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中祖:朱慈烺》 第1章 奇异之旅 寒风凛冽,已是二月的天气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春意,明耀的太阳也只是散发着少许的温度,让人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御寒之物。 然而就在这寒风呼啸中,夹杂着一缕如烟如雾般的事物,随风漂泊,不紧不慢,忽高忽低。 但毕竟是在高空之中,距离地面的事物还是很远的,不然说不定遇到一堵墙、一簇树枝等事物,可能就消散分化,随风而逝了。 在下方不远处,一片琼楼玉宇连绵不绝,而在这片宫殿的一角,两个明眸皓齿,气质雍容大方,端庄美艳的少女...额...姑且先称之为少女吧,毕竟年龄都不大。 正是二八芳华,此二女正在院中临桌而坐,桌上的饮具之中袅袅热气升腾不断,却不知其内为何物,再一细看,年长一点的女孩正拉着年轻一点的女孩说着什么。 而年轻的女孩却是已怀胎十月,两人说说笑笑,好不自在,周围再远些倒是还站了一些男男女女,但明显是伺候人的一类,倒也没人过来打扰二人晒晒这并不温暖的太阳。 ...... 王某人是个普通的上班狗,今天星期五,这周这个13班就先上到这里了,收拾了一下东西,王某人就打卡下班,准备回去过一下愉快的周末了,不过虽然心情不错,但想着回家也是一个人无聊,刷刷视频等死而已,不如找个地方喝点? 说干就干,几通电话下来,约了几个同事就直奔街边大排档而去,毕竟现在是盛夏,热死人不偿命的那种,几人准备去简单吃点烧烤,哈个冰啤酒,岂不美哉? 胡吃海喝一通之后,几人皆是喝的面红耳赤,走路直打摆,各自散场之后,王某人就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毕竟某些人就是这么奇怪,喝的再多都能坚持到自己回家,但是一回到家,立马就不行了,王某人就是这种人,床上一躺,连衣服都没脱就已经陷入混沌了。 迷迷茫茫,懵懵懂懂之间,王某人感觉浑身一轻,之前混沌的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了,但就像是在梦中而不自知的感觉一样,王某人从几十层高楼的窗户一跃而起,飞向上空。 但王某人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反而怡然自得,毕竟以前梦中也时常会有跳楼、飞天、气功内力打人于数十米开外的经历,梦中也没有丝毫不妥。 只是在醒来之后想想摇头而笑,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王某人没有觉得不妥,还使劲蹬了两下腿,以图飞的更高更快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某人猛然间听到了两个直击人脑海的声音,似是一段对话。 只听第一人说道:“叶枫,你当真要如此?你已功参造化,何苦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上界,就算是你成功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好过你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去到上界,一个不好就是身死道消,何必呢。” 另一人却是傲然道:“吾辈若不当迎难而上,又怎会有现在这些成就?我叶枫从来都是享受征程,结果又何重哉?” 先开口的一人沉默片刻后,突然也是豪情万丈的开口道:“好,你说的对,你我走到这一步,岂可失了进取之心,怪不得某这些年进速缓慢,被你拉开差距。” ”看来是我心境变化所致,今天我就陪你疯一把,以时光图配合你的空间珠,打破上界壁垒,你我一起再踏征途,哈哈哈...” “哈哈...好,冥王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冥王,你我一起发功,只是...只是这附近的许多凡人魂魄如何处置?” “若是出手消除,无辜消亡,你我又是沾染许多无端业障,若是不管,他们势必会受或时光或空间的影响,改变定数,却是会让我们沾染些许因果,你意如何?” “因果倒是无所谓,我们进入上界之后,这下界因果与你我何关?倒是业障会即刻附于你我,带入上界,所以无需理会即可,沾些因果无所谓,我们即刻开始吧,夜长梦多,难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好,开始吧。 空间奥义第三重-撕裂...” “时间奥义第三重-静默...” 霎时间,光华大作,一幅卷轴横铺长空,暴涨不知其长,在卷轴上方,一颗黑色珠子崩裂出一道黑色锋芒,瞬移般劈在了前方虚无之处。 几乎在虚空崩裂的同时,下方卷轴发出一道耀眼白芒,依附在了虚空裂缝的周口,只剩裂缝当中不时呼啸而出的黑色罡风。 “哈哈哈哈...成了,冥王,我们成功了,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我们走。” “哈哈...老夫来也。” 而此时的王某人,早已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了,只剩脑中不断传来的撕裂感,让王某人短暂的回归了意识:“emmmm...自己昨晚喝多了,头疼是酒后后遗症,很正常...”没想更多,意识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在空间珠和时间轴铺一出场时,因为其恐怖的自重,瞬间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力场,空间如漩涡般扭曲,周边的一切事物都像两件宝贝飞去。 王某人当时也是无法控制自己,被吸进了离得最近的时间轴中,周遭数十股淡黑色的青烟也分别被吸进了两件宝贝之中。 再看场中,随着二人进入空间裂缝,两件耀眼的宝贝也极速向裂缝之中飘去,待进入裂缝之中后,裂缝口周边萦绕的白色光芒慢慢消淡,空间裂缝随之剧烈震荡。 须臾之后,白色光芒被挤压爆炸,随之消散于无形,没了白色光芒的阻挡,那狰狞的黑色裂缝也瞬间闭合,虚空再次陷入沉寂。 ...... 王某人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还在空中飘荡,不过,不同的是如今已是白天,头顶太阳散发着似有似无的热度, “哎呀,我何时才能像那两个货一样啊,武破苍穹,撕裂空间,追逐武道顶峰呢,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光现在的空中翱翔就是这么的令人畅快无比。 额...好像不能随心所欲的飞,不过这并不影响飞天的爽感,哈哈...”王某人心里自我陶醉的想着,并没意识到这是梦中或者不是梦中? 没多久,王某人的视野当中出现了一些零散的房屋,额...叫茅草屋比较合适,很快,出现了一些小型聚集的村落,周边的田地里也有人在翻地。 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款式也是有点奇怪,我国还有这么穷的地方?或许是哪个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吧,人家衣服款式可能就是这样,王某人并未多想。 但接下来的就不那么对劲了,一片以低矮土质为主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当中,其中夹杂着木制的中层阁楼,和一些石质的房屋,这貌似是一片小镇。 而其中的人群穿的衣服就离谱了,除过大多的短褂短裤,竟然还有穿长袍的,头上也皆是长发上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骚包的扇着。 “额...羽扇纶巾?”王某人第一个想到的词汇,接下来就是自我怀疑,穿越了?这是穿越到了哪里? “羽扇纶巾?对,汉朝,emmmm...没错了,我王某人要来汉朝了,哈哈...汉朝,汉朝,汉朝?额...现在是汉朝的什么时期?西汉?东汉?我是跟着刘邦混呢,还是跟着曹老板混? 哎呀,希望是曹老板吧,毕竟我王某人也爱人 妻不是?啊哈哈哈...可是...好像不对啊,穿越者,汉朝,王某人,那...那老子岂不是?岂不是王莽? 啊...天杀的啊,我不要当王莽啊,我肯定干不过刘秀这个位面之子啊,就我这渣渣,早把学过的东西还给老师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斗得过他这个位面之子啊。 而且好像历史中就是没斗过,十几年就被干掉了,我咋这么苦逼啊...”王某人越想越难受,在空中哀嚎不已。 就在王某人哀嚎的时候,架着他的风可是丝毫没有停顿,一路风驰电掣,没多久就经过了几个繁华的城池,最后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城池,连绵不绝,而带着王某人的风,也开始下降,朝着城中而去。 最后,王某人看到了一大片宫殿之中,慢慢放大的两个年轻少女,正坐在一张石桌前交谈,不时发出轻笑,不远处还有一群人矗立等候,而王某人此刻,从天而降,直奔那个怀胎十月的年轻女子而去。 “我的天,我这是要投胎了吗?”王某人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结果发现什么都没看到。 “算了,投胎就投胎吧,还好我的便宜妈妈挺漂亮的,看这住处和穿着就知道,是个富贵人家,我王某人以后大不了就做个纨绔子弟,祸害一下小妹妹得了,我可不想再去篡夺汉朝,没几年就被人给干掉。” 认命般的王某人没什么反抗,貌似也反抗不了,被这股风架着从高空直奔怀孕女子。 ...... 第2章 成了个胚胎 “这天儿可真是,一年比一年冷了,这都二月了,前些日子还在下雪,再这样下去,误了春耕可咋办呀。”年长一些的女子叹口气,无不担忧的说道。 “皇嫂不必担忧,这几日不开始出太阳了嘛,我看呀,这天气是回暖了,想来不会影响今年的春耕的。”怀孕的女子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就在此时,天空飘散的如炊烟般的一股风从空中直吹而下,呼叫间,就已铺面吹向了怀孕的女子,坐在棉凳之上的女子只感觉一股清风扑面,带来了丝丝凉意,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有了回屋的意向。 “皇嫂,这外面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意,我们还是回屋里说话吧。” “也好,你现在不比平时,还是身子重要,这皇嗣之事,万万不能马虎。”说着就扶起了怀孕女子。 稍远些的那些男男女女,见两人起身,则急急涌到近前,搀扶伺候着二女。 “摆驾,回坤宁宫。” 话音刚落,只听怀孕的女子秀眉微皱,低吟一声:“嗯...皇嫂,我肚子好疼,莫不是要生了?” 年长女子一听,也略微有些慌神,但毕竟经历颇多,立马就镇定了下来,向周围的宫女急急吩咐道:“快将皇后扶着坐下休息,凌尚仪,着人去将凤撵抬来,将皇后送回坤宁宫。” “王宝,差人去前殿禀告皇帝,火速传太医院太医前往坤宁宫候旨,晓月,你去司礼监传旨,速召礼仪房的稳婆、医婆、奶妈等一干人等前往坤宁宫准备为皇后接生。” “奴婢遵旨。”一干宫女太监急急领命而去。 “皇后不必担心,必然会安然无事的,你且忍忍。” “嗯,皇嫂,我还受得了,只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无事。” “会的。” 说话间,八人抬着凤辇就已急急到达,众宫女太监将皇后搀扶上辇,坐躺好之后便向着坤宁宫而去。 “你们可稳着点,要是出了丁点差错,仔细你们的脑袋。”只听步辇旁边的管事太监叮嘱道。 “我们走,去坤宁宫候着。”年长的女子也上了自己的步辇,一群人向着坤宁宫而去。只留下两个收拾饮具的宫女。 要说步辇来的这么快,其实本来就是一直跟在后面候着的,只是二女来时是散步而来,但皇家所在,方方面面都有人考虑,更何况皇后的诞期预计也就在这几天了,更是做足了准备。 再说此时的王某人,在清风拂过的瞬间,王某人就感觉一机灵,这个有点奇幻的梦感觉立即就醒了。 略微回忆了一下刚才做的梦,心中暗自好笑,自己最近也没有看什么玄幻修武小说啊,怎么会梦到两个大神打破空间壁垒这种事呢。 按说现在也该醒了,但眼皮就是睁不开,就像陷在了梦魇当中一样,你明明知道在梦中,但就是醒不来的感觉,恐惧感渐渐爬上心头,让王某人难受至极。 接着就是溺水感不断萦绕心头,没感觉到周围的溺水感还不觉得什么,感受到这种感觉之后,王某人成年人的思想意识立即就做出了下意识的闭气,进行自我保护。 ...... 王宝公公此时却是一路小跑,赶到了太和门广场,粗喘两口气后,向侯在两侧的一个小公公通禀,有要事需要立即向陛下禀告。这小公公咧了咧嘴,低声道:“王公公,陛下正在临朝,现在可不敢惊扰啊。” “你去向王公公禀告,就说皇后娘娘要生了,请陛下前往坤宁宫。”不得已,王宝急急说道。 “什么,皇后娘娘要生了?” “废话,还不赶快去禀告,耽搁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禀告。” 小黄门一路小跑到高台之上,附身在王承恩的耳边私语一番,王承恩与这小黄门眼神确认一番,就缓缓上前,向坐在龙椅上的崇祯附耳低语:“皇爷,坤宁宫的王宝前来禀告,说是娘娘要生了,请皇爷过去主持大局呢。” 本来脸色阴沉的崇祯听闻之后,脸上一惊,但随之大喜,急急问道:“此事当真?那王宝现在何处?” “皇爷,王宝正在御台下候着呢。” “好,摆驾坤宁宫。” 崇祯兴冲冲的站起身来,对首辅韩爌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去岁末的京师地龙翻身的灾后处置头疼不已,只得开口道:“爱卿且先停一下,朕有话说。” 韩爌正讲的嘴角白沫翻飞,内阁如何妥善安置等等,突然见皇帝起身叫停,不由得莫名其妙,开口询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可是内阁处置的有何不妥?” “爱卿说的哪里话,内阁处置的非常好,不过方才得人来报,皇后即将诞下皇嗣,朕现在要去守着皇后,内阁和各位卿家有事稍后可以到谨身殿见驾,再以详谈,承恩,退朝。” 崇祯说完也不理众人反应,急急向着坤宁宫赶去。 台下众臣这才反应过来,齐齐下跪山呼:“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明贺,恭贺陛下天赐皇嗣,皇明江山永固。” 王承恩在御台高唱:“退朝...” 台下众臣山呼:“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后,各人三三两两结伴前往各自办公地点,讨论的话题,自然就是我们的王某人了,崇祯继位以来,还不曾有子嗣诞下,只有一女,且非嫡出。 如今皇后产子,一旦是个男孩,只要不早夭或者天生智障,那妥妥的就是大明的储君了,嫡长子的位子简直稳的不能再稳了,也了却了众人的一块心病。 自泰昌帝开始,仅有天启皇帝朱由校和崇祯皇帝朱由检寥寥几个子嗣存活,先帝天启无嗣殡天,国朝不稳,崇祯最好能早早诞子并安全长大。 不然说不得又会出现第二个正德皇帝,那说不得就要找福王继位了,牵扯甚大。 再说崇祯,听闻皇后产子,兴奋着急的龙撵也不坐了,抓着王宝就急急向坤宁宫冲去,边走边问王宝当时情形如何,皇后状态如何,接生安排的如何了。 王宝暗暗咧嘴,一路问答,小心答复着马上就要初为人父的崇祯皇爷。 “好,好,好,赏,王承恩,重赏王宝。”听着王宝的一一答复,得知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崇祯大喜,自然要好好的赏赐一下,这正合了王宝的意,他急匆匆的亲自赶来报信,不就是为了能讨个喜嘛。 ...... 再说王某人,自从感觉梦醒,都快一个小时了吧,但就是醒不来,睁不开眼的恐惧渐渐加深,王某人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要崩断了。 因为刚刚那渐渐回过味的溺水感,让王某人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经历过这么多次的梦魇,这次可能真的要寄了。 王某人都能想到明天的新闻,标题:某年轻小伙子宿醉后猝死于床上。 就在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开启,到达王某人意识清醒时所能忍受极限的时候,情况终于有了转机,感觉身体周围的水在流逝。 而自己,也在水中随波荡漾,随后就感觉有水鬼在扯自己的头发,想将飘在水面的王某人拉入水下,刚想暗骂一声,却被突如其来的光芒打断,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王某人难以自持。 想用手去遮挡,却怎么也没挡对地方,晃眼的感觉依然在,紧接着身体也随风在飘摆,而且......幅度很大2333 而此时,王某人终于感觉不到溺水的感觉了,身体自我闭气的保护机制也慢慢结束了,当王某人美美的足吸了一口气后,“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苍天啊,太难受了,憋死我了。”王某人心声。 没错,王某人被憋哭了,那种差一丝就超出意识承受范围的感觉,真是,不要太过酸爽,真不知道选择跳水的人是怎么挨过这段窒息的时间的。 反正,王某人被憋哭了,而且,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和苦楚全部要发泄出去一般,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且中气十足,哭声宏亮。 崇祯赶到坤宁宫后,就被拦在了皇后寝宫的门外,初为人父的崇祯哪管得了这些,大骂一声:“混账,朕要看看皇后怎么样了,你们敢拦着朕?” 说着就要再次往里面冲去,守在门口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跪了一排挡住了崇祯的去路,气的崇祯眼冒金星,眼看就要亲自动手将人扯开了。 却在此时,从旁传来一声也是充满怒气的女子声音:“皇帝真是好大的脾气,这些都是本宫安排的,皇帝认为本宫做的不对?” 崇祯转头一看,自己的皇嫂懿安皇后款款而来,连忙止住步子,向懿安皇后见礼:“皇嫂说的哪里话,朕只是想去看看皇后。” “不是我非要拦着皇帝,自古女子产子,大丈夫都不得近前,百姓家尚且如此,更遑论皇家,皇帝乃是天子,怎可被这血光冲撞,而且这也不合礼制,免得让前殿的御史又说三道四。” 懿安皇后向崇祯见礼后,不疾不徐的劝道。 崇祯击掌道:“哎呀,朕真是急昏了头,刚才朕心系皇后,倒是急躁了许多,多谢皇嫂提醒,皇嫂安排的面面俱到,朕真是不知道怎么谢皇嫂了。” “皇帝初为人父,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本宫也是添有一次经历罢了,可怜我儿慈燃命薄,不能和我这个做娘的说上一句话。”懿安皇后说着眼泪也是掉了下来。 “皇嫂请节哀,都是朕不好,皇嫂万不可伤了身子,慈燃定会和皇兄一起,享天伦之乐的。”见懿安皇后说起自己的伤心事,崇祯只好急忙安慰,这可是懿安皇后一生的痛。 “罢了,今天大喜的日子不提那些不快的事了,希望皇后能平安诞下皇子,皇帝也好巩固国本。”懿安皇后用丝帕擦掉泪痕,勉强说道。 “希望如此吧。”说完崇祯又急的在原地乱窜。 ...... 第3章 重生了一遍 “哇......”“嗷......” 不多时,就听寝宫内传出了王某人中气十足,声音嘹亮的哭声,压在众人心有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众人无不长舒一口气。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生孩子可是个概率问题,而且难产而死的概率相当不低,哪怕皇家也是,女人生第一胎简直就是在鬼门关逛街,说不得就走了。 “嘭”的一声,寝宫的大门被急急的打了开来,从里面冲出了周皇后的贴身侍女司琴小丫头毛毛躁躁的跑了出来。 看见崇祯和懿安皇后就急急拜倒在地,“恭贺皇爷,皇后娘娘生下了一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哈哈哈哈......好,好,好,王承恩,拟旨,朕要大赦天下,罢朝三日以为庆,呈报礼部,着宗人府书族谱,刻玉牒。” “大明崇祯二年二月初四,皇后周氏,诞下皇嫡长子朱慈烺,令五城兵马司张贴告示,京畿之地许张红布,允民与天同乐三日。” “传旨给英国公,明日朕要祭祀宗庙,让英国公做好安排,哈哈哈,当然,也少不了大家的赏赐,凡在京官员,三品以下,赏绢10匹,三品以上,赏缎5匹,宫中一应按照品级赏一到五两银钱。” 崇祯一口气安排了很多,也不知道王承恩记住了没,大笑着就和懿安皇后进了皇后的寝宫,看来这些安排在刚才崇祯就已经想好了,周围的一应宫女太监却是跪地谢恩:“奴婢叩谢陛下赏赐。” 王某人哭着哭着就感觉不对了,这他娘的,谁又给我往水里摁啊,我真是讨厌死水了,没过多久,王某人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哭声渐止,而且耳中也开始有一些杂嘈的声音传来,尽是一些女人的声音。 什么“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小皇子长得真俊,小牛牛真可爱”啊一类的,搞得王某人很奇怪,不由得再次想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自从见光之后,也适应了好一会了,这会儿倒是也没有了光亮刺眼的感觉了,王某人试着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妈的脸,倒也不难看,看着挺喜庆,加上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倒也让人感觉很是慈祥安宁。 王某人就睁大了眼睛这样看着她,一时也忘记动弹了,因为王某人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处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劲,咋感觉在半空呢?而且这大妈的脸离着自己也太近了吧。 就在王某人愣神的时候,大妈开口了:“看,快看,小爷睁眼了,好一双大眼睛,黑黑的,真俊啊。”说着还在王某人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王某人彻底凌乱了。 “什么鬼?她在摸我?还有小爷是什么意思?是谁?是说我的吗?难道......?” “奴婢参见陛下。” “都平身吧,你就免礼吧,小心朕的皇儿,快,给朕抱抱。” 王某人发现自己轻飘飘的被一个年轻的大男孩给抱在了怀里,没错,王某人现在是看清楚了,就是抱,自己成了一个婴儿? “啊哈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儿,你们看看,皇儿他多乖,都不哭闹,哈哈,皇后,你怎么样,感觉如何?快看看咱们的皇儿,他是不是很像朕。”崇祯高兴的抱着某人来到榻前,将孩子轻柔的放在了周皇后的身边。 “臣妾很好,不碍事,我的皇儿,让娘看看我的心肝儿。” 旁人的关注、喜爱、夸赞暂且不提,王某人顾不上。 王某人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声音,“老子穿越了,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老子真的穿越了,这种感觉,和梦中完全不同。” “谁都能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我真的穿越了?还是个小皇子?之前想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成王莽了?不要啊,我不要当王莽啊。呜呜呜呜......” 想‘明白’的某人当即就脱口而出了一句“卧槽。”不过,听着怎么也不像是“握草”这个动作词,王某人自己也听到了自己喊的啥,当即“老脸”一红,好羞耻啊...... “嗷呜...”这是王某人的喊出来的“握草”....... “啊哈哈,皇后你听到了吗?皇儿好可爱啊,哇哇哇的喊啥呢,不会是饿了吧,我们的皇儿真是太乖了,你看他都不哭,长大后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是啊,皇儿真乖,陛下还是先传乳娘吧,皇儿可能是饿了。” “好,好,来人,去传乳娘进来,为皇儿喂 奶,照顾好皇儿,朕重重有赏。” “是,奴婢遵旨,这就去。” 还好王某人刚出生没多久,全身皮肤透红,倒也看不出他羞红了的“老脸”,眼睛眨巴眨巴后,倒也没敢再继续开口。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个婴儿,还不会说话,倒也不是不会,只是现在舌头还不怎么听话,不能做到前世那样灵活运用。 倒是需要再好好修炼一番,让舌头听话,好能发出正确的声音,不再喊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这事还真急不得,哪怕现在能说话他也不能说啊。 这会儿说话,不得被人当怪物给溺死啊,他可是听说古代把一些个不符合常理的人当作怪胎,是妖魔降生,会被弄死的。 他可不想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呢就挂了,那可太丢穿越者的脸了,也辜负了两位大神把他送到这里来了。 还没想完,他就被一个年轻靓丽的年轻女子抱起,前往偏殿,女子抱着他径直来到榻上,在几个宫女的伺候下,就开始解衣宽带,奶起了王某人。 尽管心里感觉奇奇怪怪的,但感觉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老老实实吃奶吧,别的啥肯定是吃不了,而且也不会让他吃。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虽然奶不好喝,但为了活下去,王某人忍了。 在吃奶的时候,难得的没有什么杂嘈,也没有了那种心慌的不踏实感,王某人终于可以放心的想一想接下来自己的规划了。 抱着女子猛吸两口后,王某人心里暗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王莽就王莽吧,大不了以后老老实实不造反不就行了?” “要是黄袍加身,身不由己?那是屁话,我才没有赵氏那么无耻,只要我没有称帝的心思,部下肯定也不会有,最多谁劝进就砍了谁,emmmm......没错,就先这样吧。” 再喝两口后,王某人突然一愣,奶也不喝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王莽好像是外戚啊,可王某人现在明显就是皇子,和王莽好像根本不沾边啊。 发现问题的王某人脑子开始转动起来了,在脑海中不停的开始搜索他那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了,可是这玩意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给老师了,现在只能苦苦思索一番,利用一些常识判断了。 “看服饰,发型,应该不是异族,明显的汉人王朝,应该不是元、清,至于是不是什么南北朝,唐末割据政权,应该也不太可能。” “因为看这些宫女,都瘦瘦巴巴的,和唐朝前后应该也没啥关系,我那便宜皇帝老爹的穿着,一身明黄团龙服,好像还是很高级的丝质,那估计和秦汉也没啥关系了。” “我记得秦汉应该是以黑、红为尊,那特码的就只剩宋、明了?握草,刚刚还在鄙视老赵家的老祖,不会这么快就打脸了吧。” “这会儿要是能看到大臣的帽子,我估计就能确定了,老赵家的帽子有两个横向霹雷针,很明显的,可惜啊,我估计短时间内我是见不到了,谁让我穿成了一个婴儿呢。” “皇帝的帽子,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过有啥特殊区别,哎......希望是明朝吧,明朝的王爷最爽了,啥都不用干,负责吃喝玩乐就行了,而且也安全,不会被皇帝莫名其妙的砍了。” “嗯嗯,这个我喜欢,可是,要是穿到宋朝,我滴妈呀,这就危险了啊,四面强敌环绕,天天挨打不说,说不定还要被抓到草原被展览一圈,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啊。” “两位大神保佑,保佑我现在是在明朝吧,至少也是个陌生的平行时空也行,不过,要是平行时空,我那点历史知识可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 “哎,不想那么多了,眼下还是多吃奶,赶快长大吧,听说古代的婴儿夭折率可是很高的,可得好好努力活下去...好..困..”想着想着,王某人眼睛渐渐的闭上,睡着了,不是吃奶有多累,而是王某人,醉氧了... 奶妈看着已经入睡的皇子,小心翼翼的将王某人安置好之后,就吩咐伺候的宫女留下照看,自己去正殿复命了。 “奴婢拜见陛下,皇后娘娘,懿安娘娘,小爷刚才吃饱,现在已经安睡了。”奶妈见礼后禀告道。 “好,你叫什么名?何方人氏?”崇祯笑着问道。 “回陛下,奴婢张李氏,贱名静婉,直隶通州人氏。” “哦?何时入宫的啊?朕听你这名,颇为文雅,想必你的父亲应该是个读书人吧。” “回陛下,奴婢的父亲是通州举人身,后来奴婢嫁与本地张秀才,不过奴婢的夫君去岁八月一病不起,不久便去了,奴婢年末产下遗腹子,后朝廷于通州传召轮值奶妈,奴婢便通过知县大人的举荐,应招入宫当值了。” “哦?竟然还是个读书人家的女子,很好,朕命你为良人,专司春哥儿的起居,哦,春哥儿是慈烺的小名,王承恩,赏张家每年银100两,绸50匹,着通州知州,好生照顾张家,荫其子入国子监读书。” “奴婢叩谢吾皇万岁。” “奴婢遵旨。” “好了,皇帝陪陪皇后吧,本宫去看看春哥儿,生下来都没好好看看呢。”懿安皇后欢喜的说道,起身就前往偏殿而去了。 第4章 大清的谋划 偏殿之中,懿安皇后看着粉粉嫩嫩的朱慈烺,喜爱之情难以言表,只是抿着嘴,抓起朱慈烺的小手,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小家伙握着的小拳头,轻轻拨开,又将自己的食指放在朱慈烺的手心,让他握着,盯着这可爱的小家伙,陷入了恍惚。 良久,良久,不知道想到了哪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泪水却止不住的留下,如珍珠断丝般不停的滑落。 伺候在一旁的孙尚仪却是慌了神,急忙上前用丝绢为懿安皇后擦掉泪水,轻声劝道:“娘娘节哀,别伤了身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您也可以将慈烺殿下当作自己的孩子疼爱不是,小爷在那边肯定也会有先帝疼爱的。” “嗯,以后本宫会将慈烺当作我自己的孩子疼爱的,这孩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我可得好好教他,做一个好皇帝,中兴我大明王朝。”懿安皇后满脸期许的说道。 “会的,殿下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带着大明走向中兴的,娘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歇着吧,您别累坏了身子。” “罢了,今儿个就先回罢,明儿个再来。” “奴婢遵旨,摆驾回慈庆宫。” 去周皇后的寝宫的时候,我们勤劳的崇祯皇帝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想来是去处理还没有处理完的政务,真是一个操劳的皇帝啊。 看了看周皇后,也已入睡,想来也是累坏了,懿安皇后没有再去打扰,带着自己的宫女太监回了慈庆宫。 ? 风云将起 沈阳,后金汗宫。 黄台吉,这个大胖子现在正躺在躺椅上,享受着侧福晋布木布泰的按摩,满脸的享受,不时还要舒服的嗯哼哼几声,但是他此刻的脑子里,却是没那么舒服。 自天命十一年,老汗努尔哈赤病逝继位,到现在的天聪三年,虽然已经继位三年了,但是老汗留下的坑儿子的八王议政制度,可是让黄台吉非常的不爽。 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他想要做什么却不能自己决定,这让他觉得自己的雄才大略没得到发挥,而想要一言九鼎的真正帝王,还需要做几件事情。 第一,发动几次大获全胜的战争,不管是对大明朝也好,对蒙古也好,哪怕是朝鲜也行,首先要奠定自己的稳固地位,而且是军事地位。 这样,才能在军队中一呼百应,得到支持,毕竟后金是谁能带大家赚钱谁就是爷。虽然现在朝鲜、蒙古被捶的不敢说话,但是他们太穷了吧,没啥抢的。 第二,排除异己,四大贝勒当中跟自己不对付的,要找机会除掉,这样才会没人质疑自己的话,老是跟自己唱反调怎么行,但是这个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不然让别人看的太清楚对自己名声不好。 第三,培养自己的势力,在诸位小辈的贝勒贝子当中,提拔一些心向自己的,这样,也对自己的独立统治很有帮助,最好是阿巴亥大妃的三个儿子。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三个人掌着八旗人数,牛录最多,最精锐的两黄旗,虽然现在被自己改为两白旗了,但实力和数量可不会有啥改变。 这样,自己有两黄两白四旗,还有大义在手,其余四旗不足为虑,敢不听我号令? 想到这里,黄台吉哪里还忍得住,当即睁眼喝道:“来人。” “大汗,可是奴婢让大汗不舒服了?”这一声喝,倒是把布木布泰吓得不轻,忙跪下问道。 “哈哈,福晋快起来,本汗是想到一些事,急需找各贝勒商议。”说着旁边伺候的太监也已到跟前,“大汗有何吩咐?” “去传本汗令旨,召集四大贝勒和各旗旗主贝勒贝子,大正殿议事。” “嗻,奴才遵旨。” “来,让本汗摸摸,最近长大了没?”心情不错的黄台吉淫笑一声,拉过布木布泰趴在了自己的身上,两只肥手已经顺着领口和裙底袭去。 一顿玩闹,满脸享受又娇羞的布木布泰只能压抑着自己的低吟,只是她不知道,这样只是更让黄台吉欲望高涨, 黄台吉悠然自得,看着怀中的布木布泰心中得意不已,传旨的小太监却在此时回来了,看着这在忙碌的黄台吉,为难不已,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复命。 当然,也只有头皮能硬一硬了,看着大汗玩了半天,虽然心里也是很火热,但是别的地方确实没能硬。 “大汗,奴才已经将各位旗主贝勒爷传来了,现在正在大殿候着呢。”这小公公跪在地上脑门杵地,颤声说道。 “嗯,知道了,让他们候着,本汗马上就到。”黄台吉本来已经要提马上阵,大战三百回合,但无奈正事要紧,有心要再逗弄一会儿,但太监接下来的话,让黄台吉不得不停下嬉闹。 “大汗,阿敏贝勒已经等不及了,刚才就已经嚷嚷着要直接到后宫面见,大汗再不出去就拦不住了。”小公公却是苦着脸接着催促。 慢慢推开布木布泰的黄台吉,脸色已经阴沉无比,奈奈的,老子誓杀阿敏。 黄台吉渐渐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布木布泰也识趣儿的起身招呼自己的贴身侍女苏茉儿,准备梳洗的物件,毕竟已经成婚多年了,这流程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轻车熟路。 黄台吉起身后,一旁伺候的苏茉儿早已端着一盆温水候着了,黄台吉将手洗了洗,擦干净之后就沉着脸向大殿走去。 “老八也真是的,叫我们来议事,自己却半天不出来,不如我们直接去后宫找他算了,看看老八到底在干嘛。”阿敏此刻正在大殿的高台之上走来走去的叫嚷着。 代善却是稳如泰山,坐在椅子上说道:“阿敏,你心急什么,老八肯定是什么正事给耽搁了,你就坐下来耐心等待吧。” “狗屁的正事,我看他八成是在玩女人,叫我们坐在这里挨冻,他自己倒是会享受,不如我们进去看看他办的怎么样了,哈哈哈哈......” “阿敏哥哥要看什么啊,本汗也想看看,哈哈。”随着一声爽朗的大笑,黄台吉来到大殿,登上高台,笑着问道。 “老八,你可让诸位哥哥好等啊,代善哥哥可是指定你在办些正事,不知老八你办的什么正事啊,让代善哥哥一顿好等。”阿敏可是不管其他,率先发难。 “阿敏,别乱说话,我让你在这安心等待,你急躁个什么。”代善却是装不住了,这阿敏可真不是个东西,扯我干嘛。 “让诸位久等了,本汗刚才是在谋划我金国的未来,今岁寒冬,我大金物资匮乏,加上连年征战,去年可是冻死不少人,我刚考虑着今年,我们在入冬前从其他地方入关,避开山海关,掠夺些过冬的物件回来,每年冬日这样可不是办法,刚才我正在摸...嗯...摸...摸清明朝的布防,为我们入关抢掠选一个好点。”黄台吉自信满满的说道。 “啊?避开山海关?如何避开?难道让我们从海里游过去?”阿敏一副‘你出的真是个馊主意’的表情,极具夸张的问道。 台下的多尔衮、多铎、阿济格,济尔哈朗却是陷入了沉思,至于其他的贝子,根本就没他们多少事,有事跟着上就对了。 “嗯,这倒是不失为一条妙计,咱们跟明朝在辽东死磕,其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即使是我们占优,但也不是太多,毕竟我们可没明朝那么多人,我们死不起。” “加上辽东现在是坚壁清野,我们能获得的物资极少,想要有所收获,除非能攻陷城池,但袁蛮子虽然想拥兵自重,不想和我们死磕,但是他也不敢丢失太多地方。” “而且他上任蓟辽督师不久,可是急需战功巩固地位,断然不会让我们轻易取胜的,所以我们避其锋芒,将战火烧到关内,既能攻其不备,又能获得许多物件,只是,要好好谋划一番,可不能陷入关内。”莽古尔泰喝口茶,接话道。 “哼,你们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怎么避开山海关进入关内,难道真的要游过去?还是给大军马匹插上翅膀飞过去?”阿敏不满的哼哼道。 下方的多尔衮却是接话了,“大汗和莽古尔泰哥哥说的可是借道蒙古,从北边入关?”多尔衮说完就看着黄台吉,等着答复。 “啊哈哈...十四弟果然聪明,不愧是父汗封的墨尔根代青。不错,正是借道蒙古,从北面入关,明朝北面长城跨度颇大,不要说现在只分散着十几万的守军,就是再给他几十万人他也守不过来啊,我们只需择一弱点,突然发难,料来突破关口,易如反掌。哈哈哈...”说的开心处,黄台吉好不得意。 “想的倒是不错,可是风险也不小吧。”阿敏还是冷笑道。 “哦?阿敏你认为有哪些风险?”代善和了个稀泥。 “第一,蒙古是否同意借道,这些废物现在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被南蛮子的互市就哄得和南蛮子联盟了,不过这点倒也不足为虑,大不了我们直接打过去就是了,就是怕他们告密。” “第二就是兵力如何分配,去多少人,留多少人守家,袁蛮子一旦发现,大举进攻如何化解。” “第三是那个杀千刀的毛文龙,每有战事,这个狗东西就在我们背后搞事情,让人首尾难顾,实在可恨。” “第四,入关去哪里抢?抢多久?要是被关内的明军围困,怎么脱困?”阿敏说完就看着多尔衮瞪了一眼,然后就望着黄台吉,等着他答复。 第5章 怎样弄死毛文龙呢? “额...”这还真把黄台吉问住了,不过他也不是一般人。 打着哈哈说道:“哈哈,阿敏哥哥果然是知兵之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么多的问题关键所在。这几个问题我们可以商量着解决嘛,大家这么多人,还能想不出来?既然方略已经提出来了,我们现在接下来就只剩下解决其中的困难了。” “嗯,不错大家都说说吧,阿敏这几个问题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代善向着台下的小辈说道。 大家交头接耳,嗡嗡的讨论之声不绝于耳,还不时有争论发出,待到盏茶之后,黄台吉出声问道:“好了,谁有好的建议提出来议一议。” “这有何难,阿敏哥哥不是说了嘛,林丹汗要是不同意我们借道,我们就直接攻打林丹汗,将他赶到西边的戈壁滩上去,上次征讨他们,咱可是大获全胜,量他林丹汗也不敢拒绝,最多,我们带着他们一起入关抢掠一番,他们感谢我们还来不及呢。哈哈哈...”多铎站出来嚣张的叫嚣道。 “嗯...十五弟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前年征讨林丹部,俘获他们的人不少,送几个回去谈谈,可以让他们跟着我们入关分一杯羹,想来问题不大。剩下的呢?我们的兵力如何部署?”黄台吉又问道。 “依我看,可出动镶黄旗、镶白旗、镶红旗、镶蓝旗,四旗入关,剩下的四旗镇守关外,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代善提议道。 “哼,镶白旗还是留守吧, 阿济格年少,此等大事,还是留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吧。”莽古尔泰却是老神在在的说道。 “嗯......也好,这次入关凶险万分,临战应变能力要求很高,正蓝旗随战吧。但是此战可能是我们入关之战的开启,留守各旗的旗主带亲兵随行,说不得后面还要留守的各旗轮流入关呢,这次跟着也好学习一下入关的经验。”黄台吉拍板。 阿济格闻言,立刻怒不可当,四大贝勒欺人太甚,入关发财这种事,独独抛开白旗,是可忍孰不可忍,阿济格脚下一动,就要站出来反对。 却被多尔衮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微微摇头示意,阿济格也知道这个弟弟聪明,倒也颇为听话,没说什么,只是心中、面上皆是怒气难忍。 阿敏和莽古尔泰对视一眼,皆是发出一声哂笑,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要不是老汗偏心,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领了实力最强、人数最多的两黄旗,现在老汗已去,我们才是话事人,迟早把你们三兄弟的两白旗分刮了,哼。” 多尔衮何尝不明白,现在兄弟三人虽然领着两白旗,但是四大贝勒当中没一个是自己人,自己兄弟三人只不过是四小贝勒。 现在要做的,只是尽量保全实力,让四个大贝勒去互斗,现在可不能进入四大贝勒的眼中,让他们抓了把柄,瓜分了父汗留给自己兄弟的两旗人马。 “至于毛文龙和袁崇焕,本汗自有计较,待我去书一封,想来问题不大,各位回去准备吧,年冬发兵,但是说不得还要征伐蒙古,所以战事必将在初秋前后就可能开始了,先操练好各自人马,备好入塞的物资粮草,好了,大家散了吧。” 黄台吉最后拍板定音,各人都起身离开大殿,各自回府去了。 黄台吉也回到了最近的暖阁,开始提笔想着如何利用袁崇焕来解决辽东防御问题,最好能把毛贼的问题顺便也解决了。 黄台吉苦思冥想许久无果后,便让人传来了冒着绿光的范文程,宁完我等人,这些文人满肚子的坏水,治国不见得有多厉害,但是算计人那可是相当的厉害。 ... 袁崇焕拿着手中的密信,脸色阴晴不定,没想到后金竟然遣人送来议和书信,看来自从自己出任蓟辽总督以来,后金屡次来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开始放弃进攻,转为休养生息了。 这,不正是朝廷现在所需的吗?国内灾祸不断,流民肆虐,各地流民反叛不止,西南、四川土司叛乱,国内简直都成一锅粥了。 国家财政更是入不敷出,赈灾要钱,平叛要钱,剿匪要钱,九边更是大头,与蒙古和后金的战事时常发生,军费奇高。 这个时候,要是能缓一缓九边战事,先把国内捋顺,再回过头来全力对付后金,岂不是比现在好多了? 可是,这后金议和的条件,却是让袁崇焕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后金以议和,需要发展商贸为由,让自己解决掉东江镇的毛文龙。 因为毛文龙时常偷袭侵扰后金后方腹地,会导致双方不能友好的休养发展,而且毛文龙在皮岛,海运生意是越做越大,现在从登莱沿海到朝鲜的海贸他占了大半,甚至开始发展日本的海贸了。 这每年的进账,可是几十上百万白花花的银子啊,后金承诺,只要自己解决了毛文龙,皮岛海贸就落入自己的手中了,后金也将开放沿海,互通有无,将辽东的东珠、人参、皮草运往东南,反手就是暴利。 要知道,东南财大气粗,有钱人最喜欢的就是东珠、貂皮和老参了,后金这边只收两成的关税,让自己运点粮草、粗盐、铁器而已,他们也愿意花钱买或者用东西换,怎么看自己都不吃亏。 但是,他袁崇焕也不是傻子,毛文龙在东江镇的作用,他还是清楚的,这就是后金后院边上的饿狼,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跑院子里去咬你几口,时刻得防备着,牵制了不少力量,使得后金不能全力攻打宁锦防线。 如果自己解决掉毛文龙,岂不是帮后金解决掉了后患?他可不傻,不过,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啊,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于是,袁崇焕一边和黄台吉互通书信确定其议和的诚意,一边休书给毛文龙,斥责他在皮岛大肆进行海贸走私,要求给自己个说法。 言下之意,就是你赚了这么多钱,不得封一封我这个总督的嘴啊,要不然我告上朝廷,你毛文龙不得喝一壶啊。 可是毛文龙也是干脆,我在皮岛悬于海外,朝廷一不补兵,二没物资,三没军饷,东江镇的军队和辽东逃难过来的难民,那么多人,那么多嘴,难道都喝西北风? 自己除了偶尔能抢一下建奴和海上的红毛鬼,哪里来的补给,不还是得靠自己,自己不做登莱和朝鲜的海运走私,早就饿死了,没见你袁大都督来关心一下,倒是来问我要钱来了,真是个狗东西。 于是毛文龙直接了当的告诉袁崇焕,自己没做什么海运走私,只是从登莱运些补给过来,毕竟皮岛这么多人要吃饭呢。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我自己都没钱吃饭了, 你找我要钱?没有,一个大子儿都没有。 这下可把圆嘟嘟给气坏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与黄台吉的书信往来,看来后金是真的想议和了,也是,他们这么年年打,物资肯定不够了,而且近期没取得什么成果,议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这个毛文龙就太可恶了,本督好心拉你一把,你竟然不识抬举,那为了议和,为了白花花的银子,说不得就要对不起你了。 大不了自己接管东江镇就是了,和平时期做生意,战时依着前例,继续牵制后金即可,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经过一番谋划,崇祯二年六月,袁崇焕以阅兵为由,渡海前往皮岛,期间乘机拿下了毛文龙,经过一番装模作样的审问之后,就给毛文龙定下了十二大罪,七月,请出尚方宝剑,将毛文龙斩杀。 毛文龙到死都没想到袁崇焕会杀了自己,他只以为袁崇焕此次来必然是来敲诈他的,无非是想要钱而已,最后实在推不过去,给个几万两打发他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袁崇焕是直蹦着他的命来的。 袁崇焕解决了毛文龙,抄了一大笔银子就回了松山,这可苦了东江镇旧部,不久因为生活难以为继,东江镇旧部也没等到朝廷的说法,便浮海而去,投了后金。 后续一系列的变故,导致出现了着名的三顺王,为后金带去了大量的火器文明,天平自此开始倾斜。 别的暂且不提,袁崇焕自以为解决了毛文龙,达成议和指日可待,到时候这功劳可是大大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毛文龙能在海外悬岛屹立不倒,后金多次围剿未果,是有原因的。 他收留的难民,在辽东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所以能预知许多行动,不然早都被剿灭了。 袁崇焕自以为和黄台吉密通书信做的悄无声息,但毛文龙早在四月就收到了线报,又逢袁崇焕敲诈,那当然不能忍了。 虽然你是总督,且文贵武贱,但老子好歹也是挂印左都督,一方土皇帝,正一品武将,你说敲诈就敲诈啊,看老子不搞死你。 于是,毛文龙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就上奏朝廷,称蓟辽总督袁崇焕与建奴黄台吉密通书信,有通敌之举,辽东交于他手,必将出事。 消息当然是黄台吉有意放出的,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最好,杀不了,和他黄台吉密通书信这个消息传到崇祯那里,说不定直接就把他下狱治罪了,怎样他黄台吉都不亏。 第6章 袁崇焕之死 崇祯在接到毛文龙的奏章的时候,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坐在暖阁一直坐到深夜,他不愿意相信袁崇焕通敌。 但毛文龙也不可能无的放矢,要知道,他可不是御史言官,可风闻奏事,他是一方大员,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不然就是诬告,要反坐的。 那这么看来,密通书信这回事多半是真的了,只是书信谈论的是不是通敌卖国就不能现在下结论了,而且现在他可是掌控着辽东几十万精锐呢,不能把他逼急了。 不然他真的投敌叛国那可真是灭顶之灾啊,所以崇祯不动声色的将奏章留中,只是下旨褒奖了一番东江镇,毕竟崇祯也觉得对不起东江镇的军民,朝廷实在是没那么多钱闲钱。 但没几个月,袁崇焕的奏章送来的时候,崇祯看完当场就气晕了,王承恩急忙叫来御医一顿忙活才把崇祯弄醒,崇祯怒不可遏,大叫:“逆贼,叛徒,猪狗不如的东西,枉朕这么信任你,你竟然通敌叛国,朕定要你不得好死。” 周围人众一再劝解,只以为崇祯在骂毛文龙,因为袁崇焕的奏章正是弹劾毛文龙走私,与建奴私通,倒卖物资给建奴以牟利等大罪,且已被自己请出尚方宝剑斩杀。 但只有崇祯自己清楚,他说的是袁崇焕,毛文龙的作用崇祯亦是再清楚不过了,一些倒卖的事情也是小事,实属正常,谁让朝廷没有补给呢。 可是要说毛文龙通敌,他是不信的,因为斩杀建奴最多的,不是辽东正面战场,而是毛文龙时不时的偷袭,正面战场要不就是对峙状态,要么就是小规模冲突。 死几个人,他们就是大书捷报,哪怕是攻城,死的也是汉军旗,真正的建奴寥寥无几,而毛文龙这么个杀建奴杀的这么起劲的大将会投敌?黄台吉不把他剐了才怪。 所以,崇祯已经在心里谋划,如何才能让袁崇焕毫无戒备的回京,然后再突然将他拿下,这样,才不会致使辽东战局受太大影响。 接下来,随着后金的默默准备,十月初,后金起兵,避开辽东战场,从北部科尔沁到察哈尔部范围,一路上,部队人数不断变多。 沿途不管是臣服后金的,还是臣服察哈尔的,或多或少都派出了人马,加入抢掠大军,尤以科尔沁为最,联络叶赫九部残余,纠集了三万多人马,跟随黄台吉入关。 黄台吉以蒙古喀喇沁部骑兵为向导,亲率八旗大军,避开袁崇焕防守的关宁锦防线,绕道蒙古地区,突袭明长城蓟镇防区的脆弱隘口龙井关和大安口,破墙入塞,进攻北京。 十月二十六日,八旗军东、西两路,分别进攻长城关隘龙井关、大安口等。当时蓟镇";塞垣颓落,军伍废弛";,后金军没有遇到任何强有力的抵抗,顺利突破长城。 十月二十七日从喜峰口破口,破口之后,直趋京师地路线只有一条,就是从喜峰口到遵化、从遵化到蓟门、从蓟门到三河、最后是通州,然后直抵京师城下。 三十日,兵临遵化城下。遵化在京师东北方向,距离京师300里。十一月初一日,京师戒严。 然而在二十七日后金军大举进入边墙后,遵化和三屯营两个重要地军事要点就已经暴露在后金军地兵锋之下,但二十八日全天,后金军只行进到距离喜峰口二十里远地汉儿庄,后金各部均诡异的停止了前进。 袁崇焕急令辽东总兵赵率教务必要把后金兵阻挡在遵化以外,故以赵率教在兵力集结没有完成的情况下,无奈带领四千人阻击,全员殉国。 而后快速行军至遵化,内应开门,遵化沦陷,巡抚王元雅殉国;而后后金破迁安、攻陷三屯营,而后南下蓟州兵锋直指京城。 而在这个时候,袁崇焕才带着他的另外两个大将,何可纲和祖大寿终于从辽东带兵赶回勤王,陈兵通州,但是,黄台吉再次来了个骚操作,直接绕开通州,陈兵北京城下,做出了要攻打北京的架势。 但这些,只是想围城打援罢了,黄台吉也明白,八旗军不善攻城,但善野战,围攻北京,定然会逼得明朝各路大军到北京城下与他野战,消耗明朝有生力量,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打下北京城。 在后金抵达北京城下之前,崇祯方寸大乱,多少年了,敌人又快打到北京城下了,上次还是在土木堡之变后?还是在俺达汗后? 不记得了。自己要成亡国之君了?我大明还有没有于谦?这次能不能守住北京? 一连串的自我怀疑,自我疑问,然后慌神之下,喃喃自语:“谁?谁能替朕保卫京师?快,快召内阁,到谨身殿觐见。” 内阁到了的时候,崇祯已经镇定了些许,和内阁一顿商议,最后不顾兵部尚书王在晋的反对,召已经致仕在家的孙承宗挂帅,挂兵部尚书衔,加封中极殿大学士,总理京畿防务。 调全国各路总兵,入京勤王。并下令加强京师防务,加强北京城防,在京官员,皇亲国戚,功臣勋贵,带领家丁到城墙上巡防守卫。 不日,驻扎在京城附近的昌平总兵尤世威从驻地密云赶到京城驻防,大同总兵满桂从顺义赶到京城驻防,宣府总兵侯世禄从三河赶到京城驻防,这才让崇祯心里稍微安稳不少。 但是,没几天,后金大军就绕开袁崇焕驻守的通州,到达北京城下。袁崇焕也闻讯急忙向京城赶来,到达广渠门附近驻扎。 战端初起,明金同一天在德胜门和广渠门野战,主力在德胜门击溃明军满桂等部,在广渠门却被袁崇焕击溃策应的三千金兵。 满桂所部被城头自己家的大炮误伤,损失惨重,不得已退回瓮城休整,袁崇焕连日征战,请求崇祯皇帝依满桂部先例,入瓮城休整,但崇祯现在哪里敢放辽东军入城,两处野战,一处惨败,就你赢了? 难保不是你袁崇焕和金兵演的一场苦肉计,若进城之后突然发难,北京城可是不保了,此刻的崇祯早已认定袁崇焕和黄台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反叛的可能性极大。 崇祯不敢冒险,直接驳回了袁崇焕的请求,令其在外继续野战,而且现在金兵围城未退,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所以倒也还没有动袁崇焕。 之后明金相继野战于西直门,安定门等,明军皆败,总兵满桂战死。 各地勤王兵马不断逼近,崇祯命总兵马世龙节制指挥,黄台吉见再无便宜可占,围城的目的也达到了,遂退兵南海子休整。 见金兵退却,加上朝臣弹劾,怒不可遏的崇祯立即就将袁崇焕下狱,吓得城外的祖大寿连夜带着辽东兵马东逃,还是孙承宗这个老辽东总督安抚,才将祖大寿留住。 崇祯这一手急不可待的骚操作可真是没谁了,袁崇焕有无通敌暂且不说,在这个时候拿下袁崇焕就非常的不合时宜,直接导致辽东兵马溃烂。 但崇祯是谁?是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前番刚被毛文龙被杀一案气晕,势要找圆嘟嘟报仇,皇帝嘛,有仇当场就报了,忍是忍不了多久。 而后,崇祯三年正月,黄台吉开始在京畿大肆搜掠,连克通州、迁安、遵化、滦州等地,所过之处,望风而降。 此战影响巨大,庙社震惊,根本动摇。皇太极率军进攻京师,京畿地区的防御体系遭到重创或破坏,失去(阵亡或被俘)总兵赵率教、满桂、孙祖寿、麻登云、黑云龙、朱国彦六员。 兵部尚书王洽、工部尚书张凤翔、蓟辽督师袁崇焕、遵化巡抚王元雅、总理蓟辽保军务刘策等或死或下狱。朝廷受到巨大震动,元气大伤。 而后,朝堂党争爆发,东林党的内阁为此次事件背锅,内阁大学士韩爌、钱龙锡、成基命、李标等去职,而代之以周延儒、温体仁等广为后世所知的祸害入主内阁。 三月,为了消除京师被围攻的影响,崇祯下令,册封我们的主角朱慈烺为太子,而周皇后怀孕待产,太子搬入钟粹宫居住。 五月底,阿敏等最后一批金兵退出长城,俘获人口、金银、器物、牲畜无数,京畿一片狼藉,北直隶元气大伤。 当然,在这里不得不提的一件事,甘肃镇勤王兵马还没出陕西境内就发生哗变,在这哗变的军队当中,有一个后面断送大明王朝的人物,他,就是我们的甘肃镇边军-李自成。 好了,我们的主角来到这个时代的这一年,大概就是这样的了,虽然里面有许多让人可敬可佩的汉子憋屈的去了。 但是我们的主角还太小,根本影响不了历史战局的发生,只能盼着快快长大,让大明少一些憋屈殉国的英雄。 钟粹宫 朱慈烺躺在摇篮当中,看着这个十七八的小美女在这不停的逗弄自己,那是相当的无语,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又不会乱哭,逗个什么劲啊,但是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无聊的看着她表演。 自己现在小声的试过了千百次之后,终于重新掌握了说话,这一伟大的技能,但是现在还不能贸然开口。 所以,饿了,想要拉屎撒尿了就只能哭,来引起照顾的人的注意,但是也只会抱着摇,实在憋不住了,朱慈烺只能尿在尿布上、拉在尿布上,哎...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7章 生存谋划第一步 两年后,朱慈烺三岁了,按照大明的记岁,他现在四岁了,终于能说话,生活能自理的朱慈烺开始在宫中到处跑,身后跟着一个比他小一点的女孩,那是他的妹妹朱媺娖。 后来的长平公主,鹿鼎记当中南海神尼的原型。当然,长平公主是满清入关的改封,大明封号是坤兴公主。 不过他现在太小,腿短,跑不出多远就被乳母李静婉叉着胳肢窝抱回钟粹宫,让他郁闷不已,这李静婉也是非常疼爱朱慈烺,负责他每天的所有生活,哎,每天被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美女抱着喂奶,哄睡,真是。。。真是太爽了,哈哈哈 朱慈烺后来不用再吃奶了,但是每晚睡觉还是和李静婉一起,抱着已经没有奶水的奶入睡,有时候无聊了,还会很邪恶的轻咬一番,把自己会的口技施展一番,弄得这个年轻的小美女脸色通红但又没有制止。 一个年轻的少妇,独守空房已经四五年了,在朱慈烺睡着的时候她也会自我安慰一番,她以为朱慈烺不知道,其实朱慈烺早都发现了,早些作为一个婴儿,白天睡,晚上睡,根本没啥作息时间,晚上睡够了醒来很正常。 不过这些倒也没啥,人之常情,生理需要而已。 转眼又是四年过去,钟粹宫。 朱慈烺百无寂寥的躺在床上,翘起的小腿不停的在这晃荡着,无比惆怅,早在蒙混说话后,朱慈烺就打听清楚了自己所处的年代了,大明崇祯年间。 当真是喜忧参半啊,喜的是不在宋朝,不用去草原一日游了,忧的是好死不死的来到了崇祯朝,哎,我要是正德多好啊,只管享受玩乐就好了,可是,偏偏穿越成了一个亡国的太子,这可真是太曹丹了,弄不好就要被李自成和多尔衮轮番玩了。 现在是崇祯八年,1635年,今年已经7岁了,在钟粹宫骑马射箭也玩腻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刚开始对骑马射箭的兴趣也慢慢的没有了,而且古代是真的无聊,没有任何的娱乐,朱慈烺现在整个人都快疯了。 不过,唯一的优点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非常的顺从,非常的听话,特别是在有钱人家,皇室就更不用说了,这让从女拳时代过来的朱慈烺真是感动的泪目 啊。 苦苦思索了许久的抢救计划,朱慈烺决定开始行动了,毕竟不能等到1644年再行动啊,像那谁说的一样,没有人可以拯救1644年的大明。 “凌尚仪。”朱慈烺躺在榻上喊道。 “奴婢在,不知小爷有何吩咐。”她是当年周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凌尚仪,朱慈烺当初搬离坤宁宫的时候,周皇后就把她安排来照顾朱慈烺了,而且也是管理着钟粹宫上下,今年已经40出头了。 明朝的太子,在婚配年纪没到之前,那可是相当的苦逼,伺候的全是4、50的老大妈,防止一些小年轻控制不住自己,玩弄太子。 “去把杨宇叫来,我有事找他。” “是,小爷稍候,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精壮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白色飞鱼服,身材高大,长相也是刚毅俊朗,倒是一表人才。 当然,比朱慈烺那是差多了,这可不是朱慈烺自己吹牛,那明朝皇室的基因,在崇祯这一代,已经进化的非常完美了,没有近亲,没有丑的皇后,一代代下来,那真是剑眉星目,俊朗异常。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东宫锦衣卫千户杨宇,跪地见礼。 “杨千户起来吧,以后人前正常施礼,私下不必如此隆重。”人前可是要礼数周全的,不然不是恩赐,而是害了他了,毕竟朱慈烺现在还小,免谁的礼这种事他还做不到言出旨随,让人参个蛊惑太子,那可够他喝一壶的。 “卑职谢殿下抬爱,不知殿下召卑职前来,有何吩咐,卑职必当尽力完成。” “不忙,凌尚仪,给杨千户搬个凳子来,然后你带着其余人先退下,我有事情要安排给杨千户。”朱慈烺坐在床边,光着个脚,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谢殿下赐座。”凌尚仪搬了个凳子给杨宇后,开口道:“小爷,这怕不合规矩吧,让这些婢女下去即可,奴婢还是在这伺候着吧,毕竟小爷的安全奴婢可不能不看着,小爷说的话奴婢也绝不会泄露半分,请小爷放心。” “安全当然安全了,杨千户可是负责东宫安全的,他现在在这,还有比这更安全的时候?你也下去吧。”朱慈烺笑嘻嘻的说道。 “这...”凌尚仪有点迟疑,她可是要负责把朱慈烺的一言一行记录在案,呈交陛下和娘娘审阅的,宫中也是要记录起居注的,这也是历来的惯例。 “嗯?尚仪还有什么疑问吗?”说着朱慈烺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变得犀利起来了,声音也变得有些严厉威严。 “没有,既然杨千户在此负责小爷安全,奴婢就先退下了。”说着施了一福,带着伺候的宫女太监退下了。 “哼,杨千户,去将殿门关上,看看他们走远没有,跟我玩些弯弯绕。”朱慈烺有些不爽的说道。 “是,殿下。”杨宇心里忐忑的去关门了,心里还在嘀咕:“这位小爷抽什么风啊这是,一个小屁孩他能有什么事让自己去办,还搞得这么神秘。” 待关上殿门之后,确认周边无人之后,杨宇返回床前大厅,禀告道:“殿下,殿门已关,周边确认再无闲杂人等了,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不忙,先坐。”朱慈烺已经恢复了一个笑嘻嘻的半大小子的模样。 “谢殿下。”坐下的杨宇感觉浑身难受,满是不自在,不知道这个小爷想干什么。 “杨千户今年多大了?”朱慈烺随口问道。 “启禀殿下,卑职今年二十一。” “做了几年的千户了?” “卑职自十七岁世袭锦衣卫千户职,已经四年了。” “哦?原来是世袭千户,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东宫千户。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卑职还有一个妹妹,今年7岁,一个弟弟今年5岁,以及母亲大人和先父留下的两个姨母,卑职的妻子和两房妾室。”杨宇有点无语。 “不错,不错。你是怎么到东宫来任职的啊。” 杨宇:...... 如此这般闲扯了半天,杨宇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感觉背上黏糊糊的,全身汗水,这个小爷也真是的,我当什么秘密事情呢,感情你在这和我聊天拉家常呢。 “杨千户,听你这么说,也算是有点关系了,你再干个几十年,应该能混到镇抚使的位置,不过也仅此而已,不知道你,想不想更进一步?”说着朱慈烺上身前倾,定定的望着杨宇,等着他回答。 杨宇闻言眼睛不禁睁的老大,心里想到:“来了来了,正戏果然来了,只是来的那么迟,让自己都以为这位小爷是纯属胡闹呢。 这东拉西扯的才进入正题,这小爷还是个孩子吗?城府当真可怕,小小年纪竟然能这么沉得住气。”深吸一口气,杨宇站起身来,当即跪地叩首:“卑职一心为国,忠于朝廷,肝脑涂地。” “嗯,起来吧,你也不用试探本宫,你是个聪明人,能想方设法的到东宫任职,所图为何?”朱慈烺的话让刚刚起身的杨宇吓得一激灵,赶紧又跪在地上喊道:“卑职不敢有所求,请殿下明鉴。” “我说了,你是个聪明人,别跟本宫在玩些虚的,起来坐好,你来东宫任职,无非就是想早些依附本宫,成为本宫的人,日后本宫继承大统,你也好混个从龙之功是吧?无可厚非,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宫也需要自己的亲信,杨宇,你说呢?” “殿下天资聪颖,无人能及,卑职愿意追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宇又一次跪在地上,不过比起之前,他现在心里踏实多了。 而且心里高兴不已,正如殿下所说,自己费尽心机,打通关系来东宫任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早点傍上大腿,日后飞黄腾达?现在太子说的很清楚了,他需要亲信,现在自己还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之前的那些什么事情也翻篇了,我不管你是父皇派来本宫身边的还是别人派来的暗桩,从今日起,本宫既往不咎,但是你要明白?” “本宫是大明的储君,是崇祯朝的嫡亲皇长子,太子之位稳如磐石,任何人不能动摇,我国朝300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废太子。” “换句话说,本宫继承大统只是时间问题,不管是父皇还是别人,现在和将来,给不了你的,本宫都可以,只要你尽心尽力,一个储君和别的选项,不难选吧?”朱慈烺脸色严肃。 “殿下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办,派卑职来的是指挥使骆大人,卑职会不动声色的继续潜伏,一些机密事情绝不泄露,给他汇报些无关紧要的事也就罢了。”杨宇抉择之后,立马就交了投名状。 “嗯,起来吧,杨宇,本宫告诉你,国朝艰难,本宫现在要做的,都是在拯救国朝,日后大明中兴,本宫绝不会亏待你,至少一个侯爵本宫还是舍得的,但你要是蛇鼠两端,哼,本宫掌权之时,就是你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一手甜枣一手大棒还是要的。 “请殿下放心,怎样选择显而易见,卑职不会辜负殿下知遇之恩。”杨宇也是脸色严肃的答道。 第8章 如何拯救曹文诏? “哈哈,好,放松点,既然是自己人了,就不必如此拘束。” “谢殿下。”直到此刻,杨宇才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赌对了,只不过这一刻来的如此之早,他以为今天这番场面,至少要等个十年八年的才会上演,让他全无准备,不过还好,顺利成为太子亲信,自己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了。 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杨宇这才问道:“不知殿下如此早的培植势力,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卑职解决?毕竟这要是被陛下知道,难免会不喜。” “哎。。。你在宫外,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国朝艰难至此,国内流寇四起,关外建奴肆虐,并屡次寇关,辽东屡战屡败,我在不早点谋划,到我手里的大明,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不想做亡国之君,你,懂吗?” “不会的殿下,大明岂会被区区建奴打垮,只是现在天灾人祸不断,等过几年风调雨顺了,平定国内之后,全力对付建奴,必将能大获全胜。” “哦?你倒是有些见识和战略眼光,可是,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还是及早尽力施为吧。”朱慈烺目光深邃,又有些伤感的说道。 得了太子的评价,让杨宇有些恍惚,有些想笑,又感觉笑不出来,一个半大孩子,说自己有点见识和战略眼光,总感觉怪怪的。 “如今已是三月,我有几件事情需要你去运作。”朱慈烺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我的天哪,杨宇内心是崩溃的,一个多时辰了,这小爷终于吩咐正事了。 “近前来。” 闻言杨宇立即离坐,上前单膝跪在床前,听候吩咐。 “我要你送几本书去南京,一本给阮大铖,一本给钱谦益。此事一定要隐秘万不可让人察觉,但你不必担心,只要你这边注意就好,至于他们两个远在南京,且没有什么实际权力,没人会注意他们。” “但你做作为东宫的人,要防止别人盯着你,虽然本宫现在还小,估计也没什么人会将目光放在本宫这里,但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要慎之又慎,可明白了?”朱慈烺低声耳语道。 “卑职记下了,必不会耽误殿下大事。” “这第二呢,本宫阅尽宫中典籍,学了些周易之学,近来夜观天象,发现我大明即将有一将星陨落,且方位应在西北,你可明白?” 朱慈烺高深莫测的信口胡诌,他哪里会夜观天象,他只是对最后一个汉人王朝的历史稍作过了解,对其中的一些有名的人物事迹略有记忆。 “哦?竟有此事?目前洪督师正在陕西剿寇,莫不是洪督师有难?”杨宇疑声猜测道。 “哼,他?命硬着呢,离死早着呢。我说的是曹将军。” “曹文诏将军?” “不错,天象显示,他命中有此一劫,我有一计,你安排几个亲信,带足银两去陕西,找到曹文诏的大军,不要惊动,花银子置办几十匹好马,再花银子雇佣一些亡命之徒,好吃好喝的吊在曹文诏大军的后面,直到他遭遇流寇围攻,你们再假装流寇,混入围剿官军的流寇当中,摸到战场中心。” 朱慈烺神秘莫测的接着说道:“在曹将军山穷水尽之时,围住他,亮出我的信物,然后找一个和曹将军身形相似的亲兵给他来个狸猫换太子,让曹将军换上流寇的衣服和他们一起浑水摸鱼逃脱,要是曹将军不肯跟他们走,你们就挤兑他的亲兵,自会有亲兵操办接下来的事情。得手之后,先到南京找个地方安顿了,等我下一步命令。” 到现在,朱慈烺也只想到这些,因为历史上曹文诏是在哪被困的朱慈烺忘记了,但记得是流寇围攻,最后力战自杀殉国的好像,既然是被围困,那么想来一时半会的,以流寇的战力,是拿不下的,这就给了朱慈烺的人混进战场中心操作的时间了。 至于怎么混?呵呵,几万十几万的流寇,根本就没个编制,也没个明显的服饰区分,骑个马,穿的和流寇像点,装个小头目简直不要太轻松,要知道,李自成打仗,后面几十万流寇,到底有多少人,李自成自己也不知道。 一路过去,凡是活不下去的都跟在后面成为流寇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有多少人加入了流寇大军,反正是送死的炮灰,李自成也从来没去数过,那么,围攻曹文诏的流寇,大抵也是如此。 “卑职遵命。” “这只是我能想到的大概的方案,具体还是要随机应变,一定要选个脑子灵活点的人。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明日买些外面好玩的玩意回来,懂吗?” “卑职明白。” “嗯,去吧。桌子上的两本是我闲暇时练字所写,杂乱无章,你把它带出去,找机会送走,还是要快些,去吧。”朱慈烺拍了拍杨宇的肩膀。 “殿下放心,卑职告退。”拿了书塞入怀中,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痕迹,这才告退出门。 这两本书可是费尽了朱慈烺的心思,全书几十页,全是一些平常需要用到的常用字,需要将它们写成一句话,简单,要是想要将每句话通顺的连起来,那请恕朱慈烺才疏学浅,做不到,也没那心情和时间去做,本来就是用来解密的,又不是拿来给你读的,通不通顺的不影响,好用就成。 至于为什么选择阮大铖和钱谦益,也很简单,阮大铖和东林党不对付,钱谦益就更简单了,前几年才被温体仁、周廷儒等人给赶回家。 虽然两人都曾降清,但这并不重要,要是自己执政,也到了他们不得不降清的时候,那自己估计也快没了,更何况钱谦益后期不断奔走组织反清,也算是稍稍将功赎罪了。 杨宇走后,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已返回,凌尚仪问道:“殿下,该歇息了,时辰不早了。” “好,睡睡睡,脑袋都要睡扁了。”没办法,古代天一黑,就可以睡觉了,入夜没有半点娱乐活动,就是想造人,朱慈烺现在也不行,不说现在没个合适的对象,就是有,凌尚仪也不会同意他做的。 第二天一早,晨跑完 的朱慈烺,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下换了常服,前往坤宁宫请安,正好,碰到田贵妃带着朱慈焕和朱慈炤到坤宁宫请安,大殿上周皇后和田贵妃正在说些什么。 大殿外,朱慈炯和朱媺娖正带着两弟弟在外面捉蝴蝶,看到朱慈烺走了过来,几人立即叽叽喳喳的涌上来,要朱慈烺带着他们抓蝴蝶,连唬带骗一番,才把几个弟弟妹妹打发走,这才进去给周皇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见过田母妃。” “好了,春哥儿,起来吧,过来母后这里,让我看看,我儿长高了没有。”周皇后欣喜的叫朱慈烺近前。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田贵妃也双手虚扶。 再看这个田贵妃,坐在榻上,一双三寸金莲悠悠晃晃,让人忍不住想把玩一番,但朱慈烺也只能看看,而且还是悄悄咪咪的看看,把玩就别想了,来到母后身边一番亲昵和家长里短,气氛还算和睦。 这倒也不奇怪,崇祯本来也没纳多少妃子,而且周皇后生了嫡长子,嫡次子,嫡三子,虽然一个儿子夭折,但是仍然有两个年长嫡子,皇后的地位坚不可摧,虽然田贵妃现在有庶四子,庶五子,数量追平,但终究还是大大不如。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晌午,田贵妃正在告辞回宫的时候,崇祯来了,只听小公公喊道:“陛下驾到。” 宫女太监急忙领着几个顽皮的小鬼到殿门站好,周皇后和田贵妃及朱慈烺也已到殿门口接驾:“臣妾(儿臣)恭迎陛下。” 崇祯本来心不在焉,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烦心什么事,突然听到这么多人,举目一瞧,好家伙,儿子女儿到齐了,可真是难得。 “嗯,都起来吧,王承恩,命尚膳监传膳坤宁宫,午膳就在这里用了。”崇祯笑呵呵的说道,看到两个媳妇和儿子女儿,崇祯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来到殿内,三人坐下之后,看着站在面前的五个孩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除了朱慈烺,其他四人真是狼狈不堪,头发衣服凌乱,而且好些地方泥土还没拍干净。 “你们四个啊,真是太顽皮了,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作为皇子公主,成何体统。给朕站好咯。”崇祯说话的时候,最小的朱慈焕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崇祯差点没笑出声来。 “孩子们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尚宫,待他们去清洗一番,不然等会可不许他们上桌吃饭,呵呵。”周皇后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几个太可爱了,明明年纪很小,却也知道在父亲面前要恭恭敬敬的,但模样却是滑稽不堪。 “是,娘娘。”几个宫女太监将四个小屁孩带走之后,崇祯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举止有度,从容不迫,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当下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皇儿坐吧。” “谢父皇。”朱慈烺走到左手第一个椅子上坐下。 “听说皇儿最近不再骑马射箭了?可是厌烦了?这样也好,你以后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接替朕,治理好这江山。” 崇祯饶有兴趣的问道,当时这个小鬼可是缠了自己很久才同意给他置办些小马驹和弓箭,当时还怕他伤着了,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第9章 初劝崇祯 “父皇,弓马骑射儿臣已经精通,再练也无太大收益,作为储君,不一定样样都要精通,但至少样样都会最好,不会也应该有所了解,免得被人蒙骗而不自知,接下来儿臣准备学些别的了。” “哦?你这话倒是有些意思,样样都会,才不会被人蒙骗?可是天下事不知凡几,哪能样样都会啊,皇儿想的太简单了,不知道你又想学些什么?”崇祯饶有兴趣的问道,最近国事溃烂,让他心力憔悴,现在能和儿子逗逗乐也极是难得。 “学些什么先不忙,父皇刚才说天下事不知凡几,无从全知,这点儿臣倒也赞同,但是,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一个人所接触的,所要用的,最起码应该都有了解才好,最好是都会或者精通。”朱慈烺却是谈笑风生的,侃侃而谈。 “哦?哈哈哈...皇后,春哥儿这是准备和我辩论一番呢,好,那朕愿闻其详,静听我儿高论。”崇祯有些忍俊不禁的对着周皇后和田贵妃笑道。 “儿臣不敢,只是略有心得,请父皇指点。儿臣蒙学这些年,拖蒙学的师傅找了许多书籍,在闲暇时拜读,也算是有所得,就以国朝来说吧,我皇明开国至今,以历两百七十年。” “以太祖、成祖为例,皆是马上君主,要说会些什么,说来也很简单,别的暂且不说,就是会用兵、会打仗,所以,手下才会有如此繁多的名将,创下辉煌的战绩。” “到了正统年间,英宗不知兵,所以有了土木堡之变,后面祖宗大多不知兵,如无战事,倒也足以守成,如有战事,战局就多是一发不可收拾。” “如四川土司叛乱,朝廷剿了近三十年才得以平复,但是近年西南土司复叛,苦无良策,再比如神宗,一个建奴,越剿越盛,几十年下来,朝廷耗费巨资,但已然成为大患。” 此时的崇祯,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的笑意,全然一副严肃的表情,眼神也略显阴沉,但朱慈烺并未停下,他倒是没什么怕的。 有明一朝,从来还没有废太子,连正德这么混账都没事,他这些只是小意思,他现在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劝说崇祯,或者让他有参政的建议也好。 所以他全然不理会崇祯的脸色,继续说道:“再说国朝财政,太祖,成祖开国之初,财政全在朝廷掌握,不必多说,到了仁宗、宣宗开始,财政就开始大幅度下滑,但尚能支撑。” “后面的祖宗也是大多不理财政,国朝财政逐朝下滑,到了神宗,终于出现了一个关心财政,知道过问的,也可能是国朝已然艰难,不得不重视了,不管怎么说,总之是有所行动了。” “任用张居正进行财政改革,管理盐政、矿产,得以让国朝缓了一口大气,但就像是刚才所说,在兵道上,却不尽人意,要不是万历朝财政支撑,万历三大征和辽东局势可能更加糜烂,至于接下来的,先帝在...” “够了,你是不是还想说,先帝和朕也是个不知兵、不理财的昏君,你放肆,你简直无君无父,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朕要将他满门抄斩。”崇祯面沉似水,站起身来呵斥道。 “父皇,没有人教孩儿这些,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孩儿说这些也不是想指责父皇,只是想提醒父皇重视财政和兵道而已。”朱慈烺起身跪地说道。 “这些还要你一个孺子来教朕,朕岂会不知,如今国朝可用之兵,皆得朕之重视,国家财政艰难,朕也加征赋饷,用以周转,而且多数用之于兵,如何不重视了?” 崇祯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对一个小孩子解释,可能是被最亲近的人误解,更为难受,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理解自己,但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储君、继承人不理解自己,而且,现在的愤怒,其实多是委屈罢了。 “这正是父皇糊涂的地方,国内流寇何以剿之不尽、杀之不绝?正是拜父皇财政所赐。父皇说重视兵道,何以为重视?加几个虚衔?还是派文臣督师?” 朱慈烺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就像正德一样,被吊起来打一顿,不过...好像弘治皇帝就正德一个儿子...吧?我的兄弟可不少呢,额...好像玩的有点脱了。 “你...你...逆子,逆子,我...噗...”只见崇祯气的面红耳赤,大声咆哮几声,一口老血喷出,仰面倒在榻上。 “握草,不会吧。”朱慈烺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查看,崇祯躺在榻上,眼睛半眯无神,嘴里喃喃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周皇后和田贵妃脸色煞白,全然失了方寸,只是抚着崇祯的胸口顺气。 “王承恩,还愣着干什么,着人去传太医啊。” “是,是,奴婢这就去。” “母后,快将父皇扶起来一点,让脖子仰起顺顺气,母妃你将父皇的衣领解开些。”二人虽然也有些恼怒朱慈烺将崇祯气的吐血,但此刻二人也没什么主意,只得照做。 大口顺了几口气,崇祯的眼睛这才慢慢回神,看到朱慈烺正站在榻前焦急的望着自己,又中气十足的说道:“逆子,逆子,你给我滚回宫去,好好思过,没有我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不然看我不打死你,滚吧,朕不想看到你。” “是,父皇,你别生气了,身体要紧,身体要紧,至于您的朝政缺点,咱们有空再议,儿臣这就回去了,父皇保重。” 朱慈烺一抱拳施礼,挖起就跑了,听着崇祯中气十足的骂声,朱慈烺就知道没什么大问题,看见崇祯再次眼睛瞪得溜圆,眼神左右扫视在找东西,想来是想丢他,所以还是先跑为妙。 “你...”左右还在找东西,刚看到茶杯就想抓起来砸死这个逆子,不料他倒是先跑了。 气的崇祯大骂:“逆子,家门不幸啊,祖宗不佑,朕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子啊。皇后,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无君无父,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陛下息怒,春哥儿还小,定是被人蒙骗,才口出大逆不道之语,臣妾一定严加管教。”周皇后也是吓得不知所措,好好地一次家宴,怎么就成了这样,要是陛下一气之下废了烺儿的太子之位,这可如何是好。 田贵妃虽然也是被吓得不轻,但是她却心中窃喜,太子如此孟浪,顶撞陛下,气的陛下吐血大怒,最好一气之下废了太子,那自己的儿子就有希望竞争太子之位了,凭借自己的手段和陛下对自己的喜爱,可操作性还是非常大的。 “陛下,太子虽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思想离经叛道,但是毕竟才7岁,年岁尚小,只是陛下要严格要求了,不然太子思想固化,难以更改,国朝将忧啊。”田贵妃不建议说一些诛心之语。 “王承恩,传旨罢除太子蒙学,严加审问到底是何人教太子这些话的,他口若悬河,说的头头是道,朕看蒙学也教不了他了,让他好好思过,待出阁后再学治国之道。”崇祯倒也没想过要废太子,他可不想做国朝第一人。 再说了,只要不是谋反,这太子还真不是那么好废的,他要是敢提出来,礼部、宗人府、御史言官、朝中清流必将大加阻拦。 神宗想要废他老爹光宗朱常洛的太子之位,改为郑贵妃之子福王朱常洵,和朝臣搬了三十几年的手腕也没如愿,由此可见一般。 田贵妃心中失望,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周皇后则是看着田贵妃的眼神就颇为不善了,她俩关系本就不好,田贵妃颇为得宠,而且也是接二连三的诞下皇嗣,始终对太子之位有觊觎之心。 不一会儿,太医到坤宁宫给崇祯整治一番,并无大碍,乃是近年积郁,怒火攻心所致,现在这口血喷出来了,倒是件好事,若长此积郁,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现在只需调理一番即可。 让王承恩传旨取消午朝后,崇祯就在坤宁宫静卧,他不可控制的想到了朱慈烺说的这些话,初时越想越气,但气过之后,他自己也开始反思,崇祯一朝的财政为何如此艰难。 虽说先帝的财政也不富裕,但是比自己现在不知道强多少,而且辽东战事,在先帝手里暂且还能守住不失,孙承宗督师之时还能反扑,为何到了自己手里就不断丢失,节节败退? 先帝时国内也有流寇,但都能随之剿灭,为何到了自己手里就越剿越多? 难道,真的是朕的问题,是朕不如先帝?可是,先帝任用宦官,搞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朕继位之后清查阉党,为民做主,为何时局却更加糜烂? 崇祯百思不得琪姐,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但是,他捋了一遍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就是那个逆子胡说八道,现在时局糜烂都是天灾人祸所致,朕无错。 但越是这样告诫自己,越是不得劲,别人倒也罢了,太子这样认为可不行,崇祯烦躁的摇摇头,坐起身来,喝了口宫女送上的茶水,还是烦躁不堪。 不行,今天我还就不信了,非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要么是太子胡说,要么是朕真的施政有问题,我们父子可不能两个心思,崇祯是个执着执拗的人,不把这事理清楚,他饭都吃不下。 第10章 论国事 “王承恩,去东宫传旨,命太子前来见驾。” “奴婢遵旨。” 听到消息的周皇后不一会就到了,一进来就泪眼婆娑,跪在榻前:“陛下开恩,皇儿他还小,不懂事,要责罚陛下就责罚臣妾吧,都是臣妾管教无方,可是皇儿年幼,求陛下网开一面。” “额...这...皇后,你先起来,朕什么时候说过要责罚慈烺了。”崇祯被搞得无语了,我这还没咋呢,再怎么说,那不光是你儿子啊,可也是朕的嫡长子啊。 “求陛下,罚皇儿禁足也就罢了,臣妾定着人好好教导,陛下万不可废了太子啊。”周皇后了解崇祯,气量不大,被辜负了就更甚了,想想当年袁总督,看看这些年的督师、首辅,开始能有多爱你,后面被辜负了就有多恨你,圆嘟嘟可是被剐了三千多刀,首级传阅九边。 “荒唐,你风言风语些什么,谁告诉你朕要废太子了?太子乃是国本,岂可轻言废立,难道太子不是朕的儿子?需要你来袒护,难道你以为朕气量就如此狭小?起来吧,下不为例。”崇祯感觉莫名其妙。 “臣妾不敢,臣妾知罪。”周皇后起身坐到榻前,给崇祯递了一块点心,这才问道:“既然不是问罪,那不知陛下召皇儿来所为何事啊。”先探探口风。 “没什么,就是想和慈烺聊聊,这些年国事艰难,朕很少关心到他,不知怎么会让他产生如此理念,朕要和他好好谈谈,纠正他的观念,不然怎么放心将国家交到他的手上呢。”崇祯叹了口气,有些愧疚的说道。 周皇后也是沉默不语了,国朝艰难,即使后宫不参政,但是消息还是能听到的,国家政局溃败,连年天灾,宫中用度也是一减再减,自己都在织布做衣,何尝不知呢。 “太子殿下到。”这时听到门口小黄门唱道。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朱慈烺来到坤宁宫,见完礼后,规规矩矩的。 “起来吧,你这个小滑头,现在怎么这么乖巧了?刚才那股子敢批评朕的劲呢?”崇祯朕笑骂道。 “父皇息怒,儿臣怎么批评父皇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父皇动怒也是在所难免,毕竟父皇已经久未听实话了。”朱慈烺笑嘻嘻的作死道。 “你。。。你的意思是朕的身边全是些蒙蔽圣听的佞臣?”崇祯的眉毛又拧在了一起。这是发火的前兆。 “皇儿,不可胡说,还不向你父皇认错。”周皇后急得不行,这咋两句话没说完,又要吵起来了,这个儿子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他也学着电视上看的知识,左右看了看宫女太监等,却是不再接话。 崇祯当然能看懂这是什么意思,刚好他也正有此意,本来就是想和儿子单独辩论一番,教导一番,可能会说些机密之事,怎可让外人听去。只是这逆子进来一句话就将崇祯气的想要打他屁股。 “皇后,你们先退下吧,王承恩留下伺候就行了。”崇祯脸色恢复,挥手吩咐道。 “陛下...”周皇后不放心,万一爷俩又吵起来怎么办。 “接下来所谈涉及军国大事,怎么?皇后要听政吗?”崇祯只得正色说道,以祖制要挟皇后离去。 “臣妾不敢,臣妾告退。”施礼离开,经过朱慈烺的时候低声叮嘱道:“皇儿万不可再惹你父皇生气了,知道吗?” “母后,放心,儿臣省得。”朱慈烺无奈,只好答应。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崇祯命王承恩搬了个凳子,放在榻前,朱慈烺就坐,父子两个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瞅着。 “怎么,现在哑巴了,说吧。”崇祯口气不善的说道。 “父皇让儿臣说什么?”朱慈烺装作无辜的装疯卖傻起来。 “哼,说说朕的无能,昏聩,不能治国,任用佞臣。”看着朱慈烺清澈不沾染一丝杂尘的眸子,崇祯都不得不怀疑,儿子是真的单纯?可是凭他所言所行,又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装的。 “那儿臣可说了啊,父皇你可不能动气啊。”朱慈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说。”崇祯气呼呼的闷声说道。 “父皇让儿臣说,儿臣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那就先说说臣子吧,儿臣现在若说当朝都是一些佞臣,想必父皇可不会认同,而且儿臣也一时拿不出直接证据,但是我们不妨看看国朝已经发生的历史吧,李世民说过,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本朝自太祖开国,短短十几年,文臣就开始结党营私,以权谋利,丞相蒙蔽圣听,妄想一手遮天,太祖这才废除丞相制度,大肆打压文臣,所以,太祖一朝,驱逐北元,民生兴荣,文治武功皆是历史罕见,到了建文一朝,建文帝就被文臣腐朽儒家理念忽悠瘸了,所以...”朱慈烺正侃侃而谈,却不料崇祯直接反驳。 “放肆,儒家治国近两千年了,到你这孺子口中就成了腐朽之流?谁教你这些离经叛道的理念的,历朝历代,哪个不是靠儒家治理天下的。” “父皇说的没错,自汉以来,历朝历代确实是用儒家理念治国,因为儒家最初的理念是忠君爱国,这符合统治阶层所需要的条件,用以巩固统治的稳定,想来这个父皇能够理解吧?” “这个朕当然清楚。” “所以,汉唐以来,虽有司马家乱政,引发八王之乱,导致五胡乱华,但除此之外,中华大地的儒学理念,从来不是什么遏人欲,存天理,教人看重物质,清静无为,顺其自然,这也是佛教、道教存在几千年,却不能成为治国理念和主流信仰的原因。” “元朝灭亡,很大的原因就是佛教传播过剩,让蒙人没了争斗之心,要知道,孔圣人当年传道,那可是挎着腰刀传道的,不然早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不得胡言乱语。圣人岂是你可以妄议的。”崇祯随口训斥道。但也没有反驳,崇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角度去分析历史,去看待儒学,所以,渐渐也非常有兴趣听听,虽然说得没什么依据,但听着好像还是蛮有道理的。 “扯远了,说回汉唐以来的儒家理念,和前宋朱夫子的理念,想必父皇已经有所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汉唐以来,是拿着刀架在异族的脖子上,逼着异族王化,听话的吸收,不听话的砍了或者驱逐。” “而从宋开始,理念就成了要靠嘴说服异族王化,不服王化,那就谴责,而且重文抑武,不思进取,安于现状,嘴上无法说服异族,那就这样吧,反正自己能及时行乐就好,放纵异族不断做大,最后只能花钱买平安。”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后,花钱也保不住了,就只能等死,这些就是前宋三百多年被压着打的原因,不是人不行,不是装备不行,是主流思想出了问题。”朱慈烺喝了口王承恩倒得茶,缓口气。 而罕见的,崇祯也没有急于反驳,而是陷入了思考当中,从秦皇开始,有记载的外族匈奴开始,北方游牧民族从来没有断绝过,中原大地除了偶尔让胡人入关,从来都是压着北方游牧打,三国大乱,小喽啰都能去北方刷个副本。 直到宋朝开始,大量铁器和技术流入北方草原,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崇祯也是饱学之士,这些历史他当然知道,但从来没有去深入思考过,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像儿子说的,是从宋朝的思想开始出问题了? 细细回想本朝对外族的手段,好像还真是,不听话了给点甜头好好听话,只要臣服国朝,好处多多呀。瓦剌如此、建奴如此、朵颜三卫如此,朝鲜如此,东瀛如此,整个南洋也是如此,国朝对外族总是那么仁慈,但凡朝贡,就给好处,那要不给好处,是不是都不听话了?想到这里,崇祯已经有那么一丝的认同了。 “父皇?” “嗯,你接着说,朕听着呢。” “好,说完前朝历代,再回到本朝,话说建文帝被文臣忽悠瘸了,”崇祯又忍不住的瞪了一眼,朱慈烺当作没看见,继续说道:“文臣又想一手遮天,但是太祖分封的各塞王藩国可都是有兵权的,不可能任由他们拿捏,所以建文帝被忽悠着开始削藩,结果就是成祖靖难,建文帝玩完,成祖因为靖难,所以也是对藩王掌兵有所忌惮,所以也削藩了,但是勋贵还掌控着大量兵权啊,怎么办?” “文臣想忽悠成祖限制勋贵,成祖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暂时得以平衡,宣宗从小跟着成祖,自然也得了一些真传,文臣还是没有得逞,但是北方及南方还在不时征战,勋贵武将还需掌兵” “于是就开始忽悠,与民生息,不应该打仗,于是国朝就基本放弃了奴儿干都司大片大片的土地控制,北方关外都司卫所也全部放弃,导致北元残部得以喘息,现在的林丹汗再次有一统草原之势,成为祸端。” “辽东的奴儿干都司部的女真得到发展,统一奴儿干都司,现在已成大患,再说南方,停止下西洋,放弃旧港宣慰司,南洋属国现在听话的还有几个?放弃西南,致使底兀剌宣慰司、底马撒宣慰司、大古剌宣慰司、南甸宣抚司、干崖宣抚司、陇川宣抚司、车里宣慰司、缅甸宣慰司、木邦宣慰司、八百大甸宣慰司、孟养宣慰司、老挝宣慰司全部脱离掌控。” “云南承宣布政使司整整缩小了四五倍不止,整个中南半岛基本脱离掌控,而放弃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使得整个南方半岛,再也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了,我们在西南影响力弱了,就有别的势力崛起,东吁王朝、安南国等等,导致广西、贵州、云南、甚至四川南部的土司都有样学样,想叛乱自立或者转投他国,这些,都是国朝的好文臣,为了享受安稳,不想打仗,撤兵所致,不知父皇以为如何?”朱慈烺说的气愤难当,扭头问崇祯。 第11章 崇祯的难处 “额...国朝真的放弃了这么多的领土吗?”说实话,崇祯除了认真看过辽东和陕西地图,其他的还真没在意过,毕竟又不是他丢的,他现在要丢的,都是在辽东和陕西,而且也只是长城内外一点,远了根本就没看,但作为皇帝, 这些地方他大概还是知道的,国朝确实放弃了这些地方,只是又不是他放弃的,关他屁事。 “当然,远远不止这些,只不过都是后期撤回的,不在宣德一朝而已,随着船队的消匿,吕宋的驻军、大小琉球的驻军都撤回了国内,失去了掌控,连距离最近的澎湖巡检司都撤到了泉州,近在咫尺的台湾无法掌控,现在被东瀛和红夷占据统治。” “国朝文人目光短浅至此,放弃这些海上屏障,导致的后果就是国朝近200年的倭寇之乱,东南沿海的倭寇,扰乱至今,都没有根治,再到后来放松乌斯藏都司、朵甘都司、哈密卫的掌控,现在渐渐失去了西藏、青海、新疆的绝对统治权,彻底断绝了丝绸之路,也断绝了我们与印度次大陆和西域的连接沟通,加上海禁政策,我们真的是蒙着头在过自己的,丝毫没有发现,西方已经渐渐的在追赶,超越我们了。” “额...你说的台湾朕大概能猜出来是台员,可是西藏、青海、新疆、还有什么印度次大陆是什么地方?” 握草,一时气愤,越说越激动,后世的地名都飚出来了。 “嗯...大概就是乌斯藏全境和更远处,以及哈密卫周边区域。等以后儿臣给您画个堪舆图,一看便知。”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乌斯藏、朵甘朝廷还是掌在手中,三年一朝,才到朝廷汇报过,但你说的其他的,却也如此,我大明每放弃一块地方,就会留下无尽的祸患。” “有些你也不能一概而论,当时放弃可能也有不得不放弃的理由,这些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我也大概听出了你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文臣一直觊觎丞相大位,想要一手遮天,你接下来要举得例子,可是英宗土木堡之变,从此勋贵没落,文臣真正的一手遮天了?” “哦?父皇现在明白了?”朱慈烺惊喜道。 “知道又如何?你以为历朝先帝不知道?”崇祯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 “知道为何不整治呢?难道看着我朱家江山被文臣败坏干净?”朱慈烺不解道。 崇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身子前倾,摸了摸朱慈烺的头,笑道:“我儿有中兴之姿啊,王承恩,你也退下吧。” 王承恩诧异的看了父子二人一眼,将茶水添满,没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时崇祯才开口道:“你实话告诉朕,可是有人叫你说的这些?” “没有,这些都是儿臣翻阅宫中典籍看到的,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你说实话,有没有人叫你说这些,放心,朕不会怪罪他的。” “父皇,真的没有,这些都是儿臣自己的想法,这个江山是我们朱家的,外人又有几个会管这些许多,他们只想让自己的钱包变大,生活滋润,权势变大而已,才不会管是谁坐江山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崇祯突然仰天狂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出来了。 “父皇?你怎么了?”朱慈烺却是看的莫名其妙。 “没事,为父高兴罢了,你能有这种见识想法,真是出乎为父的意料啊,不妨告诉你,国朝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笑罢,崇祯又无比落寞的说道。 “怎么会呢,父皇,我们还是可以振兴改革的。” “没用的,没用的,自土木堡之变,文臣就成了我们朱家头上的一把刀了,这么多皇帝难道没有想要摆脱的吗?有,有的,武宗是第一个想要掌控军权的,结果你应该知道了,前期无嗣应该也是和利益挂钩,或者,他们觉得武宗性子跳脱,离经叛道,不好掌控罢,谁知道呢,哈哈...”崇祯惨笑一声,凄凉无比。 “嘉靖朝和万历朝都有争夺,但是在察觉有危险时都及时收手了,而代价就是嘉靖和万历后期都无法随心所欲的处理朝政,只能假借修仙、女色远离那些触手,才得以保全性命,其余都是没能及时收手的,基本都是死于非命了。皇儿你可知道,为父初登皇位的时候,宫里的饭一口都不敢吃,宫里的水一口都不敢喝,都是靠着我的几个贴身太监从宫外取用。”崇祯现在依然满是后怕。 “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也要隐忍,千万不可表现的和文臣站在无法挽回的对立面,不然,为父也保不住你,我们要是不听话,站在整个文臣的利益对立面,我们父子都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意外而死,还是老一套的落水?还是某种小病直接把你治死?我们不敢赌,国朝将乱,见机行事吧,看看有什么转机没有,在此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记住没有?”崇祯慎重的说道。 “嗯,父皇放心,儿臣以前一直以为父皇是个昏君,现在才发现,错怪父皇了,只是有一点儿臣不是很明白,请父皇教我。” “哼,你个小兔崽子,就你聪明,别人都是笨蛋,竟敢说你父皇是昏君,什么事,问吧。”崇祯笑骂道。 “父皇也杀了不少大臣,为什么他们就轻易能被杀呢?” “呵呵,这些都不是朕想杀的,那只是朝堂党争上位的倾轧,被人拿住把柄了而已,朕也只是顺水推舟,这,算是朝堂的规则吧。” “儿臣明白了。” “朕只是他们推出来的招牌而已,皇党失败,皇兄命殒,朕被推上来,不得已,只能亲手覆灭皇党,不然,朕也活不了几天,他们还会推你六叔出来,反正,皇嗣是不缺的,不行再从支系选呗,皇兄真是太心急了,虽然他也学两位先皇,以沉迷木活作为掩护,推出宦官顶在前面做挡箭牌,但是也只是前期有些迷惑作用,后来魏忠贤的动作越来越大,那些人自然就不能忍了。” 朱慈烺听的惊心动魄,果然,朝堂的水太深啊。 “父皇,宫里既然不安全,我们何不找个机会,将宫里不可靠的人全部替换一遍呢?那样那些人再想操控皇室生死,就断无可能了,当然,肯定不是现在,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要有兵权才行,父皇以为如何?” “皇儿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崇祯目露希翼,这个儿子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简直比自己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小小年纪就能看到他多年后才看清的东西。 “儿臣着人上奏表,就称天津沿海,有倭寇侵袭,父皇可借机整顿,安插亲信前往天津卫整顿军务,再从上到下清洗一遍,培养出完全效忠皇室的军队,想来三个小小的地方卫所,他们不会警觉,而且也犯不着为了这小事做出什么,我们先培植力量,待时局有所变化,再清洗宫中,然后清洗东林党,取消仕族特权,把他们的利益连根挖起,以后就不会有人为了皇室动了他们的利益而铤而走险了。”朱慈烺的脸上露出冷笑。 “哦?彻底的挖出他们的利益,如何挖?”崇祯兴趣大增。 “这个先不忙,那也是以后我们军权在握的时候,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哈哈哈。。。我儿当真不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长远考虑,当真是老谋深算,只是朕还是不明白,为何要选在天津这个地方,可是有什么深意?另外当选谁去主持军务,这人是否保险?” “当然有深意,天津,进可迅速袭击北京,退可从海上撤离,从东南沿海任一地方登陆,当然,最重要的是离北京近,万不得已之时,好逃命。” “嗯,这确实如此。”崇祯现在还不知道所谓的逃命是什么意思。 “人选,我已经替父皇选好了,就是现在陕西剿冦的大小曹,曹文诏和曹变蛟。” “哦?他们二人可靠否?” “他们现在三边总督洪承畴的手下,任总兵和游击。父皇放心,武将多半都可靠。”能为国战死的武将不可靠,难道靠这些御史言官? “可是,他们在陕西剿冦,毕竟劳苦功高,以何理由将他们调去天津卫呢?” “会有机会的,父皇安心等待便是。” “好,朕心甚慰,整个人轻松不少。”崇祯笑呵呵的说道。 “父皇好好休息吧,儿臣还有事情需要安排,这就回去了。” “嗯,你去忙吧,注意保密。” “儿臣遵旨。” ...... 和崇祯密谋了整整一下午,回到钟粹宫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在奶妈和宫女的伺候下开始吃晚饭,今天一天可真是累死了。 “静婉啊,按理说,你早可以出宫了,为何没有选择回去啊?”朱慈烺边吃随口问了伺候在旁边的李静婉,本来该叫乳母、乳娘或者姑姑也行,但一来他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二来,小时候一起睡觉,该摸得,不该摸得,两人都相互摸过了,再叫朱慈烺感觉很是别扭,就直接称呼名字了,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太子,想咋叫就咋叫。 “回小爷的话,奴婢进宫时夫君便早都去了,后来回过一次家,孩子也已经长大了,对奴婢也不亲近,夫家认为奴婢克夫,所以奴婢也就没想着再回去了,承蒙陛下恩典,这孩子也快入国子监了,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哦?这么说来倒是本宫的错咯,害你母子不能享天伦之乐。”朱慈烺玩笑的说道。 “小爷说的什么话,奴婢看着小爷慢慢长大也是一样的。” “不错,本宫也不会亏待你的,钟粹宫就是你的家,你可不要生分了。” “谢小爷恩典。” “嗯,等下吃完了来寝宫候着。”朱慈烺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李静婉却是低声嚅嗫道。而且两道红霞迅速爬上了他的脸颊。 第12章 柳如是 只怪她当年太放飞自我了在朱慈烺不老实的口技下,她自我安慰被朱慈烺发现,恶作剧的问道:“乳母,你是在大腿抓痒痒吗?我帮你吧。”小手就伸了过去帮李静婉抓痒痒,李静婉也阻挡不住,也无办法,古代的女人顺从的让人难以置信。 话又说回来了,李静婉也不敢强硬,要是弄伤了或者弄哭了朱慈烺,那可就是大祸临头了,也只得任他施为,朱慈烺一番上下其手,倒是弄得李静婉有些迷恋了。 之后时常主动引导朱慈烺玩闹,她以为小孩子啥都不懂,过几年也就忘了,但是他没想到,朱慈烺并不是小孩子。过了这个年后,就按规矩,朱慈烺开始单独睡觉了,可是此后,朱慈烺见到李静婉的时候,脸上总是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每次都笑的李静婉心跳慢上几拍。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年轻的少妇刚进宫两三年的时候,开始忍不住有些需求很正常,这七八年了,也是苦了她了。 这次让她去寝宫候着,这着实让李静婉想差了,但是又有些期待,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和殿下亲近了,只是她有些怀疑,小爷现在年纪还小,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吧,呸呸呸,真是不知羞,想什么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要是在他来那个之前就破身,那可是要被处死的,而且宫里到处都有人纪录太子的一举一动,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吃完晚饭,回到寝宫,只见桌上堆了一些小玩意和吃食,朱慈烺会心一笑,向旁边的老宫女吩咐道:“去叫杨宇来。” 不一会儿,杨宇就进来了,“卑职参见殿下。” “嗯,不错,你置办的这些东西本宫很喜欢,辛苦了,上前来。” 杨宇上前单膝跪地,朱慈烺坐在床边身子前倾,杨宇就会意的附耳过去:“情况有变,救出曹文诏后,安置在西安,等候命令。明天再买些东西送过来,我有书信交你送出去。” “好了,你退下吧,凌尚仪,赏五百两银子给杨千户。” “奴婢遵旨(卑职告退)。” 送走杨宇,朱慈烺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想了想该如何写信给南京的两人,直到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这才歪头看去,只见李静婉脸色红扑扑的款款走来。 朱慈烺坏坏的一笑,说道:“静婉来了啊,来给本宫捏捏,今天可是累死了,在坤宁宫可是跪了许久。” 李静婉看了一眼伺候在床前的四个老宫女和四个小太监,都像是入定了一般,这才上前,爬上床榻,看了眼正看着她的朱慈烺,伸手按起了膝盖。 随着李静婉的按摩,朱慈烺闭着眼睛开始享受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写信,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许久,朱慈烺迷迷糊糊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某处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擦碰了一下,顿时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而李静婉也满面通红的‘嗖’的一下缩回了手,看着望向自己的朱慈烺,一时呐呐说不出话来。 “你。。。” “小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捏的久了,手有些麻,有点不听使唤,不小心碰到的。”朱慈烺话还没说完,李静婉急急解释道。 “嗯。本宫没有怪你,是本宫在想事情,忘了时辰,让你受累了。”朱慈烺笑着说道:“呵呵,不过,你也不用心急,他迟早会给你用的,不过现在可不行,再过几年吧。” “啊?奴婢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李静婉却羞的满面通红,急急反驳。 “不用解释,本宫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本宫以后会补偿你的。”说着话,朱慈烺已经起身下床,走到窗边的书案前坐下:“来,过来帮本宫磨墨。” 摸了摸脸颊,听到朱慈烺的喊声,这才赶紧下床,来到桌前,开始帮朱慈烺磨墨。 “李伴伴,搬张椅子过来。” “奴婢遵旨。”这个叫李安的小太监,一脸的机灵象,麻利的搬了张椅子放在桌侧问道:“小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你和月娥留下,其他都退下吧。”月娥是四个老姑姑之一。 “奴婢遵旨。” 待墨研好之后,朱慈烺拿起笔,在纸上写道:“0”,下面一行对应到:“零壹贰叁肆...玖。”又写下:“25-10-11,17-9-6,14-8-9。”(书中暗表:要订阅) “静婉,你过来。”李静婉来到朱慈烺身侧,朱慈烺指着说道:“这最上面一行,分别对应下面的零到玖,你熟悉一下,第三行读作:贰伍杠壹零杠壹壹,逗号,最后面那个小圈圈读作句号,等会儿本宫念,你来写,按照第三行的写法,你先熟悉一下,好了说一声。来坐下。”朱慈烺起身,将她让到桌前坐下,自己去书架抽了一本书出来。 翻开第一页,右下角有个极小的1,页码先给编上,只见第一页正文就四行字: 0,1,2,3,4,5,6,7,8,9, ? 壹...........玖, 11,12,13,14,15。 拾壹,....拾伍。 第二页开始,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串在一起却狗屁不通的文章: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亲爱滴姑娘,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特码去干嘛,一条大河波浪宽,两只老虎乱叫唤...... 当然,不可避免的,肯定会出现重复的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也有利于加密,无伤大雅。一本线装的书,有五十多页,每页十行,每行大概十五个字左右,基本都是常用字,遇到生僻的,直接通假即可,汉语博大精深,凭借上下文和整句通读,通假读音,你自然就能联想到正确的,话说,连式句的序顺都不能响影汉字的读阅,通假字又算的了什么。 “小爷,奴婢熟悉好了,可以念了。”这时,李静婉却是出声说道。 这并没有什么难的,上下对照,几个数字而已,只是把自己熟悉的汉字对应成相对的奇怪符号而已,没什么难度,看了好几遍,她已经记下了。 “好,那我开始念了。”朱慈烺开始翻书找字:“贰捌杠柒杠壹肆逗号。”念完朱慈烺看着李静婉略微对照就开始写:“28-7-14,” “嗯,不错,就是这样。”看李静婉写的不错,朱慈烺就坐在刚才李安搬过来的椅子上,刷刷刷的翻起了书:“静婉啊,这可是我要新编的算法口诀,你可得记仔细了,不能出错,不然以后算数算错了可就麻烦了。” “奴婢遵旨,一定仔细核对纪录。” “李安,你也去旁边看着,做好检查,可千万不能错了,学着点,以后说不得你也要抄写。” “是,奴婢遵旨。”李安一听,大喜,屁颠屁颠的就跑过去在旁边站着了,脖子伸的老长,就差眼睛都掉里面去。 “肆叁杠伍杠壹壹逗号,拾捌杠玖杠柒逗号,.........” ...... 几天后,南京城。 钱谦益正在秦淮河的花船上喝酒赋诗,看着眼前的柳如是,巧笑嫣兮,曲调优美文雅,让他神魂颠倒,如痴如醉,恨不能一亲芳泽,只是可惜,这秦淮八艳各个才情绝艳,但想一亲芳泽,不是有钱能办到的,得让她们心甘情愿,需要用才华去征服她们,这也正是文人们喜欢的调调,用钱砸多俗啊。 钱谦益正在陶醉的时候,却是被人打扰了,只听他的管家钱多多小声的叫到:“老爷,老爷,府中有急事需您回去一趟。” 钱谦益很是恼火的转过头看向钱多多,沉声问道:“何事如此紧急,不知道老爷我在这的时候不许打扰吗?” “老爷,刚才府里来人禀报,说是有锦衣卫上门,要面见老爷。”钱多多压低声音,贴近钱谦益,小声的说道。 “什么?此言当真?可确认了来人身份?”钱谦益失态低吼。 “老爷,来人说是有锦衣卫腰牌,这如何能作假。”钱多多说道。这年头作假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作假官府腰牌印玺的,一是难以仿制,二是怕掉脑袋。 “那还等什么,走回府。”钱谦益当即就站起身形,向此时也已停歇的柳如是告罪道:“河东君见谅,在下府中来了重要的客人,急须回府,唐突之处,还望海涵,在下明日事了,再来当面赔罪。” “牧斋先生言重了,既然有重要客人,那就且先回府招待吧,可不能耽搁了,待闲暇时再来便是,何须言罪。”柳如是起身行礼。 “告辞。”钱谦益说完,拔腿就走,速度之快,真如家中失火一般。能不快嘛,他钱谦益都被迫致仕好几年了,读书数十载,高中进士,宦海浮沉,好不容易上位,又被排挤丢官,心中执念难消啊。 要是能重新做官,别说一个柳如是了,就是秦淮八艳都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看一眼,女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他钱谦益读书至今,一直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没玩过?这种才女也只是吊人胃口,无官可做,找点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国朝进士大多如此,辛辛苦苦数十年,高中进士,爬上高位了,又被逼回家的大有人在,这种人,渴望做官已经入魔了。远的不说,袁大都督就是例子,闲赋在家之后,听说阉党倒台了,便不惜一切代价,打通关系,甚至和建奴达成共识,也要复出官场。 钱谦益,阮大铖正在此列,到后来崇祯的官做不了,我们就活动拥立新帝,当南明的官,南明覆灭,我们就当清朝的官,反正就是要当官,不然几十年书白读了。 路上钱谦益惊疑不定,难道是圣上想要重新启用自己?可是圣上传旨应该不会在晚上啊,就算晚上,也不该是锦衣卫传旨啊,应该是内侍才是,锦衣卫可是专门拿人的,难道自己的事发了?谁把自己供出来了,锦衣卫这是要来拿自己下狱? 第13章 抓狂的书信 一路惊疑不定,但也没想出个什么头绪,但锦衣卫行动,祸事了的可能较大,哎,自己这是做的什么孽啊,都被逼致仕了还不放过自己,这该死的周廷儒、温体仁,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一路坐轿疾驰,在不断催促之下,终于回到府中,回到内室换个一身衣服,净手整理一番之后,便匆匆赶往书房见客,死也要死得体面点不是。 来到书房,便见两个身着便衣的汉子,在书房静坐喝茶,钱谦益当即便咳嗽一声进入书房,抱拳道:“恕罪,恕罪,老夫有事外出,耽搁了,两位锦衣卫的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两个锦衣卫的汉子也是急忙起身见礼:“大人言重了,卑职等等也无妨,大人不必介怀。” 一听两人的语气,颇为客气,礼数也是周到,钱谦益的心才放进了肚子里,身形动作也轻快了许多,“多多,多多,快给两位大人换茶。两位请坐,不知二位大人找钱某所为何事?” “钱大人请了,卑职两人是北镇抚司东宫卫千户所总旗,这是卑职的令牌,请大人查验。”说着,男子就将自己的腰牌递了上去。 “哦?二位是东宫卫的?”钱谦益一惊,急忙拿起腰牌查验,果然是北镇抚司东宫卫的总旗。 “二位请坐,不知二位是?额...有什么需要钱某效劳的?”他本来是想问是谁派他们来的,但一时不知道如何问起。 “钱大人,卑职二人是奉命给大人送本书来的。” “书?什么书?何人所赠?为何送我书呢?”钱谦益现在是满脑子问号,莫名其妙,千里迢迢,就为了来给自己送本书?莫非这书有什么玄机? “我们只是奉命送书给大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书呢,快拿与我看。” 其中一个从怀中一本线装本书籍,递给了钱谦益,只见封面上书写几个大字“朱氏散文集”,看到‘朱氏’二字,钱谦益心跳慢了半拍。 刚想在问些什么,只见两人抱拳施礼:“钱大人,卑职已完成使命,我二人就不打扰大人了,告辞。”两人说着就转身向外走去。 “哎。。。多多,多多,快,去给两位大人一人拿十两银子的盘缠。”钱谦益还想叫住二人,但看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便作罢了。 关上门,拿着“朱氏散文集”回到书桌前,钱谦益准备研究一下这本很有可能是太子送来的书,但想想又觉得荒唐,太子才七八岁而已,和自己更无交往,他送自己书做什么,但是,不是太子,谁会动用东宫锦衣卫呢?而且还是“朱氏”。 多想无益,钱谦益匆匆翻开书本,只见第一页出现四行大字,而且颇为奇怪,下面的汉字他当然认识,不过上面对应的这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东西?皱眉思索一阵,没什么头绪的他,又翻到第二页,想看看正文是什么? 还好,正文都是汉字,没有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他赶紧读了起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亲爱滴姑娘,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特码去干嘛,一条大河波浪宽,两只老虎乱叫唤......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狗屁不通,粗俗不堪,而且根本就是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难道是乱稿了?或者另有玄机? 看第三页:长江向东流,天上的星儿参北斗,村头老汗在打麻将,床边姑娘爱绣花,多亏风挺大,裤子一阵就干了...... “我丢雷楼母啊,什么狗屁散文,这是拿老夫开涮呢?羞辱老夫?”钱谦益当时就崩溃了,骂出了一句广东同僚的口头禅。 “不对,不对,这书角的符号?和第一页一样,这是翻译?好像是了,壹,贰...十五?这些符号对应的应该就是这些汉字了,这书角写的是...这是书页的顺序?奇奇怪怪的,刚才还未注意,按着顺序和书的封面,这完全就是从背面开始,倒着来的,只是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为了给我翻译这些符号代表的是计数的作用?不对,玄机应该还在文中,难道是有什么规律?我先细细读上一番,看看有何玄机。” 清晨,研究了一夜的钱谦益“啪”的一声将书摔在地上,两眼满是血丝,眼眶通红,真是恨不能上去踩上两脚,但他不敢,这多半是太子所赠,而且必定有何玄机,只是自己没有研究出来罢了,不若今晚去找柳如是,一起研究一番,看看她能否看出什么玄机。将书捡起,小心的擦去灰尘,放入书阁下方不起眼处,钱谦益摇摇头,就去补觉了。 而此时的阮大铖,同样咬牙切齿,两眼血丝,他在昨晚也接到了锦衣卫送的散文集,不过他比钱谦益强点,他所学颇杂,在戏曲和杂文野志方面所猎甚广,倒是在野史当中看到过类似的知识,这应该属于一种加密的书信。 其内将所书内容以某种规律隐入大量的无用之文当中,混淆视听,就算被人发现,也无法读出其中内容,可是,你一个当朝太子,怕什么被人截获书信啊?还是你觉得我阮大铖就一定能破解书信?这难度也太高了吧,你也太高看我了,这要是有什么急事,不是耽误事儿嘛。 但转念一想能给我,就一定是我能破解的,或者不是什么急事,或者...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见不到光的要事?可是特码的,人一个稳如磐石的嫡长子皇储,能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谋反?有必要吗?而且才7、8岁,谋个屁啊,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先睡觉,完了再研究吧,自己研究不出来,就找人研究。 晚上,约好柳如是,钱谦益带着散文集上了花船,找了个偏僻清净的雅间,向柳如是求教,两人研究了大半夜也没有什么头绪,让钱谦益抓心饶肝,还是柳如是安慰道:“牧斋先生不必上火,想来要么是谁无聊,戏弄先生,要么就是有其深意,不若静待后续变化,说不定还有第二本呢,有了对照,可能就有些头绪了。” 钱谦益一听,顿时感觉有理,戏弄是不可能的,想来应该是还要续本,到时再做研究,太子应该不会无聊的拿一本参不透玄机的书让自己瞎捉摸,这样想着心里舒服了许多,再加上今天的时间也过了许久,钱谦益便起身告辞了。 果然,就这样煎熬了几天之后,终于等到了锦衣卫再次上门,还是夜晚,还是便衣,在见到这另外的两人,查验了身份后,钱谦益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是送来了续本,快快拿与我看。”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答道:“钱大人恕罪,卑职二人并未带来什么续本,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 “什么,没有续本?那你二人带来了什么?”钱谦益诧异的肝疼,难道自己猜错了,那就是太子写的一本所谓的散文集? “我二人奉命,送一封书信给大人。”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 钱谦益急急接过,只见信封写道:“法不传六耳”。看到这五个字,钱谦益顿时感觉自己肝啊、肾啊,胃啊一顿乱疼。得,不用看,只看封面就知道和“朱氏散文集”一个调调,希望自己猜错了吧,里面是封正常的书信。 两个锦衣卫小旗见信已送到,便起身告辞,钱谦益随口挽留一番,便命管家将人送了出去,当然,辛苦费还是不能少的。 关上书房大门,来到桌前,钱谦益犹豫再三,还是哆哆嗦嗦的将信封拆启,抽出信纸,只一眼,钱谦益就感觉眼前发黑,果然不是正常的书信,而是密密麻麻的那种奇怪的计数符号,外加横杠蝌蚪圈圈,钱谦益大呼一声“吾命休矣”。 强忍着没一把撕了书信,整体看了一遍,毫无意外,什么都没看懂,认命般的闭上眼睛,好一会,没什么思绪,钱谦益也放弃了,不再研究了,既然柳如是猜的不错,果然还有后续,那就明晚找她看看有什么玄机吧,或许,说不定还有后续呢,谁知道呢。将书信收好之后就去睡觉了。 阮大铖比钱谦益强多了,他早就猜测这是加密书信,拿到“法不传六耳”的书信之后,看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再联系到“朱氏散文集”那毫无逻辑的汉字,他基本已经有些头绪了。拿着书信和书本对比了半天,终于被他发现了其中逻辑。 “贰拾伍,第二十五页?”他先翻到二十五页,然后就是横杠后面的下一个计数,“柒?第七个字?是个‘逃’字,下一个13?十三页?翻到十三页,嗯...不对,这横杠连接的三组计数应该是一体的,与另一组用蝌蚪隔开,那最后这个13是代表什么呢?” 又返回二十五页,盯着思索半天,突然惊呼道:“我知道了,这柒代表的是第七排?第七排,第七排,十三,十三,应该是第十三个字,十一,十二,十三,是个‘软’字?软?不管了,先记下来,这回应该没错了。”阮大铖赶紧找来纸笔写下一个‘软,’字。 按照这个方法,阮大铖忙活半天,终于把第一排的四组数字翻译完了,只见他在纸上记道:“软,公,如,物:” 第14章 初见曹文诏 看着这四个字,好像没什么联系啊,阮大铖嘴里念叨着念叨着,突然呼道:“软公如物,阮大铖,阮公如晤,是了,肯定是这样的,哈哈,还好老夫聪颖无双,哈哈哈,这加密书信果然精妙绝伦啊。阮福,阮福,快来。” “老爷,何事这么高兴啊。”管家笑呵呵的问道。 “哈哈,困扰老夫多日的难题终于解开了,来,拿着这本书,坐在这里,我给你说说这书的第一页,这些符号,代表的就是下面相对应的汉字,它们,是一种计数的符号排列,而且是有规律的,你现在赶紧好好看看,搞清楚这些符号代表的汉字计数,老爷我有大用,不许过来,就坐在这里,熟悉好了就告诉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阮大铖把书塞给阮福,让他坐在会客的椅子上,自己回到书桌前一手拿着信,一手拿着笔等待阮福看完,不一会儿,阮福就答道:“老爷,小的记下了,这符号不就是对应着基础计数嘛,简单的很。” 阮大铖听了很高兴的说道:“好,不错,阮福,书本的下方角落,有书页的编序,你按照他的编序找会快很多,现在,把书翻到25页,找一下从上到下第八排的第十一个字,是什么字,念给老爷听听。” 不多久,阮福答道:“老爷,是个本字,本来的本字。” “好,再找下一个。......” “老爷,是个宫字,宫殿的宫字。” “嗯,好。。。”只见他在纸上写道:“本宫”,他陡然一惊,接着又是大喜,这个解密方式果然没错,没想到真的是太子传信,仕途不顺,现在能和太子搭上线,那真是意外之喜啊,喜气洋洋的阮大铖头一偏,就要再读第三个字。 但突然瞥到了信封上“法不传六耳”这五个字,喜气洋洋的脸色突然一僵,这五个字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就是不能告诉第三个人,那定然是绝密,我要是让阮福这么找下去,他岂不是也知道了信的内容?不行,得想个办法,稍加思索,阮大铖便有了主意。 他不再一个字个一字的挨个翻译,他两个字两个字的跳着翻译,完了再从头补一遍跳过的第一个字,完了再从头补跳过的第二个字,想来阮福他绝对记不住这么多字,而且还是乱序,他也猜不出整句的顺序和意思。 一个多时辰,阮大铖终于翻译完了整封信,看完之后,心情大喜,太子竟然很欣赏老夫,真是意外之喜啊,只是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竟然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让人很是诧异,但是这又算的了什么,早点搭上太子,以后的功劳就能大一分,不过,这封信也没有说什么实质的东西,只是寒暄。 但阮大铖这种人精,当然明白,这只是太子投石问路,想要看看自己的态度罢了,想到这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阮大铖当即让人执笔,写了一封加密信,方式倒也和朱慈烺不谋而同,自己念数字,让管家代笔。写完火速着人送往北京。 ...... 另一边,钱谦益找到柳如是之后,两人研究起来比阮大铖要快不少,而且柳如是倒也是聪颖异常,不一会儿,就翻译出了第一句。 “钱公如晤”。两人开心不已,仿佛干成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接下来也急急开始翻译下面的正文。 翻译到“本宫久仰钱公日久,无缘得见,今不得已以此方式拜访,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以防他人窥伺,”的时候,钱谦益脑子“哄”一下,终于联想到了“法不传六耳”的意思,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现在岂不是让柳如是知道了,定睛望去,果然见柳如是眼神怪异,嘴角还有些埋怨的味道。 略略一想,钱谦益便明白了,苦笑一声,解释道:“河东君万不可乱想,实话告诉你吧,这信是殿下送来的,不是什么娘娘,我钱某可没这么大的魅力,也没这么硬的脑袋。今日这事,千万不可让他人知道,不然,你我都将大祸临头。” “啊?不是娘娘,是殿下?哪个殿下?”柳如是脸色一红,结结巴巴的问道。 “还能有几个殿下,当然是太...殿下了。” “太....他不是还是个小孩子吗?怎么可能,以这种精妙的方式写信给牧斋你呢?”柳如是还是难以置信。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岂可与常人相比。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今日索性就翻译完吧,可是你要记住,此事千万要保密。” 看完书信,钱谦益也回了一封加密书信,自然是表示愿意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有什么事,但请殿下吩咐云云的。 ....... 京师 杨宇拿到了朱慈烺赏赐的几百两银子,安排了两个忠心耿耿而且为人机灵的百户,带着几个小旗动身前往陕西,去找人布置了。 朱慈烺也接到了两人的回信,找来李静婉一起翻译完之后,又写了回信,这次内容就有些实质性的东西了,朱慈烺承诺,不出几年,保证让二人继续出仕,但出仕后,要全力想办法搬到周廷儒、温体仁等当朝内阁,而且让钱谦益安排东南人脉,找人假扮倭寇在六月底突袭天津卫周边,不求杀伤,只搞破坏即可。 七月初,朝廷接到天津卫奏报,天津卫遭到倭寇袭击,天津卫周遭损失惨重,请求朝廷抚恤和支援,早朝上,崇祯怒不可遏,大声怒斥登莱巡抚无能,山东备倭兵糜烂,罚登莱巡抚官降一级,罚俸一年,留职赎罪,天津卫指挥使玩忽职守,致使天津周边遭到严重破坏,降为指挥同知,留职待用。 七月中旬,奏报,三遍总督洪承畴奏报,带领人马与流寇大战于镇宁的湫头镇,副将艾万年、柳国镇,总兵曹文诏战死殉国,洪承畴请罪。 朝廷对三位殉国将领进行追封,只是刚准备昭告天下时,朝廷又突然接到了已经“战死”的总兵曹文诏的奏报,称自己被亲兵掉包,混入流寇之中才得以逃脱,因为自己的轻敌冒进,导致三千人战死,请朝廷处罚。 在洪承畴上奏曹文诏战死的时候,崇祯诧异不已,太子不是说找借口调曹文诏去天津吗,这下都战死了,还怎么去,叫朱慈烺来询问一番,结果朱慈烺让自己不要急,死了就换一个人去吧。 现在发现没死,刚好按照父子两人的密谋,崇祯取消曹文诏的追封嘉奖优待等,直接下旨斥责曹文诏轻兵冒进,由总兵降职为卫指挥使,接旨之日起,即日赶回京师述职,之后前往天津卫赴任,并整顿天津卫,防备倭寇。 曹文诏现在也是蒙的,他早已绝望,下定决心杀身成仁了,不料一伙流寇贼兮兮的拿着太子金印,让亲卫找到自己,强行把自己偷了出来,可惜了自己多年的亲信弟兄了,为了自己逃脱,换上了他的衣服,从另一头杀出,吸引注意,结果自然是殉国成仁了,跟着自己偷偷换了流寇衣服出来的,仅有三名亲信,这让他生不如死,因为自己的冒进,导致被伏击,三千人战死。 接到圣旨的时候,他更是心如死灰,从一个辽东军,九边精锐的野战军,被发配到了内陆的卫所?这真是让人不可接受,不能打仗也就算了,卫所还算是军队吗?恐怕自己去没几年,也就只会种地了,这还不如不救他,让他战死沙场,还能成就自己战死殉国的名声,比现在活着好多了。 但是,终究是活下来了,再自杀自己就不是战死了,而是畏罪自杀了,这可就死的太冤了,再说,不管如何,太子的救命之恩肯定是要抱的,先回京吧,至少要去感谢一下太子。 回到京师述职之后,曹文诏就备了一份厚礼前往东宫拜会太子,朱慈烺也及时出迎,将曹文诏接到大厅,分主宾落座后,曹文诏开口再次感谢道:“卑职再次谢殿下救命之恩,只是卑职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赐教。” “呵呵,本宫知道你要问什么,杨宇,说给曹将军听。” “是,殿下。曹将军请了,卑职东宫锦衣卫千户杨宇,太子殿下研习周易,夜观天象,发现有一将星陨落西北,便是猜测曹将军有此一劫,便命卑职着人前往陕西伺机营救将军。” “什么?竟有此事?殿下真乃神人也,但不知殿下何以判断陨落的将星就是卑职呢?”曹文诏听的是目瞪口呆,但是还是有所疑问。 “天机不可泄露。曹将军别管那么多了。你只需知道,你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本宫不惜代价的着人去救你,自有用意。”朱慈烺故作高深的搪塞道。 “是,卑职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今以后,只要殿下一句话,卑职必定肝脑涂地,为殿下效命。” “嗯,不错,本宫救你,一是你精忠报国,二是你军事经验丰富,正好本宫有件大事要你去办。” “请殿下吩咐。” “国朝军备混乱不堪,战力低下,本宫意欲改革军事,想从天津卫开始试点改革,稍后也会报给父皇过目,你放心,调你去天津卫虽然是降职,但这是父皇为了掩人耳目而已,目的就是为了改制一只效忠皇室,能打胜仗,能打硬仗,听从指挥的军队,你可明白?”朱慈烺眼神犀利的盯着曹文诏说道。 第15章 改革军制 “卑职必定不负殿下所托,只是,殿下说是要改革军制,不知道是怎么个改革法,还请殿下示下。” “首先是军队建制改革,至于其他的,后续再说我这里写了份建制框架,你到了天津卫之后,先清查天津三卫的人数,估计在编的也就四成左右,然后带领人马查清三卫官员侵占三卫军田的证据,呈报朝廷,把三卫原有人马全部清洗。”这是题中之意。 “收回所有军田,分给在编的四成卫所士卒,让他们专司种地和后勤供应一些杂活,将三卫及周边拉网,全部列为军事禁区,安排卫所兵进行巡查,做好保密工作。然后,就是按照我给你的军队建制,去招兵填补建制,初期预计一万五千人的建制。” “招收的人员,当以运河的纤夫,山西山东的矿工,北方灾民中精壮为主,另外,我还会在天津卫建立一所军校,你先收留人选吧,以孤儿、灾民为主,只要是聪明伶俐的孩子,男女都行,国朝年年大旱水涝,灾民不计其数,往京师聚集的更是不在少数,这些就不用本宫在多说了吧,几斤粟米就能换来一个孩子或者精壮士兵。” “这些人要求也不高,有吃的就是天堂了,所以,人员不是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框架的填充和军队的训练了,取消三卫的原有人马,朝廷拨付的军费粮草,一应用于新军,三卫编制一万六千,新军编制一万五,再加上军田供应,后勤也不是问题了,曹将军还有什么疑问吗?” “卑职听明白了,殿下考虑周到,卑职想看一下军制框架,请殿下示下。” “好,静婉,去书房书架的第二排第一本,拿来与曹将军观看。” “是,奴婢遵旨。” 不一会儿,李静婉就拿来了一本厚厚的奏折,朱慈烺示意之后,交给了曹文诏。 “殿下恕罪,卑职先拜读一番。” “不妨事,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或者疑问,及时提出来。” 曹文诏这才迫不及待的打开,奏折,入眼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和符号。 “李安,去给曹将军解惑,解释一下数字和符号的意思。” “奴婢遵旨。” 只见奏折上写道: 大明新军建制 班:士兵9人+班长1人+副班长1人=11人 排:5*班+排长1人+副排长1人+指导员(文职)1人+军功长(文职)1人+军法长(太监)1人=60人 军官:中尉4,少尉1; 连:5*排+连长1人+副连长1人+教导员(文职)1人+军功长(文职)1人+军法长(太监)1人+司务长1人+警卫班(加强班)21人+通讯班11人+军功班11人+侦查班11人+军法班11人+炊事班(加强班)29人=400人(最小作战单位) 军官:少校4,上尉2 。。。 往下就是以此类推,直到师级单位,变成三个团合一个师,两个师合一个军,总体来说,从‘排’编制就相当于现代的‘连’的编制了,一个营就是三千人的编制,一个团五个营一万五,一个师三个团加各团部师部总编制五万,一个军两个师十万人。 职务:士兵;军衔:列兵(两杠交叉)(杀敌一人或服役一年或记功可升)、一年兵(向内一拐)(杀敌一人或服役一年或记功可升)、二年兵(向内两拐)(杀敌一人或服役一年或记功可升)、三年兵(向内三拐)(杀敌一人或服役一年或记功可升)、一级士官(两刀交叉加向内一拐)(杀敌十人或服役三年或记功可升)二级士官(两刀交叉加向内两拐)(杀敌十人或服役三年或记功可升);品级:无;月俸:以列兵银一两每月,每上一级加银两钱; 职务:副班长;军衔:三级士官(两刀交叉加向内三拐)(杀敌十人或服役三年或记功可升);品级:从,正九品;月俸:银四两每月 职务:班长;军衔:军士长(两枪交叉)(杀敌十人或记功可升,保送帝国军校进修1年为学员);品级:从,正八品;月俸:银五两每月 职务:实习军官;军衔:学员(铜制横杠一条)(随军实习一年无重大违纪、过错升少尉);品级:正七品;月俸:银六两每月 。。。 职务:军长、副军长;军衔:上将(金制三颗星)(服役三年无重大违纪无过错,由皇帝殿试,内阁批复可升任大将);品级:正二品;月俸:银八佰两每月 军衔:横向佩戴在两肩之上,学员为一道红铜制横杠,少尉一道横杠加一颗五角星,中尉一杠两颗星,少校两杠加一颗星,少将两束麦穗加一颗星,以此类推,要求,尉官皆为红铜制,校官为白银制,将官为黄金制。 军功长、军法长按本身职能,逐级向国防部直接负责,其余主管逐级向军部直接负责。 边听李安解释其中的各种符号和数字的含义,曹文诏大概是看懂了,自己又默默的捋了两遍,总算是消化的差不多了,抬头望向朱慈烺,眼中钦佩不已,“殿下,这是何人所编制,虽然卑职还有些不懂的地方,但是,卑职仍然感觉佩服无比,尤其是将军阶实质化佩戴,简直是神之一笔啊。” “以往战场上一旦开战,乱混混的,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情况比比皆是,混战或者溃败,建制散乱的时候,士卒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一窝蜂各自为战,只能被人各个击破,但有了军衔,一旦建制大乱,士卒肯定会下意识的向最高军衔的军官靠拢。” “而根据军衔高低,最高的人就能临时指挥,大家肯也不会出现谁不服谁的情况,做到团结统一的效果,真是太有用了,不过,奏折中的政委之流的文职是干什么的,军功、军法之类卑职倒是能理解,参谋也能理解,还请殿下解惑。” “嗯.....”朱慈烺被夸的老脸一红,这不过是他剽窃的后世现代的军制罢了,只是略作了一些改动,“这军制是本宫结合历朝历代的军队编制改革的,你说的指导员、教导员、政委一类的文职,是负责在训练之余,教士卒识字,思想培训,忠君爱国,保家卫国的理念,还有后勤生活一类,都是由政委一类主管管理,每级的军事主官只负责军事训练和打仗,各司其职,但是,战时,军事主官作为该级军事单位的最高指挥,所有平级主官也应在战时服从军事主官的命令。” “还有卑职看到了部长一职和元帅军衔,不知怎么制作军衔?” “这个先不急,部长作为军部统帅,向天子负责,军衔就是麦穗五颗星,不过暂时用不到,以后朝廷改革再说吧。本宫任命你为新一团团长,曹变蛟为新一团参谋长,其余军官你自己找,一万五千人而已,你从军多年,有能力的亲信部下应该不在少数,写个折子呈上来,我会找父皇调人给你。” “但不是现在,你得先把原有的三卫人马搞定,才有那么多的朝廷官职给他们在明面上调,不过不用担心,朝廷的官职不用管,俸禄品级一律按照新军制发放,你可先联络,各级军官没到位之前,先招人,这些人招来之后,在训练之前先教会他们服从,和良好的卫生习惯。” “还有那些灾民,先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回来,不然我怕他们挨不住后面的训练。训练内容本宫会尽快整理完毕,着人送到天津,你去之后先做给你交代的前期工作,不用太急,但也不能太慢,留给大明的时间不多了。” “卑职遵旨,必不负殿下所托。” “嗯,本宫现在就去觐见父皇,给你求个几千两银子,你招募一千亲兵再去赴任吧,不然光杆司令空降到天津卫,你寸步难行。” “谢殿下恩典,殿下料事如神,事事安排周密,卑职佩服。”本来曹文诏心里还有点犯嘀咕,这去改革可是把人往死了得罪,谁会配合自己啊,自己恐怕难以施为,不知道要多久,还要绞尽脑汁的去施展些手段,不然什么都干不了,没想到殿下直接给自己一千人,这就好办多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收拾几千已经成了农民的瘫痪卫所,还是没什么太大的难度的。 “好了,去吧,办事低调点,毕竟不是本宫在掌权。” 送走了曹文诏,朱慈烺心里的大事终于放下一件,手里有了军权,以后干什么都事半功倍了,不然怎么去抢钱?没钱你想干什么?屁都干不了,这个时代,犯罪简直不要太简单,而且是有规模,有组织的犯罪,虽然犯罪不好,但是一些人罪有应得,重要的是,朱慈烺以后会很缺钱... “李安,吴光。” “奴婢在。” “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出去吧。”看着李静婉也要走,朱慈烺又开口道:“你也留下。” 待其他人退下后,朱慈烺对李安吴光又是一顿连哄带诈,确定二人没有被人收买或者是安插进来的,当年给钟粹宫选了一大批小太监小宫女,都是年岁不等,但比朱慈烺也打不了几岁的,这两个小太监现在也才成年,平时也是近身伺候,还算是机灵。 “吴光,拿本宫手令,去内宫监挑选100个年轻的武侍,由你统领,跟随曹将军一起去天津卫组建新军,由你担任新一团的军法长一职,职责就是维护军中军规,处理违规士卒,选的人,底子要干净,军规和处罚细则,稍后会送到天津,先协助曹将军处理前期组建事宜。” “奴婢谢殿下恩典。” 第16章 殉国者众矣 交代完这些,朱慈烺进进宫去见崇祯了,将新军建制给崇祯讲了一遍之后,崇祯也是同意军队改制了,还给曹文诏要了三千两银子,人员调度崇祯也没什么意见,他已经隐隐被这些军镇搞得头疼不已了,现在手握大军的,对朝廷的调度大多阳奉阴违。 一打仗为了保存实力望风而逃,崇祯也不敢太过严苛处罚,不然说不得又会逼反朝廷大军,何况朝廷也确实对各路军队的补给力不从心,各军镇多是自己想办法在支撑,一个个都成了私军,不靠朝廷供给,自己就不会对朝廷的话言听计从了。 回到钟粹宫,朱慈烺又开始考虑,去哪弄一些文人呢?新军的文职,现在还没人选呢,要找人就得让人推荐,可是北京目前还没有朱慈烺心腹大臣,这可咋整。 想一想北京城殉国的文臣有谁呢?好像还是有很多的,但是奈何朱慈烺没记住啊,几个有名的倒是记住一些,嗯....李邦华和倪元潞就不错,就是不知道二人现在在哪。 叫来杨宇让去查了一下,这倒不难查,小半天就回来了,杨宇禀告道:“启禀殿下,经查,李邦华大人因罪致仕,现在闲赋在江西吉水老家,倪元潞大人因罪致仕,现在闲赋在浙江绍兴老家。” “握草。。。”朱慈烺不由得爆了一句经典,这最后在北京城破,为国殉职尽忠的大臣,随便找了两个,竟然整整齐齐的都在家闲赋,那朝堂上现在都是些什么人?不用问,都是后来投降李自成的,更有甚者,是给李自成开门的,反正就是投完李自成投多尔衮,大清的贰臣传人物呗,哎。。。就这些人,不亡国怎么办?尽忠的,有能力的,现在都在家躺着呢。 朱慈烺故技重施,先是一本朱氏散文集,再是一封法不传六耳,搞得李邦华和倪元潞也是很上火,两月之后,总算是说道重点,这次他倒是没有再许诺高官厚位,只是说明朝廷要组建新军,需要一些秀才举人之类的文人,去军中担任军职,目前最高的是几个正三品一直往下的军职。 请李邦华推举一些人去任职政委一类的军职,职责说明后,要求能吃苦,也会跟着军队训练,又让倪元潞推举人去担任军功长和司务长一类的文人,职责简单,要求不高,倪元潞后来能在户部主事,想来后勤这方面还是有点东西的,让他推举应该没什么问题,吃苦耐劳和训练当然也是少不了的,部队嘛,不存在纯粹的文人,太监都要训练战斗呢。 当然,大明并不缺热血,能文能武的文臣,战死的巡抚,总督一大把,着名的也很多,孙传庭,卢象升,洪承畴,孙承宗,熊文灿,袁可立,左光先等等,再说虽然文人看不起当兵的丘八,但是,大明人口破亿,读书人多如过江之卿,可是,进士每三年才三百人,几百万的读书人最后都能中进士? 显然不可能,那其他的呢?考不上总要过日子啊,这些人就只能另谋出路了,举人还行,能候补官位了,但那也是少之又少,而且不知道要等多久,所以,去衙门任职的,当小吏的,做师爷的,当大户人家账房的,教书的,家庭殷实的开书院的,专心做学问的,卖字卖画的比比皆是。 现在有机会直接做官,而且一上来就有正三品的,我滴娘啊,就算是武职的正三品没文职的高级,那也是正三品啊,这就算再苦再累也要去啊,毕竟是官啊,不当官这几十年的书不是白读了? 举人能做到正三品的有几个?做到正五品就到头了,能做到尚书,阁老的举人,不是没有,但那真是少之又少,而且还是国朝初期较多,后面就算凤毛麟角了,估摸着也就海瑞,陈新甲了。 于是才不到两个月,两人就推举愿意去的举人将近一百号人,虽然用不了那么多,但是可以储备啊,再说,人多了就有竞争了,干的不好,走人,后面有的是人想干。 教书、忠君爱国的思想工作,也是开展起来神速,人多力量大嘛,再说,这些儒学可不就是教人忠君爱国的嘛,专业对口,只是需要白话多点而已,毕竟之乎者也那些苦哈哈根本就听不懂,影响自己的业绩不是,话说,物竞天择,有竞争是真特娘的好啊。 现在新军的人员配置大致是配齐了,朱慈烺按照前世当兵的记忆,将训练和奖惩结合当前的局势,编撰了新军的训练细则和奖惩细则,着人送去了天津卫,接下来的事,就急不得了。 没两个月,曹文诏就上奏朝廷,弹劾天津卫原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等等,倾占军田,贪污受贿,欺上瞒下,编制空置,已经被曹文诏拿下,等待朝廷处置,崇祯如约,一把撸了个精光,将曹文诏报上来的请调人员调往天津卫填补。 1636年,崇祯九年,后金天聪汗黄台吉改元,改后金为大清,改天聪为崇德元年。 又两年时间匆匆而过,1638年,明崇祯十一年,清崇德三年。六月。 今年上半年以来,似乎全国局势有所回转,三月,洪承畴、孙传庭大破流寇,流寇损失惨重。五月,流寇大头目张献忠向五省总督熊文灿投降。 全国的流寇似乎遭到了严霜,败的败,投的投,全国战事为之一清,除了李自成等几路头目仍然在流窜之外,几乎海内靖宇了,李自成等人也只剩下逃命的份了,剿灭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太久了。 崇祯现在很高兴,从登基至今,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从登基以来,国内不停的叛乱,流寇真是剿之不尽,杀之不绝,一直让崇祯很是头疼,如今总算快要消灭完了,辽东也在蓟辽总督吴阿衡的经略下,风平浪静,防守的还算可以,没有出现大败。 皇兄丢给自己的烂摊子,终于要收拾利索了,只要国内安稳之后,剩下的就是专心对付建奴了,崇祯所求不多,只要能守住祖宗江山就好,他不求变革,也不想动东南文人的利益,也不想强行将军权控制。 商税大臣们反对不让收,他无所谓,那就收农税呗,海禁不能开,那就不开呗,矿产大臣们不让派监工太监,那就不派,东,西厂职能也取消,锦衣卫职能也取消,只负责京城稳定就好,他求得真不多,他只求能保持现状,平平稳稳的守好江山。 所谓无欲则刚,所以崇祯到现在继位十几年了,还活的好好的,不能动的他不动,他就跟你在朝堂上玩朝廷上的规则,这些年也干掉了不少让他不爽的大臣,家庭也是美满,儿子女儿也是一大堆了,比起前几个皇帝,崇祯感觉自己好多了。 朱慈烺可就不怎么舒服了,崇祯十年,礼部请太子出阁讲学,给朱慈烺安排了一大堆尚书、侍郎、编修教书,整天学古籍,让现代灵魂的朱慈烺生不如死。 一年来,除了怎么应付上学,就剩下怎么想办法弄死高起潜了,丘致中被崇祯安排为了朱慈烺的伴读太监,一起派来的伺候的太监,还有李继周、高起潜等人,但是高起潜鸡贼鸡贼的,而且是崇祯派来的心腹,一年来朱慈烺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和理由。 后来估计他自己也感到太子想找自己的麻烦了,就给崇祯递了小话,被派去辽东监军去了,朱慈烺也无可奈何,虽然和崇祯早就谈过,但崇祯也是一头倔驴,对自认为忠心的心腹,朱慈烺说了也没用,而且崇祯打心底也不愿意折腾。 这就让朱慈烺没啥脾气了,虽然崇祯也没太管朱慈烺自己的折腾,毕竟三卫人马,供给只是换了人,又没有增加,也无伤大雅,朝堂上的事情,朱慈烺还是插不上手,也说不上话,崇祯的权利欲可全在朝堂上了,他也只能在朝堂上能有皇帝的感觉,自然不允许别人插手,朱慈烺现在,也只是个太子,基本什么都干不了。 这天,接到张献忠投降的奏报,崇祯很是高兴,晚上在坤宁宫举行家宴,朱慈烺当然要早早的去了,陪着周皇后和懿安皇后聊聊天,和弟弟妹妹们玩玩闹闹,拉拉关系。 晚宴开始后,崇祯才姗姗来迟,众人见礼之后,开始了难得的家宴,朱慈烺记得,他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这是第一次这么整齐的家宴,当然,那些级别不够的后妃当然不能来了,只有两个皇后,田贵妃及袁贵妃在,儿子女儿也是七八个了。 席间,懿安皇后高兴的问道:“不知皇帝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哀家可是从来没见过皇帝这么高兴呢,竟然难得的举办家宴,可是国事稳定了?” “哈哈哈。。。皇嫂说的不错,困扰我大明十几年的流寇,终于快要剿灭了,自贼首高迎祥伏法以来,朝廷大军连战连捷,如今几路流寇已经是死的死,投降的投降,气焰殆尽了。” “朕今日刚接到五省总督熊文灿的奏报,张献忠的流寇大军也已投降朝廷了,现在只剩下什么李自成、过天星等贼人,也被洪承畴和孙传庭已经合围,逼上了绝路,剿灭指日可待了,朕登基十几年了,总算是快要剿灭流寇了,也算对的起皇兄和列祖列宗了。”崇祯喝了几杯酒,红光满面的说道。 “那倒真是不得不贺,皇帝辛劳十几年,终于将你皇兄丢下的烂摊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战乱一平,天下的百姓也能过几年好日子了。” “是啊,百姓受苦已久了。朕有愧于天下百姓啊。朕会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崇祯也是踌躇满志,无不感慨的说道。 第17章 出京的机会 朱慈烺忍了好久,但还是忍不住的说道:“父皇不可大意,流寇反复无常,之前就有降而复反的先例,父皇不可不防,不若直接令熊文灿将张献忠剿灭以绝后患,或者找人制造机会,拿下张献忠问罪。”朱慈烺不得不说。 虽然不记得张献忠什么时候投降的,但是他却是记得张献忠最后又反了,而且说不定就在今年,看着崇祯现在红光满面,意得志满的样子,朱慈烺实在不想打击他,但是,他记得没错的话,今年冬天,建奴会再次入寇,到时加上天灾,最迟明年开春,流寇将会再次四起,而且是爆发式增长,直至无可救药,攻破京师,大明亡国。 崇祯朝就是这么悲催,十几年来天灾不断,每当国内流寇要被剿灭的时候,建奴就开始搞事情,不是在辽东有大动作就是入寇,导致围剿流寇的大军不得不抽调去辽东抵御,或者入京勤王,留给流寇多次的喘息之机。 反之,在辽东进攻的时候,国内流寇又搞事情,逼得朝廷不得不分兵镇压,给建奴机会。要说两方没有联系,朱慈烺是不信的,双方可能都有算计吧。不然调关宁军入关,流寇多半顶不住。 “春哥儿怎能如此考虑,朕要是不准张献忠投降或者是拿下他问罪,那以后流寇誓死不降,剿灭难度将大大增加,朕也会失信于天下,再说,张献忠现在建制齐全,朝廷并未改编,拿下他也不现实,都是朕的子民啊,大多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朕何忍全部剿灭之啊。” “哎...”朱慈烺心中暗叹口气,崇祯对阴谋深算看的透彻,但是其他就真是惨不忍睹了,而且妇人之仁,太过要脸,难成大事,但朱慈烺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他没权啊。 “父皇说的是,是儿臣想的过于简单了,儿臣祝贺父皇,早日彻底平定内乱,剿灭建奴。”无奈,朱慈烺也只能和稀泥了。本来还想说说高起潜的事,让崇祯撤去高起潜的,但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还是不提了。 现在一是自己太小,才十岁,朝堂之上的根本说不上什么话,二是崇祯真是太执拗了,刚愎自用。 一顿饭吃的是阖家欢乐,崇祯难得的喝多了,在回去的路上,朱慈烺不得不又开始考虑了,崇祯不听劝,年底建奴入寇,卢象升性命不保,孙承宗也会死,朱慈烺不得不想办法保住他们。 孙承宗还好,卢象升就有些难办了,他是甘心赴死,完全可以学高起潜和杨嗣昌,佣兵自保,任由清兵肆虐,反正怪罪下来也是三人一起承担责任,哪怕是他自己担主责,那也 不至于丢了性命。 但是虽然卢象升一心以死报国,朱慈烺却不能让他就这么没有太大价值的死去,只是,怎么去救却要花点心思。 现在,朱慈烺却想出去溜一圈,一直待在宫中近十年,早已腻歪的不行了。而且,他的新一团已经成立两年多了,还没去看过成果如何呢,虽然框架和训练内容都是他亲自操刀编纂,但是实施的如何,朱慈烺只是在曹文诏的奏报上听到,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心里还是没底,这可是自己的老本啊,马虎不得。 第二天一早,去给崇祯请安,朱慈烺乘机向崇祯提出自己要离京:“父皇,儿臣想去一趟天津卫。” “去天津卫?好端端的去天津卫干什么?你还小,老老实实的读书,乱跑什么?”崇祯却笑道。 “父皇,天津卫新军改革已经两年多了,儿臣想去视察一番,看看改革的成效如何了。”朱慈烺如实说道。 “嗯.....”崇祯却是沉吟不语,显然在考虑是否同意。 朱慈烺知道要再加一把劲了,不然说不好就去不了了。“父皇,虽然新军只有一万五千人,但是要是训练好了,却是可以成为一支奇兵,往后不管是国内平叛,还是紧急时刻支援辽东,都是一股生力军,而且现在京营糜烂,建奴每每入寇京师,各路勤王大军要么不敢野战,要么拖延进度,京师岌岌可危,现在有一支精锐,将来也好拱卫京师啊。” “另外,今年直隶地区,陕西、河南、山东大旱, 灾情严重,儿臣听闻有大量灾民在不断赶往京师,儿臣一路南下,正好代父皇巡视一番灾情和直隶山东的赈灾工作进行如何了。也好让天下百姓知道,父皇在关注赈灾,心系天下百姓。” “好吧,朕就命你代天巡狩直隶及山东地区,视察赈灾事宜。让腾骧左卫和腾骧右卫随行护卫。”崇祯终于被说动了。 但朱慈烺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百姓过得好不好,崇祯知道个屁,但总归是争取到了离京的机会,终于不用再一直呆在宫中了。 “儿臣代百姓谢父皇,父皇心系百姓,仁爱无双,百姓一定会赞誉父皇的。”既然找到了马屁股,那就多拍几下。 “嗯,皇儿此去,一定要多加监督各地官府,一定要做好赈灾事宜,不可让百姓没有吃食。” “是,父皇,那儿臣就先回去准备了,父皇注意身体,切莫操劳过度。” “嗯,这个朕省得,你去吧。” “儿臣告退。” 回到钟粹宫,坐在书桌后面,将腿舒服的架在书桌上,享受着李静婉的按摩服务,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右手无意识的摸索着,时不时左捏捏,右捏捏,搞得李静婉不时轻吟一声,脸色绯红。 “腾骧左卫,腾骧右卫?哼,如今的上直二十六卫,除了锦衣卫可能人数还多点,其余亲卫不知道还剩多少,怕不是都已经成了种地的农户了吧,不知道两卫能拿出多少人手来,虽说锦衣卫人数最多,但建制也是残缺了。” “其所能辐射的区域也就京师了,最多直隶地区,其他地区基本瘫痪了,更不用说其职能已是被削弱到了历史最低,现在就只能和五城兵马司一起管管治安了,哎...这个便宜老爹真是...身不由己啊,文臣可恶,威胁皇室安全,不能忍,以后自己绝对要把宫里清洗一遍,不然怎么敢放心大胆的有所行动呢。”朱慈烺心里默默想道。 第二天朝会,崇祯在朝会宣布,命太子朱慈烺代天巡狩北方地区灾情及赈灾事宜,命腾骧左右卫随行护驾,着詹士府少詹士王铎领东宫人员随行,辅佐太子。 众臣听闻此事,吃了一惊,要知道,太子现在才十岁,要一个十岁的孩子去代天巡狩,实在是荒唐至极。 首辅薛国观出列奏道:“启奏陛下,太子年幼,此正应安心读书,岂可代天巡狩,再说,太子年幼,哪里懂得什么赈灾事宜啊,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臣附议”“臣附议”... 首辅的号召力可不小,顿时一片大臣出列附议,崇祯眉头一皱,要单只是灾情巡查也就算了,不让太子去可以让别的大臣去,关键他心里也明白,朱慈烺此行的重点恐怕还是他搞了几年的,心心念念的新军,而且这事虽然崇祯不报太大希望,但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毕竟谁不想有自己听指挥的军队呢。 所以他眼神向杨嗣昌一瞟,杨嗣昌眉头也是一皱,但是稍一停顿,他就踏出班列,朗声开口道:“臣赞成太子殿下巡视北方灾情。” “哦?杨大人此言何意啊?”薛国观面无表情的问道。 “如今北方大旱,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逃难北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虽然各州府都在尽力救助,但太子要是能代陛下巡视灾情,救助灾民,更能显示我皇仁爱,心系百姓,百姓心中也会念着陛下的好,更何况,太子殿下代天巡狩,也能震慑一些不法官员,不尽力赈灾或者贪赃枉法。”要说杨嗣昌能成为崇祯的铁杆心腹呢,次辅去和首辅唱反调是非常不明智的,但是杨嗣昌作为皇帝心腹,他才不管什么首辅呢。 “臣附议”“臣附议”... 次辅也不是吃素的,狗腿子一大堆。 看着两伙人争来争去,气的崇祯斥责道:“朝堂之上,成何体统,此事不用再议了,就这么定了。” 钟粹宫 “小爷,新城侯求见。”朱慈烺正闲的无聊,让李静婉在抄写“朱氏散文集”,就听丘致中前来禀报。 “哦?新城侯何许人也?他来干什么?”朱慈烺却是不解,而且,他还真不知道有个什么新城侯,主要是大明的勋贵也着实不少,除了几个国公及少数历史有名的勋贵,其他的他真还就不认识。 “回小爷的话,新城候掌管着腾骧卫,今儿个早朝皇爷宣布由小爷代天巡狩北方灾情,命腾骧卫随行护卫,想来新城候是来对接随行护卫事宜的。”丘致中作为崇祯钦点的伴读太监,来钟粹宫也快两年了,而且他在宫中耳目还是极广的。 “哦?腾骧卫指挥使?宣他觐见吧。” “臣腾骧卫指挥使王国兴,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不一会儿,新城候王国兴就进殿参拜。 “新城侯不必多礼,平身吧。”朱慈烺虚扶一把,笑呵呵的说道。 “谢殿下。” “不知新城侯此来何干啊?”朱慈烺明知故问道。 “奉陛下旨意,殿下代天巡狩,臣率领腾骧卫随行护驾,臣特来请示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第18章 出京直奔保定府 “嗯,新城侯有心了,本宫想知道,腾骧卫现在还有多少士卒在职?”听他这么说,朱慈烺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奔主题。 “额。。。这...这...殿下,腾骧两卫现在尚有一万余人在职。”王国兴结结巴巴的半天,硬着头皮说了个一万多人,哎,但愿这位小爷别心血来潮,带一万多人出行啊,这样的话,自己就要想些借口搪塞了。 “哼。。。本宫不是被关在宫中的无知小儿,新城侯何必蒙蔽本宫呢?照实了说吧,还有几千人马能用?”朱慈烺哼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戳破。 “这...臣知罪,腾骧卫现在可用之兵仅有八千余人。”说完,王国兴的额头就已经见汗了,这要是拿到明面上被太子参一本,自己的人头暂且不说,不知道祖宗的爵位还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 “嗯...”对此,朱慈烺倒是没太过诧异,和他预想的差异不大,国朝至此,军事糜烂,这才正常。“那就领三千腾骧卫随驾吧,本宫再抽一千的东宫锦衣卫,差不多够用了,至于此行的行程安排,新城侯就不用管了,本宫已有腹案,到时再说吧。” 太子殿下竟然没有丝毫诧异和震怒,好像早就了然于胸一般,而且也只字未提兵额不足的问题,这让王国兴长出一口大气,不过转念一想,却是释然不少,这太子殿下是有点东西的,不然也不会才十岁就折腾着要出宫巡视,而且,陛下竟然还力排众议的答应了,想来,必是有些抱负和手段的,看来大明有些中兴的希望了啊。 要知道,自英宗土木堡之变之后,除了武宗顽皮,自己偷偷跑出宫,其他皇帝都是一生待在京师,有些除了去过城郊 的皇家园林或者狩猎场,甚至连紫禁城都没有出过。 想来竟然还是让人感到非常可怜的,皇宫虽大,却也不过是大一点的牢笼罢了,可能大多数皇帝也乐在其中,不想出去,但是作为一个崇尚自由的现代人,朱慈烺反正是受不了了,何况现在他也享受不了皇宫的魅力。 “臣遵旨,不知殿下还有其他什么要吩咐的,臣好提前准备。” “不必了,新城侯尽量快些准备吧,本宫想早些出发,也好让百姓早些少受点苦。”朱慈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简直假的不能再假。 “殿下心系黎民,实乃苍生之福,臣一定加快进度,争取这几天准备完毕,早些出发。”王国兴当然能看出来,但是他还是要配合一下,拍一下马屁,反正又不要钱,他只听出了一个意思,快。 “嗯,劳烦新城侯了。” “殿下折煞臣了,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王国兴谦虚一番,见朱慈烺再没有什么要说的,便道:“既然殿下再没别的吩咐,那臣就先告退了,好去准备出发事宜。” “好,新城候慢走,致中,代本宫送新城候出宫。” “是,奴婢遵旨。新城侯,咱家送您。。。” “臣告退。麻烦邱公公了。” 十日后,在坤宁宫举办了一场送别宴后,虽然周皇后和懿安皇后极力反对,但木已成舟,朝议通过的事情,岂能轻改,最终接受事实的二人自然是免不了埋怨崇祯一顿,崇祯也很无辜啊,这还不是太子非要去。 第二天一早,朱慈烺在朝会向崇祯辞行后,带领一千东宫锦衣卫就出发了,到了城门处,礼部的送行官员已等候多时,和城外列队的腾骧卫汇合后,经过系列的皇子代天巡狩的礼节,出发的时候已是正午了,让朱慈烺不得不感叹,真特娘的浪费时间啊。 现在已经是时近七月,虽然不是那么热了,但正午的阳光还是非常毒辣的,出发不久,大军已经是拖拉出数里,这让朱慈烺真是无奈至极,这还是四千人马有对半的骑兵,全是步兵的话,不知道行军速度得有多慢。 无奈之下,朱慈烺只得下令骑兵放缓速度,保证步兵能够跟进,不至于拖拉过长,如有情况,首尾不能相顾,一个时辰后,全军休整,这时杨宇和王国兴联袂而来,请示朱慈烺接下来向哪里行军,是先去通州还是直接南下? “大军休整之后,向保定府行进。”朱慈烺直接定下基调。 几日后,大军终于赶到保定府城,大军是狼狈不堪,差点就能用丢盔弃甲来形容了,不过这不是溃逃,丢盔弃甲是不敢的。在城外三十里休整一番,命人前去通报保定知府后,休整后的大军整齐肃穆的向府城开去。 相比休整之后整齐的大军,保定府衙门真是鸡飞狗跳,乱做一团,知府陈文清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接到太子从京城出发的邸报,后脚就直接到了城外,自己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魂淡啊,你出京不去京城周边先视察,直接跑到保定是几个意思啊魂淡,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都没见过太子,哪里会得罪他呢。 不管如何,先接驾吧,大半个时辰后,陈文清带着一应官员,急匆匆的赶到城门迎驾,却只看到腾骧卫的大军在扎营,却不见太子一行,陈文清派人打马前去军营一问才知道,太子早到了,先命大军城外扎营,自己带着锦衣卫和詹士府官员去灾民聚集处了。 陈文清吓得一机灵,看来来者不善啊,于是赶紧带着人一路去寻找太子一行,没过一会,就找到了,太子一行一大群人,倒也不难找,城外草棚数里,外面空旷的地方,陆续坐落着五座粥棚,朱慈烺一行正在不远处观望。 “下官保定知府陈文清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一群保定府官员在陈文清的带领之下,来到朱慈烺近前,参拜行礼,当然,只是执躬礼,国朝不是满清,不会让官员动不动就跪拜,除了一些正式场合需要跪礼,一般都是躬礼,但这还是惹得远处灾民皆是向这边看来。 “各位大人平身吧。”朱慈烺面无表情,看不上喜怒,让一众官员心中打鼓,这怕不是要发飙的前奏? “谢殿下。” “陈大人,讲一讲保定府的赈灾情况吧。”朱慈烺随口问道。其实他们想多了,朱慈烺此行并不打算多管地方赈灾和什么贪污之类的事情,查处几个官员又能如何?下一任来了再从头开始捞钱?受苦的只是百姓罢了。 朱慈烺此时,实在没有能力和权利去改善民治,朱慈烺也不是圣母,他深知明末天灾不断,加上连年起义征战,再到后来的清军入关屠城,不知道死了几千万人,他现在是救不过来的,也是治标不治本,但尽力发展自己的计划,避免清军屠城的大头,朱慈烺还是有些把握的。 “是,殿下,保定府下辖各州县,除了本地灾民,还不断从山东、河南等地涌入几万灾民,朝廷发下的赈灾粮食,大多只够赈济本地灾民,无力再赈济北上逃难的灾民,但为了保定府的安定,臣已命各州县,动员各地的士绅大户出钱出力,赈济逃难的灾民。” “保定府目前虽然也有些灾民死去,但是绝大部分都已维持,长途跋涉北上逃难,身体受不了的,或者饿死的在所难免,还请殿下明鉴。”虽然诚惶诚恐,但是陈文清说起来倒也是头头是道。 “嗯,这个本宫理解,还有其他措施嘛?目前赈灾的粮食能否坚持到秋播?”朱慈烺捡重要的问道。 “回殿下,各州县城外,也已命人修缮搭建草棚,以供灾民住宿,每日都有两顿的粥食赈济,朝廷拨下来的粮食加上本地筹集,基本足以挨到秋播。” “嗯,不错,陈大人处理的还算得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施粥的情况。”说罢一行人就到了最近的粥棚,现在天色不早了,是今天第二顿施粥了,粥棚外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官府组织的,秩序倒也还算不错,队伍排出去老远。 看到这么一大群人过来,施粥工作也暂停了,刚才一大群官老爷见礼的样子他们也都看见听见了,施粥的小吏带着些小厮急忙走出粥棚,趴在地上,屁股撅起老高,颤声喊道“小人给太子爷叩头了。” 有人带头,那些灾民在茫然愣神之后,也是从头到尾开始稀稀拉拉的跪地拜见。什么“太子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什么“太子爷长命百岁”的,还有喊“太子爷万岁”的,种种不合礼制的见礼此起彼伏,嘈杂一片。 等现场渐渐静下来了,朱慈烺这才鼓足中气,利用胸腔发音(ps:前文提到过,前世参过军)喊道:“国朝天灾,北方大旱,但朝廷心念百姓,调拨粮食赈灾,陛下特命本宫巡视灾区,监督朝廷赈灾,务必要让受灾的百姓有吃食,能活下去,大明不会亏待自己的子民,相信朝廷,一定能帮大家度过难关,坚持的秋播,让大家能回乡种地,陛下已向上天祭祀,来年定是风调雨顺,让大家庄家丰收,大家都起来吧。” 朱慈烺也尽尽自己的义务,刷一下朝廷的好感,但是,也仅此而已,来年,多半还是大旱,这该死的天气啊。 “皇帝老爷好啊,上天一定会感动的,明年丰收了,我一定要每天吃一顿干的。”“太子爷是好人呐,这下这些官老爷肯定会好好救济我们的。”听到这些人天真而简单的谢恩和愿望,朱慈烺也不禁有些触动,良民都如此,那那些造反的人呢? 肯定是活不下去了,没有希望,没有指望,只剩绝望,想到这里,朱慈烺恨不得加快自己的计划,能早些普及红薯土豆玉米等作物,断了反贼的根,不然,只能像满清一样,通过杀戮来解决粮食不够的问题了。 第19章 初见孙承宗 “杨宇,去给本宫盛碗粥来。” “是,殿下。”杨宇匆匆去后队片刻,便拿着朱慈烺的御用官窑瓷碗,去粥桶之中,拿起勺子搅了搅,盛了一碗粥,端到了朱慈烺的眼前。 朱慈烺接过碗,拿起勺子也在碗里搅了搅,浑浊不堪,米粒不算多,也不算太清汤寡水,但是,这在桶底搅了搅才乘的,朱慈烺也没说什么,这东西虽然不是太顶饱,但也饿不死人,想起前世,自己家喝的粥也是清粥,没多少米,小时候米多了还不喝,被老妈一顿胖揍。 但是两种却是截然不同,前世只是调剂品,除了粥,每天还会吃许多别的零食或主食,但现在,这是唯一的食物,吊命的。 朱慈烺端起碗,搅了搅后喝了一大口,“殿下不可...”朱慈烺的动作太快,周边的官员和锦衣卫想拦也拦不住了,一口的土腥气,咽下汤水,嚼了几下粟米,粗糙不堪,“嘎嘣”一声,一个小沙子硌的朱慈烺牙疼,脸色一抽,旁边的杨宇和詹士府的王铎、吴伟业等人脸色阴沉,陈文清的脸上却是已经留下冷汗,满脸蛋疼不已的表情,魂淡啊,你是太子啊,你吃它干嘛啊。 朱慈烺不动声色的将碗交给了杨宇,手一招,旁边伺候的李安急忙把打湿拧干的面巾递上,朱慈烺假意擦嘴,将口中的掺杂沙粒的粟米吐到面巾之中,递给李安后,向施粥的小吏和灾民喊道:“大家继续领粥吧。”然后便带着一众人打道回府,向城门处去了。 留下腾骧卫和锦衣卫的五百人,朱慈烺只带着五百锦衣卫和随行的宫女太监及一众官员到了府衙,后堂上,朱慈烺坐在主位,其余官员坐在下手两侧,朱慈烺刚喝口茶,准备说话,陈文清便提袍跪倒在地:“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哦?此话从何说起,陈大人先起来吧。”朱慈烺倒是被他说的一懵。 “臣命人在粥中放入沙土,险些伤了殿下,臣有罪,请殿下责罚。”陈文清跪在地上没有起来,惶恐的说道。 “哦?陈大人说的是这个啊,无妨,本宫也只是被沙子硌了一下牙,无伤大雅,现在已经没事了,至于在粥中掺沙土,本宫倒也猜到其中意思了,陈大人不必自责,你做的很好,起来吧。”感谢时代,让朱慈烺看了这么多的电视剧,里面和珅就是这样做的,理由也很简单,尽量做到免费的粥不好喝。 除了实在活不下去需要吊命的灾民,别人不会去喝,不然家家户户都不用干活了,到点去那里混一碗粥一解决就行了,不用多久,就能把赈灾的粮食吃个干净,其实,这在明朝,甚至各个朝代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到一线为官 的都知道,基层就是这么务实。 “谢殿下恩典。”陈文清不明其意,还以为朱慈烺在当笑面虎,接下来严查自己,抓住把柄,在拿自己开刀立威,没办法,他是第一站,想来是最适合开刀立威的了。 “殿下,陈大人竟然亲自下令往赈灾的粥中掺杂沙土,先不说灾民吃了有没有事,单是他以沙土掺入粮食,必定是中饱私囊,以沙代粮,如此鱼肉百姓,臣请殿下彻查陈知府。”吴伟业却是不解,义愤填膺的参劾道。其余詹士府官员也大都面露怒色,只差也跳下来参劾一本了。 朱慈烺轻笑一声,中饱私囊,贪墨灾粮肯定是有的,但这个理由是站不住的,而且前面也说了,朱慈烺并不想深究,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激起民愤,朱慈烺都不打算严查,况且,陈文清做的还算可以,至少没大面积饿死灾民。 看着脸色漆黑的陈文清,好笑的朱慈烺说道:“既然如此,陈大人,劳烦你给这几位翰林大才讲一下吧。” 听着朱慈烺有些讽刺意味的语气,几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难道喷错了? 陈文清略显诧异,现在,他基本能确定,太子是真的不追究他的事了,而且,对于为什么放沙土,太子殿下好像也是门清,听着语气,显然是不满吴伟业的质疑。 当即,陈文清把其中利弊分析一番,说的几人是脸色通红,恨不能找块布蒙在脸上,那么刚才太子殿下的讽刺也不言而喻,是在讽刺他们高居庙堂,不问民间事,不务实,只知道参劾他人。 “好了,王大人,稍后走的时候,留一批詹士府官员,协助督察保定府赈灾事宜,其余人等,今天休整一晚,明天继续出发。” “是,殿下。”王铎起身称是。 “诸位还有事嘛,没事就早些安顿吧。”朱慈烺出声问道。 “臣等无事。” “殿下,下官让人备了些酒菜,诸位大人也一路辛苦,今晚请殿下赴宴,犒劳一下诸位大人。”陈文清见众人无事,急忙开口道。 “嗯...好,陈大人自行安排吧,等会送些物资给城外大营,犒劳一番将士即可,至于宴请,本宫就不去了,其他人都去吧,这几天也辛苦了,但是不得饮酒误事,明日还要赶路,国朝艰难,北方大旱,还是不要太过铺张,陈大人可明白?”朱慈烺安排道。 他自己实在不适合参加宴请,不然必然铺张浪费,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也不好,说他去地方上骄奢淫逸就不好了,毕竟是来赈灾的,虽然没人敢参劾他... “下官明白,这就派人给城外大营送去物资,宴席也绝不铺张浪费。”陈文清再次高看太子一眼,老成持重啊。 众人在宴席上喝酒吃食,欣赏舞姬,好好放松了一下,倒也没有人敢喝多,倒是借着这个机会,陈文清和詹士府一众一释前嫌,很快就称兄道弟,打成了一片,这也难怪,官场是个大染缸,不说翰林院一伙,地方上的官员,那真是人精啊。 第二天如期出发,刚刚起行,不待询问,就发出指令,朝高阳县进发,目标很明确,朱慈烺这次来,是准备带走孙承宗的。 与其让他在这儿等死,还不如把他带走,虽然是文臣,但是打仗倒也是一把好手,教学更是一绝,带出来的徒弟各个打仗牛皮,如孙传庭、袁崇焕等,都是他的弟子,只是,毕竟已经上了岁数,致仕在家了,带兵打仗朱慈烺是不指望,他是想让孙承宗去天津卫,他准备成立一所军校,让其去当教授。 第二日正午时分,仪仗就到了高阳县,知县带人将朱慈烺迎入城后,用过午饭,朱慈烺稍作休息,沐浴更衣之后,着人去通禀一番,就带着仪仗直奔孙府而去,孙承宗也是带着家人,在府门外接驾。 “老臣参见殿下,殿下千岁。”致仕官员是保留官职官身的。 “孙阁老快快请起,阁老身子可好?” “谢殿下挂念,老臣身子还好,尚能支撑一些时日。殿下里面请。” “阁老请。” 寒暄一番后,孙承宗带着朱慈烺进入大堂,分主次落座后,下首的孙承宗率先开口:“臣闻殿下出京巡视赈灾,倒不想殿下竟会这么快来到保定府,有殿下代陛下巡视灾情,督促赈灾事宜,想来各州府必定全心赈灾,此乃百姓之福啊,皇恩浩荡,天下百姓必然心怀感恩,为殿下和陛下祈福。” “阁老言重了,小王也仅是代父皇体恤一番百姓罢了,当不得什么,国朝天灾人祸不断,受苦的是百姓,朝廷做的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朱慈烺感慨一番,不待孙承宗继续说话,就转头对众人说道:“杨宇和丘致中李安留下,其余人等去偏院等候,本宫要和阁老谈些国事。” “是,殿下。” 这倒是令孙承宗脑子一懵,他刚准备介绍一下儿孙给朱慈烺认识,这一下打乱了他的节奏,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了,直到管家孙福提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你们也都下去吧,招待好殿下的仪仗,我和殿下谈些正事 。” “倒也不必,阁老让令公子、孙子和心腹之人留下也无妨。” “是殿下,孙福和鉁儿、之沆留下,其他人退下。”留下二儿子和大孙子和管家,其余人都屏退了。 “殿下,老臣的长子在山东任知县,不在府中,这是二子孙鉁和长孙孙之沆,都是自己人,定然不会走漏什么消息。”孙承宗也看出来了,朱慈烺这是要和他谈一下保密的话题,不宜让人听去。 “阁老的儿孙真是一表人才。” “殿下谬赞了。” “不瞒阁老,小王此次出宫,意不在赈灾,也不在监察,小王此行的目的是天津。”朱慈烺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哦?殿下此行目的是天津?可是天津在东,却是不知道殿下为何往西而来。”孙承宗其实也能猜出来,要么是太子年幼想出宫玩闹一番,但陛下能允许,想来玩闹的可能性不大。 孙承宗是知道的,崇祯这人极为固执,而且重规矩,也就是表面功夫,断然不会让太子毫无缘由的这么违制出宫的,但是,单单赈灾,又何须一朝太子出动?那么,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赈灾巡视只是幌子,估计另有谋划。 “哈哈哈。。。小王向西而来,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孙阁老而来。” “为了老臣?可是老臣已经致仕多年,不知殿下寻老臣何事?竟然如此兴师动众。”孙承宗几人听闻,面露诧异之色。 “不错,至于为什么,先不忙,小王想请阁老分析一下当今天下局势,不知阁老如何看待?”朱慈烺却是老神在在的说道,全然不顾孙承宗几人莫名其妙的眼神。 孙之沆在心中嘟囔:“你一个才十岁的小屁孩跟我爷爷谈论天下局势?就算你是太子,这也太搞笑了吧。” 第20章 孙承宗的见解 孙承宗却想的很多,难道,太子此行,是陛下授意,前来询问自己?想重新启用自己?“不知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倒也不是,只是小王自己的事,此行和父皇关系不大。” “哦,原来如此,臣虽然致仕于野,但也时刻关注天下大事,如今国内流寇剿灭殆尽,北方与察哈尔再次盟好,只剩辽东建奴,吴阿衡督师蓟辽,虽无大进,但也无大错。” “只待国内休养生息数年,便可再起兵峰,讨伐建奴,安定辽东,自万历朝开始的叛乱,也将平息,再经陛下仁治,我大明必将再次中兴。”孙承宗一副未来可期的说道。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真好。”“是啊,我大明即将再次中兴。”“皇明威武,建奴只是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屋内气氛顿时轻松,听孙承宗这么说,众人都是高兴不已,就连杨宇等人也是。 不过,并没过多久,朱慈烺就接着开口道:“阁老不愧是阁老,揣摩圣意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啊。” “这...老臣不敢,老臣不才,怎敢揣摩圣意。殿下折煞老臣了。”孙承宗听出不对,急忙请罪,另外几人笑容也是僵在了脸上,悻悻的收回了笑容。 “阁老请起,小王并无其他意思,只是赞叹阁老深知我父皇脾性罢了,阁老这番理论,想来会让父皇大加赞赏,因为父皇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小王再次申明,小王此来,和父皇无关,小王是来听实话的。”朱慈烺脸上露出正色。 孙承宗也收起了乐观之色,问道:“难道殿下不这么认为吗?如今天下局势确实大定。” “阁老不必再试探小王了,如果我和父皇想法一致,也就不会再费尽周折出宫了。阁老还是说点实在的吧。” 这次,孙承宗沉默良久,这才抬头,对上朱慈烺的眼神,话还没说,却是先叹口气:“哎...老臣...老臣无能,不能替陛下治国安邦,实在惭愧。” “说说吧。”朱慈烺示意孙承宗继续。 “老臣遵旨,不是老臣悲观,实在是国朝局势不容乐观,加上连年天灾,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孙承宗满面愁容的说道:“国内流寇虽然暂时平息,但根本问题并未解决多少,连年天灾之下,流寇必然死灰复燃。” “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流寇复起,大不了就接着剿就是了,怕就怕建奴再次入寇或者在辽东出现大动作,这样就必然会牵制朝廷绝大部分精力和兵力,如果此时,流寇再次肆虐,那朝廷恐怕也没多少力量去扑灭,必然致使流寇再次坐大。” “而且根据以往来看,流寇一次比一次势大,一次比一次有经验,建制也渐渐齐全,若是再次起势,只怕...只怕难以控制,朝廷危急啊。到时建奴若再入寇造成两面夹击,只怕。。。只怕。。。”孙承宗只怕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阁老但讲无妨。” “只怕会走前宋的老路,或是比之南宋更加不堪,只能划江而治,偏于一隅,以图再次振作,北伐中原。”孙承宗痛心疾首的说道。 “哈哈哈...”这次朱慈烺是真心大喜,“看来小王这次不虚此行啊。” “怎么?殿下也这样认为?”孙承宗却是笑不出来。 “不错,不然小王此次费尽心机的出京是为了什么,国朝局势糜烂之至,可惜啊,父皇并不听我的谏言,认为天下形势大好,丝毫看不出危机已至。阁老刚才预见还是非常精准,但也稍显保守,流寇能掀翻朝廷,但是对上建奴就很难说了。” “一旦不敌,可就不是简单的改朝换代了,而是胡虏再次入主中原,奴役汉人,前宋就真的成了我大明的前车之鉴了。”朱慈烺说完,除了孙承宗表情心有戚戚,其余人都是惊呆了,看来孙承宗心里恐怕也想到了,只是没敢说而已。 “殿下,局势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杨宇不敢置信的问道。 “呵呵,十之八九吧,朝廷此刻,应该早做应对,但是朝堂之上,皆是一帮碌碌无为的奉承之人,忙着贪财,忙着党争,谁会管大明的死活,谁会管百姓的死活呢?”朱慈烺哂笑一声:“所以,朝廷不作为,小王就要动起来,为大明续一口气,不知阁老是否听闻曹文诏将军调入天津卫之事?” “老臣略有所闻。” “阁老以为如何?” “嗯...大小曹将军勇猛过人,治军有方,能力实在不可多得,虽然犯了些小错,但是罪不至发配地方卫所,但根据殿下的意思,莫非是有意为之?在天津卫布置了什么大动作?” “哈哈。。。