。 严漠九轻轻抵了抵她额头，调整了一个让她舒服的睡姿，搂着她睡去。 一大早，吃完早餐的孟明萱就开始缠严漠九。 “收回成命嘛九哥。” “我不喜欢她。”严漠九把领带送到她手上。 “你当然不喜欢她，你喜欢我。”孟明萱很熟练地替他打好领带，踮脚亲了他一下。 严漠九低头时她已经踮脚了，于是他拍拍她脑袋，“踮脚多累，下次你学姐姐勾姐夫那样，你勾一下我脖子，我低头时你再亲。”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她无语。 非礼勿视啊哥哥。 “看是没看到，但姐夫跟叶玉侃炫耀过，被我听到了。”严漠九轻笑。 孟明萱哦了一声，“老公，不要把余甜甜送回临城嘛。” “还没忘了这一茬。”严漠九将她腰身一抱，放在柜面上，强势挤进她腿间，“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怕哪天控制不住把她丢到江里去喂鱼，你忍心让老公犯事啊。” “你不要开玩笑，我很认真在跟你说。”孟明萱扯过他领带，奶凶了一下：“你别忘了少霆堂弟是我和你的助攻，如果他没有一个临城的女朋友，怎么圆这个故事？他在京都随便找一个女朋友演戏的话，别人会嚼舌根子，说是你逼他陪你撒谎的。” 严漠九看着她，温室玫瑰到底是长成沙漠玫瑰了，会用道理来反驳他。 他还无言以对。 “九哥~~”孟明萱又凑上去亲他的唇。 这不止是为了她自己的名声，她不在乎这个，但她不希望他在背后被人诋毁，他如今是京圈最惹人注目的新星啊，她不要因为她，害他被人在背后蛐蛐。 “就会撒娇。”严漠九伸手抱住她，侧头吻了一下她的发，“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她现在很乖很会藏，他有时候不一定能完全掌握她的情绪。 孟明萱想了一下，“要不这样吧，九哥带一个女人回来，我给九哥真实演绎一下什么是难过。” “……” 严漠九到底是被她逗笑了。 他怎么会做这么让她难过的事情。 假的都不行。 “好，依明萱的。”严漠九松开她，轻轻摸了摸她头，“虽然很想再多坚持一会儿，听明萱多撒撒娇，可惜哥哥没什么出息。” 孟明萱被他说得脸热，她没有撒娇。 她是在很认真地跟他讲道理。 “我先送你去医院陪爷爷，晚点来接你和爷爷回老宅。”严漠九伸手去抱她，她却自己跳下柜面，自己穿了鞋。 他还没发表意见，她就欢喜地挽住他胳膊，仰头朝他甜笑，“我们快走吧，爷爷一定很想我，爷爷现在可喜欢我了。” 严漠九轻笑着嗯了一声，没人会不喜欢她。 哪怕他用尽所能去娇养她，教她任性妄为，她也仍旧保持了那份孟家人独有的善良与纯真。 第179章 既然我夫人还在，那你就是私生子。 孟明萱去医院陪严老爷子，严老爷子果然很高兴，又听她说严漠九下午会来接她带他一起回老宅，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我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有人伺候，为什么要回老宅？”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不可能这么轻易走的，怎么也得那臭小子来哄哄他。 “京圈里有传闻，大少爷拆台阶的技术一流。”老管家说。 有台阶就下吧。 “他拆了试试看，我现在有明萱丫头护着，怕他？”严老爷子轻哼。 老管家抬头，望了一眼病房天花板。 “你对我翻白眼？”严老爷子拍床，别以为他老眼昏花不懂潮流。 “老爷子，我是看天花板上有灰尘。”老管家说。 严老爷子看了一眼，“你去拿个鸡毛掸子，站到椅子上去打扫打扫。” “……” 老管家噎住，对上严老爷子无比认真的眼神。 “还不去？” “是，老爷子。” 孟明萱全程忍笑，直到老管家去外面找鸡毛掸子了，她才轻拉严老爷子衣袖，“爷爷，我不喜欢医院。” “你以为我喜欢。”严老爷子悻悻然，“我告诉你除了当年那位，没人让我这么受过气。” “不能吧，听说严部年轻时也挺能气您的。”孟明萱说。 严老爷子愣了一下，渐渐沉默下来。 “不记得了。” 鸡飞狗跳是肯定的，他也没少揍这个儿子。 犟骨头，挨了打去祠堂跪，也不肯服个软。 严老爷子想着想着，又觉得儿子、孙子，都像自己，脾气臭得很，还一模一样只有老婆能治得服帖。 “明萱丫头，你说……” 严老爷子开了个头，又觉得难以启齿。 孟明萱想了一下，转身背对着严老爷子，“爷爷，我不看您，您对着我后脑勺说。”这样就不会觉得难为情了。 “……” 严老爷子看着她盘了个丸子头的后脑勺，到底是低声笑了出来。 不怪孙子这么爱她。 不怪小漠九第一眼就喜欢小明萱。 他们严家男人，是真吃这一套。 “爷爷吧，半生戎马，膝下就两个儿子，还是双胞胎。他们出生那会儿我也没赶上，那年头日子很艰苦，等安定下来你奶奶就不好了，我没打算再娶，就把他们交给佣人带。严铮这小子，从小就闷，又爱板脸，不像他大哥那么懂事听话讨人喜欢。那个时候他总是惹我生气，不是这里犯了事儿就是那里犯了错，我后来就把他交给他大哥管教，久而久之……” 严老爷子很久没这么絮絮叨叨了，但对着孟明萱的后脑勺，他很有倾诉的欲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老管家拿着除尘掸站在病房门口，很久都没动一下。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他看出当年的义昌少爷不是个好的，他也不能太直白地说，只能委婉地提醒一下老爷子，可铮少爷和老爷子一模一样的脾性，不会哄，不会哭，犟骨头，老爷子的心眼就完全偏向了义昌少爷。 义昌少爷总是栽赃铮少爷，他们这些旁观的都能看出一点门道，偏生老爷子信任极了义昌少爷，铮少爷没少受冤枉。 老管家惆怅至极，他搁在古代也就是个大内总管，做不了忠臣谏臣。 很快老管家又释然了，他跟的又不是皇帝。 他就算在古代，也是个副将。 将军的家事，轮不到副将管。 嗯，他没错。 病房里那威严中透着沧桑的声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停下，然后孟明萱的声音传来，“爷爷，既然您知道错了，就该去跟严部道个歉啊，严部虽然对不起妈妈，可他没有对不起爷爷您。” “你这孩子，怎么帮着外人呢？”严老爷子气呼呼。 “严部是奶奶给您生的孩子，当初您也一定很爱严部，严部是在您和奶奶的期待和爱意中出生的。” “……” 病房内，半晌没有声音。 老管家定了定神，拿着除尘掸推门而入，“老爷子，鸡毛掸子确实是没有，只有除尘掸。” 严老爷子看着老管家手里那洁白的毛绒除尘掸，“不行，鸡毛掸子才能打扫干净。” 老管家微笑，“您别闹。” “……” 他闹什么了。 “爷爷，管家爷爷年纪大了，我来打扫吧。”孟明萱站起身。 “不用！” “不用！” 严老爷子和老管家异口同声。 老管家还把除尘掸藏到了身后，生怕孟明萱来抢似的。 到最后，老管家和孟明萱都没打扫天花板。 除尘掸干干净净地躺在了角落里。 …… 严铮午休回到别墅，让人把严少翔找来了，“跟你妈聊得怎么样。” 严少翔最近是霉运连连，不是这伤就是那伤，还被严少霆这么一个疯人院里出生的私生子给打了，满心的火气压着的。 这会儿严铮问起他妈徐雨禾，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爸，您别提了，妈最近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我不理不睬不冷不热，您说她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他总觉得，他和他妈都被人下降头了，动手的还是严漠九。 说不定他爸也被下降头了。 反正大家都挺异常的，和以前判若两人。 “既然没聊出什么结果，那你今天把东西搬一下。”严铮说。 “搬东西？”严少翔愣住，“爸，您让我搬什么东西？” 严铮神色平静，“搬你和你妈的东西，我和你妈的离婚报告被批准了，今天就会去办离婚证。” “那也是搬我妈的东西啊，搬我的干什么？”严少翔心里有点慌。 “我跟你妈都离婚了，你一个私生子还赖在我家做什么。” “……” 严少翔逐渐瞪大眼，他爸说什么？他是私生子？ “知道上面为什么批准我的离婚报告吗？”严铮站起来，走到严少翔面前，“因为我当年算是重婚，我夫人当年没死，我是在有夫人的情况下和你妈结婚的，既然我夫人还在，那你就是私生子。” 严少翔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大家族你也懂的，漠九才是我和我夫人唯一的儿子，严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了漠九，我决定不再认你这个私生子。”严铮负起双手，“所以，今天就搬走吧，我会让人替你入户你妈名下，并改名徐翔。” “我不要叫徐翔！！” 严少翔猛地站起身，大声怒吼。 难听死了。 第180章 大事件，震动整个京圈。 “改名你可以自己决定，改姓由不得你。” 严铮语气很冷淡，上位者的气势压着严少翔，比他矮五公分的严少翔不自觉地又坐了回去，他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爸，我知道妈做错了事，您不想再要她了，可我是您亲生儿子啊，我从小就长在您身边的，怎么也比那个……比大哥跟您有感情吧？大哥他根本就不打算认您，他还跟你打过架您忘了吗？” 严少翔跪下来，拽住严铮的衣袖，企图唤醒严铮的父爱。 严铮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抽回自己的衣袖，“其实我厌恶极了你，我甚至恨透了你，不然我怎么不亲自教你，我不但恨你，我还恨老爷子，我留着你就是让严家有个后，但却是个烂到骨子里的败家子后代，你会把严家彻底推向末路。我跟你妈也只有怀你的那一次，还是被你妈算计的。就是因为你妈，还有你，我和夫人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这些年一直冷眼看着你自寻死路，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严少翔呆呆地看着严铮，他是真觉得有下降头这事儿了。 不然他爸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些都是我以前的想法。”严铮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缓缓地削一个苹果，“现在不同了，我夫人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她是被我伤了心，但她是爱我的，不然她不会生下小九。小九很优秀，像我，也像夫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心生疼爱，想把所有一切好的都给他。” 严少翔面容渐渐开始扭曲。 二十几年来他都是严家唯一的少爷，众星捧月，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他一直以为疼爱他的父亲，竟然一直都厌恶他，故意把他养废。 然后，要把家产给前妻生的儿子，这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严铮握着水果刀，削下一块苹果在盘子里，“总之，我现在不想搞垮严家了，我要让严家蒸蒸日上，我还要往上爬，替小九铺好路，将来让小九成为京圈太子爷，弥补夫人和他当年所受的委屈。至于你和你妈，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因为我要亲眼看着小九替他的母亲、我的夫人，找你们报仇雪恨。” 锋利的刀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线，足以让人失去理智并疯狂。 严少翔被愤怒冲昏头脑，忽然扑上去，握着严铮的手腕往内一折，“既然你想让我死，那你就死在我前头吧！我看你还怎么给严漠九铺路！！！” 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严铮眉心拧了一下。 他看着严少翔，唇角淡勾，“少翔，弑父的罪名有点大，如果再加上我的职务……你是不是被境外分子收买了？” “……” 严少翔整个人清醒过来，他慌张地从严铮身上爬起来，颤抖着看向自己沾血的手掌。 他刚刚，做了什么？ …… 严老爷子没等到严漠九来接他和孟明萱。 他收到了严铮身边便衣打来的电话，对方语气急促地把事情讲述了一遍，他脑子里轰地传来一声惊雷。 好一会儿，严老爷子才抓着孟明萱的手，“明萱丫头，陪我去看看阿铮。” 严部？ 孟明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爷爷，严部来了吗？” “嗯。”严老爷子悲凉一笑，“在手术室抢救。” “……” 孟明萱整个人都被吓到了。 怎、怎么会？ 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老爷子。”老管家上前一步，握住严老爷子颤抖冰凉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严少翔那个小畜生，和阿铮起了争执，动刀弑父。”严老爷子眼里滑过寒意和痛心，“我当年就不该做主让徐雨禾进严家，我不该故意为了让阿铮痛苦，就说严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这都是我造的孽。” 老管家默了一下，“老爷子，这不能怪您，是当年的铮少爷把徐雨禾带回来的。” 如果不是当年的铮少爷走错这一步，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老爷子没让徐雨禾去害自己的儿媳妇。 老爷子和铮少爷的斗气，一直都很光明正大。 只是这却给了恶人可趁之机。 严老爷子没有半点被安慰到，他转头看向孟明萱，“明萱丫头，你是个有福的，你告诉爷爷，阿铮不会有事对不对？” 孟明萱定下神来，点头：“对，严部很快就会脱离危险，很快就会康复的，爷爷不要担心。” 严老爷子看着她，笑了笑：“你很好，不愧是阿雪一手教出来的。” 以前严老爷子总说孟明萱是严漠九一手教出来的，现在他改口了，说孟明萱是林如雪一手教出来的。 孟明萱知道这其中的份量。 “谢谢爷爷，我们去手术室看严部吧。”孟明萱说。 严老爷子点头，握着她的手往病房外走。 没一会儿军区医院手术室外就聚满了人，严铮的身份可想而知，发生这么大的事，不但是严家人，军区那边也来人调查了，但严铮还没醒，也只能从严铮的便衣口中先问情况。 严漠九出现时，孟明萱视线立刻看向他，但没开口叫他。 这里好多大人物，气氛凝重而严肃。 严漠九却径直走到她面前，握住她手腕将她拉过去，然后看向严老爷子，“老爷子。” “什么都别说，先等消息。”严老爷子不想谈严少翔，那是放在他儿子性命之后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要严少翔脱一层皮。 他不认这个孙子。 第181章 你闹这一出，是想让徐雨禾来求你。 严铮什么身份，军区医院的一把刀亲自操刀，手术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 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看向严老爷子，以及军区来的几位重量级大人物。 严铮是手术成功了，那罪魁祸首怎么处理，是当家事不了了之还是当刑事案件重点查办，这其中的区别就大了。 “老爷子，我们几个想去您那边坐坐。”一人开口说，神态很是恭敬。 “嗯。”严老爷子点头，随后看向严漠九，“小九，一起过去。” “我就不去了，这里需要人陪护。”严漠九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但他不需要这个，他从的是商。 这么多人在，严老爷子也不好训他，说了句：“还算你有孝心。” 然后就带着军区那几位走了。 几个大人物一走，手术室外的气氛就松了一些。 严铮伤势不重，局麻缝合之后人还是清醒的，被推到病房后，他视线淡淡瞥过连体婴似的严漠九和孟明萱，神色沉默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在回忆杀？” 严漠九一开口，严铮瞳孔就震了震。 孟明萱拧了严漠九一把，“九哥！” 严部怎么说也是伤患，干嘛这时候戳伤患心窝子，等出院了再戳不行吗。 “老公谈正事，你坐着乖乖别动。”严漠九把孟明萱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将她按着坐下，又把手机递给她，“玩我手机。” “……” 她又不是没手机玩。 “慢慢查岗。”他拍拍她脑袋，转身回病床前。 孟明萱无语地看了看他手机，有什么好查的，她出轨他都不会出……啊呸呸，她也不会出轨。 严漠九拉开病床边上的椅子坐下，手指抬起，朝门口的便衣勾了勾，“你们过来。” “……” 两名便衣同时轻吸一口气，又同时老老实实走了过去。 “你们向来是寸步不离跟在严部身边的，今天怎么让他被亲儿子给捅了？”严漠九问。 严铮下颚绷紧，面前这个亲儿子不也在捅他。 只不过那一个捅真刀子，这一个捅软刀子。 而软刀子比真刀子痛多了。 “严部说要和那位单独说话，让我们站到门口去，我们发现那位动手时就第一时间冲进去了。”一名便衣回。 “你们听到什么了？”严漠九又问。 “……”便衣沉默。 “你们什么也没听到，是吧。”严漠九语气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两名便衣三秒反应过来，一起开口：“是的！” 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不知道严部和那位是怎么起的争执，也不知道那位怎么突然拿水果刀刺伤了自己的亲爹，他们站在门口的，只知道严部被那位给捅了。 严漠九点头，“出去把门带上，我和严部单独说两句。” “是。” 病房门被带上后，严漠九看向严铮，“他们不说，不代表严少翔不说。” “当犯罪行为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被害人又身居高位，犯罪嫌疑人说什么都会被当成狡辩。”严铮语气淡极了。 严漠九听他吐字清晰，“看来分寸把握得很好，没伤到腹腔。” “……” 严漠九也没想严铮亲口承认什么，这嘴比上了封条还紧，“你不会想让严家出一个罪犯，所以，你闹这一出，是想让徐雨禾来求你。” 在徐雨禾见到严少翔之前，徐雨禾不会想到严少翔被设计了，毕竟严少翔从小到大就这么无法无天，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严少翔是徐雨禾最后的筹码，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个儿子。 她有求于严铮，要严铮高抬贵手放过严少翔，她就得做出相应的牺牲。 一旁压根没玩手机的孟明萱：“……” 她以为严部是在向她九哥示好，为她九哥铺路，把严少翔送到牢里去，谁知道真相是这样？ 果然还是九哥更懂严部。 “我这人，心比石头还硬，严部可不要期望我会感动。”严漠九语气含着淡淡的讽刺。 “你出去。”严铮闭上眼。 他又不是铁打的，他伤口疼，听这混账说话就更疼了。 “那不行，我得留下来陪护。” “不用。”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 孟明萱实在听不下去，起身走上前打圆场：“严部，您刚动过手术，不如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九哥，你别再说话了，让严部好好休息，一切等养好伤再说。” “你叫我严部，是想到我手底下任职？”严铮看着孟明萱，儿子不认他就算了，儿媳妇也不认？ 当年他也不认老爷子，可夫人回老宅都是一口一个爸。 老爷子还是很喜欢夫人的，虽然嘴上从来没说过。 孟明萱正要开口解释，被严漠九站起身搂住，“他说得对，你应该直接叫严铮。” “……”她才不要，这太没大没小了。 “护成这样，不觉得辛苦吗？”严铮冷声，他让人去临城打听的临城九爷，可不是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没您27年相思病辛苦。” “！！！” 孟明萱往严漠九怀里一砸，“九哥，我有点饿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好。”严漠九摸摸她脑袋，搂着她往外走，“就不给您带饭了，单身汉吃不惯我们吃的情侣餐。” “……” 孟明萱加快脚步把严漠九带了出去。 严铮轻轻捂住伤口，深呼吸几口，好在麻药还没全过。 军区医院有食堂，孟明萱和严漠九坐在食堂里吃饭，看着给自己夹菜的男人，孟明萱小声说：“你怎么拦都拦不住。” “拦什么。”严漠九头都没抬。 “严部是伤患……”还是为了九哥受的伤。 “他这点疼算什么。”严漠九语气微嘲，“我妈那时候多疼。” 想起严妈妈遭受的一切，孟明萱心像被针扎，顿时说不出什么劝的话来了。 “别想太多，妈那十多年也很幸福，爸的爱治愈了她。至于严铮，严家男人没这么容易被打垮。他再疼，都会熬下去的。”严漠九横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吃饭吧。” “嗯。” 孟明萱和严漠九在军区医院陪护的消息，孟明忧和秦长安自然收到了。 “我得去跟小九坦白。”孟明忧捏了捏眉心，“我没想到严铮会闹这么大。” 她好像，刺激过头了。 秦长安搂住她，“我陪棠棠一起去，就跟小九说，刺激严铮那些话是我说的。” 反正严铮是个锯子嘴，不会跟小九告状。 第182章 动过心，但终究没有爱上。 “不用。”孟明忧摇头，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谎言。 “棠棠……” “你一向不管别人的事，又怎么会去严铮面前说那些，欲盖弥彰的事情没有必要做。”孟明忧摸摸他的脸，“我是明萱的姐姐，小九不会多心的，前提是我跟他坦白。” 秦长安默了默，侧过头亲了一下她指尖，“嗯，整个京圈都知道我只在意棠棠。” 孟明忧看了他一眼，他倒是趁机把他自己夸上了。 “走吧。” “好。” 孟明忧上车就先给严漠九打了电话，严漠九说在医院大门口等她和秦长安，否则车子都进不去，她大概给了到达的时间，免得他她妹妹妹夫在门口多等。 “天气还很热，他让便衣到门口打个招呼就行了，何必亲自等。”秦长安紧挨着孟明忧，全程听到了通话内容。 “我们没到这个级别。”孟明忧笑，“如果是老爷子过来，就能让严家的便衣来接了。” “爷爷来这里不用打招呼，给个证件就直接就进了。”秦长安说。 “……”她说的又不是这个。 “我知道，我身份不够级别，但我会努力让二哥往上爬。”秦长安吻了吻她的发，“他现在是秦厅，将来我帮他谋划成省、部长，需要时就带着他一起出门，到哪儿都有通行权。” “我嫁的好像不是二哥啊。” “……”秦长安抿唇，浓烈的醋意弥漫在车内。 孟明忧笑起来，捧住他脸开始亲。 她就喜欢把他逗地醋意横飞，然后再来哄。 他超好哄。 下车时秦长安果然被哄好了，但那只是心，身体可是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棠棠最坏了。” 他捏了一下她手掌心，委屈抗议。 “在外面，别撒娇。”孟明忧看到她妹妹妹夫了，握住秦长安的手朝两人走过去，“明萱，小九，严部情况怎么样？” “没伤到腹腔，手术很成功，他也不打算追究责任，这是家事，没必要过分解读。”严漠九简单说明情况。 孟明忧和秦长安一听就懂，严家不能出一个有犯罪记录的子弟。 “方便去探望吗？”孟明忧问。 “一点小伤不用探望，礼品让人带上去就行。”严漠九看了一眼秦长安手里的礼品，“如果姐姐想跟我们聊，那就等我们一起回锦鲤苑，我们陪护到十点就走。” “好。”孟明忧点头。 深夜的幕布盖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之后，医院陷入了一片安宁祥和之中。 孟明萱回到锦鲤苑跟严老爷子通了视频电话，安慰了严老爷子几句，就喊管家爷爷督促严老爷子休息了。 她走回到严漠九身边，把手放到他朝她伸出的手掌中，挨着他坐下，“爷爷睡了。” “嗯。”严漠九将她轻搂住，看向孟明忧，“姐姐是想跟我说严铮的事？” 孟明忧点头，“我昨天去见过严部，说了一些临城旧事，本意是想让他多偏向你一些，没想到他闹得这么大。” 孟明萱顿时看向孟明忧，孟明忧朝她眨了一下眼。 “……” 姐姐一定很诛严铮的心。 不然严铮怎么被刺激到玩这么大。 “我跟他没有感情。”严漠九知道孟明忧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但严部毕竟是你的生父，不然你和明萱也不用陪护到这么晚。”孟明忧说，“你不介意，我却不能不道歉。小九，很抱歉没跟你商量，擅自做主去见了严部。” 严漠九沉默一会儿，“我也没想到，他对我妈的感情是真的。” 妈生前倒是说过，但他不可能真听进去。 有真感情怎么会带另一个女人回来伤害自己所爱的人，有真感情怎么会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还生下私生子，这些都是他年少时绝不能原谅的点。 他从没打算认严铮。 “其实严部和小九你是一样的心态，就像你对明萱一样，你明明可以用很多方法得到明萱，可你却最想要明萱的心。”孟明忧看着严漠九，一针见血地说。 孟明萱一震，怎么还把她扯进去了。 她看向严漠九，严漠九却不让她看，把她脑袋按进怀里，她挣扎两下无果，只好乖乖地任他按着。 他擦了什么香，倒是很好闻呢。 “其实你们都用错了方法，只不过严部比你更错，他带了另一个女人回来，彻底断了他自己的后路。他没有想过，他是强取豪夺，他的妻子一开始并不是自愿跟他的，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用更多的爱去打动她，而不是用另一个女人来刺激她。” 听着孟明忧的话，孟明萱想起严妈妈那句遗言。 好可惜，差一点就爱上你。 她忽地鼻酸，严妈妈应该是真的差点爱上的，那个时候严妈妈都怀上宝宝了，严妈妈一定在等严部回来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严部却带回来一个徐雨禾，把严妈妈所有的情丝都摁回了土壤里。 知道严部和徐雨禾发生关系的时候，严妈妈心里该有多痛。 严妈妈带着宝宝回临城，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又该有多痛。 徐雨禾是用了手段，可给徐雨禾这个机会用手段的人，却是严部自己。 严部带给严妈妈的伤害是无心的，他不是罪魁祸首，可却最不可饶恕。 他伤害严妈妈最深最深。 “哭什么，嫌哥哥的心还不够疼，早知道我就让你上楼玩手机去。”严漠九把她从怀里带出来，用纸巾擦她脸上的眼泪。 “我帮你哭的啊。”孟明萱才不会说她想到了严妈妈当时的心有多痛，一时没忍住。 严漠九笑起来，揉了揉她的脸，“可爸妈在一起了，虽然受了很多磨难，但爱意终得回应。” 就像他一样。 终得他用爱娇养的小玫瑰入怀。 他学到了他爸的耐心，以及对爱人的尊重。 她可以不爱他，但他不会停止爱她。 孟明萱明白他的意思，迟疑，“但是妈妈她对严部……” “她和爸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严铮介入到了她和爸之间，抢了她又不好好待她，她只是差一点爱上严铮，并不是真的爱上了严铮。” 严漠九吻了吻她湿润的眼角，“就像你对殷霆一样，动过心，但终究没有爱上，你只爱过我。” 啊啊啊，黑历史又来了！ 孟明萱一把推开他，慌慌张张，“我上楼去洗个脸。” 看着她逃跑的背影，严漠九不可自抑地笑出声。 “你安慰就安慰，怎么非要提这一茬。”孟明忧蹙起眉头。 第183章 我第一个心动的对象就是哥哥。 孟明忧心想她也就是尊重她妹妹的决定，不然她一定让小九知道他也是用错了方法，才和她妹妹错过那么多年。 可他却还一再提她妹妹那一茬，她不高兴。 “我不提这一茬，她还会继续哭，我妈养了她四年，她和我妈的感情，比我和我妈还深。”严漠九想抽根烟，今天心情不太好，待会儿多漱两次口吧。 秦长安一把将他打火机夺走，“你心疼你老婆，我就不心疼我老婆了？不许抽。” “……” 严漠九放弃抽烟的想法。 少漱两次口，就当给国家节约用水了。 “关于那个梦，姐姐知道多少？”严漠九懒懒靠在沙发上，没了孟明萱在怀里，他整个人气势变得不同，浑然天成的锋芒是一点没再遮掩。 秦长安眼神都没闪一下，像没听到什么似的。 孟明忧倒是眯了眯眼，“小九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昨晚陆京茜组了个局，严少霆带着余甜甜来演戏，我回家就做了梦。我梦到明萱在临城和殷霆在一起，结果殷霆天天带着余甜甜到她面前晃悠，她以为殷霆出轨背叛了她，哭得很是伤心。”严漠九说得跟真的似的。 “你去医院看过了吗。”孟明忧问。 严漠九顿了一下，“没有，我身体健康得很，不信你去问明萱。” “……” 孟明忧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两人当年在临城的一些针锋相对的片段，好像也是不相上下，而且99.99%都是因为明萱。 所以明萱是怎么误会她和小九的呢？ 孟明忧定下神来，“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没病，就不会做这样的梦。明萱那脾气是你一手惯出来的，她连你都不放在眼里，她还能忍殷霆和余甜甜？要是殷霆真带着余甜甜在她面前晃悠，她不动手抽死他们。” 严漠九瞬间低笑出声，“明萱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也做了类似的梦，但她在梦里动手抽了殷霆和余甜甜。” 孟明忧挑眉，“我就说明萱不可能当面受人欺负。” 梦里受的那些欺负，都是徐雨禾母子用阴谋造成的，另一种解读也是小九带给她的，她是以为小九不要她了，才会那么伤心难过。 傻得要命。 “很晚了，姐姐和姐夫回去吧，严铮这件事掀不起什么浪，顶多就是徐雨禾去自首。”严漠九知道孟明忧不会跟他摊开说那个梦，于是没再试探。 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孟明忧和秦长安之前就听懂了。 于是孟明忧起身，“好，你也上楼去陪明萱吧，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爱是常觉亏欠，她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她往后越爱你，越会因为这件事而难受。” 严漠九微顿，“知道了。” 他这就去哄。 回到房间，严漠九看到孟明萱已经洗漱完上床了。 “哥哥先去洗澡换衣服，马上来罚跪。”他俯身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转身进去浴室。 浴室里水声响起时，孟明萱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罚、罚跪？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哪儿有他这样，天天要的啊，生产队的驴都知道休息。 等到严漠九出来穿上她之前就找到放在沙发上的睡衣，她才知道他是认真说的罚跪。 她伸腿把床边的键盘踢开，把他人拉过来，“你干什么。” 严漠九手指穿进她柔顺的头发里，“刚刚在楼下说错话了，给老婆跪一个。” “……” 孟明萱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腰上，“我没生气，你不要这样。” 她不要他跪。 到下跪那种程度，一定是做了非常大的错事，不可原谅的错事，她和他永远都不要有这一天。 “真心疼哥哥啊。”严漠九早猜到了，坐下来捧起她的脸，“刚刚是为了转移明萱的注意，明萱哭得我很心疼，不是真的介意以前的事，知不知道？” 孟明萱轻咬一下唇瓣，“你介意也是应该的，有时候易地而处，我真的好想哭，心脏像被刀子扎着一样，疼得喘不过气。” “我没这么疼，你想多了。”严漠九叹着气，吻她的唇。 “不是，我是说我疼。如果你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初恋，我会一想起来就吃醋，就想哭。” 之前被他套路当他女朋友，他给她解了药性，她再也控制不住情感之后，她一想到他那么爱姐姐她就想哭，心里疼得不要不要的。 “你要这么说，那我确实挺遗憾自己不是明萱的初恋。”严漠九成功地被她挑起了醋意。 “……”其实是初恋的。 孟明萱犹豫了一下，抬头吻他的唇，“是初恋，我第一个心动的对象就是哥哥。” “小骗子。”她要是暗恋他，还有殷霆那混账什么事儿。 “因、因为后来有人说我老是跟你搂搂抱抱是不对的……说、说我是你妹妹，别人会骂我们乱……” “谁说的？”严漠九掌住她下巴，尽量收着那股戾气。 他要打掉这人的牙！ “很多啊，我记不清了，后来殷霆也说过，我怕你觉得我不好，所以才越来越疏远你，不敢喜欢你的。”孟明萱心想这么解释，他应该会信了吧。 但她真的很想让他知道，他就是她的初恋，是她情窦初开第一个在梦里梦到过的白马王子。 第184章 “你是我的甘之如饴。”他说。 孟明萱的眼神很让严漠九动心，她仿佛很想让他自信一点，他就是她第一个动心的异性，是她情窦初开之际的初恋。 他信。 他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可除了动心和相信之外，他心底慢慢还升起一股哀凉。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他。 她不是想骗他，她是怕他难过，所以她藏了她自己所有的难过，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情绪。 “本来，今晚想放过明萱的。” 他低下头，吻在她嘴角。 “但是现在忍不住了哦。” 孟明萱：“……” 啊她就是表个白。 “去浴室吧。” 严漠九扯掉她身上的被子，抱起她走向浴室，她很自然地圈住他脖子，咕哝说：“早知道白天再告诉你好了。” “白天结果也一样。”严漠九将她放在花洒下，开始吻她，“哪怕明萱给我发微信，我也会从公司里飞回来。” “……” 他就是一头狼。 孟明萱很快投入到这个吻里去，比起虚无缥缈的情话，她自然知道他更喜欢她在情事上的回应。 他摸着她的头发，呼吸很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东西开始拆，边拆还边亲她，她微微睁开眼帘一丝缝隙，莫名感觉到他好像在压抑什么情绪。 她很快没功夫去理会了，热水本来就热，他的体温还那么烫，她和他的身影叠在一起，仿佛天生就该相爱。 她仰起头时，他低头亲过来，她依稀看到他眼尾有些红。 许久后两人从浴室里出来，严漠九给她吹干头发换上新的睡衣，抱着她躺进被子里。 “九哥，我真羡慕你。”她在他怀里微微犯困。 “羡慕我有一个好老婆？”他笑。 “……”她羡慕他这个做什么，那他还不得羡慕她有一个好老公？ 孟明萱抬手摸摸他的头发，“我是羡慕九哥的头发不用吹，每次九哥给我吹完头发，自己的头发就干了。” 严漠九还来不及接话，她就又说：“要不我去把头发剪了吧。” “我记得明萱说过，喜欢长头发。”他低眸看向怀里的她，她从小到大就没剪过短发，都是稍微修剪，让头发停留在固定的长度。 她是个小臭美。 “可是你每天给我吹头发会很累。”她清澈还残余着情动的眼睛望着他说。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等他收拾完那对母子，除掉隐患，她也会出门工作，到时候哪有功夫理会这一头长发。 “明萱，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不是我的包袱，不是我的麻烦，不是我的累赘。”严漠九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印上一个不带一丝欲的轻吻，“你是我的甘之如饴。” 孟明萱眸子微动。 “你不需要照顾我的情绪，不需要考虑我的感受，因为对严漠九来说，孟明萱的情绪和感受，才是牵动他心情的唯一衡量标准。”他轻轻弹了一下她额头，“如果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我每天跟你说一遍，直到你记住为止。” “……”那多烦啊。 他又不是她大家长了。 可孟明萱到底是想起那些相依为命的岁月，伸手抱紧了他的腰。 “我没忘。”她轻蹭他的胸膛，“可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心疼他，我怕你辛苦，怕你累。” “哦，那倒不必这样心疼，别的事情上多心疼心疼就可以了，比如刚刚撒娇求饶的步骤其实可以省……” 孟明萱抬手捂住他的嘴，木然：“这个就不用说了。” 谁受得了一匹狼啊。 她想心疼也只能尽力而为，陪不了他疯。 在这个事情上，还是他多心疼心疼她吧。 反正他一直都很能忍。 “那，明萱笑一个给哥哥看看。”他想看她笑。 孟明萱抬起头来，调整好情绪和角度，对他露出一抹甜而柔的浅笑。 “很漂亮。”严漠九手指按在她嘴角的弧度上，仿佛要将这抹笑容定格，“是真心的吗？” “当然。”孟明萱握住他腕骨，“从到了京都之后我在你身边每一分一秒都是真心的，每一个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九哥，你不要怀疑这个。” 严漠九将她搂住，“没有怀疑，只是确认。” 他好怕她难过。 好怕。 九哥他……好像不如平时开心。 孟明萱闷在他怀里，心情略重，但很快就在严漠九的轻哄轻拍下，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 早上孟明萱醒来时严漠九不在身边，手机上照旧贴着一张爱心便签：【养家中，起床后记得下楼吃鸡蛋，今早有西兰花。】 “……” 来自九哥沉重的爱。 孟明萱认命地起床洗漱，脑子里全是西兰花菜菜的青色。 等到下楼，佣人微笑端上切好的鸡蛋和西兰花，“大小姐。” “……” 我谢谢您嘞！ 幸好还有小米粥，她要坚强。 孟明萱吃完早餐就给严漠九发了一个气鼓鼓的表情包过去，严漠九坐在办公室里抽烟，看着手机上那个表情包，他却一反常态地没笑。 修长手指轻点屏幕，严漠九发了一个安抚的表情包过去，然后拨打内线电话。 “让严少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挂掉电话，严漠九又点燃了一根烟。 严少霆很快来了，徐立替他打开门，看到办公室里的云雾缭绕，眉峰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懂事地退了出去。 徐立守在门口，心神不宁。 九爷很久没抽烟了，今天这一出是为什么？ 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吩咐佣人给大小姐在鸡蛋和小米粥的早餐之外，多加一盘西兰花，当时他都憋住笑的，因为他仿佛提前看到大小姐皱着眉头的小苦瓜脸了。 怎么一到公司就…… 唉，他这个操心命。 办公室里，严少霆走上前，“堂哥。” “在公司，叫我严总。”严漠九把烟丢过去，“自己抽。” “谢谢严总，我不抽烟。”严少霆说，他和萱萱确定恋爱关系后不久就戒了。 萱萱不喜欢。 严漠九哦了一声，“是因为明萱吗？” 严少霆没回答。 “没用。”严漠九吐了一个烟圈，犀利的眼神盯着严少霆，“我就算天天抽烟，她也还是爱我。” 严少霆：“……” 无语之后，是利箭穿心的痛。 是啊，他就算一辈子不抽烟，萱萱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第185章 他要是说了，萱萱会恨他一辈子。 严少霆定了定神，“严总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在上班时间把我叫过来扎心吧。” 现在他已经是京圈里有名的小助攻了，严漠九把公司名改成了和临城一样的孟严集团，他和宋寒一起进了孟严集团项目部，京圈子弟开始相信他在临城就和严漠九相认了，相信他和严漠九是关系很好的堂兄弟，并成功刺激到自己的堂哥跟堂嫂表白。 余甜甜也被夸大度贤惠不闹事，她演的比他还好。 封亦霖那三千万她拿得很是开心，现在野心还越来越大，大到想征服他这个严家子弟，嫁到严家当大家族里的少奶奶。 啧。 等他报完仇，他会让她知道野心大的下场。 “你为什么会和明萱做同一个梦，我很不爽。”严漠九抬起手里的烟，在碧色的烟灰缸边缘敲了敲，“我为什么没做梦。” 严少霆心想你在梦里又没死，做什么梦。 他琢磨着，他能做梦应该和萱萱有关，到底他和萱萱举办过婚礼成了夫妻，天地为证过的。 不然白蝉在那个梦里也死了的，怎么白蝉没做梦，他在临城就试探过白蝉，白蝉对什么梦境一无所知。 “梦境是无法人为控制的，严总要是跟我掰扯这个，那我觉得严总得把临城80%的男人都给杀了。”严少霆说。 萱萱从小就长得讨人喜，当年在临城暗恋她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不把她当成梦中情人。 “叫你来，倒不是为了这个。”严漠九略微慵懒地朝后一靠，“我是想知道，你对明萱是否用过真心。” “当然！”严少霆毫不犹豫，“我承认我接近萱萱是因为想报仇，但我喜欢萱萱是真的，她那么好，没人会不喜欢她。” 严漠九抬眸，“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 “喜欢漂亮，爱干净，有点小臭美，犟骨头，偶尔任性。”严少霆微顿，“讨厌青菜和黑色，害怕鬼片。” “还算全面。”严漠九点头，“但有一点你忘了说。” “哪一点？” “她怕疼。” 严少霆心脏遭到重重一击。 萱萱她…… 严漠九看着严少霆渐渐红了的眼睛，一字一顿，“从她6岁开始，我和我爸妈就小心呵护她，生怕她受伤。在临城那些日子，我哪怕缺人手也一定会留两个亲信保护她，因为我很清楚她是我的软肋，如果她遇到危险，一定是我带给她的。” 严少霆不知不觉捏紧了双手。 很多话他不是不想说，但他知道他要是说了，萱萱会恨他一辈子。 恨他到死。 因为如果萱萱想告诉严漠九，她自己就可以说。 严漠九是只千年狐狸，分明是在萱萱那里问不到什么，或者说舍不得去逼迫萱萱，所以就来他这里套话。 他得忍住。 他才不做那个冤大头。 不然，孟明忧为什么不告诉严漠九，孟明忧分明也知道，她还不是怕萱萱恨她。 “你在忍什么？” 严漠九一句话差点让严少霆跳起来。 他强定心神，抬眸平静地望向严漠九，“我知道严总是在怪我让萱萱自残逼婚，当时我确实犹豫过，可我太想报仇了，也太想和萱萱结婚了。我看出了你对萱萱的心思，我怕你对萱萱强取豪夺，如果你真要用强，我护不住萱萱。” 他一直都承认，他没有严漠九强。 在那个梦里他能赢严漠九，不是靠他自己，而是靠严漠九对萱萱的爱。 如果严漠九不退让的话，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可以换一种别的方式，偷户口本，或者让明萱重新补办一个户口本，就非得让她割腕？”严漠九轻嗤，就是没那么爱，所以才能看着她疼。 “临城是你九爷的天下，谁敢给萱萱补办户口本？”严少霆也想嗤一声，但他还是忍了。 这辈子他要报仇的对象又不是这个堂哥，没必要和他闹僵。 情敌归情敌，暂时还是要联手的。 他就想给萱萱证明一下，他的爱是真的。 他只是没有严漠九那么爱，但他不是不爱。 “你觉得明萱更爱你，还是更爱我？”严漠九看他隐忍的样子，问。 “……” 真想爆粗。 严少霆脸色控制不住地难看，他想到梦境的结局，孟明忧对他说的那些诛心的话，心脏一绞一绞的痛。 他深吸一口气，“萱萱爱的人是你。” 他欠萱萱的，这辈子全都还回来。 他心里有仇，有恨，带着那些梦境的撕心裂肺也过不好这辈子，他只想拉着仇人下地狱。 但愿，萱萱能从心底里原谅他。 严漠九不是没察觉严少霆隐藏在心里的黑暗，“很不服气？” “没有。”严少霆心虽痛，语气却真，“我承认我不如你爱萱萱，而且萱萱也不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她喜欢的是我营造出来的假象。” 她喜欢温柔的，他就温柔给她看。 她喜欢他的侧脸，他就常常找好角度给她看侧脸。 她不喜欢的，他都藏起来。 然而这些，都是假象。 严漠九在她面前，才是真情流露，严漠九是真的把她疼到了骨子里，宠到了心尖上。 任何人，任何事，包括严漠九自己，都是排在她后面的。 在那个梦境的结局里，他早就明白了。 “那你说说看，谁是谁的替身？” 严漠九终于问到了主题，一石惊起林中鸟，严少霆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替身？我不明白。”严少霆冷静地说。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替身，是明萱用来报复你的工具吗？”严漠九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向严少霆，步步逼近，“我是你的替身吗？” 严少霆看着面前那张胜过自己百倍的俊脸，那浑然天成的威压和气势，又哪里是旁人可以替代的。 “那是我胡说八道的。” 严少霆又往后退了一步，“严总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替身。” “既然我不是你的替身，那你就是我的替身了。”严漠九抬手，按在严少霆肩膀上。 他微微用力，严少霆再无后退的余地。 “……” 严少霆背脊微汗，他到底想打听什么。 “我这个正主还在，明萱为什么要找替身。只是因为我和明萱的关系？并不是。明萱一不姓严，二不在严家的户口本上。”严漠九盯着严少霆沁出细汗的额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严少霆心脏一阵绞痛。 他，猜到了？ 第186章 老四他万年单身狗，最适合办苦差事了！ 严少霆顶住了巨大的压力，一个字都没有说。 反正萱萱的任何事情，只能她自己告诉严漠九，或者严漠九去问孟明忧也行。 别想从他嘴里撬。 严漠九没有再逼他，松开手，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昨晚明萱说梦话提到什么替身，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 分明猜到谁是替身了，还故意这么说。 严少霆忍耐着。 “去工作吧。”严漠九无意再看到这个让他糟心的玩意儿。 严少霆没马上离开，他问：“严总，严少翔会被判刑吗？” “你想让他判几年？”严漠九瞥了他一眼。 “一年都不想。”严少霆微微握拳，“他要是进去了，很多事就不好操作了。” 严漠九转动了一下手上的钢笔，这糟心玩意儿好像突然恨透了严少翔。 看来那个梦的后面，发生了很多事。 “严家不会出一个罪犯后代。”严漠九淡淡地说，“这只是一件很小的家事，但不能让徐家知道，懂了吗？” 严少霆心里一凛，“我懂了。” “懂了就滚吧。”严漠九手里的钢笔敲了敲桌子，“不是很想看到你。” “……” 到底谁把他一个电话叫来的？他本来在工作。 严少霆深吸一口气，和老总对着干那是想卷铺盖滚蛋了，“是，严总。” 他转身离开。 严少霆走后，聂子炀和封亦霖走了进来。 “九哥，徐家那边动用了很多关系，但都没打探到风声，看来是严部让人把消息按下来了。”聂子炀说着，把几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不过，有人好像跟我们一样，在查徐家的底。有那么一些罪证，被对方给弄走了。” 严漠九翻开资料看了几眼，丢给封亦霖，“把这些送到严部手上去。” 聂子炀啊了一声，封亦霖却是秒懂，拿起文件点头：“我明白了，九哥。” 聂子炀侧头看向封亦霖，他明白什么了就明白了，说说啊。 最讨厌打哑谜的了，这样会显得他很蠢好吧？ 封亦霖叹气，按智商排名，他应该是老二才对。 “严部的苦肉计是针对徐家的，当年害严伯母的事不可能没有徐家参与，徐雨禾一个人没这么大能耐，但一个严少翔顶多能让徐雨禾妥协，要动徐雨禾背后的徐家，还得全方位掌握徐家的罪证。这些年徐家人没少沾严部的光，可根据我们的调查，严部和徐家那些在职的人都没有来往，公私都没有。” 封亦霖难得宠了聂子炀一次，主要是事关重大。 聂子炀一拍脑门，“靠，所以严部真的是我们这边的？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替九哥把仇报了？不过，这会不会有点不爽啊？电视剧里好像都是手刃仇人才解气。” 说着，聂子炀看向他九哥。 封亦霖面无表情，“九哥还有嫂子要照顾，怎么会手染鲜血。报仇只是顺带的，你个傻登。” “……”他骂谁是傻登？ 聂子炀没机会发作，因为严漠九开口说：“子炀你先去忙你的，我跟亦霖单独说点事儿。” 单、单独说？ 聂子炀神情遭受到一万点暴击，像只被抛弃的可怜大狗狗。 “是一件苦差事，晚上大概率要加班，如果你这个当哥哥的心疼弟弟，想替老四去办，也可以。”严漠九转动一下手里的钢笔，黑眸带笑。 “那个，老四他万年单身狗，最适合办苦差事了，我跟九哥一样是泡在蜜罐子里的幸福男人，晚上有门禁，所以我先撤了！”聂子炀跑得飞快。 办公室的门‘砰’一声就关上了。 封亦霖揉了揉眉心，好想动手，反正他从来都不是君子。 “亦霖。”严漠九起身，走到封亦霖面前。 “九哥。” 封亦霖放下手，抬起头，就见他九哥把手掌握在了他肩上，“……” 这、这阵仗？ “上次在车里跟你说那些，没吓到吧？”严漠九问。 “没，没有。”一向淡定如斯运筹帷幄的封亦霖，略微结巴。 其实有吓到，他至今还在琢磨，他到底犯了什么天条，让九哥忽然怀疑上他会对嫂子做什么。 他失眠都好久了。 “是我搞错了一些事，但我没有冤枉你，只让你等一等。现在事情清楚了，九哥还你清白。”严漠九轻拍了他肩膀一下，“我就说，我严漠九的兄弟，不会背着我伤害我最在意的人。” 封亦霖想说什么，却词穷，想喊一声九哥，却梗在喉咙里。 兄弟之间，无需多言。 封亦霖明白这看似简单的几句话，蕴含多么重的份量。 “有件事让你去办。”严漠九收回手，走到沙发上坐下，“坐下聊。” “好的，九哥。”封亦霖压下情绪，走到严漠九对面坐下。 “你去跟严少霆打好关系，教他抽烟，喝酒。”严漠九把玩着打火机，轻笑说。 封亦霖：“……” 他这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这事儿其实聂子炀真能办，实在不行，唐钧也行。 “不是因为明萱。”严漠九拍拍他肩膀，“是我要套他的话，但他不学会喝酒，我没机会。” 封亦霖心想那还是为了嫂子，只不过性质更加严重一些。 套话。 他是觉得严少霆身上有什么秘密来着。 “好，我一定替九哥尽快办成这件事。”封亦霖点头。 “不急，我暂时要对付徐家母子，等除掉徐家这个心腹大患，我才敢套话。”不然，他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万箭穿心之痛。 封亦霖怔住。 九哥竟然用了一个‘敢’字。 那这个秘密岂不是…… 第187章 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 严铮的伤势不重，两天后就开始下床活动。 徐家四处打探消息无门，徐雨禾在无数次拨打严铮的电话后终于打通，而严铮只有淡淡一句：“你来医院跟我谈。” 一个谈字，足够让徐雨禾知道严铮不会这么轻易放下这件事。 她放下电话后很久，才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红裙子，还去理发店烫了一个漂亮的栗色卷发，这才是她徐雨禾喜欢的风格，她从来都不想当林如雪。 但她爱上一个错误的男人，她没得选择。 徐雨禾到军区医院时，便衣已经在门口等，她没再听到那声夫人。 虽然严铮从来没叫过她夫人，但她和严铮到底是领过证的夫妻，严铮身边的和京圈里的，都还是会叫她一声夫人，严夫人。 “严部在等你。”便衣语气无温。 徐雨禾自嘲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跟在便衣身后走进医院大门。 严铮穿着病号服，整个人精神状态还不错，看到徐雨禾进来，指了指摆放在沙发边上的椅子，“坐。” 椅子是临时搬进来的，怎么看怎么像那种犯人坐的审讯椅，只缺了个前挡而已。 “我现在是连沙发都不配坐了吗？”徐雨禾看着这个让她一眼倾心的男人，“好歹也有一夜夫妻之情，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 “你从我身上得到的，可不止百日。”