阁老果然才思敏捷,大动作倒也不至于,只是小王向父皇奏请军制改革,父皇答应以天津卫为试点罢了,现在,天津卫三卫的人早已替换成新招募的新军,军队编制也已重新划分,接受新式训练。” “但是,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改革,是武器的改革,明年吧,待明年时机成熟,我会在天津卫开设工厂,制造新式火器,有了新式火器,骑兵、建奴、流寇都不是问题了。” “虽然不知道殿下说的新式火器是什么样,但是老臣以为,大力发展火器的方向是没错的,建奴初期被朝廷压的喘不过来气,但是在东江镇反叛之后,建奴火器技术也是和我军不相上下了,只是数量差距罢了,此后 ,朝廷大军再无优势可言,随之,建奴也已经是不断壮大,已成祸患。”孙承宗作为辽东督师,自然最有资格发言和建奴的交战情况了,大炮的流入,使得建奴迅速膨化,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火器改革势在必行,而军官将领的培养也极为重要,小王准备在天津卫开办一所军校,专门培养军官将领,使其系统化,正规化的学习之后,再放入军中,从基层做起,这样,军队的指挥就不再是凭借统帅的个人经验去打了。” “这个军校,好是好,但是确实不合礼制,朝廷允许吗?”孙承宗却是无不担忧的问道,朝廷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利于文人地位统治,也存在极大隐患,一旦反叛,朝廷也不好平复。 “这个倒是不急,现在成立的军校,也不会向全国开放招生,目前只有一些孤儿,不扩散也就不会动别人的利益,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臣恭贺殿下改革成功,中兴大明。” “哈哈。。。这个,正是小王这次来找阁老的目的。” “哦?殿下不是找臣商讨国朝局势?”孙承宗倒是一愣,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自己能出的上力的。 “不是,小王这次来,是想阁老出任军校的副校长一职,帮大明再培养几个优秀的统帅。”朱慈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啊?军校副院长?老臣年事已高,怕误了殿下的事啊。”孙承宗心里还是非常欢喜的,他前后去职多年,致仕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闲着也特别难受,现在听说太子在天津卫进行军事改革,又要开办军校,他心里也是热血涌现,照他自己感觉,别说军校了,现在让自己去蓟辽督师也不在话下,但是还是得拿捏一下不是?这是国朝的精粹。 “不碍事,阁老不必忧心,副校长一职只做管理,挑选一些军事理论和实战经验丰富的将领担任讲师,按照制度分配管理学院的训练,学习,生活,军事技能等等,配些副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阁老要是还有精力,也可以写些军事教材,案例之类的让学院去学习。” “当然,也可以亲自下场去讲学,反正就是高度自由,教育学院掌握一切军事技能就是了,想来阁老督师这么多年,军中负伤的部下或者学生,只要能教会学员任何一方面军事能用到的,都可聘请来。” “学科也可分类,如军阵、武器、体能、简单常用学问知识、敌人语言、野外生存、行军、后勤等等。不同的学科挑选擅长的人去教,保证每个学员都能成为全面型人才。”朱慈烺说着自己的一些想法。 “殿下大才,如此,必然能教出许多全面人才,只是这校长是由何人担任呢?”孙承宗问了一下主事问题,自己是副校长,要是头上还有个校长,而且万一尿不到一个壶里去那就不怎么如意了,朝堂上,自己也是如此,被排挤出来。 “这点阁老可以放心,校长一职由小王亲自担任,但是小王要留在京城,一切事物还是以阁老为主,小王只是挂个名而已,另外,副校长小王准备以从一品、司令级待遇,阁老尽可放心。” “老臣必将为殿下,为大明培养出军事人才,中兴大明,驱逐鞑虏。”孙承宗也是热血直冒,激动的跪地谢恩。 “阁老快快请起,能请阁老出山,小王喜不自胜,明日小王先行一步,前往天津卫安排,阁老稍后就携全家出发吧。” “全家都要去吗?”孙承宗疑声问道。 “不瞒阁老,此来一部分原因是高阳不安全,阁老打击建奴,名声在外,现在致仕在家,手中无兵,若建奴下次入寇,必然来报复,到时若是城破,全家岂不遭此横祸?”朱慈烺解释一番。 “原来如此,多谢殿下替老臣考虑,殿下所思周全,但是家产田亩变卖还需些时日,事毕老臣即可携全家前往天津卫赴任。” “不必如此麻烦,此地家产留几个家奴经营即可,不必变卖,到了天津卫,生活支应小王会安排好的。” “如此,老臣多谢殿下厚爱,容老臣收拾一番,便赶赴天津卫。” “好,不过不用太过匆忙,一月之内启程即可。” 第21章 视察新军 在孙府用了晚宴,期间也和孙承宗谈了许多军校的细节,以及军校内部军衔划分的细节,当然少不了军队改革的框架,孙承宗也是细细研究了一番,这才明白刚才朱慈烺说的有些冲突的从一品和司令级是什么意思。 休息一晚,留下几个锦衣卫到时做接头,其余人等,跟着朱慈烺继续启程,颇有些风风火火的感觉,下一站就是隔壁的真定府,一路马不停蹄,到了真定府之后,留下一批詹士府官员监督,休息一晚之后,继续出发。 期间又经过河间府,十几天后,终于接近天津了,然而,就在接近天津卫还有五十余里的时候,官道上却多出了一座半土木结构的要塞,而要塞之上,此时却已经站满了军兵,全副武装,整戈待战了。 “哒哒哒”,距离要塞还有几百米的时候,要塞大门却是打开,一队骑兵打马而来,到了仪仗头排,确认了是太子仪仗到来,便当即折回,不一会儿,寨门再次大开,这一次,却是步兵为主,大概有二百余人,出门列队。 当中几个骑兵来到阵前,下马而立,待到仪仗到了跟前,便带头下跪迎接道:“卑职(奴婢)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士卒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慈烺打马上前,观察了一下,前方的基本都是军官,肩膀上都是带星的,再向后方看,士卒基本都是一拐两拐,士官及军士长极少。 “都起来吧。”朱慈烺骑在马上大喝一声。“谁是军事主官,上前答话。”见众人都起身后,朱慈烺面无表情的问道。 “卑职李丹,参见殿下。”其中一个长相粗犷的少校,向前走了几步,跪地施礼。 “少校,你知道新军的规定吗?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列队见礼。”朱慈烺的声音略显清冷。 “额...”李丹的额头冷汗直冒。听出了朱慈烺的不满意,又想想,才猛然回过味来,“卑职明白。”说完,也不等朱慈烺让他起身了,“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向后跑去。看的跟在朱慈烺身边的王国兴眉头一皱,当即就大喝一声:“放肆...”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慈烺挥手打断了:“稍安勿躁。”至于更顽固的酸腐的詹士府文官,早就被朱慈烺分几批全部留在了各府监察赈灾去了,他暂时还不想让文官太早接触到新军,防止他们夸大其词从中作梗,说不定能给朱慈烺扣个谋逆大罪呢。 只见李丹火急火燎的跑到分列寨门两侧的纵队面前站定,大喝一声:“集合...”所有士卒愣了一下,但看到李丹双眼圆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激灵灵打个哆嗦,立即开始变换队列,向横排开始变换。 李丹转头冲着还在原地的众军官吼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入列。”众军官这是也回过味了,急急忙忙的冲向自己的建制,整理好自己的队伍,肃穆站定。 不到一分钟,队形已经变换完毕,变成了五个横排的队列,见已列队完毕,李丹下令道:“全体都有,稍息,立正...”然后转身跑步向朱慈烺而来。 看到这里,朱慈烺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翻身下马,随行的众人见状也纷纷下马,李丹看见后,心里也更加有数了。 只见李丹跑到朱慈烺五米开外站定,跑步立定的姿势标准都极为符合现代标准了,举手敬了一个现代军礼,朱慈烺点头示意,李丹礼毕,大声的喊道:“报告太子殿下,新一团六营一连全体官兵,恭迎殿下莅临检查,请指示,连长李丹。” “稍息。”“是...”李丹再敬一个军礼,跑回队列前:“全体都有,稍息...”然后也入列了。 朱慈烺这才脸色肃穆的走到队列前,“将士们...”“啪”全体立正,靠脚声作响,整齐一致。“请稍息,我是太子朱慈烺,现在,我看到的军队,才是我要的军队,大明帝国需要的精英军队,你们为国尽忠,是高尚的,是荣耀的。”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从此以后,军人,不再是低贱的,军人,是这个帝国的守护者,是神圣的,所有国人,都应该感激军人的保护之情,作为军人,我们自己首先应该提升自己的认知,军人,是铁骨铮铮的,是抗击外族,守土卫国的。” “即使死,我们也应该站着死,而不是卑躬屈膝,卖国通敌,做国家,作民族的罪人,从新军开始,不会再有人看不起军人,总之,我要告诉你们的,只有一句,军人...要有骨气(低沉怒吼)...”一番激情的言论之后,朱慈烺喘了口气,但看到众将士虽然都是激动的脸色通红,但是却都是沉默寂静。 朱慈烺有些尴尬,但是略微一想,他就明白,大概是军队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没什么统一的口号,所以,朱慈烺握起拳头,向上一举,声嘶力竭的喝道:“明军威武...” 众将士像是开闸的洪水得到了宣泄口,同样声嘶力竭的喊道:“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大明万胜...” “皇明万岁...” “皇明万岁,皇明万岁,皇明万岁...” 在朱慈烺抬手下压之后,现场才静了下来,所有人面色潮红,激动不已,包括跟随朱慈烺前来的文官和后面的腾骧卫、锦衣卫,杨宇和王国兴更是激动中带着不可思议,军队还能这样?军人真的可以有这么高的地位吗? 看着站的溜直 的所谓的六营一连的官兵,和刚才简洁的新式军礼,王国兴相信了,在看看这些人肩膀上的独特标志,特别是那几个人为首的肩膀上银光闪闪的样子,王国兴羡慕了, 他,也想戴。 “好了,大家辛苦了,干的不错,训练的成果我很满意,看来这两年大家没有白过,大家回归本职吧,解散。”朱慈烺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仪仗前,列队的士卒动也没动,直到李丹重新出列下令:“稍息,立正...连部军官留下,其余各排依次带回。” 这时,各排长才出列整队带回,而剩下的六七名上尉、少校在李丹的带领下,来到朱慈烺的近前,敬礼报到。 “嗯...不错,这两年的训练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本宫在重申一遍军规,任何人,除了犯罪的其余正常见礼都行军礼即可,哪怕是向父皇见礼也是一样,当然,现在只限于在天津卫,但是大家相信本宫,不用多久,本宫会向全国推行,将新军推行至全国。” “谢殿下夸奖,卑职等人定然更加努力,向作战营看齐。” “哦?你们属于后勤营?”朱慈烺这下有点好奇了。 “是的殿下,我们六营、七营属于后勤营,一到五营属于作战营。” “有两个后勤营?这么多?说说看。”一行人边往进走边谈论。 “天津卫三卫人马原先有七千多人,后来曹将军整顿之后留下三千多人想继续从军,剩下的都回去种地了,不过随着新军的改革和后面建设要塞需要人手和守卫,渐渐有一千多人又陆续回来想继续参军了,这才保留了两个营。” “嗯...那也不错,后面新军多了,可以专门设立一个后勤部队单独管理,不过现在也不着急,走吧,进去看看吧,今天天色已晚,就在这过夜吧,安排一下腾骧卫和锦衣卫的营地。” “是,卑职领命,殿下,这是一连的指导员何以笙、军功长赵立峰,军法长李达公公....”李丹挨个介绍了一下连部军官。 “嗯,各位都不错,继续努力,不过,在军中,再没有什么公公、奴婢,他就是一连的军法长,李达少校,帝国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军官,你们明白了吗 ?” “是殿下,奴...卑职...谨记。”李达更是激动的差点说错话。 “嗯,走吧。” 李安和丘致中看着一身甲胄戎装的李达,莫名其妙的羡慕至极,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都能混成军中的少校军官,看这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李达,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也能投入军中,指挥千军万马,战场厮杀。 待安顿好朱慈烺一行,李丹赶紧派人将太子一行已经到达的经过,事无巨细的着人通禀曹文诏,免得再犯太子忌讳。 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进发,在距离天津卫城五里外,又遇到了一个兵营,这个兵营就比较大了,而且其内操练之声不绝于耳,照例进入视察了一番训练情况,体能和近身格斗、对战的训练比较多,还有些在训练骑术。 这是新一团的一营,集合之后,近三千人的队伍,朱慈烺照例发表了一场演讲,调动军士情绪,巩固自己的地位,这算是自己的亲军了,一定要多露露脸,在将士们心中留下印象,让他们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谁。 晚上,全营加餐庆祝,朱慈烺亲自下场,一个连一个连的去慰问,和将士们共同饮酒庆祝,继续宣扬,只要自己在,就会持续提高武将地位,恢复军人的荣耀。 朱慈烺尽量让自己亲和一线,与士卒喝酒吃肉,放下太子的架子,努力营造自己的形象,虽然每次只是抿了一小口,且酒的纯度也没现代酒那么高。 但架不住次数多啊,一个排喝一次那也是二十五次,加上各级军官,加上这具身体还没适应酒精,朱慈烺最后还是翻车了,醉的不省人事,不过,这倒并没有让众将士看不起。 相反,更加的亲切敬重了,一个十岁多的、尊贵的皇太子,能做到这,已经让众人受宠若惊,难以置信了,这也让众将士在心中发誓,誓死效忠太子,只有太子在,他们才会有荣耀,才会有地位,谁要是对太子殿下不利,那就是对整个新军进行毁灭, 那是绝武人的根啊,那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第22章 谋划八大晋商 第二天中午,朱慈烺才悠悠转醒,甩了甩有些刺痛的脑袋,苦笑一声,哎,这才第一场,为了人心,为了统治,这些少不了啊。 接下来,前往团部驻扎的天津卫城,自然少不了一番慰问检查等等,然后由团部主管陪同,又去了二营、三营驻扎的左卫和右卫,一路下来,朱慈烺喝醉喝吐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效果绝对是喜人的,人说军中最容易培养感情,这话确实不假。 连一直比较严肃拘谨的曹文诏也迅速高温,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亲和掏心了不少,现在,已经完全以太子心腹,自己人自居了,这,是朱慈烺想要看到的,结果还不错,至于小曹将军曹变蛟,更是自来熟,一天到晚跟着朱慈烺,都快混成兄弟了。 检查、庆祝之后,在天津卫新一团团部,朱慈烺召开了高级军官会议,上校以上军衔全部参加,光军官就有三十三个,加上朱慈烺带的杨宇王国兴丘致中李安等人,将近四十号人,大堂都坐不下,朱慈烺就命人将大厅摆满椅子,不再是左右两个纵排,而是横排放置,这样就能坐下了。 第一排坐的,是以曹文诏为首的将官,肩膀全是金光闪闪的将星,闪的王国兴的眼神都有些恍惚了,李安和丘致中看着吴光肩膀上的将星,那羡慕的是眼睛都红了,他们这种人何时也能出将入相了?能不让人激动? 随着朱慈烺示意会议开始,曹文诏起身喊道:“起立,敬礼,礼毕,坐。”一系列动作口令看的朱慈烺很是满意,有点现代化的意思了。 朱慈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了,今天会议呢,说一下今后新军的发展,目前的改革结果,还算令我满意,各位辛苦了,不过,这并不是我们改革的核心,这些只是微末小枝,你们的战斗力,和目前的任何正规部队,差距不是太大,还不足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所以,改革还要继续。” 看着下面众人微变的脸色,朱慈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接着开口道:“不过不是再加大训练,而是武器,你们要明白,我们为什么叫新军,那是不同以往的军队,我们的核心目标,是全军火器化,彻底拉开与拿着弓箭长毛大刀的冷兵器军队的差距。” “火器,称之为热兵器,我们要用热兵器,彻底碾压冷兵器,所以,之后,在明年春天左右,我会在天津卫开设兵工厂,专门制造火器装备新军,另外开设军校,系统化培养我们的军官,也会源源不断的为军队输送军官,从底层做起,积累经验。” “当然,不会断了一线兄弟们的晋升渠道,军规后面你们看一下,已经描述了,只要军功或杀敌达到标准,就会送去军校进修,毕业后就是一名军官了。” 一场会议开下来,众人喜笑颜开,也算能激励下面的人奋勇杀敌了,给兄弟们也有了交代,而且火器的普及,让人减少对拼厮杀,伤亡率也会下降很大,这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没有谁愿意去死。 散会后,朱慈烺拉着几个少将,又开始开小会。 “不知殿下还有什么要安排的。”曹文诏有些疑惑。 “现在是小范围的军机,不适合广泛宣传。”朱慈烺解释一声,面色凝重的说道:“各位,也不要太过乐观,现在本宫毕竟没有掌权,很多事情还是很不方便,大家还是低调一些,别给人把柄,另外就是,本宫预计,建奴今年很可能会再次入寇京师,肆虐直隶地区,你们要做的,就是守住天津卫即可。” “若父皇征调,就答复已经与建奴在天津卫交手,正在防守,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防守住天津卫,让全军挨个体会一下实战。” “什么?建奴今年又会入寇?太好了,老子早就想砍杀建奴的脑袋了。”曹变蛟“噌”的一下蹿起多高,激动的说道。 “放肆,殿下面前岂可失礼,胡言乱语些什么。”曹文诏训斥道。 “哈哈哈,小曹将军果然勇猛,好,到时本宫就等你的捷报了。”朱慈烺却是哈哈大笑,只要不怕建奴,才是最根本的,心气一旦被压制,就很难发挥实力了,朱慈烺最希望的就是别被建奴吓住,毕竟,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流言太广,无形之中吓住了不少的部队,还没打,就已经输了一筹。 “那是,殿下,别人怕建奴,末将可不怕,只要他敢来天津卫,末将必然杀的他们片甲不留。”混熟了,曹变蛟也不自称卑职了,直接成了末将了。 “殿下,建奴真的会在今年入寇吗?朝廷可做了准备?”曹文诏无不担忧的问道,他可是知道的,朝廷的军队一触即溃,根本不敢和建奴硬战、野战,导致每次入寇,京畿地区一片狼藉。 “八九不离十,可惜父皇并不听我的,反而感觉流寇消灭殆尽,形势一片大好,朝廷是指望不上了,我们现在先收好自己的地盘吧。”朱慈烺失望的说道。“既然阻止不了,我们就降低损失,顺便谋一条发展之路。” “不知道殿下有何计策?”听闻朝廷的置之不理的曹文诏失望不已,对朝廷几近死心,也更加坚定的选择跟紧太子的步伐,现在看来,太子是少有的有识之人,只要跟随拥戴这样的君主,大明才有希望。 “嘿嘿。。。”朱慈烺笑的猥琐,悄悄咪咪的说道:“本宫得到密报,在山西张家口边境,有八大晋商,富可敌国,而他们的财富,绝大部分来自和蒙古人以及建奴的走私倒卖,其资产加起来,不下亿两白银,其中白银估计不下五千万两,其他资产差不多也有五千万两的估值。” “而且,他们的票号信誉很高,往他们钱庄存银的极多,而且每次建奴入关抢劫的财物,也会由他们处理,换给建奴需要的武器、铠甲、茶、盐、布匹等必需品,这些不义之财,通敌卖国之资,沾染着大明百姓、将士们鲜血的钱,我们,要全部拿回来,再把这些通敌卖国的狗东西,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这群人渣,畜生,竟然发国难财,通敌卖国,死不足惜。” “怪不得辽东战场建奴屡屡占尽先机,末将以为应该也是这些狗贼给建奴通气,不然我们从关内部署的兵力、粮草建奴如何得知。” “对,肯定是这样,这群杀才取死有道,我们拿回属于大明的财物,也算替他们消孽了。” 众人皆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这帮畜生。看到成功吊起众人的仇恨,朱慈烺这才说道:“此事乃是绝密,万不可走漏风声,待到此次建奴入寇回归,抢夺的大批需要换取东西的财物也会留在张家口,到时,我们悄悄地摸过去,将他们一网打尽,控制住局面将所有财物陆续运回到天津卫。” “另外,胁迫八家将名下的其他产业,除了钱庄,全部卖出去,再把钱庄到时找人接收,另有用处。如此,我们此次收入哪怕没有一亿两,想来也相去不远了,到时,我们就可大力发展我们的火器和其他东西了,等到队伍壮大起来,各位也水涨船高,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哪怕朝廷垮了,我们也能站出来,收拾旧河山,重振大明,到时诸位,与开国功勋何异?”朱慈烺的声音充满诱惑,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憧憬的样子,好像现在都已经是开国功臣了一般。 “誓死效忠殿下。。。”众人齐齐喊道。 “好了,那些都是后话,诸位现在还是要做好眼下之事,全力防备此次建奴入寇吧,另外,着人送些东西给福建总兵郑芝龙,本宫有要事找他商议。”送给郑芝龙的,当然还是一本“朱氏散文集”。 第二批人,又给郑芝龙送去了“法不传六耳”的信件,然后,朱慈烺就去看了一下招收和用粮食从灾民手里换来的孩子们,当年朱慈烺要求尽量多的招收一些年岁不大的孩子,好从小培养军事素养,现在,已经有近一千人了。 两年过去了,现在大都在这个时代的成年水平线左右了,而且,经过两年的饱餐,已经都恢复发育的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不再是当初饿的皮包骨头的样子,也不再是当初瘦弱不堪,黑不溜秋的泥小子了,现在,都是一帮读书识字,马上马下都能玩转的全能小兵了。 而且,平日还要学习兵法战策,以及忠于太子的教育,让他们时刻明白,当初全家活不下去的时候,是太子救了他们,也救了他们的父母,给了一条活路,那么,现在就应该忠君报恩,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所以,在朱慈烺去视察的时候,每个孩子的眼中都带着狂热,朱慈烺也没浪费机会,继续发表了他的演讲,告诉他们,之后都将能成为帝国新军的骨干人才,让大家好好加油学习知识技能,最后,朱慈烺宣布,需要选八个贴身侍女入宫跟随,作为心腹,好方便以后办事。 这一下,所有的女孩子的激动了,她们,不可能进入军中,虽然现在也在学习同样的东西,甚至有些还非常的拔尖,但是,她们也不认为自己能进入军中,国朝除了土司,从来没有女将军,她们自然而然的这样认为,朱慈烺此刻也没多解释什么,因为,现在并不合适。 三百多的大小女孩,丘致中作为宫中的人精,当然知道怎么选,他按照年龄,选了四个年龄比朱慈烺小一些的,当然,也必定是所有人中最漂亮的,当朱慈烺见到选出来的四人,你还别说,就是比宫中的宫女质量要高得多。 所谓的美女,从来都是在民间最多,能去宫中应选的,不是说没有,那也是不多,而且,真正漂亮的,都做了主子了,宫女就差很多了。 第23章 清军入寇 四个小姑娘,古灵精怪,眼珠子乱转,喜色挂在脸上,偷眼一直打量着近距离的朱慈烺,她们知道,坐在眼前的人代表着什么,她们进宫跟随意味着什么,不过,相同的是,她们心中都是庆幸和开心的,能服侍她们心中一直被描述教导为她们的天、她们的神一样的男人,她们愿意付出一切。 “好了,选你们四个是因为,你们都是本宫的心腹之人,本宫看重的,是忠诚,如今在宫中,本宫身边的宫女太监全是监察之人,本宫无人可用,也极为被动,所以,选择你们亲信心腹之人,进宫后好方便行事。” 朱慈烺转头招呼一声丘致中继续说道:“丘伴,纪录一下,今天,本宫赐你四人风花雪月之名,回宫之后,去内宫监备个案。” “谢殿下赐名,奴婢誓死追随殿下左右。” “好了,起来吧,收拾一下,准备回宫。” 然后出京快两个月的朱慈烺打道回府了,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还要想办法去怎么救卢象升呢。 八月底,朱慈烺回到了阔别两月的皇宫,先是在朝会汇报了此行的成果,京畿各地赈灾情况良好,百姓感念朝廷和天子之恩云云。 下朝后,朱慈烺又单独面见崇祯,汇报了想要开设军校的想法,崇祯不许,最后好说歹说,终于同意,不得向天下公开招生,方才作罢,随后朱慈烺再次进谏要防备建奴入寇,但崇祯不以为意,为什么呢? 因为流寇的最后几股势力被彻底打残,李自成只剩十八骑逃入商洛山中,全国流寇为之一空,现在的崇祯,信心空前,表示入寇也不怕,调国内的剿冦大军入京,只要建奴敢来,就围困于关内,一网打尽,让建奴伤筋动骨,看着神采飞扬的崇祯,朱慈烺无奈告退。 ... 福建泉州,总兵府。 郑芝龙看着手中翻译过来的信件,陷入了沉思,郑芝虎、郑芝豹、郑芝凤、郑芝鹏等人拿过信件挨个看了一遍,都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郑芝虎脾气最爆,沉不住气,问道:“大哥,怎么办?这太子小小年纪,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今朝廷风雨飘摇,我们隔岸观火即可,可千万不能上船啊。” “就是,他朱慈烺小儿,想通过许诺一个虚无缥缈的好处,就将我们收编,还要搭上个侄女给他,当我们傻啊。”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当初为什么诏安啊?不就是为了能安生过日子,做堂堂正正明面上的人,而不是海盗嘛,而且,要是朱慈烺真能兑现诺言,让我们郑家出将入相,那我们也算是正史留名,光耀门楣了。” “好了,不要吵了,你们要记住,我们现在是大明的官,不再是不受节制的海盗了,太子是我们的君,不可诋毁。”郑芝龙想做官,想做大官,而不是现在的总兵,当初诏安虽然有想要官营海上的原因。 但是,正像三弟所言,青史留名,光宗耀祖是哪个汉人不想的,要不然,后来的郑芝龙也不会受了清廷的高官诱惑,前往投诚被杀,大可以回到台湾,继续做海盗啊,那时的清朝是真没办法收拾郑芝龙。 但是没办法,明朝就是不给他高官,只给他一个名义上的福建总兵官,实际上也就只能指挥自己的水师卫队罢了,陆地上,基本都是闽粤总督说了算的。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朝廷的官员,太子殿下既然让郑森前去详谈,那就让郑森去听听,不能抗命不是?再说了,如今流寇剿灭殆尽,朝廷也算是缓过一口气了,这个时候,和朝廷翻脸不好。” “我们在台员的据点不多,上面更是没多少人,要是朝廷这个时候拔掉我们在福建的根基,那我们就又成了海上漂泊,无处落地的孤魂野鬼,想来大家也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了吧。” “好,那就听大哥的,让侄儿去看看太子如何,能否托付大事;当今圣上对我们视若无睹,一直当我们是反贼,只是天下未定,腾不出手来收拾我们罢了,我们现在提前靠上太子,以后也算朝中有人。” “拖上几年,当今圣上驾崩,太子继位,那我们就能从心腹大患变成心腹,也就不用再担心朝廷什么时候会跟我们时候算账了,要是运作的好,凭借哪个侄女成为皇亲国戚,封侯拜相还真是未尝可知呢。” “说的倒也是,可是这太子也忒小气了些,才许诺我们一个皇贵妃,要是许诺一个皇后,那我就真是没啥担心的了。” “叫你多读书,你不听,皇后是不可能的,你别想了。” “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我大明为了防止外戚篡权,是不允许皇后娘家实力过大吗?我们虽然不是权位显赫,但是我们家掌握着海上权柄,已然不小,成为皇后的娘家再一步扩大配合皇后就会威胁皇权了,朝廷是不会同意的。” “哦,那太子给个皇贵妃看来还是深思熟虑过得,这么看来,他倒是没有给我们画大饼,倒是有些真心的意思了。” “嗯,不错,我意已决,让森儿北上入京,和太子详谈一番,如果事成,那就是我郑家质变的第一步,去叫森儿过来,我们好好商讨一番,太子此次会谈些什么,要我们付出什么,我们的底线应该如何确定。” ... 北京城,皇宫,早朝。 “薛卿可有什么良策?”高台上,崇祯满脸焦急的问道,不怪他不急,刚刚兵部尚书杨嗣昌奏道:“建奴由敌酋多尔衮、岳托率领数万大军从墙子岭,青山口入寇,沿途守军皆不能敌,一路势如破竹,朝廷军队死伤惨重。” “陛下勿忧,按照兵部的预案,调集剿冦大军及辽东军马驰援京师,让宣大的兵马堵住入口,这次将入关的建奴一网打尽。”薛国观赶紧把锅往兵部甩,打得过是内阁批准的方案,打不过输了反正是兵部的方案,兵部罪责难逃。 “好,王承恩,拟旨,着洪承畴、孙传庭、吴阿衡率军回防京师,杨嗣昌督师调度,高起潜监军,卢象升待建奴入关后负责断其后路,山东、湖广、山西、陕西、河南、四川总兵率军入京勤王。” 虽然布置的很好,但是指挥的一塌糊涂,各路兵马调度不一,被清军各个击破,这倒也不是杨嗣昌的能力太差,而是各路兵马入京先后不一,加上有畏战的畏缩不前,调度非常困难,所以,和历史上基本没啥变化。 辽东兵马先到,为了防止清军进一步破坏,吴阿衡率军战死,但也阻止了清军的步伐,在清军休整的时候,比较近的保定、真定、山西等兵马已经开始云集京师进行防守。 而这时候,朝廷也有了不同的声音,因为连战连败,而且蓟辽总督战死的情况下,一部分大臣开始提出了议和的声音,但是皆被痛斥,罢休。 此时已是十一月,朱慈烺也是急的团团转,他让丘致中打听朝中情况,越听越不对啊,历史传闻是杨嗣昌和高起潜与卢象升不合,分他兵马,断他粮草导致卢象升殉国。 但是根据朝廷奏报,现在是卢象升自己上奏分兵的,因为一来各路兵马太过分散,此乃兵家大忌,所以开始聚兵,卢象升领三万余,高起潜领不到三万,二来,只是防守牵制,等待各路援军,所以只分两路最佳。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一样,清军只分两路,他们各领一路防守即可,但是卢象升所防守的西路军,清军竟然再次分兵南下,这就曹丹了,不得已,卢象升只得继续分兵给东路防守的高起潜,以抵御再次分兵向东的清军。 这就让朱慈烺有些懵逼了,说好的两人害死卢象升呢?他之前还想着怎么弄死高起潜呢,但是转念想想,这样才合乎情理。 第一,在这种大事上面,高起潜和杨嗣昌不会、也不敢搞这种明目张胆害人的动作,毕竟朝廷的眼睛不瞎,秋后算账他们也划不来。 第二,卢象升作为宣大总督,同样位高权重,而且是此次建奴入寇,天下兵马最高指挥者,杨嗣昌名为督师,实为监军,而实为监军的高起潜,这会儿还在代替吴阿衡这个蓟辽总督指挥辽东兵马。 说到底,高起潜其实是受卢象升节制的,卢象升要是不愿意分自己的兵,别说高起潜了,就是杨嗣昌也没有办法。 但是其中有什么内情也说不定,但其后的发展又开始扑朔迷离,清军一路从北到南,朝廷一路败退,崇祯大怒,杨嗣昌这时候不知道出于自保还是党争,竟然上奏弹劾卢象升指挥失利。 崇祯下旨怒斥卢象升,更是要换孙传庭接替卢象升职务指挥,内阁出面劝解,临阵换将此乃大忌,这才罢休,但痛斥一番肯定少不了。 而这时候,朱慈烺想到了一个办法,胆大妄为的办法。 “李安。” “奴婢在,小爷有什么吩咐?”李安赶紧上前问道。 “你们先下去。”众人闻言都退了出去,包括凌尚仪也不敢再对朱慈烺看的那么严,只要防备好太子提前破身偷吃,其他的,纪录不到就纪录不到吧,反正皇爷也说了,太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事情,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不必强求。 第24章 解救卢象升 “本宫交给你一个大事,你敢不敢做?”朱慈烺直勾勾的盯着李安。 “小爷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愿意为小爷做事。”不答应不行啊,看着朱慈烺这样子,他要敢说个不字,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好,不愧是本宫看重的心腹,你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的,以后军中必有你一席之地,眼下,本宫让你去保定府押解个人去天津卫。” “不知是何人?” “宣大总督,卢象升。” “什么?卢总督?这怎么可能,除非有陛下圣旨,不然谁能动得了总督啊。”李安下了一条,这真是要他去送死啊,他要敢去拿人,卢象升手下的人不得把自己剁成肉酱啊,虽然嘴上说愿意去死,但是...坑爹啊。 “当然是陛下的旨意。” “哦?那还好,不过要是陛下的旨意还用奴婢动手吗?” “附耳过来。”朱慈烺突然神秘的说道。 “你等会去把东宫当年册封太子的圣旨找出来,安排三个心腹的小太监,让他们拿着这道圣旨,带一队锦衣卫,去保定府的钜鹿县蹲守,一旦发现宣大总督卢象升带兵马在附近驻防,第二日就去军中宣旨,斥责卢象升指挥不力,陛下命他将兵马交于副将,本人即刻赴京待勘,督师由孙传庭接替。” “这....这...这是假传圣旨啊殿下,万万不可啊,就算是您,一旦事发,也是不可收拾啊,这帮大臣肯定借机生事,夸大其词,搞不好会按个谋逆的大罪给殿下,那时,殿下的太子之位将不保啊殿下,不能啊殿下,奴婢求您了。。。” 朱慈烺有点惊讶,这小子的脑子转的这么快啊,想的也蛮多的,不知道是不是怕死给逼得,要是事发,朱慈烺有没有事不确定,他是死定了。但是说真的,一旦事发,闹大了,再有人操作一番,说不定真的就太子之位不保了。 要知道,田贵妃的两个儿子,肯定也有人支持的,只是苦无机会而已,一有机会,他们肯定会动手的,毕竟田贵妃得宠,而且田遇宏善于经营,不知道已经贿赂了多少大臣了。 但是朱慈烺知道,卢象升全军覆没,这个消息是不会传出来的,到时再小心一些就是了。“少废话,本宫自有打算,你只需听命行事就行了。去宣旨的时候就说是密旨,让其他人退下,只留卢象升一人接旨,完了就告诉卢象升,陛下考虑到临阵换将影响不好,所以不必张扬。” “让他秘密交接事物与副将,但总督大印和其他东西一概不得带走,避免军心涣散,让他秘密跟随你们离开,为了军心考虑,本宫想来,卢象升必然会答应的。乘夜带走卢象升后,你们带着卢象升一路低调行事,前往天津卫,到了之后其他人也不必回来了,一起待在那里吧。” “到了之后就把一切始末告诉他吧,让他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先留在天津卫和孙阁老一起筹建军校,后面有中兴大明的大任交给他。” “这。。。殿下三思啊。。。” “嗯???”朱慈烺眉头一皱。 “是,奴婢这就去办。” 之后又交代了一番杨宇,让他安排一队锦衣卫随行,这才略略放心。 另一边,卢象升也是有苦难言,朝廷兵马畏敌如洪水猛兽,连战连败,他也是毫无办法,这个时候,陛下还听信杨嗣昌的污蔑,对他大加训斥,这让他对朝廷已经失去了信心,绝望之下,心也快死了。 而还没从被骂的心情中缓过神来,就接到探报,清军突然从高起潜的正面绕开,不再向南,而是转头向西,直奔保定而来,这就曹丹了,卢象升本来就正面牵制着保定方向的西路军,这下东路军也分兵直奔西路而来,看来是要拿下保定了。 这可不成,其他还好说,保定可是府城,万不可失,于是卢象升一面派人向高起潜求援,让他分兵来援,一面将手下剩余的五千余人集结,先一步向门户钜鹿而去,准备将钜鹿作为前沿,先拖住清军,等待高起潜分兵来援,抵御住清军进攻保定府。 大军刚驻扎第二天,没等来清军进攻,倒是等来了传旨的太监,听人通禀后,卢象升急忙下令:“来人,快在帅帐外摆好香案,迎接天使。” 待传旨的小太监和锦衣卫来带帅帐的时候,卢象升和众将已准备妥当,跪地等待天子圣旨。卢象升心想:“多半又是挨骂,哎,老夫命苦啊。。。朝廷真是奸臣当道。。。大明,真的要完了。” 不过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小太监并未急着宣旨,而是对着卢象升说道:“总督大人,陛下密旨,叫咱家单独宣与总督大人知道。” 这下,所有人都有点蒙圈,不过既然是密旨,那也不便多问什么,卢象升照例将所有人等遣散,便跟着传旨的一众太监锦衣卫进入了帅帐,帅帐外门也是被锦衣卫接防,其余人等都离得远远地,听不到里面的话。 这倒是让卢象升的部下都暗中嘀咕:“不会是要趁机拿下或者杀了总督大人吧?”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一个总督啊,可不是说杀就杀的,就算皇帝,也要经过三司会审才能杀得了这种位高权重的大臣,而且还要证据确凿,罪大恶极,理当处死才行,不然,天下就炸了。 “宣大总督卢象升接旨。。。”小太监朗声说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娘娘腔腔的或者嘶哑的样子,不光是他,绝大多数太监说话都很正常,只是在宫中压着嗓子细声细语罢了,跟娘挂不上太大关系。 “臣接旨。。。”卢象升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宣大总督卢象升,自奴入寇以来,深受皇恩,朕赋卿天下兵马大权,却毫无建树,致奴肆虐京畿,屠戮百姓,三军亦伤之惨重,深负朕托,今褫夺宣大总督卢象升一切官职,着锦衣卫押解入京待勘,保定防务暂交于副将领之,待新任总督孙传庭到任后接管防务。钦哉。。。” 小太监念完,虽然已经快要失望透顶,心死的卢象升愣住了,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小太监咳嗽一声提醒道:“卢大人,领旨谢恩吧。” 小太监的话将卢象升的思绪拉了回来,本来他已经心死,决定誓死保卫保定府了,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还不如战死沙场,保全名声呢,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无力改变了,朝廷并没有给他战死沙场的机会,欣慰的是,接替自己的是孙传庭,还不算太糟糕。 或许,孙传庭能打退建奴也未尝可知呢,他毕竟是孙承宗的弟子,可能对付建奴有一手也说不定,哎算了,这些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臣卢象升,领旨谢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卢象升也只好领旨了。 “卢大人,陛下着锦衣卫押解大人回京,这圣旨也就不交给大人了,另外陛下考虑到临阵换将会影响军心,特意嘱咐奴婢低调行事,今天白天就留给大人将军务交接与副将,但此事不得外传,晚上大人乘夜就跟随咱家回京吧,可不能影响前方将士的军心,卢大人以为如何。” “陛下所虑周全,臣遵旨。” 当夜,交代完军务后的卢象升换上便装,便被锦衣卫混杂其中,一同出了军营,除了副将,谁也不知道卢象升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的发展,和历史出入不大,清军进攻保定,一马当先的围困了驻扎在钜鹿的卢象升所部,前去高起潜那里求援的也是不知道因为党争或者是畏敌或者是私怨,反正高起潜、杨嗣昌是没动,清军不出意外的全歼了卢象升所部,无一人生还。 接下来清军势如破竹,一路横扫,下城无数,最后,更是围攻高阳县,想要杀死孙承宗这个令他们头疼那么多年的辽东督师,那辽东堡垒真的是修的清军痛不欲生,一度被孙承宗步步推进的策略逼得举步维艰。 大堡小堡修的是到处都是,遥相呼应,极难攻取,真是让人讨厌,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杀了,万一崇祯又想起了他,把他派去辽东督师,那可真是悔之晚矣。 攻破高阳的时候,这才发现孙承宗已经全家搬走了,和情报不符,气的清军领队之人直接下令屠城,最后一把火烧了高阳县城,这才作罢。 清军的进攻势如破竹,如火如荼,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朝廷军队难得的一次大胜,祖大寿率关宁铁骑大败多铎的镶白旗,令东路军士气一振,不过也无能扭转乾坤。 另一边,国内投降的张献忠、罗汝才和逃走的李自成等部,因为陕军调走,被留在京师,河南 、湖广的军队也被抽调一空,李自成大喘一口气,差点被连根拔起,属实幸运,而张献忠和罗汝才又开始私下联系,不安分的心又躁动了起来。 1639年,崇祯十二年,正月。围困济南近两月的东路清军,终于攻破济南。因为连攻两月,八旗和蒙古诸部皆是伤亡惨重,城破后为了弥补,也是在攻城时为了激励士卒,下令屠城。 不过,对德王一家却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在撤离的时候,将德王掳走,后来在崇祯十五年病死于关外,崇祯十三年,由他弟弟继位德王,崇祯十七年也降了清廷。 清军以济南为中心,烧杀抢掠,直到三月,斩获已经带不了那么多了,这才搬师回关外,值得一提的是,济南死人无数,导致天花肆虐,镶红旗旗主,代善大儿子岳托在济南中天花而死。 第25章 流寇复叛 可惜,大明朝廷布置的大口袋,因为调度、畏敌、自保、党争等等原因,被清军冲的是七零八落,大明军队各自为战,损伤惨重,更是无力阻拦清军出关,或者是不愿意再去硬拼,走了不是更好? 抱着这样那样的心理,清军攻破不下七十余城的物资、金银、人口,数十万、上千车浩浩荡荡的出关而去,朝廷军队只是吊在后面,送清军出关。 崇祯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不满之至,但是无可奈何,加上卢象升、孙承宗的‘战死’,杨嗣昌,高起潜的推卸责任,崇祯最终以“五大法案”问罪各级失事官员三十六人,事后追谥孙承宗,却没有追谥背责的卢象升,但卢象升已死,也不好再去追责,就这样,不贬不褒,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崇祯调任三边总督洪承畴经略辽东,调任陕西巡抚孙传庭接任宣大总督,调任丁启睿为三边总督,调任杨文岳总督保定、山东、河北军务。 五月,张献忠、罗汝才在谷城、房县再次反叛,气的崇祯暴跳如雷,大骂二贼反复无常,急调孙传庭前去剿冦,崇祯知道,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可都是农民军的克星,现在卢象升和洪承畴都不在,只有孙传庭了。 谁知孙传庭气愤他当初请求让陕军回归,没得到批准,导致他一手练出来的陕军精锐在建奴入寇的时候拼的所剩无几,现在让他去剿冦,拿什么剿?于是就向朝廷要人要钱,朝廷和内帑根本就没钱了,仗刚打完,军饷和抚恤都没发呢,哪有钱给你啊。 孙传庭要不到钱就是不去赴任,气的崇祯一怒之下将他丢进了大牢,命丁启年和杨文岳剿冦。 再说另一头的卢象升,自后半段路开始,卢象升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去京城的路啊,一问传旨的小太监,小太监说京师周边不安全,现在进不了京师,先到天津卫暂避,卢象升不疑有他。 一路行至天津卫五十里的要塞,只见这里也是一片狼藉,对面寨墙上看见一行人前来,也是如临大敌,锣鼓声大鸣,不一会儿,寨墙上已是严阵以待,刀剑林立了。 派一个锦衣卫前去,查验令牌后,加上他们一行人不多,这才被放进了要塞,一进去,就被带到了帅帐。 卢象升身着便装,一路东瞧瞧西看看,每个过往的小兵他都要看一下,盯着他们的肩膀眉头皱的老高。 一行人被带到帅帐,他们为首的几人进去之后,里面的人还没说话,倒是卢象升先是大喝一声:“文昭?孙阁老?变蛟?怎么是你们?”卢象升惊呼。 直接帅案之后坐着的,不是曹文诏还能是谁,两边下首分别坐着孙承宗和曹变蛟,只是在这帅帐之中,只有孙承宗身着便装,其他人,都是一身甲胄,肩膀上大都是金光闪闪的星星,反而在外面不时见到的铜星和银星在这却是没几个。 “卢。。。卢督师?您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哈哈哈。。。没想到啊,卢总督也来到了天津卫,看来太子殿下手段高明啊,连卢大人都挖来了。”“不错。。。卢大人来了,我们更是如虎添翼啊。”... 众人皆是起身迎接,待卢象升坐下之后,便急急问道:“文昭和变蛟调任天津卫我是知道的,当初还暗叹你们被埋没了,如今看来倒是另有隐情,只是不知道孙阁老何时到的天津卫?您不是在高阳吗?还有你们肩上的星星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督师莫急,末将为您解惑。”曹文诏坐在帅案后为卢象升解释了一番军衔制度,然后说道:“军衔的意思大致就是这样,稍后我取来军衔制总要与督师一观便知,至于孙阁老,是太子殿下请来天津卫开办军校的,为新军专门培养军官和军事人才,去年八月已经到了天津卫。” “这不,正如殿下所料,建奴果然再次入寇,末将等正是在此率新军抵御建奴进攻天津,建奴数次集万余人进攻,皆是被末将等给痛击而回,现在已经退却,据报,已经南下了。” “你说,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做的,这新军是殿下改革而建?还有太子早就预料到建奴会在去年入寇?”卢象升惊奇不已。 “不错,这一切都是殿下所为,建奴也正如殿下所料,在去岁再次入寇,只是殿下交代末将等人,只许防御天津,不得出击,不然,末将等必将带领新军,让建奴尝尝新军的厉害。”曹文诏这几仗也是打出了自信,建奴大军数次进攻,皆是无所获,且死伤惨重,这才不得不退却。 “殿下,真乃神人也,大明还有希望,还有希望。。。”卢象升喃喃自语,已经死去的心像是慢慢的又活了过来。 “还没问督师,是如何到天津卫来了?可是殿下的安排?可是看督师的样子却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莫非不是?”曹变蛟却是奇奇问道。 “哎。。。”问道自己,卢象升却是叹口气,苦笑一声:“呵呵,卢某不再是什么总督了,现在只是一个戴罪之人,我深负陛下皇恩,此次建奴入寇督师不利,已经被陛下革去一切职务,现在准备回京议罪。” “什么?竟有此事?陛下莫不是听信了小人谗言。”曹变蛟气愤的说道。 “放肆,陛下岂是你们可以妄议的。”曹文诏训斥一声,却也是无言以对。 “诸位大人,咱家不是司礼监的人,咱家是钟粹宫的人。”这时,随行的传旨的那个小太监却是开口说道。 “哦?那小公公是?”曹文诏等人奇道,这小太监莫名其妙的说着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你不是司礼监的?那。。。?陛下怎么会让东宫的人传旨?”卢象升大惊,疑声问道。 “太子殿下口谕。”小太监却是突然正式的说道。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都是急急起身,下跪接旨。现在,反而是卢象升脑子有点蒙蒙的,这是太子的人?那圣旨?他越想越惊疑不定,这可是死罪啊,哪怕他是太子。 “太子殿下口谕,着新一团上下严守卢总督已经身死报国一事,新一团上下整备军务,应对后面的任务,着卢总督先行在新一团暂驻,熟悉军务,等待殿下下一步命令,殿下说了,总督大人的人马在钜鹿必败,且会全军覆没,卢大人现在就先当自己已经不在了,熟悉新军军务后,有 重要任务安排卢大人执行。诸位大人将军起来吧。” “末将(臣)遵旨。”众人起身,只有卢象升脑子还有些蒙,凝声问道:“那。。。圣旨?。。。” “卢大人,圣旨?什么圣旨?奴婢从未见过什么圣旨啊?”小太监却是一脸无辜的问道。 “这...是,没什么圣旨。”这会儿,卢象升也回过神了,圣旨?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圣旨,那只不过是太子骗自己走的手段罢了,听闻自己的人马会全军覆没,卢象升又心痛无比,但是,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包括他自己也早就准备好了在那里战死了。 只是不曾想。。。。哎。。。罢了,留待有用之身辅佐太子殿下中兴大明吧,自己在太子殿下身上,终于看到了明君的潜质,果敢,敢于改革,大局意识强,能判断局势,料敌于先,这样的君主,自己甘愿去辅佐,中兴大明。 其余人通过他们的对话,稍稍一想,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定是太子假传圣旨,框走了卢象升,不让他在那里送死。 “建斗?你说建奴已经攻到了保定?”孙承宗突然脸色大变的问道。 “是啊,想来,保定是保不住了,建奴突袭保定府,凭我的五千多人,根本守不住,想来,杨嗣昌和高起潜多半也不会驰援了,他们还要守住山东,保定多半是不保了。。。”卢象升叹息道。 “我的天呐,太子殿下真乃神人也,多亏太子殿下啊,多亏太子殿下啊,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孙承宗满脸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道。 “阁老何出此言啊。”卢象升奇怪的问道。 “去岁太子殿下南巡,到高阳请我出任军校副校长一职,我们谈论了许多,当时太子殿下就认为天下局势不容乐观,预料建奴会再次入寇,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殿下当时说是为我而来,后来我问为什么。” “殿下说,一来是想请问出任军校筹建,二来,是高阳不安全,现在看来,殿下应该早就预料到建奴会攻打保定,若是我还在高阳,建奴攻破高阳之时,我全家老小必遭灭门,为国尽忠,但愧对祖宗,殿下将我全家迁入天津卫,实是救我孙氏满门啊。。。”孙承宗满脸后怕的感叹道。 “竟有此事,殿下果然神机妙算,非常人可比 啊,殿下大恩于我等,我等也必将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誓死效忠殿下。。。”“誓死效忠殿下....” 看着众人狂热的样子,卢象升心里也热血沸腾,一颗报国之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他,很期待太子殿下接下来的任务,很期待殿下能中兴大明。 随着战报不断送回天津卫,众人也都逐渐了解了整个战况,三月,建奴撤退之后,新一团团部也恢复常态,留下六营驻守,其余部队依次后撤回防天津卫城。 直到朝廷的追谥圣旨公示天下,孙承宗和卢象升两人可谓心情截然不同,虽然两人都没死,但是,孙承宗老脸上满是欣慰。 而卢象升,则一脸落寞,要不是重新燃起辅佐太子的心念,这会儿,卢象升想自己都应该已经自杀了。 第26章 拉沈廷扬上车 五月份,朱慈烺有点忙,给天津卫新军下发了行动指令后,朱慈烺又开始想办法联系沈廷扬,朱慈烺可惦记着他那几百条沙船呢,漕运今年越发耗费巨大,加上连年淤塞,沈廷扬向朝廷建议走海路运漕粮,朝廷竟然不许。 经过搭线,在聚贤楼,杨宇终于宴请到了沈廷扬。“沈大人请了,在下东宫锦衣卫千户杨宇。” “杨大人客气了,不知道杨大人请本官来,不知有何事?”沈廷扬也不例外,对锦衣卫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急,小二,上酒菜。” “杨大人有什么事还是现在就说吧,酒菜就不必了。”沈廷扬并不买账。 “沈大人不忙,在下今天来,并不是在下个人的事,在下是‘东宫’锦衣卫千户。”杨宇的强调,其意不言而喻。 “哦?不知。。。”沈廷扬迟疑的问道。 “不急,沈大人先坐。” 等酒菜上齐,两人敬了一杯酒下肚之后,沈廷扬这才问道:“不知杨大人刚才所言是何意?莫非,你是受殿下所托?” “不错,殿下想求大人一件事,不知大人可否允诺。” “万万使不得,殿下有命,臣必将尽力而为,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沈廷扬惶恐的说道。 “沈大人高义,先说说殿下的意思吧,殿下深知现在运河淤塞,盘削甚重,十石漕粮,运到京师,只怕剩下五石不到,如此消耗,岂不浪费?” “殿下知道大人上奏开启海运,消耗小,速度快,而且不需要漕运那么多的纤夫人力,但是这就等于动了漕运整个衙门和漕运许多人的饭碗和利益,他们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所以,这事现在急不得,殿下英明神武,吏治改革,殿下承诺,这运河,在他的手上,一定会改革的,只是现在殿下也插不得手罢了。” “但是,殿下掌权后,一定会改革漕运,改为海运,而且,承诺会用沈家的沙船作为运营商,不会亏待沈家,沈大人以为如何?” “殿下折煞臣了,臣只想改革漕粮运输,为国家计,绝非为了沈家的利益,请殿下明鉴。”沈廷扬急急解释道。 “哎?沈大人这说的哪里话,殿下的意思,这些都是后话,而且,这种双赢的局面也是殿下愿意看到的,不过这毕竟是后话,现在还是陛下主持,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殿下给你说这些,只是想让大人为殿下做点事而已。” 沈廷扬听着杨宇的话,陷入了沉思,太子的意思,他大概是体会到了,这是要拉他上船啊,可是,太子今年才十一岁啊,陛下正值壮年,虽然太子是合法的继承人,但现在是否太早了?要知道,陛下生性多疑,现在和太子接触,可算是犯了忌讳,他是外臣,可不是皇帝指定的太子班底,詹事府官员。 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如果不是太大的变故,继位是肯定的,国朝可是还从来没有废太子啊(除非皇帝更换,堡宗和代宗两兄弟是意外,不算)。 自己现在搭上太子,以后也是从龙之功啊,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不如先听听是什么事?毕竟太子的筹码已经开出来了,保沈家以后运营海运。 “不知殿下有何事需要臣做的,请杨大人告知。” “倒也不难,殿下想从宣府运点物资到天津卫,需要走黄河运输,沙船正为合适,不知沈大人意下如何?” “哦?运送物资?不知是要运送何物?有多少?” “沈大人,殿下要运送什么东西,就不是你我能问的了,至于数量,最少也要一百条沙船起步,越多越好。” “是,是,在下不问,不过,一百条船还是有些难度,我沈家虽然也有近两百条船,但是都在跑生意,恐怕,一时抽调不出这么多船。”沈廷扬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可是殿下的请求,沈大人帮不帮是沈大人的事,在下只是代为传话罢了,不过,殿下说了,船只雇佣费用,殿下会一分不少的付钱,而且是加倍的付,以补偿沈大人其他生意的耽搁。” “这...好吧,我让船帮停掉其他生意,先帮殿下办事,但有些跑远路的一时半会回不来,船帮大概能凑出一百五十条左右的船只。” “好,哈哈哈。。。够了,如果不够,大不了再多跑几次罢了。还请大人手书一份,着人和锦衣卫一起到登莱召集船队。” ...... 此时,天津卫,新一团团部,团部高层军官都在,除了孙承宗和卢象升着便装,其余人都是穿着布衣军装,只是没穿戴甲胄,肩上同样带着军衔,最低都是大校军衔。 “殿下旨意,加孙承宗大将军衔,授靖宇军校副校长职,专司靖宇军校一切事务,加卢象升中将军衔,授陆军第一师师长职,于年底赴上海县组建新二团、新三团,完善陆军第一师建制,一应军官名单报太子审批。” 曹文诏念完之后,众人起身恭贺见礼:“末将参见孙校长、卢师长,恭喜将军。” “哈哈,诸位客气,以后还请诸位多多支持本将的军校建设。”孙 承宗满面红光,哈哈哈,他孙承宗又是一品大员了,虽然不是朝廷的,也没有军权,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好爽啊,太子殿下的承诺终于兑现了。 想想看,他肩膀上扛上四颗金星,是何等的威武霸气,比他们现在扛的光板一星还要威风太多,孙承宗忍不住开怀大笑。 “诸位同袍客气了,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多支持本将的工作,尽快组建陆军第一师,改革军制,为大明接下来的变故做好准备,辅佐殿下,开创大明盛世。” “哈哈,不错,我等齐心协力,共同辅佐殿下中兴大明。。。”众将气氛一时欢快不已,大家都充满了希望。 “哈哈,老夫倒是突然想到,我与建斗现在是算纯武将了吧?哈哈,一辈子带兵打仗,现在倒真的不再是文人了,成了真正的武将了,倒也合了我们的过往。”孙承宗突然笑哈哈的感慨道。 “不错,武将也没什么不好,其实我都早已习惯当武将了。”卢象升也是颇为感慨的说道。 “师长,这里还有殿下的第二封信,现在就由师长宣读吧。”曹文诏将第二封翻译好的密信递到卢象升跟前。 “额。。。”这个师长的称呼,卢象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递到自己跟前的信,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卢象升郑重的接过信。正色道:“好,本将就来宣读殿下的旨意。” “令:陆军第一师师长卢象升带领两营人乘坐沙船,取道海上,由海河入口逆流而上,前往宣府张家口,控制张家口镇,连根拔掉八家晋商,胁迫八家交出所有物资,转卖全国除钱庄外的所有资产,钱庄稍后会有锦衣卫带人接收。” “将所有物资走海河全部运回天津卫,物资转运后留少数人员控制变卖后续物资即可,所有事情完毕之后,将八家所有人员召回。” “男的全部凌迟处死,八家家主押回天津卫审问完毕后,凌迟处死,八家所有四十岁以上女眷处死,四十岁以下押回天津卫,成立教坊司。” “教坊司要合理收费,不能没有管控,做好经营。新一团参谋长曹变蛟带领两营人员,走陆路抵达宣府张家口配合,此行,所有人员便装出行,锦衣卫随行,如实在混不过去,可出示锦衣卫身份。” 听着朱慈烺的命令,众人刚开始还挺正常,后面就有些狠了,而且还有一丝的不正经,略显邪恶,但是众人一想八家晋商的所犯的罪,又觉得他们罪有应得,就算这样,都是便宜他们了,他们怎么处理都不过分,死不足惜。 至于女眷,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那就没有无辜的,正如那谁所说的,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享福的时候有你,受罪的时候又怎么能少的了你呢。 当然,肯定会有无辜,但谁又在乎呢,这个时代,人命是那么的廉价,每天不知道要无辜死多少人,没人会去同情。 “大家都听到了?殿下已经准备好了船只,我们先做好准备吧,这对军队也算是一次野外训练了,大家记住要点,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也不可让人发现,这事,最好做到悄无声息,让人感觉不到八家的消失。” “好了,大家都去准备吧,等殿下安排的联络人员一到就出发,变蛟,你可以现在就准备出发了,陆路费时,且关卡众多,你们可以分批办作商队,做好打点应该问题不大,这也是一次考验了,你们自己下去好好想想办法吧,不能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卢象升吩咐众人分头去准备。 “是。末将遵命。”众人领命后各自去准备了。 半个月后,沈廷扬的管家带着书信前往登莱传命,又经过半个月的准备,船只终于集齐开到了天津码头,卢象升带人登船后,一路向南,寻找入海口,一路向西然后北上,又半个月,终于到达了宣府。 命船队在此等候,他让各级军官带人分散前往张家口,和早已到达的曹变蛟接头,然后一部分人混入镇中,待到后半夜,密密麻麻的人各自按照分工进入八家府中。 三人一间房子,分头去悄无声息的控制所有人,这都不是事儿,因为人多够用,此次出动四个营一万多人,要是控制不了一千多百姓,那就真的可以回家抱孩子了,参加新军要被打死。 第27章 抄晋商始尹 整个后半夜不可避免的还是发出了零星的声响,但是无伤大雅,清晨,卢象升带人进入镇中,来到范府的时候,管家门邑都已经换成了新军的人了,进入大堂,此刻范家两百余口人全部被塞上口塞,绑了跪在地上。 为首的范永斗看见进来的卢象升,眼睛突然睁的溜圆,喉咙“呵呵”的发出声响,呜呜乱叫,身体也开始剧烈挣扎。他当然认识卢象升,这可是宣大总督,宣府军镇的顶头上司啊。 虽然以前没敢贿赂,但是他手底下的人他可是买通不少为他们提供便利,不然怎么走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抓了自己全家的竟然是他,朝廷不是说他被大清的主子给杀了吗?他怎么还活着。 “让他说话。”卢象升看着范永斗吩咐道。 “是,将军。”旁边的人费了老大的劲才将范永斗口中塞的东西取了出来,范永斗猛吸几口气,咽了几口唾沫。 这才惊恐的开口:“你。。你。。卢大人,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跑到了这里,还抓了我的家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范永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考虑着卢象升为什么会来抓自己,难道自己走私被他发现了?看来,今天免不得要破财免灾了。 “呵呵,范永斗,你们好本事啊,在本将的眼皮子眼下,竟然私通建奴,通敌叛国,你们真是大明的好商人啊,怪不得建奴有如此多的物资、武器、盔甲使用,你们真是建奴忠实的走狗呀,赚这些大明军士百姓的血肉钱,你们还有人性吗?你们还配做汉人吗?”卢象升越说越气,一脚踹到了范永斗的脸上。 “哎呀...”范永斗惨叫一声,被军士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满面桃花开了,但还是忍痛急急辩解道:“冤枉啊卢大人,小人只是做做倒卖生意,和蒙古互市而已,万万不敢通敌卖国啊,请大人明鉴啊。” “小人。。小人愿意向卢大人捐输二十万两白银,以资军用对付建奴,小人的爱国之心天地可鉴呢卢大人。。。大人定是听了别人的谗言,请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小人愿意再向卢大人捐资十万两,供大人调查所用。。。” “啧啧,,,真有钱啊,一开口就是几十万两几十万两的往出丢,你这贿赂的本钱,一般人还真是拒绝不了啊。”卢象升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不是贿赂,是军资。。。”范永斗还妄图狡辩。 “行了,明人不说暗话,本将既然能来拿你,你也不用再心存侥幸了。”然后转头问道带队的军官:“搜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结果?” “回将军,家中只搜出二十余万两现银和一些古董字画,价值不知。”这个少校回答道。 “呵呵,有点道行,张百户,相信锦衣卫对于搜查有些心得吧,劳烦张百户带人走一趟吧。”卢象升向身后跟着的锦衣卫百户张虎说道。 “末将得令,这都是小意思,大人尽管放心。别说大批物资,就是就是一个玉佩,末将也定能给他搜出来,这可是锦衣卫的看家本领了。兄弟们跟 我来。”张虎自信一笑。 这对锦衣卫来说,还真不是事儿,他们以往追查案件,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一些犯罪的人藏匿的账本啊、信物啊、很小很小的密信啊之类,不管他们藏得多么隐蔽,都逃不过锦衣卫的搜查。 “卢大人。小人。。。” “把他的嘴堵上。”范永斗还没说完,卢象升就命人把他的嘴再次堵了,现在,他不想听范永斗在这狡辩聒噪,事实胜于雄辩,找到赃物,他说什么也无用,再说了,根本没人在乎他说什么,他卢象升这次来,就是来找钱的。 小半个时辰,一个锦衣卫小旗就兴冲冲的跑到卢象升近前,敬了个礼,说道:“报告将军,张百户已经在后院的一间杂物间找到了地窖入口,请大人定夺。” “哦?这么快?哈哈哈,好,不错,军功排的做好记录,记锦衣卫一次集体三等功,看押好这些人,其他人跟我走,去看看这地窖有什么名堂。”卢象升也是满脸笑意,看来确有其事了,卢象升还真怕找不到赃物,那可真就玩笑开大了,还好现在看来,不会白跑一趟了,殿下的情报无误。 “呜呜呜呜。。。”范永斗急的挣扎不断。“老实点。”看守的军士抬脚就是一脚踢到了范永斗的肚子上,一下把范永斗踢成了熟透的小龙虾,弯腰躺在地上抽搐不已。 在后院的中间一排房子当中,靠右侧的一间房间门大开,锦衣卫的人正在门口守卫,卢象升带人进去之后,发现房间很是宽敞,说是杂物间,其实也没放什么杂物,尽是一些竹筐、土坛子、烂凳子啊之类的,不过都在边角扔着。 房间地上铺的是密实的木板地板,此时四块大板子已经被掀起直立,卢象升看着这造型也不禁点头,这四块木板下方还做了一个木匣连接在板子上面,木匣里面装满了泥土,瓷实无比,都不知道装进去多久了,跟水泥一样,渣都不掉。 “好手段,这防备手段不错。”卢象升赞叹一声。 “不错,这贼斯狡诈无比,竟然玩这套,末将一开始排查地板,还真就没有发现,也没敲出什么空洞声,直到排查到墙上的油灯,才发现机关,一扭之下,这地板弹出寸许,这才叫人打开来。”张虎也是兴奋的说道,这个可是大功啊。 “好,军功官,记张百户个人二等功一次,其余金银,回去之后再赏赐。”卢象升也兴奋的说道,他力所能及的,只能批二等功了,而且他批准的以后也会上报更高一级核实,最后至国防部备案,但是,现在并没有国防部,也没有上级,到他这儿就到头了。 “谢将军。末将这就安排人员下去探路,以防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嗯,不错,叫大家小心些。” “点火把,李总旗,你带人下去看看。” “是,大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却让外面的人煎熬之至,不由得面面相觑,一个地窖用的了这么久?还是,真的有什么机关陷阱,这队人已经折在里面了? “蹬蹬。。。”随着脚步声传来,李总旗从下面回来了。“报告将军、大人,下面的地库已经探查完毕,有一个巨型大厅,还有十几个房间,不知道多大,上面都是铁门上锁,暂时没有开启,请将军定夺。” “哈哈,竟然有如此之大,走,下去瞧瞧。”留下一队人守住入口,卢象升带着其他人沿着楼梯下到了地库。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六米的甬道,高不到两米,宽不到四米,但也算宽敞了,出了甬道,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圆形空地,隔着几米就有一个立柱支撑,现在广场上面堆满了东西。 不过都是一些杂物,如一些华丽的衣物,袍子,上好木材的桌椅,牌匾,成堆的铜钱,有个十几堆,剩下的都是些残破的铠甲,武器,火器,大大小小堆了多半广场。 “嘶。。。我的天神老爷啊。这。。。这么多。。。”光是看到十几堆的铜钱,张虎就直吸凉气,这怎么地也得有个几十万两吧。 卢象升也是心神一震,不过他毕竟见过世面,几十万两的铜钱,银子他都见过,但那是给几万、十几万军队的军饷啊,这范家地库就有如此之多,稳了稳心神,卢象升带人继续向前走去。 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广场上的事物,就来到了第一个房间前,看着黝黑的铁锁,卢象升不知道,这房间里是什么,心下也有些急躁。“来人,砍断锁头,打开看看。” 后面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魁梧大汉,手持一把鬼头大刀,走到门前,运足力气,大喝一声“开。。。”“当啷”一声金属碰撞的铁器之声震得众人耳朵里“嗡嗡”的声音响个不停,再看铁锁,已是被砍断掉在地上,大汉的刀,也蹦出了一个大豁口,双手微微还在颤抖。 “军功官纪录,赏这位二级士官银五十两,记功一次,士官,去外面找个锤子,等会还是用锤子砸比较好。” “是,小人谢将军赏赐。”本来站在那里还在暗自生气的大汉立即眉开眼笑,这下刀坏了也不打紧了,赏银五十两啊,还能记功一次,那这次回去,自己就升三级士官了,自己以后就是副班长了。 啊,想想各位同袍羡慕的眼神,他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手也不疼了,老子以后也是头目了,脚下生风的就上去外面找锤子了,他非得把这些锁都咋了不可,谁也拦不住,他说的。 一个锦衣卫拿来火把,推门进去,也将里面的柱子上的油灯点燃,待全部点燃照亮之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字画等值钱的东西,而是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火铳,打眼一看,都有将近近万把,各式火铳都有。 “这。。。这。。。这狗东西是要谋反啊,这么多的火铳,恐怕都比京营的库藏多吧,这完全能装备一支全火器部队了。” “哈哈哈,我们目前不就正缺少火器吗?瞌睡来了有枕头,拿回去我们刚好一装备,不然等兵工厂建造生产不知道要等多久。” “哼,那狗东西还狡辩,不说别的,就这火铳,够他死一万次了。” “好了,暂时关上,安排人员值守,我们去下一个。” 第28章 惊人的财富 让大汉砸开第二把锁,进去一看,好家伙,满满当当一屋子的木箱,里面全是铅弹,数以十万计,第三个门上,却是用红漆大字写着四个大字“小心火烛”,这次进去点灯的改用火捻子,里面布置,油灯周围也没有放什么东西,其余地方却是全部堆放着密封的木桶,几百桶是有的,没错,全是火药。 这几个房间,看的卢象升冷汗直流,幸亏是秘密行动,要是强攻,不说他们的装备会让新军付出多大的伤亡,要是丧心病狂的将这火药点燃,虽然在地下,但也足以让整个范家周边所有事物同归于尽了。 到了第四个门前,卢象升也有点发怵,这个房间不会是大炮吧,魂淡啊,你特码这是要造反开战啊,还好,第四个房间里面都是棉甲。 这也是新军需要的,现在要扩建,别的东西还好说,就是武器盔甲很难弄。像是知道卢象升在想什么,第五个房间全是枪头和箭头,钢刀却是不多,只有大概一千多把。 第六个房间还没开,卢象升已是眉开眼笑了,他组建陆军第一师,本来还发愁物资,就算有钱也不能一下打造完成,买又买不到,为此还发愁了许久,现在,全部解决了,哪怕剩下的房间什么都没有也足够了。 但是事实不会如他所想,每个房间都有东西,连外面广场上都堆了那么多东西就可想而知,第六个房间是盐,一麻袋一麻袋的粗盐,难以估计有多少斤,就一个字,多。 第七个房间,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全是他娘的锅,铁锅,大的小的,层层叠叠的摞在一起,不知道有几千还是上万个。 别人不理解,卢象升作为宣大总督还是理解的,这些东西,在关内值不了几个钱,但是对关外的游牧民族,特别是蒙古诸部,简直就是真金白银啊,妥妥的硬通货。 不仅能让人吃上煮的食物,不再天天烤肉,还能把水烧开了喝,还能熔了打造兵器,真是蒙古诸部求之不得的东西。 众人失望之余来到了第八个房间门口,进去之后就是茶叶和布匹,还有上等的绢、绸等,布匹占地广,但茶叶价值并不比布少,甚至更多。 第九个房间终于看到钱了,成箱的金锭,还有堆积如山的铜钱,串铜钱的麻绳都朽了,这里的铜钱都是含铜量高的制式铜钱,不像外面的那些,都是一些含铜量低的制式或者是私铸的铜钱,打眼一看,就超过百万两了。 剩下的全是黄金,密密麻麻的金锭摞了几十箱估计有三十多万两,众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铜钱,这么多的黄金,全都呼吸急促,恨不得冲上去躺在钱堆,抱着金子再也不起来了。 卢象升也是许久没回过神,直到听着周围众人粗重的喘息,这才惊醒,看看周围也是吓了一跳,各个都是眼珠子通红。 吓得卢象升急忙大喝一下:“愣着干什么?这些都是我们的,现在急什么?这是我们新军以后的军饷,我们新军,有了这些永远不会拖欠大家的军饷了,只要大家建功立业,就能堂堂正正的拿到这些,现在眼红有什么用,张虎,去弄点封条,把所有房间先封了,等其他地方盘点好了,一起拉回天津卫。” “是,末将这就去。”这时,众人也都回过神了,压制住了心中的欲望,这会儿想伸手,根本不现实,不说外面还有近万大军,就是这里的人,谁猜到别人是怎么想的,你跳出来要吞钱,别人万一不为所动,那你就当场得被砍咯。 再说,这钱,实在太多了,他们也拿不走几个大元宝,这玩意,得靠马车运输,死沉死沉的,给你一箱你也拿不动。 “小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现在才早饭时辰,要做梦还早着呢,好了,继续下一个。” 剩下的五个房间,全是银锭,好几个房间的箱子都是灰尘一大层,不知道多久没动过了,银子可就真是太多了,箱子堆的一层加一层,每个房间只留下一条过人的通道,其余满满当当全是箱子。 这特娘的,草草估计有近千万两了,众人已经被震惊的有些麻木,卢象升也不例外,他终于知道,太子为什么要出动一万多人来抄区区八家了,太恐怖了。 第十五个房间, 也是最后一个房间,里面也堆了不少的银子,剩下的就是成箱的珠宝玉石,还有大量的古玩,字画一些有很高价值的古董了。 每个房间重新加封之后,留下十人在里面值守,这十人也是杂乱,有军士,有军功排的,有军法排的,还有锦衣卫的,外面入口也留了相同的配置,在后院中又直接驻扎了一个警卫排。 随后安排锦衣卫开始逼迫让范永斗将地契,房契,商铺契约都拿出来,安排人去找牙行售卖,这是个慢活,倒也急不来,只有钱庄过户给随行的朱慈烺安排的商户刘满财比较快些,这刘满财本来就是京城的一个小钱庄的老板,朱慈烺稍用手段,他就服服帖帖的听用了。 整个范家,草草估计了一下,其家中的资产,不算那些还没出手的固定资产,就估值不下两千万,这还是最后一个房间没算的情况下,卢象升用手搓了搓自己有些麻木的脸,心情大爽,哈哈哈,他真想仰天大笑。 才一家啊,就不下两千万两白银,现在整个大明的年财政收入,也不到两千万两,就这,还是辽响、剿响、练响加各种赋税的总和,而结果,就是大明的百姓因为三响遍地造反,烽烟四起,眼看就要压不住了。 但是,仅靠农税解到京师的不到四百万两的税,根本就支撑不了国家临时需求运转,要不是拖欠大部分的宗室俸禄,这些估计都不够支付大明宗室的。 大家千万不要觉得一千万两白银很多,从大明中叶开始,日本和东南亚以及欧洲、美洲的白银矿,被大批次发现开采,流入大明的白银已经多到不知道几亿十几亿了。 因为大明出口茶叶、丝绸、瓷器等商品,别的啥都不要,就特娘的要白银,也看不上别的地方的东西,不以物换物,这就导致出去的都是可再生的商品,回来的都是不可再生的白银。 而汉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把银子埋在家里,守财奴简直不要太多,他也不花,就图一心里踏实,这也就造成了市面流通的银子反而并没有太多。 不然,白银早就泛滥了,货币膨胀的情况,现在的大明已经在发生了,把银子埋在家里也算因祸得福了,没有造成剧烈的货币膨胀。 这种情况一直存在,直到清朝末期,列强攻打清朝也算是被逼无奈,全世界的绝大部分白银都流入了东方,但是就是出不来了,导致世界各地的白银开采赶不上流通所用,所以,他们就把目光盯向了富得流油的大清,而我大清也不负所望,为全世界白银流通做出了巨大贡献。 留下人员看守好范家,他带人又去了王登库家,王家没有范家那么多,但也不少,该有的是一点没少,军备,金银,琳琅满目,抄出现银七百多万,其余东西估价也有七八百万两,这特娘的又是一千多万两。 抄完王家都已经中午了,草草吃过午饭,卢象升就迫不及待的又开始查抄剩下的六家,一直忙活到半夜,这才清算完毕,剩下的几家没有范、王两家那么恐怖,但也不容小觑,八家光现银就大概有近六千万两,其他物资差不多也有五千万两。 就这八家,光抄出来的就价值不下一亿两,还不算其他的固定资产,这也是卢象升他们赶到的时候赶巧了,清军入关抢的东西,能换的都在这里换了,当然,带走去关外的也不少,八家的财富刚好达到了顶峰期,还没来得及倒卖出手,然后给大清主子送去物资呢,就被连锅端了。 当天夜里,就开始行动,挑选出家眷都在天津卫的士卒开始押运物资金银回天津卫,每个船上还安排了各个部门的人相互监督,并且每船物资进行统计造册,到达天津卫后接应的人进行核查,当时招兵的时候,那些流民有儿子当兵,就全家都在天津卫落户了,而且当时收回的军田太多,也需要人去耕种。 这也就基本杜绝了物资丢失的风险,但是物资实在太多了,一百五十多艘船,硬是来来回回运送了近一个月,才将所有物资和家眷、军士送回天津卫。 这边,朱慈烺得到奏报的时候,正在跟郑森画大饼呢。 “郑兄,你我年龄相差不大,这以后你妹子要是再进宫,那我们真是兄弟了,我也不瞒你说,朝廷正在秘密训练新军,战力强悍,朝廷平叛只是时间问题,这同时,也会另行组建海军新军,若是郑家能够支持朝廷,以郑家水军为骨架,新的海军部部长一职,令尊当仁不让啊。” “那可是正一品大员,内阁辅臣,真正的出将入相了,但要是朝廷自己组建,虽然慢一点,可是组建之后,就和郑家关系不大了,再说也没啥功劳,出任部长别人也不服不是?而且,到时组建完成之后,朝廷肯定也不允许在朝廷编制之外还存在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 “到时,要么收编,要么。。。就是剿灭,是要成为国丈,出将入相,还是反叛朝廷或是被收编,郑家可是要考虑清楚了。。。”朱慈烺半诱惑半威胁的说道。 第29章 花钱花钱花钱 “这。。。殿下,这些不是在下能决定的,还需返回福建由家父定夺。。。不过,我相信家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希望吧,我言尽于此,郑家的前途都在郑总兵的一念之间,希望能慎重考虑,毕竟,清史上的盛名好过反贼的名声,你要记住,这天下,永远都是朝廷的,跟着朝廷走,才是唯一的出路,不然,悔之...” “殿下,锦衣卫急报。。。”朱慈烺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禀报的丘致中打断了。 朱慈烺眼睛急转,突然笑嘻嘻的说道:“宣。” “殿下有事处理,在下就先告辞了。”郑森识趣的提出告辞。 “哎?不忙,不忙,一起听听是什么事情,你也不是外人,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是本宫的大舅哥了。”朱慈烺却是一改刚才严肃的语气神情,笑嘻嘻的说道,说的郑森鸡皮疙瘩掉一地,不知道朱慈烺这是怎么了。 “卑职驻天津卫锦衣卫百户张虎,参见殿下。”参加了抄家的张虎,被派到了京城做工作汇报。 “起来吧,那边抄家抄的怎么样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朱慈烺慢条斯理的问道,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张虎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喜色。 “启禀殿下,按照殿下的吩咐,新军起水陆两军一万余人,秘密控制张家口八家晋商,成功的铲除了这通敌叛国的八家,搜查后罪证确凿,现已将除了八家家主和女眷押往天津卫,其余满门皆已处死。” “哦?不错,查抄的通敌卖国的赃物几何啊?”这才是朱慈烺最关心的。 “哈哈。。。殿下,我们发了,这八家死不足惜,倒卖禁品给外族,赚取暴利,八家查抄的现银六千一百三十六万四千余两,其余违禁的兵器、盔甲、火铳、火药、珠宝、字画、盐、茶叶、布匹价值预估在五千万两左右。” “全国的地契,房契,商铺,周转金银预估在六千万两左右,八家总价值在一亿七千万两左右,其中军备正是我们扩军所需,师长正在招募北方流民灾民,填充陆军第一师,预计九月就可以开赴上海县驻扎了。现在师长请示殿下,下一步还需要做什么?” “哈哈哈。。。。一亿七千万两,好啊,这八家竟然为建奴提供军备,死不足惜,真是富可敌国啊,既然张家口事情已了,接下来命孙校长尽快组建军校,将这些已经培训几年的少年送入军中历练,但是毕业要考核,至于考核标准,让他们自己先定,以后我再改。” “凡是毕业进入军中的,一律授学员军衔,按照军规,立功后酌情提拔为部队基层军官干起,再让卢师长安排后勤营在军校旁边再开空地,我要成立兵工厂,生产先进的火枪和大炮装备新军,然后在码头清理空地,成立造船厂和海军基地,海军建制我会着人送专业书籍过去。” “海军先以沈家的船队为骨架建设,杨宇,你去联系沈大人,让他派船队前往日本购买铜,铸造大炮可是需要很多铜的,让卢师长尽快出手固定产业,然后大量采购铁,用以铸造火器。李安,赏张百户五百两银子。都退下吧。”朱慈烺要办的事情,终于有钱来干了,所以火急火燎的就开始安排实施了。 “遵旨,末将告退。” “殿。。。殿下,这。。。”郑森听的是口干舌燥,听这意思,郑家好像都快赶不上趟了?还有,这太子也太厉害了吧,这就搞了快两亿的钱财了?郑家积累这么多年,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的资产,果然这国家搞钱就是快啊。 只是当今圣上要脸,不会搞钱罢了,这朝廷要是有钱,那还拿什么跟朝廷对抗?郑森是‘这’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不行,得赶紧回去让父亲答应,不然让沈家主导所谓的海军了,郑家就很难再插上手了。 郑森倒是知道太子所说的沈家,不出意外的话,十之八九就是沈廷扬的家族,他们沈家一直经营东北沿岸的海上生意,郑家则一直在东南和南部活动,现在海上最有实力的,也就他们两家了,没想到啊,太子竟然已经把沈家收编了,得赶紧让父亲决断。 “郑兄,留给郑家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利弊刚才也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以后,海上是国朝重中之重,国朝将大力发展海军力量,不妨坦白的告诉你,我的规划是之后要控制整个南海区域,海军必不可少,机会就在眼前,多的就不再说了,相信郑总兵会有自己的判断。” “是,殿下,在下一定将殿下的话传达给家父,在下这就告辞回福建,请殿下见谅。”说着郑森就起身告辞了,马不停蹄的赶回福建将消息告诉郑芝龙。 接下来,就是人才挖掘了,朱慈烺派人去一打听,才知道毕懋康已经致仕在家了,再一打听,好家伙,这人在崇祯初年就设计出了燧发枪,一度成为南京兵部侍郎和南京户部侍郎。 但是后来因为看不惯南京官场的浑浑噩噩,就两度辞官归隐,而上书给朝廷的《军器图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朝廷并没有进行火器改革,可能,是因为没钱吧。 至于西学的徐光启和弟子孙元化,现在都已作古,而且孙元化因为三顺王的兵变,导致时任登莱巡抚的孙元化获罪,被论罪斩首。 哎呀,真是气人啊,大明的各项人才,不是在致仕在家,就是被朝廷杀了,不知作何评价。 让人调查一番之后,朱慈烺就着人去毕懋康的老家请老爷子出山,想要带多少弟子子侄,只要是这方面的人才,多少都无所谓,待遇从优,不必在朝,只需潜心研发火器即可,朱慈烺现在走不开,只能修书一封邀请了,毕竟频繁出宫也是不可能 的 。 十一月,毕懋康携弟子子侄等一百余人到达天津卫,接手组建兵工厂,从周边招募工匠,开始制造燧发枪,朱慈烺也从京城招募了一批工匠送往天津卫,加上天津卫本来就是两大匠籍集中地之一,各类的工匠还是非常充足的。 至于造船的事,却是有些棘手,工匠倒是多得很,只是只能建造一些中小型战船,大型战船基本没啥技术资料,朝廷倒是有来着,不过,听说好像被哪个兵部主官为杜绝再次开海,一把火给烧了,真是该死的东西啊。 不过,朱慈烺并不死心,这个可是大明的瑰宝啊,不仅有大型战船的建造技术,还有大量的航海图和经验总结,这是无价之宝啊,要是再从头再来,不说郑和七次下西洋白跑了,就是重新开始探索的费用就是天价,要损失无数人和战船,可能也达不到,所以,朱慈烺还是准备再尝试找一下。 着人仔细调查一番,才知道,风传下西洋的资料已经在弘治朝就被销毁,时任兵部尚书的弘治四君子之一的刘大夏,为了杜绝有人想再次开海,浪费朝廷钱粮,一怒之下,竟然将其全部焚毁了。 不过朱慈烺倒是觉得不尽然,第一,他是兵部尚书,不可能如此短见,第二,这是国家重要资料,他也不敢私自焚毁,就算是现在用不上,保不住哪天就能用到。 比如现在,刘大夏不可能做的这么绝,何况这也是风传,并未证实,想来恐吓的成分较大,就算是,朱慈烺也不死心,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但是怎么拿到呢?找崇祯是不可能了,他现在连陆地上的事都愁的要死,哪里还有精力去海上折腾,断然不会答应朱慈烺的请求的,所以,这事儿还得朱慈烺自己想办法。 现在的兵部尚书是杨嗣昌和傅宗龙,杨嗣昌督军在外,看来只能找傅宗龙了,朱慈烺记得,这个人好像也是最后战死了,应该也算是可用之人。 让杨宇持信物接触一番,没想到却是简单的出乎朱慈烺的意料,傅宗龙满口答应,回去找到上一代的抄本,送给太子,朱慈烺惊异不已,这。。。好像自己和他没什么接触吧,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呢。 殊不知,作为兵部尚书,傅宗龙对全国的兵事还是非常关注的,而且,他作为兵部尚书,军中门人弟子部下繁多,调去天津卫的就有,而且不止一个,天津卫的改革和大动作他是有所了解的,他已经对崇祯失望透顶了。 现在,终于看到太子有中兴之才,所以,即使太子所作之事他知道,而且是违反朝廷法度的,但是他也没有声张,谁让他是太子呢,最多不过太子兵谏,逼宫上位罢了,都是正统,手段无所谓。 或许,能比崇祯好许多,对国家没什么太大的伤害,现在,太子着手组建海军,虽然他不是很赞同,但是能不用国家财政,组建海军,也是不错的, 至少多一支力量。 所以,傅宗龙听到太子要东西,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说不定以后能混个从龙之功呢?哈哈,国朝文人皆如此,他也不能免俗罢了。 回到兵部,翻阅兵部档案,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海事资料,而且还是两份,上一份还是万历年间的,这份则是崇祯年间誊抄的,傅宗龙联系杨宇,转天就将万历年份的交给了朱慈烺。 朱慈烺立即着人运送资料去天津卫,顺便也传达一下任命,和下一步的部署,崇祯的固执,让朱慈烺无奈至极,皇帝从来都是蜜汁自信的,现在除非朱慈烺逼宫,不然,他什么事都做不了主。 大刀阔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革更是不可能,但他并不想这么做,所以,他只能等,按照历史的进程,在关键时刻出手或者布置后路,以图再起。 第30章 郑家来人 天津卫,师部。 “太子殿下令:授毕懋康大将军衔,加皇家科学院院长职,全权负责组建皇家科学院,全力研发军事科技;授沈廷和中将军衔(沈廷扬弟),加帝国海军第一师师长职,全力组建海军第一师;” “升新一团团长曹文诏、吴光等团部主官中将军衔,加师职,负责帝国陆军第一师军务;升新一团曹变蛟中将军衔,加陆军第二师师长职,赴上海组建第二师建制,总理军务;升陆军第一师师长卢象升上将军衔,加陆军第一军军长职,赴上海组全建制,总理第一军军务。” 有钱就是任性,朱慈烺开始了疯狂的扩军,自五月抄了晋商的家开始,组建第一师刚刚人员齐全,立即就开始组建第一军了。 要知道,一个军的编制近十万人,这已经是一股非常可观的力量了,特别是在明末卫所糜烂,军队空编的情况下,十万人,对上朝廷也算不容小觑的了,没办法,留给朱慈烺的时间不多了。 这次,朱慈烺还给沈廷和送来了战船建造的技术,近海的航线更是不用多说,现在只需完善造船厂和海军基地即可。 给毕懋康的更是让这个对军制懵懂好奇的老臣欣喜不已,两项新技术:水车传动理论和蒸汽动力理论,让毕懋康茅塞顿开,蒸汽还有待实践,但是这水车传动他立即就想通了此中关节,更是联想到不少衍生技术,让他迫不及待的就开始建设皇家科学院和兵工厂了。 当然,这水车动力在他看来并不是新技术,明朝早有运用,最早都能追溯到秦朝的水车动能了,但是衍生的一些锻造,切割,钻孔等技术,他却是茅塞顿开。 给卢象升的私信,让他去上海先请孙元化的儿子孙和斗出山,任皇家科学院的副院长一职,其他两个孙和鼎、孙和京任兵工厂正副厂长一职,并承诺,朱慈烺掌权后,必定会为其父孙元化平反正名。 完事之后,朱慈烺又派人前去打听宋应星,竟然在福建做知县,朱慈烺无奈扶额,让人游说一番,终于让宋应星挂印而去,前往了天津卫任皇家科学院副院长一职。 现在,朱慈烺才感觉踏实了不少,他那点墨水所知道的人才,基本上是集齐了,班底算是组建起来了,现在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孙传庭,一个是洪承畴,暂时都不太好去收下,只能看情况了。 朱慈烺又找来刘满财,吩咐他借助晋商的钱庄票号,发行三千万两的银票,给到天津卫采办,要求这些银票必须在三个月内花完或者套现,钱庄也是,以套现为主,银票随便发行,能套多少套多少,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票号贬值,再宣布钱庄破产倒闭,卷钱跑路。 反正这些也不在官方保护之内,存钱都是靠信誉,而且存钱的都是大生意的人,资金周转为了方便,在这边存,那边取得那种,国朝的商人没几个好东西,死命的坑就对了,反正他们都是有钱人。 天津卫正在大兴土木,各方面都是需要银子采办,三千万那真是花起来不手软啊,而且并不多,光是火药、铜、铁的采买,就可以海量的砸钱,买来储备,这玩意肯定不会嫌多,食盐、木材也可多多储备,这些都是硬通货。 处理完所以事情,已经是年末了,崇祯十二年完了,在忙忙碌碌中结束,也可以说是在朱慈烺极度无聊中度过,回京一年多,每天就是练武,读书,调戏5个女子,虽然部署一切顺利,但是,真的让人有些发疯。 值得一提的是,九月因为杨嗣昌督师围剿流寇,朝廷自张献忠等部复叛后又加征练响七百万两,但还是不够用,崇祯就向朝中勋贵大臣逼捐,结果让崇祯猛然惊醒,浑身冰凉,朱慈烺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知道这些人使得什么手段,竟然让朱慈烺的五弟,崇祯第五子暴毙,而且死前还说是崇祯不善待勋贵,祖宗惩罚所致,这下,让崇祯又感觉到了许久不曾感觉到的寒意,动大部分人的利益,就会让他们联手,做出威胁皇室的举动。 这,恐怕就是个最大的警告,控制你儿子,杀你儿子都易如反掌,轻而易举,你要是再不识抬举,那,下一个就是你了,外臣嚣张如斯,国朝悲哀啊,朱慈烺看到了汉末、唐末的无奈,皇权微弱,中央集权已经快没束缚力了。 待在皇宫,朱慈烺反正是没有一点安全感,他身边就半个锦衣卫还算可靠,除了自己培养的几个心腹和带回来的几女,其他的宫女太监,他真是看谁都像卧底,随时都会加害自己一样,神经敏感。 年底,郑森再次来到了京师,这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郑芝凤,朱慈烺也难得的休沐,不用读书了,所以在晌午接见了两人。 “参见殿下。” “两位平身吧。现在召你们来,刚好一起用膳。” “谢殿下。”郑芝凤起身后,悄悄的打量起朱慈烺来,和郑森年纪相仿,脸上也是满脸的和气,白净,俊朗,看不出一点的心思和威严,难以想象,这个孩子已经整合多家,拥有不俗的势力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郑森忍不住当先谈到正事:“殿下,我和四叔此次前来,是代父亲来和殿下商讨海军改编事宜的,不知殿下有什么安排?” “哦?郑总兵同意了?”朱慈烺心里早有底了,要不然也就不会让郑芝凤一起来了。“哈哈,真是太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老泰山的决策,会让郑家留名青史的,来来来,喝一杯庆祝一下。”朱慈烺打蛇随棍上,郑森只是说了改编,而且还没商量,他就直接把岳父都认完了。 “不知道殿下决定如何改编,我也好回去传达给大哥。”郑芝凤脸皮抽了抽,颇为无语的问道。 “这个好说,目前形势你们也明白,本宫暂时在朝廷没有话事权,不过,本宫终有做主之时,而且,不远了,现在,我们也应做好应变的准备。”朱慈烺的脸色稍稍严肃了许多,但这话说的,让二人脸色颇有些难堪。 “二位放心,本宫不会造反的,就算兵谏,那也是有十全的把握才会动手,不会让你们跟着承担造反的风险的,说说改编的安排吧,本宫意将你们郑家的水师分成三个师,分一个师北上,和海军第一师在天津卫完成海军第一军的组建,师长你们郑家自己看着办。” “但是既然接受改编,就要服从管理,我可不想看到不听话的军队,剩下的,在福建组建海军第二军,下辖两个师,军长由老泰山担任,授上将军衔,军中的军法、军功、政委等职,本宫会直接委派,一是指导海军组建,二呢,是海上关税的监督。” “跟你们交个底吧,海关税务,朝廷必须收回,不惜任何代价,记住,是不惜任何代价,国家主权的事情,不会有任何妥协,朝廷是不会允许任何私人控制海权,两位没有意见吧。” “这。。。郑家水师人员众多,花费极大,若是没有海上收入,难以为继啊,还请殿下体谅。”这个问题,他们早就商量过了,海上收入年入一千多万两,让他们放弃,实在难以适从。 但是,他们也知道,若是不答应,也就多收几年罢了,几年之后,恐怕就是鸡飞蛋打了,没有哪家,能和朝廷掰手腕,以前朝廷不关注也就罢了,朝廷现在盯上了,那就是在舍不得,也只能放手,现在,只是想换取一些其他的利益罢了。 因为其中的道理他们也懂,郑家的八成税收都在养活水师,现在要是改编,税收收回,那自然而然的,水师也就不再是自己家养活了,其实损失也不是大到无法接受,他们现在就算是真正的诏安了,手里的兵力换取朝中地位,转型正规家族,彻底褪去了海盗的皮肤。 “这个都不是问题,海关收回来,水师自有朝廷供应,花费自然就没那么多了,再者,朝廷只是收回关税,又不是切断所有财路,你们的商船可以接着跑,海禁在帝国海军这里不存在的。” “另外现在初期需要你们的船只,稍后朝廷建造的战船上场,你们的一些中小型船只就可以退下了,朝廷看重的,是水手和海军,退下来的船你们租也好,卖也罢,或是自己招人加大商业运输,借助朝廷的业务,让你郑家一年赚个几百万轻而易举。” “赚钱的路有很多,但,绝对不是关税。这个就这样定了,海军大有作为,将来本宫会重新组建朝廷体系,增加陆军和海军部,海军部第一任部长本宫将来有意让老泰山出任,以后海军部长会出任内阁辅臣,哦,部长就是现在的尚书。” “后期,海军建制完善之后,海军会进行人员、船只等任命变动,不再是你们哪家的私军,这点你们应该考虑过了吧,不然改编毫无意义。”其中的道道朱慈烺自然是清楚的,朝中有人,赚钱还不容易?朝廷不让的就不赚呗,利用其中的门道,从别的渠道赚钱,也是一样的。 “殿下说的这些末将都没有什么异议,殿下考虑周到,只是芝凤不明白,朝廷的运输业务是指什么?还请殿下明示。” 第31章 收编郑家 “哈哈,这个可就多了,本宫意,国内平定后,南征安南、吕宋,将两地彻底归入天朝领土,设置流官管理,以后国朝的大部分粮食将都要从两地产出,然后运送至北方,这个业务可以承包给你们。” “还有以后的铁矿、煤矿等等,那南部的矿藏本宫记得可是非常丰富的,国朝的发展,离不开这些资源,会源源不断的北送,这些全是商机。” “不要说以后,现在就是,海军第二军改编完成之后,主要从南方采购物品,去安南换粮食,用以军用储备,天下马上就要巨变了,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粮食,这,才是硬通货,还有什么要问的?”朱慈烺说的头头是道。 这样的结果,其实比郑家预期的好很多了,郑家对海权和水师,在决定向朝廷投诚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注定是没了,他们心里早有准备,换取的,只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官身。 不再像现在一样,虽然是朝廷总兵,但是没什么权利,只是换身皮带着自己的海盗继续过海盗生活罢了,每天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朝廷哪天腾出手了,使用阴谋诡计再把自己一家连锅端了。 但是现在这样的话就不怕了,从海盗进化成了武将世家,手中没了私军,朝廷也就不会再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国朝没有人不想当官。 至少,郑芝龙想当官,以前的虚假总兵,对比现在给出的海军实权指挥,以后的内阁大臣,这都是稍稍有些超出郑家预期的,超出预期最大的。 还是刚才郑芝凤急急问问道的问题,其他朝廷的业务承包,郑家是真的没想到,海上权利移交后,还可以通过朝廷包揽正经的业务,而且照这么说,郑家的年收入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以前每年花销剩余的,可能还没这么多呢。 “殿下考虑周到,末将再无疑问。” “好,这事就算是定下了,至于皇贵妃的人选,你们回去自己选吧,当然,现在暂时不必着急,而且,肯定也不是皇贵妃,得等本宫登基之后,自会履行诺言,你们返回的时候,一路顺道去天津和上海参观一下新军建设和组织架构,顺便前往海军第二军的其他主官也会随你们一同返回福建。”安排好郑家的事之后,朱慈烺长出一口气,着李安又选了一大批武侍随郑森和郑芝凤一同前往天津,李安也算是熬出头了,前往海军任职了。 “丘大伴,静婉,你们帮本宫写封信给倪元潞和李邦华,邀倪大人出任本宫的财政大臣,正二品待遇,邀李大人出任本宫的陆军第一军参谋长,授上将军衔,再让两人多选一些文人,填补军中大量的军功、教导等文职。” “现在部队扩充,人才缺口太大了,让他们尽可能多的带人去吧。”这几年,朱慈烺一直有和他们进行书信往来,而且,这些人举荐的文人进入新军,新军的一切不说了如指掌,但他们绝对也是知之甚深的,想来,他们是不会拒绝朱慈烺的邀请的。 毕竟,这是利于国朝的改革,而且上次对战清军的战绩,他们也都清楚,明白军队改革确实是对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给谁做官不是做啊,在家也是等着朝廷起复自己。 “再给钱谦益和阮大铖去信,邀钱谦益和阮大铖出山,给他们画饼也画的够久了。现在人才缺少,该用到他们了。”朱慈烺想了想又决定启用一直联系的不咸不淡的钱谦益和阮大铖两人了。 。。。 四人全部闲赋在家,李邦华和倪元潞确实如朱慈烺所料,对新军比较了解,李邦华早就想进入军中,参与军制改革,以后能率军为国杀敌,他,也有一颗督师的梦想。 倪元潞也早在年中听说了,朱慈烺这个太子,搞钱那是一把好手,抄家抄了两亿多钱财,那可真是比他老子强的不是一点半点,都比整个崇祯朝的财政收入高了。 他本就擅长户部事务,现在邀他出任财政大臣,去管理那么多的钱财,他当然欣然前往了,有钱的财政大臣就是爷,没钱的户部尚书就是孙子,当然要当爷了。二人又纠集了一大批秀才举人,出发前往天津,培训一番后,就能去军中任职了。 而在钱谦益这边,听到太子殿下又派人来了,正在和柳如是舞文弄墨,吟诗作对的钱谦益一怔,有些扫兴,刚把柳如是娶回家,正是情浓之时。 而且太子殿下虽然和自己常有联络,但是答应的起复的事一直也没个信儿,而且现在朝中当局的都是自己的政敌,估计希望不大,所以钱谦益也有些失望,他想做官啊魂淡。 虽然有些许不情愿,但是还是麻利的收拾一番,携柳如是一起去客厅接见,等会收到信了翻译起来也方便不是? “两位大人一路辛苦了,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进大厅,钱谦益就一脸笑意的寒暄道。 “钱大人说的哪里话,为殿下做事,是在下的荣幸,没什么辛苦的。”两个总旗也是满面堆笑,看到柳如是,却是笑的更开心了,眼睛发直,让人看着感觉还有些猥琐的样子。 钱谦益有些奇怪,感觉今天的信使有些。。。嗯。。。奉承的味道?咋笑的这么恶心呢,以前可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虽然客气,但是也是不苟言笑,这次笑的就真诚多了。 不明所以,钱谦益还是问道:“这位是内子,绝对可靠,不知是否是殿下有书信给老夫?二位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老夫这就安排酒宴,为两位大人接风去尘。”别人笑的这么客气,钱谦益也只好再拉近一下关系,喝个酒万一能打听点内幕呢? “额,这个不急,小的二人此次前来是来传殿下令旨的,钱谦益接旨。”二人收敛笑意,颇为严肃的说道。 传旨?今天不是“法不传六耳”了?这可真是奇怪了,他一太子能有什么旨意,还能封我做官不成?就在钱谦益愣神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回头一看,正是柳如是已跪在地上,向自己使眼色,钱谦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地,高呼一声:“臣接旨。”他虽然闲赋在家,但还是官身。 “太子殿下敕令:钱谦益忠君爱国,甚为本宫所期许,国朝艰难之际,当以报效国家为己任,今新军初组,本宫视尔为肱骨,兹委重任,此,授钱谦益上将军衔,加帝国陆军第一军政委职,即日起前往上海赴任。”小旗宣读完,将令旨一合,笑道:“钱大人,领旨谢恩吧。” 钱谦益听着这旨意,同样有些懵逼,什么上将军衔?我一文人,成将军了?还有,政委是什么官职?为何自己没听过呢?而且还是去上海任职?上海是特码一个县啊魂淡,我虽然想做官,但是不想发配海边小县啊,这是个什么鬼啊,心里诽腹不断,嘴上却还是答道:“臣钱谦益领旨谢恩。 ” 起身之后,钱谦益和柳如是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钱谦益转头问道:“不知殿下旨意当中的大将军和政委是什么意思?” “钱大人请看,这是殿下给您的新军军制部署,大人一看便知,在下已完成使命,这就告辞了。”将东西交给钱谦益之后,两个锦衣卫总旗就告辞离去,照例,钱谦益让管家送了些辛苦钱,这次比以往多了许多,毕竟做官了不是。 钱谦益和柳如是两人急忙翻开军制表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钱谦益面露喜色,明白了职务的意思,十万人的部队主官,虽然偏向文职和思想教育,但是,按照新军的规定,新军就没有彻底的文职,战时政委作为主官也是要指挥作战的。 十万人不可能在一处,需要各主官分别指挥也是很正常的,再说,现在才一个军,以后多了,自己调去别的军做主官也有可能啊,而且在地方、军中并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他们的目标是朝堂核心,现在是上将军衔,正二品啊,以后再升迁,进入内阁不是不可能。 当然,现在只是太子的班底,他的品阶也只是太子军中认可,待遇是正二品,朝廷是不会承认的,这个他们都清楚,不过无所谓,太子改革,一旦登基,自己这些就是朝堂大佬了,现在朝中的大佬,注定是要淘汰的,这,正是改革。 “啊哈哈哈,好好好,老夫这步棋算是走对了,太子竟然已经有十万部队的班底了,那以现在的朝廷,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是。。。也是不无可能,太子一旦登基,我就是从龙之功,外加改革大臣,必将青史留名,将来进入内阁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殿下在表中让我征集门人弟子,组建新军文职类空缺,我们也好多插点自己人进入,以后好方便运作,要尽快准备,一旦妥当,我先去上海任职,若是顺利,我再接夫人过去同住。”钱谦益高兴的对柳如是说道。 “恭喜夫君,报国之心如愿以偿,夫君还当好好的为殿下办事,管理好新军才是,妾观军制表,以后的内阁多为军事主官和财政主官,夫君若想入阁,还需往这方面发展。” “军事方面不是夫君所长,财政和吏治倒是可行,只是不知道进入军中,以后还能不能从武职转回文职了,不过看殿下所为,应该也不无可能。”柳如是也是恭喜夫君复用,然后分析了一波。 “这个倒是不能强求,殿下行事不拘一格,而且是改革者,能不能入阁看机遇吧,这个现在看来说不准,能入最好,入不了也没关系,好过现在被奸人所害,闲赋在家,不能报国。” “夫君高义。” 。。。 第32章 和崇祯摊牌 另一边的阮大铖也是被突如其来的任职搞得有点懵,看过军制和改革方略后才恍然大悟,自己这是成了太子班底的左都御史?任命自己为纪检大臣,待遇倒是也很高,正二品,督察海陆两军的所有违纪违法行为和财政稽查,军中所有的军法部门服从部队主官管理。 但归属,任命及汇报则直接向纪检大臣负责,另在地方设立纪检委,负责稽查地方,人手和编制让自己到时拟个章程报太子审批,以后纪检委向全国发展,取代御史台,这权利很大啊,军政民政都能插手,财政稽查啊,谁人不怕。 哈哈哈,老夫终于熬出头了,东林党的崽种们,等老夫上位,要把你们挨个查个底朝天,以报老夫心头之恨。 两人都是收拾一番,带着大量的门人弟子向上海进发,先在上海上任,而后要去天津卫考察,而李邦华不出意外的也都答应了,他们都有心报国,但遭朝廷排挤,反正也是闲赋在家,不如参与改革,将来说不定也能青史留名。 崇祯十三年,1640年。 这一年年初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剿冦的事也是没什么大的进展,剿剿停停,直到六月,张献忠、罗汝才攻陷四川,朱慈烺终于坐不住了,对于他这种知道结局的人,坐在北京等死的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这天早朝之后,朱慈烺来到文华殿,求见崇祯。 “儿臣问圣躬安?” “朕安,春哥儿起来吧,今儿个有什么事嘛?” “父皇,儿臣闻流寇攻陷四川,心感焦急,想向父皇请示,前往天津督军,加速新军改革,还请父皇恩准。” “哦?春哥儿有心了,朕知道你关心国事,但你毕竟太小,你在天津和上海的动作,朝臣弹劾的奏章已经满天飞了,只是朕全部都留中了,但是也不可闹得不可开交。”崇祯放下奏折,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 “父皇勿忧,我们发展新军并未动他人的利益,也没有要朝廷出钱,他们并没有什么理由反对。”朱慈烺明白崇祯的意思,五弟的死历历在目,这也是朱慈烺不想再在皇宫待着的一部分原因。 “嗯,但是再大可能就有人出来制止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说说吧,现在进展如何了?”崇祯一直也未重视过新军的发展,只是一直当做慰藉朱慈烺报国之心的玩具罢了,左右不过三卫的地方卫所罢了,全国成百上千的卫所,区区三卫,实在不足道哉。 “是,父皇,新军现在有陆军一个军,10万士卒,海军两个军,6万士卒,战船除了郑家原有的三百余艘以及郑沈两家的小型船只1000余艘,其他正式的战列舰正在建造,陆续下水的差不多有50余艘,正在...” “等等。。。你说的郑沈两家是哪两家?”光是听到15万的军队就让崇祯震惊的嘴巴大张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急急打断问道。 “父皇,这两家分别是福建总兵郑芝龙所在的郑家和户部主事沈廷扬所在的浙江沈家。儿臣已整合他们两家手上的家族力量,组建帝国海军,现在已经编成2个军6万人的海军,儿臣准备。。。”朱慈烺还没解释完,又被崇祯打断,上次是震惊,而这次,是愤怒。 “你。。。你。。。逆子,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瞒着朕,私自联合外臣,建造私军,你要干什么?你要学李世民弑君夺位吗?” “父皇息怒,儿臣一心只为国朝,从未想过这些,父皇想想,与其让这些力量掌握在私人的手里,倒不如有皇室掌握,也好为国家出力。” “逆子,那你也应该和朕商量,怎敢私自做主。” “父皇,你也看到了,国朝糜烂至此,而且儿臣接触这些人也不算太隐秘,但是,这些父皇还是不知道,那下面的大臣在做什么,父皇肯定也不知道了,父皇,这种睁眼瞎的感觉您不觉得的无法忍受吗?” “哼。。。骆养性应该赐死。” “父皇,皇明已经到了需要不破不立的地步了,现在国势疲敝,制度腐败,需要下猛药,我是您的亲儿子,您在明面不好掌控,儿臣在暗中掌控力量,总好过我们父子二人都没掌控什么力量强啊。“ “如果有一天天下大变,我们手中也有一支可依靠的力量啊,哪怕国破山河碎,我们还有重新角逐的资本,不至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万事留一手,特别是在这特殊的时期。”说完,朱慈烺眼神真诚的望着崇祯。 崇祯看着儿子略带恳求的脸和真诚的目光,他还是狠不下心处罚儿子,而且,天下大势,他隐隐也能感觉到,不安的感觉早已萦绕他许久了,难道,大明真的要断送在自己手上? 罢了,正如儿子所说,皇室手上留一支武装力量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儿子从小性格敦厚,断然不会做出弑君夺位的事 的。 “你告诉朕,你这十五万大军如何维持的?能否为朝廷所用,剿灭流寇?”转念,崇祯又满怀期待的问道。 “不瞒父皇,陆军的十万人,只有人罢了,一无盔甲,二无武器,这些都不是一时能解决的,只是在操练而已,要想投入战斗,或许还要几年。” “再者说,儿臣刚才已经说了,国朝糜烂的是制度,是体系,这些已经固态化了,和平情况下,根本无法根除,强行改革,到时也不过是再次烽烟四起,而且不只是北方,可能就是全国了。” “但是如果不改革制度,哪怕现在平了流寇,将来也会复发,往事历历在目,朝廷将流寇剿灭了不止一次,但是流寇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剿之不尽,所以,需要根治。” “哎。。。”听完朱慈烺的解释,崇祯也是长叹口气,这些他又何尝不知,但是,他作为一国之君,只能不断的治标,直到治不了,他,首先要保证的,是国家的存在,是朱家王朝的统治,他不敢有大动作,他不敢赌,他,不想做亡国之君。“那你的军资又从何而来,如何供养如此庞大的军队?” “这个。。。其实并不难,儿臣利用船只在做一些海上生意,略有所得,而且招募的士卒都是流民、灾民,有个饱饭就行,花费倒也能勉强维持,只是再想扩大规模已是不可能了。”朱慈烺没敢说实话,他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要是让崇祯知道他手里还有几千万的资产,肯定要被拿去填补国库这个无底洞。 “嗯。。。那就继续发展吧,好歹也是个念想,正如皇儿所言,以后说不得还是个依仗呢,至于你想去天津督军的事,万万没有可能。” “别说朝中大臣不会同意,就是朕和你母后也不会同意的,你还小,老老实实的待在宫中读书,明年开始,朕带你上朝,参与朝政,朝廷以后交到你手上,也能治理好。 ”崇祯还是不同意朱慈烺外出。 “父皇。。。”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朕还有奏折要处理。”崇祯没有再给朱慈烺坚持的机会,态度坚决。 “儿臣告退。” 出了大殿,朱慈烺有点郁闷,虽说新军的事算是过去了,但是,他想离开京师的想法却被无情的拒绝了。朱慈烺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待在钟粹宫,每日讲学等死。 虽然朱慈烺去不了天津卫,但是天津卫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开展,兵工厂、造船厂、海军基地、靖宇军校、皇家科学院都已正常建立并投入使用,只是朱慈烺还没去看过而已,兵工厂现在的产能还是相当可观的,在朱慈烺提出了水力构思后,毕懋康等人没过多久就完成了改造。 而加了联动杆的水车,演变出来的用途也是极多,钢铁锻造、切割、钻孔、打磨等等,让原本最难的枪管钻孔技术大大改革,原本的人工手工钻枪管,一个月能出20把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有机器,一个月能生产1000把,产能飞质提升,这大半年时间,新式的火绳枪已经装备完了第一军第一师新一团的6000人,再加上当时在张家口抄家所得,新一团已经装备的七七八八了。 随后朱慈烺又命令在上海新建兵工厂,加速建造火绳枪,也就是现在普遍流行的鸟铳,没有了粗制滥造的鸟铳,并非一无是处,没有炸膛的风险,热兵器占用绝对的优势,话说燧发枪也早已研制出来了,朱慈烺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燧发枪问世这么多年,却没有普遍流行。 最大的问题就是哑火率奇高,能达到三到五成,这就相当可怕了,生死攸关的战场上,赌枪能不能正常发射,而且只有一半的赢面,这就没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了,加上燧发枪的工艺复杂度高于火绳枪,所以成本也要高于火绳枪。 综合对比,所以,燧发枪并未得到大面积的认可,鸟铳的生产成本低,正常生产的没有偷工减料的鸟铳,哑火率只在一成,就这还是装填不规范,或火药问题导致的,鸟铳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朱慈烺作为后世之人,当然明白,燧发枪是历史的大势,必须向他靠拢,所以,皇家科学院现在除了火炮及其他火器研制外,成立专项在专攻燧发枪的哑火率。 造船厂的进度就没那么简单了,虽然部分配件也能利用机器生产,但是大部分还是人工铸造,加上郑和时期的宝船属于一流的大型战舰,建造的技术难度还是有点大的,至今大型的宝船也只是建造好了十几艘而已。 这让朱慈烺很是不满,传令又让海军第二军军长郑芝龙在福建修建海军基地的同时,建造泉州造船厂,加速造船速度。 第33章 历史的车轮在转动 靖宇军校也在为军中不断的输送军事人才,特别是这一年的陆军第二师筹建,这些基层的学员军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完成了基本的框架组构,让第二师能顺利组建,现在的新学员也在每年一次的招收,而对象,都是招收的新军子弟。 海上贸易更是喜人,从第一军的朝鲜、日本贸易路线,到第二军的安南、吕宋贸易路线,皆是收获颇丰,从大明出口的商品,在日本除了换置大量的铜、铁、铅等金属,赚入的差价白银,半年仍然达到两百多万,加上其他裱货采购的,预计一年能入账八百万两以上。 而南部航线,除了在安南、吕宋换置粮食,半年进账白银更是达到了七百多万两,加上大量的粮食采购倒卖国内差价,预计一年能入账一千五百万两以上,这让朱慈烺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他现在钱多,不动产加现银差不多还有一亿两左右,不过也架不住花销巨大啊。 新军组建和各项建造,这一年多就花费了近五千万两,从晋商那里的钱庄套出的信誉银近三千万两和部分物资基本都消耗巨大,现在就剩下六千多万两的现银和三百多万两的黄金倒是没花出去多少。 这个年代,粮食物资更多的时候比银子更能作为硬通货,大部分还没出手的地产、商铺、字画还有剩余的物资也还在,加上这些,朱慈烺的总资产依旧不下一亿五千万两,相当的恐怖,当然,这中间不知道坑死了多少有钱人,存入钱庄的钱亏了个血本无归。 但是这也不能坐吃山空啊,所以海上贸易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需要花大钱的各种厂房已经建造完了,接下来就是正常的军费和船、枪等东西的材料费了,花销也没开始那么大了。海上贸易之所以这么赚钱,比郑芝龙管理的时候还赚钱,当然是有原因的。 朱慈烺把以前郑芝龙收保护费的那套直接丢掉,变成海上贸易垄断式国营,海上贸易只能海军官方来做,你想做,简单,所有商品都要分成,这一层皮扒的,比收保护费狠多了。 但是仍然有大批的商人愿意做,有的赚总比没得赚强吧,郑芝龙以前每年收保护费都能收一千多万,现在的入账也就不难解释了,海贸,真的很赚钱。谁让人家日本和安南有大型银矿呢,这玩意根本就是无本买卖,没了就去挖,银子是真的多。 但是,这些东西都不能改变明军的颓势,而朱慈烺也根本就没想改变,正如他所计划的一样,大明需要破而后立,现在的大患不是以后的满清,而是来自内部的腐朽,而且新军并不能全歼流寇和建奴,只能等农民起义军把山河搅碎,再重新收拾了。 除非学满清一样,在国内开展大屠杀,把没饭吃的人都杀了,不然即使现在镇压,以后也是无休止的造反,人口和粮食不成正比,吃不上饭的就要造反,说什么都是扯淡,这是古代的王朝更迭铁律,更何况现在连年天灾,想让人人都有饭吃,真是做梦,只能破而后立。 接下来的大明走势,一如既往的难,北方连年大旱、地震、瘟疫,南方连年洪涝,蝗虫,瘟疫,灾民、流民铺天盖地,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乘势壮大,如滚雪球般,轻轻松松人手几十万部下,这仗还打个锤子啊。 而且流民遍地都是,要多少有多少,随时补充,但朝廷是征兵困难,此消彼长,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这会儿,让朱慈烺带着新军上也是差不多,磨也能把新军磨死,这些无谓的牺牲,朱慈烺并不打算付出。 崇祯十四年,1641年。 李自成攻破洛阳,福王这个倒霉催的,被煮了吃了,张献忠攻破襄阳,襄王全家被杀。接下来,李自成进军开封,企图占领河南全境,进而向陕西进发,而张献忠进军湖广,企图占领湖广全境,进而向江南进发,整个中原腹地,已经赤地千里,千疮百孔。 屋漏偏逢连夜雨,像是商量好的似的,建奴在松锦防线也悍然发动攻势,围攻锦州,朝廷不得已,抽调15万边军、禁军出山海关,救援锦州,这让国内的流寇更是撒了欢,毫无压力的开始发展起来。 其结果也是非常感人,松锦决战,以王朴带头的总兵在决战关头逃跑,八大总兵相继溃退,一败涂地,大明最后的官军精锐丧失,此后,朝廷连十万指挥的动的精锐都组织不起来了,可悲可叹,松锦大败,松山、锦州被围困。 李自成在攻打开封无果后,又进军陕西,兵部尚书,总督陕西军务的傅宗龙兵败被杀,这位当初爽快帮助朱慈烺的兵部尚书战死,让朱慈烺也是惋惜不已,这让朱慈烺造反的冲动愈发强烈了,这些都是人才啊,就这么一个一个的接连殉国。 至今为止,光是殉国战死的总督、巡抚、督师、经略已经几十人了,总兵更是不计其数,是什么,让这么多的忠贞热血的大好儿郎战死沙场?世人皆知明末投降的文人武将多,但是谁又知道,光战死的文臣武将的零头,都比后来投降的着名汉奸多。 就拿着名的吴三桂来说,他这总兵级的,投降的不过十数人,但崇祯朝战死的总兵级的,多达一百多位,督师级的也就洪承畴等数人,其他不过随波逐流而已,但战死的督师级文臣就多达二十余人,大明的气节还是可见的。 只是被崩坏的国家体系害了,而螨清修的明史,为大明尽忠的热血男儿都销声匿迹了,导致后世只知投降的汉奸,却不闻大把的忠贞之士,可悲,可叹。民国时期的文豪作为螨清的遗老遗少,当然会歌颂螨清而贬低大明,这是政治正确,只是在为自己的存在找点慰藉罢了。 至此,大明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面对流寇和建奴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只能等死了,官军在两面受挫,国内军阀拥兵自重,崇祯的政令,现在已经出不了北直隶了,每天也只能和满朝大臣自娱自乐了。 崇祯十五年,1642年。 李自成再败陕军,陕西总督汪乔年战死殉国。松锦防线被破,松山、锦州等地失守,经略洪承畴被俘。 七月,田贵妃病逝。 八月,崇祯安排兵部尚书陈新甲和建奴和谈的事,竟然被陈新甲的书童当作邸报,明发天下,天下哗然,清流直接炸锅,真不知道是陈新甲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所致,按说这么机密的事情,断然不会如此草率,竟然将密件随意放置在桌子上,简直离谱。 但事情已经发生,崇祯看着朝中群愤难平,他自己不敢背锅,直接就将锅甩给了陈新甲,陈新甲也为自己的大意疏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也可能是陈新甲预估错误,他知道,国朝从不妥协,天子被俘都不妥协,现在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妥协第一人。 他怕,他怕遗臭万年,所以他来了一手釜底抽薪,将事情当作不小心公示天下,这件事自然就会不了了之,而且这种事明眼人都知道,他一个兵部尚书是做不了主的,所以,崇祯会背这个锅,可是,他万万没算到,崇祯比他更怕,这个骂名崇祯是万万不会背的。 再说,国家政治需要,哪怕在朝大臣都知道是崇祯的意思,他们也不会算到崇祯头上,这是国家正义需要,所以,到头来,还是陈新甲要背这个锅。 九月,李自成掘开黄河,倒灌开封,围攻三次未能拿下的开封终于支撑不住了,被李自成攻破,当然,李自成也为攻破开封付出了惨重代价,损兵折将甚多也就不说了,第二次的时候,还被射瞎了一只眼睛,也难怪李自成会恼羞成怒,使出了黄河倒灌这种缺德的招数。 十月,新上任陕西总督的是孙传庭,在上两任总督战死后,崇祯不得不又从牢中提出了流寇克星孙传庭接任总督,在崇祯的连番催促之下,孙传庭和李自成接战,李自成大败。 但因下雨,未能扩大战果,接下来就是前面说的,李自成有的是人,卷土重来,将缺少粮饷、战意低落的官军再次击败,好在孙传庭摔残部逃回了陕西,不然,李自成就要杀掉第三个三边总督了。 剿冦受挫,崇祯还没来得及怪罪孙传庭,关外的建奴已经又夹带着松锦大胜之威,第五次入寇而来,崇祯只觉天旋地转,直想一死了之。 朝廷已经再无可用之兵,崇祯下令全国兵马入京勤王,但是哪里还有军队,最后的边军精锐在松锦大战损失殆尽,残余部众全部死守在山海关,不敢出关一步。 陕西三边精锐刚和李自成决战,大败而归,损失殆尽。湖广、山东、四川、南京等地官军,也在不久前在朱仙镇大败于李自成,各部残众龟缩回防,好在朱慈烺提前安排锦衣卫,将保定总督杨文岳和总兵虎大威密旨劫走。 至于再南方的官军,就只剩地方卫所了,大量空编不说,战斗力那是低的离谱,只会种地了,现在估计连流寇都打不过,打建奴?省省吧,再说了,长江以南,现在基本就是听宣不听调,根本就没人奉命。 是以,偌大个朝廷,两京十三省,竟然连一支五万人的军队都调不出来,除了京师京营的不足三万的凑数军队,整个北京就孤零零的无人问津。真是可悲、可叹,大明,已经腐朽至此。 第34章 新军入京 这日早朝,朝堂之上还是各种扯皮,相互推诿责任,吏部指责兵部作战不利,兵部指责户部钱粮供应不足,致使战事糜烂,户部则指责吏部用人不当,各地治理混乱,税赋根本不能如期收上来,各部门真是吵得热火朝天。 直到首辅周廷儒看崇祯的脸黑的要吃人了,急忙出来制止众人的争论,崇祯这才问道:“各位爱卿争论这么许久,内阁出个应对之法吧,当下建奴入关,直隶地区已全部遭劫,建奴兵锋所向,已至德州,马上就要打到南京去了,各位难道无动于衷吗?” “启禀陛下,南直隶已调集各路卫所,在淮河一线驻守十万大军,凭淮河天险,定然能守住淮河。” “那山东和北直隶呢?就任由建奴肆虐?” “陛下,现在我方刚经历松锦新败,加之国内流寇复起,朝廷在直隶地区实在无兵可调,现在只能等建奴退去之后,再重整旗鼓,徐徐图之,只要挺过现在,之后可以再征兵讨伐建奴,消灭建奴也未尝不可能,还请陛下现在沉住气啊。” 这一番话说得,崇祯也没法了,情况他自己又何尝不知啊,但是就这样放任,他也需要一个理由,锅不能他来背,既然内阁现在出来说话了,他也就借坡下驴,让内阁来背锅吧,不是朕不想管,是内阁决定暂时放任,以图后起的。 “爱卿言之有理,但是京师的防卫不得不重视,以防建奴攻击京师,英国公,你总领京师防务,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臣必定竭尽所能,保京师周全。”英国公张之极接任英国公爵位不久,这次也让他倍感压力。 其实现在的京师,总共也没5万军队,京营不足三万,而且都是混吃等死的,还有大量的靠关系进来的混钱的,吃空饷的。 总之,战力可能比流寇都不如,这就是京营,还好上直二十六卫还有些人,再加锦衣卫,东厂,倒也勉强凑出了不到5万人的京师防务部队,完全就是乌合之众,还好建奴也没想着拿下北京。 文华殿,朱慈烺陪着崇祯开始批阅奏折,他上朝、批政已经两年了,每天看着这些报丧的奏折,扯皮的大臣,早已对现在的朝堂失望透顶,但是这次建奴入寇,朱慈烺突然想到了是否可以调一些新军入京,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自己有人可用不是?必要时还可以直接控制京师。 “父皇,儿臣以为京师防务还是太过单薄,据儿臣所知,京师现在才不到5万守卫,建奴一旦攻城,难保不失,儿臣建议调三万新军入京协防,以保京师万全。”朱慈烺趁着这个当口,提出了调新军入京的建议。 而且为了保证崇祯不起疑心,他也只准备调三万人,对于崇祯这种不知兵的人,想来三万人没有五万人多,不会引起他的胡乱猜测,但要是三万新军入京,朱慈烺保证,分分钟能拿下五万的京师防卫。 “哦?对啊,皇儿还有十万新军,何不命十万新军驱逐建奴呢?”崇祯也是愁糊涂了,现在才想起新军。 “父皇,新军守成还行,要与建奴野战,恐有覆没之危,而且天津、上海两地还需留守人员,可用之兵并无多少,所以儿臣建议还是调取能调的入京协防为好。”朱慈烺现在并不愿耗费新军,他还得靠新军在李自成席卷全国后,建奴入关后威慑各路军阀,抗击清军南下。 现在耗费新军,打击入寇的建奴,也对建奴无伤大雅,而且,说真的,朱慈烺现在也拿不出再多的家底了,两年间,鸟铳产量也就两万多一点,野战炮也就不到150门,全部家底,也就装备一个师还不够,剩下留守天津卫,拱卫师部的三团都没完全装备火器。 “嗯。。。皇儿所言也有道理,那好吧,立即调三万新军入京吧。” 处理完政务,回到钟粹宫,用完午膳之后,朱慈烺就叫来杨宇,命人给两地传命,命上海驻扎的陆军第二师(约五万)抽调两个团走海路,进入天津卫防守,命天津驻扎的陆军第一师调两个团即刻入京协防。 另建奴肆虐,流民繁多,命卢军长招募流民,训练预备新兵以便出现伤亡后补充人员。注意建奴很可能会回过头来进攻天津,让曹师长和上次一样,做好防守,不得出击。 崇祯十六年,1643年。 一月中旬,新军两个团进入京师,引起了全城轰动,整齐的制服,整齐的行军队列,令行禁止,特立独行的肩章标志,三万人统一的鸟铳和野战炮,看的满朝大臣和崇祯眼睛都直了,他们从来不知道,新军竟然不是传统的军队,而是一只全火器化的神机营? 全军士卒将官,全部都没有戴甲,都是帆布式绿色作训服样式,宽松且自由度极高,毫无臃肿与束缚,而且清一色短发,头戴绿色作训帽,帽徽是黄底红秀的龙吞日月图案。 这让满城人都安心了不少,包括崇祯,有这么一支全火器化军队,守城应该绰绰有余,所以,大家又回到了该吃吃、该睡睡的纸醉金迷的京师生活。 新军入防后,说是协防,其实就是主力,看着军纪严明,精神抖擞的新军,京营都自感惭愧了,理所当然的就以新军马首是瞻了。 趁着这个机会,朱慈烺直接向崇祯要京师的防务总理一职,崇祯看过新军之后,倍感欣慰,认为朱慈烺有治军之才,没有多想,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现在整个京师的防务都由朱慈烺统筹,新军为主,京营协防。 而这时,建奴在海州一带进攻受阻之后开始调头回攻,一路势如破竹,直到天津卫时,遭受了猛烈炮击和火力打击,建奴在上次在天津卫吃亏后,这次为了验证试探进攻,见防御强大,倒也不强攻,随即退走。 四月,建奴出关而去,此次入寇,大明损失难以估量,建奴入寇一路南下然后回师,共攻破城池八十八座,抢掠金银六百多万两、牛羊牲畜四十万头,人口三十七万,其他布匹、绸缎等物无数,整个北直隶和山东一片狼藉,损坏的城池,村镇,田地庄稼难以估计,给北方带来了灭顶之灾,流民暴增,无以计数。 而出城督师的首辅周延儒也因督师不利,谎报捷报等罪被骆养性告发,被崇祯论罪革职,陈演上台。 不知是建奴和流寇有默契在先还是建奴不愿意和流寇交兵,建奴从沿海南下,一直打到了南直隶,但并没有向西进入流寇肆虐的河南,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但做的事情都差不多,摧毁大明北方地区。 随着建奴入寇,国内的流寇也取得了巨大进步,李自成在襄阳建立政权,张献忠在武昌建立政权,整个中原基本脱离大明控制。 八月,黄台吉病死,由于多尔衮和豪格争夺皇位,两人各有两黄旗、两白旗支持,但多尔衮的势力还是大过豪格的,不过为了避免八旗内乱,两人最后都不得不妥协,各退一步,让顺治帝福临捡了个便宜。 不过,这些和现在的朱慈烺关系不大,他也不是太关心,倒是朝廷好大喜功,大肆庆祝,好像黄台吉是他们杀死的一样,他们巴巴的希望八旗内乱,争夺皇位,自相残杀,不过并没有发生。 朱慈烺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救下孙传庭,这个大明为数不多的统帅了,因为李自成现在平定河南后,开始向陕西进军了,休养时间不多的孙传庭被迫又要开始和李自成决战了。 而历史上,也正是这次,孙传庭大败战死,大明最后的官军精锐消亡,朱慈烺不会看着孙传庭战死,他还得在新军效命呢,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好在如今北京已经在朱慈烺的掌控之下了,要救人,也简单,十月初,朱慈烺在朝会提出阅兵仪式,以正士气,为远在陕西的孙传庭遥相助威。 “殿下为国之心老臣钦佩,但以殿下太子之尊,操劳于京城防务,实在是折煞臣等,且有损天家天颜,臣愿代陛下奔波于京师防务,布防京师,并督师出城,领军于山西驰援孙督,剿灭流寇,以报吾皇厚恩。”这时,陈演竟是出班跪地,一番声泪俱下,舍生忘死,忠君为国的样子。 “臣附议,有新军火器之利,陈阁部定能大破流寇,剿灭国患。” “臣附议。” “臣附议。” “爱卿忠君为国,朕心甚慰, 朕.......”听到这话,满面忧容的崇祯不由得露出些许欣慰。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慈烺打断了,虽然很不敬,但不得不打断啊。 虽然不知道崇祯后面要说什么,但朱慈烺真不敢赌,他怕崇祯嘴快,直接就答应了,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红果果的夺取兵权,朱慈烺怎么可能答应,但和陈演正在蜜月期的崇祯,可就说不好了。 “父皇,新军编制革新,陈阁老不了解,恐怕难以统率,况且,从京师此去陕西,劳师千里,此刻闯贼已攻破潼关门户,向西安进发,此时就算急行军,也难以赶到救援孙督,只能期盼陕西军民能守住西安。” “朝廷便可由山东进入河南平贼,继而消灭湖广的闯贼大本营,到时闯贼必然回救,陕西之危即可解除,若此刻由山西援陕,那闯贼由河南向山东,直隶逼近的势头如何遏制,京畿防御已然被建奴毁坏殆尽,如何防御?若是让流寇一路攻到京师,不知道陈阁老如何保卫京师。” 情急之间,朱慈烺也只能胡扯了,但说的倒也是事实,只是历史上流寇主力确实是走的山西而不是山东,但朱慈烺此刻,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交出军权,这个时候,有兵才有说话的权利,若是陈演夺得军权,那危机时刻,说不定就成了傀儡,或者成为他们投诚李自成的筹码。 第35章 偷盖玉玺 “臣附议,太子殿下所言有理,眼下还是以京师安危为主吧,陛下可调集军队,先扑灭湖广及河南贼寇,且看下一步闯贼动向如何,再布置对策为好。”内阁次辅吴牲站出来支撑朱慈烺。 “臣附议。”工部尚书范景文也出声附和。 “这...”崇祯刚才被打断的不虞现在也变成了纠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耳根子软,听着太子和次辅的进言,觉得也有道理,而且,崇祯现在也是惊弓之鸟,非常害怕京师出事,至于陕西,远在千里之外,还可周旋。 “太子和吴卿所言也是良策,朕意先以京师为重,着马士英、黄得功、左良玉、刘泽清、刘良佐进军湖广、河南,剿灭流寇,进史可法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总督湖广、河南、陕西、山东、四川、南直隶军务,剿灭流寇,着南京镇守太监张彝宪为监军,协助总督剿冦。” 回到钟粹宫,躺在榻上,头枕着李静婉的腿,享受着李静婉的头部按摩,榻前的风语,花墨二女侍立,雪羽,月影二女正在捶腿,身体上的享受,并不能缓解朱慈烺心中的烦躁,事情的一切都遵循着历史的大势行进着,朱慈烺暂时改变不了太多。 可能有人在想,练了这么多年的全火器新军不能出击平叛?不能出关平虏?要是这么想,那就太天真了,不说新军至今未有野战经历,就是说新军的凭仗,鸟铳及青铜野战炮,在现在的流寇和建奴面前,肯定有优势,但并未大到具有压倒性。 特别是黄台吉和多尔衮两人,都是极具推行火器,三顺王的叛变,让建奴体会到了火器的好处,目前已经有了成建制的火器营,辽东战场也因此从对峙状态,到了失守。 至于李自成,这会儿更是富得流油,湖广、河南、陕西,所有原先朝廷重镇守城用的火器,基本全部落入其手中,话说,现在这会,李自成的火器,说不得比朱慈烺的还多,不,是一定比他的多,一两百门各式火炮应该绰绰有余,也就火铳少点。 哪怕新军火器能以多打少,但人家几十上百万的人,分多路进攻呢?新军也跟着分兵?然后被优势人数各个击破? 况且,现在的朱家,根本不得民心,没有地方支撑,李自成恰恰相反,现在的老百姓,都是吃他娘,穿他娘,吃穿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开城门迎闯王,民心所向,老百姓和士绅官员都抢着给李自成开城门,官军能守住那就真的出鬼了。 “哎”朱慈烺不由得叹口气,原本还有些侥幸,想着自己来了,或许可以保住京师,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难啊。 当务之急是把剩下几个好苗子搞走,洪承畴那是赶不上也碰不到,没办法,在辽东朱慈烺的手伸不过去,加上当时松锦是孤城被围,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所以,一年前也只能看着他和祖大寿被俘。 现在先把陕西那一波救出来吧,想到这里朱慈烺开口道:“摆驾坤宁宫。” 按照明朝规矩,太子出阁后就不能随便进入后宫了,要去也要得到皇帝老子的批准,但崇祯朝倒也例外,因为崇祯本来就没几个老婆,剩下的都是太妃之类的老女人。 为了勤奋治国,加上国朝艰难,许多年都不曾选秀女了,在后宫见一个年轻点的宫人都是稀奇,所以对于太子进入后宫,崇祯特批可以不审批直接进,当然,仅限于皇后的宫殿。 来到坤宁宫,向周皇后见礼之后,果然在此发现了妹妹也在,邻家小妹初长成的朱媺娖巧笑嫣兮,继承了老朱家几百年的完美基因的绝美容貌,不到二八年华,就已有许多典雅端庄的气质,一个贵气逼人的少女。 “小妹,来哥哥这边,听说你最近刺绣的手艺见长,给父皇做了几件漂亮的褂子?”朱慈烺没话找话。 “太子哥哥又取笑人家,我只是看着父皇的内衬有些许破损,就给父皇做了几件御寒的褂子,这冬天来了,宫里的火炭每年也在减少,我怕父皇在前殿处理事务的时候冻着咯。” “呵呵,怎么会呢,这天下,冻着谁也不会冻着父皇呀。”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朱慈烺心里也是微微有些伤感,崇祯可能是历朝历代最朴素的皇帝了。 为了将这个国家支持下去,国家财政崩坏,他就用自己的内帑来填坑,但终究是不够的呀,所以,宫内的各类用度一减再减,连自己里面穿的衣服都有破损补丁,可想而知。 “哥哥今日不用读书了吗?”朱媺娖用狭促的眼神,贼溜溜的盯着朱慈烺小声问道。 “额。。。你这丫头,想什么呢,今日是正常的休沐。”谁让朱慈烺之前经常逃课装病呢,实在是四书五经对于现代人来说太过折磨。 “话说哥哥,母后给你选的妃你见过了吗,今儿个来宫里请安,话里话外可都是何时能和你成婚呢。” “哦?你是说宁氏她们?我还真没见过呢,怎么样,长相如何?” “那还用说,母后和皇伯母亲自挑选,当然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了,皇伯母可是说了,太子妃那是比起她年轻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聪慧无比,温柔大方,举止有度什么的,夸的不得了呢。” “哈哈,那我可真是捡到宝了呢。” “可不是,要不是现在天下不太平,你们应该也已经完婚了。” “这个不打紧。”说着朱慈烺悄悄看了一眼周皇后,发现她正轻笑着在忙手里的东西呢,对于自己儿女的聊天打闹很是享受,这团圆的时候可是真不多啊。“小妹,哥哥求你个事。” “哥哥能有什么事求我呀。” “今日午朝过后的时间,你装一次病,就假装晕倒,闹得大些,让人去通禀父皇知晓。” “啊?装病?为什么装病呀,万一要是被父皇发现,我可就倒霉了。”朱媺娖一听,小嘴圆张,差点叫出来。 “怎么会被人发现呢?你自己把握火候,待太医给你施救或者人都到齐了你就假装悠悠转醒,若太医诊断不出什么,他定会问你近期情况,你就说昨儿个去花园游玩,可能受了风寒,太医保准按这开些补药罢了。”朱慈烺一早就想好了对策。 “但是,为什么要装病呢,而且还非得要父皇知道,哥哥莫不是要。。。引开父皇?”朱媺娖聪明伶俐,竟然顷刻间就推断出了用意。 “就你聪明。” “可为什么啊,哥哥可是要干些父皇不许的事?哥哥说与我听听,说不定可以让母后或者皇伯母为哥哥求得。” “哎呀,就一件小事,小妹你就说吧,你帮不帮,不帮我就去找皇伯母了。” “哦?倒也不是不行,说吧,我帮哥哥的忙,有什么好处?”朱媺娖一听朱慈烺要找懿安皇后帮忙,立即就允了,因为这说明这事就算拿到懿安皇后那里去,也不是太大的违反规矩的事,只要不是大事,不是谋逆,那就无所谓。 “好好做事,忙完这阵子,年关将至了,哥哥帮你再弄一幅跳棋,上回的五子棋想必你也玩腻了,怎么样?” “好耶,说话算话啊。” “嗯嗯,当然,本宫可是太子,岂能说话不算数,哈哈。” “哼哼,臭美。” ...... 一切如朱慈烺计划的一样,崇祯午朝过后,正在皇极殿批阅奏折,忽然王承恩急急赶来,禀告坤兴公主晕厥,急的崇祯匆匆摆驾后宫看望去了,而在外盯着的小太监也将信号报于朱慈烺,朱慈烺带着两个小太监急急赶到皇极殿求见皇帝。 在门口如预期那般,被守门的小黄门拦住了,道陛下去了后宫看望公主,不在殿内,朱慈烺当然知道,于是便言在殿内等候,要是一般的大臣,此刻只能返回班署等待下次求见,但朱慈烺身为太子,自是有些特权,就进屋等待了,待小黄门送上茶水点心后,朱慈烺就让他退下了。 待小太监走后,朱慈烺从袖中掏出两份圣旨,拿着皇帝大宝,盖了上去,然后收好出门,带着一个小太监向后宫赶去,而另一个小太监,则带着圣旨回了钟粹宫。 去了坤兴公主的住处,自然一阵表演,在朱慈烺和朱媺娖的默契不言中,一切平息,皇帝叮嘱了一番好生休养后,便和朱慈烺回到了皇极殿,。 “春哥儿有何事啊?” “父皇,如今辽东新败,洪承畴,祖大寿投敌,现在辽东就只剩吴三桂主持了,儿臣想着,是否早些拉拢安抚一番,让其能安心守住山海关。” “哦?你担心吴氏父子投敌?此言不可乱说,况且吴襄就在京城,吴三桂不会不顾家人安危的。” “不管什么猜想,总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哎,皇儿所说的,朕又何尝不明白,可是,户部和内帑都已经没有那么多钱去投入辽东了,新税还未收上来,而且整个北方糜烂至此,税收也将大打折扣,辽东战事至此,也不需要再投入太大了。” “父皇,儿臣说的并不是粮饷,朝廷可以封爵啊,给吴氏一个侯爵,让他死心塌地的镇守好山海关,朝廷就可先考虑收拾闯贼了,不然若是建奴到时也插进来,朝廷就难以支撑了。” “不可,关宁军丢了辽东,辽西,没有追查其罪过已经算朝廷仁慈了,怎可再封爵位。毫无尺寸之功,怎能封爵,这不合法度,内阁不会同意的。” “呵呵。。”朱慈烺心中无奈一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一个虚名,内阁说不行就不行,皇权何在?“既如此,儿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 ...... 第36章 假传圣旨 回到自己的钟粹宫,调集了一队锦衣卫,护送着手下培养的心腹太监刘大锦,不惜代价,火速赶往西安,必须在李自成攻破西安之前,将旨意传达到位,想来时间是够了,这会儿闯贼刚攻破潼关,潼关是重镇,这会儿肯定在分赃,庆祝,从潼关一路到西安,沿途大城不少,虽然挡不住,但也会拖延不少时日。 一路紧赶慢赶,从山西渡黄河抄近道终于到达了西安,而此时的闯军,已经将渭南围的水泄不通,相信用不了多久,渭南也会城破。 亮明身份,进入西安城后,直接前往总督行在,而此时的孙传庭,已经焚香摆案,等待天使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三边总督孙传庭,治兵有道,剿灭流寇,劳苦功高,然天灾人祸不断,致使北疆糜烂如斯,今为保全宗室,不再如河南藩亲遭逢大难,命孙督总理陕西,河南,四川,朵甘,乌斯藏军务,政务,领各地藩镇退往陕西行都司,兰州,西宁,凉州,肃州,哈密等卫所,节节抗击,等待朝廷光复。” “命沿途宗藩:秦王朱存枢,庆王朱倬纮,韩王朱颤焏,肃王朱识鋐跟随,尽宗藩之力,抗击流寇,凡不配合之宗藩,总督可自行全权处置,命西祁,东祁,东李,西李土司携当地蒙古士卒及西宁周边各卫所,全力配合总督抗击流寇,命总督遣使,前往朵甘行都司,乌斯藏行都司,令藏地八王派兵援陕,协守陕西行都司,令沙洲卫,赤斤蒙古卫,安定卫。。。。。” 孙传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圣旨的,本以为如上月的圣旨一样,又是一顿责难加督促剿冦,但没想到,竟然大大出人意料,刚骂完,又夸自己剿冦有功,这都不算,朝廷竟然允许藩王离藩,而且还是要他领导各方藩王节节抗击,随意处置,那自己权利就大了。 要是不配合不听话,杀了倒是不敢,哪怕合理但也怕事后清算和朝中非议,但要是直接丢弃不带,那等着这些藩王的,只能是城破被俘了,有福王的前车之鉴,想来没人想死。 他算是听明白了,什么保护宗藩,这只是借口, 这是要他卷了藩王,士绅大户的钱粮,组织人员向西北撤退,节节抗击,抵挡流寇扩展,以图再复,到时只要保存实力,和朝廷一起,那就是东西两路夹击陕西,流寇必然首尾难顾,这就是给李自成后院埋一颗钉子。 想到这里,孙传庭绝望赴死的心里又活泛了起来,现在西安的局势就是没人没钱没粮没权,要啥没啥,可是,现在的圣旨,给的权利极大,而且是撤退跑路,那就简单了,沿途能收拢的,都要带走,不能留给流寇。。 那些不愿走的士绅,那就只能让他们人留下了,至于钱粮,他孙传庭前两次组建陕军,可没少让这些人放血,当时都是杀的人头滚滚,不然凭什么两次拉起这么多的陕军去河南打仗。 现在就算亲王,钱粮也要拿出来,想守着钱粮在城里等死?不行,想死自己死,钱粮得带走。 至于人?啊哈哈 ,那就太多了,从西安一路往行都司至哈密卫,卫所多如牛毛,就算卫所兵都成了农户,那也是人啊,况且他们有武器装备,稍稍组织训练,抵挡同样是饥民的流寇,虽不说优势,但也不会有多大劣势,大不了边打边撤呗,西去几千里拖也能拖死闯贼。 而且,一路刮过去,那就有钱了,有钱了西北的蒙古土司,藏地,川地的土司,那还不得巴巴的过来帮你打流寇,要知道,土司的战斗力可是比官军有时猛太多的,对付流寇,更不必多说。 这样一想,好像并没有完,大明的西北根基依在,只是关中地区现在是待不住了,在行都司经营个几年,完全有能力再打回来,他孙传庭,有这个自信。 脑袋中将圣旨信息飞快的过了一遍后,孙传庭也顾不得这封圣旨和以往的风格迥异了,有了希望看什么都开朗了不少。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恭喜督师,蒙陛下看重,总理西北军政,定能抗击流寇,光复失地,咱家刘大锦,在这祝贺督师了。” “刘公公一路辛苦,孙仁,准备接风宴,带刘公公先去清洗休息一番,切不可怠慢。” “是,老爷。” “督师,不忙,来之前,朝廷怕藩镇对旨意不理解,特令咱家,再去秦王府宣读圣旨,有了秦王带头,想必后面的藩镇就能好协作很多了。” “哦?那真是陛下英明,如此就劳烦公公了,我着人送公公去秦王府,办完了差事回来本督为公公接风洗尘。”孙传庭一听顿时大喜,刚刚他还在心里嘀咕,怎么去接触秦王,让他老实配合呢,若是能平和管理,他也不想对这些宗藩下狠手,现在好了,直接让皇帝去跟他们说。 “那咱家就谢过督师大人了。” 当秦王朱存枢接到圣旨之后,整个人都懵了,跪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此刻心里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笑的是终于能离开秦王府,离开西安城,去外面看看了,他太渴望了,他已经被关在这个囚笼太久了,久到他早已绝望了,如今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他晕乎乎的。 至于哭,那就是他的钱啊,不知道要被那个孙屠夫抢去多少,这是他祖祖辈辈多少代秦王积累的啊,而且这一离开,他的地啊,商铺,房产,这些占了大头的财产,也就随之失去了价值,简直要了他的老命啊。 可是现在能离开了,钱倒是小事了,全家老小的命还是重要点,以前不愿出钱,是因为出钱也 离不开,打不过,保不住命,那还不如抱着钱死呢,现在可以逃了,可以保住小命了,钱当然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也是河南,湖广,山东,四川等绝大多数藩王的想法,朝廷法度,藩王失藩,轻则削爵去籍,重则全家幽禁至死,所以所有失陷藩镇,除了福王世子跑了,其他的全部被俘。 就算是跑了的福王世子,也只是在北京沦陷后,才敢在南京露头,不然可能就只能隐姓埋名一辈子了,这对过惯了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宗室来说,还不如拿出皇室的风骨,死在自己 的封地。 守城的士卒和本地官员也是一样,弃城逃是死,还不如留下后世英名,死守城池,或者如士卒一般,干脆投降流寇,改做流寇官员,这样就不用怕朝廷治罪,不用死了,当然,投降的不一定都能有好运不死,这是个赌命的勾当,在没有先例之前,没多少人去赌。 现在能活命,能合法保留爵位,可能还能保住一些家当,再说,以后说不得还要打回来,这些失去的,照样能够捞回来,所以,问题倒也不大,总之,还是惊喜大过惊吓吧。 只是要他们这些皇室,现在听从一个外人文臣领导,多少感觉还是有点别扭,朝廷还是信不过宗室啊,宁愿冒着外人自立为王的风险,也不愿让藩王领导,看来在朝廷眼中,藩王自立的可能性比外人高很多。 仔细想想,还真是,要是自己统领西北军政,现在朝廷风雨飘摇,自己默默发展实力,到时,也可角逐天下,反攻京师,说不得可以来一回靖难,但可惜啊。。。 随后,孙传庭在当晚就下令督标营搜刮西安大户,钱粮物资,青壮人口,牲畜马匹,有价值的是一点不给闯贼留,城内真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以前的孙传庭,虽然也是铁血无情,搞得西安大户出血不少,但还留有余地,不会让人伤筋动骨。 这次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特娘的土匪啊,谁有钱粮就抢谁,简直毫无王法,有了钱粮,很快就拉起一支两万人的军队,而后和秦王及西安大小官员,一路席卷向西北,所过之处,可谓寸草不生,有价值的全部卷走,坚壁清野。 而且中途也不长留,也不一城一池的防守,而是大踏步式的跃进撤退,一路过凤翔府,临洮府,直入兰州,这才开始整军备战,决定先守兰州,实在守不住,再向西宁,肃州撤退。 同时按照圣旨,向周边卫所进行征集军队,向边镇蒙古土司遣使送军费要军队,向朵甘,乌斯藏八王遣使送军费要军队,现在的孙传庭,日子相当好过,财大气粗,人更是多得是。 给他点时间,他能练出十几万正规军,再加上其他卫所土司的锦上添花,他信心爆棚,别说防守住兰州,他都在谋算何时反攻陕西呢。 当然,这些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而恰巧,李自成攻破西安称帝后,听信军师的谏言,集结五十多万人马,号称百万大军,分前后左右中五路大军,一路由陕西向山西逼近京师,一路由河南向山东逼近京师,在原本的历史上,最终攻破北京,结束了大明皇朝国祚。 而如今,也是一样,与原本历史上不一样的是,孙传庭将西安卷了个干净,李自成啥都没捞到,对下面人也无从奖励,这也使得他急急督促河南一路加紧向山东进攻,但山西一路,却是要等黄河结冰才能渡河,急不得。 第37章 李自成僭位称帝 另一路向西北进攻的倒是没变,只是派了一支偏师,不到十万人,在原本的历史上,整个陕西行省的高官大员,全在西安城内被一网打尽了,整个西北辽阔的土地之上,一时群龙无首,而且被从中间切断,根本和朝廷脱离。 朝廷也指挥不到这边了,在这种无人统领,无人振臂高呼,无法联络朝廷的情况下,各自的力量渺小,大多地方竟在闯贼的大军未到之前,传檄而定了。 而现在,在有朝廷大员的统领,藩王的助力之下,西北各境内,当然还是遵从朝廷旨意的,而且有孙传庭的大军和各卫所土司的大军在,想凭十万不到的流寇军拿下整个西北,简直痴心妄想。 但从战略上来看,李自成确实不会也不应该把主力放在西边,而是应该集合全力先拿下中枢,扫平中原,再调头平定西北。 接着携北方雷霆之威,渡江南下,一统天下,成就大一统王朝的皇图霸业,这是对的,并没有错,问题是,现在这个时空,李自成能不能完成北方一统?还是如原来的历史一样,被建奴击溃? 话分两头,西北后面几个月的发展,朱慈烺现在肯定是不知道的,他也没想过什么反攻陕西,只是暂时的想法是不能让孙传庭就这么死了,给他权利,让他自由发挥去吧,至于结果是什么,并不是太重要,但他隐隐还是相信孙传庭的能力的。 现在也没啥事可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当然,死是不可能死的,只能等待历史大势发展,在关键点出手,扭转乾坤。 ... 1644年,大明崇祯17年,朱慈烺今年16了,按理来说,是该太子大婚了,然而,如今天下大势已经不允许了,在阴云密布的紫禁城中,过了一个最低沉的新年后。 新的一年,国家局势依然不断恶化,西北方,李自成整军备战,集结百万大军,沿黄河驻扎,等待渡河东进山西,中原更是一片糜烂,数十万流寇前锋已剑指山东,不日北上。 今日是开年第一次大朝会,众人虽然都知道局势糜烂,但谁都不敢在今日的朝会上上奏,那是自己搞不痛快,在首辅陈演的新年贺词的老一套下,整个新年第一场大朝会就圆满落幕了。 皇极殿,午朝。 “众卿都说说吧,如今局势如何应对。”崇祯一脸疲倦的手扶额头,不咸不淡的问道,此时的崇祯,已是两鬓花白,但他才30出头啊,崇祯是真的累了。 17年来,真正放松的时刻屈指可数,眼下,他已经感到了深深的疲惫,和浓烈的不祥的预感,因为,流寇现在已经强大空前,整个北方,已有大半不在朝廷手中了,这是史无前例的。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现在的局势,不是几个文官在朝堂就能扭转的,包括现在知晓后事的朱慈烺,都感到深深的无力,何况是这些人。 不是朱慈烺无能,也不是像其他那些穿越者一样,过来随便收拾一下,随便练点新军就能打的流寇建奴灰飞烟灭,然后称霸世界,情况远不是技术装备这么简单。 这些要是能决定结局,那现在的我们,就不是生活在五星红旗下,而是生活在青天白日旗下了,而且还是人数、装备都优势的情况下,都没成功,让现在的朱慈烺领着一帮半现代化都算不上的军队,以优势装备,巨大劣势的人数,去打赢?做梦吧。 现在的局势就是如此,民心所向,不是大明,而是大顺,不当差,不纳粮,快快开门迎闯王。闯军的绝对数量的骨干,都是来自大明边军,谁还没几个朋友,兄弟,战友啊。 所以,战场起义的也是多啊,朝廷防御千疮百孔,内部人心惶惶,群众基础全无,怎么守?注意,现在是守,不是收复,就这也是绝无可能。 “怎么,平时一个个能说会道,今天怎么不说话了?内阁,说说你们的对策。”崇祯语气低沉,直接点名内阁。 陈演脑门已经见汗了,现在这局势,别说他并无多少急才,哪怕他有,也难有作为,但皇帝问话,只得硬着头皮乱吹了。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现在局势尚可控制,内阁拟定,当以阁臣督师,前往山西及山东,以山西总兵周遇吉和山东总兵刘泽清为辅,抵御流寇进犯京师,然再命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率关宁军入关剿冦,定能大破流寇,收复中原失地。” 要说能做首辅的,都是能说会道,极度了解皇帝的人呢,他这临时的一番即兴发挥,还真就说的崇祯面露喜色,重新燃起了希望。 当即,让内阁拟旨,加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左军都督府左都督职,授特进荣禄大夫衔,命其安置山海关防务,率军入关平叛。 军事告一段落后,户部尚书蒋德璟上奏道:“陛下,如今国朝艰难,北方战事频繁,无力再为朝廷缴纳税粮,臣请陛下,命太子殿下代天巡狩,南下主持大局,监国南京,为陛下在北方用兵解决后顾之忧。” “这...”崇祯沉吟,看向朱慈烺,朱慈烺略微有些惊讶,随即便低眉顺目,不做任何反应,这件事上,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应该回避。 国朝除了初期有过太子南京监国,往后两百年都不曾有过了,特别是迁都北京后,就再也不可能出现两个权利中枢了,南京六部,只是退休人员的养老之地,不说没才能,而是没权利。 “陛下不可,此时太子南下监国,京师必然人心惶惶,以为是朝廷做的两手准备,断然会让人觉得朝廷对京师的防御毫无信心,才出此下策,到时,士绅,商贾全部逃离京师,则更加无法拱卫京师,进而导致京师物资供应断层,如此,京师危矣。” 魏藻德以兼职詹事之职急忙劝阻,不知是真为民为国还是以詹事府职务避嫌,反对太子南下监国,向崇祯表明忠心,话说还真有用,这不,随后就被崇祯晋为内阁大学士了。 “这时候说什么南下监国保障后顾之忧当然是表明托词,实际不就是做两手准备,万一北京沦陷,太子可在南京登基,主持大局,但这话不能明面上说,说出来,就是危言耸听,希望皇帝早死,不信北京能坚守,动摇国家之言,要背锅,不可说,不可说。”众阁臣心里默默诽腹不已。 “臣附议。”陈演急急附议,不然他的北京防御体系就站不住脚,他要为自己刚才说的方略打气。 其他阁臣听见首辅附议,也都沉默不语,显然,在辩论上,站不住脚,说不过大义之词,说了也白费,还被人攻堪,没必要。 崇祯略微思索片刻,天人交战,太子监国,在这个时候,哪怕后面北京无碍,太子那也是脱缰的野马,以北方的局势,再难控制南方,他肯定就会被架空了,在对北方防御抱有幻想的崇祯来说,南方大权万万不可儿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脱离权力掌控。 “此事容后再议。” “哎。。。”朱慈烺心中哀叹一声,他倒不是非要去南京监国,只是这么合理的提议,竟然为了面子,和权利的支配,竟然否了,不知原本历史是怎么否决的这个提议,但结局都一样。 如果,有当时的正统太子在南京监国,北京沦陷后,南明还会因为拥立新主的意见不统一而陷入内斗吗?当然不会,当时南明的军事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几十万军队轻轻松松。 加上郑家的力量,不说反攻北方,但划江而治,仿南宋支撑几百年也是不无可能的,长江天险,那么骁勇善战的蒙古军都被南宋抵御这么久,想来。。。哎。。。 之后的进展自无太大变化,关宁军已成军阀,向朝廷索要一百万两的开拔军费,才能挥军西进,朝廷自然没有那么多钱,吴三桂也推脱,大军没有军饷,无人听从指挥,不能入关平叛。 当然,这时候朝廷哪怕东拼西凑,给吴三桂送去一百万两,恐怕他也不会入关,一是他入关平不了流寇,这点崇祯看不出,吴三桂的军事才能还看不出?二是待价而沽,左右逢源,就算李自成夺了天下,他也要哄着吴三桂,让他抗击清军。 吴三桂不奉召,陈演当初的方略自然成了空谈,靠着两地总兵,崇祯自然知道挡不住流寇大军,但现在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寄托山西山东的大军,能够抵挡住流寇, 而此时,李自成却在西安已经称帝建元,国号大顺,追尊先代,以李继迁为不祧之祖,曾祖以下皆有谥号。追尊母吕氏为太后,册封高氏为皇后,陈氏为贵妃。 以宋献策为军师,大顺政府实行新的官制。中央改内阁为天佑殿,设大学士平章军国政事。 改六部为六政府,各政府设尚书一人,侍郎二人,改翰林院为弘文馆,六科为谏议大夫,御史为直指使,尚宝寺为尚契司,太仆寺为验马寺,通政司为知政使。 六政府的主要官员有:吏政府,宋企郊;户政府,杨建烈;礼政府,巩焴;兵政府,张璘然;刑政府,陆之祺;工政府,李振声。地方省级政府,设节度使,相当于明代的巡抚,仿照明朝巡按御使的制度,在省设立巡按直指使,代表中央行使监督之责。 其他道、府、州、县设防御使、府尹、州牧、县令等官与襄阳时期相同。军制设立五营,名称为中吉、左辅、右翼、前锋、后劲;五营旗纛前营为黑色、后营为黄色、左营为白色、右营为红色、中营为青色。武官仍设权将军、制将军、果毅将军、威武将军、都尉、掌旅、部总、哨总等官。 在军队中实行五等爵制。权将军、制将军封侯;果毅将军以下封伯、子、男。 主要有:汝侯刘宗敏,泽侯田见秀,蕲侯谷英,亳侯李锦(李过),磁侯刘芳亮,义侯张鼐(李双喜),绵侯袁宗第等,光山伯刘体纯,太平伯吴汝义,巫山伯马世耀,武阳伯李友(李佑),平南伯刘忠等,宁陵子田虎等,临胊男高一功等。 第38章 开始夺权 崇祯十七年,二月初,李自成的大军已全部渡过结冰的黄河,拿下太原,直扑大同,大同总兵姜镶在哥哥榆林总兵姜让的规劝之下,战场起义,投降了...额,前文说的不利因素,体现的淋漓尽致。 得知大同失守,崇祯已经麻木了,命阁臣李建泰出京赴山西督师。 而平时,崇祯只是在乾清宫发呆,奏折也不怎么看了,全是败报和弹劾某某投敌,看了也是白看,他现在在反思,在考虑,能否守住北京,如果北京丢了又会怎样?是把儿子的新军拉去山西阻挡,还是留在北京做最后的保障? 看着这样的崇祯,朱慈烺是管不了了,现在,已经到了历史的分水岭,他要做自己的事了,至于老爹,让他好好体会一下,自己执政的结果吧,免得以后又不听劝。 现在的钟粹宫,朱慈烺也不用在讲学了,京城人人自危,北京已经戒严了,哪还有心情学习什么四书五经啊。 钟粹宫内。 “静婉。”躺在椅子上,翘着腿搭在桌子上沉思的朱慈烺突然喊道。 正在身后捏肩的李静婉停下手中动作,柔声问道:“小爷有何吩咐?” “嗯。。。你去传本宫的口谕,让刘大锦按照计划,立即带一队锦衣卫,前往宁武关宣旨。” “奴婢遵命。” “春香,花墨。” “奴婢在。” “你们拿着本宫的令牌,去找王承恩,着他晚上下值了前来觐见。” “奴婢遵旨。” “雪羽,月影,留下,丘伴,传令调集卫队,摆驾吴府,本宫去会会吴襄。” 崇祯命吴襄提领京营,配合新军协防京城,吴襄在京当然不值一提,但他儿子吴三桂手握关宁军,又在山海关,还是比较有价值的,朱慈烺打算先接触一下。 吴府门前,得到小黄门提前通知的吴襄,带着三儿子吴三辅,祖大寿的小儿子祖泽清在府外接驾,朱慈烺的轿子刚停,吴襄便带头迎上前来,跪地叩拜:“臣吴襄,恭迎太子殿下,殿下躬安?” 出了轿子,看到吴襄领着一群人跪地迎驾,朱慈烺从容不迫的上前两步,和颜悦色的虚扶道:“孤安,诸位平身吧。” “谢殿下。”吴襄起身稍稍理顺一下衣摆,便伸手道:“殿下请正堂用茶。”便当先引着朱慈烺向正堂前去。 分主次落座后,在左下手的吴襄为朱慈烺接受了一下吴三辅和祖泽清,祖泽清拜见时诚惶诚恐,面色苍白,豆大的冷汗流个不停,看的朱慈烺有些好笑。 “祖泽清,你可是不舒服?” “啊?啊,没,没有,殿下劳心了,臣,臣只是第一次瞻仰殿下尊容,一时不能适从罢了,请殿下恕罪。”正在想事情的祖泽清差点吓的叫出来,连忙磕磕绊绊的解释道。 对于祖泽清自称臣下,朱慈烺倒也没有大惊小怪的去问,这祖泽清虽然和自己年纪相仿,但他是祖大寿的小儿子,因功荫子孙一个锦衣卫千户或百户在大明太正常了,有一个官身不任常职的太多了。 “呵呵,你不必害怕,祖大人的事,本宫自知,其中曲直,功过是非不可定论,既然朝廷都没有追究你祖家,你大可不必担心,你这胆子啊,倒是小了点。” “臣惭愧,感念陛下和朝廷的恩德,臣万死不辞。”听了朱慈烺不会追究祖家的事,祖泽清这才镇定下来,说话倒也铿锵有力起来了。 “好,这才像话,堂堂男子汉,有什么好怕的,你可曾习武?” “回殿下,臣自幼跟随家父及姑父长于兵营行伍,自认粗通拳脚,弓马娴熟,日后定然上阵为国杀奴,收复辽东。”作为辽东世家大族,这祖泽清还是有点抱负和荣誉的。 老爹被迫降于清廷,但祖家的其他人并没有跟着过去投降相会,这里,自然有作为汉人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他渴望日后能率领关宁军收复辽东,重拾祖家在辽东的荣耀。 “好,有心报国就好,好男儿自当沙场建功,靠自己的双手挣回前程荣誉,既然父辈的基业不再,何不自己再挣一份?祖泽清,你可愿到东宫锦衣卫千户所任个副千户的职,随本宫再创一番大业?” “真的?真的吗殿下,臣愿往,臣定当为殿下效死,粉身碎骨。”祖泽清虽然从问他武艺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但真的落在头上,他还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这些年寄人篱下,担惊受怕的日子他早已经受够了,若能重新回到皇室眼中,不再担负罪臣之后的帽子,他什么都愿意干,更何况跟着太子做事,让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好,哈哈哈,大丈夫当时如此,坐吧,明日到东宫当值。” “是。”祖泽清兴奋的坐了回去。 朱慈烺转头,只见吴襄一脸乐呵呵的样子,似乎也颇为欣喜,吴三辅则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提督父子乃朝廷重臣,国之栋梁,不知最近有没有听到迁都之议?”朱慈烺向笑呵呵的吴襄问道。 “这...”一听这个话题,吴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笑容变成了便秘,‘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他实在不知太子何意,所以不敢随意发言。 “提督不必顾虑,有什么说什么就是,孤不会介意的。” “是,殿下,臣近来确有耳闻。” “哦?不知提督怎么看的?” “国家大事,臣不敢妄言。” “无事,此乃私下闲谈,又不是在乾清宫议事,提督大可直言。” “这...臣以为,不能迁都,京城城高墙厚,流贼必不能破,臣必当携京营将士,守护京师安危,再加上殿下所练新军,京城必当无虞,待流贼疲兵之势显现,必能大破之。”吴襄一顿激扬文字,说的自己都信了。 “哈哈哈,好,提督果然是知兵之人啊。”朱慈烺一脸欣慰。 “额。。。臣惭愧。”朱慈烺的夸奖,反倒让吴襄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政治正确的言论罢了,京师安危,危如累卵,如今与以往都有所不同,以往是建奴异族外寇,而今是农民起义军,京城人心自然不同,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在准备迎接新朝了。 “提督领兵征战辽东数十年,见解自然不俗,既然不能迁都,那近日朝议本宫南巡监国,不知提督如何看待?” “臣以为此举甚好,殿下南巡监国,统领南方诸省,居中调度,必可收复中原及西北,剿灭流寇,可惜...朝廷担心人心浮动。唉...”吴襄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让朱慈烺感觉好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心里话,反正当着他的面,这些话就是人话,无可厚非。 “嗯,朝廷和父皇有其他考虑,必有道理,不说这些了,国事堪忧,让人伤身不已,不谈也罢,还是聊聊家常吧,不知近日可有长伯(吴三桂)的消息?唉,也不知建奴近来可还安分,若是趁火打劫,不知会如何热闹。” 朱慈烺一副好戏可待的样子,却让吴襄全身紧绷,脚趾都快把鞋子抠破了,话音刚落,吴襄便像屁股上装了弹簧一样,蹦起三尺高,连滚带爬扑倒在地。 以头触地,声泪俱下道:“殿下明鉴,我吴家忠心耿耿,小儿虽为山海关总兵,但下面的那些个丘八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钱粮,一个个应奉阳违,借故不愿入关勤王,三桂虽有心救国,但奈何众意难违,他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啊。” “近日小儿还来家书,愤慨不能报国,求臣恪尽职守,护卫好京师安危,保我大明社稷,若流寇来袭,臣愿领吴家男儿和京营出城与闯贼决一死战,誓死保卫京师,请殿下明鉴,殿下明鉴啊...” 吴襄跪在朱慈烺脚下,声泪俱下,说完‘嘭,嘭,嘭’的磕着头,陪坐的吴三辅和祖泽清也跪倒在地。 吴襄此刻心中惊惧不已,暗自叹道:“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抬举自己为京师提督,本就是为了争取山海关的关宁军,如今关宁军不奉召入关勤王,自己的价值也就到头了,此刻,不管朝廷为了要挟三桂入关,还是为了三桂不奉召而泄愤,吴家都难逃厄运,现在只希望朝廷忌惮逼反关宁军,不要对吴家下死手吧,唉...” 朱慈烺笑意盈盈的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轻盈一口,放下茶杯后,这才开口道:“提督大人这是为何,本宫何时说过不相信吴家了,皇明社稷还要依仗提督父子呢,快快平身,大伴,快扶提督大人起来。” “是,殿下。提督大人快起来吧,殿下可没啥要治罪啊,咱太子爷可是知道吴家的忠心的,提督大人父子也必不会负太子爷的,提督大人您说是吧?”丘致中笑呵呵的说着将吴襄扶了起来。 “是,是,是,邱公公说的是,我吴家必定不负殿下,不负朝廷,为大明粉身碎骨。”此时的吴襄已老泪纵横,发髻散乱,额头也红了一片,心中还是心惊肉跳的后怕不已。 事关家族存亡,生死只在太子的一念之间,现在的太子爷,手握新军,把持京师防务,真要收拾吴家,也就分分钟的事,不能不怕啊。 第39章 搂银子、洗脑壳 “你们两个也起来吧,本宫今天来不是问罪的,你们不必多虑,你们先退下,本宫与提督单独聊聊。” “是,殿下。”吴三辅与祖泽清退走。 “殿下...”吴襄茫然。 “坐吧。”朱慈烺不置可否。 “臣不敢。” “坐,本宫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安排。” “还请殿下明示。”吴襄屁股挨着椅子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现下京城已经戒严,不得出入,五日后,朝廷会下旨意,让你征集民壮,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军械,到时在你处报名之人,向他们征集报名费,一家名额十万两白银,限期十日,你可明白?”朱慈烺说完,一副虎目亮晶晶的盯着吴襄。 “十...十万两白银?向民壮征集?殿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嗯?一家?殿下的意思是?”吴襄一副目瞪狗呆的样子,支支吾吾的质疑道,不过说着说着他自己好像明白点什么了,再看到朱慈烺笑意盈盈的明亮的吓人的眼神,不确定的问道。 “不错,想要在这个时候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本宫以为,会有很多人愿意前往的,十万两白银的报名费并不贵,你说呢?” “是,殿下,想必十万两很多人都掏得起的,只是,这样一来,京师必定人心不稳,于守城无益啊殿下,这些有巨额家财之人若是离开京师,必然会掀起恐慌,人心晃晃,想必朝廷必不会同意,而且还会...” “朝廷还会追责?呵呵,放心吧,现在这种状况下,没人敢怎么样你的,再说了,事后追责,你完全可以说是奉了本宫诏令。” “臣不敢...” “放心,有圣旨在前,我们只是收点手续费,筛选人员而已,本宫保你无虞,好了,今日就先这样,你做好准备,本宫会安排好一切的。” “是,臣遵旨。” 回到钟粹宫,天色已经渐暗,用过晚膳后,朱慈烺正在花园散步消食,风语前来禀报:“小爷,王公公求见。” “哦?传进来吧。”朱慈烺正是在此等他呢,此次谈话事关重大,花园空旷,不会‘被’隔墙有耳到,不然他早回去和诸女暖和了,这个时代北京的二月天,冻的你怀疑人生。 “奴婢问小爷安?” “大伴不必多礼,平身吧,走,跟孤走走。” “奴婢遵旨。” “大伴可知?闯贼已攻破大同,兵峰距京不足一月?”相较前面的语气温润,此刻的这句话,朱慈烺说的略显冷意。 王承恩也察觉出了朱慈烺语气不善,但他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太子忧愁闯贼逼近京师,遂小心的回答道:“这。。。老奴是知道的,如今闯贼势大,朝廷只能坚守京师,另外已命李阁老前往山西督军了,想来京师周边卫所及万全都司十几万人马,可以据险而守,凭借紫荆关等内长城关隘,闯贼想要突破也没那么容易。” “哦?那要是李阁老和内长城各关守将投贼呢?” “这...” “都这个时候了,父皇都不抱希望了,你还如此乐观?孤问你,如果闯贼抵达京师,围攻京城,你认为京城能守住吗?又能坚持多久?闯贼如果切断通知至京城的连接,京城几百万人,吃什么?那最终的结果就是城破,你要知道,朝廷,北京现在没有援军,困都能困死,所以,你没考虑过城破之后的后果吗?” “老奴不敢想,如若城破,老奴定会组织厂卫和净军武监,誓死守卫皇城,和闯贼同归于尽。”王承恩跪地激动的说道。 朱慈烺看着跪在眼前的王承恩,默默无语,良久,良久。他不禁想起史书记载,闯贼攻破北京,进入皇城的时候,禁军,亲军,都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只有王承恩领了一帮武监抵抗。 结果自然是杯水车薪,不过也算给崇祯争取了上吊自缢的时间,最后更是陪着崇祯一起上吊了,大明最后的天子,临终前,竟只有一个太监追随殉葬,可叹,可悲,可恨。 朱慈烺弯下腰,双手将王承恩扶了起来,这是一个敌人都敬重的人,虽不完美,但忠心可嘉。朱慈烺叹了口气:“哎。。。大伴的忠心孤是明白的,可是,大伴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京城的宗室,可就被一锅端了,孤和父皇少不得要自尽以全名节。” “难道,这些就不可避免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若孤和父皇殉国,那,大明就亡了,大伴就没想过安排后手?我们撤离北京,迁都南京,再从长计议,以图再复祖宗基业?” “迁都?老奴愚钝,陛下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没有让老奴安排啊,而且,内阁和廷议都。。。” “大伴。”朱慈烺恨铁不成钢的大喝一声打断了王承恩的话,气咻咻的喘着气。 ‘此人真是愚忠啊,崇祯朝的司礼监最有权势的内相啊,权柄大到离谱,君不见刘瑾,王振,冯保,魏忠贤,好好一个内相让你做成这样,让东林上下其手,你对权力难道没有欲望?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太监的权力来自皇帝,而崇祯又是东林的支持者,让王承恩和东林扳手腕也不现实,魏忠贤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啊,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崇祯的问题,被东林洗了脑壳,自废武功。 “小爷。”王承恩看到朱慈烺生气了,期期艾艾的说道:“其实,陛下早有迁都之意,可是奈何满朝大臣都不同意啊,奴婢之前授意一个御史上奏迁都,满朝大臣皆反对,兵部尚书还说要学于少保,保卫京师,敢议南迁者,俱是国贼,弃北方江山不顾,学那前朝偏安一隅,终是灭亡之道,只有死守京师,待流寇退却之后,再收拾河山。” “放屁,现在岂可与英宗时期相比,那时虽遭逢土木堡巨变,可大明处于鼎盛期,山东的备倭兵就有几十万,现在有吗?拿什么保卫京师?靠孤那几万没上过战场的新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满朝大臣正义凛然,北京城破,他们地上一跪,照样做官,父皇呢?” “父皇死要面子,自己又不愿背负迁都的决策者名义,到时,那真就是亡国之祸了。为人主者,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为人臣者,难道不应该想方设法的去主动做?何况这等身家性命和国家兴亡集于一身的大事,为了父皇,为了大明,那些大臣不愿背负迁都的名头,难道连你也怕?父皇的性命和大明的国运还没有你的名声重要?”朱慈烺怒不可遏的斥道。 “老奴冤枉啊,为了皇爷,为了大明,老奴粉身碎骨都不怕,更别说什么区区骂名了,要是背负骂名能帮到皇爷,老奴早就这么做了,只是老奴愚钝,之前没有想通这一茬,老奴这就回去安排。” “慢着,你拍拍脑袋就要回去安排?” “老奴愚钝,还请小爷吩咐。”王承恩现在也是被骂醒了,而他这个人也没什么野心,现在看着朱慈烺提前想到这些,而且小爷也是爷,是主子,和皇爷的利益是相同的,他所要做的,必然都是为了皇爷和大明好的,那自己干脆遵循老本行,听吩咐就成了。 要真让自己回去布置安排,他心里还真没底,现在的厂卫和亲军,禁军,那是没一个能靠得住的,而且想要让人干掉脑袋的差事,免不了大把的银钱开路,他自己攒的那点孝敬,平时还成,要是做这等大事,根本不够看。 “好,你要知道,京师已是危在旦夕了,而且绝对守不住,所以,我们就要及时撤离北京,不过,走之前,我们还要为以后做点打算,逃难也要把细软带上不是?”温文尔雅的笑容又回到了朱慈烺的脸上。 “不知小爷有何计策?” “大伴回去后,让内书房的心腹拟份圣旨,大致内容就是朝廷为准备保卫京师,需要招募城中义士,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军械,由京营操办,你找机会在乾清宫盖上玉玺,暂时先别让父皇知道我们预备后路的事,我们先做。” “到时候,父皇知道了也不得不跟我们走了,父皇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完了之后,这些事就先交给京营提督吴襄去办,大伴要做的就是,准备车驾,不光是拉人的,主要是运送金银细软的,这世道,没银子可是万万不能的。先这样吧,先去办吧。” “这。。。伪造圣旨怕是不妥吧。”王承恩还是有些迟疑。 “都什么时候了,命都快没了,还在意这些?大明要是亡了,圣旨何用?” “这。。。是,老奴遵命,这就去安排。”王承恩迟疑片刻,最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这死罪,为了大明,为了皇爷,他背了。 “这就对了,大明的希望就这一念之间了,所以,务必保证万无一失,还有,暂时不可透露风声,不然银子就跑了。” “小爷放心,老奴定将事情办妥。老奴告退。”王承恩承诺完,行礼离开。 朱慈烺心里松了口气,搞定王承恩,能省不少事情,特别是他即将要拿下权利的重要一举,能体面许多,不会在人前留下恶名。 回到寝宫,躺在自己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春香在旁摆弄着银丝碳,让殿内更暖和一点,花墨在桌旁煮茶,阵阵茶香沁人心脾,雪羽和月影跪坐在躺椅旁正在捶腿按摩,屋内静悄悄的,朱慈烺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 后面的发展,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控,当年的殉国是错的,那迁都再战就一定是对的?一定能翻盘?不一定,而且概率不好说。 再想想,后面的决定要还是让崇祯掌权,那可能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南明的翻版罢了。只有自己掌权,利用现代思维才有较大的翻盘几率。 但也说不好,历史的大势滚滚而来,还真不一定能改写历史,更重要的是,从南迁这一刻起,自己从前所知的历史将不再相同,无法作弊了。 第40章 下定决心 可是,要自己掌权,对于权力欲望这么大崇祯来说,是不可接受的,而且大明也没有先例可循,来给他做心里安慰,那么,就得走极端手段了,但是,极端手段又极易为青史留下恶名,暂时还不想搞坏名声。 但不掌权,那还不如现在坐以待毙呢,不过早死迟死罢了,再说,崇祯固然能力有限,但对自己确实极好。 作为嫡长子,该有的种种父爱,母爱都有,地位更是早早就牢不可撼,自己若这样做,对于老父亲的伤害不可估量,种种矛盾的思想,充斥着朱慈烺的脑海,让他的眉头微微轻皱,一时倒是难以下定决心。 “小爷~不早了,该洗漱歇息了。”这时,内室的门被打开,李静婉从外间走了进来,莲步轻移,来到朱慈烺近前,福了一礼,婉声说道。 “唔。。。”朱慈烺眼睛都没睁的无意识唔哝一声,继续想着接下来的事情,李静婉见状,不再出声打扰,走过去弯下腰,熟练的为朱慈烺开始揉捏肩膀及颈部,朱慈烺这才意识神游回体,轻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伸手将肩上的手按住,握紧,从肩上绕了一圈,而玉手的主人,李静婉也依着力道牵引,站在了朱慈烺的右侧,三十岁的女人像成熟的桃子。 乖巧听话,百依百顺的样子让朱慈烺这个心理年龄比较成熟的男人难以抵御,何况还是现代女人和古代女人的巨大差异,让人更加难以自控,要不是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不能过早破身,恐怕早就拿下她了。 朱慈烺泛着精光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李静婉,让一开始还神情自若的李静婉开始有了一些扭捏,拉拉手什么的,对于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的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这么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还是让她有一丝丝的难为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耳朵开始泛红,一直蔓延到了脸上,脖子上,再往下,就看不到了。... 此刻的朱慈烺在想什么?当然是在想怎么拿下这个成熟的水蜜桃,但是,宫中有起居注,要了她很简单,但是父皇母后肯定不会答应,说不定明天李静婉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大明绝不希望再出现一个万贞儿。 其实刚才朱慈烺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还是试一试,若自己最终真的也无力回天,至少,他来到这个时代,用自己的方法,努力过,哪怕终不能成事,也算不虚此行。而在看到李静婉的时候,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如果自己要睡什么女人都不能自己决定,岂不是太窝囊了? 想完这些,李静婉已经像煮熟了的大虾,下巴死死贴在胸口,左手不安的搅着自己的衣角,惴惴不安,朱慈烺手一用力,李静婉便一声低呼,被拉倒铺在了朱慈烺的身上,短暂的失神后,李静婉就想撑着手臂站起来。 但朱慈烺的右手早有顺势扣在她的肩头,稍稍用力,李静婉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不敢再挣扎起身了,只是满脸窘迫,眼睛偷偷的向下手按腿的月影和雪羽看去,只见这两个小妮子,也是偷偷瞧着李静婉,一脸想笑又忍住的样子。 这让李静婉更加的窘迫,不过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啦,鸵鸟心理触发,将脸靠在朱慈烺胸前,两手拢在嘴前,闭上眼睛,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搂搂抱抱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并算不得什么,都不知道抱过多少次了,各种意义上的。但是那都是独处伺候的时候,而且那时候朱慈烺还小,近些年倒是不曾再出现过,以前的小孩子到现在的大男孩,已经具备男人该具备的一切,和以前自然大不相同。 而且,这次这么的突然,还是在其他侍女的面前,对她这种三从四德奉为信条的女人来说,人前这种行为还是太过放浪了,不过,朱慈烺贵为太子,她不敢,也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朱慈烺将李静婉拉入怀中躺着后,一手搂住她的肩膀,手顺势抚摸着两鬓的秀发,倒也没做其他什么坏事,然后再次静静的想起了接下来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自己的脑海中先过上一遍,并想想可能出现哪些意外,措施等等。。。 翌日,王承恩安排司礼监杂役太监李德前往吴襄府上宣旨,吴襄率领全家在前院摆案烽香,跪迎天使:“臣京营提督吴襄,叩见吾皇,问圣躬金安?” 小太监李德声音稚嫩,但也中气十足,拿乔着嗓子,一本正经的唱道:“圣躬安~京营提督吴襄接旨~” 吴襄再叩首:“臣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国事艰难,方可体察忠心之臣,匡扶社稷,然亦易耶?曰:不可等闲乎,天佑皇明,英雄恰逢时势,京营提督吴襄者,忠君体国,朕心甚慰,宜赋重托哉,命卿于京畿招募义勇,前往天津卫押往钱粮还于京师,以备击贼之,滋事重......钦哉。” “臣吴襄领旨,叩谢吾皇,万岁万万岁。”吴襄再叩拜后接旨谢恩,这才带着家人起身,回身招呼道:“吴七。” “老爷。”吴府大管家吴七是个小老头,此刻一溜烟的跑上前应道。 “将圣旨供在中堂,不可怠慢。” “是,老爷,我会当心的。” 安置完圣旨,吴襄立即转身,满脸堆笑道:“不知小公公怎么称呼?” “咱家司礼监李德。”李德不着痕迹的大言不惭道,他确实是司礼监的太监,但却只是个端茶递水、洒扫整理的杂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也没撒谎,他确实是司礼监的,只是省略了职务而已,出了宫的太监,那可是天使,狐假虎威一回实属平常,能出趟外差可不容易,都知道外差是个肥差,他还等着孝敬呢。 吴襄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当然也是懂规矩的,在出来接旨前就准备好了。“原来是李公公,失敬失敬,李公公年纪轻轻就已司职司礼监,真是年少有为,不可多得的英才啊,劳烦公公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在下已安排好酒宴,给公公解解乏,还请公公不要推辞。” “哎~提督大人过奖了,咱家只是在司礼监打杂而已,有什么前途,当不得大人的称赞。”嘴上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年轻,嘴角已经在疯狂抽动,比ak还难压。“至于酒宴就不必了,咱家皇命在身,还得立即赶回去复旨呢,就不叨扰大人了。” “既然公公有公事在身,在下就不强留公公了,等公公闲暇,在下再宴请公公,请公公回复陛下,臣吴襄必不负皇恩,即可召集义勇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 “善,如此,咱家就回宫复旨了,吴大人,咱家告辞了。” “公公慢走,三辅,代为父送送李公公。” “大人不必多礼,咱家回去了。” “公公请。”吴三辅在前引路,转过长廊,吴三辅已是落在李德身侧,“此番劳烦公公跑一趟,实在辛苦,公公用心公事,即不肯留下喝杯酒水,家父叮嘱三辅,定要向公公敬奉些茶薪,还望公公万勿推辞。” 吴三辅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不着痕迹的送到了李德的袖口,李德强忍着喜悦眼睛往下一瞟,‘五十两’面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心满意足的接过放入袖中。 “哎~提督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咱家就跑跑腿,为皇爷办差哪有什么辛苦的。”千万别觉得五十两白银少,虽然大明末期因为几百年的白银大量流入和张居正的白银制,使得白银不再如前中期那样值钱,但也没有贬值太多,五十两银子,一个稳定的上工的汉子,五年不吃不喝,可能都攒不到。 按照购买力,也是一笔大钱了,所以对于以前没出过外差,只听前辈们吹嘘过的李德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了,那些前辈们吹嘘的也就十两、二十两的,还不知道真假,就已经牛掰的不行了,羡慕的他们直流哈喇子。 现在他第一次宣旨,竟是直接得了五十两的敬奉,李德瞬间觉得身子都轻飘飘的,骨头都轻了几两,和吴三辅客气几句后,出了吴府,坐上马车,李德迫不及待的从袖中掏出银票,脸上已经笑的嘴都咧到耳根了。 送走李德,吴三辅回到中堂,只见吴襄已经在太师椅上品茶了,“父亲,李德已经送走了,银票也送了,看这小太监的脸色,想来是高兴的紧,哈哈,看来应该是第一次出宫宣旨。” 吴三辅给吴襄见了礼,说完了送走李德的事,这才在下手坐下问道:“父亲,如殿下所言,圣旨已下,但儿越想越觉得事情不怎么对劲,似有蹊跷,但一时也想不明白哪里不对,还请父亲解惑。” 听了儿子的话,吴襄面带欣慰,端起茶碗轻呡一口,这才道:“有什么蹊跷?说说哪里不明白。” “殿下有言在先,圣旨在后,是陛下嘱托,还是。。。”吴三辅沉吟一下接着道:“言出法随?” “呵呵,不错,你比你大哥聪明,为父昨日听闻殿下的安排,也是惊骇莫名,陛下一向。。。守礼,奉行儒家治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如此。。。机智的决断,京城有钱的人太多了,此法简直就是抢钱,想来陛下断断不会如此行事,但若不是陛下的意思,那今日的圣旨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怕隔墙有耳,吴襄也不敢说的太露骨,而且一些不敬之语也是万不能说的。 第41章 读书人的见解 “对,儿也是这么想的,若这只是殿下的想法,那今日殿下能发出圣旨,是否意味着。。。”吴三辅停了停接着道:“如今京师防务可是殿下的新军在接管,此时此刻,不知我吴家当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吴家在京城没什么根基,靠京营是靠不住的,毕竟不是我们的嫡系,关键时刻是靠不住的,现在殿下掌军权,还是跟着殿下走吧,最不济,也能跟着殿下逃得一命。” “父亲说的是,那父亲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照着殿下的吩咐做事。泽清今天去东宫了吗?” “去了父亲,表弟看来是被太子殿下彻底收买住了,儿观之,表弟是发自内心的向着太子了,不知是好是坏。” “呵呵,完全可以理解,要是为父在辽东投了建奴,朝廷对你既往不咎还加以重用,你可能比他还欣喜,好了,别的暂且不说,为父要去京营办事了,你这几天待在家中,闭门谢客,不要与他人接触,以防有人打探消息,走关系啥的。”说罢,吴襄带着家丁向京营行去。 吴襄到了京营后,立即召集京营所有副将、参将、游击、佐击将军等,宣读圣旨,命三千营做好准备南下天津,命五军营出两千步卒随行,剩下的在营口准备接收物资。 吴襄吩咐完,不顾众人的莫名其妙,径自五城兵马司宣旨,由五城兵马司张贴告示,招募义勇,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物资。 五城兵马司的人,动作倒是也挺快的,中午时分,所有告示已经贴完了,跑断腿的吴襄也终于长出一口气:“呼...真是累死老夫了,终于完成一半了,吴大,找个食处,爷请你们吃一顿,跑了一上午也辛苦了。” “老爷说的哪里话,小的们都是糙人,这些都是小事,还是老爷辛苦,办事亲力亲为,试问京城哪个卫的提督能比得上老爷。”吴大奉承道。 “哈哈,行了,就你小子会说话,先吃饭吧。” “老爷,小的知道前面有家客满楼,档次还不错,爷去试试?” “嗯,走吧。” 吴襄一行七八人刚进大堂,跑堂的就上来招呼道:“哟,几位爷吉祥,里面请。” “小二,给我们老爷找个上好的厢房,把你们店的招牌菜来几道,菜可要上快点,爷们可是有差事,耽搁不得。” “哟,可不赶巧了,这正午趟,吃饭的爷可都来了,厢房都有客了,这堂上还有桌,要不爷您将就一下,要等厢房可说不准了。”小二打着千赔笑道。 “放你娘的屁,我们老爷是什么身份,怎么能...” “哎~,吴大,就坐堂上吧,对付一下得了,在哪儿吃都一样。” “可是,爷。。。” “就这样吧,吃完回营里还有要事。” “这。。。是,老爷。”吴大勉为其难的应道,转头对着小二呵斥道:“还杵在这儿干嘛?没眼力见的狗才,还不快去收拾桌子,仔细点,不然小爷要你好看。” “是,是,是,大爷息怒,都是小店的不是,爷放心,小的这就仔细收拾。阿福,快,上两壶好茶给几位大爷。”小二能跑堂,也是个见多识广的有眼力见的主,特别是这京城,有权有势的他是见得多了。 一般这种情况,客人要么去别家,要么就凑合着用了,真要有事或者早有打算的,都遣人提前来定房了,这种临时决定来的,除了身份特别显赫的二世祖,一般都不会干出什么强抢厢房的事来,居京城,大不易,北京城权贵遍地走,如果不是身份背景特别自信的,想显摆的年轻人,一般人还真干不出这事来。 “这堂上虽然嘈杂些,倒是也热闹,嗯。。。这家店倒也不错,不光上菜快,这味道也尚可。”吴襄几人分了两桌坐下后,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听着周围的市井之人谈论一下杂事也别有一番滋味。 “爷能在这吃,那是这家店的福气,小的敬老爷一杯。” “唉。。。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个传来消息,说是闯王已经过了大同,大同总兵姜镶向闯王开门纳降了,听说闯王不仅没有治罪,还给姜镶加官进爵,命其继续镇守大同,闯军在大同补给休整后,已经向紫荆关、倒马关一线来了,唉,估摸着内长城也挡不住闯军,不日就会到达京城了,也不知道京城能不能挡得住?”邻桌的几个读书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闯军身上,其中一个书生摇头晃脑的叹息道,但其语气虽说叹息,可观其表情,找不到丝毫的凝重。 桌上的其他两人也无所谓的听着,反正北京被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说近的,被满人几乎是两年围城一次,但要说破城,他们是不相信的,北京城高,又有几十万驻京军队,岂是轻易能攻破的。 只有对面的一个书生眉头深皱,沉默半天方道:“恐怕此次不容乐观啊,以往建奴围城,他们无力攻打,但又不能长期围困京师,不然就会让勤王大军包围,有覆灭的风险,但闯贼不同,建奴虽然攻城掠地,但投降者无多,闯贼虽战力不及建奴,但投诚者众多,一路攻伐,所遇抵抗不多,真要是兵围京师,长期围困,到时漕粮运不进来,几百万人,如何能长期坚守呢?” “方兄实在是杞人忧天了,闯军围困京师,号称百万大军,他们的粮草消耗也必然是天文数字,坚持不了多久,再说了,闯军围城勤王大军到时也会驰援京师的啊。” “许兄所言差矣,闯贼进逼京师,必然会控制通州漕运,不管是抢还是买,粮草必然不愈,至于勤王大军,在下看来,以山西各地的守军的态度,怕是也指望不上了。”姓方的书生还是持悲观态度。 “方兄宽心,退一步讲,就算京师不保,那也不必烦扰,君不闻闯王礼贤下士,投诚的地方官员基本没动,都是命其继续管理地方,他一个泥腿子出身,这打天下他在行,这治天下,还不是得靠我们文人,遥想当年,太祖皇帝夺取天下后,还不是启用了大量的前元文臣治理天下,所以说,闯王攻下北京,也是要靠我们来治天下的,说不定。。。” “嘭”的一声,姓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姓书生砸在桌子上的声音打断,只见方姓书生脸色涨红,站起身形,指着许姓书生斥道:“许谔,我刚刚就想说了,你一口一个闯王,现在竟然说什么像闯贼投诚,如此无君无父的悖逆之言,亏你说的出口。” “我皇明三百载,对天下仕人优待良多,国养仕三百年,可曾有过亏待?那些受了灾的难民造反情有可原,你我仕子,有什么理由去附逆,你说,从你考上秀才,中举以来,大明对你可有半点不是?你不思忠君报国,却在这妖言惑众,可还要面皮?” “这。。方兄弟,你且坐下,且坐下。”许谔被说的也是面红耳赤,赶紧长袖掩面道:“愚兄所言确有不妥,愚兄只是想说这治天下还要靠我等文人,可万万没说要附逆闯贼啊。” “哼,是也不是你心里有数,我知道诸位去年春闱落榜心中有气,对朝廷不满,但我方维新落至乙榜,那是自己技不如人,学识不够,不会怨天尤人,虽然不得进士,为国效力,但我报效国家的心却不会改变,如今国朝艰难,更是需要我等文人报国之时,尔等如此谬论,就当我方维新瞎了眼,道不同不相与谋,今日就此别过,告辞。”方维新说着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当场离去。 “方兄,方兄留步。。。” “唉。。。算了,方兄弟十八岁中举,今年不过弱冠之龄,年轻人性情冲动,无可厚非,不过他才识渊博,第一次会试就在乙榜榜首,恐怕后年必然高中,等他气消了,我等再陪许兄上门赔罪,想来他会接受的。” “这。。。许某今日绝无悖逆朝廷之意,闯贼人人得而诛之,在下不胜酒力,孟浪之言,实不足信,改日定当向诸位赔罪,在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二位少坐,在下告辞。”许谔说完,袖子也没放下来,掩面仓惶蹦出酒楼,夺路而去,留下满座的唏嘘之声。 剩下两人也是颜面无光,匆忙结账后就落荒而逃了。 “老爷,这方维新倒是个老实的读书人,这些酸子净一天讲大话,不是治国就是报效国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靠他们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靠咱们武人平定天下。”吴大颇为不屑的说道。 “呵呵,这个叫方维新的倒也不错,至少是个正直的年轻人,有一颗忠君报国的心,这是好的,不管有没有用,都是好的,忠君报国,忠君报国,忠君报国。。。”说着说着,吴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中无意识的呢喃着这句话。 “老爷?” “哦?哈哈,老夫失态了,这年轻人让我想起了当年,老爷我还是一个总旗的时候,在辽东也是血洒疆场,忠君报国,只是,辽东有太多诸如李如柏之流,忠君报国李家长青如松,呵呵,现在养虎为患了,你可见李家出来收拾烂摊子?” 说到这里,吴襄也是暗恨不已,他吴家也算是李家嫡系,知道的很多,当初劝过的也不少,但那李成梁老年刚愎自用,自以为有他在,建奴翻不出什么浪花,努尔哈赤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条狗,向朝廷要钱要粮的狗,确保李家在朝中地位的狗,要是不听话,随时都能收拾了。 可惜啊,他老了,猝然的撒手人寰,使他看不到建奴的祸害之大了,他苦心栽培的继承人李如松确实够强,完全能挑得起李家的大梁,要收拾建奴也是轻而易举。 但他不会想得到,他李家的大梁李如松,紧跟着他李成梁去了,李家剩下的人,各个烂泥扶不上墙,坐视建奴坐大,无可奈何,终于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第42章 召见王承恩 “老爷说的是,李如柏确实废物,丢了他祖宗的脸,现在少爷镇守广宁和山海关一线,定能固若金汤,教建奴碰一鼻子灰。” “呵呵,希望吧。”“赶快吃吧,吃完回营,看看下午有没有人来应役,做好记录,殿下可是要看的。” “放屁,朝廷能有这么好心,还让你出城逃命,要是让出城逃命,早就大开城门大家一起跑了,你以为你是皇亲国戚啊,朝廷放你出城逃命。”靠窗的一桌食客突然爆出一声粗鄙之语。 “就是,朝廷肯定要坚守京城的,要是放弃京城,岂不是成了南宋了。” “哼哼,你们知道个屁,我听我二姨家的三外甥说,这就是给有钱的勋贵跑路的,就我们这些苦哈哈,你想出城?你花得起这个钱买路嘛?” “就是就是,朝廷可还要靠我们守城呢,到时给你抓个壮丁,让你上城做苦力,怎么会放你出城。” “所以啊,别想好事了,你去报名也不会要你的,明摆的事,这借口找的也是拙劣不堪,还去天津卫押运粮草军械,你说军械我还信,毕竟太子殿下在天津卫改革新军,制造军械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再去运点火铳备战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要说粮草,如今运河结冰,漕粮根本就运不上来,天津卫就更不可能有多少粮草储备了。”这人摇头晃脑,一副了然在胸的样子,不过说的也是实话,朱慈烺自以为在天津卫的事做的严密,就算有人知道也仅限于朝中大臣,毕竟弹劾没少上,但没想到连市井小民都知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津卫本来就在水运要冲,往来繁华,新军虽然在进驻后实行军管,且新军基地和卫城分离管控,但毕竟招募的新军和原来的军户,以及大量的匠户,哪有不透风的墙,除了军械司的研究基地和兵工厂进行封闭式管控,其他的外部或多或少都打听到了里面什么情况。 “啊?老爷,这些泥腿子说的是真的吗?小的听着感觉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吴大听的抓耳挠腮的,他们虽然在执行,告示也是他们参与张榜的,但是他还以为真要招募人押运粮草军械呢。 现在听人家一分析,对啊,他娘的招募人干苦力,榜上竟然也没说什么报酬,这年头,没工钱谁给你干活啊,难不成真要去抓壮丁?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事实就是他们说的那样,花钱买后路罢了。”吴襄无所谓的说道,这明摆的事,也没啥难度,明白人一猜就能猜到。 吴襄一行人吃罢午餐,就向着大营行去了,回到大营,倒也还没有人来询问报名,累了一上午的吴襄,回大堂后衙午睡去了。 钟粹宫。 午睡起来的朱慈烺正抱着李静婉发呆,脑子还没从混沌状态回转过来,这时春香进来禀报道:“小爷,李辅国和李辅明已经在大殿候着了。” “哦,知道了,我马上到,你先去吧。”朱慈烺回过神来,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是自己上午安排召见两兄弟的。 “更衣,随我去见见他们吧。” 一刻钟后,李静婉将朱慈烺服饰整理利索了,陪着朱慈烺一起来到了大殿。 “卑下李辅国(李辅明)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吉祥。”李辅国和李辅明见到朱慈烺到来,立即离坐,激动的跪地叩拜,他们此次觐见,着的是正经的官服,而他们在天津卫所挂的职是千户。 “哈哈,两位李团长就不必跟孤多礼了,快平身吧。”朱慈烺爽朗一笑,虚扶道。 “谢殿下,卑下兄弟二人得知殿下召见,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李辅国请示行礼。 “行了,孤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你们也是孤的老部下了,坐下说吧,春香,给看茶。”朱慈烺转身坐回主位,稍稍押呷了一口茶,抬眼看二人已正襟危坐。 这才笑道:“辅国啊,你们兄弟二人之前都是延绥镇游击,对九边防务肯定知之甚详,孤也就不多说了,此次闯贼来势汹汹,依孤判断,紫荆关一带的内长城估计是挡不住他们的,届时跨过长城,便可长驱直入南下京师。” “不是孤不相信咱们新军的战力,但新军的情况你们比孤更了解,你们带来的一〇一团和一〇二团,除了两个团警卫连六百多人配备了燧发枪,其他配备的基本都是鸟铳,质量什么的也保障不了,况且,火绳枪比之燧发枪逊色不少。” “虽然你们从新一团分散扩编而来,但是几次建奴入寇防守交战不多,绝大多数士兵,都是训练合格而已,但从未真正的上过战场,战斗力还是个未知数,所以,我大明基业不能赌。”说到这里,朱慈烺已经没有了笑意,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碗,慢慢的喝起了茶。 “殿下的意思是?。。。南。南巡?”即便李辅国老成持重,现在也有大将之风了,但是对于这种敏感话题,还是说的结结巴巴的,虽然他心中并不认为北京城就如此危险,在他看来,三万新军加上几十万的禁军,守住北京还是轻而易举的,流寇的百万大军能有多少战斗力?不过他还是顺着殿下的话猜测道。 “不错,北京断断是守不住的,人心叵测,此次和以往建奴寇关大不相同,在这京城当中,想要迎新君的可是大有人在,到时若没有团结一心的效果,京城必从内部攻破。” “而且,辅国啊,今年的漕粮还没运到,去年的漕粮消耗殆尽啊,通州一失,北方基本无勤王军队,等南方勤王军队到了,你我可能已经成为阶下囚了,到时大明就完了,所以,孤赌不起。”朱慈烺凝声说道。 “这。。。殿下高瞻远瞩,卑下明白了,不知殿下准备怎么做?” “不是孤要怎么做,而是,满朝大臣不愿背负迁都之名,而陛下,也不愿。” “所以?殿下要?”李辅明试探道。 “不错,孤准备帮父皇一把。”朱慈烺“帮”字咬的特别重,眼中精光飞掠,骇的李家两兄弟从座上惊起,跪地说道:“殿下慎重啊,此事。。。此事,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为之,不然有损殿下圣名啊。” “哼,都要国破家亡了,还要什么圣名,既然父皇舍不下这面皮,我这做儿子的为父分忧便是,一〇一团、一零二团团长听令。”朱慈烺决心已定,站起身来沉声道。 “卑下听令。”李辅国、李辅明条件反射的应道。 “今晚将有圣旨发出,你们按照旨意,两个团各抽一半人马接管皇城城防,然后随时听孤的调遣,做好准备,几天内,圣驾南巡,听候吩咐。” 看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的朱慈烺,他们心中凌然,重重的应道:“得令,卑下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他们从前几次受到殿下接见和犒赏都是和颜悦色,礼贤下士,让人如沐春风,所以见到此刻一副杀伐果断的样子的朱慈烺,一时转变不过来。 但他们也是突然惊醒,我们是新军,我们受到的教化就是忠于太子,追随太子创造一个新大明,一个强盛的大明,一个武人能一展拳脚的大明,现在不正是我辈武夫展现的大好时机吗? 想想到时可能指着朝中大员的鼻子训斥,还有点小激动呢,嘿嘿,叫你们之前比老子官职小的还骑在老子头上,哼,有机会整死你们。 “此事就你二人得知即可,切不可走漏风声,军事机密,要是违反了,军令条例你们比孤清楚,行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殿下放心,我们必然守口如瓶,卑下告退。”二人行礼后退出大殿,一直到消失不见。 当晚,下值后的王承恩来到了钟粹宫的后花园,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情景,看到王承恩来了,朱慈烺也没有说话就向前走去了,王承恩同样默默的跟在身后。 “大伴,此下已经是生死存亡了,父皇救不了大明,列祖列宗已经给了父皇十七年的时间了,可是这大明天下,已经危在旦夕,不日闯贼进逼北京城下,大明就完了。想来父皇也是料想到了,他救不了大明。”朱慈烺沉默一会儿,见王承恩没有反驳接话的意思,接着说道:“大伴觉得如何?” “老奴惶恐,怎敢妄议皇爷,皇爷在位一十七载,一直兢兢业业,从没有一天懈怠朝政,自武宗爷开始,从未有哪位爷有皇爷这般勤政,可惜天公不作美,我崇祯朝连年灾祸,致使百姓民不聊生,老奴无能,不能为皇爷分担。” “哼。大伴你是无能。”朱慈烺面无表情的转身斥道:“我想问问大伴,神宗朝距今不过二十余年,哪怕天启朝魏忠贤当政也不过十几年前的事,大伴既是司礼监掌印,可了解过这两朝的内帑岁入?” “老奴惭愧。”王承恩刚被训斥的发白的脸色此时又被问的脸色涨红,但随即又无比纠结,半天才像便秘一样答道:“据老奴所知,冯保陈拒当政的万历朝,内帑岁入每年约一千万两白银,太仆寺、太常寺岁入四百万两白银,茶课、铁课岁入一百万两白银。” 说完王承恩抬头看了看朱慈烺,发现他面色如常,这才惭愧的接着道:“万历朝后期因为叛乱和大规模用兵,财政有所下降到八百万两白银,到天启朝,魏忠贤当政时,内帑岁入亦有六百万两白银,太常寺、太仆寺岁入两百万两白银,茶课、铁课岁入八十万两白银。”王承恩终于艰难的说完了,抬头看向朱慈烺。 “呵,看着我做什么?接着说。” “是,崇祯朝内帑岁入一百万两,太仆寺、太常寺岁入不到二十万两,茶课、铁课岁入不到五万两。” “呵,呵呵,哈哈。。。”朱慈烺尽管早就知道,但再听着王承恩说一遍对比,仍然给他气笑了。 “都是老奴无能,没法给内帑弄来银子,致使皇爷过得艰辛,奴婢万死。”看到朱慈烺发怒,王承恩解脱般的跪地请罪。 第43章 准备妥当 “你是有罪,罪在你太过忠厚,罪在你没有野心,罪在你不会进馋,你要做一个能臣,就要比奸臣更奸,像你这样怎么斗得过他们?你代表的是皇权,堂堂内相,一味向外臣妥协怎么行,你不想贪财,那内帑哪来的钱?父皇龙袍都打补丁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记住了,财政是一个国家的命脉,你弄不来钱,就别待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你待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弄钱,但父皇的性子我也懂,不全是你的错,你只是不知道求变罢了,所以,以后,一切要向钱看,有钱,这个国家才听你的,她,才是你的。” “你是皇权的代表,要尽最大的能力帮皇室解决财政问题,才能辅佐陛下治理好大明,大伴明白了吗?”说到最后,朱慈烺上前将王承恩扶起,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他开始说的痛心疾首,但其实并没有太过怪罪王承恩,毕竟崇祯是被东林党忽悠瘸了,自废武功。 “老奴自是明白的,但。。。”王承恩也感受到了朱慈烺其实并未怪罪自己,只是在给自己讲其中的道理,一时也是即感动又委屈,感动能有一个理解支持宦官的主子,委屈的是,崇祯被东林党忽悠瘸了,自己想效仿前辈的时候发现,手脚被砍完了,想发展满朝已经不允,而陛下此时,好像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崇祯后期不是没发现问题,只是想恢复已经太难了,想发展人手就需要钱,需要钱就先要有人手,国库是万万不会给一分钱的,想给内监放权,但此时的朝廷已经号称众正盈朝,全是东林党一党的天下,文臣全体不同意,皇帝都没法。 “大伴不必语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是父皇,相信大伴也看到了,我走的是武路,而不是文路,大伴愿意跟着我,再创大明辉煌吗?” 刚被扶起弯着腰的王承恩又猛的跪在了地上,以额呛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头,伏在地上哭嚎道:“殿下啊,我的殿下啊,老奴愿意,只要大明安稳,殿下和皇爷安乐,老奴就是现在去死也是愿意的,殿下能体谅老奴的难处,愿意支持老奴,老奴自当为殿下效死命,殿下必是我大明的中兴之主,再创大明辉煌,老奴愿鞍前马后,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以报殿下的知遇之恩。呜呜。。。” 朱慈烺默默的听着王承恩伏在地上的效忠宣言,嘴角微微上扬,无声的自语道:“还是要走心啊。。。” “大伴快起来吧,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大伴是父皇潜邸的老人,我也是大伴看着长大的,我们的理念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明强盛,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 搀扶起王承恩后一看,一张老脸都已经哭花了,再粘上地上的泥土,简直成了大花猫,不过脸上看着好像又是在笑,嘴咧的老大,让朱慈烺刚调整好的表情差点破功。 “好了,既然听我的,咱们赶紧聊聊正事吧,时不我待啊,要抓紧时间了。”朱慈烺差点笑出来,赶紧转移话题,掏出随身的丝帕递给王承恩让他擦擦。 “老奴不敢,怎可用殿下的,老奴用自己的袖子擦擦就好了。”王承恩并没有得意忘形,虽然朱慈烺语气随和,一直自称我,但是作为一个皇家老奴,他的基本素质那是相当的高的。 “让你用你就用,赶紧擦擦咱们聊正事。”朱慈烺不容推辞的说道。 “这。。。老奴从命,谢殿下恩典,不知殿下有何吩咐。”话是这么说,但王承恩接过丝帕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中,然后用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抹。 夜色下,不细看倒也看不清什么不妥了,作为一个资历深厚的大太监,他讨喜的手段也是有的,怀中他自己也揣了丝帕,但他选择了袖子,表达了什么,大家自己体会吧。 “嗯,父皇是不愿意迁都的,那这个恶人只有我来做了,回去之后草诏拟旨,让新军接管皇城正门城防,命金吾前卫、金吾后卫协守北侧外城墙,今晚将圣旨发出,明早宫门一开就完成换防。准备准备,尽快跟着父皇南下。” “是,老奴这就去办。” 第二天一早,独自从炕上坐起来的朱慈烺,感到了一丝深深的孤独,今年,他已经十七岁了,青春期守着一群如花似玉、顶级颜值的女孩子,而且绝对是予取予求的,百依百顺的那种,哪怕是前世的顶级女星,也就那样。 前世这种只能看看的女神级,现在唾手可得,不得不说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事,但朱慈烺作为一个现代人,朱慈烺还是觉得太早破身不好,影不影响寿命不知道,但绝对会影响以后做人的硬度和速度,所以,咬牙还是得忍。 在月影和雪羽的服侍下,朱慈烺东摸摸、西摸摸,费了好大劲才穿戴整齐,传了早膳后,朱慈烺吩咐道:“月影,去传杨宇来。” “是,小爷。”月影福了一礼,放下服侍的餐具出去找人去了。 没吃几口,杨宇就进来了,上来单膝跪地行军礼:“属下参见殿下。” “嗯,起来吧,吃早饭没?坐下陪本宫一起用点。”朱慈烺随意道。 “谢殿下恩赐,属下上值前已经吃过早饭了。”杨宇推辞不坐。 朱慈烺也不强求:“月影,赐座。” “谢殿下。”杨宇了解朱慈烺的风格,倒也不矫情。 “留一百锦衣卫留守东宫,去让守备东宫的新军营长,带上驻守在东宫的两个连,加你领四百锦衣卫,准备随本宫视察皇城换防情况。”朱慈烺说的随意。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通知牛营长,让他们准备好。”杨宇答的也是轻松。 杨宇抱拳拜下,退步离开时,朱慈烺又淡淡的补充道:“全副武装。”说完又专心的用勺子开始对付碗中的米粥了。 听到朱慈烺的话,杨宇退步的身体一僵,抬头看向朱慈烺,但朱慈烺正在低头喝粥,好像刚才什么话都没说过一样,让杨宇有些恍惚?仿佛刚才听错了一样,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还年轻,不可能这么早就幻听。 想到朱慈烺的话,杨宇扬声中气回到:“是,殿下。”随即转身大步离去,他此刻心中颇不平静,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他心中隐隐还是有些猜测。 因为王承恩几次来东宫秘密觐见朱慈烺,瞒得过所有人,也瞒不过布防东宫的他,不过想着想着,他打个冷颤,将胡思乱想丢出脑子,赶紧去布置人马了,殿下快吃完了。 朱慈烺在内侍的陪同下,坐着象辂前往宫门,去会合新军和锦衣卫,他们都是驻扎在皇城外的,毕竟朱慈烺现在住的还是内宫东六宫,这让他也烦闷不已,迁出的事被不断打扰,一直搁浅。 沿着皇城绕了一圈,前往午门而去,不要问为什么绕路,神武门是近,但是它是亲军布防,可不会放朱慈烺带人入宫的。 到了午门,李辅国已经在那等着了,看见朱慈烺浩浩荡荡的仪驾和护卫的亲军,李辅国带着警卫跑步上前,敬礼后开始汇报:“卑下参见殿下。” “嗯。说说吧。”朱慈烺示意仪驾停下,对窗外的李辅国说道。 “殿下,新军换防,虽有圣旨,但金吾卫并未完全相信,据卑下派人刺探,金吾卫派人向金吾卫提督兴安伯徐治安禀报,这会儿可能已经从其他门进宫面圣了。”李辅国猜测道。 “无妨,王伴伴呢?” “王公公带了200净军在午门内听候差遣。” “好,你和杨宇各带100人随孤进宫。” 朱慈烺带着四百人浩浩荡荡的一路朝乾清宫行去,三大殿左右两侧的门立即由杨宇带领的东宫锦衣卫换防,原来的大汉将军都被强制带走看押。 一路上的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全部被净军接管,一直到了乾清门,朱慈烺让李辅国带领新军接管,然后带着剩下的50锦衣卫和100净军进入乾清门,来到乾清宫前。 “殿下,陛下正在乾清宫批阅奏章。”王承恩走到这一步,也是早就下定了决心,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他到底是忠于大明多过崇祯,道理很简单,大明在,他就还是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相,大明不在了,他什么都不是,而崇祯,现在似乎做不到保大明周全了。 “布置的怎么样了?”朱慈烺面无表情的问道。 “乾清宫周边都是自己人,已经布置妥当了。” “嗯,王伴伴、杨千户随孤入宫面圣。” 乾清宫内。 崇祯看着内阁大学士李建泰的奏章,愣愣的发着呆,闯贼已经逼近居庸关了,有人向他密奏,守将唐通要投敌献关。 崇祯初看,气的浑身发抖,居庸关已经是内长城的最后一道关卡了,闯贼竟然舍近求远,没有强攻倒马关、紫荆关一带,而是继续东进居庸关,看来密奏属实,他们有很大把握能从居庸关轻易入关,所以才会舍近求远。 现在,崇祯已经有些麻木了,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要做亡国之君了,跟建奴寇关不同,建奴能破关,那是守军不敌,现在闯贼却是人心所向,守军不是不敌,而是不愿敌,各处守军如此,北京城呢?能守住吗?他心里没有一点信心。 “儿臣参见父皇,问圣躬安。”朱慈烺进来后发现崇祯竟然坐在案后发呆,连自己进来半天了都没发现,所以不得不大声的行礼问安。 “啊?。。。哦,春哥儿来了,免礼吧,到父皇身边来。”崇祯反应过来之后,强挤出一丝牵强的笑意,这才招手向朱慈烺叫道。 “谢父皇。”朱慈烺起身,走到崇祯跟前,随手拿起了面前的奏章看了起来,他随着崇祯处理朝政也有几年了,崇祯倒也不忌讳这些。 第44章 动手 “唉,各处守军望风而降,朕真的如此不得人心吗?朕兢兢业业十几年,怎么会这样呢?”看到儿子在看奏章了,崇祯也没想做什么隐瞒了,似在向朱慈烺寻求安慰,又似在自我疑问。 “父皇,并不是所有的辛苦都是有回报的,向百姓辛辛苦苦操劳一年,到头来遇到天灾人祸,照样会颗粒无收,父皇的辛苦,并没有用对地方,错误的方法,在用心也无用,结果早就注定了。”从进来大殿开始,朱慈烺就面无表情,没有以往的和煦笑容和面对父皇时的恭敬及谨小慎微。 他这次来是摊牌的,虽然父子两以往关系相当不错,但他知道,崇祯对权力的控制欲还是相当强的,软的建议他这些年提了不少,但就算是他这个关系融洽的儿子,崇祯也没采纳过,真的,崇祯相当的有主见,蜜汁自信,就是这么神奇的避过了所有的正确选项。 朱慈烺说完,崇祯像是回过神来,有点听错了的疑惑表情,抬头看向朱慈烺问道:“太子,你刚才说什么?”语气稍显阴沉。 听到太子的称谓,朱慈烺知道,老父亲生气了,才会叫的这么官方,不过无所谓,“父皇,儿臣说父皇能力有限,并不擅长治理国家,方法不对。就算再努力,再辛苦也是白费,今日这个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 随着朱慈烺的话,崇祯眼睛逐级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难以相信这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嫡长子说出来的话,他没想到,自己在儿子心中,竟然是这样的评价,仿佛被最亲近之人背叛。 虽然这些年,特别是今年,被背叛了无数次了,但这次,是自己费尽心血培养的继承人,竟然也这样的赤果果的背叛了自己,他顿时感觉心脏抽紧,一阵阵的窒息感袭来。 “不过父皇也不必自责,父皇毕竟是临危受命,从皇伯父那里接过的皇位,从未受到过储君的培训,加之却是天灾人祸,才导致这种局面,若是风调雨顺,说不得父皇都能跟孝宗皇帝比肩呢。不过,时势所迫,父皇。。。” ‘嘭’的一声,打断了朱慈烺的话,听着儿子如此‘讥讽’自己,否定自己,崇祯从最初的心痛无比到恼羞成怒,怒不可遏,哪怕那些御史这么说自己,他都不会这么愤怒,但这个人是自己的继承人,偏偏是自己最疼爱的长子,他都要气疯了。 涨红着脸拍桌而起,打断了朱慈烺下面的话,充满怒气的双眼瞪着朱慈烺,等着他请罪,自己再斥责他一顿,赶紧要纠正他错误的认知和想法,但事实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只见这逆子竟然没有丝毫请罪的意思,还嘴角残留这一丝淡笑,他这是在嘲笑朕吗? 是了,他刚才对朕的评价是‘呵呵’,听着就感觉充满了不屑,这么一想,崇祯的怒气值再次飙升,必须要振振父纲了,不然以后还得了,于是瞪着朱慈烺片刻后,看着他毫无悔改的样子,他狠下心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大殿中响起,惊得大殿中低着头的王承恩和杨宇抬头望去,只见愤怒的崇祯指着朱慈烺骂道:“逆子,朕做的如何是你能指责的吗?你,简直太放肆了,滚回去,今日就搬去端本宫,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宫一步。”而朱慈烺,脸上还带着刚才的浅笑,不过左边嘴角已经带了一丝血迹。 杨宇大急,上前一步喊道:“殿下。。。” 朱慈烺对着崇祯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到大殿中站住,面朝殿门,沉默少许说道:“杨千户。” “属下在。”杨宇跪地听令。 “令,锦衣卫东宫千户所掌事千户杨宇,率领50锦衣卫及20净军,护送父皇回交泰殿,没有孤的命令,不得离开寸步,保护父皇安全。”朱慈烺语气阴沉,说的却无比正式。 “杨宇得令。”杨宇跪地抱拳行礼,站起身来朝门外“啪啪啪”的拍了三下手,随即就见两队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如狼似虎的进入大殿,肃立大殿。 随后而来的是两队净军,能进来乾清门的,或者说能进入午门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他们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早已隐隐有所猜测,不过不管是对是错,太子的从龙之功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此时的崇祯,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惊愕,待净军都进来了,这时已明白过来了,脸上闪过一丝的惊恐,随后立即又变成了愤怒,简直都成了变脸大师,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慈烺的背影,愤怒的的喊道:“朱慈烺。” 但朱慈烺没有任何回应,更没有转过身来,他突然间想通了什么,立即调转方向,死死的瞪向低头肃立在一旁的王承恩:“王承恩,王伴伴,你。。。你很好,真不愧是朕的好大伴,呵呵。”崇祯笑的如九幽般阴冷,王承恩更是一言不发,跪地将头死死的磕在地上,不抬起来。 “请父皇回宫。”就在大殿静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时候,朱慈烺沉稳的声音传出,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四个净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冷笑的崇祯,硬着头皮上前,走到案前:“陛下,该起驾回交泰殿了。” “哼,太子,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我皇明三百载,你可算是头一份了,朕不是李渊,你更不是李世民,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向列祖列宗,向天下人交代。”说完,崇祯也知道眼下事已至此,只能等儿子碰了南墙,再做打算,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无可奈何,为了体面,他一甩袖袍,当先向交泰殿行去。 从始至终,朱慈烺都没回头,等崇祯的脚步声已经不可闻了,这才转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王承恩道:“起来吧,走,随孤去拜见母后。”杨宇已经带了70人前往交泰殿布防,王承恩应了一声,留下10个净军值守乾清宫,带着剩下的20个净军跟着朱慈烺向坤宁宫行去。 坤宁宫。 周皇后和懿安皇后张氏正在拿着坤兴公主朱媺娖新袖的香囊点评,夸朱媺娖心灵手巧,说的朱媺娖正脸色羞红,不好意思的扭捏着,王宝急急来报:“两位娘娘、殿下,太子殿下来了,已经到了前殿。” “哦?春哥儿来了,快叫他进来。”周皇后闻言面露欣喜,春哥儿现在越长大越来的少了,她也很久没见到儿子了。 “母后,皇伯母,儿臣前来请安了。”周皇后话音未落,朱慈烺已经进来了,他在外面听说张氏也在,便没什么顾忌了,也没等通禀,就自己进来了,既然母后和张氏在一起,便没什么不方便的情况。 “皇兄,你怎么这许久都不来给母后和皇伯母请安啊,母后和皇伯母可是天天念叨你呢。”两个皇后还没说话呢,朱媺娖就已经娇憨的嗔道。 “是啊,你个小没良心的,娘想看看你,你现在跟着你父皇处理朝政,娘也不好多打搅你,最近也不知道来转转,政务学的如何了?听你父皇说你聪慧好学,常有自己的见解,要虚心向你父皇学习呢。”周氏已经喜笑颜开,招手叫朱慈烺过去。 “春哥儿近来学习处理朝政,想来是极辛苦的,孙尚宫,去将哀家宫里的桂花糕取来给春哥儿尝尝。”懿安皇后亦是满脸溺爱,对旁边的女官吩咐道。 “谢皇伯母。”朱慈烺施了一礼,这才走近,坐在周氏一边的炕沿,拉着周氏的手说道:“母后,儿最近过得还好,您就别担心了,闲了多出去逛逛,老待在宫里闷的慌,御花园又不远,让宁氏他们陪着你,也能散散心。” “哟,我儿有心了,不过娘怎么听着不对劲啊,春哥儿是来看娘的?还是急着看看宁氏她们?看来春哥儿真是长大了,今年也16了,是个大人了,是该急着娶媳妇儿了。咯咯。。。”周氏说着,嗔笑着点了一下朱慈烺的额头,说的朱慈烺尴尬至极,毕竟这大殿宫女不少,他不要面子的嘛。 “母后~~~”朱慈烺故作恼羞成怒的抗议一句,伸手将母亲的手拉下来抓住,转头瞪了一眼其他人,登时那些宫女收敛笑意,低头憋笑,她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善意的调笑,跟着笑笑并不犯忌讳,况且太子随和,两宫皇后也待人和善,不会因此怪罪。 “就是,哀家看啊,春哥儿是想媳妇儿了,这才想起我们来了,妹妹,不若乘着今日,请皇帝过来,让春哥儿看看,给她们把名位定了吧,照理说,早该召春哥儿选妃,完婚了,这正妃选谁,总归还是要春哥儿拍板,我们选出来的三人,虽说是各个尽善,但也要春哥儿喜欢才是。”懿安皇后也是跟着调笑一番,建议道。 “嫂嫂所言极是,国事终究是一时半会处理不完的,可不能真耽搁了我儿的终身大事,那就趁着今天,请陛下过来一起见证下。”周氏听完张氏的建议,也是极为意动,之前因国事艰难一直拖着,可眼看遥遥无期,也不能一直拖着。 听到这里,朱慈烺的笑容渐渐的收敛起来,他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打算跟母亲坦白的,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怕的,哪怕她们不支持自己,那也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不可能因此受到影响,现在横插一笔选妃的事,倒也刚好作为契机。 第45章 选妃 “王宝,去乾清宫请陛下过来,给太子选妃把把关,凌尚仪,去宣宁氏她们三人觐见。”周氏当即吩咐道。 “慢着,凌尚仪,你先去宣旨吧。”面对众女的疑惑,朱慈烺先挥手将女官打发走,这才看向王宝道:“王宝退下吧,不必去乾清宫了,父皇处理国事,心力憔悴,身体不适,已回交泰殿修养,不宜再做打扰。” “这。。。”王宝看向周皇后,见周皇后没有说话,有些为难,又转向朱慈烺看去,见刚刚还略带笑容的朱慈烺,此刻已是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自己,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的王宝当即心中一凛, 哪里不晓得看主子脸色行事,当下回道:“是,奴婢谨遵太子令旨。”躬身退出大殿。 大殿气氛一滞,周氏和张氏略带不解,看着已经面无表情的朱慈烺,还是周氏开口道:“皇儿,你父皇身体如何?早上还好好的,也没见人来禀报,到底出了何事,太医怎么说?” 朱慈烺转头露出一丝微笑,回道:“母后放心,父皇只是连日批阅奏章,有些乏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碍事的,母后不必担心,稍后得空了,母后去探望一下便知。” “唉,原来如此,你父皇为了国事也是操劳过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停些,也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听说崇祯无大碍,周氏和张氏放下心来,准备下午去探望一下。 “春哥儿,既然你父皇身体不适,不若改天再选如何?按规矩,选妃要你父皇认可,虽说只是形式,但你父皇若不在场,只怕惹他不高兴。”懿安皇后知道崇祯的脾气,是个极守礼的人,若是不按规矩来,只怕好事变成坏事。 “皇伯母勿忧,父皇想必不会介意的。” 看着朱慈烺坚持,张氏也就不再多言,现在朱慈烺已经长大了,是个大人了,而且在太子之位上也学习出来朝政几年了,她也要尊重太子的决定。 朱媺娖倒是没看出什么气氛问题,听到哥哥终于要选妃了,立即叽叽喳喳的向朱慈烺说起几人,她们从崇祯十五年进宫选定,在宫中也培育一年多了,朱媺娖经常找她们一起玩,对她们也算极为了解了。 这时向朱慈烺介绍起了几人的性格,优点,周氏和张氏也跟着补充介绍了一些,但两人总感觉心里微微有些异样,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皇帝不能到场,不合规矩还是其他的,气氛始终没有刚开始那么融洽了。 约莫一刻钟后,寄居在西六宫的三人已经带到,凌尚仪进来禀报已经在外等候,是否宣她们进殿。 周皇后看了一眼儿子,见他没什么表示,就点头道:“宣她们进来吧。” 少倾,三个约莫一米六五的少女进入殿中,三人身高大致,穿着也是大致一样的宫装,只是颜色稍有不同。 只见,居中一位穿着粉色,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低着头暂时看不清容貌,但身段高挑纤细,步履姿态优雅,显然受过良好的宫廷礼仪培训,而其他两位身着浅蓝色和浅绿色的亦然,三女竟是在不抬头的情况下,分毫不差,宛若三个孪生姐妹。 让朱慈烺不禁感叹,这哪里是选媳妇,这宫里的诸般规矩及选取标准,选出来的女子,不看脸几乎一模一样,毕竟标准相同,现在他只能祈祷,三人的模样别也是一个模子就行。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懿安娘娘,太子殿下,万福金安。”三女走到大殿中央,一丝不苟的盈盈拜下。 “免礼,你们起来吧。”周皇后应话。 “谢娘娘。”三人这才站起来,但深知宫中规矩的她们,不敢抬起头来看今日的贵人,她们已经知道,上位坐着的,就是决定她们一生命运的男人,也是她们今后托付终身的夫君,更是大明的储君,将来君临天下的至尊,所以她们要谨小慎微,生怕哪里做错了,引得太子不喜,断送自己的一生。 周氏和张氏转头看向朱慈烺,毕竟三人是她们选出来的,这一年来也见了不少次了,现在就看朱慈烺如何选了,“春哥儿,你想怎么个选法,自己决定吧,但不可失礼。”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主张。”回过母亲,朱慈烺这才转头看向三女,最初印象,从三女的衣服颜色,他个人偏向喜欢粉色,不过终究还是要看脸。 朱慈烺沉吟一番,开口道:“孤,日前听了一个故事,说是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小地主,他家有三户佃户,一户人家过得清贫无比,常常家里食不果腹,但为人正直,极守规矩,不愿受主家接济,还常常劝解主家向善、节俭持家,平日为主家做事也是中规中矩;” “第二户人家贪得无厌,老是从主家家里借机贪小便宜,趁着给主家办事时中饱私囊,但凡是交给他们家做的事,又常常做的极好,很合主家的脾气;” “最后一户过得也是相当滋润,办事能力马马虎虎,大多数时候还一塌糊涂,但他能言善道,长于粉饰太平,也善于搬弄是非,一天到晚的给主家打其他两家的小报告,告刁状,主家也知道他能力平平,心术不正。” 说到这里,朱慈烺端起茶碗押了一口茶,留给众人一点时间消化一下,想象一下,然后放下茶碗,这才试试然的接着道:“恰好,这次有一宗大买卖,需要采购大批的货物,如果现在你们三人是主家,你们会选哪家去办这件事呢?” 大殿陷入了沉浸,所有人都在思考着朱慈烺所说的故事,代入当中,如果她们是主家,到底该选谁去,只有张氏和周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深意。 她们心里不禁苦笑:‘太子这哪是选太子妃嘛,简直就是在选内阁大学士,她们二人都做过皇后,隐隐都能猜出用意和正确答案,不过,对于年仅十五六的三个少女,而且还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三女,那诱导性就比较强了,还真不容易答出正确答案。’ 见时间差不多了,朱慈烺再次开口:“你们三人,谁想好了,说说你们的答案。” 朱慈烺说完,三女都没有出头,场面有些尴尬,张氏缓和气氛道:“春哥儿倒是不同寻常,哪有出题选妃的,你也不看看她们的模样如何,哪个长的逞心如意?”张氏调侃的说道。 “呵呵,皇伯母此言差矣,三位的样貌,我岂能不放心,那可是母后和皇伯母一同把关的,我可是听嬍娖说了,连母后和皇伯母这等天仙儿一般的盛颜,都称赞有加,想来是不会差的,我可是相信母后和皇伯母的眼光的,哈哈。” 朱慈烺舔着脸拍了个马屁,逗得张氏和周氏也是喜笑颜开,笑骂朱慈烺油嘴滑舌,长大了学坏了之类的,殿中气氛也是其乐融融。 三女也是各自趁着欢快的气氛,悄悄抬头迅速打量了一眼朱慈烺,接着就赶紧低头,各自想着心事,不过他们的结论倒是一致,太子长的确实俊俏。 不是那种书生般的柔美,而是稍显阳刚的俊美,五官精致,脸庞棱角分明,唇红齿白的,笑容也很有渲染力,让人感觉很亲切,没什么太子的架子,让她们稍稍松了口气。 说笑一番,朱慈烺这才转头说道:“你们不必紧张,这题只是听听你们的想法,想了解你们的性格而已,没有什么正确答案、标准答案,每个人性格不同,选择不同,其实你们应该也听出来了,三户人家,派谁去,其实都能把事儿办好,只是看个人偏好,你们大胆说说自己的决定。” 话说到这里,她们三人也清楚,再沉默下去就要惹人不喜了,愁楚一番后,左边穿绿色的女子踏出一步,福了一礼,道:“启禀太子殿下,民女认为。。。” “停,抬起头来说话,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朱慈烺打断道。‘开玩笑,虽然相信老妈的眼光,但是还是看看放心,从古至今,都是个看脸的时代,还是很能加分的,万一这第一个妹子长到了我的心里了,还是能给她弥补一下第一个站出来丢的分的。当然,补不了几分,嘿嘿,皇后人选,没有城府者,就是害她。’ “是, , , 是,民女遵旨。”朱慈烺的打断,差点击溃她的勇气,这下话都说不利索了。 抬起头来怯怯的向朱慈烺看去,和朱慈烺对视一眼,立马就将头低下了,不过想着要抬起头来说话,又急急将头抬起,但现在不敢再和朱慈烺对视,而是将眼神放在朱慈烺的胸前。 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这才再次开口道:“民女名叫沈碧瑶,直隶保定府人氏,崇祯三年生人,家父是保定府雄县主簿。”做完自我介绍,少停一下后,接着道:“殿下刚才所问的故事,民女觉得应该选第一户人家去打理,因为。。。” “好了,可以了。”朱慈烺喝了口茶,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毕竟是小女孩,两次被朱慈烺打断,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吓得,小嘴一瘪,撅起老高,眼泪一下就充满眼眶,咕噜噜的差一点点就滚下来了,看的朱慈烺好笑。 看着她那宜嗔宜喜的可爱面容,和毫无心机城府,当场就噘嘴想哭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所以赶紧说两句好话夸一下,解释一下不用说理由。“家世清白,生的也是极美,告诉孤选项就行,不必阐述理由。”朱慈烺这话说的也是极为大胆,要是一般人这么说,称赞未出阁的小姐千金,少不得要被骂孟浪。 小妮子这才转哭为羞,羞涩一笑,头一低,眼眶里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不过是直接掉在了地上,低下头也没敢擦眼泪,小碎步摇曳着退了回去。 第46章 太子妃宁氏 “你啊,真是小孩子心性,看给人姑娘都惹的落泪了。”周氏又点了点朱慈烺的额头,嗔怪不已。 “呵呵,儿臣的错,儿臣的错。”朱慈烺赶紧认错讨饶,他也没想到,这小妮子脸皮这么薄。 “你们两个呢?”转头朱慈烺赶紧问剩下的两人。 话音刚落,右边浅蓝色的那位上前行礼,开口道:“民女高二姐。”说完她就停住了,眼睛定定的盯着朱慈烺,而朱慈烺也不负她的期望,嘴巴微张,随即转而想笑,但看着这一脸高冷长相的美人儿定定的盯着自己,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把牙咬的咯咯响,脸上肌肉不停抽搐,他左右扫了一眼伺候左右的小宫女都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其他的女官和周氏、张氏倒是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不知道是她们的素养高还是早就知道这个名字,已经免疫了。 调整好心态,朱慈烺这才借喝茶调整一下自己的尴尬状态,回头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完美面庞,依旧不苟言笑,也没多余的表情,好像猜到自己要笑她似的,竟然说完名字就不说话了,等着他反应。“何故停下来啊,继续。” “民女直隶顺天府人氏,崇祯二年生人,家父是燕山左卫百户,落家于冀州镇。”也是少顿,接着道:“民女选第二户。”说完盈盈一拜,退步回去了。 ‘好个高冷的妞啊,长的高冷,性格也高冷,让人满满的征服欲,果然武人老爹,起的名字坑女啊,这么漂亮个冷美人,竟然叫着名,让人啼笑皆非,从性格来看,第二个出来,看来是有些城府,不愿强出头,但竞争欲不强,唉,看来只能是第三个了,不知道性格如何,可不能太软弱啊,不然就只能冰美人了。’ “嗯。。。”沉吟一下,朱慈烺想了一下措辞,这才点评道:“令尊不错。”此话一出,原本低头退回去的高二姐又抬头盯了朱慈烺一眼,黛眉微皱,低下头去了。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张氏嗔怪一声。 朱慈烺报以顽皮一笑,他就是逗逗这个高冷女;转回头,最后一个女孩已经上前行礼,抬头看向朱慈烺,目光没有怯意,也没有清冷,目光温柔且好像带着一丝爱慕,配上那初恋般的无暇脸庞,圣洁且带着一丝笑意,没错,她确实在笑,朱慈烺在她温馨的笑容直视下,沦陷了。 想起前世初恋不是太顶级的颜值,依然留给他不可磨灭的印象,今天,他又感觉到了这种初恋般的感觉,让人心动,再搭配这顶级颜值,在这三张各有千秋的顶级颜值当中,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张脸,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给人感觉就想跟她谈恋爱,纯纯的恋爱。 “殿下。。。殿下?”突然听到这女孩竟然在叫他,赶紧回过神来,聚焦一下,老脸一红:“咳咳 ,何事,不是自我介绍吗?你叫我干什么?”朱慈烺掩饰一下尴尬,赶紧找回主动权。 她踌躇一下,嘴角一挑,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殿下,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刚才听了高小姐的闺名,殿下目漏差异,想必是没想到会叫这个名字,民女想请殿下猜一猜民女的名字,不知殿下可否能从提示中猜对。”说完又左衽福礼,恰到好处的表示惶恐。 ‘呵呵,有够城府,有够心机,有够大胆。’朱慈烺心中评价道,“emmm,补充一个,有够漂亮,嘿嘿。” “哦?难道你的名字也够差异?有意思,说来听听,孤先说好哈,提示的明显点,可别让孤在母后和皇伯母面前丢人了,哈哈。” “殿下聪慧,定能猜到的,家父乃是本县生员,且生性淡泊名利,崇尚宁静致远的追求,所以民女生下后,家父以此取名,不知殿下以为,民女应当叫什么?”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有点少女做弄人的小期待。 “呵呵,孤让你提示明显点,你这提示的还真够明显的,宁静这个名字确实不错,不过以孤看来,倒是并不怎么符合你的性格。”这个名字让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一个女明星,想到了玉儿,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真的再和多尔衮鬼混,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她,要是能弄到床上,那就更美妙了,想着想着,朱慈烺差点笑出声,赶紧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饰自己心中龌龊的想法。 就在这时,只听下面的粉色少女声音悠悠传来:“殿下猜错了哦,民女名叫宁致远呢。”宁致远娇憨的说道,说完调皮的眯起眼睛想看看的朱慈烺错愕的表情。 “噗”的一声,确实被她欣赏到了,心中还在想着宁静的大玉儿和他摆什么姿势的朱慈烺,被这一声宁致远给反差到了,惊愕的一口茶没咽下去,呛出口喷了出去。 “咳咳、咳咳、。。。”被茶水呛的朱慈烺狼狈的弯腰猛咳,还好只是茶水,不是辣椒水,咳几声就缓了过来,周氏拍着儿子的后背,凌尚仪拿着丝帕在给朱慈烺擦嘴,一通折腾,总算好了。 坐好之后,被两个长辈说了一通,朱慈烺只好连连讨饶,这才抬头向宁致远看去,只见她此刻已经跪伏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 “好了,起来吧,孤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站起来,接着说。” “民女知罪,民女不敢,请殿下责罚。”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传来,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好了,别装了,心里要乐死了吧,起来说话吧,不许再推辞。”朱慈烺懒懒的说道,心里打定主意,这妮子绝对是装的,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本帅哥成功被她捉弄到了。 “民女惶恐,心中也是惊慌,绝对不敢笑话殿下。”宁致远起来之后,还楚楚可怜的擦擦眼泪。 看着这一出,朱慈烺也不确定她是真害怕了,还是演给人看的,不过无所谓,不管哪种他都喜欢,刚才被呛也没有啥生气的心理,反而觉得挺好玩的,这调皮的女孩以后不会太闷。 “宁静。。。致远,额,宁致远,接着说吧。” “是,民女宁致远,陕西渭南县人氏,家父乃本县生员。” “等等?陕西渭南县?凌尚仪,十五年选妃有在陕西选吗?” “回殿下,并未,选秀大致在直隶地区,最多到山东或山西,并未到陕西。” “呵呵,奇了怪了,宁氏,你说说,你在陕西渭南县,怎么就被选入宫中的?”朱慈烺倒是有些好奇。 “回殿下的话,民女本籍确是陕西渭南县,崇祯十四年,西北大旱,加之贼寇横行,所以家父便带着全家逃荒至京城,彼时恰逢新军召人,而我们当时正是饥寒交迫,无处落足,父亲便决定带着全家投奔新军,从此便在天津卫落户了。” “父亲因是生员,故而被召入靖宇军校授课,弟弟因年幼进入军校就读,而民女当时年纪已长,父亲说是马上就到了婚嫁的年纪,去军校也没什么效用,这才陪母亲做一些手工贴补家用。”宁致远娓娓道来,看着朱慈烺的眼神又有些不对了,感觉要被爱慕包围了。 “哦?有如此巧合之事?你们竟是新军家眷,那岂不是天作之合?哈哈,孤去了好几次天津卫,你之前见过孤?”看着宁致远的眼神,朱慈烺这才大概读懂,她应该是之前就见过他,或者之前就喜欢他。 “民女未曾见过殿下,殿下每次都是只在军营和军校露面,民女无缘得见,不过倒是时常听父亲和小弟称赞殿下,民女亦对殿下心慕已久,故而参加了选秀。” 为了皇后的位置,宁致远将自己和太子颇有渊源的优势抛出,又大胆的表达爱慕,这时候可不能胆小,皇后和皇贵妃,差距仅一级,不过天差地别。 当选之后,父亲可是拖母亲进宫,再三教自己遇到各种情况的可能,如何表达,如何展现自己的优势,为的就是要一举拿下太子妃的位置。 朱慈烺确实心情大好,心里跟喝了蜜一样,自己喜欢的对自己也是爱慕已久,上天所赐,这段良缘。 “好,好,好,母后,皇伯母,儿臣决定了,太子妃就选宁氏,侧妃沈氏和高氏,不知可否?” ‘呵呵,皇儿都选好了,母后能有什么意见,以后是你们一起过日子,你喜欢就好,待会儿你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父皇,也让他高兴高兴。” “这。。。儿臣遵命。”朱慈烺无奈的敷衍道,这被选妃的事情一打扰,他来这里的本来目的倒是还没说呢,这一时还真有点找不到开口的合适机会。 “好了,凌尚仪,你带宁氏她们回去休息吧。”周氏欢喜的吩咐道。 “慢着。”朱慈烺沉吟再三,还是决定现在翻牌,自己的计划需要尽快实施,时不我待啊,等唐通和李自成谈妥条件,大军入关,稍作休整,几天时间就能从居庸关杀到京师,到时,拼死可能也只能逃人了。 “殿下有何吩咐?”凌尚仪询问道。 “不用麻烦了,等会儿本宫直接带她们回钟粹宫。” “春哥儿不许胡闹,这名位虽然已定,但不可同居,待确定婚期,宫里会送她们回家,再娶进太子府,如此方符合礼法,不可乱也。” “母后,儿臣自然是懂的。”朱慈烺先对周氏回应一声,转头对大殿众多的宫女太监说道:“王宝,你去殿外将王大伴叫进来,尚宫、尚仪留下,其他人退下。” 第47章 摊牌两后,布置南幸 听着朱慈烺的吩咐,张氏看着周氏,眉头微皱,王承恩竟然在殿外一直候着,现在听着好像听从太子的调遣,这不是个好兆头啊,她当年可是在宫中经历过黑暗的宫斗的,客氏和魏忠贤只手遮天,自己小产就是客氏作的恶,自己深知司礼监掌印的权势。 而周氏看着面露忧色的嫂子,还有些懵懵懂懂,虽然感觉太子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没想那么深。转头看看儿子,而儿子此刻也是正襟危坐,面上已无笑容,她竟然从儿子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威压。 “皇嫂。。。”周氏想问问张氏,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妹妹安坐,先听听太子如何说吧。”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又想到了刚才去请皇帝也是被挡,加上王承恩,她,不敢再深想了。 “老奴参见两位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王公公不必多礼,陛下可还好?”周氏问道。 “禀娘娘,陛下安好,只是身体疲劳,尚需休养。”王承恩看了一眼朱慈烺,见他没什么表示,就如实回禀。 “宁氏、高氏、沈氏,你们也上前来,站那么远干什么。”三女依言上前,宁致远和高二姐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倒是沈碧瑶,咬着下唇,脸上带着纠结。 “好了,在这里的都是宫里的主子,自己人了,孤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如今国势艰难,国运暗淡,天灾人祸不断,内忧外患齐聚,朝廷已无力收拾。”说到这里,朱慈烺停了停,只见除了宁氏三女,其他人都是脸色凝重了,她们是宫里有权有势的人,对时局虽然插不了手,但大致情况还是知道的。 “父皇已辛耕十七载,身心疲惫,无以为继,特命孤监国,处理朝政,以便父皇休养。”朱慈烺不急不缓的说完,慢悠悠的喝起茶来,给大家留些反应、接受的时间。 周氏听完,面露喜色,丈夫终于要休息休息了,这是好事儿,不然他的身子,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同时也为儿子能处理朝政而高兴,但随即,她又面露疑色,想不通丈夫怎么会突然放手权力,这不像是丈夫的风格,这点她还是很了解的。 而张氏听完,眼睛立即瞪大,露出惊恐之色,她立即就想到了,太子勾结司礼监掌印太监,夺了皇帝的权,这会儿恐怕已经被软禁在交泰宫了,春哥儿竟然有如此手段,竟然如此大胆,整个大明,从来没有过这种事发生。 “太子,这。。。当此时节,如此行事是否不太妥当?”张皇后委婉的劝说道,她也只是尽人事,她当然清楚,这种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可能停下的。 “皇伯母,正是因为在此时节,儿臣才如此行事的。”朱慈烺眼神坚定的看着张皇后说道。 张皇后被说的一愣,但稍作思考,她就明白了,陛下登基十七年了,大明眼看就要亡国了,与其让陛下折腾到亡国,不如换太子来放手一搏,结果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既如此,哀家便支持太子,放手去做吧,大明基业就靠你了,愿列祖列宗保佑,助太子中兴大明。”想明白的张氏,竟然义无反顾的出言明确支持朱慈烺,向朱慈烺点点头,不再多说。 “春哥儿、皇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周氏听的迷迷糊糊。 “没什么,母后,皇伯母,父皇令我监国,下的第一道御旨便是:南巡。”朱慈烺当然要把锅甩给老父亲了,你宁愿亡国也抹不开面子做的事,我帮你做,嘿嘿。 “什么?南巡?北京不要了?”周氏当即惊讶出声,随即想想时局,又面露忧色的问道:“当真已糜烂的如此地步了吗?就没有什么办法挽回吗?北京城高,驻守如此多的军队,也守不住吗?这些年不是挡了建奴许多次了吗?为何这次就不能再挡住流寇呢?”说完竟有些失魂落魄。 听到周皇后说出‘北京不要了’的疑问,其他人也明白了南巡,是什么意思了,这意味着,北京守不住了,要向南方撤退了。 看着大家脸上的惊色,朱慈烺面无表情,也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当即安排道:“局势就是如此了,后宫即刻起,由皇伯母,懿安皇后统领,立即筹备将宫中贵重物资收拢,准备运走,越快越好,王伴伴听命皇伯母,协助宫中所有事宜。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有话要和母后和皇伯母说。” “是,奴婢告退。” “你们三个等着,不必出去。” “是,殿下。”三女闻言又回到炕前。 “母后,皇伯母,此次南巡,除太过值钱的贵重物品,其他能不带就不带,我们要的是速度,带不了那么多东西,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将来有大把机会拿回来。其次,这个消息是保不住密的,我也没想着保密,很快,在京的大臣、勋贵都会知道。” “所以,这次南巡,宫里带走的人必须少,少到只有心腹、可靠的人才带走,其他的全部留下,这也是对宫中的一次大清洗,皇宫安插了太多人的眼线,母后、皇伯母,我可是夭折了四五个弟弟了,我不想哪天突然我也被夭折了,趁这次机会,重新清洗一番。” 这些话,其实还是在向这张氏说的,论宫斗,对宫中黑暗程度的了解,张氏是超过周氏太多的,但宁氏三女听到朱慈烺的话,眼睛惊得溜圆,难以想象,尊贵的皇子的夭折,竟然是人为的,想想三人都不寒而栗,不知道自己以后在宫中会不会也被害死,其实这也是朱慈烺留下她们三人的目的,先给她们上一课。 “哀家知道了,春哥儿放心处理宫外的事情吧,哀家自会协助你母后处理好宫中之事,不给你拖后腿。” “谢皇伯母。如此,儿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儿臣这就告退了,嬍娖,要听母后和皇伯母的话,特殊时期,不可任性妄为。” 告别后,朱慈烺领着三女出了大殿,对殿外候着的一堆太监吩咐道:“李德,送宁妃她们回钟粹宫安置,然后每人调50净军太监陪同,回家通知家中做好安排,这几天就先在钟粹宫安置,然后随本宫南下。” “爷,您就放心吧,奴婢保证把事情办妥了。”李德兴奋的满面红光,当然,可以理解,他们这些东宫老人熬出头了,现在各个红光满面,这会儿没有外人在,而且朱慈烺已经大权在握,李德连‘小’字的省了,要不是他还有点理智,差点就将心中所想已久的‘皇爷’喊出来了。 “嗯,去吧,你办事,本宫还是放心的。王大伴、丘伴伴、李伴伴,随孤去乾清宫吧。” “殿下,刚有儿孙来报,内阁大学士联袂而来,为了午门换防和三大殿、乾清门换防之事而来,不知殿下,要如何安排?”朱慈烺带着王承恩和丘致中、李继周两个贴身太监往乾清宫走去,王承恩赶紧请示太子,内阁被挡在乾清门半个多时辰了,再不处置,就怕出事了。 “王大伴,你去乾清门亲自宣几位大学士,乾清宫觐见,丘伴伴、李伴伴随孤到乾清宫。” “是,老奴这就去。”王承恩带着几个火者小跑离去。 “爷,这老东西靠得住吗?司礼监这么重要的地方,咱可要攥在自己人手里,才好方便行事。”李继周悄声上来,在朱慈烺耳边贱兮兮的说道。 听完这话,朱慈烺气的想一巴掌扇死他,气呼呼的转头瞪了他一眼开口训斥道:“胡说八道,王大伴若靠不住怎能成事?收起你的小心思,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明江山生死存亡间,你还在算着你那点小九九,等堪平叛乱,你们这些东宫伴孤长大的老人,孤还会亏待你们不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实点。” “是,是,是,爷说的是,你奴婢不识好歹,该罚该罚。”被训斥一顿,李继周讪笑着赔罪,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当然并不重。 “行了,话说回来了,现在让你们去司礼监,你们行吗?你们会批红吗?你们知道奏章上的什么事需要怎么出来才合理吗?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你们要学的多着呢,你们什么时候知道哪个县在哪,哪件事出了改怎么处理的时候,才能说勉强能胜任司礼监的活。” “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所以说,没那个本事之前,就老老实实的,赶紧向前辈好好学。”朱慈烺也是,顺嘴向他们提点一番,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以后的司礼监中坚力量了,可不能啥都不会,乱来一气,那他不就成了昏君了,这可不行,所以,让他们赶紧学。 “爷说的是,奴婢们一定好好学。”丘致中和李继周忙不连迭的答应道。 乾清宫。 当朱慈烺回到乾清宫,坐在书案前的时候,就发现案上已经放着一份已经盖了玉玺的圣旨,内容呢,当然是命太子监国,这才叫合法。 “殿下,阁老们已经到殿外了。”王承恩进来禀报道。 “嗯,宣他们进来吧。” 少倾。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请殿下金安。”内阁首辅陈演,次辅魏德璟,阁臣魏藻德、方岳贡、范景文、丘瑜,竟然是全部到齐了,此时的首辅陈演还没被免,要是朱慈烺不插手,再过些时日,居庸关失陷传回,就是陈演免职之日。 “诸位阁老平身吧,不必多礼,李伴伴,给首辅赐座。”坐在案前的朱慈烺屁股都没抬起来,按说他应该起身迎接回礼的,但这次,他要先立威。 第48章 搞定内阁辅臣 众人看着朱慈烺的态度,面面相觑,这跟以往谦逊有礼的太子大相径庭,以至于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众人也不说话,此次来了6个内阁大臣,阵容豪华,再说,有些事肯定要首辅或次辅来提,他们后面的4个阁臣毕竟都是二月初刚入阁的,资历不是太深,所以还是少说话。 “谢殿下赐座。”首辅陈演代众人谢过后,李继周安排一个火者搬来了一个绣墩,陈演谢过后坐于左侧上首,其他阁臣恭立在案前中央大殿上。 “不知诸阁老来乾清宫所为何事,竟然如此兴师动众,可是内阁无事要做了已经?”朱慈烺率先发难。 众人看着眼前的阵仗,也是嘴中发苦,太子堂而皇之的坐在主位,但不见陛下,而且侍立在旁的,是太子的贴身伴读太监丘致中和李继周,再旁边是陛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 这阵容散发着阵阵诡异的气氛,而且从他们所了解到的情况看,从午门到乾清宫,都已经被操控了,现在看来,估计都是太子的人,这是要干什么?从结果推测,众人感觉大腿发紧,有些站不住了,今天可别有来无回啊。 陈演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泥塑一般,动都不动一下,魏德璟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答道:“殿下,老臣等来此是想向陛下求证,内阁接到兴安伯徐大人的上奏,言陛下命新军换防金吾卫驻防午门,老臣等来时所见,似乎乾清门等处,也已被锦衣卫换防,不知陛下有何安排?” 朱慈烺淡然道:“听魏阁老的意思,宫中禁军换防,还需要内阁同意?” 魏德璟语塞,按理确实不需要内阁同意,但如今,从孝宗开始,内阁权柄越来越重,到万历、天启、崇祯,没有什么是内阁不能管的,只能说道:“宫禁之事干系重大,既然金吾卫存疑,内阁当调查求证。” “没什么疑问,换防事宜实属正常,这也是为了宫禁安全,各亲军常有调防,稀松平常之事,也值得众阁老联袂而来?” “殿下说的是,此事只是其一,老臣等今日觐见陛下,是有其他要事商议,不知陛下何在?”不愧是辅臣,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哦?阁老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王大伴,把父皇的旨意念与诸位阁老听听。” “是,殿下。”王承恩上前,从案上拿起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惟天圣德,大行皇帝托基业于朕,敢不从耶?朕载天一十七载,尚勤勉有余,然大道盈亏,自有定数,月有亏而盈不足,朕自勤勉,故而糟糠之体不能乘也,今国事艰难,罪在朕躬,然天下之事,不可不察也,太子烺,聪颖好学,勤于政事,今朕体恙之际,国事托于太子,望能勤勉理政,众臣宜辅佐之,朕以君以父,当。。。。钦哉。” 圣旨读完,王承恩都已经将圣旨交还,诸位阁老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如今大明江山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刻,这个时候陛下休养,命太子监国?这不是扯淡吗?难道陛下已经看不到希望了,想找太子背锅?嘿,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毕竟崇祯从来都不愿背锅的。 其他几位阁臣七荤八素,陈演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像是睡着了,根本没听到圣旨一样。 “诸位阁老都听到了,父皇登基17年了,日不辍朝,终于积劳成疾,身子不爽,现在需要修养,特命孤监理国事,而孤收到皇命,自然体恤父皇辛劳,愿为父皇分忧,今暂驻乾清宫处理国事,特求父皇恩旨,命新军换防午门,为孤调遣,所以,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众人听了解释,面面相觑,听着很合理,但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由得都看向了首辅陈演,但看着陈演毫无反应,次辅魏德璟不得不出声问询道:“元辅,陛下命我等辅佐殿下监国,不知元辅可有何安排?” 陈演听到问询,这才慢悠悠的睁开双眼,看向朱慈烺道:“殿下,陛下下旨监国,理应召众臣廷议公布,并向内阁下旨,昭告天下,此方合乎礼法,现如今先行其事,再出中旨,似有不妥。” “首辅说的是,但眼下国情如何,各位都是明白的,且父皇是突然疾发,不及朝议,事权从急,望各位理解。” 陈演沉默半晌,这才悠悠问道:“此事臣等再无疑问,稍后回文渊阁就照发明告天下。”说到这,陈演又停顿良久,这才继续道:“只是老臣想问一句,陛下现在何处,龙体如何,还望殿下相告。” 朱慈烺也明白陈演的意思了,就是这个结果虽然存疑,而且真相他也大概猜到了,但是却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时势所迫。 第一,大家都知道,崇祯回天乏力,已经没办法了,第二京师新军多于禁军,且装备领先,第三太子毕竟是合法继承人,法理上不存在任何问题,第四只是监国,有成例可循,第五他们已经位极人臣了,确实也不想大明就此完蛋。 闯军攻下北京,谁能确保自己还能是新朝的阁臣,前途啊,不敢赌,中层官员敢赌,他们高层是真不敢赌。 要是放到和平时期,太子此行,他们可能就不会妥协了,不见到皇帝是不会罢休的,哪怕他们今天全被困在这儿,在宫外也是留了后手的,只要发出太子篡逆的号召,新军也守不住皇城。 而且是众叛亲离的局面,但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而且京师也没有那么多兵力了,北京本来就不知道能不能守住,再窝里反,那直接开城投降得了。 朱慈烺也是站了起来,走出案几,表情严肃郑重的说道:“孤可以保证,孤说的是实话,父皇确实龙体有恙,现在交泰殿休养。” 看着陈演站起来听完也是长处一口气的样子,朱慈烺心中觉得有趣,接着道:“孤乃大明正统册封的太子,大明崇祯朝嫡长子,如今国事艰难,父皇既龙体有恙,不能理事,孤为人臣,为人子,为人君,都当挑起重担。” “大明,是我朱家的大明,也是诸位的大明,没有人会比我希望大明能长治久安,风调雨顺,所以,孤断不会做出有损大明的事,还请诸位阁老明悉。” “现在,大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孤希望诸位阁老能尽心辅佐孤,重整河山,重振大明,在此,孤拜托诸位了。”说着,朱慈烺深施一礼。 “殿下使不得,殿下折煞臣等了。”陈演为首,诸阁老跪地还礼。 “诸位快快平身。”朱慈烺虚扶一把,众人也顺势起身。 “好了,诸位回去吧,各位阁老暂时维持住京师的平稳,后续孤自有安排,首辅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朱慈烺使个眼色,王承恩机灵的拿起圣旨,跟着魏德璟等人出了大殿,往文渊阁去了,他们拟旨明发天下暂且不说。 “元辅随孤到偏殿一叙。” “是。” 陈演随着朱慈烺到了偏殿,主次落座后,朱慈烺让丘致中上了茶,这才开口道:“元辅,孤意明日早朝,朝议南巡,不知元辅以为如何?” 沉吟一下,陈演慎重道:“殿下也知道,迁都之事,朝议了不少次了,但阻力巨大,指望京官同意迁都,甚难矣。” “哼,难不成孤做事,非得件件征得满朝公卿同意?其他的事若他们不同意,旨意无法下达执行,也就罢了,南巡之事,孤难道还要他们执行?他们同意也就罢了,不同意,孤就率新军自己南下,他们喜欢给闯贼当大臣,那就由得他们吧。元辅回去给阁臣和尚书、侍郎、都御史放出孤的决心,让他们早做准备,别到时候说孤抛弃他们。” “这。。。”陈演一脸的便秘,万万想不到,理想中谦逊纳谏的太子,掌权后竟是如此激进的行事风格,恐怕满朝大臣不一定能转变的过来,听话的概率不大,但今日太子掌权第一日,又是单独召他这个首辅议事,他还是颇为殊荣的。 若是不答应,这在殿下心中的头次印象可就不好了,只能硬着头皮先接下吧,“是,臣先接触一下各公卿大臣,游说一番,但老臣资历亦是尚浅,恐不能助殿下成事,还请殿下恕罪。”预防针还是要先打的。 “无妨,元辅不必有什么压力,孤只是让你传达信息,没有要求元辅必须办成此事,尽人事吧,能平顺南巡自然极好,不能也不必烦忧,后续还有一系列大事和问题,元辅辛苦些。”说完,朱慈烺端起茶碗,吹着上面的茶梗。 “是,殿下,臣自当用心任事。”看到朱慈烺端茶,并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接着道:“臣这就回内阁办事了,明日早朝,臣尽力促事,臣告退。” “嗯,元辅慢走,稍后宫中自有赏赐送往内阁。” “谢殿下恩赐。” 望着陈演离去的背影,朱慈烺眼中精光闪烁,其他阁臣暂且没有发现,但这个首辅确实是个人才,历史上被免去也是因为无力回天,但那种情况换哪个首辅上来也就那样。 崇祯朝有能力的首辅和大臣其实并不少,甚至丝毫不逊于嘉靖朝,像杨嗣昌和陈新甲,朱慈烺还是比较欣赏的,杨嗣昌是崇祯朝为数不多的能力极强的首辅了,要是在其他朝,也是一个能霸榜几十年的威名赫赫的大明首辅了。 可惜啊,崇祯朝是地狱级难度,但杨嗣昌还是做出了极大的成绩。至于陈新甲,那更是不得了,大明中后期,为数不多的,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以举人身份,做到尚书的极品,能力也是相当不错,但人不完人,和崇祯一样,没什么担当,最后替崇祯背了个巨锅,凄然落幕。 第49章 论钱的重要性 “邱大伴,拟旨,进内阁首辅陈演建极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赐蟒袍,赐银两千两,金百两,如意一柄,赐宴。” 文渊阁。 陈演回来之后,大家都在值房票拟,得知陈演归来,联袂而来,上茶之后,摒弃闲杂人等,这都眼巴巴的看着陈演。 “行了,殿下单独召见老夫,是想让老夫给大家传递他的想法,南巡。”说完陈演悠然自得的喝起了茶。 果然,剩下五个阁臣立即炸了锅,有说坚决不能迁都的,有说可以的,有说无法说服其他公卿大臣的,乱糟糟的各种理由、反驳。 看到这,陈演不禁揉揉额头,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内阁意见都不会统一,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太多东西了,不是说走就走的,像魏藻德,他为京官才六年,在京没多少资产,说走就走,没什么顾忌,所以比较支持。 其他几个在京几十年的,房产、田产、店铺等等一系列资产,那可是几十年辛辛苦苦挣来的,岂能说放手就放手,而且像这种的京官,勋贵简直不要太多,两百多年的帝都,多少家族不知道经营了多少代人,难以割舍啊。 “行了,不要吵了,都是内阁大臣了,你们以为还是在六部当尚书、侍郎?遇事就知道吵吵辩论,内阁是解决国家大事的,是怎么解决问题,不是争论对错来的。”陈演看差不多了,敲敲桌子,没好气的训斥道。 “元辅,这殿下交代的,根本不可能完成嘛,不知元辅可有解决方案?” “老夫也没有,不过,大家稍安勿躁,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急什么。”陈演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看着众人都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这才哂然一笑道:“殿下行事可比陛下雷厉风行多了,据老夫观察,不似善茬,诸位以后自己掂量好,另外这事殿下已经说了,尽人事,能游说最好,不能也无所谓,让老夫通知大家,只是趟大家做好准备,因为,殿下打算明日朝议不通过,他就要强行施为了。” “嘶。。。” “强行施为是为何意?武力掳掠大家南迁?” “啧啧,这还真是雷厉风行,手段强硬啊,比陛下强硬多了。” “哼,这就要动粗了?本官现在对监国之事还存疑呢,还是先面见陛下为妥,此等大事,虽说殿下监国,我等亦当找陛下商议。” “对,还是找陛下劝说一下陛下吧,迁都事关重大,准备繁琐,闯贼不日就会抵京,哪有准备南迁的时间,此事不妥,当下还是应该召南方各省,立即出兵勤王为妥。” 各种说法都有,为公为私的也都有,当中其实也不乏有良策之人,看着大家各自姿态,陈演终于体会到了首辅的快感,那种众人不知我独知的爽感,看着他们表演猴戏,爽爆了。 瘾过得差不多了,陈演这才轻咳两声道:“咳咳,诸位,静一静,太子监国一事,不得再论,诸位都是明白人,此事不论是何实情,当下的结果是最好的,除非有人心怀叵测,妄图离间天家父子之情,挑起内斗,给闯贼可乘之机,若有此等,必为叛逆奸佞,人人得而诛之。”陈演先言辞严厉的将此事定性。 大家听陈演说完,细细一思虑,确实如此,不管是真是假,是崇祯自愿还是被迫,事已至此,这个结果也就只能认了,不然真的像陈演说的一样,先内部来一场拨乱反正? 见大家都认同的点点头,陈演知道这条过了,便再次开口道:“至于刚才所说的强行施为,不会违背大家意愿的,大家放心好了,朝廷还不至于对诸大臣公卿动粗,你们自己先考虑考虑以后的打算吧,等会让内阁司职郎、舍人等,去请各部尚书、侍郎、都御史,每人一部,好好说道说道吧,至于成不成,再说吧。” “当当当”,陈演的值房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有翰林司职禀报道:“元辅、各位阁老,宫里有公公过来传旨,还请阁老准备接旨。” “既如此,走吧,先接旨。” 内阁接旨也是常态了,众人按部就班,在院子跪迎,前来宣旨的是丘致中,一脸喜气洋洋,笑的跟弥勒佛一样,来到院子,看见众阁老已跪地恭迎,他心中满足至极,以后这种将成为常态,以往如此尊贵的首辅、阁老,跪在自己的脚下,虽然不是跪他,但依然让他满足。 “恭迎天使,臣等问圣躬安。” “圣躬安,太子少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首辅陈演接旨。”丘致中第一次宣旨,捏着嗓子唱道。 “臣陈演,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内阁首辅演,钟勤国事,劳苦功高,朕心甚慰,特进演为建极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衔,赐立蟒袍,赐白银两千两,黄金一百两,极品玉如意一柄,赐恩宴于府,望卿不负朕望,再立功勋。钦哉。”圣旨一收,丘致中笑嘻嘻的说道:“陈首辅,领旨谢恩吧。” “啊?哦,哦,臣陈演领旨谢恩,叩谢吾皇圣恩,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行完叩拜大礼,陈演这才起身接过圣旨,手还兀自有些颤抖,他这个首辅,终于名副其实了。 不然哪有都首辅了,还是他娘的武英殿大学士的,让自己脸上一直无光,今天终于进为建极殿大学士了,名副其实的首辅待遇了,还有太子太保的从一品官衔,他终于拿到了文官最高的在职官衔了,哪怕此刻致仕,那也无憾了。 还有一品的蟒袍,啧啧,自己现在是逼格拉满了,首辅该有的,自己现在都有了,哈哈哈,至于赏银赐金这些,虽然相比以往,已经多到让自己差异,但终究自己不差这些,他作为一个文官,也不是太看重这些,只是荣耀罢了,终究还是好的,陈家,要扬眉吐气了。 “哈哈哈。”陈演大笑三声,和丘致中寒暄道:“邱公公辛苦了,老夫无以为表,请进来喝杯茶吧。” “首辅大人客气了,咱家就不叨扰了,恭喜大人了,其他的赏赐,殿下已着李公公带人,送往贵府了,大人今日公事忙完,还请早些回府用恩宴,这可都是殿下的一片心意。” “正是,正是,还请向殿下转达,老臣明日觐见谢恩。当然,今日公务在身,不能招待公公,改日,老夫定当宴请邱公公过府一叙。” “首辅大人太客气了,咱家就一跑腿的,大人的话咱家一定转达殿下,改日有空定会叨扰大人的。诸位大人请回吧,咱家也回去了,告辞。” “邱公公慢走。”“再会。” 送走丘致中,陈演又被其他眼睛都红了的阁臣一顿恭维称赞,他们都羡慕嫉妒死了,现在连最高的次辅蒋德璟,也才是文渊阁大学士,其他阁臣全是东阁大学士,现在只能夸赞了,直夸得陈演满面潮红,跟喝了二两烧酒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直到回到自己的值房,还处于混沌状态,发了许久的呆,回过神来,这才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自语道:“唉。。。陛下寡恩啊,这和太子一对比,高下立判啊,这殿下的手段,还真是相当不俗,希望是个明君吧,若能辅佐明君,拉回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那我也能在青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吧,真是让人向往啊。” 乾清宫 “邱大伴,陆军第二师现在有进展吗?”朱慈烺享受着李静婉的头部按摩,惬意的眯着眼问旁边侍立的丘致中。春香,花墨,雪羽,月影也都被调到了乾清宫,特殊时期,除了心腹之人,他谁都不信。 “回爷的话,据上海县发回的奏报,卢军长在上海的事务还是难以开展,招到的人寥寥无几,只是在码头建立基地倒是初见成效了,还是那些老问题,江南承平已久,根本找不到当兵的,更不用说咱们给的饷银极低。” “唉。。。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当初咱们抄了价值近两亿两的财货,可是起步花销也是巨大陆军第一师完善就已经花费剩下不到七千万两的白银和两千万两的固定资产,这几年陆陆续续出手完了,后续又是海军第一军、第二军的建设,造船,造枪,造炮。“ “再是陆军第二师的筹建,我们当初抄的银子,已经不到五千万两了,这是总资产了,其他都没了啊,要不是这几年靠海军商运,每年两千多万的收入差不多能持平,不然,呵呵,咱们早都裤子都没了,大伴啊,你可不能向王大伴学啊。” “万历朝内帑加太仆寺、太常寺每年进项一千六百万两,太仓国库入银六百万两,到了崇祯朝,可就只剩太仓进项了,内帑几十上百万两的进项,哼,简直可笑,你可知,编制75万的边军和禁军,每年的军费是多少?” “75万?乖乖,北方有这么多的军队?那为何。。。额,奴婢猜,75万的大军,饷银怎么着也得三百多万两吧。”这个数据是真把丘致中吓了一跳,乖乖,大明北方边军加直隶禁军竟然有近80万,啧啧,那80万大军是如何被建奴几万人屡屡寇关的呢? “三百万?呵呵,天启初年就已经九百多万两了,崇祯初年,已经破千万了。就这,以前有内帑巨额收入的时候,都是内帑支出的,靠太仓几百万两银子,呵呵,太仓银能把国内的水利,工程,俸禄,赈灾这些东西包住就已经烧高香了,靠太仓养兵想都不要想。” “辽东在万历末年虽然遭遇萨尔浒大败,但元气未伤,辽东仍有近二十万实打实可战之兵,建奴依然动弹不得,而且朝廷也知道,辽东战场并未糜烂,连萨尔浒之战的组织者,督师杨镐都未受到任何罪罚,到了天启末年,辽东依然处于焦灼状态,你来我往。” “哪怕到了崇祯初年,依然如此,建奴只能望城兴叹,可是崇祯初年,东林党人主张还财于民,撤了全国各处织造太监、矿税太监、茶课太监、铁课太监、盐税提督太监,还有全国大批的皇庄皇店贱卖,呵呵,好一个还财于民。” “往后每年一千六百万两收入的内帑就只剩京师周边的皇庄收入几十万两,还有那羞辱人的几万两的茶、铁课税,其结果,就是边军,亲军,禁军军饷断崖式下跌,崇祯十年往后,几乎就不曾发出过饷银了,十几年不发饷银的边军,你想要什么结果?建奴现在没在山海关下扎营,都是因为辽东将门为了生存硬抗下来的了。” “原来如此,奴婢倒从不知道崇祯朝辽东屡战屡败竟是如此原因。奴婢还以为是崇祯朝的那些文臣武将不行呢。” “呵呵,怎么可能,崇祯朝距离万历朝不过十年不到,万历三大征结束不久,百战精兵尚在,都是实打实的经历过血与火的儿郎,怎地到了崇祯朝就不行了?” “远的不说,天启初年,调浙兵戚家军4000人,调四川石柱土司白杆兵3000人,北上辽东,到了通州,戚家军和马家军还因为粮草分配在通州干了一架,死伤不少,两家生隙。” “但到了辽东,因为天启初年党争,派系之争,戚家军和马家军被围攻,建奴四万多骑兵,硬是付出一万多具尸体才围歼了7000人的戚家军和马家军,是我大明的军队真的不行吗?不见得,唉...总而言之啊,司礼监以后要赚钱,爷我要养兵,你要是和王大伴一样赚不到钱你就自己滚蛋。” 第50章 提前布置南京 “是,是 ,是,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向冯公公和魏公公学习,学习。” “嗯?你要学冯保联合首辅做孤的主?”朱慈烺故意笑着挤兑道。 “啊?不,不是的啊殿下,呸,你看奴婢这烂嘴,实在该打。”说着自己抬手扇子两巴掌,当然,没有啥力,他当然能看出来,朱慈烺没真的生气,这是打趣自己呢,自己也就配合的扇两下,“奴婢可不敢学冯保,奴婢以殿下马首是瞻,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往西,叫奴婢撵狗,奴婢绝对不敢抓鸡。” “行了,别贫了。该对南京做些布置了。既然在上海的陆军军部发展不顺,那就让钱谦益先去南京夺权。” 说到这里,朱慈烺顿了顿道:“传旨给内阁,敕命,钱谦益起复为右都御史,赐斗牛服,总督南直隶一切军务、民政,赐王命旗牌,五品以下先斩后奏,四品以上可先行扣押,交由皇帝亲审,超品勋爵亦含之;命天津左卫千户刘大用率领2个新军营走海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上海县,汇合右都御史,履职督标营;” “进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为太子少保,赐飞鱼服,改任凤阳总督,总督江北,抵御流寇进犯江南,南京镇守太监张彝宪随行监军;进南京兵部左侍郎马士英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即刻前往武昌巡抚衙门就任,协助江北总督抵御流寇;进南京兵部右侍郎高弘图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凤阳,凤阳巡抚衙门迁徐州,即刻前往就任,协助江北总督抵御流寇;” “着南京兵部尚书练国事掌兵部部务,配合南直总督掌控江南军务;着南京户部尚书张有誉掌户部部务,配合南直总督掌控江南军务;起复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即刻由乡起行,前往南京任镇守太监,督军江南,并修缮南京紫禁城备用,司礼监随堂太监李继周,领一千南海净军太监随行护送协助。” “爷,还有要补充的吗?奴婢记好了。”丘致中收起笔问道。 “嗯,拿过来我看看。”朱慈烺接过检查一番,确实不错,丘致中的字虽然不如自己,但也是登堂入室,不比一般进士差,看来内书堂出品,必属精品啊。 “嗯,不错,拿给首辅,让翰林院拟旨吧。”这就是朱慈烺躺了一下午的考虑结果,把有兵权的人,先给一股脑弄到长江北岸丢着,不要妨碍新军接管南京,剩下的南京驻守部队,呵呵,除了孝陵卫,其他的比北京还不如,基本不必理会。 看着丘致中往外走去,突然朱慈烺大叫一声:“慢着。” “怎么,爷,有什么不对吗?”丘致中一溜小跑返回,迷惑的问道。 “嗯,是有点漏了,不过不用记了,你口述给首辅吧,江北一总督两巡抚,江北四镇将黄得功率领的勇卫营得调走,这可是父皇的心腹呢,嗯~~~~就调去荆州府吧,刚好张献忠这贼人从湖广撤进四川了,让他守住荆州吧先。其他几镇,让内阁看着分配,一人领一镇,督标、抚标让各督抚自己想办法吧,行了就这样吧。去吧。” 打发走丘致中,朱慈烺不禁想起崇祯的骚操作,把唯一的强悍禁军勇卫营一分为三,一部由副将黄得功率领前往河南、湖广平定流寇。 一部由副将孙应元率领前往陕西平定流寇,要是没有朱慈烺的干预,历史上应该在十五年战死了,现在发生了蝴蝶效应,猛人孙应元率领勇卫营一部跟着另一个猛人孙传庭,现在青藏高原撒欢呢,暂且不说。 剩下最后一部,也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被崇祯派出,由副将周遇吉率领勇卫营最后一部前往宁武关镇守,原本的历史,周遇吉会死守宁武关战死,但朱慈烺当然不会允许,几天前他就让刘大锦前往宁武关宣旨了。 “殿下,高公公求见。”一个小火者进来禀告给雪羽,雪羽入内向朱慈烺禀报道。 “高公公?哪个高公公?”朱慈烺有点莫名其妙,他好像没有上心的高姓太监,但能单独来觐见的,想必级别还不低呢,有些疑惑是谁。 “回殿下,是高起潜公公。” “嗯?高起潜?他不在昌平督军,跑回来干什么?哦...到底是个人精,叫他进来吧。”这个时候能回来,证明高起潜还不是太蠢,而且手段也是相当不错的,就是当年按照自己所知的历史,对他有很大成见,而高起潜也感觉到了,所以走关系自请调离东宫。 这些年一直在外监军,倒也立下些许功劳,后来发生的事情,也打消了自己的成见,卢象升自己也说了,分兵给高起潜本是他自己的决定,因为建奴狡猾,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兵,导致他们的应对也被迫分兵,而不救援,也是在卢象升意料之中。 本身高起潜部面对牵制的人马就是重头,这也是卢象升不断分兵增援高起潜的原因,卢象升作为总督,硬要不分兵增援,那最多也就被参一本,那也是事后的事了,倒霉的肯定是高起潜部,但卢总督终究没那么做。 卢象升部是因为保卫身后的保定府城,不得不以小股兵力硬碰他们一直牵制的建奴小股兵力,结果自然是建奴的小股兵力战力更强,这些都是往事了,有兴趣的可以在前面的事发章节重新看看,这里就不多说了。 没有历史固有的成见,再看高起潜,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其这些年监军,功劳也是可圈可点的。 “奴婢高起潜,拜见小爷,小爷康乐。”高起潜进来之后,一路小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吟唱。 高起潜心里也是发苦,直喊自己命苦,自己抛下老婆孩子来京城混口饭吃,一时鬼迷心窍就切了进宫了,混了这么多年终于因为识字混出头了,和内书堂的高材生们一起分配到了东宫,喜得他几宿没睡着,他这东宫老人,从龙之功是跑不了了。 太子登基,最低都捞个秉笔当当,谁知到了东宫,偏偏太子就不待见自己一个人,渐渐的,感觉越来越难混,同伴也是识眼色的,看到太子的态度也开始慢慢排斥自己,实在混不下去了,高起潜大哭一场,郁闷的求干爹托关系调出了东宫,去干起来又苦又累的监军。 面对建奴,提心吊胆,生死不保,真是,苦全让自己吃完了,这还不算,他娘的,太子竟然这么快就掌权了,而这,又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真是哭死,看看丘致中、李继周,和他一起入东宫,别人为啥安安稳稳的就混到了司礼监随堂了,再往后就是老祖宗了。 而自己,被派去北方监军抵挡闯贼,眼看就要报销了,真是好大的差距啊,他反省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就凭他们是内书堂出来的,而自己不是?好吧,自己学识是没他们好,但自己这些年为了弥补差距,也是疯狂在学习了。 这些年跟着的巡抚、督师、总督都是进士出身,而且还是顶尖进士,自己不耻下问,也是学了这么些年了,应该是不差了,而且在这么生死关头,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回京再试一把,赌一赌东宫老人的资格,再向太子展示自己,现在的才学也是杠杠的了,希望不是因为自己长的不合心意,不然那就没法了。 “起来吧,你我也是多年不见了,来,近点让我看看,这些年有什么变化。”没了心结的朱慈烺还是非常和煦的,毕竟是在东宫待了几年的老人了,他也不是个薄情寡恩之人,还是想弥补一下他这些年的误会。 听到朱慈烺的语气和说的话,高起潜心中大喜,一阵眩晕感袭来,差点晕倒,比他预料的最好的结果都好太多了,他是东宫老人了,如何不知道称呼的差距,‘孤’、‘本宫’、‘我’、‘小爷’、‘殿下’、‘太子殿下’,这些称呼从来不是随心所欲乱叫的,所处场景和所代表的远近亦是差距巨大。 心中遂喜,知道自己赌对了,运气再次站在了自己这边,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反而眼泪鼻涕大作,哭着道:“爷啊,奴婢心里苦啊,这些年不能侍奉在爷的跟前,奴婢难过至极,这些年到处领兵打仗,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再也见不到爷了,今天还能回到爷的身边见一面,奴婢虽死无憾了,呜呜。。。” 高起潜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袖子都擦的湿滑反光了,这里面也不全是演的,他心里莫名其妙被不待见的委屈也是终于爆发了,哭的都抽抽了。 “唉,好了好了,快别哭了,一个大男人了,像什么样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心里委屈,我都知道的,唉。。。李伴伴,快去,把高伴伴扶起来,快给擦擦,安慰安慰。”朱慈烺也理解,叫李继周去扶起来慢慢哭。 李继周心里也是感慨异常,当年他们三个入东宫伴读,为何就高起潜不受待见,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原因,也是心里有点同情的,现在看太子的态度,怕是高起潜又能回来了,所以还是加深下感情吧。 李继周上前如老友般,搀扶起高起潜,坐在朱慈烺让小火者搬过来的绣墩儿上,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安慰半晌才止住了哭,但人还是眼睛通红,抽抽搭搭的,惹人同情。 第51章 周皇后的质问 “爷, ,,爷,奴婢,,奴婢这些年在外,跟着那些个进士老爷,好,, 好好读书了,现在不敢说能考进士,但举人廓摸着是可以的,奴婢以后会继续用功学习的,奴婢想留在爷身边伺候,还请爷恩准呐。”高起潜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朱慈烺,本来要找的回京的借口也懒得说了,因为朱慈烺的态度,这借口就不用说了,直接说诉求吧。 “呵呵。。。哈哈哈。。。。”这高起潜一开口,倒是把朱慈烺给逗笑了,原来高起潜是这么想的,还以为自己嫌弃他文化低,唉,是时候画大饼了,收敛笑声,看着懵逼的两人,这才开口道:“嗯,学识不重要,不过你这些年刻苦学习了,倒也是好事,毕竟本身多了不压身嘛。” 看着石化了的两人,特别是高起潜的微张的嘴巴,朱慈烺这才不好意思的捏了捏鼻子说道:“高伴伴啊,你可别怪我啊,你们几个是我的伴读,是东宫的老人,日后也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自然会栽培你们,但他们两个是内书堂出来的,日后注定是处理司礼监日常的。” “你呢,考虑到你的学识,司礼监常驻不适合你,但我也不可能放弃你,日后不用你吧,所以,我给你规划了个好差事,想着让你去外领兵监军,历练几年,日后好有经验掌控御马监和提督军事,御马监可是个要职,既要是心腹,还要有实打实的能力。” “不然四卫一营,几万兵痞子再加几万战马武器,你要是没能力没经验,还真担不起,所以,你的路都是我安排好的,外出监军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没想到你还在抽空学习,不过这也是好事,你要是文武双全更好,将来任事我就更放心了。”朱慈烺胡拉乱扯一通,显得高深莫测,早有安排一样。 听的高起潜和李继周都是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那小爷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更是高瞻远瞩,为自己等人安排好了道路,还真是,真是有点想锤死他呢,我这些年受的苦都是安排好的?为了将来更好的登顶高位? 好吧,听着确实合情合理,他自己也感觉自己挺适合御马监的,无他,习惯了,有经验,心里踏实,这样想着,好像还真是,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啊。 “啊?原来是这样,爷您这么多年前就为奴婢们安排道路了,奴婢。。。奴婢真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日后定当为爷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头。”“奴婢也是,万死不能报爷的知遇之恩。” 看着两人一顿表忠心,朱慈烺一顿腻歪,赶紧打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事都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以后踏实做事就行了,李伴伴,你回去准备吧,到了南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我要绝对掌控南京,包括勋贵,不能存在威胁。” “如果有人不听话,先给他撸了,关进去冷静冷静,但不要出人命,不然闹过了就适得其反了,另外魏国公的面子还是要尽量给点的,但如果他要是不识相,非要作对,那也不必惯着他,总之,勋贵不能弄死就行,行了,领二百锦衣卫,即刻出发吧。” “是,爷您放心,奴婢定当南京的刺头拔干净。”说完,李继周阴笑着快步溜了,这可是个好差事啊,奉旨搞人,要是哪个不开眼,敢不听咱家的话,直接弄他,嘿嘿,哈哈哈哈。 “高伴伴,现在非常时期,你在北边应该更能体会,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已经得到了内阁的支持,权利初步掌控,所以下一步,我准备南下,北京是守不住的,南下要带的可多了,而且战马是重点,你现在去找王大伴,让他给你一道旨意,以司礼监随堂的身份,去提督御马监。” “相信你到了之后,掌印太监庞天寿应该会以你马首是瞻,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收整腾骧卫、武骧卫,以及四卫一营的家属、物资等等,别忘了勇卫营的家属,剩下的特别是战马,准备撤离南下。” “爷您放心,奴婢在外监军领兵多年,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再有爷的支持,肯定把事儿办妥。” “嗯,去吧。南海子远些,今天赶不及就明天再去。” 看着走路直蹦高的高起潜,他也是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哎呀,该安排的也安排了,再过些日子,三月初吧,自己就跑路,也就大半个月时间了。 晚膳时分,朱慈烺正在用膳,李安进来禀告:“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哦?母后来了,随本宫迎接。”朱慈烺赶紧起身向外迎去。 “不必了。”朱慈烺才走到大殿中,周氏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朱慈烺紧走两步,上前搀扶周氏入内,不料周氏胳膊一甩,负气道:“不敢劳太子大驾,本宫自己会走。” 朱慈烺摸摸鼻子,再次上前扶着母亲的胳膊,到炕沿坐下,周氏却别过头去,阴着脸不说话。 “嘿嘿,母后怎么来了,您用过膳没,儿臣伺候您用膳。”朱慈烺知道母亲去见过父皇了,所以也不奇怪,舔着脸继续伺候着。 “不敢当,你是太子,正统嫡长子,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这皇位,迟早是你的,你如此大逆不道,还有没有把父母放在眼里。”周氏转过头来黑着脸训斥道。 “娘~”先撒个娇,“儿也是被逼无奈啊,这皇位还迟早?我要再不出手,就轮不到我了,该轮到李自成了。”朱慈烺跪在周氏膝前,握着周氏的手诚恳道。 “你。。。”周氏气结,扬起了手作势要打,但最终没有落下,反倒是自己眼泪落了下来,“娘也知道,你父皇治国,国事每况愈下,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可是,那也不全是你父皇的错啊,你也知道,他对权力的掌控欲那么强,怎么能接受被自己的儿子夺权呢?再说,你还年轻,交给你你就能治理好国家吗?”说着爱怜的抚摸着朱慈烺的脸,她夹在父子中间,也是难做。 “娘,被我夺权总好过被李自成夺权,失了朱家江山,再说了,父皇已经回天乏力,我在折腾也不会比这更糟糕,好点万一折腾活了呢?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已至此,儿绝对不会收手的,不然,娘是希望儿等着被废?” “唉。。。娘怎么会呢,你是娘的长子,不管怎么样,娘都希望你过的好,算了,事已至此,你按着你的想法来吧,希望天佑大明。” “放心吧娘,天意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对了父皇怎么样了?” 周氏扶起朱慈烺,坐在她的旁边,朱慈烺掏出手帕为周氏擦掉泪痕,这才悠悠道:“你父皇他听说要迁都南巡,当场就气晕倒了。” “嘿嘿。”朱慈烺不由笑了。 “你呀。”周氏点了点朱慈烺的额头。“还笑的出来,你父皇要是有个好歹,娘可饶不了你,你父皇也操劳半辈子了,现在修养身体,你可不能亏待他,你父皇也不容易。” “是,是,是,娘你放心,儿刚才发笑是因为,儿猜测父皇多半是装的,他心里说不定松了口气呢,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想迁都的,只是不愿开口,大臣们也不同意,才不得试行,现在我来做,他应该高兴才是。” “哼,乱说,你父皇哪里像你说的这样。” “娘还别不信,您说说,太医怎么说的。” “额。。。太医说,你父皇只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就好,开了一些补药。” “看吧,没什么事吧。娘你这些日子就留在交泰殿照顾父皇吧。” “嗯,我本来就准备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好了,你用膳吧,我回去了。有空过来看看你父皇吧。” “嗯,儿子送娘。” 送走周氏,朱慈烺长出一口气,回去接着吃饭,吃完就由春、花、雪、月服侍沐浴,完了独自去睡觉了,晚上睡觉可不敢抱着李静婉,不然真忍不住,就沐浴这一会,都让人邪火直冒,中午可以抱着午休一下,晚上那是真不敢。 早睡早起,明早还得早起早朝。 翌日,清晨,皇极殿广场。 今日内阁通知的大朝会,在京的,够资格上朝的都来了,人员齐整堪比崇祯登基,因为大家都清楚,今日的早朝,实际就是新君登基,不管如何,大明至高无上的权力,出现交替了。 不管能持续多久,一日掌权也是权,他们都得来看看,新君如何,做好心里有数,要是和崇祯帝风格不同,你再用以前的行事方式,很可能就会死的很快,参考弘治到正德再到嘉靖,风格变异巨大,摸不清的人,着实落马、身死不少。 再加上如今的大明,风雨飘摇,危在旦夕,这些人精们也要看看风向,新君能否守住大明,能就老实做明臣,不能就提早准备做顺臣,可不能耽误了。 “啪啪啪”三声净鞭之声传来,在场之人都知道,正主来了。 朱慈烺乘着象辇而来,居高临下,看着丹陛下乌泱泱的一片,好家伙这怕不是有上千人吧,朱慈烺暗暗咂舌,有那么多人可以上朝? 人虽多,但全场静悄悄的,大明虽然进入倒计时,但毕竟还没到眼下,所以都老老实实的遵守着上朝的礼仪。 “奉旨监国,太子殿下驾到。”王承恩高声吟唱。 站在丹陛下两侧的武侍锦衣卫大汉将军齐声重复道:“奉旨监国,太子殿下驾到。”声音响亮,穿透力超强啊。 随着钟乐声响起,大明版国歌奏响了,随着悠长深沉的礼乐声,文武百官,不,文武千官齐齐拜倒,高声吟唱:“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叩首,起身,吟唱,三叩首,起身,吟唱,三叩首。 那声音,真是呼啸而来,听的朱慈烺面色潮红,差点站起来大喊一声,抒发心中豪气。 “众爱卿平身。”朱慈烺朗声说道。 王承恩传唱。 大汉将军传颂。 “谢殿下。”千官谢恩,起身,肃立。 第52章 文武勋贵议事 然后,绝大多数官员虽低着头,但还是眼睛猛翻,朝着御阶之上的御台看去,只见主位御座空置,而左侧置一略小的亲王制象撵,上面端坐一少年,笑容和煦,温文尔雅,唇红齿白,端的一幅美男子的翩翩形象。 再配一身肃穆大气的明黄太子朝服,真是令人眼前一亮,但这卖相,就比崇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让人不自觉的感觉自己也充满了朝气,元气满满的。 接下来就是走流程了,王承恩问奏,官员奏事,也不算事,先是首辅谢恩表,巴巴完了就是几个离京就职的官员谢恩表,接着就是吏部奏报最近的人事调动奏表。 奏报之人都是提前安排好流程,而且会上前到丹陛下,离御台很近了,加上奏报官员声音洪亮,不用担心听不到,听的朱慈烺直想睡觉,早上起太早了,有点迷糊了。 直到王承恩宣读最近的圣旨,大汉将军传颂,声音直冲云霄,这才给朱慈烺提了提神,先是对首辅的加官进爵和赏赐,完了首辅再次谢恩; 接着是对南京的一些列调动任命和每个人的加官进爵详情,每一句话都要读两遍,所以也费时间,完了之后眼看都要中午了,最后一道圣旨是司礼监的人事调整,加了三个人进随堂太监知事,这和外朝没什么关系,圣旨也只是通知一下,周知的意思。 最后由王承恩唱道:“陛下意圣驾南幸,携百官同行,请百官上书奏议,监国太子殿下总理,交由圣裁。退朝。。。” 大汉将军:“陛下意圣驾南幸,携百官同行,请百官上书奏议,监国太子殿下总理,交由圣裁。退朝。。。” “恭送殿下。”千官跪拜,起身,后队变前队,整齐退场。 大汉将军喊的时候,朱慈烺已经起驾返回了。 此刻交泰殿内,黑着一张脸坐在炕沿喝茶的崇祯一直听着早朝的动静,毕竟声音这么大,怎么可能听不见,当然官员单独上奏的时候听不见,但百官齐奏,大汉将军传颂时,他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的好儿子倒是大方,一上来就是加官进爵,赏赐丰厚啊,陈演老匹夫,负朕啊,要是。。。朕必将这老贼打入诏狱,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哼,真是气死朕了。” 坐在桌子对面炕沿的周氏闻言无奈,劝道:“好了,别生气了,他是你的嫡长子,这位子,迟早是他坐的,现在你身体不好,好好将养,让儿子为你分忧不好吗,你也过过轻松的生活。” “哼。”崇祯哼了一声没说话。其实他还真就没那么生气,自从昨天被夺权,起初气了一天,摔了好多东西,但晚上周氏过来开解完,陪她休息后,他又感觉无形中,压在身上的那座无形大山好像不见了。 他感觉自己呼吸都顺畅了不少,脑子也不再胡思乱想了,就是偶尔幻想一下朝中重臣拨乱反正,自己怎么收拾人,晚上还和一年多没圆过房了的周氏梅开二度,好好发泄了一番,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崇祯现在心里盼着,赶紧迁都,反正不是朕做的决定,这黑锅,太子愿意背就让他背吧。 直到听到大汉将军的:“陛下意圣驾南幸,携百官同行,请百官上书奏议,监国太子殿下总理,交由圣裁。退朝。。。” 崇祯“噗”的一声将茶喷了出来,旋即大喝一声:“啊。。。。。逆子,逆子,朕要杀了你这个逆子。”“乒铃乓啷”桌子、茶杯、茶壶破碎撞击的声音出来,“嘭”的一声倒在炕上,嘴中喃喃自语着什么,双目无神的盯着大殿顶部。 乾清宫 用过午膳的朱慈烺,抱着李静婉迷迷糊糊的补着午觉,就被拉了起来。 “爷,该午朝了,众阁老和诸位公卿都在大殿候着了。”李静婉温声细语的哄着朱慈烺。 “嗯?午朝?嗯。。。。该死的,谁定的这破规矩啊啊,一天到晚开会,哪有时间干活啊,以后得改啊。”朱慈烺嘴上抱怨着,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有春香他们伺候着洗漱更衣,梳洗完毕,清醒的朱慈烺带着出了寝室,带着殿外候着的王承恩和李安、李德,前往乾清宫大殿而去。 “太子殿下驾到。”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问殿下金安。”众大臣躬身行礼。 “嗯,孤安,众爱卿平身吧。” “谢殿下。”起身。 明朝除过极为正式的场合是跪拜,其他都是躬礼,倒不如螨清动辄跪地磕头,撅着个屁股没皮没脸的。 朱慈烺打眼看去,好家伙,人也不少,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六个阁臣,六部尚书加各部一个侍郎,六科都给事中,都察院都御史和副都御使。 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光禄寺、鸿胪寺卿,通政使司左通政使,尚宝司、行人司正,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锦衣卫都指挥使,宗人府宗人令,连他娘的太医院院使、上林苑监监正、钦天监监正都来了。 真是离了大普,哦,还有几个熟人缩在后面呢,仔细一看,好家伙,国子监祭酒,翰林院掌院学士,还有东宫的属官,詹事府詹事、少詹事。 乌泱泱的几十号人,朱慈烺转头望向王承恩,王承恩会意,附耳低声说道:“以往不会来这么多人,除非有事奏禀,一般都是阁臣加六部九卿和翰林院、詹事府、六科都给事中,若有军务,则会召涉及的五军都督府。” “嗯。”朱慈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开口道:“诸位来的真齐啊,怎么不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和顺天府尹也叫上啊,再把大兴和宛平知县也叫来,人多热闹嘛。”朱慈烺狭促的挤兑道。 “这。。。”肃立的众大臣中,后面的多人立即就羞红了脸,提袖掩面,低下了头。 一些不重要的衙门,虽然有资格上殿奏事,但午朝不同早上的常朝,一般不相干的衙门是不必到场的。朱慈烺这一挤兑,当场就说的好些人脸上挂不住了。 还是首辅陈演,他是要主持朝会的,所以不得不站出来圆场:“殿下海涵,诸位大臣也是关心国事,心切所致,还请殿下见谅。” “嗯,首辅主持吧,孤洗耳恭听。” “谢殿下,内阁昨夜收到紫荆关奏报,闯贼大军已略紫荆关向东,朝居庸关而去,预计十天之后抵达居庸关。” “居庸关守将何人?”朱慈烺随意问道。 “蓟州总兵官唐通。” “嗯,孤知道了,传旨居庸关,严守关隘,令监军太监提领居庸关守军。”朱慈烺知道,居庸关是万万守不住 的,唐通也会投敌,现在只能给他们增加投敌的难度,拖一些时日。 “是,殿下,内阁会立即拟旨居庸关。”陈演顿了顿继续道:“奏报中还提到,据夜不收打探,大学士李建泰已投敌,向闯贼纳降,被奉为上宾,正随军前往居庸关,准备劝降。” “呵,榆木疙瘩一个,不知道怎么混到大学士的,真是不知所行,这样的蠢材,丢给闯贼真是一大喜事,大明又少了一个累赘,唉,不知道何时,大明的累赘才能多掉一些。”说着朱慈烺的眼神从众人身上划过,不少人都是慑于压力,心虚的地下了头,不敢对视。 陈演也是被雷的不轻,不过转瞬,他又释然了,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朱慈烺想法的人,太子这是根本就没打算守北京,所以,居庸关就无足轻重了,想明白了这点,不理会其他大臣懵逼的脸色,顺着话道:“殿下所言极是。” 众人看向陈演,更是摸不着头脑,太子初登,可以说年少气盛不懂,你一个首辅不懂吗?李建泰要是真劝降了居庸关,那他娘的京师最后的屏障就没了,到时百万流寇大军围攻北京,真能守住吗? 你陈演以前也不是溜须拍马之辈啊,这太子一顿封赏就把你收买了?你的节操呢?你文人的气节呢?你首辅的威严呢?狗屁。 英国公张世泽上列奏道:“殿下,居庸关乃内长城的重中之重,万万不可失啊,臣请提领京营支援居庸关,誓死不让闯贼过居庸关。”不到二十岁的英国公张世泽才袭爵三年多,受家学影响,倒是忠心耿耿,而且不乏年轻人的热血冲劲。 “哼,世侄说的轻巧,且不说现在去来不来得及,就算你守住居庸关又如何?你能保证倒马关、紫荆关不会受到攻击?如若有一处失守,闯贼直逼京师,到时京师防守空虚,如何御贼,若京师不保,你守住居庸关又有何用?”成国公站出来反驳道。 “难道眼睁睁看着居庸关失陷?闯贼号称上百万,就算没有那么多,到时几十万人围困京师,该当如何?” “自有南兵入京勤王,京师这么大,他李贼能围住吗?” “呵呵,成国公真是天真,南兵勤王什么时候能到,要是拖个几个月,闯贼围人倒是围不了那么紧,但要是断京师的粮道,那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就靠成国公给大家变粮了。” 英国公张世泽看不起成国公的短视,加上大明后期多少朝了,都没有成国公府说话的份,挂个五军都督府的闲职,都快退出大明的核心了。 但他英国公府作为大明第一勋贵,从来都是提领京营,代天子祭祀,虽然自己袭爵日短,但成国公有什么资格倚老卖老的挤兑自己。 第53章 南迁之争 “老夫可没说能变出粮来。世侄,你可。。。” “成国公慎言,这里是大明的乾清宫,太子殿下当面,这里没有什么世侄,我是大明的英国公,本国公是在向殿下谏言军国大事,没时间和成国公争辩这些。” 张世泽因为年轻,且袭爵不久,虽然提领京营,但没什么威武,他等这种机会太久了,大明第一勋贵世家的威望,他要找回来。 “你。。。殿下,您给评评理,老臣也是为国着想,不忍英国公误国误民,怎讲成了与他争辩,还请殿下做主,英国公年轻气盛,实在不适合提领京营,保卫京师此等关乎国运的大事,怎能交给一个黄口小儿负责,还请殿下三思,撤了英国公的提督之职,改派老成持重的大臣提领。” “笑话,我张家提领京营上百年有余,世代治军,我张世泽不行,难道成国公闲住几代就行吗,成国公这辈子恐怕都没进过军营吧,简直大言不惭,贻笑大方。”张世泽也是被气极,这老匹夫竟然想夺了英国公府的兵权,简直不可饶恕,那就别怪他伤口上撒盐了。 “你。。。你,我成国公府乃靖难元勋,军旅世家,老夫自幼熟读兵书,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置橼的,殿下。。。” “好了,都住嘴。”看着满朝大臣无人插嘴,像看戏一样听两人互咬,朱慈烺面色阴沉,沉声喝道。 “不知李建泰家人如何处置?”次辅蒋德璟出来打个圆场,刷刷脸,证明一下次辅的存在。 “抄家,家属。。。先戴罪扣留府邸吧。”朱慈烺沉吟一下。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就散了吧。” “殿下,早朝宣布的南幸的事,群臣反对,百姓非议,对京师稳定大为影响,请殿下颁旨,固守京师,不得南迁,以安民心、臣心。”成国公又跳了出来。 “是啊殿下,现在京师非议纷纷,百姓人人提心吊胆,说是朝廷守不住京师了,准备逃跑,百姓也无心协调守护京师,对京师保卫极为不利,请殿下及早下旨,以正视听。”定国公徐允祯附议道。 “两位国公所言极是。” “是啊,当及早安定民心才是。” “应当戒严京师,由兵部尚书统筹京师防卫。” “不错,当年于少保能力挽狂澜,打赢北京保卫战,现在我朝亦可。” “此言差矣,当年有二十万备倭兵在山东,可以引为强援,现在外无强援,困守只是等死。” “放屁,我朝养仕三百年,现在到了我等报效国家之时,怎能弃国都于不顾,一走了之?那京师百万百姓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贼不就是打着为民做主的口号吗?你还怕他能把百姓都吃了不成?” “荒唐,圣人教你这样报国的?我看你不配为圣人子弟,书都白读了。” “放屁,老夫堂堂翰林出身,圣人之道不比你更精通,你这是愚蠢,圣人在世,也只会叹你无能,哼。” “。。。” 听着跟菜市场一样的大殿争吵声,朱慈烺无奈的揉揉额头,脑仁隐隐作痛,看来这种高出会议的级别限制还是太低了。 “肃静,肃静,你们如此争辩,成何体统,统统退下。”陈演看着朱慈烺一副生无可恋,痛不欲生的样子,生怕他搞不定这场面,所以赶紧出来维持秩序。 众人看着朱慈烺扶额伏案,这才老老实实的站回班列,等着太子给个答复,现场虽有争论,但大多数还是都支持固守的,所以,在他们看来,众意难违,太子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下旨抚平人心。 但等了半天,朱慈烺还是毫无动静,让人怀疑是不是睡着了,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便齐齐把眼睛看向陈演,陈演无奈,只好上前一步,这就是做首辅的难处啊,他就是百官和皇帝之间的润滑剂,既要能搞定皇帝,还要能威压百官,替百官出头。 所以,没有本事威望的首辅,就会被戏称纸糊首辅,所以啊,首辅也不好做啊,暗叹口气,陈演开口道:“殿下,不知如何裁断?” “急什么,早朝刚提议,现在百官奏章恐怕都没写完呢,你们能代表所有人的意思嘛?等奏章上来,孤自会评估大家的倾向,再上奏陛下圣裁,此时容后再议。还有无其他大事?鸡毛蒜皮的小事向内阁汇报吧。” 等了少顷,朱慈烺见再无大臣出来奏事,这才看向陈演。 “臣等再无事奏,臣等告退,殿下万福金安。”陈演率众拜退。 众大臣退出乾清宫。 “哼,天真。李安,去召杨宇和李辅国来。”朱慈烺冷哼一声,叫李安去传召两人,他打算釜底抽薪,来个绝的。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案前参见。 “ 你二人立即去找吴襄,让他从五军营抽调战马一万匹,今天下午必须完成,然后在西直门外待命。” “是。”二人应道。 “千户李辅国。”朱慈烺突然严肃且低沉的叫道。 李辅国顿时浑身一震,太子殿下何曾如此正式过,当即单膝跪地行礼道:“臣天津左卫千古李辅国听令。”如今已改称了。 “孤命你抽调装备了新造火绳枪的一万新军,由你率领,骑马队护送父皇南下,走陆路,前往扬州府驻扎,一路务必小心谨慎,保护好父皇和母后的安全,但不可亮明身份,让人知道父皇南下,到了之后就安心驻扎扬州,等孤的调令行事。” “是殿下,臣就算粉身碎骨,战至最后一人,也会护好陛下和皇后的安全。”李辅国激动的浑身直突突,殿下竟然把大明最尊贵的两人交到了自己手里,而且还是双亲,这得多大的信任啊,就不怕自己把崇祯杀了造反,或者学学孟德? 当然,自己只敢想想,大明正统几百年了,深入人心,泥腿子百姓能反,当官的不行,这,就是人心,国朝三百年,你可见过哪个大臣、将领敢反的?再说,自己全家老小可还在天津呢,了解新军的他,有了希望,谁没事闲的敢造反啊。 而且自己也没啥希望,新军以后有多强,他作为高层,还是了解的,就说自己参观的皇家科学院研发的新式火器,摔自己装备的火绳枪几条街,要是以后量产,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路南下,遇到流寇,少则击之,多则避之,安全为主,由头就是南下协防长江防线,防止流寇南下,杨宇带五百锦衣卫随行贴身保护父皇母后,小事皆以父皇命令为准,大的方向及路线不必遵从,军内给与最高的自由度,但不得接见外臣,这个度你们把握好,不可冲撞父皇威严。” “是殿下,臣等明白。” “好了,去准备吧,今夜子时出发,秘密行动,不得泄露行踪。”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朱慈烺琢磨良久,决定再派50人的净军贴身伺候保护,三重防护,互不统属,最大限度的防止各类突发情况。 “李德,你收拾一下,晚上率五十精锐净军随行,贴身伺候保护。” “是,奴婢遵命。” “王大伴,准备十辆特制马车,装好随行物品,给父皇路上备用,全部停放在神武门外待命,另外,安排晚膳传至交泰殿,孤要和父皇母后共进晚餐。”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晚上刚天黑,朱慈烺就带着李安和春花雪月,在李静婉的陪同下前往交泰殿,让门外的王宝进去禀报。 不一会,王宝出来说陛下不见。 朱慈烺不以为意的一笑,就带着人进去了,之所以要人禀报,也是因为母后也住在这里,不方便直接进去,现在禀报过了,同不同意就无所谓了。 来至寝宫,就看见周氏正坐在炕沿劝着崇祯,而崇祯黑着一张脸躺在炕上,一言不发。 听到声响,两人转头看来,崇祯当即气的一声冷哼斥道:“逆子,你来做什么?看朕死了没有?好给你腾位置?” 朱慈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到头跪拜:“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圣躬金安?” “朕躬不安,快死了,你可高兴了?” “陛下。。。”周氏不知如何劝解父子俩。 朱慈烺自顾自的起身,向后吩咐道:“传膳。” “春花雪月,服侍父皇更衣,用膳。” 朱慈烺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吩咐完,就坐在桌前,亲自倒茶,等待父母上桌,崇祯被无视的彻底,感觉一股子邪火无处发泄,但听到传膳,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从早上用完早点,被气到躺下,现在还水米未进呢。 虽然放不下面子,但还是赌气般的不配合,任由春花雪月四女费了老大劲才服侍他更衣梳洗完毕,此时,晚膳已上全,没有太多奢侈,就寻常的二十几道菜,三壶贡酒。 崇祯试试然的来到主位坐下,周氏陪坐在右,而朱慈烺陪坐在左。端起酒杯,朱慈烺亲自给崇祯斟满酒,又给周氏斟满酒,这才看看周氏,再转到崇祯脸上,沉默少许。 这才开口说道:“父皇、母后,儿已安排妥当,今晚请父皇母后移驾南幸,子时出发,从西直门出城,走陆路南下扬州,儿已抽调一万新军马队护送,届时锦衣卫和净军太监随行贴身伺候保护。世事无常,今晚儿来给父皇母后送行。” “什么意思?你要将朕偷偷送走,然后半路灭口,你好趁机登基?”崇祯不无恶意的猜测道。 “父皇多虑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要父皇殡天的方式有很多,而且什么地方都行,再宫中病重殡天更为合理,儿何苦大费周章,只是这北京确实不安全了,这次不同以往,北京没有民心支持,没有勤王军队,必不可守,为了大明,还请父皇移驾,以图日后再举。” “哦?呵呵,那倒是朕错怪你了。你费尽心思将朕架空,就是为了朕的安全,将朕送走?那倒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崇祯却是不信,讽刺的挤兑。 第54章 送帝后南下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周氏确实问到朱慈烺,是不是一起走。 “母后,儿暂时还不能走,一是要收拾一批金银带走,不然到了南方,要是没钱,说话也和北京一样,没人听的,二是还是要带一些忠于朝廷的文武及百姓南下,以儿估计,以后的北方不太妙,所以还是提早通知百姓南迁吧,尽量减少损失吧。” “那可怎么行,你不是说闯贼不日便会围困北京吗?要是来不及走可怎么办,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剩下的事情留给内阁处理不行吗?”周氏面露忧色的担心道。 “不行的,我要是也走了,北京立即就会大乱,有些安排尚需时日。”朱慈烺摇摇头。 “来,先吃饭吧,我敬父皇母后一杯,儿子确有不孝,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作为朱家皇室正统,儿子无法看着社稷沦陷,不得已出此下招,待日后恢复河山,儿愿负荆请罪,凭父皇发落。” “哼。”听着儿子的话,周氏面露哀色,忍住眼泪,她是皇后,不是个普通的妻子母亲,她知道,夫、子都承担着无比重大的担子,她帮不上任何忙,现在只希望儿子能成功,希望丈夫能理解。 崇祯虽然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也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儿子没有自己想象当中得意洋洋的样子,也没有丝毫的不尊,这让崇祯心里能好受些。 三人开始默不作声的用膳,但朱慈烺还是边吃边讲着一些安排,他也没有再顾着皇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孙阁老在儿臣第一次出京的时候就去拜访了,然后儿臣就把他全家接到了天津卫,现在负责靖宇军校的军官培养。” “嗯?哪个孙阁老,可是孙师?”崇祯惊疑道,他以为孙承宗早随着屠城被杀害了,没想到还活着。 “是,儿臣早就料到建奴寇关会报复,提前做了安排。” 崇祯听了没说话,眼中有不信,也有自责。 “卢象升也被儿臣假传圣旨,在开战前带走了,现在上海组建陆军第一军。”崇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但朱慈烺没有解释。 “孙传庭也被儿假传圣旨,让他携西北各王,退守甘肃,以图关键时刻在闯贼背后致命一击,收复失地。” 崇祯已经愣愣的不吃饭了,眼中有说不出的震惊和欣喜,其实,他早就醒悟了,当传出闯贼攻破西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些年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能办事打仗的人了,当西安沦陷,他突然发现,他竟然没有再可堪一用的人派出平乱,去抵挡叛军了。 那一刻,他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现在听说他惋惜的可用之人,竟然都在儿子的授意下存活,他的心一下又活起来了,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看着崇祯的样子,朱慈烺又不无打击道:“父皇,事实证明,父皇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治国教育,大明在父皇的治理下已经病入膏肓,而儿臣,从小接受的就是正统的皇家储君教育,儿臣有父皇不及的眼光、谋略,儿臣有自己的治国理念,而不是大臣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父皇不要怪儿臣。” 看着崇祯的脸又渐渐的拉了下来,但朱慈烺还是说完了。 “哼,大明皇储的教育,就是让你弃国都于不顾,妄自逃命?祖宗定下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是一点没听啊。”崇祯讽刺道。 “穷则变也,我朱氏主脉都在北京,若都死社稷了,父皇可想过,大明会因为正统性,各个藩王就会大打出手,到时,就是亡国之时了,若是父皇当时同意儿臣前往南京监国,儿倒是愿意成全父皇大义,所以,现在必须要有正统南下,不然就不是只丢北京和北方了。” “朕。。。朕当时要是知道北京不保,怎会不同意你前往南京监国。”崇祯不由心虚的强辩道。 “呵呵,父皇当真判断不出?” “哼,不知所云。” “好了,快用膳吧。”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周氏赶紧圆场。 朱慈烺本来还想说是弟弟妹妹们的安排,但是看崇祯不想再谈,他也就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他们不问,再晚点走的时候再想知道,朱慈烺可没空再解释了。 吃完饭,回到炕上,喝着茶消消食,崇祯开口道:“为什么要打着朕的名义南迁,你不是大权在握吗?让朕来替你背黑锅,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朕要是想南迁,还用的着你现在假传圣旨?” 崇祯对自己背黑锅的事还是耿耿于怀,这他娘的,老子要是背黑锅不早就背了,南迁了,现在被逼着背锅是真憋屈,还不如当场自己做主呢。 “父皇毕竟是皇帝,只有以父皇的名义做出的决定才站得住脚,儿无意让父皇背负骂名,但为了祖宗基业也不得已而为之了,父皇见谅。”朱慈烺喝口茶,也是显得无比坦诚的说道,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还真是让崇祯有气说不出,黑着脸不吭声了。 又陪着周氏说了好久的话,叮嘱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切小心,把宁氏她们待在身边照顾,又说自己长大了,现在国家战乱,不必拘于俗礼,先临幸宁氏她们也无不可,但要节制,不许找宫外不明不白的女人乱来,要多听阁臣的建议,要注意自身安全,不可身先士卒等等。 朱慈烺已经十七岁了,在古代已经是成人了,所以这些隐私话题周氏也不得不叮嘱,说着说着,又说她未能尽到母亲的责任,为他大婚,落泪伤心不已,朱慈烺听着无奈,但也有浓浓的温馨感。 虽然身在皇家,但父母对自己确实不错,母亲更是将自己当作心头肉,听着母亲的唠叨,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母亲也是这样唠叨,什么时候结婚生孙子。。。不同的时间,同一个妈啊。。。。 时间过得很快,离子时不远了,朱慈烺招呼收拾好的东西马车等先出,然后陪着二人上了殿外一辆普通的马车,大小适中,服侍上车后,朱慈烺上了后面的一辆。 出发,从御花园后面的神武门出门,出门时还是朱慈烺刷脸才开的门,宫门落锁,无圣旨不得开门,但朱慈烺现在监国,这个权力还是有的,当然,只是他自己露个面,其他马车禁军也不敢细查,全部放行。 京城宵禁,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遇到了几队五城兵马司巡城人员,锦衣卫亮出腰牌,立马就绕道走了,一路顺利的来到了西直门,朱慈烺都不由意外,如此顺利,他最初都预想可能要最后把崇祯绑出城,不知道是他识时务还是想通了或者有什么其他想法,不得而知,反正结果是挺好的。 城门处,吴襄和李辅国、李辅明、杨宇、李安已恭候多时,一行畅通无阻的出城二里,车队这才停下,下了车朱慈烺勉励他们一番,就请父皇母后下车。 周围被50净军和500锦衣卫围的密不透风,随行的王宝将帝后扶下车,朱慈烺只是躬身作揖,并未行大礼,而吴襄他们正要跪拜,也被朱慈烺拦住,只好作揖。 周围十步外的锦衣卫和净军面面相觑,太子他们是认识的,让太子都行了的人,而且是一对中年夫妇,即便没有着龙袍凤仪,但即便是常服依然贵不可言,身份呼之欲出,他们的腿有些不听使唤的想跪下,但前面的大人物没跪,谁敢不识趣的挑明身份? “父皇、母后,车驾已准备妥当,稍后请父皇母后移驾,此行一万多人,皆是精锐,且全部配备战马,寻常危险不惧,但尽量避免和流寇大军交战,安全到达南京为要。” “此行主帅为新军一零一团团长,天津左卫千户李辅明,原为边军将领,在靖宇军校进修多年,能力出类拔萃,此行一切行动由李千户负责调度。”朱慈烺介绍完,李辅国再次行礼,他们已经见过了,上次去乾清宫李辅国怎会忘记。 崇祯不置可否,周氏笑着点了点头,崇祯不说话,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杨宇,锦衣卫东宫千户所千户,父皇选的人,儿臣就不多介绍了,他会带着500锦衣卫随行护驾,这是李安,他会带着50净军护驾,望父皇母后一路顺风。” “皇爷、娘娘,叫奴婢小李子就行,这一路奴婢自当竭尽所能,伺候好皇爷和娘娘,如有吩咐,必当肝脑涂地。”李德讨好的笑着表忠心。 “嗯,你倒是乖巧,伺候朕登驾吧。”崇祯听完朱慈烺的安排,心里舒服了些,一万多神机营加骑兵啊,大明能拿出来的家当真不多了。 这小子倒是没吝啬,倒也还真担心老父亲的安危,那就走吧,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崇祯此刻竟然无师自通,成功领略到了现代的‘被强监’精神。 第55章 巨额跑路费 但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的,待在北京紫禁城这个囚笼几十年了,他也快疯了,现在的自己,已经出了北京城,看着后面巍峨的城墙,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激动,他竟然有点期待接下来的行程了,这将是他不曾领略过的风景、经历,再不多想,一头扎进了马车中。 “春哥儿,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娘会每天给你祈福的,答应娘,好好的回到南京。”周氏此刻已是满脸泪水,抱着朱慈烺说完后,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儿子的脸庞。 朱慈烺用丝帕替周氏擦了擦泪水,但怎么也擦不完,无奈只好作罢,手放在母亲的手上,从自己脸上放下来,这才道:“娘你就放心吧,儿子奸诈着呢,哪有这么容易死掉,人常说,祸害万万年。。。” “呸,净瞎说,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一点一国之君的样子都没有。”这一句话惹得周氏转哭为笑,笑骂着:“以后是个大人了,要成熟稳重。。。” “好了娘,你都说了几个时辰了,这些都说过了,赶紧上车吧,父皇等的不耐烦了。” “这就嫌娘烦了,以后回南京了,看我不天天说你,哦,对了,娘忘了问你,你弟弟妹妹们怎么办?” “娘你才想到啊,可真是亲娘啊。儿子还以为你到了南京发现他们不在身边,才问呢。”朱慈烺打趣道。 “讨打,敢消遣你娘了,快说,怎么安排的?”周氏作势要拧耳朵。 “别别别,娘,这么多人看着呢,留点面子。”朱慈烺慌忙讨饶。 “那还不快说。”周氏也没打算真扭,顺势放下手催促道。 “两个弟弟,两个妹妹,我都有安排,会保他们平安的,剩下这几辆车,是父皇的嫔妃,父皇走了,自然要带上,儿臣现在入主皇宫,还是要避嫌的。剩下的太妃们,儿臣也会带着。皇伯母会带着皇宫必要的东西随我同行,娘不必担心。” “好,你都有安排就行,娘这就去了,记得早点回南京。”周氏进车前又回头叮嘱道。 朱慈烺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然后带着李安去把几位贵妃、娘娘些请下车,简短的解释了一番,就让他们上了马车。 “出发吧,希望你们一路平安。”朱慈烺对三人拍拍肩膀,祝福道。 “谢殿下吉言,必不辱命。”说完,三人翻身上马,马车缓缓向前,在500多锦衣卫的拥簇下,朝一里外的一万大军行去,周氏从窗户外朝着朱慈烺挥手道别,朱慈烺也笑着挥手,直到夜色淹没,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放下手。 “走吧,回去吧。”说完登上马车,在吴襄的陪同下返回皇宫,金吾卫在刷脸确认后顺利放行,也不敢问这太子大半夜出去干嘛。 回到乾清宫,疲惫不堪的朱慈烺没有洗漱就匆匆入睡了。 翌日一早,李安前来传旨给乾清宫等待上朝的大臣,今日早朝取消,令诸大臣错愕不已,有些大臣更是连连摇头,这才几天,太子就不上朝了,看来又是一个正德、嘉靖之流,大明何其不幸啊。 睡到快晌午的朱慈烺,起床洗漱后,宣来祖泽清,给安排统领剩余的东宫锦衣并安排任务,让祖泽清整理锦衣卫家属,准备搬家,然后收集车驾、驽马、挽马等。 来到乾清宫,看到按上不对等的两摞奏章,抽出少的那摞随意翻看了下就丢下了,不出所料,绝大多数反对南迁。 下午,高起潜回来汇报,御马监已收拾妥当,可战之兵在两万多点,比京营强了不少,令朱慈烺略微诧异,不过想想,御马监一直是太监提督,有的是弄钱的法子,就说牧场和战马的进项,比两寺毫不逊色。 御马监目前有战马一万两千匹左右,驽马五千匹左右,大青骡子两千头,毛驴三千头,牛羊七千多头,还是相当富有的,而太监为了巩固御马监的权利,四卫一营也常年编制在线,一般在三万五千人左右,值得庆幸,不过就是离得太远了。 让王承恩拟旨,高起潜又去太仆寺将太仆寺一万四千匹战马征用,并入御马监,从内库搜集马鞍配备,做好跑路准备。 二月二十五,刘大锦回来复命,周遇吉率领勇卫营一部四千人返回御马监南海子驻地,现在乾清宫外等待召见。 “宣周副将觐见。” “臣勇卫营副将周遇吉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周遇吉身材魁梧,而且年龄并不大,也就三十多的样子,一脸的胡茬,看起来饱经风霜。 “周将军快平身。”朱慈烺起身虚扶一把,勇卫营的忠贞之士,值得自己礼遇。 “谢殿下。”周遇吉被朱慈烺的举动弄的有点感动,现在的大明,武人能被礼遇,当人看,真是让人高兴的事,何况还是监国的太子。 “大锦,给周将军看茶。”重新落座后,朱慈烺和周遇吉简单聊了下宁武关的情况,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何把自己召回。 朱慈烺大致讲了讲目前的形式,周遇吉也明白,他在宁武关也是螳臂当车,起不了决定性作用,当下也不再纠结,简单聊了聊,让王承恩上了两万两银子给勇卫营,就让周遇吉回御马监找高起潜整顿勇卫营家属,周遇吉不明所以,但也没敢多问,就告退了。 接下来京城人心惶惶,朱慈烺的动作虽然隐蔽,但怎么能瞒得住满是窟窿的京城,他派了一万新军南下抵御流寇的事情开始传开了,让京城人人痛心疾首,不知道该说太子愚蠢还是自信,这个时候还敢往外派军。 不过勇卫营的回归又给了大家信心,新军装备虽好,但战力不详,但勇卫营大家是知道的,那是精锐中 的精锐,几无败绩,给大家注了一剂强心剂。 随后御马监征调太仆寺战马,让大家觉得太子还是在积极备战的,虽然大家之前的奏章都被留中了,但是看结果还是留守北京的意志占据大流。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看的,之前朱慈烺让内阁通知的顶级大臣和勋贵,似乎还是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通过太子亲军的举动,让他们隐隐有些不安。 锦衣卫不说,御马监军户,似乎都在收拾,一副要逃难的样子,让人心里没底。 特别是这段时间,各大家族都交了几十万两银子的买路钱,让他们心里愈发没底,这个时候太子还在放人,到底是他自信呢,还是根本就像内阁说的做好准备,随时跑路了。 在新军抽调一万南下之前,京城城墙都是新军把控,城内的富户,文武大臣,勋贵,为了给家族或者自己留后路、生路,都花大价钱买名额前往天津‘押运粮草’,这些人,要么送自己家族的后辈出走,要么就是富户自己出走。 后来到了新军人员不足,有些城墙没法覆盖后,这个事情才慢了下来,不是没人跑了,而是新军要价太狠,他们找京营便宜的不要不要的,吴襄也管不住,所以,每天还是有少量有钱有势的人离开北京。 二月底,吴襄前来汇报,目前为止,撬来的买路财已经到了恐怖的一千万还多,该说不说,朱慈烺是真的狠,每家起步就是几十万两银子,拿不出的,不好意思,老老实实回家呆着吧。 而能拿出几十万两买后路的,你以为很少?不,是真他娘的多,七八十家是有的,而且,这不是全部,北京城能出得起钱的,起码在二百家往上,只是大多数人并不愿出钱,典型的要钱不要命。 听到吴襄兴奋的说道一千多万两时,朱慈烺脸色淡淡,吴襄不由问道:“殿下难道不满意吗?这可是上千万两白银啊。” “呵呵,吴提督啊,你真是太小看北京了,大明首善之地,区区一千万两,只能说是几十分之一吧。” “不可能吧殿下,京城会有这么多银子?”吴襄不敢相信。 “两百多年的京师啊,积攒了无数的财富,本宫估计,白银储量最少在两亿两往上,你太不了解大明的守财奴了,他们赚了一辈子,甚至几辈人的钱,从来只进不出,越赚越多,钱都到哪儿去了。” “远的不说,从隆庆开海以来,西方和南越、日本等地的白银矿,日以继夜的开采,然后流入大明,快一百年了,你猜有多少白银流进大明了?这么多白银流入大明,为什么大明的白银还是这么值钱,没有贬值?” “本宫告诉你,流进来的白银,都让这些守财奴埋在地底下了,单单 这北京城下,就不知埋了几千万几亿白银。”随着朱慈烺的推出,吴襄的嘴惊得合不拢,有点不信,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他们家曾在辽东也和朝鲜人、日本人做过生意,确实是藩国人只要物资,大明人只要白银。 朱慈烺这么说,是他知道,闯军杀进北京,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最后拷响,光是活着的,愿意出钱买平安的就拷出七千多万两白银,这还是那么多死了的人没有机会出银子的情况,以及绝大多数被拷响但并非全部吐出的。 还有相当一部分守财奴,打死都不出银子的,而这些打死不出的,真正的守财奴,恰恰是隐藏银子最多的,老话说,越有钱的越抠,这是有道理的,有些人,到死都不说自己的银子埋在哪,还有跑路的,封城之前没进城的,这些人人是跑了或者不在京城,但银子却在啊。 所以说,综合以上情况,以及七千万的比例,2亿都是保守估计,整个明末,保守估计几十亿白银是没有任何压力的,当然,绝大多数都在地窖躺着。 “殿下这么说,倒还真是有可能,那殿下,要不再想想办法再炸一批,或者直接在离京前抄家?”吴襄蠢蠢欲动的蛊惑道,他真是被震撼到了,自己家里也是辽东仕族了也就攒了百万家财,要是在京城随便抄抄,就能顶他们吴家几代人的积累了。 “不妥,银子是好东西,但要取之有道,不能失了道义,我们代表的是朝廷,是保护子民财富的,要是直接开抢,钱是抢到了,人心就要失了,没了人心,我们就连流寇都不如了。” “是殿下,臣糊涂了。” “无碍,相信你的想法,闯军进城后会替你实现的,到时你就知道后果是什么了。行了,回去准备车驾,通知京营军户家属,明天三月初一,朝阳门外集合,准备南下。” “啊?殿下,明天就南下?怎么这么突然?”吴襄虽然一直在做准备,但是他也没想到,竟然如此突然,还好自己有准备,还以为会提前几天通知呢,竟然提前一天,不,提前一晚上通知,真是要了亲命啊,真是魂淡啊。 第56章 准备跑路 李安晚饭时分去通知在京的顶级大臣,文武勋贵,明日一早,朝阳门集合,巳时准时出发,南下天津卫,南迁。 刘大锦去了南海子通知高起潜,今晚率领御马监出发,明日辰时西直门外待命。 然后朱慈烺就带着王承恩去陪张嫣吃饭去了,张氏已经把宫中收拾妥当了,随时都能走了,张氏是个清醒的奇女子,朱慈烺看过清单,除了内府库的一些皇家收藏的古玩字画,就是金银细软,其他一概不动。 不过其实也不多,整个皇宫加内府库,才只有白银二十一万两,黄金七万两,加起来堪堪七十万两,加上被变卖的为数不多的皇家收藏,竟然才一百万两出头,看的朱慈烺直摇头。 这是大明首都的核心啊,还是古代皇权至上的年代,皇家整个皇宫资产,竟然才一百多万两,简直笑掉大牙,怪不得大臣们都感叹:“万岁爷可怜啊,万岁爷活得都不如江南一个小盐商,皇帝哪有我潇洒。”这是大明富商和高官的真实想法,却也是真实写照。 吃完饭朱慈烺和张氏并排上座在炕沿,中间桌子上茶香袅袅,听完张氏的零零总总的汇总,朱慈烺心里有个大概的数。 抬头对王承恩说道:“王大伴,差人去将大妹、二妹、三弟、四弟召来。” 不一会儿,四人都已经到了外殿,到齐之后,朱慈炯,朱慈炤在前,朱媺娖和朱媺婧在后,进来后规矩拜道:“拜见皇伯母,拜见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好了,平身吧,自家人哪来这么多礼。”张氏笑着说道,随即看向朱慈烺。 “嗯,坐吧,又不是在外朝,没那么多规矩。”朱慈烺和煦的笑容挂在脸上,但看在弟弟妹妹眼中,却是丝毫不敢大意。 以前的哥哥已经不是哥哥了,而是大权在握的太子殿下,而且他们也从母后那里听了告诫,要听哥哥的话,他们隐隐都明白些。 而且从宫里大档各种回避和各自猜测风声,他们基本都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生在皇家,能活下来的,没一个简单, 不能当做简单的少年看待,不聪明的老二、老五已经赶去下家投胎了。 “谢太子殿下。”四人规矩的分两侧坐好。 “媺婧,这段时间母后不在,睡觉有没有不乖啊?”朱慈烺看着7岁的朱媺婧,萌萌的,跟个瓷娃娃一样,忍不住生出爱怜之心,“来,过来皇兄这里。” “是,太子哥哥。”朱媺婧眼睛一眯,可爱的抿嘴一笑就跳下座椅,跑到炕边拍着朱慈烺的腿喊道:“太子哥哥,抱抱。” “哈哈,媺婧真乖,来哥哥抱抱。”弯腰将朱媺婧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从桌子上拿起蜜饯喂了她一个,惹得朱媺婧笑着直夸朱慈烺是最好的哥哥。 “你们应该都听说了,父皇在交泰殿修养,母后陪同,其实,十几天前,父皇和母后已经南下了。”说到这里,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朱慈烺也不疑有他,交泰殿周边全是朱慈烺的人把守,其他太监宫女根本就没机会接触。 因为周边全是净军,朱慈烺深刻的知道,要是连宫里都瞒不住,那整个北京城都知道了,所以,不管以何种角度来说,朱慈烺都要做好保密,不然外界早就非议他囚父夺权了。 不管他们心里如何猜测,朱慈烺接着道:“父皇决定南幸,已经先行一步,明天将会举京南迁,你们两个女孩子,从今晚开始,跟紧皇伯母,不许离开乱跑,人多手杂,要是乱跑被人抓去,那可就找不到了。”朱慈烺吓唬道。 “嗯嗯,我最听太子哥哥的话了,一定跟着皇伯母,寸步不离。”朱媺婧率先萌萌的保证道。 “是,皇兄。”朱媺娖也是点头颔首。 “至于你们两个。。。”说到这儿,朱慈烺不由得有些沉吟,他还没下定决心,有些犹豫,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虽然自己有把握,但万一发生意外,自己也不好向父皇母后交代。 定王朱慈炯和永王朱慈炤看着朱慈烺的沉吟,不禁心中一沉,心中都是大叫一声‘卧槽’,‘什么意思?不带我们走?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这沉默是什么意思啊?不会多带我们两个就走不脱吧,不至于吧。魂淡啊。’ “大哥,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弟弟定当不辱使命,不给皇家丢脸。”朱慈炯索性以进为退,他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还真不怕哥哥整死他,再说了,人嫡长子位子那么稳,还有现在大权在握,自己能有啥威胁。 “是啊大哥,小弟也定当遵从大哥吩咐。”朱慈炤就更无所谓了,他庶出,根本毫无威胁,他也没啥奢望,上面还有两个嫡出哥哥,根本没他啥事儿。 朱慈烺见二人如此说话,顿时露出一抹笑容,直勾勾的望着二人,看的二人心里直发毛,暗暗后悔刚才的话太冒失了,一开始就知道要给他们什么不太好的任务,所以太子才故作姿态,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自己还上赶着往前送,啊,自己真是白痴啊,二人心中大干不妙,顿时后悔无比。 朱慈烺却是豪迈一笑“哈哈,好,不愧是父皇的儿子,不愧是孤的弟弟,不失我皇室风范,好了,准备,准备,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跟着皇伯母一起前往西直门汇合。” 张氏也是看了个一头雾水,不过,他从朱慈烺的笑中感觉到了一丝的不怀好意,但好像又不是恶意的,她一时也摸不着头脑,看朱慈烺现场没做出安排,也不好多说什么,想着到时有问题再劝吧。 翌日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一,晴,初春即便是个大晴天,但仍能感到丝丝的凉意,但这挡不住京师几百万人心中的燥热和不安。 朝阳门 早上,关闭了许久的城门终于大开了,但来的第一批人却不是急着出城的人,恰恰相反,来的人是来堵门的,而且是罕见的文武大臣和勋贵联合,文武领的家丁家人,地皮流氓,五城兵马司,武将家丁属将更是不少。 但要说最夸张的,还是勋贵,而且是掌上直二十六卫的勋贵,虽然上直二十六卫二十多万部队的编制,但如今早就十不存一了,如今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裹挟的,反正基本都来了,密密麻麻三万多人,全都全副武装,虽然不知道战力如何,但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这好家伙,四万多人,直接把九门最大的朝阳门大道堵个严严实实,后面没法,直接有大半的士卒被派上城墙,这才腾出地方,让各家领头之人汇聚在大道上,但现在群情激奋的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城墙上根本有人人驻守,原先的士卒人影都没看见一个。 经过一阵寒暄,成国公和几十个提领上直的侯伯,裹挟着其他两位国公,后面还跟着左都御史和三个尚书,几人登上城门篓子,向内望着大道上的人。 成国公扯开嗓子就开始喊:“当年成祖迁都北京以来,已历两百余年,北京风雨飘摇,再大明最危险的地方矗立,不断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危机挑战,遥想当年于少保,力排众议,保卫北京,延续我大明国祚,功在千秋。” “后有刘少傅力挽狂澜,击退俺达,保嘉靖万历上百年北方平安,今天,又到了大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朱某不才,世受皇恩,不远退缩,愿效仿前人,保我大明百年基业,誓死保卫北京,与北京共存亡,相信诸位也是如此,今天,我等就在此似谏陛下,绝不南迁。” 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把那些文臣激动的面色潮红,绝对是高朝了,下面应和之声不绝于耳,这一刻,成国公朱纯臣也是被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仿佛他成了大明的顶梁柱,那感觉,让人飘飘欲仙,虽死无憾。 而此刻,午门之外堵人的也不在少数,乌泱泱的一大片,而且还是百姓居多,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某些人组织的,但打眼一看,还真是民意难违。 可惜啊,朱慈烺此刻早有打算,在宫中和武监中挑了3000年富力强的壮年太监,用提前准备好的车驾,拉着为数不多的皇宫财产,从西华门呼啦啦的就出了皇宫,直奔西直门而去。 车队中间,御驾、凤撵、象辇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朱慈烺带着宁氏三女卧于车内,闭目养神,三女亦是感觉气氛压抑,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行赶到西直门时,只见西直门城上城下满目皆是甲士,新军持枪维护通道秩序,随着车驾到达城门口,朱慈烺示意叫停车驾,整理一下妆容服饰。 “宁妃陪孤出去,你们两个好好待在车内。”朱慈烺淡淡说道。 “是,殿下。”三女此刻皆不敢多问,乖巧称是。 随着朱慈烺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四爪金龙朝服出现,现场城内近万人的军队竟然突然间静了下来,没有了嗡嗡的交谈声,所有目光都随之移动,下了车驾。 朱慈烺伸出手扶下宁氏,让在场的大头兵也好,将领也罢,阁臣尚书都是呼吸一滞,好个倾国倾城的太子妃,还没彻底长开的稚嫩脸庞,美艳不可方物,但又着实圣洁,让人向往而又生不出丝毫的邪念。 搭配一袭太子妃制式盛装,美艳而又圣洁,让人不好意思直视,看着太子牵制太子妃的手下了马车,祖泽清带着锦衣卫护卫在周边。 第57章 南幸 朱慈烺举目环视一周,开口道:“祖千户,前方开道,孤要上城楼。” “臣遵旨。”祖泽清面色潮红,激动的声音都走了调,甩头让两个百户带人开道,他陪同在朱慈烺身边登上城楼。 拉着宁氏的手,能感觉到她手臂微微颤抖,肌肉僵直,朱慈烺感觉手上的拉力山大,似乎只要一松手,宁氏就无从借力,下一刻就会摔倒。 心中略微有些好笑,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想他前世第一次在学校国旗下演讲,也是双股站站,差点稿子都念不下去。捏了捏她的手,转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宁氏这才微微一笑,略微自然了些。 登上城楼向外看去,却是更加震撼,俗话说得好,人一过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扯天连地,眼下城外,何止十万,光是要南下的军队外面就有将近6万。 这还不算城内的,三万匹战马,四万多头骡子、驴子、挽马、牛羊、猪鸡,十几万的军人家属,也就是军户,吵闹声,哭喊声,马嘶声,牛羊的叫声,简直是人间百态,车马无沿。这基本上是大明首都,北京城相当大一部分家底了,但说到底,其实还是穷的可怜。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的用胸腔发音,喝道:“孤是朱慈烺,大明太子,今监国社稷,为大明,为百姓,遵从皇帝陛下旨意,圣驾南幸,百官百姓随从。” 朱慈烺缓口气,站在周边的锦衣卫立即齐声大喝复述,接着是左右两侧近万的新军齐喝,声音直冲云霄,即使城外最远的军户们,也听的一清二楚。 “除新军护卫圣驾百官家属,各卫所、京营、锦衣卫,按照建制,护卫军属,南下天津卫,由海船送大家直抵南京,孤,承诺,会在南京给大家安家落户,分田分房,三月初十一早,天津卫将不再接受运送。现在,各部统领,按建制组织本卫人马军属,出发。” “哦。。。” “出发。。。” “去南京咯。。。” “分房分田,我们又要有田了-。。。” “不用再做佃户咯。。。” 城下爆发阵阵不一而足的欢呼,呐喊,片刻后,按照建制开始分批缓慢移动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悦和忐忑。 宁氏刚开始被这大场面吓了一跳,愣了好久,但反应过来后,听着城外十几万军民的欢呼呐喊,又由衷的生出一股不可抑制的自豪,这,都是丈夫的子民,也是她的子民,自己也接受了这万人拥戴,这种感觉,让自己一个弱女子,也生出了万丈豪情。 侧身看向身边的夫君,他就是大明的天,看着他帅气俊朗的侧脸,宁氏的眼中射出了耀眼的爱慕的光芒,此刻,以往对朱慈烺虚幻的好感、爱慕,在此刻,实质化了,自己果然没有选错。 朱慈烺看着慢慢出发的军民,不再耽搁,转过头,看着宁氏明媚且火辣辣的眼光,朱慈烺呵呵一笑,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宁氏的小脸,“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牵着她下了城楼。 上了马车,一行车队继续出城,城内的新军、锦衣卫、净军都跟了出来,在外足够大的空地上集结完毕,皇宫的车队在外停下,朱慈烺带着宁氏下车。 “高伴伴,去将定王和永王请过来。”朱慈烺对随行的高起潜安排道。 不一会儿,朱慈炯和朱慈炤来到朱慈烺驾前。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祖泽清,带人向外警戒三十步。”等到无关人员清理完毕,现场剩下几个人时,朱慈烺又吩咐道:“大锦,去将田存直、杜勋、王德化、王之心宣来。” 等人到齐见礼完毕,这才安排道:“三弟,为了大明基业,孤交给你个任务,务必要完成。”朱慈烺当着一众人的面严肃的开口。 ‘嘛麦皮啊,你还真不带我们啊,魂淡啊,我是你亲弟弟啊,昨晚我乱说的,救命啊,球球你了,带我走吧,呜呜呜。。。’朱慈炯心中悲伤辣么大,嘴上却义正言辞的说道:“皇兄尽管放心,臣弟粉身碎骨也会完成皇兄的任务。” “好,不愧是孤的弟弟,是我大明的亲王,大明的亲王,就要有这份担当,才配得上自己的身份。”朱慈烺转身,“王大伴,去着人请陈首辅和吴阁老来。” 王承恩一愣,赶紧应道:“是殿下。”顿了一下,又硬着头皮问道:“殿下,哪位吴阁老?” “吴牲。” “是。” “四弟,你呢?孤准备给你也安排个任务,不知你能否胜任?”朱慈烺趁着间隙,又看向朱慈炤,询问他的态度。 朱慈炤心底诽腹不已,不过也知道自己逃不掉,君不见这牲口连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给安排了,自己这个异母的弟弟敢不答应?“皇兄,臣弟定当效死力,为我大明江山巩固做出自己的贡献,不成功、便成仁。” “好,有骨气。”朱慈烺赞了一声。 “臣陈演、吴牲,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定王殿下、永王殿下。”陈演和吴牲拱手行礼,除了朱慈烺说了声‘平身’,其他所有人,包括太子妃宁氏,都向两人回礼见礼。 “既然两个弟弟都愿意为国效力,孤现在就给你们安排任务。”顿了顿,等陈演和吴牲反应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定王朱慈炯,孤给你两千五百净军,两千五百新军,乘父皇御辇向西,目的地,吕梁山脉。” “北地即将大乱,孤不给你具体任务,唯一的要求就是活着、壮大,怎么做孤不问,不管你抢骗拐盗,还是其他手段,只要你可以,都是你的本事。” “你本事大,驻守城池也好,打下控制区也好,你本事不济,占山为王也好,乞讨为生也好,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日后若有本事,就协助朝廷光复北地,若能力不济,帮不到朝廷也无所谓,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你明白了吗?” 在场众人被这一席话是雷的外焦里嫩,好家伙,直接放养当朝嫡次子亲王,这。。。不管混的好坏,感觉都不怎么对。 愣了一会后,朱慈炯率先反应过来,定定的看了朱慈烺一会儿,内心挣扎良久,但年轻热血再次站在上风,跪地行礼:“太子殿下放心,臣弟定然带人闯出一番天地,为大明收复北地尽自己所能,绝不会给大明亲王丢脸。” “殿下,这。。。”王承恩考虑的比较多,有些不太赞成,感觉不出这是什么好主意,派一忠贞将领即可,何必冒这么大风险派个亲王呢,但看着朱慈烺不为所动,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来。 陈演和吴牲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吴牲还不是太能想得通,觉得收益与风险对半,谈不上什么对错或者必要性,所以没有出声,但陈演知道啊,心里现在已经对朱慈烺五体投地了,好一招釜底抽薪啊,这要回到南京,不得把崇祯气死啊,但偏偏到时木已成舟,崇祯为了国祚,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殿下圣明,此法可牵制北地,也可日后协理,着实神来之笔,老臣佩服。”陈演满脸欣慰的赞叹道。 看的吴牲一脸的莫名其妙,心中感叹,唉, 不愧是能做到首辅的,老夫就不行,所以只能在次辅位置上坐几天。。。 “好,既然定王和首辅都同意,那就这样吧。”朱慈烺一锤定音,然后转向朱慈炤,朱慈炤大拇指捏着食指,攥的骨节微微发白,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菩萨保佑,分个好地方,分个好地方。。。’朱慈炤心里默念,就听朱慈烺开口道:“永王朱慈炤,孤给你两千五百人的净军,两千五百人的新军,乘父皇御辇向西,目的地,陕西镇、兰州城。” “你和定王目的不一样,你的任务就是平安到达兰州,然后听从孙总督的命令,协理西北军政,主管宗室事务,监督西北军政,但不可干预总督军令、政令,传旨兵部尚书,三边总督孙传庭,特进太子太师,赐蟒袍,总督西北,着永王朱慈炤押解,银,三十万两,以为西北军费。” ‘啊?让自己去陕西行都司,兰州?我考,三千里啊,还有,孙传庭还活着?那还好,自己不用挑大担,看来是孙传庭在西北的权限太大,让自己去督军的,那绝对是个好差事啊,比定王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啊,哈哈哈。。。。。。。。。’朱慈炤心中大乐。 “太子殿下放心,臣弟必不辱使命。”朱慈炤这里,是犹豫都没犹豫。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很简单?孤实话告诉你,此去一路,不管是山西、河南,还是陕西、四川,现在基本皆处于敌手。” “简单说就是一路都是敌占区,更重要的是,有些关口,如陕西、四川等进入兰州区域的关隘,都把持在李自成或张献忠手里,你想要过关,要么强闯,要么,呵呵。。。你就带着你的人穿秦岭吧。”朱慈烺揶揄道。 “啊?这。。。臣弟五千人,如何能攻下重兵把守的关隘啊?”朱慈炤听完高兴的脸果然立即就垮下来了,郁闷的说道。 “呵呵,永王殿下不必灰心,此正是殿下对你能力的考验,殿下也说了,不会干涉你如何到达,所以,沿途关隘你强攻亦可,但智取更为上策,又或可沿途招兵买马壮大己身,或可假装流寇骗开关卡,办法多多,就看殿下自己了。” 听完朱慈烺的安排,吴牲已经喜笑颜开了,孙传庭竟然没死,而且已经退守兰州了,这简直神来一笔啊,所以看到朱慈烺戏弄朱慈炤,他也看的有趣,出声替朱慈烺指点道。 至于这里有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完全不用担心,能干到次辅的人,会是个简单人物?这里不是皇室就是内侍,外臣只有自己和当朝首辅陈演,就连锦衣卫千户都带人远远回避了,这充分说明了自己的地位。 虽然致仕,但起复可就一句话的事,况且自己做次辅的时候,就反驳过首辅陈演,站过太子的台,所以完全没有什么顾忌。 第58章 万历朝秘史 “可听到了?吴阁老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此行你押解三十余万两军费,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莽撞,你携带的是西北军民的希望,担子很重,希望你能拿出一个亲王的担当,将国事办妥。”朱慈烺补充道,顺便敲敲警钟,毕竟两位弟弟还小,虽然聪颖,但就怕上头。 “是,太子殿下放心,臣弟记下了,必将军费送到西北孙总督手中,不若提头来见。”朱慈炤也知道,事关重大,要是没把军费押到,导致西北崩盘,自己这辈子可能真就完了,索性就提提气。 “好,你们两个不必忧心,只要完成任务,孤给你们保证,给你们两个实封。”这画大饼,棒子甜枣要搭配。 “谢太子殿下,臣弟定当肝脑涂地。” “好,闲话不多说,王德化、田存直,你们两个随行定王,提领净军,好好辅佐,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功劳,王之心、杜勋你们两个随行永王,提领净军,辅佐好永王,日后自有重赏。” “奴婢遵命,必不负殿下所托。”四人跪地领命,四人都是崇祯朝的大太监了,都是提领一监或是监军在外的大太监,内事、军事都是非常了解精通的,想来能安排好两军事务。 “好了,现在就出发吧,命净军打起龙旗,你们两个各乘龙撵和凤撵,百里内行程相同,合兵一处,声势要浩大,行出百里,你们自己决定吧,孤就不管了。去吧。” “是,拜别太子殿下。”六人行礼退走,安排出发事宜,这些事情朱慈烺早就对李辅国和李辅明交代过,自然由他们安排,就不必自己操心了。 小半个时辰后,从新军抽调5000多新军和5000净军整装待发,并解给两部40万两白银,除30万两西北军费,两部各五万两经费,之后就得靠自己自食其力了。 看着两军一万多骑护送着大批的车驾离开,朱慈烺舒了一口气,看着渐渐提速,马队加马车,脱缰而去,朱慈烺默默祝福,希望一切顺利,别真给两弟弟整死了,他也会内疚的。 “走吧,我们也出发吧,各军走陆路南下天津卫,我们的船准备好了吗?” “殿下,通知战船已准备妥当。”李辅国回道。 “战船?开的进运河?”朱慈烺狐疑。 “额。。。就是之前编制的小船,比殿下要求的战舰小多了,但眼下船厂起步不久,出产低下,现在之前的小战船还是主流。” “哦,原来如此,不过不要紧,马上到南方就好了,长江两岸,当年的宝船制造厂不少,另外嘉靖年间打击倭寇,水师也造了不少船,万历年间征战朝鲜打击倭寇,造的战舰就更多了,区区几十年过去,想来水师和船厂也腐朽不到哪儿去。” 朱慈烺自信的分析道,他看过内府纪录,对比万历朝史料,当时可是惊掉了朱慈烺的下巴,后世人常说,明亡于万历,但不得不说,万历朝的军备是成化之后最牛的了,比正德朝还强大。 都说嘉靖朝厉害,出了戚继光、俞大猷等名将,南平倭寇,北击鞑靼,战功赫赫,但其实整个嘉靖朝都是在守,被动挨打。 但经过嘉靖朝的军备恢复,到了万历朝,那还真有点强的离谱,西北捶的蒙古人老老实实的,西南收拾土司,强行改土归流,土司被打出心理阴影,不听话就改土归流。 在四川更是花费几十年,把一些世代自治,几百上千年的土司收拾了,而在东北,女真、蒙古更是门下一条狗,东南也是治理的倭寇不敢上岸。 日本统一后,野心空前膨胀的丰臣秀吉也不敢从东南沿海登陆入侵大明,只想攻下朝鲜半岛,发展壮大,再慢慢蚕食辽东,进而入主中原。 结果在朝鲜半岛的第一步就遭到大明的迎头痛击,直接派兵进入藩国作战,何其强大。应运而生了以西麻东李为代表的一大批将门世家。 其实真正让朱慈烺惊讶的是,万历整朝都在主动向外作战,而不是被动防守,从翰林史料和内府记载,当年入朝作战,因全是山地泥洼,明军强大的铁骑和军力上的人数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小日子在朝鲜打起了游击,拖了几年的大明受不了了。 万历和当时的内阁拿出了一个相当大胆且霸道的计划,那就是抽调广东水师、福建水师、浙江水师及长江常备水师,南京水师,集水师大军十五万,从福建出发,沿琉球群岛,釜底抽薪,直捣黄龙,直接进攻日本本岛,迫使日本在朝二十万武士回救。 再配合从朝鲜追击的北方水师、陆军,以对马岛为突破口,两面夹击日本,一旦登陆,那就毫无顾忌了,能大大节省国家军费开支,而小日子国土不像朝鲜半岛,明军骑兵一旦登陆,日本必败无疑。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南方水师都即将集结完毕,整装待发的时候,丰臣秀吉这老贼竟然死了,死了。。。 这一下形势大变,朝鲜半岛日寇开始大溃败,明军在朝鲜如入无人之境,斩杀、俘虏倭寇十万余人,朝鲜战争大获全胜。 而这时,大明本应乘胜追击,攻入日本本土算账的时候,自宋朝开始被朱程理学阉割的儒学,教出来的士大夫开始发力了,认为连年征战,国库快要撑不住了,应当趁大胜,体面的撤兵休战,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理由就是,一:国家财政下滑,撑不住了,再征日本,一旦陷入拉锯战,大明必然率先撑不住,可能大败而归。 二:强大如元朝,两度征伐日本,折戟而归,证明日本确实不好进攻,可能会走元朝的老路。 三:日本乃太祖钦定不征之国,藩国可以不懂事,我宗主国确需宽宏大量,教化众生,不应睚眦必报,损害泱泱中华上国的气度。 朝中清流大谈其道,而大明顶级高层基本都是清流出身,最后内阁也不得不妥协,气的万历皇帝直接开摆,咽不下这口气。 张居正给他挣下的家底,被这场战争差点拖死,完了还不能赚回来,本来国本之争万历还没那么气,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立福王不合规矩,他为了爱妃不得不做样子争一争。 最后结果他更是清楚,国朝三百年,立嫡立长,从未有任何一任皇帝能改变,强势如成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自己还能比成祖牛? 所以他做戏的成分居多,心里也压根就没想过立福王为太子,所以万历前期中期,那是该争争,该处理国事处理国事,大家心知肚明,在朝鲜战争之前,万历还没摆烂。 朝鲜战争结束,张居正给他攒下的家底败光了,这帮够鈤 的酸文人还不让自己行使战胜国的权利,要回战争赔款或者损失。 这一下就着急上火了,尼玛的,没钱还玩个屁啊,自己东搞西搞,哪样不是靠丰厚的家底,现在张居正赚钱的新政也被你们喊停了,张居正攒下的钱也花完了,现在怎么办,钱从哪里来?没钱国家怎么运转,怎么维持强大的军力? 所以万历找到了内阁商量,要么让我征日,赚回战争损失,要么你们就重新开始,执行张居正新政,靠国家赚钱,总之,朕要钱。 结果自然不欢而散,取消新政是士大夫的政治正确,谁敢再跳起来,君不见张居正被差点掘坟鞭尸,这,就是下场,谁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这条没戏。 而不再征战确是现在士大夫的主流意见,内阁还真扳不回来,所以,这条也没戏。 这就一下把万历惹毛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该老子受穷?你们外朝两条都不同意是吧,想要我当个穷皇帝,国家继续像嘉靖朝一样腐朽,你们做梦。 所以在批了解散征日水师后,他就给士大夫阶层来了个狠得。 万历直接甩开外朝,开始大量派遣中官,全国各地广撒,而且专跟士大夫阶层的富户开始杠上了,啥赚钱中官就插手啥,盐、铁、茶、马、瓷、布、铜,好家伙,撒出去几万中官,一时全国一片哀嚎。 偏偏这个万历朝他们这些士绅大户还没法,只能被压榨剥削,想像其他朝一样,煽动造反闹事,呵呵,你开玩笑呢,刚经历万历三大征的大军嗷嗷猛,谁冒头谁死。 想像崇祯朝一样抗税,游行,民众闹事造反,罢市等行为,在万历朝,分分钟弄死你,所以老老实实的接受吧,自己做的恶,自己含泪也要吃下。 这就造就了万历、天启、崇祯朝奇葩的国家收入,正常的大明国库每年收入五百到六百万两白银,而皇帝的内帑,年入一千六百万到一千七百万两白银,军费开支搞的都跟国库没啥关系了,直接成了内帑支出。 而国库除了国家例行的正常开支,若遇额外开支,反而向内帑要钱,而文臣也是想方设法的掏内帑的包,渐渐形成了这种奇葩的财政关系,而崇祯被东林忽悠瘸了,再被拥立之功架住,皇权没落,可悲,可叹。 万历除了派遣中官跟士大夫抢食吃外,又出了一个狠招,官员升迁,补缺等人事调动,不批,想靠科举功名上位,带动家族,好,你们不让朕好过,你们还想好过?做梦。 是以,万历朝的文人是真惨,一个岗位待十几年升不了职,六部堂官、佐官致仕,也不批补缺,有的部门尚书光杆司令,有的部门侍郎当老大。 更可怜的部门,老大一个不剩,只剩郎中在主事,内阁更是只有首辅一人,惨不忍睹。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朱慈烺以前在宫中就了解到的,所以才会立即得出南方水师和造船厂可堪一用的结论。 第59章 抵达通州 “殿下说的是,龙江造船厂在南京可是相当出名的,想来应该不差。”李辅国应和道。 “既然准备妥当了,我们也出发吧,目标通州,全速前进。”朱慈烺下令出发,他们一行也是和向西的新军一样,清一水的马队和马车,除了几辆坐人的,其他全是银子和物资的马车,一行速度相当神速,脱缰而去。 而在朝阳门堵人的文武勋贵,越聚越多,后面涌来的,是成万成万的百姓,来看热闹堵人的有,但更多的是拖家带口,出城的,因为朝廷一大早就在各坊贴出了告示,陛下南幸,允许百姓同行,早上北京九门将开放朝阳门,放大家出城。 好家伙,这下之前一直想出城却交不起钱的,不想出城相信朝廷的,一下都炸了,争先恐后的要出城了,皇帝老儿都跑了,还守个屁的城啊,赶紧出城各自逃命,所以朝阳门是越涌越多,附近所有道路都堵了。 看到如此多的百姓,现在自己等人更是将朝阳门把控,想出去,做梦,现在百姓把路都堵了,怎么南幸?哼。 但他们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到了西面传来的直穿云霄的声音,整个朝阳门为之一静,静静的听完之后,没一会儿,整个南城都炸了。 百姓一下就炸锅了,尼玛的,皇帝老儿都从西直门跑了,你把老子堵在这儿不让逃命,你没听说,跟着陛下南下的分房分田啊,现在不跟着跑还等什么呢? 整个南城暴动,向着城门口涌来,那是拦都拦不住啊,而文武勋贵听了,也是脑子嗡嗡响,陛下竟然声东击西,从西直门跑了,那他们就在这堵门,不是成了跳梁小丑了?众人一商议,还等什么,赶紧去西直门阻拦圣驾啊。 可是眼下,城内已经堵得水泄不通,想从内城过去,无异于天方夜谭,只能从城外绕过去了,虽然远点,但希望赶得上,一众勋贵当即调令,从朝阳门出城。 但他们太想当然了,几十万人从朝阳门往外涌,那叫一个乱啊,根本挤不出去,而再往内,带了全家家当本来就要跑的往外挤,本来打算堵人的往内挤,急着回家收拾家当。 啧啧,比煮开的粥还要乱,而且这时候,禁军上直二十六卫的士卒,也是这个心理,都急着趁乱回家收拾东西跑路,谁他吗还管你指挥使是谁,根本不听调令。 所有人都傻眼了,只有躲到城墙上的文武勋贵和本来上墙的一些禁军还保持齐整,但想要下城墙也已成为奢望,望着城外,不断从朝阳门涌出的百姓,众人嘴巴大张,无可奈何。 他们知道,完了,迁都势在必行了,朝阳门堵不住了,百姓都跑光了,就剩他们有个屁用啊,最最气人的是,陛下也早从西直门跑了,现在是肯定追不回来了,就靠他们,想守住北京?简直痴人说梦。 “呜呜呜。。。” “大明亡了。。。” “陛下南迁了,我大明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列祖列宗啊,大明完了,我朝数百年基业,要重返南宋老路了。。。” “老天不公啊,天亡我大明啊。。。呜呜呜。。。。” 绝望了的文臣清流,酸儒开始哭国,捶胸顿足,气的一众勋贵直翻白眼,这他娘的怎么就亡国了,眼下北京的资产基业保不住了,大不了就是损失惨重,跟着陛下跑呗。 到了南京再挣就是了,他们是勋贵,只要大明没亡,他们爵位依然在,到了南京照样能享受特权,只是需要看南京勋贵的脸色罢了。 但那又怎样,照样还是人上人,也就比北京不自在些,但,事已至此,顾不了这许多了,刚才可是听的清楚,三月初十天津卫接人的船就开走了,现在还是抓紧时间整合家当,到天津卫坐船跑路吧。 这北京这么多人,不知道天津卫的船够不够,可得抓紧了,去迟了,没船了,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南下了,想到这里,不少勋贵左右瞧瞧,不动声响的向着城墙两段溜去,准备从其他城楼下城墙回家。 渐渐的,其他勋贵也反应过来了,争先恐后的向两侧城墙跑路了,坐在城墙哭喊的文臣也在家丁的提醒下发现,勋贵跑光了,这时再一思量,哪里还不明白,勋贵回去收拾家当也准跑路了。 这。。。 人几百年基业的勋贵都跑路了,他们几十年积累的文官还坚持个屁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此时,整个北京都乱套了,跑路的,看戏的,趁火打劫的,人间百态,应有尽有,谁能想到,昨天还歌舞升平的北京,今天就已经像是被流寇攻破了一样。 当然其实北京城跑路的也不是全跑了,跑路的大多都是官绅富户和勋贵之家,平头老百姓倒还真不多。 毕竟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闯王是专门打劫富绅,救济平民的,我们可不就是平民百姓吗,现在就等着闯王救济了,跟着闯王过不纳粮的好日子,想想还真他娘的期待呢。 不少人美滋滋的想着。。。 下午时分,朱慈烺的大军就已经到达了通州码头,新军奉命入城,将通知粮仓,银仓搬了个空,银仓倒是没多少,不到五十万两的国库银。 但陆续北运的近六十万石漕粮也是好东西,现在这年景,南遭涝,北遭旱,转年又是北涝南旱,接着就是蝗灾瘟疫,哪里都不好过,所以粮食的价值一升再升,灾年硬通货啊,平常二两多一石,荒季更是五两左右,要是遭了灾,好家伙十两银子一石都不一定有卖的。 还好这几年朱慈烺的军粮都是在安南低价购置交换的,多余的卖回国内赚的盆满钵满,不然年入几百上千万的海上贸易怎么赚这么多。 毕竟现在海军虽然也在做生意,但是并没有禁止以前本就海贸的东南沿海的海商家族,想靠原本的份额赚这么多,就得把其他海商弄死些,人少分的多,不过这些人的眼光终极是差点,进入了盲区,死命的走私贵重物品,什么贵重卖什么。 而且收回来的要是白银,真金白银才能令沿海大户满意,没人把白银再换成在当地廉价的大米再拉回来再卖,有拉大米那空间,我带回来海外香料,洋酒,烟草等高端商品他不香吗?转手高价卖出,又赚一笔。 大米就不同了,占地方,等量的大米回来还不如高端商品的几成值钱,而且要雇人或费心去出售,脱手慢,资金回笼慢,要是丰收年突然降价,那不砸手里了? 这种吃了不赚钱的活计,谁吃饱了撑得,能出海的都是挣大钱的,谁会吃不起米啊,费那劲干啥。你运十船米回来,半年完了赚十几万两。 你死对头运十船香料、地毯等高端商品回来,一个月不到赚了五十万两,人家用回笼的资金,时间够就采购大明商品,准备出发第二趟,时间不够就用这钱再做其他行当生钱。而苦逼的你还在卖粮食,那年运气不好,丰收了,你就更惨了。 随着通州组织劳役,把白银和漕粮装完,都已经午夜时分了,新军也早已驻扎,码头最大最豪华的战船旗舰上,已经升起了黄旗,代表皇亲国戚,但并未升起龙旗。 陪着两个妹妹和张氏吃完晚饭后,她们三人早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今天赶了一天的路,虽说她们都是做马车,那也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娇生惯养,富足生活过了多少年了,哪经过这种颠簸。 