严铮说。 徐雨禾捏紧手指，好一会儿才沉默着坐到了椅子上，两名便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倒真像是审讯犯人了。 “不是单独聊吗？”她问。 “我是伤患，而且是被你儿子捅伤的，他们不会再离开我身边半步。”严铮语气淡淡。 “他也是你儿子。”徐雨禾忍着泪意。 “我同意你怀他了吗？”严铮视线蓦地冷锐，“我甚至没同意你生他，是你去找了老爷子替你做主，你明知道当年我一直被老爷子压制着，你还去找他，他恨我入骨，自然逼着我娶你进门。” 那时候的严铮，还没有能力反抗严老爷子，就连去一趟临城抢了个林如雪回来，都被严老爷子一顿家法，差点没给活活打死。 后来他自己做错了事，背叛了自己的妻子，伤了妻子的心，严老爷子更有理由收拾他了，他心甘情愿被严老爷子收拾，可他并不心甘情愿娶徐雨禾。 他没恨过严老爷子偏心大哥，但在徐雨禾这件事上，他是真恨。 两名便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原来当年真相是这样，他们一直以为严部是念在徐雨禾肚子里有了孩子才娶她，想不到是被老爷子逼的。 “我太爱你了。”徐雨禾眼泪滑落下来，她已经顾不得便衣在场，“你知道的，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我主动跟你搭讪，帮你挑选首饰，你看着我的眼神明明也是触动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 林如雪有什么好。 林如雪对他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疼他。 “当年我也是严家二少爷，爱我的女人没有一千都有八百，我是不是每个都要娶回家。”严铮微讽地反问。 “我……” 严铮打断她，“我看你的眼神触动，是因为你的眼睛很像我夫人，但她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所以我才会有所触动。我想，如果我夫人也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就好了。” 徐雨禾低泣起来，她一直以为替身可以转正，可这么多年她费尽了心思，他还是没爱上她。 他心里只有那个林如雪。 “你这么多年不碰我，是不是就是对我的惩罚。”她如愿嫁给了他，但却只是个摆设。 “不是。”严铮往后靠了靠，“纯粹没兴趣，看见你就恶心。” “……” “看见你生的儿子，也很恶心。”严铮眸子冷极，“他长得像你，一点都不像我，性格也像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就一点没爱过他？”徐雨禾泪如泉涌。 严铮慢条斯理地，“动过恻隐之心吧，在他五岁徒手虐死一只流浪猫之后，就收回来了。我相信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徐雨禾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还记得那件事，她也没想到儿子才五岁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来，问过之后儿子说流浪猫踩到他的玩具车了，他生气所以就杀死了它。 她没告诉严铮这件事，并让家里的人把这件事瞒下来。 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是她笨，家里的人都是忠于他的，又怎么会替她和儿子瞒着他。 可在他的事情上，她一向是不太聪明的，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还是有感情的，他只是恨她用了手段，以及还在想着那个突然失踪的林如雪。 有时候她也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让他看到林如雪的尸体，也许林如雪真的死了，他才会彻底放下。 但她不敢，当年的严家二少爷利眼如炬，他其实一直怀疑林如雪的失踪和她有关，只是他没有证据罢了。 幸好她自己肚子争气，一次就怀上了他的骨肉，他不知道她有多么地高兴，她有了和他的孩子。 这是她在他面前，最大的筹码。 徐雨禾想到还被羁押着的儿子，“你没想让少翔坐牢对不对？” 不然儿子不会只是被羁押而已，刑事流程一步都没走，也没立案。 “这要看他妈有多爱他。”严铮回。 徐雨禾一怔，脸色渐渐发白，“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当年的事情我没有证据，本来想慢慢耗死你们，甚至耗死整个严家，但既然我夫人给我留了一个儿子，这棋局就得变了。” 严铮慢条斯理地看着她，“我夫人为了小九，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我倒要看看你为了少翔，能做到什么地步。” 徐雨禾把裙子攥得死紧。 她是真的很恨被他拿来和林如雪比较。 他也知道她最恨这一点，故意激她。 “你想让我用我自己，去换少翔。”徐雨禾闭了闭眼，明白了严铮的用意。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严铮把玩手里的金色钢笔，嗓音冷漠无温。 徐雨禾看着那支金色钢笔，“这支笔是林如雪送你的，是不是。” 有一次她差点碰到，他大发雷霆，当着她客人的面都没给她面子，她记忆深刻。 “你没资格问我和她的事。”严铮想起孟明忧说的那些话，手指微微用力握住钢笔。 如果不是身份不允许，如果不是因为小九，他会亲手替夫人报仇。 第188章 她在他身边他就很满足了，惊喜什么的不必要。 徐雨禾其实很想说你才最没资格，是你把我带到林如雪面前的。 她还记得林如雪神色愉悦地下楼，明亮的眼睛却在看见她时，慢慢地没那么亮了。 林如雪应该是来迎接他回家，并打算告诉他有身孕的喜讯的，但因为他带回了一个女人，所以林如雪的热情被浇灭了。 是他自己，给了她离间他和林如雪，伤害林如雪的机会。 可她不能说这些会触怒他的话，这只会把局面推向更加糟糕的地步。 徐雨禾将姿态放到最低，“我去自首，你能不能跟他们打声招呼，把少翔放出来。” “自首之前，先跟我说说，当年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严铮摩挲钢笔的笔身，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我想听听看，你有多狠。” 徐雨禾颤了一下。 她除非是傻了才会说实话。 “我就，就花钱请了几个人，让他们在林如雪回临城的途中，将林如雪绑架，送她到国外去。我还告诉他们……林如雪怀有身孕，所以让他们把林如雪带到国外之后，务必给她做流产手术，不能让那个孩子生下来。” 徐雨禾说得很巧妙，她不能把自己说得太狠，也不能把自己说得太无辜，否则严铮一定不会相信。 严铮手里笔身一顿，徐徐抬眸：“国外医院不做打胎手术。” “黑、黑医院做的。”徐雨禾忙说。 “黑医院做，你这是没把我夫人的命当命。”严铮看着她。 徐雨禾垂下头，“当时太想得到你了，对不起。” “听不出一点诚意。”严铮继续摩挲笔身，“不如你跟我说说看，严义昌为什么刚好在那个节点去临城。” 得到他夫人坠海的消息后，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严义昌，可紧接着严义昌就在从临城回京都的途中车祸死了，所有线索都断了。 现在想想…… 未免太过巧合。 严铮是什么人，在他知道他的原配夫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之后，所有的细枝末节就都被他串联起来了，就算孟明忧不去刺激他，他也会布局去对付徐雨禾以及整个徐家。 只不过，他会放缓一些步调，不会做得这么惊天动地罢了。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的啊，老……”徐雨禾在严铮骤然犀利冰冷的视线下，颤抖着咽回那个字，“我也回答过你的，严义昌早就觊觎林如雪了，他知道你把林如雪藏得那么紧，肯定是怕他对林如雪动手，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所以当年老爷子派人送林如雪回临城的时候，严义昌后脚就跟过去了，他是想在临城对林如雪动手的。” 严铮看着她，忽然勾唇笑了一下。 还不等徐雨禾心惊肉跳地想明白他这抹笑是什么意思，就听他嗓音冷冽地说：“不是，是你们处心积虑，要把我夫人出事的罪名，推到严义昌头上去。” 徐雨禾心脏几乎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严义昌确实恨我，但他不会想让我夫人死，他只想让我屈辱，让我痛苦。”严铮看着徐雨禾仓告白的脸色，“你就不一样了，你很清楚就算我跟你发生了关系，也不会对你负责。我和夫人的婚姻，除非有一个死了，才会真正破裂。所以你才会在我夫人跟我起争执离开京都的时候动手，你不但要我夫人死，你还要把罪责推到严义昌头上去。所以你们把严义昌怂恿去了临城，又给他错误的讯息，让他以为齐淑月就是林如雪。” 不等徐雨禾辩解，严铮就轻飘飘又追加了一句，“严义昌是死在你们徐家人手上的，对吧？” ‘砰’！ 病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严少霆站在病房门口，脸色白得像鬼。 …… 京都孟严集团，总裁办的门被推开，封亦霖快步走进去，凑到办公桌前低声说：“九哥，昨晚严少霆去过军区医院，是严部身边的便衣接的他。严少霆晚上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我陪着的，他说他要整个徐家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他九哥，九哥早就猜到严义昌的死跟徐家有关，甚至连严少霆的母亲齐淑月都是徐家阴谋的牺牲品。 严铮果然在徐雨禾找过去的同时，把严少霆也叫过去了。 这下子严少霆还不得恨徐家入骨？ 严漠九抬起头，“上位者杀人不见血这一手，他算是玩透了。” “还有一件事，严少霆越喝脸越白，看起来很能喝的样子，我喝不过他。”封亦霖说。 “这种人心狠，做事不计后果。”严漠九放下手里的笔，微微靠向椅背，“正常人喝多了，脸会红。” 封亦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这样。 不过，他更可怜自己的胃，昨晚不该空腹陪喝的，今早一起来就觉得难受。 “二嫂上次找人调的那酒不错，我打算让二哥去问问。”封亦霖想起陆京茜上回找人调的酒把他九哥放倒的事儿。 “你看着办。”严漠九这两天有点心事，是他自己的，加上他老婆的。 他很快把严少霆抛开，严铮和严少霆一起对付徐家，他冷眼看戏就行。 “这两天你嫂子有点神神秘秘的，电脑还设了密码。” 她的手提电脑一向不设密码的。 “多半要给九哥什么惊喜吧。”封亦霖笑说。 惊喜？ 严漠九抿唇，她在他身边他就很满足了，惊喜什么的不必要，他怕变成惊吓。 又不是第一次被她吓了。 “嫂子会不会在准备什么婚礼策划？这种一般是要在电脑上完成的。”封亦霖看他九哥面无表情的样子，开始编好话哄人。 徐家一扳倒，他九哥和嫂子的婚礼就该提上日程了，到时候肯定很热闹。 “明萱说不想办婚礼。”严漠九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封亦霖，自己也点上了。 封亦霖呆了一下，“嫂子不是很喜欢看婚纱吗？九哥半年前不是还特地联系了国外的顶级设计师……” “我取消了。”严漠九语气漫不经心，“如果明萱不喜欢，再美也没有意义。” “那，违约金多少？”封亦霖神使鬼差地问。 “你是打算替我出这笔违约金？” “九哥，我们聊聊别的。” 严漠九笑了。 第189章 昭告天下，孟明萱爱的人是严漠九。 封亦霖从办公室里出来，胃更疼了些，走进电梯刚好碰到午休下楼吃饭的白蝉。 “封少，早。”白蝉一身干练白色小套装，头发盘了起来，显得有几分白领精英女强人的感觉。 封亦霖一时还有些不习惯，毕竟白蝉在临城的时候，是个柔弱的小可怜。 “早。”他靠在电梯壁上，嗓音带着一丝压抑疼痛的低哑。 白蝉心细如尘，“封少，你不舒服吗？” “胃痛。”封亦霖没有隐瞒。 “我包包里有胃药，封少要不要？”白蝉也没想到封亦霖会得上霸总的毛病，好在她偶尔也会胃疼，所以包包里随时带着胃药。 “我不吃药片。” “……”白蝉稳了一下表情，“是冲剂。” “那可以，我车上保温杯里有热水，你跟我过去。” “好。”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走出电梯，封亦霖脚步有些慢，185的高个子还不如白蝉走得快，白蝉估计他疼得厉害，只是能忍而已，于是走过去递出手臂，“可以扶着我。” 封亦霖：“不要。” “……” 白蝉收回手，觉得有点难堪。 她对他是感激，没其他意思，不过确实是她欠考虑了，这里是公司，她用手扶他大概会有闲言碎语。 他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白蝉刚转过身，却听他说：“过来一点。” “什么？”她扭头看他。 “你扶不了我，但肩膀可以借我一下。”封亦霖没想伤害一个姑娘的好意，他那句不要确实说得快了一点。 这姑娘又不是京圈里那些女人。 他知道她没有其他意思。 “……噢。”白蝉心底那抹难堪悄然收了回去，原来他说不要，是觉得她扶不住他。 她走了过去，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借她肩膀。 封亦霖笑了一下，抬起手搁在她肩膀上，稍微压下去：“走吧。” “……”好沉！ 白蝉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一路她接收了不少异样眼光，但她毫无心理压力，封少帮过她，她回馈一二很正常。 至于那些闲言碎语，她是大小姐的人，在大小姐的老公的兄弟胃疼时扶一把怎么了？ 她不怕。 两人很快到了车上，白蝉看封亦霖坐在后排，微闭着眼，似乎疼得更加厉害，于是很快就打开他的保温杯，把药剂倒了进去。 摇晃两下后，她递给他，“封少。” 封亦霖睁开眼，接过来一看，“你怎么不倒三包药？” “什么？” “水太多。”封亦霖瞥她，“倒三包药进去也是可以的。” “……” 白蝉一张脸涨红，她一急就给忘了，应该拿下车倒些水出去的。 “在公司还习惯吧，没人再欺负你吧。”封亦霖慢慢地喝起来，边喝边跟她聊。 “嗯，大家都知道我是大小姐的人，怎么会欺负我。”白蝉提起孟明萱就笑得愉悦又腼腆，带着一种淡淡的幸福感。 封亦霖不以为然，“你要没点真本事，试试看。” 白蝉笑了一声，“我要是没点真本事，也配不上大小姐的提携。” 封亦霖没再说话，喝完一大杯药，胃倒是好了很多。 白蝉见他喝完了，就准备下车，“那封少先忙，我先回公司了。” “不是要去吃饭？”封亦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一起吧，我也没吃。” “……” 白蝉心想这不太好吧，但封亦霖已经吩咐司机，把车开往最近的一家中餐厅了。 她只好咽下了客套话。 …… 孟明萱最近在忙婚戒的事，设计师是孟明忧和秦长安替她找的。 她为了给她九哥一个惊喜，于是只能在电脑msn上跟对方联系，双方交流设计理念，不停地修改图案。 好不容易把婚戒的图案定下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家九哥又抽烟了。 “抽了多少？” 她抱住刚回到家的男人，闻他西装上的烟味儿。 是因为严妈妈的事情吗？那些事涉及到报仇，以及严妈妈的痛苦过往，她几乎没怎么问他。 “应酬，抽了两根。”严漠九伸手将她搂住，“放心，亲明萱之前会漱口。” “确定是应酬？”她仰头看他，没有不开心吗？ “再确定不过了。”他低头亲在她脸颊上，随后将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徐立，伸手搂着她往客厅里走，“今天没和姐姐出门逛街吗？” “没有啊，姐夫在针灸，姐姐上午要接受脑科专家的治疗，下午要去孟严集团上班，没空陪我。”当然，她也没闲着。 “那明萱在家岂不是很无聊？”他搂着她，坐进沙发里。 佣人放下一杯茶，懂事地退到门口去了。 “我想了你一整天，不会无聊。”孟明萱说完就往他怀里埋，说情话还是有点牙酸的。 严漠九低低地笑了起来，摸摸怀里的脑袋，“你是看我还没漱口，不然哪里敢撩我。” “漱口了我也敢啊，我又不怕你。”孟明萱今天开心，手指往他衬衫里钻。 他顿了顿，“看来，是我最近太疼明萱了。” 这几天她都不在状态，他没勉强她。 孟明萱才不接他的话，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老公，等你这阵子忙完了，我们举行中式婚礼怎么样？就是我穿大红嫁衣，你骑马带着轿子来娶我那种婚礼。” 严漠九抬起手掌，托住她下巴，“之前不是说，不想办婚礼？” “我之前是觉得太麻烦了，我只想跟九哥过二人世界就好，可最近不是在参与京茜和子炀的婚礼筹备嘛，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昭告天下孟明萱爱的人是严漠九，很有纪念意义。” 昭告天下，孟明萱爱的人是严漠九。 严漠九看着她憧憬的美眸，想着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第190章 明萱真是越来越坏了。 “为什么要昭告天下呢？”严漠九捏了捏她的耳垂，“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个。” “可是我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很爱你啊。”孟明萱总不能说是陆京茜点醒了她，她想给他最好的爱。 他值得。 “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 严漠九抵了抵她额头，“如果明萱单纯想秀恩爱，那就应该说，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很相爱，可明萱刚刚说的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孟明萱很爱严漠九。” “……” 不是，这也太会抠字眼了吧。 “其实我只想把明萱藏起来。”严漠九笑。 “是占有欲吗？”孟明萱也笑。 “不是。”严漠九身体往下滑，脑袋靠在她肩上，“是变态的占有欲。” “……” 真无语。 “可是我想向全世界官宣。”她拿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脑袋。 “我们又不是明星。”他不需要她为他做任何退让。 她不想要的，就是他不稀罕的。 “九哥……” “明萱还记不记得自己16岁时曾经跟姐姐聊起过，很喜欢国际知名华裔设计师vera的作品，说每个女孩子都想穿她设计的婚纱嫁给心上人。” 孟明萱微默，“记得。” 她尽量维持语气的平静，但还是泄露一丝轻颤。 “半年前我让亦霖去联系她了，花大价钱请她设计一套属于明萱的婚纱。”严漠九没有抬头，只轻轻扣住了孟明萱细软的手指，“在明萱说不想穿婚纱之后，我跟她退掉了。” 半年前。 孟明萱张了张唇，却问不出口。 “整整一千万违约金呢，老公是不是很败家？” “不是。” 孟明萱偷偷把大腿都掐红了，忍着那股泪意。 “那时候我想，无论如何，我会完成明萱16岁的愿望。我想等婚纱做出来，跟明萱赌一次，万一明萱觉得婚纱很漂亮，想嫁给哥哥呢？” 严漠九伸手把她整个人抱住，贴着她耳垂说，“但，就算明萱要嫁的人不是我，我也会让明萱穿上这套婚纱。” 孟明萱终究是没忍住，眼泪落在他衬衫上，“你为什么这么傻。” “如果明萱没有爱上我，不想嫁给我，那一定是我不够好。” “不是，你很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把他抱得死紧，悔恨当年那些自以为是的少女心事，她离他越来越远，却不知道他独自承受着这些肝肠寸断。 严漠九第一次没有哄孟明萱。 他搂着她，等她的情绪过去，然后才将她抱到腿上，抬起指腹替她擦泪，“你看，过去如果重提，你就会难过。” “不仅仅是难过。”她通红的眼睛望着他，“还有心疼。” “既然我们都心疼对方，为什么不放下过去？”严漠九轻按她红通通的眼尾，“明萱，如果举办婚礼只是为了让我高兴，那这场婚礼将毫无意义。” 孟明萱心有触动，“如果我也会高兴呢？” “你不会。”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的心告诉我的。” “它成精了哦。”她实在没忍住轻哼。 严漠九笑起来，捧着她脸轻吻她眼角，“我们有很多很多个以后，不需要再去遗憾那些以前，婚礼只是一个流程，不是全世界官宣就能证明爱情永恒，否则那些婚礼花费上亿的明星夫妻就不会离婚。” “如果我一定要办呢？”孟明萱快被说服了，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那我再去联系vera，让她继续设计那套婚纱，你肯穿着她设计的婚纱嫁给我，我们就办婚礼。” “……” 孟明萱不吱声儿了。 九哥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他好像很笃定，她不会穿那套婚纱。 孟明萱不敢再无理取闹，她不想让九哥知道那些有的没的，他不会怪她，只会难过自责。 她不要他难过，也不要他自责。 “我们上楼吧。” “上楼干什么？”严漠九伸手端过温热的茶，抿了一口。 “想亲你。” 严漠九瞬间抿进一片茶叶到嘴里，片刻后他侧眸，“想色诱我？” “……” 才不是。 严漠九到底是放下茶杯，伸手把她抱起来，走向楼梯。 “九哥，茶叶好吃吗？” “……” 明萱真是越来越坏了。 上了楼，严漠九把她放到沙发上，“等我一会儿。” “我就只是想亲亲你。”孟明萱睁大眼。 “我去漱口，不是洗澡。”严漠九揉了揉她脑袋，“别想那么美的事情，晚上再说。” “……” 有的时候真的好想咬他一口哦。 孟明萱那点子伤感都不翼而飞了，跳起来推着他进浴室。 趁着严漠九漱口的功夫，孟明萱提起裙子看了看大腿，完了掐红了，万一九哥看到……嗯，赖到九哥头上去好了。 她在抽屉里找了药膏，擦在大腿上，又用湿巾擦了手指。 完美。 严漠九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孟明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小小一团融入到那奶白色里，让他想起很多次这样看着她想抱她亲她却又怕吓到她的曾经。 他真蠢。 早该以男人的身份欺负她的，当她什么哥哥。 就算答应了她姐姐等她大一点再碰她，却没说不可以亲。 严漠九走过去，看了一眼孟明萱手里的贪吃蛇小游戏，抬手就抽走她手机，压了上去。 “我都快过关了。”孟明萱瞪着他。 “赔你一个全临城最帅的哥哥。”严漠九含笑，握着她的手腕在两侧，低头吻住她。 一个草莓味十足的吻，孟明萱晕晕沉沉地想，手腕挣扎了一下被他松开，她自然地勾了上去，和他贴得更紧。 严漠九爱极了她的回应，吻得更加深入，裙子被不客气地掀上去，一丝淡淡的药膏清香蹿入鼻间。 他眼神清明了一瞬，抽身离开低头看向她大腿。 白皙细嫩的大腿肌肤上，浮现出一个明显的掐痕。 看得出来，下手的人丝毫没跟它客气。 孟明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立马坐起来指控：“是你弄的！” “什么时候？” “那我忘了，反正你每次都很野。” “是吗。”严漠九蹲下去，亲她腿上的掐痕，“我怎么记得自己几天没吃肉了。” “……” 忘了这一茬。 孟明萱很快轻颤起来，手有些无力地去推他的脑袋，“你别……” “想哭就哭，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忍耐。” 严漠九继续往上吻，“老公会哄好你。” 孟明萱仰着头，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不知道是被他的吻惹哭的，还是别的什么。 第191章 这几天的猜测，只是她自作多情。 段老爷子想见陈家人，却连门都不知道在哪儿，只能去陈家表亲那座温泉山庄找段霓，心想陈少将既然对他孙女儿有意思，那一定会来温泉山庄吧。 守株待兔了三天，陈运凯的吉普车才过来，下车时陈运凯看到段老爷子那副市侩模样，一张脸臭得如同刚吃过榴莲。 “陈少将，我可算是等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看霓霓……”段老爷子迎上去。 “滚犊子。”陈运凯顺嘴抄了身边东北部下的一句口头禅。 “……” 陈运凯半点脸色都没给段老爷子，径直朝温泉山庄里走去。 段老爷子正老脸通红，陈运凯身后的部下低声提点了一句：“段小姐不是很待见我们少将。” “我进去劝劝霓霓。”段老爷子一听就来劲儿了，立马跟上去。 没人拦着段老爷子，一行人很顺利地进入温泉山庄，来到段霓住的独栋小别墅。 段霓从被带到这里来就没见过任何人，她手机上消息电话都爆了，但她一个电话没接，一条消息没回，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但她给唐钧发过消息，只是却显示她和他已经不是好友。 打电话也永远是忙音。 他把她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可是，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再理会她的死活了。 陈运凯从段家把她带走，又把她安顿在这里，一定是受唐钧之托。 虽然她暂时还没想明白陈运凯和唐钧的关系，她拒绝往陈永晴身上想，那天应该是她误会了，唐钧不是那种无缝衔接的男人，可能陈运凯和唐钧私底下是兄弟，陈永晴对他来说就是兄弟的妹妹。 她想求他原谅。 她爱的人一直都是他，不是唐琰。 只是因为身在权力中心，她生在段家，而那个时候他又去了临城，她在逼不得已下，才站错了队。 这时候别墅门口的保镖让开道，陈运凯带着一群人走进别墅，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 段霓站起身来，看着紧随其后的段老爷子，“爷爷。” “霓霓，我跟陈少将一块儿来看看你，你去给陈少将敬杯茶，谢谢陈少将对段家的帮助和提携。”段老爷子几句话就把陈运凯和段家绑在一块儿了，又暗示段霓去讨好陈运凯。 什么？ 段霓有些没明白，她还是认为陈运凯是受唐钧之托，她没往段老爷子希冀的那方面去想。 “去吧。”段老爷子抬手轻轻拍了段霓的肩膀一下，“段家这次能从严家大少爷的手下安然无恙脱身，全是陈少将的面子。” 段霓震了震。 她太知道这句话的份量，以她之前配合唐琰的计划，对孟明萱做的那件事，严漠九不可能轻易放过段家。 唐琰和严少翔联手了，因为唐钧是严漠九的人，唐琰没得选择，他总不能去舔严漠九，严漠九和唐钧关系那么好，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所以唐琰只能站严少翔。 唐琰让她以唐钧未婚妻的身份对孟明萱下手，也是为了挑拨唐钧和严漠九的关系，整个京圈都知道严漠九为了孟明萱谁都敢得罪，严老爷子和严部都能随时随地怼回去，继母也敢打，所以如果孟明萱因为唐钧受了委屈，严漠九一定会迁怒唐钧。 她没想过让孟明萱真的遭遇什么，她早就在酒吧门口安排好了人，可只要是她动了手，孟明萱受了这份委屈，那就等于是唐钧的责任。 可现在她爷爷说，段家从严漠九手下逃出来了，是陈运凯的面子。 她很清楚，就算是唐钧亲自找严漠九开这个口，严漠九也不会答应放过段家。 所以这几天的猜测，可能只是她自作多情。 段霓手心微凉，看向沙发上气势凛人不可一世的陈运凯，“陈少将，真是你救了段家？” 陈运凯心想老子才没那闲工夫，不过是小九看在陈家的面子上，暂时停手罢了，等你把唐钧的心伤透了，段家照样要完。 “霓霓，陈少将是只说不做的人，值得托付。”见陈运凯盯着段霓不说话，段老爷子忙打圆场，“而且有些事也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我们心里知道就够了。” 段霓却很执着，“陈少将，我只想知道，你帮我、帮段家，是不是唐钧开的口，我只问这一个问题。” 陈运凯抬起下颚，“不是。” 真不是。 唐钧不会跟他开这个口，在他这儿也没这么大面子。 要不是因为晴晴，他陈运凯连霓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段霓两只手攥紧一刻，随后渐渐松开了。 不是唐钧帮的她，他没想过帮她。 “陈少将为什么帮段家？”段霓眼睛很红，嗓音却很轻。 “你管老子。”陈运凯站起身，凶巴巴道，“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回你的段家去，不准在京圈胡说八道，害我挨处分的话，你就死定了。” “……” “……” 段霓看着陈运凯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被段老爷子推了一把。 她整个人砸向陈运凯背部。 陈运凯听到身后动静，差点回旋一踢，但他身边的部下眼疾手快地将段霓胳膊一把拽住，提回了原位。 有那么一瞬间，段霓感觉胳膊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 要断了。 “段老爷子，你是不是寿命太长，活腻了？”陈运凯转身森冷地盯着段老爷子，什么女人都敢往他身上推，他看起来像是很作风不正的男人吗？ 段老爷子只当他是替段霓出头，赔笑说：“我是想让霓霓送送陈少将，没想到霓霓没站稳。” “你看她那副要哭不哭的倒霉样儿，我求着她送？” 陈运凯嫌弃地看了一眼段霓。 莫挨老子。 陈运凯嫌弃完就大步离开了，这回段老爷子没敢再推段霓，只在陈运凯的人走完之后，冷冷看着段霓：“你这个蠢货，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不抓住，是不是打算等段家彻底垮台，让唐琰那个家伙玩死你。” 想到唐琰这两天被爆出来的变态传闻，段霓面色微白。 她好像，没有其他选择了。 第192章 先把九哥眼睛蒙起来。 托段老爷子的福，陈运凯和段霓的绯闻传遍京圈，有人问到陈司令面前，陈司令严肃脸：“回家就把他腿打断。” “……” 但很快陈夫人就跟军区的其他夫人聊开了，说绝对没有的事儿，就是唐钧和她儿子关系好，看唐琰爆出了一些不体面的私事儿，怕段霓在唐琰手上吃亏，所以唐钧就让她儿子帮忙接段霓到陈家表亲的温泉山庄避几天风头。 怎么说，唐钧和段霓也算是青梅竹马，夫妻做不成，也不能看着段霓出事。 唐钧重感情的形象就这么被陈夫人传播了出去，他被他爸唐谦问起来时，整个人显得有些沉默。 他没这么好。 这都是他欠晴晴妹妹的。 “以前是我看错了。”唐谦微顿，抬手轻轻拍了拍唐钧的肩膀，“阿钧，你才是适合接手唐家的继承人。” 能让唐家更上一层楼。 唐钧回过神来，轻嗤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 坐到车上后，唐钧接到了陈运凯的电话。 “陈少将……” “首先你别感谢我，其次我不是为你背锅，最后你他妈去警告一下段家，别有事没事扯上老子！老子还没娶媳妇……” 陈运凯脾气本来就暴躁，替唐钧背了这么一口又圆又大的锅，回到房间关上门就开始冲唐钧发泄他的怒气。 唐钧全程静静地听着，等陈运凯咆哮完了，他才诚挚地说了句：“哥，对不起。哥现在在哪儿？我过去让哥揍一顿出气。” 陈运凯：“……” 靠，谁让他忽然娘里娘气地说这种话了。 嘟—— 电话被挂了。 唐钧靠在后座，无声地笑了起来。 陈家人，真是善良到可爱。 好一会儿后，唐钧摸出手机，看着陈永晴的微信头像许久，找了个话题开始聊天。 陈永晴很会聊天，几乎每一句都有回应，唐钧看着她一些很有意思的文字，心情渐渐好转起来。 陆家这边，陆京茜一天到晚和陆夫人忙着筹备盛大婚礼之余，也没忘了自家的晴晴妹妹。 她一通电话打到了孟明萱那边，“明萱，你和九爷的婚戒设计好了吧？” “嗯。”就等成品了。 “那我们出去聚聚，正好初秋，我们去爬山吧。”爬山什么的当然要扶扶抱抱了，不是情侣也可以拉把手嘛。 孟明萱想到最近圈子里的传闻，“你是想撮合阿钧和晴晴吗？” “陈家不是都出面辟谣了嘛，陈少将和段霓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阵子段家到处宣扬他们和陈家的关系，段霓在一些场合上也没否认，被打脸得妥妥的。我觉得唐钧应该看清楚段霓的本性了吧，现在给他们制造一点相处机会，合适得很。” 陆京茜心想就那两人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次面的频率，什么时候才能有进展啊，还不是得靠她这个干姐姐。 “那行吧，听你的。”孟明萱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情。 出去爬爬山，就当散心了。 和陆京茜通完电话之后，孟明萱收到严漠九的微信消息，徐雨禾自首，他今晚会晚点回家，要去老宅见老爷子。 她回了消息，起身去了隔壁别墅。 秦长安这两天针灸后反应很大，孟明忧早早地让他睡下了，他不敢不听。 孟明萱走进别墅客厅时，贝贝也已经上楼睡下了。 “明萱，这么晚了还没睡。”孟明忧拉过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徐雨禾去自首了，九哥要去老宅那边见老爷子，我想等他回来再睡。”孟明萱简单解释，又抬手摸摸孟明忧的脸，“姐姐，你好像瘦了一点。” 孟明忧眸色闪了闪，“可能是这两天有点累。” 孟明萱迟疑一下，“姐姐最近的治疗，有进展吗？” 孟明忧轻顿，“没有。” 孟明萱看了她一会儿，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姐姐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嗯。”孟明忧轻搂住妹妹，眼底没有笑意。 …… 陆京茜提议的爬山之行，就定在徐雨禾自首后的第三天，京圈因为这件事还小轰动了一下，毕竟当年严部这点家事还是挺让人在心里蛐蛐的。 八卦嘛，又不是新世纪才有，古代开始就盛行。 在打电话一个个叫人的时候，陆京茜就有言在先了，不要单身狗，所以每个男人都必须找一个女伴。 这几天，聂子炀一看到封亦霖就笑，封亦霖好几次都想对他挥拳头，可碍于老四的身份不得不忍。 而聂子炀料定封亦霖会花钱请个女伴时，却在碰头后发现封亦霖居然找来了白蝉，顿时傻眼了。 封亦霖轻飘飘地给了他鄙视的一眼。 整座山都被包下来了，下面保镖守住口子，确保没有外人闯入。 所有人到山顶后，坐下来准备野餐。 陆京茜看着还算将她晴晴妹妹照顾得妥当的唐钧，满意地收回视线，开始跟孟明萱八卦：“婚礼的事，你跟九爷商量得怎么样了？” “……就商量之后，还是不办婚礼了。”孟明萱没法解释她和严漠九之间那些弯弯绕绕。 陆京茜想了一下，“要不你跟我一样算了。” “怎么跟你一样？”孟明萱没听懂。 “我不是娶了聂子炀吗，你干脆也把九爷娶回去得了。”陆京茜脑子里的画面开始嚣张，“你偷偷安排好一切，然后让九爷蒙着眼睛在指定地点等你，你骑马过去像女土匪一样把九爷抢上马，说你以后就是我孟明萱的男人了。” 孟明萱：“……” “哈哈哈哈哈好带感。”陆京茜大笑。 孟明萱面无表情。 这是打算去当导演拍戏吗？可导演也不至于拍这么癫啊。 也不想想九哥那身板，她怎么可能把他抢上马。 他抢她还差不多。 陆京茜其实也只是建议，两人办不办婚礼，怎么办，那是两人自己的决定。 她很快转移话题：“婚戒呢，打算怎么送。” 孟明萱回忆到她刚刚说的蒙眼环节，“先把九哥眼睛蒙起来。” 陆京茜一下子兴奋起来。 “明萱，你真会玩。”她眸子发亮。 孟明萱：“？？？” 京茜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等孟明萱解释，严漠九就走了过来，搂住她在她耳边低声：“明萱，姐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第193章 我老婆超爱我，特别喜欢吃醋，少跟我说话。 姐姐不对劲？ 孟明萱望向孟明忧的方向，只见秦长安在那说着什么，孟明忧却看着山下的风景，侧脸有些恍惚。 大概秦长安察觉了什么，时不时伸出手指去触碰孟明忧的头发，孟明忧没躲避，却也没太大反应。 “……” 孟明萱一下子推开严漠九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孟明忧。 严漠九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臂，轻轻哼了一声。 陆京茜：“……” “没事别乱撺掇你嫂子做这做那的。”严漠九视线收回来，淡淡落在陆京茜脸上。 明萱自小被他养得简单，她不会想这想那的，多半是身边人撺掇她，她才会去想。 “……”陆京茜怵怵的，还是犟了一句：“明萱是我盖过章的闺蜜。” 不是嫂子。 她和明萱，子炀和九爷，各论各的。 严漠九嗓音懒散，“怎么盖的章？” 他怎么不知道？ “朋友圈盖的章。”陆京茜心想她难道还能亲明萱的嘴巴盖章啊？毛病，她又不是没有亲嘴的对象。 严漠九笑：“那我就不一样了，我和明萱是在结婚证上盖的章，国家盖的。” “我也有！”陆京茜气不过地大声。 聂子炀正搭烧烤架子，架子一下子翻了，他顾不上架子，跑到陆京茜身边，紧张地拉过她的手。 “九哥，京茜她被我惯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聂子炀想着能让他老婆和九哥起冲突的，绝对是他嫂子，可他嫂子是九哥的逆鳞，他老婆最好别去碰啊。 他不想当第二个唐钧。 “和明萱吗？”严漠九懒懒一伸腿，没理会聂子炀。 陆京茜：“……” 国家怎么可能给她和明萱盖章。 聂子炀松了口气，好像只是九哥在宣誓主权，那他就放心了。 “你松什么气？”陆京茜凶狠地看着他，“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是吧？” 看着她被九爷毒死，还松口气？ “怎么可能？我们有九哥做榜样，怎么会有这样的不入流思想。我们和九哥一个想法——手脚都可以断，衣服不能不穿。”聂子炀赶紧哄老婆。 陆京茜回忆了一下，她家这只狗好像是去过临城之后，就体贴起来了，她不理他那阵子，他锲而不舍从未放弃过联系她，要不是因为他这样她也不会一直狠不下心完全割舍掉这段感情，她没想过他会选择入赘陆家，给她出这么大一口气。 而且他表哥被关进里面去之后又犯了事，估计是要加刑，他电话都被聂家那边打爆了，她让他接他都不接，她怀疑是他干的小动作但他不承认。 大概是怕她有心理负担。 她心脏软得像棉花，抬手rua了一下他脑袋，“算你嘴甜，放过你这次。” “都夸我嘴甜了那还不得亲一个啊？”聂子炀立马打蛇随棍上。 严漠九起身，把空间留给这对新婚夫妻。 他不嫉妒。 他自己有。 刚走出一段路，封亦霖带着白蝉走了过来，“九哥。” “严总。”白蝉拘谨垂眸，并不敢直视严漠九的眼睛。 “好上了？”严漠九开口就是暴击。 “……” “……” 眼角余光瞥过白蝉薄薄的脸皮上那抹粉色，封亦霖识时务地转移话题，“九哥，白蝉一直想当面感谢你。” 白蝉很聪明，虽然说一直以来是嫂子要帮她，但如果他九哥不松口，她和她妈到不了京都。 确实该当面谢他九哥。 “谢我不如谢你，我什么也没做，都是你在做。”严漠九懒散卷起一截袖子，视线越过封亦霖的肩膀，看向已经抱在一起的姐妹俩。 姐姐凭什么？ 因为姐姐又茶又抢。 可要不是怕明萱心疼，他也会。 “谢谢严总，谢谢封少。”白蝉懂事地两个一起谢了。 “我老婆超爱我，特别喜欢吃醋，自己姐姐的醋都要吃，少跟我说话，有话就跟老四说。”严漠九拍了一下封亦霖的肩膀，走了。 “……” 白蝉心想九爷是在秀恩爱吗。 可九爷为什么在她面前秀恩爱啊，奇奇怪怪。 封亦霖忍了半天笑，才在他九哥走远之后，压低声音说：“九哥他介意一切靠近嫂子的人，不论男女。” 白蝉在心里啊了一声，好变态的占有欲啊，可是如果九爷对大小姐的占有欲这么变态，那以前在临城是怎么忍得了殷霆的啊。 白蝉藏不住什么心事，封亦霖一眼看出她的淡淡困惑。 他想起过往，语气略沉，“因为舍不得嫂子受一点点委屈，哪怕是九哥自己给的。九哥对嫂子做过的最过分的事情，就是在殷霆告白之后，把嫂子关在家里三天，可那时候九哥自己也是很痛苦的。他甚至做了荷包蛋去求和，他希望嫂子能够原谅他。” 可惜，那时候的嫂子没有选择原谅。 现在看嫂子这么爱九哥，他真的很难理解，当年嫂子是怎么狠的下心离开九哥的。 就算那个时候的嫂子不爱九哥，九哥也是和她相依为命的哥哥不是吗？ 她只有九哥这么一个家人了。 封亦霖总觉得，这其中好像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可大概只有他嫂子自己才清楚了。 听着封亦霖的描述，白蝉心脏忽然揪了一下。 她抬眸看向封亦霖，“那个时候，你们这些做兄弟的是不是很心疼？” “怎么会不心疼呢？”封亦霖淡嘲。 “但你们也没给大小姐一点委屈。”白蝉轻说。 封亦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蝉又说：“大小姐只是被九爷养得太单纯了，大小姐心性是很好的，而且九爷也没跟大小姐表白过吧，大小姐是女孩子，怎么敢突破那一层关系呢，大小姐20岁才第一次谈恋爱，已经是很乖的了。” “恋爱脑还没错？” “大小姐现在对九爷恋爱脑了，你们不是都很高兴吗？”白蝉据理力争，“可见错的不是恋爱脑，而是恋爱脑的对象，如果恋爱脑的对象值得，那就是一段千古佳话。” “……” 这倒是。 封亦霖转过头，认认真真地把白蝉看了一遍。 “……封少？”白蝉后退了一步。 “胆子挺大吗，说你家大小姐一句都不行。”封亦霖嗓音是沉沉的，眼底却有笑意。 第194章 她笑了，“那我真的很期待呢。” 山顶垫着软垫的石头上，孟明萱抱着自家姐姐安慰，眼神时不时飘向她姐夫秦长安。 怎么办？ 姐姐好像恢复记忆了，那姐夫…… “姐姐，你别难过了好不好。”孟明萱轻轻摸着孟明忧的大长卷发，手指顺着那卷起的弧度轻绕，她没意识到这是严漠九搂着她时，经常会做的小动作。 孟明忧靠在妹妹肩头，语气幽幽：“明萱，你要是姐姐，你会怎么选。” “姐姐要我的答案没用，姐姐又不是恋爱脑。”孟明萱说。 她只会选自己爱的那一个。 就像之前在临城的时候，她以为收买吕慧和余甜甜离间她和殷霆的人是九哥，或者是九哥身边的封亦霖，但她没有怪过九哥一句。 可姐姐和她不同。 有一些错误，姐姐是永远都不会原谅的。 叶玉侃和秦长安两个人都犯过错，她不是姐姐，分不清姐姐心里对谁的错更介意一些，但她知道秦长安的份量应该要重一些，除了有一个贝贝之外，还有秦长安当初对姐姐的救命之恩。 两者比较起来，叶玉侃其实没为姐姐真正付出过什么。 但她还是希望，姐姐能和自己真正爱的人在一起。 如果恢复记忆的姐姐，真正爱的人还是叶玉侃，那她也会接受叶玉侃这个新姐夫的。 “我可能不是恋爱脑，但我一定是恋妹脑。”孟明忧笑起来。 “……”孟明萱微微脸热。 姐姐的声音太温柔了，悦耳又动人，再加上这种甜言蜜语，她是妹妹也顶不住。 难怪叶玉侃和秦长安争得你死我活。 孟明忧抬起头来，伸手摸孟明萱的脸蛋，“明萱可能不记得6岁之前的事了，但姐姐记得很清楚，明萱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姐姐，所以姐姐也永远都不会放弃明萱。” 如果不是明萱，她应该永远就是那样的孟明忧了。 “姐姐，为什么你会被康家收养？以前你不告诉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孟明萱对这件事一直不理解，在临城那两年珍贵的相处时间，她问过好几次，可姐姐只是笑笑，并没给她答案。 现在，她想再问一次，不知道姐姐会不会给她答案。 “以前不跟明萱说，是觉得明萱还小，现在想想是姐姐错了，其实谁都无法保护明萱一辈子，只有明萱自己可以。”孟明忧很自然地掩饰起那抹自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和小九都没有把这句话理解透彻。” 孟明萱还来不及说什么，孟明忧就说起了去海城的事，“不能生育的不是我们的小姨，而是康远。康远有一个亲侄子，视如己出，他只想收养一个女儿承欢膝下，替他养老送终。” 孟明萱眉头皱了起来。 “康远当年想收养的人，一直都是明萱。”孟明忧眸色温柔地看着她，“小明萱当年好可爱的，没人会不喜欢小明萱，可爸妈怎么舍得把小明萱给康家呢？” 孟明萱难受起来，“那爸妈就舍得把姐姐给康家吗？” 她不要这种偏爱。 难道这就是姐姐多年不和她相认，一直到和康家决裂，才到临城来和她相认的原因？ “心疼姐姐也不能误会爸妈，爸妈会生气哦。”孟明忧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皱褶，“爸妈很爱我们姐妹俩，一个都不会送给康家的。是康家以权势相逼，打压爸的生意，后来我才主动站出来，自愿被康家收养的。” 孟明萱顿时看向天上，“爸、妈，对不起。” 孟明忧失笑，拉过她的手轻拍，“爸妈最舍不得跟你生气了，你超会撒娇。” 孟明萱鼻子有点酸，原来九哥说的没错，就算没有他，她也会是孟家的小公主。 有爸爸妈妈宠，有姐姐疼。 本来他们应该是最最幸福的一家人。 可惜造化弄人。 “姐姐，康远侄子那件事……”孟明忧懂事地没再喊小姨夫，她明白姐姐为什么不再喊康远这个称呼。 孟明忧眸中滑过一道冷意，又转瞬即逝，“他没得逞，我早就发现他看我的眼神不对了，所以一直有所防范。当晚他借宿康家，我就提前准备好了水果刀，他半夜溜进我房间扑上来时我就捅了他。要不是康远拿养育之恩逼我，我会让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孟明萱气得牙痒痒，又想秦家不是过去了两个人吗，难道还没有动静，不然姐姐怎么会不知道。 还是说姐夫怕姐姐生气所以没告诉姐姐，那她要不要告诉姐姐，秦家替姐姐去海城出气的事情啊？ 孟明忧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 她摸出来看了一眼，眸中滑过暗芒。 这号码，她滚瓜烂熟，但康家怎么知道她现在的号码？ 孟明忧慢慢坐直，按下接听。 “明忧，念在我们养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你高抬贵手，放过兆恩。何况当年你早就答应过不再计较这件事，为什么现在又来翻旧账。” 是她们的小姨，康夫人的声音，明显带着责备和怨怪。 孟明萱眨了眨眼，她不用纠结要不要告诉姐姐了，海城自己找上姐姐了。 “我没让任何人去海城。”孟明忧缓缓地说，视线却掠过不远处的秦长安。 这个家伙。 “明忧，我们知道你现在是秦家的三少夫人，你丈夫的两个哥哥就在海城，如果不是为了你，秦家是不会突然到海城来找兆恩的麻烦的。” 康夫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捅出去对你的名声没有任何好处，你说当年没吃亏，可外人谁会相信呢？明忧，你说是不是。” 孟明忧笑了，“那我真的很期待呢。” “……” “可我要事先提醒康夫人一句，我女儿的爸爸，是个疯子哦。”孟明忧轻柔地说，“现在他只对付康兆恩一个，康夫人要是想让整个康家陪葬，那我也愿意拿自己的名声奉陪呢。” “……” 康夫人没见过秦长安，她不知道秦长安有多疯，但她知道秦长安的两个哥哥有多狠。 康兆恩在海城犯过的事，被扒了个底朝天。 所有受害者突然一下子从水面下冒了出来，约好了似的在街上跪着拉横幅告状，平时不敢跟康家作对的律师们，也都冒出来愿意免费替受害者打官司，现在整个海城的媒体都轰动了，如果不是康家用权势压着，只怕全国都会惊动，康兆恩会被列为典型案件。 第195章 诡计多端的男人(#+_+) 孟明忧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康夫人，她收起手机，轻拍了一下孟明萱的脑袋，“去找小九吧，我问问你姐夫怎么回事。” “姐姐，你会怪姐夫吗？”孟明萱微微担心。 “怪他替我出气？”孟明忧笑。 孟明萱摇摇头，“不是，是怪姐夫自作主张，或者是瞒着姐姐。” 孟明忧捏了捏她耳垂，“我是喜欢欺负你姐夫，但我知道好歹。” “……” 好吧，她想多了。 但总觉得被姐姐的话刺了一下，她以前不太知道好歹。 孟明萱站起来，走向不远处靠在树干上等候她已久的严漠九，“九哥，如果我有姐姐那么聪明就好了。” 那她很早就会发现，九哥对她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而是男女之情。 “哦，那我就会比姐夫更可怜。”严漠九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为什么？” “你不聪明都把我玩成这样了，你要是再聪明一点，我还不得被你玩废。” “……” 严漠九换了好几个姿势抱她，又摸她脑袋，摸耳垂，最后捧脸，就差亲上去了。 “你在干什么？”她握住他的手腕。 “在让自己心理平衡。” “？” “刚刚她抱了你四次，摸了你脑袋两次，还捏了你耳垂两次，摸脸三次，拉手四次，总计23分钟。” “……” 孟明萱老老实实地被严漠九抱住，计时24分钟。 不过后来她觉得，应该不止24分钟。 诡计多端的男人(#+_+) 秦长安这边，孟明忧一开口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他就把所有可能犯的错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最后他很笃定地拉过她，“康家给棠棠打电话了。” “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孟明忧笑意浅浅。 “没有。”秦长安拉过她的手按在心口，“任打任骂任罚，但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孟明忧挑眉，“跟谁学的，突然霸道起来了呢。” 秦长安不语。 这不是霸道，这是关系到他能不能睡着的问题。 如果欺负过她的人不得到惩罚，他会每晚都睡不安宁。 “我恢复记忆了。”孟明忧说。 秦长安身躯一僵，他早就发觉了，她最近睡梦中都不太踏实，大概是很多往事在纠缠她。 但他不敢问。 好像不问，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就算是自我欺骗，也能多一天，是一天。 “以前徐侃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气得暴跳如雷，说要带徐立他们去海城收拾康兆恩。”孟明忧轻轻把脸贴在他胸口，手臂环上他的腰，“然后我劝他，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况康家在海城有权有势，他们过去可能会吃亏。” 秦长安心疼地搂住她，“然后他就没替你出气对不对？” 孟明忧不想提当年那一瞬间的失落，她头脑再聪明内心再强大，也还是希望得到心爱男人的保护。 同理，她也会保护她所爱的男人。 “我会替棠棠出气，就算是我自己，我也没放过。”秦长安收紧手臂，嗓音略哑，“我骗你那几年，我每天都在痛苦中度过，我也自残过惩罚自己，但我就是没办法放你离开，我一直以为你喜欢……” 孟明忧抬手捂住了他的唇，“好了，不要在外面说这个。” 虽然小九最近的动作和反应，让她隐隐感觉到小九已经猜到很多。 但她并不愿这个雷是她和秦长安爆出来的。 明萱很爱小九，一定会恨透了让小九难过的人。 秦长安平静了一下，吻了吻她的手指，“总之，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棠棠，谁都不行。” 孟明忧心头那片乌云轻轻被拨开，连带着以前的很多往事，都淡了起来。 她没说话，只将他抱得更紧。 此时，山顶的遮阳篷全部被保镖们搭建起来，像一座小房子似的，上面还有陆京茜亲自指定的鲜花装饰，再加上陆续搬上山顶的小沙发和餐桌，一时间山顶变得豪华得不得了。 白蝉忍不住感慨：“真是财大气粗呀。” 难怪九爷身边的人工资都高，尤其是徐立，真是全方位都要操心，这钱拿得让人一点都不嫉妒。 “我以为你会说，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封亦霖侧眸瞥她。 “……” 白蝉看了看不远处的孟明萱，轻声说：“大小姐也是有钱人。” 而且托大小姐的福，她现在也挺有钱的。 白蝉没头没脑一句，封亦霖却听懂了。 