此时的朱慈烺躺在三层的主卧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一天都和宁氏三人待在一辆车内,虽然宁氏主动替他捶腿、按肩,伺候的相当不错,但三个老婆都在,朱慈烺还真没那厚脸皮对她们动手动脚,只能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装的他好生辛苦。 毕竟现在还没大婚呢,只能算是未婚妻,他要是凭借身份霸王硬上弓倒也没什么难度,但,这三女毕竟是以后要过一辈子的女人,怎可用强呢? 一是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二是以后成婚了,这不就成了她们嘲笑自己的笑柄了嘛,虽然她们肯定不敢当面嘲笑,但是,私下也不行,哼哼。 所以,朱某人只能忍着,撩拨了一天,又不能上手解解馋,真是让人失眠啊。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新军集合的号声吵得朱慈烺懒觉也睡不了了,在春香几人的服侍下洗漱束装妥当,下到一楼大厅,张氏带着两个公主已经在喝茶聊天了,朱慈烺不好意思的打个招呼,像张氏问安后吩咐传膳。 吃完早餐,王承恩和高起潜刘大锦等陪着朱慈烺来到甲板,旗舰舰就是高出一大截,站在船头,整个码头全览眼中,“昨夜安排继续调拨船只前来运送钱粮,现在如何了?” “爷您放心吧,昨夜从天津连夜调集的船已在天亮前抵达,现在可以下令出发了,爷从北京带出来的物资已经都装好了。”王承恩看了看高起潜没有开口,高起潜满意的向朱慈烺回道。 朱慈烺点点头没有说话,昨天到了通州一盘库,才发现之前调拨的船只不够,只得连夜调集,“既然如此,大锦,去给祖千户传旨,率锦衣卫登船开路,令李辅国带领新军走陆路,全速赶往天津卫。” 第60章 天津防务会议 第二天一早,等朱慈烺的船队到达天津卫城的时候,走陆路的新军早在昨天晚上就到了。 留守天津卫的有一个团的新军,朱慈烺在天津卫巡查一天后,心情不是那么美丽,之前想着怎么着也得守住天津,但北地一但失守,天津战略位置前突,但极其重要,朱慈烺能看懂,李自成、多尔衮也能看懂,不管是谁,大概率会死磕天津。 但经过朱慈烺的实地勘察,感觉要守天津卫那是相当困难,一旦大军压境,要道上前突的军事堡作用不大,一旦围困牵制,攻下天津卫城,那桥头堡也注定灭亡,但让朱慈烺放弃已经在天津经营的兵工厂、造船厂、军校、研究院等花了大价钱的设施就有点肉疼,看来自己的前瞻性还是不够啊。 其实这些都还是小事,主要让朱慈烺难以割舍的,还是天津卫本事的战略价值,凭借发达的水运、海运,他进可短距离就能突袭北京,也可快速通过运河贯穿山东,要再通过黄河,还能突进河南,退可辐射辽东半岛和济州岛、朝鲜半岛,战略价值巨大。 走进临时行在,锦衣卫指挥使衙门的后堂,两个小美女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的见闻和好玩的地方,还不停的拿着采购的小玩意儿献宝似的给张氏看。 “皇伯母今天住的可还舒心?这两天一直坐船、坐车的,让皇伯母受累了。” “你呀。。。哀家要是受累,你到了南京你母后不得骂死你,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为何非要让你父皇母后走陆路南下,这一路舟车劳动,不得把人折腾成什么样,哀家坐船总好过坐马车,这儿住的也还算舒心,没想到锦衣卫衙门修的倒是气派。” “那是,除了本朝锦衣卫不显,我大明历朝锦衣卫都是风光无比,这卫所所在,关乎门面,历代锦衣卫都指挥使可都是下了功夫的,虽然他们并不常驻天津。” 你没听错,锦衣卫不是北京卫所,驻地也不是北京,而是天津,常驻北京的只是两个镇抚司,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在天津,这边常驻同知统筹全国和国外的其它千户所、密探、缇绮,汇总过滤情报,再向皇帝禀报。 当然,谁不想待在皇帝身边,所以,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般都在北京常驻,接收情报,向皇帝密报。 “今天巡视的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南下?” 这下两个小美女也是关心的望过来,他们没离开过京城,这一路走来,兴奋异常,现在听到南下,更是向往去南京游玩,那可是只在别人的口中听过南京的繁华,谁不想亲眼见见。 “暂时不急,现在天津住一段时间,看看北京的情况再做决定不迟,我安排大锦陪皇伯母这段时间出去走走,转一转天津,这边还是很繁华的,况且儿臣在这边这几年建了不少新的工厂,哦,还有军校,皇伯母去见见孙阁老吧,散散心,您这些年待在宫中想必也烦闷的紧。”朱慈烺笑着建议道。 “哀家正有此意,准备明日去拜访孙师。”张氏满脸欣慰。 又聊了一会,各自回房休息。 朱慈烺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他不禁暗自发狠,‘我不信我一个后世五百年的现代无好青年,熟知历史各大经典战例,而且后世的热武器战场战略也是耳熟能详,会被这天津卫的守卫问题难倒。’ 还别说,还真就给朱慈烺想到了一些方法,有了眉目的朱慈烺满心欢喜,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在都指挥使衙门二堂召开早朝。 按照品秩在大堂左右坐了两排,左手清一色文官,右手清一色武将,可惜的是,文官两排十张椅子坐满,而武将一侧,团长加师部根本坐不下,后面加了不少座。 看的左手的文官面面相觑,虽然来到天津卫,见了不少新军军官,但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武将,穿着朱慈烺设计的后世礼服,精神且气质文雅,英姿飒爽,一眼扫去,他们肩膀上金光、银光闪烁,高下一目了然,让人赞叹。 “好了,今天孤召众卿来,是要议一议,如何长久的守卫天津,按照孤的预计,北地在短时间内,朝廷是收不回的,所以独独扎在北京眼皮子底下天津,必然会遭到猛烈进攻,而孤在此地和诸位将校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实在不想一走了之,诸位说说,如何能长久的守住天津。” 众人听了,各自或沉思,或和旁边的人低声商谈,少倾,第一师师长曹文诏开口道:“启禀殿下,臣以为,在陆地,需要收缩防线,以卫城一里为距,修筑寨墙,这样基本能将卫城周边区域全部囊括进来,若有敌来攻,我军可据寨墙而守,再百步为距,穿插炮台。” “现在我第一师还有近四万军队,目前火绳枪配备过半,新式野战炮装备完全,再配合从北京运来的储备大炮和火药、铅子等,完全可以据守十万来敌,至于海上防御,想来更为简单,还请杨军长说说还是防御吧。” 曹文诏把话头交给了沈廷扬,这个在第二次海军扩建为军的时候就辞职回来改海军的文臣,一下成了海军头目,只见沈廷扬拱拱手开口道:“诚如曹师长所言,海上防御确实比较简单,自海军组建以来,已在舰港浅水区布置暗桩,做了标识。” “若不知情者,必会被触底、搁浅,港口两侧山上,布有四十多门火炮,火力无死角打击入港海面,而且第一军目前都在天津港驻扎,随时能出动迎头痛击来犯的海上之敌,守卫海上安全不在话下。” “其他卿等可有无良策?”朱慈烺不置可否,没做啥评价,看向其他人。 “臣一一三团团长胡勇启禀殿下,臣以为,按照目前军校教授的最新火炮校准法,可以在固定工事外,提前做好标记,到时调整火炮的标记好的角度,命中率就会大大提升,可最大限度杀伤来犯之敌。” 胡勇第一次和太子、朝中顶级文臣朝议,很是紧张,说完额头都见汗了,太子的目光还算和煦,但被对面以前自己需要仰望的一众红袍大佬盯着,心里压力山大啊。 “哦?不错,胡团长学以致用,能想到提前准备阵地战的优势手段,看来在军校是用心学了。孤考考你,这种战法叫什么名字?”朱慈烺夸赞一番。 “额。。。殿下,臣之前是个粗人,在军校进修那是下了大功夫的,不然孙校长也不会同意臣毕业的,嘿嘿。。。”说完看着对面坐在首位的孙承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道:“臣记得这种战法,名叫提前标定诸元,适用于有充足时间试射的提前预备性防守战法。” “哈哈,好,胡卿当年转到新军的时候,可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在甘肃镇也是没打过火炮,在军校进修几年,倒是长进不少,李伴伴,胡团长进言有功,战法建议很有用,赏银500两,何进军功长,纪录嘉奖一次。” “是殿下。”“谢殿下厚爱。” “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不要顾忌,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错了也不打紧,都是自己的同僚,害怕大家笑话你不成?都说说吧,一一五团,刘大力,刘团长,从你开始,说下自己的想法。” 。。。 小半个时辰后,一众武将基本发言完毕,所提建议有好有坏,但在曹文诏和沈廷扬的基础上完善了不少,感觉还是非常可行的,等告一段落后,朱慈烺喝口茶,这才转向文臣这边:“孙老、首辅,各位怎么看?可有不同意见或者需要补充的?” “呵呵,殿下英明,编纂的军校热武器战法大全很全面,诸位将军学的也很踏实,老夫以为,此方略应当可行,不过,殿下之前给臣说的,制定克制骑兵的战法,现在教材还没下发军校,不知殿下可有成稿,若能在大幅度限制骑兵突进,进行轮射,那我们的守卫压力会小很多。” “据臣多年和建奴打交道的经验,他们攻城会学习蒙古战法,骑兵突进抵近抛射,然后绕回,进行轮换,压制守城军士,便于攻城军队登城,所以,还请殿下不灵赐教,让老臣开开眼界,哈哈。。。” 听到诸将领的战略,孙承宗还是很得意的,这些都是自己教出来的,总算能力还过得去,没给自己丢人,看着刚才一众阁老吃惊的样子,他心中还是很畅快的。 “不知山东殿下打算如何布局?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山东似乎还可以尝试一下,若山东能抗击,天津还是能背靠山东,在外布置大军支应,以呈掎角之势。” “嗯,孙老和首辅所言在理,先说山东吧,以孤的判断,建奴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或从山海关策反,或从北沽口、居庸关一带北方长城入寇,那闯贼和建奴直接必有一战,到时以建奴的战力,可能会摘取李自成的果实。” “那下一步,我朝大概率要面对的还是建奴,山东、河南布政司,一马平川,属平原地带,从历次建奴入寇也可以看出,建奴只要跨过燕山山脉,基本上是势不可挡,直到黄河、淮水、长江一带的地理优势才能遏制。” “所以,山东能阻挡建奴的脚步,但最终还是挡不住的,不过首辅所言也是对的,我朝还是应该响应措施,积极布防山东,以期拖垮建奴。” 喝口茶,朱慈烺接着分析道:“孙老所言的克制骑兵之法,其实说白了也没啥技术含量,就是将阵地战的工事大面积向外延伸扩展,破坏地形,设置长距离、大面积障碍。把预防铅弹、大炮的战壕、沙袋等工事,不要拘泥于横向近距阵地,要向外纵向横向穿插延伸。” “如此一来,骑兵不可突进到防御工事或寨墙、城墙近前,剩下的步军进攻,也会收到地形影响,可以依托战壕、地道、堡垒、火力点,节节抗击,加上之前诸位将军说的,可以设置多梯次的寨墙等,相信防御不成问题。” 第61章 锦衣卫升格都司 “殿下所言极是。” “殿下英明。” “不过,殿下,臣以为,善战者,不虑胜先虑败,为以防万一,臣以为还是需要将天津卫的重要物资转移至上海县,一是可以复刻天津卫的成功,在南方继续开设,二是若实在不能守,也可少些顾忌,少些伤亡,从容撤退。请殿下明鉴。” 已经致仕的吴牲在一众的恭维声中突兀的发表不同意见,更是有影射朱慈烺不懂兵法之嫌。 其他阁臣面色一僵,心里吐槽‘怪不得你做不到首辅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众人向朱慈烺脸上看去,想看看朱慈烺是否会发飙,但他们失望了,朱慈烺依然笑容满面,而且眼中的笑意更是加深了不少。 朱慈烺从来不小看古人,有些事自己这个现代的灵魂,还真就比不上古人,所以他为自己还有谏臣,只会感到高兴。 “吴阁老所言极是,令孤警醒,诸位将军记住这句话,乃老城某国之言,未虑胜先虑败,想好退路,方可万无一失,从容而退,保全自身,不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到时只会害人害己,而诸位,是大明的脊梁,危害只会更大。” “是,殿下,臣等谨记。” “嗯,就依吴阁老所言,由孙阁老主导,吴阁老辅助,沈军长配合转移,第一师由曹师长安排部署,组织实施防御工事,另,若孤所猜不差,京师的勋贵几上直二十六卫所剩官军应该快到了,到时将上直二十六卫全部改编,暂为辎重团,按建制编团即可。” “然后这些人的任务就是修工事,想来到时凑五万人应该没问题,至于剩下的御马监和京营的四万多人,将剩余的两万骑全部交给御马监,走陆路南下南京,至于京营的两万多人,一样直接编入辎重团,修完工事,这七万人,孤自有安排。” 这样整个北方,或者说大明京师所在,最后只能凑出来九万勉强能看的军队,抛去御马监两万五千人不到,就只剩下七万军队,按建制,北京的守卫军队可是有32万的建制的,这还只是北京周边,要是算上河南、山西、山东等卫所,轻轻松松破百万,如今却只剩三流军队七万人。 敲定好各人负责什么事项后,今天的朝会就圆满结束了,朱慈烺就开始琢磨,怎么处理这些阁老了,老爹真是离了大普,二月初任命了四位内阁辅臣,现在光阁老就六个,但整个北方都没了,哪有这么多政事处理。 再说,现在奏事的渠道也断了,他们也没有奏章需要票拟了,都成了闲人,对于他们的能力,自己也不了解,所以,朱慈烺准备给他们安排点好活,内阁辅臣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现在就等各军属到达天津卫,再把这些军属送往南方安置,当天晚上,京营和御马监的军队、军属到达天津,按照之前的规划,京营家属被暂时安置,之后立即运送南下。 锦衣卫都司衙门二堂。 朱慈烺在后宅陪大家用完晚膳,便带着高起潜来到二堂,坐下喝口消食茶,朱慈烺问旁边伺候的高起潜:“御马监的两万人是马军,海运多有不保,你可愿意带着他们走陆路南下?” “这,,,爷,奴婢想待在您身边伺候,现在邱公公也不在,奴婢要是再走了,谁来伺候爷啊。” “无妨,丘伴伴被我打发去山海关约见吴三桂去了,这个人还算有点用,孤决定先试探一下,他若不识相,那就由着他吧,反正他那几万骑兵,也就那样,有则更好,没有也影响不大。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就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奴婢也算常年领军了,领御马监南下也行。” “嗯,高伴伴你要明白,御马监算是二十六卫中唯一算是还有点战力的军队了,现在两万多人,全部掏空家底配了战马,现在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了。” “张彝宪是父皇的心腹,你随军注意,切不可让他带着御马监和扬州的父皇汇合,必要时要是不听话,可以宰了,若他识相,到了南京,给一大笔银子,让他安家落户,颐享天年,毕竟这么大岁数了。”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嘿嘿,爷放心好了,奴婢自从去提督御马监,张老头已经明白意思了,如爷所料,他还算听话,其他各卫监军太监,也第一时间来宣誓效命了,御马监的事,奴婢基本已经掌控,这一路,他听话最好,不然奴婢就让他病逝吧。” 高起潜兴奋道,他以后就是御马监掌印了,大明太监事业的顶峰了,大明妥妥的前三职务,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御马监掌印,绝对的三巨头,强硬时期的御马监,甚至可以压司礼监一头。 “你自己心里有数即可,别最后着了别人的道,这些老太监,一个比一个阴险,你还嫩呢。” “是,是,爷说的是,奴婢会倍加小心的。” “殿下,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卫指挥同知陆文昭求见。”刘大锦这时候进来禀报道,原来是锦衣卫两个大佬来了,前几天入驻时朱慈烺有心跟陆文昭聊一聊,但当时太忙了,要安置军队和后宅,还有大批物资,没顾得上。 锦衣卫按制还是卫所制,前期都是最高道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但后面觉得官衔有点低,配不上天子亲军首领,在嘉靖朝将锦衣卫衙门提了两级,直接提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其实还是只有一个卫,但品级确实上去了,而且按照锦衣卫巅峰时期的配置,称其为都司衙门也无可厚非。 巅峰期的锦衣卫在每个省都有锦衣卫千户所衙门,但每个千户所人数就算达不到卫所编制,也远超一般的千户所编制,所以说锦衣卫都司衙门下辖20个卫,十万人那是非常合理的编制。 只是并不是每个朝代都能有如此强势的锦衣卫,和做到都指挥使的锦衣卫老大,一般就是做到卫指挥使职位,若再能守皇帝宠幸,那就会进都司职务,正二品,再进,就是荣封了,如太子太保、太傅、太师,和三孤等。 骆养性还是很得崇祯信任看重的,进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可惜,空有名头,没有对应的实力。 “宣。” “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锦衣卫指挥同知陆文昭拜见太子殿下。” “嗯,平身吧,骆都司跑的倒快,其他勋贵呢?” “谢殿下,微臣惶恐,其他勋贵大臣还在路上,微臣也是一路疾驰而来,其他大部队预计明天上午到达。” “嗯,那不知骆都司先赶来见孤,有什么事嘛?”朱慈烺不解的问道。 “这。。。殿下明鉴,锦衣卫历来为天子亲军,现在陛下命殿下监国,自然应当得到锦衣卫的效忠,臣来此,是特意向殿下来禀报近期情报的,也是想向殿下请示,锦衣卫下一步的动作当如何?” “哦?原来如此,高伴伴,呈上来,孤看看。”接过奏章,朱慈烺大体看了一下,没什么太过有用的东西,而且全是京师附近的,没什么价值。“锦衣卫已经废了。” 骆养性和陆文昭对视一眼,两人额头已经见汗了,“是,殿下,微臣无能。” “多说无益,锦衣卫一个指挥使,一个同知,两个佥事,两个镇抚使,十四个千户,啧啧,就管屁大点京城?孤觉得大材小用了,你不是要讨差事嘛?孤给你。” “而且,父皇给不了你的支持,孤也可以给你,甚至,孤可以给你一大笔军费,要求只有一个,恢复锦衣卫该有的机构和职能,听清楚了,是所有,包括现在已经失陷的北地,你能做到吗?” 骆养性沉默少倾,和陆文昭对视一眼,一起跪地:“殿下放心,若微臣等做不到,自当领罪让贤。” “好,有点血性,起来吧,”待二人站起,朱慈烺喝口茶沉吟片刻,已有定计:“详细说说孤的要求,你二人记好了,第一,恢复所有布政司的锦衣卫衙门,如失陷布政司,自当秘密组建,其他布政司,可正面行事。” “十四个千户,撒到全国去组建基本盘,升衙各行省锦衣卫,任卫指挥使,配置与其他卫看齐,配同知一人,佥事二人,千户六人,都司配置不变,但级别升2级,镇抚使两名分别坐镇南北,各统领一半卫所,镇抚使只负责情报整理汇总及命令下达传递,各直属配置六个千户。” “2名卫指挥佥事升都指挥佥事,同样分驻南北,掌缉捕、刑讯,各直属配置各六个千户;镇抚使与都事互不统属,都事无权命令镇抚使行事,两个衙门共同领导各自南北卫所,但两个衙门命令有冲突时,以都事衙门命令优先执行。” 一口气说这么多,朱慈烺喝口茶润润嗓子,再看骆养性和陆文昭的脸色,时喜时忧,但总归是惊喜的,但沉吟少倾的朱慈烺接下来的话,让两人惊喜的脸色直接僵住了。 “都司的职责就不多说了,都司衙门随京师左右,统筹全国,配置十个千户,御前护卫等职责还是要归都司直属管理,你自清楚,嗯。。。至于都知的差事,话说原本南镇抚司的差事,还是有必要保留的,以免各卫和镇抚使衙门、都事衙门、都司衙门欺上瞒下,无法无天,到时天怒人怨就不好了。” “所以,都知衙门的职责,就是监察整个都司所有衙门、卫所,都知衙门一样随京,配置十个千户,四个卫指挥佥事,两个卫指挥同知,督察使两人品秩同镇抚使,都指挥佥事2人,以上除千户实领,其他皆为都知佐官。” “都知衙门掌锦衣卫都司内部刑事、缉捕,千户以下都知衙门可先斩后奏,千户以上、各衙门正堂官以下可先行缉捕,所有内部讯问需有正当理由,怀疑讯问拘留不得超2天,且不得动刑,行刑、先斩后奏需要有确凿证据,如都知衙门违反,反坐且罪加两等。” “同样,都司衙门下辖所有衙门卫所,七品以下可先斩后奏,七品以上四品以下,可先行缉捕,所有怀疑讯问拘留不得超过两天,且不得刑讯,行刑、先斩后奏需要有确凿证据,如被都知衙门查证,反坐且罪加两等。” 第62章 阁臣、文武勋贵的发配 看着两人发青的脸色,朱慈烺开心 的笑了,你们两兄弟成了对立衙门,很好玩啊,哈哈。 “哦,补充一下,都知衙门的人,在谁的地盘上出事,无需证据,直接由该衙门主官负责,以谋杀同僚罪直接问罪;并都知衙门和都司衙门不得互窜升职。 另外都知衙门升正二品级,和都司衙门同秩,都知任正二品,其他品秩照旧。” 二人愣了愣神,这才跪地接旨遵令。但心底都在吐槽,‘权力和机构是比之前大了,可是这约束监察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啊,以前的南镇基本都成了摆设,现在的监察力度,还真不能胡来。 没听见那条他娘的坑爹条例,只要都知衙门的人在谁地盘上出事,不用证据直接问罪,这谁敢胡来啊。唉,听着都是锦衣卫都司,实际已经是两个大衙门了,连职务都不能互调,这就是两个冤家啊。’ “怎么招人是你们的事,不过想来不难,锦衣卫内部想必有以前裁撤的人员档案,你们斟酌启用即可,不守纪律的,都知衙门大力查办,经费问题,孤也不会亏待你们。 骆都司,孤给你两百万两启动资金,三个月内,搭好衙门和体系框架,不得有误,陆都知,孤给你五十万两启动资金,同样三个月内搭好体制及衙门,京师衙门暂定南京,南北驻地你们自行决策报于孤审批,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殿下恩典,臣等必将肝脑涂地,以报殿下知遇之恩。”两人激动的无以复加,好家伙,这小主还真是有魄力,肯花钱啊,直接扔出来两百五十万两,虽然他们二人隐约了解太子的财力,但还是给惊到了,当然,是惊喜。 “嗯,好了,去做事吧,孤等你们的好消息,另外,原先的东宫千户所直接转为鸾仪司伴驾,负责保卫事宜,祖泽清任首任千户,其他九个千户你决定吧。再有就是杨宇千户,任为第一任南都事府都指挥佥事,北佥事你决定,去吧,李伴伴送二位出去,交接一下军费。” “是,殿下,臣等告退。” 解决了锦衣卫的事,朱慈烺松了一口大气,大明掌权者,没有锦衣卫的耳目和打手,就等于聋子、瞎子、瘸子,所以,锦衣卫必须掌握在手。 第二日。 果然京城的勋贵和部分文武、上直军队到达了天津,待把人都安置妥当后,已是一天过去了,还好已经三月了,天气不是太冷了,有军队的动手能力,搭建简易的庇护所还是很简单的。 至于粮食,朱慈烺这些年储备最多的不是银子,而是粮食,这是真,硬通货,而且南下的人带着粮食的也不少,总之比银子多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带银子不能吃,所以粮食多带,孤儿暂时朱慈烺消耗还是可接受的。 翌日,靖宇军校校场,高台已置御座,点将台下,七品以上文武皆以站定,而周边站定的全是锦衣卫,现场上至国公,下旨七品校官,全部凌然,现场鸦雀无声。 他们早就体验过太子的果决了,靠以前那种拿众意威压的办法,多半是行不通,魄力之大,难以想象,谁不听话,那就能让你滚蛋,完全不依赖他们,谁敢跳,谁就会被舍弃。 “监理国政,太子殿下驾到。”三声净鞭,然后传来太监的唱名,奏乐声起,百官跪迎行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拜九叩完,在众爱卿平身的吟唱下,众人谢恩起身,几乎是所有人的通病,起身的第一时间,都会抬头瞄一眼主位,当然,前排的大佬不用偷瞄。 只见今日台上太子殿下,没有穿太子朝服,也没穿衮服,而是他娘的穿了一身银色鱼鳞山文甲,头戴八瓣帽儿铁尖盔,手持一把雁翎刀,也就是明朝百炼的精品高级货,绣春刀。 绣春刀因为其材质要求极高,钢口非常好,所以成本高,技术难,没办法大面积列装军队,所以只配给了天子亲军,锦衣卫,而且每口刀上都刻有军籍姓名,珍贵异常。 此刻的朱慈烺一身甲胄,手拄绣春刀而立,端的是英姿勃发,赏心悦目,但这身打扮在下面的百官看来,就是杀气腾腾,霸气外露,心里都添了小心,可别让自己给立威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升锦衣卫为锦衣都指挥使司,由骆养性署理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一职,秩正二品,由陆文昭署理都指挥使司都指挥同知一职,秩正二品,都司、都知衙门随京建立; 都司衙门下设南北都指挥佥事衙门,秩从二品,都事衙门司职全国缉捕、设南北沼狱,掌刑事; 都司衙门下设南北镇抚司衙门,秩从二品,都抚衙门司职全国情报汇总; 全国各布政司设锦衣卫,秩正三品,布政司锦衣卫司职情报、缉捕; 都知衙门下设都指挥佥事2人,南北督察使2人,卫指挥同知2人,卫指挥佥事2人,辅助都指挥同知协理都知衙门,司职监察都司衙门一切事宜,钦哉。” 王承恩读完圣旨,百官色变,心中直呼好家伙,一朝回到嘉靖朝,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直接成立都司可还行,以前一个锦衣卫就让人头疼,好不容易太平了十几年,现在直接搞出来十几个锦衣卫,苍天啊,收了这个小魔怪吧。 老子就说今天站在武将前列的两人,凭啥这么靠前,还他娘的穿着蟒袍,原来是实打实的升官了,这都和六部一个级别了,造孽啊,早知道我也跟着跑了的人回家去了,贪这官干啥啊,从北京出来,跑回家的官员不少呢。 “我煌煌大明,泱泱中华,今日之危局,众卿都看到了吧,孤以为,我大明北地的丢失,都是诸位的努力造就,身居高位,不思报国,偌大个大明朝廷,已是十几年发不出军饷,每年国家财政收入五百万两白银,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官居二品者,哪个没有上百万身家,北京勋贵,哪个没有几百万身家,再看看三位国公府,呵呵,两千万两白银都打不住,运银子的马车现在还没运完,你们可真是大明的肱骨,柱石,北京陷落,北地丢失,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是你们犯下的错,那你们就得承担错误的结果。”朱慈烺声音发寒,说的一众文武勋贵心中发冷,感觉有些不妙。 “宣旨。” 王承恩面无表情的再次站了出来,拿出另一份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北地陷落,文武勋贵,罪责不可推卸也,今昭告天下,褫夺北地所有爵位,凡长江以北,包括四川布政司,宗室废为庶人,收回印信。” “公侯伯爵,除爵,收回丹书铁券,剥夺一切官职,保留官身,家产抄没一半,按照公侯伯爵,暂理大明陆军第二军任职。” “英国公张世泽暂任第二军军长,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定国公徐允桢暂任第二军第三师师长,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成国公朱纯臣暂任第二军第五师师长,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其他人等,当以考核任职授衔。” “免除蒋德璟内阁大学士职,尚书衔,改任大明陆军第二军政委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免除范景文内阁大学士职,尚书衔,改任大明陆军第二军参谋长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免除方岳贡内阁大学士职,尚书衔,改任第二军第三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 免除丘瑜内阁大学士职,侍郎衔,改任第二军第五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 免除魏藻德内阁大学士职,尚书衔,改任第一军政委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赴上海第一军军部报道。” “免除李知遇吏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第一军参谋长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免除傅淑训户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一军政委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免除王铎礼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二军政委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赴福建泉州海军第二军军部报道, 免除张缙彦兵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一军第一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 免除张忻刑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一军第二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 免除陈必谦工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二军第三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赴福建泉州海军第二军第三师师部报道, 免除王道直左都御史职,都御史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二军第五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赴福建泉州海军第二军第五师师部报道, 委任阮大铖为新军纪检大臣,秩正二品,司职纠察新军一切不法事, 委任倪元潞为新军财政大臣,秩正二品,司职新军财政收入支出, 起复前内阁首辅吴牲,进文渊阁大学士职,授太子少傅衔,秩从一品, 起复前左都御史李邦华,进东阁大学生职,授太子少师衔,秩从一品,其余京官按品秩改任海陆两军各级政委、参谋长职,钦哉。” 长长的一份圣旨,读了小半个时辰,雷的在场文武勋贵目瞪口呆,这他娘的什么意思,北京高官、勋贵一网打尽呗?文臣武将全部打入新军,简直离了大谱,宣完圣旨半天了,全场愣是没有一丝声响。 第63章 斩周奎立威 直到朱慈烺再次打破宁静:“锦衣卫负责收回北地所有褫夺爵位的宗室和勋臣印信,抄没一半家产上缴财政大臣,海军第一军负责运送所有在场大臣家属前往南京,陆军第一师师长曹文诏负责督促第二军开始修筑工事。退朝。” 大家终于清醒过来了,各位文臣还好,虽然被发配到军中,当了他们看不起的丘八,但是他们的品级基本相当,持平,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勋贵就人人脸色不忿。 但看着杀气腾腾的朱慈烺,终究没人敢发出质疑,三个国公面色凄惨,整场这么多人,他们三个,应该是最惨的了。 但成国公朱纯臣嘴巴动了几动,终究没敢站出来反对,两侧的锦衣卫虎视眈眈,那眼神,就等着他跳出来,好收拾他一样。 不过,终究是有人不怕死,感觉自己的凭仗硬,不知死活的出来触这个霉头,朱慈烺都转身走了两步了,就听一声大喝。 “太子且慢,太子,咱周家才成为勋贵可没几年呢,他们都是世代贪了大明几十几百年,可周家何辜啊,我可是你的外公啊,咱成为勋贵才几年,大明亡了和咱有啥关系? 凭什么要我周家也抄没一半家产,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和朝廷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想要抄没我的钱,除非从老头子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一文钱都没有。 再说了,我周家的爵位是你父皇陛下册封的,你凭什么褫夺,哼,今天,我周奎决不奉诏,我要面见陛下,陛下在哪?我要面见陛下亲自诉冤。 呜呜呜,老头子辛辛苦苦一辈子,竟然要被亲外甥抢钱,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女儿啊,你在哪啊,快救救你这可怜的爹吧。。。”周奎越说越气,最后耍起无赖,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撒起泼来。 一众文臣勋贵喜从心来,哈哈,终于有人出头了,还是国丈周奎,闹吧闹吧,使劲闹吧,闹得不可收拾,今天的事就是一场闹剧,没人会再当回事儿了,最好闹出陛下来,依着崇祯的软耳根子,必然会收回成命。 朱慈烺转过身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无他,气笑了,历史上的周奎视财如命,没想到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这种杀气凌然的情况下他还能出来要钱,真是让人佩服。 当年崇祯为了解决军费,为了赈灾,带头募捐,向文武勋贵请求捐输,周皇后送去五千两给自己的父亲周奎,让他再多添点带个好头,这样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少捐了,结果周奎是自己一文钱没出,还把女儿送来的五千两贪了大头,只拿出两千两进行捐输,结果可想而知。 再说,前世种种史料错综复杂,扑朔迷离,但周奎把崇祯托付给自己的亲外甥-太子朱慈烺献给李自成请功仍然是主流,所以很难说不是周奎出卖朱慈烺给李自成的,想李自成攻进北京也没有对皇室如何,而且以王爵对待。 李自成自然也知道,罪不在崇祯,当时崇祯在国内的风评还是非常好的,所以并没有虐待皇室,有史料记载李自成撤离北京时也带走了朱慈烺,回到陕西,朱慈烺待了没多久就南下南京了,也造就了扑朔迷离的南北太子案。 扯远了,想起前世了解到的种种周奎的行径,朱慈烺没有主动找他麻烦,抄他家就不错了,现在还敢跳出来找死,那就成全他,至于亲戚?考虑周氏?呵呵,周奎眼里根本就没有母亲周氏,从没为他考虑过,那自己还顾忌他干嘛,早杀了早点省事,不然好不知道以后会为自己,为母亲出多少难题呢。 况且今天这个情况,现在这个场面之下,如果自己退缩,那迎来的就是整个北京文武勋贵的反弹,自己的班底也会因为自己犹豫而产生顾忌,而产生顾忌就意味着,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因为,总有些人会把你的宽容当作他放肆的资本。 这些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朱慈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变得有些冷酷,“锦衣卫何在?” “臣听旨。”前排的骆养性兴奋的脸上肌肉直突突,他知道,重振锦衣卫威望和荣光的时刻到了。 “此人君前失仪,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悖逆君臣之道,扰乱朝堂,按律当如何处置?”朱慈烺声音发寒,表情漠然的问道。 “启禀太子殿下,按律当腰斩弃市,抄没家产充公,以儆效尤。”骆养性心里无语,鬼知道按律当如何惩处,他又不是锦衣卫文书或者掌刑千户出身,不过他深谙官场之道,现在太子明显要立威杀人,但自己不能说这人只是够死就行,要说的重点儿,让太子再减免一番,但仍逃不了一死的那种罪。 果然,他发现太子殿下嘴角扯起一丝,“孤念及他乃国丈,腰斩太重,孤不忍母后伤心,还是减免一番吧。” “殿下仁慈之至,又至孝感人,臣五体投地,但国法不可废,请殿下改判斩首示众,以全国法。” “唔。。。骆都司言之有理,孤为君,当做表率,维护国法威严,准奏,且按骆都司谏言判处,押到台上来,即刻行刑,也算是对在场诸位的一番警戒。” “是,臣领旨。”骆养性站起身来一挥手,两侧早已等候多时的锦衣卫就分出一小队如狼似虎的扑进场内,直奔早已听傻了的周奎蹦去,拉起瘫软在地失神的周奎,拢肩收背,三两下就捆了个结实。 周奎这才惊醒过来,反应过来朱慈烺是来真的了,顿时大喊大叫,声音都变形了,不断喊着自己是国丈,何人敢杀,一路被押到台上,跪在朱慈烺面前。 “太子殿下,罪徒已押到,是否行刑?”骆养性请示道。 “太子、春哥儿,我是你外公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是至亲骨肉啊,你怎能向外公下手呢,你难道不怕史书留名,残暴之名不可留啊,你想想你母后,你母后要是知道你杀了外公,肯定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了,我女儿呢?皇后呢?我要见皇后。。。” 看着死性不改的周奎,朱慈烺开口了,“周奎,你记住,孤,是君,你,是臣,母后虽是上亲,但亦是臣,孤于孝道无失,无愧于天下,更无惧于史书,骂,是骂不死人的。”说完,朱慈烺不再看她,抬手将手中镶着宝石的绣春刀丢向骆养性。 骆养性一直悄悄观察着朱慈烺,等他的指示或者暗示,突见太子将他的绣春刀丢向自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稳稳的接住了,开玩笑,他骆家可是锦衣卫世家,自己的家学功夫炉火纯青,身手在大内可是排得上号的。 看着手中的太子佩刀,他已经明白了,“押到台前,准备行刑。” 四个锦衣卫小旗当即将周奎拉起,走到面向台下百官的台边,两个小旗猛的一脚踹向周奎腿弯,周奎应声跪地叫疼。 另外两个锦衣卫一人一只手,向后拉扯,一只脚已踩在周奎背上,周奎被迫只能上身前倾,他明白要干嘛,脑袋拼命往后仰,挣扎不休,可惜,哪里是精壮的锦衣卫的对手,根本挣扎不脱。 骆养性跟到旁边,面向百官,这一刻,他笑了,祖孙三代掌锦衣卫事,锦衣卫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祖、父何等风光,可为何到了自己,就成了瘸了腿的狗,人人看不上,百姓骂鹰犬,贪赃枉法,敲骨吸髓,百官骂走狗,朝廷祸害,其实他这十几年啥都没干,就背锅挨骂了。 而且是个官都能骂,自己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了,崇祯无能,听信东林小人谗言,废除厂卫,后来再想建,不光崇祯无能为力,自己也有心无力。 但最可恨的是,崇祯根本不为自己站台,自己也动过非常规手段,但崇祯明明说好的让自己放手干,到了文官告状的时候,他还是收拾自己。 呵呵,他对懦弱无主见的崇祯早就失望透顶了,他也早就躺平了,但是,现在自己的伯乐出现了。 对比崇祯,骆养性终于知道了祖、父为何能威风无限了,他缺的就是一个像朱慈烺这样的主子,太子不弃他是崇祯旧人,大胆启用自己,鼎力支持锦衣卫,昨天商议的决定,今天就下发明旨,而且又是让锦衣卫在百官面前露脸。 他知道,太子是给他立威,而且出手就是两百五十万两的启动资金,简直豪气干云天,对比崇祯的种种,他发誓,为了太子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至死不渝。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知遇之恩大于天了。 “罪徒周奎,藐视君上,蔑视国法,目无法纪,死不悔改,”说着话的骆养性听到旁边周奎的胡言乱语,影响自己发挥,右手当中的绣春刀,不着痕迹的向右一转,刀鞘尾部精准命中周奎的嘴,霎时叫喊声变成了呜呜的低声痛呼声。 “本应腰斩弃市,但太子仁慈,顾念孝道,着应减刑,但国法无情,太子亦当为表率,故本都今日为明法纪,力谏太子不可枉顾国法,太子贤明,纳谏于敏,故今日,将罪徒周奎,斩首示众,当为百官戒,日后若再有此等不法狂徒,锦衣卫必当将其绳之于法。” 说完看着下方百官面有戚戚之色,看着那一张张惶恐的脸,让骆养性内心舒坦的直想高歌一曲,不行,今晚必须喝个小酒,唱个小曲儿,嘿嘿。 第64章 吴三桂值不值两百万? 将绣春刀交于左手,‘铮’的一声,寒刃出鞘,右手持刀的骆养性看着拼命仰头的周奎,面上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这狗东西,以前见到自己就像见到了家奴,借助自己敛了不少财,却没给自己一文钱的辛苦费,今日,自己就为你再辛苦最后一次。 看着周奎幼稚、滑稽的动作,他的想法骆养性觉得可笑至极,左脚如风,电光火石的点了一下周奎的腹部,骆养性收回脚站稳了,周奎才突然嘴巴大张,原本努力后仰的脑袋,瞬间下缩,腰部后拱。 骆养性冷笑一声,右手毫无畜力,信手一挥,吹毛断发的宝刀毫无阻塞,轻轻松松的切掉了周奎的脑袋,鲜血顿时向台下呈圆弧状喷出,脑袋也叮叮当当的掉下高台,随着血压减低,喷射的弧度变小直至断腔汩汩冒出。 甩了甩绣春刀上的血迹,从怀中掏出丝帕,细细擦拭宝刀,直至断颈不再喷血,这才慢条斯理的将擦拭的干干净净,寒光四射的绣春刀还于鞘中,扫了一眼台下的百官,“拖走。” 四人将周奎的尸体拖下高台,骆养性转身回到朱慈烺御座前,单膝跪地复命:“太子殿下千岁,罪徒周奎已伏法,臣交旨。”说着将朱慈烺的绣春刀双手奉于头顶。 “不错,有前途,孤这把刀赏你了,回头记得去周家抄家,留点吃饭钱给他们就好,不识好歹的东西。”朱慈烺从座上起身,来到骆养性的眼前,阴险的低声道。 “额。。。是殿下,臣怎敢忘,这就去。”看着眼前的御靴,骆养性心里大叫,好狠,好阴险,可是,我好喜欢啊。。。哈哈,殿下的佩刀赏自己了,以后就是自己的佩刀了,锦衣卫、绣春刀,嗯,必不可少。 “嗯,去吧,不过。。。人还是看着点,别再有伤亡了,毕竟是母后的娘家,太过了孤也不好向母后交代。” “臣明白,殿下放心。” 说完,朱慈烺走上驾辇,伴随着王承恩‘退朝’,‘起驾’的吟唱,百官谢恩恭送,朱慈烺渐渐消失。 望着渐渐离去的朱慈烺仪仗队,跪在地上的骆养性笑容满面的站起身来,周边一众锦衣卫千户围了上来。 “好了,该我们干活了,拿出锦衣卫的气势来,让天下人明白,我们锦衣卫,回来了。” “是,都司大人。”众千户兴奋的直冒尖。 “孩儿们,干活了。”众千户转身,带着自己的属下,如狼似虎的向台下的百官扑去。 台下百官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好多人庆幸不已,比如田遇宏、比如朱纯臣等等,看到锦衣卫过来,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跟着锦衣卫离场,回去数自己的银子去了。 自己一半的家产啊,世代累积,攒了两千多万两的朱纯臣心里在滴血,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辛辛苦苦从北京搬出来的银子,就这样落入他人口袋了,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陈演长出一口气,心中自语道:“变天了啊,还好老夫识趣儿,内阁纷纷落马,自己硕果仅存,希望能善终吧。”随即振作精神,大步离去了。 当日下午。 “爷,奴婢回来了。”丘致中风尘仆仆,一幅都没来得及换就来向朱慈烺汇报此行结果了。 “辛苦丘伴伴了,大锦,给丘伴伴倒杯茶,坐,说说。” “奴婢谢殿下,殿下面前,哪有奴婢的座,奴婢站着就成,奴婢日夜兼程,赶到山海关,守将称吴总兵前往宁远视察军情,奴婢等了两天,吴总兵才返回山海关接见了奴婢。 奴婢说了京城的情况,问吴总兵如何打算,吴总兵答复,他愿死守山海关,为国尽忠,但山海关夹在两难之间,坚守需后勤支撑,望朝廷能通过北海对山海关进行给养支持。” “哦?他要多少?”朱慈烺好整以暇的问道。 见朱慈烺并未生气,丘致中这才继续道:“白银两百万两,粮食二十万石,红夷大炮五十门,火药十万斤,兵器、盔甲五万副。” “倒也不多。” “爷,这哪儿不多啊,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二月还只是要一百万两的开拔银,朝廷拿不出,他们就见死不救,现在放弃北京,他们胃口大涨,无非就是举得朝廷只能靠他们关宁军,如此待价而沽,非臣道矣,爷您可不能答应啊。” “呵呵,不必紧张,本宫的钱粮火器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他要本宫就给他?他吴三桂还不值这两百万,本宫只是在想,山海关值不值两百万。” 如果吴三桂真能真心守卫山海关,那势必会影响建奴入关,那李自成没有大败,接下来会如何?不好说,可能会南下。 这个结果朱慈烺不是太能接受,李自成可是带了上百万张嘴啊,而且攻占的地方越多,嘴就越多,嘴越多就要攻占更多的地方,如蝗虫过境。 这人是典型的农民起义军思想,根本没想过怎么能治理好,自给自足,而是不断的打着做不到的口号一路抢抢抢,如饮鸩止渴,只会加速死亡。 ‘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呵呵,听听着无知且无稽的口号,这口号只能打天下,骗民心,等坐天下的时候,他立即就会发现,这是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等待他的,就是言而无信的反噬,民心有多期望,到时就有多失望,而且会发展成仇恨,比恨大明的无度更加强烈。事实就是历史上的李自成攻下北京后,就已经开始自食恶果了。 打下北京后,他手下的各大将军、各路反王已经觉得达到目的了,开始享乐,向李自成讨要分封赏赐,可李自成有什么?屁都没有,一路抢的都不够跟在屁股后面上百万嘴吃的,他哪有什么余资。 现在想起要纳粮了,可是一是打自己的脸,二是他走过的路,已经一片荒芜,他只会破坏,哪会治理啊,现在就是想纳粮也没地方纳去,李自成一筹莫展。 但手下的人可管不了那么多,老子跟着你玩命,不就是为了吃喝不愁嘛,你现在不给,那老子自己拿,于是,就有了历史着名的‘拷响事件’。 刘宗敏纠集一大帮头领,擅自开始拷响,北京城一片鬼哭狼嚎,惨绝人寰,不管贫富皆不能免。 军师牛金星主张的不扰民,收民心,瞬间破灭,而这个时候,李自成已经管不住手下人了,他的手下杂七杂八,都是合并而来,而他自己治军手段平平,根本就没有完全整合。 当然,这些人像推土机一样,或者说饥饿像推土机一样推着李自成不断前进,根本就没有留给他任何时间整合。 李自成发现后,为了自己的统治,他只能接着打仗,才能令手下听话,可惜,这时候已经晚了,急于打仗的李自成将对手选为拒绝自己招降的吴三桂,急匆匆的带人出发攻打。 然而,就此时,都已经没多少人响应他了,跟着他前往山海关的只有自己的老营兵和其他一些没喝着汤的小角色,大多数留在北京享福呢。 结果清晰明了,李自成大败而逃,威望坍塌,一蹶不振。 这就是农民起义军的通病。细数中国两千年封建史,农民起义多不胜数,从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到太平天国运动。 2000年来,仅仅成功了刘邦、朱元璋二人,这也是这两位太祖皇帝的过人之处。得国正,是要有大毅力,大手段的,李自成,差的太远了。 假设一下,吴三桂没有放建奴入关,山海关两面受敌,姑且先当作吴三桂才能过人,守了下来,那李自成必然南下,那就成了一只越长越大的蝗虫,谁都无法阻挡了,只能等到他们把大明霍霍完了,没地方可霍霍了。 接下来就是惨绝人寰的饥饿,到时,不敢想象,能剩下多少人活下来,再重新耕种,自力更生。所以,决不能让李自成当局,北京的满足,是击溃他们的一大节点,一旦错过,下次可能只能等到南京了。 况且,山海关能守住两面夹击吗?大概率不能,而且不是东面的建奴挡不住,而是西面的李自成挡不住,京城霍霍不了几天,完了这些人还是会响应李自成,寻找新的吃食。 吴三桂断断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流寇,历史更是证明,吴三桂第一波的把握都没有,直接放清军入关抵挡李自成,是因为山海关本来就是防东不防西,朝廷也不允许。 那么,山海关还有守的价值吗?没有,明知道守不住,还浪费钱粮干嘛? 再说了,前面就说过,山海关并不是建奴的唯一选择,完全可以从北方入寇,攻城占地,而且,那时不用再怕会被包围在关内了,因为北方都没有官军了,可以打下一座占领一座。 被李自成打了一遍的北方,难度也大大降低,简直就是李自成在前面给建奴当先锋,建奴只需在后面摘果子就行。 建奴有完整的治理地方制度,可不是李自成这样霍霍完就走的,这种结果更是无解,建奴直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整个大明,所以,李自成对于大明来说,危害从来都是要大于建奴的。 所以,朱慈烺的选择,就是顺应历史,顺其自然,先解决掉蝗虫再说,占据富庶的南方,反攻遍地狼烟,满是骷髅的北地,难度要小得多,北方已经完了,给不了建奴太大的帮助。 第65章 宁氏小妖精 “当然不值了,连奴婢都看得出,山海关是守不住了,当时不是向李贼投降就是向建奴投降,两面夹击,没有丝毫胜算。”丘致中分析道。 “哟,内书堂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各个都是人才啊,不错,山海关不值这个价,值钱的是关宁铁骑,但也不值三百万两的价,打发人回去送封信给吴三桂,五十万两,让他率所有关宁铁骑南下,否则自生自灭吧。” 朱慈烺知道,这也不现实,关宁军已经是军阀了,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在关外的利益,让他们放弃关外的家属,土地,就像当时的北京文武勋贵一样,根本不可能,朱慈烺只是尽自己的义务罢了,给过你机会,你不把握,就不能怪我了。 “是,奴婢这就去。” “嗯,你一路风尘,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来。” “谢爷体谅。” 晚间,四个丫头正在给朱慈烺和宁氏三女唱曲儿逗玩,刘大锦来报,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求见。 “想必抄没有结果了,宣进来吧。” “臣妾等告退。”诸女告退。 “宁妃留下,其他人回去歇了吧。” “爷,这不合规矩,太祖禁令,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还是回避一下吧。”宁氏满脸难为情的说道。 “无妨,太祖爷的禁令我都不知道打破多少了,待会儿不说话就成,听听骆养性给咱们抄了多少银子来。” “臣骆养性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千岁金安。” “嗯,平身吧,这么晚过来,可是抄没完了?” “回禀殿下,众勋贵。。。众罪臣从北京装好的家当,抄没时一目了然,方便的紧,是以一天就清查完毕了。” “哦?不错,锦衣卫效率很高啊,说说,抄了多少银子。” “回禀殿下,本次共查抄公侯伯爵52人,所得家产五千一百四十三万两有奇。”骆养性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道。 “啊?”宁氏难以置信的惊叫出声,忙用手将嘴捂住,一脸惊骇的看向朱慈烺。 骆养性也抬头看向朱慈烺,只见朱慈烺脸色不变,只是笑容加深了许多。 “呵呵,和本宫预计的差别不大,多了一点点,还是低估了这些大明的蛀虫啊,世袭罔替,呵呵,是世袭窃国更为准确,这还只是一半呢,所以说,主动和被动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刘宗敏手段不行啊。” “啊?殿下,臣不明白,和刘宗敏这贼厮有何关系?”骆养性看着朱慈烺面不改色,而且侃侃而谈,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听到朱慈烺对闯贼的评价,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呵呵,没什么,这次锦衣卫做的不错,按官职,以校尉、力士百两为准,每升一级加五十两赏赐,另再赐锦衣都司五十万两军费。” “臣代锦衣卫上下谢殿下恩赐。” “接下来,留下鸾仪司,你们就开拔吧,锦衣卫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确定北京出逃官员勋贵,没有来天津的有哪些人?去了哪里? 确定之后,文官抄家,男丁充入役夫,女的充入教坊司,武将抄家,当职者斩首,男丁发配云南,充入矿奴,女的充入教坊司。 勋贵嘛,除爵就不用讲了,当爵者,充入军中,从士卒做起,既然不愿来天津当新军长官,那就做个小卒吧,家产全部抄没,家属就算了。” “臣领旨,臣连夜准备,明日就出发。” “嗯, 是要抓紧,但本宫话还没讲完呢,从北京跑出来没来报到的毕竟是少数,主要任务还是北方各宗室,除爵抄家,留点饭钱就成。” “切记,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宗室,不可闹出人命,还有,你记住,银子可以贪,贪点儿也无伤大雅,别被都知衙门逮到那是你们的本事,但要是有人奸淫皇室宗亲,叫他小心点九族,本宫会让都知衙门盯着的,日后若有宗室状告,呵呵。。。” “臣遵旨,此等大逆不道的事,臣保证不会发生。”骆养性也听的脑门见汗了,赶紧跪地保证。 “你自己掂量吧,本宫只是给你提个醒,到地方了搭造各地卫所,别什么人都收,最好启用能出示锦衣卫凭证的世家老人,别到最后下面哪个不听话的害死你,本宫可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是,殿下说的是,臣定当严格把关,不会收一些害群之马,各省卫所,臣初步打算不会短时间内召集齐人手,贵精而不贵多,每一个锦衣卫都会严格考核把控后,再成为锦衣卫。” “好,天子亲军,你们记得,在外,代表的是皇权,一言一行皆是如此,都知衙门和各地御史、衙门都有权上书弹劾。” “但只要按章办事,也无需顾忌太多,孤给你们的权利很大,但不可草菅人命,你们要是把皇家的名声搞的臭不可闻,那孤就没脸了。去吧,警钟给你敲完了,希望你记在心上,不要辜负本宫的信任。” “臣。。。定当肝脑涂地。”骆养性听到朱慈烺最后一句话,瞬间红了眼眶,是啊,自己怎敢辜负殿下的信任,只有自己知道这份信任多么的来之不易。 “还看什么,看了半天了,我脸上有花吗?”大堂剩下朱慈烺和宁氏两人,朱慈烺转头打趣儿道。 “没。。。没什么。臣妾只是被吓到了,臣妾连五百两银子都没见过,而五千万两银子,臣妾想象不到有多少?会不会把这座房子塞满?” 宁氏可爱的双手比划着,难言惊容,说话的时候,那双本就大而灵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两只眼睛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望着朱慈烺眨呀眨。 “哈哈。。。你呀,真笨,来。”说着朱慈烺伸出手将宁氏牵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搂进怀里,看着还是好奇的抬头望着自己的宁氏,刮了刮他的琼鼻,笑道:“其实也没多少,堆个十间八间这样的大房子罢了。” “啊? 这还不多?臣妾家里以前连一小箱子银子都没有呢。” “这多正常?你家能攒多少银子,那些可是大明最顶级的勋贵家族,攒了几代人几百年的结果,其实并不惊人,之前我抄了山西晋商,仅仅八家就抄了近一亿白银,比勋贵厉害多了。” “这么多?商人都这么有钱吗?还有,一亿是多少?” “一亿就是十个一千万,我大明的商税三十税一,就这,低得离谱的商税,他们还是变着法的偷税、漏税,全都打着官员的旗号免税,那一个个,确实有钱的紧,不过像晋商这么有钱的,估计也就徽商、浙商那些几百年的盐商了,哦。。。还有东南沿海的几大海贸走私家族,那是,个顶个的富啊。” 朱慈烺也不由得感叹,那些人,不知道掌控着这几百年流入大明的多少亿白银,细思极恐啊,逼得全世界进攻螨清,只为让螨清吐出点白银,作为世界资金货币流通,可想而知,中国人有多喜欢藏钱。 到了新世纪,竟然还时不时的能看见爆出哪儿哪儿挖出埋藏的人民币,都烂了,新世纪纸币都有人埋,啧啧,离大谱的中国人,哈哈。 “盐商和还是走私臣妾能理解,但晋商在北边,为什么也这么富呢?”宁氏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又好奇的问道。 “嗨,还不是成祖的锅,为了北伐粮草运送筹措,颁布开中法,初期是挺好,后面就成了晋商的聚宝盆,而且晋商有一大优点,就是富户助学大公无私,那是下血本啊。” “到了嘉靖朝,晋党官员已经遍地开花,对于资助他们入学的晋商,那也是投桃报李,大开方便之门,晋商开始在北地倒卖盐引,又把从南方运来边关的物资粮食倒卖蒙古人、女真人,又得到了北方九边的粮草的押运权,上下其手。” “再倒卖蒙古战马、牛羊、皮草或女真的野味、山参、东珠等等高端物品,在其中赚取爆额差价,再到后面山西人张四维做到首辅后,那家伙,晋商的时代已经降临,倒卖任何物品都是肆无忌惮。” “一直发展到倒卖军械、盔甲,再放肆到火铳、火药、大炮,更有甚者,倒卖大明军方行军部署、作战方案等等。呵呵,唉,不说了,给我都气笑了,多想几次,我怕自己会被气到短寿。”朱慈烺感觉自己想杀人的欲望高涨,赶紧停下想岔开话题,不想再说晋商了。 “这些人怎么这么可恶啊,连军队的秘密都卖,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还是不是大明人了,怎么会昧着良心帮外族呢,简直是叛徒,助纣为虐,这些人都应该剐了。” 宁氏也是气的俏脸通红,她们家原是渭南府人,距离九边绥德镇、榆林府不远,更是深能体会蒙古人每年犯边的可恶,但是她没想到,这些都是晋商在资敌养寇,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好了,不提这些人渣了,来,给夫君亲一个。”刚抄了五千万的朱慈烺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不想再被往事破坏心情。 “才不呢。”宁氏害羞的嘴上拒绝着,身体却很诚实,大眼睛赶紧闭上,小脸仰起,睫毛忽闪忽闪的不安的动着,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一番长吻加上朱慈烺极不老实的双手,不一会儿,宁氏已是娇喘连连,面色娇红。“殿下。。。”沙哑而诱人的呼唤,使得朱慈烺的坚硬猛跳,抵在宁氏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股间摩擦着,让此世还是初哥的朱慈烺差点缴枪。 朱慈烺赶紧定了定神,忍耐了十几年的大功,可不能在最后关头告破,今年才十七,今年再忍忍,再忍忍,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为了以后更多的娇花,千万不能为了眼前的一朵而耽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朱慈烺不再看怀中如猫儿般诱人犯罪的宁氏,闭上眼睛想了想王承恩那张菊花般的老脸,‘呼’长出一口气,终于降了降火, 捏了捏手中颇具规模且挺拔柔软的娇嫩,换来宁氏‘哦。。。’的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听的朱慈烺火急火燎的在宁氏娇臀上拍了一把将人托起,宁氏有些腿软,还半倚在朱慈烺怀中,睁开眼睛勾人的看着朱慈烺。 “小妖精,快回去歇息吧,我要去洗澡了,差点被你搞破戒了,哼,等明年,我让你生不如死。”捏着宁氏的下巴,朱慈烺‘恶狠狠’的说完,在宁氏嘴巴狠嘬一口,这才半抱着宁氏向后宅行去。 第66章 西北局势 回到自己的寝室,朱慈烺在刘大锦早已准备好的浴桶中泡了进去,罕见的没有让春花雪月四女或李静婉伺候更衣沐浴,他怕忍不住。 现在还被宁氏勾的邪火乱冒,这妮子越来越懂了,从刚开始拉拉手就害羞的不行,到后面搂搂抱抱,再到亲嘴乱摸,女孩子总是适应能力极强且超快。 且好像渐渐也喜欢上这种卿卿我我,和那撩人的抚摸,让她感觉很舒服,被抚摸过的地方像着了火一样灼烧,让人迷醉。 现在的宁氏,配合着入宫前母亲的闺房私密教导,渐渐已经懂了,果然,实践出真知啊,现在那勾人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妖精少妇,朱慈烺感觉自己越来越把持不住了,唉,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泡在水中的朱慈烺渐渐平息下了欲望,想着下一步的动作,渐渐的有了困意,待刘大锦进来添热水时,朱慈烺已经不想再泡了,擦干净水珠,换上睡袍,躺进春香和花墨暖好的被窝,不一会儿便入睡了。 辽东,宁远。 宁远参将府,此时早已万籁寂静,后衙的书房内,在山海关见完朝廷特使的吴三桂,此时正坐在书案后,昏暗的烛台照的他的脸色晦暗难明,“吴伯,这太子真有你说的这般有魄力?” 下首坐着的,正是吴府的管家,奉命前来向少爷汇报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老奴不敢欺瞒少爷,这都是老爷吩咐要向少爷禀报的。” “哦?,这么说来,朝廷是有钱了?太子爷真是好手段啊,十几天弄了一千万两银子,那我这回岂不是要少了?呵呵。。。”吴三桂哂笑一声。 “少爷,老奴多嘴,按照现在看,太子的手段还是相当强硬的,而且做事雷厉风行,不计后果,和陛下行事风格大为迥同,怕是没有以前朝廷那么好说话了。”吴管家还是把自己的分析简白的说了一下。 “是啊,这我岂能看不出,从现在的结果来看,陛下的下落很成问题啊,自古能做出这种事的,必然是一代英主,最次也是一代枭雄,是个干大事的,唉。。。” “难道我推算错了,真是天佑大明,老天再次降下一位救世之主?可我仍然不太看好现在的大明,而且,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和多尔衮的条件谈的差不多了,若以后太子真能中兴大明,最多那就划长城而治吧。” “我吴家世居辽东,故土难离啊,这么多族人亲属,怎能放弃,再说了,祖家也在其手中,虽然不会怎么样,但已经有这么多的大明文武投效了,也不差我吴家一家,当今之计,还是保全家族吧,不然我吴家孤悬关外,覆灭只是迟早。” “唉。。。老爷说了,他不会给你任何指示要求,如何决定,让少爷根据自己对形势的判断,自己做决定,而且,观太子殿下对待祖家的前例,应该不会牵累老爷,少爷放心即可。” “嗯,太子确实有大将之风,这点我也钦佩的紧,不过,一切都太晚了,我和多尔衮密谋的事,无可反悔,这些信件,到了朝廷的手上,就算我幡然悔改,以后,我吴家也完了,不如索性赌一赌,再说了,以后,未尝没有再次翻转的机会,哼。。。” “少爷?你是说。。。?” “嗯,这些事虚无缥缈,现在说为时尚早,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你回去回禀父亲,儿不孝了,这骂名我先担了,若以后有机会,儿自会为吴家正名的,你去吧。”吴三桂也是神情痛苦,沉重的交代道。 “是,老奴会禀明老爷,少爷的苦衷的。”说完退出了书房。 “希望不会铸成大错吧,不然,我吴三桂一世英名可真就毁了。”此时的吴三桂,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料想到,历史上他这一决策直接覆灭了大明。 此时的他,猜想的是,建奴和流寇一决雌雄,不管谁胜谁败,必然都是元气大伤,大明据长江治理大明南方,流寇盘踞北方。 受创后的建奴,夺得了整个关外之地,他们的最终梦想已经达到,划长城而治关外所有地盘,重现当年辽朝荣光,一如唐末历史,蒙古、女真、北方汉人、南方汉人,几个政权鼎立。 这一拉锯,不知道又要持续几百年,唉,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如历史一般,让蒙古人再次入住中原,要是那样的话,他就真的遗臭万年, 要做石敬瑭第二了,希望不会吧。 同时,此刻与东北对立的西北,兰州城,临时西北总督府驿站后衙,孙传庭看着手中严重滞后的情况,脸色阴晴不定。 赶了两个多月的路,一路坚壁清野,到达兰州暂驻后,后续的情报也源源不断的送到了自己的手中,庆幸的是,李自成终究只是一个俗人,在夺得西安后,并未大力稳固自己的基本盘。 在西安搜刮无果后,匆匆称帝,放着西北广阔的地盘视而不见,竟然猖狂自满的立即倾巢而出,渡过黄河向山西、北京杀去了,竟然只派了流寇混杂的十万乌合之众,向西北进发,狂妄的传檄招降。 有自己在西北坐镇,他想靠这点人拿下西北,简直如痴人做梦,不出意料的,在进攻凤翔府便遭到了阻碍,麟游、太白、岐山、扶风、凤翔等府县是没挡住。 但边打边退,到宝鸡县时,已经汇聚周边卫所六万余人的大军,按照自己的策略,越聚越多的守军,在宝鸡县成功阻挡住了流寇大军,战事进入焦灼状态。 这恰恰是自己所要的,一路搜刮,额,确实是搜刮,孙传庭手中已然握有百万石粮草,由自己向宝鸡县输送,定然可长期据守。 但一路遭坚壁清野的流寇,十几万人的补给,断断不能久持,而且他们的后方,西安府,更是被自己和李自成搜刮两遍,想从西安府获得补给,简直做梦。 没看见李自成自己都被逼得匆匆北上就食了吗,所以,流寇已无太大的威胁,他们顶多盘踞在凤翔府艰难维系,想再进一步,基本不可能了。 但不幸的是,李自成率领百万流贼北上京师了,这就叫人难受了,北京现在的防御,没有人比他这个三边总督、宣大总督、蓟辽总督都转遍了的更了解了,北京现在基本就是不设防的状态了。 自己在陕西、河南没消灭掉李自成,那往北内外夹击,陕西、陕西北部的边军断无生存之理,北京更是无太多储备军力,唉,希望朝廷能够南迁吧。 北地现下已经没救了,退守南方,等再过几年,这大灾大难的过去了,百姓能生存了,流寇自然不攻自破,大明几百年,已经深入人心了,要是风调雨顺,朝廷收复北地,易如反掌。 就怕朝廷不迁,被人一锅端了,那就出大事了,后果难以预料,但想要大臣勋贵们同意南迁,难啊,孙传庭太了解这些人怎么想的了,现在只能祈祷,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督师,军情如何?”白广恩问道。 “是啊督师,如若凤翔府阻挡不住,我们是否考虑要再向西撤,往西宁、凉州而去,陕西行都司的三边边军还是可堪一战的。”牛成虎主张再退,到时收编边军再战,还有希望。 “不错,瓦剌已经顺服上百年了,年年朝贡不辍,西北边军因此也涣散不已,甚至,必要时,可以向瓦剌借兵。” “只是鞑靼部令人担忧,这近百年,他们一直侵扰不断,如今榆林等北边若是失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来插一脚。” 高杰也是忧愁道,他是真不希望李自成得势,不然,他就无立足之地了,李自成的老婆可是被自己拐跑了,他绝对会刮了自己的。 听着手下各总兵七嘴八舌的建议,孙传庭‘咳’了一声,现场立即寂静下来,孙传庭战无不胜,这十几年尽都打仗了,在军中威望极高。 而且,孙传庭此人,行事果决,手段狠厉,当年在西安筹军,崇祯一文不发,孙传庭靠自己,在西安两次拉起十万陕军,杀的李自成心里都出阴影了。 而两次白手拉起队伍的原因,就是孙传庭敢向富绅举起屠刀,别人不敢干的事,他敢。 “根据传回的战报,贼寇已经被阻挡在宝鸡县不得寸进,后续只需供应好军需粮草即可,以本督之见,贼寇后继乏力,不可能再有作为,除非闯贼再分兵增援,不过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所以大家不必烦忧,经营好西北就好。” “督师大人英明,这一招坚壁清野,节节抵抗,流贼果然势头受挫,督师不日就能收复陕西了。” “是啊,是啊,督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明少有。” 听着众人的恭维,孙传庭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已经没有文人的酸腐,这些场面世故,他见得太多了,姑且听之即可。 “诸位谬赞了,本督能守住西北,全赖陛下信任,将整个西北相托,也仰仗诸位通力配合,日后论功行赏,少不了诸位的,不过现在,大家还是不得掉以轻心,陕西都指挥使在宝鸡镇守,咱们也要做点事情。” 顿了顿,见全场都看向自己,孙传庭这才道:“现在局势不明,反攻陕西不太妥当,如若闯贼调头,我部亦难阻挡,现下先保持现状,守好宝鸡,在西北,还有其他事情可做呢。” “督师是指四川?”高杰脑子非常活泛,立即猜测道。 第67章 夹击张献忠 “嗯,不错,现下四川局势异常复杂,张贼在攻陷成都府后,整个四川政务已经瘫痪,现在四川西部,南部各个土司虽然各自为战,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位也都知道,我大明土司战力向来彪炳,秦老将军率领的白杆兵屡挫流贼兵峰,南部其他土司也各有胜负,使得现在张贼在四川动弹不得。” “如陕西再无压力,本督意配合四川土司各部,南北夹击,收复四川,那时打通四川门户,西北后勤物资也得以保障。” “虽然陇西等地号称塞上江南,但也受到天灾影响,现在支撑整个西北的供应,短期尚可,长期就不行了,我们得早做打算,四川这些年受天灾影响不大,天府之国,物产丰饶,可解西北之困。” “督师所言极是,从陕西夹击四川,居高临下,有天然优势,张贼鼠目寸光,放弃湖广,扎进四川,岂不闻四川乃四战之地,只汉太祖刘邦爷据占汉中据四川夺得天下,其他几千年,可闻有占据四川的天下者?” “说的不错,汉太祖占的是汉中之优势,若无汉中出口,据四川亦难成事,不过流贼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湖广熟,天下足。” “湖广是富饶,但天灾人祸,被霍霍的不成样子了,他不入四川吃什么?现下,由陕西布政使司主导,陕西行都司配合,将西北士绅、勋贵、宗室、武将所侵占民田、军田统统清查,重新分配。” “西北施行军管,如有反对者,不配合者,皆由督标营拿下问罪,包括宗室,一律严惩不怠,将田亩整理出来,按需分配给随我们迁徙的百姓耕种,至于各卫所,按照现在军户的剩余情况,重新分配。” “是,下官定当理清田亩,做好分配。”陕西布政使司左右布政使立即起身应道。 孙传庭现在的权力巨大无比,现在没有朝廷指挥,整个西北孙传庭一人说了算,而且现在施行军管,要是抗命,自己这个布政使也是说没就没。 “牛总兵,传令行都司衙门,让他们做好边镇守卫,防止鞑靼趁虚作乱。” “是,督师。” “高总兵,前往朵甘行都司和乌斯藏行都司宣旨的人回来没?” “督师,朵甘行都司已经回来了,都指挥使张让复旨,陇答卫可援军两千,向朵甘行都司辖地的两个法王赞善王和护教王征军四千。” “朵甘、董卜韩胡、长河西鱼通宁远三个宣慰使司各征军三千,朵甘思、朵甘陇答、朵甘丹、朵甘仓溏、朵甘川、磨儿勘招讨司征军三千,沙儿可、乃竹、罗思端、别思麻四大万户府征军四千。” “十四个千户所可征军六千,总计可征军两万余,但各卫、所、使、司较为分散,集合尚需时日,最早得到五月份才能征集到达临洮府。” 孙传庭未置可否,朵甘行都司和乌斯藏行都司有较高的自治权,但整体还是要听朝廷调遣,内部权利更迭更是需要朝廷认可,朝廷干预的力度向来不小。 前几年两地进京朝贡时,朝廷才对两地的首领进行了册封,赐予大宝,想来不敢阳奉阴违,盖因两地的生计掌控在朝廷手中。 和北方蒙古一样,一旦停了互市,他们的天都会塌了,蒙古人敢为互市进攻大明,那是因为实力强横,但藏地可没那实力,能倾力聚集几万大军就不错了,而且和大明交汇处都是土司,他们根本不敢捋老虎须。 “乌斯藏行都司呢?” “禀督师,乌斯藏距离太远了,可能要比朵甘行都司迟上一半时间不止。” “嗯,藏地偏远,能出兵两万估计也就到底了。”孙传庭喝口茶,整了整官服,肃声道:“传总理西北总督令: 行文朵甘行都司,令朵甘行都司两万军于五月十五前抵达龙安府驻扎,不必再北上兰州府,等待命令; 行文乌斯藏行都司,整军后南下建昌府,受四川行都司节制,五月十五日前抵达; 行文四川都司,整军四川东南各军备战,准备反攻成都、重庆、顺庆、保宁、夔州等地; 行文四川行都司,整军四川西南各军备战,准备反攻成都、重庆、顺庆、保宁、夔州等地。 各都司具体发兵时日及作战部署,等待总督府调令。” “是,卑职这就叫人八百里加急传达调令。” “督师,是否要行文沐王府黔国公,让派兵入川协助,毕竟云贵土司极多,战力强横,现在南方也无战事,若从云贵发兵协助,必可事半功倍。”有布政使司参议提议道。 “嗯,本督考虑过行文云南请求协助,但思虑再三,还是不必了,一是本督无权调动,二是西南反叛平息不久,云贵暂时还没缓过来。” “三是云贵土司战力是强横,但夷人视财如命,没有饷银,是调不动他们的,哪怕强令,也是出工不出力,川南土司是因为收到威胁,这才不遗余力,云贵土司必然高高挂起,所以,还是免了吧。” 待军议结束,孙传庭又扎进了政事当中,现下当务之急,不是调兵遣将,而是要厘清田亩,并全力春耕,可不能让西北这么大的土地慌了,现在人力是大把的有,带了上百万关中活不下去的百姓。 现在就是授权、分地,哪些可以分给百姓赶紧耕种,哪些可以分给军户、佃户耕种,粮食在这年景就是生命,就是源源不断的大军,希望今年能够丰收。 至于西北、西南围剿四川的军力,孙传庭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大明最强的军力不在辽东、不在东南、也不在北地边军,而是在西南、西北。 要是有足够钱粮征调各土司,那简直强的离谱,当年一个身处重兵围困下的播州宣慰司,愣是打的朝廷毫无办法,最后还是联合周边土司才在朝廷大军围剿下灭亡,强悍可见一斑。 后来的清军入关,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清军在华南华北地区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但进了广西、贵州、云南、四川,那是一下就陷入了泥潭,陆陆续续平定了几十年。 后面没办法,也是允许自治,没有把汉地的规矩搬过来,这才勉强在名义上归顺了,但四川土司头铁,骨头硬的不行。 肃亲王豪格在四川攻伐十年,把四川快屠干净了,仍然反叛不断,西南更是南明最后的根据地,要不是吴三桂这个狗腿子是汉人,能让云贵好接受点,更是难以平定。 而后来吴三桂也是凭借云贵土司和四川、广西、湖广南部的土司、地势,高举反清复明的旗帜,愣是打下西南、南部半壁江山,兵锋直逼长江、南京。 可惜啊,整个南明史就是一部内斗史,如日中天的时候,孙可望这贼斯大搞内斗,让李定国两线作战,腹背受敌,加上吴三桂病逝,大好局面终究崩溃,不然,被吹千古一帝的康熙,说不得要退回关外捕鱼去了。 天下四角,辽东已失,吴三桂绝对依附建奴存生; 西北在孙传庭的主持下,已站稳脚步集军数十万,准备反攻四川; 西南稳如泰山,黔国公沐天波也在整军备战,大明已乱象丛生,北地烽烟四起十几年,但他的职责是镇守西南,防止西南各国趁火打劫,也是无法率军北上平叛; 东南沿海,郑芝龙彻底依附朝廷后,也是按照指令大力发展水师,两广和福建、浙江暂时还算平静。 但这时的南京就不平静了,南京镇守太监张彝宪被调庐州监军,新任南京镇守太监曹化淳年纪轻轻,但资历极老,随行的李继周又是太子亲信,到了南京那是一顿整顿。 为了南京兵权,魏国公徐文爵都吃了挂落,被软禁在府,新任掌兵部事,兵部尚书练国事一看,好家伙,这是夺权来了。 自己刚掌事,没什么根基,还是别跳,老老实实听话即可,君不见南京地头蛇魏国公都被收拾了嘛,南京三大巨头,魏国公、镇守太监、兵部尚书,已去其二,自己有个屁用啊。 要说曹化淳和李继周带的净军还没啥威慑力的话,紧随其后起复的钱谦益,直接领了六千军的督标营进驻南京,而且还是火器军,让南京众勋贵准备撺掇军民闹事的计划直接腹死胎中。 别看只六千正规军,那也是足够威慑南京了,北京常年战事不断,甚至动不动北京被围,北京的军备都烂成这样,东凑西凑,现在天津凑齐的才七万多人,加上御马监也就不到十万。 这还是战力非常值得打问号的北京,自成祖靖难至今的南京,那是实实在在的两百多年无战事了,承平日久,军备糜烂可想而知,谁能指望勋贵自费去养兵呢? 全都是上下其手,除了能维持日常维稳,基本都是空编。 君不见嘉靖朝,五百倭寇登陆,从苏淞口一路长驱直入,杀到了南京城下,仅五百人竟然吓得南京闭城待战,向江南江北求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一国陪都,如此不堪,当时差点把嘉靖帝直接气的成仙,这才下定决心要围剿东南倭寇。 由此可见,六千人哪里是少了,简直就是多的不能再多了,横扫南直隶是一点问题没有,按照朱慈烺的命令,钱谦益开始清查南直土地,而且雷厉风行。 李继周更是肆无忌惮,军田好查,没人就直接查封,凡挂在军官名下的,一律不认,民田就更粗暴了,凡是能拿出地契的不动,拿不出地契的佃户,说田是你家的,概不认账,一律查封。 直到一众士绅、勋贵拿着地契来说,是他们的,李继周倒也干脆,按照家族人头,一人留地一百亩,其余多出来的,全部判定为侵占土地,朝廷直接没收。 这下直接捅了马蜂窝,军民百姓士绅勋贵围攻镇守太监府,要不是钱谦益的督标营来的快,鸣枪示警,最后在民田上搁置,暂时只清查军田,说不得李继周要被乱民打死了。 在做了保证后,士绅和百姓的目的达到,一下散了一大半,剩下的军队和勋贵不成气候了,最后还想再闹,恼羞成怒的李继周下令开枪,当场打死了前排堵门的几十个士卒,吓得躲在后面撺掇的军官勋贵一下做鸟兽惊散。 受挫后的李继周立即上奏朱慈烺,说明情况,看似请罪,实则是向朱慈烺诉苦,请求支援。 然后清查军田,准备接收北京过来的军属,锦衣卫、御马监、京营等军属可是有十几万人呢,可得安排好了。 第68章 南京勋贵 魏国公府 “魏国公,你倒是拿个主意啊,这朝廷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李自成率军都打过山西了,北京危在旦夕,朝廷不好好备战守卫京师,竟然还派人来南京捣乱,简直不知道那些内阁辅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再闹的南方也烽烟四起他们才满意吗?”灵璧侯汤国祚放下茶杯,向主位上的徐文爵抱怨道。 “是啊,那李继周一个东宫伴读,司礼监随堂,老子听都没听过的小角色,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玩意儿,竟然到南京来作威作福。” “竟然还胆大包天到敢软禁国公府,他真是狗胆包天,我们应该立即联名上奏弹劾这个狗贼,还南京一个安宁。”诚意伯刘孔昭气呼呼的建议。 其他南京勋贵也是七嘴八舌的说着,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听的徐文爵头大不已,看着一群勋贵的无知,在这大放厥词,气的他‘啪’的一拍桌子,众人这才停下口伐,齐齐看向徐文爵。 只见徐文爵脸色漆黑,待众人安静后,这才打眼扫过众人,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们真是一群无知的蠢货,消息闭塞也就算了,你们就没派人向来南京的那些净军、新军打听北京的情况?”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个,他们还真没有,一来人家就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哪有找对头打探消息的。 “据我所知,如今已是太子监国,南京近期一系列调令都是太子发出的,明白了没,蠢货们。” “啊?太子监国?那陛下呢?这种危急存亡之秋,让个十六七的娃娃主事,陛下昏了头了吧。” “放肆,你真是狗胆,怎可妄议陛下。” “额,是,是,该打该打,我一时口快,无心之过,无心之过。”说着假假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陛下如何行事不是你我可以置橼的,现下本国公了解到的情况就是,太子监国理政,南京镇守太监,兵部调动,都是太子下的调令。” “而新任的镇守太监和监军太监也是太子任命,现在知道为什么李继周这么嚣张了吧,现在是太子做主,他是东宫伴读,太子亲信,明面上是曹公公做主,实则是李继周做主。” “而李继周行的事,会是谁的意志呢?诸位好好想想吧,这里面大有文章呢,别一天到晚闷着头在家玩女人,动动你们的脑子吧。” 徐文爵说的大厅数十人面色凝重,这里的谁都不是白给的,立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话虽如此,但太子一上来就盯着南京是什么意思啊?他就算要整顿吏治、田亩,也要分时候吧,现在北京危在旦夕,他还有心情管南京的闲事儿?”有人不解。 “哼,魏国公说的没错,你的脑子还在你婆娘的裤裆里没带过来吧。”有人立即就嘲讽道。 “你放屁,你个狗鈤的带脑子了,你说说怎么回事儿。” “哼哼,听好了,刚才魏国公就说了,太子一上来就拿南京开刀,当然不是闲得慌,以本侯猜测,太子这是要南迁了,最次也是他要动身南下监国了,这才提前安排亲信南下打前站,搂钱粮来了。” “听说太子早在天津练了新军,而且大家也看到了,竟然是他娘的火铳兵,在南边,这两年又在苏州折腾,虽然效果一般,但本侯也是打听过了,太子的新军极为烧钱。” “他要是南下监国,必然要在南京分一勺羹,来发展他的新军,现在看来,他的胃口还不小呢。” “笑话,他还没来南京呢,就想跟我们抢食,难道诸位能答应吗?” “你这话说的好啊,你不答应你咋不出去跟李继周这厮说呢?你咋不带着你的军兵家丁去跟钱谦益说呢?在这说大话谁不会啊。” “有兵权说话才好使,你要是领的卫所兵备齐全,现在就不是坐在这抱怨了,你恐怕早带兵哗变了吧。” “好了,越说越离谱,我们都是大明的勋贵,说话注意点,别忘了,我这国公府现在可是被看守的,别给自己惹祸。” 众人悻悻不语,刚才的分析大家都听到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太子要真是南幸监国,拿他们开刀,他们现在还真没脾气。 “那陛下呢?我们为何不向陛下弹劾太子,让陛下下旨停止李继周施为呢?”有人又提议道。 在场众人有人眼色一亮,有人嗤之以鼻。 见众人没有附和,那人不禁疑惑,转头看向徐文爵,看他怎么说。 徐文爵沉吟一下,“这个法子恐怕也没用,想必诸位有些人已经联想到了。”说到这儿,徐文爵停顿半晌,众人相互眼神交流半天。 徐文爵这才接着凝重的说道:“陛下正值壮年,如何会在一夜之间突然龙体有恙,不能理政呢?太子下令肆无忌惮,陛下为何不做干预?” “本国公再给你们说点可靠消息,三万新军入京协防九门,陛下前不久下旨新军换防羽林军,值守午门,第二天陛下传旨内阁,龙体有恙,太子监国。” 再次沉默良久,现场众人也无人出声,在压抑的气氛中,徐文爵低沉道:“据闻,自午门换防后,再无人面见陛下,而诡异的是,以陈演为首的内阁,竟然没有太多质疑,也没有坚持面圣求证,一切就这样平白的过度到了太子手中。” 这下,在场众人都是脸色巨变,有些惊骇的看着徐文爵,待徐文爵点头再次确认后,又无不长出一口气。 “公爷的意思是。。。?” “本国公没什么意思,本国公的意思是,现在陛下命太子监国,既然内阁没什么意见,我们就更没什么意见了,听从朝廷旨意,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太子新军已到南京,总督、镇守太监都已换人,本国公现在被软禁在府,练国事想来也是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儿,现在南京参赞机务的三方,已全被控制,诸位老老实实的听话吧。” “诸位祖辈多带积攒的家底,足够逍遥快活的过几辈子了,别跳出来让人当鸡杀了,现在北地已经烽烟四起,其实整顿军备是应有之意了。” “而且,早该动手了,以前朝廷没有这个魄力动手,是因为朝廷没有兵权,南方总兵阳奉阴违,且流寇连年动乱,朝廷拿他们没办法,还要靠他们剿贼呢。” “现在太子掌权,有自己的亲信军队,那就没什么怕的了,诸位想必这段时间也体会到了,我们没什么办法,既然反抗不了,就老老实实的配合吧,这天下,终究是大明的,也是你我的。” “要是真被流寇夺了天下,我们就狗屁不是了,人家自有他们的开国功臣,要是爵位断在我们这一代手里,日后也不好见祖宗不是?” “行了,别动歪心思了,大伙儿回家玩女人吧,从今天起,本国公也闭门谢客了,诸位慢走不送。” 徐文爵这一席话,直接给众人干沉默了,随后都是摇头叹气的起身告辞回家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确实也没啥办法了,回家玩女人吧,今天多玩几个,去去这天大的邪火。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一,比历史上能早几天,李自成率领着他的百万大军终于到达了北京外郊,李自成带着他的五千老营兵前锋打头,距离北京已不足十里。 “报,禀报陛下,属下等探查回来。”李自成的军队,竟然据城十里不到了,他的探骑才探明北京的情况,真是不知道是自信心膨胀还是记吃不记打,被官军剿灭多次不是没道理的。 “哦?怎么样,快说,北京城守军兵力可探查明白?”李自成急吼吼的问道,他可是奔着京师的钱粮来的,他都快要饿死了,哦不,不是他,是他的大军快要断粮饿死了。 这次定要朝廷拿出一百万两靠军,五十万石粮食就食,再把西北封给他,让他做个西北王,他就心满意足了,可以回去西安享福了。 要是朝廷不答应,他就降降条件,要还是不答应,他就带着大军南下,往江南杀去,不怕没粮食。 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能攻破北京,而且耗着还不一定谁耗得过谁呢,他在西安没搞到粮食,真就不敢多待,要是去洗劫通州就食应该可以解决。 大明三百年了,北京经历数次被围被攻,但没有一次能攻破的,打过三次开封大城的李自成,对这种城厚墙高的大城是有心理阴影了。 根本他娘的就攻不破,要不是黄河倒灌开封,他还真就打不下开封,那比开封还猛的北京,他是一点期望也没有,北京周边可没长江黄河给他倒灌。 李自成是这样考虑的,但朱慈烺不敢赌,不敢赌北京内外的民心、人心,不敢赌李自成是否能在京师周边洗劫到粮食,死撑围城,不敢赌李自成绕过北京南下,一路霍霍,势不可挡的把整个南方也祸害完。 他知道李自成是小农思想的农民军起义,有小富即安的通病,但朱慈烺不敢赌,赌错了上述任何一条,都将搭上大明的江山,不值得。 而且民心、军心这玩意儿没法控制,现在是向着李自成的,历史上李自成也没攻破北京,而是城内将领开门迎闯军入城的,所以,你把京城布置的再好,也挡不住内部的叛乱,所以放弃是最明智的。 第69章 李自成进驻北京 “这。。。陛下,小的们探得北京城城门大开,百姓进进出出,完全没有任何我军杀到的样子,小的们怕有陷阱,防止明军使诈,这才先回来禀报陛下决断。” 哨骑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生怕上当了,所以回来赶紧禀报,让大人们去决策吧,实在是北京是京城,不同于以往的其他城池。 “你说什么?城门大开?百姓还在进出?你们可有进城一探虚实?”李自成听了也是有的发懵。 “没有,进出的百姓看到我们,也没啥反应,该干啥干啥,小的觉得不正常,不敢擅自决定。” “军师,你怎么看?”李自成向旁边的宋献策问道。 “想必大明的消息不会如此闭塞,我军一路打到现在,明军必然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现在这种情况,以臣推测,要么是崇祯老儿在紫禁城等死,放弃抵抗了。” “北京的百姓喜迎王师,大开城门迎陛下入城,要么,就是崇祯老儿跑了,现在北京就剩空城了,和当初的西安差不了多少。。。”宋献策沉重的说道。 “撒?你舍崇祯阔跑咧?”登基以后一直在练习官话的,顾忌体面的李自成,情急之下方言都飚出来了,“这可咋弄里么,怂求现在比额都能跑咧,擦阔似等着京城的钱粮救命里着。” “哎,陛下莫急,听儿郎们的话,北京百姓进进出出的,想必城内人不少,就算是狗大户跑了,我们让百姓献点儿钱粮犒劳王师,想必不成问题。” “等吃饱喝足,我们再说下一步打算,银子他们吃不掉,迟早会弄到手的,陛下不必着急。”宋献策安慰着李自成,也是安慰着周围诸将、头领,人心很重要,要是人心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 “军师说的在理,他们能跑哪儿去,额们一路追到哪儿去,总有追上他们的时候,到时候,大把的银子随便你们花都花不完,哈哈,走,儿郎们,岁额杀进京城,先去皇宫耍耍去,嗷哦。。。”怪叫一声,李自成带着众手下撒欢前冲。 到了城外二里,众人停下,派出哨骑检测京城九门,然后老营骑兵在朝阳门外下马休整,并没有鲁莽进城一探虚实。 待得中午时分,吃过午饭,后续的五大营才到达城外,汇合老营亲军,中营权将军刘宗敏、田见秀,制将军贺锦,左营制将军刘芳亮,右营制将军袁宗第,前营制将军谷可成,后营制将军李过。 各率五千老营兵加三万多的正规军,二十万正规军大军云集北京城外,李自成召他们过来后,众人一商议,决定由后营右果毅将军高一功带领两千军进入北京,一探虚实,其余大军做好准备策应。 李自成经过多年的造反,军中体制早已成熟,以自己收编合并的造反精锐,派自己的心腹亲信率领的老营兵为钢铁骨架,三万余,自己率领一万千,其余五大营各率五千。 表面为五大营将军率领指挥,其实老营骨干都是李自成自己的心腹,不光是协助管理,而且也是监视; 五大营则为收编的投降的明军,其中以边军为主,地方部队为辅,流寇精壮补充的二十万大军,剩下的几十万炮灰和上百万的流民大军成分复杂,啥人都有。 主要以领导班子的家属为主要领导,其他军队家属为辅,带领几十万活不下去的流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具体多少人,跟前文说的一样,三个字,不知道。 李自成没空去数,也数不清楚,随时都有人加入或掉队,没那个必要,等有城池需要攻城,就拉几万人过来,蛊惑一番,让他们带着沙土去填坑壕,让他们带着梯子先冲锋铺路,让他们。。。 能做的事有很多,不好做的,要死人的都让他们去,等差不多了再派正规军上去,老营督战,无往不利,这些流民,死多少他都不心疼。 而且所过一地,稍加蛊惑,就能补充大批活不下去的流民,这种无本买卖,简直不要太爽,而且要多少有多少,还是心甘情愿的去冲锋,做着破城吃肉的梦,最后往往都倒在两军阵前。 高一功领命而去,所过不到一刻钟就打马返回了,脸色大喜,来到李自成马前,拱拱手道:“陛下,臣已经探明白了,明军和北京城内的文武勋贵,早在三月初一就跑光了。” “现在留在城内的全是百姓,近百万百姓听闻我王师抵京,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迎王师,城中的读书人还组织了欢迎仪式,供应闯王入京称帝。哈啊哈。。。” 高一功说完高声大笑,其他人也听乐了,崇祯皇帝竟然如此怯懦,大军还没到就跑了,国都、皇宫都不要了,这不是便宜了大军,直接捡现成的,这结果自然再好不过了,那些顶级世家跑了,自然还有大把富贵人家。 “走,儿郎们,随额进城,今晚,咱在皇宫宴请大家。”李自成招呼一声,带头纵马进城。 城内地上跪了一地,这些人的最前面,赫然是文臣高官,带领北京士绅跪地乞降,各个双手高举降表、劝进表等等,城内喜气洋洋,一幅欢天喜地的样子。 城门口还安排了上百名的孩童,蹦蹦跳跳,大声唱着喜迎闯军的童谣:“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够有闯王,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随着李自成率军入城,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是激动的红了眼眶,他李自成当年在老家卫所,作为一个军户,军田被上官倾占,成为佃户,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也就算了,他娘的那狗贼给自己安排去驿站,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那次要不是自己被裁了,自己提前下值回家,还一直戴着个绿帽子一直蒙在鼓里呢。 个够鈤的趁自己在外完成差事,竟然在自己家中上自己的婆娘,怪不得就自己被塞去了驿站当值,原来这够鈤的是为了方便上自己的婆娘。 而这贱女人也叫的嬴荡,那一声声好哥哥,美死人家了,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李自成的心中,他双眼赤红,抄起门外的铁锹进了屋。 照着赤条条、白花花正叠在一起耸动浪叫的两人脑袋上,一顿胡天海地的猛拍,痛呼和尖叫声并未持续多久,恨极的李自成下了死手朝脑袋招呼。 几下就送两人归了西,脑浆子之流,发泄完冷静下来的李自成兀自喘着粗气,待呼吸平稳后,看着这对奸夫淫夫的尸体,恶心感如潮水般涌动。 难以忍受的李自成赶紧朝着两人吐了口口水,骂了句活该,这才转身翻箱倒柜找出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又在上官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中找到了些散碎银子,用包袱将随身衣物一包就开始了自己的逃亡之路。 运气不错,后来到了甘肃镇又干回了老本行,参加了边军,然而边军的日子照样不好过,崇祯二年,建奴入寇,陕西行都司奉命入京勤王,李自成很不幸的入选。 但他娘的一没饷银犒赏,二是天寒地冻,吃不饱穿不暖,上官又他娘的一味催促赶路,于是受不了的众军卒,很痛快的哗变,杀官造反了。 而这一次,再也回不去了,众目睽睽,几千人杀官造反,想要再换身份当良民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去投奔陕北已经扯大旗造反了的高迎祥了,跟着闯王混口饭。 往事历历在目,自己现在也是闯王了,而且攻破了压榨剥削他们的大明京师,看着满城百姓跪地迎接自己入城,他既感动又激动,自己终于替老百姓做主了,以后,大明的压迫绝不会在大顺再出现了。 “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我是闯王李自成,今日我大顺军攻克京师,乃民心所向,我们穷苦人的好日子来了。” “以后不当差、不纳粮,大伙好好过日子,几位先生快快请起,随我一同入皇宫,看看皇帝老儿的住处。”跟着宋献策的吩咐,李自成卖力表演一番,百姓让开道路,迎李自成入皇宫。 道路两旁楼上楼下人满为患,呐喊声不绝于耳,花瓣彩绸从天而降,让李自成此刻有些迷醉,晕晕乎乎的就到了午门外,看向这神秘的紫禁城。 城墙,宫门早已无人把守,大门洞开,李自成当下骑马从正门进入,纵马跨过金水桥,来到建极殿丹陛下,看着高高在上的牌匾,李自成豪气丛生。 这里,以往就是大明朝会的神圣之地,而此刻,已是在自己的马蹄之下,大顺,当此天下了。 伸手从马鞍上拿起宝弓,搭箭瞄准,‘嗖’的一声箭羽呼啸而出,“哚”的一声正中牌匾,身后众人立即呼喊庆贺,直夸李自成好箭法,一箭定江山。 众人纵马穿越大殿,一连冲到乾清宫大殿,所见让人失望不已,随后去搜宫的头目陆续回归,结果都是一样,整个皇宫已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凡是值钱的都被搬走了。 就剩地砖、柱子、木材、等搬不走的了,连他娘的床和桌椅都搬走了,气的李自成大骂京师的百姓都是贼斯,比他刮地皮还干净。 令一万老营兵充当禁军,值守皇宫,诸位将军入住皇宫,小头目则去找大户就食去了,皇宫他娘的比脸都干净,收拾妥当,住处无忧了,下面准备的吃食也已就绪。 李自成在建极殿外广场宴请京师富绅,犒赏闯军将领,排场很大,坐了千多号人,但闯军的将领其实并没有多少,绝大多数都是大明官员和富绅。 勋贵倒是整齐,跑的一个不剩,但文臣好家伙几百人都打不住,有小半京官在这儿了,不过最高也就侍郎一级,真正的大佬又不图啥,没必要冒着险。 咋?我投靠你大顺,你还能封个比大明还大的官不成? 吃食也很丰富,京师毕竟首善之地,物产存储相当可观,一顿饭吃的大伙儿喜气洋洋,李自成每桌都有敬酒。 然后表达闯军上百万人,需要饷银粮草,各位既然心向大顺,就慷慨解囊,助大顺共渡难关,日后高官厚禄必不可少。 晚间晚宴人人满嘴答应,既然能留下来,自然都是想过这些的,谁来当县长都一样,都得跪着乞食,以前又不是没打发过朝廷的捐输,这活他们熟。 第70章 顺军失控 第二天中午,李自成在皇后高桂英的服侍下用完午饭,召众人议事。 老李命苦啊,第一个老婆韩夫人与上官通奸被老李亲手杀了。 第二个老婆邢夫人精明能干,后勤管的井井有条,可惜啊,又被手下的帅小伙高杰挖了墙角,拐了邢夫人和后勤金银物资及一大票人,私奔跑路了。 之后更是带人交投名状投了官军,官至总兵官,堪称屌丝逆袭的典范,这会儿跟着孙传庭混的风生水起。 第三个老婆 高桂英也是不错,帮助李自成管理后营军属家眷,组成娘子军,战力颇为强悍。 李自成是个痴情且专一的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头子,每个时期都是只有一个老婆,而且还都是‘气管炎’。 再联想到李自成一生无子嗣,每个老婆不是背叛就是在背叛的路上,细思极恐啊,所以,风风光光的男人,背地里说不定有难言之隐,让人无法尽然得意。 “过儿,那些富绅纳银如何了?” “陛下,京师富绅欺人太甚,从昨日到现在,总共纳银五万多两,全都称自己是小门小户,大户勋贵都跟着崇祯跑了。”李过黑着脸说道。 “嘿,这群贱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在西安、襄阳、洛阳、太原,这些大城,这些个狗大户都是这样说的,可结果呢?” “一用刑都乖乖的往外掏银子了,我看啊,大哥不必听宋献策的屁话,拉拢什么民心,我们的民心在真正的贫苦百姓身上,和这些狗大户没半文钱关系。” 刘宗敏立即大叫道,他之前就主张进城直接抄家搜刮大户,不然崇祯带走了一大波,为数不多的剩余不赶紧弄到手,以后吃饭都成问题。 “就是,权将军说的是,让儿郎们直接出去抢得了,跟着我们的大军昨天还在吃军粮,这些不当人子的东西,昨天今天靠军,就抬了几十头猪给我们十几万的大军,大伙儿好多人连汤都没喝到一口,军中已经怨声载道,在不安抚,恐怕要生变啊。” “十几万大军有吃的算不错了,那些军属一天一顿有人都吃不上了,城外还有几十万家眷带的几十万流民,再没饭吃,家眷闹事,这些大军还不反了天了。” “是啊陛下,昨天第一天如此,臣妾不好说,但今天大军家眷已经抱怨不已了,臣妾正要给陛下说说,想想办法呢。”高桂英也是把她打理的家眷营情况说了下。 “...” 看着下方众人七嘴八舌,众愤难平,李自成看了一眼低头不言的宋献策,沉吟一下,拍了拍桌子,没错,就是桌子,临时从宫外拉进来的。 众人听到声响,这才停下看向李自成,“老刘,过儿,你们先去抄了纳降的那些大臣的家,这种不忠不义之徒,我李自成自是瞧不上的,治国有你们就够了。” “那些文臣,就是当初迫害压榨我们的罪魁祸首,断不能轻饶,把钱粮考略出来后,杀了了事,但暂不可对其他百姓富户下手,我们以后可是要在京城安家的,可不能把老百姓都弄跑了,那以后你们还管谁去。” “行了,先这样吧,这些文臣家里定能考略出大笔钱粮,到时定会给大家封赏,也会给军中和家眷钱粮安家,散了吧。” 待众人都散了,李自成这才问宋献策和牛金星:“军师、国师,这可如何是好啊,额大顺现在拥有北方大部分地方了,现在连京师都攻下了,可他娘的老子还是一穷二白,快连饭都吃不上了,哪有国家越大越穷的道理?” “为何大明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就能顿顿山珍海味,出入仆从成群,穿金戴银,到了咱大顺,我这个皇帝都要快饿死了?” “哎,以前听说崇祯老儿每天吃饭不吃菜,龙袍都是打的补丁,额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骗人的,现在当了皇帝,额是信了。” “手下成百上千张嘴等着吃饭,快要吃额了,额要是再不让大家吃上饭,额这个皇帝怕是也要到头了。”李自成还是比较精明的,他生性多疑,现在敏感的内心已经渐渐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了。 “呵呵,还不是某人的妙计,号称十年安天下,依贫道看啊,这安天下是没错,但安完能坐多久?大明三百年了,他有他的优点,有他长久能存在的道理。” “陛下现在回过头来再想想某人的妙计,自然就知道为什么我大顺打了半个天下了,还穷的要饭。什么吃他娘,着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哈哈,说的好啊。” “不纳粮,贫道倒想知道,闯军吃什么,穿什么?百姓是舒服了,我大顺的君臣可就得喝西北风了,大半个北方现在都在我大顺的治下,竟然养不起十几万的大军,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半仙牛金星作为李自成身边另一军师级人物,自然和同行的宋献策尿不到一个壶里,他老牛好歹走遍天下,见多识广,岂是一个穷酸能比的? 读几天书就觉得自己能治理天下了,简直可笑,历朝历代,哪个朝代敢说不纳粮?不纳粮朝廷靠什么生存? 这口号、政策,本身就是个不现实的政策,可笑那宋献策当时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为天下百姓做主了,而且还帮大顺干净利索的推翻大明,岂不知当时自己就看到了结局,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听着牛金星略带幸灾乐祸的话,再转头看看宋献策低头不语的样子,李自成脸黑的不行。 他现在也算是深有体会了,税,他娘的还是要收的,不收自己吃什么?拿什么养兵?现在称帝了,总不能再去抢吧? 哎,他越来越能体会到崇祯的难处了,这他娘的皇帝不好当啊,每天一睁眼就是几十万张嘴,他都要愁死了。 “国师,半仙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想想办法吧,额都要愁死了,跟着咱吃饭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但这是好事儿,也是负担啊,这么几十万张嘴,老子要是真不收税、不纳粮,我们不得饿肚子啊。” “陛下莫急,山人自然早有妙计,不然也不会放任宋军师试行此法。” “其实此法也是有可取之处的,我们处于创业阶段的时候,自然需要这么话来蛊惑愚昧的百姓,这有助于我们快速推翻明廷,但坐天下的时候,就要整点实际的了。” “在下不才,以为此事易耳,我们大顺军占领的地方,豪绅富户死的死、跑的跑,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佃户,本来就无土地者,就算有土地也不影响,我大顺完全可以将全国土地国有化。” “所有的土地都收归朝廷所有,想要种地,简单,交租就行,此乃天经地义之道,我大顺是不纳粮,但交租的效果是一样的。” “而且,土地国有化,也就免了以后出现地主富绅兼并土地,就不会再出现有人无田可种的情况了,自然就不会再有像我等这样的老百姓为了生存揭竿起义了,大顺就可以传承千年、万年,无人造反,陛下也会受万世敬仰。”不让别人当地主,国家自己就当个最大的地主。 “好,国师不愧是国师,高才啊,这样一来,税收问题也解决了,后世的麻烦也解决了,而且土地以后都是国家的,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谁要是犯事儿了,直接不给他地种,哈哈,真是太好了,国师,快快传令回去,让他们照办吧。”李自成高兴坏了,困扰他十几年的问题,好像有解决之法了。 “是,臣这就去办。” 且不说李自成在做他的春秋大梦,先说刘宗敏他们,带着人直接无差别开火了,管你他娘的是富绅还是官员还是百姓,只要住的地方看的过去,直接破门逮人抄家。 人带回去接着拷问藏银之地,或者攀咬有钱人,一时北京大乱,鸡飞狗跳,这时候再想逃出北京,简直是做梦,城门早被李自成关了。 别说还真是立竿见影,第一天就抄了七百万两,真是相当的恐怖,第二天得知情况的其他营眼睛一下就红了,议完事后,一个个眼珠子乱转,虽然各营都得了一些赏赐,但那才几个钱。 果然,回去后,最先坐不住的不是这些头头们,而是下面的中基层头目,说是看着别人发财,我们在这干瞪眼,自己都快压不住了。 往上一报,上面的大佬正有此意,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一番,最终只说一句众意难违,就带人火急火燎的出门干活了。 所谓有样学样,指望这些叛军、流寇听话,李自成真是太高估自己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跟着你混也是为了吃饭发财,你要是不让,咱可就不一定认你了。 于是,第一天的北京还只是乱的话,第二天就成了人间地狱了,十几万大军倾巢而出啊,所有北京城的百姓,遭到了无差别的搜抢,抢钱都算好的了,杀人放火,强间抢劫,无所不做。 李自成知道之后,也是无可奈何,当即让人去召各将军回来议事,虽然阻止不了了,但自己还是要装模作样的训斥一番的,不然以后史书还不得记载成他李自成授意的啊,这可不行,咱以后也要为名声着想了。 结果却大出李自成意料,从上午差人出去召人,到晌午了就来了自己的侄儿李过一人,令李自成大为火光,又派了一拨人出去,到的晚间了,排出去的人回报,将军们都说在镇压乱民,抽不开身。 两个字,没空,别打扰老子发财玩女人,你自己不玩,那是你自己不行,你不能让我们也不玩吧,这可是以前高高在上的富户官员的夫人、小妾,还有那大把的能掐出水的千金小姐,谁有空理你啊。 第71章 农民军起义的通病 从中午的愤怒,到了晚上,李自成已经渐渐的变成了恐惧,他没想到解决了大明都城,失去了共同的敌人后,竟然连自己的命令都没人听了,那还怎么做皇帝? 不行,必须凝聚人心,李自成沉思良久,终于想到了好办法,树敌人,树立共同的敌人,让大伙必须听他的才能打败敌人。 而眼下最近最适合的,不就是山海关的吴三桂吗?自己折辱他一番,让他来京师乞降,若成,自己就带人出关抢建奴。 听说建奴从关内抢了不少好东西,富得流油,想必这些兔崽子会很乐意抢富户的,若不成,那更是顺手,理所当然的要讨伐吴三桂。 吴三桂也富啊,辽东每年可是要几百万两银子的,退一步说,攻下吴三桂,还是能够抢建奴啊,哈哈 ,完美,聪明如额啊。 李自成立即找来宋献策:“军师啊,你给额写封招降信给吴三桂送去,言语要折辱一番,就说是他在辽东贪污,拖垮了大明,现在让他滚回京师来向大顺乞降,如若不然,发兵攻他。” “可是,陛下现在应该以招抚为主吧,若是把吴三桂逼到建奴那边,那可就不妙了。” “哼,他要投贼便让他投好了,额一起收拾他们,咱百万大军早已饥渴难耐了。”李自成自然不会对他人说明原因,是因为他需要用打仗来建立威信。 而且自己现在发现的早,重新建立威信后,就要让听话的上位了,至于现在这些不听话的,哼哼。。他以后可不想做了皇帝还没人听话。 “可是陛下,建奴多为骑兵,若吴三桂投贼,建奴可就跨过山海关了,北京周边一马平川,我军没有任何优势啊。”宋献策还是有点眼光的,苦苦力劝李自成收回成命。 “好了,额意已决,军师无需多言,照着额的意思写就是了,额这么做自有道理,军师不必担心。” 言尽于此,宋献策也不能强求,只好按照李自成的吩咐,写好信,派人送去了山海关。 三月十七,李自成派去招降吴三桂的人回来了,只是去的时候好好地,回来的时候已经少了两只耳朵,原来吴三桂看完信,当场大怒,直接命人割了信使的两只耳朵,以示羞辱李自成,也是表明态度。 李自成听完禀报,当场也是大怒,一脚踢翻桌子,命李过率老营亲兵前去请众人回来议事。 已是放纵享受了好多天的众人,情绪渐渐回缓,加上李过率亲兵请人,这才都不情不愿的进宫议事了。 不过,都是带人来的,众人都不是傻子,怕李自成怪他们不听调令,搞鸿门宴把他们一锅端了,所以法不责众,大家有样学样,都是带了亲卫进宫,李过也难违众意,不得不放行。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自成更加确信,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太听话,必须要除掉再培养自己听话的人。 这其实无可厚非,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开国武将地位太高,恃功自傲,不听话简直太正常了,各个开国皇帝都会收拾功臣,只是看手段软硬而已。 汉朝伸屠刀,唐朝相对处理的很好,温和的双方没有爆发太大冲突,这也和唐朝国情有关,朝廷靠世家,武将也有世家后台,所以都不敢撕破脸。 宋朝就是鸿门宴,软刀子,明朝就和汉朝差不多了,直接来狠的,不听话的豆沙了,这个通用难题,同样到了李自成的头上。 但他还没本事现在学老朱,老朱那是忍到了建国,国家平定十几年后,在他彻底掌控军权,布置妥当这才下手的。 李自成现在还不行,这些人可不是一个人入伙跟着他李自成的,能做到高层的,那都带资进组的,没个几千几万的家当,你来入伙就去当喽啰。 能做到高层的,那以前也都是一路反王出身,手下随随便便几千老营亲兵都是普普通通的事情,这些人其实都是一个个的小军阀,都有自己的队伍。 虽然表面上统一听从李自成号令,那也只是她李自成家底比别个能强一些,刚好能服众。 所以他也没发作,没那资本,装作啥都不知道的样子,宴请一众将军,完了把吴三桂的事当众宣布了出来,意召集大家发兵攻打山海关,端了吴三桂,抢辽东军。 “陛下,儿郎们在西安年都没过好就出发东征了,这一路几个月终于打下北京了,还是让儿郎们好好休整一番,放松放松吧,不然可就闹出事儿来了。” “就是,他吴三桂不愿意降,那就让他先多活几天,等我们在北京休整好了再去收拾他。” “哈哈,这话不错,打仗哪有在北京享福舒服,我们占着北京好好过这神仙般的日子就是了,还打什么,吴三桂降不降都不影响咱在北京过日子啊。” “说的是啊,我们当初为什么杀官造反,不就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要起来抗争,给自己挣幅好前程,好日子嘛,现在的日子我觉得不错,咱也算是实现当年的愿望了。” “对,现在官军跑南边儿去了,额们就舒舒服服的在北边过日子得了,以后也不用担心被官军剿灭,这神仙日子,额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了,要是谁来打北京,额第一个跟他拼命。”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李自成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其实这些话他听着也是觉得很有道理,要是这些人听话,他也愿意守着北方好好过日子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谁他娘的愿意天天打仗啊。 可是要是不解决这话语权问题,以后说啥都没人听,这皇帝还当着有什么意思,还是得先梳理威信,然后再除掉这些刺儿头。 “行了,都闭嘴,瞧瞧你们的出息,北京他娘的能有几个钱,那吴三桂每年从明廷弄几百万两银子,十几年了,越打辽东越小,为什么?” “因为银子都让这小子贪了,你们想想,十几年,每年几百万两,这吴三桂身家不得几千万两?你们在这北京拼死拼活搜刮,也弄了几十上百万,都是蚊子腿,有没有愿意跟我去收拾吴三桂这条大腿的?” 你别说,李自成这一顿忽悠,还真就有人信了,主要是有些人并没有搜刮到多少的,自然希望再能多弄点。 “大哥英明啊,额咋就没想到呢,没说的,哥哥要干啥,额老刘绝对支持,哥哥就说吧,什么时候出发,咱几天时间就收拾了吴三桂这龟儿子。让他把贪得银子都吐出来。” 二把手刘宗敏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没法,他人多胃口大,被李自成搜刮了最富的一波,剩下的没太多油水了,他这个二把手自然不甘心。 这些他还看不太上,这吴三桂既然是个大户,这次自己可不能傻愣愣的等别人先动手。 “好,那就收拾了吴三桂再说。” “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就是,何必如此着急呢。” 虽然有附和的了,但也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在北京好好享受生活,受了一辈子苦的泥腿子,可没那么快从这高品质生活的温柔乡中走出来。 小富即安,不思进取,从来都是农民军的通病,所以从陈胜吴广起义到太平天国运动,两千多年里,农民起义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何以只有区区刘邦和朱元璋两人成功?所以,并不是谁都可以像刘邦和朱元璋这样伟大,成就皇图霸业。 可笑有些人还看不起刘邦和朱元璋,认为没有他们,还会有项羽、陈友谅继续做刘邦和朱元璋做的事,只是时代成就了他们而已,换谁去都行的。 简直就是搞笑,两千年只出了两个这样的人,竟然还谁都可以? 楚霸王攻破咸阳就开始大肆分封天下,等着做天子了,丝毫不顾军阀遍地,秦军亦有几十万精锐在外,就算没有刘邦,说不得就被别人窃取或是被秦军反攻。 陈友谅更是,占据那么富庶的地盘,那么多军队,那么好的地势,竟然动都不动,反过来四处讨伐平定天下的是比他弱小的多的朱元璋。 这种制霸一方便满足的小农思想,简直太符合农民军的风格了,没有朱元璋,陈友谅这种货色,最多追平南宋。 至多十几年,蒙元吸取教训,整顿内部,必然再次南下,秋风扫落叶般扫平陈友谅,简直如喝水一样简单。 没有朱元璋,还真不会再出现一个类似大明一样的关键性朝代,朱元璋的一生都在进取扩展,不厌其烦的北伐。 是他明白,不思进取等蒙元缓过气来,就是大明的灾难,要不断北伐,打垮他,大明才能长久,才能不步宋朝后尘。 收复云南和河西走廊,是怕蒙元再次走由西向东的大迂回战术包围中原,从古至今,有几个农民军起义会如此进取,一生不怠?换个人行吗?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不行。 还有说陈友谅、张士诚菜的,说蒙元后期腐烂的不行了,谁去都能赢,整个元末就是菜鸡互啄。 呵呵,恰恰相反,分裂上百年的,被演义吹得巨高的三国时期,那才是真正的菜鸡互啄,几年、十几年平定天下的才是真正的精锐正面硬刚,你刚赢了就是你的天下。 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势均力敌的对手能互扯几十年,那不是势均力敌,那就是菜,心里没底,不敢动,不敢出全力。 还有元军烂透了的说法,明军就是出名的捡便宜的,是个人都能捡。 呵呵,蓝玉捕鱼儿海击破元廷的时候,蒙元还有十几万的骑兵,就这,还是老朱不断北伐后的结果,十几万骑兵啊,再次南下灭宋朝两个来回都有余,这叫烂透了的元军?呵呵。 第72章 顺、清一片石大战 扯得有点远了,书归正题,不过充分论证了农民军的思想通病。 最后跟着李自成出发的,也就五万多人,李自成带了两万老营兵,一万多后营兵。 刘宗敏带了一万自己的老营兵,带了一万多前营兵。 和其他几个小阵营,总共也就不到六万人,剩下的十几万大军都在北京继续潇洒自在。 而此时,获悉李自成带大军来攻的消息,吴三桂决心一定,再无半分意外、转机,当即带亲兵向驻扎在宁远城外不远的广宁卫清军大营而去。 “哈哈。。。平西王果然来了,本王可是等的望眼欲穿了,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大清再添一员虎将啊。”广宁卫指挥使司衙门,摄政王多尔衮带着满清诸王和三顺王迎出府门,规格不可谓不高。 但吴三桂是个聪明人,怎敢自大,立即跪拜:“奴才吴三桂拜见摄政王,拜见诸位王爷。”恭恭敬敬的行叩拜大礼。 而多尔衮嘴上说着‘不必如此大礼,’也是等吴三桂拜完了,这才上前搀扶起吴三桂。 这御下之道,身居高位多年的多尔衮自然极为拿手。 “平西王不必自贱,从此刻起,你已是我大清国的平西郡王,可不是什么奴才,以后你我便是兄弟手足,共创大清百世基业。” “臣谢摄政王恩典,摄政王知遇之恩,三桂自是无以为报,从今往后,自当为摄政王效死,为大清赴汤蹈火。” “好了,今天大喜的日子,本王已为长伯你设宴接风,可是专门将诸位王爷半夜拉来为你庆贺,走,随本王入内堂,替你接风洗尘。” 多尔衮身材高大,长相英武,长髯俊美,现在更是豪爽随和,令吴三桂担心稍去。 同样高大英俊的吴三桂和多尔衮把臂同行,倒也相得益彰。 “摄政王折煞臣了,给诸位王爷添麻烦了,扰人清梦,三桂自愧无比。” “长伯不必自谦,我们可是人人盼着长伯呢,哪有打扰一说,走走走,大家入席畅谈。” 吴三桂和多尔衮等人的密谋不需详表,都是精明过人之辈,轻轻松松就给李自成布下一个大坑,等着李自成自己钻进来。 约定好计谋方略,多尔衮连夜点齐人马,十几万八旗各军倾巢出动,连夜进入宁远换防,紧接着大军进驻山海关。 多尔衮这才把心放下,一偿多年夙愿,几代人的努力,终于达到了目标,等抵挡住李自成的大军,就立即加筑山海关西墙,以后这关外之地,彻底属于我大清了。 这时的多尔衮,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明军虽然腐烂,但到底阻挡了女真几十年,如今吴三桂主动投诚,这才一偿宿愿,不然,还不知道要多少年的努力拼杀才能夺得关外之地。 但这样难啃的明军,在李自成的大军下,如秋风扫落叶,据报已经扫荡整个北方,百万大军刚已经攻破了大清打了多次都打不下的明国京师,大顺军战力之强可见一斑。 而且不像明军一样数万人不成气候,李自成百万大军纵有夸大,但数十万大军想来轻轻松松,大清目前也就二十万左右的兵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多尔衮向来小心谨慎,现在的八旗,吃不下数十万顺军,那就稳扎稳打,先击退顺军的侵犯,巩固山海关防线,发展关外。 待休养几年,大清再多征二十万汉军,粮草充沛了,再做打算,这期间可以如以往一样,派轻骑兵入关继续抢掠,削弱顺军实力,破坏北方发展,为以后做好准备。 但他不会想到,大明国内连年灾祸,李自成扫荡北方,靠的不是强大的军力,而是离谱的民心。 这不怪多尔衮想不到,因为大清从来没得过民心,自然不知道,民心所向,望风披靡,根本就不用打,而且辽东边军的实力,也不是北方常备地方军队能比拟的。 三月二十,春雨如油,淅淅沥沥的下着,虽然不大,但让顺军心烦不已,浑身潮乎乎的,脚下也有些湿滑,实在是走路比平时费劲多了。 一如历史,李自成听哨骑探报,吴三桂率三万多骑兵,已在前方不远的一片石一带严阵以待。 听闻吴三桂放弃城墙,竟然出来跟他野战,李自成多疑的性格发挥,忙问宋献策:“军师,吴三桂为何有城不守,却要出来喝额野战呢?” “呵呵,陛下有所不知,”之前吃瘪的宋献策急于证明自己,于是立即侃侃而谈道:“吴三桂所率的辽东军,名为辽东铁骑,整军多为骑兵。” “所谓骑兵者,善野战、浪战,而不善攻城、守城者也,而我军多为步兵,骑兵也才两万余,他自然不会以自己不擅长的守城方式来抵抗。” “他是想以他引以为傲的骑兵,对战天然劣势的步兵,以他熟悉的战法,胜算自然更大,而且他的骑兵乃百战之兵,自然看不起我们的骑兵,自以为优势在他,所以野战自然是首选。” “呵呵,原来如此,军师果然多智,想来必是这样了,可惜他吴三桂打错了算盘,我大顺老营骑兵,那也是百战精锐,在一次次官军围剿中活下来的精锐,在一场场战斗中胜出敢战之士。” “他想以骑兵击溃我大顺的老营骑兵,简直痴心妄想,待我骑兵拖住他们的脚步,他的骑兵失去速度和机动能力,我军四万步军长矛围困,都给他戳死咯,哼。” 李自成疑心祛除,转头对李过下令:“过儿,你和老刘率领两万骑兵打头,额带四万步军押后为你们掠阵,待得战事互持,步军会从两翼包抄,给吴三桂围死,到时叫他插翅难逃。” “李过领命,必会将吴三桂的狗头斩下,献于陛下。”答应一声,李过打马而出传令刘宗敏,带领骑兵逐渐脱离步军,向前突进。 山海关北方,三十里外的山坳里,多尔衮亲率八万骑兵,整装待发,此次大清倾巢而出,满汉蒙二十四旗近十八万的步骑大军,出动了十二万精锐。 此次入关带了八万骑兵,将剩余步骑全部留守山海关,以防被人使诈坑了。 要是吴三桂两面三刀,和李自成联手坑他,再阻断山海关,那损失就惨重了。 所以,多尔衮还是小心的留了四万人在山海关驻守退路。 “报,禀报摄政王,李自成六万大军,两万骑兵已脱离步军突进,向着平西王所部杀去,平西王率两万余骑准备应战,请摄政王发兵,反包围李自成大军。”一个白袍甲剌向多尔衮汇报当前战况。 “好,本王知道了,传本王令,大军出发,镶蓝旗、镶红旗、蒙八旗和汉八旗剩余所部先行,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押后,大军缓缓行进,至战五里,发起冲锋,全速冲击李自成步军。” “随后协助平西王围剿李自成骑兵,正四旗待李自成大军溃败,全力追杀,扩大战果,若遇援军接应,即刻掉头回师,不可贪战,违者严惩不贷。” “谨遵摄政王令。” 待传令兵去后不到一刻钟,先锋部队已开始进发,传出哄哄马蹄声,间隔不到二里,多尔衮率正四旗出发。 距离海岸不远的一片大平原上,酒足饭饱的关宁铁骑已蓄势待发已久,先是听闻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随后在视野的尽头,出现了无边无际的黑影,穿过淡淡的雨幕,随后就开始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已经到了二里开外。 关宁军后方一处高台上,吴三桂心中也是没底,但作为久经沙场的大将,他还是沉着的下令:“距敌二里余,传令,红夷大炮,大将军炮,洪武大炮开火。” 随着高台令旗挥舞,大军前沿回复旗语,然后不到十个呼吸。 ‘轰隆隆’如晴天霹雳的雷声般,大军前沿火光四射,惊得大军战马不安的刨着蹄子,不过倒也不用担心惊了马,战马的耳朵都做了静音处理,再一个就是这些战马对炮声早就免疫了。 应声而响的,就是对面已经冲锋起来的刘宗敏、李过率领的骑兵大军军中,开花弹夹杂实心弹如雨点般落下。 顿时人仰马翻,实心弹落入军中,或砸人或砸马,砸中之后大概率是不会停的,怪穿人马落地后要么弹起,要么贴地滚动,又是接二连三的大面积创伤。 真是碰着就死,沾着就亡,端的是霸道无比,实心弹所过之处,一条长长的血痕空地,如被犁过一遍一般。 而开花弹也是不逞多让,开花弹引信不好把控,有些飞到天空就爆了的,有些飞到大军头顶爆开的,有些掉在地上爆开的,有些掉地上半天才爆开的,有些掉地上到最后也根本没爆的,各种情况有之。 不过凡是在人马附近爆开的,影响力却是巨大的,实心弹所不能比拟的,好家伙,那真是一炸一大片。 除了爆炸附近的人马受伤或炸死的,往外被冲击波掀翻的,被爆炸声惊马的,踩踏的,啧啧,一个又一个的大圈似的影响范围不断生成,真是一炮几十近百的死,让人心神目眩,好不过瘾。 但开花弹不得大面积采用普及,代替淘汰实心弹是有道理的。 二十门开花弹大炮,才发射三轮,有九门因开花弹没有控制好,大炮底火引燃开花弹直接在大炮内炸膛的,有开花弹质量不过关,承受不住底火推进压力直接开裂爆炸的,等等情况不一而足。 短短三轮炸了近一半火炮,炮阵炮手的死伤当然也是惨重的,不过并不大,这些问题吴三桂当然清楚。 所以火炮之间的距离还是蛮大的,而且周边也只有操炮手,损失不是太大,但这次拼死一战,明知道火炮伤敌亦伤几,但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待五轮火炮速射后,闯军果然势头顿挫,冲锋速度大受影响,大军排面也是参差不齐了,冲锋速度更是几近停止。 听的对面火炮声停了,刘宗敏哈哈大笑:“哈哈哈,儿郎们,听到了没,明军火炮都炸膛了,死伤惨重,没有火炮,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儿郎们,随额冲啊。” “冲啊,砍了吴三桂。” 第73章 李自成大败溃逃 在一里多外,重新鼓舞士气的刘宗敏、李过带领骑兵,再次重新向吴三桂部发起冲锋。 别看他俩身居高位,但这二人,或者说农民军活下来的高层首领,其实个个身手了得,悍勇无比,打仗也能常常带头冲锋,所以才混到今天的高位。 运气不好的,身手不行的早就在上百路反叛起义军中淘汰了。 火炮停火的瞬间,关宁军后方的高台上也是令旗挥舞,随即关宁军也是潮水般的涌出,并且快速提速冲锋起来。 两方大军在短短不到二里的平原相对冲锋,实在经不起跑,眨眼间就接触在了一起。 两方冲锋的大军瞬间短兵交接,没有激烈的砍杀,第一波冲锋都是老骑兵了,全都端着长矛、长枪或是竹竿、木棍。 总之就是长兵器,比拼运气了,这种冲锋碰撞,被长矛刺中和被木棍刺中,区别不大。 目的本来就不是杀死你,而是将你撞下马,捅下马,然后踩屎你,而且,踩屎你的不一定是敌人,大概率可能是战友。。。 激烈的对碰,往往朴实无华且短暂,待两边的速度都在对撞后降下,双方已是犬牙交错,各有突进部分。 这一对碰,李自成老营兵就吃了大亏,若说前面火炮的亏是理所当然,意料之中的可接受的,那接下来的对碰就是他们没想到的。 以往在关内被官军围剿,官军以步兵为主,以阵地战、围困战居多,往往打不过可以跑,他们精锐的老营兵都是配坐骑的,马、驴、骡子等。 炮灰死的差不多,感觉打不过就跑路,官军少骑兵,自然拿他们没办法,所以流寇的首领和骨干特别难以剿灭清除,过几个月又能拉起几万流民队伍。 所以朝廷大军战术也是不断进步,如杨嗣昌的十面合围,差点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官军作战也考虑种种他们逃跑的缺口围剿、设伏,想当年他李自成被孙传庭断了退路,拼了他老营几千精锐骑兵这才杀出,仅剩18骑狼狈逃入秦岭。 这次是他们第一次面对大规模骑兵,虽然以前也有骑兵作战的经验,应对方式也算正确,但架不住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骑兵。 辽东每年数百万军费,多是花在骑兵身上了,辽东铁骑人马皆披甲,刚才的对撞,整体来说,闯军吃了大亏,死伤远远超过关宁军,而且也大大出了刘宗敏、李过的预料。 但好在老营兵混战之后还算强悍,虽然仍死伤比关宁军多,但到底是顶住了压力,成功陷入焦灼的拉锯战里了。 李过火速派人前往后军求援,请求李自成率步军加速包抄,不然要被杀穿了。 李自成听闻后也是吃了一惊,暗暗凛然不已,他娘的,官军就是官军,要么不打,直接投降,要么敢跟你打的,都是他娘的硬骨头。 老子在湖广、河南、陕西、山东纵横,杀的官军都追在屁股后面不敢交手,害的自己自信心大涨。 结果转头就碰到了敢和自己正面刚的孙传庭,一下就给自己打懵了。 现在又是如此,一路从陕西到山西到直隶,官军根本没人打,一路望风而降,这自己好像又膨胀了,感觉官军不过如此。 现在碰到敢和自己刚正面的关宁军,果然又被迎头痛击,以后要长记性了,敢和自己正儿八经打的官军,多半都有两把刷子。 想到这,李自成立即下令,全军跑步,全速前进,从两翼包抄关宁军,驰援老营骑兵。 在刘宗敏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李自成的步军终于到了,从两翼包抄而来。 闯军士气大振,关宁军也随之收缩防守,但并未慌乱败退,三面皆敌的关宁军沉着应对,缓缓而退。 不到两刻钟时,地面再次出现震荡,在人仰马嘶的战场上,透过嘈杂的环境,轰隆隆的马蹄声依然传遍战场,让战场双方为之一静。 场面缓缓冷却,闯军下令暂停攻击,马上派人前去侦探何人领军前来,这关内之地,官军早就降的降跑的跑,关宁军断无援军了。 来的人可能是北京大顺留守人马前来助战,摘果子了,所以,李自成虽然生气,但并未惊慌。 “大哥,大哥,不好了,快,快撤。”刘宗敏突然打马而来。 “老刘,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发生了何事?”李自成看着刘宗敏一身鲜血,面色惊慌失措,胳膊上刀伤明显,左肩更是有个窟窿往外冒血,看起来伤的不轻。 “大哥,快走,吴三桂那贼斯投敌了,放建奴入关了,建奴好几万骑兵从北方杀来了,我军断无可能抵挡,现在赶紧带领老营返回京城,然后再做打算。” “什么?哇呀呀呀呀呀,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真的投靠野人了,真是丢我汉人的脸。” “可恨啊,各营鼠目寸光,就知道在北京劫掠,要是听老子的,这会儿大军尽出,说不得我们连建奴一块儿收拾了。”李自成仰天大叫几声,发泄心中气愤。 “行了,别说了,这会儿说啥都晚了,快撤吧。驾驾驾。”说完刘宗敏头也不回的打马而跑,向着西南房撤去。 “哎,可恨呢,走,去找过儿汇合,撤军。” 作为战场老将的吴三桂自己看得清局势,命令关宁军缠斗,闯军若退,誓死追击,定要打残李自成。 面对多尔衮和吴三桂的围追堵截,李自成一溃二百里,丢盔弃甲,尸横遍野,这次简直是死伤惨重,几乎被全歼,李自成上次败的如此之惨,还是杀神孙传庭将他逼上绝路。 在骑兵对战大败溃退被追杀,那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打不过,跑不掉,几次差点命丧黄泉。 在付出最后一波老营亲兵后,阻挡住追杀的骑兵,这才逃到北京城下。 此时不久前才察觉京师东边有敌情的闯军,这才关闭城门,派出几千骑兵前去查看,被敌情紧急召集起来的众将,也在东直门城楼上观测情况。 不久出去探查的骑兵返回,带回了李自成李过刘宗敏等人,足足9个人。。。。 近三万老营亲兵家底,和三万大顺五军营的精锐,败的干干净净,李自成差点被当场气的升天,老营亲兵是骨干、骨架,他无数次重新崛起,靠的就是老营兵,现在好了,赔了一干二净。 回到乾清宫,众将听闻始末,也是面面相觑,吃惊不已,心灰意冷的李自成,现在也是不敢轻易搭话。 现在自己的实力大损,就剩不到两万的后营军,当然,数十万的流民还在他老婆手中掌握着,但战力毕竟不行。 现在要是众人不服他再做盟主,他可就要退位了,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再次把老营补齐,变成精锐,哎。。。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就是贱骨头,七嘴八舌的说到最后,一致的结论就是,建奴战力强大,关宁军不遑多让。 两军加起来十几万骑兵,战力相当恐怖,自己一方现在各头领、各将军的老营亲兵加在一起,也不足两万骑兵。 剩下的都是改编、收编的明军边军、守军等,质量其实也不咋地,这他娘的如何抵挡十几万骑兵? 最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又将目光投向了上位的李自成身上,虽然打了败仗,但无可厚非,这仗谁去打都得败。 而且农民军对于吃败仗简直如喝凉水,早他娘习惯了,要是一路不败这才奇怪呢。 但李自成可是元老级人物,平时不听话还行,现在这种危机时刻,众人还是愿意听他的,无他,熟耳。 君不见李自成几次被打的全军覆没,隐姓埋名,最后还不是再次崛起,这流程,人家熟,所以啊,跟着他准没错,以后定然还能再次崛起的。 于是大家都是一个意思:“闯王,你就说吧,现在怎么办,额们是坚守北京,还是风紧,扯呼?你是头儿,你那个主意,大伙都听你的。” “哦?真的?现在你们都听指挥了?”李自成脸色阴沉的问道。 “嗨,前面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谁也别提了,还是说说现在怎么办吧,闯王纵横天下,必然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大家也都愿意听闯王的差遣。” 其实大家心里还是不愿承认自己错了,事实证明,你急搓搓的冲去,还不是送了人头,我们没有着急乱动岂不是正确的?不过现在这话不能说,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你们呢。”李自成转脸问向其他人。 “愿听闯王差遣。”众将齐声答道。 “好,既然如此,额就不说客气话了,此次额军因人少,被建奴占了便宜,失利不少,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额大顺最不缺的就是人。” “现在,额命令,从前、左、右三营,各抽调一万军补充中营和后营的编制,从流军和京师挑选青壮十三万,补充五营编制。” “而后在北京祭天登基,建国大顺,待完成这些,额们就先回都城西安,修养几年,到时再和四川的老张联系一下,从河南湖广出发,再做打算。” 众人虽然不乐意抽调自己的兵马,但其实这也是应有之意,只要不抽自己的老营亲军,营兵其实还是很好补充的。 这不,征兵十三万,不仅能补充回来,到时还能多个两三万,众人应诺,散了场,各自领了任务去干活了。 第74章 第二军进入山东 另一方,大获全胜的清军和关宁军也在山海关议事,不过,他们是在庆功宴上,气氛欢快,两方都在商业互吹,一片其乐融融。 此刻的多尔衮、吴三桂,还真就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这次消灭闯军6万人马,虽然全歼,但他们依然能感觉到,战力还是强悍的紧,特别是关宁军,三万多对两万多,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啊,竟然实实在在的被两万多泥腿子挡住了。 要是没援军,还真就凶多吉少了,所以,心里也是后怕不已,对闯军的战力也是相当认可的。 多尔衮也率军追杀歼灭闯军溃军,也感觉到战力不可小觑,生生的叫他们的头领跑了个干净。 能在全线溃败的情况下,以劣势人马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而这,仅仅是闯军数十上百万大军中的小部分,六万人马而已。 他要是真拉个二三十万大军出来,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而且闯军肯定不会浪战。 要是做防守,守住北京,清军没一点办法,多尔衮围了北京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深知,要攻占北京,除长久的围困,让其内部生变,不然,是真攻不下的。 当年一座锦州城,都难的清军无可奈何,最后围城几年才让锦州投降开城,不然打是打不下的,锦州都如此,北京想都不敢想。 所以,多尔衮施行最初的既定计划,收拢军队,回防山海关,休整一番,准备加筑城墙,颁布政令休养生息,组织今年冬天的入关劫掠计划等等。 崇祯十七年,四月十五,李自成在北京再次登基,然后再次刮了一遍地皮,带着一千多万两的收获,心满意足的,荒唐无比的带着二十五万大军,数十万家眷流民,原路退回了西安。 一如历史,得到消息的多尔衮喜出望外,立即派大军进击北京,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城门大开的北京城,野心如雨后春笋般,在多尔衮心中疯狂生长。 虽然不明白李自成的骚操作,但乘胜追击乃兵家至理,多尔衮立即派遣肃亲王豪格,率领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孔有德、科尔沁等漠南蒙古八旗的台吉,北上山西追杀李自成部。 顺道攻占山西北方大同各地和宣府、蓟辽长城防线,北方局势明朗化,清军一如当年的祖先辽国一般,占据了幽云十六州及关外的整个东北部。 李自成据守陕西黄河,在山东的兵力回缩,占据河南,陕西等长江以北的大部。 而这头的明军,当然也在积极部署。 早在李自成进入北京的时候,修完天津防御工事的朱慈烺,间不容发的派遣陆军第二军,从北京上直二十六卫军户抽编,补充的十万人完整军制。 以营为单位,三千人一个作战规模,全面洒向整个山东。 当然,第二军的领导班子,由北京勋贵、北京辅臣、尚书文臣等构成的陆军领导,一并领军出发,而他们的家眷早就送往南京了。 至于他们在进入山东后,是否需要合兵,就看他们的具体情况了。 出发前夕,朱慈烺召开朝会,看着下方众多的大臣,由文官变为武将,整个朝会文臣寥寥无几,不由有些好笑。 “军报诸位也都看过了,李自成率军二十万左右,进入北京了,据孤最新得到的奏报,诸位爱卿猜一猜,李自成现在在干嘛?”朱慈烺好整以暇的轻松说道,丝毫没有都城被攻占的气愤。 在场的都是北京的顶级世家、家族,心中隐隐都已经从朱慈烺的表情猜到了,要是猜不到,他们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看着满朝文武无人应答,朱慈烺自顾自的说道:“据锦衣卫密探奏报,李自成命刘宗敏在京中大肆拷响,所有富户,不论投降劝进的文臣还是武将,不论富商还是士绅富户,包括一些略有家资的大户人家,无一幸免。” “全部抄家拷掠,呵呵,看来诸位都是聪明人啊,算准了李自成要拷掠?不错,你们算是逃过一劫,孤和李自成一比,简直就是大善人啊,只是抄了你们一半家财,革了你们的爵位而已。” “现在的你们,依然家财万贯,依然身处高位,你们的家眷,孤更是妥善安排,没有像北京城内的那些人,妻女被人肆意奸淫,你们应该庆幸,选择了孤,你们应该庆幸,孤对你们还是非常仁慈的。” 听着朱慈烺的话,下面的人全部面如土色,他们是料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但现在真正的发生了,听闻着留在北京的那些人的惨状,他们确实庆幸不已。 感觉虽然被朱慈烺狠狠地敲了一笔,但比起倾家荡产,家眷遭祸来说,还算是比较能接受的,现在心里确实也舒服了不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现在,天津的工事修筑完毕了,防守之事和你们没关系,有四万的新军驻守,想来不成问题,必要时,孤会调集陆军第一军第二师支援,海军第一军也会协助,海陆两军七万火器部队,要是还守不住,那孤也只能采用备用方案,撤离天津了。” 顿了顿,朱慈烺接着说道:“下面部署的是陆军第二军的任务,十万人的第二军编制已经给你们配齐了,以三千人的营为单位,全部进入山东境内。” “具体分布部署,朝会后由内阁下发给你们,孤的要求不高,你们进入自己的防区,放手去干,随意发展。” “不管之后南下的是谁,闯贼也好、建奴也罢,你们自行想办法收拾就行。这是一个开放题,剩下的家资你们自己带走,五千万两啊,这就是你们的军费了。” “想怎么打,不用请示朝廷,想收编多少军队,也不限制,只要你养得起,你随意,你弄多大的队伍,孤就封你多大官。” “你们据城坚守也好,野外游击偷袭也罢,进山占山为王也行,只要有成绩,杀伤了南下的入侵之敌,孤都会重赏。” “而且,孤的命令也不是逼着你们去硬碰硬,你能打最好,要是打不了,放敌人进入辖区,穿过辖区也没什么,瞅准时机,在敌人的薄弱环节收拾他照样是好样的。” “南下之敌不会每攻下一个地方都驻扎大军,等他们的前锋大军过去了,偷袭他们的驻守点,我想人数不会太多,那胜算可是不小,风险也不大。” “还有就是偷袭他们的后勤补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守着敌人的补给线,给个神仙都不换啊,好日子过着,朝廷还会给你们请功,多好的事儿啊。” “说了这么多,总之一句话,你们彻底放养,这是一个大舞台,体现个人能力的时候到了,你有本事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没本事,就带着你的人在山沟沟里待着啃树皮,怎么过,就看你们了。” 随着朱慈烺的解释,有些人的眼睛越来越亮了,这战术有意思,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没人管你,我打不过你的先锋大军,偷袭你后勤补给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哈哈哈,这活不错,不拼命也没人追责,完全没压力啊。 这要是自己做大了,收个几万人的队伍,还能名正言顺的升官,这他娘的是最好的升官方式了,哈哈,有些人的嘴角已经咧起来了。 看着下方越来越多的勋贵文臣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朱慈烺又丢出一个诱惑炸弹:“你们都是勋贵世家,顶级文臣了,现在祖宗的爵位在你们手里断送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脸下去见祖宗。” “但孤要是把江山丢了,孤是没脸下去见祖宗了,所以,孤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大明至此,你们勋贵的责任不可推卸,但也没有大到不可原谅。” “孤给你们机会,在北方立功的,功劳累计达到孤心里预期的,孤不吝赏赐,给立功者恢复爵位也不是不可。” “诸位阁老尚书去了军中,若立下大功,按我皇明祖制,军功封爵也不违背祖宗成法,一切都看你们自己了,孤在南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哦,忘了说了,有些无胆鼠辈要是想投降,也不是不行,李自成肯定喜欢,要是建奴,那也无妨,反正投降的也不少了,不差再多几个。” “只是别人在辽东阖家能投奴,你们家眷在南京,可去不了,希望你们不要为家人带来灾祸,孤是个大善人,着实不喜欢杀人,也看不得别人的妻女在教坊司被人肆意奸淫。” “言尽于此,一句话,战功封赏,投敌抄家,战死追封,福萌子孙。诸位今日领好任务就出发吧,时不我待,孤祝诸位旗开得胜,沙场建功,重塑祖宗家族荣耀。” 三天后,第二军陆续出发完毕,如蝗虫般进入山东各境,朱慈烺留曹文诏驻守天津后,自己也随着最后一批军属,南下上海了。 上海县,后世繁华的国际大都市,现在还是个荒芜破落的蛮荒小县,随着朱慈烺登岸,岸上的卢象升已经带着曹变蛟和上海知县徐远以及第一军的一干军官在列恭迎了。 “怎么样,在上海还顺利吗?”见礼过后,朱慈烺扶起卢象升,微笑着问道。 “臣惭愧,码头、军校、造船厂、兵工厂等一干设施还算顺利,但第一军第二师的组建颇为迟缓,现在也不过才招收2万余人。”卢象升面露愧色,确实来上海很久了,但进展颇为不顺。 第75章 抵达南京 “无妨,基础先打好,现在可就容易多了,随军家属往南京运了几十万人,青壮不少,就看你们怎么做宣传动员工作了。” “另外,北地已经基本完了,稍后向南方逃命的难民不少,本宫已经向整个北地发了南迁旨意,但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还尚未可知,想来不会少,但也不会太多。” 边走边参观上海新军建设,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大笑道:“唔。。。本宫倒是给忘记了,这里是浙江啊,还有比浙江更好的兵源吗?” “本宫可是记得我大明第一军,可就是戚少保在浙江招的浙兵了,你们可以借鉴一下嘛,若本宫没有记错,戚家军招的是矿兵吧?” “听闻浙江太湖两岸的宗族,开矿为生,常常因冲突两个宗族火并,连官府都不敢管,勇猛可见一般,当年能招,现在一样可以。” “还有《纪效新书》说的,纤夫可是好兵源啊,现在运河停摆,山东到南直,成千上万的纤夫失业,可不正是你们招人的好时机?” “不要怕多,这种吃苦耐劳的,召他个十几万先,饷银不一定有多少,但最起码吃住不成问题,在上海县,招来之后,让他们先建设民居,这上海别的不多,空地可是大把的。” “你们规划一下黄浦江两岸,浦东的沼泽区填石填土,全是一望无际的平整地,之后让这次迁徙而来的军属也可以定居这边,在浅滩筑墙阻断潮汐海浪,大把的土地就出来了,有人有地害怕不能兴盛?” “徐知县?你意下如何?这要是做好了,可全是你的功绩啊,日后县志必然给你刻碑立传,千古留名不在话下。” “臣闻殿下一席话,如读十年书啊,殿下这些妙想,臣佩服的五体投地,殿下刚到便能一眼看出如此多的治理之法,将来必是一代圣君,大明必将在殿下的治理下中兴,重现永乐盛世。臣为殿下贺,为我大明贺。” 徐远是崇祯十六年的三甲进士,来到上海刚刚一年,感觉自己年轻,没什么治理地方的经验,所以也没什么理念。 现在看到比他年轻的多的太子殿下,下船走了没多远,就提了这么多有用的法子,这才自我惭愧不已,要不说人是太子,而我只是个小县令呢。 “说的不错,臣可不是奉承之言,殿下提的几条法子,臣觉得都很有施行的可能,特别是浙兵和纤夫的提议,令臣眼前一亮啊。” “臣依着北地的法子,在南方确实不好用,南方流民少,正经的农家子弟过得又还算殷实,想来参军的还真就不多。” “现在听殿下一说,臣也是想起了,这浙兵可不就是得照着戚少保的法子招嘛,真是骑驴找驴,让殿下笑话了。”卢象升也是心结尽开,开怀说道。 “哈哈,说起戚少保,现在后人如何?戚家随太祖开国,曾是太祖亲军,远征云南,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在嘉靖朝,又是出了戚少保这样的大将军,朝廷可不能亏待了功臣之后啊。”朱慈烺突然有感而发。 “这个臣倒是了解一些,戚少保的子孙世袭登州卫指挥使,过得倒也不错,领戚家军的戚金将军,于天启元年奉诏北上,与马家的白杆军驰援辽阳。” “在浑河遭遇合围,两军七千人阵斩建奴一万有余,伤者无算,最终力竭被歼,实乃我大明一大损失啊,此后马家白杆兵由秦夫人领兵重组,而戚金将军的三个儿子迁居隐姓埋名,不问世事了。” 卢象升无不惋惜的说着明末这两支战力最强的军队的结局,令人唏嘘不已啊,朝廷,确实有些寡恩,但相同的境遇,表现却大为不同。 戚家遁世,马家在秦夫人的带领下,却是兢兢业业奉朝廷调令,东征西讨多年,从无怨言,这般的土司,可真是大明独一份啊。 “呵呵,都是我大明的好男儿,好样儿的,建奴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一刀下去照样飙血,本宫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世人都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呵呵,充分说明了他们的弱点,区区数十万建奴,有什么可怕的,我大明有八千万人,十个换一个,建奴再多一倍都不够杀的。” 朱慈烺停下脚步,转身看下身后跟着的一众将领和内阁、尚书等发配来第一军、第二师等任职的文臣,这才语气激昂的说道:“我大明的男儿才是最勇猛的,女真建奴的满万不可敌,呵呵,简直就是笑话。” “我太祖、成祖皇帝,开疆拓土的时候,蒙古骑兵以十万计,照样被打的丢盔弃甲,建奴的区区一万骑又算的了什么?” “我大明这几十年来,军备松弛,马政崩坏,军力下滑的根本原因,不是人不行了,而是国家的腐朽,是国家财政的腐朽。” “从首辅张居正的改革被停止后,大明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这数十年间,国家的一切问题,最终就两个字,没钱。是干什么都没钱,没钱还想强军?” 情绪略显激动的朱慈烺一口气说了这许多,顿了顿,看着众人,或惊骇,或惊喜,或恍然的表情,朱慈烺这才扬声道:“孤今天也送大家十个字,‘明军不满响,满响不可敌’。” “要想强军,首先要杜绝的就是军中的贪腐,孤已经任命阮大铖为新军纪检大臣,关注的头等大事就是军费、军饷贪污问题。” “要是有人向军法、军功、锦衣卫等处反馈、检举将领贪污军费,哼哼,孤绝不请饶此等败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赚钱的法子多了,孤就一句话,你出去明抢别人的钱财,也比克扣、贪污手下兄弟的军饷罪责轻得多。” “谨遵殿下令旨。”一众文臣武将全都跪地保证。 “好了,话赶话,今日刚好说到这里了,给大伙儿提个醒,孤也不希望谁被纪检衙门带走,众卿快起来吧,走,快点转完,回去吃饭,孤都要饿死了。” “哈哈,殿下放心,臣已经给殿下准备好了接风宴,不说多美味,但肯定管饱。”卢象升在军中待了十几年了,越来越像个武夫了,哪还有点进士的样子。 “哦?卢大军长莫不是要给本宫上一篮子馒头,哈哈,这确实管饱,哈哈,走,看看你们的成果,如果让本宫满意,统统滴有赏。” “哈哈,那可就谢谢殿下了。” “。。。” 看着一众紧步跟上去附和玩笑的武将,新来任职的文臣们面露无奈之色,这还哪像以前自己认识的温文儒雅的太子殿下了,变了,全变了。 摇摇头,对视一眼,众人也跟了上去,他们现在已经被调任此地了,当然得好好了解熟悉一下,不然以后怎么干活? 嗯?为什么会用干活这个词呢?嗯。。。大概是没以前清闲了吧,现在干的事也不算高雅,只能算是活儿了。 晚上在上海逗留一晚,第二天沿长江入海口北上,临走前吩咐卢象升 ,让其照拂一下戚家后人。 南下时朱慈烺已经传旨各卫所,沿海水师卫所往上海撤离集合,内陆卫所听从当地新军调遣,想来登莱、灵山、威海等水师卫所,收拾完家当,也就是再过几天会陆续到达上海。 此行朱慈烺带了海军第一军第一师的一万五千人的海军舰队,旗舰是从郑家第二军抽调的仿夷盖伦船,船体高大异常,和宝船有的一拼。 随行的海军其他舰艇也是以海船为主的战舰,现在这几年造了不少新型大炮,陆军以轻巧的野战炮为主,而战舰则是清一水的佛郎机铜炮,虽然每艘上数量还不是很多,但目前在北方海域还算够用。 另外又从陆军第一军第二师抽调一个团一万五千人的军队,满载三万人沿江而上,下午时分,已经到达南京码头。 此刻的码头人山人海,还好有调集的卫所官兵和五城兵马司的衙役维持秩序,在内围又是一圈的钱谦益的督标营。 领头站在最前面的是魏国公徐文爵代表的勋贵,陪同的是曹化淳、李继周等代表的镇守,随即就是钱谦益为首的文臣,整个场面也是人声鼎沸,根本管不住。 老百姓议论纷纷,话说南京多少年没有临君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嘉靖?正德?悠悠一百年过去了,上一辈见过皇帝的都已经不在了,他们今日有幸,能够一瞻太子容颜,也是三生有幸了。 “魏国公,今天不会有事儿吧?我咋感觉腿肚子直抽筋儿呢?” “放你的心吧,要抄家削爵也不会今天在这儿削,你着个什么急啊。”徐文爵不无恶意的侃着。 “啊?还真要削爵抄家啊?北京勋贵被削的理由是北地丢失,北京沦陷,这和我南京勋贵有什么关系啊,我们南方治理的还算政通人和,南京也固若金汤,太子没什么理由收拾我们吧。” “本国公怎么知道,要真收拾你理由还不是大把的,随便安点罪名你就到头了,太子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你想想太子主政的一系列操作吧,手段极其残暴啊,待会儿都给我小心点,别碰钉子,不长眼。” 李继周倒是喜气洋洋的,他主子来了,他是真高兴啊,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请太子登基,自己等人也就能名正言顺的创立新的司礼监了。 撤离北京时,宫女跑了绝大多数,但太监恰好相反,绝大多数跟着分批南下南京了,现在的南京紫禁城,也在自己的督促下大力修葺一新,住人是没问题的。 曹化淳面含微笑,看不出什么深层次的东西。 而钱谦益却是有点激动,书信往来这么多年了,现在太子更是履行承诺,自己一跃成为南直总督,比自己致仕前不知道高了多少,哪怕正常的一直在朝廷混,也不一定能在今日爬上这高位。 第76章 皇室正统今犹在 随着净军的号螺声响起,太子的旗舰缓缓靠岸,在一阵繁琐的奏乐声中,搭好舷梯的旗舰上开始下人。 先下来的,当然是天子亲军锦衣卫了,只见几百锦衣卫,穿着贴里,左手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身披猩红的披风,右侧腰间挂着锦衣卫的另一样特有装备,手弩。 一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看就是高手,这年代,朱慈烺虽然没见过有人内功隔空伤人,但吐纳法却真有人在练,至于有没有效果不知道。 虽然没见过内力啊啥的,但有功夫的却是不在少数,特别是大内皇宫,身手都特别过硬,朱慈烺感觉有类似硬气功的效果,不过自己不得其法,也就没深入研究了。 锦衣卫下来站好位,组成一个通道,接下来是其他船上下来的净军、陆军,持刀的净军站在锦衣卫外一层,看着也没啥特殊的,最外层的陆军,他们已经早有见识了,也是深有体会。 随着奏乐完毕,现场警卫布置妥当,朱慈烺走出房间,踱步到舷梯口,举目望去,光是场内大臣,黑压压的几百人,这还是南京有头有脸的高层,外围的百姓更是密密麻麻的,‘嘿嘿,还挺受欢迎啊,南方民心还尚可用。’ 朱慈烺挥手示意,虽然离得都挺远的,但这动作还是能清晰的看到,整个码头,顿时更加沸腾、吵闹。 但随即,随着朱慈烺招手的动作,旗舰上顿时传来闷雷般的巨响,震的整个码头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小孩子的哭声都停止了。 ‘嘭,嘭,嘭。。。。’随着声音接连响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旗舰上在放炮,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随着十一响的礼炮声完毕,朱慈烺装比的提声高喊了一句:“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船下岸边的锦衣卫已经轻车熟路,齐声高喊重复:“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恭迎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锦衣卫和净军的重复,现场终于反应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全部跪地,不管是文臣武将,勋贵百姓,都是跪地恭迎行礼。 “众卿、百姓免礼,平身。”随着锦衣卫的传声,现场众人这才稀稀拉拉的站了起来,而此时,朱慈烺已经沿着舷梯吓到了岸边,向着众文武而去。 “恭请殿下金安。”众文武再次见礼,不过这次只是揖礼。 “众卿免礼,魏国公,曹大伴,钱卿,还有诸位臣工,这段时间辛苦了,走,随孤回城,李伴伴,你和丘伴伴去安排,今天酉时,奉天殿赐宴,召南京诰命入宫,懿安皇后和宁妃在慈宁宫赐宴。” “是,奴婢这就去办。”丘致中和李继周答应一声, “臣等谢殿下恩赐,为国效力,不敢言苦。”众大臣谢恩。 “赏功罚过,自不能废,诸位臣工近来安顿北方军属,颇为妥当,曹大伴和魏国公以及钱卿主持的军田清厘,孤也非常欣慰,走吧,入宫后诸位先行回去休息休息,携夫人准备一番,孤晚宴再敬诸位一杯。” “谢殿下。” 朱慈烺上了早已备好的象辇,其他文武大臣也各乘马、轿,随行入城。 至于张皇后她们,则在后面一波回城入宫,自有净军、锦衣卫沿途护卫。 本来应该请张嫣下来在众臣面前露个面的,但张嫣自己不愿意,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名为皇后,其实地位相当于太妃。 毕竟现在的皇帝不是他丈夫,在这种极为正式的公开迎接场合,她并不适合出面,要是周氏,倒是铁定要露面的。 南京,紫禁城。 朱慈烺一路躺在马车中,没有在沿途露面互动,他可是非常惜命的。直到进了皇宫,这才撩起窗帘打量起来。 李继周来了南京一个多月了,他是知道要南迁的,所以早早的就开始修缮南京皇宫了,现在看着,最起码从外部看着还是焕然一新的。 宫中随处可见小火者,但宫女却不太多见,确实是太监多宫女少啊,等后面的后宫各太妃、娘娘们到了,可能能好点。 随朱慈烺南下的,可不止张嫣和宁氏她们啊,那些太妃们大多无儿无女,而有儿女的,也没处送去,北方的王爷们被端的差不多了,离得最近的就是福王和端王这两脉了,可惜也没处送。 像什么郑太妃,东李太妃,西李太妃这些在万历、泰昌、天启年间叱咤风云的后宫大佬,到了崇祯朝,都老老实实的享受退休生活了。 但其实他们并没有多老,像朱慈烺的奶奶级,朱常洛的妃子,现在也才四十岁出头,倒是福王的母亲郑太妃,已经六十多了。 万历到崇祯,听起来好像中间已历几朝,看似很遥远,其实他娘的不过二十年而已,到现在万历的妃子都还有几个活着当太妃享福呢。 这些人朱慈烺还真没法不管,一是他们没处去,二是他们毕竟是主子,是皇室,不能像宫女一样遣散,这要是在宫外闹出点什么不上台面的事,那皇室的脸就丢尽了,可不敢像赵家皇室一样,让人欺辱。 再加上他们各自带的贴身宫女,尚仪、尚宫等女官,那数量也是相当可观的,所以,今晚入驻后,南京紫禁城,能多不少生气。 到了乾清宫,就能发现了,有些地方确实已是有些破败,不过无伤大雅,在曹化淳和王承恩的陪伴下,到了寝殿,在宫女的伺候下,泡在沐桶中,朱慈烺舒服的闭上了双眼。 屏风外,多年未见的王承恩和曹化淳两人,也是唏嘘不已,两人都是潜邸老人了,曹化淳更是内书堂出身的高材生。 虽然当初王安派曹化淳去信王府目的不纯,但并没有什么关系,王安作为朱常洛的潜邸头目,不料靠山一月便撒手人寰,没保护好朱常洛,他责任还是很大的。 作为东宫近侍,虽然当时在万贵妃的影响下,宫里没什么根基,但朱常洛登基后,身边的布置还是存在非常大的不妥的。 其恶果就是朱常洛这个大靠山不在,新君虽然刚开始也挺信任,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终究还是乳母更可信,王安的倒台是必然的。 曹化淳作为内书堂的高材生,信王府潜邸老人,在崇祯朝也是做到了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的大太监,宫里的二把手。 但越是聪明的人,其实是越煎熬的人,崇祯十年,受不了文臣、东林党做派的曹化淳,年仅三十多,就引病而退了。 “王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还愿赐教。”曹化淳终是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曹老弟可是要问皇爷何在?”王承恩淡笑的先行说出。 “这。。正是,外界传闻五花八门,小弟退隐多年,一时也是摸不清形势,但以小弟了解的大哥的为人,实在不信外界的风言风语,还请大哥给小弟安个心。” “事实就是你猜的那样,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老哥愚钝,我其实早该退了,要是当年退的是我,你留在皇爷身边,你一定会做的比我更好更稳妥。” “今年年初,北京眼看不保,满朝文武不同意迁都,皇爷也不愿下令迁都,我也无可奈何,直到小爷召我问话,我才猛然发现,自己差点儿犯下大错。” “哦?可是大哥你没有提前安排南幸部署?”听到这儿,曹化淳已然明了,其实他早就设身处地的带入王承恩的身份去想过了。 “看吧,我就说要是老弟你留下,做的绝对比我好多了,直到太子殿下言明厉害,我才知道,我竟然差点害了大明,要是我大明正统在北京全部遇难,那大明即刻就会陷入纷争,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要大明正统存在,才能带领大明顶住这次磨难。”沉默少许,王承恩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皇爷根本也没想到这些,而这些年治国,终究是力不从心。” “不然,你老弟也不会心灰意冷的离开了,你可是内书堂出身的有名的才子,注定要成为史书留名的一代内相的,何以三十多岁就引病而退?” “所以,为了大明,为了皇爷,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爷身上,小爷也不负众望,其魄力令我惭愧,小爷所为,你也应该都知道了。” “从结果来看,我大明正统皇室仍在,北地虽丢失大部,北京亦虽丢失,但我大明其他地方却依然没有混乱,只要令出一门,举国之力再做平定,希望颇大。” “嗯。。。小爷分析的太对了,大哥你做得对,你可知小弟在南京这段时间发现了什么?” “嗯?” “小弟发现,几地的藩王使者都在秘密接触南京勋贵,若北京真要是全部遇难,那还真就是诸王纷争的局面了,那时,天下就大乱了啊。” “啊?还有此等事?那我们还是进去禀报小爷,早作打算啊。” “呵呵,老哥莫急,你不是也说了嘛,这皇室正统还在,他们就翻不起浪来,想必听闻朝廷南巡了,他们就已经死心了,这件事是要禀报殿下,不过还是要劝殿下先按兵不动,以后再做处置为妥。” “嗯,此言有理,现在确实不宜大动干戈,不过。。、呵呵。”王承恩苦笑一声:“老弟你难道没有听说嘛?殿下已经下旨,褫夺北地所有宗室、勋贵之爵位,令锦衣卫收回册宝,早都已经大动干戈了。” “额。。。也是,天下藩王多在北地,而北地却多已糜烂,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笑了笑,曹化淳迟疑的问道:“王大哥。。。。你还没说,皇爷他。。。如何了?” 第77章 识相的南京勋贵 “呵呵,你小子,想什么呢?我说像你想的那样是指,皇爷确实‘放权’给小爷了,皇爷和娘娘们,现在已经南下了。” “至于现在在哪儿,恕老哥现在不敢多言,不过安全肯定没问题的,我王承恩也是伴着皇爷长大的,你还不放心这。。。”王承恩在‘放权’两个字上咬的很重,相信曹化淳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曹化淳点点头,没再说话,这种结果大家是都能接受的,再说了,想必内阁也接受了,自己还是小爷起复的,,, 大家对这结果都不是太排斥,说一千道一万,小爷这身份是合法合规的,谁也不会质疑朱慈烺会在这个时候篡权,谁会在亡国的边缘,急于上位背锅呢?那必然是陛下甩锅的毛病又犯了。。。 权力早晚都会交接,现在这种特殊时期,皇爷都要亡国了,让小爷试试又有何妨?最坏还是那个结果罢了。崇祯貌似又背了一口大锅。 “两位老祖宗,魏国公在乾清门外求见。”刘大锦低头进来禀报。 “哦?老弟你进去禀报吧,多年不见小爷了,还是要多亲近亲近。”王承恩笑着道。 “嗯。。。如此多谢老哥了,晚上我做东,请老哥赏脸叙旧。”曹化淳也没矫情,应承了下来。 “好,你老弟的酒,哥哥可是定要喝的。” 曹化淳放轻脚步进去之后,看到朱慈烺头仰靠在沐桶边,三个宫女一个在按肩膀,两个在按胳膊,走近之后,曹化淳站定,弯腰轻声:“爷,爷?魏国公求见。” “嗯?啊?啊。。。”朱慈烺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到是曹化淳,这才清醒些,“曹大伴啊,怎么了?” “爷,魏国公求见,在乾清门外候着呢。”曹化淳又说了一遍。 “哦?他倒来得快,我还以为会是钱谦益先来呢,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见见的,看看南京勋贵有什么说法。” 说着朱慈烺‘哗啦’一声,就从沐桶站了起来,扶着宫女的肩膀跨出沐桶,站在准备好的柔软的羊毛毯上,任由宫女拿着贡绢将身上擦干,“大伴,太子朝服太过正式了,去拿套常服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曹化淳满脸笑容的去侧方拿来了一套淡蓝色的太子常服,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太子常服的颜色除却黑白不能穿,其他中性颜色都差不太多。 等宫女帮朱慈烺穿好中衣,曹化淳拒绝了宫女接手,自己上前替朱慈烺穿好常服,整理好衣襟,这才跟着朱慈烺带上王承恩一起前往偏殿。 曹化淳请示完就挥手让身边的小黄门去请人了,当朱慈烺到偏殿的时候,小黄门已经给徐文爵上了茶,正坐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的等着了。 “臣徐文爵拜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看到朱慈烺从里面侧门出来,徐文爵赶快起身行礼。 “魏国公不必大礼,快快平身,孤在南京,可是要多多仰仗国公了。” “谢殿下。”徐文爵起身又听到朱慈烺的后半句,还没挺直的腿又跪了下去:“殿下折煞臣了,应该是臣仰仗殿下垂恩,臣世代在南京为国尽忠,等的就是此时,必当肝脑涂地,报效国家,必不堕祖宗之名。” 徐文爵惶恐的不行,赶紧先摆明立场,然后扯祖宗功绩,可不能也像北京勋贵一样,直接撸了,这时节,天下动荡,偏偏皇权又掌控大量军队,还真是说一不二,自己都没处喊冤去。 所以,他今天来了,带着勋贵的整体意志来了,先一步向太子服软,争取宽大处理。 等徐文爵跪地说完,朱慈烺这才上前,亲自将他扶起:“魏国公深明大义,不愧是中山王之后,愿魏国公能和徐达大将军一样,为我朝再立不世功勋,好了,坐下说吧。” 待双方落座,徐文爵率先请罪:“臣惶恐,打扰了殿下休息,殿下一路舟车劳动,臣本不应打扰,可南京勋贵为国为民之心急切,心急如焚。” “国难当头,南方虽不似北方一样狼烟四起,但身为大明勋臣,臣等亦有责任对北方战事出力,并维护好南京的安稳。” 看着徐文爵正义言辞,浩然正气凛然,朱慈烺要是不知道他们历史上直接投降了,就差点信了他们的鬼话。 徐文爵此话,一是这是南京全体勋贵的意思,二是他们南方治理的还算不错,不可用惩罚北方勋贵的理由惩罚南方勋贵,三是他们想出力自保。 所以,朱慈烺面上一直带着微笑,“魏国公和南京众卿深明大义,孤深感欣慰啊,不似北方勋贵,父皇几次为国募捐,北京如此多的勋贵,竟然捐了区区五万两银子,真是可笑之至。魏国公以为呢?” “是是是,殿下说的极是,北京的那些人确实太过分了,国难当天,怎可斤斤计较个人得失。” “我勋臣与国同休,若是国家不存在了,哪还有什么勋贵,所以臣等南京勋臣愿献出六成家产,充入国库,以援国难。” “哦?魏国公此话倒是说的不错,可惜,北京靖难勋臣就不懂,大明要是不在了,他们就狗屁都不是了。”朱慈烺倒是没接话茬,不然好似逼着他们要钱一般。 但魏国公上道啊,接着就报数了:“臣等南京勋贵不似北京勋贵那般富有,但也算世代积累,薄有家财,三十四位公侯伯爵共捐国四千万两白银,以资国库,平定叛乱,请殿下明察。” 说这话的时候,徐文爵脸上在笑,心中却在滴血啊,南京勋贵不掌权,没北京勋贵那么大的权利能耐,能刮钱的无非就是提领京营,和长江水师等有兵权的几个公侯伯爵。 其他勋贵,顶多做些小买卖,没多少余钱,而且南京勋贵的人数也不及北京一半,这四千万两,是真的把他们几个有领兵权参与走私的勋贵差点榨干了。 但不出不行啊,大家都知道你们几家在赚大钱,你要不这么做,以后如何领导勋贵团体,谁还听你的,要真是害的大家丢爵位,他们第一个恨的可能就不是朱慈烺了,而是徐文爵他们了。 保不准被哪儿二五仔一举报,那就是钱、爵两丢了 ,所以,还是干脆点,拿出个让朱慈烺满意的数字,只要爵位在,钱以后还是能赚回来的。 “哦?魏国公好气魄啊,孤心甚慰。”朱慈烺沉吟少许,脸上笑容不减,“不过,孤向来赏罚分明,南京勋贵没有那么大的罪过,相反,南方治理的还算不错,直隶浙江一带还算繁荣。” “所以,诸位不用多心,爵位是军功得来的,要削爵,也是要有相应的罪责,不然何以服众,我大明的爵位以后谁还敢领?” “北方除爵,没一个是冤枉的,整个北地基本沦陷,他们罪不容恕,除爵理所应当,但孤还是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担任高级将领,自己去把爵位再挣回来,行不行就是他们能力的问题了。” “至于南京勋贵,不可同论。国库刚抄了他们五千万两,暂时不缺钱,你们的家产就留着吧,要真有一天,南方都守不住,孤自然不会客气。” “这。。。谢殿下理解,殿下英明神武,臣定当顶礼膜拜,但为国尽忠,是大家的一片心意,还请殿下不必推辞,臣等。。。臣等。。。臣等愿意,再追加五百万两,还望殿下恩准。” 徐文爵再次跪地,深吸几口气,语气艰难沉重,但还是毅然的说完了。 ‘呵,老小子你还真是下血本啊,以为老子试探你?瞧不起谁呢?’朱慈烺心里吐槽几句:“曹大伴,快扶魏国公起来坐下,魏国公莫不是以为孤在试探你?” “呵呵,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孤乃君,做事必有所依,岂可不罪而罚,孤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让你们明白,北地勋贵,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你们当引以为戒。” “好了,此事就此打住,魏国公准备准备,过几天,带几个勋臣,去接父皇巡幸南京。” “殿下圣明,可昭日月,臣五体投地,臣明天亲自选几个勋臣,一同前往,迎接陛下圣驾。” “嗯,告诉大家,好好干,有赏,谁要是暗自扯后腿,孤在南京设的南镇抚司和都事府可也不是吃干饭的。好了,去吧,晚上带上夫人去好好陪皇伯母热闹热闹。”朱慈烺起身准备走人了。 “殿下,等等,臣还有一事请裁。”徐文爵急忙说道。 “何事?”朱慈烺站定随意问道。 “殿下,北京撤退,大多数勋贵跟随朝廷到了天津,但还是有个别到了南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嗯,这个孤已经交代锦衣卫去办了,你不必操心,处置方式大概就是文官抄家,男丁充入役夫,女的充入教坊司,武将抄家,当职者斩首,男丁发配云南,充入矿奴,女的充入教坊司。” “勋贵嘛,除爵就不用讲了,当爵者,充入军中,从士卒做起,既然不愿来天津当新军长官,那就做个小卒吧,家产全部抄没,家属就不追究了,这些在锦衣卫都事衙门立牌后,会缉拿办理的。” “是,臣多虑了,臣告退。” 当晚,在南京紫禁城大肆操办了一场赐宴,南京官场数百文官和武将,以及数十位勋贵和朱慈烺带的詹士府、翰林院官员,倒也热闹非凡,整个场面和谐欢快。 主要是南京文武勋贵,因为魏国公探过太子口风的情况,大家已经知道了,太子确实没有动南京官场的意思,大家之前提心吊胆的担心,终于出了一口气,不用向北京文武勋贵那样被赶去打仗了。 所以大家都是如沐春风,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南京上百年了,何曾这样热闹过,而且,现在圣驾已南幸南京,这里就是都城了,不再是陪都,自己这些人,也就是正儿八经的京官了。 因为太子根本就没带多少文臣南幸,除了几位南京本就没有的阁臣,剩下的就是太子詹士府的人员和翰林院的人,数量也是有限。 南京本就没有詹士府,南京翰林院的人更少,所以,太子带的人,和南京原本的官场体系根本就没什么冲突。 所以,大家还是比较认同太子不会大动干戈的猜测的,而且魏国公都已经探过了,大家能不欢喜?在南京坐冷板凳的滋味可不舒服啊。 第78章 宫宴 太子朱慈烺,也在阁臣和詹士府詹事,少詹事,翰林院掌院学士的陪同下,向每桌敬酒慰问,也算是与南京官场的一次熟悉,毕竟内阁接下来要领导南京六部,还是要熟悉熟悉的。 虽然朱慈烺每桌只喝一杯意思一下,而且杯子也是小酒盅,但架不住数量多,让从小练习酒量的朱慈烺最后回去大殿的时候都有些飘了。 “殿下还是回去休息吧,要注意身体啊,殿下还年幼,酒可伤身呢。”三辅李邦华为人比较正直,回来途中看到朱慈烺有的飘,赶紧上前劝道。 “李阁老说的是,殿下去休息吧,臣等会主持局面的。”财政大臣倪元潞也劝道。 “说的是,殿下海量,礼贤下士,亲自慰问每位臣子,臣等都已感受到殿下的拳拳爱意,诸位同僚对殿下也是赞不绝口,也是担心殿下身体受不了,劝殿下早些歇了吧。”纪检大臣阮大铖附和。 “好好好,诸位大人的心意本宫领了,大家吃好喝好,丘伴伴,吩咐光禄寺,多备些酒菜,宴后有要带饭的,让大家按旧规带走即可。” “但其他陋习得改改,锅碗瓢盆什么的,那些不装饭菜的就别顺了,每次都顺,下次本宫再赐宴,可没盘子给大家乘菜了。” “哈哈,臣等知道了,定会告诫大家的。”首辅陈演等带头齐声应道,大家也是难得的一片和善的笑意。 这规矩他们还真懂,以前没到高位的时候,每年宫中的几次固有的大型赐宴,按俗规,大家都是可以带些赐宴回家与家人享用的。 高官自然都很体面,自有小黄门、小火者给准备好送出宫给大人们的随从,可一些中下层官员就没那么讲究了。 都说居京城,大不易,像詹士府、翰林院、礼部等没有油水的闲职衙门,那就是真不讲究,那是连吃带拿,酒菜饭食也就罢了,桌上的盘子、碟子、酒杯、筷子、酒壶等等。 看得见的,拿得动的一扫而空,因此争抢吵架的都不在少数,要不是搬了桌椅出不了宫,那他们连桌椅都想扛回家。 现在这些大佬自然有人准备好,但想起自己以前刚入官场的时候,也是这样行径,今天被太子点出来,大家一时也是感慨纷纷。 在朱慈烺离开后,现场气氛自然更加火爆欢快,殿内第一桌的阁臣、新军大臣也是其乐融融,交谈融洽,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之前大多也都身居高位了,现在又都在太子手下任事,自然都想亲近一番。 不过,他们的愿望自然不会实现,因为前来敬酒问安的大臣络绎不绝,他们各人都是疲于应付了,不过,虽然繁琐,但众人其实都乐在其中。 他们这一桌,其实已经位极人臣了,文臣当官为了什么,目的各不相同,但身居高位了,享受一下被人恭维、奉承、尊敬等精神享受,还是都挺享受的,人,都逃不过。拼死拼活的,不就为了这一刻? 朱慈烺带着李继周去了一趟慈宁宫,好家伙,场面热闹不亚于建极殿,而且数百位年纪各异的女人。 一个个都是花枝招展,雍容华贵,妩媚多娇,着实让人眼花缭乱,美女,绝色美女,在这里太普遍了,多的你都看不过来。 朱慈烺到的时候,门口的太监一声悠扬的吟唱,让热闹沸腾的大殿、院子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带着惊异的表情看向宫门,“皇太子殿下驾到。” “臣妾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千岁千千岁。”急忙从殿内赶出来的魏国公夫人带头跪拜。 “臣妾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千岁千千岁。”而后就是所有命妇及他们带的女儿、侄女等跪地参拜。 朱慈烺打眼扫了一下,都伏地参拜,也看不见都长啥样,倒是衣着都很华丽。 “诸位夫人、小姐平身吧,孤是来瞧瞧大家对光禄寺的手艺可还满意的,大家不必拘礼,孤敬杯酒就走,大家自便就好。” “谢殿下。”众女起身,但仍然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看朱慈烺。 有点失望的朱慈烺,从众女中间走过,向殿内行去,这会儿,已婚的妇人不好抬头,可少女心性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可忍不住好奇。 再说,他们从小娇生惯养,大多都是掌上明珠,不然也不会被带进宫了,所以,对规矩什么的,自然没啥约束力,这会儿,好些少女,都是悄悄抬头瞄向了朱慈烺。 ‘呵呵’,发现这样情况的朱慈烺也是轻笑一声,挺胸抬头的向前行去,不时左右打量,和那些偷看的少女们多数会四目相撞,少女们都是害羞的急忙低头,不敢再看了。 也让朱慈烺大饱眼福,这绝色美女千金还真就不少,和宁妃他们不分秋色的也有个别。 让朱慈烺不禁感慨,天下美女何其之多,以后怎么睡的完啊。。。。 “儿臣见过皇伯母、众太妃,儿臣请安了。”进入大殿,朱慈烺先向主位的各宫娘娘请安道。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太子万福金安。”除了皇后位的张嫣,其他太妃、公主、勋贵大臣的家眷,起身向朱慈烺请安。 不要怀疑,是的,包括众太妃,和朱慈烺的诸位姑姑,姑奶奶,都是起身回礼。 朱慈烺行礼是执晚辈礼,谦逊、客气的成分居多,而她们,行的是君臣礼,是的,太子乃君,她们就算是长辈,礼亦不可废,只有皇后地位,在君臣大仪上是不输太子的。 “大家随意,不必拘礼,孤来是看望一下皇伯母和诸位长辈,看看丘致中这狗才,准备的怎么样,可不能招待不周,让人说孤舍不得花银子请大家吃饭,呵呵。”朱慈烺玩笑着说道。 “说什么胡话呢?今日都是家宴,春哥儿在外朝可是喝了不少酒?快来哀家这儿坐,尚仪,去给春哥儿拿碗汤来。”张氏笑骂道,招手叫朱慈烺过去坐。 在张氏身边加了个座,朱慈烺坐下和张氏聊了一会儿,喝了碗醒酒汤,这才告辞道:“皇伯母,儿臣不胜酒力,在这大家也拘束,就不做碍眼的人了,儿臣回去休息了。” “乱说,什么碍眼的人,我看你是讨打,赶快回去歇着吧,那些大人们也是,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忍心灌你酒呢,改天我非得说说他们。” 张氏兴许也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张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娇颜上红扑扑的,再加上成熟端庄的风情,少妇的魅力简直散发到了极致。 此刻娇嗔着打闹,让朱慈烺这个后世成年人的心里,都愣神不已,心跳慢了好几拍,暗赞一声‘不愧是历史为数不多的艳后,这姿色风情,简直要人老命。’ 朱慈烺不敢多想,至少现在不敢多想,赶紧端了杯酒起身向殿门口走去,他怕再多看两眼,他会犯错,现在的南京紫禁城,目前还是自己说了算,一旦精冲上脑,失去束缚,那可就真干下蠢事了。 ‘妖精啊,我那伯父倒是好福气,可惜,他没享受几天,张嫣十六岁入宫,如今也不过三十八九不到四十,加上养尊处优,岁月在她脸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只有风情魅力的沉淀啊。’ 感叹一声,朱慈烺在殿门口站定,深吸口气,朗声说道:“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诰命和家眷,国家荣辱不光是皇室的责任,也是诸位勋臣、文武的责任。” “还是那句话,大明江山在,勋贵文武的地位就在,你们依然是让他人仰慕的豪门太太、小姐,若大明不在了,新朝自有人家自己的勋臣、文武,诸位可曾听闻我大明有前元的勋臣存留至今的?” “所以,为国也是为己,日后,在家宅中,还是要规劝各位家主,你们现在所拥有的,都是大明给的,他人,谁也给不了,特别是北京勋贵,北地丢失,他们就得负责,她们的家眷,亦要负责。” “今日的她们,希望不会是明日的你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朝廷的做法,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若北京勋贵再不思报国,在北地投敌、叛国,南京的家眷下场可想而知。” “在孤想来,没有哪个女人,特别是身居高位、荣华富贵的女人,会愿意去教坊司的,但决定这些的,不是孤,而是你们的家主,如何行事。” “乱世当用重典,只要有用的手段,没有什么卑鄙、高尚的,为了国家,一切手段都是高尚的,希望你们能听懂孤的话,孤准备让南京勋臣效仿北地。” “作为大明的勋臣,若不领兵,若不通兵法,还做什么勋臣,我大明历来都是文臣主政,勋臣主兵,要是领不了兵,那就趁早上折子请辞,大明非战功不得封爵,这句话反过来就是,封爵者,必须能兵也。” “若是不能,这爵位也不适合了,孤向来赏罚分明,来南京后也没有拿谁开刀,今天是家宴,那就拿些家长里短的事说说,南地随太平,但武备荒诞,致使无力驰援北地。” “现在,连长江守军都是北地军队,若敌来犯,南方何以守耶?若论罪,呵呵,孤之所以没有收下南京勋臣的请罪银子,不是孤认为他们无罪,而是想给南京勋贵一次机会,一次自我赎罪的机会。” “这四千万两白银,是崇祯朝八年的国家财政总和,孤不要银子,不是要他们把银子再弄回去埋地窖里,而是让他们拿着这些银子,把欠了国家的军备、军队补回去。” “南京十余万的京营警备军队,孤希望能重组,且北上收复失地,这才对得起国家对世代勋贵家族的优待,享国恩,就需报国恩,望诸位夫人回去之后把孤的意思传达到位。” “孤也不希望以后再上纲上线的去公事公办,好了,孤言尽于此,愿大明国运昌隆,孤敬诸位。”朱慈烺端起酒杯,微躬一揖,朗声道:“拜托了。”说完直起身,一饮而尽。 第79章 第三军成立 本来沉浸在朱慈烺话中意思的诸女,见到朱慈烺拜礼,急忙都是起身回礼,端起酒杯,张氏脸色嫣红,略显激动的站起身朗声呼应道:“愿大明,国运昌隆。”说完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尽显飒爽风姿。 “愿大明,国运昌隆。”众女齐声娇喊,其中不乏内心激动,有热血报国之念的女子、夫人,大明高傲的自尊心和高人一等心理还是很普遍的,煌煌大明,现在被看不起的蛮夷连年欺辱,自是愤慨不已。 “好,古有言,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孤也有一言,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能顶半边天,大明女子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我大明朝国初,洪武年间,云南土司及前元云南王负隅顽抗,贵州土司奢香夫人,率数千族兵,为大明收复云南开道,一路所向披靡,杀得前元云南王丢盔弃甲。使得我大军得以迅速进入云南,收复汉家失地。” “嘉靖年间,倭寇登陆,东南大乱,广西土司瓦氏夫人率数千广西狼兵应召平乱,杀得倭寇望风而逃,数次聚歼数千倭寇,战功赫赫,大明哪个男儿不得赞一声瓦氏夫人,吾辈楷模,广西狼兵,战力冠绝天下。” “天启、崇祯朝,北地流寇四起,四川土司叛乱,关外建奴叛乱,四川石柱土司秦夫人,在马将军病逝后,毅然挑起大梁,率领数千石柱白杆兵,平叛乱,剿流寇,战建奴,这十几年间,战功赫赫,大明谁人不服,谁人不夸赞一声,秦夫人当世英雄也。” “是以,我大明,从不缺为国尽忠,青史留名的女将军,孤说这么多,是想说,女子,也可以有一颗报国之心,哪怕不能向她们一样上场杀敌,也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报效国家。” “当然,哪位小姐要是真有报国杀敌,领兵作战的想法,可以给孤上奏,锦衣卫南镇抚司在南京已然落户,衙门已经运转,有要给孤上奏的,可以差人去南镇抚司上奏,不必走通政使司。” “当然,现在的南镇抚司只负责情报收集,不负责任何刑狱、缉捕,诸位不必害怕南镇抚司。好了,言尽于此,孤这就走了,不打扰诸位用膳了,丘伴伴?孙尚宫?” “奴婢在。” “老规矩,和外朝一样,膳食,器具准备妥当,多带些回去,不可慢待。” “奴婢遵旨。” “拜别皇伯母,诸位太妃,儿臣回去了。”说完朱慈烺转身向还站着的张嫣等人一礼,待张嫣点头后,这才转身阔步离去。 而此刻的张嫣,心情激动也是难以言表,她仿佛看到了刚登基的朱由校,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朝气蓬勃,那样的敢做敢说。 谣传天启不识字,荒淫无道,只会木器活儿,简直无稽之谈,朱常洛虽不受万历喜爱,但正儿八经的储君教育那也是没落下,不然翰林院也不愿意啊。 詹事府可是翰林院的另一大晋升体系,人多职位少,要是没詹事府渠道,翰林院那可是出了名的难熬。 同样的,作为太孙的天启,那更是一堂课都没落下,储君教育满满当当,整个大明,就成化帝因为老爹作孽,被废太子之位,耽搁了储君教育。 进而影响的,就是万贵妃作怪,弘治幼年黑暗,也是错过了储君教育。 再就是兄终弟及的嘉靖和崇祯了,其余正常的储君,全部都是必须接受正儿八经的储君教育的,这是老朱的皇明祖训明文规定的,可笑后世造谣天启不识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天启要是昏君,他就不该英年早逝了,他应该像乾隆一样,吃喝玩乐,不伤他人利益,躺平当个无为之君。 扯远了,出了慈宁宫,朱慈烺就回了自己的乾清宫休息了,自己刚才在宴上所说,出了让勋臣组建京营是提前准备好的,让女子参军倒是临时有感而发罢了。 但说着说着,连朱慈烺自己都不得不感叹,大明对国家的控制力,真是达到了封建王朝的顶峰了,羁縻地区的控制力都是超穷的。 对这些自治地区,军事调动,无有不从,到了崇祯末朝了,仍然能调动云贵川土司作战,这在其他朝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强如汉唐,后期已是军阀林立,听调不听宣,螨清更是不堪,中期就被太平天国差点推翻,后期更是令不出紫禁城。 像南明这种苟延残喘的时候,还是能调动云贵川土司,在南方挡了螨清十几年,不知道是统治深入人心还是大明的制度、教化确实牛。 早眠一夜,大清早,朱慈烺早早的就起来了,在广场打了一套道教养生拳法,做了一些简单的运动,练了一会儿刀法,全身舒坦。 自小在宫中把这些玩烂了的东西,朱慈烺手到擒来,要不是这会儿快大朝了,他还想去骑骑马,练剑打枪呢,实在是这个年代无聊的紧。 但他对读书又不是太感兴趣,除了被逼着要读的,其他的绝不主动去碰,所以,从小就知道找一些其他的感兴趣的东西打发时间了。 “殿下,该用早膳了,上朝的大臣们估计差不多了,时辰到了,还得去早朝呢,今儿个可是大朝。”王承恩笑着提醒道。 “嗯,走吧。” 建极殿广场,“监国皇太子殿下驾到。。。。”随着朱慈烺的象撵来到丹陛上的高台,下方中间的三声静鞭声响彻本就极为安静的广场,奏乐声响起响起,群臣肃立。 等到奏乐完毕,随着王承恩一声:“众臣朝拜。。。”的吟唱,台下数百文武勋贵,动作一致,齐声山呼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鸾仪司锦衣卫复述。 “谢殿下。” 待众臣起身,王承恩上前拿出圣旨,开始奏唱:“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宣黔国公沐天波南京觐见,宣石柱宣慰司一品诰命秦良玉南京觐见,宣海军第一军军长沈廷扬南京觐见,宣海军第二军军长郑芝龙南京觐见。”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大明新军自即日起,取缔旧有军制,为大明军,南京京营改制,隶陆军第三军序列,魏国公徐文爵任陆军第三军军长,秩正二品。” “调南京吏部尚书张捷,改任陆军第三军政委职,秩正二品,调南京左都御史李沾,改任陆军第三军参谋长,秩正二品。” “限期六个月内,第三军建制装备完整,于南京校场检阅,如不合格,严惩不贷。” 三人走出班列,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想法,齐声跪地接旨:“臣遵旨。” 朱慈烺昨晚在女宴上那一番话,早在昨夜就传遍了整个南京上层,朱慈烺这番私下传话,让整个南京的文臣却是吃了一大惊。 不是吃惊朱慈烺的做法,朱慈烺改制新军早在几年前就不是什么新闻了,而且南方在第一军任职的文人大把,怎么个事儿他们早就门清了。 他们吃惊的是,早就听说太子有钱,搂钱的法子即狠又快,新军富得流油,但万万没想到,南京勋贵花四千万两白银买平安,太子竟然没有收。 我滴老天爷啊,四千万两啊,这些丧天良的勋贵到底攒了多少钱,而这无良太子又搂了多少钱,我大明每年为了几百万两银子,从朝廷吵到地方,这两拨人咋还都看不上这几千万两咋地? 吃惊归吃惊,但太子没莫须有收缴勋贵家产,毕竟还是让人称赞的,虽然对北京的勋贵吃相不咋滴,但确如太子所言,北地的糜烂,北京勋贵罪责难逃。 而南京的勋贵又没收拾,这么一对比,好像吃相也不是很难看,貌似理所当然,而且能忍住南京勋贵的进献,自然不用担心以后自己也会被莫名其妙的被捐钱了。 毕竟谁都不想被捐钱啊。而且钱让勋贵补京营窟窿,也是极为符合情理的。 南京勋贵还是比较高兴的,虽然都是花钱,但自己花和别人花当然是两回事,虽然都是花钱给别人办事儿,但这军队建起来,终究有自己一份儿,还是实缺军职,比以前的光杆司令的感觉肯定要好太多。 徐文爵无悲无喜,默默的接受了,两个文臣也是没啥抵触情绪,君不见北京阁老都被发配到军中任职了,自己这些南京养老人员,能混的跟阁老一个水平,那就不叫发配了,那叫高升啊,哈啊哈。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王承恩拉着个大调子吟唱道。 “臣南京左都御史刘宗周,有本启奏。”班列前列,走出一位文臣大佬上奏,高举奏本。 “奏来。”王承恩看了朱慈烺一眼,见朱慈烺没什么表示,这才对着下面的刘宗周说道。 随驾的小黄门噔噔噔的下去呈奏本了,刘宗周也手持箕板,老头子中气十足的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臣闻北地藩王为避祸事,均已离开藩地,有些藩王甚至已经到了南京,不知殿下以为,当如何妥善安置,请殿下裁决。” 看着手中的奏本,朱慈烺沉默不语,这。。。并不简单,刘宗周此举,并非常规奏事,这种事,本不应该在大朝奏议,大朝从来都是宣布、谢恩、请辞等预先安排好的一些已成定局的事项。 指望成百上千的官员在这儿议事?不现实,既然此举不合规矩,那就有深意了。 第80章 廷推定制 沉默的气氛极为压抑,整个广场上千人,但是静悄悄的。 朱慈烺的沉默,让刘宗周也是倍感压力巨大,他不禁有些后悔这么鲁莽。 太子昨日才到,虽然之前听闻其脾性的传言不少,但自己毕竟只昨晚宴席少少的接触了一下,并不能看出什么。 今天就急于试探,虽然为国为民,但不禁还是有些担心。 就在刘宗周要跪地请罪之时,朱慈烺有动作了,只见朱慈烺沉稳的从侧面的太子座椅上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丹陛边缘,但并未说话。 这让下面不少文臣为刘宗周捏了一把汗,自古妄议宗亲、宗室的,落不下什么好,不知道刘宗周今天结局如何,希望太子别发飙吧,哎。。。。 刘宗周忍不住抬头看向朱慈烺,到了他们这种文臣的顶级大佬,不存在不可窥视君颜的说法,见朱慈烺面无表情,就要再次开口解释,准备圆润一番时,朱慈烺抬手制止了。 朱慈烺慢慢的笑了,笑意先从嘴角扩散,慢慢的蔓延到了整张脸上,笑容和煦,很有渲染力,刘宗周心里也不禁舒了口气,差点就要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了。 警告给的差不多了,朱慈烺这才笑着打趣儿道:“孤听闻刘卿家学渊源,外祖父章公更是学识渊博,门下桃李满天下,连嘉靖朝的首辅徐阶老大人都是出自章公门下。” “刘卿这些年在南方讲学,更是门徒无数,宗师之名广传,号称浙东领袖,既如此,刘卿应该记性很好才是吧,或者说,孤在天津发的诏书,刘卿这些天都没看到?” “若如此,刘卿还是应该多关注政事为好,为大明官,岂能不关注大明政?” “老臣惭愧,记性尚好,朝廷诏书和邸报老臣也看了。”刘宗周隐隐觉得太子有指责他讲学之意,便赶紧解释。 “哦?既如此,关于北地勋贵、宗室的诏书如何决议的,刘卿可还记得?” “老臣记得。” “说与孤听听。” “禀殿下,朝廷昭告天下,北地勋贵、宗室失土有责,褫夺北地所有爵位,包括宗室亲王、郡王等以下所有爵位,着锦衣卫收缴所有宝策、印信。” “既然知道,今日何故上奏?” 刘宗周急的一下就出了一头汗,这理由咋说? 朱慈烺也没指望他说,这些文人无非就是怕他食言,怕宗室来南京走关系,攀亲戚,使得朝廷雷声大雨点小。 国朝文人一直知道宗室的负担,而且崇祯朝积欠了不少宗室俸禄,但宗室在地方上的特权还是太大,土地兼并太严重,流寇最初始的大面积爆发点就是河南,因为河南的宗室太多了。 “好了,刘卿不必回答孤,你们的担心,孤是懂的,但孤并不提倡这种方式,忠心可嘉,但。。。算了,孤不想多说。” “刘卿作为儒学宗师,自是明白,以后有什么想法,可往乾清宫面呈,孤不是神宗,不会不见朝廷重臣的。退下吧。” “臣惭愧。”朱慈烺虽然没有明说,但刘宗周还是听出了警告和不满,让他满面通红,但一句朝廷重臣,还是给了自己面子。 再加上调侃神宗,朱慈烺一直都是打趣儿的语气,面带微笑的说的,倒是化解了很大的尴尬,不至于让刘宗周下不来台。 因为朱慈烺知道,刘宗周出发点是好意的,方式虽然欠妥,警告一番便是了。 “退朝。。。” 乾清宫。 当领导的,貌似都是这样,每天都是大会开完开小会,这不,刚吃完午饭午朝就来了,也不说让人午休一会儿,万恶的管理层啊。 “诸位爱卿,以后这规矩改改,以后三天一次常朝,上午巳时开始,六部九卿和军一级武将参与,国子监、詹事府、翰林院掌事官员参与,内阁主持。” “需要朝议、廷推的,就在这个常朝上决议,取消其他朝会,大朝每月初一举行一次,内阁有权随时到乾清宫面呈。” “其余衙门有事向内阁递折子票拟,司礼监批红,缓急都可找内阁商议,若内阁不决,再进宫面呈,或是临时召开紧急会议。” “臣等遵旨。”众人接旨,心里都是大呼卧槽,这内阁到底是延续了以往的职能,崇祯朝的规矩变了啊,以后对内阁的插手会少很多。 不会像崇祯一样,猛指挥内阁,指挥完效果不理想就换人,一言而决,导致内阁辅臣一没能力,二没权力,三没威望,这样当然干不好事儿,没人配合啊。 换到嘉靖、隆庆、万历朝你试试?内阁能分分钟整死你不配合的人,而且阁臣都是廷推出来的,威望较高,可以服众。 “今天主要是通报一下局势,大家有什么就畅所欲言,孤向来喜欢听人劝,所以吃的饱饭,哈哈,就这样,来,谁先说说。”朱慈烺说着说着就觉得不怎么正经了,赶紧打个哈哈。 虽然感觉太子不太正常,但无关紧要,喷子就要做好喷子该做的事,“殿下,朝会改制是否再商议一番?君者,国之大事也,当日日勤政,方可治天下。”右都御史徐石麟率先站出来开喷。 “额。。。徐卿有脾气,哈哈,好,孤就明主点,老规矩,分豆子,王大伴,曹大伴,你们去发去收,多给诸位爱卿发点儿,免得等会又要投票,直接投就好了。” 朱慈烺所说的老规矩,就是明朝中期诞生的一种颇为公平的不记名投票方式,朝议争执不下,人事任命廷推等等,都会遇到,操作也简单,一人一把红豆、一把绿豆,完了带个纸糊的箱子下去收豆子即可。 “好了,现在开始投票,赞成孤提议的投红豆,反对的投绿豆。”说完王承恩和曹化淳就去收豆子了。 “殿下,已全部收回。”王承恩回禀道。 “嗯,王承恩、曹化淳,你们代表司礼监,一人一票,丘致中,你暂代东厂一票,李继周,你暂代御马监一票。以后定制。” “是,殿下,奴婢遵旨。”四人都有些兴奋,投票权啊,这可是大明权力顶峰的特权,四人各自抓了两把豆子,在袖筒中把手一藏,就投了一票。 众臣表情各不相同,有些认为无关紧要,这投票权,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足足三十多票呢现在,多少四人,影响不是太大。 有些想的更深的,明白这时太子在选票中插入自己的人进行决策,但总体来说影响也不大,要是朝臣一致不认可,太子的四票也左右不了局面。 如果强行任命,那就是幸臣,为众臣所不齿,上位了也影响不大,剩下极少的顽固分子,脸色就比较难看了。 这他娘的,太监都能廷推了,以后还不是要光明正大的治国了?虽然大明确实一直在这么做,但以前名义上还是替皇帝批红,没现在这么上的了台面罢了。 片刻数完,绿豆七颗,其余红豆25颗,公布结果,众人无话可说,别说朱慈烺不想每天天不亮起来早朝,朝臣大多数更不愿意。 因为远,他们要起得更早,坚持上早朝的朝代,有些大臣凌晨三点就起床收拾,朱慈烺是完全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 “好了,结果很明确,以后就这么着吧,其实孤也是替大家着想,各位爱卿都上年纪了,孤要是每天早朝,让众爱卿每天大半夜就起来折腾,对身体不好。” “睡眠要充足,白天才有精神把活儿干好,各位顶梁柱也能多为朝廷奋斗几年不是。”随着朱慈烺的解释,不少人直接笑着点头了,那些不同意的也面色缓解不少。 “至于司礼监参与投票的,不用再议,相信大多数爱卿已经猜到了,没错,孤就是想让投票的势力多样化,防止有人拉票。” “以后要是还有人能既拉文臣各部的票,还能拉武将的票,更能拉到司礼监的票,好,这种的大能,还投什么票,你直接来找孤,孤让你做首辅得了。” “所以,为了票的多样性,防止有人作弊,不同体系投票是必要的,以后这就是定制,行了,下一件。”朱慈烺解释完,很多猜错的不由愕然,反对的也沉思道理,发现,确实如朱慈烺所言。 这样一来,谁要在廷推之前私下拉票,那不说文臣内部各派系,光文臣之外就有大量的其他派系选票,不确定性大增,确实能减少提前暗箱操作,而且朱慈烺口气毋庸置疑,那就这样吧,横竖也就四票而已。 那些以为朱慈烺想参选的,都不由汗了一把,随即想起,上有一票否决权,根本用不着投选。 而且,这种不记名选票,谁敢保证四个太监就一定能贯彻上意投票,不会作假呢?让我投红豆,我投个绿豆你也不知道啊,所以,太监投票,其实也是不受控制的。 “殿下圣明。” “何人有事要奏?”首辅陈演出来主持朝会。 。。。 一时没人说话,都还在想事情呢。 “呵,那孤就来找找话题吧,孤的话题都议完,没人奏事就散朝,王大伴,给首辅赐座,以后定制。” “老臣谢殿下恩赐。”陈演老脸开花,赶紧谢座。 “嗯,至少在孤监国的期间,此为定制。”朱慈烺补充一句,而王承恩,也已搬了个绣墩儿过来给陈演坐下。 第81章 六部奏事 “那孤就开个头,以后内阁决策也是如此,内阁阁臣处理意见出现分歧,可投票决定,首辅有一票否定权,但其余阁臣一样有申诉权,对于首辅否定不服者,可以向上面呈申诉。” “申诉胜利,就按照阁臣申诉的决策执行,申诉失败,申诉阁臣官降一级,每次都是如此处罚,若品级掉落四品,当退出内阁,回翰林院掌院,三年内不得再次提报入阁候选。” 朱慈烺说了一下自己对内阁的规矩的想法,让大家先议一议。 果然,下面议论纷纷,众大臣都是欣喜调侃讨论的多,毕竟内阁非翰林不得入,不少人觉得跟自己没啥关系。 现在这个提议,其实就是在规范化内阁内部的斗争流程,把以前不合规的,上不得台面的,暴力的,阴谋的各种斗法,直接出规定。 以后要斗法,就这么斗,次辅要是厉害想上位,简单,你多拉人搞几次和首辅对立的投票,首辅不动用否决权,那就是他投票投不赢,不是能力有问题就是影响力有问题了。 如果要是动用否决权,那就申诉,赢了首辅虽然没啥惩罚,但文人的威武比啥都重要,你要是被手下驳几回,上意的信任就会出现危机,自身的威武也会出现大危机,那就离自己请辞不远了。 而次辅完全不怕,败了无非就是掉级,能做到次辅的最次的都是正二品,够掉好几次的了,反正地位不会变化太大。 内阁阁臣品级差距也是巨大的,不是都一样的大佬,有一品的大佬,有二品的正常级别的尚书,有三品的侍郎,有四品的祭酒,还有他娘的五品的翰林掌院。 其实内阁一直都不是什么职位的高峰,阁臣的加衔才是。什么少傅,少师,少保之类的一品,什么兼某某尚书,某某侍郎,这些才是衔。 二进宫的吴牲大点其头,陈演沉吟不语,目前就三名辅臣,其实还算和谐,而且现在不是和平时期,没那么多时间搞内斗,这个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而且,从通篇来说,这规则对首辅还是非常有力的,首先你想拉拢多少阁臣投对立票就很不容易,没道理我首辅的权势影响没你次辅或者其他阁臣大啊。 人凭什么听你次辅的?所以,除非自己确实失了人心,否则还真不好将自己拱下去。 李邦华就不想发表啥意见了,跟自己目前关系也不大。 “众卿以为如何?凡事都要有个章程,纵观我朝内阁兴替,简直就是一部首辅、次辅内斗史,想上位,想把首辅拉下马,你要有能力,比首辅更强的能力。” “那么,规则自会给你提供堂堂正正的途径,要是没有碾压首辅的能力,就老老实实的和首辅配合好,等首辅致仕,自有你上位的时候。” “其实,孤更希望,首辅无大错的情况下,诸位能和谐相处,共同为国效命。”朱慈烺喝口茶接着道:“当然,有些爱卿心里可能就在想,屁,我都已经六十几了,我前面排的才五十几,熬时间?我熬得住吗我。” “哈哈,这就怨不得别人了,你入仕晚,升的慢,这些都是证明你不如比你年轻的人的直接证据,当然,崇祯朝前些年的一些不正常的弊端,以后也是坚决不许。” “如之前的魏藻德魏状元,三年多从修撰升到阁臣,是不可取的,不是说资历,而是说实政磨砺并不足,让连粮价都不知道几何的人来入阁决策国家大事,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合适吗?” “当然,在此,孤只是拿魏状元举个例子,能状元及第,自然也是远非常人,自有其能力和价值所在,孤也只是想让他再磨砺一番,日后朝廷还是要用这种年轻且能力强大的实干大臣的。” “好了,扯远了,内阁的制度,要是没人反对,就这样定制吧,元辅,主持下一件吧,要是还没人说,孤可是要接着来了。”朱慈烺打趣一声。 “是殿下,诸位,有事的速速禀奏吧。”陈演转头向群臣说道。 “臣启奏,不知今年各省院试是否如期开展?”礼部尚书黄锦出列奏报。 “不知礼部如何看待?”朱慈烺先问礼部的意见。 “臣等商议,南方诸省尚且平定,可如期举行。” “嗯,元辅,你如何看?”朱慈烺再问陈演。 “启禀殿下,老臣以为,不但如期举行,北方各地学子,亦可在南方科考,现下流落南方的学子着实不在少数,若不许异地参考,北地学子或有不满。” “嗯,元辅和礼部的意见诸位爱卿有没有什么异议?”朱慈烺再问群臣。 “臣等无异于。”他们基本都是科考出身,知道科考的重要性,这要是谁把这停了,还不得被全国学子骂死啊。 “好,既然无异议,就按照元辅提议执行吧。下一项。”朱慈烺也无什么其他意见。 “臣请修缮南京皇宫。”工部尚书程注出列奏请。 “呈上来。”朱慈烺吩咐一声,王承恩下去把奏章拿给朱慈烺过目,大致看了一下,转手交给陈演,看完后又交给了户部尚书张有誉。 “户部说说,工部所列耗材,价格有无问题。”朱慈烺让户部先发言。 “臣瑾奏,工部所列与市略有上浮,总体上浮在三到五万两。”户部毫不留情,这是户部尚书没想到的,工部的奏章,会第一个问户部。 但为了小心谨慎起见,还是如实回答,因为他知道,今天他既然发言了,以后要是出事,他肯定是要负责的,所以,为了以后不牵扯自己,今天就把话说实在了。 “嗯,元辅意见呢?” “户部所言为实,但工部采购预算也算合理,市价波动不可掌控,且预算终究只是预算,在实施过程中,以往难免还有一些之前没考虑到的花钱的地方,追加麻烦,按比例,此预算尚可接受。” “好,既如此,丘伴伴,从内帑拨银四百五十万两给户部,作为国家财政支出,拨银五十万两给工部,作为皇宫修缮费用。” 朱慈烺现在手里还有抄家的五千万两多一点,明军海陆两军的收支基本平衡了,目前还剩五千几百万两在财政大臣倪元潞那里,但军费,暂且还是不要动的好。 “奴婢遵旨。” “臣谢殿下恩典,殿下圣明烛照,臣感激涕零,待大明百姓叩谢恩典。”工部预算批准,程注心里一喜,还没动作呢,户部尚书张有誉已经以头呛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老泪纵横,肉麻的谢恩了。 ‘卧槽,你个老东西,平时不见你动作这么敏捷,这哪像个五十多的老头子,这简直比我孙子还身手敏捷啊。’工部尚书程注心里吐槽一句,也赶紧欣喜的跪地谢恩:“殿下圣明,臣叩谢殿下。” “好了,都起来吧,一听银子你们是真欢喜啊,虽然孤拨了银子给户部,但这只是储备资金,我大明的税赋,南方是绝对的主力,赋税还是要抓紧,可不能坐吃山空,等着孤年年补银子。” “臣遵旨,今年的赋税,臣亲自督办,定会妥当处置。” “好,下一项吧。” 礼部尚书黄锦眼珠子一转,赶紧出列,“臣启奏殿下,殿下年已十七,礼部选妃也已完毕,臣请户部拨银,筹备殿下大婚。” “哼。”户部尚书张有誉刚喜笑颜开的脸上,立马变黑了,冷哼一声表达不满,但一想到是为太子大婚,感觉刚才不满有歧义,赶紧又出列奏道:“臣附议,殿下大婚确实拖得太久了,还是宜早操办。” “呵呵,好,两位言之有理,孤的大婚确实拖得太久了,让钦天监算算日子吧,孤意在明年二月往后选个日子,今年就采购筹备吧。” “至于费用,就由内帑出吧,不影响户部施政,丘伴伴,从内帑拨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给礼部,筹备明年孤和坤兴公主的婚事,国难之时,一切从简,费用不得超出预算,坤兴公主预算不得少于二十万两,就这样吧。” “殿下圣明。”又是张有誉先开口,老脸又笑开了花。 “臣遵旨,必当筹备妥当。”黄锦也是笑容满面,啧啧,一百二十万两的经费啊,还好自己脑子转得快。 这时,其他大臣已经眉头紧皱了,不是不同意,而是在绞尽脑汁的想,自己衙门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请款,机不可失啊。 “启奏殿下,南京刑部大牢年久失修,臣请修缮。”刑部尚书胡应台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嗯。。。刑部所请,在理。”朱慈烺沉吟一下说道,但还没等胡应台脸上的笑容扩散,朱慈烺接着道:“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刑部以后着人提领全部监狱,服牢役三年以上刑罚,全部押解至海军两军服役。” “海军可是到处缺苦力搬运、水手等活,大可去得,判几年就去海军服役几年,以后除了短期羁押,其余已判囚徒,全部押解海军,所以大牢不修也罢,户部拨一万两银子给刑部,修缮必要的羁押牢房即可。” “遵旨。”“遵旨”张有誉应了一声,胡应台也怏怏的应了一声退下。 这让大家脑子一清,嗯。。。。看来也不是有求必应,还是好好想想,要有正当的,无法拒绝的理由才行。 “还有吗?” “臣瑾奏,北地有些官员失地,已撤回南京,当如何处置,请殿下裁决。”吏部尚书张慎言出列奏请。 “嗯,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儿,不过北地的官员,大多为南方人,嗯。。。元辅,你说说看。”朱慈烺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是,老臣以为,这些官员失土有责,当革职查办,但也有非战之罪,臣建议,先冠带闲住,之后视情况再起复吧。” “次辅说说。” “元辅所言有理,现在确实需要稳定人心,不宜太过苛责,待收复失地后,再行起复也未尝不可。”吴牲也是附议。 “三辅说说。” “臣建议革职问罪,忠君之事,守土有责,治下流寇四起,民众从之,当以施政不当论处,以警示其他各治所,引以为戒。”李邦华倒是冲脾气,敢于得罪人。 “嗯,李阁老也言之有理。吏部可有腹案?” “启禀殿下,吏部并无擅断之策,但三位阁老之言,臣以为吴阁老所言有理,现下已是人心不稳,不可再过于激烈处理,且给这些人一些希望,也有助于反攻的引导和风向,利大于弊。” 张慎言倒是无所顾忌,直接选择附议次辅的提议。不过也是无可厚非,虽然中后期内阁实际统领六部,但吏部天官权势依然巨大,要是不配合,内阁施政也是艰难,所以大明的吏部一般都是并不怵内阁的。 “嗯,虽然守土有责,但天灾人祸密集,人力不可挡也,确实非战之罪,朝廷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按张尚书的意思办吧。” “你是天官,想来考虑必然妥当,孤就采纳你的建议吧,另外,孤再加一条,籍贯南方的,返回祖籍冠带闲住,祖籍北方的,回不去的,俸禄照常发放吧,既然仁慈处理,那就做彻底一点。” “殿下仁爱,臣替北地官员谢殿下恩典。”张慎言倒是没要钱,奏完就退下了。 “下一项。” 。。。 第82章 北地局势分析 见无人再奏事,朱慈烺开口道:“既然如此,孤就通报下北地情况吧。骆都司,你说下吧。” “臣遵旨,根据锦衣卫奏报,李自成已率领大军进驻北京,在北京拷饷两千万两有余,富绅、大臣无一幸免,连寻常百姓也无幸免,被流寇搜刮一空。” “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整个北京已是尸横遍野,如人间炼狱。”骆养性的话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以他们的理解,李自成已成气候,按说应该收拢民心,大施仁政,治理北地,但这所作所为,简直如土匪进城,抢掠为主,根本就没有治理的迹象。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让人不得不骂一声,竖子难成气候,北京惨剧传出,李自成再难成事,看来抱紧大明的大腿还是非常明智的,好歹还是跟你讲道理的。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拷响的大臣,这一刻,都不由达成了一致的想法,一定不能让李自成夺取天下,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文臣士大夫的生存空间。 骆养性不顾众人略显难看的脸色,接着道:“据密报,闯贼内部已经派系林立,李自成难以把控,各部反贼只顾享乐,不尊李自成调令。” “李自成目前正在积极筹备讨伐吴总兵,想要通过攻取山海关来凝聚声望,下一步有可能和建奴直面冲突,也可能攻取山海关后继续南下,暂无再多的情报。” 众人听到这儿,不由都冷笑出声,农民起义就是农民起义,才攻下北京就已经不思进取了,这种玩意儿,注定失败。 而且闯军内部竟然派系林立,内部矛盾突出,这还真是他们以前所不知道的,以前一直以为李自成作为流寇的首领,都称帝了,应该和大明的体制差不多了。 没想到,各路反贼头子也是各立山头,跟朝廷相比,确实差远了,大明虽然已经有军阀自立的倾向,但是谁也不敢明面上不听朝廷调遣,指挥不动的军队,再多也枉然。 “那山海关如何?朝廷是否要妥善安排?”李邦华当先问道。 “李阁老不必忧心,吴三桂比你我安全多了,呵呵。”朱慈烺解释一声。 。。。李邦华顿时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不是吴三桂准备投建奴?”吴牲声音低沉的问道。他从朱慈烺的称呼和语气中推断出了点东西。 “丘伴伴,说说吧。” “奴婢遵命,各位大人,我从北京离开时,受殿下委任,前往山海关面见吴三桂,命他放弃山海关,率关宁铁骑南下天津卫汇合。” “不料吴三桂开口要价白银两百万两,粮食二十万石,红夷大炮五十门,火药十万斤,兵器、盔甲五万副,说是要作为关宁军家属的安家费。” “我回到天津后禀报殿下,殿下不允,修书吴三桂,愿发帑币五十万两安家,让吴三桂南下,但吴三桂再无回信。” “各位听到了?不是孤丢弃吴三桂不顾,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跟着朝廷走了,竟还想诈朝廷三百万两的钱粮物资,他真是拿孤当小孩子哄啊。” “所以,诸位不用想啦,吴三桂不是投建奴就是投李自成,他是舍不得离开辽东的,他还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呢,想着以后不管谁夺取天下,还是要用他关宁军镇守辽东,镇守山海关。” “真是可笑至极,他当别人都是大明这么好说话?不管谁夺取天下,会放心他这么一个军阀待在地方?马前卒的命罢了,还不自知。” “好了,依着眼下的情形,朝廷当如何施政?元辅有何看法?” “老臣猜想,吴三桂听闻北京惨状,很可能会投了建奴,若是如此的话,李自成攻取山海关,可能就是一个鹬蚌相争的局面,到时两败俱伤,朝廷可趁机派遣海军从海陆夺取山海关。” “但也困难重重,陆路可以命第一军为主力,第二军辅助,收复北京,但山海关不在控制的话,北京暴露在建奴兵峰之下,还不如不取,否则就是个无底洞啊。” “所以,还是要更多的情报,看看山海关是否有机会拿下,拿下山海关,北京就是瓮中捉鳖,朝廷慢慢合围亦可,急急硬攻也不是不行,选择权就到了朝廷的手中,大大有利。” “老臣拙见,请殿下斧正。”不得不说,陈演能做到首辅,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就这局势分析,还真就没话说,这让朱慈烺不禁怀疑,是以前的内阁辅臣在划水?还是崇祯听不进。 “元辅说的不错,但山海关局势,臣以为,若吴三桂投奴,便断无短期收复的可能了,建奴觊觎山海关久矣,若有机会夺取,断然会全力防守稳固,以图关外整个辽东土地。” “所以,现在只能寄望于李自成攻下山海关,或者以北京为址,持续和山海关的建奴死磕,以达到两败俱伤,但有心算无效,李自成若无准备,臣持悲观状态。”李邦华再次开口补充道。 “那是否要给李自成提醒一下,注意吴三桂设伏,与建奴合围呢?”吴牲问询朱慈烺。 “三位阁老不负内阁辅臣之名。”朱慈烺点评道。 “殿下谬赞。”三辅臣谦虚一句,但心里还是非常受用的。 特别是陈演,他深有体会,现在是他给边军镇守总兵定性,他真怕朱慈烺也来一句‘无凭无据,怎可随意猜测边军重臣。’ 那样不仅驳他面子,也是能力否认,对于辅臣威望打击颇大,他是被崇祯的奇葩脑回路弄怕了。 “谁还有不同见解,可以畅所欲言。” 见无人再反驳三阁臣的见解,朱慈烺接着道:“既然都认为阁老分析的没问题,孤来解答一下吧,接下来的发展,和阁老们推算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至于吴阁老所提,是否通知一下李自成,孤看来,其实李自成和建奴的危害都一样巨大,甚至,李自成的危害更甚。” 看着众人皱眉沉思的样子,朱慈烺也不卖关子,“其实完全可以预见,建奴入关,会按照在辽东的治理,继续治理北地。” “可能手段毒辣一些,但他们终究已经有成熟的体系,治理北地,休养生息,然后南下统一,这就是建奴后续的大致径向。” “然后我们呢,再分析分析李自成的行径,若其击溃吴三桂,夺取山海关或不夺取山海关,他很大可能,都是下一步南下就食。” “那么,北地赤地千里的结局,不久就会降临南方,祸害完北京的李自成,很可能会带领两三百万的流民,南下就食。” “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现在北京惨剧传出,对李自成的民心威望有些影响,但李自成蛊惑人心的口号,仍能俘获大量无知小民的民心。” “他民心在手,几百万流民军队在后,对南方,对大明,不啻于一场毁灭性灾难,攻下一地,便毁一地的平衡,那攻下之地,就又成了流民。” “不断壮大,恶性循环,最终祸害完整个大明,然后还是便宜建奴,不费吹灰之力夺取天下,简直就是建奴的先锋大将,等李自成霍霍一遍大明,建奴就可牵着马南下,一统天下了。” “李自成在河南、湖广、陕西、山西各地的所作所为,就是南方遭遇的证明,凡他所过之地,已经没有自给自足的生产,所以,此贼之害,甚为严重,不知诸位可认同否?” “殿下所言极是,臣所虑不周,请殿下责罚。”吴牲满脸惭愧的躬身请罪。 “次辅这时做什么,可是在挤兑孤气量狭小,容不得他人发表看法?”朱慈烺佯装生气。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只是觉得臣差点误国,罪孽深重,自请责罚。” “行了,不必如此,既然是议事,当然是各抒己见,要是说的不对就要处罚,那以后谁还议事?孤岂不是成了独夫?孤自己的分析,也只是理论而已,说不定李自成就突然醒悟,大治天下了也不一定。” “既是推断,谁的也当不得真,只是你我君臣要选择一种可能性最大、最合理、最有利于国家的推断去做预防措施罢了,吴阁老以为呢?” “殿下雄才大略,圣明宽仁,将来必是一代明君,臣有幸佐之,荣幸之至,臣定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了,别奉承孤,不然孤等会可就飘飘然啦,哈哈。。。”说笑一句,调节一下气氛,朱慈烺接着说道:“次辅以为,朝廷下一步当如何?” “臣拙见,以为若李自成大败,建奴也会元气大伤,毕竟李自成号称百万大军,最不济也能拉出几十万人马,建奴若要吃下,想必要付出些代价。” “趁他们鹬蚌相争之际,朝廷应在山东一带加大布防力度,同时趁李自成在北京难顾其尾,朝廷应命江北四镇全面出击,攻击闯贼在河南、湖广一带的聚点,令其首尾难顾,哪怕后面建奴入关,朝廷周旋之地大增,优势也能大一些。” “不错,殿下,朝廷还可以发令西北总督,命孙总督率军反攻西安府,断其后路,然后守住黄河沿岸,将李自成困于山西境内,让他和建奴拼命,消耗建奴。” “就算最终被灭,有黄河天险,守住陕西也是有很大可能的,到时朝廷从山东、河南、陕西三面包围进攻山西、北直隶一带,建奴多线作战,有被围歼之势。” “到时,只需遣海军一部,或登陆山海关,或登陆盖州卫、或登陆广宁卫,建奴必然大乱,担心退路被挡,自然全力回救关外。” “那时,退出关外是建奴最后的选择,朝廷乘胜追击,从西面攻取山海关,难度不大,想来建奴是难以守住的。”要不说人陈演能做到首辅呢,人家的眼界一直很高,确有放眼全局的战略思维。 第83章 出发迎接崇祯 “哈哈哈哈,好好好,听到了吗,这就是首辅的眼界和格局,作为国家的决策层,要有放眼全国的高度,其实无论南北,都是一盘棋,我们大明决策层,特别是辅臣,尤其要具备这种能力,大局观要强。” “孤很庆幸,现在辅佐孤的阁臣都是顶级文臣,见识超远,孤之幸也,丘伴伴,取孤《妙宇仙薄》来。”朱慈烺兴冲冲的赞了一番陈演,然后叫丘致中取来一个金色宝策,封面四个烫金大字。 “殿下谬赞,老臣惭愧,能辅佐殿下,是老臣之幸才是。”陈演也是起身深深一礼,但心里已经舒坦不已,殿下果然和陛下大相径庭,老夫也能一展抱负了。 起身转头看见众人羡慕的目光和有些发自内心的敬重的目光,陈演感觉此生值了,他纵死已是无憾了,文臣能做到他这种,已经殊为不易了。 但是他也没坐,反而和众人一样,伸长了脖子垫脚向朱慈烺的书案看去,只见朱慈烺打开宝策,里面并不是普通的纸,而是和圣旨一样材料的帛锦。 只见朱慈烺挥毫蘸足墨汁,扶袖提腕,一鼓作气的上书‘大明首辅陈演’。然后就放下了笔,满意的看着这几个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并不能看到内容,不过大概也能猜到,嘉靖可就喜欢这一套,遇到极合心意的大臣,就挥笔写在屏风上。 还把‘徐阶小人,不可重用’八个字刻在了柱子上提醒自己,朱慈烺大概也是在做类似的事吧,众人确实羡慕,看来陈演上眷正浓啊。 朱慈烺四书五经、各类典籍吃的并不怎么透,但是一手书法倒是已经登堂入室,下过苦功夫的,所以字体飘逸饱满,堪称典范。 欣赏完自己的佳作,朱慈烺待墨迹干涸,这才命丘致中收了宝策放回书架,抬头望向众人。 “诸位不必猜测,就是元辅的名字而已,纪录在册,以便以后刻剑,好了,暂时不说这个,诸位爱卿还有事要奏吗?” “臣等无事禀奏。”虽然不明白朱慈烺说的刻剑是什么意思,但众人猜想,应该是类似功德碑之类的东西,现在,只能羡慕陈演了。 “好,丘伴伴,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了。” “哦?竟然已经这般晚了,快要用晚膳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竟然快两个时辰了,这可不行,诸位爱卿年岁不小了,站两个时辰太过遭罪了,以后谁还有耐心议事?” “都盼着议完回衙喝茶了,以后常朝换个地方,建极殿地方够大,但太过肃穆,乾清宫地方太小,也不行,嗯。。。” “这样吧,以后常朝改为在谨身殿举行,那地方够大,离文华殿、文渊阁也近,也没那么肃穆,到时大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臣等不辛苦。” “好了,就这么定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左右也快晚膳时间了,李伴伴,传膳到东暖阁,大锦,赶快去差人布置东暖阁,赐宴。” “诸位爱卿,且先到暖阁吃茶,孤去寝殿更衣,丘伴伴,差人伺候各位爱卿到西暖阁更衣,孤去去就来。” “奴婢遵旨。” “臣等谢殿下恩赐。”众臣看着急匆匆离去的朱慈烺,哑然失笑,无奈且欣慰,这个殿下,貌似很喜欢请人吃饭,连着两晚都是赐宴,虽然哭笑不得,但还是让人受用,让人欢喜的。 毕竟赐宴真没吃过几回,这刚到南京就已经是第二次了,只是间隔时间太短而已,另外还细心的安排众人更衣之事,可见思虑周到。 该说不说,有些年龄大了的老头子,是真憋不住了,要不是怕君前失仪,早就想打报告上茅房去了。 众人陆续,上茅房的上茅房,喝茶闲聊的闲聊,继续讨论政事的也有,分析时局的也有,三五成群,倒也其乐融融。 至于赐宴的餐具桌椅,那是三下五除二就摆好了,昨晚才赐宴,东西还没入库呢,殿内的赐宴还是老规矩。 和殿外广场六人、八人一桌不同,殿内都是大佬,和昨晚一样,分餐制,一人一个矮几,左右各两排,不到四十人绰绰有余。 不到两刻钟,朱慈烺返回,众人做好后,朱慈烺命人传膳,用膳期间,朱慈烺抽空问了问阮大铖的纪检工作。 第一军尚好,第二军军费除了给各家留了充足的安家费,剩下勋贵的家资四千余万两,分配时略有不均,有人觉得他出的多,现在分到的少,不公平,妄图私藏,被倪元潞强行平均分配,少数人怨气不小。 又问了问倪元潞海陆两军的财政支出,总体来说,陆军还是在烧钱,没什么进项。 海军崇祯十六年倒是进项颇多,除开海陆两军的支出,竟然还有不到两百万两的结余,让人欣喜。 这两年其实海军比陆军还烧钱,船和炮死贵死贵的,反倒是陆军,虽然一直在烧钱,没进项,到去年已经支出大减了,趋于平静,只剩日常开支。 朱慈烺待了两刻钟,吃饱就回寝宫了,他在这里,众人也放不开吃,所以朱慈烺快速优雅的吃饱就撤了,还下令,必须再吃至少两刻钟以后才能离开,倒是让诸位大臣觉得相当不错。 终于可放松点吃了,小酒喝着,御膳吃着,和好友轻聊着,相当的惬意,愣是吃了快半个时辰,才有人陆续告辞出宫回家了。 此时的朱慈烺,正躺在李静婉的怀里,享受着顶级的头部按摩,今天开了一天的会,真是离了大普,还好明后两天可以休息两天了,不然这天天开会的强度,非得给人干爆炸了。 “老实点,你个小蹄子,等爷发育好了,让你跪着求饶。”正在按腿的雪羽这小妮子,有意无意的拂过朱慈烺的大腿,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朱慈烺有些抓狂。 说着朱慈烺用膝盖顶了一下雪羽的饱满,朱慈烺的腿是抱在她的腿上,放在怀里按的,朱慈烺一抬腿就顶到了才不满及笄之年,就发育的相当爆炸的柔软处。 弹性十足,惹得雪羽娇嗔不已,其余几女也是逗笑不已,纷纷出言调戏雪羽,是想太子爷办了她个小骚蹄子。 朱慈烺嘴角含笑,眼睛一闭,默念清心咒,哎,待在美女窝里,偏偏现在不能吃,让人异常辛苦,每当朱慈烺感觉快要失控时,赶紧打发走她们,惹来五个绝色报以幽怨的眼神。 朱慈烺也想过先用手,帮帮李静婉这个熟透了的大蜜桃,但奈何这对朱慈烺的感官比李静婉更加炸裂,李静婉还能悠扬婉转的承受抚摸,但朱慈烺看着李静婉眼神迷离,似痛还爽的陶醉表情,朱慈烺却觉得自己的小头要炸了。 是真的那种要炸了,生疼的那种,那种难受程度,男孩子的痛苦,大概只有男孩子懂了,朱慈烺实在忍不了,只得落荒而逃,引得李静婉幽怨又好笑,真是个意志坚定的奇男子啊,这种诱惑,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起床之后的朱慈烺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发会儿呆后,才反应过来,不用问,又做了羞羞的梦。 吃完早膳,已经巳时末了,快中午了都,朱慈烺准备出城骑会马,不料魏国公徐文爵求见,到了前殿,原来徐文爵是来辞行的。 他已集合了两千余的京营和两千余的操江水师,准备出发迎接陛下入京,但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去哪儿接呢,所以此来一是问清目的地,二是辞行出发。 朱慈烺想了想,南京目前已尽在掌控,也就答应了,告诉他,崇祯现在扬州,不料徐文爵反应淡淡,只说了声,明日必将安全将陛下护送回京,想朱慈烺辞行后就撤了。 朱慈烺不禁发愣,然后苦笑摇头。 “爷不必惊讶,扬州城外突然驻扎了一万新军,而且全是马军,随行还有大量锦衣卫和宫人,被有心人留意到很正常,这些个地头蛇,消息都灵通的很。”丘致中上前小声说道。 “嗯,是啊,孤不能小看天下任何人啊,李伴伴,写一份手令,盖上我的印信,随魏国公一起去吧,另外到了江北,打探一下,高伴伴到哪儿了,御马监两万余骑,南下也有些日子了,想来快到了。” “是,爷放心,奴婢去问问骆都司,顺便也算检验一下,各布政司的锦衣卫创建的怎么样了,是否能派上用场了,嘿嘿。”李继周说着嘿嘿直笑,好似已经看到了骆养性为难的黑脸。 “哈哈,你呀,鬼点子多,快滚吧,骆养性可以适当给点压力,但不要逼太紧了,重建各布政司的锦衣卫据点,联络旧人也需要时间查找档案,再去找人,所费时间不短,过段日子再看看。”朱慈烺笑骂李继周滑头。 “爷您放心,奴婢自有分寸,奴婢这就去了。”说着麻溜的就起草了手令,朱慈烺将随身印信丢给李继周盖好,收了印信,朱慈烺带着丘致中便服打扮一番,带着上百名便装锦衣卫,悄悄的溜了。 第84章 狗血剧情上演 阳春三月,金陵时节已是芳草萋萋,天气也不似北京那样冷,正是一年踏春的好时节。 朱慈烺带了十余个亲随,在祖泽清的陪同下,出城一路纵马狂奔,其余锦衣卫都是分批十余人一簇,着便装在后陆续跟进。 宽大的长袍下,那是各个武装到牙齿,内着细甲,比甲外左腰挎锦衣卫手弩,右腰挎上海军械司最新生产的自生短手铳,马鞍包着绣春刀。 弓箭属于民间违禁品,而且目标太大,都没有携带,但就这些装备,短兵冲突,还真没谁能扛得住,大明短手铳早已有之,只是以前是火绳击发,质量难保,只有高级将领会打造携带,并不普遍。 现在燧发枪虽然大规模制造赶不及,但改造手铳绰绰有余,陆续已经给鸾仪司配备了数百把,平日练习不少,手铳虽然目前只能单发,但是手铳更换铅弹火药比长枪方便太多了,速度提升的不是一点半点。 从朝阳门出来,沿着城墙一路奔驰到了正阳门外,人流激增,不能再纵马奔驰了,朱慈烺带着丘致中和祖泽清下马牵制马步行游玩。 祖泽清二十出头,长相帅气阳光,英气逼人,丘致中三十出头,也算是俊朗型的帅哥了,毕竟东宫首领太监,内书堂高材生。 现在一袭文士打扮,你还别说,活生生一个青年举人的模样。 三人牵马前行,边走边聊周边人文风景,后面十几人琳琳散散的跟着。 “邱兄,我们这是往何处啊?”朱慈烺骚包的抽出自己的扇子,拿在手里指点江山,转头问向丘致中。 “这。。。殿下。”朱慈烺这一声邱兄,差点让丘致中被口水噎死,正在讲解周边风情的丘致中,噎了一下,艰难的开口就被朱慈烺打断了。 “闭嘴,榆木脑袋啊你,现在我们是在外面,我呢叫你们邱兄、祖兄,你们叫我emmm,嘿有了,你们叫我朱弟,嗯。。。不行,这听着像成祖爷的名字,叫我朱兄弟吧,我现在叫朱镇乾,表字,妙宇。邱兄,叫一声听听。” 丘致中苦笑一声,他也知道太子性格跳脱,不拘一格。 识趣儿的配合着,拱手说道:“妙宇兄弟,在下丘致中,表字正明,北直隶举子,今日得遇朱兄弟真乃三生有幸啊。” “哈哈,不错,正明兄高才,小弟不才,乃北直隶区区一秀才,该是小弟仰慕你才是啊,哈哈。” 看着丘致中像模像样的见礼,朱慈烺玩心大起,也是新奇的拱手见礼,当了一回秀才公。 “这位兄台未请教?”朱慈烺又转身拱手问向发愣的祖泽清。 “这。。。殿。。。妙宇兄,我尚未取字,这一时之间怎么取的出啊。”祖泽清暗汗一把。 “切。。这有什么难的,正明兄可是举人,给祖兄取个字吧。” “好,那在下不才,就献丑了,还望祖兄海涵。”丘致中沉吟一下,“祖兄名泽清,皆与水有关,就叫潮生吧,祖兄觉得如何。” “哈哈,妙极,潮生贴合至极,暗含泽清之意,不愧是内书。。。不愧是举人之身啊。”朱慈烺赞不绝口。 “呵呵,正明兄高才,取的字自是极好,潮生见过正明兄,见过妙宇兄弟,小弟不才,也是北直隶秀才,幸会幸会。” 见无法避免的祖泽清,本身就是年轻人的性子,稍微愣神后,连丘致中都无心理压力,自己就更不用担心了,于是配合着演了起来,三人闹得不亦乐乎。 “当不得妙宇兄弟的称赞,镇乾和妙宇,才是极为搭配,镇乾霸气有余,妙宇暗合中正宽广,再是合适不过了,可见妙宇兄弟才情绝高,愚兄愧不能及。” 丘致中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但也多是心里话,仓促间,朱慈烺起名取字,霸道且暗合进取掌控天下之意,着实不凡,可见殿下还是学了很多东西的。 当然,别人怎么理解妙宇就另说了,这个字也可做他意,中和名字的磅礴霸气。 “正明兄何必自谦,不说你仓促间取得潮生一字精妙绝伦,就说致中和正明,浩然正气,堂堂正正,逸韵高致,人中之龙,忠孝两全,端的是好名、字。” “妙宇兄弟谬赞了,愚兄在妙宇兄弟面前,哪儿当得起人中之龙,能做人中仁杰已心满意足,可不敢有半点奢望。”丘致中一听,顿时面色惶恐的解释道。 “哎~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啥,顺口的事儿,不必当真,走,前面便是秦淮河了吧,我兄弟三人去河边踏青游玩一番。”说着毫不在意的转头叫道:“大锦,买些吃食、美酒,等会儿野餐。” “是,少爷,小的这就差人采买。”身后几步之外的刘大锦应了一声,挥手向身后一招呼,三人已离队去采买了。 三人牵马沿着正阳门外的秦淮河城外段一路漫游,沿途才子佳人,络绎不绝。 南方的风气确实比北方开放许多,而且南京更是开放、潮流的引领之地,加上秦淮河美名在外,慕名而来游玩的外地人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本地人呢。 走出一段路后,朱慈烺等人突听前方传来阵阵的放肆调笑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怒斥声,朱慈烺使个眼色,三人快走几步。 转过弯,就看见了一大群少男少女,各个器宇轩昂,衣着华丽,正在河边的一个长亭中分成两拨对立。 朱慈烺走近打眼一瞧,好家伙,赶上狗血剧情了,一方一看就是书生群体,带着不知是夫人还是小妾还是花姐,十几人正怒目而视对面放肆大笑的一群人。 再看对面这群人,好家伙,这群人以朱慈烺的看法,不必多说,大概率是二世祖,因为这些货一个个骚包的很,穿的华贵就不说了,随身的行头更是没的说。 “大锦,去路边这个茶肆搬几张凳子来,爷要看戏,还有买零嘴的,让快些。” 朱慈烺兴冲冲的将马交给身后的锦衣卫,带着丘致中和祖泽清就到了亭子外不远处的草地上站定。 里面的两帮人都转头看了朱慈烺一行一眼,谁也没理会,继续他们的事。 只听得二世祖一方的领头人开口笑道:“真是可笑之至,就你们这水平,也好意思说是贡士副榜,也是,北方无才子,南方无白丁。” “想我南直隶数千举人,每年杀的头破血流,争那几十个名额,不知道有多少才子折戟沉沙,报国无门,而尔等这种才情,却可以窃据副榜,甚至轻松取得进士功名,何其不公?” “如今来到南直,以后若要和南方仕子一同制艺,本公子劝你们,还是早点找个书院去当先生吧,好歹还能给蒙童开开蒙,发挥一下你们仅有的作用。” “哈哈哈,就是,就你们这才学,也敢在江南卖弄,真是贻笑大方。” “不如我们再比一局,要是输了,就让女伴为对方斟茶递酒,舞悦为伴如何?” “我看行,让他们划出个道来,咱们江南仕子接着便是。” “哎呀,就怕某些自以为是的人不敢呢。” 一群二世祖起哄嘲讽激将。但对面男女本就人少,现在更是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各个涨红无比。 刘大锦摆好桌椅,朱慈烺三人就坐,吃了口茴香豆,喝口小酒,朱慈烺一副看猴戏的样子,令里面的笑声渐低,慢慢的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两方都看了过来。 “哼,哪里来的土包子,把爷当戏看呢?徐少,我带人去修理他们一番。” “哎~~~,别冲动,你也不看看,对方还是有点东西的,不要贸然行事。” “徐少太看得起他们了,在南京,谁还有徐少的地位高?难不成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旁边的其他人不以为意。 “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是,现在就不一定了,你们不必多言。”说完他从桌上端起一杯酒,遥遥向朱慈烺一行举杯示意:“三位兄台既有兴致,何不入亭一叙?” “呵呵,有点意思,看来二世祖不一定都是无脑的,这个脑子就很不错嘛。” 朱慈烺低声说了一句,也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回道:“兄台不必介怀,小弟一行今日出门,也是出来游玩的,所谓赏花赏景赏夫人,只为舒心。” “现在看诸位在这唱戏,也是一景,亦可赏之,兄台不必理会我等,你们接着唱,说不得等会儿兄弟我也要上台露一手呢。”说完,遥举酒杯示意,一口饮尽。 “下流。”二世祖一方,旁边坐着的一桌少女,各个美艳不可方物,豆蔻年华,听得朱慈烺的话,却是不少出言呵斥。 “狂妄,竟然把咱们当场唱戏的给他表演乐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去教训他一顿。” “就是,让他知道知道南京是谁的地盘。” “行了,别人没有那个意思,没听见他说等会他也想唱戏嘛?姑且等等看。” 徐少还是有些顾忌,己方明显富贵在身,地位不低,他们还敢如此放肆,必有所依,还是摸清楚了再说,在南京,今天收拾他和明天收拾他,区别不大,还怕他跑了不成? “那小兄弟请自便。”徐少朝朱慈烺一行回了一句,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转身看向了对面的一群人,开口道:“怎么样,刚才的提议你们是否敢应下?我们这边的小姐,可各个都是千金之躯,金枝玉叶,比你们那边的小家碧玉,可是高贵不知多少,你们要是赢了,可是赚大发了。” 第85章 朱慈烺写诗 “哼,江南仕子不想如此放浪形骸,简直有辱斯文,圣人之书给你们读,简直是糟蹋圣贤。”领头之人唇相反击。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说你敢不敢应?我江南文风一向开放,用得着你一个小小的举人来质掾嘛?” “你们做的出来,我辈君子却做不出来,以她人为注,所不齿也,要是谁输了,就摆酒认错,至于让女伴出来承担,在下可不敢苟同。” “怕就怕了,找那么多借口,你要是有信心,何必会让女伴出面?” “李兄所言极是,你们要是不敢,就赶紧滚,别打搅我等在此春游。” 这时,女子一桌出来几人,当先一位女子向徐少说道:“徐公子,小女子也觉得赌注有所不妥,我等虽然流落南京,但要我等去给人斟茶倒酒,确是万万不可能的,我张家虽然落魄,但也不可轻辱,小女子更不敢败坏门庭。” “就是,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我们姐妹给她们倒酒,叫家丁过来撵走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李妹妹说的是,一群低贱之人,何必浪费口舌。” 这几个如天仙儿般的少女,嘴里说的话却不是那么令人欢喜。 特别是对面的书生,气的直接话都说不出,“你。。。你一个女孩子家,怎可如此刁蛮,在下看来,你们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你说谁呢?就你一个小小的举人,我以前翻手就能捏死你,跳梁小丑。” “好了,不要吵了,堂兄,几位姐妹说的有些道理,这赌注终究不妥,还是换一个吧。” 徐少苦笑一番。“几位好妹妹,你们可真是误会在下了,不说我们不会输,就算真不幸输了,那也不能让几位妹妹出面啊。” “我们一行可都是带了婢女的,就算婢女,也算高看他们了,如何会让妹妹等出面呢,他们也配?还请诸位别误会。” “既如此,那堂兄处理便是,不过还是不要太难为他们了,毕竟是别人先到的,我们姐妹回座吧。”说着徐姓少女拉着旁边愤愤不平的几位少女返回了桌上。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给你们十两银子,走吧,别耽误我们赏景。” “哼,你见方某缺银子吗?有能耐,划下道来,咱们学问上见真章,不然称什么读书人?” 确实,都说穷秀才的,可没听说过穷举人的。 “好,有点傲气,那咱们就一局定胜负,你们是客,题目你们来定好了。” “好,那方某就不客气了,你我双方各出诗词,以春为题,魁首者,出自哪方就算哪方胜,输了的,就离开观雨亭,如何?” “有何不敢?徐福,笔墨伺候。” 双方各占两桌,书生佳作,佳人品点,忙的不亦乐乎。 朱慈烺见双方都在动手写诗词比拼了,没戏可看,闲着也是闲着,就提议道:“两位兄台,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何不也做一首春诗,等会儿一起比试一番?” “呵呵,既然妙宇兄弟有兴致,我们就玩上一玩,看看江南文风如何。” 丘致中倒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拿去和那些人比,自己等人等会自我对比一下,也算找点儿乐子。 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殿下写诗呢,诗词者,小道耳,太子讲师是讲过,但也仅仅是赏析,领略诗中的志向罢了。 “这。。。小弟我不会啊。”祖泽清有文化,但也仅仅是有,叫他写诗,还是定向题材的,他还真抠不出来。 “哈哈。。。潮生你可是秀才公啊,哪有秀才写不出诗的,你自己想想吧。”朱慈烺狭促的打趣一番,叫道:“大锦,笔墨伺候。” 还好朱慈烺前世所猎甚广,今天只能当一回文抄公了,只见朱慈烺提笔,略一沉吟便写道:“游秦淮河有感 妙宇 草长莺飞三月天,拂堤垂丝醉春烟。 踏草折花不觉早,庸人问柳可叹难。 不决卖弄才情好,还道祖宗非等闲? 昨夜鄙夷举业小,明日怎知难高攀。 ” 写完一首改编的非主流春诗,朱慈烺咧嘴直乐,看的丘致中摇头苦笑,这小祖宗今天是铁了心要惹事啊。 不过这首诗倒是非常不错,平仄押韵对仗工整,前面写景转为写文人风流,再讽刺富家子到科举明志,倒也是该有的都有,画面感很强。 看着自己的大作,飘逸的馆阁体书法,朱慈烺满意的点点头,待墨迹风干,叫刘大锦收了起来,然后就叫丘致中和祖泽清写诗。 丘致中很有眼色的写了一首四平八稳的诗贴,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但也找不出什么毛病,不会抢了主子的风头。 祖泽清的就有些惨不忍睹了,连朱慈烺这门外汉都看不下去,草草写完,祖泽清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大作收了起来,不愿再示人了。 闲聊几句,品析了一番之后,那边笔多纸多桌子多的亭子内,双方都已写完,正在各自抉择让谁的作品出战。 “好了,把你们的‘大作’拿出来瞧瞧吧。”李姓的二世祖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上前说道。 “呵呵,谁的是‘大作’还未尝可知呢。”说着取了两幅诗帖摆在了中间的空桌上,读了起来。 二世祖一方,听完第一首,撇了撇嘴,大多面露不屑之色,那些大小姐们有些点头的,有些也是嘴角扯起的,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毕竟是举人作品,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认可的,虽然谈不上惊艳,但也相当不错了。 这些大家小姐从小读书识字,对诗词一道独爱,不说品析能力,就是作诗的能力,还真不怵举人、进士,毕竟科举诗帖占比非常小。 “一般般吧,还有没有?”有人语气淡淡的评价道。 “哼兄台高才,等会让我等也见识见识兄台的高作。” 第二首诗念完,全场静了静,一时倒也没人出来点评,半晌后只听一悠扬婉转的女声响起:“小女子不才,觉得方公子这首诗意境优美,将我江南春景,烟雨朦胧之感尽显,独钓春江,志向高洁,乃不可多得的佳作。” “张姐姐说的是,他这举人倒还算名副其实,只是书生意气颇重,等他入了官场,就知道自己多么可笑了。”李姓女子一如既往的言语刁钻刻薄。 “李妹妹言重了,既未入官场,有这副志向也算是不错了,若以后有机会踏入官场,要是能保持初心,未尝不是一代人杰。” “不错,徐姐姐说的是,北地才子,能做出如此风格的江南春景诗,属实不易了,倒也是个人才。” “哼哼,妹妹怎么听着春意盎然呢?不会是朱姐姐你思春了吧?莫非是看上了这方举人?看他年岁,未及弱冠,若是还未娶亲,那妹妹一定帮你撮合撮合,咯咯咯。。。”李姓少女说不过了,就开始调笑朱姓少女。 “乱说什么,你要是看上了,姐姐去给你说,咯咯。。。”朱姓少女也是调笑回敬,“不过啊,我看徐公子他们是要输了,刚好,让李妹妹你去给方公子倒酒,说不定会是一段良缘呢。” “我才不去呢,在家我爹都不让我端茶倒酒,他算什么。” 。。。 “如何?徐公子也拿出佳作比比吧?”方公子淡笑道。 “比比就比比,听好了。。。。”一连念了几首,方公子脸上始终淡然,很明显,没人能和他的这首诗一较高下,越念越不堪,徐公子自觉脸上无光,慢慢不再开口了。 “哦豁,朱姐姐说的还真是哦,看来姐妹们要走咯,等会儿出去跟外面那下流胚子坐一桌吧,咯咯咯。。。。”李小姐幸灾乐祸的调侃道。 “徐公子,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如此良亭美景,有德者居之,在下不才,请同年们在此一聚,还请徐公子自便。。。”方公子拱手笑道。 他也看明白了这些人非富即贵,那些女子更是出言不逊,把不配挂在嘴上。 虽然不忿,但他明白,八九不离十,多半来头比自己大的多,所以,他并没有跟个愣头青一样乘胜嘲讽,而是比较温和的化解。 “哼,给你脸了,你可知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一个。。。”旁边的二世祖气极,立马出来呵斥道,但还没说完就被徐公子制止了。 “呵呵,不错,我等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这就离开,只是敢问方兄名号,在下改日再讨教。” “哦?莫非徐公子不服,想改日再报复在下?”方公子机警的先用话封住徐公子的后续手段。 要是他后续出什么下作手段,今日这话必然为人所传,他的嫌疑就洗不清了,他可不敢赌这些富贵人家的下限。 “呵呵,方兄说的哪里话,在下家世清白,怎会做什么报复之事,只是想日后再请教学问罢了,既然方兄不放心,在下先报名,在下徐永忠,南京人氏,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尽可来找我。”徐永忠笑着拱拱手。 “徐兄好意在下谢过,不才方维新,崇祯十五年浙江举人,十六年会试名落孙山,贡士乙榜头名,在下是真正的名落孙山啊,让徐兄见笑了。”方维新说完自己也是不禁摇头自嘲苦笑。 “什么?你是浙江举人?” “你不是北方的举人吗?这么说的话,还是我江南才子啊,那还好。。。” “方兄此言当真?那为何?”徐永忠也是诧异不已。 “叫诸位误会了,在下可从没说过是北方举子,不过我这些同年确实是北方举子,我等一道随朝廷南下,近日在南直隶游历一番,准备再去浙江游历。” “今日倒是碰到了我南直的诸位才子,也算不打不相识,希望大家可以融洽相处,展我江南文风,不知徐兄意下如何。” 方维新虽然年轻热血,但毕竟是有眼色的,再听对方乃南直徐姓,一下子就想到了中午刚出发的魏国公徐文爵。 所以,还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好,以免给同行的诸位同年惹来麻烦,再一个,他也不怕这些人觊觎同行的女伴。 一是他们这边的举人年龄和随行的女眷比徐永忠一行普遍大了五六岁不止,再一个,两相对比,自己的女伴还真没法比。。。 “哈哈,好,输给浙江才子也不算丢我南直的人,既然方兄相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此处风景优美,我等共赏,一起诗赋唱和,岂不美哉?哈哈。。” 徐永忠也不想走,看方维新这么识趣儿,就借坡下驴的答应下来了。 第86章 会会这帮二世祖 方维新后面那些北地举子虽然有人心里不舒服,感觉被轻视,但也不得发作,能到举人的,都已经是精英了,随时都能入官场的人了,审时度势还是可以的。 本来有些人从最开始就不愿和这些二世祖起冲突,客居在南,这些人明显就是地头蛇,能不惹最好还是不要惹。 再说了,南方文风确实比北方强,这也是公认的、不争的事实,只是一般人不会拿台面上来说,让人下不来台罢了,其实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两方其乐融融,正在相互见礼,这时,亭子里进来一小厮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变音期的公鸭嗓嘎嘎叫道:“我说诸位大才子们,别急着下定论,所谓见着有份,我们少爷还在外面看着呢。” “这亭子凭什么就你们争得?我家少爷说了,他也作了一首诗,让你们掌掌眼,看看这亭子,他坐不坐得。” 刘大锦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把二世祖们气的不轻,你一奴婢,在这耀武扬威什么?说的话更是气人,开始拿我们当猴戏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想要亭子,欺人太甚。 “我看你是找死,滚回去告诉你那什么狗屁少爷,爷今天把这包了,叫他赶紧滚蛋。”这旁边的少年说着就上前,扬起巴掌就向刘大锦脸上呼去。 ‘啪’的一声脆响,引得所有人瞩目,然而结果却并不是刘大锦吃了挂落,而是刘大锦从容的伸手抓住了他挥来巴掌的手腕。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再敢乱来,我叫人收拾死你,哼。”刘大锦信手一推,这少年‘噔噔噔’的就退回了人群当中,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放肆,你个狗奴,贱婢,竟敢还手,爷今天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李二,李二,你死哪儿去了,带人过来,给爷把这狗才好好修理一顿。” “李修,冷静点儿,不要惹事儿。”徐永忠开口制止道。 “哼,不行,我今天非得教训他一顿,还有他那狗屁少爷,我一起收拾。”说着顺势向朱慈烺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由得火气降了不少。 小径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涌了一堆人,而他们带来的家丁侍卫,这会已经被人围着不敢动弹了,他娘的,不光自己带的人有家伙,那伙人同样带着家伙。 虽然都没抽出家伙事儿,那伙人更是外面的布都没拆,但他还是看出来了,那就是刀。 亭子里的人,也随着目光都看了出去,这一看,还真就唬了一跳,徐永忠眉心跳了两跳,心里暗道还好自己稳重,果然如父亲所说,以后的南京,牛鬼蛇神啥人都有。 我魏国公府以后架着尾巴做人,不然那些文官,能整死他的可不少,徐永忠也听进去了,所以这几天一直谨慎行事,不敢向以往那样随心所欲了。 “几位姐姐,看来这下流胚子家世了得啊,看这排场不小,可是我大明还有我们没听说过的大家族吗?”李小姐撇撇嘴,不爽的说道。 “妹妹你可别把话说满,大明的显赫家族可不少呢,可不光我南北两京这点家族,南方世家多如牛毛,历代首辅多出江南,关系错综复杂,不可小视。”张小姐解释道。 “哼,我才不信呢,我大明的体制,首辅致仕,过个几年也再难有作为,更何况家族,我大明可没什么世家门阀,只有勋贵能世代传承,他们文人,儿孙不出息,他坐到首辅也没用。”李小姐门儿清啊。 “呵呵,妹妹说的是,但南方可还有不少宗室哦,他们咱可惹不起呢。”徐小姐眼神诡异,精光阵阵,似无心的补充道。 “不会吧,不是说藩王不得离开封地吗?南京可没藩王。”朱小姐质疑。 “我的好姐姐啊,你看那小子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像是袭爵的藩王吗?藩王世子可没啥规定不能离开封地。”李小姐无语,似乎认定了这可能是个藩王世子。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而且那边几个小美女中,还有一个略了略嘴,朝自己吐舌头,做鬼脸,表达她对自己的不屑。 朱慈烺也不说话,举起酒杯遥遥示意,努努嘴示意刘大锦,众人这才重新看向了趾高气昂的站在那儿睥睨着众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让人刚冷静下去的火气,一下又飚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徐永忠微笑着和煦道:“这位小兄弟,不知你家少爷大名?” “得了,别打听了,我来,就是让你们品品我们少爷的诗作,见识见识什么叫诗,你们这些拙作,也好意思拿出来贻笑大方。” “哦?徐某愿闻其详。” “听好咯。”刘大锦不顾其他人的面色,展开宣纸,摇头晃脑的就朗诵了起来:“ 游秦淮河有感 妙宇 草长莺飞三月天,拂堤垂丝醉春烟。 踏草折花不觉早,庸人问柳可叹难。 不决卖弄才情好,还道祖宗非等闲? 昨夜鄙夷举业小,明日怎知难高攀。 怎么样,比你们那狗屁诗写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吧?” 每个人的关注点不一样,徐永忠虽然听出了诗中对他的嘲讽,讽刺自己把妹没本事,卖弄才情不行,又开始搬祖宗出来镇场子。 但他并未发作,这人的来头不小,刚才已经见识过了,敢嘲讽他,必然有其底气,所以,他关注的是,这个人是谁? 妙宇?好女性化的名字啊,怎么听都不像是个男的,不过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也只能猜测这妙宇只是笔名,字号啥的。 这边不待徐永忠开口,那边的李小姐却已是炸了锅。 “你说谁攀不起呢?我李家还需要攀附他人吗?别说他日后考中进士,就是坐到首辅的位置,他又能奈我李家怎样?” “外面那个小白脸,你给姑奶奶滚进来,今天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就算拼祖宗、显家室又如何?我祖宗有本事,你能耐你也靠祖宗啊。” 要不是周边的姐妹们拉着,看她的样子想要冲出去找朱慈烺拼命一样,很显然,凭祖宗显威风这句话一下戳到了李小姐敏感的机点,一下就喷发了。 “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如此无礼,再敢出言不逊,今天非掌你的嘴不可。哼。”刘大锦听到李小姐的出言不逊,立即警告道。 “好了好了,妹妹别生气,咱这么多人,又不是说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这人来头不小,我们先忍忍,摸一摸他的底。”张小姐低声劝道。 “就是,妹妹没看见吗,一个小厮儿都如此趾高气昂,想必来头不小,我们外面的随从全都被控制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他们胡来,真要是打了妹妹的脸,那可就划不来了。”徐小姐也是分析着。 众女接连劝慰,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李小姐自己也意识到了,今天的李家,已经大不如前了,再看这人,派头确实不小,还真不一定能镇得住他,所以也就听人劝,吃饱饭,没再开口了。 “有意思,有意思,首辅都不怕?走,随小弟进去瞧瞧,到底是哪路大神。”朱慈烺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饶有兴趣的说道。 随即站起身,骚包的摇着扇子,向亭子踱步而去,其他两人也无奈跟随,后面又分出五个锦衣卫跟随进入了亭子。 此时的方维新也是一脸后怕,幸亏今天没有一刚到底,听这李姓小姐的意思,他们的背景还真是惊人啊。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些人,还真是南京的勋贵,领头的徐永忠,恐怕就是魏国公府的公子哥了,自己一个举人,现在是万万斗不过这些勋贵家族的。 但要是像那李小姐所说,首辅也不怕,那他只能嗤之以鼻了,小样,大明的首辅,真要是想整哪个勋贵家族,国公府都得震三震,哪有不怕之理。 “诸位,有礼了。”朱慈烺进入亭子,随手合起扇子,向周圈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了 。 “在下邱正明,北直隶举子,见过诸位兄台。”丘致中的读书人的礼仪做的无可挑剔,祖泽清也是有样学样,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在下祖潮生,不才,只是秀才,见过诸位。” 众人都拱手还礼,徐永忠开口问道:“在下徐永忠,南直隶举人,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徐永忠还是想先把底子摸清楚,才好决定如何对待。 “小弟朱镇乾,不知徐兄有何见教?” “哦?国姓?不知朱小兄弟的名是哪两个字呢?”镇乾这名字,徐永忠一时没反应过来? “嗤嗤。。。”女子一桌的李小姐直接笑出声来:“还有叫挣钱的,还真是无奇不有啊,你爹就盼着你挣钱了,啊哈哈,真是俗不可耐,污了本小姐的耳朵。” “哦?那你就听好了,本公子的名,可不是捞银子的意思,虽然本公子捞银子的本事也很大。” “’镇乾二字,上曰威慑,下曰苍穹,字妙宇,上曰福泽,下曰天下,可听清楚了?”朱慈烺‘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老神在在的解释道,非常的装13,非常的有意境。 只是他想看到众人震惊的面容和话语时,却是见到了众人脸色微变,紧接着。 “大胆。” “放肆。” “狂妄。” “悖逆之言。” “居心叵测。” “此人意图谋反。”等等呵斥声此起彼伏,一众女子也是惊的小嘴圆张。 第87章 真正的豪门千金 “你是何人,胆敢起如此狂妄、悖逆之名,取如此居心不良的字,你可要谋反不成,今日,我等必将你拿下见官。”方维新涨红着脸,率先跳出来大声指责痛斥,甚至要动手拿人。 “谁敢放肆。”跟进来的五个锦衣卫瞬间将朱慈烺护在身后,手握刀柄,刀身已然出鞘少许,看的徐永忠眼皮直跳。 他到底是武勋世家,识货之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锦衣卫的绣春刀。 因为绣春刀是真的好认,刀身靠近刀柄处有铭文,乃绣春刀所属人的信息。 这时,其实不光徐永忠认出来了,其他勋贵子女也全都认出来了。 所以,他们都沉默了,虽然,他们不是家中的世子,但是他们毕竟都是有所学的。 能拿到功名,就说明他们不是二世祖那种纨绔,虽然肆无忌惮一点,但是真才实学是真有。 而方维新一方确实没有认出来,这,就是阶级差距带来的视野盲区,书本里面可学不到这些,而他们这种读书人,只有做了官,才可能接触到锦衣卫这种监察百官的机构。 其他同伴见动了刀,都连忙拉住了方维新,示意不可冲动。 方维新虽然身体上再没什么过激动作,但嘴上依然不饶:“哼,朗朗乾坤,我方某不信你能只手遮天,方某离开这里,一定会向官府告发你这等悖逆之徒,哼。” “呵呵,不错,确是个忠贞之人,听说你去年得中礼部试副榜第一?”朱慈烺不以为然的挥手让锦衣卫退下,这才笑嘻嘻的问道。 他还真不怕这书生能把他怎么样,虽然今年才十七,但从小的体能、对抗、招式什么的,不是白练的,不说是大内高手,但寻常人还真不是他对手,更何况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某不才,乃崇祯十五年浙江举子,崇祯十六年会试乙榜头名。” “嗯,确实不错,下届礼部试如无意外,你应该必定能高中,观你年岁应该还不及弱冠,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着朱慈烺老气横秋的点评,方维新并未欣喜,反而更让人生气,真是让人讨厌的语气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方维新硬邦邦的追问道。 “刚才我不都已经说了嘛,我姓朱,名镇乾,字妙宇,好了,不必多言了,我记住你了,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可是你的名。。。”方维新还想说话,但见朱慈烺抬手示意不要多言,生生的给打断了。 一股上位置的气场,难以言喻,但却有真实的存在着,对方的举手投足的气场和动作,让自己不自觉的就听从了,好郁闷。。。 朱慈烺打断方维新的追问,转过头,看向了李小姐她们那桌,“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方才姑娘让在下滚进来,在下可是听话了,这不,已经滚进来了,不知姑娘有何指教啊?”朱慈烺直接朝李小姐发难。 “本小姐姓李。”被当着众人的面直问,李小姐无奈,虽然已经看出对方极不简单了,但还是梗着脖子硬邦邦的回道。 “李小姐,可是对在下说的靠祖宗显摆不足夸的说辞不认可?” “哼,本小姐就是不认可,我祖宗就是厉害,他为大明做出的贡献,福泽子孙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不可说的。”想起家祖,李小姐还是骄傲的说了出来。 “哦?呵呵,听你的意思,你家祖上是开国元勋咯?”朱慈烺有些好笑。 “不错,家祖正是我大明开国勋臣,居功甚伟。”李小姐扬了扬下巴,略显高傲的说道,好像嘴中说的开国元勋是她自己一样。 “愿闻其详。”朱慈烺配合的持扇拱手,作请教的样子,配合着李小姐的演出。 此时方维新一伙儿也伸长了脖子,瞪着李小姐,等她自报家门。 “听好了,家祖乃大明开国功臣,祁阳王是也。怎么样?我李家子孙,配不配得上享受祖宗殊荣?”李小姐说完,小脑袋已经45度仰望天空了,样子让人觉得可笑又可爱的紧。 方维新等人还在脑中细细思索着,祁阳王是哪位?朱慈烺却已是收敛笑容,站了起来,整理一下仪容,面朝南京城,微微躬身拜了一拜。 朱慈烺一行的随从自然不可慢待,也是整理仪容,躬身随朱慈烺朝南京城一拜。 这倒是让两方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就是李小姐,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呆呆的看着朱慈烺,忘记要说什么了。 起身的朱慈烺,面色严肃的看着徐永忠一行人,开口道:“怎么?我大明战神,当不得诸位一拜吗?” “小兄弟哪里的话,祁阳王当然当得在下等一拜。诸位随我遥拜祁阳王,以示敬意。”说着也是极为正式的整理仪容,带领众人朝南京城遥拜。 诸女也是跟着行礼,方维新等人,有些已经想到了,有些没想到,但都跟着行礼,只是有些人有点稀里糊涂的感觉,完了赶紧小声的询问同伴,祁阳王是何许人也?大明不是不封异姓王吗? 李小姐此刻心里异常难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令人讨厌的小白脸,自己以为他会继续嘲讽自己,结果他竟然极为正式的遥拜家祖,可见其是真的心有敬意。 这让李小姐骄傲、又委屈的想哭,骄傲自然是家祖的赫赫威名,几百年后,依然能让人敬重,委屈的是,自己家已经丢了祁阳王的荣光。 其他的人相互看了看,也是理解李小姐的心情,特别是女子的那一桌,各个眼圈微红,感同身受。 气氛稍稍有些低落,现场也无人说话,朱慈烺看着李小姐通红的眼眶,心中微微一叹:‘我本来也没有真的要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的祖先,确实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 ‘特别是几位郡王、国公之后,哪怕再是不堪,我也不会如此无情,让他们领兵作战,是国家迫不得已而为之。’ ‘我本来就打算,若你们家主立了功,就恢复你们家的爵位的,这些只是历练而已,若是这都撑不下来,那确实没必要了。’ “好了,我是宗室子弟,想必各位也猜到了,我想说的是,我相信,大明不会亏待任何为大明立下功劳的人,今日的低谷,不一定明日还是低谷。” “我相信,只要重整旗鼓,拿回失去的东西,也未必不可,我还是那句话,祖宗再厉害,那也只是祖宗。” “要真是有志气,就自己一刀一枪的拼出个前程来,当年的老祖宗能做到的,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你们以为呢?”朱慈烺说着,直勾勾的盯着李小姐的眼睛。 李小姐从这本来极为无礼的行为中,竟然没感到半点的冒犯和亵渎,看到的,好像是期望、是鼓励、是真诚,这让她心里莫名的好受了许多。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真的吗?真的还会回到以前吗?”她太渴望了,只有失去,才知道珍贵,才知道以前的理所当然,多么的重要。 其他女子也是微微期待着朱慈烺的回答,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明知道,这人说了也不算,虽然他是宗室。 但大明的宗室,那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想得到肯定的答复,哪怕是一点心理慰藉也好。 她们太渴望回到以前的地位了,这段时间担惊受怕不说,吃穿用度水平一降再降,说话都不好使。 特别是到了南京,更是受尽委屈,到处碰壁,南京勋贵和文武对他们避之不及,想找人说情都没有门道。 像今日这般,她们都是北京勋贵的嫡女千金,竟然不得不答应南京勋贵子弟的邀约出来踏青游玩。 他们是什么人?要么是府中次子,要么是庶子,全都是袭爵无望的子弟,虽然自发图强,从科举功名找了出路,但终究不是世子。 以她们这些嫡女千金,要同游,也该是各世子,现在,她们却不得不答应,而且还是家里强迫答应的,她们不愿意出来也不行的那种。 “当然,只要努力,未必不能再博一个出身,好了,不聊这些了,气氛如此沉重,实在不像春游的样子,本公子今日出门,可是出来放松心情,找乐子来的,还没请教李小姐芳名呢。”说到后面,朱慈烺又成了一个放荡公子哥儿的样子,让众女暗气。 “朱公子难道不知道女子的闺名是不可随意告知他人的吗?难道朱公子家中长辈没教过你?”和李小姐泼辣有的一拼的朱小姐也是立即回怼道。 “呵呵,你还真是个小辣椒啊,我又没问你,你急什么?难道你见本公子玉树临风,想迫不及待的告诉我你的芳名吗?哈哈。。。”朱慈烺逗弄着几个天仙儿般的美女,也是悠然自得。 这几个女子都是及笄之年的样子,而且样貌那是美的一塌糊涂,各个都是世代勋贵的嫡女,长相基因那是没得挑。 从小养尊处优,皮肤都是白嫩可忻,吹弹可破,脸上连一丝瑕疵都没有,真正的祸水级美女啊。 可惜,大明祖制,不可与勋贵联姻,防止外戚篡权,把持朝政,只能从民间选取,虽然也是绝色,但气质却是强求不来的。 特别是这种大小姐的那种,盛气凌人,高傲、高冷、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气质,让人的征服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想象一下,把这种高傲的女人压在身下,看着她享受而又放不下面子的样子,与用强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想想就让人微微一立,以示尊重啊。 第88章 携美同游 “下流,本小姐才看不上你这种小白脸呢。”朱小姐撇撇嘴不屑道。 “小白脸可是夸本公子长得帅?本公子接下了,谢谢小姐夸奖。嘿嘿。”啧啧,朱慈烺的贱贱的,也是猥琐的不行。 “要告诉你闺名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要是能办到,我告诉你也无不可。”张小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展颜笑道。 ‘嘶,真是个尤物啊,这种高贵、圣洁的气质,真是要了我滴老命啊。’心中暗赞一声的朱慈烺道:“哦?说说看?说不定本公子还真能做到呢。” “哦?当真?还请公子移步,小女子单独说与公子。”张小姐微微一喜,暗道,说不定真有门儿。 “请。”朱慈烺率先走到旁边的围栏处,张小姐莲步轻移,也是跟随道旁边,微微一福,娇躯前倾,垫着脚向朱慈烺耳边微微轻语。 已经一米七七的朱慈烺,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比较高的一类了,微微弯了弯腰,只听耳边吐气如兰的声音。 低声道:“公子既是宗室之人,可否能牵线搭桥,向太子殿下求个情,从轻发落我张家?我张家世代忠于皇室,掌管京营,受历代皇室信任,念在世代功劳上,还请太子殿下容情,不知朱公子可能办到?” 说完站好的张小姐,已经是两耳发红,连香颈都染上了一层粉霞,煞是可爱诱人,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朱慈烺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眯着眼睛打量张小姐少许,朱慈烺开口道:“此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废话文学先来一套儿,“不知做到了,又如何呢?” 张小姐心中一喜,有希望,“若我张家真能得偿所愿,小女子蒲柳之姿,愿侍奉公子左右,若不成,我张家也必有厚谢。” 两人说话声音都极低,离众人也有些距离,他人都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只见两人却是有些暧昧,让一众南京勋贵子弟微微嫉妒,他们之间交谈的话题,也是在相互印证,这朱镇乾到底是哪个宗室的,余光却都在飘着那边。 而众女现在都反应过来了,不禁暗叫可惜,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宗室要是牵线,确实方便的多,且看张姐姐的神态,说明还真有戏,不行,要是真可以,她们说不得也要求助。 她们出来,可都是带了任务的,不是无缘无故的答应这些勋贵子弟的,是出来寻求帮助的。 要是能助家族重回高位,那牺牲她们的幸福,也在所不惜,家族的使命感,使她们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总归是要嫁人的,而且大概率是要和其他大家族联姻,原本的轨迹,也是这样,无所谓接不接受。 朱慈烺听着张小姐婉转而诱人的许诺,看着她羞红的精致脸庞,差点就脱口答应下来了,微微冷静一下,这才道:“有希望是有希望,不过没那么快罢了。” “此话当真?”张小姐连忙抬头问道。 “确实如此,据我所知,此次削爵,惩戒的成份居多,但罪不至此,也是给各勋贵一点警示,不能坐吃等死。” “惩戒的作用起到了,有人奋发图强,自然会否极泰来,有人破罐子破摔,自然活该,到时,再向朝廷求情,或事可成。”朱慈烺侃侃而谈。 张小姐沉思片刻,“公子所言令小女子茅塞顿开,还望公子到时助我张家一臂之力。” “到时再说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若事成,我可得到你家提亲去,要是连名字都不知道,弄错了,娶个别的姑娘回去,我可得悔死了。” “讨厌。。。”张小姐扭捏一下,对朱慈烺夸她美貌的话却是收下了,她自己的容貌,她自己当然清楚,这也是她值得骄傲之处,“小女子姓张,名永清。” “永清?张永清?不错,冰清玉洁到永恒,人如其名,听着名字,张世泽是你哥哥咯?” “正是家兄。” 张之极确实早逝,留下的儿女年岁不大,张世泽也是才二十出头,不然京营哪里轮得着成国公掌管。 “此事我记下了,今日踏春郊游,在下不才,想请小姐同游,不知可否?”朱慈烺发出邀请,有着美女相伴,总好过看丘致中不是? “这。。。”张永清有些犹豫,“小女子等人,今日是受家中长辈之命,应徐公子他们的邀约而来,恐怕不好再答应公子。” 张永清颇富心机,一是点明自己家族现在的难处,二是,也想试试朱慈烺的斤两,徐永忠这个魏国公府幼子,非常的合适。 朱慈烺并未多想,当即答应,转身回到徐永忠的桌边,“大锦,倒杯酒给我。” 端起酒杯,朱慈烺向众人示意:“徐兄,诸位兄台,今日一见,必是特别的缘分,我敬诸位兄台一杯。” “朱兄弟客气。”众人一饮而尽。 “徐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兄弟见谅。” “朱兄弟尽管说。” “刚才小弟与张姑娘相谈甚欢,还有点私人的事需要详谈,今日相约,恐怕就到此为止了,还望徐兄见谅。” 徐永忠定定的看了朱慈烺一会儿,越看越像,再联想其名字,心中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他是有功名的大老爷们儿,不比那些不能随意出门的大家小姐,他前天是去码头迎接过太子的。 虽然当时除了当朝大佬,其他官员和围观之人都离得非常之远,而且当时的朱慈烺一身太子冠服,看的确实不真切。 但现在推想,一切又那么的合理,徐永忠被自己的推想惊出一身冷汗。 再想想老爹的告诫,他今日还是决定认怂了,要是真得罪了太子,徐文爵回来非得把他皮剥了,划不来赌。 “既然朱兄弟要和张小姐详聊,在下自然不会介意,二位随意即可。”沉默少许的徐永忠微笑着开口。 朱慈烺有些诧异的看了徐永忠一眼,他都准备点明徐家不足为惧,让其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这徐永忠这么识时务。 他哈哈一笑道:“哈哈,好,徐兄是个人才,好好读书,说不定还会有相逢之时。” “谢朱兄弟吉言,在下必定努力高中,为国效力。”听得这句话,暗示的含义更明显了,徐永忠心中一荡,赶忙表忠心。 “既如此,今日就此别过,再会。” “再会。”其他二世祖没看明白,但也都是聪明人,都没有像反派无脑配角一样跳出来找事儿。 能拿到功名的庶子或次子,都不是简单人,没谁是脑残,明显徐永忠都低头了,自己什么段位,跳出来找抽? 朱慈烺又去方维新他们桌敬了一杯酒,这才转身看向已经回到女子一桌的张小姐,开口道:“张小姐,刚才相谈甚欢,不知可愿与在下详聊一番?” 刚才徐永忠妥协她们已经听清了,没想到没发生什么碰撞,徐永忠莫名其妙的就怂了。 聪明的张永清立马就想到了,徐永忠大概是猜出来这位的身份,而且绝对比他徐永忠要厉害得多,所以很干脆的就怂了。 张小姐刚想回话,旁边的朱小姐立即跳了出来接话道:“朱公子这就不对了,我姐妹几人一同前来,现在要换地方,自当共同进退,张姐姐一个跟你走了,若你使坏可怎么办,我们姐妹一起,也有个照应不是。”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他们几个背着张永清商量好的,要是能解决张家的事儿,那就能解决她们家的事儿,这机会可不能放过了。 朱慈烺无奈苦笑一声,他大概能猜到她们的心思了,不过也无所谓,还是那句话,本来也没打算赶尽杀绝,毕竟功臣之后。 当即,朱慈烺答应下来,三方辞别之后,朱慈烺带着五女离开观雨亭,上了官道, “徐少,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啊,来头真的有这么大吗?”旁边有人摸不清,心中跟猫爪一样,急急问道。 “不必乱猜,你们要是真想知道,自己去调查即可,但是,我劝诸位还是消停些。” “像我家老头子说的,最近的南京,各路神仙齐聚,大有来头者不在少数,最近还是低调些的好,别为家族招祸。” “徐少说的是,我家老爷子也是告诫我,最近别惹事,既然如此,咱们还是自己乐呵吧,这些北京的千金,能看不能吃,让人抓心挠肝,走了也好。” “至于联姻之事,那是家里大人的事,我们也做不得主,想他作甚,还是及时行乐的好啊,哈哈。。。” “就是就是,我现在就让人去订一艘画舫,我们游船去。” “也好。哈哈。。。” 旁边的方维新等人不明觉厉,也是带着女眷拜别,离开此地去游玩了。 亭外官道。 “诸位姑娘可会骑马?” “瞧不起谁呢,我们可是勋臣世家,哪有不会骑马的道理。”李小姐傲娇的回道。 “好,既然如此,我们骑马同游吧。”朱慈烺攒了一声,当即上马,后面的锦衣卫自然已经牵上来了几匹好马。 千万别觉得奇怪,这年代,富贵人家的小姐还真不是整天坐在闺房做女红,你想想那多无聊,富家女子多才多艺,那都是因为无聊逼得。 她们不同于寻常百姓家,需要从事生产,只能自己找乐子打发无聊时间。 所以,琴棋书画,诗词御射都是比较精通的,特别是勋贵家族,骑射基本都要涉猎,只是看多少而已。 五女虽然都穿着长裙,但并不影响骑马,因为裙下穿着裤子呢。 这年头,可没谁会光着腿穿裙子出来,当然舞女、技女另说,职业必要嘛。 只见她们动作熟练,纷纷不需协助,就跨马而上,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朱慈烺当即一马前行,其他诸女顺势跟上。 第89章 春游野炊 率先挤到朱慈烺身边的,不是张永清,她根本就没赶上,泼辣的朱小姐和李小姐分列左右。 李小姐收到朱小姐的眼神示意,率先开口道:“朱公子,不知你跟张姐姐谈得怎么样,能否帮的上忙呢?” “这个不忙,同游之前,是否先互通一下姓名呢?我可是一上来就自报家门了,你们也应当做个自我介绍吧,不然哪有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朋友?若不是朋友,还怎么同游呢?你们说是不是?” “哼,谁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真的,本小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这号人啊,你才没诚意呢。”李小姐撇嘴回怼道。 朱慈烺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他还真不能言明,心里暗道:‘真是个小辣椒,以后要你好看,哼哼。’ 朱小姐看着朱慈烺的表情,不由得心里怀疑,看来被李妹妹说中了,还真是个假名字,但这人的身份必定不低,真假倒是无所谓了。 所以她当先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姓朱,名秀妍,家祖讳纯臣。” “嗯。”朱慈烺不置可否,他们的家世朱慈烺心中早已大概有数,现在只是确认一下,主要还是问她们自己的名字,“你呢,小辣椒,你叫什么名字?”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是小辣椒呢,本小姐叫李姝。”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小辣椒,但李姝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幸亏丘致中、刘大锦他们为了避讳,离得远些,不然,李姝又要挨斥责了。 “呵呵,就你还淑女呢?别搞笑了,一点都不淑女,你这名字真是起错了,都说人如其名,你可真是恰恰相反呢。”朱慈烺故意挤兑。 众女齐齐掩嘴轻笑。 “说你不学无术,你还不信,本小姐的姝是女朱姝,不是淑女的姝,还有,本小姐怎么不是淑女了?真是有眼无珠,不识美玉。” “哈哈,行了,你是淑女,我喜欢的不得了,行了吧,哈哈。。。” “呸,登徒子。。。”听了朱慈烺的话李姝又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轻啐一句。 “小女子徐佳颖,家父讳允祯。见过公子。”徐佳颖明眸皓齿,文静而不失活泼,简直是大家闺秀的标准典范。 朱慈烺点点头,看向最后一位娃娃脸的女子,童颜巨汝的典型代表,不过看着很是羞涩,之前也没见她多说话。 此刻朱慈烺注视着她,一时有些害羞,脸色微红,低下头糯声说道:“小女子刘虞瑶,家父。。。家父讳文炳。” “哦,新乐侯的千金啊,不必拘谨,都是自己人,没啥不好意思的,你要多学学李姝,看看她的脸皮多厚,小可都自叹不如呢,哈哈哈。。。” 又惹得众女欢笑,李姝皱眉噘嘴怒视,但朱慈烺视而不见,对于娇弱的女人,男人都会下意识的产生保护欲,刘虞瑶正是这般。 一行人也未谈正事,一路聊她们平常都干嘛,主要是朱慈烺好奇,引导话题,偶尔穿插一些沿途美景的的赞美,倒也其乐融融。 她们的家丁随从,也都跟在后面,和锦衣卫一道,双方也没什么交流,各行其是,倒也相安无事,张永清她们对后面的情况也是能看到,所以也没什么担心的。 毕竟官道人来人往的还挺多,再说了,随行的都是锦衣卫,她们早已看出,虽然还没彻底摸清朱慈烺的底细,但至少是官家无疑,不会行事肆无忌惮。 一行走出几里许,找了一个芳草萋萋之地,风景甚美,便停了下来,令刘大锦带人布置,铺好毯子,中间放上圆桌,铺在地上的野炊之所就算是布置好了。 朱慈烺命人将采买的瓜果点心美酒摆好,丘致中带着祖泽清去旁边不远的河边搞烧烤去了。 餐桌这边,由五女的贴身丫鬟伺候着,也没刘大锦什么事儿,他识趣儿的躲在后面等着吩咐。 朱慈烺坐在主位,吃了一口点心,连赞不错,这才开口道:“好了,憋了一路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憋坏了。” 五女眼神相互流转一番,最后都示意朱秀妍开口,无奈,她只能开口问道:“听朱公子的谈吐,似乎对勋贵十分了解?” 这是朱慈烺一口就叫出刘虞瑶父亲爵位得出的结论,北京的公爵就这么几个,知道不足为奇,但侯爵是真的多,一般人还真不一定知道。 “没什么,打的交道多些而已,秀妍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朱公子了解,那小女子就不多介绍了,我北京勋贵这次集体削爵,史无前例,太子殿下一概而论,其中难免有些无辜之人。” “我等,自是想请公子牵线搭桥,找人向太子殿下进言求情,赦免一些良善忠心之家,还请公子相助。” “哦,事情我都知道了,刚才对永清姑娘讲的,我就再说一遍。” 众人对朱慈烺自来熟的称呼诸闺名的事,无人反驳,有求于人,姿态是必须的。 在诸女微微期待的眼神下,朱慈烺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总之就是一句话,朝廷此次惩戒,算是投石问路,接下来,就是看诸家的表现。” “能立新功者,自然有赏,若无本事的,丢爵也是活该。事情会有转变,但不会那么快,要复爵,也要给朝廷正当的理由,再着人进谏求情,水到渠成,现在,急不得。” 诸女沉思,都觉得有道理,朝廷不会做打脸的事,刚削爵就又无缘无故的复爵,按照朝廷现在强硬的态度,断无可能。 要想复爵,只怕也只能如这朱公子所言,先立功劳,有个合理的台阶,再找人说情,朝廷自然可以顺着台阶下。 想明白这些,诸女心头的沉重稍去,也都展颜相谢,请朱慈烺到时帮忙牵线搭桥,向太子殿下求情。 “帮忙没问题,只是,若是事成,又当如何?永清姑娘可是已经答应了,要是事成,就委身与在下,不知你们几位如何?”朱慈烺贼兮兮的问道。 “你倒是胃口不小,一个美若天仙的张姐姐不够,还想吃下我们五个,也不怕撑死你。”李姝讥讽道。 张永清大羞,拿起手绢掩面低头,不好意思见人。 “啧啧,永清的承诺是她们张家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李家想吃白食不成?你虽然长得还凑合,不过,本公子也勉为其难的可以接受。”朱慈烺觉得调侃李姝非常有趣。 “你去死吧,本小姐花容月貌,凭你也配,哼,若是跟了你,你还不知道怎么偷着乐儿呢,我李家也非小门小户,自然有厚礼相谢,难不成还能亏了你不成?” “哟呵,你倒是敢说的出口,你看本少爷缺富贵吗?我缺的是像你这样的可人儿暖床,哈哈。。。” “你。。。”李姝当即气的说不出话,随即眼圈就开始红了,眼泪开始在眼眶内打转。 但还是倔强的说道:“好,你要是能帮我李家复爵,本姑娘就给你暖床,随你处置。” “哎呀,好了好了,你这妮子咋这么不识逗呢,我跟你开玩笑呢,看着挺泼辣的,咋还哭上了。”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咱们不说这个了,来吃东西。大锦,死哪儿去了,快去看看,肉烤好了没?” “哎 。少爷,小的在呢,小的这就去。” “坏人。”李姝低嗔一句,这才拿起帕子擦脸上早已在眼眶中存不住留下来的眼泪。 待烤肉上来之后,朱慈烺提议行酒令,然后诸女也都提议规则,多为文字拆解,谜语,诗词等,没成想,朱慈烺还真不是对手。 看来她们是在闺中和好友们玩过不少,朱慈烺是输多赢少,天至暮色,朱慈烺已是喝了不少,有些晕的不行。 徐佳颖见天色已晚,提议回家,李姝这才怏怏的停下,她可是灌朱慈烺酒灌开心了,好好的报复了一番,现在喜笑颜开,娇艳动人。 众女都多少喝了些酒,此时面色红润诱人,配合着动人娇颜,和各不相同的顶级气质,让朱慈烺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现在就一亲芳泽。 但理智还尚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连紧挨着他坐的张永清和徐佳颖碰都没碰到一下,还算是彬彬有礼。 众人起身,准备回家了,朱慈烺喝得多了点,坐着还好,刚一站起来立马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左侧的徐佳颖手疾眼快,正暗自苦恼今天失了先机,被张永清占先,此刻见状,立即伸手扶住了朱慈烺,才没摔倒,她的贴身丫鬟也随即到右侧扶住了朱慈烺。 朱慈烺一下半依在徐佳颖身上,一股清香吸入鼻中,让脑子为之一醒,搭在徐佳颖肩上的手下意识的捏了捏,徐佳颖立即脸色嫣红,低下头去,不敢动弹。 大庭广众,朱慈烺也不好过分,略一稳身体重心,站直身体,将手收了回来,徐佳颖忍着羞意,扶住朱慈烺的手臂,众人向早已准备好难的画舫走去。 岸上搭到船上的桥板,很宽,足够三人同行通过,在桥板左右下方的浅水处,锦衣卫涉水而立,护卫两侧,让诸女心中再次哑然,愈发确定,此人来头不凡,今日不虚此行。 徐佳颖心中也好受了许多,最起码,这人不会辱没了自己的身份,主动接近,要是不值,那可就委屈死了,还好,现在看来,还是值得的。 上船之后,画舫徐徐回城,众人坐在顶层大厅,喝茶解酒,随意的聊着趣闻,而陆上,各家的随从家丁,早已快马奔驰,回城准备车驾、轿子去了。 不到两刻钟,画舫已在南京城内的码头靠岸,丘致中和刘大锦搀扶着朱慈烺下船后,与众女道别一番,众人各自上了车驾、轿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到谨身殿寝宫,朱慈烺喝了一碗醒酒汤,也没再传晚膳,醉意涌来,就歇息了。 第90章 迎崇祯入京 翌日,宿醉到晌午才起床的朱慈烺洗漱完毕,正在吃午饭。 旁边的丘致中正在汇报情况,“爷,据东厂探报,高公公率领的两万五千骑的御马监三日前到达扬州休整,昨日魏国公去迎陛下的队伍,也会在下午到达,想来御马监的人马也会随行一起到达。” “嗯,不知北京的李自成如何了,大战有没有结果?” “这个,奴婢暂未收到奏报。” “宣骆养性觐见。” “诺。” 不屑片刻,骆养性就到了,当真神速。 “骆卿,可有事奏报?” “禀殿下,臣上午求见,得知殿下未醒,就转告了邱公公,殿下前日所问的御马监所部,已到达扬州,预计今日还朝。” “另外,李自成所部三月二十日率领骑兵两万余,步军四万余,进攻吴三桂,吴三桂率三万余关宁铁骑迎战,双方骑兵陷入焦灼战,李自成所部步军从左右两路包抄,有合围吴三桂之势。” “不料此时,奴酋多尔衮,遣骑兵从关内北侧杀出,出乎李自成意料,一触即溃,丢盔弃甲上百里,最后六万多大军,只不到二十余骑逃回北京,闭门休养。” “据山海关密探奏报,建奴大战前一晚已经率军进驻宁远、山海关等卫城,吴三桂投敌无疑。” “意料之中。”朱慈烺放下餐具,擦了擦嘴,端起茶杯漱了漱口。 这才接着道:“锦衣卫干的不错,基本功能暂时都实现了,多插密探,特别是建奴那边,李自成想来在北京长久不了,等李自成一撤,建奴必然入驻京师,这是个机会,多插点人进去。特别是军队。” “是,臣这就去办。” “嗯,丘伴伴,赏骆卿银一千两,以示鼓励,打探到军情的两处密探,记好功,各赏银五百两送其家中。” “是,奴婢这就去办。” “另外,内帑拨二十万给东厂,作为建设恢复的费用,赐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象牙牙牌,日后觐见,无需通禀,任何时候都可入宫觐见,任何人不得阻拦。” “谢殿下隆恩。”骆养性狂喜,一千两虽然对他来说也算不少了,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日后任何时候都能不经通禀面见殿下,这才是特权,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且心思通透如他,立即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必然是丘致中这狗东西,在殿下面前把锦衣卫的功劳往他东厂揽,没想到弄巧成拙,给了自己这惊喜。 同时他心中也暗暗心惊,这太子殿下看来不好糊弄啊,不会像以前的崇祯一样,别人说啥他就信啥,让自己随时觐见,其实就是不愿闭塞视听。 想从多方印证,不会被身边的太监糊弄了。人都是有私心的,东厂和锦衣卫并存,只能分出高下,如之前的历朝历代,要么锦衣卫独大,要么东厂独大。 丘致中谢完恩,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殿下终于在自己的提醒下想起了东厂,忧的是,殿下明显看出了自己参东西,所以才会给骆养性这狗一样的东西入宫权限。 现在锦衣卫已升级成都司了,品级和重视明显提升巨大,看来日后也不可能再像前辈们一样,由东厂主导率领锦衣卫了,日后,还是少用小心思吧。 “厂卫并存,是有道理的,既是合作,也是竞争,其中一个要是倒了,另一个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臣(奴婢)谨记。” “好了,就这样吧,骆卿,去准备下午迎父皇回朝事宜,做好安全防护,丘伴伴,你去宣旨,令在京各衙门,正职前往码头迎接父皇。” “诺。”二人唱诺离去。 “殿下。”随同骆养性一起进来的杨宇见礼。 “有事?” “是,昨日殿下外出回宫时,有人跟踪,被锦衣卫打发了。” “哦?竟有此事,倒也不足为奇。是哪家的人?” “禀殿下,是张家和徐家。。。北京徐家派的人,是想查探殿下的住处、底细,锦衣卫发现后,派人断后,警告一番,打发走了。” “嗯,本宫知道了,不必理会,张永清和徐佳颖二女,算是颇有心计,为了家族,打探一下本宫的底细是应有之意,以后再说吧,先准备好下午的迎驾事宜。” “是,殿下,臣这就去准备。” 下午,申时初。 江边码头,朱慈烺率领文武百官迎候,不到两刻钟,就见遮天蔽日的船队逆流而上。 其实,船队倒也没多少人,轰隆隆的马蹄声才是重点,朱慈烺安排护送崇祯的可是有三万多人马。 一万多的新军抽调的是京营的战马,剩下两万多的御马监,是征调了太仆寺的战马补充的,将近四万骑的骑兵,声势浩大。 他们一路跟着船队在陆上沿岸跟随护卫,和船队保持同行,这会儿已是到了南京江边码头的东侧待命。 随之而来的,是崇祯乘坐的宝船旗舰舰也已靠岸,朱慈烺带着太监独自一人出列,向船上行去,锦衣卫和净军布置好通道下船等事宜时,朱慈烺也已登船入内。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儿臣问圣躬安,母后金安。”朱慈烺上到甲板,就见崇祯和周氏已经在加班坐饮,于是也不废话,当即就行叩拜大礼。 “朕安。”崇祯心情虽还有气,但也不是太大了,毕竟自己的嫡子,自己现在把国家已经治废了,自己的能力,已经展现17年了。 事实证明,自己确实不是治国的料,给他感触最大的,就是听到李自成进入北京时。 这正式划分了,自己治国的结束,结果不言而喻,北京几百年来,第一次陷落,细细想来,这确实还真就怪不到朱慈烺头上。 听闻李自成带领百万大军,势如破竹,一路官军纳降,北京臣民跪迎,那么,儿子听自己的话,坚守北京,恐怕也守不住,那时,就是国破家亡了,比现在,恐怕还要艰难。 加上这一个多月,皇后的劝说,自己也慢慢的接受了,正如皇后所说,春哥儿确实是无可争议的嫡长子。 现在,只是提前将这自己治理的千疮百孔的国家,提前交到他手上罢了,而且,对于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心里其实还是挺惭愧的。 作为一个父亲,当然是想把一个太平富强的国家,交到儿子手里,那样,自己脸上和心理才能欣慰,产生大男子主义的满足,而不是,现在这样,交出一个烂摊子,自己也没面子。 “春哥儿受苦了,怎么清瘦了这么多,快起来,让母后看看。”周氏却是早已坐不住了,起身上前扶起儿子,东摸摸,西捏捏。 朱慈烺诧异的看了父皇一眼,没有想象中的暴躁、愤怒,倒是出人意料的平和。 不过这正好,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大闹,外朝可全看着呢,就算他们有猜想,那也只是猜想,要是今天这一闹,崇祯和朱慈烺的脸就都丢尽了。 一个父被子夺权,一个大逆不道子夺父权,虽然结果没什么影响,但两人的名声那就完了。 朱慈烺来之前就想明白了,要是崇祯真要闹,他也无所谓,李世民还有玄武门的黑历史呢,啥都不耽误。 “父皇近来在扬州修养,可还满意?”朱慈烺倒也配合,完全不失礼数,拱手问道,面子功夫那是没得挑剔。 “嗯,江南之地确实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再加上不用操劳国事,近日身体舒妥了许多。”心里放下的崇祯,确实平和了许多。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几年尽在北京吃苦受累了,身体上的劳累都是小意思,不堪重负的是心理上的压力和折磨,年仅三十多岁的崇祯,两鬓已经开始花白,心理压力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现在解脱也好,被迫也罢,确实不用再把国家怎么拯救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了,确实轻松了一大截。 加上在扬州这一个月,住的是苏式园林,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每日看戏听曲儿,逛街喝茶,遛狗逗鸟,好不惬意啊。 对比以前的北京生活,崇祯现在想想都出一身鸡皮疙瘩,让他再过回以前的生活,绝对做不到,以前是治国的理想支撑着,现在理想崩塌了,完全已经没有动力支撑自己再回到以前的轨迹奋斗了。 “如此甚好,儿已经给工部拨款,修缮南京皇宫了,定会让父皇住的舒心。父皇,现在可否起驾回宫了?” “嗯,你安排吧,小李子,去请袁贵妃出来,该回宫了。” 片刻,当崇祯出现在甲板边缘时,朱慈烺带头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只见肉眼可及之处,人群如潮水般,随着声音的传播,一茬接一茬的跪倒在地,此起彼伏的山呼‘万岁。’令崇祯沉稳的心,再次出现巨大的波动。 好久没有这般场面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崇祯十年的元宵?崇祯元年的太子册封朝贺?不记得了,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真的已经太遥远了。 ‘唉。。。’暗叹口气的崇祯,顿了顿,待声音基本平静之后,深吸口气,沉声说道:“众卿、百姓平身。” “谢陛下。” 待得谢恩过后,朱慈烺跟在崇祯右后侧,周氏在左后侧,一行四人,走向江边与群臣见礼。 待见到活生生的崇祯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群臣也是松了一口。 弑父夺位,毕竟太过骇人,没有最好,不然波及他们,也要在青史留下奸臣的骂名。 第91章 大彻大悟 重新见礼完毕,简单交谈一番后,崇祯和朱慈烺上了御辇,而周氏上了自己的凤辇。 坐在宽大的车驾当中,朱慈烺不想冷场,于是恭声说道:“父皇,儿在天津下旨,削了北地所有勋贵宗室的爵位。” “嗯。。。朕早有耳闻。”崇祯闭目养神,听了这话,不置可否的答应一声,未做评价。 这让朱慈烺有些没料到,调整一番接着汇报:“儿将北京六部尚书和大部分阁臣打发去了军中,一是因为他们确有罪责,如此以示惩。” “二是,儿考虑到了南京,六部齐全,南京六部的尚书本身就超编,无法容纳两京六部,就提前解散了北京六部。”既然你不问原因,我就直接给你解释了。 “这是对的,不说人员冲突,就说能力,北京六部各个当斩,发配军中,窃据高位,算是便宜他们了,哼。”崇祯睁开眼略有怒气的说道,看来心中对北京大臣辅佐他走下坡路,心里还是很气的。 “父皇说的是,但直接问罪,有失人心,当下不宜重处,而且,他们都已垂垂老矣,在军中蹦波,用不了多久,很多人就受不了请辞了,就算不请辞,他们的身体也干不了几年了,现在不必睬他们。” 崇祯没有说话,朱慈烺只能接着说:“南京六部多余的尚书,儿也已打发他们去了第三军军中,这个第三军,是由南京勋贵为弥补京营缺失,自行组建。” “南京勋贵和北京勋贵一样,各领十万军,区别在于,南京勋贵爵位尚在。” “你又抄南京勋臣的家了?”崇祯瞪了朱慈烺一眼,恨恨的问道。 “没有,儿略作提点,他们拿出四千万两买平安,儿没要,让他们拿这做军费组建第三军。”朱慈烺暗汗,什么叫又抄家? “你可真是好魄力啊,四千万两都忍得住,那得是多少银子啊?朕要是有四千万两,何至于此?是了,人都说,你搂钱是把好手。” “既然连四千万两都看不上,想来你有更多的银子,却是难以置信啊,我大明竟有如此庞大的财富,可惜啊,都不是国家的。” 崇祯自说自话,感叹半晌后突然转头看向朱慈烺道:“别的朕懒得管,你怎么把你姥爷给砍了?真是胡闹,你让朕怎么跟你母后交代?” “到现在朕还瞒着你母后呢,回了宫,你自个儿跟她解释吧,要是把你母后气出个好歹,朕饶不了你,哼。” “啊?父皇。。。你还没给母后说啊?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朱慈烺就说今天怪怪的,父皇母后都情绪稳定呢。 “呵呵,朕又不傻,你自己做的事,凭什么朕去给你背锅。”崇祯难得的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精明的儿子吃瘪的样子,哈哈,这次可没有被你个小狐狸算计到。 “额。。。既然母后不知道,那就瞒着吧,能瞒多久瞒多久,实在不行再说吧。”朱慈烺也只能用拖字诀了。 “那是你的事,朕不想管,另外,朕决定了,明年改元,朕禅位给你,免得你打着朕的名号,干一些无法无天的事儿。” “后世史书,还不都得算在朕的头上啊,就说你削爵杀周奎,朕这个骂名怕是跑不掉了,改元以后,你要干什么,自己担着,别拿朕顶缸。” 崇祯竟然悟了,从下令迁都开始,后续的一系列变化,按法理,确实都是算在崇祯头上的。 “哎呀,父皇,你别光想坏事儿啊,你想想好事儿啊,比如,改革军制,日后光复北京啊什么的,这些可都是中兴世祖一般的大功绩啊。” “要是在崇祯朝丢失北京,然后再反攻光复,驱逐鞑虏,再收复辽东什么的,儿臣以后必定要给父皇上个中祖的谥号啊。”朱慈烺开始忽悠起来了。 还别说,崇祯还真就心动了,中祖啊,历史上中祖、世祖级别的都是谁啊?那都是个顶个的牛人啊,什么刘秀啊,忽必烈啊。 想想与他们同列,多么荣耀的事情啊,但转瞬,崇祯就平淡下来了,无他,经历多了,被忽悠的多了,自然就能嗅出来了。 这熟悉的一幕,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君臣独见,激昂奏对的场景,袁崇焕也是这般激昂文字,赌咒发誓,号称五年平辽,让自己青史留名,成为大明的中兴之主。 结果呢?这狗东西一年比一年要的钱多,守着不动也就算了,还杀了自给自足、牵制建奴后院的毛文龙,行,朕忍了,你把辽东经营好,朕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结果呢?转眼建奴都特码杀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叫嚣着要攻破北京了,你他娘的还在辽东对线,竟然连建奴偷家了都不知道。 朕要你何用?死不足惜的东西,浪费朕的感情、骗朕的钱、还杀朕的大将,果真是螨清第一巴图鲁啊。 “此事以后再议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划江而治,组建南明?”崇祯正色问道,他想试探下儿子的心意。 南迁是他做出来的,要是真决定划江而治,也不奇怪,估计是早就想好的。 但作为朱家帝王,江山是在他手里丢的,他当然是想有生之年再夺回来,那样,史书上能好看点,君不见前宋被人如何诟病。 “这。。。”朱慈烺沉吟一声道:“儿希望父皇能保密,不可对他人提起。”朱慈烺郑重道。 “说的什么胡话,这江山是朕的,是我朱家的,朕还能出卖国家不成?”崇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是,是是,这不是怕您说漏嘴嘛。”朱慈烺解释一声,没等崇祯再次发飙,就起身挪移到崇祯近前,悄声说道:“以儿臣判断,北地几年到十几年内,注定凋零,暂无太大价值。” “所以可以把战场放在中原地区,在中原一带设置重兵游击,破坏贼兵南下,然后呈兵据守淮河一线,借助地理优势据守。” “然后发兵先剿灭四川张献忠,联合陕西西部的孙传庭,以反向的,由南向北,由西向东的战略大纵深包围华北,哦,包围北京、山西一带,从大的地理形成合围,压缩空间,请父皇指教。” 朱慈烺说完,等着崇祯发表意见,但崇祯久久未语,等了半天,还是没有说话的倾向,朱慈烺自讨没趣,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车中不再交谈,陷入沉寂,一直到了南京紫禁城外,一声‘皇帝驾到。。。’打破沉寂。 崇祯回过神来,看了看窗外,又转头看向朱慈烺,茫然的脸上恢复了表情,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朕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走吧,随朕入宫吧。” 穿过宫门,崇祯问道:“你准备把朕安排在哪儿啊?” “当然是父皇决定了,要不,就乾清宫?” “不去,乾清宫要处理政务,朕厌烦的很,留着你住吧,朕去谨身殿住吧,地方宽敞,把你母妃他们都安排在东六宫吧,让太妃们住西六宫,中间的你自己住吧。” “啊?可是,父皇,谨身殿。。。” “行了,就这样吧,不必多言。” “这。。。好吧。”朱慈烺一想,算了,他想住哪就住哪吧,反正自己要从内宫搬出来的,这在之前就决定的。 崇祯没回宫,自己怎么住都无所谓,现在崇祯带着老婆、小妾回宫了,自己也已17,按制,不能再住内宫了,要搬到外朝的东宫居住,避嫌还是有必要的。 东西早就收拾妥当,东宫离东华门更近,出入方便,离内阁更近办事方便,实在是不可多得好地方啊。 稍事休息,群臣就在谨身殿参拜了崇祯皇帝,说了一堆没营养的话,也算是大家混个脸熟,虽然都认识,但发配到南京也都有些时日了,还是熟悉熟悉的好。 回到书房,崇祯看着桌上大堆的奏章,眼睛瞪得老大,问旁边的朱慈烺:“你之前在这儿批阅?” “是啊父皇,日后不用每天早朝了,每月初一大朝,在建极殿广场举行,然后每三天一次常朝,巳时在谨身殿举行,常朝都是各部正职和阁员,其他就没有了。您既然要住在这,儿臣等下派人把这些搬去东宫。” “三日一朝,会不会耽误国事儿?” “父皇放心,如有重要事项,各部、内阁都可随时求见面呈,绝不会误事儿的。” “嗯,既如此,你自己安排吧。”崇祯现在是一点掌权的欲望都没有了。 一是被折磨了十几年,腻了,二是,现在自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兵没兵,拿什么掌权?靠奏章吗? “父皇,晚上已安排宫宴,庆贺父皇回宫,在谨身殿,也安排了重臣,为父皇接风洗尘。” “好,简单点就好,不可铺张浪费。另外,内帑可还有银子?你母后、母妃他们一路辛苦,朕准备给他们点赏赐。”崇祯提点道。他是知道的,这小子可有钱了,四千万两都看不上的人呐。 “父皇放心,内帑已为父皇的金库备了一百万两,国库也已拨了四百五十万两,工部修缮皇宫五十万两,刑部、礼部等等都有拨银用于启动运转。” ‘嘶。。。’崇祯心里倒吸一口气,一是因为自己分了一百万两,好久都没有过这么多属于自己的钱了,二是,果然,这个国家还是个吸金的无底洞啊。 自己还好没想接手,这他娘的现在交给自己,不得愁死自己啊,那种感觉,啊。。。。真是太熟悉了。 “嗯,如此甚好,国家运转乃重中之重,切切小心,好了,就这样吧,你也回去休息一番,晚上陪朕一起赐宴群臣。” “是父皇,儿臣告退。” 一夜酒宴,不必多说,只是大臣感叹,朝廷是真有钱了啊,他娘的以前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次的宫宴,现在都要吃腻了。 第92章 北方的应对策略 第二日,上午巳时,谨身殿。 崇祯坐于上方主位,下方是朱慈烺上次朝会提出的改革措施,两排太师椅排出去不远,一列十个座,两座之间有一茶几,上奉香茗。 左右各列两列,总共就是四十个座,各衙门正职参会,其实还坐不满。按照上次的人数来看,也就三十多人。 参拜过后,坐于御台上左前方的朱慈烺主持,挥手道:“王大伴,将锦衣卫奏报给大家读一读。” “是,奴婢遵旨。”王承恩从太子案几上拿起奏报,将吴三桂投敌、李自成大败的军报读了一遍。 崇祯也是一怔,吴三桂,果然还是投敌了,自己最后的期望啊,果然还是负了朕啊。 “众卿都说一说吧。”朱慈烺开口道。 陈演起身躬礼,开口道:“陛下、殿下。” “元辅坐下说,以后谨身殿议事,要说话,坐下说就行,不必站起来行礼,提高效率。”朱慈烺规定。 “臣谢恩。”陈演坐下拱了拱手,说道:“臣以为,按照朝廷上次的推断,现在基本符合,吴三桂果然投靠建奴,联手伏击李自成。” “既然如此,朝廷当按照既定策略,向中原一带增兵布防,使李自成首尾不能相顾,让他们先在北直隶狗咬狗。” “命孙传庭所部进发西安府,命海军偷袭金洲卫、复州卫,使建奴和李自成皆不能全力出击,在北直隶消耗,朝廷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方为良策。” 崇祯:????这是谁?这还是我认识的陈演吗?你他娘的以前上朝,三脚踹不出个屁,就会和稀泥,现在竟然提出这么有理有据,有建设性的方略?你他娘的以前演我? “臣另有看法,陛下、殿下,臣以为,李自成大败,已成惊弓之鸟,若孙督师领兵逼近西安,李自成恐有放弃北京,回援西安老巢的风险。” “到时岂不是将北直隶和山西拱手送给建奴了吗?所以,水师可行,陕西和河南还是暂时按兵不动的好。”李邦华拱手提出另议。 崇祯点了点头,示意对李邦华的话认可,当年李邦华整顿过京营,能力显着,他记得很清楚,要不然,崇祯十七年的京营,恐怕就拉不出两万多人了。 “臣以为,应当先不管北地,做好监视即可,应当全力调集兵马,扑灭张献忠所部,拿下四川,使朝廷和陕西孙督师所部联通。” “到时不管是夹击李自成,还是运送物资支援孙督师所部坚守,都是非常有必要的。”吏部尚书张慎言建议。 崇祯又点点头,表示说的不错,言之有理,这样,就先立于不败之地了,不若,等朝廷进剿李自成时,张献忠再从屁股后面来一刀,可不就成了早期剿灭流寇的翻版了嘛。 “臣附议。” “臣赞同元辅的建议,李自成要想回救,从北京到西安,两千余里,他哪里赶得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陕西光复,守好他的山西、北直地盘,那样,就更能逼着他在北直隶直面建奴了。”左都御史刘宗周认为四面出击好。 “刘爱卿所言也有道理。”崇祯赞同道,确实,李自成收到消息,黄花菜都凉了,只能固守北直隶,而朝廷暂时不出潼关,守住陕西也不怕张献忠背后捅刀子。 再下一步,可以考虑张慎言的策略,分路夹击张献忠,然后以太子的大策略,完成大包围,想到这儿,崇祯不由往一直面无表情,没有说话的朱慈烺看去,想看看他有什么决策。 没错,别看崇祯现在主位,而且评价连连,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态度看法罢了,最后的决策,还得朱慈烺决定,他自己是不想再碰了。 照以往的经验,自己做的决策,多半有问题,再说了,自己现在就算做决策,恐怕也不作数,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的好。 像现在这样,听听朝事,听听大臣们的建议,自己分析一番,自娱自乐即可,做决定?那可是要负责任的。 “太子怎么看?”崇祯问道。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众爱卿还是太乐观了。” “殿下此话怎讲?”张慎言不由问道。 “李阁老有句话说的不错,李自成已成惊弓之鸟,而且,比你们想象的还惊慌,农民军的通病,此人无大志,经此一败,孤推断,他大概率已经准备跑路回西安,守着陕西过日子了。” “这。。。”众人无语,李自成不会如此无志吧,若退回陕西,一切就回到了原点,他再想东山再起,遇到的压力就不光是明军的围剿了,还会面临建奴的追击,到时,几面夹击,断无生路。 “孤知道诸位爱卿可能不信,但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自始皇帝废除分封制,陈胜吴广起义,到现在的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诸位数一数,光是史书有记载的农民军起义造反有多少起了?” 无人回答。 朱慈烺顿了顿,朱慈烺接着道:“孤可以告诉你们,大致上几千起绰绰有余,可是成功的又有几人呢?无他,唯汉太祖刘邦和本朝太祖洪武爷。” “要是没有他们,秦就注定被灭?不会反扑继续延续?元就注定被灭?不会再次反扑南下?孤看来,不尽然。” “项羽、陈友谅之流,就算是赢了,也会被秦反扑,被元所灭,这才是历史唯二的两位太祖的伟大之处。” “李自成之流,大概也是想着,这天下,已是他囊中之物,但是,他比两位太祖,简直云泥之别,顶多也就是陈友谅、张士诚之流。” “所以,现在就算没有太祖一般的人物限制他们的发挥,他们也注定夺不了天下。” 喝了口茶,润乐润嗓子,朱慈烺接着分析道:“那么,接下来,无非就两种可能,要么被建奴窃取李自成的果实,一统宇内,要么,就是我大明的反扑,收复失地。” 众人沉思,确实如此,哪个时代都不缺喷子、键盘侠,这个时代,照样有抹黑两位太祖的言论,无非就是一些经不起推敲的言论。 什么没有刘邦,已经在咸阳大肆庆贺分封的项羽,照样能终结秦朝,建立另一种形式的大汉。 什么没有朱元璋,在浙江富庶之地多年动都不动的陈友谅、张士诚也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建立另一种形式的汉人王朝。 啊呸,脑残言论,照他们这么说,每次的农民军起义就该都有一个必然成功咯? 然而,现实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最后都被全盘端了,除了两位太祖,一家都没有站得住的。 “殿下说的是,自古农民起义,都是如此,若殿下的推论依据成立,那朝廷当如何应对?”首辅陈演替大家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建奴兵力有限,十余万兵力,骑兵亦在十万上下,南下和西进无法兼顾,必然会在北直休整,扩大兵力,然后再分兵作战。” “或遣汉军旗西进,或遣满军旗西进,不可推测,所以朝廷会做两手准备,具体方略措施,还需与阁臣再细细切磋,其他众卿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听朝廷调遣即可。” “臣等遵旨。” 朱慈烺每次都没有在这种朝会上决定朝廷下一步的既定策略,虽然这档次的朝会,已经基本都是顶级高层了,但人数依然有点多,不适合定这种绝顶机密。 就像大明从来不在大朝会朝议国事一样,以前的常朝也不会定下绝密国策,都是再小范围的召见商议决定,但到最后,很难说有没有被窃取机密。 从崇祯朝后期的作战结果来看,还真是很难说。 又扯了一些六部的决策和今年的春耕,安排了初一大朝会的事项,以及大朝会之后的孝陵祭祖,方才作罢,众大臣起身告退。 “三位阁老留步,与父皇商议一下孤和坤兴的婚事。”朱慈烺叫住三位内阁辅臣,准备安排些事情。 待其他人离去,五人移步暖阁,内阁汇报了一下婚事的安排,现在礼部已经在走三媒六聘的流程和大婚的采买。 明年二月往后的预期,时间绰绰有余,崇祯不置可否,太子妃和侧妃是在北京早都选好一年多的事了,按章程走就是了,驸马都尉也是早就选好的,名叫周世显,金吾卫百户之子。 商议完大婚,陈演看向了朱慈烺。 朱慈烺也是会意,开口道:“大婚之事,三位阁老费心跟进,今日所议,孤倾向于张尚书的提议,内阁回去就即刻拟旨,发往孙督师驻地。” “命他调遣西北诸军,合围张献忠,留下一部兵马警戒西安方向即可,孤料李自成没时间西顾,我们可专心先剿灭张献忠,另外,秦夫人多久到南京?” 陈演看向吴牲,吴牲跟进的事,自是回道:“回殿下,秦夫人此时料想已接到圣旨,从南京逆流而上,圣旨五天时间应该已到了石柱宣慰司。” “若是接到圣旨,轻装简行,从石柱顺流而下,三天左右就会到达南京,约在三月三十日前后抵达南京。” “至于黔国公,可能还要迟十几天到半个多月,毕竟重庆等地,现在还在张贼手中,不好通过,可能要费一些时日和手段才行。” “哦?太子你召秦夫人入京了?”崇祯兴致大涨,有些欣喜,无他,爱将耳。 明朝的土司遍地都是,听话的不少,不听话的也不多,但像石柱这样,一代又一代忠贞爱国,听从朝廷指挥,不计得失的土司,还真就少之又少。 崇祯一生写了不多的几首诗,大半都是为秦良玉写的,可见其喜爱,不过秦良玉确实当得。 第93章 内阁与司礼监 “禀父皇,儿臣确实已召秦夫人入京,儿。。。”朱慈烺顿了一下,还是铿锵说道:“儿臣准备封侯,封赏其为大明立下的汗马功劳,以为天下表率。” “嗯。。。”崇祯虽然极其喜爱此良将,但大明对封爵向来谨慎,特别是中后期,伯爵都难博,嘉靖朝戚继光、俞大猷等战功赫赫的都未封爵,可见一般。 但国家现在急需振奋,且朱慈烺已经下旨削了全国大半的爵位,现在封爵,也不会给国家造成溢出的负担。 “好,朕准了,封号你们琢磨一下,要有代表性。” “是,臣等遵旨。”其实三位阁臣想反驳的,认为封侯太过了,非要封爵,给一伯爵也就是了,不过想想好像爵位被削了大半,而且两位君上都同意了,他们也就不再多言惹人厌了。 “给孙督师的旨意说明,孤会安排石柱等土司从东南进攻重庆府,黔国公率四川行都司从西南进攻成都西南。” “命孙督师遣部,从岷州、松潘南下进攻成都北部,三路合围成都府。具体日期,让他统筹即可,朝廷不做干预。” “臣遵旨。” “父皇可还有什么要安排的?”朱慈烺问询崇祯。 “朕没什么要安排的了,近日朕会微服私访,让杨千户安排好,一切和扬州一样照旧,不必声张,内阁有事就找太子汇报决策即可,朝会朕自会参加,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管朕。” “父皇放心,儿臣会调拨最新研制的武器给鸾仪司,护卫父皇周全。” 在扬州玩嗨了的崇祯,还真是有点想念这种日子,在宫中第二天,他就浑身不舒服了,冰冷且无趣,还不如江南园林住着舒服。 想听曲儿就叫人来园子唱曲儿,想出去就出去,听听戏,听听百姓对时局的点评,对太子搂钱的口诛笔伐,听听说书的博士吹那孙猴子如何了得。 嗯。。。惬意啊,以前咋就没发现呢,白白受了十几年的苦啊,当了十几年的苦行僧,结果尽不如人意,罢了,躺平了。 回到东宫,宣宁氏她们三个过来,说了会话,告诉他们大婚的进度,就问了下她们现在过得如何? “殿下,大婚之前一直就待在宫中吗?我还想回去看看娘亲呢。”沈碧瑶撅着红唇,不太情愿的说道。 “呵,你急什么?宫里以前什么规矩我不知道,你们三个啊,等陪我过完元宵了,就回家待着,准备大婚,到时等着上花轿就成了。” 四人混得很熟了,快两个月了一直待在一起,朱慈烺可是一路带在身边的。 宁氏圆润、开放些,对朱慈烺平日里单独相处时的一些动手动脚的早已免疫,而且还在有意无意的诱惑,可见还是很有心机的,知道早些讨夫君的欢喜。 高氏不愧是冷美人,高冷的一塌糊涂,拉拉小手都会被挣脱,末了还要冷笑一声,说句‘殿下请自重’,嗨,这小暴脾气,气的朱慈烺差点儿没将她就地正法。 虽然高氏的警告没其他什么实质性的后果,但依然不会轻易让朱慈烺得手,但朱慈烺却乐此不疲,动不动就找机会占便宜。 沈氏最听话,但也最不好弄,让她干嘛她就干嘛,羞的受不了或者一些难以接受的要求,就边哭边受着,差点让朱慈烺擦枪走火,真是个听话、单纯的小妖精。 “为什么非要在明年大婚呀?”宁氏不解? “怎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夫君疼你了?”朱慈烺一把将宁氏从旁边的椅子上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宁氏挣扎一番不得,嗔道:“呀,你坏死了,两个妹妹还在呢。” “那你说,是不是急着嫁给夫君我?”朱慈烺不依不饶,但也就抱着,没做其他过分的事。 “哼、才不是呢。人家只是想着,我们三个都进宫快两年了,为何不早选日子完婚,非要定在明年,那我们进宫那么早干嘛?” “当然是因为国事耽搁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国事艰难啊。” 这边说着话,坐在右下手的沈氏早就脸色绯红,低头数自己裙子上有几个针眼了,感情她比坐在朱慈烺腿上的宁氏还难为情。 高氏倒是清冷,瞥了两人一眼,转回头自顾自的喝着茶,欣赏着对面的鸵鸟妹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了,我们在慈宁宫离得远,皇伯母又不许我们经常往你这儿跑,没人照顾可怎么成。”宁氏说着说着,又成了心疼爱人的模样,一脸不忍的摸着朱慈烺的脸说道。 沈氏自顾自的点了两下头,看的对面的高氏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无语宁氏的做作,还是无语沈氏的白痴。 “是啊,这阵子事儿不少,是挺累的,宁儿怎么犒劳夫君呢?”朱慈烺打蛇随棍上,死皮赖脸道。 “你想怎样,奴家依着你便是了。”宁氏害羞低头,说完又抬起明眸,眼中含着水汪汪的春意,看朱慈烺想怎样。 “呼。。。”感觉衣下已经肿胀如铁的抵在宁氏的娇臀上,宁氏想必也早已察觉,狠狠的向上伸了一下腰,又飞快的在宁氏的樱桃般的小嘴上浅啄一口,拍拍她的翘臀,宁氏早已轻车熟路的起身整理比甲长裙,面无异色。 高氏瞄了一眼朱慈烺衣下顶起老高的帐篷,又看了眼若无其事整理衣服的宁氏,撇了撇嘴,扭头看向外面的屏风。 不知道小嘴无声的在说些什么,一张一合,淡红透白,如果肉果冻一般,q弹,可惜,朱慈烺至今还没品尝过呢。 喝口茶压压惊,平复一下躁动的心情,待睁开眼时,下方的沈氏奇怪的望着自己,高氏似在欣赏屏风画作,而宁氏则狭促的笑着向自己眨了眨眼。 朱慈烺回瞪一眼,低声道:“越来越没规矩了,再敢放肆,小心我家法伺候,哼。” 暧昧的假斥一句,四人又聊了许久,最后在朱慈烺答应明天带她们出去踏青,这才放过了他,不再烦他。 三女离去后,朱慈烺暗叹一声,“高伴伴,你去看看司礼监的奏章送来没,趁着上午还有时间,先批点,中午就能多睡一会儿了。” “是,奴婢这就去瞧瞧。”高起潜答应一声就退出去了。 高起潜昨天回来后,就接了丘致中和李继周的班,伺候在左右。 而丘致中和李继周两人,则跟着王承恩和曹化淳正在司礼监学习呢,他们以后要入驻司礼监,虽然学识都有,但里面门道可不少。 况且朱慈烺也不是工作狂人,每一本奏章都会自己看。 现在奏章一般会分类,紧急的一大早就会直接送到东宫案头。 不紧急的会在内阁先分类,然后票拟完了再送司礼监。 不重要的,诸如什么问安啊,汇报本职工作啊,请调啊,赞誉啊,地方奇闻轶事啊,总之是千奇百怪的这种不重要的,司礼监按照分类直接照着票拟。 一些重要的,地方政策型请示,拨银申请,请辞,弹劾,举报等等,要是小事,一般也由司礼监批红。 这种就有些权限了,只要和内阁意见相差不是太大,或者理由充分的,不采取内阁意见的情况,只要内阁不申诉,也就执行下去了。 比如十六年新科进士观政结束,吏部拟奏分配的名单,内阁公式化准奏或稍作变动,到了司礼监,可能会照着票拟批红,有可能也会做一些小变动。 七品官的调动,吏部本就可以做主,上奏也只是做备案、备份,皇帝一般是不会看的,照着内阁票拟批红即可。 当然,朱慈烺也不会看的,这些人的能力,吏部肯定比自己更了解,这时候,内阁和司礼监的权利就稍做显示了。 内阁是堂而皇之、名正言顺的改,理由很简单,诸如,这后辈我了解过,如何优秀云云,理由还不简单? 司礼监就是暗戳戳的改了,一,这类奏章朱慈烺根本不会看,二是无伤大雅的修改,内阁也不会不给面子,非要到朱慈烺面前申诉核实。 两边心照不宣,相互合作而已,要是司礼监给内阁使绊子,那也是让人难受不已,所以大明一般不会有水火不容的内阁和司礼监,更多时候,两边关系融洽,还很不错呢。 但有些不该擅自做主的,司礼监要是私自更改或者批阅,那就是大忌了,要是极度不符合内阁意见,且缘由站不住脚,内阁就会到朱慈烺这边面呈再议,这就露馅了。 或者朝会议事或内阁奏事提出的一些重要事情,奏章没给朱慈烺过目过,司礼监擅自已经批示下发了,朱慈烺被问起,不知道这件事,那也就露馅了。 所以这种极易露馅的坏规矩的事儿,司礼监一般是不敢做的,除非是正德那种,完全不看奏章的,那就是司礼监怎么批就是什么了。 什么?你想找皇帝求证核对?对不起,陛下不见,那这就没法了。 不过,这种情况毕竟非常少见,也就正德一个,才成就了八虎威名,最后被戳破,照样被收拾。 就连几十年不上朝的万历,司礼监都不敢胡来,万历虽然不上朝,但还是看奏章的。 而且他虽然不见其他人,但首辅求见他还是会见的,要是被首辅点上一炮,司礼监被查确有欺上瞒下,那就完了。 当然不排除皇帝是有意放纵,倾轧文臣势力,像其他朝的大宦官,基本就都是这种情况,比如魏忠贤就是天启放出来压制东林党的,但正德朝就不好说了。 刘瑾有欺上瞒下的条件,也有正德放纵打压内阁的条件,具体可能就是两种情况参半。 刘瑾搂钱是狠,但改革也是冲着文臣去的,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正德授意改革打压文臣集团,刘瑾在执行的时候顺手狠捞银子。 嗨,你还别说,大明的大宦官,各个都是他娘的人才啊。 你可能不知道,高拱、张居正的隆庆、万历改革,很大一部分,是借鉴刘瑾改革内容的,而改革是大宦官冯保大力支持的。 雍正的摊丁入亩是实打实的正向改革吧?可谁又知道,最开始施行这个政策的,会是明末的大宦官魏忠贤呢? 想不到吧?说不得真实的历史上,刘瑾和魏忠贤都才是改革派的好人呢,谁知道呢。 。。。 第94章 问罪御马监指挥使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波澜无惊,除了第二天陪崇祯去孝陵祭祖,整个南京声势浩大外,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朱慈烺每日批批奏章,陪着三女出去玩了一回,倒没再遇上狗血事件。 崇祯身边跟着大批的锦衣卫鸾仪司高手,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主要是朱慈烺和崇祯去的地方都是正经地方,和纨绔一类,还真就碰不着。 要是去喝花酒,上秦淮河游船,那可就不好说了。 第三天上午,批阅完早上送来的紧急奏章,朱慈烺就带着杨宇和祖泽清出城了,无他,闲的蛋疼,出城打枪。 到了城外御马监的校场,没有多带人,就带了四卫一营的主官,勇卫营的主将周遇吉不必多说,而腾骧左卫的指挥使也是熟人,第一次跟朱慈烺南下巡视天津的新城侯王国兴。 腾骧右卫的指挥使,怎么说,也算半个熟人,那就是朱慈烺前几日才碰到过的,几个美女中李姝的父亲,临淮侯李弘济。 巧的是武骧左卫的指挥使,同样是前几日遇见的刘虞瑶的父亲,新乐侯刘文炳。 (ps:历史上李弘济崇祯十三年遇害,但这个时空,因为朱慈烺的影响,李弘济被调御马监掌一卫禁军,免祸。) 武骧右卫的指挥使,是宁阳侯陈光裕。 朱慈烺和众人见礼完毕,越想越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沉思一会儿后,朱慈烺还真就疑心大作。 带着众人来到校场,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王指挥使、陈指挥使?” “臣在。”两人插手应卯。 “你二人,有女儿吗?”四个指挥使都在三十靠后和四十出头的样子,只有周遇吉能年轻些,但也在三十出头了。 “回殿下,臣有两女,长女年已十二,次女年仅七岁。”虽然奇怪,但王国兴还是毫不犹豫的先答道。 “回殿下,臣有两女,长女十八,已嫁为人妇,次女十一,尚在阁中。”陈光裕眼睛泛着精光,啥意思,看上我女儿了?好啊,好啊,看上哪个了,我今晚就送到东宫。 “嗯。。。”听完之后,朱慈烺沉吟一下,突然转头问道:“李指挥使、刘指挥使,你二人可是对孤削爵一事,心有不满。”朱慈烺突然斥责道。 随着朱慈烺的问罪,周边随行侍立的锦衣卫,绣春刀‘仓仓仓’的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吓的二人立即跪在地上喊冤,其他三人亦是跪地求情:“殿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臣与四位指挥使朝夕相处,并未见有不满之心,还请殿下明鉴。” 周遇吉人还算厚道,给四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然,他们都以为是周遇吉举报的呢,五人中,只有周遇吉以前是没有爵位在身的。 “哦?那可是有和南京勋贵联姻的想法?怎么?南京勋贵手里没兵权,就想着掏孤的本儿了?” “孤已经准许他们募兵十万扩充京营了,他们竟然还在挖孤的城墙角,看来,不仅是兵权这么简单的目的啊,是要谋反?” 朱慈烺话音刚落,丘致中就炸了毛一样,尖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咱家拿下这些悖逆之徒。”锦衣卫二话不说,上前就将五人捆了个结实。 “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给周副将松绑。” 周遇吉松了绑,还想再求情,朱慈烺挥手打断:“你先起来,看着就好。” 然后转头问向李继周:“这段时间可有锦衣卫汇报,南京勋贵和各军将领接触吗?” “回殿下,暂无。” “给王指挥和陈指挥松绑。”示意二人起身站在一旁,接着看向剩下两人,说道:“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此时的李弘济,脑子电石火光之间,竟然一下子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抬头再看了一眼,我滴娘啊,这可不就是女儿形容的宗室子弟,给他们勋贵分析朝廷意思,答应帮忙的人嘛。 之前虽然见过朱慈烺,但是女儿回来时形容的时候,一是,不是太熟,没对上,二是,也没敢往这块儿想啊。 现在已联系,女儿、联姻、南京勋贵、宗室子弟,这些东西突然间就在李弘济脑中串联起来,越想越觉得没错。 不然,凭什么另外两人没事儿?不就是他们女儿年岁太小,当日没去嘛,这可真是冤得慌啊,他只是想寻求复爵的帮助而已,真没敢想谋逆什么的。 但是转念一想,南京勋贵怎么想的?他还真不知道,看这架势,就算真联姻后拉着他们手里的兵马一起谋逆也是存在这种可能的。 想到这里,李弘济冷汗直流,慌忙用膝盖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结果立即被身后的锦衣卫按在了地上,他嘴里不闲着,叫道:“殿下,臣冤枉,臣对朝廷忠心耿耿,臣出此下策,是因为实在是想要恢复祖宗爵位啊殿下。” “而现在臣人微言轻,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实在不知道如何求情啊,这才想到托南京勋贵的关系和地位,想向朝廷求情,从轻发落,臣真的绝无谋逆之心啊,殿下,明鉴啊。” 此时的刘文炳也从李弘济的话中,终于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也赶忙表忠心,朱慈烺喝道:“闭嘴。”两人这才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此时的朱慈烺,脸色阴沉,和以往他们见到的满脸和煦笑容的太子,大相径庭,他们这才明白,这真是一只笑面虎啊,做事狠着呢,更是吓得在地上抖得不行。 他们四人,比起其他北京勋贵,算的上是走运了,领的是精锐御马监军队,现在驻地是在南京,除了现在不能捞钱和没有爵位,其他改变也就是折了家产,其他变化不大。 这要是再发配,和那些跑了的勋贵一样,去山东当大头兵,那就离死不远了,家族也就完了。 他们这些削爵的勋贵,现在依然身处军中高位,家族安危还是有保障的,君不见,跑了的勋贵,现在已是家破人亡,他们不想步后尘啊。 “孤说过的话,倒也是实话,本也没打算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现在依然身处高位,爵位之事,如孤所说,以后立功了,朝廷有了由头,自会复爵。” “现在,老老实实的为国效力,再敢胡乱跳腾,惹出什么乱子,孤可不会再留情面了。” “谢殿下,谢殿下隆恩,臣明白,臣定然老实本分,为国杀敌,祖宗的爵位,臣会立功赎罪的。”李弘济赶忙保证道。 “对对对,臣也是,臣世代忠良,绝不敢悖逆朝廷,臣定当为国效死,在所不惜。”刘文炳也是保证道。 “如此,孤就明白了,复爵虽然重要,但也不能被人利用了,好了,起来吧。”锦衣卫给二人松了绑,二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大锦,拿帕子给二位爱卿擦一擦脸。” “谢殿下,不用,不用,臣自己收拾即可。”二人接过刘大锦递上的丝帕,但也没敢用,用内侧没有着甲的袖子胡乱擦了擦,把丝帕递还,但刘大锦没收,他们小心的揣进了怀里。 “李姝和虞瑶可曾婚配?”二人闻言稍愣,李姝其实已经有婚约了,倒是刘虞瑶年岁不及及笄之年,暂未有婚约,所以这次刘文炳倒是没想那么多,照实说道:“小女年岁尚小,暂未婚配。” 听了这话,再抬头看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的朱慈烺,李弘济眼中精光一闪,不再纠结,当即朗声道:“回殿下,小女也是,国家不平,婚事暂未来得及张罗。” “嗯,好了,今天本来是带大家来打枪的,没想到赶巧了,大家不必介怀,走,靶位已经布置好了,随孤去试试手艺。” “高伴伴,你着人记着,今日打靶,头名官升一级,赏银千两,第二名赏银五百两,第三名赏银三百两。”朱慈烺今日也是兴致极高,赏赐丰厚。 “是,奴婢已着人照看纪录了。”高起潜颠颠儿的说道。 “好,高伴伴不愧是行伍出身,以后说不得也能带领御马监为国立功呢,到时候,孤给你封爵。” “奴婢谢殿下隆恩,必当为国杀敌,为殿下效死。”高起潜激动的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赶紧跪地磕头谢恩。 “好了,开始吧。锦衣卫二十人一组,先比手弩,十发为准,命中粑位环数高的胜出。” 靶环这东西,早就存在了,朱慈烺现在只是给各环加上分数,和后世一样的算法,众人也都没啥不解的,毕竟在军中实行了一段时间了已经。 在案几前坐定,喝了口茶,看着周遇吉竟然也跃跃欲试的样子,看样子是手痒了,朱慈烺哈哈一笑道:“老周,你别心急,待会儿你们随孤一起下场比试一番,要是输了的,罚银二十两。” “臣遵旨。”周遇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样吧,光锦衣卫比试也没意思,你们把各自军中百户、把总以上的喊过来一起,看看御马监实力如何。” 没法儿,大明军制他娘的两套体制,一种常规卫所制,还有一套边军制,百户、把总、千户、千总、守备、佥事、参将、同知、总兵、指挥使并行,实在是乱的可以。 “臣谢殿下恩典。”五人谢恩,然后叫来亲兵回营拉人去了。 不一会儿,就列队来了三百余军官,参拜之后,列入两旁,观看锦衣卫比试,现场气氛高涨,两旁还未上场之人,加油助威声不绝于耳。 要是有人射出好成绩,满堂喝彩叫好声不断,但要是有人紧张没有发挥好,喝倒彩的,嘘声一片的也不乏其声,搞得没发挥好的面红耳赤,灰头土脸的低头掩面下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朱慈烺也是看的津津有味,总的来说,训练平日里还是没有落下。 可以看的出,基本都是在水平之上的,哪怕没发挥好的,也只是在少数。 基本都是心理素质不行,受到影响,看架势,本事还是有的。 第95章 校场比武 “殿下的鸾仪司,各个神武了得,臣佩服的紧啊,看来殿下治军也是惊才绝艳啊,哈哈。” 李弘济机不可失的拍上马屁,这直面朱慈烺的时候可不多啊,得抓紧了。 “老李你这就没眼力见了,这鸾仪司的日常,可不是本宫训练的,那是杨千户和祖千户的功劳,本宫可不敢居功。” 几人也是老贵族了,听着太子的称呼和自称,自然感受到了关系拉近不少,几人也自然了不少,逐渐有些放开了。 “哈哈,臣眼拙了,二位千户了得,得空可得来御马监为我等指点一番啊。” 李弘济向朱慈烺身后站着的二人拱了拱手。 “李指挥使谬赞了,在下得空,必然来御马监向诸位老前辈请教。” “嗷。。。威武。。。” “老丁,好样的,真他娘的解气啊,叫他们嘲笑咱们,现在如何,哈哈。。。” 案几前的客套被全场轰鸣声打断,几人连忙向场中看去。 “好。”此时的朱慈烺也拍桌大声赞了一句,他们在客套谈笑,朱慈烺是听着,但眼睛没离开。 只见场中这一组,中间那个身材修长挺拔的小伙子,每一箭间隔匀称,从容不迫,而且准的出奇,箭箭直中靶心。 二十五步的距离,十发得中100环,称得上是神射手了,这可不是大弓,而是手弩啊,这个距离,这个成绩,恐怖如斯。 “叫他过来。”朱慈烺吩咐道。 “是。”杨宇出列,去将在诸位同僚祝贺中的小伙子叫了过来。 “啧啧,老丁真是走了狗屎运啦,这他娘的发达啦啊。” “可不是,发挥的好也就罢了,现在可是太子殿下现场观看啊,现在被太子殿下叫去,赏赐都是次要,估计前途光明了。” “可不是,唉。。。我他娘的怎么就手抖了啊呢。” 在一众同僚的感叹下,丁总旗来到台前,单膝跪地行军礼,“臣锦衣卫鸾仪司总旗,丁自修,拜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朱慈烺虚扶一把,然后等起身后再次问道:“丁总旗,今年多大了?” 因为朱慈烺看着这小子面色稚嫩,年岁不大的样子。 “回殿下的话,臣今年十八。” “抬起头来。”朱慈烺看了看,确实是个小年轻,而且还挺帅的,当然,是比不过自己的。 “你手弩如此精准,可有什么心得分享给同僚?” “这。。。殿下明鉴,臣是自小就练武所得,弓弩自然在日常练习之列,所以。。。” “哈哈,好,本宫听懂了,无他,手熟尔,既然是从小练武,想来身手亦是不错咯?好好准备,晚上还有比试呢,可得拿个好成绩。” “臣不敢自大,定当全力以赴。” “嗯,不错,你武学是跟谁学的?”朱慈烺想了解一下家世,虽然锦衣卫都是家世清白的,但朱慈烺还是想听听。 “臣此乃家学,我丁家原是戚家军一员,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被打散,剩下为数不多的,有一些选择了锦衣卫。” “哦?忠良之后,怪不得如此神俊,功臣忠良之后,今日比试又技压全军,不可不赏,擢升鸾仪司总旗丁自修为百户,赏银一千两,日后司职,伴孤左右随驾。” “臣谢殿下隆恩,为殿下效死。”丁自修当即跪地谢恩。 “好了,起来吧,来孤身边,一起观看。” 军中卧虎藏龙,不可小觑天下人,这不,后面御马监军官中,长弓五十步就有一位千户十发十环,满分夺得桂冠。 五十步可不是五十米,已经是少有了。 参拜过后,朱慈烺稍作询问,原来是腾镶左卫世袭千户,名叫沈一贯,三十一岁,生的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猛将。 朱慈烺赞赏一番,当即也是官升一级为腾镶左卫镇抚使,赏银千两。 “司职,本宫就不做干涉了,想必王指挥使不会亏待你,想不到王指挥使手下竟有如此猛将,看来以后立功有望啊,好好干,本宫亏待不了你们。” 朱慈烺对着王国兴夸赞一番,乐的王国兴满脸通红,可算是在几位同僚面前长脸了,在太子面前也算是刷了好感度。 “叫二三名上前领赏吧。”少许,上来五人,并列第二两人,都是锦衣卫军士,并列三名三人,一名锦衣卫军士,其他两人都是御马监所属。 照例赞扬一番,六人在众军士羡慕的眼光下回到队列,几百两银子,那可是够 普通军士十几年赚的了,如何不叫人眼红啊。 接下来在朱慈烺的带领下,众位看台上的军官下场,由朱慈烺打头,开始比试。 说实话,手弩朱慈烺也是练过,弓箭朱慈烺也练过,但也仅仅都只是练过,后世而来的他,当然热衷于热武器,对弓弩也只是涉猎而已。 在众军士的热烈欢呼中,朱慈烺拉开架势,先是五发手弩,退后一段距离,又是五发弓箭,十发皆是上靶,每次上靶都引得全场欢呼。 朱慈烺老脸微红,十发是全中了,但仅有两发十环,其他大多在七八环而已,总体成绩也就中上水平,但依然架不住全场军士的欢呼赞叹。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大明的太子殿下,竟然也如此弓弩娴熟,俺还以为要脱靶呢,没想到这么厉害。” “那是,我大明以武立国,历代君主可都是通弓马的,岂能射不中。”说的好像他有多清楚历代皇帝似的。 诚然,朱慈烺的成绩并不如何拔尖,但无奈众人的期望值太低啊,这就大大超脱了众人的预料,当然赞叹了。 朱慈烺今年也才刚满十七岁,谁能奢望一个常年处于深宫、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能多擅长弓弩呢? 在众将士恭维中,朱慈烺退下场,谦虚一番,就看着其他几位指挥使出手了,成绩不用多想,平平无奇,还不如朱慈烺呢。 一个个下来都是满脸燥红,惭愧请罪,朱慈烺倒也没有怪罪,打趣儿一番之后,突然道:“今儿个也不能光看戏啊,杨宇、祖泽清、丘致中、高起潜、刘大锦、李安。” “你们都去,说好了的,我们这一组,输了的,也就是除过头名,其他每人二十两,作为晚上比试的彩头。” “啊?殿下,奴婢也要上啊,奴婢可是没射过箭啊。”丘致中苦着一张脸,他可是内书堂出来的高材生,哪会这些啊。 “那可不成,不会那是你的事儿,本宫怎么就会呢,要怪啊,就怪你平日不多学东西,抱着那些书本,你能啃出个花儿来啊,看你以后还学不学。” “以后比试的机会多着呢,你们每次都得下场,输了,可别怪本宫处罚了,哈哈。”朱慈烺不管丘致中的苦恼,逗弄一番,惹得众人大笑。 众军士更是法不责众,才不管你是不是大太监,笑的都是东倒西歪。 这边高起潜倒是有担当,身为御马监提督,实际的掌印大佬,丝毫不虚,上去就拉开架势,你还别说,成绩确实不错,比朱慈烺都要好一些。 “不错啊,高伴伴,深藏不露,你这多年的监军没白当啊,孤看好你。”高起潜连忙谦虚,场下的御马监军官也是大为长脸,喉咙都快喊破了。 直听的高起潜浑身轻飘飘的,自从抛下妻女自宫以后,多年没有感受过的高朝,好似再次降临,浑身哆嗦了一阵,整个人都有点混沌了。 之后下场的几人,自不必多说,几个太监,除了高起潜成绩突出外,其他三人,就刘大锦有一发手弩上靶,歪歪扭扭的插在了边缘处。 其他三人三十发,二十九发全部脱靶,全场哄笑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臊的三人长袖掩面,低头逃回朱慈烺身后,低头不言。 “哈哈,丘伴伴,本宫可不是故意丢你的脸啊,你看人高伴伴就出尽风头了,你们之前从未练习过,实属正常,不必介怀。” “丢脸什么的,这有什么,都是自己人,以后常加练习就好了,可不许心中记恨本宫啊。”朱慈烺安抚一番,毕竟是自己的近侍,要是怀恨在心,可就不好了,虽然基本不可能,但心里不能有刺。 收拾下人,收拾完就调走,不可在身边留下隐患,虽然太监本身奴性深种,基本不会怨恨主子,但原则还是要把握的。 丘致中心中确实也没往这块想,本来都是人人平等下场,连朱慈烺自己都下场了,自己一个奴婢下场实属理所应当。 他这会儿还在暗恨自己,平时殿下练武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跟着练练呢,光在旁边担心安危了,看来以后得多练,不能每次都丢脸啊。 这时听到朱慈烺解释、安慰的话,一时心中感动不已,下定决心以后多练武备,可不能每次都丢人啊,这不是在打主子的脸嘛。 接下来的杨宇,又是一阵高光,成绩不俗,位列第一,就算是拉在全军比,也是稳进前五的存在,众人赞誉一番。 等祖泽清上场,又是惊掉人下巴,祖泽清这厮,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简直一鸣惊人,成绩彪炳,和全军第二的成绩一样,锦衣卫众军更是声嘶力竭的声援。 场面再次进入高朝,朱慈烺也没吝啬,当即赏了祖泽清五百两银子,夸赞一番,令祖泽清感激涕零。 他的身份本就敏感尴尬,朱慈烺毫不计较,让他身处要职,视为心腹,让祖泽清暗暗发誓,为了朱慈烺,命都可以不要。 “好了,成绩出来了,除了祖千户,其他每人交二十两银子,刚好十个人,二百两,晚上比试作为头名奖励。” 朱慈烺转身看向全场大声喊道:“刚才的弓弩比试,大家都很不错,以后孤会多组织这种比试,奖励多多,诸位将士,可要好生练武。” “谢殿下恩典。”全军插手单膝拜谢。 “众将士平身,接下来,第二个环节,火铳比试,刚才没发挥好的,可要好好准备了,奖励、规则不变,锦衣卫使用短手铳,御马监长火铳,开始吧。” 第96章 酣畅淋漓的大醉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火铳比试开始了,流程不变,有条不紊的开展,众人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值得一提的是,军中以前的火铳全部在朱慈烺接手后都淘汰回炉了,目前军中配置的火绳枪不多,但质量有保障,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因为质量问题炸膛了。 现在按照朱慈烺制定的追责制,哪个火铳炸膛了,是要按照枪身上的铭文,找到制作匠人问责的,轻则处罚,重则开除军械司。 现在军械司的待遇也提高了一大截,在这动荡的时期,匠户能得一份如何稳定高收入的工作,可是难得的很。 这次火铳的比试结果,不像弓弩那般耀人了,连全才丁自修,全场最好成绩,也才打了九十二环,就位列第一了。 不过,不得不说,丁自修还真是个全才武职。 “丁百户,你这手铳又是和谁学的?不会也是家学吧?”朱慈烺好奇的问道。 “回殿下,确是家学,戚将军极为看重火器,军中火器繁多,火铳自是必修之课,臣自补入锦衣卫,对火铳练习颇多。” “好,要好好练,相信本宫所说,日后必是火器的天下,诸位也是一样,弓弩只是技艺,火器可是立身之本。” “我大明军队,正在不断的向着火器化演变,第一军目前火器已装列过半,日后,刀枪剑戟的军队,迟早要淘汰的,诸位心中要有方向。”朱慈烺借机也向诸位将领传递日后军改方向。 “臣等遵旨。”众将应诺,至于心中都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开始颁发奖赏吧,孤一言九鼎,升锦衣卫百户丁自修,为锦衣卫千户,司职率领孤的近身护卫。” “臣谢殿下隆恩,臣必当誓死守护殿下安危。”升官就是这么快,有才能,哪里都压不住,终有发光之日。 丁自修本想婉辞,怕升职太快,惹殿下不喜,但太子张口就是一言九鼎的信誉,容不得他推辞,陷殿下于无信,加上领近身护卫首领,责任重大,也是无比的信任,不可辜负。 赏完其他二三名的军士,众军官又比试一番,这次,朱慈烺博得头筹,虽然现在没有准星,朱慈烺依然打出九十四环的好成绩。 位列全军第一,博得全场一致叫好,马屁、奉承、吹嘘更是不绝于耳,朱慈烺也是坦然受之。 剩下的十个人也是照例一人交了二十两,当然,这对全是大佬级别的众人也是洒洒水,就连刘大锦、李安这种级别不高的,但因为是朱慈烺近侍,地位当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平日里各方孝敬也是不少。 此时,天早已过晌午,众人也都已是饥肠辘辘,返回御马监驻地,简单的吃了个午饭,朱慈烺嘱咐李安去南京城采买食材,准备晚上的篝火晚宴。 午休半个时辰,朱慈烺公布了下午到晚间的活动,第一场,赛马活动,朱慈烺让五卫一营的将士全部参与,活动也很简单。 再巨大的校场上,两万五千余人,围成大圈,中间中空,搭建高台,然后从三十多个千户当中,抽出三十人,每次十人,围着大圈赛马。 一圈五里许,总共跑两圈,接着就是牵出十匹骏马,标上数字,让十位千户抽签配马,匹配完毕后,十人骑着马慢步绕场一周。 一是熟悉场地环境,二是让围观的军士看个清楚。 接下来,重头戏来了,几批快马环场高声通知,太子殿下坐庄,每人最高押注一两银子,猜接下来十位千户谁能胜出,赔率一赔二。 瞬间全场沸腾,众人兴奋不已,军中禁赌,管控一向严格,这次竟然是太子殿下公然坐庄赌博,众军士高兴坏了,终于可以放心大胆,正大光明的赌了。 每五百米设了一个投注点,得亏现在军中文人众多,不然都记录不过来,就这,选好马之后,光下注就等了半个多时辰才下完。 还有人抱怨上限太低,才一两就封顶了,不够过瘾。 这其实是朱慈烺的爱护,当兵的没几个钱,要是一下输太多,今天的好事就变成坏事儿了,小赌怡情,过过瘾得了,还想靠这赚钱啊。 这类人,还真就有自信的资本,有些是知道自家千户的本事,有的是认出骏马神异的,总之都是对自己押注的极为自信。 准备妥当之后,十名千户已经躁动难当了,当下,骑上马匹,在起跑线就位,只见当裁判的高起潜站在最外圈的二十步左右外,举起手铳朝天。 向高台看了一眼,见没什么特别指示后,大喝一声:“开始。”随即就是手中的短手铳巨大的开火声。 瞬间,十人先后不一的窜了出去,起点位置的军士也是发出加油、呐喊的呼啸声,只见场中并非十人不相上下的齐头并进,而是稀稀拉拉的,短时间内就拉开了明显差距的梯队。 “哎呀,王千户这是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快冲啊,老子的五钱银子啊。” 有押了注,却见押中的人落后,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冲上去把千户大人拽下来,他自己骑着马冲锋。 “你懂个屁啊,这可是要跑两圈呢,你知道这一圈多长吗,足足五里多,两圈就是十几里,现在冲得快有个屁用啊,等会第二圈就得歇菜,这叫战术,懂吗?”有懂行的士卒出声反驳道。 现场各处都是类似的讨论,确实,现在御马监全员马队,对马了解的不在少数,短途冲锋确实可以,但长途奔袭,特别要注重节奏。 这和长跑是一个道理,前一千米跑的快,后面可能就要落下了,当然不排除那种绝对猛人。 但马匹大致都是一样的,除非不顾马屁性命,用刀插马屁股,透支生命猛跑的,但他们一没刀,二来,这是太子举办的比赛,谁要是把马跑死,那他离死估计也不远了。 三者,众人现在都算是骑兵了,马匹就是第二生命,都是异常珍稀的,这可都是正经的战马,谁也不舍得跑废了不是。 在此起彼伏的加油助威声中,第一圈猛冲的,第二圈确实被后面赶超的不在少数,但有个人的竟然凭着高超的马术,在后段也没有落下太多速度。 最后被五号的王千户夺得魁首,现场气氛高涨,赢了的士卒仰天长笑,输了的士卒仰天长啸,心境自是不同。 三场赛马,后两场押注比第一次快了许多,因为已经熟悉流程,到了晚饭时分,第三场赛马也已结束,现场的士卒自然是有赢有输。 朱慈烺在中央高台观看完毕,兴致勃勃,难得的玩了一天,畅快至极,便命随行锦衣卫喊话。 “太子殿下恩赐,三名魁首各赏赐银500两,其余千户各五十两,军中禁赌,今日赛马只为演武,不可以为例。” “特赏赐全军将士每人一两银子犒赏,酉时初刻,演武场举办篝火晚宴,届时举行格斗表演,各军自行准备。” “阿敖。。。千岁。。。” “太子千岁。。。” 。。。 台下瞬间被点燃,那些输了银子的,也突然惊喜,嘿嘿,输的银子又回来,晚上还能烧烤吃肉、喝酒,美死了。 待得现场众人的呐喊渐熄,朱慈烺这才抬手下压示意停止,然后传命,众人回营休息少许,等待晚宴开席。 说是开席,也不是坐席,不过是些肉汤、骨头、烤肉、馒头、酒一类的速食,还真就没摆桌子坐席的条件。 夜间篝火宴开始,校场大大小小燃了几十处篝火,现场通明,朱慈烺又命人在五方摆下高台,派人看守。 规则也简单,谁想上去格斗表演,就登台对战,两两格斗,不带械,但可着甲,不讲规则,将另一人想办法弄下高台就行,台子四周是土夯的斜坡,掉下来就会顺着斜坡滚到平地,也不怕摔死。 一人守擂成功,可选择下场,也可选择继续等待他人挑战,规则简单,每胜一人二两银子,不可作弊故意送人头诈取银子,场下成千上万同僚和场上锦衣卫裁判在此,谁敢众目睽睽之下玩花活。 朱慈烺坐在中央这座高台附近,台子不高,还没一个正常魁梧的士卒高,主要是怕摔伤,而且太高了周边的人也看不得上面的打斗,这个高度就刚刚好。 晚宴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期间上去挑战的络绎不绝,有些军官,诸如沈一贯、丁自修等人,在守擂十几人后,终是被车轮战熬的撑不住。 最后推选出来的膀大腰圆的士卒上去,愣是靠蛮力给撞下高台,狼狈不已,惹得朱慈烺也是哄然大笑。 更多的都是上去坚持两三人就会败北,毕竟敢上去挑战的,都是有些许把握、自信的,不然上去挨揍、丢人? 晚宴来敬朱慈烺酒的,自然是络绎不绝,虽然是军官组团成建制的来的,朱慈烺每次也只喝一碗,但再加上主桌各指挥使、同知的敬酒,和朱慈烺中途巡查敬将士们的酒。 到了尾声的时候,也是已经人事不省,直接就钻了桌子底,让坐在后面护卫杨宇和祖泽清、丁自修三人愣是没反应过来,出手想拉一把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三人相互看了看,咧了咧嘴,赶紧起身,两人帮忙把朱慈烺背在杨宇的背上,给众人交代一番,就背着朱慈烺回住处就寝了。 期间路过各军的将士,得知太子喝多了被背回去了,这些糙汉子没有嘲笑,反而都是竖起大拇指称赞,朱慈烺敬酒是拿着碗喝得,这他们是看见的。 一个太子不说酒量如何,能这般和他们这些丘八一起饮宴,同样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就让人值得敬佩。 也是他们日后吹牛的资本不是?想当年,老子也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吃过肉、喝过酒的人。 你们不知道,老子当时给太子敬酒,太子还夸我海量呢,哈哈哈。。。 第97章 军械司 喝得面红耳赤的一干指挥使、同知等人面面相觑,愣了半晌,直到朱慈烺被背走,王国兴这才砸吧砸吧嘴道:“俺滴个乖乖,咱们把太子喝桌子底下去了?明天不会起来治我们得罪吧。” “治个屁的罪,老王你喝多了不是?哪有喝酒也有罪的。”李弘济却不在乎的道:“殿下那是海量,你没看殿下喝了多少酒啊,照这样敬你,你小子早就趴窝了。” “殿下这是真性情,多实诚啊,不像某些人,喝酒偷奸耍滑,装醉躲酒,殿下这可是喝到突然就倒了,这才是真喝多了,我老李喜欢,哈哈。。。” “就是,我看啊,殿下性情豪放,殿下是什么人,那是做大事的,怎么可能在意这些小节,要是真在乎形象,早就在差不多的时候不喝离场了。”刘文炳也是赞道。 “话虽如此,但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要是谁在外面乱嚼舌头,坏了殿下的形象,后果,你们可是知道的。” “还有下面的崽子们,回去也都告诫一番,殿下今日是来犒军的,崽子们可不能不识好歹,今儿个殿下光银子就最少花了四万两,大伙儿可别不识好歹。”陈光裕却是告诫道。 “哈哈,那是当然,殿下可是一表人才,性情也是没的说,以后,说不定还能再亲近亲近,你们也听到了,殿下可是专门儿问了我家虞瑶的婚配,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我刘家恢复鼎盛,也是指日可待了,到时候,老哥我。。。” “啪”的一声,刘文炳还没说完的话被李弘济一巴掌拍在后脑勺给打断了,手中的酒也洒了自己一脸,随即转头怒视李弘济,刚要质问他为何打自己,却是先被李弘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他娘的几碗马尿下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在这大放狗屁,太子殿下有什么用意?殿下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你再在这儿满口胡言,信不信你明天就该去山东当马匪了。”李弘济指着刘文炳的鼻子臭骂一通。 刘文炳转眼看了一圈,见众人都暗含深意的看着自己,激灵灵打个冷颤,赶紧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开口赔笑道:“老李说的是,我刚才也没说啥,太子殿下的用意,自然是关心一下臣子的家境,到了南京是否习惯。” “也是殿下和煦,和我们这些臣子亲近一番,慰军靠军,老刘我是感激涕零,喝酒喝酒,大家接着喝酒。。。” 刘文炳打个哈哈,算是圆了过去,在场众人其实心里都清楚,一个个都是人精了,在朱慈烺问罪的时候,这个念头第一个生出的,不是李弘济,不是刘文炳,而是陈光裕。 后面朱慈烺似无意般的问起二女的婚配,其实大家都清楚是什么意思,而朱慈烺也清楚他在传递什么信息。 这两个女人,他朱慈烺看上了,你们就别再许配他人了,李弘济和刘文炳也收到了信息,所以两人今天一直喜气洋洋。 此事如无变故,应该十拿九稳了,但祖训在前,看太子之后如何变通,而这个时候,大家都清楚是一回事儿,你要是说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徒增变故不说,也有坏太子名声的嫌疑,毕竟现在还未大婚呢。 之后几人眼神游离的敷衍着喝着酒,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半个时辰,晚宴结束,各人也留下下属收拾后续的收尾,就都回去歇息了。 翌日,朱慈烺在阵阵操喊声中被吵醒,趴在床边的刘大锦听到声响,赶忙揉了揉脸,上前搀扶朱慈烺坐起身来。 摇了摇浆糊般的脑袋,一阵阵刺痛且沉重,朱慈烺低吟一声,外间的李安已经端着漱口水和醒酒汤进来了。 酒后喝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确实舒服了许多,朱慈烺由着二人替自己更衣洗漱,收拾妥当之后,用了点简单清淡的早点。 出门一看,校场已经人喊马嘶,各处都在以百户、千户为单位训练了,有马术训练的,由战阵训练的、有体能训练的、有刀枪剑戟兵器训练的不一而足,反正是一片热闹且欣欣向荣的场面。 朱慈烺点点头,心想也不知道是这些人日日如此,还是今天因为自己在,这才做样子给人看的,带着人在场中简短的转了一番,大致了解了一下。 御马监三日一操,朱慈烺点点头,他是知道的,古代三日一操,已经算是频次非常高的了,常驻军一般一月一操,甚至三月一操的比比皆是。 随后,朱慈烺接见了御马监的众将领,勉励一番后,就打马回城了,今日,他还有别的安排呢,可不能耽搁了。 “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回宫可不走这边。”丘致中打马跟上问道。 “当然不是回宫了,今天去军械司,看看毕老头的燧发枪研制的如何了,这都快三年了,不知道燧发枪的击发率提高没有,真是让人头疼啊。” 朱慈烺很蛋疼,原先以为明朝早就造出来燧发枪,那自己大批量铸造,还不分分钟打的对手投降? 可是三年前被告知,燧发枪点火率是个问题,有差不多一半的概率,燧石火花点不燃火药,这问题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这年代的火药可不是后世的火药,质量是真不高,虽然按照后世的比例已经优化过了,但点火率还是不高。 从天津撤退的时候,皇家科学院就搬到了南京原本的锦衣卫衙门。 不要诧异,以前南京的锦衣卫衙门就是造军械火器的,技术比北京南镇抚司还牛,大批的大炮都是南京造出来的,这下好了,专业对口,直接搬家进来就行了。 看着挂了皇家科学院的牌匾,朱慈烺制止了通禀的侍卫,就带着人让侍卫领路去找毕懋康了,穿过前堂衙门,后堂就都是大片的厂房式隔断房了,一路走来,朱慈烺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现在的各个作坊,他们都只是负责研发的,又不是搞生产的,所以,每个模块占地并不大,但各自负责研究组装实验的,那真是千奇百怪,而且,朱慈烺大都以前就听说过。 什么地雷、鱼雷、火箭、三眼铳、五眼铳、虎蹲炮、还有他娘的跟加特林一样的七眼铳,看来科技树是点歪了。 佛朗机炮、秘鲁铳、红夷大炮、子母铳、子母炮等等等等,眼花缭乱。 不用惊疑,这都是明朝就已经发明出来且用于实战过的,明朝的火器到了中后期,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后世好多尖端火器的雏形都出现了,只是威力确实不咋滴。 就以火箭为例,点燃之后一窝蜂飞出去几十只火箭,但飞行不足一里,到了之后的爆炸。 也是因为携带火药不足,杀伤力并不如人意,而且因为技术问题,有时候火箭拐弯飞回来的也不少见。 这其实就有集束火箭炮的雏形了,只是技术受限,威力不行罢了,古人的思路却是正儿八经的正确的。 大明的火器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和后世的欧洲一样,都已经陷入了瓶颈期,也出现了类似相同的变通法。 如为了解决换弹繁琐问题,就横向开始加装枪管解决,欧洲的枪族发展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后世改良的左轮和加特林等等,就是其产物。 同样为了解决换弹问题,子母供弹也应运而生,炮身和装弹部分拆分,打完一炮直接换装弹部分的底座,将提前装好的弹药直接装在炮管上发射。 好处是快,劣势就是因为技术问题限制,气密性不行,导致炮弹威力大减,射程不足。 人类的发展历程,东西方其实大致都是做了同样的各类尝试,西方在陆地相对和平,海上征战的情况下,挺过难关,逐步克服困难,慢慢演变到了后世的火器。 而东方恰恰相反,在明末陆地战火连天,海上相对和平。 但对科技发展打击最大的,恰恰是陆地的不和平,最最致命的,是接下来的朝代是异族统治,而且是大力遏制火器发展的基本政策,差距,就此拉开。 扯远了,螨清之毒害,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找到毕懋康,见礼之后,朱慈烺当先就问道:“毕师傅,燧发枪如何了?” 毕懋康一身军装,肩膀上四颗金星闪的人眼花,老爷子七十三的高龄了,但身体硬朗,黑瘦黑瘦的,说话仍然中气十足:“殿下,老臣有些眉目了,殿下请看,这是最新的火药。” “老臣在火药中加了少许磷粉,火药的燃烧和点燃大大增强,燧石击发能做到九成以上,但坏处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火药,温度不能太高,不然容易自燃,危险性颇高,老臣现在也是拿不定主意,才没和殿下禀报呢。” 朱慈烺一惊,乖乖,果然不可小视古人,连磷粉燃点低,极易点燃的法子都用上了,果然不可小觑古人的智慧啊。 只是这燃点低也是个难题,朱慈烺仔细查看了一下,还好不是白磷,不然随时都会爆炸都说不准,想想也是,白磷在古代可不好保存,自然难以收集。 提纯也不完美,杂质颇多,这也提高了磷粉的燃点,比后世的磷粉燃点高多了,自燃的几率不是很大。 朱慈烺沉思,后世有什么能提升火药燃烧的法子呢? 第98章 火药改良 半晌,还真被朱慈烺想到一些眉目,洗火药。 “毕师傅,本宫倒是从书上看到,说是粉末状的火药易受潮,密度太大,哦,也就是说火药之间没有空隙,不易燃烧。” “这就好比我们烧火一样,柴火之间都是架起来的,这才火大,要是堆放的密密麻麻,反倒是不易起火,这个道理炼制钢铁的时候,毕师傅应该是深有体会吧。” “殿下这么说,老臣倒是能听明白,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怎么火药之间的间隙呢?”这种务实的大臣,烧火的原理还是懂的,本身人就是技术流官员。 “其实说来也是简单,毕师傅请看。”说着朱慈烺将旁边的一碗茶水就泼进了装火药的木盆之中。 “这。。。殿下这是何意?火药受潮,可就更难点燃了啊。”毕懋康和随同的其他科研官员都是不解,一脸诧异。 “毕师傅莫急,你看。”说完朱慈烺也不嫌脏,伸手进去就是逮着破了茶水的一片火药揉搓,跟搓面一样,转眼就出现了一个大火药团和其他零碎的火药疙瘩。 “毕师傅请看,用水将火药淋湿,火药凝结粘连到一块儿,再将他们敲碎,变成小颗粒状即可,然后再将火药晾干。” “这种小颗粒的火药装进枪管或炮管,颗粒与颗粒之间就会形成细小的缝隙,这样就会加速它们的燃烧,火药威力必将大增。” “可是,殿下,用水泡过的火药,还能用吗?”听着有道理,但还是有些匪夷所思,火药最怕水了,还能用水泡? “哈哈,不要紧,大家有疑虑是应该的,话说,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走,大家随本宫一起实验一番不就知道了?” 说着,朱慈烺在李安已经准备好的水盆中净手,擦拭一下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众人向后面的空地行去。 “刘卿,去准备柴火,一口大铁锅,几桶水,一斤蔗糖,一斤磷粉,架锅起火,咱们实验一番。”朱慈烺向随行的科学院管事刘玉明说道。 “是,殿下,臣这就去准备。” 不一会儿,东西准备齐全,其实按朱慈烺的认知,好像是要加蛋清作为粘合剂的,但他娘的这个时代,鸡蛋比火药还贵,根本不现实。 所以只好退而次之,使用蔗糖了,一是糖水也有很好的粘合作用,二是便宜,虽然糖也挺贵,但是这种最粗糙的蔗糖还是能接受的。 这会儿的白糖那才是珍贵呢,不说和黄金等量等价,但和白银等量等价那是没跑的。 最大的好处,糖可溶于水,最大限度的释放它的用量,一斤糖能弄几十斤糖水作为粘合剂。 要是几十斤的蛋清,我滴老天爷,那就不知道要用几千个鸡蛋了,朱慈烺就是再有钱也用不起啊,再说也没这么多鸡蛋给你糟蹋。 顺带的好处就是,糖分能助燃,特别是和火药一起混合,效果提升显着,现代的糖业作为战略资源,其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于火药工业。 将锅架好,朱慈烺命人倒了两桶火药粉到锅里,然后挖了一瓢黄糖,倒进一桶水中,再挖半瓢磷粉倒进水中,让人搅拌均匀后,提起桶就将水倒入锅中的火药上。 然后那根棍子开始搅拌,火药有点干巴,就让人再加水,直到锅中的火药成了均匀的糊糊状,这才停下加水,然后起火烧锅,蒸发水分,待锅中的火药像淤泥一样将锅抬走,放到太阳下面暴晒风干。 “好了,现在陪本宫去看看你们其他的进展吧,特别是火炮、火枪炮管、枪管中的膛线,弄得怎么样了?这都一个月了,可有刻完试验过?”朱慈烺问道。 “回殿下,您上次在天津提出的膛线,人工雕刻极难,现在炮管内的膛线刻完了,但还没试验,枪管的还没完工呢。”毕懋康回道。 这年代的手工技艺高,但也费时,还算正常。 “嗯,李安,你带几个锦衣卫在这儿守着,待火药干一些,就倒出来用锤子敲碎了再晒,一定要全都晒干,注意,是敲碎,不是让你们把本宫辛苦熬制的火药再碾成粉啊。” “土疙瘩玩过没?敲成小疙瘩晾干就行。”李安应声后,朱慈烺又转头吩咐:“刘卿,再去准备大小不一的筛子,有多少种就拿多少种来。” “等会儿火药干了,把火药晒一下,碎成粉末的,收集起来后面重新洗,剩下的没过筛的,用稍微大一点的再筛,过筛的就是我们要的小颗粒火药,不过筛的接着敲,再敲碎点过筛能用就好。” “臣(奴婢)遵旨。” “走吧毕师傅,我们就先去看看火炮的膛线,下午出城试炮,看看火药的威力和膛线的威力如何。” 中午,在军械司吃的饭,军械司属于军队部门,皇家科学院属于朝廷直属机构,目前是因为主要研发军械,这才暂时在一起混合。 皇家科学院的范畴,可不光是军械,还包括其他的科研,比如从安南引进的稻米品质就极高,在江南试种效果也是不错,但因气候原因,无法做到像安南一带一年三熟,只能做到一年两熟。 再比如水车动力研发,钢铁冶炼,锻造,等等,涉及项目众多,不单是军械方面了。 下午拉了几门新造的野战炮,炮身短小精悍,铜制炮身,下面装了两个大铁轮子,一匹挽马就能拉着跑的飞快。 到了城外校场,只见炮手麻利的从炮身两侧到轮子之间的空隙处,各取下两把铁锹,在平地上三两下就挖出个坑,然后调整车驾,拉炮的架子落在地上,和车轮形成杠杆原理。 较重的那头划拉进挖好的坑中,把挖出来的土夯实在坑后,这就算是把炮摆好了。 这操作,其实朱慈烺还是能看懂道理的,火炮发射后坐力巨大,以往的火炮发射一次,炮管就得往后窜几米远。 有时为了压低炮管角度,还得给炮管尾部垫东西增加高度,那家伙,一发出去,就要几个人跑后面去把炮再拉回来,费时费力。 这样埋在土中,后坐力被地面吸收,炮身就不会移位了,这办法朱慈烺是看懂了,但新问题又出现了。 新军的火炮,最开始是朱慈烺指导的,但研发成功配置军队后,朱慈烺还真就没见过怎么发射的。 这一看,问题有点大啊,当即朱慈烺就开口问道:“毕师傅,这炮管埋在土中,是能避免后坐力使大炮移位,但要是需要调整炮口角度当如何呢?敌人可不会站在一个地方等着炮轰啊。” 朱慈烺当即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啊哈哈。。。”毕懋康得意的抚着胡子神秘一笑,这才略显得意的对朱慈烺道:“殿下问的好,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容臣给殿下解惑。你们将炮口调低点儿给殿下看看。”毕懋康冲着炮手说道。 在朱慈烺求知的眼神下,只见炮身将车轮横梁和炮身连接处的两侧,各一根铁销拔出,然后将车轮向前推转,然后再将铁销插入固定。 看到这里,朱慈烺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不由得大笑一声,对毕懋康竖了个大拇指,赞道:“毕师傅果然才思敏捷,独具匠心啊。” 有人可能已经猜到了,没错,炮身下面两侧的炮管上,铸造的时候就铸造出了两排向左右延伸的长方形铁板,密布一排粗孔,和炮身属于一体的,而车轮横梁上向上延伸的铁墩子上也是留有粗孔。 车轮的横梁,是个从横梁向上立着的铁板型,中间是个炮身弧度的半圆,炮身两侧的圆孔前后移动对准横梁上的圆孔,用铁销竖向固定,通过调整固定炮身的圆孔前后位置,就能使炮口抬高或降低。 想高就往后固定,想低就往前固定,要是因地想要平射,直接把轮子拉走即可,当然,这种情况不多,炮主要还是应付远程打击。 近处自有小炮,散弹虎蹲炮可比其他大型炮在近战猛多了,而且近处火铳也到了攻击范围,完全应付的过来。 “殿下请细看,这些插孔,也不单单是调节炮口角度的,而且是作为标尺使用的,殿下请看,这中间的标准孔,对应的炮射距离,为一里,就是说炮身在这个孔固定,发射炮弹,打出去的距离为一里。” “往前调节,就会微小缩短射程,往后调节就会较大幅度的提升射程,按照测算,要是射程足够,这最后一个孔的角度,能射程十里不止?” “嗯,不错,提前测算每个孔的距离,作为定式,等会儿我们就用最后一个孔试炮,看最远能打多远,我朝的神武大将军炮,最多也才打出三里远,不过那玩意太沉了,只适合守城,不适合随军野战。” “是,臣这就让炮手调整角度试射。” “这样,先埋三门野战炮,第一门加入就有的火药粉,和实心弹,第二门使用同样重量的颗粒火药,配实心弹,第三门使用刻有膛线的火炮,使用粉末火药,配实心弹,咱们今天就实践一下,到底那个威力大。” “是,臣这就准备。” 因为只有一门有膛线,朱慈烺没法再来一组颗粒火药加膛线的实验,只能等这轮测试完,再来一发颗粒火药配膛线的测试,看看两者相加的效果如何。 第99章 城外试炮 一切准备就绪,毕懋康带着朱慈烺登上远处高台,周边锦衣卫密集护卫着。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朱慈烺虽然并不觉得有啥危险,但下面人可不敢冒这个险,谁敢拿九族做赌注啊,无奈,朱慈烺只好应了毕懋康,来到远处观摩。 其实铜炮炸膛的几率非常小,而且铜的延展性非常好,就算是炸膛了,也只会炮身变形,不会如铁炮一般,直接就成了大型破片手榴弹了。 而且铜的耐热性和散热性比铁也强出不少,好处比铁多太多了,但在缺铜的大明,铜炮造价也比铁高了几倍,这玩意儿都能直接当钱花。 也是近几年不断通贸日本,才低价换取到可观的铜产,日本物资匮乏,以物易物非常划算,而且他们盛产金银铜,价格相对国内,低了一半不止。 安南的金银铜矿同样丰富,朱慈烺现在腾不出手,只能看着西班牙、葡萄牙、荷南等国殖民掠取,再到大明换取奢侈品拉回国内赚取巨额差价。 待高台上的毕懋康亲自打下发射的令旗旗语,炮手点燃了早已装填完毕、等待发射的大炮引线,引线燃烧异常迅速,完全不似后世的引线那么慢,几乎几个呼吸间,不到半米的引线已燃烧殆尽,点燃了炮身底部火药。 “嘭”的一声巨响,显然,装了颗粒火药的大炮率先击发,同样引线,同时点燃的三门炮,显然颗粒火药燃烧更加迅速,更加充分,紧接着就是两声不分先后的炮声响起。 三枚实心弹先后飞出,同样的仰角,但肉眼可见的,颗粒火药的实弹飞得更高更远,下来就是加了膛线的实弹,而对比这两个,粉末火药的实弹则早已在做下落运动了,显而易见,颗粒火药和膛线更猛。 毕懋康激动的手一抖,胡子都撤下几根,待得实弹落地,立马跳起来嘶吼道:“刘玉明,快,差人快马去测,三个实弹飞出去落地的距离都是多远。” 然后转过头激动的对朱慈烺说道:“殿下真乃神人也,这两个办法现在看来都是作用巨大啊,老臣肉眼可见,胜出原来不少,这个改进完全可以继续。” “是啊,殿下睿智英明,为我大明立下不世之功啊,这改造完成,敌人的火炮看都没看到我们,我们就可以先下手为强消灭敌人了,哈哈哈。。。” “确实,两军对轰,敌人也够不到我军大炮,稳立不败之地啊。。。” 。。。 周围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朱慈烺也是心情大好,一边敷衍应和,一边等待测距的人回来,拿着刻有尺度的绳子的军械司衙役,飞快的拉着绳子测距。 不到两刻钟,回来的人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各位大人,经过测量,一号炮位,实心弹发射距离为一百七十七丈又一步许,二号炮位,实心弹发射距离为三百六十丈许,三号炮位,实心弹发生距离为四百零二丈又一步许。” “嘶。。。”现场吸气声不绝于耳。 解释一下明朝的计量单位,一步约为一点五米,一丈约为三点三米,一里约为600米,‘步’是距离单位,不是按你平常走多少步的那个距离测算,而是固定的计量单位。即一里约为三百六十步,约为一百八十丈。 “好啊,一个射出二里远,一个射出二里半,是之前的两倍有余啊,若是两者叠加,岂不是能飞出五六里远,这要赶上大将军炮了啊。哈哈 。。。”副院长孙和斗也是高兴的胡子乱颤,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道。 此番是军事实验,擅长此道的皇家科学院院长毕懋康和副院长孙和斗都有跟来测试,另一位副院长宋应星,此刻正在孝陵卫附近的军田里春耕呢。 北京来的军属,也没分完南京周边收缴回来的军田,还有大半空闲,没法,朱慈烺只能再次把田租给以前的佃户耕种,但种什么就是朱慈烺说了算了,现在的宋应星,正在实验各类新作物呢,暂且不提。 “孙院长太过乐观了,这可不是一乘二二乘三这么简单,本宫估计,最多五里就撑死了,断断不会达到六里。”朱慈烺其实也摸不准,只是自我推测道,当然,他也希望越远越好。 而且这还是四十五度的最大仰角了,实心弹在最大仰角,杀伤力就会下降,这就是抛射角度的复杂学问了,简单来说就是,垂直丢下来的铁球,在地上可能直接砸个坑就不动了,最对原地弹一下。 但要是斜着丢出去的铁球,那就是会在地上不断弹跳前进,最后贴地滚动,很明显第二种对敌人杀伤力最大,最好是平射的威力最大,接近枪能,但相对的,距离也会大大缩短。 “殿下不必纠结这些,超出三里,其实我们就能碾压现在的其他大炮了,野战的话,更是无人能比,所以最大射程五里也好六里也罢,差距不是太大,所以,臣是非常期待颗粒火药和膛线的叠加效果啊。” 孙和斗不以为然,确实最大射程差一点无所谓,这些他们后期再研究就是了,现在要的,就是对其他火炮形成断崖式碾压即可。 “呵呵,孙院长说的不错,纠结这些没什么意义,孙院长去安排试射吧,本宫也是非常期待啊。” “臣遵旨。”孙和斗底气十足,领旨离去,一向沉稳的汉子,现在走路一蹦一蹦的向着火炮疾行而去,看来是迫不及待了。 不一会儿,又是一声炮响,随着实心弹的飞出,接下来就是略显漫长的等待了,这次只有一发炮弹飞出,凭肉眼,是没法去比测到底威力提升了多少,所以,只能等着测距之人回来回复距离。 就在众人快沉不住气的时候,哪个衙役终于回来禀报了:“禀殿下和各位大人,此次试炮,实心弹测距七百四十丈许。” ‘呼’。。。众人心底长出一口气,虽然没有期望当中五六里的距离,但四里多的距离,对于这么一门小炮来说,其实也已经很夸张了,这在以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要是换在大将军炮上,不得轰出十里开外?‘嘶’,这他娘的这么一想,好恐怖啊,但到底怎么样,也要测了才知道。 “好啊,四里多的距离,也足够了,以后要是打骑兵,可多发射好几轮不止啊,定然叫敌人人仰马翻。” “不错,蒙古和建奴的好日子到头了。” “苍天呢,我大明复土有望了。” 几个老头子哭天喊地,好像已经北伐成功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在给他演戏,看的朱慈烺暗翻白眼。 众人回到炮位,朱慈烺伸手摸了摸炮身,没有丝毫的发热感觉,一时也心中振奋,回过头道:“好了,今天的试射就到这儿吧,杨宇。” “臣在。” “传令给骆都司和陆都知,让他们二人各派锦衣卫轮流保护皇家科学院众研究人员和家属的安危,科学院的各位大人,每人配置四个锦衣卫校尉,日夜守护安危。” “是,臣这就去传令。” “这。。。”听到这话的众大臣却脸上微微有些不太自然了,一时气氛有些凝结。 