因为是白家私生女，因为被白家欺压了这么多年，她讨厌有钱人。 可因为大小姐是有钱人，所以她不讨厌了。 “你最害怕什么？”封亦霖问她。 白蝉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毛毛虫。” 封亦霖了然点头，没再说话。 半小时后，孟明萱从封亦霖手里接过一个透明带盖的塑料盒子，她听着封亦霖的话，看了盒子里的东西一眼，神色古怪。 然后她走向白蝉，将盒子递给白蝉，“小蝉，送你。” 好奇怪的癖好，居然喜欢毛毛虫。 “……” 看着盒子里的毛毛虫，白蝉整个人僵住。 封亦霖慢悠悠走过来，“不喜欢可以丢掉。” “没、没有不喜欢。”白蝉僵硬着手指，把盒子攥得死紧，“谢谢大小姐。” 大小姐送的，她都喜欢。 她低着头，看不出是害怕，倒像是激动的。 这时孟明萱听到严漠九在叫她，回了一声：“来了！” 然后她摸摸白蝉的脑袋，“别激动，又不是我抓的，是亦霖替你抓的，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封亦霖：“……” 孟明萱走远后，白蝉第一次用有点愠怒的表情看着封亦霖。 “一时兴起，考验一下你对大小姐的爱。”封亦霖泰然自若地从她手里接过盒子，转身去烧烤架前帮忙。 白蝉微微咬牙，追上去讨债：“上次的胃药，三块九。” “……” 这是要跟他算清的节奏。 封亦霖充耳不闻，一路被追着债。 山顶的气氛很温馨融洽，陆京茜大小姐却十分不满，一脸随时要上去跟人干架的模样。 “老婆，红娘也不是你这么当的。”聂子炀偷偷跟她咬耳朵，她那表情好像要把唐钧吃了，他很醋啊。 “那你说怎么当？”陆京茜收回要吃人的视线。 第196章 严漠九低低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 “回忆一下我们当初是怎么拉上手的。”聂子炀挑眉。 他估计就晴晴妹妹那个性子，唐钧别说拉手了，衣角都碰不到一下，能产生个什么男女之间的荷尔蒙？ 做一辈子兄妹吧。 “因为你骗我说树林子里跑进去一只特别漂亮的白色狐狸。”陆京茜面无表情。 她一听到特别漂亮四个字就走不动路了，立马跟着他去树林子，结果狐狸毛都没看到一根，还摔了一跤，不但被他牵了手，还被他背上了。 “……”聂子炀心虚，“你知道那会儿有多少人暗恋你吗，虽然我们名义上有个婚约，可你都不怎么理睬我，我不得先下手为强。” 陆京茜抿嘴笑，“谁让你那么拽，到处说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我就不理睬你。” 聂子炀绝望，“怎么你连这个都知道。” 他那是对付情敌的啊。 “哼，多少人盼着我跟你解除婚约，你干的那些事怎么会传不到我耳朵里。”陆京茜捏捏他的脸，“我那时纯粹是因为你这张脸才没真跟你生气。” “暗恋我？”聂子炀瞬间来劲儿了。 这个他爱听。 陆京茜放下手，“说晴晴和阿钧呢，你出点馊主意。” 都说是馊主意了还让他出？成了就是她的功劳没成就是他的错呗。 聂子炀暗自悻然，却也只在心里腹诽，“就说山里有蘑菇，让阿钧带晴晴妹妹去采点回来。” “采蘑菇的小姑娘？”陆京茜控制住想抽老公的手，这主意不能说是馊，只能说是蠢。 谁会在野餐的时候去采蘑菇啊？ “哎呀这只是一个借口，不然怎么让他们单独去相处？晴晴妹妹单独跟阿钧在一起的时候是会开口说话的，我听阿钧说过。你放心，就算你说山里有龙，阿钧也会带晴晴妹妹去抓的。”聂子炀一副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的胜券在握模样。 “……” 采蘑菇就算了，还抓龙。 她觉得自家老公智力有点问题。 陆京茜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聂子炀胡闹，“阿钧，你带晴晴去山里采点蘑菇回来，听说这座山里的蘑菇很好吃。” 陆京茜这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气氛略有点生硬，但陆京茜一脸淡然，主打一个云淡风轻，然后唐钧就站了起来，“晴晴妹妹，走吧。” “叫什么晴晴妹妹，你不嫌牙酸啊？”聂子炀嫌弃唐钧，男人就该有点主动样，学九哥默默付出可太多余了，人家父母健在还有哥哥，不需要多一个外头的哥哥宠。 “晴晴妹妹让我这么叫的，她说把我当哥哥。”唐钧多少有些郁闷。 都觉得他不识好歹，他又不是没想过试试，可晴晴妹妹只把他当哥哥而已。 他自作多情了知道吗。 “那我怎么没听到晴晴叫你唐钧哥？” “……” 唐钧被聂子炀成功怼住。 他回头看向陈永晴时，陈永晴没什么表情地站起来，“走吧，唐钧哥。” “……” “……” 唐钧带着陈永晴去采蘑菇之后，聂子炀被陆京茜骂，“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晴晴没这么叫阿钧的。” “我怎么知道晴晴妹妹会开口啊。”聂子炀委屈。 晴晴妹妹变了呜呜呜。 聂子炀一直就是只砸场子的二哈，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没人再责备他，反正唐钧和陈永晴算是单独相处上了，以唐钧的世家子弟风度，在这山里自然会担起照顾陈永晴的责任。 有时候动心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倒是严漠九低低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 孟明萱侧头，“九哥，你在笑什么。” “猜猜看她为什么突然叫阿钧这一声哥。”严漠九如今是有问必答。 她？ 噢，晴晴妹妹。 孟明萱奇怪他对陈永晴没称呼，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想了一遍，“为了避嫌？” “不是。”严漠九笑，“她在护着阿钧。” 孟明萱微怔，然后渐渐明白过来，“因为子炀当众怼了阿钧，所以晴晴妹妹就替阿钧打子炀的脸？” “嗯。” “她好爱啊。”孟明萱想到唐钧很气馁地说他表白失败，陈永晴说只把他当哥哥的事儿，笑了出来，“也很聪明。” 没有立刻答应唐钧带着感恩的表白，而是徐徐图之。 如果是封亦霖的话，很难被套进去，但唐钧虽然比聂子炀聪明那么一点，却也应付不了陈永晴。 然后孟明萱就渐渐自闭了。 连不爱开口的晴晴妹妹谈个恋爱都比她聪明，而她天天跟九哥在一起都没发现她九哥喜欢她，不然她稍微一出手就能把她九哥钓成翘嘴。 真是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烂。 “怎么还不高兴上了？”严漠九撩开她耳边的头发，“是想让我亲你吗？” “……” 她很高兴，并不需要他现在亲。 “我要吃草莓尖。”她转移他注意力。 “知道了。”严漠九取过手套，给她分离草莓屁股。 但孟明萱很快就拿起一个草莓尖，喂到他嘴里。 “我喜欢甜的，不喜欢酸酸甜甜的。”他侧眸，笑意温柔。 她拿起一个吃了一口，“很甜啊。” “还是有点酸。” “那你吃这个。”她叉起一块哈密瓜最里面的部分，喂进他嘴里，“甜吧？” “甜。” 像她一样。 这会儿，唐钧带着陈永晴已经走到林子深处了，前几天刚下过雨，山里的泥土松松软软，带着湿气，他几次伸手去捉陈永晴的手腕，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唐钧有些无力，他不太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以前他和段霓是段霓在校园时主动靠近他的，两家本来就是世交，他和段霓算是青梅竹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订了婚。 一直到陈永晴弯腰摘蘑菇时，唐钧才找到开口的机会，“晴晴妹妹，越漂亮的蘑菇越有毒。” 陈永晴摘的全是漂亮的带颜色的蘑菇。 “我知道。”陈永晴摘了几个，转身递给唐钧，“子炀姐夫不是让我们摘蘑菇吗，我们摘回去，看他敢不敢吃。” “……” 唐钧麻了。 忽然觉得晴晴妹妹蔫儿坏蔫儿坏的，但莫名有点可爱。 “小心！” 唐钧忽然看见一个东西爬过，以为是蛇吓了一跳，立马伸手把陈永晴一把拽进怀里。 ‘嘶啦’。 陈永晴单薄休闲衣的衣袖被树枝刮破，扯开长长一道口子。 一道浅粉色的长疤痕露出来。 第197章 我现在很疯，要不你学几声狗叫？ 唐钧和陈永晴采蘑菇回来，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唐钧。 因为陈永晴身上穿着唐钧的休闲外套，唐钧就穿了一件紧身背心，身材虽然不错，可在这山里那就是喂蚊子的大冤种。 “不是，你禽兽啊？”聂子炀跑过去，拐了唐钧一肘子。 唐钧异样地沉默，又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他好一会儿才说，“别乱猜，是晴晴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所以我才把外套给她穿上了。” “哟，不是晴晴妹妹了？”聂子炀揶揄。 唐钧没理他，转身对陈永晴说：“晴晴，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有些事，他一刻也等不了要弄清楚。 “好。”陈永晴轻点了一下头，她确实没想到他和段霓是因为校园那件事才在一起的。 唐钧让陈永晴在原地等他，随后就上前跟严漠九和孟明萱说有事先走，等严漠九同意后才返回去接了陈永晴，伸手搂住陈永晴的肩膀，往下山的路走去。 “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馊吧？晴晴妹妹变晴晴了，这肩膀也搂上了，下一步就该搂腰了。”聂子炀跑回陆京茜身边邀功。 陆京茜点了一下他脑袋：“记你一次三等功。” “怎么才三等？不能是一等吗？” “一等功大部分情况下活着拿不到，你是想要一等还是三等？”陆京茜从小听这些英雄事迹长大的，自然耳熟能详。 聂子炀立马一手捂住死嘴，一手举起三根手指头。 三等，三等就够了。 孟明萱看着唐钧和陈永晴走远，“九哥，阿钧神色好像不太对。” “大概是前缘弄清楚了吧。”严漠九接过徐立递来的烧烤盘。 “晴晴只跟阿钧一个人说话的前缘吗？” “嗯。”严漠九神色淡淡，“怕是还跟段霓有关呢。” 孟明萱微微睁大了一下眼睛，随后就不说话了。 她记得九哥说过，那是他们的故事，而她和九哥只是看客。 听听就算了。 下山的时候陆京茜兴致很高，毕竟今天这次游玩算是收获满满，唐钧和陈永晴迈出了一大步。 然后她的视线看向了封亦霖，九爷身边的兄弟，就这一只单身狗了。 封亦霖：“……” 当红娘当上瘾了这是。 配平文学他可不玩。 封亦霖快步离开陆京茜的视线范围内，陆京茜想追上去时，被聂子炀一把拽回来，“老婆，你忘了老四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妻。” “许家那位？”陆京茜呆了呆，“可她有男朋友啊，前阵子我还见着了。” 她还以为两家早就解除婚约了呢。 毕竟封亦霖也去了临城三年不是嘛。 白蝉之前还没什么反应，这下子倒是侧眸看向陆京茜，所以陆大小姐的意思是封少有个未婚妻但是人家有男朋友？ 这，好乱。 “没感情很正常，圈子里各玩各的联姻夫妻大把的。”聂子炀蹭蹭老婆的额头，“哪儿能都像九哥还有我这么好命啊。” 陆京茜失笑，夸人都不忘了带上他自个儿。 回去的路上，白蝉的视线时不时看向开车送她回小区的封亦霖。 她实在没办法想象，像封少这样的人，会忍受未婚妻劈腿的行为，他好像对什么都掌控在手中。 “听我二嫂嚼我舌根子了？”封亦霖看着前方红灯，把车停下来侧眸瞥了白蝉一眼。 “……”白蝉赶紧把视线收回来，若无其事地看向车窗外。 事关男人的尊严，她会假装没听到过。 封亦霖轻笑了一声，没再问什么，等了一会儿才继续开车。 白蝉下车时，封亦霖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后备箱，把那个装着毛毛虫的盒子拿了出来。 “……” 她可不可以不要。 “大小姐送你的，回去制成标本吧。”封亦霖把盒子放进她僵硬的手里。 白蝉一下子没想法了，乖乖地拿稳盒子，“好。” “再见。” “封少再见。” 白蝉走远，封亦霖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根烟，想起许家他眸中滑过寒芒，计划快收尾了，只可惜了许家大小姐是个单纯的，但没办法，谁都选择不了出身，家族的因果还得后代承受。 就跟他一样。 …… 徐雨禾代替严少翔去自首后，承认了当年收买绑匪绑架严铮原配夫人林如雪并企图害死林如雪母子的罪行，严少翔终于被放了出来。 他一走出拘留所大门，就看到严少霆带着他那帮曾经的小弟在等他。 “二少爷。” “二少爷，我们来给你接风啦。” 一帮小弟围在严少霆身边，就像曾经围在他身边一样，说话的语气却没了曾经的恭敬，倒像是带着羞辱人的兴奋。 “你们想干什么？”严少翔攥紧拳头，冷冷地看着严少霆。 严少霆的父亲严义昌是严铮杀的，严铮最爱的儿子是严漠九，就算严少霆要找人报仇，也不该找到他头上。 “上车再说吧。”严少霆转身。 严少翔没动，但一群小弟很快把他扭送到车上，几辆越野车从拘留所门口呼啸而去。 倒不是没人看到，可堂弟给堂哥接风，谁会多管闲事啊。 到了会所vip包间，严少霆抿了一口酒，“先灌两瓶酒吧。” “好嘞，霆少爷。” 严少霆冷眼看着严少翔被押着跪在地上，腮帮子被死死捏住，两瓶高度酒很快被灌进严少翔嘴里，他一直在骂骂咧咧，然后被扇了一巴掌，猩红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两瓶高度酒灌完，严少翔胃里像是被火灼烧着一样，他死死盯着严少霆，“你是不是有病，你搞不过严铮搞不过严漠九，就来搞我？” “说搞那么难听，你跪着求我搞你我也不搞。” “哈哈哈哈哈……” 包间里顿时响起一片疯狂的嘲笑声，羞辱至极。 严少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严少霆慢条斯理地晃着酒杯，“当年我妈之所以会被严义昌欺辱成那样，导致精神失常，是因为你妈背后的徐家设计。他们要把严漠九母亲也就是林如雪的死，推到跟严铮不对付的严义昌头上去，所以我妈就成了你们徐家阴谋里的无辜牺牲品。” 小弟们顿时都屏息，这事儿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都是严少翔之前提起严少霆这个刚回到严家的私生子时，逢人就嘲笑的身世。 严少霆的母亲是被父亲强暴后精神失常，还在疯人院生下严少霆这个事儿传得那么快，都是严少翔的功劳。 严少翔震惊，“你简直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回徐家问问不就知道了？”严少霆想起前世之痛，眼里寒芒四射，“你还不知道你已经从严家的族谱上除名了吧，你的名字也改成了徐翔，现在你只能回徐家了。不过徐家能撑多久，那就要看我心情了。” 严少霆抬手，把酒杯在桌角敲断，站起身走到严少翔面前，锐利的酒杯缺角划过严少翔的肩膀，严少翔刚一挣扎，就被旁边小弟死死按住。 “我现在很疯，要不你学几声狗叫，我说不定会恢复一点理智呢？” 严少霆笑着说。 第198章 “姐姐，我肯定比他行。” 严少霆成了继严少翔之后，京圈第二个疯批纨绔，严少翔曾经那批小弟，全被他给收编了，严少翔曾经干过的一些恶事证据，也全都由这批小弟双手送到了严少霆的手上。 严少翔……不，应该叫徐翔了。 徐翔被严少霆一天带人一顿欺辱，还不敢告严少霆，因为严少霆手上关于他的那些罪证，随时能把他送进去，他进去过一次，再也不想进去了。 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九哥，这把刀真心不错啊，看来严少霆还真是个大孝子，为了他妈什么都敢做。”聂子炀坐在孟严集团总裁办的沙发上，边喝茶边笑。 可惜工作时间不能喝酒，不然这会儿喝点酒就更尽兴了。 严漠九转着笔，神色淡漠，“他恨徐家入骨，不止是因为他母亲。” “那是因为什么？”聂子炀一愣。 严漠九没有说话，这时候封亦霖推门而入。 “九哥，酒调好了。”封亦霖拿着一瓶酒走到办公桌前，“二嫂那位朋友说，这酒名叫清醒，再千杯不醉的人喝下去三杯，慢慢就会有醉意，但神智是清醒的，只是行为和语言会脱离理智控制，会更加顺着大脑的本能做出相应行为。” 聂子炀摸了摸下巴，九哥这是上次喝上瘾了？特地让老四又找他老婆调了一瓶？不会是想用在嫂子身上的吧？ 严漠九看着那瓶颜色漂亮的酒，过了许久仿佛才下定决心，“三天之后。” “好。”封亦霖心情莫名沉重。 聂子炀没一会儿就被部门经理叫走，商讨一个项目去了，封亦霖看着门关上，走到严漠九身边低声说：“九哥，你到底想从严少霆嘴里知道什么。” 严漠九递给封亦霖一根烟，随后自己也点上。 “我还以为嫂子让九哥把烟戒了。”封亦霖陪着一起抽，但敏锐地知道九哥最近心事很重，不然不会又一次捡起许久没再抽过的烟。 “临城包厢那一幕，你还记得吧。”严漠九吸了一口，把烟灰搁在烟灰缸上，指尖轻颤。 封亦霖心脏微微收紧，“记得。” 才过去没几个月，他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他都觉得大小姐像中邪了一样，突然就态度大变，粘九哥粘得要命，明明之前还一副以死相逼的样子，恨不得和九哥断绝关系来着。 “什么样的委屈，会让明萱哭成那样，又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她变得这么乖，乖到毫无安全感。”严漠九闭了闭眼，“你比老二老三他们敏锐，你告诉我，为什么到了京都之后我就差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她却再也没娇气任性过。她说她的初恋是我，很早就喜欢我，可如果她一早就对我心动，那是什么原因把她推向了当时的殷霆，她甚至极力地用尽方法想逃离我，甚至不惜和我决裂，这是为什么。” 封亦霖沉默。 他又不能说嫂子中邪了，他怕九哥揍他。 “严少霆说他做了一个梦，到时候你一起听听吧。”严漠九睁开眼，看着封亦霖，“在明萱的事情上我容易乱，我需要一个清醒的军师。” 封亦霖心脏不知道为什么扎着刀子一样疼，但他还是点了头：“好，到时候我陪着九哥一起听。” …… 孟明忧带着两名助理，在餐厅约见了一个大客户，她的身份以及她妹夫的身份，足够让对方尊重她，见面很愉快，结果也让双方都满意，合同就这么敲定下来。 饭局结束后，助理送客户离开，孟明忧起身去洗手间，意外见到一身白色休闲服的叶玉侃走进来。 “姐姐，你好几天没去治疗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叶玉侃嗓音很柔，眼睛在一看到她时就亮起来，很是让人心动。 孟明忧将包包换了一只手拎着，“都恢复记忆了，自然不用治疗了。” 她不信他不知道。 他只是没打通她电话，所以才追到这里来，孟严集团他不敢去闹，现在两人的身份毕竟摆在这儿。 “姐姐，你恢复记忆了怎么不告诉我，那我们之前那些美好回忆，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叶玉侃开心地上前，却在接触到孟明忧厌恶眼神时，蓦地止步。 姐姐不是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这么看他。 “是想起来了，但觉得很不值。”孟明忧看着他，“在我等你22岁领证的时候，你突然给我玩了一手死遁，我一直在想你可能是假死，我拜托小九帮我查，结果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死了。现在想想，叶家的确有这样大的能耐，让我们在临城查到的全是假象，让我彻底失去最后的幻想。” “不是的，姐姐，我不知道爷爷会做这些，我是给你留了线索的……” “我已经结婚了，你以后别再来纠缠我。”孟明忧打断他，转身离开。 叶玉侃知道她是认真的，不甘心地脱口而出：“可他就是一个残废，怎么能让你幸福，夫妻生活都……” 孟明忧止步，侧眸清冷地看着叶玉侃，“你很行吗？” 叶玉侃忽然半跪在她身前，仰起脸看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拽住她衣袖，“姐姐，我肯定比他行。” 孟明忧伸手，缓缓抬起叶玉侃的下巴，端详他那张堪称漂亮干净的脸蛋。 餐厅二楼走廊，秦长安修长泛白的十指抓紧栏杆，心脏仿佛被活活剖开，鲜血淋漓。 可他仍旧自虐地看着这一幕。 第199章 我就算饥渴，也不会找你这个前任。 孟明忧端详叶玉侃片刻后，缓缓开口，“曾经我以为你只是单纯没心机，现在看来，你纯粹是没家教。” 叶玉侃狠狠一震，如遭雷劈。 “他是我老公，是我女儿的爸爸，在我不要他之前，他都是我的尊严——你羞辱他，就等于羞辱我，何况你刚刚那话是直接在羞辱我。”孟明忧冷眸瞥着叶玉侃，“我孟明忧就算饥渴，也会离了婚再找，不至于婚内出轨道德沦丧。而我就算离了婚，也不会找你这个前任。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跟死了一样，叶玉侃，你非常不合格。” 说着，孟明忧掏出手机按下紧急联系人快捷键。 “棠棠。”秦长安听不出异样的声音传来。 “你打算在楼上看多久？要不要亲自替我和叶小少爷去酒店开一间房？他已经羞辱过我了，轮到你了。”孟明忧侧身，抬眸看向二楼那个俊脸苍白的男人。 “你别动，我马上下来。” 秦长安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身后紧跟着秦家保镖。 “我没有想给你们开房，我是害怕，我害怕自己失控，我怕我失控后你会讨厌我，棠棠，你别误会我。”秦长安轻握住孟明忧的肩膀，嗓音带了一丝哽咽。 他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他甘愿将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孟明忧的冷漠渐渐得到缓和，她倚在他手臂上，笑得略有些张扬，“那你失控一个给我瞧瞧。” 都是成年人，秦长安又很聪明，怎么听不出她的意思。 他微顿一下，上前握住她细软的腰，“你别后悔。” “呵。” 秦长安一把抱起她走出餐厅，叶玉侃上前一步，秦家保镖立刻上前，虎视眈眈地伸出手臂。 “滚开。” “叶少动手就是，我们不还手。”拦路的秦家保镖面无表情。 “……” 餐厅门外，秦长安把孟明忧抱上车，等不及回家了，把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到隐蔽的地方，放下座椅将自己的外套垫了上去，然后将孟明忧按倒在座椅上。 她正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极了他渴望她爱他的样子。 又带着点让人血液涌动的挑衅。 秦长安低头吻下去，又重又急，手掌在她柔软的腰线上游走。 她的声音是他最快情动的催化剂，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强悍地表达过情感，他一直都像男宠一样等着她来兴致，宠幸他，但今天他一点都不想再掩饰对她的欲望。 他爱她爱得要死，他没有哪一刻是不想要她的。 他每天都在盼着自己的腿好，坚持了每一个难熬的复健，他想给她正常女人的快乐，再不要别人说她嫁给了一个残废。 漫长的情事结束后，秦长安体贴地替孟明忧打理，却被她抬手阻止。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在他调整好的座椅上慵懒靠着，看向单向玻璃的窗外。 这里很安静，安静到像她此刻的心情。 秦长安贴上来搂住她，轻咬她还染着霞色的耳垂，“老婆，有没有生我气。” 他今天不太温柔。 她都哭了。 孟明忧放松自己靠在他怀里，嗓音轻漫慵懒带着一丝事后的沙哑，“挺刺激的。” “……”秦长安垂眸，浅浅开心，“那下次……” “你还想再惹我生气？” “不想。” “那就没有下次了。” 秦长安嗯了一声，到底是有些遗憾。 孟明忧懒懒地抬头，亲了亲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不惹我生气的情况下，就没有这样的爆发力了吗？” “……” 秦长安要是迟钝，过去四年也茶不了孟明忧，一步一步朝她喜欢的点上靠。 他按捺住激动到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乖巧地问：“我每天都可以失控，老婆不会生气对不对？” 孟明忧一下子笑得不行。 怎么这么乖，乖到她心坎上了。 秦长安没有再等她回答，掌住她后颈又急又野地吻上去。 孟明忧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吧。 明明是头暴躁狮子，可在她身边却是只乖顺小狗，还茶得像西湖龙井，让她每每对他产生一点怒意时，又被他无辜卖乖的眼神轻易化解。 她应该是爱他的。 孟明忧想通这一点，双手环上秦长安的脖子，细吟低语：“再来一次吧。” 纵然这个男人很危险，不似当年的徐侃心性单纯，她也不会回避自己的心意。 她敢爱，也敢收回。 她无所畏惧。 …… 秦长安是泡在蜜糖里了，叶玉侃却被孟明忧几句话摁进了冰天雪地里。 他自然不会真的去打秦家的保镖，他知道孟明忧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他闹得越厉害，她越是讨厌他。 可他现在来软的也没用了，她一点不再心疼他。 叶玉侃离开餐厅回到自己车上，发泄地狠狠捶了方向盘几十下，才忍着心脏快要爆裂开来的痛楚，开车回到了叶家。 “去哪儿了？知不知道今天大领导到研究院视察，所有人都到齐了，就缺你一个？”叶老爷子坐在客厅里等着叶玉侃，面色不怒自威。 叶玉侃刚被扎了心，心脏还血淋淋的，一片一片都还没拾起来，叶老爷子是撞枪口上了，何况叶老爷子还是拆散他和孟明忧的罪魁祸首。 他冲过去狠狠砸了叶老爷子面前的青花瓷茶杯，“我当初怎么不死在临城算了，为什么要回叶家。我妈早就死了，我为什么回这里来，我就在临城当一辈子徐侃多好。” 叶老爷子愕然地看着忽然发疯的孙子。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在临城有一个恋人，我给她留下了足够的线索，她那么聪明，她一定会发现我是假死，她一定会等着我回去找她。”叶玉侃痛苦地哽咽，“我已经答应你死遁回京都了，为什么你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你觉得姐姐配不上叶家少夫人的位置是不是？你瞧不上她，可秦家却把她当宝。” 叶老爷子沉默下来，他也没想到孟明忧那个妹婿，会是严家的继承人。 不然…… “如果不是你，姐姐不会以为我真的死了，她一定会知道我有苦衷，她也不会因为心灰意冷在海上出事，更不会欠下秦长安那个装货的救命之恩，她会和我在一起，会和我在一起……” 叶玉侃觉得心太痛了，痛得让他承受不住。 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回临城见她了。 他原本预计就是8月，回临城跪求她原谅的，如果她四年前没在海上出事，一定会原谅他。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就是他的了。 叶玉侃哭着跪在地上，碎裂的茶杯扎进他膝盖里。 “玉侃……”叶老爷子一下子老泪纵横。 第200章 “我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该死。”严漠九下颚线紧绷。 湖边的风在初秋的夜晚已见凉意，段霓的裙角被吹起来，冷意让她轻微瑟缩了一下，但走在她身边的唐钧却没像往常一样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她想起这阵子对陈家那位的自作多情，自嘲地笑了一下。 在京都的上流圈子里，她段霓算是彻底没有名声可言了，出门都是被人指点的对象。 怪她自己，没有选对人，也没有看清形势。 段霓抬眸看向一直在湖边走着的唐钧，冷意让她忍不住开了口，“阿钧，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做什么朋友。”唐钧双手插在兜里，“我未来老婆没你想象中的这么大度。” 未来老婆。 段霓心脏轻微扎进去一根针，她想到陈家那位，“所以你真的和陈永晴在一起了，陈少将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帮你。” 因为他是陈家的准女婿。 “他帮的不是你吗？”唐钧停下来，转头看着她，“你不是已经感激过他了，但他没有接受吗？” 段霓面色渐渐发红，一股难堪到极致的羞耻感涌上来，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唐钧就又说：“当年校园晚自习那起恶性伤人事件，见义勇为的女孩子不是你吧，你只是被歹徒误伤。” “………………” 段霓涂过极美口红的唇瓣微张，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孩子手臂上的伤口，比你深多了也长多了，一只手都差点废了。”唐钧看着段霓在湖边夜色中显得有些发白到的脸庞，他也是查证了很多事，才最终问到段霓面前的。 她太会骗人了。 他要是没有证据的话，她一定不会承认。 “她是我们的学妹，才刚读高一，但她很勇敢。”唐钧直视段霓的眼睛，“我找到了当年亲眼见到她帮我一起制服歹徒的目击证人。” 段霓后退了一步。 “很巧，当年这个学妹，就是晴晴。”唐钧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看着段霓，“难怪你当初一直强调，说你不是见义勇为，而是怕我受伤。其实，你是怕露馅儿吧？” “阿钧，我……”段霓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女孩儿就是陈永晴，这就容不得她抵赖了。 她上前想拉住唐钧的衣袖，却被唐钧侧身躲开。 “如果不是因为晴晴的手伤得太重，而陈家又不在意这点名声，所以她见义勇为的事情被瞒下来，并且为了治疗受伤的手不得不休学一年，你哪里有机会冒领她的功劳？”唐钧冷笑。 段霓微微难堪，“阿钧，我那个时候暗恋你，你在医院看到我手臂受伤的时候，责备我为什么敢在那个时候往上冲，我一时脑热就没有否认。阿钧，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阿钧，不管一开始我们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总是真的吧？” “我从前一直都只把你当世交妹妹，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情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我对你多了一层欣赏的滤镜，我是不会接受你的表白，和你试着发展感情的。”唐钧垂眸，“我是个很被动，很慢热的人，但我对你付出过的感情都是真的，你提的每一个身为女朋友的心愿，我都努力去替你完成过。” 看到她笑，他也真的开心过。 两家世交时的青梅竹马的感情，从高三那年开始发酵成恋人的感情，他一直都是珍惜的。 可她却这样欺骗他，背刺他。 他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完全有机会跟他坦白，当年在校园和他一起见义勇为的女孩子不是她，他顶多只是会觉得有点诧异，但一定会原谅她，因为她是他的女朋友，未婚妻，他会原谅她的小过错。 “对不起……”段霓哭出声来，她终于知道那句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是什么样的感受了，真的很难受。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但她也足够了解他，他不会再原谅她，她放弃过他背刺过他，何况他已经知道当年那个见义勇为的女孩子不是她，他会更加讨厌她的欺骗。 “就这样吧，我问过晴晴了，她说不需要你的道歉。”唐钧想到陈永晴，眼底荡漾着比映了月色的湖面水波还要柔和的涟漪，“她说她只是和我一起制服歹徒，并没想因此得到什么，我们谁也不欠她。” 她真的很好。 好到足以让有些卑鄙的人自惭形秽。 “阿钧。”段霓知道这是唐钧最后一次见她，他想彻底跟她断干净，他觉得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是欺骗，他觉得她不值得他付出感情，“其实你从来没爱上过我，你顶多就是有些喜欢我，不然我们为什么每一次都没做到最后一步。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选择唐琰，哪有未婚夫妻不越雷池一步的。我每天都在担心，如果你知道当年的真相，会不会和我分手。你看，我的担心成真了。” 唐钧张了张口。 怕她未婚先孕，还是他的错了。 他的处境她不是不知道，他没有资格在那几年里给她幸福，如果她意外怀孕，只能打掉。 如果不是真的爱过，他只顾自己就可以了，打胎疼的又不是他。 但她既然认为他没有爱过她，那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也许这样她以后会过得好一点，不至于对选择唐琰而懊恼终身。 唐钧没有再解释什么，转身：“走吧，我送你回去，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了。” 段霓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到段家门外时，她下车看着他，“阿钧，你喜欢陈永晴吗？” “我对当年那个在黑暗中和我一起制服歹徒的女孩子，很是欣赏。”唐钧看着她，“我会喜欢上、并爱上她的。” 晴晴对他另眼相看，也是因为欣赏。 她欣赏那个敢在第一时间冲出去和歹徒搏斗，保护被吓哭的女生们的男孩子。 那是他。 唐钧。 “阿钧，你要幸福。”段霓看着唐钧的车子消失在夜色里，眼泪随着夜风轻轻滑落。 …… 孟严集团总裁办，孟明忧拿着合同走进来，看见严漠九又在抽烟，她眸光微闪，上前将合同放在桌上。 “新项目合同签好了，你看看。” “姐姐看过就行了。”严漠九灭掉烟，起身打开了窗户。 孟明忧轻抿唇角，“小九，你让封亦霖去接近严少霆是要做什么。” 严漠九知道瞒不过孟明忧，她聪明到令人望而生畏。 “没什么。”他坐回桌前，手指轻轻叩出一点声响，“就是联想到一些事情，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他抬眸，“你不是已经听严少霆说过了吗？你应该还告诉了明萱，但你们唯独不告诉我。” 孟明萱默。 她不告诉小九，是因为明萱，明萱绝对不希望小九因为那些事情而难受。 就算小九执意寻求一个真相，明萱也不会承认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 因为哪怕对她这个姐姐，明萱也一口咬定是梦，她知道明萱是怕她迁怒秦长安，明萱希望她得到幸福，也希望贝贝不会再一次失去爸爸。 人总是会被情感所牵绊。 谁都不例外。 “小九，真相有那么重要吗？明知道是鲜血淋淋，你也非要承受一次吗？”孟明忧看着他。 “很重要。”严漠九下颚线紧绷，“我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该死。” 孟明忧，“……” 疯子。 第201章 质感极强的黑色眼罩遮住他的眼睛，莫名的欲。 孟明萱盼星星盼月亮的定制婚戒终于送到锦鲤苑，她爱不释手地摸了戒指盒子一遍又一遍，想象着晚上把戒指套在严漠九手指上的画面。 她上楼穿上美美的小裙子，扎起头发，画了个淡妆。 然后把戒指盒子藏在枕头下面，再拿出陆京茜专门给她买来配合惊喜环节的眼罩。 孟明萱打开礼盒之后，看着手上莫名性感的黑色眼罩，“……” 这个怎么好像不太对劲儿啊？ 想了想，她一通视频电话给陆京茜拨了过去，“京茜，你买的什么眼罩，为什么看起来怪怪的。” 陆京茜坦然，“能让你家九爷性感到让你喷鼻血的眼罩。” “……” “相信闺蜜，你不会失望的。”陆京茜得意洋洋，“我已经在自家大狗狗身上试用过了，可性感了。” 孟明萱瞬间想把眼罩丢到垃圾桶里去，她知道陆京茜在聂子炀身上试过的一定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噢你别误会啊，你手上那个是全新的。我买的两个不同款，因为我喜欢蕾丝的。”陆京茜看着画面里孟明萱憋红的脸蛋，解释说。 “……”她挂了。 孟明萱飞快地说完再见，挂了视频电话，然后看着手里的眼罩犯起了难，用还是不用呢，有没有什么别的替代品。 不知道领带行不行，但估计不够宽，而且材质也没有这么软，用领带蒙眼，他会不舒服吧。 “买的什么？” 身后忽然多了个滚烫的热源，孟明萱耳垂被吮了一下，她头皮微麻，慌忙把眼罩塞回盒子里，啪一声盖上盒子，“是京茜送我的，不是我买的。” 严漠九语气不无遗憾，“我还以为是明萱买来送给我的。” 孟明萱不接他的话，她要送他的不是这个，“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严漠九往沙发上一坐，又将她勾过来搂住，“今天眼皮跳了一天，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所以提前回来了。” 孟明萱莫名愉悦，这算是夫妻之间的心有灵犀吗？ 她给他送亲自设计的定制婚戒，当然是她和他生命中值得纪念的大事情啊。 “你先去洗澡换衣服，然后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她从他腿上离开，推他去洗澡。 “好。”严漠九也有事要跟她说。 十分钟后，严漠九擦着头发走出来，穿上孟明萱替他找好的衣服，被孟明萱拉着按坐在了床边。 “老公，你把眼睛闭上，不然我觉得我说不出口。”孟明萱站在他面前，像是有点纠结似的。 “不就一句我爱你，有这么难说出口吗？要不我先给你示范一个？” “你闭上眼睛。” “哦。” “不行，我觉得你会偷看我，还是把你眼睛蒙起来吧。”孟明萱偷偷拿出藏在身后的眼罩，倾身上前给严漠九蒙了起来。 严漠九唇角轻轻勾了勾，任她为所欲为。 黑暗将人的感官放大，他能感觉到她浅浅的呼吸在他面前，令他心底沉睡的猛兽苏醒。 但她应该有什么惊喜给他，他得配合。 严漠九忍耐住那丝情动，喉结微微滚动，下颚轻抬，露出性感分明的锁骨。 他其实只是凭感官在‘看’孟明萱的方向，但他的模样落在孟明萱眼里，却是该死极了的秀色可餐。 质感极强的黑色眼罩遮住他的眼睛，放大他立体的轮廓，透出莫名的欲，像个勾人的男妖精。 孟明萱呆呆地看着这样的严漠九，心跳渐渐加速。 原来京茜说性感到人想喷鼻血是真的…… “不是有话跟哥哥说？”严漠九抬起手指，准确地探到她的脸颊，指尖感觉到像是高烧时的温度令他低笑出声，“明萱这么脸红的吗？哥哥的手指都烫到了。” “……”孟明萱脸更热了，抓住他手放回他自己的腿上，“你等我酝酿一下。” 她偷偷腾出一只手，从枕头下面摸出藏着的戒指盒子，轻轻打开后拿出那款男士婚戒。 冰凉的触感接触到男人的无名指。 男人大概是意识到什么，无名指轻颤了一下。 另一只手微微握成拳，骨关节泛白。 孟明萱半蹲在严漠九那双勾死人不偿命的大长腿前，轻轻将男款戒指套进了他的无名指。 好看。 迷人。 她好喜欢。 不过，情话也得跟上。 她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戒指上离开，望向下颚线已经紧绷到不像话的男人，轻声。 “严漠九，孟明萱第一次设计婚戒，也许不会太好看，但她是用心的哦。” 她没给殷霆设计过。 孟明萱的这份偏爱，只给严漠九。 第202章 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在家。 严漠九没有摘下眼罩。 他抬起右手手指，一点一点地摸索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从戒托摸到钻石，再摸到很小的两个数字上。 是数字9，刻在钻石两边的戒托上。 一左一右。 严漠九摸了好几遍，才低声说：“肯为老公花心思就好。” “……” 他怎么就这么一句玩笑话啊。 孟明萱抿住唇瓣，下一刻，她忽然被伸出来的男性手掌握住腰。 严漠九戴着钻戒的手抬起，将她勾到自己怀里，却并没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身体朝后微倾，孟明萱就这么趴在他身上，双手下意识地撑在他胸口，呈出他下她上的姿势。 “但我拿什么回馈明萱呢？”严漠九微微勾唇，“不如，让明萱欺负我一次，好不好。” 两人无论是确立关系以来，还是领证之后，情事上都是严漠九主动，孟明萱婚前一直嚷嚷着要睡他，其实从来不敢真的在清醒下对他怎么样。 “……谁想欺负你啊。”孟明萱口干舌燥地看着身下的男狐狸精，只庆幸他没摘下眼罩，看不见她爆红的脸。 “不想欺负我，还玩这么花？”严漠九握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睡衣扣子上，“遵从内心吧，宝宝。” 孟明萱：“……” 他再这样，她就真欺负了啊。 “我懂了，宝宝想让我自己脱。”严漠九低笑。 并没有！ 孟明萱眼睁睁地看着严漠九一颗一颗解开睡衣扣子，“……” 他偏要用那只戴着钻戒的手去解。 钻戒折射出灯光，再加上他动作慢悠悠的，带着莫名的撩。 “我不看，宝宝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勾住她躺下去，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勾人模样。 孟明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很懂她，知道她每次在他那样幽深的眼神下就很慌，所以每次他在她受不住他眼神捂住脸的时候，会把她转过去，背对他。 现在他眼睛被蒙起来了，她确实有些意动。 合法的。 她为什么要怂。 孟明萱再没和自己的内心对抗，她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低下头去亲他喉结。 严漠九：“……” 也没让她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她是不是高估了他的自制力。 孟明萱能感觉到他那一瞬间的变化，但他在克制，他想让她主导。 如果不是他蒙着眼睛，他要是盯着她看，她一定玩不下去。 “你不可以摘下眼罩。” 她一路吻上去，在他薄唇上方停住。 “驸马领命，公主。” “……” 孟明萱心想他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逗她笑，女人是很注重气氛的。 好在严漠九没再继续说话，她慢慢地又投入到这个吻里。 他真的很听话，始终没有去摘眼罩，这让她彻底放下心防。 蓦地，严漠九身体僵住，“宝宝。” “嗯？” “你忘了一件事。”他扣住她手腕，哑声。 “……” 好像真的忘了。 孟明萱慌张地跑下床，打开抽屉去拿。 情到浓处，孟明萱忽然被严漠九握住手，那枚属于她的婚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到了手上。 他明明戴着眼罩，可却还是精准地戴进了她的无名指上。 “你干嘛。” 谁会在这种时候戴戒指啊。 “臣服于你。” 他的人，他的身，他的心，皆臣服于她。 孟明萱怔住，看着他用他无名指上的婚戒，轻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心脏被他的爱意慢慢填满。 她承认，他一直就很能迷惑她。 她曾经很害怕，她不能和他越雷池一步，可现在她不怕了，无论他怎么迷惑她，她都可以随自己的心。 “你不是我的裙下之臣，你是我的渴望和所求。”她俯身，吻上他的唇。 她不需要他的卑微臣服。 她要他的双向奔赴。 窗外的夜幕渐渐坠了下来，眼罩被丢到不知哪个角落，浴室很快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时不时传出几道清甜甜的声音。 孟明萱被放回床上时困得想睡觉，往严漠九怀里钻，而严漠九把玩着她手指上的婚戒，“为什么我的婚戒上也是99，不是mx？” 一对婚戒上都刻着99，是有什么其他含义吧。 “我的99是九哥的九，你的99是长久的久。”孟明萱犯困地咕哝，“mx不好看也不好听。” 严漠九看着她白嫩清甜的脸颊，“想和九哥长长久久？” 孟明萱睁眼望了一下他，“你好聪明哦。” “因为我也想。”他笑着轻吻她手指，“虽然以前错过那么多年，但现在还是心有灵犀的。” 孟明萱轻顿，往他怀里钻去。 对她来说，是错过了一辈子。 “明萱，明晚我要出差。”严漠九说到正事，“提前跟你请个假，你可以去姐姐那边玩，跟姐夫抢姐姐。” 孟明萱顿时抬起头，“去哪里出差啊？” “国外。” 孟明萱揪住他衣角，轻声：“可不可以带我一起？” 末了像是想到什么，她又保证：“我不会打扰你工作，我就在酒店乖乖等你。” 严漠九喉头像是被什么塞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扣住她后脑勺，将她按进怀里。 许久，他才调整好情绪，“哥哥没离开过明萱啊，怎么这么没安全感。” 孟明萱回答不上来，对他来说他的确没离开过她，她疏远他躲避他和他闹都是她自己搬去学校宿舍的，他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她半步，哪怕她不回家，每天也还是可以收到他的早晚信息。 可前世，她却和他分开了三年。 杳无音讯的三年。 她害怕。 “我尽量，晚上赶回来，可不可以。”严漠九终究投降。 为了她，万箭穿心之痛他也会忍下来，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在家。 “也、也没关系，我还是和姐姐……” “就这么定了。”严漠九吻了吻她的发，“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明萱，说不定晚上会失眠，倒不如坐飞机赶回来，抱着明萱补觉。” 孟明萱还在犹豫，就被他调整好睡姿搂住哄了起来。 她犯困得厉害，晚饭也不想吃了，就这么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严漠九一直看着孟明萱，时不时轻轻亲她一下。 她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在他亲她时唇角会很甜地弯起。 看得他肝肠寸断。 第203章 毕竟是个替身，他哪里值得明萱花心思。 早上孟明萱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严漠九怀里，他闭着眼睛呼吸很轻，也不知道是醒了没醒，可是那张脸无论什么时候都对她有着巨大的冲击力。 她忍不住抬头，亲了亲他的下颚。 “一大早就撒娇呢。”严漠九睁眼看她，嗓音带着通宵未眠的哑。 “你没睡好吗？”孟明萱关心地摸摸他的脸，“是不是我睡觉不安分，吵到你了。” “不是，是我最近老做梦。”严漠九替自己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反常，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 孟明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总觉得他不会做梦，但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半点破绽。 许久，她才莞尔一笑：“你是吃醋少霆堂弟做了梦吧？” 严漠九揉揉她脑袋，“别拆哥哥台啊。” 孟明萱笑起来。 她忽然想到昨晚被他狐狸精附体带偏了，还有一些话没说，“九哥，在临城时我是接受了殷霆的求婚戒指，但我没注意他送的是什么款式。” 前世她也没和殷霆另外买过婚戒，婚礼上就用求婚戒指凑合了，那时她对这些并不在意，连婚纱都是聂子炀派人送来的，她一打开就知道出自她最喜欢的设计师vera之手。 在那个阶段，殷霆其实挺自卑的。 他没有钱。 那场盛大婚礼的开销，不是他当时的身份能够负担得起的。 严漠九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摩挲她的发顶，“毕竟是个替身，他哪里值得明萱花心思。” “……” 孟明萱鸵鸟似的埋在他怀里，脸热得厉害。 其实一点也不想提起临城的事，可她又怕他误会这样的待遇殷霆也有，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至于说戒指款式，明萱在哥哥这里吃得这么好，又怎么会注意到他送的那些东西。”严漠九摸着她的头发，这回就有些嚣张了。 他花了多少心血才养出这么一朵娇花，殷霆哪里养得好她。 “……”孟明萱更不敢抬头了。 “不用在我面前觉得抬不起头，我们彼此亏欠。”严漠九抬起她的小脸，摩挲她脸颊上的霞色，轻轻叹了一声。 “你觉得亏欠我，是因为我爸救了你和严妈妈，我成了孤儿？”孟明萱有点在意他说的亏欠。 “那我怎么不对你姐姐有这样的亏欠？” “……” 严漠九抵了抵她额头，“明萱如果犯了错，那就是哥哥的错，是哥哥没有把明萱教好。” 他教她的方式不对。 是他造成了她那么多的误会。 孟明忧出事后那两年，是他不敢面对她，对她关心不够，这才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这就是他对她的亏欠。 “你好爱我啊。”孟明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是怎么忽然有的这个感悟。”他低笑。 “爱是常觉亏欠，是常常觉得给对方的不够多。”孟明萱捧住他的脸，轻吻他下巴，“你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明明，他给她的已经很多很多了。 严漠九微顿，起身将她搂起，“起床洗漱去，不然明萱都不愿意往上亲。” “……” 她为什么有洁癖，不都是他教的吗，某人从小就拧巴。 哼。 洗漱亲热一番下楼吃过早餐，孟明萱把严漠九送出门，她视线久久没有收回来。 总觉得九哥情绪不太对。 出差…… 国外？ 孟明萱没出过国，立马拿出手机搜了一下京都到国外最近城市的航班。 看着航班时间表，她精致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她打了个电话给徐立，“徐立，九哥在哪儿？” 徐立懵了一下，“在公司啊，我也在啊。” 孟明萱微顿，“没事了，我就看看你们到了没有。” 徐立应该不知情。 她挂了电话。 …… 严少霆坐在别墅客厅，身边几个小弟，面前跪着刚被放出来的冯澍。 “霆、霆少爷，我真不敢，他到底是严家的血脉……” “我有一百种方法整死你。”严少霆抿了一口酒。 冯澍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严少霆没有说大话，以严少霆如今在严家和孟严集团的地位，要整死他太简单了。 严少霆瞥了冷汗直冒的冯澍一眼，“再说他算什么严家血脉，你不知道他已经被我那位部长叔叔赶回了徐家，名字都改成徐翔了吗？他可是捅了严部这个亲生父亲一刀，整个京圈都惊动了，要不是他妈替他顶了罪，他至少得蹲上个二十年。” 冯澍刚被放出来，真不知道这事儿，听到这劲爆消息顿时不敢置信地看着严少霆。 那位严少……这么疯的吗？ “你又不是没替他撞死过人，我还没让你撞死他呢，我只让你把他撞残而已。”严少霆眼底闪烁着疯狂的血腥，他想到梦境里徐立干的事。 当时徐立的表情，很疯，也很爽。 他也想试试这滋味儿。 可惜他不能亲自出手，他还要留着这条命，去对付徐家。 冯澍的冷汗冒得更多了，他看了看严少霆身后那几个曾经的兄弟，心里门清儿：严少霆不知道跟严少翔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但要整严少翔，还连严少翔曾经的这些小弟都收编了，估计没少搜集严少翔曾经干下的罪证，包括他曾经替严少翔做过的那些事。 但严少霆不想用常规方法对付严少翔，他倾向于剑走偏锋。 要让严少翔得到最大的惩罚。 “可是，霆少爷怎么保证，我在撞了徐翔之后能够安然脱身。” “撞了人，当然要再进去蹲几年，至于说其他的……喝点酒不就行了，咬死喝多了酒驾不清醒，谁又能拿你怎么样，徐家可替他出不了这个头。”严少霆淡笑，“至于钱，我多的是，等你出来，想要多少都行。” 冯澍眸子闪了闪。 “好，我答应。” 不答应，也没有其他选择项了，就严少霆手上那些他曾经和严少翔一起干过的事，他同样要进去。 两害相较取其轻。 他可不蠢。 严少霆摆摆手，几名小弟就把冯澍给带出去了。 他坐着又喝了几口酒，起身准备上楼时，封亦霖拿着一瓶酒从门外走了进来。 “刚刚出去的人是谁？”封亦霖把严少霆按回去，打开酒倒了两杯，递给严少霆其中一杯。 “一个让人讨厌的跳梁小丑，没事搞搞他。”严少霆接过，抿了两口，随后看了一眼颜色漂亮的酒水，“调过的？味道不错。” 封亦霖笑，“那是当然，我特地从朋友手里花大价钱搞过来的，上次不是没喝赢你吗，今天我得找回场子。” 严少霆不以为然。 他就没喝醉过。 第204章 他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失去她的。 封亦霖确实没想到，严少霆真的是越喝越清醒，他已经事先吃过好几颗解酒药，还是开始晕乎。 严漠九的电话打进来，他悄然松了口气。 “九哥。”封亦霖迅速接起电话。 “在哪儿？出来喝酒。” “九哥，我在严少霆的别墅里跟他喝酒呢，上次没喝赢他，今天想找回场子，但好像又要输了。” 严漠九淡淡笑了一声，“让他等着，我来看看他有多能喝。” “好的，九哥。” 封亦霖等严漠九那边挂了电话，他才收起手机看向严少霆，“九哥要来看看你有多能喝。” 严少霆看着是很清醒，但思维已经不受控制。 他冷笑：“谁要跟情敌喝酒。” 他和严漠九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都是情敌，只要他和严漠九都爱萱萱，那就没有真正能和睦相处的一天。 封亦霖端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情敌两个字都出口了，看来这调酒还是有点效果的。 “干杯。”封亦霖微笑着跟严少霆再碰了一下杯。 等严漠九进来时，徐立等人就把别墅里不相干的人全都赶出去了。 徐立关上厚重的大门，站在门外心神不宁。 早上大小姐还打过电话，问九爷在哪儿，当时九爷确实在公司，他可没骗大小姐，但现在九爷却来了严少霆的别墅，还严令今天一起跟来的人，要对此次行程保密。 天呐，大小姐要是待会儿再打电话问他一次，他该怎么办啊。 九爷和大小姐，好难的取舍。 徐立纠结好一会儿，终于选择了关机——找不着找不着他。 别墅客厅里，严漠九走到严少霆旁边，视线扫了一眼已经喝光的那瓶调酒，按着严少霆的肩膀坐下来，“看起来，少霆堂弟的确很能喝。” “我跟你很熟吗？”严少霆挥开严漠九的手，盯着那张让他在梦里无数次讨厌过的脸。 “堂兄弟怎么能不熟呢。”严漠九淡然，“实在不行，情敌也可以。你可是从我手里抢走过明萱，我对你早就查了个底朝天，再熟悉不过了。” 提起以前，严少霆笑了出来，“可你临城九爷就算手眼通天，也没想到我不是我养父母随便捡来的孤儿，而是在疯人院里出生的严家私生子。” 整个齐家，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他外公一个。 而他外公视这件事为齐家大丑，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往外吐露半个字。 “这些都不重要。”严漠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到唇边慢慢品尝，“重要的是你娶了明萱，又为什么伤害她，我以为你对明萱至少有三分真心。” 他怎么舍得伤害明萱。 她对他那么好。 好到让人疯狂嫉妒。 “因为你啊。”严少霆笑了起来，带着一丝血红的眼睛里闪烁泪光，“严漠九，你知不知道，你把孟家害惨了。” 严漠九没有说话。 他的确欠孟家太多。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萱萱并不是真心喜欢我。她总会看着我的侧脸出神，后来我让袁威拍了我侧脸照，真是跟你有七分相似。”严少霆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于是我学着你对她的方式去对她好，温柔以待，她果然渐渐和我成了朋友。” 严漠九静静地听着，唯独手里的酒杯快被捏碎。 封亦霖心惊胆战，脑子里那点酒意也清醒大半，他听到了什么？嫂子她，早就喜欢九哥，当初注意到殷霆是因为殷霆的侧脸和九哥像？殷霆是九哥的替身？ 这个世界疯了？ 封亦霖又注意到严漠九手里那只很快就要被捏碎的酒杯，他在犹豫是不是要去拿医药箱。 九哥会受伤的吧。 “我跟萱萱表白，她没有马上答应我，她在犹豫。可你知道我表白之后，把她关在家里三天，说绝对不允许她和我恋爱，彻底激起了她的逆反心，把她推向了我。”严少霆这一次主动把手，放在了严漠九肩膀上，“她跟你闹得不可开交，但你恐怕一直都不知道原因。” 他笑得恶毒极了，“她一心想要逃离你，拼命地催眠她自己喜欢我，是因为她害怕控制不住对你的感情。” 他从来都不是孟明萱和严漠九决裂的主因。 是严漠九自己，用错了方法，才将孟明萱一步步推向了他。 “她喜欢我，为什么又要逃离我。”严漠九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你是她姐夫啊。”严少霆笑。 “我不是。”严漠九侧眸，“明萱不是轻易相信外界传言的人。” 就像他说过无数次殷霆居心叵测，可因为他拿不出证据，所以她始终不信。 所以，一定有其他原因，导致她对此坚信不疑。 “你现在倒是很了解她嘛。”严少霆酒劲儿上来了，笑得讽刺又悲凉，“那你以前怎么一点都不了解她？你亲手把孟明忧没署名的日记本交给她，可孟明忧的日记本里全是她和男朋友交往两年的点点滴滴，你当时为了孟明忧的死，在临城和仇家厮杀两年，你就没想过萱萱会怎么想？嗯，你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你在为心爱的女人报仇，你为了孟明忧，杀疯了，那两年你甚至很少跟萱萱交流，是你自己，让她误会她姐姐的恋人，就是你。” 日记本。 严漠九怔然，脑海里渐渐拼凑出，当年他把孟明忧的遗物交给孟明萱之后，孟明萱开始和他疏远的画面。 他以为她在怪他，让她失去了仅剩的一个亲人，她对孟明忧那么依赖，她们姐妹感情那么好，她是该怪他的。 他没有保护好她姐姐。 可原来……真相是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娶了她又没有好好对她，是我对她伤害最大？”严少霆看着严漠九隐忍痛苦的表情，心底一阵畅快，“你错了，严漠九，我和萱萱结婚之后，她很快就知道了我的真面目，她立马就跟我翻脸了，她说要跟我离婚，她想去找你。可别墅外面全是京都派来的保镖，她出不去，也联系不上你，她被软禁了。整整三年，她每天都给你发消息认错，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哪怕电话打不通，她也对着无人接听的电话说，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严少霆嗓音渐渐痛苦，“她每天都哭，每天都想你，后来就抑郁了，她有一次犯了病想自杀，幸亏我及时发现，我给她买了药回来，她却把药全都砸在我脸上。有时候我也很痛苦，我甚至想过帮她找你，可我没有反抗的能力，我也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我的母亲在他们手里。” 三年没有他的消息。 抑郁。 天天哭。 严漠九低眸，盯着无名指上的钻戒看了很久。 “继续说下去。”他嗓音嘶哑。 他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失去她的。 第205章 她被彻底软禁，求救无门。 “梦境？呵……谁的梦境会这么起承转合。那就是我和萱萱的前世！” 严少霆又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去。 “我知道萱萱当时还没喜欢上我，她只是对我有好感，还停留在刚刚心动的阶段，哪怕她在我身上找你的影子，我不介意，我真的喜欢她。可我原本是有机会让她喜欢上我甚至爱上我的，但因为京都来的人，我彻底没了机会。” “我和萱萱结婚的那天，我偷偷拿了我和萱萱的结婚证去给我母亲看，想让她知道她有儿媳妇了，却眼睁睁看着他们抓了我母亲，在我面前折磨她欺辱她，还拍下视频，说如果我敢靠近萱萱半步，碰萱萱一根手指头，就将我母亲的视频全网散播，而且还要将我们母子丢到海里去喂鱼。” 他捏紧酒杯，盯着严漠九，“在临城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你，那个时候我的梦境还不完整，我一直以为是你或者你身边的人在搞鬼。毕竟，会提出这样要求的人，只可能是你，你早就对萱萱起了心思，可萱萱一直想逃离你身边，她不能接受她爱上她姐姐的未婚夫。可你不知道她误会了你，你以为她是真心爱我才会跟你决裂，所以你假装放手，再暗中出手，让我亲自灭掉她眼里的光，等她在我这里遍体鳞伤，她就会回到你身边。”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封亦霖：“！！！” 他终于明白他九哥在车上为什么那样问他了。 如果严少霆说的都是真的，那正常人都会朝九哥身上想，毕竟除了九哥之外，还有谁会如此在意这件事呢？ “所以你就妥协了，你和他们狼狈为奸，改了我在明萱手机里的号码，甚至连我的微信也用了另一个假的来代替。你成功地，让明萱再也没能联系上我。”严漠九从头到尾都没看严少霆，他一直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仿佛在寻找某种力量。 “是我该死。”严少霆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没错，他就是这样做的。 如果不是他这样做，萱萱会马上联系到严漠九，严漠九会马上回临城来救她，她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更不会被徐雨禾的人诱去临城机场见严漠九，从而被早就等在路边的冯澍开车撞死。 他不无辜，他也从来没想过推卸自己的错。 在萱萱出事之后，在他知道所有真相之后，他就后悔得无以复加了。 “明萱可以三年不联系我，但我不可能三年不联系明萱，在你的梦里，我在干什么？”严漠九忽然问。 严少霆一声讽笑：“你当然是以为，萱萱和我在一起很幸福；你当然是以为，萱萱再也不想见你了。所以你从来没想过回临城，看一眼萱萱。” 如果那个时候严漠九回一趟临城，所有事情都会解决。 萱萱就不会死得那么惨。 封亦霖冷声：“不可能，九哥再怎么被嫂子伤心，也不会三年不回临城看嫂子，就算嫂子真的不嫁给九哥，九哥也会把嫂子当妹妹，你在撒谎。” 严少霆也冷声：“我没撒谎，这都是梦里的明忧姐指责他的时候说的。当然，除此之外，他也怕给萱萱带来危险，所以一直都没回过临城。当时你们在京都可不像现在这么顺利，因为你们刚一回京都，就对上了秦家，再加上徐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当时京都的局势可真是复杂极了。” 封亦霖愣住。 这次回京都，确实是太顺利了，叶秦两家自然偏向九哥，再加上聂子炀入赘陆家，引出了陈家这个大靠山，一切都顺利到让人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九哥。 可如果按照严少霆的梦境，他嫂子没跟九哥一起到京都，而是留在临城和殷霆结了婚，那他九哥到京都后还有这么顺利吗？ 孟明忧没恢复记忆，以海棠的身份在秦长安身边，他九哥认出孟明忧之后，一定会救孟明忧，而秦长安那种偏执性子，一定会和他九哥斗起来。 还有严老爷子、严部，他们未必会像现如今一样这么快站队他九哥，那徐雨禾母子就不会这么快失势。 一个细微的改变，就影响了整盘棋局。 “你说得对。”严漠九缓缓摩挲戒指，“如果那天明萱没有跟你分手，我第二天就会离开临城，而不是一周之后。” 他不会留在临城，参加明萱的婚礼。 他怕他会失控到当场抢婚。 严漠九轻哂：“既然时间不对，我就不会遇上刚好出机场的叶玉侃，我回京都就会开始复仇，很多事情会发生变化。包括你没有回严家认祖归宗，就不会按照梦境去查我所谓的未婚妻，孟明忧就不会这么快暴露在我面前。我可能要很久之后，才会发现孟明忧在秦家。” 比如严少霆说他一回到京都就和秦家对上了，为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秦长安误会孟明忧和他相爱，于是把他当成了头号情敌。 “九哥。”封亦霖看着严漠九，他不知道那平静的表情和语气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没事。” 严漠九轻轻转动戒托，微顿：“殷霆，徐家派去临城的人，在别墅里装了手机信号屏蔽器吧？” “你怎么知道？”严少霆一愣。 “在报完仇之前，我会忍住不回临城，但我绝对忍不住不给明萱打电话。”严漠九轻声，“你上她微信把我删了，我这边会有提示，而你虽然能改她手机里我的号码，可你改不了我手机里她的号码，所以我会给她打电话。” 但别墅里要是装了手机信号屏蔽器，那么明萱就永远接不到他的电话。 徐家的人又守着别墅不让她出门，她被彻底软禁，求救无门。 “是。”严少霆眼里闪过恨意，“在他们把余甜甜送到我身边，让我带着余甜甜回到别墅，去伤害萱萱的那天，他们就装上了手机信号屏蔽器。他们逼我在萱萱面前承认，我真正爱的人是余甜甜，我和余甜甜是青梅竹马，而我是为了报复你，才故意接近萱萱的。萱萱当场就跟我提了离婚，又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我跟你有仇，当然，她没能成功。从那天开始，别墅里一切通讯都断了，连网络都被切断了。” 那个时候他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严漠九如果只是想拆散他和萱萱，根本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可他只是临城的一个穷小子，就算他知道这背后可能有阴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他没办法做任何事。 “难怪嫂子在临城时就说余甜甜和你是青梅竹马。”封亦霖想起在临城时孟明萱说余甜甜和殷霆是青梅竹马的事。 “余甜甜在前世也是收钱办事。”严少霆靠在沙发上，望着上方的水晶灯，“只不过，她这辈子收的是你的钱，上辈子收的是徐家的钱。” 封亦霖：“……” 这辈子收他钱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第206章 她不知道，她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严漠九在漫长的静寂之中，朝封亦霖伸出手。 “烟。” 他没带。 封亦霖急忙掏出烟盒，起身给严漠九点烟，“九哥。” 其实封亦霖受到的冲击相当大，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九哥让他来当什么军师，竟然涉及到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惊天秘密。 他一向是无神论者，但现在他有点迷惘了。 严漠九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右手夹着烟，抽了好几口，“明萱不是被软禁了，又怎么去的临城机场。” “当然是徐家的阴谋。”严少霆依旧仰躺着，整个人清醒又迷醉，“她安静了三年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讯，说你回临城了，中午12点就会到临城机场，而因为你回来了，所以我不敢再软禁她，把别墅外的保镖都撤走了。于是她开心地换上漂亮裙子，还化了个妆，飞奔去机场等你。” 啪嗒。 封亦霖浑身僵硬，看着他九哥手背上骤然砸下的水花。 九哥他…… “被徐家收买的冯澍故意喝了酒，企图把故意杀人罪变成酒后交通肇事罪。他开着车等在机场路边，看到萱萱时就把油门踩到底，撞了上去。”严少霆嘲讽，“不过这也没用，后来他还是死在了监狱里。” 连那对母子都没逃过制裁，严漠九和孟明忧又怎么会放过冯澍。 严漠九夹着烟的手指开始颤抖。 她该有多疼。 她开开心心地出门，以为能见到哥哥了，也许她还在想着见到哥哥后要怎么撒娇认错，哥哥才会原谅她。 可她不知道，这一出门，她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严漠九在视线模糊中，忽然想起会所包间那一晚，她抱住他不断地说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她很没有安全感，睡觉都要他陪着，完全不顾男女大防。 那个时候，他怎么没发现她经历了这么残忍的事。 他本该是最了解她的人。 他怎么没多抱抱她。 “后来呢。”严漠九嗓音沙哑，他要知道所有的事，尤其是他的结局。 他有没有去陪她。 “后来？”严少霆按着心脏，冷笑，“萱萱是临城小公主，是孟严集团的大小姐，她在临城机场出的事，那么多人亲眼目睹，怎么瞒得住，何况徐家也没想瞒你，他们就是要你痛，要你乱。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你会疯。” 严少霆闭了闭眼，“你带着明忧姐赶到医院的时候，萱萱早就被盖上了白布，明忧姐在巨大的刺激下，恢复了记忆，她在病房里就给了我一刀。至于你，你在萱萱面前长跪不起。” “只是跪啊。”严漠九忽然不是很相信，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了。 他怎么可能只是跪。 他会陪他的小玫瑰一起走。 他哪里舍得让他的小玫瑰孤零零在地底下长眠，她那么怕黑，怕孤单。 “你倒是想死，但明忧姐会让你死吗？她说，你没资格去陪萱萱，因为萱萱的仇还没报。”严少霆说。 “我给明萱报仇了吗？” 他有没有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仇人，生不如死。 “报了。”严少霆唇角露出一抹异样满足的笑，“你和明忧姐把萱萱葬在严家墓园，葬在孟家父母的旁边，然后一起回京都去杀了个血流成河。秦家垮了，叶家也垮了，至于严家，那更是不用说。你把得到的一切都给了明忧姐，然后独自回了临城陪萱萱。” “我怎么陪的。”严漠九问。 “你给萱萱守了一辈子的墓。”严少霆笑，“因为明忧姐恨你，她告诉你，你只是萱萱的哥哥，萱萱爱的人是我，不是你，萱萱并不想你下去陪她。明忧姐要你活着痛苦，活着赎罪。” 封亦霖看着他九哥手背上越来越多的水痕，抬手抓了一下心口的衬衫布料。 他好想堵住严少霆的嘴。 但他知道，九哥就是要严少霆说。 九哥在自虐。 “你以为这就完了？”严少霆坐起来，近乎报复地看着严漠九，“不，远远不止。你不止害了萱萱，你还害了明忧姐，你害了整个孟家。虽然你把京都的一切都留给了明忧姐，但明忧姐却因为萱萱的死，恨上了秦长安和叶玉侃，她冷眼看着两人为了她争，最后叶玉侃放假消息说要娶明忧姐，秦长安受不住刺激，自杀在一个雨夜。” 封亦霖震了一下。 “还没完呢。”严少霆说，“贝贝可不知道她爸爸死了，于是在一次想念爸爸时，偷偷回秦家别院找爸爸，结果不幸被卷入车流。明忧姐再怎么恨秦长安，贝贝却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一下子被击垮了。” 封亦霖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 不可能有这么悲惨的事情，一定是严少霆胡说八道编故事。 他不能接受。 “明忧姐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国家，离开了京都，回临城和你一起给萱萱守墓去了。”严少霆嘲讽，“明忧姐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你面前回忆萱萱，她每天都要扎你一百次肺管子，最后再说一句你不配。她恨你入骨，她说孟家人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姓严的，导致孟家三代人都为你送了命。” “……”封亦霖口干舌燥到又倒了一杯酒灌下肚去，这太狠了。 不愧是孟明忧，他听着都替梦里的九哥疼。 “不是三代人。”严漠九通红眼眸里的光点稀碎，“是孟家整个都没了。” 孟父孟母，孟明萱，再加一个小贝贝。 纵然孟明忧最后还活着，她也不可能再结婚生子。 孟家，整个没了。 第207章 我拿命宠着的人，被你这么欺负。 封亦霖知道，他九哥已经自虐到不清醒了，甚至无法分辨严少霆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九哥叫他来听这么大的秘密，是对的。 至少他很清醒。 “你说了这么多，也轮到我说说了。”封亦霖搭住严少霆的肩膀，“你说是京都徐家派人到临城抓了你母亲威胁你，徐家什么时候派人过去的？” “我和萱萱结婚的当天。”严少霆眼里滑过一道温柔，那天萱萱好美，只是她一直在看门口，有些心不在焉。 他那天其实也很紧张，他怕严漠九来抢婚。 如果严漠九用强，他将毫无胜算。 “这就奇怪了，徐家早不派晚不派，为什么偏偏在你们结婚当天派？婚前一天，婚后一天不行吗？”封亦霖沉声质疑。 严少霆冷笑：“那看来，封少的聪明也不过如此，这都想不明白。” “……” “严漠九一回到京都，徐雨禾就把严漠九在临城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她早就知道萱萱的存在，也知道萱萱为了我和严漠九决裂。她派到临城的人一直在暗处，只是在观察和等待。” 严少霆看向严漠九，讽笑：“我和萱萱结婚那天，严漠九是没来，但聂子炀来了。而且他是婚前一天来的，他给萱萱送来了定制婚纱，喝了我和萱萱的喜酒才离开临城。徐雨禾怎么会想不到，如果严漠九只把萱萱当妹妹，严漠九一定会以哥哥的身份，亲自来送妹妹出嫁，要知道萱萱可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家人了。” 封亦霖心尖颤了一下。 所以，是九哥让聂子炀去临城给嫂子送婚纱，代替九哥参加嫂子的婚礼，才被徐雨禾最终确定，九哥深爱着嫂子。 他这该死的嘴，为什么要问这个。 九哥这下子更疼了。 封亦霖捏了捏眉心，尽量保持清醒，“徐雨禾为什么要用你母亲威胁你不许碰嫂子一根头发，她这么做岂不是在帮九哥。” “因为徐雨禾很清楚萱萱在临城、在孟严集团的身份地位，如果萱萱在临城出事，无论是被软禁还是被欺负，严漠九都一定会得到消息。” “你什么意思？”封亦霖听得心惊肉跳。 严少霆笑了一下，“意思就是，徐雨禾一直都是借严漠九的名义，做所有事情的。我一开始也以为那些人都是严漠九派来的，所以才会畏惧，才会按照他们的要求照做。至于别墅的保镖，呵，整个孟严集团，整个临城，都以为是严漠九从京都派保镖过来保护萱萱的，萱萱也没有什么朋友，根本没人知道萱萱是被囚禁了，一直到萱萱出事，所有人才知道萱萱被囚禁在别墅里整整三年，求救无门。” 他微顿，又说：“而且徐雨禾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萱萱活着，她设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严漠九痛失所爱，如果严漠九知道萱萱因为他的疏忽，遭受了三年的囚禁，最后还是为了去见他才车祸身亡，那他的痛苦会增加百倍。” “………………” 封亦霖已经不敢看他九哥的表情了。 确实，徐雨禾只要控制住殷霆，只要殷霆在外面不乱说话，就没人知道孟明萱在殷霆身边遭遇了什么，所有人都会以为孟明萱被殷霆养在了家里，过得很好。 难怪梦里的孟明忧会那么恨他九哥，以他所见孟明忧宠妹的变态程度，孟明忧真的会恨死他九哥。 殷霆伤害不了孟明萱，但严漠九可以。 严漠九的突然消失，孟明萱三年联系不上严漠九，才是孟明萱那三年真正崩溃抑郁的主因。 站在孟明忧的角度，哪怕严漠九去临城看她妹妹一次，哪怕严漠九派个人去临城见见她妹妹，这个阴谋都会被拆穿。 哪怕知道严漠九是受害者，她也没办法不恨。 封亦霖用了最大的努力去捉严少霆这个故事的漏洞，可却一一失败。 他手心微微冒出了冷汗，所以严少霆的这个故事，是真的。 嫂子在临城包厢里那一瞬间的忽然转变，在九哥面前乖到九哥说什么她做什么，真的是因为她被软禁在临城三年，她失去过九哥的庇护，所以她哪怕还误会着九哥爱她姐姐，也再不肯离开九哥身边一步。 所以，他们之后的套路计划，才那么成功。 所以，她之后才那么容易就和九哥相爱。 她早就喜欢九哥，只是她不能抢姐姐的心上人，所以一直压着这份感情，转投了一个替身的怀抱，她在强迫她自己只把九哥当哥哥。 如果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九哥他……怎么受得了？ “偷明萱手机改我号码删微信的时候，你没怀疑过那些人不是我派来的？”严漠九嗓音哑到让封亦霖不忍心听。 “没有。”严少霆闭了闭眼，“他们说，你要让萱萱知道错了，知道离开你之后是什么下场，但你又不忍心真的不接她电话，而且你要让她恨我，所以才让我出手做这件事。” “看到明萱抑郁到想自杀的时候，也没心疼她一秒，也不肯告诉她真相吗？” 严漠九微顿，轻声，“你怎么舍得的。” 严少霆攥紧拳头，“我母亲在他们手里。” 如果他告诉萱萱真相，他母亲就会被虐待，那些视频也会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他当时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 他但凡有现在严家小少爷的底气，他也不会那样受制于人。 “你一点也不爱明萱，可你还要跟这么爱她的我抢她。” 严漠九用力按住钻戒，手指险些被扎出血。 他忽然想到那句想跟九哥长长久久，又缓缓松开。 婚戒见血，不好。 “你抢了她，又对她不好。我拿命宠着的人，被你这么欺负。”严漠九站起身，抬起右手一拳砸在严少霆脸上，“我真想杀了你。” 这一拳很重，严少霆被打得嘴角瞬间出血，可他没有躲避，也没有还手。 他看着严漠九笑，“很疼吗？我就是要你疼。要不你现在杀了我，让萱萱在外面等你二十年。” 凭什么只有他记得那些痛苦，而严漠九却一无所知地享受萱萱的爱。 …… 夜幕降临许久，严漠九还没回来。 孟明萱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里总是无法安宁。 她打电话给徐立，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孟明萱思来想去，没打电话给封亦霖他们，万一他们真的出差了呢？ 她不能打扰九哥工作。 孟明萱转身出门，去了隔壁别墅。 她姐姐还没回来，就秦长安和贝贝在家。 “明萱先坐会儿，我刚打过电话，你姐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秦长安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来找她姐姐的。 “谢谢姐夫。”孟明萱坐下来，陪贝贝看平板上的动画片。 孟明忧踏进客厅时，就看到这一幕。 “……” 要不，还是回公司加班吧。 但秦长安已经看见她，“棠棠，明萱等你半天了。” 孟明忧抿唇。 今晚睡沙发吧你。 第208章 亲眼见到她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姐姐。”孟明萱起身，快步迎向孟明忧。 “明萱来了。”孟明忧将包包递给佣人，牵起孟明萱的手回到沙发前落座，“小九呢？” 孟明萱微顿，“姐姐现在也在孟严集团，不知道九哥要去国外出差这么大的事吗？” “……” 大意了。 她谁都不怕，就怕妹妹，一慌，就露了马脚。 “我今天……” 孟明萱不听，“姐姐，九哥是昨天跟我说要去国外出差的，他跟我请了一天假。” 孟明忧默。 那个纯纯脑子被门夹了的家伙，去国外出差只请一天假，够吗？真以为明萱单纯到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了吗。 明萱只是感情上单纯好吧。 既舍不得超过一天时间不回家见明萱，又怕如果说在国内出差明萱就要跟着他一起去。 真是既要又要。 然后把烂摊子丢给她。 孟明忧这会儿还不知道，严漠九答应了她妹妹今晚就赶回家，不然她会在心里骂得更脏。 秦长安看着孟明忧说不出话来就觉得心疼，忙打圆场说，“明萱，既然小九出差了，那今晚你姐姐过去陪你。” 这样总行了吧，他可是牺牲很大了。 “姐夫，你先陪贝贝玩。”孟明萱说。 “……”秦长安有种女人说话男人不要插嘴的被教育感。 贝贝跑到秦长安面前，把平板的声音调小了一些，“爸爸陪我看动画片。” “好。”秦长安把贝贝抱到腿上，安静闭麦。 孟明萱望着孟明忧，轻声：“姐姐，九哥没有出差对不对。” 孟明萱的尾音很轻，带着三分肯定，这让孟明忧没办法否认什么。 孟明忧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孟明萱的脸颊，“明萱，既然小九跟你请一天假说出差，那你就等他一天，行不行。” 小九和她一样，有很强的愈合能力。 只要熬过这一天，就好了。 这个时候的小九，并不适合跟明萱见面，否则明萱也会难受的。 她希望她的妹妹这辈子，每分每秒都是开开心心的，不再难受。 她心疼小九，但她更心疼她妹妹。 “姐姐，我不要。”孟明萱拉下孟明忧的手，“九哥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跟姐姐说过什么？姐姐比我聪明，一定早就知道九哥要做什么对不对。” “我其实也没有比明萱聪明……”孟明忧希望自己这会儿是头蠢猪。 “姐姐，你说过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还是要像以前那样，什么都让我蒙在鼓里吗。”孟明萱慢慢地收回手。 孟明忧一把握住她收回去的手，“好，我告诉你，小九去找严少霆逼供了。” 瞒不住的事，就没必要瞒了，不然明萱会跟她生气的。 孟明萱心脏揪成一团，“姐姐，那个梦那么残忍，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我不会让他去找严少霆，我不会让他听那些。” 现在来不及了，徐立电话关机的那会儿，九哥就一定已经从严少霆口中听得差不多了。 孟明忧眼圈渐红，“明萱，你在怪我是不是。” 孟明萱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清醒过来。 她伸手抱住孟明忧，“没有怪姐姐，可是九哥是我在梦里错过的人，我喜欢他，我情窦初开时就喜欢他，可我一直在伤他的心，我现在一点都舍不得再伤他。姐姐，你和九哥都是我心里一样重量的人，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疼他，爱他。” 秦长安：“……” 一起疼还可以，一起爱就不必了吧。 虽然他知道明萱是想让棠棠对小九爱屋及乌，但他听着怪怪的呢。 孟明忧被妹妹抱着哄，心里好受了些，“明萱，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可你比我更知道小九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是一定会去做的，何况他那么聪明，早就猜得七七八八了，去找严少霆不过是想彻底证实心里的猜测而已。” 孟明萱一下子想到昨晚，她轻声央求他带她一起出差的时候，他很久都没说话，只把她按进怀里。 最后他才轻声说了一句，哥哥没离开过明萱啊，怎么这么没安全感。 原来，他猜到他离开过她，他猜到了她的没安全感是怎么来的。 她变化这么大，严少霆又透露了那么多线索，他怎么会猜不到。 难怪他不答应办婚礼，他不是介意，而是怕她想起不愉快甚至是恶心的回忆。 “明萱，我知道你可能会马上去找小九，但是小九现在应该会很痛苦，你要看到他那么痛苦的样子吗，他可能，并不想让你看到。”孟明忧轻声说。 “不。”孟明萱摇摇头，嗓音哽咽，“我要陪着他。” 就算看到他难过，她会很难过很难过，她也要去陪着他。 她永远都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 “那你去吧。”孟明忧松开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他在严少霆的别墅，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孟明萱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谢谢姐姐。” 将孟明萱送出门，看着车子远去，孟明忧感觉手心一暖，她侧眸看向秦长安，“做什么一副背着我偷吃了的表情？” “……才不会偷吃。”秦长安看她神色如常，这才松口气。 他轻轻将她拉进怀里，“棠棠，我真的很抱歉。” 看到明萱难过，她一定也很难过。 都是他不好。 孟明忧眸色闪了闪，许久才伸手环住他的腰，“我从来不翻旧账。” 要么过去，要么过不去。 没有中间。 “谢谢棠棠。”秦长安满足地将她抱紧，他有全世界最好的宝贝。 孟明忧想起严少霆的梦境结局，轻轻一声叹息。 她好像，对小九太狠了。 …… 严少霆所住的别墅是严老爷子送给他的，严老爷子为了避免这对曾是情敌的堂兄弟太过容易碰面掐架，特地选了一处距离锦鲤苑很远的地方，说是山南海北也不为过。 孟明萱之前觉得严爷爷真是决策英明，这会儿却因为车程太长而焦急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想见到严漠九。 上一次这么急切，还是她收到他回临城的短讯，飞奔去临城机场的时候。 这会儿，严少霆已经被严漠九放开，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一拳就够了？不多打几拳啊，徐立可比你狠多了，在你一步都不再踏出严家墓园之后，就开车一天撞我一次，半个月才把我撞死呢。” 封亦霖：“……” 这就是明忧姐忽然奖励徐立那两千万的由来，徐立成天嘚瑟，他们都知道了，还奇怪他们对嫂子也不错啊，怎么没得到明忧姐一点奖励。 “你有什么资格死，我更倾向于让你活着悔恨，受尽煎熬。”严漠九坐了回去，“你很后悔吧？不然你怎么不反抗不逃跑，任徐立撞你半个月。” 严少霆怔住。 他眼前浮现孟明萱在救护车上口中涌血的模样，脸色越发煞白。 是，他后悔了。 在亲眼见到她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发了疯一样阻止护士给她盖白布。 他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求她醒过来，他跟她说了很多话，他告诉她严漠九没有抛下她，他告诉她严漠九其实很爱她，他把真相都告诉了她。 可她再也没有睁开眼，骂他一句混账。 那一刻他才明白，世上最贵的，真的是后悔药。 第209章 我违背了她的遗言，我没有带明萱一起走。 “是，我后悔了。”严少霆握着酒杯的手颤抖，“所以我现在才没有打扰你们，我甚至愿意洗掉我和她的那段过去，假装只是你们的助攻。” 这都是他欠她的。 殷霆欠孟明萱的。 “你打扰得了吗？”封亦霖觉得也听得差不多了，一巴掌拍在了严少霆脑袋上。 “……” “嫂子有九哥了，还会再看你一眼吗？” “……” “做人不能忘本，你只是我九哥的替身。” “……” 严少霆气得眼睛血红，本着互相伤害的原则，脱口而出：“你喜欢那个白蝉吧？” 封亦霖：“？” 谁乱造他的谣。 “哼，那你知不知道她在梦里是什么下场？”严少霆酒意上头得不得了，“她在梦里可没得到萱萱的帮助，她母亲抢救无效死在了医院，在她去孟严集团安全部辞职的时候，被宋津越在办公室欺负，她大概是没什么活下去的念想了，所以从孟严集团高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封亦霖整个人怔住。 他手心不知为何微微冒汗，语气却冷静，“不可能，她不是那样懦弱的女孩子，她在临城被宋津越欺负，她勇敢地反抗过，还用钢笔刺伤了宋津越的眼睛。” 她不可能跳楼自杀。 严少霆冷笑，“你可真会自我安慰，现在的白蝉有底气，梦里的她有吗？梦里的白蝉要是伤了宋津越，有谁保她？所以她只能以死来捍卫清白。” 封亦霖说不出话来。 真相听起来残酷，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如果你还不相信，那你就想想萱萱为什么执意帮白蝉。因为萱萱知道白蝉在梦里是个死人，而且死得还很早，所以萱萱才致力于改变白蝉的结局。对萱萱来说，如果白蝉能活过那个死亡节点，那么萱萱三年后的车祸也能避免。” 严少霆看着封亦霖，“活着的白蝉，就是萱萱的定心丸。” 封亦霖想起白蝉出事的那天，他给九哥打电话汇报，然后嫂子轻颤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 她跟九哥说：“我们回临城去救白蝉吧。我不要她出事，她也不能出事。” 所以…… 严少霆说的，都是真的。 封亦霖微微定神，转头看向他九哥，“九哥，我们走吧，先去我那儿？” 该套的话都差不多套完了，九哥不是答应了嫂子今晚会回家，那总得去静一静，换身衣服洗把脸吧。 “时间来不及。”严漠九站起身，“这里还算干净，我就去客卧洗把脸。” 封亦霖忙跟着起身，“我陪九哥一起上去。” 严漠九没说话，往楼上走去。 严少霆的别墅刚住进来不久，客卧没有外人踏足过，连现在假扮严少霆女朋友的余甜甜都没有，严漠九进了最里头一间客卧，走进浴室用冷水洗脸。 封亦霖在外面等了好久，一直没等到他九哥出来，忍不住就到浴室门口敲门。 “九哥？” 里面有水声，但没有回应。 封亦霖心脏微微收紧，他九哥不可能在这里洗澡的，又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严漠九仰头闭眼坐在地上，背靠着浴室墙砖，花洒明显开的是冷水，倾盆大雨似的往他头上浇，浑身衣裤都湿透了。 “九哥……”封亦霖声音颤抖。 原以为洗个冷水脸就能平静下来的事儿，看样子是不行。 “我从来不知道，人的心可以这么疼。”严漠九没有睁眼，冷水顺着他脸颊流，却不知道有多少是水，多少是泪，“你让我淋，不然我没办法回家见明萱，我答应了她今晚会赶回去。” 封亦霖难受得要命，他也不知道他有一天会难受成这样。 九哥让他来当军师，他尽力了。 他想替九哥拆穿严少霆的谎言，可严少霆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他找不到一丝破绽。 他没能帮上九哥，还反过来被严少霆虐了一把。 “明萱被我关在家里三天，打碎我求和的荷包蛋的时候，我握着碎片把掌心都割出血了，可我却没对她说一句喜欢，如果我说了喜欢，她一定会很震惊，追着问我怎么会喜欢她，她会问我难道我不是她姐姐的男朋友吗，这样，她就会知道，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姐姐，我只喜欢她。” “九哥。”封亦霖想求他九哥别说了，可他求不出口。 九哥未必是跟他说话。 只是在自言自语。 “妈离开的时候，告诉了我身世的真相，但她不要我去京都给她报仇，她说我最重要的是把明萱保护好。在我有绝对的实力之后，才可以去京都，而且要带着明萱一起走。她说，孟家没有仇敌，如果明萱会遇到危险，那一定是因为我。” 严漠九嗓音破碎得不像话，“可我违背了她的遗言，我没有带明萱一起走。” “九哥……”封亦霖蹲下来，眼睛也渐渐泛红。 他一直都知道九哥把嫂子当命一样疼，比九哥自己的命都重要，九哥重情义，孟家两条人命压在九哥身上，再加上九哥本来就对嫂子情根深种，所以九哥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 九哥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和伤害。 可现在…… 这个真相对于九哥来说，太残忍了。 “从明萱到严家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和我绑在了一起，我一直都很担心我护不住她，所以我对她很严格，不许她交朋友，不许她随意外出，我要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 严漠九在雨帘下睁眼，眸底猩红，“可她嫁给殷霆的时候，我却自以为是地放手，我甚至因为自己的那点痛苦，就不去参加她的婚礼。我应该把她和殷霆一起带到京都，我应该以哥哥的名义亲手将她交到殷霆手里。这，才是真正的放手。” 他卑劣极了。 看似尊重放手，其实……他以哥哥的名义，放弃了她。 全临城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将她养在温室数十年，却又将她暴晒在烈日下，再不看她一眼。 他真该死啊…… 第210章 孟明萱心里扎了好像一千根针。 “她身边没有其他异性，她一直是个小粘人精，我从来没想过她会爱上别的男人。” “我太自信了。” “当年孟明忧那个日记本，是我亲手交到她手上的，我没有看过日记本的内容。我以为是对她姐姐的尊重，和给她的一个念想，谁知道，那是我和她误会的起源。” “孟明忧出事后我很崩溃，我又多欠了她一条人命，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会变成孤儿都是因为我，我本来想着孟明忧能帮我在未来说两句好话，谁知道孟明忧竟然替我挡刀而死。明萱其实很怕我，我不说话的时候她就会很乖，撒娇说九哥你别生气了，我都听你的话。那段时间……我大概很阴沉，所以她不敢靠近我。” “我想着至少替她姐姐把仇报了，我才有资格求她原谅。我计划在她20岁之前把仇人灭掉，然后在她20岁的时候向她表白。可就是这两年的计划，让我和她越来越远。” “我太忙，她又误会我是她姐姐的男朋友，误会我为了她姐姐伤心欲绝，所以她才掐灭对我的喜欢，接受了殷霆的蓄意靠近。” “是我，亲手把她推到了别人怀里，把她推进了阴谋之中。” 封亦霖在一片冰冷的水声中，感受着严漠九的心如刀割。 他一个安慰的字都没有说。 生死面前，任何安慰的字眼都太苍白。 别墅门口，徐立惊讶地看着秦家的几辆车停下来，中间的一辆车刚停下，后座的车门就被打开。 孟明萱下车，朝徐立的方向跑。 “大小姐！” 徐立赶紧迎上前去，完了这回年终奖真完了，大小姐发现九爷骗她了，要命的是他还帮着九爷一起隐瞒。 “九哥在里面对吧。”孟明萱推开徐立，快步朝紧闭的别墅大门走，“把门打开。” “大小姐，九爷吩咐过了，在他出来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去……” “包括我在内？” “……” 九爷倒没说这个。 “把门打开，不然我看你这份工作是不想要了。”说话间，孟明萱已经站在大门前。 徐立衡量了一下被九爷揍和被大小姐开除两件事的份量，乖乖地上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大小姐请进。” 孟明萱快步走进去，却没见到她九哥，只看到严少霆在沙发前的一片狼藉中喝酒，茶几上空酒瓶一大堆。 她心一紧，难道九哥已经走了？ 不可能啊，徐立都还在门口呢。 “萱萱！”严少霆一个激灵站起来，快步走向孟明萱，“你来了。” “我老公呢？”孟明萱问。 老公？ 严少霆酒意上头，傻笑了一下：“你老公就是我啊，我们结婚了你忘了吗？” ‘啪’！ 孟明萱给了严少霆一巴掌，“这是你调戏有夫之妇的下场。” 让他乱认老婆。 严少霆也不是第一次挨孟明萱的打了，他根本不在意，上前想握住她手腕给她道歉。 孟明萱往后一退，徐立上前一脚。 配合得相当默契。 严少霆顿时被踹回到沙发里，他捂了一下疼痛的肚子，这才渐渐看清孟明萱和徐立的脸。 “是堂嫂啊。”他慢慢坐起来。 孟明萱盯着他，“你跟严漠九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她九哥未必会告诉她，严少霆是怎么诛他心的，不如问严少霆，她才知道该怎么去缝补她九哥的心。 她会努力把严少霆说的每一句，都轻描淡写过去。 她会让九哥的痛苦减轻到最低。 “我哪儿敢碰你的心尖尖。”严少霆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嘲讽一笑，“殷霆在孟明萱心里不过是个用来转移感情的替代品。” “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孟明萱并不觉得愧疚，“从你蓄意接近我的第一天，你不就知道怎样才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吗？你敢说你没有故意模仿我九哥吗？” “……” 严少霆看着她，一个字也否认不了。 如果他不模仿严漠九，又怎么能靠近她，追到她，甚至成功离间她和严漠九之间的感情。 “说吧，你到底跟我九哥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你要是说一个字假话，我不会放过你。”孟明萱走上前，坐了下来。 “你要怎么不放过我？”严少霆倒是有点好奇。 “我会给你和余甜甜下药，让余甜甜怀上你的孩子，让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她。”重生而来的孟明萱，当然知道严少霆最恨的是哪些人。 “……” 严少霆眸色变了变。 真是越来越有他堂哥的作派了。 再也不是单纯无害的临城小公主了。 “行吧，我说。”严少霆本来也没想再和她作对，他只想弥补她。 孟明萱看向徐立，“你把蓝牙耳机戴上，音乐开到最大。” “……好的，大小姐。” 徐立掏出耳机戴上，播放手机音乐，让自己陷入震耳欲聋之中。 不过大小姐不知道他懂唇语吧。 徐立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视线还是别开了，没看严少霆的嘴巴。 难看死了。 “我就说了一些前世的事……”严少霆简单概括了一下他今晚给严漠九说的那些话。 孟明萱静静地听完，“九哥在楼上？” “嗯，封亦霖让他去他那边，他说时间来不及，就在我这儿洗脸，结果现在还没下来。”严少霆心想，大概是崩溃了吧。 孟明萱站起来，眼圈泛着红，“我不会放过你。” “……” 不是，他都坦白完了，怎么她还不放过他。 他是被套话的对象啊。 “你根本不会喝醉。”孟明萱用看穿他的眼神冰冷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今晚会被套话，你是借机报复我九哥。你上辈子助纣为虐伤害我还不够，这辈子你还要继续伤害我九哥，我真后悔没在临城就把你给关起来，让你也尝一尝被软禁的滋味。” 严少霆心如刀绞，她真的，就这么恨他。 孟明萱不再看严少霆一眼，快步跑上楼去。 她很快找到有水声传出的客卧，她跑进去看到封亦霖陪在严漠九身边，两个人都被花洒浇下来的冷水淋透了。 孟明萱心里扎了好像一千根针。 她走过去关上花洒的开关，蹲在湿透的男人面前，轻轻握住他精瘦漂亮的腕骨。 “哥哥，明萱来接你回家了。” 第211章 她宁可让他吃醋一辈子，也不要他内疚痛苦一辈子。 孟明萱特地叫了一声哥哥，又强调自己是明萱。 她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怕他不清醒，不肯跟她回家。 严漠九其实很清醒，他并没有想买醉，这样清醒着痛苦，才是他想要的，他想不明白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人，怎么会因为他凋零成那样。 他没有梦境，也没有回忆，但他只听严少霆那么说，他就可以想象到他和孟明忧赶回临城见到盖了白布的明萱时，寂寥空旷到想毁了一切的绝望。 他怎么承受住的。 他现在光是用听的，就要痛死了。 是不是人痛苦到极致，就会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痛苦。 “哥哥。”孟明萱忍着泪意，想去抱他，却被他用手挡住。 “我不配当你哥哥。” 他只是一个，觊觎她的卑鄙小人。 因为她不肯给予他回应，他就抛下了她，连她的婚礼，都不肯以哥哥的身份参加。 他愧对孟叔以命相救，愧对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严家的孟姨，更愧对替他挡了刀的孟明忧。 那时他还觉得，是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抛弃了他。 却不知，她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 “你不要我了吗？”孟明萱轻声，眼泪掉落。 严漠九身体比脑子快，一把将她抱住，“是我求你，别不要我。” “那你说什么不配。”孟明萱丝毫不顾他身上湿淋淋的，用尽力气将他抱紧，“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严漠九痛苦地闭眼，抱着她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做了。 严漠九永远不该对孟明萱转身。 可他转身了。 在临城那晚，如果不是她突然反悔不嫁殷霆了，他也会对她转身。 他第二天就会离开临城，因为他接受不了她嫁给别人。 “如果你是因为严少霆说的那个梦，那你也太笨了，为什么你现在比我还笨。”孟明萱轻轻蹭了蹭他的脖子，冰凉的水珠消失在两人的体温里，“严少霆天生对酒精免疫，就算你把全世界的酒给他灌下去，把他灌死，他都不会醉的。你忘了你自己喝醉之后是什么样子了吗？你连我都认不出来。” 封亦霖站在一旁，眸色闪了闪。 嫂子是认真的，还是想安慰九哥。 他真希望是真的。 孟明萱又说：“严少霆也跟姐姐这样胡说八道过，可姐姐就比你聪明，姐姐没有相信严少霆，不然姐姐早就跟姐夫分开了，又怎么会和姐夫结婚，还把姐夫带到爸妈的墓前祭拜。” 孟明萱极力地去否认严少霆的梦，可严漠九的情绪并没得到缓解。 他松开她，捧着她的脸，“那明萱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日记本，才误会我和你姐姐在谈恋爱。” 在临城时碰到她的高中老师时他都只以为，她那时还没对他动男女心思，所以才会觉得他会是她的姐夫。 可他没有想过，她早就对他动了男女心思，是他的不作为和躲避，让她误会他和她姐姐是生死不渝的恋人。 她那么乖，怎么会抢姐姐的男朋友。 哪怕她姐姐不在了，她也不会主动踏出那一步。 所以她只能逃离他身边，以免感情失控。 来京都之前如果不是他套路她，跟他假扮情侣，她会永远只把他当哥哥。 孟明萱抿唇，“是，我当时是误会了。” 不等严漠九再问，她用清澈的眼神望着他，“那两年你替姐姐报仇，对我有所疏忽，脸上很少有笑容，我的确不敢靠近你，但徐立他们跟我解释，说仇家不是冲着姐姐来的，而是冲着你，姐姐是替你挡刀的，所以一定要除掉后患，以免我也遭到伤害。我没有怪你，你之前也忙过啊，但你早晚都有跟我发消息不是吗。后来，是我自己在大学里被殷霆的温柔所吸引，是我自己笨，把殷霆当成了对我呵护备至的那个白衣大哥哥……” 严漠九用手掌捂住她的唇。 他泛着红的黑眸紧盯她，“我不许明萱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是他一手养大的，如果她有错，那错的首先是他。 是他没有把她养好。 “你听严少霆说，就不听我说，那你怎么能知道他心思有多恶毒？”孟明萱拉下严漠九的手，轻声：“我的确喜欢过当年的殷霆，是真的动过心那种。” 她宁可让他吃醋，吃醋一辈子，也不要他内疚痛苦一辈子。 封亦霖觉得这时候他应该走，但他双脚有自己的意识，他很想知道严少霆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应该，没关系吧。 九哥要是不让他听，会叫他滚的。 封亦霖拒绝去想他九哥这会儿眼里半点没有他，反正九哥没开口，他就不滚。 孟明萱手指轻轻摩挲着严漠九的手腕，“我对哥哥的妄念是少女情窦初开，但因为我误会你和姐姐是恋人，所以我早就掐灭了对你的想法。后来我上了临大，认识了殷霆，他真的很像少年的你，一身白衣，笑意温柔，对我宠爱有加，有求必应。我喜欢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然我怎么会嫁给他。” 严漠九眸色幽深地看着她。 “严少霆的梦，我在临城就梦到过一些，但却是断断续续的。”