朱慈烺见状,不得不开口解释道:“诸位爱卿放心,孤没兴趣也没时间想了解你们的生活,孤只是在安排你们的护卫和安危,你们千万别觉得孤小题大做。” “我们的大炮、火药、燧发枪威力一经流出,敌人势必会派人刺探的,给你们说说吧,崇祯初年,北京工部、兵部、内官监、兵仗局,每年光建奴和蒙古的密探就能抓几百人。” “绑架工匠家属,官员家属要挟就范的,数不胜数,直到三顺王带着孙元化,也就是孙副院长的父亲在登莱筹备的最新的一批火器,俘海投奔建奴,建奴这才放弃了在北京对火器的刺探,而孙巡抚也因此落罪,斩于西市。” “现在,诸位还觉得小题大做吗?你们说,若是建奴在新式火器上吃了亏,他们会如何行事呢?到时若是失了国家机密,斩了你们的九族事小,若是影响前线吃败仗,那,你们就是国家、名族的罪人了。” 众人越听越觉得瘆人,好家伙丢了机密要斩九族?罪不罪人先不说,这他娘的,以前以为是最安全的衙门了,专心搞学问、搞技术就行了。 没有其他衙门的倾轧,也没有前线的危机,跟着京师,安全的不要不要的,现在看来,危险重重啊,到时要是谁泄了密,朝廷要是查不到,啧啧,可不就得全部落罪嘛。 哎呀,有必要,有必要,安全很重要,“殿下。。。要不,您再多派点人保护一下我等家属?” “呵,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这里毕竟是大明京师,贼人不会明目张胆,有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在南京驻扎,足够了。” “再说了,要是真遇到了这种事,一个两个的老婆孩子重要,还是九族重要,相信你们自有判断,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若是老婆孩子真的不幸,为国捐躯,朝廷必会加倍补偿,孰轻孰重,诸位自己掂量吧。”朱慈烺略显残酷的说完,带着人就是上了座驾,准备回城了。 “这。。。院长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真的家人被要挟,朝廷还能怎么补偿啊,没想到这衙门也是如此危险。。。” “是啊,院长大人,你可要给大家想想法子啊。” “老夫能有什么法子,再说了,要是泄密或者窃取情报,那也是老夫首当其冲,问罪也是老夫扛大头,老夫找谁说理去。” “以后自个儿小心点,让家人也防备些,这不给你们配了锦衣卫护卫嘛,贼人作案,潜进来几个人,还能奈何的了锦衣卫?” 第100章 新建兵工厂 毕懋康正在安抚众人,只见李安跑过来说道:“毕大人,殿下宣你和孙大人上车说话,跟随殿下进宫详谈。” “哦?好,老夫这就来。”转过头,毕懋康冲刘玉明说道:“刘司理,带领大伙儿回去之后,将火药改良法整理成册,然后备好成品,待老夫回来再行处理。” 说完这些,毕懋康这才转身随着李安走到朱慈烺车驾前,通禀之后,毕懋康上车进入车驾。 内部空间极大,坐七八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太子车驾为了低调,没有驾五马,仅有两马拉车,后面的车厢也是经过改造的。 虽然把礼制标志都拆除了,但空间和安全性那是一点儿没变,四轮车厢,特制车驾板面,弓弩不能透。 毕懋康进去一看,孙和斗已经在里面入座了,孙和斗四十多岁,一副文士打扮,比毕懋康有卖相多了。 待毕懋康坐定,朱慈烺这才开口道:“今日解决了火药和膛线的测试,也算不许此行,两位回去后测试一下燧发枪,如若不出意外,新式火药掺杂了磷粉和蔗糖之后,就好点燃的多了。” “燧发枪哑火率只要控制在一成往下就算合格了,再说了,燧发枪虽然有哑火率,但那只是燧石没有点燃火药而已,将击锤重新拉开击发也就是了耽误不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远程射击几乎不会误事。” “要是敌人都在眼前了,还出现哑火,这种几率太小,几乎可以不计,所以燧发枪量产势在必行,这两年火绳枪的量产每月两千条,还是太少了。” “已经三年了,现在连第一军都没有装备完,上海现在新招的两个团近三万人的新兵,训练完也就这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装备跟不上,难道叫他们提着长矛去打建奴吗?” “南京比邻长江,水系发达,水车动力传输系统完全不成问题,等会回去本宫给你们写个条子,去找倪元潞倪大人要钱。” “在南京城外,再建立两个兵工厂,南京匠户繁多,招募两个厂的工匠不成问题,这样每月四千支燧发枪也是捉襟见肘啊。”朱慈烺说到这,也是愁的直拍脑门啊。 钱有大把,如何转化为战斗力、武器装备可不简单啊。 “殿下,臣倒是有个办法,殿下姑且一听。”毕懋康见朱慈烺看了过来,点头示意,这才接着道:“其实我大明的户籍制度,有坏处,也有好处。” “就拿现在两个兵工厂的匠人来说,其实他们的子孙,多半都学了不少技艺了,现在在外也是营生养家,不若我们扩招一批,让现在的匠人们将他们的子侄带进来一批,作为学徒。” “他们都是有技艺基础,想来出师独自铸造也用不了多久,按一个月来算,最迟两个月,除过南京新建的两座兵工厂,就能再带出四个兵工厂的匠人了。” “到时加在一起就是八个,每月铸造就算不到八千,也能造个六七千了,不到半年就能把第一军列装完毕了。” “嗯,此言有理,想来匠户们也是愿意的,两个人总要高过一个人的收入,本宫还就不信了,现在外面的营生能有朝廷给的高、给的稳定?” “准了,一起批钱扩招扩建,但不能全都集中在南京了,鸡蛋还是分开放的安全。” 沉思一下朱慈烺接着说道:“天津现在一个,上海一个,南京还是建两座,但要分开,东西各一个,老规矩,离远点,特别是现在火药改良了,一定要管理好火药。” “别哪天像天启朝一样,再把南京炸上天咯,剩下四个,一个建在安庆府,一个建在武昌府,一个建在南昌府,最后一个嘛,就建在长沙府吧,其他地方以后再说吧。” “臣遵旨。”两人领旨。 “毕师傅,孙师傅,燧发枪的扳机和火绳枪基本没什么区别了,主要的难度还是在枪管钻孔,这个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在列装完第一军的十万火绳枪后,全面专攻燧发枪生产。” “所以,最多半年时间,两位师傅提前准备燧发枪的材料,以后如无必要,就只生产燧发枪了,火绳枪终究是要淘汰的。” “是殿下,臣已采购不少燧石材料,倒也不紧俏。” “嗯,这个月抽空,把鸾仪司的一千多把短手铳的火药供应上先,他们的装备一定要精良,另外,本宫设计了几款枪,设想就是多发、连发的实现,这个技术,涉及到了火药定装。” “火药定装?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还请殿下详细说说。”孙和斗一下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说来也简单,用质地较硬的纸壳,如桑麻纸等,称好一次击发所需的火药,连同铅弹一起装进纸壳密封,士卒换弹时,只需将纸筒咬开,就能将火药和铅弹灌进枪管,不需再用药壶凭感觉和经验倒火药了。” “这样就避免了火药倒多了炸膛和倒少了哑火的情况,而且训练的效率就可以大大的提升了,不必再需长时间的练习积累经验也可以准确的装填了。” “妙啊,如此一来,士卒只需记好步骤,用通条夯实铅弹就可以击发了,确实简便了不少啊。” “战场之上,绝大多数士卒因为紧张,药不是倒多了就是倒少了,而且拿着药壶,很不好填充火药,这样就全解决了,殿下真是天纵之才啊。” 被夸的朱慈烺老脸一红,心道,这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我只是拿来主义罢了,不过现在毕竟还没有出现,朱慈烺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此法通,万法通啊,定装火药能在火铳上实现,那火炮也完全可以啊,哈哈,真是妙法啊。” “确实如此,本宫刚才要说的,就会用到此法的升级用法,此处没有图纸,不便细说,会东宫,本宫拿图纸给你们细讲,然后尽快研发铸造。” “殿下放心,只要有图纸原理,臣必定给他造出来。哈哈。。。” 。。。 一路聊了一些其他的细节改良,在孙和斗的提议下,由朱慈烺冠名,正式定名颗粒火药为妙宇火药,定名膛线为妙宇线,定名新型野战炮为妙宇野战炮,往后成为定式往来于公文之中。 小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东宫,朱慈烺带着两人来到自己的书房,让春香去找来自己手绘的图纸,开始为两人讲解原理和要求。 图纸上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左轮的设计理念,制作一个可转动六筒装弹装置,可以提前将火药和铅弹装进去。 因为前膛装填的铅子和火药一般非常密实,不用担心提前装进去的东西再掉出来,最多再加个薄一些的固定铁片,剩下的就是后面的难题解决了。 做一个圆形的铁片,只在正上方留一个燧石击入的空间,在内部留下更细的小孔,前膛装填压实的火药,转到这个击发位置,火药就会受挤压力填满燧石撞击点内部预留的小孔。 拉开击锤,扣动扳机,击锤砸进燧石孔产生火花引燃火药孔,燃烧击发铅弹。 然后通过手动扭动六个装填筒,将下一个筒扭到击发位置,重复拉击锤,击发即可,击锤和装弹筒这个中间这铁片不相连,只是紧贴着。 可以用力扭动铁片不动弹筒动,这样就可以逐次把弹筒扭到击发孔的位置发射,而铁片其他位置没有缝隙和孔洞,其实就相当于六个弹筒的封底,可以动的封底。 “好了,大概就是这个原理,至于具体再细致的内控构建,你们自己回去琢磨改进吧,本宫要的很简单,可以提前装填多发,需要时只需扭到弹筒换位,就可以多次击发。” “这个构想,不适用于长枪,就不用再费劲了,道理也很简单,你们也都看出来了,这手铳的构造,在击锤部分和枪管部分,和弹筒存在两处连接点。” “就现在的技术,气密性根本无法保障,这种手铳,只适合近距离作战,运用到长枪就会威力不足,不好破甲,暂时就先改进在手铳上吧。” “是,殿下,臣等基本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大体和六眼铳差不多,只是分六次击发,回去臣就召集人手改进,以臣的估算,不需十天就能完成,到时再来请殿下验证。” “好,先改进手铳和定装弹药吧,长枪的多发改进,本宫也大概有点儿理念,但改进要一步一步来,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以后改进的基础,先做好这些就行了,你们回去抓紧时间吧。” “是殿下,臣等告退。” 送走二人,朱慈烺心中又放下一块大石头,哎呀,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就在朱慈烺躺在榻上,享受花墨的撩拨的时候,李继周低头进来了。 李继周颔首低声禀报道:“爷,刚接到秦夫人信使禀报,秦夫人已经到了武昌府,预计今夜在九江府驻跸,明日下午应该就能到南京了。” 拍拍不安分的花墨的小翘臀,待她起身停下捶捏,这才坐起身来说道:“嗯,知道了,明日早朝过后,通知内阁陪本宫去码头迎接,不必太过张扬,正常仪驾即可,另外让骆都司安排迎接事宜,明日早朝完了就出发。”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被几个贴身侍女撩拨的火气有些大,这几个小妮子也都快十六了,普通人家的女儿,十六怕是已经嫁为人妇了,女孩子通常都早熟,早就懂事了。 日常中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朱慈烺的敏感部位撩拨,让朱慈烺越来越冲动了。 “你们几个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出去玩儿吧,别在这骚扰我了,顺便把丘致中叫来,本宫有事找他。”朱慈烺挥挥手,赶紧把她们打发走,眼不见,弟不立。 “是,殿下,奴婢告退。”四女也是再了解不过朱慈烺了,知道他不会真生气,各自对视,狭促的眨眨眼就俏皮的出去了。 刚转过屏风,朱慈烺就听到了她们叽叽喳喳的说笑起来,无奈一笑,躺在了榻上等着丘致中的到来。 第101章 老妪仕女图 不一会儿,丘致中就小步疾进而来,跪地拜询:“爷,您唤奴婢?” “嗯,起来说话吧,你给我说说,当世的书画出名的大家有哪些啊,本宫要画点东西。”朱慈烺躺在榻上望着天花板,动都没动一下,开口说道。 “这自然是有的,爷容奴婢想一下。”丘致中起来略作语言组织,就接着说道:“据奴婢所知,当世书画大家有陈洪绶、崔子忠、蓝瑛等,前两人号称南陈北崔,而蓝瑛也是山水画的大家。” “嗯。。。本宫要画的不是山水,是人物。” “哦?奴婢想起来了,这不是舍近求远嘛,朝中善丹青者多如牛毛,要说人物绘画,那倪大人可是首推啊,倪大人的画作登堂入室,远近闻名啊,多少人都求不得一幅真迹呢。” “哟呵,竟有此事?你倒是提醒本宫了,若论丹青大家,还有比这些进士多的吗?这些个文人,可不都是八股厉害。” “君子六艺中,必有一技之长,不然可没法出门参加文会了,哈哈,这样吧,你先去请倪大人过来,本宫就在这书房恭候,去吧。”朱慈烺也是猛然醒悟,何必去找在野的大家呢?在朝的就不少呢。 不到片刻,倪元潞就到了东宫通禀了,你要问为什么来的这么快,那是有原因的,新军新增的几个二品大佬,以前是没有这个职务的,自然就没有什么正经的衙门,现在这些首脑到南京办公,坐哪儿成了问题。 本就有意将军政分开的朱慈烺,就在和文渊阁相对的武英殿那边,给他们落户了,名字暂定为军机阁,和内阁的运作模式大致相等,各自负责各自的。 军事方面有事儿商量着来,但是他们目前不具有票拟权,军事上的奏章,还是要走内阁批复。 从军机阁过来,也就比文渊阁远一点,通禀觐见,见礼过后,朱慈烺请倪元潞坐下,扯了一会军机阁的事儿,见一切运转正常,这才谈到今天的目的。 “倪卿,今日本宫和毕师傅、孙师傅去城外试炮,对火药也进行了改良,成果非常喜人,稍后军械司那边应该会给你们奏报详情,细节你们稍后自看便是,本宫就不多说了。” “今天主要是有两个事儿,第一就是兵工厂的扩建预算,之前已经开了两个了,想必费用倪卿定然再清楚不过了,预算你审核后,本宫再行审批。” “是,臣听说了,还听说昨日殿下去了御马监靠犒军,喝的大醉?”倪元潞却是扯到了御马监上,问的朱慈烺当即一愣。 “不错,御马监近三万骑兵,是我大明为数不多的骑兵资本了,是要好好慰问一番。”朱慈烺对醉酒避而不谈。 “殿下说的是,这么做再好不过了,他们现在都是背井离乡,确实需要多关心,多收拢。”倪元潞顿了顿道:“只是臣问句不该问的话,不知殿下如何安置他们呢?” “现在不是已经安置好。。。”说到一半,朱慈烺反应过来了,他还真没考虑过怎么安置这近三万的骑兵,沉思一下说道:“倪卿回去告诉大家,不用惦记了,御马监不会划归国家军队序列,属皇室近卫军。” “和以前一样,由御马监掌印太监总领,本宫和父皇手里,总归是要有点兵权的,不然再出个赵匡胤,谁也不想看到。” 倪元潞问之前就知道这话犯忌讳,但他还是问了,就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断了军中对骑兵的觊觎,自己做个讨人厌的也无所谓。 “殿下言重了,我大明各军现在基本都是步军,对战马当然渴望,其目的也都是为了更好的杀敌报国,万不会出现赵匡胤这等乱臣贼子,请殿下宽心。”倪元潞跪地解释。 “倪卿快起来,本宫知道你的意思,所以并没有怪罪之意,本宫也如实明确的回复了,你将消息传出,下面就不会再烦你了,此事就此揭过。” 朱慈烺喝了口茶,继续看向坐在下首的倪元潞道:“倪卿,今日这第二件事,却是本宫的私事,就算本宫以私人的身份请倪卿帮本宫个小忙。” “殿下折煞臣了,为君分忧,臣之本分,何谈请字,还请殿下直言,臣必尽所能,完成殿下所需。”倪元潞说的正气凛然,一本正经。 这就搞得朱慈烺愈发说不出口了,只能先打预防针:“倪卿别这么说,听说倪卿善丹青?” “哦?殿下想要臣为殿下画画?臣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臣是善丹青,也算小有薄名,但能为殿下作画,本是臣的荣幸,求之不得,但愿殿下不要嫌弃臣的画技就好了。” “那倒不会,倪卿可画过类似的簪花仕女图?” “臣略有心得。”原来是要画美女啊,唉,小小年纪,还没大婚呢,怎么能沾上这等嗜好呢,倪元潞的笑容一下就淡了。 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谏一番,自己的孙子都比太子殿下大,真就不愿这个自己看好的明主走上歧途。 “那就好,那倪卿可见过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就是那种路都没法走的那种,,,那种,,,满脸沧桑,满是岁月痕迹的老人家,可曾见过。” 朱慈烺手舞足蹈的一通比划,看的倪元潞满脸疑惑,怎么又从仕女扯到老太太身上了。 “臣当然见过,远的不说,臣的夫人就已六十多了,和殿下形容的大致不差了。”倪元潞脸色淡然平和的说着夫人老矣。 “不够,不够,非得用七八十岁的不可。” “这。。。”倪元潞愕然,不知道有什么玄机,“臣当然也是见过的。殿下到底想画什么?” “好,本宫豁出去了。”‘啪’的一声,朱慈烺一拍桌子,给自己打气:“倪卿,本宫要你画几幅老妪仕女图。”说完朱慈烺定定的看着倪元潞,等待他的答复。 “老妪仕女图?老妪仕女图。。。。”倪元潞看着朱慈烺,嘴里自语了多遍,这才渐渐吃懂了这个第一次听的新词儿是什么意思,再一想殿下要画的这玩意儿,嘴巴慢慢张的老大,满脸的惊异和不可置信。 “没错,就是老妪仕女图,身形体态着装要都是少女般婀娜多姿,妙趣诱人,但脖子的皮肤和脸,要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样子,反正就是突出一个字,丑。” 朱慈烺既然决定说出来了,倒也光棍,直接就把要求说了个清楚。 倪元潞伸手搓了搓自己僵硬的脸庞,艰难的开口道:“殿下这是何故?” “物理禁欲法,本宫所处环境,群狼环伺,众女妖娆,本宫怕哪天一不小心,就被她们吃个干净,现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本宫不敢沉迷女色,故请倪卿相助,为本宫画得老妪仕女图,关键时刻救命啊。” 朱慈烺说的深情,说的真诚,说的急切,把一心为国的倪元潞感动得一塌糊涂。 当即跪地感动到老泪纵横:“纵观史书,岂有不爱女色之人主乎?人者,食色性也,本无可厚非,但能为国事而克制者,圣主也。” “今为殿下高尚之举,臣又有何不能从也,殿下放心,臣回家后,定然加急为殿下制作,望能早日帮到殿下。”倪元潞一脸的敬佩感叹。 “倪卿谬赞了,此事也不是太过紧急,你抽空完成即可,本宫的意思,是画一幅大的,本宫装裱在书房挂起,再画几幅小的,可随身携带的,本宫揣在袖中随身携带,以防万一啊。”朱慈烺将倪元潞扶起。 两人一阵密谋细节,但脸上都带着神圣之色,仿佛是在决定什么国家大事一般的慎重,不久,倪元潞一脸郑重的告退离去。 “唉。。。心累啊,虽然确实如此,但演戏真累啊,心里还莫名有点儿内疚感,正直的倪大人啊,原谅我利用你的正直和高尚的情怀,阿弥陀佛。。。” 下午送走倪元潞没多久,李继周进来禀报,“殿下,詹事府詹事项煜项大人和少詹事刘理顺刘大人求见。” “唉。。。宣进来吧。”朱慈烺无奈,真是一会儿都不得空闲啊。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 “臣参见太子殿下。”两人参拜行礼。 “两位先生请起,不必多礼,丘伴伴,快上茶。”朱慈烺吩咐道,这两人可是实打实的先生,不得怠慢。 “谢殿下。” 寒暄一番,朱慈烺率先问道:“两位先生今日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难道是在詹事府有什么困难?”朱慈烺也是奇怪,现在自己不讲学了,詹事府应无事才对。 今日两人联袂而来,莫不是要请他回去上课?别开玩笑了,我都监国了,哪有空听你们讲课啊。 “殿下容禀,我等并无什么困难,今天臣来,是想请殿下重开日讲,经筵。”项煜还真就说了个朱慈烺最不愿听的。 “此事,你们应该去找父皇,若父皇喜欢听,你们正常开就行了,这些本来就是讲给陛下听的,本宫现在监国,暂时没空。” “国事繁多,你们也是知道的,在你们来之前,本宫已经接见了几批大臣了,实在无暇啊。。。”朱慈烺做繁忙无奈状。 “殿下忙碌,臣等是知道的,至于陛下那边,有翰林院的同僚请示过了,不过陛下现在并无兴致。” “这就对了,你们也是,讲经本来就是翰林院的差事儿,你们急什么,本宫知道翰林、詹事不分家,但现下确实不是个好时候,以后再说吧。” “殿下说的是,臣等来此的第二件事,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现下,翰林院原掌院学士,礼部左侍郎已调任军中,现在翰林院无人掌事,这才不得不求助到了詹士府,希望殿下擢授掌院之人。”少詹事刘理顺这才说道。 第102章 秦良玉抵京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项煜这个人朱慈烺不是太了解,但刘理顺他还是知道的,崇祯七年的状元,才华横溢。 “现在原南京翰林院掌院学士管绍宁。” “这不是有掌院嘛,何故还要在升。”朱慈烺疑惑。 “殿下有所不知,南京品秩虽同,但资历不可同日而语,管学士乃崇祯元年探花,然而崇祯元年的榜眼何瑞征原是北京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若是掌院,何学士更为适合。”刘理顺解释了一下原因。 朱慈烺沉思片刻,还是拒绝道:“这不是理由,敢问刘先生,你是崇祯七年状元,何以崇祯四年的榜眼吴伟业还是侍读,而你已经是少詹事了?” “再比如,晚你们那么多科的崇祯十三年状元魏藻德,今年都已经入阁了,又怎么说?此事不可开先例,资历固然重要,但能力同样重要。” 朱慈烺看着两人脸色尬然,又语气放缓道:“本宫没有影射两位的能力,魏政委的升迁确实不合情理,本宫也是不赞同的,所以才调任军中磨砺,这样吧,擢授翰林院侍读学士何瑞征为翰林学士。” “臣谢殿下。”两人听出了朱慈烺话中之意,升品级,但掌院事不变,还是管绍宁掌院事,他们也没法多求了。 “丘伴伴去拟旨发往内阁任命吧,两位先生暂且安心,你们先在翰林院安心做学问,不久,自有你们任事之时。” 詹事府算是个晋升的官职体系,在詹事府任职的,基本在翰林院还有一套职务,比如项煜在翰林院也是挂翰林侍读学士,只是兼任詹事府詹事并掌府事,刘理顺这个少詹事在翰林院也是侍讲学士。 出现这奇葩情况就是因为翰林院升级困难,职务层级少,一个萝卜一个坑,就只能通过兼任詹事府职务晋升了,有小太子要教的时候是个香饽饽职务,没有的时候就单纯的只是个晋升渠道而已。 “臣谢殿下恩典,臣等已无事,臣告退。” “本宫送二位先生。”二人推辞不过,由朱慈烺送出书房,这才返回。 没法啊,这些人,在不出现体制重大改革前,必然都是日后的宰辅或者六部大佬,该有的礼贤下士还是要做的。 第二天的早朝,波澜不惊,都是南方一些事物的汇报和山东各地的情况,自从朝廷派遣十万大军进入山东,并且全面放权允许山东、河南、北直等地府州县衙,自主组建民团抗击敌军。 朝廷不再追究失土之责,可游击周旋或抱团阻击,一句话,没规矩,只要能抗击敌人,你随意,和第二军的政策基本相同。 这道政策简直就是猛虎,一般只会出现在中央政权衰败之时,后患简直无穷,因为地方坐大,中央朝廷无力收拾残局震慑,到最后就是汉末、唐末群雄割据的情况,这是任何一个朝廷都不想看到的。 所以,一般不会走这步,就连历史上的明末,朝廷都不敢发出这等命令,因为就算平了流寇,赶走建奴,大明江山也就没了。 但南明后期走投无路之时,还是用上了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只要有兵权的,南明朝廷一概承认,并且加封爵位,只要能抗击建奴,什么办法朝廷都认,你能拉起多大的队伍,朝廷就给你多大的官职爵位。 所以南明光异姓王都出了不少,但那时候其实已经剩少半江山了,为时已晚,北方投降的汉人高官同样为了爵位官位,大肆聚拢手下兵力,汉军旗势力空前膨胀。 清廷感受到了危机,随即立即成立专门划出的绿营建制,将入关招收的超出汉军全部划入绿营,由朝廷直接管辖。 虽然后患巨大,但效果同样明显,清廷在南方举步维艰,从1652年清军攻占浙江,南明放手一搏到1662年缅甸兵败,小半个南方,声势浩大的清军,愣是打了十年,可见效果还是有的。 现在朱慈烺这么决定,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军队,在战后能再次收缴地方兵权,所以才大胆使用。 北方各地已经得知朝廷政策,别说衙门了,民间大神也是繁多,牛鬼蛇神全都跳了出来,造反专业户白莲教在山东、直隶、山西、河南四起,形势如潮。 着名的山东响马,山西响马也是纷纷拉山头据兵权,整个北地简直八方云动,民间大户宗族一时也是进山的进山,筑堡的筑堡,拉起几千的族人聚住,开始训练青壮,以为自保。 众大臣说起这些,真是担心不已,朱慈烺却是笑的开心,现在他没什么欲望,有欲望的应该是建奴了,到时头疼的,就是多尔衮了,哈哈。 最后朱慈烺一锤定音,就按现在这么发展,但让内阁下旨,驻扎在江北的四镇官军,严守防线,乱局不可向南蔓延,江北四镇号称合计五十万大军,朱慈烺姑且信之,不求你们阻挡敌军,你把乱民也要阻挡住吧。 崇祯现在就是当看客,看着朱慈烺也是被说的头大,莫名的还有点幸灾乐祸呢,他也不发表言论,就这么看着,不带责任,你别说,还挺享受。 “三位阁老留下,其他爱卿退朝吧。”朱慈烺被他们七嘴八舌的主意说的头疼,挥挥手赶紧退朝。 “臣等告退。”众大臣离坐行礼,三三两两的结伴退出谨身殿。 “三位阁老昨日收到通知了吧,稍作片刻,随孤一同前往码头。” “是,臣等已安排妥当。” “太子去码头何为?”崇祯准备走了,听到这儿,突然又停下问了一嘴。 “回父皇,儿臣与三位阁老去江边迎接秦夫人。” “哦?秦夫人到了?要不朕也一同前去吧。”崇祯兴致勃勃的说道,看来是真喜爱秦良玉这员忠贞猛将啊。 收到朱慈烺的眼神,陈演当即说道:“陛下还是在宫中静候觐见吧,陛下若去,于理不合啊,恐为人所非议,对秦夫人有害无益啊。” “嗯,元辅说的是,朕确实不宜前去,那你们就代朕迎接吧,太子,记得让秦夫人来见朕。”崇祯立即就被劝服,叮嘱朱慈烺一声,就起身离去了。 “是,父皇,恭送父皇。” 送走崇祯,闲聊一番,待得丘致中进来禀报,说是已安排妥当,朱慈烺这才带着三人起行,前往江边行去,朱慈烺老规矩,出行乃马车,今日用的,是太子仪驾齐整的车驾,其他三位阁臣,坐的却是轿子。 接人的车驾自是准备齐全,一行五百余人,不算浩荡的到达了码头,码头此时已被锦衣卫戒严,码头运货的船只也被清理停靠,商贾已轻车熟路,进茶楼喝茶等待去了,这个月,来了几次了,他们习惯了都。 这一等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早已过了午饭时刻,才在江面上看到了两艘中型船只,打着‘马’字的旗号顺江而下。 随着船只慢慢靠近码头,隔水而望,朱慈烺已经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秦良玉和两个中年将领、两个青年将领,朱慈烺站在江边挥手示意,甲板上的五人,全都着甲。 秦良玉一身精美布甲,两个中年将领确实着大明高阶将领的鱼鳞甲,两个年轻人也是一身铁甲,英姿飒爽,见朱慈烺示意,全都隔江插手单膝下拜见礼,无他,朱慈烺一身明黄色太子朝服太过亮眼,一眼就能认出。 朱慈烺暗道自己莽撞,急忙虚扶示意平身,这才带笑看着船慢慢靠岸,待船彻底靠岸,朱慈烺带着三人向前迎了几步,船上的两个青年也是跳下船,要扶秦良玉登岸,但是被秦良玉无视,动作敏捷的跨上岸边。 秦良玉整了整衣冠,向后面的四人沉声吩咐道:“整理好仪容,随我去拜见太子殿下,切记,不可多言,冲撞了太子殿下。” 后面四人迎了一声,跟着秦良玉来到朱慈烺面前,“臣秦良玉携子侄拜见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见过诸位大人。” 根据冠服判断,朱慈烺太子之身自不必多说,剩下三个绯红官袍,胸前补得都是一二品补子,只能是朝中重臣,具体职务,暂时就不便猜测了。 “秦老夫人快快请起,应该是慈烺给你见礼才是,请受小王一拜。”朱慈烺扶起秦良玉后,说着就插手一揖。 “殿下万万不可,您乃是君,岂有君拜臣之理,殿下折煞臣了。”朱慈烺终是没有拜下去,被秦良玉强行搀扶住了,朱慈烺也没有强求,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有些规则,他也是要遵守的。 “秦老夫人此言差矣,我这一拜,不是君臣之礼,只为个人的崇敬之意。”解释一下,不待秦良玉再说,朱慈烺紧接着抓着秦良玉胳膊护臂的身子一侧,看向秦良玉身后说道:“还请老夫人为我引荐。” 朱慈烺动作神态自然,语气谦逊真诚,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这亲切、亲近之意,秦良玉切实的感受得到,心里略微诧异,为何太子对她如此敬重,但听到问话,一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不见过殿下。”秦良玉也露出笑容,有些慈祥的说道,声音算不上严厉,但也沉稳且有威严。 四人逐个插手见礼,“臣石柱宣慰司参将秦佐明见过殿下。”朱慈烺点头示意不必多礼。“臣石柱宣慰司参将秦祚明见过殿下。”朱慈烺点头示意不必多礼。 两个四十岁左右的见完礼,剩下的两不青年,年长的约莫25岁左右的青年插手道:“臣石柱宣慰司千总马万年见过殿下。”最后一个和朱慈烺年岁相当的年轻人插手见礼道:“臣石柱宣慰司把总马万春见过殿下。” “好,英姿勃发,不愧是我大明的好儿郎。几位都是老夫人的子侄?”朱慈烺转头问询秦良玉。 “殿下明鉴,臣此次面圣,留下侄儿秦翼明镇守石柱,两个侄儿秦佐明、秦祚明及两个孙子马万年、马万春随行,听从朝廷调遣。”秦良玉笑着解释道。 第103章 石柱双侯 听着秦家子侄的名字,朱慈烺心中一紧,从名字就可见一斑,都是希望大明昌盛,为国尽忠之意,手上不自觉的用了,突然的力道,秦良玉明显感觉到了。 但朱慈烺却置若恍然,怔了怔神,吴牲咳嗽一声,朱慈烺才思绪回归,叹道:“秦家报国之心,苍天可鉴啊,马氏一门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不负伏波将军之盛名。” 陈演突然上前说道:“殿下说的不错,自马老将军病逝之后,石柱为国征战几十年,秦邦屏、秦邦翰将军在泰昌元年领三千石柱军北上辽东,浑河一战,与戚家军一同,以七千人不到的兵力,力敌建奴数万大军,杀伤建奴一万两千余,为国捐躯,无一人退缩生还,令人敬佩。” 吴牲接着道:“秦民屏总兵在天启四年,领兵平叛,在平定‘奢安之乱’中,力敌叛军,战死于广西,为国捐躯,老夫人的儿子马祥麟将军,在崇祯十五年围剿张献忠时,在襄阳战死,为国捐躯。” “夫人张凤仪在崇祯六年围剿李自成时战死在河南,秦邦屏将军的儿子秦拱明将军,在崇祯四年平定‘沙普之乱’时,在云南战死,为国捐躯,堪称满门忠烈啊,实乃我大明忠义之典范。” 吴牲说完,三位内阁辅臣也是摇头叹息,听到朝廷对秦家、马家为国战死的亲人都牢记时,秦良玉解脱般的舒了口气,无悲无喜,脸上只有欣慰,欣慰这些兄弟子侄、儿子儿媳没有白死,朝廷终究还是记得他们的功勋。 朱慈烺已经听愣了,以前的他,只是知道历史上秦良玉挂帅,忠诚为国,听从朝廷调遣,转战各地,立下赫赫战功。 但他从来都不知道,这在几十年,转战全国各地,赫赫战功的背后,秦家、马家已经有这么多的人战死沙场了,连儿子、儿媳都在平定流寇时战死了。 跟随着两个辅臣的描述,朱慈烺好像看到了在辽东、在中原、在广西、在云南战死的画面,朱慈烺的心为之一抽,像谁狠狠的攥了一把似的,疼的直抽抽,抓着秦良玉护臂的手,指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突然朱慈烺抬起右手扶着心口,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泪的面庞露出痛苦的表情,背对着的几个阁臣没有看见,但秦良玉等人突见朱慈烺的异状,都是吓得一激灵,老天爷,可别出个好歹啊。 秦良玉赶紧双手扶住朱慈烺急声问道:“殿下,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的围过来查看询问,朱慈烺缓过一口气,微微缓缓摇了摇头,摆摆手,待众人散开,这才扶着秦良玉的胳膊直起腰身。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心痛,不能自已罢了,我从未得知,我大明有如此忠贞之家,以前朝廷没有补偿给秦家和马家的,现在,我来补,放心,我朱慈烺,不会亏待有功于大明的众臣良将。”说着,朱慈烺随手用袖子沾了沾眼泪。 朱慈烺的伤心,秦良玉深有体会,因为这种痛,她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看到朱慈烺伤心落泪,心痛的样子,她知道,秦家、马家这几代人的战死,都是值得的了。 当年的天启皇帝,当年的崇祯皇帝,都是对两家信任有加,知遇之恩,自当以死报国,现在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同样的对两家情深义重。 秦良玉感受到了,也就放心了,至少几代人之内,儿孙子侄还是一样的受朝廷信任,两家也必将忠义报国。 “臣信殿下,臣两家也会继续辅佐殿下,忠贞不渝。”秦良玉还是带着慈祥的微笑,郑重且坚定的说道。 “好,孤,必不会负你。”君者,孤也,一诺重愈九洲。“走,老夫人随我回宫,拜见父皇,元辅。” “臣在。” “安排几位将军仪驾。” “臣遵旨。” 安排完,朱慈烺重新露出笑容,拉着秦良玉的胳膊朝着他的太子车驾走去,共乘一驾回宫。 秦良玉想要推辞,但朱慈烺没给说话的机会,再从刚才君臣奏对的情况来看,太子是真的有亲近之意,不便推脱,不然就伤了心意了。 再者,她今年已七十高龄,和十几岁的太子自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需要避讳独处什么的,君臣之道,就算不提年龄,她也自当遵从。 上了车,看着秦良玉苍老慈祥的脸和已然花白的头发,朱慈烺心酸不已,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老人,还在领兵作战,为国平叛。 可能,支撑着她的信念,就是为亲人报仇,灭了张献忠、李自成之流的祸国殃民之辈,还国家一个平定安稳的世道,她也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朱慈烺没有再聊什么军国大事,而是平淡的聊着家事琐事,问了马家现在的情况,也说了自己的情况,现在父皇修养,自己监国,一应国事都是自己在处理决策,有什么困难直接向自己提。 也说了父皇也是很想念她,出宫前还叮嘱自己带她去见父皇,还有明年自己要大婚了,请她务必要参加之类的,气氛平和温馨,全不似君臣奏对,只是一个孩子和老人的谈心聊天罢了。 没用多久,一行就回到了皇宫,朱慈烺带着秦良玉去拜见了崇祯,完了朱慈烺就先退走了,自北京沦陷前夕的僵局开始,崇祯对满朝文武早就失望透顶了,心里说不出的讨厌,也导致他现在提不起兴趣再去夺回朝权。 但秦良玉完全是此列之外,为数不多的喜爱的良将了,两人也确实奏对良久,但崇祯最后,还是嘱托秦良玉听从朱慈烺的安排,好好辅佐朱慈烺吧,他现在是不再管国事了,看来确实心灰意冷了。 第二日四月初一,大朝会,凡有资格的文武勋贵都要参加。 在三声净鞭之后,众人山呼万岁、千岁。 和上次的大朝会相比,这次也就多了主位上坐了真龙天子,崇祯。朱慈烺依旧在崇祯左下手位置坐着,但有资格的朝臣都知道,现在做主的,是太子。 王承恩拿着圣旨,上前宣旨:“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天子牧德,以为天下教化,忠贞者不外其是,兹有秦氏一门,忠烈传家,国朝三百载,不吝功勋之臣,今为彰国恩,为全国法,特敕封秦良玉为大明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大明忠贞侯,岁禄一千五百石,赐诰券,望。。。。” 秦良玉此时有些懵,没想到今天的第一道圣旨,就是为自己封侯?着正二品武官大红朝服的秦良玉,在短暂失神后,强按内心的激动与感恩,脸上挂着泪水,赶忙出列朝班,上前接旨:“臣秦良玉叩谢吾皇圣恩,秦家必不负陛下期许,时代为国尽忠,马革裹尸,扞卫大明。” 崇祯见此情景,也是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道:“爱卿平身吧,以后当勉励之,为国之表率。” 接下来敕封马万年的圣旨,却是除了朱慈烺和内阁、礼部外,其他人都没想到的,包括崇祯,这道旨意,敕封石柱宣慰司宣慰使马万年为忠烈侯,同样岁禄一千五百石,赐诰券。 令人诧异不已,崇祯也眉头微皱,但现在朱慈烺主国事,做什么决定他不想干涉,所以并未出言。 大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新的勋贵了,这么多年来,数得着的也就李成梁因辽东军功封了个伯爵,还没有丹书铁券,就是只能终生,不能世袭,可见明朝后期对爵位管控严格之令人发指。 朝廷、皇帝都不傻,每多一个勋臣,就要朝廷多出一份工资,连宗室工资都在拖欠,哪有余力再封爵。 但现在不同了,八成的勋贵被除爵,七成的武勋被除爵,朝廷一下释放了巨大的承受能力,封两个侯爵,洒洒水啦。 这个时候封爵,也是对武将的一种激励冲击,谁不渴望赐爵封侯啊,现在朝廷能封石柱武将,那自己也有希望了不是? 很难说大明中后期的武将是不是因为心灰意冷,才导致战力拉胯的,朱慈烺现在先把这个可能堵上,尽量往好的方面引导。 接下来大致通报了一下李自成战败的消息,朝廷的人事调动等等。 接下来几天,朱慈烺连同内阁、军机阁和秦良玉进行了四川东南兵力部署的讨论,任命秦良玉为四川总兵官,统筹四川官军,配合黔国公和孙传庭的兵力,对张献忠进行围剿。 朝廷已经把总统筹的权力交给了孙传庭,圣旨早在几天前就发走了,剩下的就是四川南部各军按照孙传庭的部署行动就行,敲定之后,秦良玉就率人返回了石柱,组织周边官军去了。 四月十五,迟了秦良玉半个多月的黔国公沐天波,终于到了南京,照例,朱慈烺带着内阁前去迎接。 一身国公蟒袍的沐天波,才二十六岁,俊朗不俗,中等身材,暂时还看不出国公的威势,想来袭爵日短,还没养出上位者的气势。 “臣黔国公沐天波,拜见天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上岸的沐天波,整理仪容,推金倒玉,就跪地参拜。 “国公何必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嘴上这么说的朱慈烺,还是等沐天波跪地拜完,这才上前扶起沐天波。 “殿下亲自前来迎接,臣不胜惶恐。”沐天波姿态还是非常低的。 “好了,既然来了,咱就回宫吧,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内阁首辅陈演陈大人,这是次辅吴牲吴大人,这是三辅李邦华李大人。”朱慈烺给沐天波引荐了一下三位内阁大臣。 沐天波不像秦良玉等武将,对此事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沐天波作为少数在外的国公,对朝廷的细微变化都要了如指掌,不然如此时局动荡之时,朱慈烺又除了如此多的爵位,他心中亦是惶惶不安,怎能不了解朝廷的决策。 三位个来他也是早就看过画像了,所以,当即拱手见礼:“沐某见过三位阁老,望三位阁老多指教。” 寒暄一番,朱慈烺接了沐天波回到皇宫面圣,安排后续西南的策略,暂且不说,而此时,北方,正在进行一场牵动全局的闹剧。 第104章 李自成败逃北京 北京,紫禁城。 此时正在举行登基大典,而登基之人,正是我们在西安已经登过一次基的大顺皇帝,李自成。 登两次基的皇帝,古今罕见,李自成也算是开了先河。 “额在西安登基,总感觉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国师的法子好,额在北京再登基一次,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了。” “只是狗贼吴三桂可恶,竟然勾结鞑子,这北京是待不下去了,咱还是回西安再做计较,后头一定要摘了吴三桂的狗头。”接受朝贺完毕的李自成恨恨的对身边的牛金星说道。 “陛下说的是,此番我军失利,北京也无法就食,还是先回西安休整,待恢复元气,到时陛下无论是东出山西,还是南下潼关,大兵一发,自然望风披靡。” 牛金星这时候已经彻底失望了,取得江山,才知道江山如此难坐,很明显,李自成坐不住这江山,他连手下的各路反贼都整合不在一起,如此的一盘散沙,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在北京他搜刮了不少财物,此番撤退,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走南路,去山东一下统筹南路军撤退,到时借机跑路,带着财货直奔江南,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富家翁的生活,自己穷了大半辈子,是时候该享受享受了。 开国?呵呵,别搞笑了,农民起义,终难取天下啊,像太祖这样的牛人,真是千年难遇啊,所以,现在牛金星也就敷衍着李自成,你想咋滴就咋滴。 “好,各军准备的怎么样了?”李自成结束了这场草草举办的登基大典,就想着赶紧上路了,在北京耽搁搜刮了半个月了,再不走,鞑子要是围城了,那就完了,所以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赶紧离开了。 “陛下,各军早已准备完毕,财货都装好了,现在就等着陛下下令还京了。”各军确实都等的不耐烦了,走都要走了,你非搞个什么登基大典,你还登上瘾了不是? “那就出发,回西安。”李自成大手一挥,就下令撤退。 “可是陛下,我们从山西还京确实快,但河南山东等地的军队怎么办,不若如此,臣分走南下,经潼关回朝,顺路布置一下沿途各地的防守,陛下自带大军走山西回朝,陛下意下如何?” “好,既如此,那就辛苦国师了,额让李岩等部随你同行,听说这朝廷他娘的转性了,整个北方现在无法无天,连官军都他娘的做起了山大王,你可得小心安危啊。” 说起这,李自成也是暗骂,你是朝廷,是官军啊,怎么能走我们的路呢?你这一搞,我走啥路啊? 定下章程,李自成率大军、流民上百万,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北京,不明缘由的多尔衮还真就被吓了一跳,以为李自成要倾巢而出和自己拼命了,于是赶紧召集众将,商议军事。 “监视北京的探马来报,李自成率百万之众,已出了北京城,根据后续的探报确定,李自成当了所有家当,向西北方而去,诸位都说说吧,我大清应如何应对?”多尔衮强压着激动说道。 “真的?哥,要是如此,那简直是我大清的天赐良机啊,哥,你给我两万骑兵,我立即追杀,可不能让李自成这么轻易的就退走啊。” “之前一战,他骑兵损失殆尽,步兵纵有百万,也是待宰鼠辈,我军应该骑兵尽出,狼群追赶羊群,可是我大清勇士的强项。”豫亲王多铎率先建议追杀。 “十五叔所言有理,败军之将,不厌其多,况且是我大清最拿手的骑兵蚕食步兵。只要杀得李自成军心溃散,败他百万大军亦不难。” “此时明廷已龟缩南方,北方之地,只要我们消灭了李自成,那北方就是我们的了,这时候,打的李自成越狠,日后收取北方就越简单。” 肃亲王豪格虽然和多尔衮兄弟不对付,但这个时候,还是赞同对大清有利的多铎提议。 “老夫也同意追击,但应该先进驻北京,立于不败之地。”礼亲王代善提出了老成持重的建议。 “代善哥哥说的不错,我们先收取北京,北京城高墙厚,比山海关更易防守,但山海关的修筑也不能停下,要做两手准备,尼堪,你就留守山海关加筑城防吧。”多尔衮安排一声,又转头看向吴三桂:“平西王怎么看?” “臣以为各位王爷所议甚妥,臣愿率关宁军为先锋,追击顺军。”吴三桂请缨为先锋,一是急于立功自证,二是避嫌,多尔衮肯定不会让他留守山海关,还不如自己主动点呢。 多尔衮满意的点点头,暗道一声聪明,这才又转头看向范文程:“范学士怎么看?” “摄政王英明,各位王爷的建议甚好,一切由摄政王裁决。”范文程不是多尔衮的亲信,他是黄台吉的亲信,现在这种情况,范文程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多尔衮拿他开刀。 “洪尚书,兵部可有异议?”多尔衮又问洪承畴。 话说,多尔衮也是舍得,其他尚书都是宗室亲王署理,独独兵部,他把自己兼任的尚书一职交给了洪承畴,可见其胸襟气度确实不是一般,给了洪承畴足够的信任和重用。 但反过来想,多尔衮早已在行大清皇帝之职,确实没时间再去管理一部事物,干脆交给兵略过人的洪承畴,也算物尽其用了,其中帝王手段已炉火纯青,既是拉拢,也是任贤。 “臣觉得,不光兵部,户部和吏部应该也要跟上,我大清要的是治理,不是李自成般的抢掠,所以,每下一地,都应和辽东一样,开官设衙,治理地方,巩固政权,这样,才是长治久安之道。请摄政王明鉴。”洪承畴不愧是正经科班出身,确实比宋献策之流的秀才眼光高了不止一筹。 “哈哈哈,好,本王得洪先生,胜过千军啊,此言甚合我意,着吏部、户部随员,安抚百姓,任命治所官员,治理地方,尽快恢复平稳,对我大清入主中原至关重要,不得马虎。” 多尔衮见豪格、代善和自己三方意见相同,就不再犹豫,正式宣布:“命豫亲王多铎、英亲王阿济格领军北上追击李自成部,务必杀伤李自成的兵马根基,平西王吴三桂率本部为先锋,即可出发。” “谨遵摄政王令。” “肃亲王豪格、克勤郡王罗洛浑率军南下,追击李自成偏师,平定直隶,若进展顺利,可继续南下山东,还有,尽快拿下天津。” “我军几次入关,皆在此受阻,据密探得报,此处为明廷在北方的重要军事据点,武器作坊就在此处,所以,务必要拿下,明军多赖火器,此行,就以恭顺王、智顺王、怀顺王为先锋,率领天佑军、天助军,以火器对抗,剿灭明军重镇。” “臣领旨。”豪格、罗洛浑、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跪地接旨。 多尔衮此举,颇为巧妙,令骑兵追击李自成步军,而且是农民军,他没说的是,探报李自成大军只十几万人北上,其他的大都是流民,这仗简直太好打了。 杀溃流民,李自成大军必受影响,一旦形成大溃败,流民的冲击李自成大军就受不了,所以此路颇为简单,所以他就让哥哥弟弟去捞此大功去了。 至于李自成偏师,其实无关紧要,主要是平定直隶和天津,据报明廷已在北方实现团练,现在是各路人马,妖魔群集,而且是全民皆兵的状态,全是武装兵马,可以想象,相当难啃。 而天津,在前几次进攻被阻之后,大清就做过调查了,此处是大明皇太子朱慈烺主持的新军基地,改革军力的试点。 虽然刚开始有点不屑一个小屁孩的能力,但后面的火器化军队使进攻的清兵几次受挫,这才引起了多尔衮的重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天津竟然驻扎着水陆近五万大军,而且是以火器为主的明军,李自成进入北京后,又派了原本驻防北京的十万明军进入山东,准备阻击闯军南下,现在,南下之路可谓是满地皆刺。 所以,这个艰难的打头阵的任务,就光荣的交给了和自己不对付的死对头,黄台吉长子,豪格身上。要是硬磕,损失的是豪格的实力。 要是不能完成任务,那自己就有向他发难的正当理由,怎么算都不亏,这就是统筹统治者和执行者的信息差啊。 谁让自己是辅政亲王呢?要不是豪格作祟,自己早就登上皇位了,何苦让给福临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恨啊,迟早要豪格不得好死,哼。多尔衮心里发着狠。 豪格此时还一无所知,李自成一个偏师,天津一个小据点,都不够自己吃的,何况还配了一万人的火器化军队打头阵当先锋,自己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打到淮河? 以前入关劫掠,照样打穿北方,兵峰直指南京,要不是没有水师,说不得早就渡江南下劫掠了,南方那才叫一个富庶啊。 结果也确如多尔衮所料,李自成一路接连大败,损兵折将,狼狈的跨过黄河,逃回了陕西,整个宣府、大同地区的地盘全部丢失。 这还要得亏了山西北部大多是山地纵横,关隘林立,得益于内外两道长城等关隘阻拦骑兵,这才没被全歼。 第105章 顺军人心丧尽 南方也正如多尔衮所料,一过通州等京师直辖之地,南下基本已经坚壁清野,山野村落罕无人迹,早已逃入深山或南下逃难了。 有城池的地方,要么严阵以待,城墙兵甲民壮林立,要么弃城而去,也是空城一座。 这得益于李自成在北京的骚操作,使得北京城和周边百姓四散逃命的同时,李自成的闯军在京畿搜刮地皮,拷掠财物,奸淫掳掠,杀人如麻等等形象,铺天盖地的向全国扩散而去。 直隶地区的保定、真定等府,自是率先听闻,骇的无论富绅、官员、百姓,再无投靠闯军之心,视李自成和他的大军如洪水猛兽。 加上朝廷的圣旨,命各地自行组织抵抗,所以,一时抗拒李自成闯军的军民富绅,拧成一股,各地组建民团保卫城池。 按照富绅官员百姓的心理路程就是,与其让李自成抓住逼着交出财物,还不如拿出钱财物资,组织抵抗,输了结果也就那样,不会比投降更惨。 赢了立下功劳,朝廷赏赐不说,总之是保住了性命,保住了妻女,保住了地位和相当的财产。 君不见北京富户官员士绅,钱财保不住不说,丢了钱财还要被逼问上刑致死致残,你说这就是我全部财产了,李自成不信啊。 不把你炮制到位,谁知道你有没有藏私。妻女更不用说,难逃厄运,所以,为了这些,简单比较,不难做出抉择。 李自成此举,或者说顺军此举,一下就将民心失了个干净,以前对顺军不抵触的官、民、士绅,现在谁敢拿顺军的劣迹保证,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呵呵,农民军,大都如此失败,久贫乍富,欲望就难以遏制了,最后就是失去根基,走向灭亡。 李自成之后,还有个大名鼎鼎的上帝次子,洪秀全呢。 同样的骚操作,打下南方半壁江山之后,在南京登基,不思进取,开始走上统治阶层的道路,剥削百姓,洪秀全光女人能弄成千上万个,民心尽失,终被覆灭。 北方的时局,后续发展暂且不表,镜头得跟着我们的主人公去看世界,不能开上帝视角。。。 转回朱慈烺这边,和沐天波商议完军事,送走沐天波第三天,朱慈烺就接到了走海路送抵南京的奏报。 “李自成四月十五日,于北京僭位登基,同日分两路撤回陕西,主师十五万众,随行四十余万流民,经紫荆关大同一线,欲回陕西。” “偏师五万众,南下保定、真定、顺德,欲经河南,收拢军队退回陕西。多尔衮遣骑兵五万余北上追击主力,满军两万,逆贼吴三桂被封平西王,率关宁军三万为先锋,同时遣骑兵两万南下追击偏师,三逆王一万余火器军随行追击。” 看完奏报,朱慈烺陷入深思,果然还是如历史一般,现在就看在南下之路上布置的手段能否阻止清军南下了。 距离北京最近的天津,必然首当其冲,和清军的较量,要正式拉开帷幕了,此后,明军要面对的就是清军为主力了,要是不出差错,李自成自有清军剿灭,骑兵啊,真是这个时代的利器啊。 “丘伴伴,着司礼监拟旨,下发内阁执行。”朱慈烺得赶紧应招,本来应该翰林院拟旨的活计,紧急时刻也等不起他们。 “爷,奴婢准备好了。”丘致中赶紧取出纸笔,站在旁边,趴在朱慈烺的书房案几上准备记录。 “令:海军第二军抽调第三师,即刻北上,支援天津,如若事不可为,做好天津人员、物资转运。” “令:海军第一军第二师,即刻从南京出发,往上海转运陆军第一军第二师一零五团北上,支援天津。” “令:陆军第一军军长卢象升并政委魏藻德、参谋长李知遇,随军北上,指挥天津保卫战,第二师师长曹变蛟加紧第二师新兵招募及训练事宜。” “令:操江水师提督镇远侯顾肇迹,整合随行南下的原登莱水师,与原操江水师,新营口水师、浙江水师合并,组建海军第三军,兵额三万,限期一个月完成,逾期除爵问罪。” “好了,就这些,快去拟旨送到内阁,明发天下。”圣旨都是要上邸报的,朱慈烺也是借机,威慑南京勋贵,上次想拉拢御马监军权的事儿,朱慈烺可是记着呢。 现在限期组建海军第三军,看似紧急,其实不难,大明的底子太厚了,除了觉华岛水师损失殆尽,天津水师当时合并到了海军第一军,与沈家底子共同组建了海军第一军。 剩下的沿岸、长江水师虽然自万历后,已经搁置二十余年,但是毕竟还有相当大的本钱。 加上南下时已带到南京,再有本来的南京拱卫长江的操江水师、新营口水师,和附近的浙江水师,组建一个三万人的水师,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一个月时间的作用,是留给操江提督整合编制,人员分配,船只分配甄别,简单磨合新水师的时间,不算太赶,也不算宽裕。 朱慈烺的打算,海军第一军还是要负责北方沿海和辽东沿海的军事行动。 第二军除了紧急之时进行支援,还要负责从中南半岛、吕宋等地进行物资贸易输送。 所以,长江、淮河、运河的防务,势必就要第三支水军负责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朱慈烺在南京也坐不住了,他想到江北看一看江北四镇的布防和兵力,若是山东河南拦不住,要依托淮河水系阻挡,可不能被打到长江北岸,那就太被动了。 崇祯十六年,历史上孙传庭集中原和关中等地,全国大部官军最后一次围剿李自成失败,孙传庭战死,大明官军所剩无几。 但因为朱慈烺假传圣旨,直接就让历史上本该被逼着出关作战的孙传庭,卷着关中官民跑路了,这最后一战自然就没打起来,李自成兵不血刃的进入关中。 也使得南方、中原等地本该配合围剿的军队,愣是没敢动手,少了陕军主力,他们又无人调度,自然就没打起来,这也把本该在此战中损失的明军和几个总兵保留了下来。 其实大明的军力强悍的离谱,就这样了,中原还是能拉出几十万军队,现在,朱慈烺在南京安定下来了,是时候准备把军队整合一下了。 全国还有几十个总兵官,还有号称几十万众的左良玉、刘良佐、刘泽清、黄得功等江北势力雄厚的四镇,道路漫漫啊。 第二日,朱慈烺出宫逛逛,实在是每天待在东宫书房批奏章也着实无趣,批完了也没啥娱乐活动,还不如出来溜溜。 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朱慈烺随手买了串糖葫芦边走边啃,一路兴致勃勃,吃完的时候,正巧有家说书的茶楼,看着装潢,品味颇高。 一楼都是些散位,二楼、三楼都是包间或者隔断,打开窗或者隔断开口都能看到说书的台子。 此时正说到那唐僧被那女儿国的过往缠住,唐僧内心挣扎,想成就美好,但又恐失信于唐王,有心成了再去,又恐耽搁姑娘。 正被那老者说的肝肠寸断,纠结不已,朱慈烺听这说书的老者带入的深情,就顺势寻了个中间的桌子坐下了。 “坐呀,人都在听戏呢,你们杵在这儿多影响别人啊。”朱慈烺见丁自修和丘致中站在身后,不想太过另类,就开口道。 丘致中早已跟随朱慈烺出来多次,习惯了朱慈烺在外的随性,应了一声就势坐下也装模作样的听起了说书。 丁自修见丘致中坐了,犹豫一番,也是坐了下来,不过,看他的样子浑身紧绷,随时要弹射起来的样子,朱慈烺有些好笑。 “放松点,我们是出来消遣散心的,你这搞得比宫中还累啊,别人又不知道我们是谁,放心吧。” “是,殿。。。公子。”嘴上虽然答应着,但丁自修作为朱慈烺的贴身护卫统领,他自是知道自身的职责有多么的重要,现在这个动荡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要是太子被刺杀了,那事情就大条了。 朱慈烺这边,正听的津津有味呢,听着原生版的西游释厄传,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特别是说书的先生,把晦涩的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加上自己的润色,场景和内心想法的描述增加等等,还真就有那股味儿了。 门口,这时悄无声息的进来两个俊俏的公子哥,身后同样跟着俊俏的书童和随行的护卫,别人可没像朱慈烺一样在一楼大堂找座。 而是叫随堂的茶博士引到了三楼的包间,所以,别人的随从书童、护卫都跟了上去,护卫就在门口一站。 朱慈烺的护卫,在门口站了五人,其他人也陆续装作普通客人的样子在大厅穿插坐下了,一时生意火爆,乐的掌柜的嘴都咧的老大。 三楼包厢。 “李姝妹妹,怎么样?这先生说的可还有趣儿?”刚进来的两个俊俏公子哥儿,正是李姝和朱秀妍。 “秀妍姐姐怎么发现这儿的,确实说的比我们住的那条街的颐和茶馆的强多了,那个老头子简直就是照本宣科,本小姐看书都比他讲的有意思多了。” “这个就不错,起码说的是大白话,不需要再去思索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李姝恨恨的吐槽着。 “可不是,我也是听我哥说起的,这才叫你一起来听听如何。”朱秀妍喝一口贴身侍女倒得茶,回着李姝的话,眼睛却是盯着窗外的说书方向,只是眼神游离,不在说书人身上罢了。 第106章 茶馆遇刺 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后,这一回说完了,说书的先生向台下打个千儿道:“各位看官老爷,在下这回已经说完,请各位捧场、赏个脸,在下谢了,下一回更精彩。” “容在下先喝口茶润润嗓子,诸位看官还请不要离开,稍作片刻,在下去去就来。”说完,行了一揖,就急匆匆的蹦后台去了,想是憋不住了。 “呵呵,这位先生倒是有趣儿,看着好像不是说书的,倒像是个读书人。”朱慈烺摇头失笑。 这老秀才模样的人,走之前说的话,和后世电视剧加广告时说的简直一般无二,看来,广告词由来已久,广告时间更是源远流长啊。 “我听着也觉得是,估计就是个功名无望的老秀才,靠着在这儿说书糊口呢。”丘致中点头赞同。 这时,一个小姑娘,十岁左右的样子,生的水灵灵的,捧着个篮子出来了,挨桌的开始讨赏,嘴巴倒是挺甜的,一路过来不论给多给少,都是一通吉祥话,说的众人咧嘴失笑。 朱慈烺睁大个眼睛全程盯着,直到了自己跟前,朱慈烺给丘致中个颜色,丘致中不慌不忙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碎银子丢了两颗。 约莫五钱的样子,乐的小丫头直蹦高,欢欢喜喜的给丘致中说了一堆吉祥话,“大老爷一看就是个富贵命,将来必将儿孙满堂,多子多福的。” 说完也没看丘致中慢慢凝固的笑脸,就奔向下一桌了,笑的朱慈烺直拍桌子,就连一直警惕的丁自修都是不由咧了咧嘴,想笑又不敢的样子。 “哈哈,我说正明兄啊,人小姑娘可没有恶意啊,你可不能打击报复啊,下次我们还来这里。” “妙宇兄弟想笑就笑,我这点肚量还是有的,不知者不罪嘛,呵呵。”说完丘致中也是摇头苦笑。 “公子可是觉得这小姑娘不妥?或是。。。?”丁自修见朱慈烺一直盯着那小姑娘,从出来到现在就没离过眼,于是向朱慈烺询问道。 说着还做了个把手伸出,在旋转着把手掌攥起来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要不要弄回去给殿下慢慢玩?’ “你个夯货,想什么呢?少爷我不是觉得她有什么不对,也不是看上一个小毛丫头,少爷只是在奇怪,为啥没有像小说。。。额,像书上说的那样,跳出来个纨绔,骚扰或者出手占便宜的戏码?” “少爷别被书上的东西骗了,这大庭广众之下,能来这里的都是有些档次身份的,就是大堂的看客也是小有富贵,还是都很在意形象的。” “要是被人告官,那就得不偿失了,只要是有钱,家里这样的小丫鬟要多少有多少,想怎么着都是合法合理的,谁会在外面找不自在啊。”丁自修见朱慈烺不是那意思,这才解释一番。 万恶的旧社会啊,连像丁自修这样自持正义的顶层出身的人,对于朱慈烺如果看上这个小姑娘,他就不惜代价弄来给朱慈烺的思想,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到不妥。 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连自持正义的的丁自修都没察觉,这就是阶级。 如果一个比小姑娘还落魄的人对小姑娘有非分之想,丁自修肯定会骂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脚踹走,要是身份相当的,小姑娘不愿意,他会阻拦。 要是富贵大户,他可能会阻拦,可能会帮着提高条件,因为在底层看来,那是去享福,要是朱慈烺要,他会不择手段,不管愿不愿意,因为,这是荣幸。 “那也是,再听一回,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儿新鲜的。”朱慈烺见小姑娘收完打赏,高高兴兴的提着篮子蹦回了后台,便不再关注。 这时,前面添茶的博士又来添茶了,朱慈烺想着他们是和茶楼怎样分红的,倒是没有在意。 可坐在左手边的丁自修警惕的发现了不对,这回的茶博士还是之前那个没错,但此时的小伙子脸上没有之前来的嘻哈笑容,整个人都不活泼了。 看着有点强笑的茶博士说道:“几位爷,茶给您添好了,趁热喝,要是不够,您随时招呼小的就是。” 丘致中挥挥手,打发走了茶博士,照例就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吹吹茶水,就准备试喝了,一直崴着眉头的丁自修突然低声道:“邱公子,不忙着喝,有点不对。” 本就刚倒的水,滚烫,丘致中还是要稍微再吹一下,然后再抿茶,听到丁自修的话,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恢复自然,接着吹了几下茶,假装抿了一口,实则嘴连茶碗的沿儿都没碰到。 放下茶碗,装似同伴间聊天的样子,笑着问道:“丁老弟觉得有何不对?” 朱慈烺也回过神来,看着丁自修,只见丁自修面无表情,语气低沉道:“这次添水的茶博士表情动作极不自然。” “而且,我发现他提着大壶加水的时候,手也在微微发抖,这在他们这种老行当手中不太可能出现,最后,是这人从出来,到回去,就加了我们一桌的水。” 桌子上陷入了沉默,丘致中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人们看似大太监风光无限,但这种危险,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皇家的奴婢就是这样,听说以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陛下用膳前,也是自己先试菜。 朱慈烺则也在思考,自己得罪了谁,或者说是伤害到了谁的利益。 要说得罪,他得罪的人多了北京文武勋贵一大把,但自己没有动他们的切实根本利益,想必没这个弑君的必要。 要是这都要弑君,那罢免夺职、杀了这么多大臣的崇祯,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朱慈烺知道,钱财的改革才是命门,现在自己商业、农业、矿业等等,啥都没插手,海上虽然在做生意,但也没禁止沿海世家做生意啊,郑芝龙在海上收保护费,这玩意一直都有,不会怪在自己头上。 那么,有深仇大恨的,就只有被抄了家的北京勋贵,和被削爵抄家的北方宗室了,朱慈烺对北京勋贵的处理,虽然残酷,但也没有赶尽杀绝,现在他们虽然没有爵位,但依然身处高位。 听锦衣卫密报,他们在山东手握重兵,作威作福,竟然还有主动出击痛打闯军这只落水狗的,抢了不少好处,也收编了不少流民、投降的闯军,实力都或多或少有所提升。 而且自己在南京已经通过几家侯爵和几个小姐的嘴,把自己的态度传递出去了,日后有功,会酌情恢复爵位的,相信这些言论早就传遍勋贵圈子了,这些人,世代联姻,早就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那么勋贵报复的可能性就不太大了,最后就只剩下宗室了。 一时,朱慈烺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处理宗室,这一个多月,骆养性禀报,已经陆续将宗室的宝册印信收回。 除了山西的被闯王李自成裹挟,陕西的跟着孙传庭撤到西北,正在派人去追缴,其他的基本都已经收回。 “少爷,我已经通知警备了,要不,少爷还是先退走,然后封锁这里,全抓了回去审问?”丁自修想先保证朱慈烺的安全。 “不忙,我们都穿了贴身软甲,先看看他们怎么出手。”朱慈烺觉得,人要敢在这动手,必然有合法的身份,现在包围抓人,就算搜出武器,没人认,且身份都合法,你怎么办?验指纹?还是挨个大刑逼供? “可是,我担心贼人有弓弩类的凶器,防不胜防。”要是刀剑,那倒是不怕,就怕远程攻击啊,冷箭、暗箭难防啊。 “那可就乐子大了。”朱慈烺未置可否,但没有动作也表明了朱慈烺的决定,朝廷对民间的兵器管的并不严格,街上带刀的戴剑的比比皆是。 护卫打扮的丁自修就随身带着刀,楼上富贵人家出门,随身带的护卫也都带着刀剑一类的兵器,太常见了,连旁边桌上听书的两个秀才打扮的年轻人,桌上都放着随身佩戴装饰的剑。 朝廷管控严格的,无非就是弓弩、火器、铠甲,一是怕有人行刺官员,不好防备,二是这玩意发生命案不好追查,所以,光天化日之下,在繁华的南京城,你敢亮弓弩,就有人敢报官领赏来抓你。 突然,二楼传出一声大喝:“你是什么人,竟敢私藏弓弩。。。。” 话音未落,‘咄咄咄’的声弓弦拉满释放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因为已事先发觉有人要行刺,下毒的事让朱慈烺一桌警觉,而且丁自修刚刚提完弓弩不好防备,所以在听到一人大喝‘弓弩’二字后,朱慈烺也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立即做出反应。 只见他右侧面朝台子的那边没人,一个下潜,向右扑倒在地,顺着桌腿就爬进了桌子底下,同时站起的丁自修,也在同时将身体靠向朱慈烺座椅,意在替朱慈烺挡住暗箭。 大喝声来自二楼自己和丘致中背后的转角处,他下意识的以为刺客就在那个方向,所以当即站起身面朝那边,和丘致中用身体将朱慈烺的位置挡在死角中。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弓弩发射的地方并不在此,而是在丘致中和台子的方向那个转角,这下丘致中也向左起身挡箭,恰恰把右侧弓弩发射的地方让了出来。 听到弓弦释放的声音,丁自修就知道位置判断错了,顿时浑身一激灵,身子都有些发软,想跑过去换位置阻挡肯定来不及了,急忙面带惊恐的向朱慈烺的座椅看去,想看看情况如何。 第107章 有惊无险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当丁自修转头回望,刚好看见三支短箭飞过,一支从朱慈烺座椅靠背上方飞过,插入另一桌的桌子腿上。 剩下下面的两支,‘嘣蹦’两声,全部插入椅子靠背,箭头三分之一都露在后面,竟然穿透了实木靠背,连带着椅子一是一同后移倒地。 看到椅子上没人,丁自修不禁一怔,原来朱慈烺在他起身回转戒备二楼喊声的时候,早就溜到了桌子下面。 感觉小腿有人触碰,高度紧张、戒备的丁自修像是触电了一般,一下弹开一步远,手中苗刀‘啪’的一声机扩弹开,丁自修后抛刀鞘,顺势挥刀,快若闪电,一气呵成。 微微下沉的弓马步,双手持刀,刀尖已然下压瞄准桌下的朱慈烺了,整个过程不足一个呼吸,倒是把桌下刚才没被刺客弓弩吓到的朱慈烺吓了一跳,看的目瞪口呆,心中闪过两个字,好快的刀。 丁自修一看是朱慈烺,旋即表情一变,身子一松,一个垫步就闪身到了朱慈烺跟前,微微蹲跪,急急问道:“殿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意思,封闭茶馆,拿下歹人,我倒是要看。。。。”朱慈烺话还没说完就见丁自修理都不理自己,一个畜力,就从蹲姿一下蹦起,向右上方蹦去。 朱慈烺急忙转头一看,原来自己座椅后方的转角跳下一人,面色阴沉,也根本没带什么面罩啊什么的遮挡之物,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跳了下来。 手中握着一把钢刀,冲着迎上来的丁自修抡圆了就斜劈下来,‘当’的一声钢刀碰撞的铁鸣声炸响,紧随其后的不是下一声碰撞,而是才反应过来的吃瓜群众。 见到有人已经明确的提着钢刀在火拼了,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凶了,一时,怒喝声,喊叫声,惊骇声混杂。 人群也是开始大乱,有逃命想要出门的,有和朱慈烺一样,直接钻桌底的,有往二楼跑的,还有他娘的热血好汉,抽出自己的钢刀想要上去帮忙的,一时人生百态尽显。 说了半天,其实从二楼喝声到弩箭射出,再到不知道从几楼跳下来的持刀男子,总共也没几秒钟。人们这才炸锅实属正常反应。 倒是没有人冲撞朱慈烺这桌,因为桌子周围已经站了一圈的人,各个向外警戒,手持钢刀,没过十几秒,才第三次接触的丁自修和刺客两人,就已分出胜负。 刺客大腿已是开了一道斜向上的大口子,皮肉翻张,鲜血从翻张的白肉里面汹涌而出,这汉子一下就站立不住,跪坐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枪响,镇的混乱的茶楼瞬间进入短暂的寂静,随之就是‘噗’的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锦衣卫办案,所有人立即双手抱头蹲下,否则一律视作刺客同党。”这声音果然管用。 借着短暂的寂静,喊出处理方式,全场果然不敢再有人乱跑乱叫,立即都抱头下蹲,开玩笑,跟锦衣卫是没什么道理可以讲的,乖乖照做就对了,接着就是持续的寂静。 “千户大人,此贼中了一枪,但不致命,不过咬碎了毒牙,应该是没救了。”上前查看那名射弩箭后,拔刀跳下来的刺客,给出了结论,这人也是死的冤,锦衣卫改良过的火药,搭配燧发枪,不再有哑火的情况。 锦衣卫自然不会上去跟你拼刀,多危险啊,哪怕是高手,这种生死只在一瞬间的事,也不敢说完胜,当然是能避免就避免了,刚好也算试验一下遂发手枪的实战效果威力如何,结果让人非常满意。 一枪就打的刺客后退两步,紧接着就失去战斗力了,比他娘的三连发的手弩好用多了,看来以后可以淘汰手弩了。 “不好,拿下刺客,卸掉下巴,防止他自杀。”丁自修脸色一变,就要叫人群上制服受伤的刺客。 只是此时,刺客疼的抽搐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变形的笑容,艰难道:“我解脱了,来不及了。。。”说着嘴角已经流出粘稠的黑血,眼看是中了剧毒,活不了了。 丁自修也没有再强求,这种明显是死士,除非第一时间就卸了他的下巴取掉毒牙,不然多半是抓不到活的。 确认一下现场环境依然安全,再没有其他动静,丁自修这才返回桌前,蹲下身子禀报道:“殿下恕罪,臣该死,没有保护好殿下,让殿下受惊了,刺客现已全部拿下,两名刺客已服毒身亡。” “嗯,我听到了,没你什么事儿,不必纠结,以后会越来越有经验的,扶我出来。”朱慈烺宽慰一声,搭着丁自修的手蹲着走了出来。 站起身看了一下现场,仰头一望,好家伙,自己等人成了唱猴戏的杂耍师傅。 二楼三楼的隔断、包间,全都爬满了人,定定的盯着下面一楼的情况,眼睛一晃,朱慈烺还看到了三楼有两间包间里面的大家千金,正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向两个小美女眨了眨眼。 一转头,又看到了李姝和朱秀妍,两人的女扮男装太过拙劣,一眼就能认出。 不是朱慈烺眼睛毒,而是确实很好认,相信是个正常人都能认出,只是这年头大家千金出门为了方便,女着男装的也很普遍,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心里知道这是富家千金就成了,一般也不会有人去招惹,这种大户人家背景都不简单,除非你对自己的背景绝对自信,否则说不准就会惹出乱子。 往门口一看,站着几个锦衣卫,地上躺着三个人,看装扮和持刀的样子,应该是外面策应包抄的同伙,只是现在已经躺在了地上,他们真是找错了对手,外面足有几十近百人,而里面才十一个人。 “咳咳。”轻咳一声,打破寂静,朱慈烺这才说道:“诸位勿要惊慌,刺客已全部伏诛,没什么危险了。” 看到众人脸上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朱慈烺转向那两个富家小姐,恶趣味的说道:“不过,你们现在都有刺客同党的嫌疑,刺杀朝廷命官乃十恶不赦的死罪。” “所以,你们都要跟随锦衣卫回都事衙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佥事衙门简称,南北各一,各统领一半锦衣卫所,掌刑讯缉捕,设诏狱)一趟接受调查。” 看着众人刚放下的脸又崩了起来,而且眉头紧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朱慈烺心中暗笑一声:“不过。。。”声音牵动着众人的心,“我知道你们不是刺客的同党,而且有人出声提醒有功,就不必去都事衙门了,不过还要诸位少坐片刻,待锦衣卫搜查一下现场。” 众人脸色这才转晴,两个富家千金不禁都对朱慈烺撅了噘嘴,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在骂人。 “公子,有两位姑娘求见。” “让她们过来吧。”朱慈烺坐在原来的桌前,身边站了一圈锦衣卫护卫,外面的锦衣卫除了一直把门的,其他人有一小半进了茶楼,逐个搜查,使得刚刚放下心的众人又心惊不已,好家伙,原来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啊。 “小女子拜见朱公子。”来的自然是李姝和朱秀妍,两个人带的还是上次见过的贴身丫鬟,近前福了一礼。 朱慈烺抱了抱手,“两位小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谢公子。”朱秀妍道谢,而李姝早就大大咧咧的坐下了:“喂,那些人是刺杀你的吗?真是奇了怪了,他们怎么会刺杀你呢,而且你怎么能领着这么多的锦衣卫啊。” “听说现在的锦衣卫都司是姓骆,也没听说宗室领锦衣卫的,你到底是谁,朱镇乾不会是假名字吧,莫不是骆养性的小公子?”李姝真是,巴巴巴巴个没完。 “这怎么会有假呢,这些都是保护我安全的,我要是在南京出事,锦衣卫难逃职责,很奇怪吗?” “说的也是,可是这护卫也太多、太夸张了吧,哪有人出门带百十号锦衣卫的,你又不是唐僧,人人都想吃你肉长生呢。”李姝撇撇嘴,对朱慈烺这么大的排场表示不屑。 “那可说不准,我就是唐僧,而你就是那个想要我的女妖精,哈哈。。。”朱慈烺闲着也是闲着,想来调查还要一会儿,就先逗逗李姝,看来她老子是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还算识相。 “切,我才不要当女妖精呢,我要当女儿国国王。”李姝微微傲娇的说道。 朱慈烺也是个捧哏的聪明人,当即识趣儿的追问道:“哦?这是为何,妖精可是有法力的,想干啥就干啥。” “这你就不懂了吧,做妖精,多半是要被孙猴子打死的,你还能打得过孙猴子不成?但女儿国王是凡人,孙猴子他也打不得,本小姐略施手段,就能让唐僧乖乖就范。” 听到这里,朱慈烺还算平静,看来她们这个年纪也在对情爱憧憬的年岁,倒也不难理解,可是接下来的话,就把朱慈烺雷了个外焦里嫩。 只听李姝略作停顿,看着朱慈烺的脸上略显得意的说道:“本小姐每天晚饭给他下迷药,然后扔给百姓家里,每晚换一个地方,这样,女儿国的女儿们就能生出男孩子了。” “每家一晚,保证家家有男孩,要是不行,就再来一轮,反正唐僧在手,还怕生不出男孩?那样,我就拯救了整个女儿国。” “让它成为一个正常的国度,世人就会崇敬我了,说不定观世音菩萨见我做了一件大好事,就把我带上天庭做了神仙呢。” 第108章 皆为死士 朱慈烺直听的胯下一凉,后腰一酸,喝在口中还没咽下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憋得一张俊脸通红,好不容易咽下茶水,噎的咳嗽不止。“咳咳咳。。。。”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被本小姐的聪明惊到了?”李姝洋洋得意的问道。 “是,是,是,李小姐聪慧,朱某自愧不如。”李姝的话说的周边护卫的锦衣卫也都是眼角直抽抽,想笑又不敢,一个个差点憋出内伤。 他们可都是已经成婚的成年人,当然知道这夜夜当新郎,就是铁打的唐僧他也撑不住啊。 “朱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听书啊?”旁边的朱秀妍插嘴问道,较之第一次所见,和李姝两人都是泼辣火爆不同,今日说话倒是有些知书达理的样子。 朱慈烺听了沉默了,见朱慈烺不语,朱秀妍开口道:“怎么?小女子问的不对吗?若是朱公子不便回答就罢了,我也是随口一问。” “呵呵,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今日得空,出来闲逛而已,刚好走到这儿了,就进来看看,没想到说的还不错,不知二位小姐怎么也在这儿听书?真是好巧啊。” 朱慈烺不动声色的反问道,而且是把眼睛看向了李姝,明显是想李姝回答。 “自是和朱公子一样,也是觉得这里说书的不错,就来消遣一下时间。”朱秀妍很自然的接话回道。 另一边的李姝也说话了:“今日朱姐姐叫我一起来听书啊,我们平日无聊,今日听朱姐姐的哥哥说这儿说书的有趣,我们就来试试,果然比别的地方有趣多了,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你,还真是巧啊。”李姝毫无心机的说道。 “原来如此,你们平日很无聊吗?” “当然无聊了,能玩的早都玩腻了,待在家里闷死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出去游玩啊?”李姝突然想到父亲的话,让自己多和这个朱公子亲近。 但又不告诉自己他的身份,想起父亲的话,再加上无聊,就顺势约定。 “好啊,求之不得,能和李小姐这种美女同游,真乃人生一大快事,焉敢不从,过几日我差人到你府上约时间。” 朱慈烺倒也确实开心,李姝长得绝佳,又有活泼傲娇的少女洋溢的气质,说话也没有拘束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玩伴,暂时,只是玩伴。 “算你有眼光,想和本小姐同游的,那都不知有多少,和你一起,算是便宜你了,你定好时间了就让人通知我,我随时都有时间,对了,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当然,我回头让人一查就知道,呶,我身边跟着的可是锦衣卫,找你家还不是轻而易举。” “那是,锦衣卫可真是。。。”李姝没再说下去,估计也不是啥好话。 “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吗?书肯定是听不了,我们找个酒楼去吃饭吧,都要饿死了。” 确实,天已到晌午,是该吃饭了。 “嗯。。。还是稍坐一会儿吧,一起听听结果,然后一起去吃饭,想吃什么尽管说,本公子请客。” “真的?那说定了,等会儿我来选,哼哼,一定要吃穷你,本小姐可是有些日子没吃好的了,都怪。。。都怪那些流贼,让我背井离乡,没有好日过,唉。。。”说着唉声叹气的,让人怜爱。 “行了,别装可怜了,你们家再有变故,还能少了你的锦衣玉食啊,等会敞开了吃,随你便。” “嘻嘻,那好,本小姐可就不客气了。”李姝果然变脸如翻书,立马阳光灿烂,已经在想等会怎么吃大户了。 少顷,丁自修回来了,用眼神向朱慈烺询问示意。朱慈烺开口道:“不是什么外人,说吧。” “是,少爷,经搜查,在后厨发现了三具尸体,一个是我们发现有问题的茶博士,另外两个一个是厨子,一个是帮厨的厨娘,三人应该在茶博士回到厨房就被杀了。” “经过鉴别,茶水里下的药是迷药,会使人全身酸软无力,不是什么毒药。” 朱慈烺点点头,一般剧毒都是伴随鲜艳的颜色或者剧烈的气味,不易中招,至于无色无味的剧毒,有没有朱慈烺不知道,但他想来,这几名刺客,短时间内难以搜寻得到。 丁自修接着道:“茶楼内的两名刺客已搜身,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或者其他线索,两人所用钢刀也是普通货,没什么标记。” “但。。。手弩明显是军用,而观其形,看着时间已经久远,其工艺和锦衣卫所用如出一辙,应该是北京内官监或者原来的南镇抚司制造,已不可考证,上面铭刻的制造信息也早已被刮去,无从查起。” “嗯,意料之中的事,北京的作坊现在根本查不到以前的武器制造去向,说说二楼的情况吧。” “是,据二楼拐角处隔断的护卫交代,他站在拐角的门口守护,脑袋一偏,余光瞥到一人在另一拐角处鬼鬼祟祟,当即上前一步转头细看。” “惊见此人手持短弩向下瞄准,眼看这人想要暗箭伤人,当即一声大喝质问,刺客见事情败露,不再犹豫,扣动机扩,三枚短箭朝少爷飞来,而箭头也已摸了剧毒。” “好了,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既然查不出线索,那就这样吧,日后加紧防卫即可。”朱慈烺挥挥手,准备不再追究。 “可是。。。少爷不怕这些人中还有同党?锦衣卫要是审问,必然可以查出幕后之人。”丁自修有些不甘心,这些人明显已经知道朱慈烺的身份,而且是有备而来,明显事出蹊跷。 加上在自己的护卫下,殿下差点遭遇生命危险,丁自修自然是想把人揪出来,证明自己,威慑敌人,不然,日后恐怕又不知道有多少暗中谋划刺杀朱慈烺的。 “无妨,想杀我的人多了,不在乎多这两三只,他们要是有本事,不怕死,那就来就行了,好好总结一下今日的始末,日后做好防备,不出纰漏,他们来了也是送死。” “好,有胆魄,本小姐开始欣赏你了,也不是啥也不行的纨绔嘛。”李姝两眼放光的赞道。 “放肆。。你。。。”丁自修当即黑着脸斥责道,心里的不爽、憋屈总要发泄不是。 丁自修不知道她们两个的身份,只当殿下看上她们,叫过来搭讪而已,不过。。。确实好漂亮啊,殿下眼光真是不赖啊。 “哎。。。”朱慈烺抬手打断:“这两个是我的旧识,说话没什么顾忌的。” “哼、就是,本小姐和你们家公子说话,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一点规矩都不懂,还不如我的丫头晓月呢,呶,你看看她多乖,以后多学学,免得出门丢了你们公子的脸,让人说家教不好。” 李姝气他斥责自己,顿时一顿夹刀带棒的讽刺,倒是真损的刚做锦衣卫千户没几天的丁自修面红耳赤,但又不敢再还嘴,心里都要气炸了。 “好了,妹妹少说两句,人家还是个少年郎呢,看给你说的,脸都红了。”朱秀妍赶紧出来打圆场。 朱慈烺头疼的摸了摸额头,这妮子的嘴啊,还真是毒。 “哼,我才不会跟下人一般见识呢,朱妙宇,走啦,刚才说的,请本小姐吃大餐,现在这里的事儿也处理完了,该吃饭了,我都要饿死了。” “好好好,吃饭,吃饭。”朱慈烺无力的应一声,转头对丁自修说道:“自修,你拿二百两银子给二楼示警的护卫,替我道声谢。” “还有今日兄弟们的功劳,出手的按功劳记录,毙贼一人赏银百两,其余人等每人赏银五两,尸体都处理一下,按照普通命案移交应天府衙结案即可。” “是少爷,靳百户,刚才少爷的吩咐都听到了?你留下带人处理一下。” “是,卑职明白。” “靳百户?全名叫什么?”朱慈烺突然好奇的问道。 “回少爷,小人贱名靳大牛。”靳百户插手道。 “哦,没什么,慢慢处理,记得自己吃饭哈,我们先撤了。”朱慈烺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被自己突然间的神经质搞笑了,不禁暗想,要是真叫靳一川怎么办?自己是不是还要去寻找沈炼呢? 此刻的朱慈烺哪里会想到,不久之后,他就会见到沈炼,沈炼此人,还真就是历史存在的锦衣卫。 “走吧,二位大小姐,去哪儿吃饭,你们说了算。” “朱公子见谅,李妹妹跟你说笑呢,我们还是回家吃饭吧,毕竟出来一上午了,再不回去,家里该着急了。”朱秀妍推辞道。 这也正常,这时候,人两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大家千金,不跟你一个男子单独吃饭才是对的,倒是李姝的行为,确实有些孟浪。 但李姝也没法子啊,家里要求的,为了家族的昌盛,他爹可是说的极其坚决,必须交好此人,李家的荣辱昌盛,此人至关重要,所以,明知道不妥,李姝也顾不得了,事后再向好姐妹解释吧。 “那可不成,要是不去,岂不是让朱公子失信于人了?你说是不是啊,朱公子?”李姝也怕朱慈烺退缩,所以用话挤兑道。 唉,真是一群心机表啊,三个人各怀心思,也不知道都在心里打什么主意。 最后朱秀妍还是没有拗过两人,少数服从多数,不好单独离去,放任自己好姐妹单独赴约的朱秀妍,只好答应,三人一起向着南京最大的酒楼,鲜味居而去。 第109章 出宫钓鱼 此次见面到吃完饭送二女回去,朱慈烺总觉得这次的朱秀妍不对劲,回去的路上细细想来,那就是-太有礼貌了,没错,你没听错,就是太有礼貌了,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北京时就是好闺蜜,能玩到一起去的两人,李姝是什么性格?而且朱慈烺第一次见朱秀妍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啊。 那小嘴损人,那是跟李姝不遑多让啊,今天却一口一个朱公子,一口一个小女子,听的朱慈烺别扭。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朱秀妍已经从家里知道了朱慈烺的身份,现在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罢了。 回到寝宫,朱慈烺躺在榻上,丘致中、李继周、高起潜等太监和李静婉等贴身侍女都在周围,众人皆是脸色凝重。 这是朱慈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刺,不是一个好的开端啊,证明,有些人已经忍不了朱慈烺的执政操作了。 “不必太过担忧,先把内鬼处理了,丘伴伴,你们去查一下东宫的太监,在我们出发后,有谁离开过,或者出过宫?静婉,你们去查东宫的宫女记录,好了,你们先去吧。” “是,奴婢遵旨。” 待众人都退出后,朱慈烺这才对骆养性等锦衣卫众人说道:“本宫心中大概有些眉目,给你们分析下,首先,朱秀妍与我上次所见极不相同。” “而且她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今日怎么得空出来游玩,这就基本能推断出,她是知道我身份了,不然我一个闲散的宗室,不是啥时候都有空?” “殿下所言有理,那意思是成国。。。朱纯臣有问题?”骆养性问道。 “不好说,根据这个没法判断,本宫在御马监,对四个指挥使提起过,想来勋贵之家都是知道本宫另一化名,但李姝家因故没有告诉李姝,其他几家就不好说了,其实告诉几个女儿也没什么,说明不了什么。” “不错,殿下在御马监点过李、刘二家,他们或有顾忌,其他几家就不好说了。”丁自修当日就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朱慈烺问话的始末。 “那线索还是断了的,现在从宫中排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重要线索,只能说是我们自己清扫一遍内部,防止以后再出内鬼罢了。” “不过,这种事,有人专门要跟本宫过不去,那蹲守宫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你们懂了吗?” “臣等明白,必然宫门附近布防,严加排查。” “嗯,其他的,本宫自己分析了一下,现在出手的,可能性最高的就是宗室,接下来就是北京勋贵,再次之就是南京勋贵,毕竟本宫执政以来,得罪的,也就这三波人,得想想办法啊。”朱慈烺苦恼的敲着脑袋。 “殿下,不若将威胁最大的宗室都先抓起来?”陆文昭果然是个狠人,这是要斩草除根啊。 朱慈烺微微摇了摇头,削爵压力已经巨大,被北地的糜烂中和,也算是行之有理,若是杀人,就立不住道义了。 “这个法子倒也不错,不过得换个说法,不能叫抓,现在宗室基本都在长江两岸苟且,抄家后按说他们应该日子过得艰难。” “就以这个为借口,朝廷体恤宗室削爵,生活无以为继,为保障宗室生计由朝廷妥善安置,都弄到南京来,就近监视,还有,现在的南京勋贵和北京勋贵都要有人监视,防止相互勾结,特别是防止他们和宗室勾结。” “是,臣等明白。” “好了,退下吧。” 。。。 这天,早朝完毕,朱慈烺回到寝宫,叫来李继周问了一下粮草的准备情况,这几年从安南采买了不少粮食,现在绝大部分都在上海大营。 朱慈烺命李继周持手令去上海调拨粮草,也算检验一下镇远侯顾肇迹整合的海军第三军怎么样了,不至于去上海拉粮草都不行吧。 李继周走后,朱慈烺又召来众人说道:“本宫决定下午出宫游玩一趟,丁千户,你派人去李家通知一声,邀李姝同游。” “这。。。殿下,还是别去了吧,万一要是再遇上此刻可怎么了得啊。”丘致中担心的劝道。 “呵。丘伴伴的意思是,本宫以后都不能出宫了?一次遇刺就把本宫吓得待在宫中一辈子?真是愚见,困难,是要去解决的,而不是去畏避的,本宫今日出宫就是要钓鱼。” “钓鱼?殿下不是不喜欢钓鱼吗?怎么现在又喜欢了?而且还非要去外面钓,宫里的鱼不能钓吗?”春香发出了灵魂提问。 朱慈烺嘴角抽了抽没有接话,李静婉点了春香的头一下道:“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吗?越来越没规矩了,今天中午去书房外跪两个时辰,午饭就别吃了。” 朱慈烺极为无奈的伸手抹了抹自己有点僵硬的脸,无力道:“重了,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给本宫提意见的,不说话怎么成,责罚就不必了。” “谢殿下。”刚瘪着嘴的春香立即喜笑颜开,还朝李静婉悄悄的低头吐了吐舌头。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先在宫内放消息,然后再紧盯宫门?” “嗯,上次查的结果,你们也看见了,就处置了一个东宫的太监,跟他接头出宫报信的太监已然死了,这就没法确定宫中是否还有内应。” “本宫倒是希望还有,把消息传递给外面的人,你们发现的话,不可贸然出击,等把消息送出去,再把报信的太监宫女拿下审问。” “至于外面,呵呵,你们自己想办法盯着吧,本宫可是都做饵了,你们要是没本事,就自己请辞回家抱孩子去吧。” “殿下放心,若再出差错,臣等自当受罚。” “好了,现在就放出消息,但不要太刻意,外面也赶快安排。” “殿下放心,臣等告退。”这次可不止鸾仪司,锦衣卫都司和都知衙门的密探也全部撒了进去,整个南京,可以说尽在掌握。 上午批了一个时辰的奏章,中午用过午膳,略作修整的朱慈烺就出门了,一身白色锦衣的朱慈烺,端的是俊朗异常,活脱脱的大帅哥一枚,一看就是富贵公子哥。 到了李府,只见还算气派,通体是个六进的大宅院,相比北京的宅子,自是委屈了不少,但依然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住不起的六进大宅。 门子通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姝就带着人出来了。 今日却是不再是男装大伴,一袭红色流苏长裙,大明特有的粉色比甲,搭配淡青色披肩,火热且妩媚的打扮,叫朱慈烺也是眼前一亮,好一个可爱靓丽的绝色佳人。 不过,朱慈烺毕竟是美女见得太多了,微微愣神就恢复如初,笑着道:“今天的装扮倒是漂亮的紧,走吧,小生可是恭候多时了。” “咳咳。。。” 朱慈烺一看李姝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丫鬟晓月和五个家丁侍从,后面还站着一人,朱慈烺定睛一看,这不是李弘济还能是谁。 但朱慈烺的身份决定心态,他可没有常人见多女方父亲的尴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淡然道:“李大人今日没去军营?” “太。。。额。。今日休沐,倒是不用上值,朱公子和姝儿游玩还需注意安全,不可太晚。”李弘济暗暗吐气,还好改嘴的快。 “嗯,多谢李大人关心,令千金的安全在下自当保证,就不打扰李大人休沐了,在下告辞。”朱慈烺说完看向李姝。 只见李姝脸上已经没了刚出来时的活泼喜悦和那一丝娇羞,现在只剩阴沉,嘟着个嘴,看着有些生气。 朱慈烺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也没在意,他此行,钓鱼的用意多一些,至于最后和李姝怎样?那就是看他个人的心情了。 以后真要想要了李姝,一句话,李弘济就会巴巴的送上门来,不管李姝愿不愿意,都无所谓。 “李小姐,请吧。”朱慈烺仿佛没有发现的样子,更是让李姝生气,回头看向父亲。 但见李弘济还是笑呵呵的,仿佛丝毫不以为意,见女儿看来,李弘济笑着点了点头道:“去吧,玩的开心点,注意安全,听从朱公子安排便可,记住,不可任性。” 李姝委屈的转回头,瞪了朱慈烺一眼,气哼哼的就上了朱慈烺的车驾,没办法,他老爹没给她准备车驾或者轿子,打定主意要她和朱慈烺共乘一驾了。 朱慈烺再次朝李弘济笑着点了点头,李弘济急忙插手一揖。这些,李姝一行当然是看不见了。 上了车驾,只见李姝把脸转向一边,从入口进来的朱慈烺,微微弯腰,进入最里面的主座,这才瞥到,李姝已经脸上挂了两行清泪,我见犹怜。 见朱慈烺从这边看来,又哼了一声,将头拧向外面,不看朱慈烺,本不打算解释的朱慈烺无奈,只好开口道:“你既知道我是宗室,身份尊贵,就应该知道,我和你父亲算是平辈论处。” “我没有向你父亲行礼的道理,要是因为你,那还为时尚早,若是日后,你真的嫁给我,我再给你父亲行礼不迟。” “下流、登徒子,谁要嫁给你,真不要脸。”听了解释,李姝心里好受了很多,确实,这个人身份尊贵,和自己现在也没啥关系,确实没有向父亲行礼的道理。 而且父亲,确实也毫不在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让自己听话。 “好了,快擦擦脸,今日出来是放松游玩的,是为了开心,你这要是一路还生气,那还怎么游玩?这么漂亮的脸蛋,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李姝没有接话,但心里还是喜滋滋的,本姑娘漂亮还用你说?哼。但手上却是拿出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第110章 不一样的李姝 “想去哪里玩啊?或者你想玩什么?本公子今日陪你好好游玩一番,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怎么样?”朱慈烺又搭话道。 “哼,谁稀罕一样,本小姐自己不会买嘛,要你献殷勤。” “啧啧,你不说那我可自己决定了。正明,先去大报恩寺,上个香吧。”朱慈烺对前面驾车的丘致中说道。 然后朱慈烺为了调节气氛,决定讲个很俗的冷笑话,于是开口道:“李姝,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要说你就说。”想通的李姝也没了委屈感,再想想父亲出门前的敦敦叮嘱,和隐晦的提起她的婚事,因为家世变故,竟然已经退婚了。 虽然当时她表现的无所谓,但是,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还是隐隐推断出父亲的意思了,现在再看看朱慈烺,确实一表人才,加上显赫家世,也不算辱没自己。 毕竟,婚姻大事,自己也决定不了,既然父亲选的这个朱公子,看着还不错,那也没什么可抵触的,所以,也不好继续僵持,还是不耍性子了,于是硬邦邦的说道。 “好,你听着啊,话说,从前有个太监。。。”朱慈烺拉开讲故事的架势,但说了一句话,就停了,半天没有动静。 李姝不由奇怪,转头望去,只见朱慈烺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看,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看着我做什么,继续讲啊,下面呢?” 只见朱慈烺不紧不慢的道:“下面啊,下面,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呀,你这哪算是故事啊,真是无聊,还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呢。”李姝吐槽。 “因为他是个太监啊。”朱慈烺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什么太监?” “因为是太监啊,所以你问人家下面呢,人一个太监,下面当然是没了啊。” “啊。。。”李姝愣了几秒钟,然后刚哭过的脸上立即就爬满红晕。 “啊。。。你个流氓,下流坯子,坏人,你竟然戏弄本小姐,敢做弄我,你死定了。”脸色涨红的李姝,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就扑了上去。 朱慈烺大惊,连忙抓住她扑过来的手,两人在宽敞的车厢内滚成一团。 声响逐渐消失,寂静过后,就响起了李姝,略显不自然的声音,“还。。。还不放开我。” “还不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朱慈烺无辜的说了一声,放开了李姝的双手。 骑在朱慈烺腰上的李姝闻言,恼羞成怒的在朱慈烺胳膊上捶了一下,就火烧火燎的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整理刚才打闹弄乱的衣裙了。 下午,两人去了不少南京城内有名的地方,吃了不少路边的各种特色小吃,玩的也算是自在畅快,基本都是李姝带着朱慈烺玩,因为李姝已经玩过了。 这次带着朱慈烺又玩一遍,也算是个小地主了,一路给初次来此的朱慈烺介绍着,让她得意洋洋。 看朱慈烺的眼神,好像在看乡巴佬一样,让她找回了不少自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南京人呢,实际上她确实和朱慈烺不一样,李姝小时候跟父母生活在南京,直到后来李弘济调往北京任职,她这才到了北京生活。 天色渐暗,一下午都非常的安全,没有什么刺客,也没有什么纨绔上来不长眼的纠缠李姝这个美人儿,毕竟她两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和一票随从,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没人找不自在。 “喂,天快黑了,你送我回去吧,不然回去晚了要挨骂的。”以前她没少出去玩,要是不早点回去,父亲和娘挨着说教,她想想都头疼。 “笑话,你父亲亲手把你交给我的,那就是他放心的表现,就是今晚不回去,你爹也不会担心,不会说你的。” “去死啦你,晚上不回去我去哪儿,净想美事儿,我劝你,想都别想。”李姝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傲娇的警告道。 “切,我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吃个晚饭再送你回去吧,跑了一下午了,也是饿得慌,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走吧,去吃什么?本小姐请你,今天就尽一回地主之谊,便宜你啦。”李姝豪气的挥挥手道。 哈哈,这样子,看的朱慈烺暗笑不已,“还是你决定吧,你都说了你是地主了,小生只好客随主便咯,我可还真不知道南京哪里的饭菜好吃呢。” “嗯。。。。让我想想。。。”李姝凝眉细思,几个呼吸间,就突然跳了一下,兴奋的道:“有了。” 然后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的朝朱慈烺招了招手,示意朱慈烺靠近,有悄悄话说。 ‘啧啧。。。好重的偷感啊,这丫头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朱慈烺摇摇头,还是走近,附耳上去。 只听李姝小声的说道:“我告诉你啊,我听朱秀妍的哥哥说,南京最让人垂涎欲滴的,就是秦淮河画舫的饭菜。” “而且那里的酒更是一绝,他说酒不醉人人自醉,闻闻就能让人馋的流口水。怎么样,我们去找个画舫吃吧,听说这个时间,画舫刚好开始营业了呢。” “噗。。。”朱慈烺好悬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秦淮河的大名,朱慈烺自是知晓,只是一是他的身份不适合去那里。 二是现在还是个没被处理过的男人,去了也是只能看不能睡,眼睛过瘾弟受罪,何苦来哉。 “咳咳。。。你没开玩笑吧,去画舫吃饭?”朱慈烺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没去见识过呢,你就说去不去吧,又不是让你花钱,你急什么。” “这顿饭本小姐请你,赶紧的,走吧,早点吃完我还要回去呢,太晚了可不好。”李姝看样子是丝毫不知道画舫的作用。 朱慈烺无奈,只好答应,一行人到了秦淮河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姝扶着晓月的手紧挨着朱慈烺,一行到了一艘看着在附近算是最豪华的画舫前,李姝派自己的随从家丁前去打头。 结果出人意料,随从回来禀报,这艘画舫已经被包了,并不再接待其他客人了,还请他们寻其他的画舫游玩。 李姝期待的笑脸,当即就凝固了,而且肉眼可见的由晴转阴。 朱慈烺微微有些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画舫停靠上客,完了时间一到就开走,但不乏一些富贵,直接包船作乐,或者谈事情。 现代思想的朱慈烺没当回事儿,先来后到的观念和法治精神驱使,他当即就想劝李姝,再找一艘别的吃吧,话还没出口,李姝感觉请客被落了面子的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 “真是废物,有人包了你不会出更高的价包下吗?难道本小姐还包不起一艘画舫吗?还不快去。” 本来打算劝劝的朱慈烺,也没再开口了,这时候开口有驳面子的嫌疑,还是不惹这个小辣椒的好。 结果,总是出人意料,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不屑片刻,那随从又返回了,哭丧着脸道:“大小姐,小的无能,没能办妥。” “这画舫的老板娘,说画舫已经三百两包给一位贵客了,要想她失约于人,得罪贵客,最起码也要五百两才有的谈,还得看小姐的身份,配不配得上。”说完,这人的脸都快贴到胸口了。 “呵。。。果然是高端场所啊,本小姐今天还吃定了。拿五百两银子,报上家门,本小姐就不信了。”李姝被气笑了。 就算在南京最好的鲜味居,上次吃顿便饭也才花了二十来两银子,今日就算包船,也没这么贵的,三百两银子,够一个平常之家花销十年都不一定花得完了。 “大小姐,我们。。。我们。。。”随从却没有依言而去,站在那里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有话就说。”李姝没好气道。 随从深吸一口气,这才小声说道:“我们出来时,账房只给了一百两银子,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包船。” 刚刚还在心里吐槽贵的李姝傻眼了,这也不能怪李弘济,正常情况下,这一百两都是一下午万万花不完的,而且现在家里的情况不比以前,也没法大手大脚,而且以前在北京,出门也就一百两,绰绰有余。 再说了,随行的是谁?是大明的太子啊,还能让你一个女儿家花钱?这大明谁最有钱?不是皇帝,是他娘的太子啊,他的钱还有你爹我的一份儿呢,你使劲花,别心疼。 李姝气结,抬手指着随从,却骂不出来,这样不能怪下人,李姝的脸色由羞红逐渐转为苍白,低沉的说道:“没有那就回去取。” 不待下人应声,朱慈烺便伸手一把将还指在半空的玉手捉住,拉了下来。 “下去吧,本公子来处理。”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李姝,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连自己拉着她的手她都没有一丝反应。 “好啦,乖,是我邀你出来玩的,怎么能让你出头呢,姑娘家的,好好看着就行了,不然岂不是要羞死我了,看我的,保证让你今晚还非得在这条船吃饭不可。”朱慈烺显得大男子主义气概十足。 李姝听他这么说,又羞又喜,羞的是,这话说的这么暧昧,而且才察觉到,他还拉着自己的手。 喜得是还算是有男子气概,要替自己出头,抬头看了一眼朱慈烺,眼中委屈的眼泪却没兜住,咕噜噜的滚下来两颗。 好委屈啊,堂堂大明侯爵的千金,现在不仅家道中落,连花钱都束手束脚的,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在南京被人不当回事儿。 都怪太子不是东西,褫夺了我家的爵位,害的本小姐现在处处吃瘪,一时心中难过委屈至极,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连成了线珠子往下掉。 殊不知,她心中暗恨的害她现在出糗的太子,就在她的旁边,准备替她出头。 第111章 偶遇侯方域 “哎呀,怎么又哭了,不哭啦,这老板娘忒不是东西了,怎么能把咱李大小姐惹哭呢,等会要她好看,快我给你擦擦,不然等会脸要泡肿了,哈哈。” 朱慈烺调笑一句,缓和下气氛,拿出自己的丝帕,给李姝擦了擦眼泪,倒是把李姝搞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了,幸亏天黑,也看不太清表情。 现在感觉羞意大浓的李姝,想将手抽出来,可是才一用劲儿,就被一股更大的劲儿抵消了,原来是朱慈烺拉着李姝的手,往下走去,准备亲自去码头边的台阶平台上看看怎么个事儿。 无奈,李姝只得忍着羞意,任凭朱慈烺拉着下去,心里再次侥幸的想到,还好是天黑,别人也看不到,至于贴身侍女晓月,断然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朱慈烺一行下到下面的平台,这才看到,一个三十来岁,风韵犹存,不对,应该是依旧美的动人心魄,只是脸上眼角仍旧生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皱纹的女子站在船头。 身段依旧妖娆,岁月的沉淀使得那股人妇的魅力更加显性,最好这口的朱慈烺立即微微一立,表示尊敬,差点把持不住,这女人,比青涩的少女,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致命风情。 看着朱慈烺微微有些愣神,再看这老板娘穿的也是极具诱惑,有点像唐宋制的对襟抹胸,露出脖子下方大片的雪白,还能看到微微露出的沟壑。 李姝瞬间更气,吃味的骂了一句:“狐狸精。”然后赌气的将朱慈烺掐了一下,将手抽了回来。 略一愣神便回过神来的朱慈烺,看着李姝吃味赌气的样子,摇头失笑,这才看着老板娘的脸道:“在下朱妙宇,这位妈妈请了。”朱慈烺略一点头,报了名字,算是打了招呼了。 李姝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朱慈烺一眼,‘妈妈’是个什么鬼称呼啊,不应该叫夫人吗? 李贞丽原也是秦淮河的名妓,只是年华风逝,歌伎的青春更是短暂,往事如风,现在她经营这画舫,也算活的还算自在。 看着眼前这个目若星灿的栩栩少年,和旁边风华绝代的少女,李贞丽有些感慨,自己当年,也是不输这个绝色佳人的。 见朱慈烺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这算是极为无礼了,但她毕竟见多识广,再看这人的派头,后面随从侍女不少,想来必然非富即贵,这样傲慢,倒也不算奇怪。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李贞丽,当即还是极为自然的屈身福了一礼,令胸前的雪白更是看的一众侍卫随从暗吞口水。“奴家李贞丽,见过公子。” “嗯,不必多礼,听家人说,你这画舫被人包了?不知在下若是硬要截胡,会怎么样呢?”朱慈烺开口还算强硬,直接问后果,另外,明朝的家奴,一般挂的都是养子养女的身份,外称家人。 “呵呵,公子是个讲道理的人,这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吧,别人既然已经包了,不若爷您明儿个赶早,奴家定然扫榻以待。” “这样吧,五百两,不,在下出双倍,六百两,如何?”朱慈烺还是和煦的报了价,看老板娘如何。 结果这老板娘根本就没多的表示,只是含笑看着朱慈烺,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啊,但把朱慈烺气个不轻。 当即笑容淡淡,语气毫无波澜起伏的说道:“一千两。” 李贞丽脸上的笑容收敛,并没有听到一千两而高兴,反而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了。 不禁心中暗道:‘完了,看来是真的大人物了,这可不好办了,只是不知道身份如何,要是身份超然,我就算是应了,也能给侯公子一个交代。’ 咬咬牙李贞丽重新挂上职业微笑道:“奴家是个守原则的人,不是银子的问题,不知公子是哪个府上的,奴家要是放爷上去了,总得给原主一个交代不是。” 问到这个问题,不仅李贞丽盯着朱慈烺等着答话,就连旁边的李姝都好奇的转头望向朱慈烺,想听听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连他爹都要赔笑脸。 朱慈烺本就已经面无表情的脸色,现在隐隐有些发黑,没想到这个老鸨子这么难缠,有钱不赚,非要比身份,老子这身份能说吗? “李妈妈,我劝你好好想想,我们少爷什么身份,你这又是什么地方,我们少爷要是给你说了,你确定要听吗?”杨宇出列暗含威胁的话语,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这是明显的红果果的威胁。 李贞丽也是听出了话音,暗自皱眉,确实,一些身份太高的人,反而有些不便出现在这烟花场所,恐为人攻击、诟病,这种人往往权势极大,说不得为了名声,明早就让自己一船人消失了。 想到这里,李贞丽毕竟是经历过大风雨的,知道确实有这种能量的人存在,所以暗自打个激灵,就开口道:“这位兄弟说的对,是奴家的不是了。” “打开门做生意,当然要做给的价钱高的,至于诸位的身份,奴家无意打探,还请。。。呀,侯公子来了啊,这可真是赶巧儿了,既然如此,还是两位公子商量一番吧。” 李贞丽都已经妥协了,看这一男一女的长相、穿着、气质、随从,都不是能作假的,所以她是真信了,都已经准备拼着得罪侯公子,准备放行请人上船了。 不巧,包船的正主正好来了,这下好了,你们两个自己狗咬狗吧,老娘可不管了,最后谁要是没本事,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何人如此无礼,明知我已包船,还在这儿无理取闹,简直不是胡搅蛮缠,银子多就可以不分先来后到吗?爷我也有的是银子,比比?” 从朱慈烺等人身后又来了一批人,领头的是两个青年公子哥,长得倒也都算得上英俊潇洒。 “大胆。”“放肆。”“仓。”“仓。” 随着青年人的话音未落,朱慈烺身边的杨宇、丁自修等人已是呵斥出声,手中长刀出鞘之声不绝于耳,将本想上前来的两人,瞬间挡在外面,两人带的家丁,都没带武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说话的青年也一下傻眼了,摸了摸额头的冷汗,暗道一声:‘好大的阵仗。’但还是非常识趣儿的没有再多话。 另一个同行的青年也是被惊的怔了怔,但旋即眼睛一转,脸上恢复笑容,小上一步,拱手作揖道:“这位公子有礼了,在下侯方域,字朝宗,乃崇祯十二年举人。” “今日邀挚友有要事详谈,故而才包了画舫,若公子不弃,何不同游,在下不才,也算得上是这画舫的旧人了,还可为公子引荐一番,岂不美哉,不知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哦?侯方域?这名字倒是耳熟的紧。’听着名字确实耳熟,朱慈烺这才转身看向两人,后面那人黑着脸,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朱慈烺两人,不过扫过李姝时,眼光瞬间大亮,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而侯方域,观其神态语气,还算非常诚恳,姿态放的也是极低了,一个举人,还如此年轻,那真是一般能横着走了。 但他家世渊博,越是知道的多,越是蹦跶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眼前这人非富即贵,还是低调的好。 再说了,他心里还打算和对方熟络一番,若此人真是身份高贵,自己还说不定有求于他呢,最好越高贵越好,这样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呵,如此,就多谢侯兄了,在下朱镇乾,字妙宇,今日也是陪女伴来吃饭而已,不为其他。” “额。。。”侯方域被这名、字给噎了一下,暗道一声好胆,但见其有恃无恐,想来多半是受得住这名字吧,脑子也就一闪而过的念头。 侯方域神情自若的介绍道:“妙宇兄有礼了,这位是在下今晚请的贵客,钱孙爱,字孺饴,崇祯十五年南直隶举人。” 侯方域微笑介绍道,顺便留了个小试探,看朱慈烺能否发现,而钱孙爱随着侯方域的介绍,不自觉的挺胸抬头,将下巴微微扬起,显示其不俗的背景家世,微微自傲的看向朱慈烺两人,在李姝身上停留几多。 “嗯,两位年纪轻轻就都已取得举人功名,想来学识不错,在下敬佩。”朱慈烺淡淡点头夸赞一句,令钱孙爱和侯方域脸色有些僵硬。 钱孙爱更是嘴巴微张,差点就要发作,被侯方域拉了一把袖子,这才忍了。 朱慈烺转头看向李姝,李姝对视一眼,明白朱慈烺的意思,撅了噘嘴,有些不情愿的敷衍着福了一礼,嘴上却说着和动作好不匹配的自我介绍:“本小姐姓李。” 说完又看着朱慈烺道:“走啦,我快饿死了。”看来李姝的年纪,对这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完全不感冒。 朱慈烺无奈一笑,对着被雷的忘记还礼的两人说道:“既如此,两位便一起登船吧,相逢既是缘分,我与李小姐只为用个晚膳,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之后两位自便即可,不会打扰到两位商议正事的,请。” “额。。。朱公子哪里话,这又何妨,请。”说着再次向前走去,这次,杨宇他们收起了佩刀,没再阻拦,两人快步跟上了朱慈烺和李姝的脚步,一同上船。 “哎呀,这就对了嘛,几位都是贵客,别伤了和气,船上已经备好美酒佳肴,还请四位入座品鉴,奴家这就安排姑娘们为贵客演奏。”李贞丽见双方没打起来,也是出了口气,这双方看着,谁都惹不起啊。 第112章 秦淮八艳李香君 “朝宗,这小子会不会是装象啊,他没听过你我的大名,还是不知道我父亲?说不定是哪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在这耀武扬威呢。”钱孙爱自我感觉良好的低声询问着侯方域道。 侯方域开始也是微微有些怀疑,但被李姝的自我介绍又给打消了念头。 “孺饴不可轻举妄动,这两人非同一般,那李小姐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气质、长相、脾性无一不符合大家千金的娇蛮,想来是做不得假的,等我稍后再试探一番。” 一座三层的画舫,端的是富丽堂皇,而且规模不小,上到三楼顶层,这里早有摆好瓜果点心,座位也是分餐制,只是李贞丽有些为难的看向身后,不知该请谁上座。 按说现在还是侯方域掏钱,此次宴席,自当是侯方域为主,但刚才的交锋,明显这朱公子稳占主导,李贞丽一时不知如何,索性往旁边一站,你们自己选吧。 刚才朱慈烺自报家门的时候,船上的众人也听在耳中,她李贞丽可不是那些低端场所,目不识丁的老妈子,她当年也是秦淮河的花魁,女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当然也听得懂朱慈烺名字的含义。 惊讶的同时,又细细琢磨朱镇乾这个名字,想着是不是名字中的那些字,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是同音?见侯方域他们并未有何异样,自己就更不会多事儿了,反正知道得罪不起就行了,老老实实的伺候着便是。 朱慈烺没有任何停顿,自然而然的走向主位坐下,抬头看向众人道:“诸位就坐吧,李姝,你坐哪儿,坐我身边还是给你单独一桌?” 李姝左右看了一眼,犹豫一下,开口道:“既然是请你吃饭,自然是要坐一起啦。”说着就优雅的斜着跪坐在了朱慈烺的左手边。 李姝又不是没和朱慈烺同桌吃过饭,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再说了,父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也是带着使命的。 而且对这种同龄人还是喜欢亲近的多些,有好感,自己何不顺势谈爱,反正都要嫁给他,现在多了解一些,多相处总归是好的。 分左右坐下的侯方域却是眼中精光一闪,他诧异的抬头再次看了一眼李姝,心中已大致确定,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家退婚事件,他有所耳闻。 虽然男方家里也不知道被李家用了什么手段,没有闹事,平平静静的退了婚,但是还是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 这年头,悔婚可是大忌,何况是他们这种本就处于顶层的家族,更是丢尽家族脸面,以后,谁还敢和你家婚嫁? 看来李家悔婚,就是因为眼前这人了,真是好雄厚的背景啊,能让李家悔婚,能量看来是相当大,虽然李家被削了爵,但李弘济照样掌着太子心腹军队的亲军,身处高位。 向对面的钱孙爱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已然有定计,这时李贞丽已传了姑娘们进来,上前对众人行礼,然后就进了旁边的屏风后面,紧随其后,进来了有一个令朱慈烺眼前一亮的绝色佳人。 李香君进来之后,向厅内微微一扫,心中略有诧异,怎和想象的不同,竟是多了一男一女,而且卧于主座,但她并未多想,快速的和侯方域对视一眼,就盈盈下拜道:“奴家李香君,给诸位请安了。” “哦?你就是李香君?”侯方域本想说话,还没开口,就被朱慈烺惊异的话语打断。 “正是奴家。”李香君这才抬头细细打量主座两人,暗道一声金童玉女,自愧不如。 “人如其名,果然是绝色佳人。” “哼。”李姝微微冷哼一声。 ‘唉。。。女人啊。’朱慈烺毫无异色的接着说道:“秦淮八艳,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天下少有,今日本公子倒是。。。” 说到这儿,朱慈烺突然转头看向了侯方域,恍然一笑道:“嗯,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侯方域?” 侯方域:‘。。。’ 我不是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吗,你这不废话嘛,一脸懵的侯方域拱手道:“朱公子记得不错,在下正是侯方域。” “嗯,是了,传言侯公子和李小姐谈爱久矣,今日得见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话一下就把侯方域和李香君说的都是面红耳赤,李香君更是提袖掩面,娇羞不已。 侯方域红着脸道:“哪里哪里,朱公子取笑了,在下只是来此间的次数多些,难免被外人误解,传出这等谣言,坏了香君姑娘的清名。” 侯方域现在一是不适合搞这些,二是他家道中落,现在无钱赎人,三是确实不愿坏了李香君的清名,两人这才一直暗中相恋,但想要一诉衷肠也是万万不能的,李贞丽看的紧呢,就指着自己培养的头牌清倌人卖个好价钱,岂能坏了清白。 “哦?看来坊间传闻有误?不过李姑娘确实人间少有,若是侯公子无意,那本公子可就赎人了?”朱慈烺挤兑道,历史上两人也是受尽波折,这才相守,主要还是侯方域家世原因,一直心有顾忌。 “这。。。”朱慈烺的话,一下把侯方域挤到了退无可退的边缘,但他毕竟是背负使命的男人,其实对李香君也只是爱美之心,他侯方域自然也有。 虽然李香君也对他有情,但现在万万不能承认,不然,不孝之名就跑不脱了,他以后在仕林就没法立足了。 犹豫再三,侯方域还是硬着头皮,恢复自然道:“朱公子若是有意,那也是李姑娘的福分,在下要务在身,确实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说完还一副愁苦的表情,摇头不已。 屏风后的李香君听闻,面色一白,脸上的娇羞不见,随即又自嘲的一笑,有些感叹命运不公,侯方域的否认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的难言之隐,她自然清楚,但亲耳听到的否认,又不可避免的心痛。 若真是让这个朱公子给自己赎籍,自然也是好的,只是没有自己想象当中与倾心之人走到一起,难免有些不甘和遗憾。 但又如何,她们这种人,根本就决定不了自己的人生,只能祈祷如柳如是一般,嫁一个自己欣赏且心甘情愿的男人,对自己好,且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才华横溢,但没几个能如愿的。 “朱公子此言当真?我们香君身价可不低哟,就看朱公子出不出得起了。”李贞丽赶紧跳了出来说道,其实她也非常着急,李香君今年已经十九了,年华易逝,再不出手就成老姑娘了,价值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自己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就白费了,之前的侯方域自然也是很好的选择,可这人已经几年了,还是不出手,自己的期待也慢慢的变成了失望。 侯方域估计多半是靠不住了,他家里的情况自己也早已打听清楚了,现在确实不会出手,现在今天突然冒出来的朱公子,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额。。。”两人的话一下就把本来只是戏言的朱慈烺给架住了,转头看向李姝,只见李姝正瞪着眼、噘着嘴看着他,见他看来,当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了。 李姝现在已经有些明白这是什么场所了,不禁暗暗后悔,想走,但这本就是自己提出的主意,又不好意思反悔。 此时又见朱慈烺想买歌伎,顿时更生气了,虽然这种情况她也不是太排斥,买回去也只是一个稍有地位的奴婢罢了,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家里父亲还养着两个歌伎呢,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这还没成婚呢,你就买歌伎怕是太早,不合适吧。 朱慈烺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不知道李妈妈想要多少?” 李贞丽喜笑颜开道:“君儿可是奴家从小培养的头牌清倌人,技艺样样精通,至今还未梳栊,自然是要贵一些 如此绝色佳人,只需一万两就可赎籍,从此成为公子的人,任凭处置,公子觉得如何?” “嘶。。。”朱慈烺吸口气,还真是惊到了,还真他娘的贵啊,外面买个标致的丫鬟回去,也就几十两银子,照样予取予求,这好家伙,张口就是一万两,贵的离谱。 朱慈烺哼笑一声,道:“不知李妈妈你自己多少价钱,本公子一起要了。” 李贞丽笑容一滞,旋即笑道:“公子真会开玩笑,奴家早已赎籍从良,可不会再把自己给卖了,咯咯。。。” “李妈妈才是会开玩笑呢,本公子可没这么多钱消遣。” “价钱当然可以商量。。。”李贞丽还想争取。 却是被朱慈烺打断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李妈妈还是安排开席吧,本公子都要饿死了,顺便给我的侍卫也安排些吃食。” “这。。。奴家这就去。” 不多时,侍女们传席上菜完毕,屏风后的鼓乐也开始演奏,侯方域提起酒杯,向朱慈烺遥遥示意:“今日缘分所致,能遇到朱公子,乃侯某的荣幸,侯某敬朱公子一杯。” “侯兄客气,请。”二人对饮。 放下酒杯,朱慈烺不由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不由开口询问道:“刚才听侯兄所言,似有难言之隐,不知可否相告。说不定本公子还能相帮一二,也算是对得起今日相遇的缘分。” 第113章 侯恂之罪 侯方域闻言眼睛一亮,和钱孙爱对视一眼,心头大喜。 自己正愁没合适的机会开口相求,还在思虑如何将话题引过去,没想到朱慈烺自己就开口询问了,倒也少了自己一番谋划。 当即面色凄苦,满脸愁容的道:“朱兄弟有所不知,在下乃河南商丘侯氏子弟,家父乃朝廷前户部尚书,但遭奸人构陷,被下狱至今。” “身为人子,侯某不孝,在外奔波数载,以求能为家父脱去牢狱之苦,但至今毫无进展,实在惭愧至极,故而不敢再有其他杂念,只为能早些救出父亲。” 说着,侯方域还用衣袖沾了沾眼睛,不知道是否真的落泪了。 不知是否感同身受,李香君的歌声也婉转凄凉,尽显悲意,朱慈烺给李姝夹了一筷子菜,自己尝了一口鱼,确实不错,虽比不得御厨,也算少有了。 放下筷子,喝口酒,见吃着菜的李姝也瞪着大眼睛等着自己接话,这才慢悠悠道:“侯恂确实有罪。” 一句话令在场气氛一滞,连屏风后的丝竹之声都停了下来,侯方域更是止住动作,诧异的抬头看向朱慈烺。 能猜到自己的父亲是侯恂不足为奇,但他的态度令侯方域惊愕,难道自己求到了一个父亲政敌的子侄面前?那今日怕是免不了受辱了。 侯方域正要开口,只听朱慈烺接着道:“但也算非战之过。”令侯方域松了一口。 “接着奏乐。。。”朱慈烺吩咐一声,待丝竹、歌声再起,这才道:“开封之战,李自成丧尽天良,不顾百姓生死,掘开黄河,倒灌开封,想来侯大人当时也是没有想到的。” “等黄河决堤,再想补救,为时已晚,非人力可挽回,所以说,侯大人有罪,罪在未及时发现李自成毒计,但也是情有可原。” “朱公子所言极是,家父督军救援开封,自然尽心竭力,我侯氏祖籍就是开封,怎能弃祖宗于不顾,只是李自成歹毒,战事已非人力可扭转,家父这才退守,但朝廷认定家父怯战,致使开封陷落,实在是冤枉啊。” “嗯,确实如此,你父亲现在何处?” “家父跟随朝廷,被从北京刑部大牢转押至南京刑部大牢了,听说过不多久,根据太子殿下的要求,就会发配到福建水师为役了。” “家父已五十有余,哪能受得了舟车劳动,去水师服役,岂不是九死一生?在下心急如焚,多次到刑部申诉。” “但当年此案乃陛下钦定,刑部拒不松口,在下这才找到好友孺饴,今日想求他帮忙回转,不想遇上朱公子,还请朱公子相助。” “嗯。。。”朱慈烺吃菜沉思,下面两人却是眼巴巴的看着朱慈烺,等待他的答复,主座两人没心没肺,照吃不误。 李姝才不管呢,她只是在留意着,朱慈烺到底有没有本事管,这是陛下钦定,太子批复的方案,要是朱公子能管,那自己家的事,也是大大有希望,现在就看看他到底实力如何。 李姝依旧优雅的吃着,不紧不慢,偶尔也自饮一杯果酒,好不自在。侯方域煎熬的等着答复,就在他快以为朱慈烺不愿插手,要放弃时,朱慈烺放下酒杯,看向了自己。 此时侯方域也是紧张无比,父亲可是自己的政治资本,无论如何也要救出来,所以他异常关心,生怕听到失望的答复。 此时一曲已罢,屏风后的李香君细步走出,向众人盈盈一福,从侍女手中拿过酒杯,向朱慈烺方向示意,“小女子献丑了,愿敬公子和小姐一杯,以为赔罪。”说完微仰粉颈,果酒下肚。 李姝好似没听到一般,根本就没有理会,朱慈烺无奈端起酒杯向看着自己的李香君举杯示意,这才转头看向李姝低声细语道:“好了,你跟她见谅,岂不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我敬你一杯,来。” 李姝这才抬眼瞥了李香君一眼,端起酒杯和朱慈烺一碰,各自饮下,李香君又福了一礼,向朱慈烺表示谢意。 “香君姑娘歌声婉转,声声入情,叫闻着无不感怀,怎么会是献丑呢,香君姑娘既是技艺样样精通,不知可否为我等献上一舞,不知朱某是否有幸,能一睹仙姿?”朱慈烺放下酒杯笑嘻嘻的问道。 “自无不可,既然公子有请,香君自当遵从,只是,香君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呵,听听又何妨?”朱慈烺轻笑一声。 “还请朱公子帮帮侯公子,救出侯大人,香君自当感激不尽。”李香君这话算是不打自招了。 李姝闻言,诧异的看着她,想不明白,人家刚刚都已经说的这么绝情了,你一个女儿家的,怎么如此不自爱呢,唉,果然是风尘女子,没皮没脸的。 朱慈烺只是端着酒杯,也不言语,就这么看着李香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香君也是被这略感压力的眼神看的面色绯红,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若公子真的能帮忙,香君今夜,愿为公子,闺房独奏。” 好家伙,这是以自己为代价,自荐枕席了啊,可见恋爱脑的女子,真是不可救药,摇头失笑,朱慈烺看向侯方域。 只见侯方域挣扎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拱手一揖:“请公子相助。” “呵。”朱慈烺哂笑一声,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李香君一眼,只见这妞直视朱慈烺的眼神,面色坚决,朱慈烺心中也是暗道一声佩服。 这才看向已经躬身在那里的侯方域说道:“侯兄请起,坐下说话,这事儿呢,本公子确实能搞定。”一句话,令几人脸上都闪出喜色。 侯方域更是脸色激动道:“还请朱兄弟帮我。” “不慌,你先坐。”待侯方域坐下,朱慈烺这才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心情舒缓,感觉解脱了的李香君,也是明媚的朝朱慈烺一笑,随着屏风后的配乐,翩翩起舞起来。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着李香君娇媚的身段,优美的舞姿,暗赞一声,眼睛不离,嘴中却说道:“要想我帮忙搞定也简单,不过侯公子得答应我几件事儿。” “朱公子请说,只要侯某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倒不必,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是朝廷的人,所以,在下风闻侯公子的复社,多有攻击朝廷之言。”朱慈烺说到这里,就止住话头,等着侯方域自己接。 “这。。。在下之前无状,对朝廷当中一些奸佞之辈却有判论,但对朝廷绝无怨言。”先撇清楚轻重,政治正确。 “若为人所误会或是谣传,侯某愿意即刻退出复社,再不与其他人来往。” “那倒不必,我想着,你们组建复社,也是为了报国发声,但是要正向引导民间的声音,声援朝廷,解读朝廷的政策,是为国家,为百姓好的,而不是为了批判而批判,无中生有,扭曲事实,来博名声,塑威望。” “侯某不敢,断断不会为一己之私,攻击朝廷。”侯方域擦擦冷汗,连忙保证道。 “这些我不管,你们以后好自为之,记住,朝廷取仕,向来根本目的是为了向好的方面发展,而不是取决于谁的名声大,你们要是想借着批判朝廷而积攒声望名声,从而想在功名之路再进一步,我只能说,痴心妄想。”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就算被取中,填名时,朝廷也会因为你们对朝廷的不利名声,将你们刷掉,记住,取仕是不记名,但填榜可是看名字的。” “以后何去何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要是只想一辈子做个举人,混吃等死,就随你们便吧,把握今日的话,带给其他三人,机会我给过你们了,你们自己别犯傻才好。” 侯方域已听的冷汗淋漓,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四人竟然早已进入朝廷的视野,而且还是黑名单,我滴天呢。 怪不得以自己河南乡试第三的实力,两次参加会试落榜,而乡试名次不如自己的都有人中进士了。 还有其他三位同学,盖因会试屡次不第,这才专批朝政,没想到,是走进了死胡同。 以后一定要劝他们,一起引导为朝廷发声,声援朝廷,这才是功名之路的康庄大道啊,不然,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 钱孙爱和李香君则惊讶朱慈烺的口气,如此之大,好似科举选仕标准和内幕他一清二楚一般,叫人狐疑。 “是,侯某受教,回去后定然如实相告三位窗,劝导他们为朝廷发声,做一个对朝廷有用的人。”侯方域擦擦冷汗,赶紧起来保证道。 “嗯,坐下吃菜,今日花你的钱,你可得多吃点。”朱慈烺打趣儿一声。 “朱兄弟言笑了,只要能救出父亲,就是花再多的钱,侯某也是义无反顾的,区区酒宴,又何足挂齿。” 李姝见朱慈烺一直盯着李香君的舞姿,暗自生气,用胳膊碰了一下朱慈烺道:“你看看这人,一直盯着我看,讨厌死了。”说着回瞪了一眼眼巴巴看着李姝的钱孙爱。 朱慈烺顺着看去,果然见钱孙爱一副猪哥相,就差流口水了,不由哂笑一声,转头欣赏了一下李姝的美艳,喝了些果酒的她,确实在灯光的照耀下,美的不可方物,生气的娇颜,令朱慈烺都有些色令魂绶。 一直注意着朱慈烺的侯方域自然也看到了,赶紧咳嗽两声,把看的入迷的钱孙爱拉回现实,不断的给他使眼色:‘你不要命了,这人能量如此之大,他的女人你也敢觊觎。’ 钱孙爱尴尬一笑,端起酒杯掩饰尴尬,眼睛随即转向了‘朋友妻’,既然侯方域已当众表示无意李香君,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钱孙爱暗自意淫着。 第114章 一份情债? “钱兄,初初相见,闻兄言,家中家财万贯,不知有多雄厚呢?在下倒是好奇的的紧。”朱慈烺转回头,当即就开始发难。 钱孙爱回神,转回头尴尬一笑,他也不傻,当然看得出朱慈烺在朝廷能量不小,可不敢坑爹啊,当即道:“哪里,在下也是当时心急,意气之争罢了,满嘴胡言夸大之词,可当不得真。” 见钱孙爱否认,侯方域松了一口气,也是陪笑道:“朱兄弟见谅,孺饴他一时气话,做不得数,还请朱兄弟不必当真。孺饴,还不向朱兄弟敬酒赔罪。” “是,是,是,在下失言,该罚,该罚,我自罚三杯,向朱公子赔罪。”此时钱孙爱有些憋屈,但为了兄弟的大事,也为了不惹祸,还是忍气吞声的自罚三杯赔罪,看得朱慈烺也是感叹不已。 好家伙,说好的无脑纨绔二世祖呢?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精明啊,能屈能伸,还真就都不是一般人啊,也是,要是不聪明,举人也轮不到他们。 朱慈烺也饮了一杯,这才说道:“原来如此,钱兄还是谨言慎行的好,钱大人起复不久,可别给钱大人惹火上身才好。” 一曲舞毕的李香君眼睛精光闪烁,这才看向一直不起眼的钱孙爱,没想到这家伙不光自己是举人,感情也是个官二代啊。 听这意思,父亲的官还不小,莫不是纳了柳如是的钱谦益?那还真是巧了,自己羡慕的对象,竟然是她的姨娘,呵呵。 钱孙爱喝酒的动作一顿,赶紧把杯中酒喝完,这才向朱慈烺拱手道:“朱公子说的是,在下孟浪了,家父才起复不久,断无贪赃枉法之举。” “嗯,此言本公子是信的,直隶总督位高权重,还是当慎行。”朱慈烺不置可否,然后转头看向侯方域道:“哦,对了,还没完侯公子,对令尊的处置可有什么要求?” “额。。。要求?”侯方域有点懵,思索一下,这才小心谨慎的说道:“在下不敢多求,只求家父能平安脱困即可。” 见朱慈烺脸上并无异色,这才试探着说道:“若是。。。若是方便,能降职留用或留职戴罪立功,那就再好不过了。” 朱慈烺还真就思索了一番,侯恂此人到底有没有用,此人是东林大佬,年纪也才五十出头,做过尚书,也领过兵做过督抚,还算是面面俱到的多面手。 而且性情耿直,诗书世家,家族秉性也是刚烈,倒也不失为一介栋梁之才。 朱慈烺喝口酒,放下酒杯,突觉手上有柔软拂过,回神一看原来是早已舞毕的李香君来到近前,蹲坐在自己的右手边,为自己倒酒,刚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柔若无骨的玉手拂过自己的手背。 见朱慈烺看来,心儿也是嘭嘭嘭乱跳的李香君,为自己的主动和大胆感到害羞,对视一眼,赶紧低头娇声道:“请公子满饮。” “多谢。”朱慈烺一口仰脖喝完,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待李香君再次斟酒时,伸出手用手背拭了拭李香君的脸蛋,确实娇嫩光华,吹弹可破,手感细腻,令人流连。 而李香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倒酒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身子僵了僵,便继续倒酒,全无反应,想来之前做出承诺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此番主动上前倒酒,本就存了亲近的念头,自己对侯方域的爱,已经随着助他的承诺,还清了,此刻竟再无思想压力。 ‘啪’的一声筷子拍桌的声音,随即就传来李姝的声音:“本小姐吃饱了,我要回去了。” 朱慈烺无奈一笑,收回手,看向李姝道:“好,李妈妈,回船靠岸,我要送李小姐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 哪里是不早了,这会早都宵禁了,不过这些对朱慈烺倒是没什么影响。 “算你有良心。”李姝见这李香君竟然丝毫不知廉耻,主动上前勾引,实在是气不过,而且她也担心,朱慈烺今晚真的留宿。 这不要脸的小蹄子,刚才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邀请朱慈烺去她闺房共度良宵,真是太不要脸,现在听闻朱慈烺要送她回去,自然就不会再留宿,被这个小蹄子得逞了。心中不由得消了气。 呵呵,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啊,对妾室、丫鬟、歌伎这些,看得还真是很开,不能影响自己的地位,剩下的,丈夫要时不时换点新鲜的尝一尝,也不会无理取闹的阻止。 反而还会主动去安排纳妾等等,不然妒妇的名头可就脱不开了。她们从小的生活环境也在影响着她们的认知和世界观,父母就是这样的,自己的姨娘都一大堆,没名份的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朱慈烺由衷一笑,这丫头思想倒是开明的很,只是有些吃味。 转头看向侯方域,见他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当即说道:“侯大人我还是比较欣赏的,这前后两次入狱也有快十年了,也算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了。” “正是,正是。”侯方域忙不连迭的点头赞同。 “所以,以我之见,按照侯大人的资历和声名,目前尚书无位,再往下也不适合,不若先行入阁吧。”朱慈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噗”钱孙爱一口酒喷了出来,接了一句:“嗯。。。我看行。” “呵呵。”侯方域摇头苦笑一声,“朱兄弟开玩笑了,能降职留用,我都很满足了,何谈入阁,父亲可不是翰林出身,基本无望入阁了。” 看着蹲坐在旁的李香君也微微张着诱人的樱桃小嘴,看得朱慈烺微微有些邪恶的想法,似向侯方域说,又看着李香君说道:“凡事无绝对,国朝不是翰林而入阁者,不禁枚举,事在人为,谁知道呢,先办着吧。” “在下感激不尽,有什么需要的,朱兄弟尽管开口,侯某定然想办法办到,”侯方域端起一杯酒示意,一口饮尽。 “暂时还不需要。” 少倾,丁自修进来禀告:“少爷,船已靠岸,可以回去了。” “好,那今日就到这里吧,感谢两位兄台的款待,感谢香君姑娘的献艺,我们后会有期,在下告辞。”朱慈烺站起身向众人辞别。 “后会有期,如若朱兄弟有什么吩咐,可差人到君悦客栈找我,在下自当效力。” 朱慈烺点点头。 “朱公子慢走,下次再共饮。”钱孙爱起身辞别。 “会有机会的。”朱慈烺点头示意,然后看向李香君道:“记着你说的话哦,你欠我的。” 李香君脸色一红,盈盈一礼,糯声道:“公子放心,我李香君自当遵守诺言,至死不渝。” “嗯,本公子信了,不过不必如此,本公子跟你开玩笑的,在下岂可夺人之美,李姝,走啦,我送你回府,不然你爹明天找我算账怎么办。”朱慈烺解释一句,不再理会李香君,转头对李姝道。 李香君闻言脸色一白,但旋即表情坚决,不知道做了什么决定,下了什么决心。 “信你才怪,出门时还说我今晚不回去父亲也不会怪罪,你现在都这个时辰了,知道明天找你算账了,告诉你,晚了。” 李姝翻个可爱的白眼,听到朱慈烺对李香君的话,心情莫名好了很多,跟朱慈烺斗起嘴来。 “不晚不晚,送你回去证明没干啥,要是今晚都不回去,那可就说不清了,哈哈哈。。。”朱慈烺调笑一句,快步下船而去。 “喂,你什么意思,你是嫌弃上本小姐了?你站住,本小姐跟你没完。。。。”看着侍女扶着李姝也登上岸边,提起裙摆追着前边快步行去的朱慈烺,送下甲板的四人,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觑。 李贞丽悠悠道:“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我的乖女儿啊,你可眼睛擦亮些,别被骗了身子,不然我可怎么活啊。” “妈妈,你是说什么呢,女儿觉得,他不像是骗子,他旁边的那个女子,女儿就相形见绌了,他图什么?”李香君有些患得患失的说道。 “我也觉得不像,至少这个李小姐不像假的,听他们的意思,这两人也是认识不久,会不会是李小姐也是被骗了呢?”钱孙爱猜想道。 “得了吧,应该不会差了,这李姝你真没听过吗?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前些时日传的沸沸扬扬的前临淮侯李家的千金了,能让李家不惜退婚的,姓朱。。。”侯方域本来是解释给钱孙爱的,但说着说着,自己倒是陷入了沉思。 听了侯方域的话,钱孙爱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显然也是听说过这个事儿,而旁边听闻李姝身份的李香君,苦笑一声,心中的不服气顿时烟消云散。 席间,她有意气气这个毛丫头,但对方虽然生气,却根本没和自己一般见识,话都懒得搭一句,自己本来还心有不服,现在,明白了。 那,能带如此高贵的千金大小姐独自出门,还这么晚回去,这,符合常理吗?就算李家家主再开明,也不会容许吧。 然而,事实却恰是如此,那么,这个朱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席间口气也是大的吓人,不会是陛下的哪个儿子吧? 看着也就刚过冠礼的年岁,大抵就是二八年华,这个年岁。。。符合陛下子嗣的,就只有。。。? ‘啪’的一声,惊醒李香君的胡思乱想,只见侯方域跺脚以拳击掌,大叫一声:“糊涂啊。” 虽然语气懊恼,但观其表情,却不见丝毫懊恼的样子,反而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走过来对李香君深施一礼。 第115章 回宫 “香君,今日感谢你为在下如此牺牲,在下刚刚想通些关键,觉得此事应该十拿九稳了,席间你帮我求朱公子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日后如有差遣,在下赴汤蹈火,另外,若家父能如愿脱困,侯家,必有厚礼相谢。”侯方域给李香君行礼感谢。 李香君有些愕然,他以为侯方域必会向自己解释席间的话语是被逼无奈之言,求自己原谅之类的,没想到他和以往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样子大不相同,仿佛席间那些话才是他的肺腑之言一般,当然,自己本就没打算再和他怎么了。 席间的承诺,赌上自己的清白,也算是帮了他最后的忙,自己问心无愧了,自己也算对得起这段暗暗不得上台面的恋情了,现在他不再提这些正好,只是,为什么还微微有些失落呢? 突然,脑中如闪电般划过一个灵光,李香君还礼的动作僵住,猛地抬头看向侯方域,站直身形说道:“你是不是猜到了?” 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和刚才那李姝的情况有些相似了,这才推断,侯方域是不是也推断出了这人的身份。 侯方域一怔,苦笑道:“呵呵,你冰雪聪明,你这么问,想必你心里也已有了猜想,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八九成不会错,所以。。。” 李香君点点头,确实,她心里也有个模糊的大胆猜测,现在,侯方域的点头和欲言又止,她就更加确信了,她知道侯方域的潜台词。 他得罪不起,连靠近都不会再靠近自己,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性,都是拿家族性命做赌注,谁也赌不起,所以,断开,远离她是最稳妥的。 “我明白,既然如此,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免得给你带来灾祸。”李香君不动声色的进一步试探自己的猜测,毕竟刚才打哑谜这种事,想差了也是常有的事儿。 不料侯方域点点头道:“谢香君姑娘好意提醒,在下自然省得。在下。。。这就告辞,愿姑娘珍重,前程似锦。” 侯方域说着,再深深的看了李香君一眼,转身毅然告辞而去,随行的钱孙爱还一个劲的问为啥,你刚才是不是想到这人是谁了,快告诉我云云,两人和随从渐渐远去,再不可闻。 李贞丽看着还在失神的女儿,上前道:“女儿啊,人都走了,今晚倒是轻省,包个船才不到一个多时辰就完事儿了,也省的伺候了,今晚可以好好玩玩,或者做你自己的事儿了。” “怎么?侯公子走了,你不开心?还是真看上那个朱小白脸了,妈妈告诉你啊,这人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还是吊着侯公子保险些,他爹也快出来了,往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赎你出去了。” “妈妈,女儿想静一静,而且侯公子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女儿的路在何方,女儿也很迷茫。” “什么?不会来了?为什么?可是因为那个朱公子?你们真猜出他的身份了?我看你侯公子神神秘秘的打些哑谜,看来你俩都猜到了。” “快告诉妈妈,这朱公子是何方神圣?那他以后还来不来,不来我可是少了一大财源啊。”李贞丽现在就像个财迷一般,只想着钱。 其实以她的聪明和才智,认真思索也能猜个大概,但她今年已经三十出头了,得为自己后半生存钱,不然无儿无女,孤苦伶仃,李香君要是再一嫁人,她只能再找些好苗子培养着,一边赚钱,一边养老。 “妈妈不必多问,知道了没什么好处,还是保持现状吧,不过,女儿这两年估计是嫁不出去了。。。妈妈还要多多担待。” 李香君不禁气苦,因为她刚好听说过南京的一件月前传开的大事,当即监国皇太子,和公主,预计明年三月大婚,现在才四月下旬,还早着呢。大婚前,不知道皇室可不可以先纳妾?估计是不行吧。。。 ... 车驾中。 “喂,那香君姑娘的脸滑吗?”李姝鄙夷的揶揄道。 “呵,还不错。”朱慈烺轻笑。 “呕,恶心,那种女人,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了,你也下得去手,真是一点儿品味都没有。” “那有什么办法,你又不让我碰,拉拉你的手,你都不乐意,要不你让我摸摸,你的脸蛋滑不滑,嘿嘿。”朱慈烺贼笑着伸手吓唬李姝。 “啊。。。你去死啦,想得美,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你当我是歌伎啊,在。。。在。。。之前,你想都别想。哼。” “哦?什么之前?” “没什么,你老实点,不然下次休想我再和你出来,还有,不许趁我不注意拉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李姝‘恶狠狠’的威胁道。 “好,好,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对你做什么呢?大不了下次要拉你手之前,告诉你一声就是了,嘿嘿。” “切,龌龊,尽想不正经的,对了,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帮那侯恂入阁?你有那么大权力嘛,不会是骗他们的吧?”李姝狐疑道。 “哈哈,你猜对了,我就是骗他们的,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啊。” “啊?真的啊?你坏死了,怎么能骗人家呢,你也太坏了吧,要是本小姐今晚不在场,说不定还被你骗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大骗子,大坏蛋,你简直坏透了。” 说着李姝还不解气,扑过来捶了朱慈烺两下,这才意犹未尽的坐回去,气哼哼的瞪着朱慈烺。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正义的大小姐呢,骗他们不应该嘛?谁让他们惹你生气呢,包个破船而已,神气的不行,都惹哭了我家姝儿,活该被骗,便宜他们了。”朱慈烺义正言辞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啐。”“谁是你家的了,也不害臊。”李姝害羞的啐了一口,又抬头有些感动的看着朱慈烺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真是为了我出气,报复他们的?” 看着李姝亮晶晶的眼睛,朱慈烺深吸口气,深情的说道:“当然,她们惹你生气,我自然要为你出气啦。” “少爷。。。李府到了。”正在深情的时候,外面的话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 “好,知道了。”朱慈烺略显失望的答应一声。 看着朱慈烺失望的表情,李姝心有不忍,感动之余,心头一动,略显羞涩的低头说道:“我家到了,我。。要回去了,你记得找我哦。” “嗯,有空我会找你出去玩的。” “那。。。你把眼睛闭上,看在你今天为我出气、为我着想的份上,我决定给你个奖励。”李姝说着,娇羞不已,下巴都要贴到胸口去了。 朱慈烺心中微微一荡,‘嘿嘿,小娘子,本公子只需略微出手,你便只有沦陷的份儿了。’朱慈烺暗含期待的答应一声,把眼睛闭上了,身子和脸还有意的微微前倾了一些,方便李姝奖励。 只见李姝微微抬头,见朱慈烺果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刚才还害羞的脸上,只剩下狡黠贼笑,哪里还有半分娇羞少女的样子。 只见她微微靠近朱慈烺的脸,双方呼啸都能感觉到的时候,李姝白皙的脖颈爬上一层胭脂,竟是突然近距离的和一个男子待的这么近,有些不适。 朱慈烺感受到脸上呼吸的热气,嘴角略微扬起一丝弧度,更加期待了,只是,这个弧度没有保持太久,朱慈烺感觉,李姝的玉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想来是想扶住稳住身体,好让上半身前倾。 可是这个想法还没想完,就听李姝在耳边细语道:“哼哼,就你这三脚猫的鬼话,也想来骗本姑娘,你做梦吧。” 语气非常清脆温柔,但悦耳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和这些一点儿都不沾边,朱慈烺还没来得及愕然,就感觉到,按在自己腰间的柔夷,两根手指轻捻起自己腰间的肉皮,猛地一转。 “嘶。。。”朱慈烺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眼想抓住作恶的小手,但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李姝早已“咯咯咯”的轻笑着退到了马车门口,朝自己吐了吐丁香小舌,扮个鬼脸,嘲笑道:“就你那点儿道行,还想骗本姑娘,嫩了点儿,哼,叫你当着本姑娘的面调戏别的女人,这是对你骗本姑娘的惩罚,咯咯咯。” 说完笑的花枝乱颤的由贴身丫鬟晓月扶着跳下马车,朝着早已洞开的大门跑去,而在门内的阴影处,站着的,正是李弘济夫妇二人,看着女儿得意的笑着跳下马车,二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古灵精怪,聪颖无比的女儿,脸上挂着的那股子得意的笑,好似偷吃到蜜饯的小狐狸一般,鬼精鬼精的,一下子,两人心又提了起来,别是女儿怎么整蛊了太子吧,不行,得赶紧问问她们今天的行程,可别闯祸了。 “走吧,回宫。”看着李姝已经被门房家丁迎进大门,朱慈烺放下窗帘,向车外的丘致中吩咐道。 。。。 李府内,进了大门的李姝一眼就看见了早已等候着的父母,顿时笑容一滞,上前见礼。 “嗯,夫人,你送姝儿回她的绣楼,将今日所行的事,事无巨细,每句话都要问到。”李弘济威严的脸上,不苟言笑,作为一家之主的威压气势还是很唬人的。 李姝一听,一下子就跨下了肩,拉着李夫人撒娇道:“娘~~,你听听爹说的,哪有这样的,那人家还有什么私密可言。” 早都已经是人精的夫妇二人,都是眼中精光一闪,李弘济道:“嗯,要是你和朱公子的一些私密话,你和你娘说说就行了,爹也懒得听,爹要听的是大的、特别的事情。” “哦。。。”李姝松了口气,拍拍鼓鼓的胸脯,压压惊道:“那倒是可以,要说啊,今天还真就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走吧,娘,我们回去再说。” 李弘济和夫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笑意,女儿毕竟年轻,这不,就中了他爹话中的陷阱,略微试探,就得出了结论。 两人今天确实进展不错,肯定也说了一些小年轻之间的情话,不然女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不过,姜啊,总是老的辣,李姝不知道的是,晚上他娘借着给她分析的理由,一点点儿的,把女儿的话套了个干净。 第116章 离京前的安排 夜近中天,李夫人这才从女儿的绣楼返回,早已被下人服侍妥当的李弘济,穿着中衣,躺在床上看兵书,直愣愣的,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直到李夫人转过屏风走到了榻前,李弘济这才惊醒。 “夫人回来了,快快上榻,被窝为夫已经帮夫人暖好了,哈哈,就差你躺进来了,怎么样?顺利吗?可有什么发现?” 李弘济殷勤的帮李夫人解着衣衫,三下五除二,手脚熟练的给剥的只剩中衣,这才拉进被窝,搂在怀里,趴在胸前,两人这才开始说起女儿的叙述。 事无巨细的讲了半个时辰,总算说完了,李弘济已神游不知所踪,只剩右手还在被子下,夫人的内衣里,无意识的拨弄、搓捻着,直到夫人一声略带低吟的喘息声传出,这才惊醒了李弘济。 看了眼面色妖艳欲滴的夫人,也才三十出头,正是勾魂的时候,李弘济却是没有再下一步动作,而是喃喃道:“照这么说,侯恂倒是走了狗屎运了,让他儿子误打误撞,求到了真神。不过,太子此举,应该暗含深意,要真是简拔侯恂入阁,我看啊,多半是蹦着江北军镇去的。” “何以见得?”李夫人左手下伸,配合的问道。 “侯恂两次下狱,皆为政敌所劾,上次能够出狱的原因,大概这次也是因此,前些时日,李继周奉命在从上海调拨粮草到南京,想来是殿下有所动作,现在又要提侯恂入阁,想来,是要发兵江北,整合江北各大军镇了。” “这和侯恂有何关系?”李夫人不解。 “呵呵,夫人有所不知,这侯恂也是走了狗屎运,在九边巡抚的时候,提拔了一个夫役,此人就是左良玉,侯恂一路提拔此人,做到了一镇总兵,现在更是号称手握数十万大军。” “早在崇祯十二年,朝廷就已不怎么调动得了左部了,无奈,陛下只好将左良玉的大恩人侯恂从狱中提出,命他督师河南山东军务。” “侯恂奉命提军领了现在江北多镇兵马驰援开封,不想李自成这厮,歹毒无比,竟然掘开黄河堤坝,倒灌开封,使得侯恂无功而返。” “回京后被参劾,再次下狱,现在殿下想要提他出来,想必还是奔着江北军镇去的,毕竟,侯恂督抚多年,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江北众镇,基本都在侯恂手下听命过。” “人脉、人情还是有的,再说了,这些总兵和太子不熟悉,难免恐慌,有了侯恂陪同前往,众军镇也能安心些不是?” “若真是如此的话,只怕为夫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殿下往江北去,必然要带兵前往,目前南京,只有御马监两万五千余的四卫一营的骑兵。” “和早些护送陛下南下的新军一万火器骑兵,算是我大明最后的成建制骑兵了,这近四万的骑兵北上,各军镇万万不可抵挡。” “那么自然而然,以前不太听话的某些总兵,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朝廷翻脸自立,要么姿态放低,乖乖的听话,让你干啥就干啥,一旦认怂,那被夺兵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 “殿下这是逼着他们表态呢,。。。。嘶 。。。。你轻点儿啊。”李弘济吸口凉气,狠狠的捏了一把接着道:“所以啊,为夫用不了几天,可能就要跟着殿下北上了,此一去,不知凶险,不知吉否?希望能重振我李家荣光吧。。。唉。。。” “老爷,我舍不得你去啊。”李夫人面露不舍。 “皇命难违,哪有什么想不想的。”李弘济倒是洒脱。 “老爷,如此,那妾身就好好伺候你几天吧。”说着,李夫人展颜娇媚一笑,如猫儿一般,仿佛施展缩骨功了一样,丝滑的顺着李弘济的胸膛滑了下去。 随即,一些惹人遐想的靡靡之音响遍内房。 外间李夫人的贴身通房丫鬟,却是面色潮红的竖起耳朵听着,双腿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夜,看来她注定要失眠了,不知老爷的兴致如何,待夫人承受不住,会不会叫我进去呢?丫鬟想入非非,更感泥泞不堪。。。 叫开宫门,回到寝宫的朱慈烺,在雪羽的服侍下,喝了一碗醒酒汤,泡了个热水澡,就美美的睡了。 翌日。 朱慈烺命丘致中前去刑部,宣刑部尚书胡应台觐见。 “臣胡应台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胡爱卿平身吧,胡尚书,孤想特赦几人,不知可否?” “殿下裁决便是。”胡应台不置可否,你是话事人,你想放谁就放谁呗。 “好,回去带锦衣卫将侯恂和马科提来东宫,孤要见见他俩。” “额。。。殿下,这。。。侯恂乃陛下当时亲自勾决,特命无圣意不得赦。。。”胡应台结结巴巴的说道。 “呵呵,看来胡尚书还没睡醒啊,孤再给你一次重新回禀的机会,说吧。” “殿下圣明,臣这就回去提人。”胡应台一怔,抬头看了眼笑吟吟的朱慈烺,心中一突,赶忙改口,现在是太子做主,自己怎么就脑子抽抽了。 “嗯,胡卿去吧,祖泽清,你带人走一趟。” “是殿下。” 无聊的朱慈烺只得继续批阅奏章,突然他想起一事,抬头问道:“丘伴伴,你们几个轮流在司礼监跟王大伴、曹大伴他们学的怎么样了?可有信心能单独处理奏章了?” “回爷的话,奴婢三人已学习一月有余,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丘致中笑着道。 “嗯,好,我不日就要北上,到时会带走两个阁臣,留下首辅和次辅在南京,这两人和父皇嫌隙已大,首辅背叛父皇,次辅被父皇罢免过,算是比较安全的两人了。” “司礼监就留你和李伴伴两人和内阁配合好,处理好朝政,高伴伴我要带走随军,另外我会留五千新军驻守南京城及紫禁城,就由杨宇统领,让骆养性辅助配合,别出乱子。” “王大伴和曹大伴我会随军带走,你们要和外朝配合好,稳住南京,特别防备宗室和勋贵接触父皇,密谋逆乱,我离朝期间,所有朝会取消,每三日在东宫开一次会即刻,一应规矩照旧,争论不定者,投票决断。”朱慈烺大概给丘致中安排了一下之后的部署。 “奴婢明白,爷您放心吧,奴婢们定然守好南京,不出乱子,这里毕竟在大后方,还算安全,爷您去江北前线,可要非常小心了。” “特别是那些丘八总兵,奴婢在司礼监查阅,有些总兵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遣,若要大胆作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爷您尽量别亲力亲为,安全为主啊。” 丘致中倒是在开心掌权的同时,又担心朱慈烺此行安危,倒也算是真心实意的忠仆了。 “呵呵,丘伴伴有心了,我自有打算,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总要整合一下各方力量,现在朝廷建在,正统犹存,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找倪大人帮我画的老妪仕女图可裱好了?”朱慈烺一回宫就火大,被撩的受不了。 “回爷的话,裱好了。”丘致中表情讪讪,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令朱慈烺好笑不已。 “哈哈,看丘伴伴这表情,想来画的很好咯,连你都看不下去,正合我意啊,去,取来挂起,就挂着这书房,嗯。。。。书案右侧这面墙的位置就不错,一转头就能看到,着人立即挂起来。”朱慈烺满意的吩咐着。 “是,奴婢这就去。” 等丘致中带着小太监折腾好了,朱慈烺站起细看,也顿时是吃午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倪元潞也是个人才啊,既然知道了朱慈烺做这画的用意,那当然直指本心咯,仕女图本衣着得体,姿态端庄。 到了倪元潞手里,为了给朱慈烺更大的视觉冲击,竟然采用艳画,画中的仕女没有多画,只有一个女子,衣着暴露,露出不少身体部位,敏感部位更是若隐若现,传神至极。 但还不如不露,本来那妖娆体态配合仪仗皱纹丛生,眼袋下垂,龇牙咧嘴的老太太就够人喝一壶的了,这身上露出的地方也是,肌如树皮,皮癣、鳞甲相映,简直就是除了衣服,没一处能让人舒服的。 “呕。。。”朱慈烺干呕一声,赶紧低下头,这已经不是戒色了,这完全就是恶心了,看到女人就能想到她衣服下的身子,是不是也是这般恶心。 哇,效果太猛了,有点儿上头,这哪是戒色啊,这完全就是给人改变性取向嘛,倪老头也太狠了吧。 朱慈烺低头赶紧喝口茶压压惊,闭眼缓缓神,哪知一闭眼,就全是老太太让人作呕的妖娆姿态,不行,后劲儿太大了,朱慈烺一时有点走不出来。 “你们干嘛?”朱慈烺一抬眼,丘致中竟然又往左侧去了,顿时问道。 “爷,倪大人怕一幅不够,所以就画了两幅,这幅还挂吗?”丘致中讪讪的问道,说实话,他现在别说对食儿了,就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自己算是看的早的了,几天走不出来,现在又看一遍,以后说不得还要天天看,天呢,殿下也奇葩了吧,怎么会想到如此丧尽天良的办法啊。 “挂吧,挂吧。”朱慈烺拍拍额头,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一通忙活,终于挂完,朱慈烺用莫大的毅力,抬头看了一遍,额。。。果然不让人失望,另一个让人憎恶的老太太面孔,全新的映入眼帘,她的眼神,不是魅惑,而是让人想要打杀她的邪恶。 “殿下,侯恂、马科带到。”祖泽清一进来就看到了两幅大作,嘴角抽了抽低头禀报道。 不是他心理强大,而是他和丘致中一样,早就检查过画了,顺便仔细看了一遍,已经十几天没和妻子亲热了,戒断反应太猛了。 第117章 侯恂入阁 “嗯,宣进来吧。”朱慈烺低着头拿着奏章,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 “罪臣侯恂(马科)叩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两人低头跟进书房,头都没敢抬,老远就下跪叩首。 朱慈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二人竟要行大礼,标准的君臣三跪九拜,朱慈烺当即就在他们站起上前三步第二次跪下的时候打断了。 “行了,不必多礼,起来吧。”朱慈烺挥挥手。 “谢殿下恩典。”二人站起躬身低头,他们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不敢出丁点儿差错,或者给实际掌权的太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太子掌权之事,他们在转押出京的时候就知道了,而侯恂知道的更多的是,昨晚,儿子探监,和自己密谈良久,今日,他心中大概还是有点儿数的,隐隐有些期待,身子都有些发颤。 “马科,刑部判你临阵脱逃,弃主帅不顾,你怎么说?”朱慈烺声音听不出喜怒,叫马科心中有些拿捏不住。 他乃大明数一数二的猛将,是公认的和曹变蛟相提并论的猛将,今年二月,陛下命大学士李建泰北上督师,马科领兵随行,回来后被问罪下狱。 今日提他出来问话,还是掌权的太子殿下,他没有任何渠道提前得知风声,现在也是一头懵。 但他知道,今日是他脱罪的大好机会,时不我待啊,于是顾不上心中的胡思乱想,惶恐道:“殿下明鉴,罪臣马科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臣随李大学士督师北上,在山西直面闯贼,但奈何兵寡城小,被闯贼攻破,李大学士当场就要拔剑自刎,是臣等部将拼死阻拦,李大学士见回天乏力,心灰意冷,命臣等逃命,臣等请李大学士同行,但李大学士不允。” “说他作为主帅,有守土之责,岂可弃城而去,李大学士坚持留下殉国,死命臣等撤退,无奈,臣等随行部将撤走。” “后闻李大学士被刘宗敏生擒,但并未杀害,臣等凭快马突出重围,三百余人仅臣率二十骑杀出重围,回到京师,留此残躯,望能再为国杀敌,报仇雪恨,绝非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还请殿下明鉴。” 马科说的声泪俱下,可见其诚,朱慈烺不置可否,明末擅长跑路的总兵多了去了,皆因各种原因所致,法治崩坏,跑路心里没啥压力。 所以,不管马科如他自己所言是力战败退也好,见势不妙临阵脱逃也罢,朱慈烺都不打算大动干戈。 江北还有那么多跑路总兵依然活的滋润,这大明数一数二的猛将,何至于斯,暂且用之,以观后效吧。 “好了,孤信了,别哭了,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受了委屈,就当在战场上赢回自己的尊严,消弭他人的质疑,你可还敢战否?” “殿下明鉴,臣愿为大明效死,马革裹尸,我辈所求。”马科当即止住声泪,铿锵有力的明誓道。 “好,起来吧。李伴伴,带马卿到一零一团,找李辅明团长报到,任团参谋长一职,尽快学习融入新军战法、战术,不日随孤北上,另外给马卿赐白银一千两,送回家中,以资鼓励马卿杀敌之功。” “奴婢遵旨。”李继周应了一声。 “臣马科些殿下恩典,臣定当尽快熟悉,随殿下北上杀敌报国。”铁骨铮铮的猛将,这会儿磕头谢恩的时候,涕泗横流,哽咽到说话到断断续续。 令一个人寒心的从来都是委屈,令一个人最感动的从来都是理解信任。 “好了,去吧,孤相信你,我大明数一数二的猛将的名头,不是白叫的,日后跟着孤,建功立业不在话下。”朱慈烺和煦的笑着,看着大花猫一样的马科,柔声慰藉道。 “谢殿下,臣告退。”抽抽噎噎的马科深深的看了眼朱慈烺,再施一揖,退步离开,三十出头的大男人了,出门的时候走路直蹦高,差点儿没出大殿就要欢快的跳着走了。 看的朱慈烺摇头失笑,看着倒是个淳朴的汉子,心性想必也是朴实,不再去想马科,这书房还有一个呢。 收回目光的朱慈烺看向站在下面的侯恂道:“侯卿,抬起头来,让孤看看你。” 侯恂闻言一怔,但还是迅速抬头,看向朱慈烺,而且是目光直视、对视,臣子本应颌下眼帘的,因为对视实属不敬。 但侯恂自觉磊落,也是个刚烈之人,当年和魏忠贤对着干,把家里的父亲、兄弟的官位都给干丢了,但他依然没有低头。 “呵呵。。。”看着侯恂的样子,朱慈烺笑着点点头道:“侯卿这是要表达无愧于心,无罪之意?” “罪臣不敢。。。”侯恂低头回话。 “嗯。。。丘伴伴,看座。” “罪臣不敢坐,站着就好。” “不可抗旨,坐着聊吧。”朱慈烺不太赞同站着聊天,朝会都改坐着议事了。 “是,罪臣遵旨,谢殿下赐座。” “想必侯卿也猜到了孤的用意,不错,孤不日要去江北整合军队,本来也没有想到你,毕竟,你是在我父皇手里问罪的,孤确实没什么印象。” “不过,巧的是,昨日孤出宫散心,遇到了令公子,方才知晓,他为你奔波数年,想要救你脱困。” “孤这才想起你来,也算是令公子精诚所至吧,本是为令公子只为感动,但孤席间深思侯卿过往,也算没犯什么大错,开封之战,也算是非战之过,我父皇也是一时心头怒火无处发泄,加上朝臣弹劾,这才将你下狱。” “不过,孤并不怎么认同,加之你之前督军,江北众将也算熟人,孤就有了用你的打算,总之一句话,过往一切,乃父皇执政,孰是孰非,孤不想再纠缠,如今孤决定要用你,按你以往的资历,着实没什么合适的位置。” “你侯氏也算忠烈,孤决定用人不疑,起复你为翰林院学士,明日就上任。” “臣,谢殿下恩典,臣愿为殿下前驱,先行一步整合江北军镇,为殿下分忧。”侯恂跪地谢恩。 “嗯,这个不急,你先在翰林院待两天,到时和孤一起出发即可,江北还翻不了天,行了,侯卿也受苦了,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吧,丘伴伴,赐侯学士银两千两,赐宴送到府上。” “臣谢殿下隆恩,臣定肝脑涂地,以报殿下恩遇。臣告退。” “嗯,去吧。” 陆续告退的两人,比较拘谨,也没看到朱慈烺刚挂起来的大作,让他颇为遗憾,这种好东西,大家共享才是正道啊。 也得亏两人没看到,不然久别重逢回家,小别胜新婚的激情就一点儿都没了,那还不得心里骂死朱慈烺啊。 这天早朝,朱慈烺在会议尾声,给众臣打了个预防针。 “诸位爱卿想必都知道了,孤赦了侯恂和马科,理由呢,也很简单,罪不至死,也关了许久了,算是惩戒也惩戒了。” 顿了顿朱慈烺接着道:“孤意整合江北军力,在淮河一线布防,但江北军镇,在北京时,孤就早有耳闻。” “某些总兵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令,这种事,朝廷绝不姑息,此次,孤意派一位内阁重臣前往江北,宣读朝廷旨意,有不尊者,视为反贼,朝廷必即刻发兵剿灭,所以,此行甚是危险,孤意再推一位阁臣,领命前往。” “内阁今天就立即拟定入阁候选人,明日廷推,廷推的规矩由来已久,孤不想废除,所以,诸位爱卿可要‘公平’着点。”朱慈烺这话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威胁了。 此时众大臣心里也是门儿清,太子点了赦免侯恂,又点他做了翰林学士,现在又说新推阁臣要去江北整合各军,这不就是明摆着要侯恂入阁,然后以阁臣的身份去江北整军嘛,能做到这个位置的,都没傻瓜。 太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可以直接特简侯恂入阁,但廷推的模式还算公平,也是对皇权的制约,防止昏君乱搞,文臣当然是认可廷推的。 但你们要是不识相,推不出我暗示这么明显的人,那以后,廷推也就没必要了,我就直接任命了。 所以大臣们都已经知道,侯恂是铁定入阁了,不过,他们并不是太羡慕,一是这次的入阁,是专为整军而开,含金量不高,二是,新入阁的阁臣必须去江北整军,危险性相当高。 那些丘八,几年前已经不听朝廷调遣的都有,现在去太危险,还有就是,侯恂此人是东林党大佬,朝中支持者也算众多,现在东林官员依旧很多,朱慈烺也是用之观之,并没有什么偏见,所以同党之中,支持者还是很多的。 另外侯恂也确实具备别人不具有的优势,就是对江北大镇左良玉部有很大优势,其他军镇也是熟人,方便行事沟通的多,其他人去,还真就不好说了、 所以,太子的考量也是实用主义者,有用才提你登高,大家都是相对能接受的。 当天入阁候选人名单就已下发各部了,分别是礼部尚书黄锦、顾锡畴,礼部右侍郎、国子监祭酒、翰林院学士曲可伸,吏部右侍郎方拱乾,翰林学士何瑞征,翰林学士侯恂,翰林院掌院学士管绍宁。 众人心知肚明,除了侯恂,其他的都是陪跑的,第二日的廷推,也是没有出什么差错,顺利的廷推过了,侯恂入阁。 朱慈烺当即任命,进侯恂为东阁大学士,加礼部尚书衔,入阁参赞机务。 第118章 保定存亡 两天后的朝会。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命皇太子朱慈烺,率御马监北上,前往江北整顿军务,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秉笔太监曹化淳随军协理政务,进司礼监随堂太监丘致中、李继周、高起潜为秉笔太监,丘致中、李继周署司礼监事,高起潜提督御马监随军。” “命建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陈演,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吴牲总领朝事,东阁大学士、内阁辅臣李邦华,东阁大学士、内阁辅臣侯恂,随军北上,协理皇太子参赞机务。” “进锦衣卫都司鸾仪司千户杨宇为禁军统领,授锦衣卫同知衔,提督南京城、紫禁城防务,着锦衣卫都司都指挥使骆养性、都指挥同知陆文昭协理。命锦衣卫都司鸾仪司千户祖泽清、丁自修随军北上,司职皇太子仪驾护卫。” 。。。 一系列的任命撞的众大臣目不暇接,但还是听明白了重点,太子要领军北上了,带了两个阁臣,三个司礼监大太监和御马监数万骑兵,让自己的心腹提督南京和皇宫防务,留下了两个和陛下不怎么对付的阁臣。。。 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声,好浓重的心机,好深厚的功力啊,安排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谁想搞事情,根本就没希望。 唯一有威胁的,就是南京勋贵,已经在城外京营招募了三万多新军正在训练,不过新兵能干啥,而且武器装备等配置也还七七八八,指望他们打下城高墙厚,有新军驻守的南京城和皇宫。 然后拥着崇祯拨乱反正,废了在外手握大军的太子?别搞笑了,那是人家的家事,勋贵已经位极人臣了,你让他们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换个反正之功?够干啥?给你进爵能进到哪儿?还想着封王不成? 所以基本上翻不出什么浪花,城外还驻扎着直隶总督钱谦益的几千督标营呢,就这都够比喝一壶的了。 宣旨完毕之后,阁臣和尚书多有劝谏,让朱慈烺不必亲自前往江北,遣阁臣前去即可,侯恂也极力自证能力,保证自己能完成使命。 但朱慈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众人劝说不住,都是长吁短叹的,他们倒是不怕朱慈烺出事国家陷入内乱,毕竟正统的皇帝还在紫禁城坐着呢,大不了再由陛下掌权呗。 也不怕哪个军镇拿住朱慈烺要挟朝廷,因为按照大明的传统惯例,绝不就范于胁迫,别说你拿住个太子了,你就是拿住了天子,我们换一个就是了,想要拿人质做谈判妥协的筹码,换取实际,想都别想。 他们这些人,只怕崇祯掌权再给他们撸完了,南京的大臣,本来就是从北京撸下来的,对崇祯都不感冒,再者崇祯的治国能力太差了,他们是有目共睹,深有体会,十几年来,一年比一年糟糕,他们也怕啊。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只待粮草到位,即可挥师北上,视察江北各地,检查各镇总兵的军力实际情况,这事儿也在朝会当日,圣旨明发江北各镇,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或者说抉择的考虑时间。 话分两头,朱慈烺在南京做准备的时候,豪格领的大军早已基本平定了北京周边直属州县,一路南下保定府,周边城镇早都跑的没了人影。 无他,建奴的手段,北直的百姓早已领教过了,建奴多次入寇,基本都在北直和山东地界肆虐,他们大城打不下,只好去抢掠没什么防护的村镇,加上北李自成这骚操作一吓,基本只剩大城有足够的武力自保的才汇聚人口。 “王爷,现在快接近保定府城了,小王愿为王爷前锋,先试探试探保定的深浅。”孔有德纵马上前,向豪格谄媚道。 “呵呵,我大军已连下六座县城,有两座县城虽有些反抗,但也不足为虑,我大军所过,还不是身首异处。” “不过保定毕竟是府城,前几次也没能攻破,这次,我势在必得,恭顺王,你命天助军和天佑军加紧行军,今日到了府城外,先扎营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先用火炮试试保定的城防如何?” “嗻,王爷您放心,明天要是运气好,直接就开城门也未尝可知啊,哈哈哈。” 看着孔有德领命离去,豪格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就凭你?”转头对罗洛浑说道:“罗洛浑,那些尼堪(汉人百姓的意思)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押着他们先打头阵,哈哈,这个法子真是百试百灵啊,南蛮子的官员都是奇蠢无比。”罗洛浑无比鄙视的调笑着。 “哼哼,他们不是蠢,他们是怕丢了乌纱帽,擅杀百姓,可够他们的御史言官上蹿下跳的了,一个参劾,就能丢官。” “所以他们投鼠忌器,才能让我们一直有机可乘,我还真怕遇到不要命的愣头青,那就不好解决了。”豪格毕竟是核心层,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的。 “所以,大明不亡,真是天理难容。晚上我备了十几个大家千金,一起陪着乐呵乐呵,这趟差事可不算简单。” “现在的尼堪都学聪明了,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也就只有大城有人,每次都要攻城,真是可恶的很,哪有以前直接抢掠村镇来到爽利,等着我们骑马去杀就完了。” “哼,要是简单容易,十四叔怎么会分给我呢?他巴不得我们受阻失利,好回去治我的罪,我就偏偏不让他如意,区区直隶,还难不倒我豪格。” 翌日,清晨。 战鼓、号角声连成一片,豪格极其猖狂的将大营分扎三处,算是汉军旗和包衣,满打满算才五万人的大军,竟然敢扎营围城,来了个经典的围三缺一。 给守军可以逃脱的希望,守城就不会殊死一战,另外,要真是从缺口逃跑,那也是喜闻乐见,有的是骑兵可以追杀,这种反而是最好的结果,追杀逃兵那可是八旗最喜欢干的活计了。 城头上,文官武将也是站了一大片,建奴的到来,他们早在昨天下午就通过夜不收(侦察兵、斥候)得到消息了,但众人并未惊慌。 早先的惊讶,为什么来的是建奴而不是李自成,现在已没时间考虑了,保定府以北的六个县城,有四个撤到了保定府城。 剩下的两个,自持背靠千户所和巡检司,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要死守县城,知府也无权命令知县放弃自己治所的县城。 结果,来的并不是李自成的流寇,而是比流寇更加凶残、正规的清军,这就大出所料,心理准备不足,而且,建奴凶名在外,满万不可敌令人忌惮,结果这次足足五万多人,未战先怯,结果可想而知。 战斗不到半天,县令带着残部先行从围三缺一的缺口向西逃去,结果不到二十里,就被追杀的清军骑兵,像狼群啃食骆驼一样,逐次消灭,县令也难逃一死,全城百姓失陷敌手。 第二位固守县城的县令得到消息的时候,再想撤退,已然来不及了,为吸取上一位的经验,决定死守,结果清军令数千俘获的百姓作为攻城的头阵,掩护汉军旗和蒙军旗。 结果别无二致,这位衔尊老爷不敢下达攻击的命令,怕误杀百姓,所以,眼睁睁的看着清军推进到城下,开始攻城,不到一个时辰,清军就轻松杀上城头,见大势已去,这县令倒也刚烈,从城楼一跃而下,自杀殉国了。 “大人,建奴恐怕会像攻容城一般,推百姓做挡箭牌,我们该如何是好?”有武将问道。 一大群的文武官员都看向了知府孙谋,孙谋是崇祯七年二甲进士出身,现在是保定的最高官员了,只见他面色阴沉,半晌才寒声道:“朝廷已明发旨意,要我等想尽办法与敌人周旋,连弃城都不再追究罪责。” “如今建奴来袭,本官自要为全城二十万百姓的安危负责,新城和容城失落奴手,自是两位知县的责任,现在要用百姓要挟保定府城,本官若是也像容城县令一般,为保全几千百姓,导致城破,那城中二十万百姓岂不成了下一座城破的帮凶?二十万百姓又可以做多少座攻城战的挡箭牌?” “传本官军令,守城军士,不得松懈,如百姓打头阵,一律视作敌人,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要是真被建奴借着百姓掩护,杀上城头,那我们就一起陪葬吧。” 孙谋下完令,但是城头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应声接令,有些文官甚至欲言又止,想要劝说?或者是反驳?但,最终还是没有人敢说话。 气的孙谋太阳穴青筋直跳,环视一圈,众人皆低下头不敢对视,孙谋深吸口气,怒吼道:“你们给本官听着,本官还没被参劾,朝廷也没解本官的职。” “今日所下军令,本官一人承担,要是朝廷真要追究,与诸位无关,要是真治我孙某人的罪,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在,要是你们不听本官调遣,今日就是尔等的死期。” “是大人,我等遵命行事。”众人这才施礼领命,他们可不敢赌,孙谋现在是话事人,现在说杀人就杀人,就算不杀,城破了也是生死难料。 “现在两个千户所和三个巡检司有五千人守城,你们五人率领部下抵住敌人的进攻,没有本官的命令,谁敢后撤一步,预备队直接绞杀。”孙谋冲着五个武将下达死命令。 “是,末将遵命,誓死守住城墙。” “吴同知。” “下官在。”保定府同知吴昌时出列领命。 “你和四个知县负责督军,各带领五千民壮作为后备预备队,为城防运送防御的物资,必要时带人支援城头,遇到逃兵,当场斩杀。” “下官遵命。”吴昌时和四个知县领命,保定既然明知道敌人会南下攻城,既然没跑路,敢死守府城,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周边没什么大型军卫,只有两个千户所和几个巡检司。 第119章 开始攻城 满打满算凑了不到五千还算是正经军队的乌合之众,又从二十多万的避难百姓中,强行抽调三万青壮作为预备队,勉强也是训练了几天了,搜集保定整个府的物资,这才从这么多县搜集了足够的武器。 主要还是以长矛为主,制作简单,储存量大,极易上手,有把子力气,往前戳就完事儿了。 又征集一千多妇人,作为后勤保障人员,烧水做饭,各方郎中、药材也早已进了府库,粮食也储备的足够消耗月余,保定此时算是已经军管了,一切服从官府军令,不服者,直接定罪。 “通判,你带五千人青壮,做好城内的治安维稳,要是敢生事的,严办,一定要保证城内不乱。” “主簿,你做好城内物资调配和后勤保障,阵亡的将士运送,三餐供应,伤兵救治,等事务,那些家丁就都归你调遣了。” 城上各人领到任务,已经去各自布置执行,城外的清军,也渐渐的整合阵仗,在营外列队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清军开始向保定府城压境,打头的,不出意外的是穿着褴褛的三千多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个个面带惊恐和期待,期待着像清军说的一样,放他们回城,只要跑到城下,他们就安全了。 百姓后面,是押解他们的包衣阿哈,这些人穿的相对能好一些,虽不华丽,但也算是体面,这些人都是青壮,来源多为辽东百姓,少数为刚分到的京城地区的百姓。 辽东汉人百姓都是按家分配给旗人做奴隶的,打仗,自然有汉人包衣伺候,攻城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再后面,是着军服的汉八旗军队,和骑兵组成的蒙八旗,汉八旗多为大明边军或是军将的家丁构成,若是包衣阿哈上阵杀敌立功了,也会抬旗成为汉军旗旗人。 蒙八旗自是不必多说,基本都是漠南蒙古的各部落。 再后面是三顺王领的火器部队,孔有德统领天助军,是个全炮兵的军队,所持全是各类火炮,足有两百多门,配额兵员也有两千多人。 剩下的尚可喜和耿仲明各领一半天佑军,为左右统领,总共为一万人的全火器军队,配置火绳枪。 最后,才是豪格和罗洛浑率领的正蓝旗和镶红旗满八旗。满八旗几乎全部披甲,一般士卒都是着布甲,少数精锐和将领会着双甲或三甲,就是在布甲里面还会着棉甲或铁甲。 当然,也有不着甲的满族士卒,那就是披甲人-野人女真,这些是建州女真统一后,在和大明不断的征战中,纯正的满人越来越少。 不得已,前往北部抓野人女真补充兵力,有些不服驯化者或者是不习惯披甲的野人女真,就单捉武器,倒也勇猛。 “王爷,恭顺王请命,天助军已准备妥当,是否向保定府城开炮?请王爷下令。”孔有德派亲兵向豪格汇报请命。 “告诉恭顺王,本王军力,炮击五轮后,前军进攻。再击五轮后,后撤,天佑军跟进汉军旗和蒙军旗,和蒙军旗一同向城头压制反击,协助汉军旗攻城。”豪格下达开攻的军令。 “小的得令。”“奴才遵命。” 孔有德的亲兵回去复命,豪格的亲兵领命去前军传令。 “嘭”的一声石破天惊的剧烈炸响突然袭来,震得人耳朵轰鸣,战场上战马嘶鸣,刚和罗洛浑在讨论战事的豪格,猛然回过头,只见一道黑影划过长空,落入前军。 接着就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通道,只见一颗暗红色的铁球在人群中弹跳起伏,向着炮阵而来,转眼即至。 不待众人反应,从两门红夷大炮中间穿过,砸进天佑军中,在一处凸起的小丘处,一名火铳兵抱着红色的铁球,背靠土丘躺坐着。 手中的火绳枪已然成了两段,铁球足有篮球大小,正在混合着红白之物往下滴,而铁球的上面,也在滴滴答答的承受着红色液体的洗刷。 豪格握紧手中的马鞭,放眼往前,只见这一条两人宽的通道,已经躺满了支离破碎的尸体,一路血红,就像地上铺了一层红色地毯。 这一道,死伤最少在两百人往上,当然,死的都是炮灰,他也不太心疼。 满八旗可是在四里开外骑马蓄势待发的,这是攻城的规矩了,吃过大亏的,所以,城头这震慑人心的一炮,被前面的地势和炮灰阻挡,到了三里处火器阵地,就已经停止了,根本不会对八旗子弟造成什么伤害。 “神武大将军炮。。。”豪格咬牙从嘴中吐出几个字,面色阴沉,神武大将军炮是明军守城的利器,一般配置在要城,射程三里多。 要是打实心弹,打到三里外,是弧度落下,基本已经没什么动能了,砸在地上跳两下就不动了,没什么杀伤力。 实心弹的杀伤力,还得平射从一两里处开始开路,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是沾着就死,擦着就亡,着实霸道无比,但也就冲击到三里多就停下了。 要是打开花弹,浪费的几率太大,开花弹的爆炸引信不好控制,要么在空中爆炸,杀伤力有限,要么掉在地上被掐灭。 刚好在头顶或者落地就爆炸的,非常少,所以基本对付骑兵用开花弹较多,对付这种步兵攻城,还是尽量不浪费开炮的机会。 骑兵冲锋或撤退,只要是大面积移动的,一个开花弹过去,印信留长点,基本不会在空中爆炸,落地后因为都是骑在马上移动的。 谁也不敢,或者不会伟大到自己跳下马掐灭,不好停是一回事儿,人性自私也是一点,所以,这种情况下,开花弹一般都会顺利爆炸,造成大面积杀伤。 保定府城头响起一片庆贺呼声,声浪如潮,三五声之后演变成了几万人的呼号,让豪格和罗洛浑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要是保定有几万守军,哪怕战力不强,但守城之利巨大,恐怕不好攻破。 “传令,命天助军不必理会,按计划向前压进,到达预定位置,开炮还击,命前军准备攻城,告诉大家,城头没几门炮,大家不必理会,先登者,连升三级,包衣阿哈抬旗。” 豪格立即下令稳定局面,这种情况,也算还在意料之中吧。 此刻城头气氛欢快,振奋人心。 “建奴不过如此,只会使些旁门左道的阴谋诡计,要是刚正面,我大明的大将军炮,几发就能送他们归天。” “就是就是,岂不闻老奴就是一炮被轰的病危垂死,最后一命呜呼了。啊哈哈哈哈哈。。。” “大人,下令吧,全部开火,轰个几轮,保准建奴撤军,让他们尝尝我保定府的厉害。” 孙谋见众人士气高涨,自己虽然不是太乐观,但也不好打击众人的自信心,所以还是下令了,“传本官令,所有神武大将军炮齐射,五发实弹。” 其实也没几门神武大将军炮,城头正面也就只有7门神武大将军炮,实在是这玩意儿太大太沉,只能用来守城,价值不是太高,造的也少。 城下的清军冒着随时被炮轰的风险,开始向前冲锋,最前面的百姓刚才已经被城头上的大炮吓傻了,没想到官府竟然朝他们开炮,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府城冲去,到了城门就安全了。 后面的清军借着百姓在前掩护,充当挡箭牌,他们手持盾牌、刀剑、云梯、炸药、锄头、铁锹等等,不一而足,也是硬着头皮向前冲锋着,没办法,后面的人是前面的监军,有人回头,后面的人要杀了逃跑的人。 城下还没跑出几十米,城头的七门神武大将军炮次第开始怒吼,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一大股白烟从城头飘起,七枚动能十足的铁球呼啸着冲进了下方清军的阵型中。 顿时,如刚才那次的翻版一样,七条血道开出,在人群中犁出七条深坑,这种情况下,清军是麻木的,这完全就是比运气。 运气好的,前一个人被砸死,铁球在地上弹跳,从下一个人的耳边肩头擦过,带起火辣辣的劲风,但,人确实毫发无损。 运气不好的,铁球中途不知道砸到了谁的刀,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把离着铁球轨道老远清军直接枭首,这种完全没有反应余地的事情,只能看谁的命硬了。 跟在步军后面的蒙八旗,基本成为了铁弹停下的终点,砸入蒙八旗军中的七颗铁球,因为动能基本耗尽,和骑兵抗冲击能力强,最终也仅有一颗铁弹冲破蒙八旗,滚进了后面跟进的炮兵群,砸折了一匹马后,也到此为止了。 “哎呀,就差一点点,就能消灭一门火炮了,真是太可惜了。”孙谋站在城楼最高处观看,看的清楚,顿时砸手连道惋惜。 “大人不必着急,这才第一轮,距离确实太远了,随着他们的推进,到时后面的,就挡不住了,我们城上还有其他短程大炮,他们想靠近城墙,哼,不死一半人休想做到。”保定府推官劝慰道。 “本官当然知道,我们保定府既然明知大军压境,还敢据守,当然是准备充分的,虽然流寇换成了建奴,但谁来,咱们也要让他们喝一壶,本官只盼能多毁几门炮,待会儿我们就能少死点人了。” 话音刚落,清理好炮管,重新装填火药和铁弹的大炮再次响起,这次开始,距离一里开外的头排百姓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往前走就是顶着大炮冲锋,他们心中惶恐至极。 “我们是容城百姓啊,不要开炮,让我们进城啊。。。” “你们还是不是官军啊,怎么能向着大明的无辜百姓开炮,我定然要写状子,非要告倒保定的知府不可。。。” “天杀的官府啊,竟然朝着自己人下手,你们会遭报应的。。。” 第120章 惨烈攻防 第二轮轰完,前面的百姓转头看看自己身后提着长矛钢刀的清军,不敢回头,只能向城墙大声呼喊救命的、辱骂的、威胁的,不一而论。 城头上隐约听到言语的孙谋,十指紧扣,咬着后槽牙,脸上肌肉紧绷,回应城下百姓的,不是停止炮击,而是更加猛烈的轰击。“传本官军令,红夷大炮和洪武大炮开火,开花弹五轮。” “得令。”随时恭候的传令兵立即持令旗而出。 第三轮炮击不再是大将军炮的沉闷声,而是噼里啪啦的,夹杂着几种射程不一的大炮的怒吼,随着第三轮开花弹落地,攻防已进入白热化。 别觉得清军愚蠢,为什么列阵如此之远,导致进攻期间一直要挨炮轰,其实明朝的攻城战就是这样。 不同于以往朝代,据城一箭之地列阵,分分钟杀到城下,明朝的攻城战,列阵的距离不再是一箭之地,而是一炮之地。 不然你想在大炮射程内列阵?别开玩笑了,城头早就开炮轰你了,能让你悠闲写意的列好阵再打? 君不见这会儿打了一会儿了,豪格、罗洛浑还在四里开外的高坡,动都没动一下,四里,是神武大将军炮的究极射程,他们可不会轻易尝试,老奴可是活生生的例子,战场上,没有谁的官职、爵位高,一炮下来,谁挨谁死。 前排的百姓彻底绝望,而且精神崩溃失常,开始不再听从清军的威胁。在战场上开始一窝蜂的乱跑了,往前想加速跑到城下叫门的,有转身和包衣拼命的,有跪地求饶不走的,有向两侧跑,想离开战场的。 除了向前冲的,其他的,要么是被炮炸死,要么就是被后面的清军杀了,但也确实制造了一定的混乱,被洗脑的包衣奴才们,也是没有办法,他们头脑更清醒,知道要想活下去,只能向前冲。 于是从一里距离开始,清军明显开始加速,想要躲开炮弹的射程覆盖,但两万多人的队伍,哪有这么容易全部通过。 人一过万,无边无沿,虽然夸张,但也确实恐怖,从城头向下看去,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人头涌动,虽然随着炮弹落下,清军成片死伤,但这依然不足以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神武大将军炮率先停止攻击,炮管降温,后面已经损失12门炮的孔有德长舒一口气,心疼啊,这都是他的家当啊。 射程不对等,在进入射程前,自己就是靶子,只能挨打,现在,终于推进到两里以内了,部分炮已经进入射程了。 现在该自己还击,报仇雪恨了。“传本王将令,红夷大炮装填,三发实心弹,两发开花弹,其余小炮,继续前进寻找射程。” 随着城头一些小一些的炮,如佛朗机炮、二将军炮、三将军炮等开始发射,城下更是火光尘土漫天,随之而来的,城下的孔有德炮阵也开始向城头轰击,一时城头女墙炸裂,坍塌,城头炮阵、明军也是遭到打击。 几十门大炮的轰击给城头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一时守军趴地不敢露头,城头的炮声都为之一静。 “好,天助军果然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南蛮子仗着火器之利,现在也尝尝咱们大清的火炮,让他们尝尝被轰的滋味。”远处罗洛浑不禁叫好。 “哈哈哈,说的是,当年在盛京,我们吃遍了火炮的苦,不成想,明军竟然送了一支炮兵给我们,真是天助我大清,这才得以攻下关外城池,明朝不亡,真是天理难容啊。”豪格也是感慨的说道。 “只要我军接近城墙,就能一鼓作气攻上城头,到时,南蛮子再想抵挡,就是痴人说梦了,明军的跑路本事,那是一绝啊,哈哈。。” 城楼的孙谋看着城下的火炮压制,步兵已蜂拥而至,距离城墙仅有几百米了,快干涸的护城河根本挡不住清军,他们有直接跳河游过来的,更多的是带了梯子的直接在河上搭了桥,后面的清军不断通过,越来越多。 “快,传令,虎蹲炮和臼炮瞄准城下,发射散弹,阻止建奴靠近城墙,传令吴同知,准备好雷石滚木,守住城墙,敢畏惧退缩者,督战队杀之。” 随着孙谋的死命令,城头躲避炮轰的守军再次动了起来,将虎蹲炮和臼炮装填完毕,炮管内糊一层泥浆,防止散弹因为炮口向下掉落,立即点燃引线,顿时,城头各处开始漫天散发暴雨梨花针。 着重甲持炮的三个膀大腰圆的军士,也是被炮的后坐力震得连连后退,丢下炮舒缓身体,旁边的炮手立即开始用湿布团起,塞进炮管清理火药残渣和管壁上的泥渍,然后快速装填。 随着城头上再次响起炮声,这次城下的清军简直就是成片扑倒,这虎蹲炮和臼炮属于近战散弹炮,攻击范围四十度左右的扇形正面,几十米之内无差别打击,简直就是一炮一大片。 两轮炮声刚完,清军炮阵火力又开始增加,一里左右的各类大炮也开始发射,城头压力骤增,明显可见的声音变得稀少。 杀到附近护城河外的蒙八旗也开始了经典的攻城协助,大军骑马冲到护城河附近,然后向左右沿着护城河与城墙平行跑动,期间马上射箭,对着城头守军压制,配合城下的步军登城。 而后面跟上来的天佑军也开始发力,‘噼里啪啦’的火铳声如爆豆般,此起彼伏的响起,没有集体齐射,而是自由瞄准发挥。 一时随着清军炮阵和骑兵箭雨压制,城头无人再敢露头,全部蹲在女墙后面,随着现场武将的指挥嘶吼,终于有人敢从箭垛间探头向下查探敌情。 “啊。。。鞑子在爬城墙了,要爬上。。。。” “咻”的一声,话还没说完的士卒被一箭封侯,连带着人倒退两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砸在了战友的身上,几人这才七手八脚的把他放平,但鲜血早从嘴中、脖颈涌出,眼见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了。 “刘千户,不好了,刚才二牛向外查探,说鞑子已经爬上城墙了,快要上来了,怎么办?”一个附近的百户向此处的指挥千户嘶吼。 “还他娘的怎么办,守城没教过吗,拿起雷石滚木往下丢啊,等着上来找死吗?” “大人,鞑子的箭术太厉害了,刚才二牛刚探头就被射死了,这怎么丢啊。” “你们是猪吗,不要往下看,不要探头,抬起东西伸出去就往下放,其他长毛兵,做好准备,一有人从墙外露头,就拿长毛给老子戳死他狗娘养的。” “是大人,小的们,把附近的东西往墙外扔,不许探头,鞑子的箭法可不赖,被射死了可别赖老子没提醒你。” 城墙各段都在上演着类似的桥段,城头上的火炮已经彻底哑火,守军根本不敢露头,只能凭声音和感觉对着墙外丢雷石滚木,但效果差不多,看不看都无所谓,城下都是人,随便丢,基本都能砸到人。 “杀啊。”随着时间推移,终于有清军登上城头,这是一个青壮的包衣奴才,辽东明人,现在是清军的先锋,口中咬着钢刀,身上竟然还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棉甲,被剃的锃亮的大脑门率先出现在高度紧张的守军眼中。 只见一颗脑门探出,接着就是一个紧绷的黑脸,蹲在这个垛口的五个长毛兵和四个提刀的明军,与爬上来的包衣对视两秒,第一次都有些发怔,一时有些忘了要干嘛。 直到这个包衣感觉腿上同僚的推搡,这才反应过来,抓过口中咬着的钢刀,大叫一声为自己壮胆气,接着跨上女墙,举刀朝下砍去。 这一声大喊,将墙上的守军也是震得一激灵,五个长矛兵想起训练的要领,一起大喊一声:“杀鞑子。。。” 五根长矛几乎同时向跳下来的包衣刺去,五人向前刺矛,靠着长度的优势,这名包衣还在空中,就被五支矛在空中架住,捅了个透心凉,被五人推出女墙,掉了下去。 “好样的,就是这么干,见鞑子上来,就给他捅下去,我们有长矛在手,他们碰不到你们的,不必害怕。”旁边持刀的千户所军士说道。 “就是,你们五个现在杀了一个鞑子了,今日守住城池,本将必为你们请功,如此简单的军功、犒赏,哪里去找,打起精神来,多杀几个,发了赏钱,爷请你们去凤来楼。”这片的小旗立即给众人打气激励。 五名训练不久的青壮,正是孙谋强征的三万多民壮,差不多就是抓壮丁了,这些人都是搭配着正规军老带新在各段守城。 虽然正规军也没经历过这种战争,但是,他们着甲持刀,毕竟当了这些年的兵,心理素质还是比民壮强很多的。 打仗这种事,就是这么回事儿,开始很紧张,很惶恐,但等你杀了第一个敌人,经历过第一次战争之后,就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儿,看见人捅死他就完事儿了,连尸体都掉下城了,想看死人都不一定能看到。 城墙上,这种情况到处都在上演,随着城外的压制,大批的清军已经爬上梯子,正在登城,但攻城战,真是最难的战争了。 守城一方优势巨大无比,比如现在,凭着几千乌合之众的正规军和几万临时征调训练出来的民壮,配以高压督战,防止军心崩溃,就能挡住清军如潮水般的强攻。 躲过用之不竭一般的滚木礌石,上到女墙不是胜利,而是死亡的开始,每段垛口都有三到五名的长矛兵,都是年富力强的青壮,一露头就是几根长毛乱捅而来,毫无规律。 就算经验丰富的老兵,也招呼不齐,防的了左,防不了右,被捅伤、捅死掉下城头,就算是着甲的汉军旗,虽然能挡住个别的长毛,不被刺穿,但巨大的力道也是无法抵挡,本身就无处发力,巨大的力道捅不死也给你推下城墙,摔个七荤八素。 兵法云:上谋伐交,次谋伐心,再次攻城。又云:三倍于敌,方可攻城。由此不难看出,攻城是最难的。 第121章 撤军休整 就算兵力数倍于敌,最后攻城成功,也会死伤惨重,甚至死伤远远超过守城的一方,这也是清军很少攻城的原因,他们擅长的是野战、浪战。 最拿手的,莫过于围城打援,辽东的城池,基本都是这样拿下的。 攻城?是万万攻不下的,洪承畴、祖大寿等等,都是被围城数月或经年,实在是城中无以为继,再不突围或者投降就要饿死了,这才被活捉或者投降。 随着汉军旗在城门下炸榻城门,攻城战基本无望,城门后的门洞内,十几米长的通道,早就顿切的严严实实,全是巨石、细沙填满,想要挖开,没个一天的时间,想都别想。 “肃亲王,保定看来是不好攻啊,这都两个多时辰了,还是攻不上城头,看来这知府还是有点本事的。”罗洛浑分析道。 “本王早有预料,现在看来不出意料的难打啊,我军一路横扫顺天府,到现在的保定府城,共下城13座,但有明军驻守的,仅有顺天府一座县城,保定府两座县城,其他10座城池,都已人去楼空,为何?”豪格淡然道。 “肃亲王的意思是,留下的都是有充分准备的,而没把握的,都已经跑了?”罗洛浑当然知兵,前两座县城就不好打,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才拿下,那是因为守军确实不是太多,而且装备不行。 但就是这样,拿下的也非常吃力,只有第三个县城靠着明人百姓当挡箭牌,这才轻松拿下,现在保定城城防不是县城能比的,而且装备精良,城头各式火炮,怕是足有上百门。 而且听声音,守军得有几万人,这样的防御,基本上是拿不下的,所以从一路见闻来看,无力守城的都跑了,敢守城的,基本都是有把握的。 “不错,看样子,保定府是对守住城池有很大把握,从目前来看,确实把握很大,我军现在伤亡惨重,但依旧看不到一点希望,本王估摸着,那些没人的县城,百姓和明军都汇聚到了府城了,靠我们是拿不下的。” “那怎么办?摄政王可是命我们平定直隶,现在才打完顺天府,到保定府就遇到这么顽强的抵抗,这还怎么完成任务啊。”罗洛浑也是懊恼的说道。 “传令,撤军休整。”豪格没有回答,下令收兵。 “铛铛铛”随着清军后方的鸣金声响起,双方都是松了一大口气,前面攻城的清军,如潮水般开始迫不及待的撤下。 这攻城,完全就是排队送死,还没登上城头的清军,都是大叫侥幸,“先登”的首功可不是那么好赚取的。 “鞑子撤兵了,传令,给本官反击,狠狠的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简单,所有火炮,给我轰。”孙谋见清军撤退,紧绷的神经一缓,身体都有点发晕,但紧接着,立即下令棒打落水狗。 然而,孙谋的想法并没有得到实践和收获,清军是一支久经战阵的军队,可不是流寇可比,他们拥有完备的流程。 孙谋下令还击的炮还没开呢,城外的箭雨和铅子如约而至,又开始降临,毫无防备的明军还在探头观望撤退的清军,操作火炮,调整位置角度的,还有射箭追击的,一下被突然而至的箭雨和火枪带走一大片。 吓得城头的明军立即学乖了,趴在女墙下头都不敢露,等到箭雨渐止,有大胆的军兵透过箭垛悄悄的向外张望,只看一眼,立即就爬了。 “快趴下,大炮。。。”后面的话被轰鸣的炮声掩盖,得亏明军都还趴在地上没冒头呢,炮弹已蜂拥而至,砸在城头城墙,飞沙走石,火光四溅,箭垛震荡,但杀伤力却是有限,没带走几人,主要是压制威慑。 保证城墙上的明军不能发射大炮,炮轰撤退清军的屁股,然后逐次撤退,撤到三里左右了,炮声才渐渐停下,又过了一会儿,抬头向外探望,只见清军已撤出三里开外了。 这会儿,孙谋也没法了,本以为是个痛击的好机会,没想到刚露头的第一波就被杀了不少守军,气得他眼冒金星,守城几个时辰都没死多少,这一波来个大的,真是吃亏在经验不足啊。 “开炮,用大将军炮装实心弹三轮,开花弹两轮,想安安稳稳的退下去,没门儿。”孙谋实在是气不过,心疼最后一波的伤亡,此仇必报,不然今天成功守住城池了也不会太开心。 随着城头的大将军炮响起,清军也没法再这么远压制城池,掩护撤退了,只能传令加速撤退,退出四里开外休整,硬扛了四波的轰击。 到第五波的时候,清军已全部撤出射程之外了,空留落在地上的开花弹冒着白烟炸响,却是再伤不到人了。 果然,跑路的速度就是比进攻的速度快的多了,一个个恨不能多生两条腿跑路,没一会就跑了个干净,只留场中、城下遍地的尸体和伤者。 此战前头打头的百姓不到四千人,死了个干净,一个不剩,不管是冲没冲到城下,守军注定不会管他们的死活,清军就更无所谓了。 剩下死的最多的就是包衣奴才了,满八旗、汉八旗、蒙八旗的包衣奴才这次大概带了两万多,此战死伤五千余。 汉军旗死伤不到一千,蒙八旗不到一百,天助军和天佑军死伤亦不足一百。满八旗更不必多说,一个人都没死伤。 满人人口稀少,死不起,所以每战必是包衣、汉蒙打头阵,能击溃,满八旗就乘胜追击,捡人头,要是啃不下,那就撤退,再想办法,满八旗很少上去硬碰主力,就这,满人此次入关征集的十几万大军,都已经开始无底线了。 凡年满十岁,五十岁以下的满族男子,都在此次征调的范围之内,就这,举族之力,才凑齐了十多万的满八旗,入关涿鹿天下。 。。。 随着清军的撤退休整,保定守军的欢呼,带动着全城数十万百姓的欢呼,当真是声震云霄,令豪格脸色更加凝重。 双方大帐,此刻气氛全然不同,孙谋、吴昌时满脸醉红,还没喝酒呢,两人已压制不住嘴角,保持不住主官的威严表情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最终在孙谋压抑不住的笑声中,带着全帐的文武官员放声齐笑起来。 “建奴不过如此,在知府大人的带领下,我等众志成城,建奴折戟沉沙,此战阵斩建奴七千余级,实在大快人心啊。” “何大人说的不错,区区建奴,几万大军,还配备了如此多的火炮,还不是被我们挡住了,真不知道以前辽东的边军是怎么打的。” “就是,我等一群临时拼凑的守军,尚且能守住建奴的攻城,真不知辽东这十几年丢了几十座城池是如何丢的。” “大伙儿不可轻视,朝廷圣旨旨意,要我等尽所能杀敌,不必拘泥于城池得失,更是命各府州县动员百姓南下或是进山,其用意就是保存实力,再者,是当作战场了,这里已经不适合在生存了,建奴随时都会进攻,想要耕种已是不大可能了。” “不错,朝廷的旨意说是要防范敌人南下,伺机组织进攻、破坏,但为何用的会是敌人二字,而不是流寇、流贼、闯贼等字眼?说明朝廷已经洞悉,猜想到了建奴可能入关。” “不错,建奴入关,不同于流寇,他们是有后勤粮草补给的,流贼没有补给,我等守住城池,他自然要败退或是绕道,但建奴要是围而不攻当如何?” “是啊,现在我们孤立无援,要是围困,还真撑不了多久,指望援兵,更是不可能了,保定府最后的军力现在都在城中了,哪还有援兵啊。” “不若休书给河间府和真定府,我们保定府没有大型卫所,但是河间府和真定府有啊,真定卫、河间卫、沈阳中屯卫、大同中屯卫、神武右卫等卫所众多,就算战力不及,兵员短缺,但拉个几万人的军队还是轻而易举的,而且都算是正规军, 要是再征调青壮,十万人都是轻轻松松。” “话虽如此,但现在朝廷旨意是各自筹备军力,有兵才安全,河间府知府和真定府知府现在也是各拥兵数万,但要想让他们救援我们,我看还是别想了,这个时候,肯定都顾着自保,谁愿意损失兵力救援他人。” “就是,建奴虽然攻城一般,但要是救援野战,数万骑兵谁挡得住?就算来几万援军,也不够建奴杀的,还是想办法固守吧。” “要是实在不行,咱们也撤吧,趁着建奴还没围城,而且今日打了胜仗,我们的责任也尽到了,还是先撤到真定府会合,那样十几万大军,建奴也奈何不得我们。” “呵呵,你可真会出主意啊,现在撤退,建奴不得高兴死啊,几万骑兵兜在我们屁股后面追杀,只怕还没出保定府就被杀光了。” “你。。。。” “好了,大家安静。”默默听着众文武的探讨,孙谋喜悦的心情也慢慢沉寂下来,众人所言有理,建奴和流寇不同,围困是真要命。 所以,现在要想办法撤退了,“诸位的意见本官都听到了,确实都言之有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容本官再和吴同知琢磨一番,大家稍安勿躁。” “我部刚挫败建奴攻城,士气正盛,短期建奴应该不会再做进攻,诸位按照计划部署,加紧训练,这四万大军,全部要能杀敌守土。” “今日守城之战,征调民壮表现不错,要尽快向正规军训练转变,以后诸位的生死,都在这上面了,没有兵权,我们就是退到真定府,也要看人脸色,或者被当炮灰。” “所以,诸位还是加紧提升我们自己的军力吧,至于接下来,本官自会制定方案,大家照着执行就是了。” 第122章 第七军 “不错,知府大人自有考量,我们今日杀敌守城有功,还是先别想那么多了,按照犒赏的章程,先犒赏抚恤吧。”同知吴昌时也是提议道。 “是大人,我等即刻就去布置善后事宜和腐朽。犒赏。” “嗯,先按同知大人的意思办吧,还有,主簿,统计好战损之后立即报于本官,本官要向朝廷替诸位请赏奏功,同时也为本官在本战当中指挥的失误请罪。” 孙谋拍板,同时也是告知众人,功劳本官不会忘了你们的,罪责,本官自己会向朝廷请罪。 “大人不必妄自菲薄,此战已经指挥的非常好了,堪称经典,模范守城的指挥,相信朝廷定会嘉奖大人的。” “好了,大家不必多言,都退下主持善后吧,本官和吴同知有要事相议。” “是,大人,下官告退。”众文武退下。 “吴大人,你以为如何?”待其他众人退下后,孙谋向吴昌时问道,他们两个都是崇祯七年的进士,是同年,是搭档,算是比较融洽,现在又需通力合作,还是很和睦的。 “大人,依下官看来,他们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建奴不同于流寇,围困更是他们的强项,据我所知,辽东多数城池都是如此拿下的,我们不得不防啊。” “那,依你之见,我部当如何?” “这。。。”吴昌时沉吟一下,“下官就直言了,大人当派人盯住建奴动向,如若建奴死斗,我们自然要拼死抵抗,再向其他府和朝廷求援。” “若是建奴绕开保定,或者放弃保定,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当迅速撤走为好,而且现在就应该向朝廷和周边发出警示,此次南下的,不是流寇,而是建奴,让大家有个准备。” “嗯,不错,本官也是这么想的,还是先发警示,再向朝廷奏报此战的情况吧,本官也好先请罪,至于如何,就看朝廷怎么批复了,唉。。。” 。。。 下午收拢完各部,清点完战损后,在太阳落山前,豪格也在举行中军会议。 大帐内,不同于城内的轻松欢快的气氛,此刻大帐内,气氛压抑,无人说话,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正襟危坐。 喝了口茶,看完战报的豪格,抬头一看,‘呵呵’一声气笑了。“怎么?一个个跟死了额娘一样,哭丧着脸干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们也没败,只是暂停攻城而已。” “不错,今日只是试探性进攻,哪有攻城战一站就能拿下的,而且还是装备齐全的大型府城,谁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诸位不必灰心。”罗洛浑跟着帮豪格调节士气。 众人这才神情自然了些,露出些许勉强的笑容应和着。 “诸位今日的战事也都看到了,府城确实城防坚固,守军众多,而且城头火炮配置竟然有近百门之多,其配置完全不输之前的宁锦大城,我军当如何破城?诸位有何好办法,都说说?”豪格问道。 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了半天,但最终还是没有人说话。 “智顺王,你来说。” “。。。”尚可喜无语,“王爷,依小王之见,不若围城困守,保定府这么大的府城,城内百姓想来也不少,只要我军围困保定,想必要不了多久,保定城不攻而破亦非难事。” “嗯。。。”尚可喜说的,其实是大多数人能想到的办法了,因为攻不下来,他们只有这个办法,豪格也算是比较认可。 但时不我待,豪格思索一番,还是朝众人说道:“此法虽然有效,但我们不知道城内的粮食储备和人员守军的情况,贸然围困,不知多久才能见效。” 说到这儿,豪格顿了顿,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丢在桌上说:“这是北方多铎和阿济格他们的战报。他们已经拿下顺天府,突破宣府内、外长城的阻击,现已追杀李自成进入山西境内了。” “那,王爷,不如我军暂且先不理会保定,转军向东,听闻摄政王派军南下肃清京师周边地带,现在两黄旗正在天津卫三角淀以北驻扎,并未再南下,我军可以挥师东进平定各县,然后和两黄旗夹击天津卫。”恭顺王孔有德建议道。 “恭顺王有所不知,两黄旗为何不再南下?据前几次入关的佐领说,天津卫可是南蛮子的太子建设的新军基地,前几次入关,都没能攻下,是块难啃的骨头,现在丢给我们,再把两黄旗派出来,用意。。。呵呵,可想而知。”还真就没一个简单的。 镶红旗本是多尔衮的支持者岳托、硕托领的,在和豪格争皇位妥协后,硕托成了背锅侠,被赐死,现在领镶红旗的罗洛浑,是和正红旗的代善一样,保持中立且偏向黄台吉儿子继嗣的,和多尔衮不算太对付,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现在罗洛浑说出多尔衮的用意,豪格也一下想明白了,多尔衮定是知道天津卫难啃,就让自己的正蓝旗来碰钉子,怕自己不碰,还把支持福临的两黄旗派来助阵,这是想削弱反对派的实力啊。 “呵呵,本王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天津卫,有多难啃,传命,今夜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开拔向东,扫平各县,罗洛浑,你联系一下索尼和鳌拜,命两黄旗整军,待本王到达,会一会天津卫。” “遵命。”众人领命而去。 豪格虽然知道只是个多尔衮设置的陷阱,但他相当自负,府城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卫城,集齐四个旗的大军,五万满八旗,五六万汉军旗、蒙军旗,还不信了。 另一方面,两黄旗当年是支持他登皇位的,算是他的嫡系,现在虽然是受福临节制,但福临太小,还是多尔衮在率领。 借着这次的合作,顺便也能拉拢军心和将领,可不能被多尔衮渗透完了,那样的话,掌实力最强的四旗的多尔衮就无敌了。 朱慈烺接到奏报的时候,已经是10天之后了。 此时的朱慈烺正率军北上,刚刚到达凤阳南部。 此时的豪格率10万大军也已到了天津卫外围。 此时的卢象升带着支援的海陆两军也早已到达天津卫。 一场大战,蓄势待发,战争的阴云,已经密布天津卫上空。 此时双方的探马、密探,挑灯走马,好不热闹,大明新军和清军的第一次碰撞将展开。 此次北上,朱慈烺带的可全是骑兵,除了留下陆军第一师的五千人驻守南京和皇宫外,其余御马监两万六千人和剩余五千第一师共三万出头的骑兵,由海军第三军运载过了长江后,就一路挥马北上,第一站就是凤阳总督史可法和凤阳总兵官左良玉所驻扎的中都凤阳。 “殿下,我军已过嘉山,再往前就是临淮和凤阳了,是否由臣先行一步,前往凤阳布置。”侯恂知道此行的责任,于是请命先行。 “不必了,根据锦衣卫密报,左良玉的军队暂无异动,想来不会想不开,再说了,就凭他那几万土鸡瓦狗,够三万骑兵收拾吗?”朱慈烺早就盯着江北各总兵的动向了,谁敢异动就收拾谁。 “传令,加速行军,今晚在临淮扎营,明日一早进入凤阳皇宫。” 一路无话,翌日一早,朱慈烺从中军寝帐洗漱完毕,正在用早膳的时候,锦衣卫北都指挥佥事沈炼进帐禀报:“启禀殿下,凤阳总督史可法史大人和凤阳总兵左良玉左大人已率部到达临淮,在外求见。” “哦?来的倒是挺快的,宣进来吧。” “是,殿下。”沈炼是锦衣卫都司的两个都指挥佥事之一,负责统领北方各省的锦衣卫,此行随驾做保卫工作。 少倾,进来几人见驾。 “臣凤阳总督史可法、凤阳总兵左良玉、凤阳知府马权、凤阳留守司都指挥使马岱携凤阳文武恭迎殿下驾到。” “诸位爱卿平身吧。” “谢殿下。” “说说吧,凤阳一带的兵力部署如何?” “启禀殿下,臣自总督凤阳以来,整军备战,以防流寇南下,目前兵力配置,臣亲领督标营五千军,总兵官左良玉领军八万,各卫所虽逃员严重。” “但中都留守司卫所众多,马都指挥使尚领军四万余,除督标营和凤阳卫,凤阳左卫,凤阳右卫,皇陵卫两万余留守中都外,其余大军皆在河南交界的亳州、颍州、宿州一线布防。” “哦?不错,竟然还有十余万大军,既然如此,孤意欲改凤阳所在军制,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愿尊殿下令旨。”今天能来,就说明他们已经低头了,朝廷要当场卸他们的职,他们也无话可说,何况改制,他们早有所预料了。 毕竟大明现在军制太乱了,而以太子为主导的新军,已圣旨明发天下,为大明正规军,这下好了,他们这些总兵、卫所倒成了地方性军队了。 所以,按照太子对军队序列的规划,他们这些卫所、总兵基本都要改制。 “好,既然如此,就定为大明陆军第七军吧,兵额如旧,按新军编制,定为十万人,两个师六个团,至于主官,就由左良玉任第七军军长职,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凤阳总督史可法改任第七军政委,上将军衔,秩正二品。凤阳留守司都指挥使马岱,任第七军参谋长,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臣等领旨谢恩。”马岱还是比较激动的,他去年被调到紫荆关,边军做的好好的,又突然被调任凤阳留守司都指挥使,算是连升了。 但中都的卫所哪有边军好立功,他这十几年来,一路剿冦,升官跟坐火箭一样,就是因为有仗打,才有功立,才能升官,现在,终于又回到国家正规军序列里了。 “李辅明。” “臣在。”随行的第一军团长李辅明出列。 “孤命你提领剩下的三万凤阳军,再从凤阳留守司卫所所属,征集扩军,成立中都独立师,晋中将军衔,任中都独立师师长职,尽快和第七军进行交接划分。” “臣领旨谢恩。” 一路无话,到了凤阳,朱慈烺住进凤阳皇宫,总体大差不差的,也没啥说的,在凤阳待得第二天,朱慈烺终于收到了十天前,保定府的战报。 第123章 围攻天津 看完战报,朱慈烺心中还是很宽慰的,一个保定府就能集合近四万大军,挡住清军近五万人的进攻,看来,清军的攻城手段确实不咋地。 朱慈烺此刻浑然不觉得,自己现在一座城没攻过,不知道攻城的难度,等以后自己攻城后,他就知道难度之大了。 “高伴伴,拟旨。”朱慈烺决定还是要奖励一下孙谋。 “是,爷,准备好了,您说吧。” “保定知府孙爱卿,智勇双全,切实落地朝廷旨意,收拢全府百姓、军力,以防被建奴屠戮百姓,逐个击破。今据守保定,力挫建奴,孤心甚慰,此战歼敌近万,实乃诸位爱卿和全城百姓之功,不可不赏。” “今改制,除顺天府外其余直隶地区府州,正式成立布政司,初定河北承宣布政使司,升保定知府孙谋为河北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领军驻守河北,抗击建奴南下,赏银两千两,赐斗牛服,犒军粮七万石、布七万匹,银七万两。” “其余各级文武,着吏部叙功,并督犒赏前往河北考功(核实功绩属实),着凤阳巡抚高弘图跟进犒赏,走运河北上犒军(明朝暂未设置专门漕运总督,一般由凤阳巡抚兼管)。河北各府根据情况自行判断守、离,凡建功者,朝廷不吝赏赐。”朱慈烺说完,令高起潜草拟,送去给阁臣起草圣旨,明发天下。 千金买马骨嘛,各地拉起队伍,但后勤是一大困难,靠南的还好,最多就是截留各府的赋税自用,靠北的河北境内,就难以为继了,一个府拉起几万民壮,就已经到了极限,后勤要啥没啥。 衣服、武器是搜刮全府才勉强凑了一些,剩下的粮草也是吃一顿、饿一顿的坚持着,现在再开始打仗,百姓逃离,无人耕种,更是没有粮食来源,只能靠朝廷救济或者短期坚持。 朱慈烺这几年别的没干,海贸也没赚多少以前一千多万两的收入,现在早在几年前就每年只有一半了,剩下的一半都在南洋换成了粮食,在上海、泉州、天津堆积了大量的粮食,特别以上海为最,堆积了五分之三的粮食。 这年头,银子都是小事,粮食才是硬通货,朱慈烺敢让北方两个,哦不,现在是三个省自发组建民团武装,就是算准了,这些之后的战争中心,根本无法产粮,想靠自给自足自立?想都别想,老老实实的听朝廷的话,不然饿死你。 在朱慈烺凤阳整军的时候,清军已一路横推到了天津卫。 “奴才参见肃亲王、多罗郡王,给主子请安。”“参见恭顺王、智顺王、怀顺王。”豪格的中军大帐内,召见而来的鳌拜、索尼等两黄旗统领拜见请安。 “起来吧,你们那边战况如何?” “禀肃亲王,两黄旗从北京南下,一路颇为顺利,抵抗微弱,不过。。。不过多数城镇已无人烟,南蛮子的百姓都跑了,摄政王给两黄旗的命令是向南攻克顺天府,现在正在天津卫北部驻扎,谋划攻打天津卫。”鳌拜上前汇报道。 “那为何还不动手啊,你们驻扎了有些时日了吧?”豪格可是知道,两黄旗算上今天,已经是驻扎的第五天了。 “肃亲王有所不知,这。。。天津卫属实有些棘手,我等之前没见过此等防御,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哦?你可是我满清第一巴图鲁啊,还有让你都棘手、畏缩的地方?你两黄旗五六万大军,竟然被一座小小的天津卫挡住了?”豪格知道天津卫不好打,但具体怎么个不好打法,还要试过才知道。 现在一听鳌拜的说法,竟然是两黄旗只看了看就觉得不好打了,而且是五六万八旗精锐都感觉难打,这倒是让豪格颇为意外。 “奴才等惭愧,我部第一天到达天津卫北部,就发现天津卫已修齐几十里长的土墙,将天津卫城大部包围,只有两侧连接海河的地方留了几里宽的空地,但海河上,已经停满了明军水师,看样子上面布满了火炮。” “而且,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几十里方圆的土墙外,三十步外才是正常的地面,城墙三十步以内,全是挖的支离破碎的陷阱,我军骑兵难以靠近,想要攻上土墙,只能用步军或者填平陷阱。” “不过陷阱的量太大,奴才估计,他们的土墙就是用陷阱挖出来的土筑造的,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的土墙修的是个斜坡状,我军只需填平几条能通过大军的路即可,不需要全部填平,到时再骑马杀上土墙,明军定然崩溃。” 鳌拜是去前线观察过得,这几天他们也在琢磨战术,准备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本来准备试一试的,现在豪格率西征军来援,两军合一,攻打天津,自然事半功倍,现在先把情报共享一下。 鳌拜说完,豪格大军的将领都眉头紧皱。 “如此说来,这天津卫还真是像个刺猬一样啊。”罗洛浑不禁苦恼道,其实不光他想到了,经历过保定之战的都想到了。 若是现在的明军不再顾及百姓死活,光这填坑的活,都不好干,而且,按情报天津卫的明朝太子的新军,足有五万人,而且还是火器部队,当真难搞哦。 鳌拜和索尼对视一眼,皆是不解,索尼不禁问道:“肃王爷,不知可有什么不妥?” “现在的明军和以前不一样了,直隶地区的尼堪都跑了个干净,凡是能留下来守城的,基本都是有数万大军驻守,装备精良的军队,而且,他们现在对百姓的生死不再顾忌,想要逼他们就范很难,所以,光是填坑就是个大难题。” “是啊,我军现在手中也才两万多的南人尼堪,本想掳回北京做包衣,现在看来,都不够在天津卫死的。” “原来如此,两位王爷不必忧虑,我两黄旗从北京出来时带了两万多包衣,一路南下,又零零总总抓了两万多没逃走的尼堪,想来是够用了。” “嗯。。。你们那儿两万多包衣加两万多尼堪就有五万,我军这边也有一万多包衣和两万多尼堪,再加汉军旗、蒙军旗,就有十几万人可用,本王还不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卫城。” 豪格大致算了算,一发狠传命道:“传本王军令,两黄旗和正蓝旗、镶红旗率所有军队出发,分南北两路夹击天津,鳌拜、索尼,将你部尼堪均一些过来,今日午时,开始攻城,不要急,先让尼堪填坑,本王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 “嗻。。。” 天至正午。南北两路清军已准备列军完毕,看着前方的工事,豪格和罗洛浑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土墙向外几十步,遍布密密麻麻、支离破碎,毫无规则的深坑,竖向的、横向的、斜向的都有,每条坑宽不到两步,其实纵身一跃也能跨过,而且没坑的地面也是相连的,只是,骑马是万万不能的。 豪格这边早就在保定碰过钉子了,现在也是老老实实的按照既定计划,由汉军旗挖土,尼堪们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端着土去填坑。 经过侦查,明军图墙上也是布满了火炮,看不清什么型号的情况下,豪格带领满八旗还是谨慎的待在四里左右的距离上,而其他军队就没那么好运了。 蒙军旗在三四里间游荡督军,在前面二里处是掩护的火炮营和督战的火枪营,再往前两侧一里处,是汉军旗和包衣在挖土,往前面一里内的,是几万的百姓,准备着运土填坑。 土墙的了望台上,卢象升放下望远镜(明初已有),沉默无语,现在,他心里也很难受,事情果然按照殿下的预料来了,这些战壕工事,最后还是百姓来填了,不过也只是略微沉重罢了。 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建奴每次入寇,杀伤掠夺几十上百万人口出关,这些又算的了什么,现在仁慈,挡不住建奴南下,南方又有多少百姓会遭殃,朝廷早已下令,北方百姓南撤。 现在连山东河南都千里无人烟,百姓跑的都不剩多少了,再北方的直隶竟然不听朝廷劝告,还留在这儿期盼着建奴能像大明一样,不对百姓下手?建奴连自己满人十岁的孩子都拉上战场了,汉人还会在乎? “军座,如何?末将看着,建奴是要让百姓填战壕了?我们是否按照原计划开火?”团长李辅国问道。 历史的车轮还是转动到了这儿,‘军座’一次还是如期的诞生了,军长的称呼确实太过正式疏远,用敬语称谓,算是国人的老传统了。 什么布政使称藩台大人,提刑按察使称臬台大人,巡抚称中丞大人,大学士称阁老、中堂等等。 “不错,正如殿下所料,建奴用百姓做挡箭牌填坑,之后可能还会让百姓打头攻城呢。”卢象升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还有什么犹豫的,按照我军预定的计划实施吧,不能因为顾及百姓就丢了天津基地吧,殿下可是下令不能顾忌任何人,包括百姓和友军,就算是被俘虏的其他友军打头阵,照轰不误。” “本座当然知道轻重,只是,心中一时有些难受罢了,传本座军令,大将军炮和妙宇野战炮开火,第一轮实弹校炮,第二轮开始开花弹轰炸,大将军炮目标五里外骑兵,妙宇炮自有覆盖所有敌人。” “得令。” 第124章 意想不到的大溃败 指挥台上立即开始打起几色的令旗下达命令。 旗语这东西,明朝初年水陆两军早都已经普及,陆军的相对来说简单许多,水师旗语则趋向于完善化,这得益于郑和下西洋,海上庞大舰队下令的刚需。 至于开花弹引线不好估摸的问题,天津卫不像其他卫所和地方军队,他们早就攻克了难题,甚至都不算难题。 引线燃烧过快的问题,在火绳枪的引线发生同样的问题,火绳燃烧太快,导致火铳兵要背很长的火线,后来在皇家科学院的手里经过材质和火药计量的实验,早就能稳定燃烧,控制燃烧速度了。 现在的火绳枪引线燃烧非常慢,类似于火折子的原理,使用前吹一下,增加燃烧,不用的时候就像雪茄一样,燃烧的非常慢。 而规定剂量和材质后,火炮的引线燃烧速度趋向于统一化,简单来说,就是同样长度的引线,基本能同时燃尽。 再根据实验,基本能做到不同距离用什么长度的引线,做到炮弹落地或即将落地时,引线燃尽爆炸。 通过旗语得令后,土墙各段炮口的火炮已经准备就绪,装填完实弹,火炮底部的火药引线长度都是一致的,令旗挥下,炮兵都已准备好火把,点燃引线。 霎时,“砰砰砰”的大炮炸响的声音微有参差,但大差不差的几乎是同一时刻喷发出一枚枚实心弹,向着不同的地方飞去。 此次的实心弹不同于以往的实心弹飞行,以往基本都是压平炮口直射的,以便于平行动能更大,冲击更远,杀伤更多。 但此次的实心弹是按照开花弹的方式,炮口较高,呈弧度发射的,第一发实心弹也不是为了杀伤多少敌人,而是为了校炮,调整炮弹着陆点,以便于下一发的开花弹准确落到预定点位爆炸。 前方,零零散散的几百百姓才开始拿着挖出的土,端着向战壕战战兢兢的走去,离着战壕还有一里之地,就惊恐的发现,城墙上的火炮一阵白烟冒起,已然是开炮了。 他们顿时都吓傻了,没见过这等阵仗的百姓,愣愣的停在了原地,看着一个个黑点儿飞向自己的方向,而包衣和汉军旗,火炮营、火器营等,则已经有经验的趴在了地上,把头埋低。 “嘭嘭嘭”,随着实心弹一声声沉闷的砸地声响起,顿时清军阵营鬼哭狼嚎,尘土飞扬,血肉飞溅。 “啊。。。我的腿。。。我的腿不见了。。。” “嘭”的一声闷响,旁边的包衣壮着胆子偏头看去,只见同伴趴在地上的身体完好无损,只是。。。只是脑袋的地方不见了,只剩地上的一个大坑,周边红的、白的溅的到处都是。 “呕。。。”战场上,呕吐声到处都是,伤者的惨叫此起彼伏。 哪怕是带着弧度砸落的实心弹,因为角度的问题,只能在地上弹跳两三下,那也杀伤可观,擦着就死,碰着就亡,运气不好砸到谁,当场毙命,还能在你的尸体上弹起,砸向下一个地方。 城头南侧,二十门大将军炮,一百五十多门的妙宇炮,用的全是一个多月前已经开始改良的妙宇火药,颗粒火药的威力对于射程和威力提升巨大,在两倍多到三倍之间,但随着口径和炮弹重量的原因,口径越大,提升越小。 像原本两里多射程的大将军炮,使用妙宇火药和膛线技术后,最大仰角也只能打五里多到六里,而此时,墙上架着的妙宇炮,只有几十门是经过拉膛线加颗粒火药的最新品,最大射程也就四里多,换上开花弹能轻一点,最多也就不到五里。 其他的老款妙宇炮没有膛线,也就三里多一些的射程,但基本够用了,所有清军,包括所在四里开外的满清八旗骑兵,也在大将军炮和妙宇改的射程内。 近二百门大炮的火力,不光将前面近处的清军打懵了,随着几十枚实心弹落入豪格附近的八旗军中,豪格和罗洛浑等人也吓得脸色一白,有些懵。 他娘的,明军的炮最远不是只能打三里多一些嘛,这怎么都打到这么远了?有些懵的豪格和罗洛浑所处的位置是处高地,本是为了方便指挥全局,现在回头张望,惊恐的发现,八旗军的后面尾部都有中弹死伤的。 “肃亲王,不对啊,这南蛮子的大炮,怎么打的这么远了,我们距离四里开外都能打到啊,这个不安全,我还是推到五里外再说吧。”罗洛浑面色发紧的说道。 “你自己转身看看,后军五里开外都挨炮轰了,传我军令,八旗军后撤三里,前方留守包衣和尼堪继续填坑,其他各军徐徐后退,天助军开炮还击掩护。”豪格立即下令后撤。 但前面填坑的并不在此列,他们的死活,豪格才不在意呢,今天说什么都要继续试探明军火力,先试试填坑的伤亡,也是用尼堪们消耗一下明军的炮弹。 传令兵还没走出几步,“砰砰砰”的炮声遥遥响起,吓得他一哆嗦,赶快趴伏在马背,但没有听到炮弹落地的声音,抬头张望,才发现城头的大炮没有发射,而是北方那边飘起大股白烟,看来是城北也打炮了。 提起缰绳,大喝一声‘驾’,抽了一鞭子马屁股就向前军前进传达军令了,只是还没跑出几十米,这次比上次清晰很多的炮声又传了过来。 “嘭嘭嘭”,传令兵急忙抬头看去,这次肉眼可见的,天空中飞速划过上百枚黑点,向着战场各处飞来,有一枚正直挺挺的朝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 眼看着黑点儿在视线当中飞速放大,他一时吓得忘记动作,他甚至都能看到圆形的炮弹上面,那根闪耀着火花的引线即将燃尽。 “啊。。。”传令兵一个激灵转醒,从马上飞速跳下,冲着不远处的小土堆下飞扑趴去,只是人还在飞扑的空中没有落地,身后的开花弹已经炸响。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开,肉眼可见的尘土气浪迅猛的扫过周边,掀翻一切,随之飞向周围的,还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儿,不知为何物。 这个传令兵是幸运的,也是倒霉的,幸运的是,炮弹炸开的地方其实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只是爆炸的气浪加速了他的飞扑,瞬间将他拍在了土堆根部的地上,摔得眼冒金星,胸口沉闷,呼吸艰难。 但炮弹中飞出的几百枚锈钉、铁片、砂石却幸运的没有一枚击中他,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是摔得狠,气闷而已,稍微恢复一点儿意识的他,还来不及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 在前方蒙军旗当中爆开的一枚炮弹,瞬间掀飞了一匹蒙古马,低矮但极为壮士的马匹,瞬间离地飞出,而且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刚刚抬头甩脑袋的传令兵身上,数千斤的距离砸在传令兵身上。 即使他是豪格的亲兵,八旗军中千里挑一的白甲剌兵,身披三层甲,这巨大的冲击力,还是瞬间将他压死,身体因为甲胄的保护,确实无伤,但只是被挤压变形了而已,胸腔内脏瞬间变形出血,血水沿着他的嘴角汩汩流下。 豪格身为正蓝旗大旗主,身边的白甲剌也不到百人人,可见白甲剌的稀少和精锐,白甲兵内着锁子甲,外罩铁甲,中间还着一层棉甲,三层重甲的防御,连当时的火铳在几十步内都无法击穿。 但自古相生相克,这种重甲能防兵戈,却不能防钝器,也就是这种巨力的传导,照样能不破甲就震死或压死里面的肉体。 这名白巴牙剌兵的遭遇,只是战场的一角罢了,而且还是靠后的只有几十门大炮能够得着的四里左右的位置,而一里开外道三里多的位置,正是妙宇炮的最佳射程,上百门炮的狂轰,早已成了人间炼狱。 开花弹的威力不是实心弹能拟的,那是真的一炸一大片啊,当场炸死的倒是不多,当场震晕的、摔晕的、砸晕的、炸残的、炸伤的、破片划伤的、破片击中的。这各种一时半会死不了的恐怖。 整个战场都是残尸断臂,地上惨叫哀嚎爬行的人不在少数,当然,更惨的是豪格所在的满八旗,随着开花弹在还没开始撤退的满八旗骑兵当中炸开,一时间人马残肢飞溅。 更恐怖的是,战马炸群了,足足几万匹马炸群,马上的满族兵士根本就控制不住,马是群居动物,这种群居动物最怕炸群,一炸群,那些本来没受到惊吓的马匹,也是跟着族群开始炸锅狂奔。 豪格的两万骑兵顿时如烧沸的滚油,朝左右后三个方向炸开,期间不知有多少清军没有准备被摔下马背,还来不及站起来,就被四面呼啸而过的马群踩成了肉泥,随着炮弹的不停坠落炸响。 被惊散甩下马的,被炮弹气浪掀下马的,被炮弹炸死、炸伤掉下马的,如饺子般下落,随着马匹的撒欢,踩成了一滩血水。 豪格、罗洛浑等首领没有幸免,他们在最前端的高地,正在调转马头,准备向后撤,密集的炮弹落下,但都是朝着密集的八旗军去的,他们边缘地带倒是没有挨炮轰,但依然受到了随即而来的马匹炸群的影响。 “吁。。。” “吁。。。” 周边想稳住马匹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毫无效果,人立而起的战马,差点将豪格甩下来,幸亏他骑术了得,坐稳之后一看,一颗心顿时凉了一大截,马群四散奔袭,炮弹络绎不绝的落下,马上的儿郎像下饺子一般跌落。 随着胯下马匹落地,自己的战马也不受控制的跟着其他战马向左前方冲去,经验丰富的清军,这时候都已经伏在马背,抱紧马脖子,抓牢缰绳,眼睛一闭,调整呼吸和姿势,顺着马匹让它跑就完事儿了。 这时候,想制止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顺着马匹,保命要紧,这会落马,基本就被判死刑了,马背上长大的他们当然明白这一点。 绝望的豪格望了一眼周边,身边只有两个白巴牙剌和十几个红巴牙喇跟着向前狂奔,就连刚才近在咫尺的罗洛浑都没看见,看着战场的惨状,他怒吼一声发泄心中怒火,“啊。。。。把头埋低,跟紧了别落马。” 大喝一声的豪格,也无奈的只能伏在马背上奔袭,等着马匹先脱离轰炸区,跑累了自然会停下,再回大营。 第125章 抓狂的豪格 而处于轰炸密集区的汉军旗、蒙军旗和火器军,以及更靠前的包衣和汉人百姓,这会儿早就四散奔逃了。 别说豪格的传令兵早在半路被炸死了,就是他没死,现在也没人听他的传令了,火力如此迅猛,天佑军的红夷大炮、佛朗机炮、神威大炮等还在向前推,还没进入射程呢,就已经被炸的站不住脚。 掩护?掩护个屁,一炮没发呢,自己都要被炸死完了,再不跑,全军覆没都不在话下,只见战场朝外一百二度的角度内,全是向外奔逃的清军和百姓,不算满八旗,都有五六万人在奔逃,人山人海,大炮每发炮弹必能带走一片。 足足二十多轮的炮射,连铜制的妙宇炮都发红了,这才停止了炮击,这还是每发一次都要浇水降温,清洗炮膛的效果。 但提升效果显着,要是铁炮,再浇水,连发十发不停下,分分钟给你炸膛,炸死一大片自己人。 而铁铸的大将军炮,早在发射7发的时候就发红了,不敢再射,给豪格他们撤退的压力大减,这边停下炮射,是因为到了极限,不得不停下散热。 而战场上什么情况,这会基本都看不见,不说大炮前的土墙已被发射炮弹的火药燃烧的烟雾笼罩,就是战场上,炮弹爆炸也是扬起大片的灰土和炮弹爆炸的烟雾。 整个战场现在都是白雾笼罩,还有燃烧发出的黑色烟雾,以及漫天的黄色尘土,总之就是,现在能见度不到五米,连近在咫尺的战壕有没有敌人摸上来都看不清,不过这倒不用担心,因为战壕里全是手持火枪的第一师明军。 战壕的作用可不仅仅是防止敌人骑兵和大队步军的,还是用来隐蔽、掩护阻敌的,就算不发炮弹,想要摸到战壕边缘,也是难于登天,你在平地干拉,从地平面的战壕内伸出成千上万的火枪,你怎么办? 随着平原的春风刮过,已经五月的天气有些闷热,徐徐的春风让明军感觉到丝丝的爽意,特别是目睹前方战场炮击惨状的明军,蹲在有些闷热的战壕内,现在刮起风来,特别的舒爽。 两刻多钟,战场的各种烟雾才渐渐退散,但战场中燃烧的黑烟依旧滚滚,不过,不再大面积影响对战场的观察。 经过数十轮大炮的轰鸣,这会儿才耳朵不再嗡嗡响明军,率先是听到了战场内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哀嚎,然后才是徐徐散去的烟雾,透出的一幕幕人间炼狱的画面,整个战场到场都是残尸断臂。 有不少清军和百姓,还在挣扎着,拖着残缺的躯体,试图爬着逃离这令人作呕的战场,还有不少失去行动能力,但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在那躺着嘶吼,哀嚎。 热武器战场的惨烈,比冷武器战场更加具有视觉冲击,特别是这种炮弹轰炸的战场,几乎找不到完整的躯体。 卢象升从望远镜中看的,一个汉军旗的清军,身着棉甲,躺在一个小土坡上,面色呆滞的看着前方冒着烟的一条大腿,那是他的大腿,只是这会儿不在自己身上了,而是躺在自己两米开外的地方冒着烟,散发这一股诡异的肉香味和焦糊味。 放下单筒望远镜,卢象升深吸口气。 “本座从未见识过如此威力巨大,如此惨烈的开花弹,想不到,妙宇火药的威力如此巨大,是之前开花弹的几倍不止,此战,真是让本官开眼界了,以后。。。确如殿下所言,是火器的天下了。。。” “是啊,军座,末将已经很高估火炮的杀伤力了,现在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么一对比,以前在边军时的小炮发射的实心弹,简直就是儿戏一般。” “要是有这种威力巨大的开花弹,鞑靼的骑兵还敢打草谷?几发炮弹就给他们打的像建奴一般,马群炸群而逃了,哈哈哈。。。畅快啊,畅快。。。天佑大明,赐予殿下这般精彩绝伦的人中之龙。。。” “哈哈,不错,此战是畅快至极,不费一兵一卒,就炸的建奴死伤惨重,丢盔弃甲而逃,简直是国朝从未有过的经典大胜啊。” “哈哈 。。。来人,传本座军令,命一零一团出击,打扫战场,包衣和百姓免死押回,其他走狗真奴,一律割首,武器、战甲全部运回。” “了望塔做好敌情观测,防止建奴杀个回马枪,其余三团士卒和预备营、辎重营将士继续守城,无令不得擅动。” 天津卫的第一师其实一直都是超编的,前文就说过,当时改编时,不少原天津卫军户留下成为辎重营士卒,作为后备部队。 朱慈烺从第一师抽走三万人前往京师,后面朱慈炯和朱慈炤各带走两千万,总共就是五千,朱慈烺命一万护送崇祯南下,现在南京五千,跟随朱慈烺北上五千。 总共抽调了一万五千走,后面又命卢象升从上海抽了一个团一万五千人北上支援指挥,算是补齐了编制,加上一万人左右的辎重预备部队,第一师现在差不多四个团,两个完整建制的团,都在北侧,南侧只一团完整,三团少部和辎重部队。 此时,对面的北侧城墙的炮声也已停下一会儿了,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了,不过料来也不差,北侧的火力比南侧还猛,那边的大将军炮配置相同,有二十门,但为了重视两黄旗精锐,而且本来防御重点也在北侧。 北侧的妙宇炮足足二百三十多门,从北侧持续的炮声比南侧持久小半个时辰就能看出,北侧炮多。 作为最初的第一个工兵厂所在,天津的火炮一直都是在用于武装陆军,目前正经的只是第一军,已经配置了六百多门妙宇炮了,只是剩下少半已经配置去上海了,不过就天津目前依旧有五百多门,足够对付。 上海后面迟一点建造的兵工厂生产的妙宇炮,都是给两个海军装备的,目前也已配置五百多门,如今天津卫,海军三个军六个师,有三个最初成立的完整简直海军师在天津支援,防守两侧没有被土墙覆盖到海河的两段空挡地。 要是从这儿过来,四百多门的火炮船队,一侧击发也有加起来两百门火炮,在遍布战壕的空地,哪怕没有土墙阻挡,想冒着炮火冲过支离破碎的地面,那也是痴人说梦。 “报告军座,曹师长报,北侧两黄旗死伤惨重,建奴已四散逃命,曹师长请命,是否派军掩杀败军?”一个校尉跪地汇报战况,请命追击。 “嗯,本座知道了,告诉曹师长,本座这边大体也如北侧一般,命曹师长令一个团进行打扫战场,走狗真奴割首,包衣、百姓押回修筑工事,重伤不能治者,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做好敌情观望,派出侦察连侦查敌情动态,做好防备,不得追击。” 卢象升的安排大差不差,虽然大胜,还是以稳重谨慎为主,不能麻痹大意,再说了,骑兵都跟着殿下走了,没有大规模的骑兵,你追个锤子追,等会调过头来冲杀步军,没有火炮支援,火枪还真不太好说。 要是遇见狠人,顶住伤亡,真让骑兵冲到跟前,对于现在的火枪兵来说,不啻于一次噩梦,所以,出去追杀就算了,别好好的一个大胜,又被人兜着屁股追杀回来就不好了。 此时刚过正午没多久,这场战争,从清军出现到他们准备,进军,行动,挖土,到城头开炮,逃命,等待烟雾散去,前后总共也才一个多时辰,午时还没过完呢。 而此时,在马上颠簸了半个多时辰的豪格,终于感觉马匹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喘着粗气,在一条溪边饮水。 豪格无力的从马上翻下,掉在地上,他无力再去站起,艰难的爬向溪边,一个猛子扎下,喝了个半饱,恢复了一些神志和力气,趴起开始洗脸清醒。 直到冷冽的溪水覆面,才将他一点点的从噩梦中拉回了现实,举目回望,只一眼,豪格几十年来的坚持一下就险些崩塌了,无神的眼中,留下两行清泪。 这让他不得不想起了,他们满洲人一直奉为经典的三国演义中,刘备和吕布中了曹操的奸计,刘备在小沛城外大战,大败而逃。 身边部将走散,无一人追随,见到曹操的第一句就是:‘我大军溃败,兄弟失散,连我的佩剑都丢失了。’ 想到这儿,豪格下意识的朝着自己马鞍上的佩刀看去,果然,一场匆忙,连佩刀都在惊慌中遗失了,只剩刀鞘,随着马儿的晃动,在那儿摇晃着,发出的声响,好似在嘲笑他无能一般。 “啊啊啊啊 啊。。。。。。。”豪格跪地发泄式的吼叫着,惊起一群林中的鸟儿。 片刻后,发泄完毕的豪格觉得有马蹄声,缓慢的低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两个白巴牙剌牵着马,向着豪格行来。 豪格就这么木木的看着他俩走到自己跟前,下跪行礼,豪格也没什么动作,这次的降维打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好像一下回到了祖父在世的时代。 一下回到了,那个一直被明朝火器支配的时代,那种面对火器的无力,让人深深的触动,生不出太多其他的想法。 两个白巴牙剌担忧的看着豪格,双目无神的跪坐着,还好豪格看着不像受伤的样子,让他们放心不少,豪格头发脸庞都是湿的,倒也看不出是水还是泪,这让豪格不至于在手下面前丢脸。 但是豪格那种空洞且绝望的潇肃感,他们还是能深深的感受到,而且深深的感同身受,他们现在也是懵的,也是感觉非常的无力。 这样的明军,还是明军吗?六七万大军,竟然连明军的几里都没摸到,连最外围的防御工事都没碰到,就被火炮炸的灰头土脸,丢盔弃甲的大败,这还是他们以前十几个人赶着上千人跑的明军吗? 最终,还是他们陪着木然的豪格一路返回,沿途倒是收拢了几千跑散的清军,各军旗的都有,到下午时,一行几千人终于回到了驻扎在南侧的中军大营。 第126章 伤亡惨重的清军 中军大帐内。 豪格喝了一大口酒,问向下手的罗洛浑道:“怎么样,战损出来没?” “肃亲王,此时尚有部分我满洲八旗军未归,约有一千多死伤。汉军旗死伤两千余人,只回来不到三千人,蒙军旗死伤一千多,卓里克图亲王宰桑,已经带着剩余的八千多骑兵回京了。” “天助军。。。天助军五千余人伤亡两千余,多为火药炮弹被引燃炸死炸伤,两百多门火炮。。。”说到这儿,罗洛浑额头青筋闪动,却是说不下去了。 “接着说。。。”豪格低吼道。 “天助军两百多门火炮,全部丢在阵地,没有撤出,全军覆没。”罗洛浑深吸口气,咬牙说完:“天佑军死伤一千余,只三千多人回营,包衣阿哈死伤七千余人,只有一万出头回营,抓来的尼堪,则无人回营。” 这里说的死伤人数,其实不光战场上的死伤,还有趁乱跑掉的,失踪的等等,只要没回来的,就都算是死伤了。 “意思是不算尼堪,我六万大军,回来的只有四万出头?此战我军伤亡近两万?啊。。。。”豪格愤怒至极,一脚将帅案踹翻,大声咆哮。 无人敢回营,包括多罗郡王罗洛浑,此战虽然死的大半是包衣奴才和汉军旗,满蒙骑兵伤亡不足三千。 但,这是多久没发生过的惨重伤亡了,自浑河之战,歼灭了明朝最强的戚家军和白杆兵以来,从来就再没出现过这么大的伤亡了。 多少年了,十几快二十年了,更不要说后面三顺王的叛逃,使大清拥有和明朝对等甚至优异的火器之后,从来都是大清轰击明军,哪出现过现在这般,边都没摸着,就被人炸的灰头土脸的狼狈败逃。 “来人,去传鳌拜和索尼来见本王。”豪格突然想起,不知道同样攻击北侧的两黄旗怎么样了,不过,想来若是同样配置的话,两黄旗估计也是损失惨重。 “嗻。” “让他们带上战报。”豪格补充道。 “嗻。”亲兵弯腰倒退,一溜烟的跑出大帐去传令了。 两刻钟后,灰头土脸的索尼和鳌拜进入大帐。 “奴才索尼、鳌拜拜见肃亲王,给王爷请安。” 失神的豪格抬头看去,只见两人甲胄凌乱,额头上鲜血、泥巴都还没擦干净,顿时就猜到了情况不容乐观。 “呵呵。。。”豪格气笑了,“看你俩的狼狈样,想来也是吃了大亏?” “禀王爷,奴才等没想到明军的大炮如此犀利,以前准备的预防火炮火铳的盾车、藤牌等都没派上用场,他们以前以实心弹为主,这次只第一发用的实心弹,其后二十多发全是开花弹,威力惊人,盾车。。。。盾车根本防御不住,导致。。。导致。。。”鳌拜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导致我军大乱而败是吧?”豪格补充道:“鳌拜,你的手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回王爷,是的,明军火炮不知是有多少,几十发炮弹不停歇,炸的我军立不住脚,大军人人溃逃,奴才。。。奴才也挡不住,还有几十门炮的射程惊人,竟然射程四五里开外,我满洲八旗所在的五里处驻地,也遭到了火炮轰击。” “奴才,被一发开花弹掀下马来,要不是正处在边缘,且亲兵舍命相救,只怕奴才早已被炸群的马匹,踩成肉酱了。”鳌拜右臂耷拉着,满脸羞愧的说道。 “奴才治军不严,指挥不力,致使大败,请王爷治罪。。。”索尼也是磕头请罪。 豪格凝视二人良久,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此战之败,非战之罪,实乃明军火器又已革新,威力射程远在我军之上,此战败,罪不在你我,起来吧。”豪格还是没有治;两人的罪。 一是不光两黄旗败了,自己领的正蓝旗和镶红旗,还配了大清最先进的火器营,还不是被打的找不着北,连火器营都丢光了。 治他们两个的罪,不就是承认自己犯错?再说,这两人是支持自己的嫡系,两黄旗自己还需好好笼络在自己手中。 这要是处罚,岂不是要把他们推到多尔衮的怀中?豪格暗暗打算,此战败,不光不能治两人的罪,多尔衮要是问罪,自己还要一力承担,方能把损失减到最小化,顺带拉拢人心、军心。 “谢王爷不杀之恩。”两人叩首起身。 “坐吧,说一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和伤亡吧。” 鳌拜和索尼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还是鳌拜开口道:“回王爷的话,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我军分批次推进,最前排的阿哈和汉军旗督押着三万尼堪到达城外一里开外,开始挖土,由尼堪运土填坑,可是这时,我们听到对面,也就是王爷那边响起炮声。” “我军立即警戒,摆好各类预防火炮的盾车,紧随而来的,就是我们这边的城墙上,也响起炮声,除了第一发实心弹,接下来开始,不断的发射了二十几发的开花弹。” “战场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爆炸,开花弹威力惊人,盾车和马匹都能掀飞,一炸就死一大片,事后奴才调查得知,开花弹里面夹杂着铁器,飞射出来沾着碰着就死伤一片。” “不错,而且明军的大炮打的比以往远了许多,大将军炮和红夷大炮就算加装火药剂量,也绝对射不出这么远,奴才猜想,明军的大炮一定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可能造出了更大的火炮。”索尼接话道。 “奴才等率满洲八旗在五里外的土坡观战,没想到明军竟然有几十门炮的射程超远,直接打到五里开外,开花弹落进骑兵当中,巨大的爆炸声和铁器飞溅,杀伤大量马匹士卒,马群受惊,炸群而奔逃,许多儿郎都被甩下马背,踩踏无数。” “唉。。。说说伤亡吧,你们说的情况,和本王这边差不多。” “是,王爷,我两黄旗死伤两千三百余骑,汉军旗死伤三千出头,蒙军旗死伤两千六百余骑,三万余包衣阿哈,死伤一万四千余人,三万余尼堪,死伤逃亡殆尽。” 好家伙,两黄旗不愧是人多,那边的大炮多,死伤也多,直接就飙到了两万两千余伤亡,虽然满洲八旗死了才两千余人。 全场都没人说话了,静悄悄的,这他娘的,两边四旗人马十多万人,不算尼堪就已经死伤直奔四万去了,要是算上损失的尼堪,直接往十万蹦了,这谁受得了啊,多达几场这样的仗,直接就可以回老家打渔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各位回去统计伤亡损失,尽快列成册呈上来,安抚军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灰心。” “明军也就仗着火炮犀利,只能守城罢了,今天这么大的胜仗,他们都不敢追出来,就证明他们还是不敢和我军野战,攻城向来不是我军所长,诸位不必介怀。”豪格安抚着众将领。 “报。。。” “什么事?”豪格还想说话,被从外面进来禀报的亲兵打断。 “禀。。。禀王爷,恭顺王。。。恭顺王他。。。找到了。”亲兵咧着嘴说道。 看着亲兵难以启齿的表情,豪格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祥,“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回禀王爷,恭顺王的亲兵,带着恭顺王的。。。的遗体回营了,据亲兵禀报,恭顺王在指挥天助军时,一发炮弹在身边炸开,周边亲军死伤殆尽,恭顺王他。。他也被人群缝隙中飞出的铁器击中面部,铁钉扎进脸上。” “亲兵们带着恭顺王一路逃离,等停下来时发现。。。发现恭顺王。。。已经阵亡了。”亲兵说完,头磕在地上,再也不敢抬。 沉默良久,豪格声音嘶哑的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们去吧,本王这就向摄政王和皇上写折子请罪,此战败,罪责本王一里承担,与诸位无关,都下去休息吧。” “王爷。。。奴才等愿为王爷分忧,此战罪责自当奴才等独自承担,与王爷无关。” “是啊,肃亲王不要着急,本王愿与肃亲王同罪,此战罪不在你我,我不信摄政王能把我们怎么样?”罗洛浑也是义愤填膺的说道。 看着所有人都跪地请罪,豪格呵呵一笑,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至于罪责,这里他的爵位最高,指挥权最高,加上多尔衮巴不得他犯错,好治他的罪,多尔衮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好了,诸位不必担心,此战战报,本王会如实上报朝廷,至于朝廷怎么治罪,本王就不知道了,我四旗今日在此折戟,相信摄政王来了,也不过同样的结果,我想,朝廷会体谅我等的。”豪格先把四旗拉在统一战线。 以后再加上二伯的正红旗,多尔衮想要向自己下黑手,也得考虑八旗大部分的意见,不可能搞得太僵,不至于处罚太重。 “我等自当向朝廷上书请罪,为王爷声援。” “好,今日就到这儿,大家累了一天了,回去先好好休息吧,明日上午,帅帐升案,再议战事。” “嗻。” 众人退下后,豪格眉头紧皱,这次败的有点儿惨,损失巨大,就算四旗全部请罪均分罪责,就算多尔衮迫于压力,但估计多半也要降爵,而且不是自己一个人降爵,而是四旗的将领全部都要降爵。 这毕竟是大清的传统处罚了,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而且还搭进去了一个火炮营,一个汉人亲王,最曹丹的是,这刺猬一样,武装到牙齿的天津卫,还不知道要怎么打呢,要是打不下,多尔衮数罪并罚,还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烦闷的豪格叫亲兵准备了一桌酒菜,两坛子烈酒,抓来两个汉人的美女伺候,看着娇小可怜,害怕的瑟瑟发抖的汉人美女,豪格酒劲上涌,抓住一个女子,粗暴的撕裂她身上的锦衣。 把今天在汉人手中吃的亏,受的怕,全部发泄在两个女子身上,看着她们痛苦、害怕的表情,豪格毫无丝毫的怜香惜玉。 听着女子绝望痛苦的哀嚎,豪格这才感觉到丝丝快感,把汉人踩在脚下,如奴隶般任由自己施为。 这,才是自己熟悉的汉人,懦弱无能的汉人,战场上被当作绵羊一般戏弄追杀的汉人,豪格满脸扭曲笑意的快慰,甚为恐怖。 。。。 第127章 清军对策 而此时的天津卫,正在庆祝胜利,此战不费一兵一卒,挫败击杀如此多的清军,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大胜啊。 天津卫,原锦衣卫衙门,现在已经成为临时作战指挥部了。 “李参座,麻烦你给大家介绍一下,此战我军的战果吧。”卢象升向下首的第一军参谋长,原吏部尚书李知遇说道。 “好,那本座就给大伙儿说说此战的成果吧。”李知遇的老脸上全是笑意,也没推脱。 拿过战报就开始读起来了:“此战我军动用火炮四百余门,炮弹七千余枚,共炸死、炸伤建奴三万三千余,其中真奴三千五百六十四人,哈哈哈哈。。。可笑的是,真奴躲在最后面,这其中大半,都是他们自己踩死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满堂大笑。 “建奴以为躲得远就打不到他们,没想到我军大炮现在能打这么远,直接打进了他们的马群堆中,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开花弹的爆炸,惊了马群狂奔,还踩不死这么多的建奴呢,哈哈哈,都说建奴马技如何了得,我看啊,也就那么回事儿,还不如我呢。” “你小子就吹吧,炸了群的战马,谁去也不好使。” “活该,解气,让这群狗娘养的再仗着马逞强。” “好了,大家安静,听参座继续说。”政委,前大学士魏藻德出来主持有些混乱的场面道。 “嗯,本座就接着说了。”等众人静了下来,参谋长李知遇这才继续说道:“除过真奴,其他的就是蒙古鞑子和我大明的叛徒,死伤最重的就是顶在前面的他们了。” “活该。” “哼。” 有人小声的骂着走狗汉奸。 “除了杀伤,我们还俘虏了近两千的俘虏,这些基本都是摔晕了的,砸晕了的和少数轻伤死不了的。另外此战,我军解救了一万多的百姓,现已安置。” ‘“其余百姓,绝大多数已经四散奔逃,希望他们能平安南下,别再被建奴抓住当作对付我军的挡箭牌了。” 众人没有在言语,他们都是一线指挥,所以非常清楚,火炮的轰炸点,是向外延伸的,是有意避开最前面的几万百姓的,当然,刀枪无眼,误伤在所难免,而且,不在少数,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朝廷早在三月就下旨,令直隶山东百姓及早南撤,朝廷无力护佑,而那些不愿意走的,或者说还对来敌抱有莫名的信心的,那就没办法了。 大明现在确实不得人心,要不是北京城北李自成糟蹋了一遍的北京难民南下,现身说法,别说百姓了,许多官绅都对敌人抱有莫大的善意,总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大明已经够烂了,下一个统治者不会比大明更烂。 以后脱离大明的统治,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于是这些顽固派,就遭了报应,马上就被南下的建奴当成了奴隶、畜生,现在才觉得在大明做个人,做个百姓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是以,从拥抱大清,到贯穿清朝的‘反清复明’,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李知遇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此外,此战缴获的物资也是不少,缴获战马一千两百余匹,火绳枪两千多把,各类战车、盾车八百多辆,各类甲胄九千余件,各类武器两万余件,当然,多是长矛,冷兵器现在也不值什么钱。” “要说最值钱的,还是叛贼孔有德率领的火炮营,两百一十三门各式火炮,这孙子是一门都没顾得上撤走,全部成了我军的战利品。 当然各类配套的火药、炮弹、铅子更是数不胜数,虽然比不上妙宇火药,但是我们加工一下,也是可以用的,哈哈哈。”李知遇说完得意的大笑起来。 “好!一次端掉他们的炮营,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攻城,哈啊哈。” “他们那些铁铸的破烂,我军是看不上咯。。。” “话不能这么说,这些还是有点儿价值的,我们看不上,可以给第二军啊,两百多门啊,第二军不得乐疯了,哈哈。。。” “可不能就这么白白送给第二军,他们可是老有钱了,几千万两的军费啊,叫他们拿银子来买,高价卖给他们,哈哈。” “你小子够阴险。。。不过,老子喜欢,哈哈哈。。。” 大厅内一片欢乐,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好了,这次确实是个难得的打胜仗,本座做主,今明两天,全军分批轮流庆贺,但不许饮酒,现在建奴还不知道下一步会干什么,我军还是要保持警惕防备,防止他们再出阴招,至于此战的战报,本座会和政委、参谋长共同拟报。” “话先说前面,此战虽然战果斐然,功劳甚大,但和诸位、包括我们三人在内,干系不是太大,也就是苦劳而已,此战制胜,全赖殿下改造的妙宇炮和妙宇火药,以及皇家科学院的武器弹药研发,我们也就是执行炮击而已。” “关于此战功劳和原因等,本座会如实上报朝廷,诸位不必灰心,殿下不会亏待大家的,以后有的是机会领军作战、立功,这第一次的效果,还是给殿下筑造稳固声望为好,诸位以为呢?” “军座所言甚是,此战从武器装备,到天津卫防御工事,都是殿下一手安排,功劳当然是殿下的,正好以此向天下展示,殿下创建的新军,战力不是以前的军队能比,殿下文韬武略,监国成果斐然,将来定能带领大明走向辉煌。” 不愧是干过大学士的政委,听听,人家这政治觉悟,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国家层面,到了太子治国声望上,那这功劳还真就是要用在太子身上。 现在他们都已经进入新军体系,算是太子的人了,当然只有太子稳当了,他们才能更好的在这朝廷生存。 “委座说的对,我们的功劳算什么,证明太子殿下是正确的,是对的才重要,让那些以前的军队都看看,什么是新军。” “就是,军座提议我们都没什么意见,这次我们本来也就没干什么,站在大炮面前喊几句发射的口令也能立大功的话,那这功劳也太简单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来的这么简单的功劳,给我老李,我老李自己还不自在呢,咱要是立功,就自己带人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那才踏实。” 熙熙攘攘的军事总结会就这么结束了,简单来说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明军大喜,清军大悲。 翌日,上午。 城南的豪格中军大帐。 荒唐半夜的豪格,现在有些无精打采,坐在帅案后,看着肃穆的大帐,每个人脸上都严肃至极,不苟言笑,和昔日胜券在握的嬉笑和不以为意形成鲜明对比。 “都苦着张脸做什么,说说吧,我军接下来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攻打天津,如果打,怎么打,有什么好的办法,如果不打,我军又当如何,是撤回北京,还是继续驻扎在此?”豪格定了定神,语气平静的问道。 今日早晨,豪格已经将昨日的战报发走,估摸着快马今天夜里就能到多尔衮的手上,明晚,最迟后天他们就能收到朝廷的答复。 众人无语,沉默半晌,就在豪格不耐烦要再次发问的时候,唯一和豪格身份接近的宗室郡王,罗洛浑开口道:“依本王愚见,天津卫城防完善,各类配置明显蓄谋已久,单说城外的壕沟,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挖好的。” 众人点头赞同,“而且听闻这是明朝皇太子几年前就建设的新军基地,里面据前期细作探报,有生产大炮、火铳和造船的工坊,想来是个铸造基地,那么,天津卫城头几百门大炮和如此密集的炮弹就不足为奇了。”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造这些东西的,不能说要多少有多少,但也绝对不少,想靠消耗耗到他们弹尽粮绝,不太可能,说不定人家造的更快呢,所以,在没有等同的火炮掩护下,我军连接近壕沟都是不太可能的。” “更遑论去填沟攻城,更加不可能,所以,本王以为,天津卫暂时无法攻下,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了。” “嗯,不错,王爷分析的十分透彻,奴才以为,我军可以换一种思路,既然他们城防完善,攻不进去,那我们就引他们出来,要是他们敢出来,我军可以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奔袭突杀。” “他们火炮能打这么远必定沉重无比,野战无法携带,就算带,也带不了多少,我军抵住火炮几轮射击就能冲杀到近前,近战厮杀,我军定能杀得他们丢盔弃甲。”索尼想把守军引出来野战。 “那如何引他们出来呢?他们又不傻,会放弃城防出来和咱们野战?”鳌拜开始捧哏了,他知道索尼既然敢说,就应该是有办法。 “呵呵,这有何难?明朝官军向来如此,咱们只需在直隶地区烧伤抢掠,直隶的官员定会向大明朝廷上书请求支援或者弹劾天津卫见死不救,按兵不动,到时,大明的朝廷自会下旨逼着天津守军出城阻止我军,到时候野战的机会不就来了?” “哈哈,是极是极,大明朝廷确实愚蠢,当然辽河、浑河、萨尔浒可不就是都用的这个法子嘛,哈哈,这活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我看行。”鳌拜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第128章 多尔衮的苦思 两人和两黄旗的将领讨论了一番可行性,觉得确实不错,正各自高兴呢,但渐渐的,两人就发现不对了。 大帐内,除了两黄旗将领赞同,其他豪格和罗洛浑领的正蓝旗和镶红旗将领都没有动容,两人不禁奇怪,望向愁眉不展的罗洛浑。 罗洛浑无奈,拍了拍自己光亮的脑门,这才语气萧索的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本王和肃亲王率军一路向西南下,所过之处,早已坚壁清野,想必你们南下所过已经有所发现了。” “整个顺天府和保定府,一路过来,只有三座城有人驻守,其他城池、村镇,只有少数尼堪,其他的都已空无人烟,两座县城费了不小的劲儿才攻破,而保定府城,容纳了几县之力,城防、装备、驻军皆是甚众。” “光保定府驻军就有数万,城头火炮密布,我军强攻不下,这才转道夹击天津,简而言之就是,现在除了留下死守城池的地方,其他城镇都已杳无人烟,而能留下死守的城池,又都有充足的准备和把握,都不可能轻易攻破。” “除非不顾军力,花费巨大的代价,但是,光直隶就有多少府城,每一座都强攻,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才够。再给你们个消息吧,据我军审讯攻破的县城官吏,明朝朝廷早在三月就已下令,直隶地区和山东地区的百姓向南撤离。”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明朝廷下旨,命各府县自行组建民团,对抗我军南下,更是派出京营十万大军进入山东布防,现在,山东、直隶、河南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全是民间或官府组织的各类军队、民团,已经没什么百姓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光保定一府之地,加上原有的被攻破的两个县城,保定就至少集结了超过五万的军民武装。” “明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不是我大清能比,这要是每个府都拉出几万军民武装,我军还如何攻城。”罗洛浑说着也是头疼不已。 而此时的鳌拜和索尼等人,早已目瞪口呆,我擦,还能这么操作?这真要是如此,一座一座去啃,啥时候能啃完,得死多少人?满族有那么多人去死吗? “想不到大明朝廷如此疯癫,如此大胆,难道就不怕这些人坐大,朝廷难以控制吗?”索尼率先提出疑问。 “呵呵,这还不是被李自成逼得,与其让李自成夺了天下,还不如发动地方民团抵抗,就算不听话,名义上还是大明朝廷的地盘,至于后患,熬过李自成之后,再慢慢消除呗。” “只是,现在对付李自成的办法,歪打误着用到了我们身上,李自成跑了,南下的成了大清,但对明朝来说,都一样,谁来都是这一套。”豪格也是气的无可奈何的笑道。 这下众人都不说话了,感觉就是老虎吃刺猬,无处下嘴,攻城攻不破,去占领别人放弃的地方也没啥用,人都跑光了,你要地方干嘛?自己种地? 除非等北方安定,再从辽东迁人入关,然后占领这些舍弃的城镇进行统治,不然现在统治鬼啊。 “好了,既然没什么好的办法,就等着朝廷下一步指示吧,本王已经于今早将战报发回北京了,想来明日朝议完,最迟后天,朝廷的旨意就到了。” “我们既然没什么好办法,那就等着朝廷的办法吧,看看我们的摄政王有什么高招破解,行了,散了吧。” 豪格见也议不出什么有用的,就拍板散会了,现在他的脑袋也是乱混混的,实在没什么心情再想如何破敌平定天下了,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处罚吧。 历史上李自成因为崇祯自缢,理所应当的在占据北京后,将大明的都城视作自己的都城,在一片石造清军和关宁军联手击败后,出于不让清军得到自己东西的心理,撤离北京时,一把火烧毁了三大殿。 但在这个时空,崇祯皇室撤离北京,明朝还在,所以李自成撤退的时候,没有那种北京是自己东西的心理,而是认为北京是崇祯的东西,被人拿去也和他没啥关系,所以撤退的时候就没再烧东西了。 另外历史上李自成是沿内长城经保定、真定从井径撤入山西,并凭借固关抵挡清军几个月,从容撤回西安,但因这个时空朱慈烺率军南下撤离北京,这回李自成撤离北京的时候,怕大明再南下的保定、真定布防阻拦。 所以他这回选择从保定北部的内长城紫荆关一带撤入山西,留精锐在紫荆关内长城阻击清军的追击,但也阻挡不了多久。 因为多铎留阿济格领军在紫荆关对峙,自己率军向北,宣府一带的投了大顺的明军守军,得知大顺大败,已退回山西,他们也顺势再次投降清军。 所以多铎率军轻而易举的攻克宣府地区,从宣府绕道再次南下,进入大同府,直接朝着紫荆关的屁股摸去,和阿济格两面夹击困守,清军还没攻打呢,被李自成留下断后的蕲侯谷英,就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当夜就展开突围。 结果可想而知,被清军骑兵追杀一路,最后谷英也是难逃一死,留下断后的三万大军悉数阵亡、被俘,没几个逃走的。 李自成得知紫荆关被破,无奈只能再留五万大军在大同镇南下的内长城,平型关驻防,阻挡清军继续南下追杀,又派出心腹前往内长城各处督战,严防清军从其他长城防线突破南下,倒也阻挡了清军几个月,暂且不提。 所以,这一系列的微小改编,正是朱慈烺对这个世家的蝴蝶效应。 故而,此时的多尔衮,才能舒舒服服的住进乾清宫,此刻正搂着伐挞了两次的小福晋睡得正香。 这位小福晋,是崇德二年,多尔衮率军攻破朝鲜国都时,带回来的一个朝鲜宗室女子,能让妻妾成群的多尔衮看上的朝鲜王族女子,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容貌自是绝美,身段诱人犯罪,所以多尔衮在当时美女云集的宗室当中,一眼就看中了她。 带回来之后,更是荣宠有加,基本多数都在睡李氏,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已经算是大龄的多尔衮,妻妾成群的情况下,愣是没有半点子嗣的情况下,李氏终于生下了多尔衮的第一个子嗣,但可惜是个女儿。 不知有没有阴谋论,还是多尔衮本身的身体原因,多尔衮确实一生无嗣,这可能也是他没有废掉顺治,自己登上皇位的一大重要原因,没儿子还折腾什么?洗洗睡吧。 此次入关,多尔衮自是把握极大,加之现在他才是大清真正的统治者,带个心爱的小福晋自然没人敢反对。 “王爷。。。王爷。。。” 睡梦间,多尔衮听到有人隐约在叫自己,这才一下惊醒,吓得身旁的李氏和进来叫他的李氏贴身丫鬟宝蓝一哆嗦,都定定的看着多尔衮不敢说话,大清越来越强盛,而此时的多尔衮更是权威越来越重,他们丝毫不敢触怒。 多尔衮定了定神,这才冲李氏安慰的笑笑,握住李氏的玉手,安抚她的惊吓,这才转头看向宝蓝,问道:“何事?可是有什么紧急大事发生?” “是,奴婢按照爷您的吩咐,重大紧急或者军情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立即奏报。”宝蓝年岁不大,和李氏一起带回来的贴身丫鬟,本事朝鲜国王最小的嫔妃,刚纳进宫没几天,就被多尔衮带着一起回来伺候李氏了。 “不必解释,爷说过的话,爷自己当然清楚,说吧,什么急事?” “这是爷的亲兵送来的紧急军报,说是南路军的。。。的败报,需要立即呈给爷过目。”说着宝蓝急急从袖中拿出战报,递给多尔衮。 听闻是南路军的败报,多尔衮心中咯噔一下,手不自觉的猛一握紧,疼的李氏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却咬着嘴唇没敢叫出来,也没敢抽手乱动,默默的忍受着,这个时候要是惹得老爷不高兴,就算自己受宠,说不得也要挨一巴掌。 沉默一下,多尔衮心里也在纳闷,我确实有意刁难豪格,可你他娘的攻不下也就罢了,怎么还败了呢? 看来明军确实布置了很多有效手段啊,多尔衮的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他要的是南下一统北方,甚至一统天下。 和这些比起来,自己和豪格的恩怨,在大清面前,就不值一提了,要不是为了国家稳定发展,自己在黄台吉死后夺皇位的时候,就不顾一切抢夺皇位了。 自己当时手握四旗,甚至中立的济尔哈朗自己都可以强行争取,以五旗对抗豪格三旗。 就算两黄旗实力最强,但自己的两白旗也是不遑多让,巨大的优势还是在自己这边,但为了国家的稳定和统一,避免两方割据征伐,自己还是妥协了,现在为了南下统一北方,恢复金国曾经的荣光,个人恩怨都不算什么。 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现在,整治豪格已经不重要了,他迫切的想知道,明朝在南方的布置,是否影响他统一北方,至少也不能影响自己收复幽云十六州。 多尔衮缓慢而又稳重的伸手接过战报,打开牛皮信封,抽出信纸,开始查看战报内容,小楷书写的战报密密麻麻十几页信纸,但多尔衮看的很快,不足盏茶功夫,就已全部看完。 然后,他陷入了深思。 大明果然还是做了防御手段的,正如豪格所言,这应该是抵御李自成的手段,只是现在是清军南下遇到了,谁来打谁就对了。 清军不善攻城,而且本身攻城也非常难打,这些,作为元老级的多尔衮自然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在想,若是一个个都龟缩在城中,如王八壳子一样,无可奈何,那怎么办呢? 第129章 清廷的应对 粮草,没错,粮草是重点。 若果真如豪格所言,除了大城有几十万军民镇守,其他城镇已无人烟,那么他们的百姓就不能耕种,就算想耕种也要骚扰,不让他们得逞。 如此一来,一个寻常十几二十万人的城池,所储存的粮草能坚持多久呢? 多尔衮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挥挥手,让宝蓝先下去。然后搂着李氏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开始假寐,李氏当然知道他现在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默不作声的躺下,依偎在多尔衮身侧。 假寐就是假寐,多尔衮脑子想着东西,手上则也在无意识的揉捏着李氏的饱满和蓓蕾,李氏为了不打扰多尔衮的思路,把一切或享受或痛苦的生音全部压回了肚中。 此时的多尔衮又在想,既然他们坚守城池,粮草是一大问题,那么,该如何突破呢?一座一座围城困敌?此法虽耗时间,但稳妥至极,可留作最后的办法。 再想想,若是他们的补给由大明朝廷供给,那么,是否可以派出骑兵继续南下,专门去截断他们对各城的补给呢? 不对,由朝廷花费大价钱维持前方城池的存在,毫无意义,周边既然明知道已经不能耕种住人,还守着一座孤城有什么用? 大明的太子应该不会这么蠢,从自己各方面的了解,这极有可能是个敢犯上夺权的狠人。 而且眼光独到,从几年前就开始改革新军,建立天津卫基地,又提前做好如此众多的防御工事,使得豪格等人集四旗之力都没法攻破,反而自己损兵折将,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那么用意是什么呢?多尔衮一时想不明白,突然,他灵光一现,倒是有两个好办法。 一就是不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直接出兵南下,城池难破,就不攻城池,我专攻你没有城池的村镇,我就不信了,你还能全国到场都不耕种了,就守着城池过日子? 此法要么最后全部开城投降,要么,就是逼着明军集大军北上和自己进行驱逐决战,这种野战大清怕吗? 不怕,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呢,只要消灭了明军在外的机动力量,困守城池的各点,将会逐渐自己瓦解,还用得着拼死拼活的去攻打? 不过这点子也不是没有风险,这策略,大概和前几年一直入关劫掠差不多,最怕的,就是被明军合围,而且看现在明军的配置和战力,风险还相当不小,深入腹地的骑兵一旦被围困,凶多吉少。 而且,还不能派太多的骑兵出去,天津卫这颗钉子还在,距离现在的北京很近,随时可能走海路北上袭击,或者从背后摸向南下骑兵的屁股,来个切断后路,到时几面夹击,凶多吉少,此条不可大意。 二是先逐步蚕食,派出大军就驻扎在直隶和山东的交界,先阻断明廷向北的救援或者补给,然后留一支军就在天津卫门口扎营盯着他。 再派一到两支大军在直隶机动,监视各驻守的城池如有弃城的,就由机动部队上去野战追杀。 此法却是最为稳妥了,还有相当大的几率,逼得明军北上救援,这样一来,就可以和驻守山东交界处的进行野战。 若是消灭了北上救援的明军,那直隶地区的几个府,总有熬不住自己开城投降的时候,哈哈哈。 想到这儿,多尔衮心中畅快许多,豪格战报上损失的四千满八旗,又不是自己的嫡系,你们自己的家当,爱死就死吧。 至于汉军旗和包衣死伤数万,这就更不值一提了,进入北京,还有五六十万的百姓,这不都是包衣嘛,再说了,辽东还有百万百姓,北京以北也有上百万。 追杀李自成,李自成丢下的累赘流民更是几十上百万之多,多铎他们一路攻克,北方明朝边军守军投了李自成的,现在随着李自成败逃,又都投了大清,加上俘虏,收编李自成的军队。 现在随随便便都能从北方拉出二十万汉军旗,至于丢掉的火炮营,也不算太严重,北方边军重镇火炮比比皆是,加上李自成一路从陕西带过来攻打北京的家当,跑路的时候太重影响行程,丢了个干净。 现在全被清军缴获了,就自己目前得到的奏报,各类火炮数量早都破千了,再装备两个火器营都够了,不过这么多的火炮,有大有小。 像原来天助军那样全是中大型的红夷大炮、佛朗机炮、大将军炮是不太容易凑齐的,不过也没损失太大,都能找补回来,问题不大,明天再和众人议一议。 ... 第二天朝会,多尔衮将战报的情况宣读一遍,大殿内立即就炸了锅,好在北方的战报又还算安抚人心。 北方已基本打通了漠南蒙古区域,把大清的版图连在了一起,整个辽东加河北加山西北部以外大片草原,现在都是清朝的势力范围了,版图已经和当年的金国相当了。 所以,在听了两边战报之后,不知谁先提前的,提议迁都北京,定鼎中原,以今年为顺治元年,昭告天下,正式定都登基。 有些人则以为现在为时过早,还没平定北方呢,就急着迁都,万一要是被反扑呢? 但多数人急着开国,成为元勋,则表示现在迁都,是向世人表示大清问鼎统一的志向,偏安一隅者,无人辅佐的。 双方争论不休。 看来,都有一个在北京登基的梦想啊。 “好了,大家不必再争了,本王的意思,也是迁都为好,诸葛亮六出祁山,只为统一,若是偏安一隅,没了进取之心,乃取死之道,而且,现在诸位旗主都在外征战,讨论这些还太早,先说说南方的战事吧。”多尔衮赶紧掐灭话题,免得跑远了。 “启禀摄政王,臣以为,既然他们不出来,就采取围困之法,天津卫既然守军众多,我大清就扎一支骑兵在天津卫外面,作为常驻,这样,他们出不来,也就失去了留在那里的价值。” “不错,其余府城,只需派千骑盯防,不出则已,出城就追杀,想他们几万民壮,实乃乌合之众,连明朝边军都顶不住我大清千骑的追杀,他们又如何能顶住,定然能将他们追杀个干净。” “不错,既然北路军顺利,就应该加速拿下山西全境,防止他们向西逃窜,然后在山东地界布以重兵,驻守各条出入直隶的通道,他们插翅难逃。” 该说不说,这些该死的东西,在大明是一个接一个的馊主意搂钱夺位,到了清朝那边的高压管制,优胜劣汰,竟然一个个都如开了光的脑袋一样,聪明伶俐的不行。 最后说话的范文程更是见人中的见人,作为清朝第一汉人大臣,照样被旗主多铎强行睡了他夫人,就这,他还是要蹦跶着多为清朝出谋划策,好证明他是有用的?别随便睡自己的夫人?可怜,可悲,可恨。 多尔衮眼睛一亮,自己的想法,基本都被这些汉人谋士大臣说出来了,他眼睛不由眯了眯,他可是满清第一智者,努尔哈赤亲封的‘墨尔根代青’,睿亲王。自己的想法,竟然被这些汉人三言两语就倒干净了。 不得不说,以前黄台吉这么宠幸范文程、宁完我等汉臣,是有道理的,给那死胖子哥哥省了不少事儿。 “不错,诸位说的,都很在理,既然如此,秘书院拟旨,命正黄旗由鳌拜统领,建造天津大营,在天津外围驻扎,盯防天津守军。” “命镶黄旗由索尼分配,每两个牛录盯防一座顽抗的城池,若有守军突围,追杀围剿,百姓押回城池就地看管,然后吏部跟进,仿辽东和京畿周边,派官治理,尽快恢复农计,户部清查人丁,建册收税。” “命正蓝旗由豪格率领,直插大名府开州县驻扎,建立南大营,虎视河南、山东,向开封府、彰德府、东昌府、兖州府警戒试探,但不可突入,堵住一切想要进出直隶的通道。” “命镶白旗由多铎率领,和吴三桂的关宁军加紧攻破山西内长城防线,南下太原等山西各府,占据整个山西后,由平西王吴三桂率领关宁军并山西原有汉军旗驻守黄河一线,防止李自成从陕西反攻。” “关宁军驻地定为平阳府城临汾,镶白旗驻地定为潞安府城长治,与大名府开州的正蓝旗遥相呼应,待直隶稳定,可夹击彰德府,并虎视河南。” “鉴于探报,山东局势复杂,暂不进入,命罗洛浑率领镶红旗沿河间府南下,进入山东边界,驻扎德州附近,威慑济南府、东昌府,防止直隶的进出。” “命礼亲王代善,抽调京畿以北的汉军旗,组建绿营,十万大军,由正红旗主导,南下进入治理地区,作为支援机动军力,穿插各府之间,配合镶黄旗盯防剿灭直隶地区的反抗武装。” 多尔衮这么安排是因为代善实际上早已经失去皇位的继承权了,对自己没什么威胁,而且,虽然代善表面和内心看似一直中立,而且隐隐抗拒自己掌权,但是,耐不住他的子孙亲近自己啊。 上次争夺皇位,代善的儿子、孙子多多少少都有发起、支持、参与,最后失败妥协,不得已推出代善的儿子顶罪被杀。 但他的子侄依然大多数偏向于自己,看似和自己不对付的镶红旗旗主罗洛浑,其实也是自己的人,不然他能继承镶红旗? 所以,代善还是让他非常放心的,现在的兵力明显捉襟见肘,满人实在太少了,只能组建大量的汉军旗。 而现在各旗自己的配属的汉军旗加包衣,人数隐隐有些不受控制,多尔衮无奈,只能建立专门的汉军建制,稍后稳定了,重新划分建制,遏制各旗的实力,不能超出控制。 第130章 雷霆反击 至于人,啧啧,太多了,北方明朝原来的边军十几万,李自成的闯军被俘十几万,还有几百万的流民、百姓,只要是壮年男子,都是可用的,毕竟炮灰的要求不是太高。 “二哥,你看如何?”多尔衮说完命令,还是看向代善,面带笑容的询问道,这是他们当中辈分最高的了,也是爱新觉罗氏的现任族长,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十四弟不必管我,你为国考虑,尽管吩咐就行,我是老了,跑不动了,就交给下面的儿孙去办吧,正红旗的各个固山、旗主都要憋死了,昨儿个还找我抱怨,别人都有仗打,他们没有呢,现在如了他们的愿了,自是妥帖至极。” “好,既然二哥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办了,正红旗要加快速度整军,人员都是现成的,现在北方长城不需要驻守,留少量哨所即可,其他边军都可改编,现在地盘越来越大,需要的人就越多,绿营组建要迅速。” “十四弟放心,我自会传达十四弟的严令,命下面加紧筹备,不能误了大清定鼎中原的大业。” “如此弟弟就放心了。”多尔衮满意的一笑,转头对着秘书院的大臣继续道:“命尼堪、阿巴泰往辽西、辽东组建绿营十万,辽东、辽西皆为军户,上百万汉人,组建十万绿营轻而易举,限期三个月,如有延误,军法从事。” “遵摄政王旨意。”尼堪、阿巴泰当即跪地领旨,唉,同样是老奴的儿子、孙子,这些庶出的,在这个大妃所出的多尔衮面前,也如奴仆一般,和代善的地位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命漠南科尔沁部、察哈尔部、土默特部、乌拉特部等所有部族,起骑兵十万,向陕西西北部、北部进攻南下,夹击李自成和明朝陕西残部。” “回复和硕特使者,大清愿配合作战,入侵陕西,牵制明军,让他们骑兵南下,进攻乌斯藏。”和硕特位于青藏地区,北邻叶尔羌汗国,再往北是准噶尔汗国,南邻乌斯藏政权,东临明朝的河西走廊。 “派出使者,携重礼向漠北车臣、土谢图等汗国修好,防止他们趁虚南下,另派出使者前往漠西准噶尔汗国和叶尔羌汗国修好,防止他们南下攻击漠南或和硕特部,影响我大清南下包围的计划。” 一口气下达了这么多的命令,多尔衮拄额敲了敲光亮的脑壳,想一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要说多尔衮,不愧是满清的奠基者,合格的领导者,大局观是真的强,此时对孙传庭的部署还不知道,对乌斯藏的军事行动也不知道,但他还是未雨绸缪,统调各方力量进行围攻牵制。 加上现在辽东大本营只有三四万守军,其中绝大多数还是朝鲜军队,满洲八旗留守不过五千多军,朝鲜的忠诚有待考察,他们国内绝大多数还是亲明,防止反戈,辽东绝不能倚靠朝鲜防守。 所以,多尔衮不得不命亲王回辽东组建绿营,加强辽东老巢的防守,以防明军渡海偷袭,大清没有水师,但明朝可不少,这里不得不防。 “好了,本王部署完了,不过,此次天津战败,虽然有明朝武器的原因,但豪格作为四旗总指挥,毫无试探就一头扎了进去,造成如此严重的损失,不处罚不足以明国法军纪,本王以为,先剥夺豪格的肃亲王爵位,暂降为肃郡王,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臣等无异议。”这是题中之意,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大家就散了吧,抓紧按照朝廷部署开展。” “臣等告退。” 多尔衮看着众人退下,目光深邃的望着南方,眼无焦距,良久,才喃喃道:“朱慈烺?呵呵。。。鹿死谁手,还未尝可知呢,等着吧,本王很快就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 北京,一处恢弘的大宅内,书房中,正有两人密谈。 “尚书大人,你说,这大清,到底能不能夺取天下,定鼎中原?”问话的,正是前宁远总兵祖大寿。 “不知道,按照太子的部署,看样子想要一路平推,恐怕困难重重,这才在直隶,就已经举步维艰了,军力捉襟见肘,你没看摄政王都急了吗,开始大规模组建汉军了。” “大清人力始终是个巨大的劣势,要想吞掉北方估摸十之八九,想要统一全国,够呛。”洪承畴面带嘲讽的说道。 “我估摸着,要是长期蚕食下去,拿下黄河以北,划河而治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就又是辽国和宋朝的局面了,我们。。。”祖大寿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有什么办法,既然已经做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现在陛下恨不得将我们挫骨扬灰,你还有退路吗?” “可是。。。现在是太子监国掌权,听闻陛下已被架空,不理朝事了。而且。。。” 祖大寿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而且,我收到家人的密信,我祖家并未受到朝廷牵连问罪,太子还让泽清进入东宫锦衣卫,视为心腹重用。。。” 这句话,给洪承畴也干沉默了,他们当初投降,是实在逼得毫无办法了,洪承畴的家人还在大明,现在怎么样了一无所知。 也没见家人来信,多半是遭受牵连了,但同样的祖大寿,却没有被牵连,还在朝廷再次重用,这他娘的,凭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现在局势不太明朗,大清,大明,大顺,大西政权四方并立,外有和硕特、准噶尔、漠北汗国虎视,一切皆有可能。” “我等尽自己所能,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想留退路,你也可以试着和朝廷接触一下,以你我的交情,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洪承畴其实是想投石问路,看看大明朝廷的态度,他也是有想法和条件的,被俘是无奈,谁也不想当叛徒啊,何况还是正经受过忠君思想的文臣。 “还是算了吧,既然朝廷没有动作,我们主动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反倒是弄得两面不是人。。。” 祖大寿叹息一声,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是在洪承畴面前否认了自己的想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别被卖了。 “倒也是,要是被朝廷抓住把柄,就。。。”洪承畴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老爷,小的有事禀报。”门外传来洪承畴心腹家奴的声音。 “什么事,我不是说过吗,本官在书房会客时,不许任何人打扰。”洪承畴气哼哼的训斥一番,沉吟一下才道:“进来说。” “是,老爷。” “洪三,什么事?”看着进来躬身低头的心腹管家,洪承畴声音低沉的问道。 “老爷,外面有两个自称从南边来的客商,想要求见老爷,让老爷在京城给他们行个方便,找个做生意的好位置。” “荒谬。。。”洪承畴大声呵斥道:“你也是府上的老人了,行事还如此荒唐,老爷我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一介商贾,有什么资格要老爷我接见,府上可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想让我收点贿赂维系?这点小事,竟然来打扰我会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是收了他们的钱了?” “老爷,不是的,小人怎会不知老爷的规矩,只是。。。只是来人。。。”洪三结结巴巴的就是不说缘由,还不动声色的向祖大寿撇了眼。 都是人精,祖大寿岂能不懂洪三的意思,当即站起身形对洪承畴说道:“尚书大人且忙,下官就先告退了,得空再来拜见大人。”祖大寿施了一礼,就要离去。 其实这也算正常,但洪承畴一下就架住了,不愿让祖大寿听,那就证明有鬼,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关键是那两个人身份可疑,而且还说了是南方来的商客,这就不得不让人生疑了,要是打发走祖大寿,就说不清了。 再者,祖大寿也是大清这边为数不多的和自己一样的降臣,算是自己的心腹了,刚才他也袒露了对大明朝廷的期盼,算是对自己极为信任了。 要是自己回避了他,一是伤了他的心,有了疙瘩,二是留下他,也算是自己对他坦诚的表现,当成自己人看待。 所以,洪承畴脑中念头飞速闪过,当即起身,伸手拦住要走的祖大寿,“自己人,何必见外,你且先坐,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这。。。不好吧,大人既然要会客,下官还是回避的好,大人不必管我,我稍后再来拜见便是。”祖大寿推辞道。 “无碍,我说了没事就没事,自己人,有什么不能听的。”洪承畴说完转头对洪三说道:“洪三,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老爷。”既然老爷不介意,那自己就不管了:“来人是两个年轻人,说是南边的客商,小的本是不想惊动老爷,直接打发走的,但两人拿出了一封举荐信,小的拿不定主意,这才找老爷定夺。” “什么信,拿与我看。”洪承畴也好奇了,谁的举荐信,难道是南方的同年?那也胆子太大了吧,现在还敢和自己产生瓜葛,大明的官是不想当了? 当即,洪三从袖中抽出信件,递给洪承畴,洪承畴赶忙接过,祖大寿眼睛斜着一扫,只见信封上写着几个大字‘傅氏啼血断恩书’ 第131章 告洪氏祖祭书 ‘嘶。。。’ 只见洪承畴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圆瞪,双手颤抖着,哆哆嗦嗦的打开信封,从中取出几页信纸。 洪承畴不由自主的低声念道:“洪氏自唐起,受封国公,然世代式微中落,但亦不敢忘祖背宗,昔蒙元鞑靼入侵,汉家子弟沦为奴仆,我洪氏时代耕读,虽有才,但亦不侍贼。” “胡虏为祸天下,幸赖太祖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重振汉家儿郎之荣光,我朝优待仕人,洪家历代先祖世受国恩,乃父以忠孝闻名乡里,竟出尔等不忠不孝之辈,身为大明臣子,战场兵败,怎可苟且偷生,降于建奴。” “令乃父与老身无颜面见乡里,洪家时代清名,毁于一旦,乡众耻与为伍,朝廷仁慈,未究家责,但乃父心念崩塌,一病不起,郁郁寡欢辞世而去,老身亦无颜面见世人,为正我洪氏家风,今老身代亡夫手书一封。” “敬呈洪家宗祠,愿以为证,逐洪氏子承畴于祖宗门墙之外,以正家风,还洪氏世代清白,亡夫与老身教子无方,辜负朝廷,实为大罪,愿日日诵经礼佛,为洪家消孽,为枉死的汉家儿郎超度往生。” “老身愿死后下地狱赎罪,为不孝子还债消孽,望祖宗宽恕,傅氏仅此祭告列祖列宗。” 读到这儿,信,不,不能算是信,因为这不是写给自己的,洪承畴泪流满面,双手颤抖的看着信纸上的话,到此结束,他的心,也早已疼到抽搐,再也忍不住,放声哭嚎。 “爹啊。。。儿子不孝,儿子该死啊,为什么,为什么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是我害死了爹啊,我这不忠不孝的畜生啊,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没有死在辽东啊。”几十岁的洪承畴再也控制不住,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是我,都是我,是我懦弱,是我怕死,辜负了爹和娘对我的教导,洪三啊,你说,爹娘还怎么见人啊,又不知受了多少的白眼和恶语,我真该死啊,我丢尽了爹娘的脸,让他们羞愧之至,我不敢想象,爹娘这几年是如何过的,呜呜。。。” 洪承畴哭的抽抽噎噎的,还在一遍自责,扇自己的巴掌,洪三作为家奴自然明白其中的痛苦,也是陪着洪承畴哭泣。 而祖大寿见洪承畴的样子,再听闻洪母的诰文,心中亦是感同身受,虽然他世居辽东,但其时家中父亲致仕后,和妻子还有几个儿子都在北京,现在都随着朝廷去了南京。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朝廷又不傻,像吴三桂也是世居辽东,他在辽东掌军,他父亲吴襄就在北京居住,像李如松、李如柏等也是世居辽东,但在辽东掌军,他父亲李成梁就在北京居住等等,可以看做隐性人质。 不然朝廷怎么能放心把几十万大军交给你们,包括现在的朱慈烺所做的,除了西北和东南暂时还没插手,其他军队的家属,也都在南京居住了,这算是不成文的潜在规定吧。 想想自己的儿子祖泽清,现在在太子近前效命,会不会因为自己被同僚看不起?遭受同僚、下属的白眼?儿子会不会恨自己,因为自己影响他的仕途和交际,让他不能像其他正常人一样生活? 此刻的祖大寿,心中也像长满了草一样,犹如猫抓一样,他刚才就已经对洪承畴吐露了心迹,现在更是控制不住。 他和洪承畴还有些不一样,就是他已经被俘过两次了,每次被俘,实在都是山穷水尽之时了,而且他是有过反正之迹的。 第一次被清军围困,救援军队被打援,无法解救,他祖大寿在城中人相食,硬是撑到了最后一刻,实在无以为继,要被饿死,才投降了。 然后趁清军不备,又跑回了大明,继续领兵抗清,第二次简直又是上一次的翻版,又是被围困到弹尽粮绝,最后无奈投降。 这次,清军对他的监视明显加强很多,再无良机逃跑,一晃也是好久了,现在,终于没有以往的监视了,祖大寿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良久,洪承畴才抽噎着慢慢停止了哭声,坐在椅子上发呆,待心情渐渐平复之后,这才声音嘶哑的对洪三说道:“那两个人走了吗?” “还没有呢老爷。” “带他们来书房。” “是,老爷。” 洪承畴抽出手巾,擦了擦面上的泪痕,还是一言不发的坐着。 少倾,洪三带着两个年轻人进来了。 “见过洪大人。”两人进来后,向洪承畴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 “洪三,你出去守着,不管有何事,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洪承畴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向洪三吩咐道。 “是,老爷。” 待洪三退出去后,洪承畴这才抬头打量二人,都年约二十五六,算是很年轻了。 “坐吧二位,不知你们想要见我,有何事谈?”洪承畴还是声音沙哑的低沉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一人开口道:“不知这位是?”说着看向祖大寿。 “我是祖大寿。”不待洪承畴介绍,祖大寿自己开口道。 “哦?”二人一愣,但随即没什么过多避讳的开口道:“既然两位都在这儿,我们也就不废话了,不知刚才的祭文,洪大人可曾看过了?” “嗯,老夫已经看过了,二位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既然洪大人已经看过了,想必也已知道,朝廷从未将诸位的家人如何,朝廷仁慈,但流言蜚语伤人心啊,诸位的家眷,在大明过得如何,诸位心中有数,因为诸位的行为,导致家人如此,诸位当真了得。” 听着两人讽刺的话语,洪承畴和祖大寿都没有言语,沉默以对。 见状,另一位年轻人开口道:“我们也不弯弯绕,我们是锦衣卫都司北直隶锦衣卫千户,此次前来,自是受朝廷之命,来接触诸位,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洪承畴和祖大寿猛然抬头,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大大方方的就承认自己是明朝的锦衣卫。 “锦衣卫都司?北直隶锦衣卫?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锦衣卫有如此建制,你们可有凭证?”祖大寿关注点倒是不一样。 “咳咳。。。”洪承畴赶忙咳嗽示意,祖大寿这话,其实严格来说,已经算是有些表明立场的问题了。 “太子殿下恩典,升锦衣卫为都司衙门,各布政使司衙门设立锦衣卫所,我们属于北直隶锦衣卫,至于凭证,恕在下无法出示,毕竟,现在北直隶陷落敌手,谁会拿着这种东西在敌后活动?” “也是。。。”祖大寿竟然就已经相信了。 听得洪承畴暗翻白眼,“我们现在是大清的官员,你们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就不怕本官将你们抓起来?” “呵呵,洪大人不必试探,我们确实是朝廷锦衣卫无疑,此次奉命接触情有可原的降将,是希望能为朝廷所用,改邪归正,我们既然敢在敌占区活动,组建锦衣卫,自然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能为朝廷做出有用的事,冒险又算得了什么?我等要是殉国,家人只会为我等骄傲,而不会羞愧。”另一人还是一样的毒嘴。 “呵呵,老夫既然投了大清,自然对你们无话可说,曾为大明的臣子,这次,就当我为父母,对大明做最后一次的补偿,你们走吧,本官这次可以当作从来没见过你们,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对大清忠心耿耿,岂能反复无常。二位请吧。” “大人。。。”祖大寿急的抓耳挠腮。 “呵呵,好一个忠义无双的洪大人,既如此,我等告辞了,最后建议大人一句,傅老夫人既然已经代洪老大人做出决断,告祭宗祠,大人已不再是洪家之人,不若早些改姓吧,也省的傅老夫人和洪家子弟蒙羞,哼。”两人羞辱洪承畴一番,甩袖离去。 洪承畴听的脸庞抽搐,抓在太师椅两侧扶手上的双手,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无比。 待两人出去离去,祖大寿急急开口道:“大人,你。。。你怎么如此决绝的拒绝二人啊,这。。。这不是把朝廷得罪干净了嘛,唉。。。”祖大寿急的哀叹连连。 “你懂什么,你要沉住气,现在的我们,本来就如履薄冰,要加一万个小心谨慎,才能活下去。”洪承畴低声训斥道:“这两人来的诡异,而且丝毫不对身份做什么遮掩,你能保证他们真是朝廷派来的,而不是摄政王派来试探我们的?” 此话一出,本来急躁的祖大寿也惊出一身冷汗,现在想想,还真是,就凭一封洪承畴家母祭祖的祭文,还真就说明不了什么,这字迹,也明显是誊抄的,并不是原件,看不出是否真出自洪傅氏的手笔。 洪傅氏也是福建当地的书香世家出身,不仅教子严格,家风严谨,而且其自身也是当地出名的才女,要是亲笔书信,洪承畴还真就有自信能认出目前的笔迹,但他又从祭文中看出,目前根本就没想给他写信。 自己投清也有些时日了,愣是没有收到任何家书,哪怕是写信骂他,指责他也好,但就是连骂他的信都没有一封,这让洪承畴心中颇受打击,只能说明家中对他失望透顶,哀大莫过于心死,连骂都懒得骂自己。 想到这儿,洪承畴又感觉心如火烧,难受的他想立即举剑自刎,向母亲明志,向父亲赔罪。 第132章 家书抵万金 “大人说的对,是我太急躁了,可是,他们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岂不是自绝退路?朝廷见召反无望,会不会处决我们的家人?”祖大寿又开始患得患失。 “哼,你放心吧,要是真的,哪有这么轻易就放弃的,若真是朝廷之命,他们还会再次上门的,另外朝廷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牵连家人,现在就更不会了,其中道理,我赖得跟你说了,你回去吧,暂时不要相信,以免出事,我现在心乱如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唉。。。也罢,那我就先回去了,大人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未来,有什么决定,一定要拉上我啊。” “嗯,知道了,你去吧。” 祖大寿一路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府邸,是个还算大气的四进院子,刚进门,祖大寿看见没房起身问礼,突然一怔,然后急匆匆的问道:“小六子,晚上可有人来府上拜见?” “嘿,老爷怎么知道的,初更时分,还真有两个客商前来拜见,但他们好生无礼,一无拜帖,二无重礼,只问老爷是否在府上,想拜见一番,我当即就回了他们,说老爷不在,他们就走了。” “啊?”祖大寿大叫一声,‘啪’的一个耳光就甩在了小六子的脸上,“你个蠢材,怎可。。。唉,他们走的时候说什么没有?” 莫名其妙挨了一个大耳光的小六子委屈不解的憋着嘴道:“说了,说了,那两人让小的转告老爷,他们还会再来的。”小六子大概也想明白了,自己可能挡了什么重要的人,这门房就是如此,没眼力见就等着挨撅。 “哦?真是这么说的。”祖大寿惊喜的问道。 “是的,老爷,真是这么说的,小的一个字都没敢忘啊。。。” “嗯。。。好,既然如此,他们下次要是来了,就及时通禀老爷我,这可是老爷生意上的贵客,不得怠慢,也不许对他人提起,要是做得好,爷这个月给你多赏一两银子的月钱。” “是,老爷,谢谢老爷赏赐,小的一定做的好,那两人要是再来,小的一定招呼周到,第一时间禀告老爷。”小六子转哭为笑,胸口拍的啪啪响,保证按老爷吩咐办好差事。 回到书房,祖大寿一直在考虑得失,考虑真假,考虑有几分行得通,也是在等锦衣卫,今晚会不会再次上门找自己。 果然,在祖大寿胡思乱想当中,不到半个时辰,小六子就急匆匆的跑到书房外敲门道:“老爷,老爷,那两个客商又来了,这才小的说老爷在府里,他们正在门房喝茶呢,要不要带他们进来啊老爷。”小六子低声说道。 “哦?来了?请进来吧,老爷就在书房等他们,低调一些,不要声张。”祖大寿在里面吩咐道。 “好嘞,爷您稍等,小的马上把人带来。”小六子答应一声就急急跑了出去,留下渐不可闻的脚步声,逐渐消逝。 事到眼前,祖大寿反而有些心慌,不知道如何抉择,烦躁的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去请人的短短盏茶时间,祖大寿却是觉得如此漫长。 终于,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证明几人已经来了,随即,就听小六子敲门禀报道:“老爷,客人带来了。” “嗯,进来吧。”祖大寿停下身形,整理一下装容,强迫自己冷静、镇定下来,坐在诸位的太师椅上,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让两人进来。 随着开门声响起,祖大寿放下茶碗,顺势抬头打量来人,此二人,不是去洪承畴家里的两人,而是另外两人,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人。 “小六子,你去院子外面守着,老爷我要会客,不许任何人打搅。” “小的遵命。”小六子满足一笑,出去把门带上,就走到院子外面当起了门神,得意洋洋,好似什么不得了的差事一般,可惜,这时辰了,没人过来欣赏,这个13装的失败,没人看。。。 “二位请坐吧,不知二位何人?找本将何事?”祖大寿虽然在洪承畴家里已经见过他们的同伴,知道他们自称锦衣卫,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了一遍,想要看看,他们是如何取信自己的,总不会也是自己母亲的祭文吧。 “祖大人请了。”二人拱了拱手,然后也不客气,坐在了祖大寿的下手。 “祖大人先不忙说话,我等为大人带了一封书信,请大人先过目一览,我们再聊不迟。”年长的汉子看着像是一个书生一般,露着和煦的笑容,如沐春风的对祖大寿说道,顺手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祖大寿倒也没有多问,他现在就想搞清楚一件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大明朝廷派来的,还是大清朝廷派来试探自己等降将的。 接过书信,只见上面封面写着‘家严敬启’。看的祖大寿心中一荡。 这就表明了,此中书信,是自己儿子写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在锦衣卫任职的泽清,祖大寿心中想着,手上却也不慢,从容的打开信封,取出信纸开始阅读。 ‘父亲大人安好,儿泽清请安。’ ‘崇祯十二年与父一别,如今已过五载,往事如烟,今已物是人非,儿仍记父亲大人离京时,那戎装勃发,纵马离去时,那伟岸英姿,以为儿膜拜之楷模,怎料世事无常,父亲大人再次陷落敌手,儿时常夜半惊醒,恐父亲大人遭遇不测。’ ‘然朝廷布告,父亲大人投贼,儿不愿相信,儿坚信,父亲大人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上次陷敌一般,实乃无奈之举,心中定然还是心向大明,只是无法脱身而已,朝廷仁慈,一如上次一般,从未追究祖家罪责。’ ‘儿近些年未忘父亲大人的教导,日日苦练武艺,打熬身体,只盼有朝一日能领兵出战,解救父亲大人于贼手,还父亲大人一个正名,为我祖家再争荣光。’ ‘父亲大人常教导我们兄弟,自我祖家先祖祖逖,从东晋始,就扎根辽东,世代为朝廷良将,忠义乃立家之本,我等兄弟时刻铭记在心,今承蒙皇太子殿下不弃,添为东宫锦衣卫千户,尽职尽责报效朝廷。’ ‘殿下仁义无双,多次在儿面前夸赞父亲大人的英勇和将才,为保国家,守卫城池,人相食,说来易,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为将者能做到如此地步,父亲大人能一次逃离建奴,就证明心向朝廷,此时只是深陷敌手,难以自拔而已。’ ‘殿下仍愿相信,父亲大人对大明的忠贞,特命锦衣卫联络父亲大人,为父亲大人制造返京机会,儿盼父亲大人早日归来,儿愿为父亲大人先锋,再率朝廷王师,讨伐建奴犯上不臣,儿泽清,百拜。’ 看完书信,祖大寿早已老泪纵横,没错,这确是儿子的亲笔书信,断然不会有假,儿子的笔迹,是自己亲手教导,抓着手教出来的,断然不会认错。 那么,眼前这两人,就确是大明朝廷锦衣卫无误了。 “你。。你们,果真是朝廷锦衣卫?”祖大寿本就有心向朝廷反正,只是这次投降的时间有点长了,再要回到朝廷的怀抱,心里没底。现在终于确定,朝廷主动伸出橄榄枝,自是欣喜。 这话倒是把两个锦衣卫给问住了,“哦?呵呵,祖大人好眼力啊,我记得我们没说过自己的身份吧,何以见得我们是朝廷的锦衣卫呢?” “哎。。”老泪纵横的祖大寿也是懊恼的一拍额头,拿袖子胡乱抹了两把脸说道:“嗨,我这不是搞混了嘛,刚才我不在府上,是因为我去了洪承畴的府上,正和他商量,现在入关了,和朝廷联络方便了,正想着办法联系朝廷。” “这不,赶巧了嘛,我们正在议事,外面来了你们的另外两个千户,我们交谈一番,洪承畴拒绝了,后面他说是你们证明不了自己是朝廷锦衣卫的身份,怕是建奴的试探,所以并未理会,说是你们要真是朝廷的人,以后自然还好再接触。” “想来两位应该也是锦衣卫无疑了,不过,我没什么疑问了,泽清这封家书的笔迹,我自是认得,你们的身份也不需再向我证明,我相信你们了,二位,请说吧,朝廷要我如何做?什么时候返回朝廷?”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真是赶巧儿了,此行倒是顺利的出乎我们的意料,既然如此,那也就直说了,没错,我们确实是朝廷的锦衣卫,此行前来,若是顺利,和你建立联络渠道。”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也是接话道:“至于要你做什么?朝廷倒是没什么明确的指示,所以我们不会要求做什么的,至于何时回归朝廷,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暂且不急,现在局势有些复杂,待稍稍明朗一些再说。” “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该干啥干啥,若有事要做,殿下自然会下令的,当然,若是能方便提供建奴内部的绝密情报,那就更好了,也能让朝廷提前做出准备,不知道可以少死多少百姓和兄弟。” “哎呀。。。”祖大寿一拍大腿,激动的站了起来道:“你们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今天多尔衮刚做了一系列军事部署调整,我正愁怎么通知朝廷呢,多尔衮此次动作巨大,朝廷若是提前没有准备,恐怕要吃大亏啊。” 第133章 凄惨二王 “哦?竟有此事?是何情报,祖大人快快说来,我等立即回去发加急军报给殿下,让朝廷早做准备。” “不行,今天部署的太多,我怕你们有遗漏,这样吧,现在我手书一封,你们直接发给殿下即可,避免有漏,多尔衮今天下达了十几道旨意,覆盖面积甚广,你们少待,我现在就写。” “如此最好不过了,有劳祖大人了。”两个锦衣卫倒是没有多想,这么重要的事情,确实写下来是最保险的。 但祖大寿却不是这么想的,给你们口述,你们回去发军报给殿下,那还有我什么事儿? 这情报是我祖大寿的功劳,是我传递给朝廷的,就算锦衣卫无私,向殿下禀明,那也不如自己直接一封信和殿下对话来的印象深啊。 要是自己反正朝廷,殿下心中也会对泽清高看一眼吧?想到儿子因为自己的原因,若是受人白眼、排挤,自己心里就难受至极,如今,这个局面快要过去了,我祖大寿能从建奴那里跑回朝廷一次,就能跑回两次,哼哼,等着吧。 少倾,祖大寿写好信,吹干墨迹,装进信封,抬头看向两人,将信递了过去,“军报已经写好了,劳烦两位转交给太子殿下。”祖大寿笑呵呵的,看着心情着实不错。 “如此,我兄弟二人也算能交差了。”锦衣卫拿着信封翻看检查一番问道:“祖大人,要不要火漆加封?” “呵呵,不用,二位兄弟回去后,最好也看一看这份军报,对你们有些帮助,至于火漆加封的事儿,你们发走的时候加封就是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至于以后的联络问题,若是祖大人有事要找我们,就把后门的灯笼熄灭一盏,我们自会从后门求见,要是我们有什么事儿,会主动到后门求见。” “好,我知道了,我送二位出去。” “哎,不必,为免引人注目,还是不必客气了,祖大人安坐,我二人自己出去就行。” “好,两位好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送走锦衣卫后,祖大寿独自坐在书房平复了许久激动的心情,待彻底平静后,这才哼着小曲儿,向着夫人的房间走去,这个夫人是清廷赏赐的,还算可人儿,发泄发泄欲望那是没一点儿问题。 多尔衮的部署安排,拟成圣旨向各部发去了,这个时候,天津卫的军报也已走海陆送出去两天了,要不了几天就能到朱慈烺的手上。 另一边,保定府现在早已人去楼空,其实就在豪格率军离开的第二天,孙谋派出的斥候确认建奴已经走远后,立即下令,全城搬迁,向真定府撤退。 除了确实心大,或者投机倒把之辈,趁乱留了下来,没有跟着大部队撤退外,基本上军民都向真定撤退了,二十多万人,分成四波,每波五千军随行护卫,供应后勤,孙谋带了一万五千人垫后。 说来也是幸运,清军在天津卫一场败仗吃的灰头土脸,都缩在天津大营舔舐伤口呢,倒也没空盯着保定的动向,谁能想到,这龟孙刚打了一个守城胜仗,转头就带人跑了。 此时的朱慈烺,正在凤阳整合左军完毕,左良玉部加凤阳的中都留守司众多卫所,强行凑了十五万人的军队,十万第七军,五万凤阳独立师。 命大军沿河南、淮河一线布防后,马不停蹄的又向武昌的马士英和刘良佐部赶去了。 此时的定王朱慈炯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率五千多军进入了山西境内的吕梁山,正在山中开荒种地,两个营长陈大定和李三娃,则带着新军在吕梁山下打劫闯军,拉人入伙,在吕梁山开辟根据地。 此时的永王朱慈炤,经过两个月的跋涉,沿着秦岭南部山脚,昼伏夜出,一路兢兢战战,躲躲藏藏,终于混进了陕西西部。 “殿下,据前方开路的哨骑探报,我们已经出了汉中府,进入巩昌府了,前面几十里就是秦州(天水)了。“ “据探报从附近民众的口中得知,秦州驻扎了孙总督的三万大军,由总兵白广恩坐镇,据说,往东八百里,还有七万大军在凤翔府宝鸡县驻扎,抵御流寇西进,由总兵尤世威、王定惧坐镇。”王之心向骑马靠向朱慈炯身边汇报道。 “哦?终于出了汉中了,哎呀,真是要命啊,一路跟个兔子一样,到处躲避,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了,皇兄交给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去派人通知白总兵,本宫来督军了,叫他准备些吃食犒军,这一个多月,干粮都吃的本宫反胃了。”朱慈炯嘴角洋溢出开心的笑容。 一是皇兄交付的任务完成了,二是从没吃过苦的他,这一个多月,自从进入河南,就兢兢业业,东躲西藏,时不时实在避不开还要打一仗,加上河南赤地千里,差点儿连干粮都吃不上,现在,终于可以吃顿人吃的了。 “好嘞,爷您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王大鹏,命人打起永王殿下仪仗,派人前往秦州传令,让白总兵备好大军的吃食,带人出城迎接永王仪驾。”王德化向带队的新军营长王大鹏安排着。 秦州城外,军营校场。 此时的白广恩,独领三万大军,正在操练,孙传庭第二次在西安募集训练的十万大军,有五万在宝鸡断后,剩下的五万孙传庭带在身边,从西安一路退守,到了宝鸡,又多了两万卫所军和巡检司军队。 而自己这三万人是到了西部才从各卫所征集的,现在已经训练了一个多月了,初具规模,白广恩作为老牌总兵,现在也是满意的点着头,看着校场的操练一片火热,心情畅快。 陕西西部还真是不愧它‘塞上江南’的名头,这几年陕西大旱,基本都是关中地区和北部地区,西部倒是影响不大,这地方河流众多,气候事宜,活的相当滋润,要不然,也撑不起这几十万大军的供给。 在高台喝着小酒,吃着炒黄豆,白广恩愉快的哼着山路十八摸,这时亲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啪’的一个单膝滑铲,还好是木地板和铁护膝,滑到白广恩面前,急急抓住白广恩的腿叫道:“快、快、将军,不好了。。。” 唬的白广恩一愣,他是老总兵了,警惕性相当高,一听这话,丢下酒杯,转过来两手抓住亲兵的肩头,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可是张献忠这贼斯胆大包天,我们还没去打他,他打上咱们的地头了?” “不。。不是,将军,没有敌人,是。。。”跑的气喘吁吁,气还没喘匀的亲兵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广恩一巴掌拍在头盔上。 “你娘的,没敌人你吓唬老子玩儿是吧。说,到底怎么了。” 亲兵扶了扶被扇歪的头盔,这才道:“将军,刚才大营外来了一队骑兵,手中拿着火铳,自称是永王殿下的亲军,要将军你立即出城迎驾。” “你说什么?永王?哪个永王?老子怎么没听说过我大明还有永王啊,你小子听清楚没有,是哪个王爷?总督大人不是不允许藩王乱跑嘛,他们不在兰州城好好待着享福,跑老子这儿来干嘛?” 白广恩嘴上说着话,确定着来人的身份,但身体却很诚实,一点儿没耽误,早都起身往外走去了。 “将军,绝对不会错的,卑职也是没听说过什么永王,还特意问了一句,哪个定?那骑兵说是永远的永,小的不识字,又问藩地在哪?我怎么没听说过。” “但来人傲慢无礼,当即就呵斥卑职放肆,卑职见他们阵仗底气十足,怕卑职见识浅薄,才没听说过,便让他们稍等,就回来禀报将军了。” 听着亲兵的描述,白广恩也还是没想起永王是哪个,“算了,不管那么多,立即让亲兵营集合,随老子出营一看便知。” 一顿饭的功夫,前来传命的新军骑兵终于看到一大群军士追随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骑马出营了。 白广恩出营一看,对方只二十骑,但着装奇怪,不同于传统明军军装,这身屎黄色的糙布衣看着不伦不类的,有种穿着中衣就出门了的感觉,现下心里更加怀疑对方是不是假冒的,来老子这让打秋风啊。 待双方走近,白广恩见对方坐在马上稳如泰山,动也不动,混迹官场多年的他也是个人精了,当即翻身下马,抱拳见礼道:“诸位兄弟请了,某乃西北总督麾下总兵白广恩,不知诸位此行何干?” 领头亲军这才翻身下马,站的低了,白广恩这才看见,对方肩膀上有标识,一根黄铜色的横杠,中间镶着一颗五角星,脑子电光火石间的转动,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几年就听闻的太子新军,好像、貌似是这么个打扮? “白总兵客气了,在下永王麾下前锋营少尉排长刘大年,我等随殿下从京师而来,奉太子殿下令旨,护送永王殿下前往孙总督军中,现在已至秦州城外三十里处。” 领头的新军少尉排长刘大年也是客气的抱拳解释道,虽然属不同体系,但总兵的官职仍然很高。 随着刘大年的解释,白广恩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朝廷从北京来人了,苍天啊,三千多里啊,永王?从北京来的? 这一下子,白广恩就知道定王是谁了,当今陛下的第四子,受封永王,只是陛下子嗣年幼,都还没有就藩,所以自己一下子钻了牛角尖没想起来。 “啊。。。啊,哦,本将知道了,这就命人迎接王驾。那个谁,快去,集合前营五千人马,千总以上将领立即随本将出发,迎接永王殿下入城。”白广恩一时结结巴巴的应道。 第134章 孙传庭南下 安排完人,又转头看向刘大年,和颜悦色的问道:“刘兄弟是太子新军的?你们不是听说在天津卫驻扎吗?怎么跑到陕西来了。” “呵呵,白总兵有所不知,离开前,闯贼已经跨过宣府、大同一线,逼近北京,陛下命太子殿下监国,太子殿下下令南迁,我们和永王殿下出发的时候,就是在北京城外和南下的太子殿下分道的。” “竟有此事?京师已经陷落了?”白广恩吃了一惊,急急问道。 “嗯,虽然我没看见,但估计八九不离十了,闯贼势大,太子殿下认为守不住,就向南撤了,不过总兵大人放心,我新军十几万军队,全火器装备,殿下在南方修建了兵工厂,拖一段时间,装备几十万火器部队,到时剿灭闯贼,收复京师不在话下,我们还是先把西北守好吧,哈哈。。。”刘大年对李自成不以为意。 殊不知白广恩听了他的话,对新军更不以为意,火器?火器是什么烂东西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还不清楚?不过自己现在也不好当人家的面去驳人家的面子,就笑着打了打哈哈。 转移话题道:“那不知太子殿下遣永王殿下来陕西,有何差事?” “这本来是机密,但对白总兵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殿下此行,一是因为西北宗室较多,前来总理宗务,二是代表太子殿下进行督军,三呢,是太子殿下给你们西北总督府拨了饷银,着永王殿下押送陕西。” “什么?督军?饷银?好啊,我西北军正愁没钱呢,孙督无奈,都开始施行军管了,恨不能一个铜板掰开当做两个话,现在有朝廷发放的饷银,就能喘一口大气了,谢天谢地啊,刘兄弟,不知你们此行押送了多少饷银,别太少了,要是几万两,也不怎么顶事儿。” 白广恩被以往朝廷的做派限制了想象力,照他现在想的,按朝廷的尿性,这次估计就几万两白银,最多十万两就谢天谢地了,最好能多点儿,八九十万两,总比三四万万两好,要是只四五万两,还真不够打牙祭的。 没办法,朝廷欠饷都欠了十几年了,自打魏忠贤死后,基本就发过全饷,一镇几十万两的军饷,朝廷能发你几万两你都要偷着乐,甚至几年一个铜板都不发都是常事儿,就这样还叫人怎么保家卫国嘛。 九边军镇被逼无奈,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就开始做起了生意,崇祯朝北方为什么安稳?一是因为漠南蒙古十几年间,一直在被后金攻打,没那闲工夫南下抢明朝,二就是漠南和大明的交界军镇都在做生意,有的吃有的喝,没有打仗的必要。 纵观蒙古退出长城后的每次进兵,打仗,其根本原因还是互市的问题,明朝开放互市,蒙古人能换取吃喝用具,那谁还闲的非要打仗啊。 但蒙古人因为语言不通、互市客商奸诈、蒙古人有些人不讲道理用强,等等等等的原因,一旦发生大规模纠纷、伤亡,明朝以惩罚蒙古人为用意,就把互市关了,这下一年两年还撑得住,时间一久,蒙古人就撑不住了。 于是就开始纠集各部落,要么南下抢劫,要么纠集大规模十几万骑兵南下攻打明朝,用武力胁迫明朝开放互市。 嘉靖朝俺达汗都打到北京城外了,在城外陈兵示威,要求嘉靖帝开放互市,明朝答应后,各部落这才心满意足的打劫一番撤回草原,当时的俺达还想攻破北京,重振大元荣光,可惜,明朝一答应重开互市,其他部落就溜了,把他气个半死。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白广恩问刘大年押了多少饷银,刘大年则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白广恩便秘的表情,这才笑道:“呵呵,没有白总兵想的那么少,不过具体多少,就不是兄弟能说的了,稍后殿下自会交付总督大人,白总兵何必急于一时呢。” “哈哈,好,没那么少就好,多多益善啊,哈哈,走吧,刘兄弟,我前营人马集结完毕了,我们这就出发,前去迎接永王殿下仪驾。” “好,请。” 一行五千人马,多少步军,所以行军也不是太快,两相互进,在城外十几里的地方相遇,离得老远,白广恩就明大军停下,带着一众将领翻身下马,积极向前迎去,到了十步开外,白广恩这才停下。 打眼一扫,哪有什么仪驾,只有两侧打了不少布幡,上书‘大明永亲王’,‘西北督军’,‘总理西北宗务’。当中骑着一匹全身无杂毛的黑色汗血宝马,着大明亲王常服的少年,正是此行正主,永王殿下。 白广恩当即整理戎装,随即单膝跪地行军礼拜见:“臣西北总督麾下蓟州总兵官白广恩,率西北左军将领,恭迎永王殿下。” 白广恩本也桀骜难驯,当年跟着吴牲剿冦,不服管教,私自带兵回了陕西,但之后孙传庭到了陕西,才逐级降服住了各路骄兵悍将,孙传庭当年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处决开县逃跑的陕西总兵贺人龙。 一刀震惊三边,总兵已经是大明武将的顶峰了,孙传庭说杀就杀,一下子把各路不服管教的总兵官给吓住了,加上孙传庭两次在陕西募军,朝廷一文钱没给,孙传庭手段硬是刚猛,直接就冒大不韪朝富绅动刀子。 这些糙人,还真就吃孙传庭这套,一看这是个狠人,谁都敢收拾,管你文人武人,不听话就收拾你,后来朝廷更是下令,总览西北军政,连各地藩王都要受其节制,把各地藩王治的服服帖帖,没有脾气。 手下一大堆总兵,都是乖乖听话,你敢跳,就收拾你,孙传庭现在有二三十万大军,才领其中三万军的各总兵,当然都是乖宝宝,加上孙传庭的脾性也很对这帮人的胃口,西北治理的倒也融洽,政令通和。 “各位将军请起,诸位为我大明固守边疆,真是辛苦了。”朱慈炤也没有端什么架子,不知是不是随行的王之心和杜勋有过教导。两个大太监可都是常年监军在外,对军队还是很有心得经验的。 朱慈炤上前,亲自扶起白广恩,对众将说道:“父皇和皇兄都惦念着诸位,这不,特命本王押送饷银前来犒军,朝廷现下时局困难,但朝廷没有忘记诸位,我大明屹立三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本王相信,父皇和皇兄定然能剿灭叛乱,恢复山河,到时,诸位功不可没,封侯拜相也是不无可能,为了大明,还请诸位将军用心兵事,本王代父皇和皇兄,谢过诸位了。”朱慈炤说着就要下拜。 就算是大老粗的白广恩都知道不妥,刚站起来躬着的身子急忙往前一进,托住朱慈炤的胳膊,让其拜不下去。 “殿下这是作何,保家卫国乃我等大明军人的本分,何须殿下如此,真是折煞臣等了,万万不可,还请殿下放心,我等就是拼剩最后一口,也会死战不退,保卫大明江山,流寇都是些趁机作乱的鼠辈罢了,待官军喘过气来,定然能全部消灭。” “好,有将军等守卫陕西,朝廷很放心,放心,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反攻,到时候,我们东西南北,夹击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自然手到擒来,走,诸位将军随本王上马同行,为本王介绍介绍现在的情况。” “臣等遵命。” 朱慈炤进城后,自然是被好好的招待了一番,可谓这几个月以来,最舒服的一天了,好吃好喝后,就驻扎了下来,为什么不往前走了呢? 因为孙传庭马上要到秦州了,孙传庭之前下达的军令,命各路援军及地方军队,在五月十五日前到达各处指定位置,准备围剿四川张献忠所部。 现在已经五月上旬了,距离约定的日子近了,孙传庭已经带着十万大军南下而来,西北在明朝,一直都是重镇,宝鸡、秦州一带现在部署十万大军抵挡,不,现在李自成派的偏师早已后撤回去了,只能说是十万大军在布防。 孙传庭自己在西安带过来的五万大军加这两个月在各卫所征集的五万,带着十万大军南下,准备从四川北部直插成都。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军力,西北边镇,如宁夏镇、陕西镇、甘肃镇,三镇边军还有近十万大军,防止漠南鞑靼或西北和硕特入侵,趁火打劫。 多尔衮的战略眼光极高,但孙传庭也不是一般人,从到了西北,就开始大力征集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的卫所和边军军力,其实也就征集了十余万大军,边军本来就有近十万,孙传庭整顿一番法纪编制即可。 他本来在西安征集的第二次围剿李自成的十万军也带了过来,剩下的十万多,那就是在沿途和两个都司征集的卫所军户了,军户当兵,天经地义,简直不要太好组建。 三日后,在半路就接到报信,说是永王从北京奉命而来,孙传庭立即加速前进,猛赶三天,终于在今天到了秦州。 本着自己也是要受西北总督节制的理念,朱慈炤跟随秦州将士出门十里,迎接孙传庭的到来。 第135章 赐尚方宝剑 远远只见尘土飞扬,铺天盖地而来,朱慈炤虽然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是大队骑兵来了,不光从视觉,仅凭声音就能判断出,轰隆隆的数万骑兵的行进,地面都在颤动。 要说孙传庭能治军呢,人来几个月,就凭借地理优势,从蒙古鞑靼部或者是西北内附的蒙古部落那里弄了三万多骑,组建了三万多骑兵,率先赶来了,剩下的六万多大军,还在后面呢,四条腿比两条腿可快太多了。 西北几百年来,为了生存,为了物资不受互市卡脖子,内附的蒙古部落三百年来络绎不绝,这也是大明西北基本没什么战事的原因,像明末着名的猛将,虎大威、猛如虎都是内附的蒙古人,照样为大明剿流寇,杀建奴, 原本的历史上,两位猛人总兵官,一个在南阳城力战流寇而殉国,一个在河南剿灭李自成,因为贺人龙跑路,遭受围攻殉国。 而朱慈烺的到来,自然不会让他们再赴死,说来也是巧了,杨文岳和虎大威前文提到过,朱慈烺密旨劫走,回京后,自然被崇祯论罪,两人都下了大狱,后来随着京师南下南京闲赋了。 而猛如虎,则完全是巧了,朱慈烺派去的锦衣卫,是去如劫曹文诏一般,去劫傅宗龙的,傅宗龙因为当时在兵部帮了朱慈烺拿到了航海文件,所以朱慈烺一直关注着他,想要救他。 结果去晚了一步,傅宗龙被李自成杀害了,又围攻南阳,锦衣卫怕朱慈烺回去怪罪,就只能将功补过,劫了猛如虎和刘光祚,扮作平民躲过一劫,至于唐王,实在是救不了了,目标太大。 崇祯也没让人失望,刘光祚和猛如虎回京全被下狱了。 书归正文。 几百米开外,大军已经渐渐停了下来,速度慢下来后,策马走了过来,几十米开外,只见正中领头的,是一位面色坚毅,棱角分明的黑脸汉子,没有文人的细皮嫩肉,没有文人的书生气息。 穿着一身绛红色二品官袍,腰系玉带,头顶梁冠,因为只是行军,并不是要接战,孙传庭为了面见亲王,穿的还是非常正式的,一身大明顶级高官的装饰,压迫力、威慑力十足,至少,此刻的白广恩就特别敬畏。 几十步开外,孙传庭就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快步向着朱慈炤行来,到了近前,整理装容,撩袍下跪,行君臣大礼。 “臣总督西北军政、兵部尚书孙传庭,叩见永王殿下,问殿下金安。” 朱慈炤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搀扶,而是等后面的几个总兵都跪地请安后,这才向王之心招招手,王之心将早已备好的圣旨递上。 “西北总督、兵部尚书孙传庭听旨。”朱慈炤鼓足中气,沉声宣读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下,不光是来人跪地,除了百米开外的骑兵大军,全场都跪地接旨,山呼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朝崩坏,北地烽烟,其祸之本源,皆半在于北方勋贵及其宗室贪得无厌,今国朝北地沦丧,京师失陷,当痛改前非。” “特昭告天下,褫夺北方所有勋贵、宗室之爵位,收回金印、宝册,命定王朱慈炯驻山西,永王朱慈炤驻陕西,为大明光复失地尽宗室所能。” “兵部尚书传庭,扶大厦之将倾,诛叛贼无数,今又率西北军民,抵御流贼,护佑西北边陲,功劳甚大,特进兵部尚书传庭为大明太子太师,赐蟒袍玉带,总督西北各布政使司,节制西北一切军政,赐尚方宝剑,可上斩王爵。。。” 宣读到这里,朱慈炤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发紧,魂淡皇兄啊,这话都说的出口,对我这个弟弟的信任还不如一个文臣大啊,这圣旨是密封的,到了宣读的时候才拆的火漆加封,是以,朱慈炤之前也不知道圣旨内容。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都不顾失礼的抬头看向宣旨的朱慈炤,心中直呼好家伙,这朝廷换人了?风格改变如此之大,竟然放权如斯,节制西北,尚方宝剑,他娘的哪是总督啊,这简直就是西北王了。 而且还是拥军数十万的实权西北王啊,现在圣旨刚废除北地所有爵位,只有现在宣旨的永王一个亲王,这就是说,永王也要受总督节制,权利简直大到没边啊,就不怕孙传庭在西北自立吗?这乱世之中,这个决定大胆到了极致啊。 简直是对孙传庭人性的考验啊,孙传庭此刻心中亦是猛震,之前虽然大权在握,但西北又那么多的亲王、郡王在旁,对自己牵制还是很大的。 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自己做任何事,法理上来说,都是合法的,只要不公然举起反旗,那就是啥都自己说了算。 但是,自己会不臣吗?不会,孙传庭心中给自己给出了坚定明确的答案,忠贞的理念已经深入心底,大明三百年有造反的文臣吗?没有,连造反的武将都没有,自己怎么打破这个禁忌,遗臭万年? 顿了顿,朱慈炤没管众人惊骇诧异的眼神,继续宣旨:“下斩不臣,一应处置,皆由总督全权决策。诸西北总督麾下总兵官,抗击流贼有功,朝廷叙功,升迁一级,授右军都督府右都督职,秩从一品,一应赏赐,由总督代劳,待回朝后再行封赏。” “着永亲王朱慈炤,解送西北军资,白银三十万两,以缓西北军政财务,由总督全权分配,待打通与朝廷联系,后将陆续押解军资,望众将士用心兵事,为国效命,建功者,朝廷不吝封爵,钦哉。” “臣等接旨,叩谢吾皇圣恩,万岁万万岁。” 待叩谢完毕,朱慈炤将圣旨交到孙传庭手上,这才拉起孙传庭,“孙督快快请起,众位文武,也都平身吧。” 待众人,起身,只见孙传庭坚毅的面庞,此刻也是双眼通红,朱慈炤心中一叹,倒也理解,给自己这么大的殊荣,自己也怕是感动的难以自持吧。 “孙督,请接尚方宝剑。”朱慈炤从王之心手中拿过尚方宝剑,郑重的交到了孙传庭手中,不郑重不行啊,这一交,算是把自己也交到了孙传庭的手上,朱慈炤一时心中有些堵,不过也无所谓。 来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为何皇兄要把他这个庶出的四皇子派到西北,待在数十万大军中,而把嫡亲的三哥丢在了鸟不拉屎的山西山沟沟里,那是因为自己从法理上讲,是继承不了大统的,自己就算在军中,也没有自立的号召力。 名不正、言不顺,没人会拥护他的,但要是三哥就不一定了,若是太子出了意外或者父皇明发圣旨废太子,那三哥就能理所当然的统率数十万大军了,但貌似可能性也不大,这会儿父皇还活着没都是两说。 自己虽然不知道,但是当时早有猜测,太子皇兄是真凶残,父皇都不知道被他怎么样了,不然自己和三哥能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听话?皇兄让干啥就干啥,要是不听话,他怕自己都出不了京师。 “殿下一路辛苦了,臣送殿下回城吧。” “善,孙督请,上本王的车驾,共乘回城。” 推脱一番,孙传庭还是上了车,他也急着想了解现在的局势,这西北太偏了,中间又被流寇控制区阻断,信息很难传递,导致他现在都不知道京师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臣本不该再打扰殿下,但臣心系京师安危,实在坐立难安,还请殿下相告。”孙传庭越受朝廷恩荣,就越担心朝廷的安危,生怕自己对不住朝廷的信任。 “无妨,孙督不必如此,本王到秦州已经三天了,一路疲乏早已除去,现在精神的很呐,既然孙督急着了解国事,那本王就陪孙督聊聊吧。”朱慈炤笑着说道。 “如此,多谢殿下了。” “不知孙督想知道什么?” “敢问殿下,离开时,京师是否安稳?据臣探报,李自成率大军向京师逼近,不知如何了?” “唔。。。这个,据本王了解,本王三月初一离京时,李自成大军好像已经攻破居庸关一线,前锋已抵近昌平了。” “什么?那。。。那京师岂不是危在旦夕了?内长城是如何防守的,竟然被如此轻易攻破?”这话惊得孙传庭脸色骤变。 他是做过蓟辽总督和宣大总督的,对北京的防务清楚无比,内长城基本就是北京的最后一道防线了,之后北京周边一马平川,极不易防守,李自成号称百万大军,即使没那么多,也有几十万众,自己和他交手多次,非常明白李自成现在的实力。 北京周边已经没有可用的防守军队了,山东、河南亦是早已流寇侵入,烽烟四起,自顾不暇,必然无法回救北京勤王。 “呵呵,孙督不必担心。”朱慈炤倒是一点儿不急,“本王离京时,朝廷也南下了,皇兄早就在二月初开始布置了,三月初一,朝廷十几万大军南下天津卫,然后前往南京主持朝务了。” “什么?朝廷南下了?这。。。这怎么可能,那些大臣勋贵怎么可能同意的???”孙传庭又是一惊,早先他就判断,朝廷必不可能南迁,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这才一直忧心忡忡,怕朝廷不南迁,到时北京要是守不住,那就完了。 第136章 第八军 “哈哈,满朝文武怎么可能会同意呢?但他们不同意又能如何,三月初一早晨,满朝文武听说聚集了十几万人在朝阳门堵南下的门,结果,皇兄走的是西直门,等他们反应过来,朝廷早就南下了,他们估计只能在后面追了,哈哈哈。。。” “嗷。。。那还好,南迁就好,南迁就好,只要朝廷还在,就还有希望。”孙传庭听完,这才长出一大口气,真是吓人啊。“臣就说,后面往北京送了好多封奏章,都杳无音信,原来如此。”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怎么尽是皇兄如何如何?陛下呢? “敢问殿下,口中的皇兄是。。。?” “当然是太子皇兄了。”朱慈炤就知道他会问的。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孙传庭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了,皇兄受命监国,当然是他安排的了。”朱慈炤不怀好意的笑着。 “监国?太子监国?这个时候了,怎么会是太子监国呢?那。。。陛下呢?”孙传庭瞪着一双锐利的眸子追问道。 朱慈炤却不为所动,想看看孙传庭会如何反应,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是皇兄监国了,至于父皇,本王离京的时候没有见到,严谨点说,是本王从二月初就没再见到过父皇了。” “什么?那。。陛下呢?” “不知道,去年流贼势大,父皇为了加强京师防御,就同意了皇兄的提请,命天津卫三万新军入京拱卫,皇兄在天津训练的新军可了不得,全火器军队,本王这一路上能平安到达,得亏了皇兄给我的两千多新军护卫,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这儿了。” 孙传庭略微沉思,脸上看不出喜怒,好似有了什么猜测一般,沉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今年二月初,新军有部分突然从城防换防到了皇宫,随即,父皇下旨,命太子监国,然后,就一直没再露面了。” “直到本王和朝廷一起撤离北京时,也没看见父皇的御驾,哦,对了,离开时,皇兄命本王和三皇兄打着圣驾仪仗,乘坐御辇离开的,本王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孙传庭面色昏暗,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这才低声问道:“殿下,那不知这道圣旨,是。。。?” “当然是内阁签发的正式圣旨了,至于授意,应该是皇兄的意思。” “不知现在的内阁首辅是谁?可还是陈演?” “是啊。” “那内阁就没什么异议?” “没有,皇兄监国之后,还开了不少次朝会呢,没什么其他风波传出。”朱慈炤当然知道孙传庭此刻的猜想和疑问。 “怪不得。。。怪不得。。。臣总感觉朝廷风格突变,和以前大为不同,原来,是太子在监国了,那这么说。。。臣上一封收到的圣旨,也是太子的意思?”孙传庭一脸的恍然,然后突然想起,这风格好像是去年收到的圣旨就已经突变了。 “哦?你收到的是什么圣旨啊?”朱慈炤却是不知去年的圣旨内容。 孙传庭大致将内容简述了一遍,这才说道:“臣本就纳闷,月前陛下还下旨,令臣火速集结陕西各军,出潼关剿灭李自成,臣仓促备战,准备出陕剿冦时,却突然收到朝廷圣旨,其内容和之前的大相径庭。” “上一封还在催促臣出兵,这道圣旨就突然命臣坚壁清野,向西北撤退,实在南辕北辙,臣一直想不通,现在想来,应该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出潼关剿灭李贼,臣当时仓促成军,而且李自成已经坐大,胜算极低,臣本意是死守潼关天堑,太子殿下让臣向西北撤退,也算合理。” “从目前发展的态势来看,李自成确实无心西北,可以给我军发展壮大的时间,而且再将朝廷南迁,先保留实力,看李自成下一步动作,从黄河、淮河、长江等天堑周旋,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李自成政体混乱,臣看来,崩溃只是时间问题,到时若是朝廷反攻,胜算颇大。” “哦?孙督眼光独到,本王倒是看不太清。孙督不好奇父皇去哪儿了吗?” “想必陛下自有安排。”搞明白之后,孙传庭也是不动声色的回道。没有一点儿插手的意思。 太子本就具有合法性,哪怕现在陛下突然暴毙,孙传庭其实都是能接受的,皇室权利更迭,再正常不过了,历史上比比皆是,太子敢在这个烽烟四起,风雨飘摇的时候夺权,其魄力和自信还是值得肯定的。 况且,自己明显是受益人,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从太子的部署和命令来看,头脑非常清晰,部署也算极为恰当,比陛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自己早就对陛下失望透顶了,现在有一个明君出现,自己也是乐见其成的。 “呵呵,皇兄对孙督可是信任有加啊,可以说是开国朝之先例了,望孙督不要让皇兄失望才是。” 朱慈炤见孙传庭反应平淡,就知道他和内阁一样,不想管皇室的家事,甚至还有点欣喜的表情,唉。。。父皇是有多不受待见,多不得人心啊。 “殿下放心,臣自当尽心尽力,为大明平叛,还大明一个太平,也请殿下督军,斧正臣的方略。”孙传庭作为顶级文臣,自然也明白,永王来此是有监军的意思的,虽然圣旨没有明说,但自己不能不管。 而且,他几乎在瞬间,就从太子的操作上嗅到了权谋术的味道,太子将两个仅存的皇子全部外派,自己就成了唯一在朝的皇子,地位更加稳固,而且会使得陛下无可奈何,只能捏鼻子认下,因为没得选。 而且,太子将嫡亲弟弟派去山西,把庶出的弟弟派往西北大军,里面的道道,当然在孙传庭眼中无所遁形。 这反倒使得孙传庭对太子的好感和认可再次上升,一个国家,帝王的权谋和魄力、能力非常重要,显然,信王出身的崇祯帝不具备。 从目前来看,受正统教育的太子,却是玩的非常明白,魄力十足,能力突出,从平稳掌权就可见一斑。 回到秦州城,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对接下来战事的商讨部署,剿灭数十万人的张献忠,可不是简简单单率军杀过去就完了。 路线、兵员分配、领军将领、后勤补给、和东南西南的配合、通讯、大军入川之后向东对李自成部的防守部署、向北对漠南蒙古的防御部署、向西北和硕特部的防御部署、各卫所驻扎兵力部署、陕西行都司的兵力调配等等等等。 而且开战之后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拿下的,攻城掠地,打个几年都是稀松平常,一旦前方开战,后方防线遇袭该如何防御等等一系列预案和应急处突的方案都要完备,可没有一拍脑袋就干的,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不可不慎重。 这头,朱慈烺已经在武昌府待了几天了。 刘良佐七万大军和黄得功的五万勇卫营整合的速度,朱慈烺不太满意,刘良佐有点儿阳奉阴违的意思,正是用人之际,朱慈烺不愿大动干戈。 把精力用在内讧上,这对御马监和刘良佐的军力都是损失,就算刘良佐的军队战力低下,但是打流寇还是可以的,有御马监几万骑兵,威慑各路军阀,想必他们自己拎得清形势。 没办法,朱慈烺只能语气强硬一些了,不然,这些人还以为自己都是个人物,朱慈烺不敢动他们呢。 “刘爱卿,第八军整合的事,太慢了,进度要提起来,孤还要北上徐州,没时间在湖广浪费,刘卿和马卿、黄卿,命你们一个月内完成整合,沿长江做好防御部署,等待朝廷的指令,整军进度上书朝廷汇报,若是逾期,你们自己掂量。”朱慈烺语气不善的说道。 受封第八军军长的刘良佐和政委马士英、参谋长黄得功面色惶恐,急急应是,受命驻守荆州的黄得功自然受命,早早从荆州乘船从长江南下到了武昌。 “黄卿。”朱慈烺转头看向另一位得力干将,黄蜚,此人乃东江镇旧部,毛文龙死后,他的舅舅黄龙袭了东江镇总兵职,东江镇彻底玩完后,朝廷调他到了天津卫水师,统领山东沿岸水师,任总兵。 朱慈烺接手天津后,就被调到了湖广,任兴都留守司都指挥使。 “臣在。” “孤命你从勇卫营提军两万,再从兴都留守司各卫所征军三万,成立兴都独立师,命你为师长,伺机收复承天府,世宗爷的故里,龙兴之地,岂能长期被流寇占据?”兴都留守司是世宗嘉靖道长继位后成立的。 原本的安陆州也升格为承天府,目前兴都留守司已经退守到承天府南部的景陵,与景陵卫驻防,一起守护嘉靖道长他爹的景帝陵。 “臣遵旨,定当尽快整合各卫所军制,建立兴都独立师,收复承天府。”黄蜚跪地接令。 “好了,湖广就交给你们了,十五万大军,要是还守不住长江天堑,你们都自裁谢罪吧。” “臣等必效死守卫湖广。” “嗯,希望如此吧,你们加紧行动,孤明日一早就出发北上徐州了,要对朝廷有信心,建奴号称满万不可敌,孤也说过,我大明官军,满响不可敌才是。” “现在你们驻地的赋税都交由你们直接处置,不必再上缴朝廷,后勤补给 和军饷只要不克扣,我大明官兵必然无敌,所以,朝廷剿灭流寇,驱逐建奴,指日可待,诸位亦当积极进取。” “臣等遵命。” 第137章 向北进军 翌日一早,朱慈烺率三万骑兵,离开武昌,向北进发。 “殿下,两位阁老求见。”春雨绵绵,虽然现在算不上春了,但五月的雨倒是远没有夏天的势头,小雨蒙蒙,众军连蓑衣都没穿,只是衣服有些潮罢了。 “哦?宣见。”因为下着细雨,众人劝谏,朱慈烺也没太坚持,就坐进了车驾中,假寐,听到刘大锦的禀报,调整一下坐姿,就让刘大锦宣见。 “殿下。”两位阁臣了解朱慈烺的脾气,进入车驾后,只是简单的拱手问候。 “嗯,两位爱卿坐吧,你们不在自己的车中躺着,非要来孤这儿挤着,可是你们的车中太冷了,过来暖和暖和?哈哈。。。”朱慈烺开个玩笑。 侯恂有些不适,尴尬的勉强一笑,李邦华倒是早就熟悉朱慈烺的脾性,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殿下可是幽默的紧,都五月天儿了,就算下雨,那也不冷,臣等来寻殿下,是因为这行军的路线,似乎不太对劲,高公公说是殿下安排的,所以臣等来一探究竟。”李邦华倒是笑呵呵的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是本宫下令变道的,往东走,都是回头路,还要经凤阳北上,没什么意思,本宫便让向西行军,本宫准备从湖广北上,穿越河南向东,抵达徐州,一路亲眼见见流寇占据的地方是怎么个光景。” “殿下万万不可啊,现在湖广北部和河南基本都在流寇手中,我们若是进入,必然会被发现,到时,若是引来大军围攻,岂不危矣?”侯恂立即就反对道。 李邦华也是收敛笑容,沉思着此行的危险性和可行性,随后,看了眼焦急的侯恂,也是拱手道:“殿下,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万金之躯,肩负大明的未来,怎可轻易犯险,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是啊殿下,你不知道,流寇从来都是仗着人多,每次攻城,集数十万众,要是被他们几十万人围住,我三万大军危矣。”侯恂是带领剿过流寇的,所以非常担心。 “呵呵呵,两位阁老不必惊慌,我三万大军是骑兵,况且第一军的5000军可是带了50门野战炮的,而且,两位阁老不知道,本宫可是带了好多好东西的,自从我军解决了引线燃烧速度的问题,好多军中的火器都大放异彩,下次去军械司,一定要带着你们。” “这次进入流寇所占区域,阁老大可不必担心,就算打不过,我三万骑兵啊,跑还跑不赢吗,我去会会他们,以后对付流寇的策略才能精准,每天看着奏报,你们能了解流寇现在是如何运作的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你们作为阁臣,掌天下大事的决断权,更应该了解我们的对手,才不至于在以后的交手中判断错误,两位阁老以为呢?” “这。。。是,殿下,臣受教了。”李邦华对流寇没啥概念,从心理上还是认为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刁民造反,加上现在军队的实力,因为火器火药的改革和制造的品质严控,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侯恂还想说话。 “侯阁老莫不是怕了?要是阁老害怕,本宫命人护送阁老回南京休养。”了解朱慈烺脾性的李邦华知道,这语气的朱慈烺已经生气了。 于是赶忙拉了拉侯恂的衣袖,示意他住嘴,你才做了几天阁老,要是惹太子不高兴了,给你回去就撸了,岂不颜面无存? 但侯恂却没有理会,正视着朱慈烺已经笑容消失的面庞,正色说道:“殿下,臣不是怕了,殿下若想了解流寇,现在可以分兵,由臣带领五千骑兵走河南,殿下率剩下的骑兵走南直隶,臣定然会给殿下交一封满意的答卷。” 看着梗着脖子硬和自己扛的侯恂,朱慈烺突然笑了,“呵呵。。。本宫在朝廷,已经很久没看到像侯阁老这样的大臣了。” “臣惶恐。”侯恂当即顺势跪下叩首。 “本宫不是在批评阁老,请来吧,只要你们认为自己的坚持是对的,大可和本宫力争,这是为人臣者的本分,本宫说不得也有唐太宗那样的胸怀呢,哈哈。。。” 侯恂和李邦华见朱慈烺这么说,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好似真看到了李世民一样的虚心纳谏的明君,冉冉升起,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这份欣慰的笑容,保持了不到三秒,就被朱慈烺接下来的话,给凝固在了脸上。 朱慈烺收敛笑容,“但是,为人君者,当采众臣之谏所长者用之,听之,却非用。” 看着两人僵住的笑容,朱慈烺哈哈一笑道:“哈哈哈,侯阁老的坚持是值得肯定的,但决策权在本宫,你说你想说的,我做我想做的,经过侯阁老的劝谏,本宫决定,还是走湖广河南一线。” 李邦华和侯恂眼角抽搐,低下头不说话了,朱慈烺这话说的其实也没毛病,我承认你说的在理,但最终怎么决策还是为君者说了算,就算你说的在理,我也不一定非要听你的。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朱慈烺见两人低头不说话了,得意的问道。 换来的还是两人的沉默和两双幽怨、无奈的眼神,看着朱慈烺脸上洋溢的青春的笑容和得意的眼神,活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两人一时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在无赖耍泼一般,无可奈何。 “哈哈,你们不说话就是没意见咯,好了,就这么定了。” “殿下。”李邦华想反驳,可是已经赶不上了。 “嗯,这样吧,本宫突然有个好办法,你们听听可行否?”朱慈烺说着突然眼睛一亮道。 “哦?不知殿下有何妙招?”没办法,侯恂只能期盼有其他更稳妥的办法规避风险,尽量避免殿下处于危险当中。 “是这样的,既然你们觉得本宫待在军中不安全,那不如这样,本宫率少量锦衣卫扮作商客独行,你们率大军吸引注意力,本宫给他来个微服私访如何?” 朱慈烺一番话,惊得两人嘴巴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慈烺。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主意甚为妥当?要是不错,本宫这就召丁自修和沈炼他们前来布置一番,我们分头行动。” “不行啊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如此儿戏,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要是殿下坚持,臣。。。臣就不走了,臣就堵在这车驾门口,殿下哪儿也不能去。” 两人听到直摇头,脑袋跟拨浪鼓一样,侯恂更是急的不知怎么办,直接也是耍起了赖皮,扒住车门不放手。 “殿下,这个提议实在太过儿戏,实不可取,殿下还是待在军中,随军而行吧。”李邦华也是苦笑着劝道。 “哎。。。既然你们不同意,那就算了,还是和大军一起行动吧,行了,侯阁老,有这必要吗?本宫还能跑了不成,本宫就随口一说,不行就算了。” 侯恂闻言,这才长出口气,他还真怕朱慈烺又像刚才一样,你反对你的,我做我的,那样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放开双手,侯恂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啊,您可是大明的希望啊,万不能出一丁点事儿,臣等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殿下安全,还请殿下不要犯险。” “好啦,本宫知道,就这样吧,我们先去承天府城瞧瞧,看一看沿途张献忠治理的如何?好了,两位阁老请回吧,到了会叫你们的。” “这。。。”侯恂犹豫着看向了李邦华,使了使眼色。 “殿下,臣等就不折腾了,还是在这儿陪着殿下说说话吧,这一路行军也着实无趣,臣等二人也能为殿下解解闷儿不是?”李邦华笑容憨态可掬的说道。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们两个赖在这儿了,想让我们走?没门儿,要是不看住你,我们一走,你转头带人跑了怎么办? 朱慈烺明白他们的意思,无语的拍了拍脑门没有说话。 “要是殿下不愿臣等打扰,那臣等就出去给殿下驾车吧。”李邦华直接抬出王炸。 “行了,本宫也没说要赶你们走,想留就留下呗,车驾这么大,三个人也不挤。”朱慈烺无奈的说道,内阁辅臣可是大明最顶级的人臣了,断然没有给太子驾车的可能,尊敬阁臣也是美德,免得留下刻薄的名声。 “呵呵,如此,臣二人就多谢殿下了,不知殿下想聊些什么?臣也算是在大明跑了个遍,算是略有阅历了,殿下想听什么,臣都可言语一二。”李邦华这当然是谦虚的说法,另外,国事基本都商议完了,这会儿也没啥说的。 “不若臣为殿下讲解经意吧。”侯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提议道。 这句话一出,立即引得朱慈烺和李邦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侯恂,倒是把侯恂看的有点儿懵,不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吗? “咳咳。。。两位阁老自行探讨经意吧,本宫昨晚没有休息好,要睡会,两位阁老自便。”说着,朱慈烺搓了搓有点儿僵硬的脸,往旁边的软枕上一靠,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了起来。 第138章 张可望? 侯恂一脸问号,转头求助的看向李邦华,李邦华无声的抚须大笑,侯恂无奈,只好挪到李邦华近前,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低问道:“孟暗兄,这是为何啊?” “若谷啊,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可听说过哪个太子勤奋好学,钻研经意,成就一代大儒?没有的,皇子们的教育,都是做到了解怎么回事儿就行了,你家朝宗年纪轻轻就能高中举人,自然是因为他苦研经意,但,那是他的功名路,不得不如此,你觉得殿下需要吗?” 侯恂一怔,想想也是,自己真是一时没转过弯来,以前陛下经筵不辍,自己还以为太子也喜欢听呢。“是我糊涂了,那现在怎么办?就这样干坐着?” 李邦华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刚才就是提议和殿下聊点儿他感兴趣的风趣轶事打发时间,现在你想想有什么有趣的事能打动殿下吧,殿下毕竟还是少年人,你要找些少年人感兴趣的。” 侯恂思索半晌,不确定的问道:“孟暗兄,你了解殿下,你觉得,手谈如何?”琴棋书画,读书人基本都要会,但会选一门作为副技傍身,车内空间和颠簸的原因,其他都不怎么适合,唯独下棋倒是合适。 “嗨,若谷你还真找对了,殿下对棋、书两道,颇有心得,你邀殿下下棋,殿下定会应允的。”李邦华跟随朱慈烺日久,自是知道一些。 “这。。。要不,孟暗兄你来邀殿下?”侯恂怕被拒绝,毕竟还不算太熟,要是拒绝了,老脸就丢尽了。 “这局面可是若谷你搞出来的,当然是你去打破啦。”李邦华揶揄道。 “这。。。也罢。”抬头看了一眼朱慈烺,双眼微闭,但长长的眼睫毛却在不停的闪动,老谋深算的侯恂一眼就发现朱慈烺现在的内心也是不平静,放下一大截心,开口道:“殿下。。。殿下?” “何事?”朱慈烺眼睛闭着没有睁开,应声问道。 “臣二人实在无聊,但人老了,也没什么瞌睡,一时倒也睡不着,想请殿下手谈一番,打发时间,不知道殿下技艺如何?”侯恂的话,也是带了很大的门道在里面的,先是自贬,然后略带激将。 “哦?侯阁老有如此雅兴?呵呵,那本宫倒也不急着补觉了,本宫技艺还算凑合,就勉强陪侯阁老手谈几局吧。”朱慈烺立即睁眼,起身回道。 “殿下不必谦虚,臣可是听闻,殿下技艺高超,可别被殿下今日杀得屁滚尿流,那臣可就丢脸了,哈哈。” 朱慈烺从车驾的两侧暗格中取出折叠棋盘和黑白子,摆好架势,李邦华旁观,三人就开始打发时间了,朱慈烺的棋盘和棋子带有磁吸,即使是在颠簸中,也不会轻易滑落散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朱慈烺也是一惊。 大明就有这么巧妙的构思了吗?但再一想磁石的发现,好像已经很久远了,指南针都发明出来好久了,也就释然了。 朱慈烺前世今生学的棋艺都不少,自认为还算够用了,但侯恂不愧为顶级文人骚客啊,那棋艺更是炉火纯青,两人下了几盘,虽互有胜负,但朱慈烺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侯恂在让自己。 当即转换棋种,收起围棋,和侯恂摆起了象棋,朱慈烺对象棋更为自信,而且象棋费时,想要轻松取胜,除非棋艺差距很大。 一路上,三人倒也玩的愉快,时间也在不经意间快速流逝,侯恂和朱慈烺之间也算是多了非常多的了解,关系拉近了不少,侯恂也是收获满满。 。。。 第二天一早,才出发没多久,开路的沈炼就回来禀报,不久就要到京山县了。 这日天气放晴,朱慈烺也没再乘车驾,而是着甲骑马而行,和几位文武边走边看两边沿途的情况,官道不算太宽,只容六骑并行,当然,周边派出了大量夜不收侦查。 一路走来,荒芜是有,但更多的还是耕种的水稻,不管是大明控制区还是进入张献忠的控制区,基本都还算不错。 打仗是打仗,打仗也要种粮食啊,不然大军吃什么。 “殿下,抓到一些百姓,正在地里操持,请殿下定夺。”沈炼带了一些百姓过来,因为在敌占区,沈炼一时也拿不准该怎么办?置之不理还是当作叛民处理? “带上来瞧瞧吧,孤也有话要问问他们。”朱慈烺吩咐道。 “是,殿下。” 只见有七八人被押解上前,军士还没说话,这些百姓就已经自己跪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吓得。 朱慈烺挥挥手,按压的锦衣卫这才放手,众人顾不得活动手臂,就都匍匐趴在地上,脑袋杵地,头也不敢抬。 他们虽然无知,但也能认出,这是大明的骑兵军队,他们现在在大西地盘上当百姓,不知道朝廷大军会不会把他们杀了。 “抬起头来。” 无人敢动,后面的锦衣卫见状,再后面踢了一脚,众人这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向朱慈烺一众。 “军。。。军爷饶命啊,小的们只是为口吃的,只是想活下去,求军爷饶命啊。”当中一个中年汉子哆哆嗦嗦的求饶道。 因为朱慈烺一众全部穿着盔甲,就连两个阁老也是一样,行军打仗,可不适合穿常服,朱慈烺更是被要求着三甲,内衬大内秘宝金丝软甲,中间锁子甲,外罩山纹甲,头戴八瓣帽儿盔带有护颈链。 其他文武,文臣多是穿着棉甲凤翅盔,武将鱼鳞甲、山文甲居多,头盔就是个人喜好了,基本都是明军制式,四瓣、六瓣、八瓣帽儿盔都有,形似飞碟,凤翅盔、钵盔、笠盔都有,相同的是,帽尖都有避雷针和盔缨。 这玩意儿可不是满清发明的,更不是明朝发明的,由来已久,不可考。至于清军的盔甲,基本照搬的明军棉甲加钵盔,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明军。。。。 看着一群人全是甲胄在身,这汉子这才称呼军爷。 “你不必紧张,我军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们可是朝廷的军队,怎么会伤害百姓呢。”朱慈烺见他不应话,边接着问道:“你们可是承天府的百姓?” “是的,军爷,小的们都是京山县的百姓,正在给地里除草。” “张献忠治理的如何?” 这句话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半天才道:“没。。。没什么两样,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种地交税,大将军的军队也很守纪,不曾骚扰百姓。。。” “哦?呵呵,这么说张献忠治军还是个能手啊,湖广现在谁在坐镇啊?” “这小人不清楚。”他是没明白朱慈烺说的坐镇是啥意思? “那你刚才说的大将军是谁啊?” “是。。。是张可望将军。他带着大军驻扎在襄阳。” “唔。。。张渴望?张渴望。。。这名字很熟悉啊,但好像又没听说过,张献忠不会派个无名之辈来守桥头堡吧?”朱慈烺有些苦恼的想着这人是谁。 “殿下,这张可望乃张献忠这贼人手下的第一猛将,是张献忠四个义子当中的老大,风闻此人治军严谨,勇猛无比,而且,尤善内政,倒也听说是个人才。”侯恂在朱慈烺身侧小声解惑道。 “啪”的一声,朱慈烺拍了拍头盔,心中暗道一声自己好蠢,张献忠这会儿还没死呢,他的四个义子这会儿都是随张献忠姓的。 那如此说来,前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可望了?此人在历史上臭名昭着,但也确实勇猛过人,而且之后和李定国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着实不好评价,但他最后民族大义确实没站住,不管什么原因,这点很致命。 “这附近有驻扎军队吗?” “回军爷的话,京山县据说有两万大军驻扎,至于其他地方,小的就不清楚了。”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沈炼,一人发一两银子赏赐。” “是。走吧。” 待人下去后,朱慈烺向众人说道:“不错,张献忠确实比李自成强多了,李自成整个就一蝗虫,只知道吃,不知道种,他这种货色,注定翻不出什么大浪,走,全军全速前进,咱们去会会京山县守军,称称他们的斤两。” “出发。” 。。。 大军在全速前进,不用多久就能杀到京山县城下,这,就是骑兵的机动能力。 历史上大西军这会儿本应该盘踞湖广和南直隶的江北大片区域,这会儿应该正在攻打重庆,但朱慈烺的蝴蝶效应,早就触发了。 因为崇祯十六年下半年,本该集朝廷南北水陆数十万大军第二次围剿李自成的大战,因为朱慈烺给孙传庭假传圣旨,北军根本就没出关,直接向西撤退了,无人统筹指挥、背锅,南军自然不会傻到自己上前硬刚李自成。 所以李自成基本顺风顺水的进入了陕西,而南军也撤回了驻地,湖广、南直隶数十万大军仍在,再像历史上一样攻打湖广和南直,可就不会如入无人之境了。 张献忠本就有入川的想法,崇祯十六年中原已经混不下去,再待着就要饿死了,张献忠果断南下湖广,拿下湖广北部长江沿岸,然后组建水师两部,逆江而上,水陆齐攻,重庆、成都相继失陷。 十六年末,张献忠就已经在成都站稳了,经过这半年多的发展,张献忠根基比李自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君不见李自成前军一败,统治区域立即崩坏,没有为他提供多少抵抗力,一溃千里。 李自成的势力范围是张献忠的几倍,但李自成到了北京了,还在为吃喝发愁,由此可见一斑,此人内政一片混乱,导致他之后被打的还不了手。 第139章 京山县 一个时辰之后,朱慈烺率三万骑兵已到城外,三万骑兵呈半圆形分布,三万人马,当真是铺天盖地,只见成为一片红色的地毯铺面,威慑力十足。 从腰间抽出单筒望远镜,朱慈烺向城头看去,只见城头已经人头攒动,刀枪林立了,往下一拉,城门已经关闭,城外不少百姓还在门洞处拍打城门,让守军开门,这自然是叫不开的,所以,绝大部分早都顺着城墙两边跑路了。 “呵呵,倒也还算警觉,手脚也麻利。”朱慈烺轻笑一声,守军的反应还是相当迅速的,“周将军,派人进入四里范围,试试他们的深浅。” “臣遵命。”周遇吉让勇卫营的把总,带了五百骑,上前试探。 见城外骑兵分出一队直冲而来,城头果不其然亮出了大炮的炮口,只是没有发射,想看看这骑兵想干什么? 一众文臣武将基本都在使用望远镜观看,朱慈烺可没少淘换这玩意儿,现在指挥使一级基本人手一把。 试探到三里范围内,见城头还是毫无反应,朱慈烺命人鸣金。 “诸位看到了吗?” “回禀殿下,臣数了一下,城头有大炮十门,要是满配四十门,那就县城来说,已经是大大超标了,府城也不过如此。”腾骧右卫指挥使李弘济分析道。 “不错,不过,以臣的推断,京山县城乃首冲之地,布置超常也情有可原,要是每座县城都如此配置,哪来这么多的大炮。”武骧右卫指挥使陈光裕补充道。 “嗯,言之有理,不过无所谓,他们的炮再多也只是挨打的货,走吧,我们出发,今晚找个村镇扎营过夜,煮些熟食吃吃,不能老吃干粮。” 朱慈烺他们这边绕城而过,这下就把城内的主将给整懵了,咋滴,不攻城,绕城而过?想干嘛?也要学咱流寇前几年的路数,抢劫大西的村镇? 坏了,要是明军真不要脸了,反过来这么对付大西,那还搞个屁啊,事情大条了。 这人不敢耽搁,一边派出几路信使,绕开前方的大明骑兵,向府城和襄阳汇报军情,一边派出精锐老营亲兵做斥候,跟住大明骑兵,他们这么大队的骑兵,非常好跟踪,几个老兵不在话下。 除了这些,他也没法救援城外的百姓了,只能在城中备战,加固城防,这骑兵不攻城,说不好只是大明的前锋,保不住后面马上就有大规模步兵跟进攻城了,这些骑兵,多半是去断自己补给的。 京山县还在自己吓自己,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朱慈烺则已经率大军悠哉的围住了一个大镇子。 当三万骑兵分路堵住镇子的几条出入口,包围整个镇子的时候,里面的人才发觉被围,此时再想逃走或者突围,简直如痴人说梦。 夕阳已经偏挂,镇子东头的打谷场上,全镇五千多口已经被集合在场上蹲着了,四周只剩勇卫营两千军在外围警戒看管,其他军队,都已经去镇子外围,依托地形和外围民房等建筑扎营布防了。 主大营就扎在打谷场以东,距离河流两百米的地方,以作依托。 “诸位父老乡亲,大家不必惧怕,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是朝廷的军队,自然不会加害大家,我军要向北,路过此地,今晚会在此驻扎一夜,请大家过来,就是想要告诉大家,待会儿回去之后,晚上宵禁,不许出门游荡。” “以免和大军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还有,朝廷军队遵纪守法,不会侵犯大家的财物,你们大可放心,大军不会进入镇子,诸位也安稳些,不要出镇,另外你们这里有没有镇长,起来说话。” 朱慈烺说完,半天无人应话,场面有些尴尬,祖泽清凑上前来说道:“殿下,百姓无人答话,可审问一下叛军,在镇子北部,发现了一处军营,据查是流贼设立的巡检司,有一百多人驻守,杀了两个顽固的小头目后,已经全部被拿下了。” “哦?早说嘛,带上来问问。”朱慈烺顺势在临时搭建的高台摆放的座椅上坐下,等着锦衣卫提人上来了解情况。 “跪下。”不一会儿,锦衣卫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了,押着的锦衣卫一人一脚,踢在两人的腿弯,押着二人跪在地上。 场上的百姓,这会儿也看到了前面的情况,一个个的怯生生的偷偷抬头观看,这才看到,刚才喊话的人,竟然是个少年人,此刻正一身戎装的坐在台上。 “殿下,经过初步审讯,这二人是他们的头目,流贼称之为巡检使,一个是正使,一个是副使。”祖泽清为朱慈烺介绍着二人的身份。 “带上来,孤有话问。” “是,殿下。”祖泽清挥手让人将两人押到近前。 “我问你们,承天府府城驻扎了多少军,襄阳张可望又领军多少?”朱慈烺低头看着跪在眼前的二人,温声问道。 “。。。”二人只是抬头看了看这戎装华丽的少年,猜测他是哪个富家公子,不以为意,并未说话,像他们这种小喽啰,还看不出朱慈烺山文甲胸前那两条盘龙,代表着什么。 “呵呵,有点意思,泽清,砍两个流贼,之后我问一句,他们若是不答,就砍两个人的脑袋。”朱慈烺继续温声说道。 而这温柔的语气,却说着残酷至极的话语。 “不要,你们是官军,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听了朱慈烺的话,流贼的正使终于抬起头抗议道。 “你们是朝廷的反贼,跟你们有什么道义可讲?”朱慈烺挥挥手不以为意。 祖泽清见朱慈烺动作,立即吩咐手下从旁边提人,在两人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就被压到了高台边缘,他们看见两位头儿也在这儿跪着,还不太明白情况,就被押着面朝台下偷偷观望的百姓。 两人茫然的和台下的百姓对望着,突然听到‘仓’的一声,那是长刀出鞘的声音,他们如何能不懂,但还没等他们惊恐反应过来,就突觉天旋地转,隐约还看见了高台上跪着的自己?