孟明萱轻轻叹了口气，“就在临城会所包间那一晚，我是带着情绪去找你的，因为我午睡时梦到我割腕逼你答应我和殷霆结婚的事了，还梦到你第二天就走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气死你了，你不是我哥哥吗，你答应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怎么能离开我，所以我晚上就按照梦境里的地点，去会所包间找你了，我想知道梦里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封亦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好像对得上，又好像对不上。 嗯，如果是假的，那嫂子撒谎的本事确实见长了。 “我照着梦境割腕，然后你就真的答应我嫁殷霆了，那一刻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可能梦境是一种预兆和提示，如果我再任性下去，我就会失去哥哥。”孟明萱哽咽，“当时我好害怕，我是喜欢殷霆，但我没有喜欢他到可以不要哥哥的地步，我一直想让你们两人共存，而且如果梦的提示都是真的，那殷霆确实是为了伤害你，才会接近我，追求我的，我一下子就没那么喜欢他了，所以我才会反悔，才会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安全感，因为我怕你真的像梦里一样不要我了。” 这样说，他会信吗。 他会，好受一点吗。 第212章 我身上冷，牵着你走。 “明萱，你是不是在骗我。” 严漠九抵了一下她额头，嗓音低哑，“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也不愿你骗我。” 她不用担心他疼。 他说过，他让她疼的，她都可以让他疼回来。 “我没有骗你，那真的就是梦，也许是我们的四位爸爸妈妈在天上保佑我们，所以才用梦境来提示我们，让我们不要真的错过。”孟明萱嗓音很轻，但很坚定。 “那为什么我没有做梦，为什么严少霆会做梦？” “你不是说你做过梦吗？”她反问。 严漠九：“……” “还说我骗你，明明就是你骗我。”孟明萱不轻不重捶了他肩膀一下。 严漠九没吭声。 他的确骗了她不少，他没法否认。 甚至连假扮情侣，都是他联合子炀他们骗她的。 还有他们的初吻，也是他装醉骗到的。 “你还是不相信我，宁可相信一个外人吗？这个外人甚至是你的情敌。”孟明萱问。 “严少霆说你抑郁，还自杀。” 严漠九每说一个字，心就抽痛一下。 “神经吧他。”孟明萱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封亦霖，“亦霖，你说，我哪里看起来像抑郁症患者？” 严漠九冷冷地看着封亦霖。 封亦霖斟酌了一下，十分中肯地说：“嫂子这几个月确实没什么安全感，时刻都想黏着九哥，但嫂子绝对没有抑郁，因为嫂子每天都很开心，会主动接触陌生人，会交朋友，也并不排斥外出。” “你看，亦霖都比你聪明。”孟明萱扳过严漠九的脸，轻声：“严少霆知道你宝贝我宝贝得要命，所以才故意说我抑郁啊自杀啊，想让你痛苦，你这都看不明白。” “那，临城机场呢？”严漠九盯着她问。 “临城机场怎么了？”孟明萱一脸茫然，“我们来京都不就是从临城机场坐飞机来的吗？” 严漠九：“……” 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老公，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回家洗澡换衣服之后再接着说，万一我们都感冒了怎么办。”孟明萱扯了扯他衣袖，“我不想吃药也不想打针。” “好，我们回家。”严漠九站起身想抱她，却又收回了手，“我身上冷，牵着你走。车上有毯子，到车上就不冷了。” “嗯。” 封亦霖跟在两人身后，实在没忍住问了句：“嫂子，严少霆说白蝉在梦里被宋津越欺负到跳楼自杀，你梦到过吗？” 孟明萱止步，侧眸。 她看了封亦霖一会儿，缓缓地说：“梦到了。” 封亦霖一时间心情复杂。 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遇到那么多磨难和坎坷，以及那样凄凉的结局。 “白蝉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但她的身份对封家来说比较敏感，如果你不能很坚定地站在她身边，那你不要去招惹她。”孟明萱深深地看了一眼封亦霖，握着严漠九的手转身离开。 招惹。 封亦霖莫名抬手摸了摸下巴。 本来，他还真没想过招惹。 封亦霖下楼时，孟明萱已经和严漠九上车离开，严少霆一个人仰躺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嫂子应该很了解你，所以你的确没喝醉，你只是借酒诛九哥的心。”封亦霖的眸子像是被墨染过，黑得令人心惊。 特殊调酒，严少霆哪能没有一点酒意，只是他也很清楚严漠九是要套他的话。 从封亦霖接近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严漠九想干什么了。 他是有酒意，但他很清醒。 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乱说话。 只是…… 他一想到他曾经的妻子，如今被严漠九全身心占有着，那点酒意就彻底冲散理智，叫嚣着不甘。 凭什么孟家被严漠九害成那样，严漠九还能如愿以偿，得到萱萱的爱。 反正是严漠九灌他酒，套他话的，他又不是故意的。 所以他怎么诛心怎么说。 果然，严漠九被虐哭了。 可他没想到萱萱那么了解他，连他喝酒从无醉绩这一点都知道。 “本来以为你真的转性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卑鄙不堪，故意拿最毒的话去伤九哥。你也不想想，九哥和嫂子是夫妻，你把九哥伤成这样，嫂子不恨死你？” 封亦霖看蠢货一样看着严少霆。 他看得出来严少霆是真后悔了，也是真的想弥补他嫂子。 但这不包括他九哥。 只是严少霆没想过，九哥和嫂子互相爱对方到了骨子里，一损俱损。 就像雕儿一样，伤其一，另一个也不能好。 “我只是替孟家不值，孟家都因为严漠九团灭了，严漠九怎么还能得到孟家人的原谅。”严少霆看着封亦霖，“换做是你，你甘心吗？” “甘不甘心要和实力匹配，如果你实力在我九哥之上，那么你就能改变局面。我们去临城投奔九哥的时候，谁甘心过，但我们能忍，能等。”封亦霖双手插兜，轻蔑一笑，“你看，你实力不匹配的情况下贸然这样去诛九哥的心，结果就是嫂子恨透了你。你以为我们灌了你酒，你就可以推卸责任，可人在护短的情况下，根本不会跟你讲道理。” 封亦霖微微弯腰，看着严少霆痛苦的表情，“你明明，可以换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但他没有。 他找准九哥的肺管子往死里戳。 所以九哥才会崩溃成这样。 “等着嫂子的报复吧。”封亦霖懒洋洋地直起身，转身朝外走，“嫂子可是九哥一手教出来的，她平时不发威，你也别当她真的好欺负。” 嫂子本来放下了严少霆对她曾经造成的伤害，没有去报复严少霆，因为她只想和九哥好好地在一起，珍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可有人偏偏要破坏，要让她和九哥不好过，那她绝对不会再轻拿轻放。 有人伤害嫂子，九哥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比如段家。 同理，嫂子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伤害九哥的严少霆。 严少霆神色怔然，逐渐又转为释然。 本来就是他欠萱萱的，她无论怎么报复他，他都只会觉得舒服。 严少霆没想到仅仅隔了三天，他就不这么想了。 …… 封亦霖走出别墅坐上封家的车，正想告诉司机回封家，却看到静音的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 是许家大小姐许钦瑜打来的。 他略一沉思，回拨过去，“找我什么事？” “封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就是……我们能不能解除婚约？”许钦瑜怯怯的声音传来。 封亦霖手指摩挲一下手机，眸色微深，“封家门口有个公园，公园里有个枫树凉亭，你来这儿找我当面谈。” “现在？” “现在。” “好，封大哥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赶过来。” 封亦霖挂了电话，看了看窗外的夜景，翻出白蝉的手机号码，递给前排的司机，“用你的手机打这个号码，告诉她，许家大小姐许钦瑜约她到封家门口公园的枫树凉亭见面，让她马上赶过去。” 司机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凌晨1点。 “……” 第213章 看到我被甩，不安慰我一下？ 睡梦中的白蝉接到陌生电话时，并没听出来这声音是谁的。 她在孟严集团安全部上班，可能随时需要赶去公司加班，所以工作手机是24小时开机且不会静音的。 只是…… 许家大小姐许钦瑜？ 一段讯息忽然闪过脑海，白蝉残余的睡意一下子消失无踪。 公司里最近的流言她听到过，也澄清过，说封少是有未婚妻的，当时是因为封少身体不舒服她才会拿药给封少。 至于当封少女伴出去游玩，她解释说是大小姐让封少叫她一起去的，并不是单纯给封少当女伴。 可现在封少的未婚妻点名找她，还是深更半夜，那说明她的澄清并不是有效澄清，封少的未婚妻还是误会了。 “麻烦转告许大小姐，我马上赶过去。” “好的，白小姐。” 白蝉挂了电话，匆匆起床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等她开着公司配车导航到司机说的封家别墅那条路，找到那个公园时，就急急忙忙下车寻找那个枫树凉亭。 枫树凉亭倒是很快找到了，可凉亭里却有人声传来，白蝉停住了脚步。 “封大哥，真的很对不起，我男朋友用分手相逼，说如果我不跟你解除婚约，就出国留学去，我不能失去他，所以……我希望解除婚约的事，能由封大哥你来提。” 是那位许家大小姐的声音。 许家大小姐有男朋友，男朋友不能接受一个有未婚夫的女朋友，所以逼许家大小姐跟封少解除婚约。 白蝉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脑子里想的全是许家大小姐叫她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误会了？ 可许家大小姐也没提她半个字啊，只说是男朋友以分手相逼，所以才要和封少解除婚约。 白蝉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真正叫她来这里的人，是封亦霖。 封亦霖背部靠在凉亭栏杆上，冷然看着许钦瑜，“你有男朋友，我可没有女朋友；你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劈腿，我可没有道德沦丧。你想解除婚约，还要我来提，怎么？是要我去许家告诉你的父母，我喜欢男人还是身体有什么隐疾所以配不上你许大小姐？” 原以为是个单纯的，没想到是个单蠢的。 许钦瑜咬唇，“可是我去提的话，我爸妈会打死我的。” 他封少现在名头多响啊，她那势利眼的爸妈怎么可能同意她和他解除婚约。 封亦霖轻嗤，“打死你又不是打死我。” “……” 许钦瑜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给封亦霖跪了下来，“我求你了，封大哥，我一直叫你封大哥，你就当是我哥哥，帮我这一次吧。” 封亦霖无动于衷，“我跟你没有私下交情，只有一段名义婚约。想让我帮你，你得拿出诚意。” “什么诚意？”许钦瑜燃起希望。 封亦霖眸色幽深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地说：“我要你帮我把一份资料，放到你二叔的书房里去。” 许钦瑜怔了怔，“是什么资料啊？” 她二叔，是专门查…… “这就你不用管了，反正是为民除害的好事。只要你办成这件事，我明天就去许家跟你爸妈解除婚约。”封亦霖语气淡然。 许钦瑜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好，我帮封大哥。” “资料我会让人明天一早就送到你手上，你什么时候放进你二叔的书房，我就什么时候去许家提解除婚约的事。” “好。” “回去吧。” “谢谢封大哥，再见。” 许钦瑜从凉亭里走出来的时候，白蝉很小心地躲在毫无光亮的树后面，免得被发现。 她想等封亦霖也离开后，再行离开。 可她低头看着地面屏住呼吸时，却忽然看到一双皮鞋出现在她视线里。 她抬起头，“……” “上次听我二嫂背后蛐蛐我，这次索性直接偷听我被未婚妻甩掉，你是暗恋我还是怎么的？”封亦霖看着她被抓包的表情，黑眸闪过一丝笑意。 “……我没有偷听。”白蝉努力地解释，“我是……” 是什么呢，难道她要说，是许家大小姐许钦瑜约她来的？ 这不太好吧，有种背后打小报告的嫌疑。 而且听起来也很牵强，许钦瑜约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让她偷听封少被未婚妻甩？ 根本不合理。 “不用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封亦霖看她穿得单薄，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把两只袖子拉住，转身往凉亭里走，“既然来了，就陪我坐坐。” “……”他在干什么。 她又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陪他坐坐。 白蝉整个人懵懵的，反应迟钝地被封亦霖带进了凉亭。 “看到我被甩，不安慰我一下？” 封亦霖从头到尾都没松开他的外套袖子，但外套披在白蝉身上，白蝉想离他远一点是不可能了。 白蝉看着他修长手指卷住的衣袖，脑子里一片混沌。 “节哀。” 她脱口而出。 封亦霖：“……” 第214章 他怎么可以，用大小姐来诱惑她。 白蝉脑子里的那团乱麻一直被她身上的男性外套上缠着，太过浓郁的男性气息侵袭着她的感官。 她很想脱下来丢掉…… “许钦瑜要是知道你是这么安慰我的，鼻子会气歪吧。”封亦霖手指卷着衣袖，将白蝉缓缓拉向自己，“她是劈腿，不是死了。” 白蝉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靠近，气息接近于交缠时，她猛然往后仰。 ‘咚’。 后脑勺重重撞上了柱子。 “……” 她今晚好倒霉啊。 “你在干什么。”封亦霖无语地一把将她扯过来，把她转过去拨开头发摸了摸，“很好，要肿包了，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白蝉缓过那阵剧痛，站起来又是脱下外套又是还给封亦霖，“我回家用药酒揉一下就好了。” “外套你穿过了。”封亦霖看着她眼底的泪花儿，没接。 这一下撞得不轻。 怪他。 “……”也不是她要穿的啊，他强迫的。 “拿回去给我干洗，洗好带到公司还我，干洗钱我会转账到你微信。”封亦霖站起身，把外套重新披到她身上。 白蝉又想往后退，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封、封少。”她微微挣扎。 “还喜欢宋津越吗？”封亦霖以她挣不脱又不至于让她疼的力道握住她，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戴上了法师手镯。 提到宋津越，白蝉心里瞬间浮上一抹生理性厌恶，“不。” 早就不喜欢了。 在发现他介绍她进孟严集团，只是为了窃取她的技术成果之后。 要不是为了在孟严集团的工作，她也不会继续屈居在宋津越的手下做事，只有她足够争气，她和妈妈才能早日跳出白家那个泥潭。 幸好有大小姐，她和妈妈提前跳出来了。 白蝉想到和孟明萱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被封亦霖勾出的紧张情绪渐渐消散。 “那你试着喜欢我怎么样？” “………………” 白蝉刚刚消散的紧张情绪，瞬间归位。 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封亦霖，完全无法消化他说的这几个字眼。 “你知道我被绿的秘密，又亲眼看到我被劈腿的未婚妻甩掉……”封亦霖轻轻一收力道，白蝉撞进他怀里。 他低眸看着她惊愕到极点的眼睛，“我得把你收入囊中，才能确保你会替我守住这个丢人的秘密。” 白蝉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慌慌地挣扎，“封、封少你先松开我，我保证……我一定替封少保守秘密，我可以手写保证书……” “不要保证书。” “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 “不要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上违约赔偿金填十个亿可不可以？我绝对不会违约，因为我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不要赔偿金。” 封亦霖第三次不要，紧接着纠正她：“另外，我不觉得你只值十个亿。” 白蝉停止了挣扎。 除了大小姐之外，好像她人生中每一次得到肯定，都是来自于封少的。 可他当初明明…… 她垂下眸子，轻声：“我不会开你车门的时候，你眼神很讥讽。” “……”封亦霖万万没想到，她记他这个仇。 他轻咳一声，抬手揉了揉她头顶，“我这个人很多疑，当时你突然出现在嫂子身边，我又还没查清你的底细，所以难免对你态度差了些，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白蝉没抬头，“后来在车上，我说我没有蓄意接近大小姐，你表情也很那个。” “哪个？”封亦霖想不起来了。 被他冷眼过的人不要太多。 幸好他也不用每个都去解释。 “轻慢。”白蝉想了半天，才找了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封亦霖这回倒真是思考了许久，才慢慢从记忆的旮旯里把那段心路历程拎出来了。 当时他表情应该是挺轻慢的。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解释：“我和九哥不太一样，我从小生长在大家族，对这些讽刺羞辱司空见惯了，所以我盘问你两句你就觉得我羞辱了你，我心里很不以为然。现在想想，是我们这种大家族的人脸皮太厚了，你才是正常人类。” “……”白蝉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解释。 他脸皮厚？ 这个她还是赞同的，不然他怎么会抓着她的手腕不放，还强迫她穿他的外套。 真的过界了。 “我这个人可能确实不太好，但我跟在九哥身边之后，已经好很多了。”封亦霖抬手拨开白蝉被夜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白蝉知道她要是不做什么，就好像是默认，可如果后退的话，就意味着抗拒。 她纠结三秒，终究还是选择后退。 封亦霖手指落空，轻轻蜷了蜷。 “对不起，封少，我……我是大小姐的人，我都还没做出成绩来报答大小姐，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考虑这种事。”白蝉不敢看封亦霖，低着头数蚂蚁，“而且我只是临城白家的一个私生女，封少却是京都封家的继承人，我不喜欢大家族，我也很害怕大家族，我只想坐稳孟严集团的技术骨干这个位置。” 封亦霖收回手，慢慢塞进裤兜里。 在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过，她真是体贴到了骨子里。 拒绝他都拒绝得这么……善解人意。 一个孩子能拥有这样的妈妈，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 不会像他。 长成什么样，全靠天意。 “封少，外套我会干洗好之后还给你的，干洗费就不用了，孟严集团给我的薪水很高。”白蝉十根手指拉紧外套，低头说完，转身就走。 封亦霖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身影，迈出去几大步，站在凉亭的台阶上。 “封家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们是我们，封家是封家，你如果不想进封家大门，我们不领证都行，生了孩子跟你姓，我的资产全都划到你名下。” “最重要的是，你如果跟我谈，那大小姐就是你嫂子了，只要你想，我可以经常带你去跟嫂子玩。” “另外，将来嫂子和九哥生了孩子，会叫你四婶婶。” 微冷的夜风，将他磁性的声音送达。 白蝉慢慢止步，手指越发攥紧了身上的外套。 他怎么可以，用大小姐来诱惑她。 第215章 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她怎么熬过来的。 今晚严漠九状态很不好，很多事都是孟明萱做的，比如放热水，比如找衣服，比如洗澡。 “还疼吗？”孟明萱把他牵到床边，按着他的肩膀坐下，站在他身前用毛巾替他擦头发。 严漠九虽然状态不好，可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脸上。 “不疼。” 严漠九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孟明萱手上动作顿了顿，片刻后又继续擦。 他的心怎么可能不疼，如果真的不疼，他就该清醒了。 但他还沉浸在严少霆说的那些话里，她的安慰大概并没起到太多作用，都怪她重生后露出太多破绽，让他一一对上号了。 他那么聪明。 如果她早一点知道严少霆会梦到前世那些事情，她一定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让九哥发现她曾经受过那么多委屈。 “老公……”孟明萱把毛巾放到一边，试图再一次解释那些事情。 但严漠九清醒了一点，他站起来把她搂到沙发上，解开她头上的干发帽，“先吹头发。” 孟明萱安静地坐着，慢慢在脑子里组织语言。 风声停下来后，她将他一把拽下来。 他撑在沙发上，残留着红色的黑眸凝视着她，她蹭了蹭他额头，轻声：“真的就是个梦，而且严少霆很多话都是添油加醋的，你不要信他，你信我好不好？” 严漠九侧身坐下来，伸手将她搂到怀里，“跟梦无关。” “那跟什么有关。” 严漠九微默片刻，“你割腕威胁我那晚，我是真的打算第二天就走。” 孟明萱心脏被扎了一下，唇瓣轻咬。 如果她重生到第二天会怎么样。 她又会错过他。 “对不起，明萱，我答应过你妈妈，答应过我爸妈，后来又答应过你姐姐，会一辈子好好照顾你。”严漠九手臂将她圈紧，“我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他说这些，大概她会很难过。 她很爱他，她应该不会想让他难过。 但他如果不罪己一番，不亲口对她说抱歉，这些歉意大概会成为永远扎在他心里的刺，会影响到他和她的未来。 他只让她为他难过这一次。 今晚说开，往后余生，他再也不会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难过。 “九哥……” “明萱，你听我说。”严漠九掌住她后脑勺，哑声，“哥哥有很多话想跟明萱说，哥哥只说这一次，以后，我们把以前的事都放下。” 孟明萱微顿，伸手将他腰抱住，“好，你说。” “姑且，说那是个梦吧。”严漠九闭了闭眼，“但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我都没有做好。如果我真是以哥哥的身份来管你，那我就该拿出殷霆不怀好意的证据，用证据来说服你。” 可那个时候殷霆的背景毫无破绽，甚至从小到大就是政府救济的孤儿，三好学生，成绩优良，当年临城的高考状元。 几乎集所有光环于一身。 所有人唯一能够抨击殷霆的点，就是殷霆处心积虑攀上了孟严集团的大小姐，企图少走三十年弯路。 但如果殷霆对孟明萱是用了真心的，这段感情就再没有可抨击的点。 “如果孟叔和孟姨还活着，他们不会像我一样把明萱关起来，不许明萱和殷霆交往。” 严漠九没让孟明萱看到他眼底的自我厌弃，他把下巴轻轻搁在孟明萱头顶，低声：“他们会接受殷霆这个女婿，因为那是明萱自己选择的。如果有一天，明萱真的发现他不是良人，要跟他分开，他们也会欣然敞开怀抱，迎接明萱回家。” 孟明萱没说话，只把他抱得更紧。 她知道他只是想倾诉，想跟她说抱歉。 她都接受。 然后告诉他，她原谅他，她不怪他。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但我没有尽到一个哥哥该尽的职责，我当时……”严漠九侧头，轻吻一下她的头发，“我当时是以男人的身份，把明萱关起来的。” 孟明萱莫名心思飘忽了一下，当时她好像也很生气，生气他自己的爱情be了，就也不许她谈恋爱。 她心想她都没有跟姐姐抢了，就找了一个跟他很像的，也不行吗。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任性，也很幼稚。 “我很生气，生气我的明萱会爱上外面的男人，甚至为了外面的男人跟我闹。我……没有把明萱当妹妹，而是把明萱当成自己的女人。可我又没有告诉明萱这些，让明萱在误会的沼泽里越陷越深，这都是我的错。” 严漠九这几句话，到底是把孟明萱的眼泪惹了下来。 如果他把她关起来的时候就告诉她，他不许她和殷霆交往，因为他喜欢她，他爱她爱得要死，他要她当他的女人，那……结果真的会不一样。 “我不谈那个梦是真是假，但我知道如果明萱没有主动和殷霆分手，和我一起来京都，那个梦就会成真。”严漠九一遍遍地抚摸她的头发，“这让我很害怕。” 连他都只给过她三天的委屈受，别人怎么能让她受三年的委屈。 三年啊，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与外界完全隔绝。 她怎么熬过来的。 他一直把她养得那么娇气。 徐雨禾是真知道怎么往他心上扎针。 “你不要害怕，那些都没有成真。”孟明萱轻拍他背，安慰，“我很早就发现殷霆真面目了，感谢那个匿名电话，我怀疑是袁威给我打的。” “袁威？” “嗯，在当时来说只有袁威才知道殷霆的真面目，他和殷霆是发小。”孟明萱解释。 在前世，袁威和殷霆闹翻了。 在她被软禁后不久，余甜甜上门来挑衅时跟她说的，说袁威因为知道殷霆纵容余甜甜来找她麻烦，所以就跟殷霆吵了一架，后来袁威还离开了殷霆的游戏公司。 余甜甜炫耀说殷霆为了她连袁威这个发小都可以不要，哼，孟明萱才不在乎。 “明萱好像很肯定，袁威是个好人。是他做了什么让明萱觉得有好感的事情吗？”严漠九眸色微深。 “我只是猜测，并没有很肯定。”孟明萱掐了他一下。 不许套她话。 “行吧。”严漠九不再提袁威，“总之，我首先是明萱的哥哥，如果明萱允许的情况下，我才是明萱的男人。但当时明萱并没有允许，所以是哥哥没有做好，没有真正尽到一个哥哥该尽的职责，甚至连明萱的婚礼都不打算参加。” 这也是他答应过他母亲的，如果明萱不愿意当严家的儿媳妇，他就一辈子只能当她哥哥。 他没有做好，他得跟她道歉。 当面、亲口道歉。 他轻轻将她从怀里拉出，手往上移，捧住她已经沾了泪痕的小脸，“对不起，明萱。” 孟明萱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明萱原谅哥哥了。” “那明萱原谅老公吗？” “我老公又没有对不起我。” “但严漠九对不起孟明萱。”严漠九拇指轻抚她脸颊，“他欠孟明萱太多太多，他答应过很多人会照顾好孟明萱，可他却没有把孟明萱照顾好。” “好吧，都是严漠九的错，他没有把孟明萱照顾好。”孟明萱顺着他的话说。 然后握住他的手腕，轻声：“可是……他也是第一次当哥哥啊。” 第216章 明萱，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可是，他也是第一次当哥哥啊。 “明萱……”严漠九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明白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没人教他怎么做到最好，他的路都是自己闯出来的，他爸熬不下去病逝之后，家里就剩他和她相依为命。 他又要照顾她，又要在临城打拼，他肩上还压着替母报仇的重担。 那对母子不除，潜在的危险就一直存在，犹如芒刺在背，不能不拔。 “你就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多，所以才在我心里从白衣大哥哥变成临城九爷了。”孟明萱覆住他轻颤的手，“你什么时候变回来？” “明天。”严漠九稳下情绪，在她额头吻了吻，“明天就给你变回来。” “那我等着。”孟明萱弯唇一笑。 严漠九情绪好了一些，牵着她起身，“去洗把脸，然后睡觉。” 已经很晚了。 “嗯。”孟明萱跟在他身侧，看了看他垂下的湿润长睫毛，“老公你哭啦。” “……没有。” “老公哭起来挺带感的。” “……” “好招人疼啊。”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孟明萱没逗成功，悻悻了一下，以前他不都会在这时候掐着她腰亲她吗，果然还是没安慰好。 两人从浴室出来，关了灯躺在床上时，孟明萱躺在严漠九怀里很不安分，动来动去的。 “玫瑰刺长出来了？” “……” 什么鬼。 孟明萱索性爬到他身上，抱着他脖子就去亲他。 严漠九让她亲了几下，在她试图深入时，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往上推。 “你拒绝我？”孟明萱微恼。 “这种事情是在爱意泛滥的时候，催发的身体情动，才会水到渠成。明萱现在是对老公爱意泛滥了，还是心疼老公了，想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老公。” “……” 果然她就该陪在他身边，看，他还有心情给她讲大道理呢。 “真这么想安慰，就抱抱老公吧，拥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安慰。”严漠九看着她眼底的恼色消散，唇角轻轻勾出一抹弧度。 “好，我抱抱你。”孟明萱伸手探到他背部，用尽力气抱住他。 “想勒死我吗？” “我这点力气才勒不死你。”再说她也舍不得。 严漠九低笑出声，伸手也将她抱紧。 心跳在这个紧密的拥抱里，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寒冷和愧疚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温暖和爱意。 “明萱，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严漠九轻声。 先前他推开她的手说他不配当她哥哥时，她想说的应该是你又不要我了吗？ 可她没有那样说。 她只跟他说，你不要我了吗。 她为他忍下了多少委屈。 他只能拿余生满满的爱来补。 “哪怕有一天你不再爱我，我也会退回到哥哥的位置。” 这话，孟明萱不爱听，“那肯定是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所以我才不再爱你。” “不可能。”严漠九斩钉截铁，他怎么可能有别的女人。 他眼里只有一个她。 “那我也不可能不爱你。”孟明萱轻哼。 严漠九顿了一下，摸摸她的脑袋，“嗯，是我说错了，我们会相爱到永远。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们都会找到对方，继续相爱。” 孟明萱笑了，“这才对。” “躺下来，睡觉。”他松开她，他又不是柳下惠，理智是一回事，身体是一回事。 他那么爱她，身体自然也爱她到了骨子里。 但今晚他情绪不好，不想把这种情绪带到这种事里。 “喔。”孟明萱乖乖地躺下来，靠在他怀里，“睡觉之前我再说一遍，你记住啊，严少霆说的都是梦，而且还是他添油加醋的梦，你要相信我说的，不能信他。” “知道了。”严漠九吻了吻她额头，“快睡，别惦记这事儿了。” 担心一天，折腾一晚上，孟明萱是真累，像搬了几座大山似的，不到一分钟就在严漠九怀里睡着了。 严漠九轻抚她的头发，闭上眼睛不想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可人脑到底是不受控制，严少霆的文字转换成各种画面，撕扯着他心脏，血淋淋一片。 他失眠了。 他想，他果然高估了自己。 看着怀里的孟明萱，严漠九把她抱紧了些。 这样，他才会好受一点。 不止她在骗他，他也在骗自己。 骗自己，没有失去过她。 第二天孟明萱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而抱着她睡的严漠九还没起床去公司，她摸到手机一看时间，十一点了，早餐都不用吃了。 “怎么不多一睡会儿。”严漠九在她动的那一刻就醒了，嗓音带着明显的哑，他几乎快到天亮才强迫自己睡着。 “你不上班啊？”她摸摸他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有点扎手。 “打算放一阵子假，处理一些私事，带明萱去度个蜜月。” “……” 他这么闲的吗。 “先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吃饭。”严漠九搂着她坐起身，“吃完饭我过去隔壁跟姐姐姐夫说一声，最近工作上的事，由他们全权处理。” “姐夫是秦家人。” “那我让姐夫改姓孟好了。” “……” 秦老爷子得气出心脏病来。 两人边聊边下床去浴室洗漱，挤牙膏时孟明萱抬眸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你变回去了吗？” 严漠九微顿，“变回去了。” “那你笑一个我看看。” “洗漱完再笑给你看。” “好吧。” 等洗漱完，孟明萱被他按在浴室墙上亲了个彻底。 “……” 笑倒是笑了，可笑完就亲了。 下楼吃完午饭，严漠九过去跟秦长安孟明忧谈休长假的事，孟明萱没跟过去，说要去看严老爷子。 严漠九这会儿是真没多想，毕竟严铮被捅伤住院，严老爷子又知道了当年的那些真相，被打击得不轻，作为晚辈确实该去看一看。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孟明萱回到严家老宅，未进门先哭，一进门就跪。 “爷爷，求您替九哥做主。” 孟明萱眼泪汪汪的，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大颗大颗往下落，惹人心怜的要命。 严老爷子惊得手里文玩核桃都掉了。 老管家心疼坏了，弯腰就上前扶她：“哎哟小祖宗这是闹哪一出啊，大少爷知道还不得心疼死啊，快起来快起来。” 第217章 原来，他那么早就知道了。 孟明萱抓住老管家的衣袖，“管家爷爷，您别管我，我今天是想求爷爷答应我一件事……” “都知道我是管家爷爷了，那我能不管吗？”老管家不由分说把孟明萱扶起来。 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起来再求，求不到再跪嘛。万一老爷子直接答应了，那跪得多亏是不是。” “……” 孟明萱只好先起身。 严老爷子弯腰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文玩核桃，稍微定神，“明萱丫头，我跟你讲我还想多活几年，你以后别给我闹这出。” 怪吓人的。 “爷爷……”孟明萱看着严老爷子，眼泪又开始掉。 严老爷子噎了噎，叹着气朝她招手：“过来坐，爷爷倒要听听看你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孟明萱走过去，挨着严老爷子坐下，“爷爷，不是我受了委屈，是九哥他受了委屈。” “嘁。”严老爷子不以为然，“那小子的心是铜墙铁壁做的，连爷爷都自愧不如，谁能给他委屈受。” 末了，又看了孟明萱一眼，“除了你。” “就是因为我。”孟明萱哽咽，“严少霆昨晚跟九哥喝酒，在九哥面前胡说八道，他说他做了什么什么梦，梦里的我没来京都，留在临城和他结了婚，还说我被徐家派人以九哥的名义软禁在临城，各种折磨我，虐待我，后来我还出车祸死了，然后九哥以为是真的，哭了一晚上，一个劲儿地抱着我说对不起，哭得我都心碎了。” “对了，严少霆还骗九哥说，我是因为急着去见九哥，所以才出车祸的呢。”孟明萱眼泪汪汪，“爷爷您说，九哥怎么听得了这么诛心的话啊。” “………………” 老宅客厅里有那么短暂的静默，只有孟明萱轻轻啜泣的声音。 严老爷子看了一眼老管家，老管家正抬手一下一下抚着心口。 这着实太离谱了些。 “这种鬼话小九也会信？”严老爷子摸了摸下巴，“不太符合小九的智商啊。” “因为和我有关啊。”孟明萱扯了扯严老爷子的袖子，“爷爷您知道的，九哥最疼我了，他为了我连给严妈妈报仇都可以往后拖，一直拖到我大学毕业，那严少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当然会信啊。” 严老爷子心想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的祸，本来他就不待见那个玩意儿，现在还把他最疼爱的孙子和孙媳妇惹哭了。 哪怕少惹哭一个，他也还能觍着老脸兜着啊。 老管家则忽然想起来，“老爷子，临城机场改造就是因为这个？” “……”严老爷子瞬间心梗。 天知道大领导前两天来找他喝茶，问起这事儿时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窘迫感，好在这也算是个造福地方的事儿，钱也是小九出的，没有拨款，否则他真要把他们父子两个绑起来抽。 “临城机场改造？”孟明萱压根不知道这事，一时间眼泪都忘了继续流。 老管家唔了一声，“就大少爷上次带您回临城的时候，先生批的文件，大少爷出的钱。” “……”孟明萱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原来他那么早就知道了，肯定是严少霆跟姐姐姐夫胡说八道的时候，被他听到了。 “爷爷您看，严少霆那么早就跟九哥胡说八道了，我还以为是昨晚才说的。”孟明萱扑到严老爷子怀里哭，“九哥跟严部一模一样，是个不爱哭的孩子，可我得替九哥哭，爷爷您不能老是委屈九哥，您不知道九哥15岁就开始在临城打拼，还要照顾我，好多人欺负他……” 严老爷子僵硬着手，把哭得惨兮兮的孟明萱搂住，生疏地哄她：“爷爷答应就是了，你别再哭了，待会儿眼睛肿得像核桃，小九还以为我把你骂哭了呢。” 孟明萱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真的？” 原来管家爷爷没骗她，幸亏她没一直跪着，不然膝盖红了就不好骗过九哥了，九哥才不希望她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替他出头呢。 “爷爷虽然是老顽固，但不爱骗人。”严老爷子接过老管家递来的纸巾，塞到她手上，“把眼泪擦干净，再慢慢跟爷爷谈。” “谢谢爷爷，谢谢管家爷爷。” 孟明萱很快平复下来情绪，擦干了眼泪。 严老爷子沉吟，“明萱丫头想让我怎么替小九做主？” “我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可严少霆能做初一也能做十五，他指不定哪天发疯又要伤害九哥，他和九哥在临城就不对付。之前他说什么给我和九哥当助攻，我就心中带疑，现在一看果然不是我多心。” 孟明萱微顿，轻轻拉住严老爷子的衣袖，“爷爷，您把他送走，不许他再回京都。” 老管家握拳至唇边，轻咳了一声。 大小姐也是个狠人啊。 “送回临城？”严老爷子问。 孟明萱摇头，“不是，是送出国。” 她再也不会给严少霆伤害她九哥的机会。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她都会掐灭在摇篮里。 “不行，我们严家的子孙不能出国。”严老爷子斩钉截铁地说。 “先生半年前还出国考察了。”老管家说。 “你给我闭嘴。”严老爷子怒，这能一样吗？ “嘴巴说它不想闭。”老管家恭敬地弯了一下腰。 “……” “爷爷，如果您不同意……”孟明萱慢慢地松开严老爷子的衣袖。 “抓好。”严老爷子瞪眼。 “哦。”孟明萱又重新拉住。 严老爷子轻咳一声，“送出国肯定不行，这太明显了，而且少霆现在也是你和小九的助攻，大家都说他们堂兄弟感情很好，你的名声也挽回来了。爷爷早晚会入土，而你和小九以后就代表着严家，你们不能落个容不下大房遗腹子的骂名，少霆性情确实不是很好，有点像他那个混账爹，但他身世还是很可怜的。” “所以我才来求爷爷出面。”孟明萱轻声。 不然，她和九哥又不是对付不了严少霆。 她就是不想让她九哥背上骂名。 严老爷子想了想，“这样吧，我过阵子把他送到离京都很远的部队里去历练，这样他就不能碍你和小九的眼了。他最近也确实不太像话，一天天和徐翔那些小弟混在一起吃喝玩乐，都快成京圈第二个严少翔了，我也总担心他闯出什么祸来。他那股狠劲儿，就适合去部队。” 送到部队里去历练？ 孟明萱当然知道，只要严老爷子一句话，严少霆就别想从部队里出来。 “少一个碍小九眼的情敌，多一个报效国家的人，不是很好吗？明萱丫头该长大了，个人的恩怨情仇一定是小于国家大义的，明白吗。”严老爷子笑着抬手，揉了揉孟明萱的脑袋。 这丫头的脑袋毛茸茸的像小狗，难怪小九总爱揉。 第218章 “老马屁精。”严铮想了想，又补了一个字。 孟明萱还在那想呢，严老爷子忽然呀了一声，手掌从她头上缩了回来。 “爷爷，怎么了？”她回过神。 严老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你这丫头脑袋上怎么还带电啊？” “……”是他老人家自己揉太久了吧，揉出静电来了。 严老爷子自然知道这一点，转移了话题，“少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待会儿让你管家爷爷打电话叫他过来，说说这事儿，他不敢不听我的。” “大小姐，我送您。”老管家笑说。 孟明萱心想她不能坐多会儿吗，好歹爷爷也是答应偏向她九哥了，但管家爷爷开口了，她就还是站了起来。 “爷爷，我今天哭得太丑就不碍您眼了，改天我再来陪您喝茶。” “嗯。”严老爷子瞅着老管家，这老小子把明萱丫头忽悠走，是想干嘛？ 孟明萱起身出门，到车上时却见老管家也跟着上了车。 她忙挪到一边，让了位置。 “去先生那边。”老管家系好安全带后，对徐立吩咐。 “好的。”徐立自然知道老管家说的是去严部那边。 车子很快驶向严铮的行政别墅，严铮已经出了院，但还在休养中，这会儿正坐在客厅里看着文件。 孟明萱下车后问过老管家，老管家只说待会儿她别出声就行，给他撑个场面。 孟明萱一开始没太想明白，她怎么有给老管家撑场面的本事。 直到她和老管家一起走进严铮的行政别墅客厅，严铮放下手里的文件淡声问她喝果汁还是喝茶，要吃什么水果时，她才渐渐明白过来老管家是有什么话要跟严铮说。 严铮未必会给老管家甚至未必会给严老爷子面子，但现在严铮是偏向她九哥的，自然也会给她面子。 可惜，她不能认严铮。 “谢谢严部，我喝茶。”孟明萱看向老管家，“管家爷爷呢，您喝什么。” “我跟大小姐一样，喝茶。”老管家说。 严铮随后就让便衣去泡茶，又对老管家的称呼颇有微词，“你叫小九大少爷，又叫明萱大小姐，你是生怕别人不嚼舌根是吗？” “没呢。”老管家微笑，“我又不会出现在外人面前。” 外人没机会听到他喊大小姐什么。 严铮顿了一下，“马屁精。” 还不是因为小九手底下那些人，都这么喊孟明萱。 严铮想了想，又补了一个字：“老马屁精。” 孟明萱：“……” 这个场子，她其实也不是非撑不可，听长辈们斗嘴，怪尴尬的。 还是隔了一辈儿的两位长辈。 老管家也不生气，微笑着等便衣把茶端上来退到门外，他才双手放在身前，恭敬地说：“先生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有些话我身为严家管家，实在有必要跟您私下说说。” 严铮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放在茶几上。 “说吧。” 老管家眼角抽了抽，这就没法沟通了。 “大小姐，麻烦您伸手把录音关一下。”老管家看向孟明萱。 “……” 她就…… 孟明萱纠结三秒，顶着来自严铮的威压，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点了手机上的红色停录键。 还好，严部没伸手打她手背，也没有骂她。 孟明萱悄然松了口气。 老管家清了清嗓子，开始演讲：“先生，有关于当年严义昌的死因和徐家的阴谋，我觉得您最好不要跟老爷子说实话，您心里对老爷子当年送走夫人有怨，这很正常，但您要明白如果不是您犯了错，夫人伤心自请离去，老爷子也不会派人送夫人上船，老爷子从来没用什么手段拆散您和夫人，这都是您自己种下的苦果。如今老爷子年事已高，如果老爷子知道当年因为他送夫人上船回临城，导致徐家一箭三雕设计了夫人、严义昌、还有您，甚至霆少爷的母亲也因此遭遇不幸，老爷子一定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孟明萱整个人呆住。 九、九哥没跟她说过这些前因后果…… 好震撼，好炸裂。 严铮默了好一会儿，“你以前不是叫他义昌少爷？” 老管家心想严义昌不配。 以前是给老爷子面子，现在老爷子提都不愿再提严义昌这个人，他也就不用委屈自个儿了。 “谁告诉你这些的？”严铮问。 “是大少爷。”老管家苦笑，“大少爷说，您恨透了老爷子，等您出院之后一定会拿这些事来扎老爷子的心，让我提前准备好速效救心丸。” 严铮慢条斯理点了根烟，冷笑：“他母亲的仇，他倒是忘得干净。” “才不是！”孟明萱立马开口护短，“九哥有大是大非观念，爷爷并不是害母亲的人，徐家才是。” “九哥什么九哥，他是你什么人你就一口一个九哥。”严铮对京圈那些小声音还是知情的，他特地让人留意过。 没有太多人敢说，但也不是没有人喝多了蹦出来两句恶心的话。 “我在外人面前喊他严漠九，您要我把您当外人吗？”孟明萱认真脸。 “……” 不愧是和小九一起长大的，嘴也挺利。 严铮心想自己不能跟一小姑娘见识，转而看向老管家：“我要是不同意呢？” “您很清楚，老爷子在世一天，大少爷的路就好走一天，前两天大领导还因为严家的事儿到老宅探望过老爷子，如果老爷子有个什么好歹，您和大少爷的前路也未必有现在这么平坦。” 老管家微顿，又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树不靠那是傻子，当年武后要是不靠高宗这棵大树，怎么把一群身居高位的仇人踩在脚下您说是不是。” “……” 他又不想篡权，拿武后跟他比什么。 严铮懒得怼老管家，摆摆手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好的，先生。”老管家一听就知道妥了，“大小姐，我们走吧。” “明萱留下，陪我说会儿话。”严铮说。 “我咽炎好像犯了，咳……”孟明萱站起来。 严铮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躲到老管家身后去。 他能把她怎么着？ 他就想问问话。 算了。 孤家寡人就是这样的。 “都走吧。” 严铮把烟灭在烟灰缸里，沉沉地说。 老管家拉着孟明萱走到门口，孟明萱忍不住回头看过去，看到严铮闭眼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孤清而寂寥。 那一刻她的确有恻隐之心。 可她想到当年严妈妈拉着她的手眷恋不舍地闭眼，她陪着严爸爸和九哥一起哭的画面，她终究还是转过了头，走出了别墅。 第219章 你宁可看着我死，也不愿放手，让我回到九哥身边。 孟明萱坐在车上，有点沉默。 “大小姐不用觉得心有不忍，人总是要为自己年轻时所犯下的错误买单。”老管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大小姐做得很好啊，至少先生对大小姐只有爱屋及乌，但夫人和崔教授却对大小姐有多年养育爱护之恩。” 老管家一句崔教授，令孟明萱眸色微动。 这饱含着尊重以及敬佩。 “谢谢您，管家爷爷。”她先道谢，然后苦瓜脸，“但是您别学爷爷好吗，爷爷也是学的九哥。” 老管家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正襟危坐。 “毛茸茸的脑袋揉起来确实有趣，难怪大少爷喜欢。” “……” 她真的不是小狗。 而且九哥才不会像严爷爷和管家爷爷一样，揉她脑袋这么久，他每次揉一两下就松开了。 因为她头发里面短绒毛多多的，揉久了就容易炸毛，会起静电。 “大小姐不欠先生什么，但先生毕竟是大少爷的亲生父亲，如果可以……大小姐可以替大少爷选一份生辰礼给先生，先生的生辰就在金秋十月。”老管家忽然说。 孟明萱想了想，点头：“我会的。” “多谢大小姐，其实先生也很苦，虽然先生犯了错，但罪不至死，先生当年对夫人其实是很好的，不然夫人也不会在伤重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保住大少爷。”老管家说。 孟明萱嗯了一声，没有再说更多。 这是关于长辈们的恩怨情仇，她一个小辈不适合评价。 不过，她总觉得九哥至今不认严部，还有其他的原因。 徐立先把车开回严家老宅，等老管家下车跟孟明萱挥手再见之后，才掉头准备回锦鲤苑。 然后严少霆从老宅里冲出来，双手按在车前盖上，阻止车子离开。 有那么一瞬，徐立真想踩下油门撞上去。 反正是严少霆自己找死。 但他克制住了这股冲动，严少霆到底是严老爷子的亲孙子，大小姐为什么不自己出手教训严少霆，而是来老宅求严老爷子出手，也正是这个原因。 身份会限制人的行为。 “萱萱！”严少霆双眸猩红地看着车内看不清面容的孟明萱，“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因为严漠九，你要让我一辈子离开京都，永远回不了严家？” 孟明萱早知道严少霆会找她，只不过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正好，她也有话一次性跟他说完。 “徐立，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他掰扯清楚。” “好的，大小姐。”徐立现在可不像以前会担心大小姐被骗走了，大小姐和九爷感情好着呢，除了死亡无人再能拆散，而大小姐和九爷会长命百岁恩爱白头。 孟明萱打开车门，走下车，“去那边说。” 严少霆心脏疼得厉害，她眼神淡漠到让他觉得陌生，他宁可她像梦里那样扇他，至少她会把怒火发到他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严家老宅门口的路上，四周安静得像与世隔绝一样。 入秋的风很凉，但孟明萱出门时就被人强迫穿上了风衣，还被缠上了一条丝巾，她无惧寒冷。 严少霆走在她身后看着，心口酸涩。 严漠九真的把她照顾得很好。 他确实比不上。 不知过了多久，孟明萱才左右看了看，已经走出监控范围了。 于是她停下来，转身，“我没有亲自出手对付你，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不然我会让你比我上辈子的下场更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眼神冷到让人发寒，嗓音更是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严少霆眼圈泛红，“萱萱，你终于肯承认，我们都是重活一次的人了。” “我其实不太明白。”孟明萱用一种看不懂他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 “如果你还有良知，知道上辈子你间接害死了我，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你就该离我和九哥远远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能在这里上蹿下跳，伤害对我那么好那么爱那么疼的九哥。” 微顿，孟明萱轻轻皱眉，“你哪儿来的脸啊？” 严少霆面色苍白，“萱萱，我也是被套话的，是严漠九让封亦霖灌了我酒，而且是特殊调酒，不然我不会告诉严漠九那些的，我已经认下他这个堂哥了。” “如果你真的醉了，你不会把前因后果讲得那么清楚，你顶多只会给九哥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你不会专挑那些让他疼到想死的字眼去伤害他。”孟明萱浅笑，“殷霆，我到底被你囚禁了三年，我早就看清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不是我！”他没有囚禁她。 “当然不是你，临城的殷霆哪有本事囚禁孟明萱，他不过是徐家的一条狗，哪怕他在发现徐家将他当成狗利用之后，也没想过挣脱徐家的狗链子，他当狗当惯了。” “萱萱，你不要故意说这样的话……”他真的，受不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正在想办法弥补你，我之所以当你和堂哥的助攻，还进入孟严集团，就是想替你报仇，上辈子我们会过成那样，都是徐家的阴谋啊。” 孟明萱将两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别做自我感动的事情，你报复徐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们曾经让你沦落到那样的下场，抓了你的母亲威胁你，他们甚至没让你回到京都认祖归宗，你一直很想替你母亲报仇不是吗？” 微顿，她扬唇冷笑：“当你发现整件事是个阴谋时，当你知道九哥是京都严家人时，你挣扎过吧，你想过要不要替我联络九哥吧，但你最终没有这么做。你宁可看着我抑郁到自杀，也不愿意帮我找九哥求救，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只是把你当九哥的替身，所以你宁可看着我死，也不愿放手，让我回到九哥身边。” 严少霆脸色比冬天的雪还白。 第220章 往后余生，直至死亡，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重生之后，我从来没想过要报复你，因为我觉得是我自己蠢，把你当成了控制我对九哥感情的替代品，我觉得你也很无辜，甚至于你蓄意接近我能够成功，我觉得都是我自己一叶障目，我最该恨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你。” 孟明萱看着严少霆越发惨白的脸，“可现在所有真相浮出水面之后，我恨你恨到了骨子里，尤其知道我九哥和姐姐最后为了我终身守墓，我就恨不得杀了你。” “殷霆，你不无辜，你真的不无辜，你觉得是你母亲被抓才导致你不得不伤害我，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和你母亲同时被绑匪抓走，你必须选一个去死，那你就会选择我去死，以保住你母亲的命。” “当然，或许我死了之后，你会后悔，会痛苦，会自责内疚。” “但死的人还是我啊，你保住了你的母亲啊，你是既得利益者啊。就像上辈子一样，我被囚禁在别墅里受尽煎熬，可你却拿着九哥给我的五千万支票，开办游戏公司，从临城穷小子一跃成为殷大总裁，你敢说你没得孟严集团半点帮衬？你甚至在所有人面前做出一副将我养在家里享福的假象，你到底有什么脸说你喜欢我？” 她想，就是因为殷霆制造的这些假象，才让她远在京都的九哥以为，她在殷霆身边一直都很幸福吧。 九哥要是知道她过得不好，他一定会马上杀回临城从殷霆身边带走她的。 他从来都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九哥怕控制不住对她的感情，所以没有亲自来参加婚礼，可他让聂子炀去了，让聂子炀把她16岁时就憧憬过的婚纱送到她手上，还让聂子炀代替他参加她的婚礼。 聂子炀回京都之后，一定会告诉九哥，她穿着那套婚纱很漂亮。 或者还会告诉九哥，她在婚礼上很开心，很幸福。 她九哥心里有多疼。 她现在想想都忍不住想哭，她宁可九哥从来都只当她是妹妹，这样他就不会那么那么疼了。 而后来殷霆拿着那五千万在临城开游戏公司，当上大总裁的时候，九哥收到消息会不会又疼一次。 九哥会以为，是她把这五千万给殷霆创业的。 九哥会想，她有多爱殷霆，才会这么支持殷霆的事业。 可是，本来她上临大是为了九哥的，她是为了进孟严集团，天天和九哥在一起，才选的临大会计学专业。 如果不是高考后那个雨夜……以及后来的那个日记本…… 她真笨，她怎么就不问九哥一句，怎么就不安慰九哥一句，哪怕她问一句，安慰一句，九哥都会告诉她，他痛苦的不是失去心上人，而是因为没有保护好她仅剩的一个亲人。 孟明萱忍着心脏好像被活活撕开的痛楚，看向面色苍白的男人，“殷霆，那是你的母亲，你欠了她生育之恩，可我没有，我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你凭什么让我代替你的母亲，承受所有的苦难？” 严少霆溃不成军。 他捂着剧痛无比的心脏，缓缓屈膝，“对不起，萱萱，对不起……” “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三个字，尤其是施害者对受害者说出这三个字，最为廉价。”孟明萱没有阻止他下跪，神色冷漠，“你很自私，哪怕我死了，你觉得对不起我了，你也没告诉九哥你只是一个替身，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他。” “明忧姐不也知道真相，可她也没告诉严漠九，你其实很早就喜欢他，很早就没把他当哥哥了。”严少霆嘶声说。 “你也配和我姐姐比？”孟明萱冷笑，“我就不怪她，我就怪你。” “……” “我姐姐失去了妹妹，失去了姐夫，失去了贝贝，你失去了什么？”孟明萱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十指捏紧，控制着不去扇殷霆的耳光，“到你死的那一刻，你母亲也安然无恙吧？九哥和姐姐哪怕杀疯了，也不会拿你一无所知的母亲开刀，他们就是比你光明磊落，比你有人性！” 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和她的姐姐，和她的九哥比。 他哪一点，做到了姐姐和九哥对她的万分之一。 “我失去了你。”严少霆泪流满面，仰起头看她，“我失去了你啊，萱萱。” 在医院，他真的恨不得跟她一起死。 他真的后悔。 他很想重新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弄丢她。 可上天在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时，同时也给了她，而她没有选择他，她选择了严漠九。 “你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我，又谈什么失去。”孟明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是做错了事，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没别的话说了吗？”孟明萱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喜欢我的人多了，你现在排不上号，不用老是强调这个。” 冷风刮在严少霆的脸上，眼泪仿佛要凝结成冰。 明明，还不是冬天。 孟明萱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风景，黄昏染上金色的暖意，如同她身上被那双温柔大手穿上的风衣。 她的心脏渐渐回暖，因前世勾起的不愉快情绪，得到安抚。 “你有过赎罪的机会，但你放弃了。” “是你自己放弃的。” “你不但放弃了赎罪，还继续伤害我最亲最爱的人，无论是姐姐，还是九哥。前世的事我从来都不想让他们知道，可你先去伤害姐姐，又来伤害九哥。他们都不会把这么完整的故事当成一个梦，他们在心里疼痛，而我再安慰不了他们。” “所以，孟明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殷霆。” “往后余生，直至死亡，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孟明萱撂下这几句话，从跪着的严少霆旁边绕道，快步走向停留在不远处的车。 她九哥应该忙完了，在家里等着她。 她得快点回家。 严少霆跪在地上，冰冷侵蚀着他的心脏，他逐渐匍匐在地，肩膀颤抖。 她说得对。 本来，他就是该好好赎罪的。 可他偏偏不甘心，非要拉着严漠九和他一起下地狱。 承受前世那些蚀骨的痛意。 如今，遭到了反噬，还是来自孟明萱的反噬。 都是他活该…… 他活该…… 许久许久之后，奉严老爷子之命前来劝严少霆的老管家缓步走上前。 “执念也是一种病。”他语气恭敬地说，“要不，我送霆少爷去医院住几天吧。” 严少霆：“……” 第221章 “皮老公一下也很开心。” 孟明萱上车之后，闭眼靠在后座，努力地平复心情。 她现在的任务是把九哥安抚好，而不是把自己糟糕的情绪带回家里，让九哥更加担心她。 “大小姐累不累啊？”徐立不时地看向后视镜，“大小姐想喝奶茶吗？大小姐……” “不想理你。” “……” 徐立好一会儿才讪讪解释，“大小姐，不是我故意关机的，实在是……” “好啊，原来你故意关机。”孟明萱睁开眼睛，“我还以为你手机没电。” 徐立很想扇自己一嘴巴。 不打自招说的就是他啊，可他应该没这么蠢啊。 “想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你告诉我一件事。”孟明萱双手抱胸。 “好！”徐立脑袋猛点。 “我前几天逛街的时候遇到我高中同学戴薇竹了，你记得吧？我在临城念高中的时候带她回家住过一晚的，但没几天她就转学了。她告诉我说，是你们强迫她转学的，说是九哥的意思，因为九哥不允许我身边出现任何跟我太过亲密的人，不论男女。” “她简直倒打一耙！”徐立气不过地嚷，“明明是她小小年纪半夜去敲九爷的门，九爷以为是大小姐你就开了门，然后她就往九爷怀里扑，要不是九爷一把关上房门，上半身的清白都要毁在她手里！” “…………” 孟明萱握紧了拳头，果然被京茜说中了。 可那时戴薇竹才多大啊？ 哦，那时她九哥也很少年感。 她不也偷偷动着心嘛。 孟明萱慢慢松开拳头，“看在你说了实话的份上，原谅你了。” “谢大小姐！”徐立高高兴兴地把车开回锦鲤苑。 孟明萱下车后直奔隔壁姐姐别墅，万一她九哥还没走呢，谈工作有时候也没那么快吧。 结果等她进去，却见她九哥并不在，只有姐姐姐夫坐在客厅低声交谈着什么。 佣人上前提醒时，孟明忧才立刻站起身来走向她，“明萱怎么来了？” “我以为九哥还没走。”孟明萱坦诚地说。 “小九半小时之前就走了，我和你姐夫正说着话呢。”孟明忧含笑问，“是坐会儿，还是回家陪小九去？” 孟明萱犹豫了一下，“坐会儿吧。” 她有话跟姐姐说。 “好，喝茶还是喝果汁？”孟明忧牵着她往沙发前走。 “都不要，我刚刚喝饱了。” “那行。” 孟明萱被牵着坐下来后，望向孟明忧，“姐姐，我昨天情绪不好，对不起。姐姐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孟明忧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她摸摸妹妹的脸蛋，“傻不傻？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你也是因为心疼小九，姐姐明白的。” 比起小九给明萱十几年的爱，她这个姐姐给的实在太少，她虽然常常跟小九争风吃醋，却更多的是遗憾那些年陪在明萱身边照顾明萱替明萱擦干眼泪的人，不是她。 “但我不该把不好的情绪发到姐姐身上，对不起。”孟明萱没忘记当时孟明忧一瞬间红了的眼眶，姐姐很爱她，她的一点点疏忽，都会让姐姐难过的。 孟明忧微顿，“明萱，你等我一下。” 孟明萱点点头。 孟明忧随后看向秦长安，“老公，昨天你看到明萱怪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秦长安默，“心疼。” “除了心疼之外呢？” “还应该有什么？”秦长安一愣。 “没有觉得明萱很无理取闹，不分青红皂白吗？” “没有。”秦长安立马澄清，“我怎么会这么想。” 孟明萱有些不解，姐姐这样问姐夫是什么意思。 孟明忧笑了笑，转头看向孟明萱，“你看，你姐夫把你当家人，当妹妹，就算你有小情绪，他也不会指责你，而是包容你。你为什么会有小情绪，不是因为你难过了吗？你要是开心，怎么会有小情绪？我们是你的家人，不会责怪你，我们只会心疼你。” 就像明萱为了她和贝贝的幸福，坚持说那些糟糕的事情只是梦一样。 这就是真正的家人。 “姐姐……”孟明萱扑进孟明忧怀里。 “好啦，多大的人了，还跟姐姐撒娇。”孟明忧摸着她的头发，唇角含笑。 秦长安默默地别开视线。 明明就很享受。 “每个人都会有小情绪，姐姐有时候也有小情绪啊，但你姐夫会包容我，我不会特地去跟你姐夫道歉，因为我也会包容他偶尔的小情绪的。明萱不用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们都很爱明萱，明萱在我们面前有娇纵任性的绝对底气。” 孟明忧大概知道孟明萱情绪还是没高涨，于是又开解她。 懂事的孩子都是常年受着委屈的，她和小九一样，并不想要明萱太过懂事。 那会让她和小九都心疼的。 心疼明萱受了好多他们没看见的委屈。 “姐姐我要回家陪九哥了。”孟明萱从孟明忧怀里钻出来，抱久了怕姐夫吃醋。 “就这几步路，姐姐就不送了。”孟明忧笑着揉揉她脑袋。 孟明萱站起身，“姐姐，我刚刚在老宅里被爷爷揉脑袋揉出静电了，之后管家爷爷在车上又揉了我的脑袋，他们可都是几十年老烟枪，姐姐好像有洁癖还讨厌烟味是不是，记得去洗手哦。” 孟明忧：“……” 孟明萱笑着跑远。 秦长安忍着笑把无语的孟明忧牵住，“走吧，我帮棠棠洗手去。” 孟明忧百思不得其解，“明萱怎么忽然就皮起来了。” “你不是不想让她那么乖吗，她就皮你一下开心。”秦长安含笑。 孟明忧瞥他一眼，“好像你比我还懂明萱一样。” “是吃明萱的醋，还是吃老公的醋，这很重要。” “……” 他怎么敢飘成这样，敢跟明萱比地位的。 傻不傻。 两人回到楼上房间，秦长安挤出泡沫替她洗手。 她看着低头照顾她神色温柔的秦长安，在他冲掉她手上泡沫抬手去拿毛巾时，忽然抱住他脖子亲了上去。 她把手上已经凉掉的水弄到他脖子里，凉得他一个激灵。 秦长安想加深这个吻时，她却退开了。 “皮老公一下也很开心。”她笑着转身离开浴室。 秦长安：“……” 回旋镖也不是这么扎的吧。 第222章 只要握着她的手，他都会得到治愈。 孟明萱跑回别墅，看见斜靠在门边等她的严漠九，有被帅到一秒。 有些记忆里的画面模糊浮现在脑海，好像是她曾经跟着班上同学开始追星的时候，他问了她很多问题，比如那个明星哪一点让她想尖叫，她居然还认真回答了他呢。 现在想想，他很多站、坐的姿势都是她说过觉得帅的姿势。 他大概是想，他可以比她喜欢的男明星还帅，那她能不能也喜欢他。 孟明萱心口泛起一丝甜蜜悸动，他真的有把她好多话放进心里。 她飞奔进他怀里，“我以为你还在忙。” 他怎么等在门口。 “徐立说你去隔壁了，我就在这儿等。”严漠九搂住她，看着她炸毛的头顶，“姐姐揉的？” “不是，是爷爷。”孟明萱仰头，“爷爷被我电了。” 严漠九微顿，“那幸好是他。” 不能接受别人被她电。 孟明萱顿时笑得不行，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蹲下去，“上来。” “要去洗头吗。”她乖乖的趴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先上楼用毛巾擦一下，然后换身衣服，我带明萱去见一个人。”严漠九背着她起身，稳步朝楼上走。 “谁啊？”孟明萱脸贴着他的颈部肌肤，依恋地轻蹭。 “徐雨禾。” 严漠九的嗓音有些沉，有点冷，孟明萱停止轻蹭，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 她听出了隐忍到极致的仇恨。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会不会害怕哥哥手段过狠？”他开始上楼。 “不会。”她贴着他轻笑，“虽然不知道哥哥要怎么惩罚她，但我知道哥哥最在意的人是我。” 他不会为了报复徐雨禾，就给他自己留下什么让人拿捏的把柄。 严漠九忽然停在转角处。 “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严漠九沉默片刻，“明萱很信任我。” 所以她执意要和殷霆在一起，和他决裂时，她都没想过他会抛下她。 她以为他会永远当她的哥哥，当她的家人，因为他答应过会照顾她一辈子。 可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至少，是对哥哥的信任。 所以她现在才没有安全感，她害怕被他再一次抛下。 但世事无常，没有人祸也或许有天灾，他应该将她养得再坚强一点。 像她姐姐一样，无所畏惧。 失去会痛，却不会被击垮。 “当然信任你啊，你不是测试过我对你的信任度吗？”孟明萱不知道严漠九心里的杞人忧天，笑着提醒他上次的测试。 “嗯。”严漠九稳了稳心神，继续往上走，“徐家很快会倒，京都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明萱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 “想过啊，我要去九哥公司混饭吃。” “当我的助理？”工作时间还可以随时随地看到她，他倒是求之不得，但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你想得美。”孟明萱笑，“我可以去当会计总监，你忘了我的专业就是这个。” “忘倒是没忘。”严漠九走进卧室，将她放在沙发上，“但是孟严集团的会计总监可是cpa，我身为总裁，也不好无缘无故炒掉人家。” “……” 孟明萱看着他嘴角勾起的笑，不服气道：“那我先当她助理，然后我也报考cpa。” “然后把她挤出孟严集团？”严漠九笑起来。 孟明萱白了他一眼：“你就逗我吧，堂堂孟严集团是养不起两个cpa吗？” “谁让明萱笨笨的，孟严集团不是明萱的吗？为什么说要到哥哥公司去混饭吃。”严漠九捏了捏她的脸，“哥哥都是在给明萱打工。” “……” 对哦，孟严集团一半股份都在她名下。 那她给自己打工可还行？ “小脑袋好好想，我去拿毛巾。”严漠九走去了浴室。 孟明萱心想这也不用想，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和大目标，因为普通人得不到的，九哥和姐姐都已经替她拿到面前了，而她和九哥从小受严爸爸和严妈妈的熏陶，物质欲望都不强。 这辈子的她，就希望每天可以带给九哥和姐姐一些小开心。 治愈九哥和姐姐的内心。 让他们逐渐忘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擦完头发换完衣服，严漠九牵住她的手下楼，出门，徐立得知要去见徐雨禾时，一颗心脏激动得像泡在沸水里，九哥出手绝对劲爆，他都迫不及待想看徐雨禾被虐成狗了。 途中，严漠九并没有开口说话，但一直握着孟明萱的手，偶尔会随着思绪的些微起伏，摩挲她细软的指尖。 孟明萱平时会觉得痒，可今天却没有这种感觉，她低头看着摩挲她指尖的男性手指，他需要着她。 他的情绪，他的幸福，都牵系在她身上。 哪怕他再难过，只要握着她的手，他都会得到治愈。 孟明萱轻轻靠在了严漠九肩上，“哥哥，明萱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会陪着他，去直面徐雨禾带给他母亲、带给他所爱之人的痛苦。 收拾完徐雨禾，他将与痛苦彻底告别。 “好。”严漠九回过神来，抬起手臂轻轻搂住她。 另一只握住她指尖的手，也不曾松开。 徐雨禾心绪还算平静，虽然她的判决书下来之后，会进监狱服刑，等她出来的时候也已经白发苍苍了，但她觉得以她现在被严铮憎恨的程度，不在监狱也是一种服刑。 所以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 好在，她和他的儿子还是安全的，虎毒不食子，那终究是他的骨血。 但今天徐雨禾不太平静，她没想过严漠九会带着孟明萱来看她，她甚至从严漠九眼里看到一丝冰寒刺骨到极点的恨意。 哪怕之前，也没有过。 大概是入秋的缘故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凉。 “我打算让徐翔把名字改回来，他还是应该叫严少翔。”严漠九开口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徐雨禾：“？” 他会这么好心？ 第223章 为什么他不能爱她。 徐雨禾都没懂，孟明萱就更不懂了。 她侧眸看向严漠九，那冷硬的脸部线条，紧绷的下颚，无一不彰显着他在克制。 一丝疼意从心脏深处爬出，蔓延到全身。 两桩仇恨叠加，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一定会做出很疯狂的事情吧。 孟明萱轻轻将手指钻进他掌中，用力将他握紧。 严漠九回应了她一下，轻轻地反握她。 随后，嗓音毫无温度地开口，“怎么说，也是严义昌的遗腹子之一。虽然严义昌是个人渣，但毕竟死了这么多年了，我容得下一个严少霆，自然也容得下一个严少翔。” 徐雨禾几乎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可手铐限制了她的行动。 “你想干什么！”她死死地盯着他那张几分像她最恨之人的脸，“严漠九，京都还不是你说了算！” “京都确实不是我说了算，但严家，是我说了算。”严漠九嘲讽地勾唇，“无论是老爷子还是严部，他们都以严家出了这么一个弑父的不孝子孙而感到丢人现眼，如果我将证据摆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严少翔是严义昌的儿子，和严少霆是亲兄弟，就算他们知道证据是假的，也会欣然接受。” “………………” 孟明萱来这趟之前，想过很多种严漠九报复徐雨禾的方式，连十大酷刑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方式。 让徐翔改回严少翔的名字，因为严少翔是严义昌的儿子，严部只是个无辜的冤大头。 似乎……一切都挺合理了？ 当时严义昌尚未娶妻，而严铮却是有夫人的，严老爷子又偏心严义昌，徐雨禾怎么攀严家也只会攀严义昌，所以她和严义昌暗度陈仓，怀上了严义昌的孩子。 但谁也没想到严义昌死在了一场车祸里，所以徐雨禾就把这笔账赖到了严部头上，还买凶杀死严部的正室夫人，最后成功地进入严家当上了严部的第二任妻子。 只是她没有想到原配夫人命大，还替严部生了一个儿子，于是真相掩盖不住了。 在她被严部赶回徐家之后，她为了掩盖真相就想杀死严部，让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土里。 但她失手了，严部活了下来。 于是她的阴谋，严少翔的身世，彻底将大白于天下。 没人会不信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对任何人都有利，唯独对徐雨禾没有。 因为这样一来，徐雨禾对严铮的爱情，就成了一场笑话。 她从一个或许还有些令人怜悯的爱错人反面教材，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人人喊打的毒妇教材。 “严漠九，你非要赶尽杀绝吗？”孟明萱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徐雨禾怎么会想不明白，她脸色煞白如雪。 “比起你当年，我还远远不如。”严漠九淡淡一笑，“你该庆幸我身边有明萱陪着。” 不然，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虽然严少霆没说那个梦里他究竟做了什么，但以他自己对自己的了解，他会让徐雨禾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后悔对他的明萱动手。 “你已经赢了，我们母子包括徐家对你再没有任何威胁，你何必做得这么绝，无论如何少翔都是你的亲弟弟。”徐雨禾竭力命令自己冷静，她看向严漠九身边的孟明萱，“就算是为了你的妻子积福？不然，你不怕坏事做太多，报应到……” “你再多说一个我不爱听的字眼，你就会去另一个地方，你还年轻，还能继续生。”严漠九冷眸里骤然涌出一股杀意弥漫的戾气。 徐雨禾双手蓦地握紧。 都是聪明人，一句话就能明白对手是什么意思。 徐家的大小姐，养尊处优了半辈子的贵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有那样的结局。 死了都会不瞑目的。 “我什么都不说了。”徐雨禾闭了闭眼，声音嘶哑，“我认错，认罪，我给你道歉，将来我死了去给你母亲磕头认错，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母子，行不行？” 严漠九盯着徐雨禾这张已经和几月前不能比的憔悴脸庞，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临城机场的血淋淋画面。 她已经害了他的母亲，得到了严铮，得到了权势财富地位。 为什么还要继续害他小心翼翼放在心里，哪怕把自己逼疯都舍不得去伤害的明萱。 他的明萱，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明萱，没伤害过任何人。 她为什么不高抬贵手，放过他的明萱。 她为什么要以他的名义，去伤害他的明萱。 “老婆，你知道什么是鳄鱼的眼泪吗。”严漠九许久才压下心头的暴戾，转头朝一直很担心他的孟明萱微笑。 “知道。”孟明萱握紧他的手，乖乖点头，“凶残的鳄鱼在吃人的时候，一边嚼嚼嚼一边流眼泪。” “真聪明。”严漠九黑眸里暖光点点，“但如果你给它一个机会，它擦干眼泪之后，会继续吃人。” “那我们不要给它机会。”孟明萱说。 严漠九轻笑，“我老婆说得对。” 徐雨禾看着严漠九截然不同的态度，孟明萱则掩饰着心疼但又掩饰不住地望着严漠九，幸福相爱的模样简直让人太过羡慕，并深深嫉妒。 她刚刚许久都没哭，这时候不知为何忽然落了泪。 她只是爱上一个男人，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为什么他不能爱她。 他明明，也曾给过她这样的眼神，令她再看不见其他男人。 是他诱惑她走到他身边的。 为什么他诱惑她走到了他身边，她用尽了力气才走到他身边，他却再也不肯那样看她…… 他好狠，好狠…… 第224章 把你和他合葬，刻上‘生则同衾，死则共穴\’的祝福。 徐雨禾哀求了严漠九很多遍，要不是手铐和椅子限制了她的自由，她能给严漠九跪下。 其实她也知道她越是哀求，严漠九越知道她害怕他这么报复她，知道她很在意他的父亲，知道她很在意和他父亲生的这个孩子。 但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不求，他也会这么做。 她要是求，还有那么0.01的几率改变结果。 可严漠九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铁石心肠，他像是个导演在看试镜的新人，可能还在心里嘲笑她演技不佳。 她慢慢地止住哀求，“严漠九，你一点都不像你母亲，你像你父亲，像他一样，没有心。” “心是有的，但都不会给你。”严漠九淡淡反驳。 一个都字，让徐雨禾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刺了一刀。 徐雨禾知道再求他也无用，她看向孟明萱，“你能不能劝劝他？只有你的话，他才会听。” “我？”孟明萱指了指自己。 “嗯，他和少翔到底是亲兄弟，他就算做得天衣无缝，也会有人猜测他在证据上作假，你是他的妻子，你要替他考虑身后名。你帮我劝劝他，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哪怕你让我马上一头撞死。”徐雨禾说。 她徐雨禾这辈子，只爱了严铮一个男人。 也只有严铮一个男人。 她是害了林如雪，但她没害过严铮，那时候严义昌欺负严铮，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设了一个局，一箭三雕把严义昌也顺便替严铮除掉了。 她唯一的善良和真心，都给了严铮。 她就算是死，也不要担上那样的恶名。 她没有和严义昌苟且。 “我想时光倒流。”孟明萱看着徐雨禾，轻声，“你让时光倒流到你设计严部之前吧。” 徐雨禾一震，“你……” “这样，严妈妈就会告诉严部，她和他即将迎接一个新的生命，严部会感受到她的喜悦，知道她对过去的放下和对他的原谅。严义昌不会去临城，齐淑月也不会被严义昌欺辱，而我和九哥，就会成为青梅竹马。” 孟明萱眼眶微微湿润，“因为我妈妈和严妈妈，是特别好特别好的朋友，严妈妈放下心结之后，一定会和我妈妈联络，我爸妈会带我来京都，不会遇上那个醉驾司机，不会死在临城。” 甚至连她姐姐，也会因为严家的关系，不会在海城待太久。 她会有一个最幸福最幸福的童年，一段最幸福最幸福的爱情。 六岁的孟明萱，会和十岁的严漠九，成为感情最深的青梅竹马。 比陆京茜和聂子炀的感情还要深。 他会永远是孟明萱的白衣大哥哥，而不会成为刀光血影中闯出来的临城九爷。 严爸爸不会为了保护严妈妈改姓，他不用带着严妈妈避世隐居，他可以继续他的教育生涯，他会在教育事业上大放光彩，甚至不会因为亲眼目睹严妈妈的离世而患上心疾，那么早就离开人世。 所有的苦难，都会停住脚步。 不会降临。 “你在为难我。”徐雨禾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你也在为难我。”孟明萱眼神清澈地看着徐雨禾，“你害了这么多人，你造就了这么多人的苦难，你作为施害者，怎么有脸开口让我帮你劝受害人，轻拿轻放原谅你。” 而在徐雨禾不记得的上辈子，她也是被徐雨禾施害的对象。 她怎么可能，帮自己的仇人，劝自己的男人说放下仇恨原谅仇人。 “所以，这件事改变不了了是吗？”徐雨禾眼里泛出一丝决绝。 “除了死，你还有什么招？”严漠九嗓音轻慢，“但这并不能威胁我什么，相反，我会把你和严义昌合葬在一起，刻上‘生则同衾，死则共穴’的八字祝福。” 徐雨禾瞳孔巨震。 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神经病！！！ “期待你的死讯传来。”严漠九悠悠然起身，将孟明萱搂在臂弯中，“我好买一口质量最差的棺材。” “………………” 徐雨禾眼睁睁看着他嚣张搂着他的幸福，转身消失在她的视线。 她无力地闭眼靠在椅子上，连有人进来喊了她几遍都没有反应。 …… 自家九爷和大小姐回到车上，却什么都不说，这让徐立心痒难耐坐立难安。 但他不敢问。 万一又被扣年终奖怎么办。 严漠九瞥了一眼开着车还不老实的徐立，“早点去割了。” 徐立：“？” 割什么？ 九爷不至于这么残忍吧，他还是想娶媳妇儿的。 “痔要早割，越拖越严重。”严漠九说。 “……” “…………” 孟明萱别开脸看向窗外，九哥烦死了，她想笑都不好意思笑。 严漠九意识到什么，看了她一眼，随即转移话题，“我打算让徐翔改回严少翔的名字，跟严少霆做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惜严义昌当年在京圈太过让人眼熟，不然，说严义昌是老爷子抱养的，那就更好了。” 同卵双胞胎，长相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不好操作。 “九爷，高啊！”徐立先夸，随后又说，“但这样就能让徐雨禾痛不欲生了吗？” 他还是倾向于给徐雨禾一天三顿打，那才叫一个爽呢。 “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严漠九轻嗤。 “……”徐立想了一下他确实不懂，怎么就能爱得死去活来挖心掏肺不择手段的，同样姓徐，他怎么就没尝过爱情的苦。 但他肯定没有九爷聪明，反正九爷能想到的方法，一定是最好的方法。 他无脑崇拜就行了。 严漠九握着孟明萱的手，轻轻把玩她细软的手指，像是在思考什么。 “明萱，老爷子发消息说你跑他面前维护我去了。” 关于她爱他这件事，他不想等到晚上再知道。 他要立刻马上听她说，她是怎么跑去老爷子面前护夫的。 第225章 对于她的偏爱，他这辈子都听不够。 “啊，我没跪。”孟明萱慌慌地澄清。 就跪了一下，就被管家爷爷拽起来了，但九哥这么问，爷爷肯定什么都说了。 严漠九顿时眉头蹙起，侧眸看她，“你还跪了？” “…………” 原来爷爷没告诉九哥。 她这死嘴。 怎么跟徐立学上了。 前排徐立拼命忍着笑，又觉得年终奖拉响十级警报，于是赶紧把小挡板升了上去。 这样九爷就看不见他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了吧。 严漠九抬手叩了叩小挡板，徐立顿时把车开到路边停车场，找了最近的位置停下，费时不过一分钟。 孟明萱被他解开安全带，抱到腿上。 她头皮微微发麻，镇定地说：“我就进门时跪了一下，然后管家爷爷把我拉起来了，管家爷爷说我不跪爷爷也会答应我的要求，后来爷爷果然就直接答应了。” 严漠九瞥了她一眼，伸手卷起她裤腿。 “……”怎么还不信她，还上手检查的。 严漠九很快放下她的裤腿，烫人的掌心贴在她膝盖上，“有没有跟明萱说过，明萱才是我心里最最重要的，任何事都放在明萱之后？” 他这点伤痛比起她所承受的来又算什么，他不需要她为了他去给老爷子下跪。 就算膝盖上没留下痕迹，跪下去时也肯定疼。 “我错了。”孟明萱抱住他脖子认错，“我怎么能跪爷爷呢，虽然我的要求颇为无理，很是为难爷爷，而爷爷虽然是长辈我跪一下也没什么，但我怎么能让我老公心疼呢？这真是错得离谱。” “……” 严漠九沉默良久，才低头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谁教明萱这么认错的。” “京茜说的，我说话越来越有九味儿了。”孟明萱颇有些小得意，又抬手揉了揉耳垂。 不疼，但麻。 严漠九轻轻挡开她的手指，上手揉捏她的耳垂，“你让爷爷把他送走，永远不许他踏入京都一步，就这么恨他？” “我不恨他。”孟明萱摇头，“有爱才有恨，我以前不恨他，更没想过报复他，你应该知道的。” 别想给她挖坑。 “那为什么现在又恨了？”严漠九知道答案，却想听她说。 可能对于她的偏爱，他这辈子都听不够。 孟明萱眼神清澈地望着他，“因为他伤到你，我就恨他了，我不要他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 她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我不许他再伤害到你。” 是她做了很错的选择，是她笨笨的造成了这么多遗憾，如果她不误会，不想逃离他，大四毕业之后和他一起来京都，徐雨禾根本没有机会设这样的局。 他会把她保护得很好。 殷霆是她带到她和他之间的痛苦根源，那也该由她亲手去了断。 严漠九掌住她后脑勺，加深这个吻，侧身的坐姿让她很快就沉浸在他臂弯里，本来就是一个缠绵到让她心悸的吻，他的手还来到她腰上作乱，以至于他离开她的唇时，她都没敢睁眼看他。 “早就不是你的大家长了，怎么还是这么怕我？”他捏着她绯色一片的脸颊，逗她。 她飞快地睁了一下眼，“我才不怕你。” “那为什么每次亲完都不敢看我？”严漠九低头又凑近她，轻咬了她脸蛋一口。 在床上也是。 他又不丑，她怎么不多看看他。 孟明萱平复了一会儿才彻底睁眼，瞅了瞅他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句：“因为你太帅了。” 就算一百次一千次，她看进他眼睛里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慌，有时候对上他带着欲色的视线，她会心跳加速到像是生病了似的。 “这样啊……”严漠九轻笑出声，单手捧着她的脸端详，“可明萱也很美啊，为什么哥哥就越看越想看，越看越爱呢？” “因为你脸皮厚。”孟明萱怼他。 “陆京茜说得没错，明萱现在确实很有九味儿。”严漠九贴着她的脸颊，低笑出声。 孟明萱情绪很不错，她感觉到他的情绪在渐渐恢复，没有一开始那么难过了。 也许他还没完全恢复，但她会努力哄好他。 她轻轻环住他的腰。 严漠九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薄唇贴着她的耳廓，“下次，能不能先跟哥哥说一声？征求一下哥哥的同意。” “你不会同意的。” “现在挺了解哥哥的嘛。” “……” 嘴又快了。 这摆明了是先斩后奏嘛。 “其实，我在严少霆的手机里装过监听。”严漠九忽然神来一句。 孟明萱整个人瞬间变僵硬。 那、那她跟严少霆说的那些话岂不是…… 第226章 孟明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孟明萱就在严漠九怀里，她一瞬间的僵硬，严漠九怎么会没发现。 他握了一下她的腰，“明萱在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 “哦，那就是最近在健身，练出点肌肉来了。”他手掌微挪，摸了摸她肚子上的软肉。 “…………”并没有。 严漠九想低头看她，却被她抱得死紧。 他喊了一声，“明萱。” 这时严漠九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孟明萱立马松开他，快如闪电地从他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看都不看就按下滑动接听然后递给他，“你电话。” 严漠九眸色幽深地看着她，毫无下一步动作。 孟明萱只好替他打开免提，又看了一下名字，“九哥，是子炀。” 严漠九又看了她一会儿，才在她渐渐抿嘴的小表情里，接过手机。 “说。” 捂着嘴半天的聂子炀这才吐出一口憋出来的气，“九哥，嫂子，凯哥到陆家来坐半天了，非要我们打电话把唐钧从陈家叫回来，不依不饶的，京茜的意思是说让你来劝劝，我们没这么大面儿。” 孟明萱眨了眨眼，是因为唐钧死缠烂打追陈永晴的事儿吗？ 圈子里都传开了。 “知道了，一会儿就到。”严漠九挂了电话，又看向孟明萱。 孟明萱现在已经淡定了，“看什么？” “看美女。” “……” 就没有他接不上的话是吧。 但，幸好不是看猪看狗。 他对她还是嘴下留情的。 孟明萱于是又觉得开心，抱住他脖子亲了亲他的脸，“哥哥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这么美好的生活干嘛要提他扫兴呢是不是。” “没想提他。”严漠九掌住她的下颚，“我现在想提的，是明萱在老宅说的那些话。” “我说什么话了？”孟明萱睁大眼表示无辜。 她也就那一瞬间的紧张，现在想想九哥要是真听到了，反应会这么平静？ 他不得又去淋冷水。 多亏了子炀这个电话，让她镇定下来了，回头在京茜面前夸夸子炀。 “明萱自己说的，不知道什么话？”严漠九凝视她。 “忘了。”孟明萱小脸一板，“谁记得跟渣男说了什么，什么话诛心捡着什么话说呗。” “他怎么渣你了？不是亲都没亲过？拉个手就算渣了？那这天下的渣男可太多了。” “……” 又套她话。 孟明萱拿开他的手，捧住他脸揉了几下，“再问我就生气了哦。”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哄不好那种。” 严漠九笑起来，到底是没再问，她不想说就算了，谁让她这么爱他，生怕他被诛心。 他低头亲了亲她水润的唇瓣，“好，我不问了。” 亲完，他降下小挡板，吩咐徐立：“去陆家。” “好的，九爷。” 孟明萱被严漠九放回旁边座位，她看着他低头替她系安全带的模样，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没在严少霆手机里装监听对不对？” “之前确实装过。”严漠九抬眸，语气略带遗憾，“但严少霆第二次去姐姐面前胡说八道时，姐姐把他手机锤烂了，之后没来得及重装。” “……” 像她姐姐的风格。 不过，孟明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九哥，你这样不对。” 他明明知道，她一直不想让他知道严少霆那个梦。 连当初姐姐问她，她都说没有梦到过。 严漠九微顿，伸手拍了拍她脑袋，“我只是想知道，我欠明萱多少，要怎么还。” 孟明萱一下子别开脸，看向车窗外。 好半天，她才平复了情绪，“没让你还。” 他不欠孟家什么。 她讨厌他这种亏欠心理。 “如果我是孟叔孟姨以命相救并将明萱妹妹托付给严家的严家大哥哥，那我就欠了明萱妹妹。”严漠九轻轻搂过她，在她耳边低语，“但作为明萱的老公，我不欠明萱什么。” 他很爱她。 没有不忠。 没有三心两意。 待她如珠似宝。 孟明萱心境顿时平和，唇角勾起浅笑，“对，我老公不欠我。”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陆家别墅，陆京茜早就巴巴地站在门口等了。 她一眼看到庄重威严的红旗车，还愣了一下，跑过去接孟明萱下车时问了一句：“怎么换车了？” “不是新车，是爷爷送的。”孟明萱下车后挽住陆京茜的手。 “那九爷那辆劳斯莱斯呢？还有跑车呢？以后都不开了？”陆京茜眼里的渴望不要太明显。 “……别打主意。”孟明萱忍着笑，“我九哥买过的车就算在车库里吃灰，也不会送给别人。” 陆京茜顿时遗憾无比，“懂了，我家明萱坐过的车车，九爷不愿意给别人坐。” “你家明萱？”严漠九挑眉。 “明萱就是我家闺蜜！不服忍着！”陆京茜喊完，拉着孟明萱就跑了。 喊归喊，喊完之后有点怵九爷那眼神。 但只要她不看，九爷就吓不着她。 孟明萱只庆幸她出门前九哥让她换了平底鞋，否则这会儿都跟不上陆京茜的速度。 看着两个小短腿在前面跑，严漠九轻哂一声，慢悠悠迈开大长腿跟了上去。 陆京茜拉着孟明萱跑到门口一回头：“……” “小短腿。”严漠九看在自家老婆的面子上，不和陆京茜一般见识，但怼一两句还是可以的。 “……”陆京茜握拳，回头揍老公去，谁让老公的哥们儿惹着她了。 三个人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聂子炀被陈运凯抓着肩膀在那摇晃。 聂子炀一看到他九哥顿时眼睛亮了：“九哥！” 陈运凯扭头一看，顿时松开聂子炀。 他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像找到知心人一样，拍了拍严漠九这个难弟的肩膀，“小九，我总算明白当初你被外面的穷小子抢走宝贝妹妹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了。” “……” “……” “……” 陆家客厅里，一阵阴风冷飕飕地刮过。 孟明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第227章 护短九爷火力全开怼人。 聂子炀第一个反应过来，蹦起来就冲上前把陈运凯一把拽回来，“凯哥，你喝多了吧，怎么乱说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是，嫂子还在这儿呢，九哥护短得很。 他有预感，凯哥今天药丸。 他九哥创人可不分对象，严老爷子和严部在他九哥面前都没什么排面。 陈运凯不以为意，“都是自家人，说说怎么了，反正小九能把妹妹抢回来，我也能。” “我不但能抢回来，还能娶回家，陈少将也能吗？”严漠九幽幽地问。 聂子炀：“……” 他就说九哥护短吧，凯哥今天真药丸。 聂子炀默默地收回手，不打算管陈运凯的死活了，干哥哥和亲哥哥之间，他可太知道该怎么选了。 陈运凯瞠目结舌：“我、我和晴晴是亲……” “那陈少将乱打什么比喻？”严漠九搂过孟明萱，黑眸冷然，“我和明萱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有婚约，陈少将不知道？” “……”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 “话不投机半句多，难怪陈小姐一个字都不愿跟陈少将说，陈少将这辈子都只有羡慕嫉妒阿钧的份儿了。” “……” “另外，陈少将如果闲得慌，不如回家多练练打字速度。” “……” 想起成天跟唐钧说话、却用微信文字跟自己偶尔交流的妹妹，陈运凯彻底自闭了。 但他也没蠢到无可救药，知道说错话让严漠九不高兴了，虽然他心里这会儿也堵得慌，但也是自找的，于是默默地坐了回去。 这里是陆家，严漠九自然见好就收，摸摸孟明萱的脑袋，“想喝什么？” “……牛奶。”压压惊。 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九哥这么火力全开怼一个人。 人家还是堂堂少将。 “一杯牛奶，温的，麻烦弟妹了。”严漠九看向被吓傻了的陆京茜。 “不、不麻烦。”陆京茜同手同脚地转身，一直到厨房门口才被佣人阿姨拦住。 哦对，她干嘛要亲自来端牛奶。 真是被九爷吓傻了呜呜呜。 “陆叔，陆姨。”严漠九牵着孟明萱落座，朝两位长辈点头。 孟明萱自然也跟着叫人。 陆家夫妇笑着与两人寒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没一会儿佣人把牛奶端上来，严漠九替她接过，“自己试温度，小心烫嘴。” 在外面，他就不替她试温度了。 “嗯。”孟明萱点点头，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地喝，温度刚刚好。 严漠九看着她一脸享受的小表情，唇角轻轻勾了勾。 “小九，唐钧是你兄弟，你约束约束他。”陈运凯主动找严漠九说话，“别让他老去缠着我妹妹。” 陆钊抬眸看了陈运凯一眼，不动声色地低头喝茶，心中却若有所思。 莫非是陈司令私下说过什么，不然以运凯的性格，不太可能这么上赶着对一个人，除非这个人让运凯打从心底里佩服。 但严老爷子和严部加起来的份量，也不太够让陈司令私下跟运凯说什么的，而严漠九从商，也不太可能做过什么事让运凯打从心底里佩服。 那还能是什么呢？ 陆钊一时间没想通。 “我可以约束阿钧，只要陈小姐同意。”严漠九淡淡地说。 “晴晴怎么可能不同意？”陈运凯大声，“晴晴从小到大就讨厌死缠烂打的人，我们这些家人都不敢烦她，她只是不表达出来而已。” “那行，我现在就约束他。”严漠九摸出手机，给唐钧拨了过去。 陈运凯一脸高兴地看着。 唐钧很快接了，“九哥。” “你在陈家？”严漠九问。 “对，九哥，我来接晴晴去同学聚会，是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他们都知道当初和我一起见义勇为制服歹徒的女孩子是晴晴了，所以就组了个局想当面感谢她。”唐钧看着面前聘婷玉立的陈永晴，眸里漾着丝丝温柔。 “那你问问陈小姐，如果我以后不许你再去陈家，她同不同意。”严漠九说完，打开免提。 唐钧握着手机，有一瞬间的怔愣。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看向陈永晴，“晴晴，我九哥让我问问你，如果我九哥以后不许我再来陈家，你同不同意。” 陈永晴清澈的眸子抬起，“你让九哥别理傻子，会被传染。” “…………” 陆家客厅那边，聂子炀第一个忍不住，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他先是捶腿，后来实在觉得不过瘾，索性抱住陆京茜在沙发上打滚。 陆京茜本来是想笑的，但看着聂子炀这样子，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她家这个，大概也没有多聪明。 第228章 在她心里，你早就没资格当她哥哥了。 陈运凯被闹了个脸色涨红，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在妹妹心目中的形象会是这样。 严漠九结束和唐钧的通话之后，看向陈运凯，“你伤害过她吗？” 所有人都是一怔。 抱着陆京茜在那笑个不停的聂子炀止住笑，慢慢坐了起来。 陆京茜也骤然心脏收紧。 她想起陈永晴从绑架案后就不再开口说话，她爸甚至还是陈永晴的救命恩人，可陈永晴宁可给她爸下跪敬茶，在手机上打下‘我想当您的女儿’这句话，也没有开口过。 直到唐钧出现，陈永晴才开口，从一开始的结结巴巴，到现在的流畅自如。 陈永晴的心理创伤在慢慢恢复。 可为什么唐钧能够治愈陈永晴，陈家人却不可以。 陈运凯被严漠九问得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着，没办法解释两年前的事。 他有特殊任务在身，身系一个小分队的队员性命，哪怕他意识到四周全是敌人，而他妹妹竟然也在危险区域，他也不得不先去执行任务，不然整个行动都会失败，他的队员也会全军覆没。 等他回过头来想去保护妹妹时，妹妹已经落进犯罪份子手里被绑走了。 好在陆叔及时出手救了他妹妹，不然他会悔恨终身。 “如果你伤害过她，亏欠过她，那你不该干涉她任何事。只要她开心，你就要无条件宠着。” 严漠九慢悠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或许在她心里，你早就没资格当她哥哥了。” “……” 陆家客厅里，寂静无比。 聂子炀拿起陆京茜的小手，在自己心口揉了揉，幸好他没惹过九哥，这诛心的滋味儿都不好受啊。 他看着都替陈运凯感到疼。 “我知道了。”陈运凯声音沙哑地站起身，“我的确没资格跟唐钧争宠，至少他能让晴晴开口说话。” 而他，只是一个没能保护好妹妹的混账哥哥。 他根本不配和唐钧争抢在妹妹心里的地位。 他在妹妹心里，早就没有了地位。 “陆叔，陆姨，我先回军区操练去了。”陈运凯跟陆钊夫妇告辞，快步走出了陆家客厅。 孟明萱看着陈运凯的背影消失，轻声问：“九哥，你这么说……会不会太伤人了？” “这就要看明萱是心疼陈小姐多一点，还是心疼陈少将多一点了。”严漠九悠悠地说。 孟明萱立马澄清，“我只心疼晴晴。” 她怎么可能心疼陈少将。 “那他就该。”严漠九修眉轻挑。 “……” 幸好陈运凯已经离开了，不然心脏又要中一箭。 严漠九三言两语搞定了陈运凯，又寥寥数语让陆家人心里对陈运凯那点疼惜散去，毕竟陈永晴才是更让陆家人心疼的那一个。 陆钊开口留饭，严漠九应了。 饭后，陆京茜把孟明萱带到花园里起散步，联络一下闺蜜感情。 但孟明萱一如既往地对陆京茜一些问题，招架不住。 她索性拉着陆京茜跑步，锻炼身体也比尴尬强。 结果遇到一只小狗，她吓一跳，陆京茜不知道她在临城被狗追着咬的事儿，抱着小狗让她摸。 “是我老公送给我的蜜月礼物，叫毛球。”陆京茜炫耀。 超漂亮的小博美用一双湿漉漉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孟明萱，小尾巴摇啊摇。 孟明萱慢慢镇定下来，试探着伸手摸毛球的脑袋，确定毛球没有对她抱有敌意后，她就揉了好几下。 “毛球。”她轻叫。 毛球汪汪两声，像是回应。 孟明萱开心地笑了起来，狗狗不再讨厌她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因为陆京茜带着孟明萱组了游戏局，还拉上了远程的白蝉，一打就打到十二点多了。 “我不知道十二点多了，你怎么不催我走。”上车后的孟明萱困困地打了个呵欠。 “明萱难得和朋友们玩，我怎么能扫明萱的兴。”严漠九看出她的疲态，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替她按摩小腿。 孟明萱抬眸，“你不是不让我交朋友。” “以前是哥哥没能力面面俱到，怕明萱受到伤害。”严漠九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严家的潜在危机解除了，严少翔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明萱不会再遇到危险，可以去交很多朋友。” 如果她在临城时就有像陆京茜和白蝉这样时常联系的朋友，那她也不会被软禁三年都没被发现。 是他的错。 孟明萱不知道她九哥又在心里内疚，依偎进他怀里，“嗯，我喜欢交朋友。” 严漠九搂住她，没再说话。 明知道会痛，却很难控制去想。 痛了还不能被她发现，不然她又要心疼。 他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脆弱。 …… 早上，孟明忧吃完秦长安做的早餐就准备去公司，但一通电话却让她不得不改变行程。 “孟大小姐，我是阿玉的爷爷，他发烧住院已经一周了，精神萎靡又不肯吃东西，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打给你，能不能麻烦你……到医院来看看他？”叶老爷子声音充满痛苦和自责，“其实当年是我封锁了阿玉的消息，他本来是留了线索给你，让你发现他还活着的。” 孟明忧看着慢慢抬起头的秦长安，“好，哪家医院？几号病房？” 第229章 我们都放下过去，好不好？ 秦长安看着孟明忧挂掉电话，想了想，还是忍着吧。 现在已经很好了。 至少住在医院的人是叶玉侃，不是他秦长安。 “我去洗碗。”秦长安起身收拾餐盘。 “家里佣人都被你开掉了？”孟明忧一句话让他停下动作。 秦长安听过很多次家这个字，但每一次这个字从孟明忧嘴里出来，还是令他悸动非常。 孟明忧起身，走上前拉他，“陪我去一趟医院。” “我陪你去？”秦长安表情微微有些呆。 她去见前任，前任又住院了，他去……是不是有点刺激人啊。 他明白她是打算给叶老爷子这个面子的，毕竟叶家的底蕴在那儿。 她有志向，喜欢把底气握在手里，他不会干涉她这些。 他知道她是一个超有底线原则的女人，就算去见叶玉侃，也最多说说话。 他信她。 所以，他没开口要求跟着她去。 “你负责开解叶老爷子，我负责开解叶小少爷。”孟明忧轻笑，“我和叶玉侃之间是有情感上的恩怨，但他本性没有问题，而且他也不像你……” 不像秦长安那样，失去她就会死。 叶玉侃只是需要她一句原谅，几句开解，就能恢复正常生活。 “我听棠棠的。”秦长安全身心愉悦，扣紧孟明忧的手指。 棠棠相信他的爱了。 “那我们出发吧。” “好。” 秦家司机很快把车开到孟明忧报的地址，秦长安牵着孟明忧的手下车。 叶老爷子在病房门口的走廊上来回走动，神色透着焦急，悔恨。 一旁的保镖低声跟叶老爷子说了句什么，叶老爷子就朝右侧看过来。 秦长安松开了孟明忧的手，“叶老。” 叶老爷子看着秦长安，心情复杂，“听说秦三少的腿恢复了，恭喜。” 如果不是他当初糊涂，现在意气风发的人就是他孙子阿玉，就没这位秦三少什么事儿了。 “多谢叶老。”秦长安看了看孟明忧，“叶老，我家棠棠会去开解叶小少爷，至于我，也想跟叶老单独聊聊。” 叶老爷子一听这话，松了口气，“好。” 他还真怕这两人一起进病房看阿玉，那就不是开解而是刺激了。 阿玉现在禁不起刺激。 门口的保镖让开道，孟明忧走了进去。 秦长安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才看向叶老爷子，“叶老，请。” “请。”叶老爷子转身，走向隔壁空着的病房。 秦长安缓步跟上。 病房内，叶玉侃听见有人进来并关上门，抬头就一声吼：“滚出……” 第三个字硬生生被他咽下去，他一掀被子就下床奔向孟明忧，“姐姐。” 他不知道是她。 他不是故意骂她的。 然而叶玉侃身体是真虚，刚下床就膝盖一软，人先跪了下去。 刚好跪在孟明忧面前。 孟明忧微微弯腰，扶他手臂，“怎么行这么大礼。” 叶玉侃巴巴地望着她，她好像没之前那么讨厌他了，还会跟他开玩笑。 他借着她的力起身，“姐姐，你来看我，他不会介意吗？” 孟明忧笑：“他介意，但他信任我。” 叶玉侃抿唇，“并不想听你们感情有多好。” “可这就是事实啊。”孟明忧扶着他走到病床边，示意他自己坐回去。 叶玉侃乖乖地坐回床上，把腿放进被子里。 孟明忧拉过椅子，坐在病床前。 “来看我也不带花。”他看着她空空如也的两只手。 “有糖，要不要。”孟明忧摊开手掌心。 叶玉侃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颤着手指拿起那颗榴莲糖，“那时候我很颓废，不想吃药不想疗伤，姐姐也是这么哄我的。” “你现在也在等我来哄你。”孟明忧望着他，“你故意不吃饭，搞垮身体住院，不就是想让你爷爷出面请我过来？你很清楚我会给你爷爷这个面子。” 叶玉侃捏紧手里的糖，哽咽，“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姐姐……” 他好想她。 想得快疯了。 他不想失去她，他想像秦长安那样陪在她身边。 秦长安可以忍受他的存在，他也可以忍受。 他不比秦长安爱她少。 “阿侃，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背景不简单，但我没有想强迫你说，我想那是你的痛苦根源，如果有一天你想倾诉了，会主动告诉我。那时候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需要防备，因为我知道你心性纯良，不会算计我，你连流浪猫流浪狗都很爱护，你是一个特别善良的男孩子。” 孟明忧看着他，轻声：“你的确不会算计我，可你用了最让我难过的方式伤害我。阿侃，你并不完全了解你的姐姐，她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叶玉侃眼泪涌了出来，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你总叫我姐姐，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才二十出头，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会开心，也会难过。”孟明忧看着叶玉侃，“是你的离开，让孟明忧渡了一次情劫，才会彻底无所畏惧。也许孟明忧应该感谢你，因为她再也不会把爱情，看得那样重。” “我们其实都不是恋爱脑，否则你不会用死遁的方式离开临城，至于我在海上出事，那是为了小九和明萱，不是为了你。” “我没有阿侃了，但明萱还有小九。” “我希望明萱比我幸福，所以我才愿意为了保护小九去死。” 孟明忧看着叶玉侃不断掉落的眼泪，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阿侃，我们都放下过去，好不好？” 第230章 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放下过去。 这四个字多么容易写，又多么容易说。 可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叶玉侃抓住她的手，“姐姐，你真的爱秦长安吗？你说你现在不信爱情，那你为什么会和秦长安在一起？是因为贝贝，还是因为秦家的权势，你不想因为你的关系，影响到九哥和明萱妹妹？姐姐，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他不想成为害她一辈子的罪魁祸首。 如果她是因为秦家的权势，他拼命也会替她扫除障碍的。 如果是因为贝贝……他可以把贝贝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他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 孟明忧笑了：“我说了，你是个特别善良的男孩子。” “姐姐……” “我爱他。”孟明忧轻轻挣脱叶玉侃的手，“也许我爱他，远远不及他爱我的十分之一，但我很肯定我爱他。” 叶玉侃感觉心一下子空了，被活生生掏空的。 她的眼神太坚定，她没有骗他。 她真的爱秦长安。 “当初，我出院之后住进了秦家别院，他没有去治腿，天天在别院里陪我，他喜欢我看他，他也喜欢看我，他在我面前从来不发脾气，偶尔几次半夜腿疼得厉害，跟医生发了脾气，见我被惊醒进门后就会忍住，忍得浑身是汗。” “他说棠棠我好疼，我知道他是故意想让我心疼他，但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心疼他，甚至对他愧疚。因为他大哥秦琛骂过我，说都是因为救我，才耽搁了他腿疾的治疗。” “我当时很依赖他，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样的过去，有什么样的仇家，可看到他我就觉得心安，因为我知道是他救了我。我察觉到他似乎对我有点喜欢，于是我试着朝他靠近，有意无意地制造一些亲近，他果然越来越喜欢我，对我甚至到达言听计从的地步。” “他是骗了我，隐瞒了我在临城的一切，但那是因为他误会我和小九是一对恋人，他舍不得放手让我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除此之外，他没有再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就连贝贝，也是我决定要的。” “那是我对他感情的试金石，我想，一个权力在握备受宠爱的世家子弟，如果只把一个女人当成情妇玩物，那他是不会让这个玩物生下他的孩子的。” “后来，你找到了我，从秦家别院将我抢走，在叶家那几天，你每天都跟我说很多以前的事。我是真的很气他，他怎么能把我藏起来，让我唯一的妹妹为我伤心整整四年。” “再后来……” 孟明忧轻轻皱眉，停下来。 她想到那些不愉快，淡淡压下，随后说：“阿侃，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心性单纯善良的男孩子，才会带给我幸福，因为我永远不需要去防备你。但现在我才明白，只有像秦长安那样爱我如命，永远将我放在首位的男人，才能真正带给我幸福。” 就像小九对明萱一样。 她看着叶玉侃通红的眼睛，“因为不舍得，因为心疼，因为会换位思考，因为会明白同样的对待落在自己头上，会是怎样的痛楚。所以，他不会做那些让我难过的事。” 除了隐瞒她的身世四年，秦长安再没有做过其他伤害她的事。 而四年隐瞒所带来的伤害，明萱已经替她原谅了秦长安。 她对秦长安的爱，一直是在她控制之中的。 带着理性与防备。 后来又带着迁怒与责怪。 直到明萱的态度明朗，严少霆又说出梦境里秦长安和贝贝的结局，她才彻底打开心中那道闸门，释放情感爱他。 她很清楚，再没有人会像秦长安那样疯狂地爱着她，又宁愿伤害他自己都不愿伤害她了。 “所以，我让姐姐难过了，是吗？”叶玉侃难忍心痛地看着她。 她真的爱上别人了。 她不爱他了。 “是的。”孟明忧不无遗憾，“你让我难过了。就算没有秦长安，我想我也很难原谅你。” “我本来……”叶玉侃哽咽，却又觉得再解释无用，解释多了像是狡辩。 “你不要去怪你爷爷。”孟明忧轻叹，“如果当初我发现你还活着，说不定你在京都的敌人就会发现我，也许我们又会遇上另外的意外。人生的错过其实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的有缘无分，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巧，被秦长安救了呢？” 叶玉侃怔怔然看着她，所以她和秦长安就是命中注定的有缘有分。 这真让人嫉妒。 他恨这种命中注定。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孟明忧温柔地看着他。 他苦笑摇头，她都说爱上秦长安了，他还有什么想问的。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那吃饭好不好？”孟明忧看了一眼旁边的保温盒。 “姐姐，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下？”叶玉侃卑微央求。 她很久，没抱过他了。 第231章 她在崩溃。他在心疼。 回到车上，孟明忧看着秦长安平静的表情，轻笑一声把手递给他。 “手腕被他握了两次，他摔在地上时我扶了他一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她安抚他的醋意，“拿湿巾擦擦，回家再洗手。” “他那样的西湖龙井，没要一个最后的抱抱？” 秦长安低头慢慢擦着她的手腕，动作小心翼翼怕擦疼了她，但却擦了好几遍。 “你挺了解他的。”孟明忧笑，“我没答应。” “为什么没答应？”秦长安抬头，“我又不是容不下他。” “那我现在回去补他一个抱抱？他哭得挺可怜的。” 秦长安微顿，“我也会哭得很可怜。” 孟明忧笑倒在他肩上，“那你还假装大度。” 秦长安没说话，把她抱进怀里。 他倒是不想假装大度，可他怕她生气。 就严少霆说的那些，他哪儿来的资格对她霸道。 “他问我是不是权衡利弊才选择你，他说他可以为了我对抗秦家，可以把贝贝当成亲生女儿，让我不用委屈自己。”这些，叶玉侃没说出口，但孟明忧却能轻易地看穿他的内心。 叶玉侃一向是个很好看懂的人，不像秦长安，她研究了四年都没看懂。 “……”秦长安收紧手臂，心中暴戾。 他就知道那样的西湖龙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他墙角的机会。 幸好，棠棠回到了他怀里。 “我告诉他，我早就不爱他了。”孟明忧缓缓伸手，勾住秦长安的脖子，“我告诉他，孟明忧现在爱的人，是秦长安。” 秦长安身躯重重一震。 自从双腿残废之后，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处于一种病态之中，看什么东西看什么人都不顺眼。 直到遇上他的棠棠，她总是一个眼神，一句轻柔的话，就能平息他的焦躁。 她像极了神仙给他恩赐的药。 他离不开她。 看，她现在又用几句轻柔的话语，轻易地击碎了他心脏的坚硬外壳，直达最柔软的深处。 秦长安沉默了好久好久，忽然侧过身把孟明忧按在后座上，低头急切地吻住她。 孟明忧红唇温柔地为他开启，接受他全部的情感传递。 秦长安手指钻进她柔软的卷发之中，吻着令他爱到极点的红唇，整颗心为她开启最温柔的通道，将她整个人都藏了进去。 他好爱他的棠棠啊。 好爱好爱。 …… 聚会结束后，唐钧扶着陈永晴站在路边，担忧地看着她微红的脸颊。 “晴晴，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今晚也没怎么开口说话，但却接了几杯敬她的酒，敬酒的都是当初晚自习时被歹徒刺伤逃过一劫的女同学。 他看她那么豪爽，还以为她能喝，结果现在她好像走路都不太稳。 像是醉了。 “没有。”陈永晴抬眸，“我特别清醒，还能再喝三瓶，不信你拿给我喝。” “……” 这就很醉了。 唐钧没接话，他怎么可能真给她再拿三瓶。 陈家司机把车开了过来，唐钧打开车门想把她扶上车，她却忽然往后退，“不要回家。” “那晴晴想去哪儿？” 她思考了两秒，“不回家。” “……”真醉了。 唐钧还没想好怎么哄她上车，她就已经从他手臂里逃开，摇摇晃晃走向前边。 “我去追她，你开着车跟在后面。”唐钧对陈家司机丢下这句话，关上车门去追陈永晴。 他很快将陈永晴的手腕握住，温柔低声：“晴晴，慢一点，别走那么快。” 陈永晴眼泪忽然掉落下来，长长的睫毛瞬间打湿。 唐钧起初没发现，他在看着路，等他发现时陈永晴眼泪已经汇聚成小河了。 他停在了路灯前，将她肩膀扳过来，“晴晴。” “唐钧哥。”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嗯？” “你接过吻吗？” 唐钧默了一下，“接过。” “接吻是什么感觉？” “……”这个。 “很幸福，很开心，很激动，对不对？” 唐钧微微尴尬，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真喝多了，怎么问这个。” “我也接过吻。”陈永晴望着他，眼睛像兔子一样红，“好恶心。” 唐钧整个人怔住。 慢慢地，一丝心疼攫住他的心脏，令他清楚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还……” “别说了。”唐钧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勺，“晴晴，别说。” 陈永晴第一次被唐钧抱，还抱得这么紧，她眼泪彻底控制不住，埋首在唐钧怀里大哭。 段霓是个很理性的女孩子，从来没在唐钧怀里这么哭过。 唐钧没机会领略女孩子的崩溃是什么样的。 但现在，他在陈永晴身上感受到了。 她在崩溃。 他在心疼。 第232章 你害怕交给她一份0分答卷。 从陈永晴私底下拜托她哥哥去帮段霓的时候，唐钧就知道她是一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她知道他没有真的狠下心，只是碍于身份立场，不能去对一个伤害他九哥和嫂子的人选择原谅。 他没有资格替他九哥和嫂子原谅段霓。 但他和段霓又有那么多年感情在，他不是真的狠心看段霓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所以她才暗中帮他。 后来他知道当年在校园晚自习和他一起制服歹徒的勇敢女孩儿是她，他彻底震撼。 如果当年她没有休学，段霓没有冒领她的功劳，他想他情窦初开时一定会喜欢上她。 她真的很好。 可是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他一个字都不敢听，也不想听。 哪怕她是想对他倾诉。 唐钧心里承受着巨大的煎熬，直到陈永晴在他怀里渐渐哭累，醉意和困意袭来。 “唐钧哥，我不要回家……”她轻声呢喃。 唐钧低头看着她，她小脸布满泪痕，他衣服全被打湿了。 眼尾鼻尖全都泛着红。 他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回家，不想跟家人开口说话了。 她怕她会失控，会怨怼。 而她不能让家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那会让她的家人终身痛苦自责。 可她自己又治愈不了这道创伤，于是选择彻底沉默，一个人承受那些伤痛。 “好。” 他轻轻抱起她，“晴晴今晚不回家。” 陈永晴唇角弯了弯，睫毛沾着泪，进入梦乡。 唐钧抱着陈永晴，转身看着跟在后面的车。 陈家司机把车停下来，下车压低声音说：“唐少爷，小姐是不是不想回家？您可以带小姐去您那边，夫人说她相信您是位君子。” 唐钧微微尴尬，他倒也不是什么君子，但他确实不会对晴晴做什么。 “麻烦告诉陈伯母一声，晴晴今晚在锦鲤苑睡。” 陈家司机眸光一闪，“好的，那我送唐少爷和小姐过去。” “有劳。” 陈家司机拉开车门，唐钧抱着陈永晴坐进去，他动作够轻抱得又紧，陈永晴并未醒来。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到锦鲤苑，别墅区保安一看车牌立马放行，陈家司机把车停在孟明萱别墅门口后，门口的保镖面面相觑，这么晚了他们是通报还是不通报？ 但这是陈家的车…… 保镖们还在犹豫，车后座的唐钧就拨通了他九哥的电话。 “很闲？”严漠九低低的气音传来。 “九哥，晴晴今晚状态不好，能不能让嫂子陪陪她？”唐钧也用气音低声说话。 严漠九顿了顿，看了看怀里沉睡的人。 “你嫂子只会陪着她一起哭。”他说，“想找人开解她，你明忧姐最合适，她就在隔壁。” 说完挂了电话。 孟明萱睡得很熟，但严漠九没再入睡，他手指轻轻绕着她散落在背后的长发，黑眸泛着深幽凝思。 他早就猜到一些端倪。 可这事儿不适合他管，更不适合他说。 严漠九想到唐钧刚刚的颤音，轻轻松开孟明萱，起身拿起长外套，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孟明萱，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 秦长安冷眸藏着一丝火气。 棠棠本来就很辛苦了，还要管这些破事儿，小九的兄弟了不起，他还是小九的姐夫呢。 孟明忧下楼来时，看见秦长安隐忍的侧脸。 她轻勾一下唇角，坐在了他身边，抬手扣住他的手指。 秦长安顿时被安抚住了。 孟明忧看向唐钧，“等她睡醒，我再跟她聊。” 陈永晴被唐钧放去了楼上客卧，孟明忧替她盖好被子才下楼来的。 “多谢明忧姐。”唐钧道谢，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明忧姐。” “没关系，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对她究竟是什么打算。是想试试，还是真喜欢了，想跟她恋爱，甚至结婚。”孟明忧看着唐钧，这关系到她怎么跟陈永晴聊。 唐钧想着今晚的心疼，以及各种焦躁煎熬，“我应该是喜欢晴晴。” 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孩子产生这样的情绪。 “应该？”孟明忧浅浅挑眉。 唐钧脸热了一下，但还是解释说：“之前的那段感情，我比较被动一点，在这次段家的事情之前，我们也很顺风顺水，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和晴晴重逢之后，是我一直在主动，可这种主动是带着感激的。” 他现在已经知道，为什么晴晴说只把他当哥哥了。 她并不想给他任何压力。 也不要他因为感激她，就和她在一起。 孟明忧了然，“所以你不确定自己对她的喜欢到了什么地步，你害怕交给她一份0分答卷。” 唐钧豁然开朗。 对，就是明忧姐说的这样。 他喜欢她。 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喜欢到了什么地步，能不能开花结果，不带给她任何伤害。 第233章 姐姐曾经也被坏人欺负过。 孟明忧看着唐钧豁然开朗的表情，轻笑一声，“想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下。” 唐钧：“……” 总觉得明忧姐说的这个安排，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想吗？”孟明忧问。 唐钧思考一秒，点头：“想。” “那行，我回头安排。” 孟明忧话音刚落，严漠九从门外走了进来。 “阿钧。” 唐钧立刻起身，“九哥，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们。” “自家兄弟再说这种话，把你丢出去。”严漠九上前落座。 “……” 温情的话倒也不必说得如此凶残。 秦长安见严漠九来了，立刻牵着孟明忧的手起身，“有小九陪你，我和棠棠先上楼休息。” “我去跟晴晴睡，你留下来陪客人，你是主人。”孟明忧拍了一下他手背。 “我也可以是客人。”秦长安不愿意，小九和唐钧有什么好陪的。 “那你去睡客房。” “……我还是陪客人吧。” 孟明忧笑出声，松开他转身上楼。 秦长安目送她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坐下来冷淡说：“谁半夜跑到新婚夫妻家里来，真没规矩。” “孩子都三岁了还新婚夫妻。” “孩子一百岁我和棠棠也是甜蜜蜜的新婚夫妻。” 严漠九算了一下时间，贝贝一百岁…… 这两人是山精妖怪吧。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茶几，“待客之道呢？” “我家不待客。”秦长安理直气壮。 “把菜谱还给我。” 秦长安顿了一秒，起身，“你喝什么？” “西湖龙井。” “……” 滚。 秦长安板着脸去拿了干红过来。 严漠九端起高脚杯，轻轻摇晃，“你是不是觉得倒这么一点很高级？” 他就烦这些上流社会规矩。 “那你对着瓶吹。”秦长安把整瓶干红塞给他，看他真拿瓶准备吹，顿时又一把抢回来，“你别糟蹋我的酒！” “装。” “这叫品味，怎么就叫装了？”秦长安放下干红，“倒多了没法转酒杯，酒没法和空气接触，我不信你不懂这个。” “懂，但不爱装。” “……” 还是骂他装。 秦长安刚开始有点气，后来渐渐看着严漠九修长手指勾着高脚杯在那转啊转的动作，忽然觉得真有点装。 他顿时自闭了。 唐钧听了半天没听到重点，心底那点疼痛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严漠九怼秦长安怼够了，这才转头看向唐钧，“心疼了？” “……”唐钧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心疼秦三少做什么？ “我说陈永晴。”严漠九瞥了智商直线下降的唐钧一眼。 唐钧噎了一下，“嗯。” 真的很心疼。 “事情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至少她肯跟你开口交流。”严漠九抬手，拍了拍唐钧的肩膀，“她信任你，这就是好现象，你有治愈她的机会。” 唐钧心口酸涩，“我知道，因为当初她和我一起制服过歹徒，算是并肩作战过。而且她被歹徒用刀刺过来时，是我及时拉开了她，不然她被刺伤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要害部位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信任他。 大概在她心里，他是可以帮她、救她的人。 “我的意思是，那些绑匪不傻，知道她什么身份。”严漠九其实并不想这件事太多人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唐钧也是慌了，又太心疼陈永晴，所以病急乱投医找到锦鲤苑来了。 当然，他也理解。 刀落在自己头上时，没人能不慌。 “九哥，你是说……”唐钧呆了呆。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严漠九浅抿一口红酒，又瞥了一眼秦长安，“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谁都不知道，明白了？” 唐钧一下子站起来。 他…… 秦长安淡淡一笑：“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你们打扰我老婆休息了。” 严漠九放下酒杯，“我该回去陪我老婆了。” “……” 秦长安磨牙。 下半夜一直到天亮，唐钧在客厅里又承受了一次煎熬，来自他九哥给的。 而陈永晴倒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宿醉的感觉令她清醒后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有一瞬间的慌张。 她猛地坐起来，对上一双温柔明媚的眼睛。 “晴晴醒了？”孟明忧伸手摸了摸陈永晴的额头，“体温正常，昨晚没着凉。” 昨晚。 陈永晴看到孟明忧后就不慌了，一些零碎的片段涌入她脑海，她脸颊顿时白里透红，眸中浮现出懊恼。 她不该喝酒的。 “阿钧很担心你，都快急哭了。”孟明忧坐在床沿，轻轻拉过陈永晴的手，“你不肯回家，又不说原因，他只好把你送到我这儿，免得你爸妈觉得他欺负了你。” 陈永晴低着头，心乱如麻。 “昨晚我陪着你一起睡的，你一直在说梦话，我听了不少，也了解了一些。”孟明忧捏了捏陈永晴软乎乎的手掌心，“晴晴一直不肯开口说话，是不是因为两年前被坏人欺负了？跟姐姐说说，姐姐可以帮你解开心结，因为姐姐曾经也被坏人欺负过。” 陈永晴起初脑袋越垂越低，整个人散发出抗拒。 直到孟明忧说到最后一句话，她才一下子抬起头来，睁着红红的眼睛望着孟明忧。 第234章 他可能永远不懂，她在向他求救。 孟明忧在陈永晴心目中，是温柔中散发着自信的大姐姐，仿佛任何事都在她掌握之中，没有人可以欺负她，甚至是违抗她。 陈永晴怎么也想象不出，孟明忧会和她一样，被坏人那样欺负过。 孟明忧看着陈永晴不敢置信的表情，浅声低笑，“曾经的我也只是个柔弱小女孩啊。” 她很清楚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才能产生真正意义上的共情。 所以她才会用那样一句话，来试图撬开陈永晴的心防。 陈永晴不是不想走出来，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走出来，否则她不会抓住唐钧这根救命稻草。 唐钧可能永远不懂，陈永晴在向他求救。 “我悄悄告诉晴晴，但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晴晴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好不好？”孟明忧看了一眼门口，轻声：“我家那位要是知道，他会去把那个坏人杀掉的。” 陈永晴：“……” 她爸她哥要是知道了，也会。 陈永晴轻轻扣住孟明忧的手指，点了点头：“好。” 孟明忧笑起来，第一个字。 不错。 她随后便轻声细语说起在海城的经历，即便添油加醋了不少，但却毫无破绽，陈永晴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 姐姐那时候应该才19岁，还没满20，结果半夜差点…… 而且养大姐姐的父母，实际上的小姨和姨父，还要求姐姐放过元凶。 太过分了。 至少她的家人不会这么对她。 “晴晴应该跟姐姐一样幸运，没有被坏人得逞吧？”孟明忧轻轻擦掉陈永晴为她掉落的眼泪，“我相信晴晴没有受到伤害对不对？” 陈永晴摇了摇头，“他们不敢。” 孟明忧放下心来，“所以坏人知道晴晴是陈司令的宝贝女儿，是陈少将的宝贝妹妹，他们抓晴晴是为了威胁陈司令和陈少将，让他们妥协对不对？” 但还没来得及用陈永晴来威胁陈司令和陈少将，就被陆钊把陈永晴给救了。 陈永晴想起那些曾经一想起来就恶心想吐的画面，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们是不敢真的伤害到她。 可是…… 孟明忧看着陈永晴厌恶的眼神，心下了悟。 “晴晴要不要听听，姐姐当年是怎么做的？” 陈永晴犹豫了一下，“要。” 可能姐姐会不开心，但她很想知道姐姐是怎么过去的。 “当年，我在捅了他一刀之后，把他衣服裤子全都扒了。” “…………” 为、为什么要把他衣服裤子全都扒了？ “谁规定的只许男人欺负女人，不许女人欺负男人啊？”孟明忧笑着捏捏她的脸蛋，“我不但把他衣服裤子全扒了，我还拿我一条小裙子的皮带，把他抽了一顿，还拍下了他当时被我抽得伤痕累累的照片。” 陈永晴倒吸一口凉气。 “那应该是他的终身阴影，因为直到我离开海城，他都没再出现在我面前。”孟明忧笑出声来。 然后，她摸了摸陈永晴的脑袋，“知道为什么姐姐经历过很多事，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陈永晴望着孟明忧，她真的好自信好迷人。 “因为我一直在得到，从未失去。”孟明忧轻轻捧住陈永晴的脸，“晴晴，你觉得你失去了初吻，你失去了纯洁，那是因为你的心态不对。如果你能像姐姐一样，哪怕在逆境之中，也永远想着得到，你就永远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陈永晴心口狠狠一震。 一直得到。 从未失去。 “什么是初吻，什么是纯洁，什么是清白，这些都是精神枷锁。”孟明忧深深看进陈永晴的眼睛，“晴晴，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你要从这些精神枷锁里跳出来，主动去抓住你想要的，你就会从痛苦中得到解脱，听懂了吗？” 陈永晴眼神渐渐清明，她冲动地问：“姐姐，如果你是现在的我，你会怎么得到？” 孟明忧笑，“如果我是现在的陈永晴，那我会想办法得到唐钧。” 陈永晴脸颊微微一热，“那，要是不能一直得到，得到之后又失去了呢？” 孟明忧施施然放下手，细眉轻挑，“得到过，也是得到。” “……” 一番谈话后，陈永晴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唐钧在客厅里打了一会儿盹儿，听见有人下楼梯的声音，立马惊醒过来。 他一看是陈永晴，顿时起身迎上去。 “晴晴。” 陈永晴眼睛很肿，她看了唐钧一眼，“我让明忧姐回房间休息了。” “好。”唐钧也不敢问其他的，他昨晚好像做错了。 不该带她来这儿的。 “唐钧哥，我头晕。”陈永晴说。 “我扶你。”唐钧连忙伸手扶她。 “不行，一动就头晕。”陈永晴看着他。 唐钧轻顿，“那，公主抱，可不可以。” 昨晚他是抱了，但她喝醉了。 现在她清醒着，也不知道她肯不肯让他抱。 第235章 一大早是想甜死谁。 “像昨晚那样吗？”陈永晴看着他。 唐钧心想原来她还记得，于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嗯。” “但是你没换衣服。”陈永晴看了一眼他胸口，她在他怀里哭了那么多眼泪，也不知道有没有鼻涕，啧~~但愿没有。 唐钧被她逗笑，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外套的拉链一把拉到顶，“我那会儿没穿外套，外套当时在车上。” 所以，外套很干净。 “那行吧。”陈永晴朝他伸出手。 唐钧于是小心翼翼将她抱了起来。 她想了一下，手抱住他脖子，“这样会不会轻一点。” “本来也很轻。”唐钧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心疼，他听陈伯母说过，从两年前开始陈永晴就胃口很差，有时候吃饭还会呕吐，导致体重急速下降。 以前的陈永晴是带着几分娇俏活泼的，他看过照片，有点小肉肉。 现在……清瘦骨感，沉默内向。 唐钧开始缓步下楼，陈永晴脸贴在他心口轻轻地说，“我妈这两年也老心疼，有一次我看到她在厨房里跟佣人哭，说我轻得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然后我回到房间给她发消息安慰她，我说比装在盒子里的那种轻要好。” “……” “然后她冲上楼来收拾我。” 唐钧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稳了稳心神，“陈伯母应该是觉得你说了不吉利的话。” “绑匪本来是想杀了我的，如果我爸我哥不肯放人的话。当时我都准备好赴死了，我知道我爸我哥不会为了我妥协。”陈永晴拿脸颊蹭了蹭他。 唐钧没说话。 他走出别墅大门，等了一晚上的陈家司机立刻下车替两人打开车门，他把陈永晴放进后排座位，跟着坐上去。 车门关上后，唐钧一边低头替她系安全带一边说：“晴晴一直都很勇敢。” “唐钧哥也是。”陈永晴看着他清隽眉眼，唇角微弯。 那晚停电，歹徒冲进教室却只追着女孩子伤害，亮闪闪的匕首令人生畏，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经过教室门口的她也很害怕，一片混乱中他拿起椅子砸了歹徒。 然后她身为陈家人的勇气就渐渐滋生出来了，她决定进去帮他。 唐钧视线微抬，在她笑意甜美的唇角定格片刻，忽然有种冲动想亲亲她。 但他很快移开视线，坐了回去。 “别叫我唐钧哥了。”唐钧看了看频频偷窥后视镜的陈家司机，可惜这车没有隔断。 “直接叫你哥？” “……” 她应该是在逗他。 唐钧把手伸过去，慢慢扣住她软软的手指，“叫我名字就行。” “唐唐。” “……” 唐钧的表情有点懵，陈家司机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今天回家汇报，夫人也应该会笑得很高兴。 到陈家门口下车后，陈永晴制止唐钧进门，“你一整晚没睡，回去洗澡补觉吧。” 她也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敷一下眼睛。 唐钧看着她，没说话。 她也看着他，似乎隐约察觉了什么。 唐钧慢慢伸手，有给她拒绝的时间和机会，但她一直没拒绝。 于是，他将她轻轻抱进怀里。 “晴晴，好好考虑一下，给我答复。”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说。 “考虑什么？” “和我在一起。” 陈永晴眸光闪了一下，想到在锦鲤苑下楼去找唐钧之前，孟明忧跟她说的那个安排。 “知道了。”她压下答应他的想法，轻轻将他推开，“再见。” “再见。” 唐钧松手，看着她转身快步走进陈家大门。 其实…… 还想进度再快一点。 但她应该会觉得他轻浮，还是慢一点吧。 唐钧轻轻吐了口气，转身离开。 …… 锦鲤苑这一晚的事情，并未外传，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孟明萱起床洗漱出来换衣服时，严漠九跟她提了一嘴，她表示很惊讶，“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醒你陪她一起哭？”严漠九捏捏她的脸，“开解人这种事，姐姐比较在行。” 孟明萱顿时无脑迷姐，“对，姐姐可厉害了。” 什么人都能搞定。 “老公不厉害？”严漠九替她拉上拉链，“你眼里就只有姐姐是吧？” “幸好我没有哥哥，否则你不得醋死。”孟明萱想想就觉得好笑。 “你有。”严漠九亲了亲她，“我是哥哥，也是家长，更是老公，还是工具人……” 孟明萱一把捂住他的嘴。 那不是严少霆胡说八道的吗，她都已经知道了，偏偏他还经常问她，他这个工具人用得舒不舒服。 什么人啊。 “我今天去公司交接一下项目，然后准备去度蜜月。”严漠九拉下她的手，“明萱决定好去哪里了吗？” “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孟明萱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但我特别想去哥哥心里。” “一大早是想甜死谁。”严漠九捧住她的脸，低头亲下去。 两人黏黏糊糊磨磨蹭蹭地下楼吃早餐，严漠九接到电话就和孟明萱一起出门了，孟明萱跟着严漠九来到正式更名孟严集团的办公大楼，有种回到临城的错觉。 “让徐立陪你到处逛逛，我去办公室，等度完蜜月你就跟我一起朝九晚五。”走出电梯，严漠九检查了一下她盘起的头发，和她略带精致感的妆容。 他家的小粉玫瑰，长成红玫瑰了。 “好。”孟明萱朝他挥手，“再见。” “跟谁再见？” “老公再见。”孟明萱对周围的低笑声充耳不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以后会跟哥哥脸皮一样厚。 “要不，跟老公亲一下？”严漠九低下头，诱人的薄唇近在咫尺。 孟明萱推开他的脑袋，“注意形象。” “行，回家再亲。”严漠九摸摸她的脸，看了一眼徐立，“唯你是问的上一句是什么？” 徐立下巴微抬：“没有上一句，是问不了一点，因为我不会在大小姐的事情上出任何差错。” “加鸡腿。”严漠九满意地转身离开。 孟明萱：“……” 徐立才不吃鸡腿。 第236章 他怎么会吃一个替身的醋。 几天没来公司的老大来了，聂子炀和封亦霖得到消息就过来报道。 封亦霖汇报手头几个项目的进度时，聂子炀视线一直落在严漠九转来转去的钢笔上，等封亦霖汇报完了，他才说：“九哥，你干嘛老转笔，嫂子又不在这里，没必要耍帅啊。” 严漠九动作一顿，“打算把你闪瞎。” 聂子炀：“？” 严漠九一转椅子，婚戒上的钻石顿时将洒进来的阳光折射到聂子炀脸上。 “靠！”聂子炀下意识抬手挡眼。 “你靠谁？” “靠我自己。” 封亦霖笑出声，随后说：“九哥，我听白蝉说嫂子准备了好久给了你一个惊喜，就是亲手设计的情侣定制对戒吧？” “是夫妻定制婚戒。” 什么情侣。 封亦霖抚额，万万没想到情侣两个字也能被抠字眼。 “我怎么没这待遇。”聂子炀不是滋味地瞅着那钻戒，他老婆就跟他去首饰店买的对戒，根本没这么用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还想让你嫂子给你送钻戒？”严漠九站起身来。 聂子炀立马后退，“不是不是，我是说我老婆怎么没给我亲手设计婚戒。” “那你打个电话质问她。” “现在？” “现在。” “可以不打吗？”聂子炀想着昨晚有点过火，他老婆应该还在睡。 “不但要打，语气还要凶。” 封亦霖在一旁笑得不行，索性坐在沙发上看好戏。 聂子炀磨磨蹭蹭掏出手机，拨通了陆京茜的电话。 “老公~~”陆京茜接得很慢，像是被吵醒了，嗓音带着刚醒来的柔软和沙哑。 聂子炀头皮麻了一下，轻咳：“老婆，那个我想质问你一下，为什么嫂子给九哥亲手设计了婚戒，但你没有给我设计？” “我又没跟别的男人戴过对戒。” “！！！” 十级警报！ 危！ 聂子炀完全不敢看他九哥的表情，慌慌地说：“老婆！我在九哥办公室！” “在办公室怎么……”陆京茜清醒过来，坐起身抓了抓头发，“你这个蠢货怎么不早点说！今晚睡沙发吧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聂子炀：“……” 老婆牛，惹完事就挂他电话，把烂摊子丢给他。 封亦霖这会儿也不看戏了，他低头看着手机，手机上是他单方面给白蝉发的微信消息，白蝉不是表情包就是六个点甚至一个句号。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聂子炀心想死就死吧，“九哥，我自愿申请加班。” “不错，有上进心。”严漠九轻抚手指上的钻戒，其实并不在意陆京茜那句话，他已经知道当年的殷霆是他替身，他怎么会吃一个替身的醋。 当然，陆京茜的话还是很扎心。 毕竟是他自己，亲手把所爱的人推到一个替身怀里，还让她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的。 而且陆京茜还在聂子炀面前蛐蛐他老婆的私事儿。 于是严漠九心平气和地想了想，“临城机场的改造，你去负责监工，一个月后回来报道。” 临城！ 聂子炀差点给跪了，“九哥，也、也不用去这么远的地方加班吧。” “怕什么，三年你们都熬过来了。”严漠九嗓音温和。 可那时候没吃过肉啊。 聂子炀心里比黄连还苦。 他看向封亦霖，不断发出求救讯号，老四最聪明了，快帮忙说说情啊。 封亦霖抬手挡了挡眼睛，老婆闯祸老公兜底很正常，他一个孤家寡人绝不能被连累，何况他正在努力摆脱孤家寡人的身份，就更不能被连累到一起去临城当监工了。 “……” 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聂子炀暗暗磨牙。 严漠九坐了回去，似乎在等待什么，没有再开口说话。 约莫过了20多分钟后，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严漠九拿起手机接听。 “小九，你找我？”严铮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虚弱。 “徐家处理掉，我忙着去度蜜月。”严漠九单刀直入地说。 严铮没得到他想要的，只得到一件苦差事。 他顿了顿，“又不是古代，一句话就能把人下狱，哪怕罪证确凿，也需要一些时间。” “就不能快点。”严漠九叩了叩桌，“27年了还这么磨磨唧唧的，难怪被三辈人嫌弃。” 被三辈人嫌弃？ 聂子炀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苦难，看向封亦霖寻找答案。 严老爷子，九哥。 封亦霖用唇语吐露两辈人。 中间那一辈，聂子炀瞬间懂了，九哥的母亲。 哈哈哈，果然是被三辈人嫌弃的严部。 “……” 严铮忍了又忍没忍住，“那你自己动手！” 第237章 他嗓音散漫而温柔，“她现在喜欢嫁衣。” 严漠九微顿，“行，我自己动手。” “等等！”严铮闭了闭眼，妥协，“你别乱来，我去催一催。” 让这混账小子动手，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万一被人抓到小辫子，不还得老爷子和他来替这混账小子擦屁股。 “那我就等严部的好消息了。” “小九。” “说。” 严铮看着空无一人的别墅客厅，许久才低声：“办完这件事，你能不能……” “别问，也别想。”严漠九打断他，“总有一天，严部会知道我为什么不能。” 说完，严漠九挂掉了电话。 严铮握着手机，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沙发上。 总有一天，严部会知道我为什么不能。 这一天是什么时候。 又，为什么不能认他。 严铮苦笑一声，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孟严集团办公室里，严漠九收起手机，操作鼠标给封亦霖发了一封邮件。 “亦霖，我带你嫂子去度蜜月期间，你按照邮件上的内容，准备一下婚礼。”严漠九看向封亦霖，“婚礼日期定在元旦。” 婚礼？ 封亦霖一下子从沙发上起身，“九哥，你放心，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正好，又有借口可以拉白蝉一起了，亲自参与策划她家大小姐的婚礼，她能不心动？ “嗯。”严漠九自然放心封亦霖的办事能力。 “九哥，你和嫂子不是不打算办婚礼吗？定制婚纱都退了。”聂子炀没忍住问道。 “你嫂子不喜欢婚纱了。”严漠九视线扫过钻戒上的数字9，嗓音散漫而温柔，“她现在喜欢嫁衣。” 所以他九哥和嫂子是要办中式婚礼？ “这个好，我也喜欢嫁衣！”聂子炀兴奋地拍掌。 “你可以让你老婆给你定制一套，反正你是穿嫁衣被掀盖头的那个。”严漠九瞥他一眼。 “……” 大可不必。 他是喜欢看女孩子穿嫁衣，不是喜欢自己穿好吧。 “听徐立说，你在追白蝉。”严漠九看向封亦霖，他倒不爱管这些，但谁让白蝉是明萱的人，总不能让他的人，把明萱的人给欺负了。 “九哥你不知道，他那是白瞎，人家躲他跟躲瘟神似的。”聂子炀天天在公司自然知道，幸灾乐祸地说。 封亦霖面无表情，“九哥，我看临城那边监工一个月时间有点少了，两个月刚刚好。” “……” 闭嘴闭嘴。 聂子炀先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了。 最近九哥不怎么知道的，对老四特别好，他和唐钧都快失宠了，还是别惹老四为好。 “九哥，我没强迫她。”封亦霖轻咳，“我很认真地在追求她。” 严漠九眸子轻抬，“子炀你先出去。” “……” 摔！ 又赶他走。 聂子炀可不敢真摔，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话说他去找嫂子求情不知道有没有用，去临城一个月实在太久了。 相思之苦小子炀之苦，一点苦都吃不得。 于是聂子炀赶紧就去寻找他嫂子的行踪了。 “是因为严少霆上次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你真喜欢她？” 办公室里，严漠九看着封亦霖问。 这个问题，封亦霖也问过自己，于是他慢慢地跟他九哥梳理心理状态，“我想我会心疼，看着她想抱抱她，想站在她身后让别人再也欺负不了她，应该算是喜欢吧。” “现在没人可以欺负她了。”严漠九提醒。 封亦霖笑了笑，“她不会事事都麻烦她家大小姐的，不然在临城的时候她早就让大小姐替她开掉宋津越了，又怎么会等到宋津越欺负她，她才出手反抗。” 她那么小心翼翼地想冲破命运的束缚，看似胆小实则坚韧，他知道她现在有人撑腰，可那远远不够。 她需要能够先替她除掉危险，随时随地站在她身后替她撑腰的人。 而不是等她遇到危险，才站出来替她出头的人。 这就是她家大小姐和他的区别。 “你的意思是，白家。”严漠九了然。 “一个孝字压在她头上，她又要考虑她在孟严集团是否会给她家大小姐带来负面影响，所以她一辈子不能对白家人出手。”封亦霖勾唇，“但我可以。” “除了白家之外，恐怕还有宋津越吧。”严漠九眸色微深，“你现在没有立场去对付宋津越，但如果你和白蝉交往，那你就打算出手了。” 封亦霖微顿，“什么都瞒不过九哥。” “我相信你有分寸，但白蝉是明萱一手提上来的，又很乖很懂事，你如果决定了，不在意她的身份所带来的任何麻烦，那我可以替你在明萱面前说两句好话，甚至给你和白蝉制造机会。” 严漠九手指微微敲桌，“可如果你没准备好，那就别去招惹一个自立自强的女孩子。” “我不在意。”封亦霖笑，“也准备好了。” 封亦霖刚说完这句话，手机就响了。 是助理打来的。 “九哥，我接个电话。” 封亦霖滑动接听，那边火急火燎地说了一通，他眼神瞬间就冷了。 “稳住他们，我马上下楼。” 他挂掉电话，看向他九哥：“九哥，白家人带着记者找过来了，在一楼大厅闹事。” “送上门的机会。”严漠九轻勾唇角，“你去吧。” 第238章 他要她跪着退一百步一千步！ 封亦霖来到一楼时，看见白蝉站在人群里，脸上的巴掌印很是明显。 安保已经将几名记者给隔开了，但因为这几名记者采取的是直播加投流方式，所以在网上已经掀起了一阵舆论浪潮。 “封少。” “封少。” 封亦霖追求白蝉的事儿，整个公司都知道。 不然也不会在白蝉遇到麻烦时，封亦霖的助理第一时间就想到给他通风报信。 封亦霖走过去，手指淡淡抬起，触了触她脸上的巴掌印。 “你后妈打的？” 封亦霖一碰，一问，白蝉心底那点防线差点就崩溃。 她不明白为什么何丽偏偏选在大小姐来公司的这一天，带人来闹事，这真的让她很难堪。 她又给大小姐添麻烦了…… 封亦霖淡淡看向何丽，“好在，白夫人不姓白。” 何丽：“？” “不然，就不符合白雪公主的恶毒继母身份了。” “……” “才几天时间不见，白夫人这么嚣张了，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吗？”封亦霖勾着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上次挨打的事历历在目，何丽噎了一下，“我、我是来找白蝉要钱的，她不过是个私生女，她和她妈却一直在白家吃喝，白家更是供她念书工作，现在白家有难处了，她理应反哺白家。” 白家得罪了九爷，在临城被打击得抬不起头来，生意一落千丈不说，合作伙伴纷纷抽身，银行也不再放贷，换做任何一个企业都顶不住。 她让白志斌找白蝉帮忙求情，白志斌却不愿意，成天逗弄他那些狗。 那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白家的公司是她女儿的，她怎么能让白家公司倒闭？ 白蝉在京都混得这么好，又攀上了孟严集团的大小姐，听说在临城就拿了好几百万的奖金，那白蝉给家族做点贡献太正常不过了吧？ 谁知道这个小贱人，竟然挂她电话，摆明了要看着白家死。 既然如此，那谁也别想好过。 白蝉怎么说都是在白家长大的，全临城都知道，她永远摆脱不了白家。 还有她那个小三母亲，也一样！ 她手上还有程安宁的各种照片呢，就不信白蝉不低头服软。 “哦，那这个你应该跟我谈。”封亦霖搂过白蝉，视线从她低垂的脑袋上滑过，“我这个人比较霸道，虽然我和小蝉还没结婚，但她的工资卡以及奖金全都在我手上，你找她要钱，不如找我要，我们这个小家，是我管钱。” 白蝉：“……” 她的钱才没有给他管。 “你、你和……”何丽惊呆了，这个小贱人造化这么大？不但得到了孟明萱的青睐，还把京都的封少都给勾到手了？ 封亦霖瞥了一眼记者，“至于说反哺，白夫人有什么脸让小蝉反哺白家？当年小蝉的母亲被小三之后，你带着人上门找茬，你明知道错在你老公，你却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小蝉的母亲身上，甚至故意用小蝉来威胁小蝉的母亲，让她不得不在白家当佣人，任你欺辱打骂虐待二十几年，几次住进icu差点连命都丢了。小蝉长大后终于带着母亲逃离白家这个狼窝，你还不依不饶追到京都来闹。白夫人，你白家在临城确实权势滔天，目无法纪，但这里是京都，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 封亦霖三言两语就将何丽干的事揭露出来，白蝉母女的无辜瞬间惹人同情。 正室都恨小三。 被小三的除外。 何况这还是一桩活生生被男人小三后又被男人的正室欺辱虐待控制二十几年的惨事。 白志斌是渣男，那何丽就是毒妇。 “白家那些事，我都查得一清二楚，证据全在我手上，白夫人如果不想闹得太难看，就去封家跟我和小蝉谈判。”封亦霖淡淡瞥过何丽那张局促不安的脸，“白夫人想要钱，可以，但必须一次性买断，以后再不许以任何理由来打扰小蝉。” 何丽一听封亦霖愿意给钱，立马松了口气，“好，有封少这句话，那我愿意退一步。” 退一步？ 封亦霖眸中泛过寒光，那怕是不够。 他要她跪着退一百步一千步！ 一场闹剧暂歇，封亦霖几句话就将白蝉摘得干净，加上他字里行间透出的给钱的讯息，何丽变脸太快，顿时就被打上了‘讹钱’的继母标签。 而孟严集团公关部也不是吃素的，官博发表澄清声明，贴上白蝉的毕业证书，以及白蝉所拿下的各种奖项，包括最近深受女孩子喜爱的大热门神兽游戏也出面证明白蝉是他们游戏的开发者之一。 一番操作下来，网上的舆论风向瞬间倒向白蝉。 此刻，封亦霖已经牵着白蝉的手，下车步入封家大门，何丽带着记者和两个白家的人跟在后面。 白蝉一路都有挣脱的念头，但她总不能在何丽面前拆封亦霖的台。 而且她也很好奇，封亦霖能怎么摆平贪婪的何丽。 何丽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 因为何丽没有三观和底线。 这种人最是难缠。 第239章 “冷不冷？”他把她往怀里带。 刚走进封家大门，封亦霖就挥了挥手，“闲杂人等就不必放进来了。” “是，大少爷。” 门内的保镖顿时上前，拦住了何丽身后的记者，以及白家那两位族弟。 “封少，你这是……”何丽有点慌。 封亦霖淡淡侧身，“怎么？你以为我京都封家，是人是狗都能进？” 何丽看着庄严气派的豪门大宅，哑口无言。 “想要钱，就单独进来跟我谈。”封亦霖握住白蝉的手，继续往前走。 何丽还在那犹豫，白家两名族弟已经劝上了。 “堂嫂，你就进去吧，好好跟封少谈，我们白家可全都指望你了。” “是啊堂嫂，这不小蝉的钱都在封少手上，你不跟封少谈难道我们空着手回临城？那公司怎么办？” 何丽想到摆烂不管事的白志斌，和还在临城等着她回去救火的女儿，一咬牙：“好。” 今天事情闹得足够大，记者和两位堂弟又在封家门口等她，封少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 就算跟临城那天一样被打两巴掌，那也值得。 只要能拿到钱回临城救公司。 何丽想到这里稍稍放下心，快步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白蝉跟何丽就被封亦霖带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人工湖边。 白蝉向来敏感，她莫名觉得这里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但湖面平静，微风拂过，虽然有些凉意却也并没有冰冷刺骨，可她心头那股隐隐的紧张还是挥之不去。 “冷不冷？”封亦霖把她往怀里带。 她有些抗拒，但又碍于何丽在场而忍耐。 “不冷。”她低下头轻声。 就是觉得有些怪。 “我觉得你待会儿会冷。”封亦霖笑起来，眼里淡淡无温，不等白蝉想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就将白蝉搂在怀里坐在了一张宽大的椅子上。 白蝉浑身僵硬地被他搂在腿上。 她不知道男人的大腿原来这么滚烫…… 一时之间，她没敢动。 “开始吧。”封亦霖视线瞥向一旁的封家保镖。 “是，大少爷。”封家保镖似乎对这里习以为常，也知道他们大少爷带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白蝉却不懂，开始什么？ 只见一名封家保镖抓住了何丽的肩膀，何丽刚一挣扎就看到另一名封家保镖从人工湖里缓缓升起一个铁笼子。 圆球一样的铁笼子。 网很粗，但不算密，有一道上锁的小门。 刚好可以容纳进一个人。 “你们……啊！”何丽眼睁睁看着那道小门被打开，而她被推了进去，门转瞬上锁。 她惊恐极了，一股不安笼罩全身，她抓住了铁笼子，尖叫：“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动用私刑是犯法的！”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封亦霖寒眸轻笑，“原来你知道啊。” 何丽骤然失声。 是啊，这二十几年来，她没少对白蝉母女动用私刑。 白蝉还小，又要出门念书，她不方便动手，只趁着白蝉放假的时候才会动手，但大多时候都被程安宁那个贱人给挡下来了。 不过，程安宁就没白蝉那么幸运了。 针扎棍棒拳打脚踢冬天泡冷水夏天晒太阳所有她能想到的虐待方式，都对程安宁用过。 而看到白志斌那暗藏的心疼，她就越发快意，越发折磨程安宁。 这对狗男女。 就该被她折磨一辈子！ 折磨到死。 “白夫人很喜欢封家这个人工湖，所以就下去游了几圈，白夫人不但喜欢封家的人工湖，还很喜欢封家的这栋宅子，所以就在封家小住几天。” 封亦霖搂着白蝉，耸肩，“我这个主人，也该讲究些待客之道。” 何丽这会儿还没有太害怕，她只以为封亦霖打算让她喝点水，“我不会放过程安宁的！我手上有程安宁这二十几年来比狗还下贱的照片！你以为白蝉为什么不敢跟我作对，她都是为了她妈！” 封亦霖能感觉到白蝉的身躯在颤抖，他缓缓收拢手臂，“把她放下去。” 白蝉一把握住他手腕，“封少……” 何丽说的是真的。 她当初念计算机专业，就是为了防止何丽把那些照片放上网，她怕她妈受不住打击会寻死。 但她能防得住互联网，却防不住何丽用拍立得照出来的照片。 那些照片，都在何丽手上。 何丽随时能找人满大街去洒。 这就是她和她妈，一直在白家受虐的真相。 第240章 “相信我，这盛世就会如你所愿。” 封亦霖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她竟然握不住。 啧。 “信不信我？”他问。 白蝉抿唇。 她信他什么，那关系到她妈的后半辈子。 封亦霖看着被他圈在怀里的人，“如果你信我，我就帮你摆脱她；如果你不信我，那我现在就放了她。” 白蝉心脏轻轻颤了一下，她感觉到她腰上的手臂在渐渐放松，一股莫名的惶然令她瞬间脱口而出：“我信你。” 大小姐帮过她，他也帮过她。 大小姐鼓励过她，他也鼓励过她。 不知不觉，他在她心里开始和大小姐的位置划上等号。 她想信他。 也许，他真的能帮她摆脱何丽这条毒蛇。 封亦霖手臂重新用力，将她圈紧，“相信我，这盛世就会如你所愿。” 白蝉心脏又被敲了一下。 ‘扑通’。 封家保镖把铁笼子丢下了人工湖，水花四溅。 这动静像是惊扰了什么一样，人工湖里瞬间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封家保镖面不改色地将什么东西朝铁笼子上抛过去，人工湖里彻底陷入疯狂。 几条鳄鱼猛地从水下冲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去咬铁笼子。 “啊啊啊——”何丽的尖叫声划破整个封家上空。 白蝉全身僵硬，目瞪口呆。 一丝寒意爬上她四肢百骸，小脸上迅速失了血色。 原来这不是什么人工风景湖，而是鳄鱼湖！ “怕就别看。”封亦霖把她脑袋转过来，按在自己肩膀上。 白蝉抖得不行，耳边全是何丽的惊恐尖叫声。 “她、她会不会被……” “不会。”封亦霖拍着她的背，“笼子是特制的，又是圆形，在里面不会被鳄鱼咬伤。” 顶多喝些鳄鱼尿。 当然，如果换成封家自己人遭受这个酷刑，笼子的小门就不会上锁了，笼子里的人必须自己想办法不从笼子里掉出来，不被鳄鱼咬伤。 白蝉说不出话来。 他就是在这样的家族环境里长大的吗？ 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封亦霖眸色无温地看着湖里的鳄鱼和笼子里的何丽，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令人厌恶的画面，然后他腰上多了一双轻柔的手，渐渐将他从寒潭里缓慢地拉上岸。 “小蝉不是冷吗？”他对耳边的噪音充耳不闻，任她用暖意将他包围，“怎么还热起来了？” 白蝉没听明白封亦霖的话。 但她确实是冷，牙齿都有些忍不住打颤。 湖风交织着恐惧不断侵袭她全身，原谅她第一次经历这种残忍的事。 可她也明白，他是在用一种精神折磨的方式，逼何丽服软。 她唯一能想到的合适描述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小蝉，我发给你的微信看了没有。”他忽然在她耳边问。 啊，这个。 “看了。”白蝉尾音难免带了颤意。 封亦霖扯过风衣裹住她，把她抱得更紧了些，“我解除婚约了，你要不要把我收了。” 收了…… 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白蝉莫名想笑，但终究是笑不出来。 “我哪儿有本事收了封少。”他这么凶残。 “小蝉，我大概不会像九哥喜欢嫂子那么喜欢一个人，但你的确是唯一一个能让我产生恋爱想法的异性。”封亦霖低低的嗓音夹杂着湖风，“你可以试着收了我，至少我可以让你不必事事麻烦你家大小姐。” 他微顿，侧过头在她凌乱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吻，“你来麻烦我。” 你来麻烦我。 白蝉莫名在心里把这五个字重复了一遍，轻柔的声音钻入她毛细血管，抵达她心脏最深处。 她忽然没那么冷了。 明明何丽的惊恐尖叫还在继续。 “哦。”她抱紧他的腰，埋首在他颈窝里，低低地一声哦。 封亦霖没问她哦是什么意思。 他不让她退后就行了。 “大少爷，她晕过去了。”封家保镖过来汇报。 封亦霖抱着白蝉起身，“把她带去客房，弄醒她。” “是，大少爷。” 白蝉脸颊染上绯色，“你放我下来。” 怎么可以这么抱着。 还有人。 “我觉得小蝉应该腿软了。”封亦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害怕。 “我没有。”她嘴硬。 白蝉被放下来，一个站不住，又被封亦霖捞回去。 “我说小蝉腿软了吧。” “……” 白蝉闭上了嘴。 封家大宅安静得很，大白天都像是阴森森的，白蝉对这里有些抵触，但她浑身汗湿了，封亦霖把她抱进房间放在床上，让她换衣服。 “如果怕着凉，洗个澡也行。” “不用了。”她怎么可能在他房间洗澡。 封亦霖笑了笑，“你决定。” 说完替她找出衣服就转身出去了。 白蝉看着放在床上的白色休闲服，他说是他念初中的时候他母亲送给他的，他没穿过。 那他母亲呢？ 白蝉压下这个探究，把汗湿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了他的白色休闲服。 还是有点长，但卷一卷也能穿。 白蝉想去浴室里照照镜子，结果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过来一看是大小姐的视频电话，赶紧就接了，“大小姐。” “小蝉，你怎么样？”孟明萱刚得到消息，气得不行，那个何丽就该被关进监狱里去吃牢饭。 “大小姐，我没事，我现在在封少家里，封少已经帮我收拾过何丽了，我想她应该会很快回临城去的。”白蝉不想大小姐生气，忙把封亦霖帮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孟明萱还是很气，但随后眼尖地发现白蝉穿得好像不是之前公司视频上的工作套装。 怎么换衣服了？ “小蝉，亦霖没欺负你吧？”孟明萱问。 白蝉还没听明白，肩膀上就多出一只大手。 她侧头微懵，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封亦霖搂着白蝉，冲视频里的孟明萱轻笑，“嫂子指的，是哪种欺负？” “……”孟明萱飞快地挂了电话。 她心想这两人好像真在一起了，她打这个视频电话打得不太是时候。 尴尬。 严漠九走进办公室，刚好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走过去亲了亲她，“脸怎么这么红？是在想昨晚什么不健康的事吗？” “……” 她拧了他一把。 然后她才苦恼地说：“亦霖好过分啊，把小蝉带去封家欺负她，刚刚我打电话过去他们……九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替小蝉出口气啊？他们还没结婚呢。” 严漠九微顿，摸摸她的脸，“明萱，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老四不可能是这种人。 他一度以为老四会去出家当和尚的。 毕竟这才是对封家最大的报复。 第241章 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情不自禁的想法的？ “小蝉今天穿的是工作套装，但是刚刚我跟小蝉视频，她换上了白色休闲服，还是不怎么合身的男款。她是从公司离开的，又不是从河里，为什么去了封家就要换衣服？” 福尔摩斯明萱上线，头头是道。 严漠九忍不住笑起来，把她抱起来放在办公桌上，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他低头吻住。 她有些不投入，因为脑袋瓜里还装着白蝉的事，但很快又被他勾得渐渐起了兴致，在他臂弯里慢慢细喘起来。 严漠九慢慢放开她，跳动着火焰的黑眸里映着一个柔和的，小小的她。 “我们一直以为，亦霖要么随便联姻，要么孤独终老。”严漠九嗓音略低地说。 孟明萱微怔，“是跟他的家庭背景有关吗？” 她知道当初聂子炀唐钧封亦霖都几乎是被家族放弃，才不得已去临城韬光养晦的。 “子炀和阿钧只是因为家族偏心，因为私生子受宠而失势，他们本身是以豪门大少爷的身份被培养起来的，和家族没有太大的仇怨，这也是老爷子当初找上他们，让他们去临城投奔我的原因，只要他们能在家族里立足，他们的家族就能成为我在京都的助力。” 严漠九搂她入怀，淡声，“可亦霖和他们不同，亦霖，他有母仇在身。” 母仇？ 孟明萱心脏一紧。 “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亦霖的母亲是为救他而死的，属于封家的家族秘密。老爷子不知道这一点，否则老爷子不会选中亦霖，亦霖对封家是有恨的。” 孟明萱听明白了，“所以九哥会知道这件事，是亦霖告诉九哥的，而我不能告诉其他人对不对？” “聪明宝宝。”严漠九吻了她脸颊一下。 “我今天化妆了。”孟明萱想挡没来得及，于是提醒他。 “会不会说太晚？刚刚口红我都吃了。” “我用的口红没毒。” “所以脸上擦了什么有毒的？知道有毒还擦？” “……” 也不是那么有毒。 算了跟男人说不清楚。 孟明萱戳戳他心口，“亦霖没考虑过男女感情，和他会不会欺负小蝉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他对白蝉还没到这种情不自禁的地步。”严漠九轻咳，“不像我对你。” “……” get了。 孟明萱忽然眨眨眼，“九哥。” “嗯？” “你什么时候对我有那种情不自禁的想法的？” “…………” “九……”孟明萱的嘴巴被捂住。 “白蝉在封家换衣服，大概是被亦霖的手段给吓到了，出了一身冷汗。”严漠九淡定地继续说起上一个话题。 吓到了？ 孟明萱成功被带进猜测中，“为什么会被亦霖的手段给吓到啊？” “听说，封家有一个鳄鱼湖，是专门用来教训封家子弟的，亦霖今天应该是把何丽弄过去教训了。”不然不用特地去封家大宅，那里平时很少人进去。 “……”孟明萱倒抽一口冷气。 所以，小蝉看到了何丽被亦霖凶残教训的画面？ 可是，亦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在追小蝉吗？ 孟明萱一向脸上藏不住什么事，尤其是在严漠九面前，严漠九捏捏她小脸，轻笑：“亦霖就是想让白蝉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白蝉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也不会勉强白蝉的。” 孟明萱唔了一声，“听起来怎么这么心机啊？” “他本来就有心机。”严漠九想到封亦霖刚到临城的样子，轻哂：“当年他到临城之后并没有马上服我，而是在我身边待了一阵子，留心观察。他是最后一个，也是最慢一个叫我九哥的。但，他和我之间的关系，比子炀和阿钧更牢固。” “为什么？”孟明萱一直以为他们是很平衡的那种铁四角，结果在他九哥心里，亦霖原来和他关系最为牢固吗？ “因为亦霖没有在意的人和事。” 孟明萱微微张了张唇，所以亦霖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或者利益，和九哥产生任何矛盾冲突。 子炀和阿钧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很多在意的人和事，也许会在这些人和事与九哥起冲突时，产生矛盾和摇摆。 就像之前的段霓事件，阿钧就矛盾过。 严漠九摸摸她脑袋，“其实我希望白蝉能够代替我，成为他心里最在意的那个人。” 孟明萱笑，“一定会的，因为小蝉真的很棒，我好喜欢她。” 严漠九哦了一声。 “哎呀小蝉是女孩子，你不要吃小蝉的醋。” “哦。” “老公~~” “哦。” “我不喜欢她了行了吧，我只喜欢你……唔。” …… 封家。 之前封亦霖放下衣服离开时就打开暖气，这会儿卧室里暖意融融的，白蝉头发丝里的汗都干了。 看着被挂掉的视频电话，白蝉实在想不明白，她的大小姐怎么会被封少吓到挂掉视频电话。 大小姐应该只怕九……不，大小姐连九爷都不怕。 “我打算留何丽在封家做客几天，直到她答应我的条件为止。”封亦霖看着白蝉脸上的细小绒毛，“小蝉这几天就住在封家等结果，还是回家等我消息？” 第242章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不希望她的宝贝也淋雨。 “回家等你消息。” 白蝉一秒都没有犹豫。 她怎么可能住在封家，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她妈妈一直教她要自尊自爱甚至让她远离大家族，要是被她妈妈知道一定会很难过很失望。 封亦霖也猜到是这个答案，搁在她肩膀上的手指轻握了一下，“好，那我送你回去。” “让司机送我回公司就行了，我的车在公司地下车库，我自己开车回家。”白蝉想起公司同事这阵子的揶揄打趣就一阵无力，今天过后她和封少的所谓恋情，估计人尽皆知了。 就算她解释一万遍，同事们也不会再相信她半个字了。 “我替你请假了，等脸上的伤好了再说。”封亦霖起身，拿过袋子弯腰收她换下来的衣服，“除非你想被当成猴子观赏。” 白蝉懵了一秒，急忙起身去夺，“我自己来！” 封亦霖任她抢走，起身淡笑站在那看她。 等她收好了，他才轻哂：“还这么见外。不是答应麻烦我了吗？” 白蝉想起自己之前坐在他腿上时那一声下意识的哦，脸热了热，“我说哦是表示我知道了，我没……”答应。 “那你现在答应。” “……” 哪儿有他这样步步紧逼的啊，她要先回家跟妈妈说一声，如果妈妈不同意…… 白蝉微微揪紧手里的袋子，说实话她还没想好妈妈不同意的话，她该怎么办。 他帮了她这么多次，而且她好像对他的靠近没有什么排斥的感觉。 “脑袋垂这么低，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封亦霖蹲下来，微微抬头看着她，“有烦恼就交给我，说了让你麻烦我的，我这人天生不怕麻烦，毕竟我无所事事闲得慌。” 白蝉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她印象里这人一开始是轻慢的大少爷，除了对九哥和大小姐之外，对其他人都极度不耐烦，但现在他在她面前很是幽默，带着点自己人的轻松惬意。 白蝉心里那点忐忑慢慢散去，她轻声说：“我妈妈不喜欢大家族里的男人。” 她不想说得太明白，他能懂吗？ “我懂。因为阿姨自己淋过雨，所以不想她的宝贝女儿也淋雨。”封亦霖嗓音难得温柔，“阿姨是个很好很伟大的母亲。” 哪怕力量微薄，没办法护女儿周全，也尽力去护了。 白蝉没说话，但眼圈到底是有点红。 她妈妈真的很难。 好在，大小姐帮了她们，她们终于从白家那个脏污的泥沼里逃了出来。 “交给我。”封亦霖轻轻拉过她的手，“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会以理服人，阿姨那边，我来沟通。” 白蝉低眸和他对望良久，才轻点了一下头。 如果他真的能说服她妈妈，那她愿意跟他试试看。 她是喜欢缩在自己的壳里，但她的壳也不是敲不开。 如果他有这个心，她不会拒绝温暖的阳光。 她知道，只有她过得好过得幸福，妈妈才会真正开心。 …… 白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如今她也是有书房的人了，小时候她在白家就很羡慕白思彤的书房，她喜欢书籍。 但现在她很后悔弄了个书房，因为书房门很隔音，封亦霖和她妈妈在书房里谈话，而她只能在客厅里来回地走，焦急地走。 这就很可怜了。 明明她也可以听的，但他们就是不让。 就在白蝉记不清自己已经走了多少步时，书房门被打开，封亦霖和程安宁从里面走了出来。 “妈。”白蝉跑上前，扶住程安宁的手臂，视线从封亦霖含笑的唇角滑过。 他在笑，这么说谈话很成功咯？ “这么急做什么？我是不喜欢大家族里的坏人，不是不喜欢大家族里的好人。”程安宁显然对封亦霖的一些诚意，感到很满意。 封少是好人？ 白蝉抿抿唇，她还是不跟妈妈说封少的凶残了吧，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对付何丽那种人，就得封少这种凶残有手段的人才行。 否则只能像她妈妈一样，一辈子被何丽欺负。 “我不反对你们交往，但我希望你们不要那么快结婚。”程安宁拉过白蝉的手，轻轻放在封亦霖伸出的手中，“婚姻不是儿戏，我希望你们能够慎重对待。至于你说的那些，我和小蝉都不需要，我需要的是小蝉跟你在一起，开心和幸福。” 白蝉轻轻抿唇。 她就知道，妈妈最在意这个。 第243章 男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封亦霖握住白蝉的手，朝程安宁一笑，“阿姨应该很清楚，男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她们母女的确对金钱欲望不高，但这是他的诚意。 如果他和小蝉结婚，他的资产就会在小蝉手里。 不要都不行。 程安宁一怔，心头到底是有几分认可，毕竟她经历过一段痛苦的‘婚姻’。 在何丽打上门之前，她也是幸福的。 有爱她的老公，待她温柔似宝，他拼了命地赚钱给她，在得知她怀孕后更是喜悦得几个晚上没睡，成天摸着她的肚子期盼孩子呱呱落地。 虽然后来她半辈子的风雨，全是这个爱她的男人带来的。 但封亦霖说得没错，男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过去那些年，白志斌一直在偷偷给小蝉钱，如果不是这样，小蝉也没有钱出去住，更没有钱去买各种书籍。 何丽恨她们母女入骨，不可能给小蝉一分钱，让小蝉有机会成为现在这样有出息的人。 程安宁定了定心神，“这是你们将来的事情，等到了那一步再说。” “好，我听阿姨的。”封亦霖表现得风度翩翩。 白蝉瞥他一眼，他真是好人坏人都演得像。 也不知道在她面前演过没有。 封亦霖留下来吃了一顿饭，程安宁厨艺很好，但他莫名吃出了一些酸涩，这让他想起了程安宁在白家当女佣二十几年的过去。 女佣还有工资，还有人权，可程安宁不但没有工资，还受尽了屈辱。 封亦霖放下碗筷，接过白蝉递来的纸巾，“谢谢。” “不客气。” 封亦霖看向程安宁，“阿姨，在何丽这件事情上我可能会用一些手段，最近麻烦阿姨不要频繁出门，我会拨两个保镖过来，如果阿姨要出门，就带上他们。” 保镖？ 程安宁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你打算做什么？” “阿姨放心，我有分寸。”封亦霖淡淡一笑，“我会清清白白地当您女婿。” “……” “……” 几分钟后，白蝉送封亦霖到门口。 “话又绕回来，你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封亦霖打开车门，但并没急着进去。 白蝉看了他一眼，“封少那么聪明难道不会自己想。” 封亦霖笑起来，伸手把她拉到面前，“那要是答应了，是不是该有点送别表示？” “……” 他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别乱馋我，刚答应了阿姨，不会进度这么快。”封亦霖捏她脸颊。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谁馋他了？ 封亦霖又笑起来，总算明白九哥为什么老爱逗嫂子了。 确实很有趣。 能开心一整天。 他伸手把白蝉整个人抱紧，“抱一下。” 白蝉挣扎了两下，奈何他力道太大，怀抱又过于安心，她渐渐就放弃了抵抗。 “小蝉，现在有很多人爱你，将来不出意外也会多我一个。为了这么多爱你的人，你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要先保全自己，听见了没？” 白蝉被他抱得很紧，呼吸都有些不畅，可耳朵却贴着他的心口把这番话听得特别清晰。 他好像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呢？ “答应我。” 白蝉为着他那丝低落的情绪感到揪心，来不及细想，就在他怀里轻点了一下头，“我答应你。” 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她都会先保全自己。 …… 封亦霖回到封家大宅，门口依旧等着记者和白家那两名族弟，保镖上前低声汇报了几句，他淡淡嗯了一声走进去，对门口几个人的呼唤充耳不闻。 何丽嘴里被塞了布团，头发被一名保镖揪着，逼她看一些血腥的片子。 封亦霖走进房间，看着何丽恐惧的表情和眼神，慢慢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你看的这些都是演的，但如果你不配合我，那么这些就会在你身上变成真的。” “……”何丽挣扎着流眼泪，似乎想说什么，但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封亦霖摆手，“放开她。” “是，大少爷。” 保镖放开了何丽，并取出她嘴里的布团。 “封少，我错了，您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真的，求您放过我……”何丽已经快吓得魂不附体了，她根本不能分辨封亦霖给她看了这么久的血腥片子到底是演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得逃离这里，永远也不要再见到这个男人！ 第244章 她不知道什么叫惯着，他也没欺负她啊。 封亦霖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真愿意配合？” “真的，真的！”何丽用力地点头，生怕面前的男人不信。 “两千万，协议买断小蝉和白家所有的过往，从此之后你和白家人不许再纠缠她，打扰她的生活。”封亦霖看着何丽眼里绽放的惊喜贪婪，慢条斯理，“另外，销毁你手中所有我岳母的照片，但凡剩一张，我会让人将你请来京都，永远留在封家做客。” “……”谁愿意永远在这么可怕的地方做客啊。 何丽咽了咽口水，“我答应。” “很好，我会派人送你回临城，亲眼看着你销毁照片。”封亦霖吐了一个烟圈，笑意微微渗人，“另外有一件事，希望你帮忙。” “什、什么事？” “请宋津越回白家公司担任公司法人，跟他签年薪百万的终身合同。” 宋、宋津越？ 何丽一时心虚不敢抬头，那本来就是她花钱收买的人。 而宋津越对白蝉做了那样的事，白蝉又和封少在一起了，封少肯定不会放过宋津越。 不过，宋津越是死是活，跟她没什么关系。 于是何丽答应下来：“好。” 封亦霖什么人，一眼看穿，“宋津越早就收了你的钱，他是你的人。” 何丽慌了，结结巴巴，“不，不是，我就是……就是让他霸占白蝉的功劳，不让白蝉在孟严集团出头。但那件事不是我让他做的，是他看白蝉在孟严集团的地位越来越高，又搭上了孟严集团的大小姐，所以才想把白蝉变成他的女人，让白蝉永远为他所用。” 真不是她。 她是恨程安宁，但她不至于蠢到和孟严集团大小姐作对。 当时白蝉已经公开和孟严集团大小姐的身份了，她再不服气也只能发泄到程安宁身上去，不能把白蝉怎么样，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的。 封亦霖盯着何丽许久，淡淡将烟徒手按灭，“先把协议签了，打扮得体面一点，我会安排人将你们风风光光地送回临城。但你要记住——京都封家能让临城白家起死回生甚至更上一层楼，也能让临城白家从临城彻底消失。” 何丽打了个寒颤，“是，是，封少您放心，我一定听您的吩咐。” 封亦霖淡淡一笑，“幸好封夫人不像你一样识时务，否则就没意思了。” 何丽：“……” 怎么听这话都不像是在夸她。 “我能不能跟小蝉结婚，就看这次能不能替我岳母销毁你手上这些照片，而我跟小蝉结婚之后，我岳母的脸面也是我的脸面，谁让我岳母丢脸，也是跟我过不去，我不会轻易放过她。”封亦霖忽然说。 何丽惊愕抬头。 什、什么意思？ “白蝉是计算机天才，对于每一个上市公司来说都非常具有价值，这也是我九哥和嫂子看重她的原因。”封亦霖淡笑，“我处心积虑和她结婚，是为了巩固我和我九哥之间的关系，靠九哥坐稳封家继承人的位置。谁要是破坏了我的计划，我会让她生不如死，明白了吗？” “那、那封少对白蝉……” “你白家好歹也算临城豪门，你觉得豪门中人有多少真心。”封亦霖语气漫不经心。 何丽原先那点不甘，忽然就风吹云散了。 原来封少也只是玩弄利用白蝉，并不是真心。 她就说嘛，程安宁那个贱人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好命。 “封少放心，我绝对不会破坏您的计划。”何丽保证说。 …… 何丽签了文字协议，拍下视频协议，被封亦霖安排封家的车送回临城，记者们见无料可挖悻然离去，白家两名族弟看着支票又觉得何丽靠着白蝉攀上了京都封家，以后白家在临城简直可以横着走，那兴奋之情掩都掩饰不住。 此刻的他们完全不知道，这看似风光的表象只是昙花一现，在不久后的未来白家公司将会灰飞烟灭，而白家一大批人都会被送进去。 封亦霖开车去接休假的白蝉，前往锦鲤苑。 “我们为什么要去锦鲤苑见大小姐？”白蝉看着替她系安全带的男人。 封亦霖微一用力将卡扣按进去，抬眸，“你谈恋爱了，不跟你家大小姐报备一下？” 这个。 白蝉偷偷看他一眼，她早就给大小姐发过报备讯息了。 大小姐还跟她蛐蛐了他的一些事，让她别惯着他。 但是她不知道什么叫惯着，他也没欺负她啊。 封亦霖摸摸她的头，“以后她也是你嫂子了，你可以常来找她玩。” “不要。” 不要？ 封亦霖一怔。 “陆大小姐就没跟着聂少一起改口，我也不要。”白蝉别过脸去，“我就叫大小姐。” 封亦霖莞尔，“都依你。但嫂子可能希望你在她面前自然一点。” “我一直这样。”白蝉轻声。 她是敏感但她并不自卑，她只是不爱跟人说太多话。 大小姐除外。 “你怎样都好。”封亦霖也不勉强她，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第245章 你不是我的对手，但你训我像训狗。 车往锦鲤苑开去的路上，白蝉没再说话。 一直到下车时封亦霖替她解安全带，她才轻声说了一句：“我没有在大小姐面前不自然，你不用担心这个。” “好。” “我是……”白蝉想了一下，尽量跟他解释，“我是一看到大小姐就觉得很开心，然后我喜欢看大小姐说话，我没有自卑，我知道大小姐也很喜欢我，她把我当成和她是平等的。但九爷可能不太喜欢我和大小姐在一起，所以我……会和大小姐保持距离。” 他不用特地把她带到大小姐面前。 九爷会不高兴的。 “那是以前。”封亦霖总算知道白蝉有多喜欢她家大小姐了，一丝淡淡的心疼浮上他心头，“以前九哥是怕嫂子被身边的朋友利用和伤害，所以才不让嫂子交朋友。但现在九哥不这么想了，不信你往后看，九哥会很高兴你经常陪嫂子说话的。” “真的？”白蝉不是很相信，九爷占有欲那么强。 “什么时候能相信我一点。”封亦霖轻笑，打开车门下车。 白蝉刚一下车就被他扣住手指，淡淡的热度从掌心传来，她耳朵好像也有些热了。 “走吧。”封亦霖视线从她泛红的耳根瞥过，唇角微微勾了勾。 总要习惯的。 孟明萱提前从严漠九口中知道封亦霖要带白蝉来，她摆弄着花瓶里的玫瑰，“小蝉早就告诉我了，但我实在是很担心，小蝉根本不是亦霖的对手。” “说得好像明萱是我的对手一样。” “……” 孟明萱转身，“你说什么？” 严漠九走上前，亲了亲她额头：“我说你不是我的对手，但你训我像训狗。” 狗还要给骨头。 严漠九不用。 只要孟明萱一个眼神一句话，严漠九就老实了。 “……”孟明萱一下子憋不住笑，“你不是我的金丝雀吗？” “都一样，反正不是人。” 孟明萱笑倒在他怀里，他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还能保持不笑的。 反正她不行。 “总之明萱不用担心，白蝉很清醒，跟明萱一样清醒，所以主权会在她手上。”严漠九搂住她说。 孟明萱渐渐地停下笑，“我在你面前不算清醒。” “那是因为我对明萱真心真意，如珠似宝。”严漠九轻轻托住她下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如果我跟殷霆一样，蓄意接近明萱，伤害明萱，明萱还会爱我吗？” “……” 没完没了了是吧。 “答案一定是不会。”严漠九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遂将她抱起，放到沙发上，“明萱比谁都清醒，知道谁该付出，谁该收回。” 孟明萱没再说话，因为封亦霖带着白蝉走进来了。 “九哥，嫂子。”封亦霖将水果礼盒递给徐立，牵着白蝉上前。 “大小姐，九爷。”白蝉想抽出被握住的手但没能成功，只好接受孟明萱打量的视线。 “松开。”孟明萱轻哼。 没看到小蝉都不自在了。 “好的，嫂子。”封亦霖松开白蝉的手。 孟明萱起身，上前挽住白蝉，“走，我们上楼去聊。” “好的，大小姐。” 孟明萱和白蝉上楼之后，封亦霖才坐到了严漠九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他接过徐立递来的茶说了谢谢，随后看向严漠九，“九哥，白家那边我安排好了，最多半年就能连带着宋津越，一网打尽。” “嗯。”严漠九并不意外，显然早就猜到封亦霖不会放过宋津越。 这辈子宋津越当然罪不至死，可上辈子，宋津越却是活生生逼得白蝉从孟严集团办公大楼跳了下去。 “另外就是冯澍最近都开着车，跟在严少翔身后，他似乎在找机会撞严少翔，但还没下手。”封亦霖继续说下去。 “他很多罪证都在严少霆手上，严少霆的话他不敢不听。”严漠九语气很淡。 封亦霖微顿，“九哥，我们都得离开京都。” “哦。”严漠九眉眼间染上一丝不悦。 “集体蜜月吧。”封亦霖装作没看见他九哥的不悦，“九哥，我，子炀，阿钧，都不在京都，那么京都发生的一切就都跟我们无关了。” “你们结婚了吗就蜜月。” “……” 徐立面朝门口龇牙咧嘴，肩膀耸动。 半晌，封亦霖才轻咳一声，“九哥，蜜月是可以提前的。” “没听说过。” “九哥现在听说了。” 严漠九微顿，“不错，有老婆的男人就是有底气。” “那是，我们尽得九哥真传。” 徐立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就听得他家九爷一声淡嗤，“单身狗笑什么，出去罚站。” “……” 单身狗招谁惹谁了。 “是，九爷。”徐立领命跑出去罚站，反正现在没大太阳，他无所畏惧。 徐立抬头看了看京都的天，心情愉悦。 京都真是人间天堂啊。 他都不想回忆在临城那几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笑这个字都快不会写了。 他愿单身一辈子，换九爷和大小姐恩爱白头。 第246章 他的手很暖，在秋天很适合被他牵。 孟明萱把白蝉带到书房坐，因为严漠九在书房里给她隔了一个零食柜出来，有时候她会陪严漠九一起在书房看书，就方便吃零食喝果汁了。 当然，这种时候不太多，一周只有一两次。 他是不可能让她吃太多零食的。 白蝉跟着孟明萱进书房时，一眼就看到了零食柜，嘴角轻轻抿起弧度。 “要笑就笑吧，反正我现在脸皮跟九哥一样厚。”孟明萱走过去倒果汁。 白蝉连忙拿玻璃杯，“大小姐，我来吧。” “你是我的客人，怎么能让你来。” “……谢谢大小姐。” 孟明萱倒好果汁，和白蝉一人端着一杯走到书桌前落座。 “小蝉，你真心喜欢他吗？”孟明萱抿了一口果汁，直截了当地问。 白蝉想了想，“有一点心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他牵你的手，你是什么感觉？”孟明萱觉得白蝉应该不算真心喜欢过宋津越，最多算是喜欢的一种温柔学长的表面假象吧，毕竟宋津越跟当年的殷霆一样，很会伪装。 “心跳有点快，耳朵会发烫。”白蝉心想这种话她对着妈妈也说不出口，但她会老老实实告诉大小姐。 “抛开女孩子的矜持，内心深处想不想一直被他牵着？”孟明萱眨眼。 “……” 这。 白蝉咬了咬唇，努力消化了一下这个问题，“有……吧。” 他的手很暖，在秋天很适合被他牵。 “你完咯，就亦霖那个心机boy，你早晚被他套进去。”孟明萱放心了，然后又笑眯眯，“不过他一定会把他自己也套进去。” 白蝉没听明白。 情情爱爱什么的，对白蝉而言还是太遥远。 “小蝉，我们打游戏。”孟明萱放下果汁，掏出手机，“我跟京茜说一声。” “好的，大小姐。”白婵顿时也放下果汁拿出手机。 孟明萱顿了一下，抬眸看她，“小蝉，你现在想打游戏吗？” 白蝉微懵，然后又听孟明萱说，“如果你不想，你可以拒绝我的。” 白蝉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她朝孟明萱的身边挪了挪，“我想和大小姐玩。” 只要跟大小姐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她都觉得很开心。 孟明萱顿时也开心了，“那你以后叫我明萱，跟京茜一样。” “……还是叫大小姐吧。”白蝉想了想，叫不出口这两个字。 孟明萱不乐意：“我都叫你小蝉了。” “我喜欢叫你大小姐，不然我也可以改口叫你小公主。” “……” 那还是叫大小姐吧。 孟明萱一边给陆京茜发消息，一边咕哝：“小蝉，你变坏了。” 白蝉低声笑了起来。 …… 得知要去集体度蜜月的消息时，陆京茜开心得抱着聂子炀打滚，滚来滚去就被啃了，她气喘吁吁推着上方的聂子炀，“别闹了，你不问阿钧和晴晴……嗯……他们去不去吗？” “他们当然要去。”聂子炀咬着她的锁骨，听着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九哥和老四估计商量了什么大事儿，我们四个都不能留在京都，集体度蜜月是最光明正大避开纷争的借口。” 陆京茜啊了一声，一把推开聂子炀坐起来，“不闹了。” “靠，会坏的。” “才不会坏，你厉害得很。”陆京茜跳下床，找了两套衣服丢给聂子炀，“走，我们去一趟陈家。” “干什么？”聂子炀抿着唇。 什么都比小子炀重要。 她是不是忘了他会被调去临城当两个月监工的事儿，她不会以为九哥真会看在嫂子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你不是说九爷要干大事吗？我们得去跟干爸干妈说一声，反正严家的事儿他们别搀和就是了。”陆京茜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凯哥前阵子才因为段霓休假了一阵子，我怕他莽莽撞撞地关心则乱。” 聂子炀当然知道，他九哥跟他交代了，陈家那边他去打招呼。 但是，也不用这么急吧？ 他本来是打算动身之前去陈家那边的。 不过，算了，他老婆只要心里装着事，就没办法投入了，晚上再继续吧。 于是聂子炀起身，换了衣服就和陆京茜一起出门去陈家了。 陈运凯今天难得在家，但他没下一楼，在二楼房间的阳台上偷窥花园里一起种树的唐钧和陈永晴。 看着陈永晴开心的侧颜，陈运凯心里一阵释然。 小九说得对，他既然不能让晴晴开心，那他为什么要阻止一个可以让晴晴开心的人陪着晴晴。 是他错了。 “阿钧，晴晴，你们知道我们要和九爷明萱一起去度蜜月的事吗？” 陆京茜飞奔过来，大声问道。 什么？ 度蜜月？ 陈运凯差点一头从二楼阳台上栽下去！ 都没结婚，度什么蜜月？ 第247章 还不趁机再表白一次。 集体度蜜月的事儿，唐钧和陈永晴还真不知道，两人这几天和圈子有些脱节。 两人先是回头看了跑过来的陆京茜和聂子炀一眼，然后继续种树。 种树不能停。 反正陆京茜和聂子炀又不会跑。 “度蜜月不香吗？种什么树。”陆京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托腮看着两人在那忙活。 “蜜月会过去，但树会一直在。”陈永晴说。 陆京茜呆滞。 那个，她是不是幻听了？ “老公，你听见什么了吗？”陆京茜一手扶着快掉的下巴，一手扯着聂子炀的衣袖。 她好像听见晴晴妹妹跟她说话了。 聂子炀也有些嘴巴微张，被陆京茜这么一扯，回过神来，“听、听见了，晴晴妹妹说，蜜月会过去，但树会一直在。” 陆京茜猛地跳起来，尖叫破空，“晴晴！” “姐，你结婚了。”陈永晴接过唐钧递来的铲子，小心把树周围的泥土压平。 “我结婚了怎么了？”陆京茜还是沉浸在陈永晴跟她说话的震撼里。 “稳重一点。”陈永晴说。 “没错，二嫂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唐钧自然地接话。 陆京茜嘁了一声，“本大小姐年年十八！” “又土又渣。” “……” 谁在说话？ 阿钧？很好。 陆京茜走过去，戳戳唐钧的肩膀，“种树是你小子提议的吧？那你知道树有可能种不活会死吗？度蜜月就不一样了，又甜又永恒。” 唐钧，“……” 陈永晴抬起头来，“是我提议的。” 陆京茜一拍额头，“哎呀看我这记性，晴晴种的树就没死过，随手一栽就能活。” “我第一次种树。”陈永晴看着她。 “……第一次种树就能活成千年树精，晴晴你真厉害。” 噗…… 聂子炀实在忍不住了。 “你笑我！”陆京茜找到台阶，转身就追着聂子炀打。 夫妻之间这点默契还是在的，聂子炀很快跑远了，陆京茜也跟着跑远了。 唐钧笑说，“晴晴，我们快点吧，二哥二嫂是客人。” “快不快要看你。”陈永晴瞥他一眼，他才是出力的那个，她只是打下手。 “？” 唐钧怀疑自己黄了，因为晴晴妹妹不可能黄。 “那我快点。”唐钧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赶紧蹲下来忙活。 陈永晴困惑一秒，她说错什么了吗。 很快两人把树种好，洗了手，换下园丁服，去客厅招待陆京茜和聂子炀两人。 唐钧把果盘往陆京茜面前推时，陆京茜笑着揶揄，“不错啊，很有主人的风范。” “……” 一天不嘴毒是会怎么样。 现在全都跟着九哥学。 九哥那是心情好，本性渐露，他们……好吧，他们回到京都后，心情也都比以前好。 顺风顺水的，谁能不心情好。 “晴晴，凯哥在家吗？”聂子炀切入正题，“这次集体度蜜月是有点内情在的，九哥让我们过来跟你们说。” 唐钧刚想站起身，陈永晴按住了他的手背，“我哥在家呢，我去叫他下来。” “晴晴。”唐钧微震，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没过那个坎儿，她心理创伤之后一直不跟家里人说话，就是怕控制不住情绪，把那些怨怼发泄出来，她不想伤害到家人。 她理解陈永凯的难处，她理解陈家人肩上所负的责任，可她在妹妹对哥哥的情感上，无法释怀。 但她现在这是…… “我可以。”陈永晴轻轻挣脱唐钧的手。 唐钧到底是心疼，“不用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自己。”陈永晴看着他笑，“你不用担心。”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唐钧眼里泛出惊喜。 “谢谢你。”陈永晴唇角弧度更深，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 唐钧整个人有些被砸晕，陈永晴上楼了许久，他都回不过神来。 “傻子，你还不趁机再表白一次。”陆京茜提醒说。 “二嫂，能成功吗？”唐钧心跳一下子加速，上次表白，他明明一点都不紧张，可现在陆京茜只是这么提了一嘴，他就忽然开始紧张了。 陆京茜白了他一眼，“晴晴说她已经好了，然后又谢谢你，不就是说你一直陪着她，让她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吗？你能做到我们大家都做不到的事，这还用怀疑你在晴晴心里的份量啊？” “……” 唐钧说不出话来，心脏跳得更快。 连手心都微微冒出汗来。 “我没表白成功的经验，二哥你教教我，你当初怎么跟二嫂表白成功的。”唐钧忍不住朝聂子炀求救，他怕表现不好，又被晴晴拒绝。 上次一定是他表现不好，不够诚恳，所以晴晴才说只把他当哥哥。 他不想再表白失败了。 他也会留下阴影的。 第248章 是哥哥不好，哥哥没保护好你…… “我教你？”聂子炀摸了摸鼻子，“我的成功经验可能不太适合你，因为你二嫂不像晴晴妹妹那么……” 温柔两个字到了嘴边，硬生生被聂子炀咽了回去。 他不想晚上睡沙发。 “就是，我和你二嫂有很多年的感情，她也没有晴晴妹妹这么娇弱，我强吻她她会抽我，我扛她她会踢我，我强制爱她也不会真的讨厌我，反正我追你二嫂的那些招数，不适合你跟晴晴妹妹。” 陆京茜拧了他一把，“你说的是这几年，当年你可不敢这么对我。” “当年那我也是一直明着暗着撩你套路你啊，阿钧他这个性子，能撩得动人吗？”聂子炀轻嗤，撩妹这一块儿，那他是真瞧不上阿钧。 看看人家老四，那是他们公认的万年单身狗啊，很可能出家当和尚那种。 结果人家三两下把老婆撩到手了，没受一点虐，感情日渐升温。 简直到了他和九哥阿钧都可以羡慕嫉妒恨的地步。 要不是白蝉是嫂子的人，估计九哥都能给老四增加点追妻难度。 看完老四再看阿钧，身边全是制造机会的助攻，连女方父母都恨不得直接点头同意这门婚事，结果追到现在还没有半点进展。 如果不是晴晴妹妹有意吊着阿钧，那就是阿钧撩妹不行。 差评！ 陆京茜愣了一下，“说得也是，阿钧你要加油啊，你要加油把晴晴撩得脸红心跳，就能趁机表白成功了，表白之前的气氛很重要。” “……” 唐钧自闭了，他哪儿知道怎么把晴晴撩得脸红心跳。 楼上，陈永晴敲开了陈运凯的房间门。 “敲什么敲，没事儿别……”陈运凯粗声粗气到一半戛然而止，“晴晴，怎、怎么是你。” 陈运凯当然知道聂子炀和陆京茜来了，他连集体度蜜月都听清楚了，这会儿正揪心着呢，他那么如花似玉一个妹妹，还没谈恋爱就要去度蜜月了，偏偏他还得忍着不能抗议，谁让那臭小子可以让他妹妹开心。 “哥。” 陈永晴一声轻轻的哥，让陈运凯刚掏出口袋的手机，掉落在地。 什、什么…… “哥，子炀哥和京茜姐说有事要跟我们谈。”陈永晴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了看没碎屏，塞到陈运凯手里，然后转身朝楼梯方向走去。 陈运凯呆呆地看着妹妹的后脑勺，忽然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 “晴晴，你……你跟我说话了对不对？” 陈运凯一八几的大个子，声音颤得厉害，仿佛眼泪都马上要掉下来。 “嗯。”陈永晴轻应。 陈运凯一把抱住陈永晴，“是哥哥不好，晴晴，你怪哥哥是对的，哥哥没保护好你……” 陈永晴静静地听着陈运凯的语无伦次，指尖轻颤。 他转身的时候，她是没有怪过他的，她知道他有他的使命和责任。 但她相信，等他忙完了，他一定会去救她。 她的哥哥是大英雄。 爸爸也是。 他们一定会救她的。 然而…… 她被那几个绑匪强吻，猥亵了整整两天，他们都没有来。 后来她才知道，绑匪是要拿她去跟她的爸爸和哥哥换人，如果能够顺利换到人，她就可以平安无事，只遭些小罪。 但如果她的爸爸和哥哥不肯换人……他们不但会群体玷污她，还会虐杀她，让陈家人为了她，永生永世都活在痛苦的地狱里。 那个时候，她真的没办法不怪他，她心想她宁可当时就被他一枪打死，也不要落在绑匪手里这样一个死法，如果不是干爸救了她，她早就已经遭了毒手了。 陈永晴闭了闭眼，才终于抬起轻颤的手，抱住了陈运凯，“哥，我不怪你了。” 陈运凯一个大咧咧的糙汉子，只在他的兵牺牲时才哭过，这会儿却在妹妹一句哥我不怪你了的轻声下，泪如泉涌。 “晴晴，对不起……” 他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使命对得起他的兵，但他对不起妹妹。 幸好妹妹被干爸救了，没有出事，否则他再也带不了兵，再也拿不起枪。 …… 陈运凯牵着陈永晴的手下楼时，眼睛还有点红，唐钧一个箭步上前从他手里把人抢过来。 “臭小子。”陈运凯手心一空，恨不得一拳揍过去，但又忍下来了。 妹妹不一定会站他这边。 “你别靠近她。”唐钧把陈永晴往后挡。 就算晴晴愿意放下过去，也没那么快接受陈运凯的靠近。 她只是太善良了，所以才努力试着放下过去。 但她心里对陈运凯肯定还是留有阴影的，当初救她的人又不是陈运凯。 他不能让陈运凯老在她面前晃悠。 他不要她忍耐。 第249章 他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他想要一个名分。 唐钧这一出手，令陈永晴暗暗吁了口气。 她确实不自在，但既然决定了要放下，她就不会再推开家人。 看着两个男人的不对付，她开口打圆场，“子炀哥他们还在呢，我们过去坐吧。” “好。” “好。” 两个男人这才收起不对付的眼神，走向客厅。 聂子炀这趟主要是来叮嘱陈运凯，陈司令那边他们都不担心，他很快就把他九哥的意思转告了陈运凯，陈运凯这才知道京都马上会有一阵风云暗涌，而严漠九他们几个都打算抽身避嫌。 “晴晴还没结婚，度什么蜜月。”陈运凯还是不太乐意。 聂子炀就笑，“结了婚的当然叫度蜜月，没结婚的就叫浪漫旅行嘛，亦霖和他女朋友不也是刚刚交往。” “哦，那我们晴晴和这臭小子交往了吗？”陈运凯一个直球砸过去。 “……” “……” “……” 还真没有。 聂子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唐钧一眼，起身拉起自家老婆，“我们话带到了，其他的不归我们管，反正九哥说了，最多三天就会动身出发。” “不是，我才刚来……”陆京茜挣扎，被聂子炀一把扛起抱走了。 到了门外聂子炀才把她放下来，在她要转身回去时，他挑眉提醒：“阿钧得想办法给他自己争取一个名分，你确定要去搞破坏吗？” 陆京茜：“……” “怎么结了婚还跟过年的猪似的，我真是服了。”聂子炀吐槽，搂着她往车子方向走去。 “所以你是后悔了？你可以离……” 陆京茜的嘴巴被大力捂住，聂子炀脸色难得沉肃地盯着她，她瞬间一阵心虚。 她嘴快了而已。 许久之后，聂子炀才松开捂住她嘴的手，“再给你个机会，好好说。” 陆京茜怵了怵，心想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娶回家的人，可不能真惹毛了，主要是老腰受不住，他一到晚上就跟个大型泰迪似的。 于是她轻咳一声，“你可以离家出走啊，你看我带不带陆家保镖去抓你就完了。进了我陆家的门还想跑呢，做梦。” 聂子炀瞥了她一眼，“加上之前被打断的那次，今晚一起三次，这事儿就算过了。” “你有病啊？”陆京茜气不过地踹他，她不是都改口了吗，又没真的说离婚。 “老婆很了解我嘛，晚上给我好好治病。” “……” 夫妻两人一路斗着嘴离开陈家，而陈家客厅里的唐钧在短暂的沉默后，起身拉起陈永晴的手。 “晴晴，我们再去看看那棵树。” “嗯。” 陈永晴还是给了陈运凯一个含着浅笑的眼神，然后才和唐钧一起离开。 陈运凯呆了几秒后，飞快地摸出手机给他妈发消息。 【妈，晴晴叫我哥了，还抱我了，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哥哥！！！】 正和老同学逛街购物的陈夫人：“……” 她得回家了。 先抱女儿，再听女儿叫妈妈，最后拿鸡毛掸子揍儿子。 就这个流程。 …… 陈永晴被唐钧带到花园里看了那棵树，树苗好好的，既没被风吹倒，也没被雨淋死。 “晴晴。” 唐钧握住陈永晴的两个肩膀，心里已经组织了好多句表白的话，但对上她清澈带着疑问的视线时，他却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先说哪一句开场。 “怎么了？”陈永晴抬手碰了碰他的脸，“你很热吗？” 唐钧手上微微用了用力，“晴晴，我……喜欢你。” 陈永晴手指轻蜷，慢慢放了下来。 “是真的。”唐钧知道自己用了最俗套的一句开场，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上一次跟你说试试，那时候我一点都不紧张，我是很随意就说出那句话的，但这次不一样，我……我第一次跟人表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答应跟我交往，可我知道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我很想要一个名分。” 陈永晴安静地听着，在他怀里。 他提心吊胆了一会儿，才敢低头看她。 她迎上他的视线，“我知道了。” 然后她从他怀里退开，转身朝来时的路走。 唐钧怔然，看着她窈窕的背影。 还是不行吗？ 唐钧心脏渐渐被焦躁攫住，整个人像是泡在冷水里一样。 他觉得晴晴应该是喜欢他的，可她又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真是他自作多情，晴晴真的只把他当大哥哥而不是男女之情？ 唐钧忍不住产生了自我怀疑。 “你在干什么？” 陈永晴走了一段路，忽然回过身看着唐钧。 他在焦躁。 但他不能说。 唐钧远远地望着陈永晴，他和段霓在一起是很顺水推舟的事情，他甚至都没有追过段霓，是段霓主动拉了他的手，后来的感情是慢慢慢慢细水长流发酵起来的。 可他认识陈永晴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一再带给他震撼，先是她的善良，后是她的勇敢，还有那些无法抑制的心疼…… 他从来不知道他这种性格的人，感情发酵可以这么快。 但他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想正大光明地告诉所有人，陈永晴是唐钧的女朋友，唐钧是陈永晴的男朋友，将来有一天他们会结婚，这个世上会多一对叫唐钧和陈永晴的恩爱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