好像还是没有头的自己,那自己的头呢? 还没想完的两颗流贼的脑袋,已经掉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到了最前方的百姓面前,惊起一阵骚乱,最前方的一名老者还算镇静,安抚着周围的人,看着地上的脑袋,再看看台上掉下的尸体,最后,目光看向了朱慈烺,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边,审讯还在继续。 看着两人紧握的拳头,和绷直的身体,朱慈烺接着问道:“还是上一个问题,你们有人回答吗?没有的话,泽清你就继续吧。” 两人抬头怒视朱慈烺,看着脸色淡然的朱慈烺,他们很难相信,一个少年,对砍头这种事竟然如此淡然,好似见了无数次了一般,就算他们两个,看着这鲜血喷涌的一幕,也是心头发紧,胃里难受至极。 “好,我说,不要再杀了。”那正使咬牙道。 “对嘛,我就无聊,好奇问一问而已,你以为我想去攻打城池啊,我只是想看看,张献忠在湖广的布置罢了,你不会以为我会带着骑兵去攻城吧,唉,可怜那两个兄弟啊,就问了你们这不值一提的消息,就这样殒命了,你们害死了他们啊,说吧,如何布置的。” 看着朱慈烺在这说风凉话,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两人牙齿咬的咯咯响,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可奈何。 只能乖乖回道:“府城有三万多军,大将军在襄阳驻军十余万。你们最好早点滚出湖广,不然,大将军定会率军将你们一网打尽。” “呵呵,张可望我听说过,确有过人之处,奈何从贼,有机会替我带句话给他,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朝廷的大门还是向他们大开的。好了,不说这些了,我问你,这镇子的镇子是谁?” 没想到,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又让两人沉默了。 “呵呵,有种,泽清,去,带四个人上来砍了。” “不要。。。” “不要。。。”后面这开口的,竟是来自台下的最前面的那个老者。“不要再杀人了,老朽就是本镇的镇长,有什么话,贵人问在下就是了。” 老者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袭文士长袍,步履坚定的来到朱慈烺面前跪下,恭敬的行了一个君臣大礼,看的众人不由挑眉。 众人对朱慈烺的称呼,都是极小声的,朱慈烺自己,也是自称我,并未暴露身份,这老者眼力倒是了得。 “呵呵,有点意思。我刚才问你们,谁是镇长,你怎么不回话?” “回贵人的话,在下本以为朝廷乃仁义之师,不会胡乱杀人,可,没想到。。。不得已,在下只能出来了。” “没那么简单吧?你以为你用言语挤兑,我就会改变行事风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有,他俩和你什么关系,为何刚才也不言语?” 老者被朱慈烺说的脸上悻悻,苦笑一声才道:“回贵人的话,说实话就是,在下怕死,朝廷军队的名声实不敢恭维,至于这二人为何不言语,其实,这正使,正是在下的未婚姑爷,已经订亲,准备找个吉利的日子完婚,还请贵人发发慈悲。” “哦~~,这话还算实诚,原来是翁婿,那就说的过去了,其实我是真没想杀人,只是想找你们简单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明日一早,我们就走了,你们该怎么过就继续怎么过,丝毫不影响,另外,你刚才说朝廷军纪涣散,这么说,张献忠军纪很好咯?” “这。。。在下失言,不过,确实比以往的官军好多了。” 第140章 出人意料的大西 “怎么个好法?”朱慈烺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扰民,不犯法而已。巡检司门口有立碑,若贵人有兴趣,可以拿来一观。” “呵呵,好啊,泽清,去抬过来我瞧瞧张献忠立的军纪条例。” “是。”祖泽清拱手应了一声,招手安排人去搬。 “老先生是读书人?” “在下不才,是崇祯六年湖广的举人。”说到功名,老者脸上重新露出了从容的神色。 “哦?竟然是个举人,失敬了,老先生起来吧。崇祯六年的举人,那为何没有去吏部候缺?” “在下补过缺了,在陕西做过两任的知县,后来调到广西任推官,但遭到上司排挤,无奈只能致仕回家,也算不枉此生了,现在颐养天年,倒也自在。”老者说起过往,还是相当骄傲的,举人官能跳出知县的限制,还是很有东西的。 “嗯,看来先生还是有些治理的能力的,那怎么没去张献忠那里做官啊?我可是听说,去张献忠那里的,有些个秀才都做到尚书了,先生这举人身,不得做个大学士啊,哈哈哈。”朱慈烺后半句,完全就是讽刺张献忠,揶揄老者。 “呵呵,贵人说笑了,在下现在虽在大西的治下,但一臣不事二主,此后做个普通百姓即可,不再奢望什么高官厚禄。” “嗯,还算是有点儿读书人的骨气,那你就先好好的做张献忠的顺民吧,之少,张献忠比李自成强多了,张献忠还算有些大义和能力,行了,我要知道的就这些,和你们随便聊聊而已,顺便,大军晚上要宿营,先生既是镇长,就安排点人帮帮厨,顺便拿些锅碗瓢盆什么的,这样能快些。” “剩下的,就是好好约束百姓,我军只是路过此地,明日一早就开拔,别惹些不必要的乱子出来。” “是,在下自当奉命。” “殿下,东西抬过来了。”祖泽清上前低声禀报道。 “走,瞧瞧写的什么。”朱慈烺起身向立匾走去。 众人跟在身后,镇长听到祖泽清对朱慈烺的称呼,眼角一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心中翻江倒海。 朱慈烺一行,本身也没打算隐藏身份,要不然也不会穿着皇室才能穿的金色盘龙山文甲了,而镇长毕竟做过大明的正经文官,其实早就看出端倪了,因此才会称呼贵人,而不是将军。 一行来到高台侧面,只见四个锦衣卫抬着一块木制的立匾,上面写着军纪的规定。 一、不许末奉府明文,擅自招兵,扰害地方者,许彼地士民锁解军前正法。如容隐下举,一律连坐。 二、不许往来差舍并闲散员役,擅动铺递马匹、兵夫,查出捆打。 三、不许坐守卫方武聊,擅受民词,违者参处。 四、不许假借天兵名色,扰害地方,该管地方官查实申报,以凭枭示。 五、不许无赖棍徒投入营中,擅辄具词诈告,妄害良民,违者捆打。 六、不许守城文武官员,擅娶本土妇女妾,加违参究。 “呵呵,有点意思,你们都过来看看。”朱慈烺招呼御马监六人和暂时提领五千新军的马科都过来看看大西军的军纪条例。 “先生,这第六条的军纪,貌似和你们所为不符吧?”朱慈烺看完,转头看向镇长问道。 “禀贵人,在下嫁女乃心甘情愿,也是向朝廷。。。向上申请批准过的。” “嗯。如此倒也无妨。”朱慈烺点点头,看向众人说道:“你们可看到了?自古就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说,张献忠比李自成强多了。” “李自成就不懂这个道理,人言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军在百姓眼里,更加不堪,所以,我军自改革后,首抓的还是军纪。” “此次乃御马监第一次出朝作战,军纪一定要抓好,新军可是砍了不少人了,至于其他改编的军队,以后也自是要慢慢革新立威,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你们各自回自己所部吧,泽清、自修,高伴伴,我们走,去巡查一下扎营的情况。” “是,殿下。”众人齐声回道。 “殿下,那村民和流贼的叛军。。。”沈炼出列请示道。 “唔。。。让镇长配合,百姓全部回家,不要再出门了,至于叛军,关押回巡检司,我军只是借宿一夜,明日他们该干嘛就干嘛。”朱慈烺在刘大锦牵过马后,边上马边回道。 “是,殿下。”听闻朱慈烺的话,沈炼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些叛军,但也不敢违背太子的命令,只好暗道这些贼人走运。 他这些日子也算是和太子接触良多,虽然太子和煦,但最好不要自我感觉良好,做一些蠢事,太子杀人的时候,可也是脸色和煦呢。 听到朱慈烺的吩咐,镇长和两个正副巡检使也长出口气,他们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朝廷的大军,就算路过,也会顺手把他们这些叛军杀个干净,要是再残忍一些,满镇百姓可能都难逃毒手,可是,没想到现在的官军,竟然如此的仁慈,守纪。 朱慈烺带人巡查完毕,带人回到大帐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了,众军的营帐早已扎完,外围也做了布置,夜不收更是洒出三十里开外,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看到众军已经开始开饭,朱慈烺也是饥肠辘辘的回来吃饭了。 朱慈烺的帅帐,并未在镇子找豪华的民居,为了安全考虑,大军的营帐基本都是依托镇长地形驻扎的,进入镇子,反倒容易遇刺,帅帐在东侧新军的中央,周边全是军帐,这才叫安全。 刘大锦和李安打起门帘,朱慈烺刚进去,就见里面跪着两名女子,旁边站着沈炼,“参见殿下。” “嗯,大锦,传膳吧。沈炼,这两个女人是?”朱慈烺走到旁边的架子前,李安带着两个小黄门给朱慈烺卸甲。 “禀殿下,这是镇长的女儿和儿媳,来这儿是伺候殿下的。” “呵。。。镇长自己愿意的还是你逼人家的?”朱慈烺轻笑一声,好笑的问道,沈炼不愧是老锦衣卫,这思想就非常的‘体制’。 “能服侍殿下,自然是她们的福气,怎么会有逼迫呢。”沈炼倒是理所当然。 “起来吧,孤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卸完甲的朱慈烺,在李安的服侍下,换上了太子常服,淡青色的常服,团龙盘绕,贵气逼人。 “谢大人。”二女这才站起身形,一个女子更是大着胆子,浅抬蛾眉,打量眼前尊贵的少年,看到其穿着的常服,更是瞳孔一缩,惊骇的低下了头。 “殿下,膳到了。”刘大锦禀报道。 “嗯,上吧。” 朱慈烺在圆桌上坐下,小黄门麻溜的将四菜一汤摆放上桌,因为行军打仗,朱慈烺特命简食。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服侍殿下用膳。”沈炼皱眉向两女训道。 两个女子,一个战战兢兢的不应声,另一个则拉了一把,向着朱慈烺走近,“嫂嫂为殿下斟酒吧,小妹为殿下按肩。” 女子紧张的点点头,没有说话,站在朱慈烺的右侧,哆哆嗦嗦的提起酒壶为朱慈烺倒酒,好悬没倒在桌子上。 “殿下,小女子为殿下捏捏肩吧,缓解一下疲乏。”这女子走到朱慈烺的身后,抬起玉手,轻柔的搭在朱慈烺的肩上开始揉捏着。 “唔。。。”靠在椅背上,朱慈烺闭着眼睛,未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开口道:“大锦,照着这个再上一份儿,再加三副碗筷,沈炼、泽清、自修,你们也坐下一起用吧,累了一天了,早饿了吧。” “殿下,臣等不敢,殿下不必担心,臣等等会和兄弟们一起吃点儿就行了。”沈炼插手推辞。 “别废话,坐。” “这。。。是,殿下。”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丁自修最先回应坐下,他时刻常伴朱慈烺左右,对朱慈烺脾性最为了解,殿下是不太拘泥于这些的。 速度很快,照原样又上了一份,女子的工作又多了,莲步轻移,转了一圈,为四人都把酒添满,站了回来,提着酒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朱慈烺身后的女子,只见她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很快,她们就知道为什么菜上全了,没一个人动筷子,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只见出来两个小黄门,拿着碗筷就上桌夹菜,开吃了起来,过分的是,他们碗里还盛了半碗米饭,完事儿还给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美滋滋的喝了。 而坐着的四人,都视而不见。站在朱慈烺身后的女子,则早已恍然。 少顷,刘大锦上前低声道:“殿下,已经试完了,可以用膳了。” “嗯,好,那就赶快吃吧,饿死了。”朱慈烺这才睁开眼,招呼三人吃饭。 随着朱慈烺夹菜开吃,三人也开始夹菜吃饭,祖泽清和沈炼还有些拘谨,小口的细嚼慢咽着,丁自修则端起米饭,开始狼吞虎咽了。 “吃啊,你俩再端着,等会儿被自修吃完了。”朱慈烺打趣儿一声,两人这才开始扒饭。 “小姐是镇长的女儿?今年多大了?”朱慈烺边吃饭,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的,殿下,小女子婉容,今年十五了,这是小女子的嫂嫂。”婉容语气平静,声音婉转,一如她的样貌,温婉可人。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殿下,但他们都这么叫,自己跟着叫就对了。 “嗯,名字不错,和你很相符,今天过来,是你自愿的还是被逼的。”朱慈烺随口问道。 婉容还没说话,沈炼扒饭的手却是一僵。 第141章 青莲叶婉容 “回殿下,家父是被逼的,小女子本身,是自愿的。” “哦?哈哈,有趣的回答,看的出来,被逼的在本宫的意料之中,你的自愿,却是在本宫的意料之外,何解?” “官军可恶,如此陋习,家父自是不愿。”婉容嘴上批判着,手上却丝毫没受影响,惹得三个锦衣卫大佬都怒目而视。 她却不看,盯着朱慈烺的后脑勺自顾自的说道:“不过,小女子个人却是自愿的,而且,还想请殿下,带走小女子。” 语不惊人死不休,朱慈烺喝了一杯酒,看着旁边低着头紧张的倒酒的妇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呵呵,有意思,莫不是本宫帅气逼人,你一见倾心,竟要以身相许?” “殿下自是英俊,但也没到小女子一见之下,奋不顾身的程度。” “哦?那是为何?” “想必殿下已经知道,小女子和那流贼的头目订婚的事儿了。” “那又如何?你不愿意?”朱慈烺从她对大西军的称呼,还是听出一些端倪。 “不错,让我嫁给他,是家父的意思,家父虽不愿做流寇的官,但还是想拉一些关系,好安然生存,小女子虽然对朝廷也没什么好感,但让小女子嫁给流贼的头目,小女子也是不愿的。” “本来婚嫁,自是父母之命,小女子本当遵从,但小女子自幼还算识些诗书,明白事理,若是嫁个平常百姓,小女子也就认了,但要嫁给反贼,小女子实难从命。” “呵呵,唉。。。所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是有道理的,读了书的女人,就不好管了。”朱慈烺朝着三人打趣一句。 三人尬笑着没搭话。 “此乃大义,朝廷虽然腐败,但依旧是正统,小女子不愿和反贼有什么瓜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本宫没说你有什么错,此言在理,我皇明三百年统嗣,自是天下正统,那你打算怎么做?” “小女子刚才已经说了,请殿下将小女子带走,小女子愿为奴为婢,若殿下垂怜,请殿下善待,若殿下无意,为小女子找一汉人夫家嫁了亦可,小女子感念殿下恩德。” “哦,本宫算是听清楚了,反正就是要嫁个清白人家是吧,行,这倒是算个高尚的请求吧,本宫准了,你就先跟着本宫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若有缘,本宫自然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的。” “小女子多谢殿下恩典。”婉容竟是平静的谢恩,好似说的不是她的事儿一样。 “你啊,刚才本宫的话说错了,你的名字和你的性格是完全相反啊,内心坚毅,有自己的坚持是好事儿,不过,行军打仗,条件艰苦,跟着本宫也不例外,你可想好了。” “谢殿下提醒,小女子不怕。” “嗯,你自己想好就行。”放下碗,旁边的妇人接过去盛饭了,朱慈烺问三人道:“你们说说,接下来,咱们去哪儿?要不要去府城转转?” “殿下,府城根据情报,也和京山县无二,不去也罢,该看的差不多都看了,我军不若向东北,直驱汝宁府,早点儿到徐州主持军务。”祖泽清还是觉得待在这敌占区不安全,尽早离开为上。 “是啊,殿下,回帐前,下面来人禀报,今天已经截住五波京山县的信使,全是向承天府和襄阳警示求援的,虽说我军夜不收撒的广,但保不住有漏网之鱼,将消息带到襄阳,张可望手握十几万大军,要是联合众军对我军合围,情况不容乐观。”沈炼分析劝谏。 “嗯,言之有理,那就不去承天府了。”三人刚松口气,朱慈烺就接着说道:“明天出发,直奔襄阳,咱们去会会张可望。” “殿下,不可。。。” “是啊,殿下,两位阁老也不会同意的。” “嘶。。。”朱慈烺咧了咧嘴,“我说婉容小姐,轻点儿。” “是。。。是,殿下。”听到随军的竟然还有内阁大臣,婉容沉静的心湖终于猛烈荡漾,手上一时失了方寸,殿下?阁老?那,这殿下的身份。婉容此刻已经是满脸的震惊,在不复之前的从容。 “你们真是的,阁老们是文臣,你们是武将,阁老们怕,你们也怕?”朱慈烺用起了激将大法。 嘿,你别说,不管是真的假的,三人都急忙说道:“殿下,臣等愿意效死,不惧流贼。” 这,就叫政治正确。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明日瞒着两位阁老即可,相信他们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是,殿下。”三人满嘴苦涩,我们只是说不怕,可没说同意啊,我们自己是不怕,但怕你出意外啊,但此时,也不容分辩了。 吃完饭,三人退下,布置帅帐防卫,祖泽清和丁自修的寝帐,就在朱慈烺的左右紧挨,沈炼的则在朱慈烺的后方,三人的寝帐呈三角形合围。 朱慈烺回了里间,帅帐还是宽敞,外间座椅,小床齐全,中间两块屏风阻挡,里面才是朱慈烺的床榻。 躺在床上,微微闭目养神,跟进来的婉容和她的嫂子蹲坐在榻前,为朱慈烺捏着小腿肌肉。 “婉容,你姓什么?”朱慈烺随口问道。 “小女子。。。婢女姓叶。”叶婉容微微诧异,今天和父亲聊了这么久,竟然没问父亲姓名? 听着叶婉容的自称,朱慈烺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了,“嗯,明天给你找套锦衣卫的校尉锦袍,以后军中人前以男装示人,军中禁止携带女眷,本宫也不能明目张胆,带坏风纪,还有,你会骑马吗?” “是,婢女在家中学过骑马,技艺还算精湛。”叶婉容柔声回道。 “好,如此,就骑马跟随吧,军中一般不会坐车驾,你可准备好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婢女不怕,殿下,水来了,我们给殿下洗脚吧。”叶婉容起身从刚进来的小黄门手中接过热水盆,端到跟前,解开朱慈烺的靴子,示意嫂子为朱慈烺洗脚。 妇人也没推脱,现在什么情况,她自是清楚,被强迫过来伺候,这洗脚算什么,在家里每天给丈夫洗脚自是熟练,连今晚侍寝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形势比人强,自己要是反抗,换来的,可能就是丈夫和公公婆婆一大家的命丧,自己的贞操,实在微不足道。 来到这里,她早就没有再回去的打算了,从跨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今晚这趟,不管自己有没有被侵犯,回去都是说不清的,其结果要么被休回娘家,此生无法做人,要么,自己自尽以全贞洁。 但是,自尽何其可怕,自己才20岁,连孩子都没有呢,她不想死,而且,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坦然面对死亡?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没有人不怕死,自己一个弱女子更是,世间的贞洁烈女,大多不过是不堪人言,被逼殉节罢了。 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揉捏搓拭着,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婉容见嫂子没什么异常,这才起身坐上床斜坐着俯身为朱慈烺捏起手臂,垂首到朱慈烺耳边,轻声道:“殿下,待会儿让婢女为殿下暖床吧,嫂子是小户人家出身,不识礼数,就让她再外间伺候吧。” 朱慈烺听闻嘴角扯动,心里哪里不明白,她们也清楚过来伺候是干什么,这小妮子倒是仗义,为了保全嫂子的贞洁,主动出言承受,这五月的天,早已有些炎热,哪里还需要什么暖床,只是侍寝的委婉说法罢了。 “好啊。”朱慈烺无所谓的应道。反正也没打算对二女如何,比他们漂亮的多的宁氏她们,自己都忍住没吃。 叶婉容长得是漂亮,但也就和朱慈烺的四个贴身侍女相差无几,比李姝她们略有所差,比宁氏她们,更是差了一两个档次。 帐内寂静,叶婉容的声音虽小,但她的嫂子仍是听的一清二楚,知道是为自己牺牲,但她哪里知道,只有进了这大帐,清不清白早就注定,哪怕今夜自己完好无损的待在外间,回去也没人相信,结果都一样。 她咬了咬嘴唇,心中下定了决心。 洗完脚,她将水端出去外间,交给了侍候着的小黄门,咬咬牙,提起裙摆,迈着坚定的步子,进入了里间。 大着胆子,说了她来了之后的第一句话,“小妹,你去外间伺候吧,你还未出阁,怎么能伺候好殿下,嫂子来吧。”虽然脸红,但还是坚定的看着叶婉容说道。 自己已经是人妇了,而且,今晚睡不睡,其结果都一样,别人都会认为之间失了身,自己也无从证明,但小妹不一样,她还是处子,只要保留处子之身,这就是贞洁的证明。 朱慈烺有些无奈的睁开眼,看着这个还算有些姿色的妇人,有些好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朱慈烺的问话,她红着脸看了一眼朱慈烺,这才算是第一次抬头清楚的看清朱慈烺的长相,确实比自己的丈夫英俊了不知道多少倍,莫名的,心头竟然有些放松下来,好像,也不是很亏?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低下头糯糯道:“奴家叶方氏,闺名清荷。”然后又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朱慈烺到:“求殿下开恩,让小妹出去,她还没有出阁,殿下不是答应了替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吗?奴家蒲柳之姿,已为人妇,自当会尽心服侍好殿下。请殿下恩准。” 第142章 方清荷 朱慈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看到叶婉容还想开口,当即道:“你们别争了,你们以为本宫是色中饿狼?非要把你们怎么样?行了,替本宫更衣吧,然后,你们在榻上睡吧。” 床和榻是两个东西,朱慈烺的榻当然够宽,挤两个娇弱的女子,自然不在话下。 “大锦,再拿一床新的被褥进来。”做起身形,向外喊了一声,朱慈烺伸起双臂。 方清荷听到朱慈烺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和难以置信,随即麻利的来到榻前,叶婉容面上,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敬佩或者是欣赏,特别是她隐约猜到了朱慈烺的身份后,其实反倒感觉自己配不上他。 现在没被临幸,反倒隐隐有些失望,但再一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大明至高无上的存在啊,人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自己这样的,人家说不定都睡腻了,看不上也是情有可原的。 乱糟糟的想着这些,手上和嫂子配合着,替朱慈烺更衣完毕,两人接过刘大锦送进来的被褥,铺在榻上,朱慈烺也上床就寝,二人放下床上的帘子,踹踹的缩到被子中,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交流着。 朱慈烺敢留她们在里间睡觉,自是放心的,因为利器都在外间,里间因为行军,除了床榻和桌椅,没摆什么其他的物件。 外间又有太监值夜,想要行不轨之事,基本不可能,而她们自身,进帐之前就由太监简单搜过身了,头上的饰品也早已被收走。 默默想着老妪仕女图,朱慈烺很快就安然入睡了,二女瞪大了眼睛,听着床上朱慈烺传来轻微的酣睡声后,高度紧张的方清荷率先卸下防备,立即感到疲倦阵阵袭来,眼神示意了一下叶婉容后,就沉沉睡去了。 今晚,失眠的,注定只有叶婉容,胡思乱想了很多,直到自己进宫当了贵人,嘴角才带着一丝甜腻的笑容睡去了。 一夜无话。 随着清晨的大公鸡,一声声嘹亮的啼鸣,军中的起床号角也低沉但穿透力极强的钻进了帅帐,叫醒了众人。 这段时间行军,朱慈烺也就习惯了军中的早起生活,躺在床上略微的失神发呆,就听榻上二女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帘子拉开,叶婉容探头看来。 “殿下,你醒了?” “嗯,更衣吧。”朱慈烺也没再赖床,起来由二女伺候更衣后,用早就准备好的牙刷沾着青盐洗漱了。伺候朱慈烺洗漱完后,二女也简单的洗漱一番,见收拾妥当,朱慈烺向外走去。 出去外间,桌子上准备好了米粥和几样腌制的下饭小菜,和几个鸡蛋。 “殿下,菜已经试过了,可以用了。”刘大锦禀报道。 “嗯,你们两个坐下一起吃吧,大锦,再上两副碗筷,再上点儿馒头和鸡蛋什么的。”朱慈烺不知道她们昨晚吃没有,反正自己是给忘了,今早要是再不吃,就饿坏了。 “婢女不敢,殿下自己用膳就行了,婢女伺候殿下用膳吧。” “别废话,赶快坐下吃,吃完换衣服准备出发了,行军打仗,哪有这么多的时间,等会出发了,你去哪儿吃,赶紧坐下吃。” 听朱慈烺的理由,确实没有再给他们单独后面吃饭的时间,而且昨晚确实没有吃饭,这会儿闻着粥的香味,肚子早就打鼓了,于是也就坐下来听话的吃饭了。 朱慈烺吃着吃着,旁边伸过来一只玉手,露着皓腕,纤细晶莹,手上递着一枚刚剥了壳的鸡蛋。 “殿下。。。”叶婉容柔柔的看着朱慈烺,叫了一声。 “嗯,放碗里吧,你自己也吃吧。”朱慈烺挑了挑眉,直接把碗伸了过去,他吃鸡蛋就是这样,自己剥的也是直接丢粥里夹着吃,咬一半之后,用筷子串了另一半蛋清,当勺子用。 看着朱慈烺孩子般的用蛋清当勺子,挖着碗里的粥,叶婉容嘴角抿了抿,却瞥见自己的嫂子,竟然也红着脸主动给朱慈烺递了个鸡蛋。 “殿下。。。”方清荷红着脸小声的怯糯道。 “唉。。。好好好,好意心领,放碗里吧,你们赶紧吃自己的,吃完就出发了,多吃点,吃饱。”朱慈烺无奈叹口气接过。 结果方清荷还是没有转回身吃饭,而是期期艾艾的开口道:“殿下,奴家,也。。。也想留下来,跟殿下走,请。。。请殿下恩准。” 朱慈烺喝着粥,诧异的扭头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你们两个昨夜偷偷商量什么了?” “没有,殿下,求殿下开恩,收留奴家,不然,不然奴家今天回去,恐怕难逃一死,求殿下发发慈悲。”方清荷说着泫然欲泣,可怜不已。 刚准备反对的叶婉容被这话惊住了,话还没出口就愣住了。 “嗯。。。”朱慈烺略一思量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了,叶婉容说她是小户人家的女子,那完全是借口,朱慈烺当然看得出,这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女子。 现在这个时代,婚嫁讲的是门当户对,举人的儿子,娶的夫人,必然也是出自读书人家。 “怎么会呢,嫂嫂,你放心,我会为你作证的,我陪你回家,把话说清楚,我替你向二哥解释。”叶婉容天真的说道。 方清荷豆大的泪水已经骨碌碌的顺着面庞滑下,听了叶婉容的话,没有回答,只是流着泪摇了摇头,继续看向朱慈烺。 “本宫说了,本宫没强求你们任何事情,要留下跟着本宫走,也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本宫倒是不介意多两双吃饭的筷子。” “实在不行,本宫也可以派人去向镇长解释,此事本事本宫的属下擅作主张,但事已成定局,本宫只能帮你们解决一二,至于怎么决定,你们自己看吧。” “谢殿下,奴家愿意留下,跟随殿下身边,为奴为婢。”方清荷立即开心激动的谢恩,她是真的怕自己被送回去,下场必然凄惨,读过书的她当然知道下场是什么。 叶婉容见嫂子坚持,而且还有些迫切,一时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垂下头喝粥,不再说话,只是心里有些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哥哥。 但想到嫂子回去很可能丧命,也只能无奈接受了,谁让这个时代的女人,就是如此的地位呢。 吃完饭,找了两套锦衣卫的校尉金色锦袍,二女在里间屏风内飞快的换完,然后扎好腰带,带上乌纱帽出来,朱慈烺一看,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男装装束,俊俏无比,朱慈烺有些理解大明的兔儿爷了。 大明现下的风气,真是说保守,对女人是真保守,说开放,那也是真开放,还有他娘的专门的兔儿爷青楼,里面全是训练的妖娆妩媚的男人,帅气的小白脸,阳刚的攻哥,等等,各式各样的需求都有,朱慈烺当初得知,也是惊得菊花一紧。 “好了,走吧,出门前,把你们的腰带松一松,勒得太紧了,胸肌太过发达,满清第一巴图鲁都比不上你们了。”朱慈烺盯着二女的胸前,调笑一句,轻笑着出了大帐。 二女顺着朱慈烺的眼神低头瞅了瞅,顿时四片红云爬上二女脸颊,相视一眼,脸上发烫的把衣服往上拽了拽,然后相互检查一番,确定不明显了,这才红着脸出了大帐,跟着在帐外等着的李安,向马厩走去。 候着的亲军,则立即手脚麻利的开始拆卸营帐装车,准备出发了。朱慈烺骑上马,向四周张望,只见周边帐篷都拆的差不多了。 二女赶来,一身锦衣卫装束倒是英姿飒爽,有点儿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只是因为腰太细,怕衣服太紧暴露胸肌,就放松很多的腰带,挂着一把腰刀,虽然不是绣春刀,但也有那么重,坠的腰带斜斜垮垮的,不伦不类。 “哝,你们的坐骑,试试吧,特意挑的性情温顺的。”朱慈烺向旁边锦衣卫牵着的两匹枣红色的马儿呶呶嘴说道。 “谢殿下。”二女还真看不出来,竟然马术都不错,两人都是干净利落的就上了马,催马上前问道:“殿下,现在就出发吗?” “嗯,走吧,你们一路跟着本宫,不要走散了,要不要披甲?” “重不重?”叶婉容跃跃欲试。 “最轻的棉甲,也就几斤重,要不要试试?”朱慈烺打趣道。 “好,试试就试试,穿不动了再脱下。”叶婉容毕竟还小,少女心性上来了,对新奇的事情情绪高涨,也为自己能离开这里,不受家里的摆布而激动。 “呵呵,好,你自己说的啊,泽清,弄两件棉甲过来。” 少倾,二女穿好黄色棉甲,试了试头盔,嫌太重,就把头盔挂在了马鞍上,戴着轻便的乌纱帽,相互打量抚摸着,都是新奇的紧。 过了一回女将军的瘾,他们离四川近,前几年四川的秦良玉女将军带着大军屡次大破流寇,他们心驰神往,现在自己也算过了一把女将军的瘾,确实让人陶醉啊。 “吁。。。”一名锦衣卫骑马到近前,禀报道:“殿下,各营已经收拢完毕,在城北列队,另外,那边发生了点儿意外,镇长现在已经赶来求见,请殿下示下。” “铛铛铛。。。”朱慈烺头疼的用马鞭敲了敲头盔,“带过来吧。” “是,殿下。” 第143章 张寡妇 不一会儿,镇长在一个青年男子的搀扶下急急行来。 “在下叩见贵人。”两人行跪礼。 “嗯,起来吧。” “谢贵人。”两人起身,看了看朱慈烺,又看向朱慈烺身后已经下马的二女,虽然换了着装,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二女,见他们如此打扮,立即就明白了,这是要带二女走,莫名的,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昨夜送走二女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但形势比人强,由不得他们,昨夜一夜没睡,还在想着,今日将二女接回去之后如何处理,儿子心中有了疙瘩,万万不会再要儿媳,休妻是唯一的办法。 但作为书香门第,无故休妻也是要遭人诟病,偏偏这原因还无法出口,为了家族的面子,为了解决问题,说不得只能让儿媳‘病死’了。至于女儿,大概也要同样的处理方法了。 退婚是不会退婚的,这个脸更丢不起,要是硬着头皮嫁过去,被发现不是原装货了,一嚷嚷开,丢面子是小,得罪了这个巡检司的现管地头蛇就实在得不偿失了,无奈,也只能被儿媳传染重病,不幸早逝了。 现在见二女要被带走,两人心里都是长出一口气,现在就简单了,直接说二女因为貌美,被官军强掳了去,自己也是受害人,既能省事儿,自己的家族颜面无损,还能博取乡亲们的同情,省了不少事儿。 “女儿不孝,现在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此后愿为奴为婢,不能侍候在父母身边,请爹娘原谅。”富有心机的叶婉容本是自己要离开,现在说的像是身不由己一般,并且点出‘殿下’,是有意借势威逼父亲答应,她还真怕父亲求殿下放人,所以不得不如此。 朱慈烺嘴角上扬,也不屑拆穿,他没必要向谁解释什么。 “公公、夫君。”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和叶婉容一样跪在地上叫了一声。 “嗯,既然贵人。。。殿下愿留你们在身边伺候,那也是你们的福气,以后用心做事,不必担心家里,有你二哥在我们身边侍奉就够了。”镇长搀扶起女儿,又低声的说道:“只是,以后若有能力,不要忘了家里,拉你二哥一把就够了。” “是,女儿记得。”叶婉容虽然决绝,还是不舍的流下了眼泪,她知道,父亲听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了。普天下,能称殿下的,无非宗室,而能领这么多军队的,似乎只有当今陛下的皇子。 但依照国朝的发展,现在哪怕是当今陛下的皇子,还未就藩的亲王,应该也不会被允许独自领几万大军,而且还是战力超绝的骑兵,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当今太子了,而且,年龄好像刚刚对得上。 想到这里,镇长已经完全没了女儿和儿媳被人霸占掳掠而去的丝毫不甘和愤怒,现在,只有心中暗暗的惊喜,恨不能再多送几个女儿,可惜,没有合适的了。 转身又将儿媳扶起,打量这儿媳的样貌,嗯,也是非常上乘的模样了,也就比女儿差一点点,就看你能不能发挥你的妇人优势了,“荷儿起来吧,你们两个以后伺候殿下,要用心,等会儿我就让你夫君给你休书,能伺候殿下,是你们的福分,虽然今日休你,但也是为了你,日后若有能力,扶持一下叶家,也算是还恩了,嗯?” “是,公公,荷儿会的。”方清荷哭的梨花带雨,不是不舍,而是伤心,果然如自己所料,夫家没有一丝不舍,还无情的替自己把休书准备好,好让自己合理的服侍别人,被抛弃的感觉瞬间充满心头,难过之至,又庆幸无比,自己的选择果然没错。 镇长转头给儿子嘱咐两句,青年男子点点头,向方清荷看来,原本苦大仇深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朝着妻子还点了点头示意,转身离去,写休书去了。 “殿下,臣给殿下请安了。”镇长再行一礼。 “嗯,什么事,说吧。”朱慈烺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之前就听他说过,之前补过缺,后来致仕了,大明致仕的官员,都是保留官身的,他现在自称臣也无不可,殿下这个称呼,本来就是对君的称呼,男子用这个称呼的,至少都是世子以上,也是君臣有别。 “是这样的,今天一大早,镇子西头的张寡妇,出门在街上喧闹,说是官军昨夜。。。昨夜强间了她,要官军给个说法,被巡逻的锦衣卫发现带走,现在去了北边调查,殿下还是过去看看吧。” “哦?有这等事儿?呵呵,真是好胆啊,昨天本宫刚强调军纪,就发生这样的事,他们的脖子不知道有多硬,走吧,去看看。”说着,朱慈烺就摧马离开,前往北边去了。 “爹爹,你骑女儿这匹马,女儿和嫂子骑一匹。” “好,走,我们过去看看。”然后借着叶婉容扶他上马的间隙,坐在马上弯腰俯身在叶婉容耳边道:“女儿啊,你以后当心点,千万要服侍好殿下,若爹没猜错,他就是大明的皇太子,朱慈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是你的福气,你们一定要把握住。” “若是。。。若是你日后能诞下一儿半女,我们叶家,就翻身了,我叶家几代都没出一个进士,但有你,家族可能就从此改变命运了,容儿,为了你自己,为了叶家,努力啊。” 镇长苦口婆心的教着女儿。 叶婉容脸色发烫,听着爹迫不及待的语气,大羞。 “爹,女儿走了,你的话我会记得的,还有,爹的猜测,女儿昨晚就猜到了,昨晚殿下和锦衣卫谈论,说到了军中,竟然还有两个内阁大臣随军,所以,爹的猜测应该是了,不过。。不过昨晚殿下没有动我和嫂子。” 看着扭捏低头的女儿,镇长眼珠子瞪得老大。阁老大学士随军?还两个?呵,呵,那就是皇太子无疑了,天呢,真的是太子啊,猜测是一回事,现在证实,冲击依旧巨大,好似一个天降的金山砸中,晕晕乎乎的。 “不行,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太子要了你,你要是不会,就私下多请教你嫂子,她是过来人,经验丰富,知道怎么勾男人,何况太子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只要你主动撩拨,他定会忍不住的,只要要了你的身子,呵呵,最次以后也是贵人。” 听着父亲如此露骨下流的话,教着自己勾引男人,当一个荡妇似的女人,叶婉容年轻的面皮顿时火烧火燎,受不了的跑开了,拉着嫂子的手,就上了马,双手捂住娇颜,烫的不行。 “呵呵,年轻人啊,哪里知道宫中的争斗残酷,现在就你一人,还不抓紧时间,以后若是再想勾引,都不一定有你的份儿。”镇长毕竟见多识广,当过官,见过世面,听说过宫中的妃子的勾心斗角,怕女儿争不过。 镇子北方,随着朱慈烺带着锦衣卫到场,除了驾车拉物资的军士,其他的三万多军,都已经沿官道两旁的河滩草地列阵就绪,等待出发了。 “臣等恭迎殿下。”众人上前见礼。 “嗯。。。怎么回事儿,沈炼,你说说,调查的怎么样了?”朱慈烺下马,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向旁边看了看,问沈炼调查的结果。 “回殿下,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张氏是个寡妇,在镇子上做暗娼的买卖,昨日百姓来帮厨的时候,勇卫营的士卒刚好在一起帮厨,闲聊中得知此事,然后把总牛大力在夜间巡逻完毕后,带着50人的部下去找张氏。” “据张氏交代,她是愿意接客的,不过她要求士卒们一个一个排队来,结果后面的士卒不守规矩,猴急的一拥而上,说是将她身上抓伤了不少,嚷嚷着要我军给她赔汤药费。”沈炼也是咧着嘴艰难的说完。 此时后面跟来的镇长和二女,还有太监们都已到了,听闻此事,也是面面相觑,镇长有些无语,他还以为是这些官军强闯张寡妇家,强间了张寡妇,没想到是在做生意,大清早嚷嚷的沸沸扬扬,原来只是想多要钱。 二女脸上目瞪口呆,然后齐齐低头暗啐几口,低声骂了句‘不要脸’,脸色羞红,实在不敢相信,还有如此放荡的女人,真是该死。 朱慈烺也是听的嘴角暗抽,心中却是松了口气,不是用强就好说,钱是小问题。见一众文武脸色怪异的都盯着自己,朱慈烺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说实话,来自几百年后的他,也是被雷的不轻,五十多人?啧啧,只能说强大。 做一夜的生意,大清早还有心情和精力满街嚷嚷,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一行,她果然是专业的,怪不得老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古人诚不欺我啊。 朱慈烺无语的走到坐在地上假装抹眼泪的张寡妇跟前,满眼好奇的打量他一会,脑补了一下昨夜荒唐的画面,这时,张寡妇也看出来了,这是昨天在台上讲话的少年,是做主的人,风韵犹存的脸上,顿时可怜兮兮的看着朱慈烺。 向朱慈烺抛了个媚眼,真俊俏的少年啊,要是和他做一夜,老娘就不收他的钱了,嗯。。。搭点进去也是可以的。。。 第144章 丢人就该打 “张氏,他说的可是事实?”朱慈烺看到张寡妇的眉眼,打个寒颤,抖了抖鸡皮疙瘩,开口求证道。 “小郎君怜惜,他说的是事实,可是他们昨晚坏了规矩,哪有这么多人一起的,而且也太粗。。。粗鲁了,都把奴家抓伤了,小郎君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说着还可怜兮兮的伸出手臂,撸起衣袖,只见手臂上确实有些用劲过大抓出的淤青。 “放肆,什么小郎君,再敢胡言乱语,让你尝尝锦衣卫的手段。”沈炼当即阴着脸呵斥道。 “是,奴家说错了,小爷勿怪。”张寡妇一听锦衣卫的手段,明显还是害怕了,当即赔笑道。 “他们当真是五十多人?而且,都。。。了?”朱慈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五十多人啊,连续不断啊,多么恐怖的事。 “呵呵,当然是真的。”张寡妇却是懂朱慈烺的意思。 “他们啊,都是些银枪蜡头,叫嚷的凶,实则也就一般般吧,都是些久不经‘战场’的货色,要么就是些生瓜蛋子,凭奴家的本事,自是三两下一个,就叫他们‘丢盔弃甲’。” “小爷可是不相信奴家的本事?奴家就是吃这碗饭的,自是专业无比,手法老道,而且熟能生巧,夹得紧些,自是叫他们吃不消。”张寡妇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是展示她过人的技术。 “好了,本宫知道了,他们抓伤你,自己要赔钱,你想要多少?另外,他们昨晚付钱了吗?”朱慈烺无语的问道。 “回小爷的话,他们昨晚倒也讲信用,该付的钱都付过了,至于汤药费,奴家要十两银子就够了。”说完她满含期待的看着朱慈烺。 昨晚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但五十多人也才赚了十两银子,要是再来十两,那就赚大发了。 “嗯,倒也不多,高伴伴。” “奴婢在。” “付钱。” “是。”高起潜生怕朱慈烺因为军纪的问题生气,战战兢兢的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朱慈烺走到被捆了的五十多名士卒面前,士卒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抬头。 朱慈烺看的火大:“都抬起头来。” 五十多人都战战兢兢的抬头,惶恐的看着朱慈烺,不知太子殿下会怎么处罚他们,都吓得脸色发白。 “啪”的一声,朱慈烺挥起马鞭照着把总的头抽了下去,看似让人害怕的抽打,实则没什么毛的伤害,头盔感受不到什么,透过身上的铠甲,也就微微有些刺痛。 “瞧瞧你带出来的兵,被人骂做银枪蜡头,五十多个人,被一个人摆平了,呸,丢人,你们他娘的真是把老子的人都丢尽了,老子一个人都比你们。。。”朱慈烺骂的有些嗨,不过后面的就不宜骂出来了。 见一众军士都羞红了脸惊愕的看着自己,朱慈烺冷哼一声,转身一看,一众文武都惊得目瞪狗呆,傻傻的看着自己。 朱慈烺顿时恼羞成怒,“沈炼,你还死挺在那儿干什么?挺尸呢,把这些不中用的东西都给我扒了盔甲军服,每人十军鞭,照实了打,算是偿还我替他们掏的汤药费了。” “啊。。。是,是,殿下,臣这就执行,这就执行,那个谁,还傻站着干嘛,没听到殿下的命令吗?等着我教你们吗?”惊醒的沈炼,第一个无辜躺枪,急的沈炼手足无措的慌忙指挥手下行刑。 众文武也回过神来,文臣暗暗咧嘴,武将则一个个傻乎乎的乐呵着,跟喝了二斤蜜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升官了呢。 确实比升官儿更高兴,这样的殿下,才更有亲和力,才更让人觉得他是自己有血有肉,活生生的老大。 当着全军文武的面,五十余人被一字排开跪地脱衣,露出背部,由于是惩处自己人,锦衣卫也没有使用真正行刑用的带倒刺的马鞭,也没有蘸盐水。 就干用马鞭抽了起来,现场一时‘啪啪啪’的马鞭抽在后背上的声音不绝于耳,看的许多人暗暗擦汗。 虽说只有十鞭子,而且也是最普通的刑罚,但按照朱慈烺的实打实的抽,那也是疼的厉害,十鞭子下来,基本都见血了,抽过的后背都渗出了血迹。 “殿下,行刑完毕。”沈炼低头汇报。 “嗯,随军军医,替他们上药包扎,然后出发,此事就算了。高伴伴,通知全军,全速前进。” “是,殿下。”至于目的地,刘大锦和李安自然昨夜就通知了各将领,只有两个阁老那里,被嘱咐不准透露罢了。 朱慈烺转身,回到张寡妇跟前问道:“如此,你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小爷用不着打他们,给奴家银子就成了。”张寡妇站起来蹲礼一下,朝朱慈烺喜笑颜开的说道。 “打他们自然不是为了你,那是他们违反了军纪,该受的惩罚,行了,我军要走了,你可以回去了,记得,不要乱说话,败坏我军风纪。” “他们是付了钱的,这生意,愿买愿卖,没人强迫你,要是乱嚼舌根,哼哼,你明白后果。”朱慈烺暗含威胁的警告道。 “小爷放心,奴家自然不敢乱说,只是,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爷能够答应?”张寡妇娇滴滴的魅声道。 “呵,你倒是会顺杆往上爬,说吧。”朱慈烺哂笑一声,无所谓的应道。 “小爷,奴家在镇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然一身,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这些年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为了躲避战乱,东躲西藏,受了不知道多少苦,来到镇子,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这里也还算安全。” “可是,为了生计,奴家一介孤寡女子,无奈,只能靠出卖身体换口吃的,勉强度日,奴家,想请小爷收留,给奴家口吃的,小爷让奴家做什么都可以,若是小爷嫌弃,奴家也不会在军中吃白饭的。” “奴家也可以在军中做生意,怎么做小爷说了算,价钱当然可以优惠,或者限制数量,奴家少赚点都行,也能为小爷军中的爷们们解解馋不是?” 她也是被逼无奈,流落至此,每天都要接客度日,为生活所迫,那些人又知根知底,拿捏住她,有时候没生意,日子过不下去,揭不开锅的时候,真的是一个馒头都行,而且这年头,兵荒马乱,这里连管事的衙门都没有。 只有一群流寇管理收税事宜,那些镇上的地皮流氓,动不动就吃白食,而且是几个人一起吃,有时手段变态,自己几天都下不了地,接不了客,就差活活饿死,这种事,告官都没地方告去,而且那些青皮的手段狠毒,报复心极强,她,不敢。 还有就是,随着这些朝廷的大军过来,她以往的经验告诉她,隐隐觉得这个地方又不安稳了,马上可能就要打仗了。 虽然活着也挺屈辱,人尽可夫的生活,有时还被白吃白喝,但她真还不想死,但一打仗就不好说了,管你男人女人、良家暗娼。 都是一个下场,要么死,要么,轮间完再死,她见过太多了,所以,她要趁着这个机会,进入朝廷的军中,继续接客也好,干别的也行,都比现在强得多,在军中做生意,想做就做,想不做看样子也不会强迫自己。 也没人敢赖自己的账,不会白吃白喝,不会用那些残忍变态的手段折磨自己,有口吃的,其实每天限制个自己能接受的数量,免费服务又如何。 说完,张寡妇眼神泪光闪闪,满脸期待的真诚的等着这个俊俏的贵人决定自己的命运,她紧张的抱着双臂,攥紧衣袖。 “殿下,不可,带一技女入军营中,违反军纪,而且于大军无益,军士们无心训练,会出事的。”李邦华率先出来反对。 朱慈烺没有说话,他此刻也在沉思,这么做的利弊和完善的管理制度。其实朱慈烺早就有这个想法,但不是单纯的技院,而是较为全面的娱乐管理,例如戏班、杂耍、说书的等等,丰富一下军营的生活部分。 古代时常发生营啸,导致惨剧发生,朱慈烺认为,就是高压状态,铉蹦的太紧了,才会发生这种事,像现代军队,基本就会在高压训练管理当中穿插一些娱乐,每天晚上看电视啊、看电影啊,打球啊、健身等等。 同样的道理,也是为了松弛神经,所以,朱慈烺想着,要不要以此为契机,逐渐完善这个部门,现在听李邦华反对的理由,朱慈烺倒是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实际的坏处?无心训练?鞭子抽在你身上,你想女人还是训练? 好像是没什么坏处,甚至,可以作为有功人员的奖励,想想,我今天立了功,被批准去免费享受一晚,啧啧,这就是同僚之间炫耀的资本啊,这不得招人羡慕死,攒着劲儿想拔尖,露回脸,去享受一下制式的光明正大的服务。 最后一层考虑,就是朱慈烺发现养军太费钱了,在以后平定天下改革前,军费高的吓人,索性现在大多数军队还不是国家财政支出,但以后改编完成,定然会逐渐供给的,所以,朱慈烺就想着,为什么不能自己把钱再赚回来呢? 发的军饷,他们去外面消费也是消费,要是军营里有,在里面消费也是消费,为什么不把赚钱的机会留给自己呢? 第145章 文艺营 想到这里,朱慈烺似乎已经有了答案。看着张寡妇听了李邦华的反对,已经有些绝望的眼神,朱慈烺嘴角慢慢扬起。 “张氏,你真的愿意听从安排?”朱慈烺的问话,使得张氏眼睛一亮,绝望的眼神又充满了希望,不过听着朱慈烺的再次询问,她又有一丝不安。 但随即,她还是坚定的说道:“奴家愿意,奴家相信,贵人不会害奴家一个弱女子的。”她还是用言语先挤兑住,给自己留一线退路。 “呵呵,你不必担心,自然不会让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朱慈烺给她吃颗定心丸。 “如此,奴家就谢过贵人了。奴家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细软。”张氏欣喜的说道。 “嗯,李安,你带她回去,速度一点儿追上大军行进 ,之后就由你先带着她吧,有什么要做的,本宫自会安排。” “是,殿下。” “谢殿下,奴家言听计从,殿下让奴家做什么都行。”了结心事的张氏欣喜的媚笑着,朝朱慈烺抛了一个勾人的眉眼。 朱慈烺笑笑没说什么,看着李安带人和张氏走了,李邦华这才再次上前道:“殿下。。。此举怕是不妥。此例一旦开口,不好收场啊,日后若是各军有样学样,军中岂不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影响军队的战力啊。” “臣附议,还请殿下三思。”侯恂也认为不妥。 “各军将领,立即回归本部,率军前进。” “是殿下。”本来还围在周围想听听太子如何决断的众将,悻悻的抱拳领命,翻身上马而去。 “走,咱们也出发,两位阁老也上马吧,陪本宫边走边聊。” “臣遵旨。” 李邦华和侯恂翻身上马,朱慈烺已摧马走出一段,二人打马来到近前,让过跟着左右的两个锦衣卫,顿时疑心大作,作为殿下贴身侍卫,这身板怎么看着这么纤弱,朝面上一扫,更是两个俊俏的过分的生面孔。 两人细细打量,立即就发现了不对,确实之前没见过,而且马上就发现了两人是女扮男装,他们都是活了多少年的人精了,想骗他们,没那么简单。 主要是右边年长的女子,此刻不知为何,玉面通红,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连耳朵和脖子都是通红,一下就被两位阁老看出了端倪。 这是因为朱慈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镇长将儿子赶忙回去写的休书给了儿媳方清荷。 而且,镇长更是私密的和儿媳叮嘱良久,告诉了朱慈烺的身份,让方清荷惊得站立不住,晕乎乎的,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么尊贵,这么遥不可及的贵人相遇。 两人宛若云泥之别,这辈子见一面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在竟然差点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接下来,公公的话,把自己臊的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公公竟然堂而皇之的说着那些下流、羞人的露骨的话,光听听方清荷都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全身发烫,大腿紧紧地夹着,有丝丝潺潺湿意。 但偏偏公公说的严肃无比,自己还不能不听着,全是让自己如何如何教小姑子床上功夫,增加闺中乐趣,勾引太子要了她俩的身子,如何怀上太子的龙种。 还有一些手段,自己简直闻所未闻,刷新自己的认知、三观。 内容淫靡不堪,光听着自己都感觉羞怯的要晕厥过去了,更何况还要自己主动去做。 方清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完的,只觉自己腿脚发麻,路都不会走了,还是小姑子上前,将自己搀扶上了马背。 李邦华和侯恂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上前道:“殿下。” “哦,二位阁老来了,这样吧,那就说一说本宫对这件事的想法和打算,两位阁老帮忙参考一下是否可行。” “殿下请讲,这些自是臣二人的本分。”皇帝的秘书参谋机构嘛,内阁本就是这个职能。 一路上,朱慈烺把自己的打算和想法,以及原因、运作机制等等,都大体的说了一遍,两人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时而欣喜。 朱慈烺也没有隐瞒,包括军费开支巨大,和利用回收军费的想法都和盘托出了。 新军的军费,国库的收支,包括内帑的收支,内阁虽然多没权决定,但是,内阁还是有数据备份的,一是内阁要了解整个国家的真实具体情况,好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二是内阁数据备份,方便之后每年的财务审计。 要是各财政管理的单位,和内阁备案的对不上,那就要出专人去调查审计,财政误差出在了哪里,可以及时防损和避免经年累月的贪污腐败情况。 方清荷一路浑浑噩噩,还沉浸在公公教他的那些叮嘱当中,整个人都在云游,幸亏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从小就有马接触,马术竟然相当不错,不至于掉下来。 叶婉容则下意识的策马靠近三人,听着三人探讨国家大事,很神奇的感觉,终于知道,自己和国家顶级决策者的差距,如此巨大,宛若鸿沟。 他们口中,动不动就是几百万、几千万两白银,和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的大军,叶婉容听的目眩神驰。 这,才是这个国家的神啊,主宰着数以百万计、数以千万计的人的生活,贫富,生死。 自己家以前几代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进士,在这个阁老的口中,竟然如草芥一般,竟然说什么让进士去当监察御史,每年巡回监察,防止公器私用,另一个阁老还说相互勾结就砍头抄家。 啧啧,我们家时代不得的进士,在你们口中,就像一条狗一样,让干啥就干啥,干的不好就砍头抄家,这么不值钱的吗? 那我们家几代人,拼死拼活,在努力什么?这一刻,叶婉容深深的体会到了皇权,国家决策者的恐怖。 也体会到了自己这等普通人和皇权的鸿沟,这让她不禁想起了父亲离开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自己家是走了大运了,才能遇上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确实走了大运,不然,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太子一面吧。 如父亲所言,自己想要改变叶家的现状,让叶家从此翻身,想方设法成为太子的女人,确实是最好的捷径了,自己,该这么做吗? 不管后面的二女此刻神游天外在想些什么,李邦华和侯恂二人算是基本上被朱慈烺的说法说服了。 “臣算是基本同意殿下的想法,不过,里面管理和巡查防备腐朽的制度,还有待商榷和完善。”李邦华最终表态。 “不错,臣也基本认同,而且军费的支出确实是一大难题,这个法子能解决一部分,至于李阁老说的这些,臣以为需要找个时间,大家坐下来好好的议一议,补一补其中的漏洞。” “比如负责的人选和营收的账务、财务就不能光由内监负责,臣说句不中听的话,内监各个贪财,他们可以负责运营,但绝不可负责财务收支。” 侯恂此话算是非常耿直了,此话极易招人记恨,甚至一般来讲,容易得罪朱慈烺,但他还是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了。 这点儿,其实朱慈烺还是很欣赏的,提他做阁臣之前,这点朱慈烺还真是不知道,算是意外之喜吧。 “嗯,两个阁老说的不错,整体方略还需要再进一步扩大会议讨论确定,现在先挂在李安的名下吧,待人员招募差不多了,机制也就差不多完善了,到时再大胆试运行,有问题及时查缺补漏。” “殿下英明。” “哈哈,别整虚的,走,加速行军,我们这一块儿,说了半天的话,落下好多了。驾。。。”朱慈烺说着,心情畅快的挥鞭打马,加速向前军冲去。 整个卫队也陡然加速,打马“驾驾驾”的喝声顿时此起彼伏。 李邦华和侯恂对视一眼,也是畅快的抚须一笑,打马跟了上去,这样的内阁辅臣,做的他们确实心情畅快,是真的体会到了阁臣的成就感。 。。。 当夜,扎营的时候,已经距离襄阳行程过半。 “殿下,这似乎方向不怎么对吧?我军这么行军,离襄阳府太近了,现在已经进了襄阳府境内了,臣建议明日向东行进,转道德安府北上,进入河南汝宁府,李自成大军还在陕西和山西境内,河南数量不多,安全一些。” 督抚在外的侯恂首先发现了不对,和李邦华一起到朱慈烺的帅帐找朱慈烺商议,改变进军路线。 “殿下,阁老所言极是,今日一路上,我军不可避免的已经在沿途暴露了行迹,而殿下不许对周边的百姓灭口,沿途我军斩杀的巡视的流寇也有个别逃出的,臣估计,今晚襄阳就可能会收到我军的行迹。” 沈炼将今日情况也汇报了一下。 “殿下,此地距襄阳只有一天不到的马程,若是对方出动骑兵,明天可能就在半途被截,一旦被拖住,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无穷的步军,到时情况危矣。” 李邦华也是拿着地图研究了半天,分析劝谏道。 “嗯,诸位爱卿的意见,本宫知道了,我军三万正规骑兵,加上南京和各军的,估计总共也就六、七万多骑兵,我大明尚且才这些,请问,张献忠能弄多少骑兵?” 朱慈烺靠在椅背上,叶婉容已帮朱慈烺按着太阳穴。 第146章 决心北上 “殿下,四川西部和西北部都有茶马互市,可是有战马来源的。”李邦华提醒道。 “这个本宫知道,但张献忠才入川多久?半年不到,撑死弄个几千匹马,成不了大气候。” “殿下,流寇的老手段,就是集合优势兵力和优势骑兵,和官军玩游击战术和人海战术,从目前湖广的情况来看,采用流民攻击的人海战术不太可能存在。” “但他们所集结的骑兵,可不仅仅包含战马,一切比人跑的快的畜生,他们都能当作骑兵。” 侯恂继续分析着自己当年遇到的流寇的情况:“所以,他们主要的骑兵,都是骡子、挽马、驴子为主力,数量庞大,在民家也容易搜集繁殖,没战马要求那么高,但战力和机动能力依然不弱。” “另外,流寇的骨干力量,老营兵马,基本都是初期的响马和朝廷的马户,骑术精湛,极难消灭,这十几年,朝廷多次围剿,死的基本都是后面被拉入伙的百姓、流民,他们的老营兵次次都能逃过朝廷围剿。” “然后蛰伏一段时间,等朝廷放松警惕后,这些老营骨干又能拉起几万几十万的流民造反,这些老营流寇经历一次次战争的围剿,早已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以一抵十,殿下还是不可轻视。” “侯阁老不愧是督师剿灭过流寇的,对流寇情况知之甚详,其实这些,本宫早些年也早有了解,所以,这时候才并不担心。” “本宫说过了,冷兵器时代即将落幕,未来,是热武器的时代,本宫的自信,从来都不是我军全是战马或是我军人多势众。” “本宫的自信,来自我军强大的热武器,本宫带了一百门妙宇-改野战炮,两百门虎蹲炮,两百门臼炮改装的没良心炮,配合妙宇开花弹,让他来十万大军本宫又有何惧?” 朱慈烺则是不以为意。 “殿下,妙宇大炮和妙宇火药的改良,毕竟都只是在校场的实验,还没有经历过实战,不能判断其稳定性和威力,殿下有没有想过,若是明天遭遇敌军,我军的火炮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该如何?” 李邦华还是谨慎的提出质疑。 “不会的,火药和火炮都是经过多轮效果测试的,断不会出现意外。”这个问题,朱慈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反驳,因为确实没有实战成果作为有效依托,让人信服。 “如此的话,殿下还是慎重些,要么明日一早改道避让,要么就想一套预备。。。”李邦华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从帐外冲进来的动作打断了。 众人都扭头看去,是谁这么莽撞,在太子和阁老议事的时候闯进来打断会议。 “臣锦衣卫百户靳大牛参见殿下,各位大人,朝廷八百里加急军报。” 靳大牛可没管有没有打断会议,军例规定,八百里加急军报,当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接到的第一时间呈送全军主将,哪怕是半夜,都得叫起来。 “什么?八百里加急?出了什么大事了?” “朝廷送来的?之前保定奏捷,建奴已然开始南下,莫不是天津或者济南失陷了?” “呈上来。”朱慈烺倒是没什么激动的,没有管众人的猜测,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超出朱慈烺的可接受范围,要是说现在建奴拿下山东全境,已经逼近淮河一线,朱慈烺都觉得正常。 从李安手上接过加急军报,看了一下上面的火漆加封完好,骑缝印合理,这才接过刘大锦递上的银制小刀,刮开火漆,拆开信件,拿出军报阅读。 “崇祯十七年五月初二,奴两黄、蓝、镶红四旗率满蒙汉三军十余万,挟七万百姓攻天津,南北齐至,第一军同支援军南北炮击。” “于城外三里,毙真奴四千三百二十六级,蒙汉伪奴四万一千二百八十六级,缴奴火器营炮二百一十三门,枪两千四百六十二把。” “战马一千两百一十九匹,盾车战车八百二十七驾,各类甲胄九千三百四十二件,各类武器两万五千六百九十一把。” “奴遭炮击,全军溃败而逃,第一军无一伤亡,耗弹八千三百六十一发,百姓全部获救逃离,至军管制百姓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二人。” “第一军奏,是战,未出一兵,皆赖殿下改进火炮、火药,及殿下对天津防务的提前部署,殿下此战成果,世所罕见,当为典范,应明发天下,以振朝廷士气,弘殿下武功,请殿下裁决。” “大明内阁首辅陈演、次辅吴牲奏报,大明崇祯十七年五月初五发。” 众人看着朱慈烺的脸色,想要判断出军报是好是坏的大致内容,但他们失望了,朱慈烺从始至终都是未接过军报之前的淡笑,让人无从判断。 但是,人精的他们,早就从朱慈烺身边的人脸上判断出了大致方向。 身后捏肩膀的叶婉容早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嘴已经张的老大,一副见了鬼的惊讶,她不懂规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跟着朱慈烺读完了军报。 而两侧送东西侍立着的李安和刘大锦,则是低着头,仅用眼睛余光偷偷瞥着,众人还是发现了,两人嘴角压制不住的笑容,整个脸蛋都忍得直抽抽。 众人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待朱慈烺看完,都盯着朱慈烺,眼神询问着。 “呵呵,给,两位阁老看看吧,你们要的实战成果战例,好巧不巧的就来了。”朱慈烺压住心中差点儿跳起来的冲动,抬手将军报递给旁边的李安,示意李安拿给众人传阅。 放下手,看着蹲在身侧为自己捶腿的方清荷,朱慈烺感觉自己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一股邪火压在胸腔,无处发泄。 伸手抬起方清荷的头,看着她面若桃花的少妇风情,娇媚的脸庞红彤彤的,欲拒还休的样子,朱慈烺小腹热流涌动。 方清荷害羞的垂下眼帘,不敢直视朱慈烺红果果的眼神,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软绵无力,朱慈烺看着她诱人的红唇,一下子就想到了些邪恶的动作在这殷桃小嘴中抽动。 但现在可不是好时候,朱慈烺一边等着众人传阅军报,一边将自己的食指放在了方清荷的樱桃小嘴上。 抬头看向众人,只见众文武早已等不及一个一个慢慢看,都已经走到李邦华的背后,共同阅读。 朱慈烺则温柔的将食指慢慢挤进了桌下的红唇中,感受到那条惊慌失措的丁香小舌无处安放的乱跑着。 朱慈烺用指头在口中调皮的追逐着香舌,玩的不亦乐乎。 方清荷的脸,此刻早已害羞的低下,随着朱慈烺的动作,她又不敢抗拒,娇颜已红的要滴出血来。 渐渐的,她也明白了朱慈烺要的,忍着羞,生涩的抽着双腮,笨拙的吸吮着朱慈烺的食指。 “好啊,哈哈哈,第一军好样的,殿下圣明啊。”已经有人忍不住惊喜的叫出了声。 “没想到,没想到,妙宇大炮和妙宇弹如此强大,按这结果来看,几乎每发炮弹都要炸死四五个人啊。” “哈哈,谁说不是呢,建奴狂妄自大的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真是笑话,把自己人少说的如此高尚,现在结果呢?” “八旗出动一半,十几万大军围攻天津,反被炮击死伤一半,建奴也没有炮弹硬啊,哈哈,老子还以为他们刀枪不入呢。” “真是史书难寻的经典战例啊,一人未伤,毙敌数万,诸位可曾听闻过这等奇闻,史无前例啊,这算是热武器战争开端的经典战例了,必将载入史册,重新书写战争的格局,具有重大的划时代意义。” “殿下,臣以为当立即回复朝廷,将此战结果明发天下,并着吏部遣人前往天津叙功。” “铛铛铛”朱慈烺用闲着的左手敲了敲帅案,见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这才说道:“此战确实是个史无前例的大胜,也充分说明了,热武器比冷兵器强大不是一星半点,朝廷改造的火炮和火药,是完全可以在战场上取得显着效果的。” “两位阁老看着回复朝廷,命内阁全力支持毕懋康院长和孙和斗院长的各项研究,命军械司更名军械局,升格为从二品衙门。” “命孙和鼎、孙和京升中将军衔,领军械局正副局长职,全力全速建设长江沿岸规划的六个,尽快投入生产,武装各军。” “至于第一军的军功,本次武器和防务虽然都是出自朝廷布置,但执行者能顺利成功执行也是有功的,其他的暂且等吏部核实,第一军驻天津部队,五月双饷先做全军奖励,然后做好防卫,不可骄傲自满,防止建奴后招。” “是,殿下,臣二人回去后立即回复朝廷。” “嗯,接下来就是刚才的会议,既然证实火炮和火药的威力,本宫打算北上襄阳,算是路过,要是张可望据城不出,我军就绕城而过,继续北上河南。” “要是他出城围攻我军,那就让他尝尝火炮的滋味,行了,就这么定了,诸位有什么异议吗?” “臣等无异议。” 刚看完军报,众将领都心中火急火燎的,谁不想建功,御马监四个被撸的侯爷比谁都急,能立功,当然都赞成打仗了,不然怎么立功。 甚至他们现在在祈祷,张可望狂妄一些,率大军来攻,到时,就可以炮轰流寇,然后骑兵追杀,痛打落水狗。 “好,既然没有异议,就都散了吧,回去都早些休息,明日情况不明,不可骄傲,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殿下,臣等告退。” 第147章 大西军的部署 等众人走了,朱慈烺拿出右手,站起身形,感觉有些冲动,赶忙端起茶杯喝了几口,默念静心咒,待平复后,示意方清荷让开,方清荷慌忙向后一撤,急急站起身来。 两女抬眼看向朱慈烺,朱慈烺冲着叶婉容邪魅一笑,接过刘大锦递过来的面巾。 擦着手道:“好了,骑了一天的马,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累坏了,去洗漱吧,完了准备就寝了,本宫有李安他们伺候洗漱就行了,快去吧。” “是,殿下。”两人应了一声,叶婉容见朱慈烺还向自己怪笑,当即撅了噘嘴,妩媚的白了他一眼,拉着嫂子就进了里间。 刚才朱慈烺桌子下手上对嫂子的动作,前面的众文武看不见,但站在身后的她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正经的样子。 “李安,去把我的老妪仕女图拿过来,我欣赏一会儿。”朱慈烺实在是不得已,火气大的不行。 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邪念,于是赶紧吩咐李安将他随身携带的小的只有巴掌大的图拿来,压压邪火,免得走火入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大军收整完毕,继续上路。 今天的行军,哨骑撒的更远,天至正午,全军停下稍作休整。 “怎么样?有没有襄阳的情报?”朱慈烺吃着糕点,喝着水问旁边嚼着肉干的沈炼道。 “回殿下,暂未有异动的回报,据上一波哨骑回来探报,襄阳于今天一早只开放一个时辰的城门后,就已经戒严了,暂未发现他们有出兵的迹象。” “看样子,张可望是不打算出来咯?本宫还以为流寇不怕官军呢,不过,也算是聪明的决定吧,不过,不可掉以轻心,在敌占区,多撒哨骑,有备无患。” “是,殿下。” 朱慈烺听张可望没什么异动,没打算出来干架,都有些不想去襄阳了,但最终还是没有改变行军路线,在黄昏时分,三万多的骑兵大军终于到了襄阳的南门外,官军几万骑兵气势恢宏,似有吞天之意。 朱慈烺拿着望远镜向城头观望,粗粗一看,襄阳城头有上百门火炮,守城的军士更是人头攒动,这些大炮,可都是朝廷的配置啊。 现在都成了流贼的利器,通过观察,城头的守军,着甲的极少,而且还都是棉甲和皮甲、纸甲、藤甲之类的甲胄。 这些甲胄防御性还算不错,而且制作工艺简单,就这,流寇的着甲率也是极低,看着更多的只是穿着同一颜色的衣装,连样式都是五花八门。 虽然官军也只是统一着的棉甲,但至少样式都是统一的,一眼望去,压迫性就很强,而新军就更离谱,直接是宽松的作训服,屎黄的颜色,根本就没甲。 “传令,距城十里下营,设围栏拒车,外挖壕沟一圈,宽两步,深三尺即可。” “臣等遵旨。” 襄阳城南城门,城楼。 今年才二十四岁的张可望可谓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作为张献忠义子的老大,他肩负责任,独自领军十几万驻扎在湖广前沿,确保大西军其余力量能放心扫平四川各地及周边。 “大将军,官军这够日哈滴,也太骚轻了吧,额们弄他们一哈子吧。”孙可望等一众将领自然都是穿着明军的铁甲。 他们此时都在城楼看着官军铺天盖地的骑兵在城外驻足挑衅,不过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 区区几万人马,还吓不到他们,自己有十几万人,怕什么?于是向张可望建议,收拾一下官军嚣张的气焰,这里现在可是大西的领地,岂容官军放肆。 “沉住气,现在不同往日,我大西建国了,不是以前,打不过就跑,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守住大西的领地,京山县的判断不无道理,要是这三万骑兵只是先锋部队,后面跟着刘良佐和左良玉的十几万大军怎么办?”张可望表情淡淡的说道。 “这。。。要不我们派人去增援京山县?”又有一名将领提议。 “哼。。。”张可望哼笑出声,看着他揶揄的说道:“本将军给你五万大军,你去支援吧,看看这三万骑兵愿意放你过去不。” 说的这汉子老脸通红,讪讪的退后了。 “大将军,你的意思是,这三万骑兵突进,就是在各城之间打援的?” “有这个可能,当然这是建立在官军有大批步军跟进,攻击城池的情况下,若是没有,凭他们骑兵,想攻城是万万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扫扫村镇。王明,德安府可有奏报?南方和东边有没有敌人侵入的迹象?” “回大将军,据属下探报,这三万骑兵,是从凤阳而来,目前在南直隶一带的探子回报,凤阳的左良玉和史可法正在接受朝廷整军,无暇他顾,而前段时候回来探报的湖广一线密探探报,说是刘良佐,黄得功,马士英,黄蜚等部好像也在整军。” “哦?这就有点儿意思了,这么说,东、南两个方向都没什么异常,那这支骑兵就是孤军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张可望眉头微皱。 “大将军,听王总兵的情报,这支骑兵很可能是从南京而来。” “洪飞龙,详细说说。” “是,大将军,大顺军攻占北京后,大明迁都到了南京,据说在山东、南直隶一带布下重兵防守,属下猜测,大明朝廷派出这支骑兵先去凤阳,然后到湖广,应该是为整合江北各军,布防长江、黄河一线。”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这支骑兵所过之处,江北的各军都开始整合,那他们进入我大西的领地,是想干什么?他孤军骑兵,又攻不了城,难道就跑过来看看不成?” “这个,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哼,不管他是来干啥,现在确定了他们是一支孤军,就算是骑兵,咱们也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然以为我大西无人了呢,任由他们在我们的地头上撒欢。” “对,大将军,咱们非搞他们一下不行,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官军都是绣花枕头,跑路是最快了,现在骑着马,说不定我们还没打到他们呢,他们就跑了,到时还真就追都追不上,哈哈哈。。。。” “啊哈哈哈,说的是。” “不知大将军想怎么做?” “传命承天府,留一万人守城,以防不测,金戈、神策、虎贲、虎略四营两万人马驻防北上的官道,若是敌人南逃,给本将堵死退路,让他们多设拒马、藤棘,利用绊马坑、壕沟等,总之要挡住敌人难逃,等候我军南下包围。” “是,大将军。” “郭嘉无,你率四万军,后半夜出城,秘密前往北方官道的野鸡岭埋伏,先把官道想办法阻断,组织敌人北逃,宋官、郭尚义,你们各率一万军于官道东西两侧的山林埋伏,待敌人向北突围野鸡岭时,从左右包抄。” “属下领命。” “娄文,你领一万军守城,敌人是骑兵,应当不会攻城,但你也要小心防备,不可大意。” “是,大将军,属下保证守好城池,人在城在。” “其余五万步骑,看明日敌人的动向,若是攻城,那就守城,他们三万人断断攻不下襄阳,待时机成熟,我军骑兵杀出,拦腰截击,步军随即出城策应包抄,然后看他们向哪儿逃,再追击剿灭。” “他们明日要是不攻城,绕城而过,那就由本将亲率五万大军出门尾随,他们要是调头来攻,我军就地防守。” “所以,明日出征多带拒马、盾车,他们要是不管我军尾随,直奔北方,那就加速行军,和城外阻击的三军四面合击,围而歼之。” “好,大将军此计甚妙啊,官军这下插翅难逃了。” “就是,明天给他把路都堵死,看他怎么跑,哈哈哈。。。” “大将军,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 “那要是官军不走官道呢?我们的堵截,岂不是用不上了?” “哈哈,老宋头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是哪里?这是襄阳啊,周边大河湖江,水系密布,官道两侧全是山林、田地,他们是骑兵啊,不走官道走哪里,钻林子?还是从水田里行军?” 张可望还没说话,其他的将领就说出了原因。 “哈哈哈,说的是,这里可不是河南山东,到处是旱地、平地,骑兵只能老老实实的走官道。” “好了,就这么定了,现在诸位都去安排吧,晚上好好吃一顿,今晚的行动,要绝对隐秘,不可以弄出动静来,出城的各营,不允许携带任何牲畜,包括各总兵,都步行前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是,大将军,属下告退。” 众将离去,张可望看着城外的官军,也缓缓退去,心中思考着部署,有没有意外发生,心中想着,如何能吃下这三万骑兵,现在大西也是很缺骑兵啊,这三万多骑,简直就是泼天的富贵,很难不让人动心。 晚上风平浪静,双方似乎安然无事。 第148章 朱慈烺的猜测 丑时三刻,朱慈烺中军帅帐。 “李公公,在下有紧要军情,现在要面见殿下,还请公公通禀。” 帅帐门口,沈炼让守门的侍卫入内,叫醒了在外间值夜的李安,向着哈欠连连,睡眼朦胧的李安说道。 “啊?沈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啊,殿下都睡熟了。” “紧急军情。”沈炼没有多说,只重复了四个字,因为他们都知道,朱慈烺可是在众人面前公开说过,不止一次,紧急军情、军报,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要即刻面呈,任何人不得阻拦。 “啊?紧急军情,哦,好好,好,沈大人少待,咱这就去通禀殿下。” 李安这回听清了,一个激灵,睡意顿去,现在可是在敌占区,他可是也怕突然被敌人袭击就糟了,这才急急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帅帐。 “叶姑娘。。。叶姑娘?”李安轻声细步,不发一丝声音的悄然来到榻前,对榻上的二女轻轻呼唤着。 “啊。。。谁?”叶婉容和方清荷都被惊醒,叶婉容低声惊呼一声,方清荷则是抓着被子缩在里侧,眼睛瞪得老大。 “是我,李安。” 借着帐外的火光,叶婉容适应了一下光线,眼睛终于看清了,确实是李安,“李公公,你不睡觉跑进来做什么。”虽然对方是太监,但她还是很防备的盯着李安。 李安被这眼神弄的有些小受伤,咱一太监,还能对你干什么。 “锦衣卫沈大人在外面求见殿下,你去通禀一下殿下吧。”李安怕半夜吵醒朱慈烺睡觉挨骂,怂恿着叶婉容去叫。 “什么事儿大半夜的还要禀报。”叶婉容无语的吐槽一句。 “说是有紧急军情。” “哦。”叶婉容愣了一会儿,掀开被褥,轻轻拉开帘子,探身爬上了朱慈烺的床。 看到朱慈烺穿着中衣,把被子团成一卷,骑在腿中,根本就没盖被子,叶婉容不由得有些好笑,这睡相真是不堪啊,幸好是五月天了,不然非着凉不可。 爬到近前,看着这张英俊祥和的脸,叶婉容算是真正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朱慈烺的长相,平时还真就没敢这么仔细的打量过。 越看越帅,白皙无瑕的脸庞上,连一个痣都没有,光华整洁,嘴唇上,已经俏皮的爬上一条弯弯的胡子绒毛。 叶婉容一时有些花痴的呆了,从未这么近距离的静静观察一个男子,让青春期的她一时有些新奇,不能自拔。 直到外面的方清荷收拾好被子,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轻轻的拍了拍叶婉容露在外面的玉足,才惊醒了叶婉容。 叶婉容一惊,反应过来,不禁娇颜一红,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一声,抬起柔夷,轻轻的拍拍朱慈烺侧睡的肩膀,轻声呼唤道:“殿下?殿下?醒醒。。。锦衣卫有军情禀报。殿下?” “唔。。。干嘛?你大半夜不睡觉爬到床上来投怀送抱吗?”朱慈烺迷瞪的睁开眼看了一眼,见是叶婉容,就又闭上了眼睛嘟囔一声,抬手就将本就半趴在床上的叶婉容拉下,搂在了怀中,继续睡了起来。 “啊。。。”没有准备的叶婉容发出一声短暂的低呼,有些失措,但又不敢反抗,外面还有人呢,急的叶婉容眼泪都要下来了,带着丝丝哭腔急急道:“殿下,你醒醒,奴婢是来叫你的,外面锦衣卫有紧急军情禀报。” 真是的,虽然自己早已决定,太子要怎么样自己都可以,但是你也要给自己个心理建设的准备时间啊,再说了,这会还有两个人在床外呢,多难为情啊。 “嗯?这样啊,去叫进来吧。”朱慈烺听清楚了之后,手顺势下滑,在叶婉容的娇臀上拍了两下说道。 得到示意的叶婉容感受到臀部作怪的大手,羞的话都没应一句,匆匆支起身子,像个毛毛虫一样飞速向后蠕动,溜下了床。 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中衣和秀发,叶婉容这才抬起火烧般的玉面,冲李安小声说道:“殿下让带进来。”说完,看着李安站在屏风边,低眉顺目,头都没抬,她这才放下心来,心情舒缓不少。 “是,咱这就去请沈大人。” 朱慈烺穿着中衣,掀开床帘,坐在床边,踩着二女睡觉的榻上的褥子,还能感觉到她们的体温,呆呆的望着屏风发呆,脑子还没运转起来。 二女披了件斗篷(长袍披风),遮住白色中衣,系好结带,这才过来将朱慈烺两侧的床帘拉开,绑在两侧柱子上,侍立在旁。 少顷,随着很重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李安在前,沈炼在后,两人低着头,弯着腰进入里间。 “殿下,沈大人带到了。”说着就低头弯腰,身子一侧,站在一旁。 “殿下,臣有紧急军情禀报。”沈炼一身月白色飞鱼服,身披火红的斗篷,单膝跪地禀报道。 “嗯,起来吧,什么事,说吧,婉容,去给我倒一杯凉茶来,我醒醒脑子。” “是。”二人回应一声,叶婉容去倒茶,沈炼开始汇报军情。 “殿下,我军入夜后向襄阳周边洒出众多夜不收,刚才回报,襄阳北城有大队流寇出城,悄无声息,似有阴谋。”沈炼顺势起身,弯腰低头汇报着。 “嗯。”朱慈烺喝口冷了的茶水,浑身打个冷颤,清醒不少,这才问道:“有查清楚去了多少人吗?” “据报,在五万人左右。” “哦?有这么多?看来张可望是忍不住了,要来点儿大动作了,他们出城往什么方向去了?去干什么,有消息吗?” “他们分作三路沿官道向北而去,我军密探跟随一路,在北方十几里开外的一处山岭出停下了,没法在尾随侦查了,因为流贼留下了部分断后警戒的,没法绕开他们再继续跟进了,后续去了哪里暂未可知。” “我军有这一带的详细地图吗?” “有的殿下,这是昨日我军还没到之前撒出去的探子侦查到的范围地图。根据地图显示,前方的山岭不高,官道从几座山岭的旁边穿过,但并不紧贴山岭,想要居高临下伏击或是一夫当关扼守官道都不现实。” 沈炼说着从怀中掏出地图双手举过头顶分析道。 方清荷见朱慈烺呶嘴示意,莲步轻移,上前取了地图回来交给朱慈烺,朱慈烺打开一看,还真就如沈炼所说。 官道两边是错落着好些山岭,但并不对称,没有那种刚好对称的两山夹一谷的地形,而且官道距离山岭都有几百米的距离,并不是伏击的好地方。 再往北的官道,两旁大多是水田或是山林,再无险要地势,至于再往北超出夜不收侦查范围的,都在三十里开外了,那就一片空白了。 朱慈烺盯着地图思索半晌,抬头看向沈炼问道:“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这股流寇,必是去我军北上之路伏击的,我军是纯骑兵,他们应该会设置障碍,破坏官道,阻碍我军北上,无法通过。” “然后呢?想靠步军围剿骑兵?” “然后,再由追兵设置障碍堵截,削去骑兵的机动能力,然后大军弓箭伺候,围而歼之。” “呵,好想法,那要是我不逃呢?我为什么要逃呢?我不向北逃,他奈何我也?”朱慈烺气笑了。 “这。。。臣不知流寇有何自信或者是办法,但臣以为,最坏也是他们和我军耗着,我军必然不支,只能向北或是向南撤退。” “那要是我军向南撤回去呢?他布置在北路的五万大军不就没用了?他凭什么坚信我军会向北撤退呢?” “这个,臣实在猜不出了。”沈炼也是想不出理由了。 “唔。。。容我想想,若是只是这些的话,倒也不难,按你的说法,我军要是不向北逃,他就和我们对峙消耗?” “呵呵,那他真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他守得住吗?城外野战防守,防御骑兵,无非就是拒马、盾车、长矛、盾牌。可惜啊,这些挡得住骑兵,挡不住大炮。” “要是只有这样,明天,孤可就要好好给张可望上一课了,这样吧,既然初步确定他们的动作了,就没必要大张旗鼓了,你辛苦一夜了,也回去休息吧,传命辰时三刻,所有人帅帐议事,这会儿就先别打搅大家了。” “是,殿下,臣早就习惯了,行军打仗,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殿下歇息吧,臣告退。” 沈炼插手一揖,弯腰低头退出外间,转身离去,随行而退的,当然还有识眼色的李安,同样的动作流程,两人简直神同步退出外间。 自始至终,两人连朱慈烺穿啥都没看到,里间是寝帐,能进来禀报是荣幸,但忌讳不能不顾,而且还有女眷,两人更是小心翼翼,不敢丝毫失礼。 虽然李安也算是贴身太监了,但主子一般夜里有女眷的时候,都是宫女伺候的,这个时候的太监也是回避在外的。 “好了,熄灯,接着睡吧。” “是,殿下。” 第149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第二天一早,帅帐中众人听了沈炼的情报和分析,都是暗自沉思。 “殿下,既然流贼已经有埋伏了,不若我军向南撤退,沿河向东,从枣阳县北上进入南阳府,这样就能避开流寇处心积虑的布置,让他们扑个空。” 张可望确实算漏了,以为官军要么北上,要么向南撤回大本营,但他们并不知道,朱慈烺一行的目的地是哪儿。 所以猜测不是南就是北也符合朱慈烺一行一直以来的行军路线。 “是啊,殿下,侯阁老的提议不错,臣也赞同。” 两位阁老为朱慈烺安危计,总是选择保守安全的方法,但一众武将却都没有做声,一是被朱慈烺挤兑过一回了,生怕再保守就在太子心中留下怯战不可用的印象,再一个就是他们也确实想接战立功,所以都没有吭声。 “嗯,是个法子,不过,按照我们的分析,流贼的计策并不无懈可击,我军战胜的几率极大,若是退走,一是可惜,二是打击士气,弱了朝廷的威名,三是宣传的重要性,我军此战若胜,可以极大的提升整个大明的士气。” “对全国各军的恐慌流寇的心理提升极大,不再畏惧与流寇作战,反之,若是我军不战而退,张可望必会大肆传扬,在襄阳击败朝廷数万骑兵,到时,全国军队都会以为,连朝廷精锐的御马监和新军联手,都不是流贼的对手,影响恶劣且巨大。” “不知道两位阁老以为如何?”朱慈烺慢悠悠的分析着,看向两位阁老。 两人对视一眼,都眉头紧皱,因为朱慈烺说的极为在理,特别是第三点,非常的致命,现在全国动荡,各军正在陆续改制,这时候要是打败仗,朝廷的威信会进一步跌落,因为朱慈烺现在领的,是朝廷的直属军。 一旦被各路军阀认定是银枪蜡头,威慑不住,那之后的调遣就会出问题,很可能刚刚完成的改制都会分崩离析,到时局面就糟糕了,说不得可能还要内斗平叛,和各路军阀作战重拾威信,那样,不是朝廷现在想要的。 所以,这一战已经是被逼在悬崖边了,不得不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殿下圣明,臣无异议。”“臣附议。” “好,既然两位阁老同意了,那咱们就好好给张可望上一课,给他长长记性。全军赶快吃早饭,完了收拾拔营,北上会会张可望,看他的口袋结不结实。” “是,臣等遵旨。” “报。。。殿下,朝廷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锦衣卫百户靳大牛又来。 “呈上来。” 原本准备离开的众将也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想看看是什么事儿,朝廷竟然又发八百里加急。 接过刘大锦递过来的军报,朱慈烺查看了一下火漆等防拆手段完好,拆开信件观阅。 这封急报,正是晚了天津卫捷报一天发出的北直隶锦衣卫紧急情报,内阁时隔一天,前后脚收到第二封情报,因为不能判断真伪,但阅读后发现确实重大,内阁可不背锅,没像上一封捷报一样重新奏报。 这一封急报,只是换了个信封,加封后直接将祖大寿的原件发往朱慈烺所在,所以,朱慈烺现在看到就是祖大寿的亲笔原件,比上一封迟了一晚上的时间,那是因为现在行军距离比上一次收到的时候远了一天的行程。 读完祖大寿的亲兵信,朱慈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喜的是祖大寿的二次内附,为朝廷在建奴那里埋了一颗钉子,而且还极为及时的送出了建奴刚下达的最新重要情报。 忧的是,多尔衮果然是个雄才大略的枭雄,布置的面面俱到,多管齐下,而且极为妥当,看完后,朱慈烺竟然也一时没什么好的办法化解,更重要的是,一下就打乱了自己的部署。 本来朱慈烺都接到奏报了,孙传庭已经给四川周边各部下了备战的命令,就差具体的进军时间确定了,自己还安排了湖广刚改编的十五万大军,待开战时进击湖广,夹击张献忠,封死他东逃进入东边各省继续流窜的退路。 没想到啊,计划哪有变化快,现在还围剿个锤子,整个西北将面对巨大的压力,自顾不暇了,已经没有能力再围剿了,现在还要祈祷张献忠不背后捅刀子,戳西北的菊花,不然三线作战,凶多吉少啊。 甚至和硕特南下入侵乌斯藏,朱慈烺已经可以预想,基本毫无悬念,毫无抵抗能力了,就算大明不抽调乌斯藏和朵甘的兵力,他们也防御不住,需要大明介入。 和硕特正是因为这些,才一直没有南下,而是一直遣使,寻求和大清联盟。 让大清拖住大明的军力,无暇顾及乌斯藏一带,他这才能放心南下吞并心心念念的藏地,现在,大明确实无力再抽调西北和西南的军力援藏了,西北不用说,自顾不暇,西南也是不好动弹。 崇祯初年平叛‘奢安之乱’后,参加完平叛的彝族土司普名声实力大增,野心膨胀,起兵自立,朝廷自然不允,便在崇祯四年又平普名声之乱,史称‘沙普之乱’,沙普、沙普,崇祯四年平息的普名声之乱自然不算结束。 叛乱的彝族土司首领普名声被诛之后,他的妻子万氏,率领残部向南逃窜,和安南北部土司沙定洲合流,沙定洲被万氏招为女婿,从此沙普合流,实力激增,现在还在安南地界发展壮大,时不时北上滇南入侵。 上次沐天波应召回京述职,自然向朱慈烺汇报了情况,所以,朱慈烺也没让西南抽兵北上,也没有让沐天波助军围剿四川张献忠部,就是因为沐天波现在也要整军备战,防备沙普入侵作乱。 大明,真的是已经风雨飘摇,八面漏风了,还好十年前郑芝龙在福建料罗湾击败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海上入侵,威慑了一众西方海上强国,现在都在老老实实做生意,不然,就真是八面漏风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朱慈烺,无奈的闭上眼睛,扬起下巴转动一下脖子,随着几声‘嘎巴’脆响,朱慈烺长出一口气,苦恼的抬起双手,搓了搓面部。 这下,不光朱慈烺背后的叶婉容露出惊容和后怕,连下面众人看朱慈烺的表情都能看出问题不妙,连太子种老城的人都露出无奈,想必是真的非常棘手。 “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李邦华还是斟酌着轻声问道。 “呵呵,没什么特别大的坏事,诸位不必担心。”朱慈烺放下双手,已经恢复淡笑,向众人宽慰道。 “那殿下似乎极为忧愁,不知臣等能否分忧?”腾镶左卫指挥使王国兴担忧的问道,他跟随朱慈烺已经很久远了,感情自然重些。 但武将毕竟是武将,粗枝大叶些,两位阁老就没有再追问,因为他们大概知道,朱慈烺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合公开,或者说不适合向某些人公开。 所以都配合的淡淡点头就没再问了,但王国兴虽出自忠心,问出了这个问题,朱慈烺还是要回答的。 “诸位不必担忧,内阁来信,说是我父皇龙体不适,问孤是否要回朝,以备不测。”朱慈烺说瞎话的功夫真不是盖得,引得叶婉容一下手上力道错乱。 一是这时朱慈烺第一次在她面前公开明确身份,果然是太子,另外则是明明信上说的不是这,他竟然张口就胡说八道。 ‘孤’这个称呼,到了明朝,基本已经算是太子的定称了,亲王、郡王本也可以称孤道寡,但到了明朝,渐渐都以本王自称了,基本不会再称孤道寡。 因为这还是有一些‘野心’的嫌疑,而明朝对藩王又防备甚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嫌疑,藩王都不会称孤道寡的。 “此言当真?”这下武将还没反应过来,两位阁老就已经跳起来了。 因为他们还真就信了,内阁能以八百里加急传信,说不定陛下现在已经弥留之际,不行了,嗣统可是天大的事儿,什么事儿都不能耽误回京登基。 “两位阁老不必急躁,稍后留下和孤再商议一番,不过也没那么急切,今日的仗是打定了,诸位爱卿,回去准备吧。” “是,臣等告退。”反应过来的众将领和太监都隐隐露出喜色,但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侯恂率先按捺不住,他可是崇祯黑名单上的人,自是希望朱慈烺能尽早登基,消除后患,现在,总感觉不是太踏实,“殿下。。。” 看着两人急切又有些许期盼的眼神,朱慈烺哭笑不得,无奈叹一口气,身子一软,跟没了骨头似的往后一靠,就差顺着椅子滑下去了。 “清荷,拿给阁老看。”朱慈烺无力的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递给蹲在脚边捶腿的方清荷。 知道真相的叶婉容看着眼前这个尊贵的太子,刚刚还端坐如松,现在却立即瘫了下来。 联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内容,一时不由得非常感同身受的同情起朱慈烺来,这个才比自己大一岁的大男孩,肩上的担子确实如此的沉重。 不知道他每天都是如何承受着的,还要示人坚强,此刻无奈、无助的样子,让叶婉容心疼不已,母性光辉大发,想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抚平他心中沉重的压力。 第150章 终于接战 “什么?”李邦华惊叫一声,侯恂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哪是什么陛下病危通知书啊,这简直是大明病危通知书啊。 和预想的差距太大,一时没有心理准备,饶是李邦华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也是被惊得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 “没错,此事是我安排的,但没想到会带来这么个消息,这也算是好事儿吧,毕竟提前知道了敌人的部署和谋划,要是不知道,呵呵,后果可能更严重。” 看着两人向自己求证的眼神,朱慈烺无奈的说道。 大帐内陷入沉寂,朱慈烺从肩膀上拽下一只玉手把玩着,母性光辉大发的叶婉容心疼朱慈烺,竟然也没有往回抽手,侧着身子任由他捏来搓去。 只是毕竟有这么多人在场,被看到在所难免,她只能做一回鸵鸟,将头埋进胸口,当作啥都没看见。 “行了,两位阁老也回去准备吧,这件事今晚再议,现在大战在即,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朱慈烺见半天两人也不说话,就知道他们一时也没有什么太好太完善的应对措施,便对两人说道。 “唉。。。也只能如此了,多尔衮此人,确有才略,堪称一时枭雄啊。”李邦华也是感叹一声。 “呵呵,不错,多尔衮孤也是比较欣赏的,不知道有没有碰面的一天,行了,两位阁老做一做表情管理,可不能这么愁眉苦脸的出去,影响士气。”朱慈烺略开玩笑的向两人提醒道。 “是,殿下,臣等自然明白,这就告退了。”二人调整面容表情,简直跟川剧变脸一般,转瞬就成了眉开眼笑的样子,只是眼底还沉留着不易察觉的忧愁罢了。 两人走后,朱慈烺自己又静坐以一会儿,直到李安上前提醒,快要出发了,到时辰了,朱慈烺这才转醒,放开叶婉容,起身走向旁边的架子前。 中气十足的展开双臂道:“好了,准备一下,我们出发,给本宫着甲。”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小半个时辰后,三万大军已收拾完毕,向襄阳进发,距城五里,从东侧而过。 看来,张可望是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出城硬磕了,朱慈烺看着平静的城头,如是想着。 看来,明军是没打算攻城了,一切都在我的预计之内啊,张可望看着城下呼啸而过的明军,如是想着。 双方各有算计,相安无事的略过,朱慈烺则带人转了三面城墙后发现,其他两面城墙的火炮数量比南面少很多,但也各自有五十门以上,堪称豪华了。 顺着城北延伸的官道,朱慈烺率军不紧不慢的走着,完全没有前几天赶路的速度,他在等,等张可望出招,然后狠狠的还击。 然而,张可望是真沉得住气啊,直到天至将近午时,才从后面传来消息,其实大军出发的本身较晚,到现在,过城之后其实也没走出多远。 “殿下,夜不收探报,襄阳城北门大开,出来一万多骑兵,四万左右的步军,将我军后路的官道封死,现在向我军尾部压来,请殿下定夺。”沈炼打马前来汇报情况。 “呵呵,告诉殿后的马科,找一段笔直的官道点位,布置二十门妙宇炮,三十门没良心炮,等着张可望过来,勇卫营五千骑兵在新军后面策应,待张可望大军溃败,率军全力追杀,最好生擒张可望。” “是,殿下。”沈炼叫来一名亲卫让去后军传命。 “他们预计埋伏的点位还有多远?” “回殿下,点位距城十七里开外,现在我军已行军距城十二里,大概在五里开外,具体情况前方哨骑还未回报,臣以为多半已遇险。” “嗯,有可能,不必再探了,他们既然是阻断我军北上,那哪儿的官道过不去,或者比较难通过,就是他们的埋伏点了。” “殿下英明。” “传命,武骧左右卫距后军三里处驻留,携带二十门妙宇炮,策应前后军,腾骧左右卫和锦衣卫携带剩余火炮继续进军,随孤去试试他们的阻断,效果如何?” “是,锦衣卫传命各军。” 路过武骧卫时,朱慈烺对刘文炳和陈光裕说道:“你们见机行事,本宫再给你们留三十门虎蹲炮,有从两翼突进的,就用虎蹲炮招呼,若是有人从两侧包抄前后军的屁股,你们就再抄着他们的屁股猛揍。” “是,殿下,臣等明白。” 朱慈烺这才领着前军继续向前行军,暂且不说,后军的追击堵截,早已碰面了。 在张可望的大军转过一个弯时,目所能及的,就看到不到一里的尽头又是一个转弯处,而在转弯前两百米,数百骑兵已经列阵以待了。 前军没敢擅作主张,立即停止进军,掰开防御架势,让人通禀随后的张可望定夺。 接到禀报的张可望一喜,暗道官军忍不住了,好戏要开始了,然后立即带着亲卫纵马到前军,只见前军已摆开阵仗,各类防御骑兵的家伙事儿摆的满满当当,从官军的方向来看,当真是老虎吃刺猬啊。 张可望好整以暇的说道:“前军四个营,两边各一万,进入林间及边缘地带,一会儿官军冲杀,就放箭,从侧面截杀。” “是,大将军。”前军两万人立即携带刀箭向两侧进发站位,没法,他们是步军,灵活性非常高,骑兵钻不了的林子,他们反而能很好的作为掩护。 “两万中军,呈四道防线,每道间隔一百步,每道全都布置好防御措施,立即开始挖断官道,设置壕沟、绊马,让官军一个也别想冲过去。” “是,大将军,已经按照计划开始布置了。” “后军‘骑兵’整装待命,截杀漏网之鱼,以备不测。”张可望从容不迫的有序安排着大军的布防,见官军竟然也还没什么动静,他当然乐的此果。 他们这五万多人,是来阻挡官军后撤的,官军不急,他就更不急了,前方的布置,官军断然短期不会突破,那就耗着呗,看谁先撑不住。 双方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对峙着,其实,明军这边,也是在他娘的搞防御呢,官军的意图也很明显,留后军殿后阻击,前军击溃拦路虎,然后不必理会后面,正常向北即可。 这会儿的张可望当然不知道官军在干什么,只以为他们忌惮防御工事,还没逼到山穷水尽,没下定决心冲击呢。 半个时辰后,朱慈烺率军在走出五里多的时候,终于发现端倪了。只见前方官道已经被挖断,而且还是接连五道,别问为什么不多挖,因为再多挖就超出打击距离了,他们都是轻装步军,携带的也都是刀箭。 打击距离有限,再远别人填坑你就只能干看着了,五道壕沟都有七八米的宽度,深两米有余,横切官道,一直延伸到了官道下的十几米宽的草滩,最终到林子边缘终止。 而挖出来的土,就在最后一道壕沟的后面,垒成了近三米高的寨墙,土木结构,从正面看不出多厚,但想来骑兵是冲击不倒的,因为从现在寨墙上密密麻麻的脑袋来看,至少有两米多厚。 木材应该是预先准备好的,可以看得出都是旧的,但其中夯实的土应该就是就地取材的,看着还很新鲜,有潮湿的感觉,而这,只是第一道寨墙而已,目所能及的当然受视线影响,只能看到这么多。 “呵呵,有点东西。”朱慈烺在两百米开外和王国兴、李弘济等军中将领打量一番赞道。 “嗯。。。”李邦华也是抚须点头道:“确实可圈可点,要是没有大炮,靠人去填,不知道要死多少将士,才能填平壕沟,攻破寨墙。” “不知道寨墙后面,还有没有,五万大军的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再造两座这样的工事也是可以的。”侯恂放下望远镜说道。 “啊哈哈,本宫话还没说完呢,这些防御工事,是有点东西,但是不多,也就那样吧。”朱慈烺贱兮兮的哂笑道。 跟在朱慈烺身后的叶婉容无语的翻个白眼,暗道:‘真是,一点儿没有太子的威严,流里流气的。’浑然忘记了第一次见到时被朱慈烺气场压迫的囧样。 “殿下打算怎么做?”王国兴问道。 “王指挥使,派十个人,一字排开,带着铁盾和铁锹,去试试他们的斤两。”朱慈烺淡淡的吩咐道。 “是,殿下,臣这就去安排。” 一盏茶的功夫,十名身着铁甲的士卒,一手持半人高的铁盾,一手持铁锹,把身体缩在盾牌当中,缓步向前行去。 待行至第一道壕沟近前时,终于有了动静,出乎意料的是,不是对面的寨墙攻击,而是两侧林中射出箭雨,从侧面射出一阵箭雨,其实也没多少,几十支而已。 “叫他们回来吧。”朱慈烺见状说道。 ‘铛铛铛’的几声小锣声响起,十人向后撤退,而他们的盾牌,早在收到第一波打击的时候就调转方向,向两侧防御了,而这时寨墙才射出一波箭,攻击盾牌侧面。 “殿下,十人有六人中箭,不过都在手臂和腿上,不是致命伤。”王国兴禀报道。 朱慈烺自然能看到,这十人明知是去试火力的,自然做了安全防护,三边的箭雨都不太多,威慑的意味较大。 毕竟只有十人,射多了也划不来,而且寨墙的距离毕竟是最远射程了,算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更何况是铁甲。 “嗯,去后方让军医救治。”朱慈烺眼睛眯了眯接着道:“架盾,去前方两侧安装虎蹲炮,其余大军两侧也都安置妥当,防止敌人从侧翼攻击。” 第151章 官军有诡计 盏茶时间,王国兴就禀报道:“殿下,全军一百门虎蹲炮布置完毕。” 虎蹲炮这玩意儿,可以看做是迫击炮的前身或者鼻祖吧,炮身短小精悍,携带极为方便,可就地一扎就能发射,也可两人协同,扛在肩膀上当单兵火箭筒。 有时候,朱慈烺不得不佩服,现代的绝大多数武器,明朝早就有了,只是性能差距罢了。 “仰角射击,开花弹轰炸三轮,看看效果。”朱慈烺把玩着手中的转轮手枪,越看越喜欢。 这是上次朱慈烺提出后,毕懋康他们做的样品,总共做了五把,一把留给了杨宇,一把给了祖泽清,一把给了丁自修,剩下两把,插在朱慈烺的腰间。 唉,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量产啊,这种半自动的手枪,太方便了。 “咚咚咚。。。”大军两侧草滩上陆续传来声音不算大的炮声,冒出大量的白烟,漂浮在大军两侧。 接着就是肉眼可见的,拳头大小的开花弹从两边天空像下雨一样落入林中,随即就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惊叫声、惨叫声。 两边林中立即充斥着大量的爆炸和火光,呼喝指挥的喊声络绎不绝,听着离得确实不远。 虎蹲炮平射杀伤力在五十米左右,最大飞行能达到八十到一百米,不过仰射能增加不小的抛射距离,能达到一百米左右。 三轮炮击完毕,林中声音没有因为炮身停止而寂静,而是还在嘈杂,流寇就是流寇,这东西,不是几个月能彻底改变的,生命受到威胁,跑的比官军还快,谁都喊不住。 “呵呵,不错,李指挥使,拉十门妙宇改上来,向前三十步,建立炮阵。” “是,殿下。”妙宇改,是妙宇大炮加了膛线的改进版,李弘济自然是清楚的。 自从膛线和火药开始改革,这两个月来,加了膛线的妙宇野战炮也就五十多门,留了十几门给杨宇,其他的四十门朱慈烺全带走了。 对面寨墙上的大西军本来还算镇静,虎蹲炮嘛,又不是没见过,官军的必备武器,开花弹嘛,也不是没见过,以前没少挨过炸。 不过这玩意儿射程有限,官军一般都是用来防止敌人突进的,三十步(五十米)内发射霰弹,杀伤面积巨大。 但想拿这玩意儿炸他们七十部左右的寨墙,就力不从心了,所以,他们计算距离也是考虑过官军的火炮的。 直到他们看见官军从后面拉出大炮,他们才有点儿懵了,这炮看着不是太大,但他娘的官军基本不会带着大炮野战啊,这玩意儿沉的要死动辄上千斤,根本不适合行军携带,谁能想到,官军还带了火炮啊。 他们也是被炸出经验了,立即埋头趴在墙上,想着这大炮看着比以往的小很多,想必威力也就一般,这墙虽是土木结构,但几米厚的墙,想来也炸不塌,所以也不是太过担心。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铅子、火药多不多,一直压制的话,就防不住他们填坑了。 “殿下,妙宇炮已经布置妥当,请殿下下令吧。”李弘济迫不及待了。 “嗯。”看着插空布置的两排十门大炮,朱慈烺下令道:“命火炮两轮实心弹平射,打穿寨墙上部的女墙,换开花弹五门一组,间隔轮换射击。” “王指挥使,组织人手,利用大炮射击间隔,运土上来。开始填坑,” “是,臣领旨。” “轰轰轰”的火炮炸响声响起,散发出大量白烟,紧随而来的,就是对面寨墙的炸裂,木屑、泥土、石子翻飞,多数实心弹按照预定位置,只穿上部内空的女墙,瞬间撕碎,强大的动能又岂是木制女墙能够阻拦。 实心弹穿越女墙后,带走一道的趴在女墙后面的守军,擦着一条血道飞向后方,不知所踪,在这种冲击动能之下,被砸碎的木屑、石子都会高速扩散,碰着这些连布甲都没有的流寇,那真是比刀子还利,一个不起眼的木屑就能要了你的命。 当然,也有一些实心弹直接打中寨墙下方的实心土中,外层的木制墙板炸裂飞散,实心弹刺入土中,留下一个个大黑洞,镶嵌在里面,倒也确实挡住了,这样的实心弹钻进去一段距离,就耗尽了动能,躺在里面不动了。 可是这还是引发墙体剧烈震荡,有一种要倒塌的摇晃感,寨墙上几十米的长度,几米的宽度,撑死也就几百人驻守,大头的预备队全在寨墙下面等着接力轮换呢,倒是暂时被寨墙保护,并未有什么伤亡。 不过他们也是已经肝胆欲裂了,眼睛向上一看,就是同袍和实心弹从头顶向外飞出,实心弹更是恐怖的砸向另外一边的第二道寨墙,尘土飞扬。 两轮实心弹射击完毕,后面的填坑队伍已经到了,立即运土填坑,只见坑中遍布密密麻麻的木刺,全是削尖了的的木棍朝上埋在坑底,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那真是爽到了极点,直接透心凉。 两盏茶的时间,炮阵前方白烟散尽,举目望去,寨墙已是破破烂烂,面目全非了,烟雾已经散尽,填坑的队伍稍稍后退,避开大炮,十门大炮换开花弹又是五门一组齐射一轮,待白烟弥漫,填坑的队伍又开始干活了。 这下的开花弹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开花弹基本都是照着寨墙下部去的,砸碎木屑之后,镶进了寨墙的土中,巨大的动能和阻力,使得空心的开花弹外壳都基本变形了,但只有不漏气,并不影响开花弹的爆炸。 伴随猛烈的爆炸,顿时刚才破破烂烂的寨墙,飞上了天,当然,不是整体,是一段一段的被炮弹炸开的缺口,上面的人、木、土向四面溅射,当然,少不了炮弹本身的破片和内部的铁片铁定等杀伤物。 等烟雾散尽,填坑的队伍停下,坑中已经填了小半,对方挖坑的人多,但填坑的人也多啊,再说了,挖坑哪有填坑快。 再看对面,好好的寨墙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一段一段的豁口冒着烟,墙后面尸横遍野,伤者的蠕动,剩下活着的幸运儿的逃离,尸体的燃烧,黑烟滚滚,一幅末世影像。 “呵,告诉炮阵,不用再炮击了,加派人手填坑,虎蹲炮随进度向前随行,防备两侧突袭。”看到这副情况,朱慈烺已经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这场仗,基本是已经赢了。 通过第一道寨墙的豁口,可以看到,在第一道寨墙后约莫百步的地方,又是一道同样的寨墙。 第一道寨墙已无人防守,剩下的,只是比较耗时间的填坑了,不过随着更多的人加入,速度自然也是越来越快。 后军,拐弯处的指挥位置。 周遇吉和马科闲聊中,百无寂寥,他们是旧识了,现在都是各领一军算是混的都不差,此时正说到有趣处,就听后军后方太子所在的位置隐约传来炮声,因为是虎蹲炮的声音,所以并不大。 三军各自距离三里左右,从这儿到朱慈烺那里,相隔六里,听不太真切。 “老马,好像是殿下那边开始动手了,不知道难不难攻,他们可是只为拖延阻断我军北上,大概率不会和我军短兵交接,要是全是障碍之类的死物,真是有脾气都不知道往哪儿发啊。” “呵呵,你担心什么,遇河架桥,遇山开路,他们要是敢露头阻止,就请他们吃炮子儿,清除障碍,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炮声一响,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张可望,要是我们顺利击溃他的阻击大军,从容北上,那他不得气死啊。” “是啊,要是我军击溃阻兵北上,他不仅损兵折将,前面的六万人不知道要死多少,更是计划失败,无法对我军怎么样,眼睁睁的看着我军北上,无可奈何。” “若是想救援他的前军,或者想强攻实现夹击的计划,哈哈,我们就正好给他当头一棒。” “不错,我们准备准备把,炮声一响,张可望应该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就看他怎么选了,我们做好防御的准备。” “轰轰轰。。。”马科话还没说完,后面妙宇炮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指挥大军所有火炮、火枪上好弹药,准备战斗。 相距不足千米的另一头转弯处,此时的张可望和众将也已经听到清晰传来的大炮的声音,一时皆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什么声音?俺咋听着像是大炮的声音啊?” “额说你啥耳朵啊,明明就是打雷了,要下雨了,我们感觉让回去把斗篷蓑衣拉来才是正主意。” “你个憨货,太阳这会才大中午,晒得正欢实呢,打个屁的雷。就是官军的大炮,听声音像是从老郭他们伏击那边传来的。” “不对啊,官军不就在我们对面吗?”说着,好几个总兵还下意识的起身向前面望了望,没错,官军还在,一如初见。 “蠢材,官军有三万人,咱们会分兵,别人不会?依额看啊,官军这时留下少部,阻断额们滴追击,然后全力进攻老郭他们那边去了,到时候,要是老郭他们扛不住,放官军过去咯,那咱们就在这儿打秋风把。” “那咋办?咱们也冲官军的伏击?” “要是这样,这不就他冲我的,我冲他的,乱了套了吗。” “管他乱不乱套呢,现在怎么办?老郭他们顶不顶得住啊,官军他娘的长途行军怎么还带着大炮呢?这大炮一轰,额看啊,够悬能守住。” “那我们去支援老郭?” “那前面的官军怎么办?人说不好就等着我们冲呢,咱们可没有带大炮,说不定这对面的狗官军也有大炮呢,怎么冲?” 这一下给大家都干沉默了,六个总兵都不约而同的默默转向一直沉默的张可望,意思很明显,怎么办?老大你拿个主意。 第152章 侧翼包抄后军 张可望现在也是难受的紧,利弊分析刚才各位总兵基本都分析透彻了,这些也都是造了十几年反的专业户了,没少打仗,更没少和官军打仗,对战局的分析还是非常透彻的,现在就两条路,要么在这儿等着。 等前面的伏击部队出结果,能堵住,那就和官军耗着,稳操胜券。 要是前面堵不住,那就是损兵折将,一场大败,而且到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官军从容北上撤走,那就真是丢人又丢份儿。 第二条路,就是带着后面的五万大军现在冲击官军的殿后部队,要是冲过去了,先是吃掉这一部,然后兜着官军的屁股,前后左右,四面包抄,算是按照原先的预定计划展开了,这将是一场大胜。 但要是冲不过去,那就是两头损兵折将,最后大概率前军那边也会被慢慢突破,官军大胜北上,而且,看情况,前面的官军也不好冲啊。 他娘的,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以为官军是蠢货,放任自己在这儿布置防御,现在看来,自己这些人才是蠢货,感情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也是在利用这段时间做防御工事呢。 “你们说,我们前军有六万,又有提前一晚开始布置的防御工事,官军就算有大炮,能冲过去吗?”张可望悠悠的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防得住,就不用管了,防不住,那风险就猛增啊。 。。。。 “说话,刚才话都不是挺多的吗?现在哑巴了?”看着一众总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回话,张可望不禁黑着脸骂道。 可是,众人还是都没说话,刚才他们分析过了,自然也都知道,这个问题是关键,这谁要是表态,事态发展错误,不得背大锅啊。 “你们。。。。哼。”张可望气结,“这样吧,同意去救援前军的,站在我左手边,同意继续困守官军的,站我右手边。” 本来站在左手边的三人,身子一抖,想过去又有些不好意思动,三人不断交换眼神。 “既如此。。。”张可望话还没说完,三人‘嗖’的一下,全部溜到了右边原本三人的身后站着了。 张可望眉头微皱,但也没办法,他也理解,死道友不死贫道,人之常情,但他不一样,前军也是自己的本钱啊,要是折损太多,岂不是要被老二张定国超越,这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既如此。。。那就整军备战,立即进攻前面断后的官军,若我没有猜错,这段时间,我们在做防御,对面的官军恐怕也是。” “所以,正面进攻难度不小,不过,我们是步军,可以从林中侧翼进攻,而且,还可以绕道包抄他们的尾翼,他们总不会在自己撤退的路上修障碍吧。”张可望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六人一脸惊愕,什么情况,是我听错了,还是大将军你记错了?我们明明都是赞同原地驻守啊,不是进攻啊。 “大将军,我们刚才说的。。。” 这人还想提醒张可望,你丫搞反了,不过才说出半句,就被旁边机灵的同僚拉了一把,生生的打断了。 “大将军,我们刚才说的意思,是老郭他们必须要支援,哪怕绕道穿林子过去,也要支援。” 看着张可望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话,慢慢的舒缓下来,其余人自然也都发现了,既然大将军想要救援,那就救呗。 “嘿,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本将军了,咱们要是直接从林中越过殿后的官军呢?”张可望突然挑眉道。 “将军,不是太好,这得看殿后的官军数量多少了,要是多了,还是要先解决的,不然他们反应过来,直接就是包咱们的饺子了,要是数量不多,倒是可以一试。” “嗯,有道理,去派人让林中的两万军继续沿着林子往进摸一摸,侦查一下官军殿后的有多少人,有没有大炮。” “是,大将军。” “哎~~~?你们听到没有,我咋感觉这会儿和刚开始的声音不太一样了?声音好像更大,而且好像有爆炸声。” 众人细细聆听,果然,每次炮声后紧接着就是爆炸声。 “这是官军的开花弹,真是奇了怪了,这支明军感觉到处透着一种诡异,莫名其妙的进入湖广也就算了,他还一路奔北边去,那边早都是顺军的天下了,他们去那里干什么?和湖广一样,到处看看?” “谁说不是呢,那样这种骑兵长途奔袭,还他娘的拉着大炮的,也不嫌沉得慌,他们是怎么拉着渡河过山的。” “可不是,你听听,我都多少年没听到过官军用开花弹了,不是说这玩意儿乱炸嘛,还容易被敌人掐灭,更恐怖的是直接在炮管里面爆炸,直接能把自己的炮阵掀翻咯,官军这是发什么疯,还敢用开花弹?” 听着众人的吐槽,张可望其实也是理解不了官军的思路,而且开花弹这玩意儿,他只被炸过,没炸过别人。 官军本身就很少用开花弹,缴获的各城的官军大炮,基本都是实心弹,还有更粗糙的直接就是凿的差不多圆的石弹,飞不飞的远,全靠运气猜石头够不够硬,能不能抗住大炮发射时的巨大冲击。 “报。。。”一亲卫上前禀报道:“禀报大将军,林中大军回报,向殿后的官军后面摸了一里多,确定最后断尾的官军,在一万人左右。” “路两侧已经布置了数量众多的虎蹲炮,至于路中间,他们在外围挡着,看不清有没有修防御障碍,也看不见有没有藏大炮。” “好,本将军知道了。”张可望说着转向众人说道:“诸位都听到了,留下断后的官军,足有一万人,那我们就把他们吃掉,这样,就算前面的两万大军成功突围出去,我们也是不亏。” “可是,大将军,他们两边布置了很多炮啊,我们怎么强攻。” “哼,怕什么?我们五万人打一万人还打不过?再说了,他们现在驻留原地等我们去攻,就失去了他们骑兵的机动性,跑不起来的骑兵还叫骑兵吗?全军换长矛,给老子冲上去戳就对了。” “大将军所言甚是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顶着官军的小炮冲上去,到了近前,还不是要被我们以多打少,我还就不信了,他的炮不需要换弹?不需要散热?” 确实,常规大炮确实换弹装弹繁琐,而且不能长时间连发。 但做了火药定装的明军,就不是以前的明军了,和炮弹一样,每次发射用的火药也是独立包装,提前称好的,用的时候直接倒。 完了再塞成品的炮弹,点燃,发射,就完事儿了,拿预先准备好的拖把塞进炮管旋转扭动往外一拉,算是清理炮膛了,然后重复发射操作。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改变一下策略,正面进攻肯定没门儿,就由我坐镇正面,率领一万骑兵,凭借障碍阻挡官军,防止官军从正面突围,原先进入两侧的两万人,沿林子继续前进,摸到官军屁股后面去再汇合。” “待两边打起来后,趁官军不备,突然从后面杀出,至于两侧的进攻,就由你们率领现在剩下的两万步军前去,待准备好了,就以响尾箭为号令,两面一同发起进攻,到时我在正面也会前压牵制官军,都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好那就立即出发。” 众人立即向后撤退,从拐弯处,官军看不见的地方进入林中,然后按计划行军,正面,则由最后面的‘骑兵’向前补位。 待朱慈烺那边炮声停了一会儿后,后面尾部的大战赫然开始。 ‘咻。。。’‘咻。。。。’ 随着接连从官军左右两侧升空的响尾箭,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左右两侧立即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这是流寇、或者说农民军的特有技能了,为了自己和友军大气,展现人多势众的气势优势。 也是对敌人的心理打击,制造被数以倍计的敌军包围、进攻,心理上就出现很大劣势,甚至是成片蔓延的恐慌,算是一个不错的手段,效果以往是良好的。 不过,这次的运气不是很好,遇到的是新军加勇卫营,两支都和女真、蒙古交过手的军队,女真和蒙古人打仗前,那才叫真的喜欢叫,鬼哭狼嚎的,还听不懂。 “敌袭,全军准备。”周遇吉和马科几乎同时弹起,大叫一声。 “呜。。。”随行待命的号兵,立即就用牛角号吹起战斗警报。 只见路两侧下方的几十米草滩,早已盾牌为屏障,后面伸出密密麻麻的火器,第一军的五千人,可是全火器兵种。 只见林中边缘地带,树木稀少的地方,逐渐涌出大量流寇,手持长矛,有些还自己带的简易制作的木盾,面目狰狞,两眼充血的嘶吼着向明军冲来。 “啪啪啪。。。”噼里啪啦的火枪声音立即传出,没有齐射,全是自由攻击,第一军的枪法都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自然准头高。 人员密集的流寇,顿时像下饺子一样被铅子击中,惨叫着扑倒在地,恐怖的是,这玩意儿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疼的惨叫声犹如十八层地狱的恶鬼一般,刺激着周围流寇的心神,而且不是一人,是一片一片。 “咚咚咚。。。”三轮火枪三段击的完毕空隙,盾牌一个侧身,立马露出了里面的虎蹲炮,三人协作击发。 瞬间,每隔十几米就是一门虎蹲炮的霰弹发射,肉眼可见的黑色的铅子、石子呈四十五度扇形洒向前方密集冲出来急着短兵交接的流寇。 第153章 后军反包抄 好家伙,炮就是炮,口径再小也是炮,威力就是比火枪大得多,一炮就是一两排、一大片,如割麦子一样,前面冲的快的,一轮直接全部带走,没一个幸免,后面的直接吓傻了,纷纷找树木掩藏。 “给老子冲,他们的炮要换弹,现在打不了了,冲啊。” 随着流寇的命令,再次发起冲锋,一如既往,第一军的自由射击,三轮过后,跑在最前面的自然都被点名了,然后就又是一发虎蹲炮霰弹清场,让快冲到近前的流寇密密麻麻的已经铺了一地了。 “调弓兵压制。。。”流寇自然也不蠢,这个办法行不通,就换个法子,当然,能调动的弓兵其实也没几个人,一万人,两个营,才调出不到五百人的弓箭手,皆因这玩意儿不是谁都能上手的,训练期巨长啊。 两侧的交锋,基本上是没什么悬念,盖因差距太大,虎蹲炮,可没那么久的换弹时间,半天才打一次,那是为了和火枪穿插,无脑连冲流寇也试过了,当虎蹲炮再极短时间内第二次清场后,他们就老实了。 两翼杀声震天的时候,摸到后面的两万人从后面的正道、两侧如蝗虫般的铺天盖地而来,这一下让到后半段指挥的周遇吉有点懵。 “他娘的,这些流贼还真有些脑子。”周遇吉气恼的咒骂一句,很显然,他没料想到这种情况,但也不是太着急。 “将军,现在怎么办?” “叫前面的兄弟退后,让盾牌兵护住炮手,妙宇炮上开花弹,虎蹲炮上霰弹压制进攻,发信号求援。” 都是骑兵,中军在被留下后当然第一时间就派人和后军通过气了,周遇吉是知道,三里外的中段,还有己方一万大军,当然是前后夹击咯。 ‘咻。。。’明军特有的信号弹带着蜂鸣声升空,直到很高的地方才轰然炸开。 冷兵器和热武器的差距,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密密麻麻的流寇,眼看就要冲到眼前,从两侧开火的虎蹲炮率先发难,不到十门的虎蹲炮,打击范围却是绰绰有余,而且有大量交叉区域,每次四门一组发射,收割者流寇。 两轮打完,都在换弹的间隙,妙宇炮也发出了怒吼,五门大炮以扇形角度进行火力覆盖,一炮出去,立即砸倒一大片。 首当其冲,抱着炮弹飞出去砸倒一片自己人的那个倒霉鬼,早已去了西天,但没人会发现,他怀中抱着的炮弹,还在嗤嗤燃烧。 妙宇炮弹已经是按照最短的安全引线布置的了,但无奈敌人还是太近了,一炮出去,基本都当了实心弹砸倒一片,暂未爆炸。 当然,威力肯定比不上实心弹,要是实心弹,这会儿就不是砸倒一片,而是砸出一条血红甬道。 第二轮的虎蹲炮终于在流寇即将冲上来的时候发出了第二轮收割,但它发射的声音却消失不见,原是被遗忘在流寇大军中部的,死尸怀中的开花弹,纷纷引爆了,剧烈的爆炸,瞬间席卷全场,残肢断臂,尸体横飞。 连打炮的明军炮阵都因为爆炸距离有些近受到波及,冲击波掀飞的尸体都砸进了炮阵,四名倒霉的炮手当场被砸晕了过去,冲击波飞沙走石,炮阵防护的盾牌都吹的七扭八歪的,不明物体撞击盾牌和炮手的铁鸣声不绝于耳。 待耳朵轰鸣声减弱的官军探身向前看去,现场那叫一个惨啊,中间三十几米的空白区域,已经没有人能站着了,后面几十米外的密集流寇,也是如见了鬼般,趴在地上,探起身子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惨像。 “愣着干什么,清理炮膛,装弹,他娘的,开花弹打远点儿,老子差点都被你们个狗鈤的炸死咯。” “哦。。 哦。。。是,将军,快快,装弹,继续打,开花弹打远点,别炸到自己人了。”炮阵的把总立即叫嚷起来,催促炮兵装弹。 “弟兄们,冲啊,狗官军炮打完了,现在冲上去,杀了官军,抢了他们的大炮。冲啊啊。。。”流寇的督军指挥也是立即反应过来。 趁着换弹的间隙,想要一鼓作气杀到近前,可是,刚已经被炸破了胆的流寇,明显没了第一次冲锋的速度。 这样一来,就是给官军更加充裕的准备时间,冲到一半儿,就有眼尖的,一直盯着炮手的,看见狗官军点燃了虎蹲炮,立即往死人堆里面一趴,还往里面钻了钻,周围反应快的自然有样学样。 往地上一趴,被打中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还能用尸体做掩护,那些反应慢的,自然这会儿已经去见卢来佛祖了。 这一波虎蹲炮扫射过后,前面幸存的机灵鬼们,一个弹射起步,冲了出去,别误会,不是向前,而是向后。 但是两只脚怎么能比得过炮弹的飞行呢。轰隆隆的声响传出,大炮的炮弹笔直的向更后方的流寇大军飞去,砸进人堆。 “快,快找出炮弹,掐灭它,快找啊。”这总兵的想法自然是对的,一看就是经常挨炸的狠角色了。 但这会儿,见识到了炮弹威力的流寇,恐慌如瘟疫般蔓延,一个个都是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都来不及,哪有勇气回去掐灭炮弹。 这就好比敌人从外面丢了一颗手雷进来,即使你明知道他不会立即爆炸,有充足的时间去把雷丢走,但人的本能反应都是跑,离开爆炸范围,而不是跑过去丢开。 最终还是有两发炮弹,在被砸倒后受伤未死,失去行动能力的流寇,为了活命,还是鼓足勇气,在爆炸前掐掉了引线。 但说实话,影响不是太大,其余炮弹顺利的引爆,还是将整个大军炸的支离破碎,不成建制,基本已经无法有效传达军令,组织进攻了。 接下来,基本就挨炸的份儿了,直到转瞬即到的官军支援来到,大炮其实也才发射两轮,第三轮装完弹,就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周遇吉立即叫停火炮,以免误伤友军。 “弟兄们,中军的援军来了,第一第二千总队,冲锋,和援军配合夹击流寇。。。”周遇吉立即派人骑马出战夹击。 防御官道,基本都在两侧作战,中间闲着没事儿做的人简直不要太多,立即近两千人冲出尾部,向流寇杀去。 来人是武骧右卫,陈光裕率领的五千骑兵,兜着流寇官道上主力的屁股就来了一次暴力突破,冲起来的骑兵,基本不需要干啥,踩都能踩死一大片,两万人的流寇,愣是被两支骑兵杀了个对穿。 双方骑兵相遇,打了个照面,没有停留,各自都是直接杀向阵尾,双方各自掉头后,又开始二次冲杀。 此时的流寇大军早就被杀穿了,聪明的都已经开始向两侧的林中逃命了,待第二次冲杀完毕,林子以外的草滩荒野和官道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流寇了。 陈光裕坐在马上远眺,又抽出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放下后,看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众将,无奈的向外挥挥手。 众将一喜,欢呼狼叫一声,骑兵士卒们也收到了这个狼叫声的意义,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只见各队中都下马几人,抄出腰刀,就在地上开始剁,脑袋,切下一个,就向后一抛,自有马上的兄弟接着,挂在马侧。 一时场面看着及血 腥,又欢快,有些诡异,对面的周遇吉的勇卫营一见,纷纷都围到了周遇吉身前,眼巴巴的看着周遇吉,其意不言而喻。 “分出一小部去吧,两翼的军功多着呢,你们让兄弟们把大炮二十步以内的收整一下就行了,剩下的,留给武骧右卫,人是来支援的,可不能不识好歹。” “是,将军,保证给武骧右卫多留些,哈哈,都是兄弟嘛。”众将眉开眼笑,火炮轰击的这片,别看距离短,那量是真大,最近的地方,冲击好几拨,死的都是密密麻麻,层摞叠放,都是按堆数的。 这仗打的太轻松了,基本都没给近身厮杀的机会,两侧的喊杀声依然,但实际基本上成了双反的互射了,流寇稀稀拉拉的射着箭,官军稀稀拉拉的自由精准点名,大炮的声音早已停下。 在后面两万流寇发起突袭的时候,正面的张可望按照计划,派出几百‘骑兵’牵制正面,几百人骑着骡子、驴子、挽马等向官军正面抵近,然后开始射箭攻击,没成想官军骑马的骑兵立即向后方及两侧让开,黄灿灿的大炮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点火,开炮。”随着马科的一声断喝。 “轰隆隆”的炮声传出,第一轮五枚炮弹立即砸进骑兵群里,当场就有几骑被砸下马,或者坐骑腿被砸断,摔下马来。 然后,就没然后了,前方的几百骑见官军大炮不过如此,立马呼啸而上,再次抵近劲射,然而,这才是真的有点儿近了,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大炮。 向前冲了不到十米,流寇身后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停留在流寇先锋和本部中间的空路上的炮弹爆炸了,这是个尴尬的位置,也幸亏这流寇的先锋是向前继续进攻,要是往后撤退,那真是刚好骑在炮弹上。 可惜,没有炸到,幸运的躲过了一劫,然而,他们的好运,一次就用完了,后方的爆炸,惊的观望的张可望等军,仓惶后退。 不是他们要退,是胯下坐骑本能的后退,而前方的先锋,屁股后面的爆炸,则让坐骑惊慌失措的向前狂奔而去。 第154章 前军大战 “虎蹲炮,霰弹两发速射,妙宇炮,上实心弹,盾兵、长矛准备,架盾防御冲击。”马科是正经的老式明军出身,而且身经百战,这种近身冲击厮杀,他其实更加擅长,指挥过不知多少次了。 建奴和蒙古战马的冲击,他都不知道交战过几次了,就凭流寇这些歪瓜裂枣的牲口坐骑,想要威胁自己的大军?根本不存在。 事实证明,马科的预判非常准确,两轮虎蹲炮,一轮妙宇炮轰击后,依然有剩余的不到二十骑的流寇,冲击到了阵前,不是他们视死如归,英勇无畏,而是坐骑受惊,根本不受控制。 “嗤嗤。。。”“铛铛铛。。。”的一阵长矛入肉的放 血声和肉体撞击铁盾的闷响声过后,翻入盾兵身后的人和坐骑,都瞬间被后面准备好的二道防线一顿乱刀砍 死。 两百多号人马,无一幸免,要么已经归西,要么正躺在官道上哀嚎、蠕动。 “妙宇炮,两发开花弹,目标敌军前沿。”马科残酷的冷笑着,看着对面惊疑不定的流寇。 张可望这会儿也被官军的火力吓到了,好家伙,感情远近皆有大炮打击,而且近战的虎蹲炮怎么威力变这么大了,好像比以前见过的虎蹲炮威力大了不少啊。 他们还没从几百人瞬间被灭的震惊中走出,就听对面的大炮又发出怒吼,瞬间都感觉不妙。 “官军开花弹,快,找地方躲起来。”张可望大喝一声提醒周边士卒,自己已经被手下拉着向后撤退了。 还好距离太近,还不到一里,官军使用的一里引线,落地后还是有些延时,给了流寇稍微躲避的时间。 张可望打马向后逃出几十米,突听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炸的自己耳鸣,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爆炸,就被一股巨力拍在后背的盔甲上,双脚离开马镫,向着左侧官道下方飞了出去。 ‘嘭。。’‘咔嚓。。。’ 浑身铠甲的张可望,像一个铁人一样,呼啸着向下砸去,幸也不幸的砸中了下马趴地上躲避的士卒,当场砸的胸腔骨裂,骨茬戳破心脏,没几下就升了天。 而飞落的张可望,也是头脑发蒙,两耳轰鸣的趴在尸体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他努力的想要抬头看一眼爆炸,但浑身酸软的感觉,根本就做不到。 也许,张可望是个真男人,因为,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战争,就是一场连锁反应。 朱慈烺率领前军填了第一道防线的五个坑,清出道路,跨过第一道寨墙,向前不远立即开始重复上一次的操作。 无他,这第二道寨墙前面依然是五道豪格,离谱的是,流寇撤退时铺的木板桥还在,而且还是四五道。 此刻依然搭在壕沟上,因为有些长,还在闪闪晃晃,第一道壕沟内,还传出着哀嚎声,明军所过的地方,自然已经没有活人,受伤无法逃走的流寇,被上来的明军干净利落的补了一刀,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这搭载的木桥,流寇可以过,明军却不能过,这个想法,朱慈烺早都考虑过,流寇自然也想过,豪格太宽了,搭的桥因为自重,中间凹陷,过人没问题,骑兵和大炮是承受不住的。 看到明军摆开架势,又要开始炮轰、填坑,两侧的流寇觉得时机成熟,立即开始发动攻击。 派来伏击的六万大军,预想的正面四万人,因为地势的原因,自然用不上这么多,排布不开。 所以,十二个总兵商议,投票通过,改变策略,正面只放两万人,依托防御工事阻击,剩下的两万大军撒入两侧,伺机抄后路。 而且官军也是真配合,前军竟然只有一万人,在官军攻击第一道防线的时候,他们自然已经在两侧侦查清楚,但有些顾虑,官军剩下的两万人不知去向,没敢贸然行动。 直到后军传来交战声,火炮轰鸣,声声入耳,他们当即就明白了,官军分兵了,剩下的两万人,在后方大概五里以外的地方,阻击大将军的后军五万大军,而且,现在已经交战了,自然自顾不暇,无力再支援前军。 战场上的连锁反应,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后军的交战,给了前方阻击的流寇一个错误信号,于是,两侧的四万大军,分出两万摸到后面,从朱慈烺大军的屁股包抄而来,剩下的两侧各一万人,从两侧杀出。 顿时,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响起,处在大军中心的朱慈烺冷笑一声。 两位阁老却是面色紧张,虽然知道大军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四面包围的流寇,巨大的声势所迫,抓着战马缰绳的手指都因为紧张用力过度而泛白。 叶婉容和方清荷,以及张寡妇都跟随在中军朱慈烺附近,此时早已被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张寡妇更是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心中直呼选错了方向,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跟了官军了,这下,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呵呵,有点儿意思啊,王指挥使,按照预案防御吧,大军后方布置少量虎蹲炮,多布置点妙宇炮,两侧架盾,虎蹲炮全力开火,给中军发求援信号。” “是,殿下。”众武将看到朱慈烺从容不迫的笑容,还有心情打趣儿,自然都是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了,刚才被文臣和女人蔓延感染的紧张情绪,也在嘹亮有力的领命声中消除。 ‘咻。。。。’一发信号弹伴随着刺耳的蜂鸣声极速升空,然后炸响,不到几个呼吸,一直准备着的两侧的虎蹲炮,已经因为两侧的流寇最近冲出树林而开火了。 ‘咚咚咚。。。’低沉的虎蹲炮声像放鞭炮似的,开始到处炸响,两侧立即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和声嘶力竭的冲锋呐喊声。 四面都是炮声,正面的打击并没有停下,好似在藐视流寇的战力一般,前军的两侧因为没有火枪的填补空隙,一鼓作气,悍不畏死的流寇还真就冲到近前不少,当然,都是稀稀拉拉的漏网之鱼罢了。 后续的攻击衔接不上,迎接他们的要么是盾牌后的弓箭或是长矛,要么是忍不住冲出盾牌的优势人数的官军。 单兵装备的巨大差距,使得近身的流寇也是毫无便宜可占,消灭掉冲到近前的少量流寇,官军重新开始虎蹲炮收割。 三轮轰击重复后,进攻的流寇彻底胆寒,再也不敢冲击了,和殿后的马科他们一样,流寇调来弓箭手开始互射打游击了。 指望着后面包抄的友军能击溃、击乱官军阵型,到时候他们再从策应配合杀出,定能冲到近前,凭借优势兵力取胜。 可惜啊,殿后的周遇吉他们没想到流寇会绕行包抄尾翼,但前军朱慈烺率领的大军,早在分兵进军前就考虑到两侧和后翼会被包抄。 不但留下中军策应,准备反包抄,而且在大军尾部,一直都留有重火力防备。 没有周遇吉那边的仓促,准备已久的前军尾翼,在流寇刚一冒头,就开花弹招呼而去,两万大军的密集阵型,在这几十米跨度的官道和两旁的开阔地铺开,依然密集的可以闭着眼开炮。 人数的优势,没有给流寇带来任何好处,只有让他们的伤亡更多一些而已,一颗开花弹在人群炸开几十上百人的伤亡,相当恐怖。 凭借着人数优势和一鼓作气的勇气,十几门大炮的轰击依然阻止不了流寇的疯狂冲击,然而,很快就老实多了。 近战杀手的虎蹲炮的十几门齐射,密密麻麻涌来的流寇,整整齐齐的倒下一茬,妙宇大炮的间隙补充开炮,又是一大片。 爆炸的糟乱刚刚平息,冲上来部位到刚才位置的流寇,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下一轮虎蹲炮,朱慈烺的大军,火炮分配是最多的,比后军多了三十门,近战的火力虽然没有火枪的补缺,但依然密集,轮换性更高。 四轮打击过后,中军的支援骑兵,在刘文炳的带领下,武骧左卫兜着流寇的屁股杀了过来,听到轰隆隆马蹄声的李弘济自然知道是中军支援到了,下令停止炮击,命两个千户营骑兵正面冲击,配合援军夹击流寇。 其战,基本就是后军的翻版,两面夹击的骑兵对方两万的步军,当真是秋风扫落叶,本就是进攻的流寇,自然没准备什么防御骑兵的工事,只有简单的盾牌,自然无法阻挡骑兵的冲击,不到两刻钟,就已经遍地尸骸。 其余流寇早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向两侧的树林深处逃去了,官军的骑兵自然不会入林追击,两边开开心心的开始派人割首,除了两侧还有零星的惨叫声传来,其余地方都已重新恢复寂静。 正面的第二道寨墙,没有比第一道坚持久一些,一套组合拳,早已破破烂烂的在那儿冒着黑烟。 寨墙和后面的流寇,经过第一道寨墙的教训,这次学聪明了,眼见官军没管两侧及后翼的突袭,照常攻打第二道寨墙,他们就聪明的撤了。 就这,都被随后而来的炮弹带走不少人,给官军挖的阻断的壕沟,现在成了收割他们性命的利器,人挤人,不知道掉下去多少。 缓慢通过的效率,又被后面准上来的炮弹一顿狂轰滥炸,逃到第三道寨墙的,实在不多了。 第155章 抚恤制度 而且这些人直接就把第三道寨墙的守军带崩了,本来第三道寨墙就看着第一第二道被瞬间撕毁,心里就在打鼓了,第二道寨墙攻破的时候,炮弹都飞到了第三道寨墙上,砸的嘣蹦乱响。 结果第二道逃下来的守军,在第三道寨墙后,停都没停,撒丫子就朝两侧的树林钻了进去,给第三道寨墙的人都看蒙了。 随后再看看前面被轰的破破烂烂,只留下几道断壁矗立在那儿的寨墙,不知谁带的头,第三道寨墙的守军也跟着跑了个干净。 不要问为什么第二道寨墙的守军不从第二道寨墙后面的两侧直接进入树林,因为第一道寨墙攻破时,第一道寨墙的守军早都试过了。 无奈官军火炮众多,这个角度,第一道寨墙根本就遮不住向两侧的树林边缘地带,照样要挨炮轰。 见第二道寨墙到第三道寨墙间再无敌人,连第三道寨墙都看不到敌人的影子了,朱慈烺下令停止炮击,全力填坑,那些掉落在坑中的流寇,不管死的活的,都没人再去管他们,直接就是填土。 直到后军传来欢呼声,朱慈烺知道,后军的近身厮杀也已经结束了,两侧的敌人更是在中军骑兵支援到来,包抄后面两万流寇的时候,就判断再无胜算,早已不动声色的溜走了,留下两边满地大量的死者、伤者。 朱慈烺回头,闭上眼睛仔细聆听一阵,这才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叶婉容和方清荷。 转头对已经笑意盈盈,面色从容自如的两个阁老说道:“本宫听了一下,后军的炮声也停了,想必战事也结束了,看来,张可望终究是没有忍住啊,双线大败,够他喝一壶的了,哈哈哈。。。” “殿下英明,哈哈哈。。。”两个阁老奉承一句,也跟着大笑起来,确实是次大胜,三万人马,大破流寇十余万众的围追堵截,实在振奋人心啊。 而且,这次他们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身临其境的感受到了火器的强大,感受到热武器战争的残酷和悬殊。 “殿下,臣率武骧左卫与腾骧右卫夹击尾部流寇,大败流寇,斩获无数,流寇已逃至两侧密林深处,请殿下定夺。”刘文炳和李弘济从后面赶来汇报情况。 “嗯,打扫战场,救治伤兵,派人去看看后军的情况,若是胜了,就让打扫完战场后,迅速进军汇合,我军继续向北,找个地方扎营休整一番。” “是,殿下,臣这就派人传旨。”沈炼、李弘济等人应声接令。 全心全意的填坑,没人打搅,速度极快,不到一个时辰,第二第三道寨墙前面的十道壕沟也已填平,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人。 朱慈烺率军在第三道寨墙后面的一片平缓的巨大野草坡地休整,等待后军的到来,不足盏茶功夫,就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后军的一万五千人,赶了上来,此时才下午时分,离天黑还早,两军合为一处,简单休整后,就继续北上行军。 只是下午的行军速度并不快,全是骑兵,但都是基本放缓,骑着马任凭马儿正常的行走,一下午,到天色不早,开始扎营的时候,也只走出不到五十里,这对步军来说是正常的行军速度,但对骑兵来说,算是慢的离谱了。 行军打仗一天,晚上自然是加餐稍作庆贺,全军喜气洋洋,每个人都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灿烂无比。 “说说吧,诸位爱卿 ,此战各军所获,本宫看将士们可是各个马上挂了几颗首级啊。”朱慈烺在晚上的高级将领庆功宴上,端着酒杯,笑吟吟的看着众人问道。 “皆赖殿下用兵如神,臣等不敢居功。”众人的场面话那是必不可少。 “呵呵,别搞些虚的,都说说吧,从第一军开始。”一同满饮杯中酒,坐下后,朱慈烺看向马科。 “是,殿下,臣已初步统计过,此战我军斩获敌首三千四百余级。我军伤亡情况,中箭者四十余人,都是轻伤,无人员伤亡。”第一军的任务是断后阻击,总体来说比较轻松,只有在侧翼斩杀较多。 “好,阁老,记马科一等功一次,其余斩获,回朝后按照朝廷格赏奖励。” “谢殿下。” “勇卫营此战斩获敌首三千八百余级,我部轻伤者六十一人,重伤七人,阵亡两人,都是近身交战声的损伤。”周遇吉见朱慈烺看向自己,便汇报了自己勇卫营的情况。 “好,两军交战,伤亡在所难免,但我军要逐步向远程化火器攻击转变,尽量减少短兵交接带来的伤亡,阵亡的将士明日清晨,就地火化,做好抚恤,记周遇吉一等功一次,其余一应赏赐,回朝发放。” “谢殿下,臣尽快向新型作战学习转变。” “嗯。”朱慈烺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禀殿下,武骧右卫此战斩级四千八百余级,我部轻伤十一人,重伤二十三人,阵亡四人。”陈光裕汇报道。 “嗯,记功。”朱慈烺没有多说什么。 “禀殿下,武骧左卫此战斩级四千七百余级,我部轻伤二十三人,重伤一人,无人阵亡。”刘文炳算是捡便宜了,围攻朱慈烺前军尾翼的流寇,一开始就被尾翼的大炮轰懵了,基本上算是痛打落水狗了,没什么剧烈的抵抗。 “嗯,记功。” “禀殿下,腾骧右卫六千一百余级,我部轻伤三十四人,重伤九人,阵亡十一人。”李弘济汇报道,他们的尾翼算是打的轻松,但两翼进攻猛烈,不时有突破虎蹲炮的流寇,需要近身厮杀。 “嗯,记功。” “禀殿下,腾镶左卫此战斩级四千五百余级,我部轻伤四十二人,重伤十六人,阵亡十四人。”王国兴汇报道,此战正面的攻击顺利,没什么伤亡,主要也是左右两翼压力较大,短兵交接更为猛烈。 “好!众将士壮哉,来,孤敬诸位爱卿和全军将士,当真是我大明的好儿郎,我明军的虎狼之师,如此小的战损比,当痛饮此杯,请。” “殿下领导有方,臣等敬殿下。” “此战我军斩敌两万八千级,实际其实更多,不提被我前军直接埋掉的几百人,此战中弹者、受伤者,逃离战场的少说也有一两千人,这些人,回去也是个死,铅子可是有剧毒的,钻进身体里,没个两三天就得归西了。” “还有那些中了铁片、铁钉、弹片的,大差不差,回去也是八九不离十,离死不远了,草草估算,此次我军遭遇张可望十几万大军围追堵截,不但以少击多,而且阵斩三万,大获全胜,诸位功不可没啊。”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火器的威力,这时代,迟早是要向火器化发展的,短兵交接的时代,已经逐渐过去,我们要在敌人摸不到的地方,以零伤亡给他们致命的打击,这,才是以后的强军之道。” “殿下所言甚是,此战,算是颠覆了臣的认知了,臣从来不知道,火器运用的好了,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流寇数倍于我军,竟然连我军的边都摸不到,连拼命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以后,朝廷当大力发展火器才是。”李邦华也是感慨不已。 “谁说不是呢,当年我大明要是有这样的火器,流寇早就剿灭干净了,臣犹耿耿于怀的是,三顺贼的叛国,给建奴带去大量的火器,致使我朝在辽东优势荡然无存,是以,臣闻殿下大力发展火器,臣惊喜交加,现在看来,臣没有看错,火器必是以后战争的关键、胜负所在。”侯恂泪眼婆娑的说道。 “阁老的看法确实独到,与本宫想到一块儿去了,朝廷不仅要发展火器,更要领先其他人的火器,对其形成压制,诸位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今日是你们手持刀箭,遇到这么一股火器化部队,怎么办?” “同理,当我们的火器不如别人,别人照样会对我们形成类似的压制,或者更狠更绝望,让你想拼命都没机会,好了,今日战法算是火器化战法的经典战例,诸位回去了,有空多和下面的兄弟们研究研究,革新战法。” “明天早上,全军参与阵亡将士火化祭奠,着阁老代孤拟一篇祭文,孤亲自祭奠阵亡的勇士。”朱慈烺郑重的说道。 “臣等遵旨。” “另外,伤者尽全力救治,若造成残疾,回朝后赐军田免税终老,阵亡者按照朝廷标准抚恤赐田并免税二十年,阁老商议一下,拿个章程出来,回朝后设专项巡查御史,对朝廷军人抚恤优待等政策落地情况巡查。” “若有贪墨、克扣、不落实朝廷政策者,一律罪加三等,从重处罚,欺凌军属遗孀、双亲、子女者,以流刑为起点,根据情节轻重判处,还有子女的后续安排,一系列的抚恤流程制度,拟个章程孤先过目,在回京前完成。” “是殿下,臣等必然安排妥当。”众人郑重的回道,因为他们都能从朱慈烺的语气中听出对此事的看重,和对剥削军属的行为的痛恨,谁也不敢在这上面再喝阵亡将士的血,因为后果太严重。 第156章 探望伤兵 这点,众将领心中还是非常认同高兴的,其实他们也不会去拿这违良心的钱,但保不准下面的牛鬼蛇神和地方衙门的小动作,现在若有朝廷颁布严令,再有专门的巡察御史,那就有了非常大的威慑力。 而且,这对他们带兵、募兵有很大的好处,这可是实打实的朝廷重视且优待,都是好政策,有利军属的政策。 免税啊,这可是秀才相公才有的待遇,读书人是多么高尚的群体,竟然他们这些臭丘八,只要为国尽忠,也能享受到读书人的特权,这是相当大的震撼了。 相信,此令一出,将士们会少很多的后顾之忧,且以此为荣,应该可以提升很大的战斗力,和武人的地位,国朝自土木堡之变至今两百余年,武人地位不断下降,现在烽烟四起,是时候提升武人地位了。 看着众将一副兴奋的恨不能现在就回去告诉全军的样子,朱慈烺也没有多留。 “好了,孤再敬诸位爱卿一杯,就都回去吧,孤知道下面的弟兄们还等着你们呢,在孤这里你们也拘束,那就回各自的营里放松吧,大锦,安排人把吃食都给众爱卿打包回去,和兄弟们同食。” “臣等谢殿下恩典。”众人共饮。 “行了,去吧,两位阁老若有空,就去代孤到各营慰问一下众将领,另外,孤提前说好了,可以饮酒,但不可醉饮,你们都是一军主将了,希望你们分得清轻重。” “臣等遵旨,定然不敢贻误军机。” “嗯。。。”朱慈烺起身,挥挥手,自己就回内间了。 外面的众将纷纷相互攀谈起来,更是七手八脚的帮着小火者们打包吃食,完了一个个春风得意的出了帅帐,让亲兵提着吃食御酒各奔东西。 “殿下,您没吃饱吧,再传一份膳吧,奴婢二人伺候殿下再吃些。”叶婉容经过今天的大战,是一下就变身小迷妹了。 她不懂什么武器装备,她就知道,朱慈烺只率三万人,经过朱慈烺从容不迫的布置应对,轻松的就击败了十几万的流寇。 十几万人呢,她都不敢想象那该是多少人,就自己待在三万人的大军中,都觉得大军无边无际,自己从来都没看到过首尾,这十几万人的大军,却被太子从容击溃,自己大军竟然死了不到百人,这就是厉害。 但她不知道,这只是流寇第一次遇到这么猛烈的新型战法,经验不足,准备不充分,吃了大亏还没杀伤官军多少,要是下次再开战,流寇必然总结这次的教训,想出相应的应对之法,到时候,死伤就不会只这么点儿了。 方清荷也是如小鸡啄米似的,把脑袋点的飞起,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不急,李安。” “奴婢在,爷有什么吩咐。” “去准备好膳食御酒,叫锦衣卫随孤去各营,探望伤者。” “是,殿下,晚宴准备良多,现在就能准备好,奴婢这就去通知三位大人。”李安应下差事,立即出去安排了。 “殿下,您还要去探望伤兵?可是天已经黑了,不如明日再去?”方清荷有些胆小的说道。 “呵呵,你这话说的,本宫天黑以后就不能出门了不成?”朱慈烺有趣儿的反问道。 “不是的,殿下,奴婢的意思是,天黑了不安全,殿下还是不要出去了吧。”方清荷急急解释道。 “不碍事,这是在我军大营,连大营都不安全,那哪里还安全,你们就在大帐自己吃饭吧,本宫很快就回来了。” “可。。。可是,殿下,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去啊。”方清荷嚅嗫着低声问道,说完头低下不敢看朱慈烺。 “哦?为什么,本宫意思,你们还是别去了,伤兵营帐,不适合你们观看,去了吓到你们就不好了。”朱慈烺主要怕他们大惊小怪的,伤了将士们的感情。 “不。。不会的,殿下,我们绝对不会害怕的,求殿下带上我们吧。”方清荷可怜兮兮的哀求着朱慈烺,泫然欲泣。 “嗯。。。”朱慈烺沉吟一下,“说原因,本宫要听实话。” “是。。。是我们自己待在大帐害怕,今天奴婢看到了太多的死人,现在眼睛一闭全是他们的惨状,奴婢不敢自己待在大帐。” “还有。。。还有今天奴婢也看见了我军将士们的英勇厮杀,很钦佩他们,想和殿下一起去探望他们。。。”方清荷可怜巴巴的看着朱慈烺说道。 “呵呵。。。”朱慈烺听完无奈的笑了,也是,今天她们两个可是吐美了,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别说是她们了,就连中军的武监们都是强忍着,连李邦华都是面色煞白,不自然的强撑着,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你呢?”朱慈烺看向叶婉容。 “我也是,我也要去。”朱慈烺刚说完,叶婉容就迫不及待的抢答了,连奴婢都不自称了,看来都是差不多。 “好吧,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吧,记住,不管看到什么,不许大惊小怪的出声,跟在后面就不要说话了。” “是,奴婢遵命。”两人急急答应一声。 朱慈烺由二女伺候,重新着甲,出门之后只有几个大太监管事等候着,其他携带膳食酒菜的,全是锦衣卫。 此行跟随的锦衣卫也都是着甲的,包括沈炼和祖泽清、丁自修,但是锦衣卫着的甲,都是轻便的上身铠甲,只有前胸后背的山文甲配四瓣帽儿盔,也是威武帅气。 “走吧,一个一个过。”朱慈烺招呼一声,就上马起行,前方自有锦衣卫开道。 到了第一个营,朱慈烺他们进入大帐,宽大的通铺寝帐,气味着实不好闻,血腥味混合着各种气味,刚才外面的进入的人,都感到有些刺鼻。 随着锦衣卫打头,朱慈烺进入后,里面原本嘈杂的大帐为之一静,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惊疑不定的看了眼前面的锦衣卫,再看向后面进来的朱慈烺时,都愣住了,他们脑子一时有些宕机,不敢相信,是大明的皇太子来了。 太子是什么人,大明最尊贵的第二人,怎么会来他们这些脏乱的丘八的寝帐,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诸位勇士们,我来看望你们了,怎么?不欢迎我?”朱慈烺展颜一笑,如沐春风,向众人开着玩笑的说道。 “小人拜见太子殿下。”十几个伤兵七嘴八舌的说道,几个轻伤的还麻溜的跳下了床,跪在地上叩头。 “停。都停下,不必行礼,我是来看望你们的,可不是让你们来磕头的,都起来,坐下。”朱慈烺见几个腿上受伤的还在挣扎着起身,快要滚下床来,当即赶紧高声喝道。 “谢殿下。”众人面面相觑,终是太子在心中的位置太过高大,太过神圣,不敢违背,都谢恩不动了。 朱慈烺挥挥手,锦衣卫众人会意,一人一人,上前把众人扶起坐下,朱慈烺将自己最近的一个扶起,只见还是个毛头小子,胳膊掉在胸前,清秀的脸上还显稚嫩,嘴上才长出几根短小的绒毛。 “诸位都不必距离,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勇士,我虽为太子,但你们的英勇,我自愧不如,所以,今晚我特命御膳房的御厨,给大家做了点好酒好菜,慰问大家,略表我的敬意,李安,把酒菜摆上来,我要敬诸位勇士一杯。” “是,殿下。” 朱慈烺看着众人,有老有少,此刻虽然都是脸色激动潮红,但还是没人敢说话。 朱慈烺只好继续打破沉寂:“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怎么受的伤?”朱慈烺顺势坐在床上,向自己最近的,刚才扶起来的小伙子问道。 “回。。。回殿下,小人名叫刘向山,今年十七岁了。”刘向山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朱慈烺,又立即低下头去略显结巴的说道。 “呵呵,抬起头来,看着我。”朱慈烺表情愈发温柔,尽量让自己看着和善,不至于吓到他们。 待看着这张清秀的稚脸,有些羞红,朱慈烺这才轻笑着赞道:“好名字,看来令尊也是个有学问的人,有道是,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积极进取,当是我辈年轻人所求。” “我爹是村里的秀才。”刘向山腼腆一笑说道。 “哈哈,我就说嘛,那你怎么跑来当兵了?” “我家是腾骧卫军户。” “嗯,好男儿志在四方,读书未必是唯一的出路,大丈夫手持五尺刀,功名亦可自取,来跟着我学,嘶。。。吸气。。。呼。。。吐气。。。” 刘向山有些不明所以的跟着朱慈烺深呼吸几口。 “怎么样,现在还紧张吗?哈哈,不必拘礼,我和你年纪一样大,我也不爱读书,就想上战场杀敌,当个大将军,哈哈,这样才过瘾,是不是。”朱慈烺毫无形象威仪的侃着大山。 “嗯嗯。。。”刘向山许是被朱慈烺平和感染,许是深呼吸确实管用,不再那么拘谨,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我记得我爹说过,好像和殿下说的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了?”朱慈烺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爹送我当兵的时候说的,说是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刘向山说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朱慈烺,等着朱慈烺的回道。 “哈哈。。。。”锦衣卫众人都笑了,有些识文断字的伤兵也是报以善意的笑容。 “呵呵,所以说嘛,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也不爱读书,所以记错了不是很正常吗?哈哈。。。”朱慈烺逗趣儿的一笑,接着说道:“其实啊,是因为我觉得大丈夫手提三尺剑,那是读书人的酸词儿,自夸罢了。” 第157章 如此大内高手 “你看咱们军中,有人用剑上场杀敌吗?” “没有见过。”刘向山老实的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上战场杀敌立功的,都是提五尺长刀,呶。”朱慈烺转头用下巴点了点丁自修手中的苗刀。 “哪有提剑杀敌的,那都是读书人自己拿把剑,幻想自己杀敌立功罢了,他们啊,这是羡慕我们呢,叫他们提剑杀敌,还不都吓得屁滚尿流了,所以,你们比他们厉害多了。” “哈哈。。。殿下说的是,我们比那些读书人强多了。” 此话在军中,自然惹得众人大赞,附和不断,幸亏两个阁老不在,不然不得吹胡子瞪眼啊。 “怎么样,现在不紧张了吧,这法子有用吧,以后要是再紧张,就用这个法子。”朱慈烺看着渐渐放开的刘向山问道。 “殿下的法子真灵,小人还真就不紧张了。这是不是大内的武功心法啊,经常练能成为武林高手吗?”刘向山眼神希翼的问道。 “哈哈。。。。”朱慈烺这下是真被逗笑了,明朝的小说盛行,武侠类的自不必多说,就连朱慈烺都在茶馆都听了不少的武侠小说,得益于皇宫的神秘,禁军自是被想象描述成了武功高手,身负内力,端的是厉害无比。 朱慈烺笑的刘向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朱慈烺转头对丁自修说道:“自修,向山问你呢,你是不是有内力,是个武功高手啊?” 听到朱慈烺的话,刘向山和其他人都立即转头看向丁自修,眼睛亮晶晶的饱含期待。 “额。。。咳咳。。。”丁自修没想到朱慈烺会问自己,还比喻成大内高手,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一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猛咳几声,这才红着脸说道:“殿下谬赞了,诸位弟兄不要被说书的骗了,没什么内力,我们就是从小打熬身子,练习招式和反应,也就比平常人反应快些,速度快些,了解一下快速杀敌的招式,还有就是,比你们可能耐揍一些,呵呵。。。” 看着丁自修不好意思的说着,最后还低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掩饰尴尬,他尴尬的一笑,毫无高手形象的样子,一下逗得朱慈烺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气氛算是一下就愉悦起来了。 “哎呀,不行了,笑死了我了,我从来还没听你讲过呢,你上次在我遇袭的时候,那潇洒后跳,闪电般的抽出苗刀,还真就吓我一跳,惊艳到我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武功高手呢,原来是我看走眼了啊,哈哈。。。”朱慈烺揶揄的打趣儿着丁自修。 众人跟着大笑,刘向山笑着问道:“殿下,你说你上次遇袭?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还有贼人胆大包天,敢袭击殿下,人抓到了吗?” 众人也都眼巴巴的看过来,一副满满的好奇心的样子,吃瓜是不分朝代和年龄的。 “这个是,那是两个月前吧,我们刚到南京的时候,有一次,我在宫中待得无聊,就。。。”朱慈烺当然听过说书的怎么说的。 照瓢画葫的一惊一乍的讲着,听得众人都入了神,随着朱慈烺的讲述一惊一乍的,好奇者还连连发问细节,也是有趣儿的紧。 “这伙贼人,真是死有余辜,就这么自杀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就是,殿下,可曾查到是谁人指使的,如此胆大包天的贼人,就该抄家灭族,灭他们九族。” 听着众人义愤填膺的谴责和问题,朱慈烺摇头苦笑道:“唉。。。别提了,人都死了,自然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天下,不想我大明挺过这一关,想杀我的人大有人在,建奴、流寇、鞑子、贪官污吏,都有可能,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众人都沉默了,没想到,看似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会无聊,也会有这么多人惦记着想要刺杀,看来太子也不好做啊,还好,自己只是个寻常人,没人天天想着杀自己。众军士不少人心中神搓搓的想着。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呢,这胳膊是怎么回事儿?折了?”朱慈烺转变话题,又狭促的看着刘向山的胳膊问道。 “这。。。”刘向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扭捏着不说话。 “哈哈哈,殿下,这个小人知道,刘小子啊,是个雏儿,纵马杀敌的时候,长枪将敌人戳了个透心凉,结果他自己没有经验,枪把儿没调整好位置,直接戳在了自己肚子上,马速幸亏不快,这一顿直接把他自己戳了个王八翻身,四脚朝天的从马上翻了下来,胳膊摔折了。” “年轻人就是耐揍,这小子摔下去当时没感觉出来,肚子上有甲叶阻挡,也没戳出啥毛病,眼见后面的同袍收马不及就要踩上来了,这小子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追上自己的马爬了上去,仗打完了才感觉胳膊痛的不行,找军医一瞧,原来是折了,哈哈。。。” 随着隔壁床上的老兵讲述,众人听完大笑不止,马上作战,惯性是杀敌法宝,但也要注意别挫伤自己,看着刘向山羞涩的低下头,朱慈烺也是善意的在他另一侧的好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不错,第一次就敢 戳敌人个透心凉,好样的,是个勇士,以后有经验了,自然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以后,你也是个老兵了,这可都是战场生存的宝贵财富,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下次多杀几个敌人,怎么样,今天回来有没有吐啊。” “没有,殿下,今天小人非常的紧张,现在都记不清杀人的情景了,他们都说第一次杀人会恶心的想吐,可是小人太紧张了,给忘了。。。”刘向山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哈。。这是好事儿啊,没反应最好了,以后习惯就好。诸位都是好样的,回朝后,我会让朝廷颁布法令,优待将士们,来,我敬大家一杯。” “小人敬殿下。”锦衣卫一人一个,把斟满酒的杯子递给众人,众人诚惶诚恐,回敬朱慈烺。 太子凶不凶不知道,现在看着还是很和善的,虽然刚才太子对锦衣卫千户的打趣儿,众人看着感觉锦衣卫千户也挺腼腆,和善不少,但锦衣卫毕竟凶名在外,众人还是有些惶恐的道谢。 “好了,我还要去别的营帐看看其他的兄弟们,这是给大家的庆功宴,大家慢慢吃吧,我们就先走了。” “殿下好走。” “小人恭送殿下。” 。。。 朱慈烺走后,帐内沉浸片刻,立即叽叽喳喳的开始议论起来,众人向后协助搀扶着围坐在一起,边品味御膳御酒,不知好坏的夸赞着,也在议论纷纷的讨论着朱慈烺。 当然都是正面的善意的赞美,朱慈烺平易近人,和善体恤的形象立即在众人心中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前神一般的人,现在在心中具象化了,毫无架子,风趣幽默,推崇武人等评价,随着这些伤兵的口,流向全军,流向全国。 出门之后,就见指挥使站在帐外恭候,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了多久了,朱慈烺脸上挂着笑意,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打断他正要见礼。 “行了,你们回去吧,本宫就是自己过来慰问一下伤员,不需要你们跟着,回去自己喝酒吃菜吧,别打扰本宫。” “是,殿下。”众将领看着朱慈烺确实是想一个人去慰问,不知道想没想明白目的,反正都是顺从的答应一声,回去了,当然,肯定会派亲卫跟着。 其实朱慈烺的行为,他们为将者,多少都能猜到用意,不管真心假意,能做到这一点,他们也还是非常佩服的,也能理解朱慈烺的做法用意,自然也就不跟着抢风头添乱了。 接下来又去了几个轻伤营帐,基本上都聊了挺久的,最后,朱慈烺才去了重伤营,郑重的询问伤势,慰问一番,留下东西就走了,实在是他们在朱慈烺面前也忍不住痛苦呻吟者不少,实在不适合长聊。 但朱慈烺特意命人多留了些烈酒给他们,告诉他们喝些酒能止疼,醉了能睡个好觉。 出了最后一个大营,已经是亥时三刻(晚上十点多),已经算是很晚了,这一趟,出来聊了整整两个时辰。 朱慈烺回去的时候,心情莫名有些沉重,不知道这些重伤员,有几个能挺到最后,好起来,现在的医疗条件,真是看老天爷的心情了。 回到寝帐,朱慈烺这才传了些简单的晚膳,让二女作陪吃喝一顿,二女也是经过今晚朱慈烺和众伤员的聊天,好似又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朱慈烺,眼睛都时不时的盯着朱慈烺猛看。 他就好似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不同的时刻,简直天差地别,不时都能发现不一样的他,颠覆自己对他的认知,让人如此着迷,深深的吸引,想要了解更多,想要读透他的全部,不知不觉的迷恋。。。 饭毕,朱慈烺喝杯茶漱漱口,转头对李安道:“去请两位阁老过来,本宫有要事相商。”朱慈烺差点儿忘记,今早还收到一封让人头疼无比的八百里加急还没处理呢,早上大战在即,时间匆忙,根本顾不上。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 第158章 如何应对清军战略呢? 两位阁老来的很快,还不足两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参见殿下。” “坐吧,说说吧,多尔衮的部署,朝廷如何应对?”朱慈烺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自己也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李邦华和侯恂二人也没有立即开口,也都陷入了沉思,大帐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蜡烛燃烧时,不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李邦华沉吟再三开口道:“殿下,臣以为,目前建奴在北直。。。在河北的布置,已经算是密不透风了,可以看出建奴对河北已是志在必得想要作为立足的根本,以北京为依托,河北作为缓冲地带。” “然后就是从山西、陕西北部几千里的防线打开缺口,学蒙古人,从陕西南下四川、云贵,形成自西向东的大纵深包围战略,逐步蚕食包围南方和东南。” “如此一来,殿下在山东、黄河、淮河、长江几线布置的重兵阻拦,就没有太大价值了,他们不正面直对,想必也是尝到了苦头,开始换方向进攻了。” “嗯。。。”朱慈烺此刻有些惊讶,看不出,李邦华竟然有如此大的战略观,但也不奇怪,当年南宋就是这么挂的,前车之鉴,南宋教训颇近,仍在眼前,让人不得不这么考虑。 “所以,当务之急,是西北的防御,至于和硕特,暂时也管不了了,藏地就先给他们坐坐,顺便清除一下藏地的土司、法王,一石二鸟。” “待朝廷腾出手来,再效仿太祖皇帝,发兵西北及西南藏地,夺回失地,届时,殿下改土归流也是有可能的。”侯恂语气狠厉的低沉道。 “呵。。。”朱慈烺笑了。 “看不出来啊,侯阁老也是个外法内圣的行家,这主意不错,藏地确实管不了了,以后再说,那河北境内的军民如何安置,另外,西北当如何加强防御。” “呵呵。。。”侯恂难得的尴尬的干笑一声:“殿下谬赞了,臣以为,西北防务,压力应该不大,有长城重镇,三边健在,又有孙总督督师西北,出不了什么大问题,现在应该及时将情报传递给孙总督,让他早做准备为好。” “就怕现在孙总督已经调兵遣将,开始进攻张献忠了,四月初忠贞侯秦老将军从石柱回京述职时称,已经接到孙总督的调令,随后朝廷也发去了授命,现在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估计大军都在向南集结了,要是不及时北撤回防,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这个是当务之急,李安,现在就起草孤的诏令,将建奴进攻计划简述,孤建议孙总督暂停围剿张献忠,留少部驻军提防张献忠和李自成,其他大军北上,抵挡蒙古人南下。” “另,暂时放弃乌斯藏和朵甘地区,全力驻防陕西,防止和硕特部从高原南下,河西走廊的要道不能失。” “是,殿下。奴婢这就拟旨。”接过朱慈烺丢来的密件,把关于陕西的进攻方略誊抄一遍,以及朱慈烺的原话。 在朱慈烺给两个阁老看过没问题后,朱慈烺掏出随身携带的太子金印盖章,立即召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送走。 “好了西北三边布置完了,剩下陕西和山西北部的交界地带,现在还在李自成手中,稍后有机会,就给李自成说一声吧。” “宁夏,延绥、大同都有在李自成的防守地段,要是他吃了大亏,放敌人进来,那我们的压力也就大了,还不如让他先顶在前面当炮灰,磨磨建奴的锐气。” “殿下英明,不知河北殿下准备怎么处理?” 河北现在看情报,算是已经被建奴封死了,还真就没什么好的办法。 朱慈烺敲了敲脑袋,“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建奴的轻骑兵机动能力太强,靠他们自己,是撤不出来的,传命让各府先坚守一段时间,我们正在率骑兵北上。” “到时掩护他们撤退,让提前先做好准备,至于撤退方略,先简单划分为河间府向山东撤退,其他府向山西撤退。” “愿意在山西扎根的就扎,但山西也不安全,用不了多久说不准也会被建奴攻破大同,所以,想活命的,都跟着定王进山吧,迟早都要进。” “嗯。。。这也是个办法,吕梁山脉、太岳山脉、太行山脉绵延纵横数百里,藏进去几百万人都不是问题,只是吃食,就可能比较惨烈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说不准还有人奢望当建奴的好奴才,好顺民呢,到时还不知道要被杀多少人呢,先尽力而为吧,朝廷做好宣导,建奴会奴役汉人,肆意凌辱、屠城,要是还有人抱幻想,那就由得他们吧。” “是,殿下,臣等马上拟旨发往河北。” “还有,把关于乌斯藏和朵甘的情报发一份给黔国公,让他立即整军备战,主动联系藏地八王,接收藏地逃亡及归附力量,守好云南和四川行都司,不可使和硕特南下高原。” “臣遵旨。” “李安,替本宫给叶尔羌部(今新疆中南部)的穆罕默德台吉写封信,孤得密报,和硕特部(今青海及西藏北部)狼子野心,于崇祯十二年始,秘密联络建州女真,想效仿漠南各部,依附女真,牵制大明。” “从而完全吞并藏地(今西藏南部与四川西部),进而与准噶尔部(今新疆中北部)联手,覆灭叶尔羌,称霸西北自治,若孤被西、北夹击覆灭,无人牵制和硕特,则叶尔羌覆灭不远。” 叶尔羌和其属国吐鲁番,都属于东察哈台汗国,黄金家族后裔,两个汗国你来我往,你统治我,我统治你,现在是叶尔羌做老大,吐鲁番当老二听命。 叶尔羌领地,现在东起嘉峪关,向西在今新疆中南部延伸,刚好夹在南部的和硕特和北部的准噶尔之间。 而和硕特和准噶尔都是瓦剌联盟分裂出来的汗国,自然比叶尔羌亲近,和硕特从新疆北部的漠西蒙古南下开辟领地,还是准噶尔护送南下穿越叶尔羌地盘的,由此可见两部关系。 和硕特穿越叶尔羌领地南下后,在青海地区击败了外喀尔喀部的却图汗,建立和硕特部,而被灭的外喀尔喀部,也是在几年前从北方南下,灭了当地的土默特部从而建立的政权,没成想,没几年自己也被灭了,只能说,青藏高原,好地方啊。 “殿下以为,穆罕默德会出兵牵制和硕特部吗?”李邦华问道。 “可能性不高,从以往的情形来看,和硕特和准噶尔关系匪浅,叶尔羌若是主动挑起事端,难保准噶尔不会从北部夹击叶尔羌,不过,现在的准噶尔势力不算强大,而且他也不是高枕无忧。” “漠西蒙古剩下的其余两个大部落都在准噶尔西部(今中东地区,伏尔加河流域),是没什么威胁,但准噶尔东部的漠北蒙古各部和漠南蒙古各部,他就不得不防了,他要是敢南下进攻叶尔羌,难保不会被人摸屁股,所以,准噶尔也不大敢动。” “所以,形式就给叶尔羌分析出来,他愿不愿意牵制和硕特,就看他怎么评估了,他要认为准噶尔不敢摸他的屁股,那他出兵牵制和硕特也没什么风险,一切只能看天意了,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藏南,全力防守云南了。” 唉。。。整个西北的形势太复杂了,朱慈烺一时也看不太清,只能尽人事了,以后腾出手来,蒙古的四大汗国后裔,他非要挨个捏个遍不可,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载歌载舞,哼。 商议完毕,在二女的伺候下,朱慈烺简单洗漱一番,就上床休息了,今天虽然没有上阵厮杀,但依然感觉浑身酸痛,身心疲惫。 那是他心神时刻紧绷的结果,虽然战场上表现的风轻云淡,一切尽在掌握,但实则心中也是神经紧绷,生怕出现纰漏,造成不可承受的损失,此战尤为重要,影响甚大,要是这都打不赢,后面的建奴就更加难以处理了。 “次郎朗。。。次郎朗。。。” 床外榻上的二女,虽然已是极为小心的减小动静,但是在寂静的大帐内,还是显得那么明显,二女不间断的翻着身,显示着她们心中的不平静,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吵得朱慈烺本就也难受的身心,更是睡不着了。 “行了,别翻了,睡不着就上来给我按按,浑身腰酸背痛的。”朱慈烺无奈的叹口气,懒洋洋的说道。 空间为之一静,随即,响起了叶婉容弱弱的声音:“殿下是叫奴婢上来给殿下按按身子吗?” “不是你,是你们两个都上来。” 扭捏了一会儿,最终二女还是红着脸爬上了朱慈烺的床,二女只着月白色的中衣,玲珑曲线清晰可见,煞是诱人,可惜,此刻的朱慈烺眼睛都没睁。 二女怕朱慈烺着凉,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相互对视一眼,从左右两边掀开薄被,俯身钻了进去,一人一边,给朱慈烺按起了身子。 “怎么了?我怎么听着你们两个睡不着?还在想白天的事儿?” “嗯,奴婢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些吓人的景象,不敢闭眼睡觉。”叶婉容到底还是少女心性,立即可怜兮兮的说道。 第159章 苦闷的张可望 “呵呵,那有什么好怕的,现在不都回来了,在中军大帐,周围全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奴婢就是怕嘛,总感觉那些人就在周围盯着奴婢,都要吓死人了。” “对对对,奴婢也有这种感觉,感觉他们都在黑暗中悄悄的盯着奴婢。”方清荷也是吓得芊芊柔夷都有些发抖。 “胡说八道,常言道,军中全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阳刚之气冲天透,脏东西最怕阳刚之气,怎会往军中跑,躲都躲不及呢,你们就别胡思乱想了。” “真的吗殿下?” “当然是真的,不仅有阳刚之气,我这大帐之中,更是充斥龙气,魑魅魍魉退避三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朱慈烺无奈,就开始鬼扯了。 你还别说,这玩意儿其实就是心理作用,朱慈烺这么一说,她们还真就感觉不害怕了,至少在朱慈烺身边是不害怕了,所以说,还是得用魔法打败魔法,用迷信破除迷信。 按了一会儿,朱慈烺感觉全身舒服多了,就一手一个,往下一拽道:“好了,我舒服多了,别按了,睡觉吧,瞌睡死了。” “是,殿下,奴婢这就下去。” 二女作势要起身离开,回她们的榻上睡觉,朱慈烺眼睛不睁的说道:“别折腾了,就这样睡,你们下去了害怕又睡不着,吵得我也睡不着,就这么定了,睡吧。” 说着,朱慈烺将二女往跟前一带,一手一个,搂在怀中开始假寐。 “是。”叶婉容嚅嗫一声,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随后二女都默不作声。 大明的女子温柔贤惠,社会地位决定了女子的高度顺从,她们心里也没什么抗拒的,早都有过幻想,甚至还有些期待。 此刻的方清荷就想象着,是否会将公公的教导变成现实,二女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尽是旖旎,半夜夹着朱慈烺的大腿不停的摩擦着。 可惜啊,朱慈烺累了一天,这会儿也早已睡熟,无从体会。 而此刻的张可望,则抱着酒坛子,还在府里的内宅买醉,身边的妻妾默不作声的服侍着,不敢出言劝慰。 晚上开会,各营汇报情况,好悬没一口气将张可望气死,整整将近五万人的损失啊,这还不算那几千人的伤兵,不知道能有多少挺过去。 其实不光大西军,各个军队都差不多,一旦大败,被杀被俘的是一部分,受伤的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则是趁乱跑了的,临阵脱逃,俗称逃兵。 这在这个户籍制度不严谨的年代,太普遍了。 而且当兵打仗这个职业,实在不是什么人人追捧的职业,很多时候,是不得已,被迫,或者强征,一到这种时候,简直就是销户的绝佳时刻,直接跑路,军队没法追溯,最后只能定个阵亡。 政策好点儿,还能给家里挣点抚恤费,自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凭借着从死人堆中逃出来的本事,这种人一般还都是有点儿本事的,重新落根,基本没什么问题。 所以,此战朱慈烺大军阵斩不到三万人,可张可望的逃兵就有近两万人,这个比例,确实有些恐怖。 此战派出十一万大军,竟然折损了一小半,这都是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各军之汇报了阵斩几百几千的官军,可他娘的连一个官军的首级都没带回来,这让人如何信服,自己如何向朝廷汇报,空口白牙? 如此,张可望就不得不考虑一个恐怖的现实,那就是官军要么无一人伤亡,要么,就是确有伤亡,但没那么大,各军的夸大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 如此一来,这两相对比,这战损比就悬殊的离谱,也说明,这支官军的战斗力高的超出自己的认知。 明军何时有这么厉害的骑兵了,要是早拿出来,还有义父和李自成什么事儿啊,早就估计不知道被摁死多少回了。 无语郁闷的张可望此刻无心睡眠,只能借酒浇愁。 “大将军,王总兵求见。”外面伺候的小厮小心翼翼的上前禀报。 “让他进来。”张可望其实就是在等王明,他是大军主司情报的,此刻,张可望啥都不想干,就想死个明白。 “大将军,属下查清楚了。”王明进来看了眼主位喝的双眼通红的张可望,语气低沉的说道。 “嘭。。。”张可望把酒壶砸在桌上,身子前倾,盯着王明道:“说,是谁领的军,让我军受此大败,本将军一定要找他报仇,活剐了他。” “将军,可否让其他人退下?”王明为难的看了眼周围伺候的张可望内侍和丫鬟,询问道。 “不必,赶紧说,我急着知道。” “是,殿下,经过我们在刘良佐部安插的细作传回的消息,这支骑兵确实是从南京而来,先是去了凤阳整军,又折返湖广整军,据湖广刘良佐部所知,这支骑兵的下一步计划,是北上徐州,整顿徐州的刘泽清部。” “什么狗屁情报,去徐州要从襄阳走吗?你是欺我没看过舆图?”张可望却不认同,不屑的反驳道。 “大将军稍安勿躁,从武昌传回的情报确实是这样的,那边没有特别说明会走哪条路,但按常理,应是折返回凤阳,然后北上徐州。” “可这支骑兵的领军之人,不是寻常之辈,所以,想从湖广北部直插河北,再向东进入徐州也有可能。” “别吞吞吐吐的,直说,谁人领军?” “是。。。是明廷的皇太子亲自领军。。。”王明吞口唾沫,艰难的说完。 再看张可望和其他人,都是一副惊愕的表情,真是奇了怪了,哪有一个国家的太子亲自领兵作战的,闻所未闻啊。 “当真?”张可望回过神来,追问道。 “应当是真的无误,因为朱慈烺此行,并未遮掩身份,而且,随行还带了两位明廷的内阁大臣,按这配置,当是太子无疑,而且去明军驻扎过的清风镇也核实过了,主帅确实是个十六七的少年,随行都称呼殿下。” 张可望愣了半晌,回味着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随后苦笑一声,灌了一口酒。 “呵呵,早就听说大明的太子不甘寂寞,几年前抄了山西的财主,在天津创办新军,今日竟然战场相逢,本将军竟然败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如此看来,这小太子还是有些能耐的,倒是小瞧他了。这新军的战力确实强横,大炮火铳也超出我军大截,若明军都是这种战力,那就难办了。” “大将军不必担忧,据核实,此次朱慈烺领的,乃是皇家禁军,御马监所属的四卫一营和少量的新军,本就是皇室精锐,不足为奇。而且据报,朱慈烺创办的新军目前只十万人左右,现在驻扎在天津和上海。” “现在顺军从北京败退,鞑子入关,占据北京,首要拔除的,应该就是天津的新军,他们现在也不一定好过,而其他地方的明军,都是类似湖广的各地军队,接受朱慈烺的重新改编,但其本质未变。” “另外,据传闻,现在的明廷是朱慈烺监国,也就是说,大明朝廷现在是太子朱慈烺说了算,狗皇帝应该是被儿子架空了,此行随军的两个内阁大臣,就是以前被狗皇帝罢免下狱,朱慈烺上位后起复的。” “此次大战,属下以为,可能是两个内阁的老东西指挥的,他们一个曾经提督京营,改革效果明显,另一个曾督军在外,围剿过李自成,都是知兵的统帅,由他们指挥,再加御马监的精锐禁军,如此结果,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张可望听完,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其他的本将算是认可,但是,这小太子绝不可小视,从他几年前就开始创办新军再到提前掌权来看,此人手段心机绝非常人,此战还真就很可能是败在他手里的。” 一时大堂静悄悄的,没人再去接话。 “呵呵,哈哈哈。。。”张可望突然笑了,“行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以后注意此人就是了,我们败给官军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次,你将情报整理一下,发急报给朝廷,呈送陛下。” “告诉朝廷,虽有此次大败,但官军暂无攻城略地的意图,情报分析,其只是北上徐州,路过襄阳,湖广无碍,我部会尽快恢复兵力建制,牢守湖广,请朝廷放心。” 张可望虽是张献忠义子,但张献忠是有儿子的,所以,他们也不会不识分寸的上称父皇。 “是,大将军。”王明领命,然后又犹豫一下问道:“大将军,朱慈烺既然领军北上,那么马上就要进入河南了,我们要不要给顺军通个气?” “呵。。。散兵游勇,一盘散沙,匪也,终是难成气候,如此大胜之势,吞天之威,竟然惨败,丢失北京,朽木不可雕也,理他作甚。。。” 张可望难得的喝点酒,听了劲爆的消息,心情好了些,竟然拽起了文。 “是,属下告退。”王明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第160章 突袭新野 第二天一早,二女被朱慈烺的动作惊醒,待脑子清醒,发现自己不雅的睡姿,都是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朱慈烺却若无其事,起来坐在床边,二女强忍羞意服侍朱慈烺更衣洗漱完毕,朱慈烺去了外间喝早茶,她们这才赶紧更衣洗漱,出来后在朱慈烺的要求坚持下,同坐共膳,伺候朱慈烺用完,穿戴甲胄出门。 旭日东升之时,在营东二里外的小山包下的一片巨大的野地上,朱慈烺亲自率领全军,主持阵亡将士的火化,全军肃穆以待。 朱慈烺庄严的读完祭文,率众臣向阵亡的将士鞠了三躬,半个时辰后,收殓好骨灰,全军整装,出发北上。 而在官道的两侧,各立着一块木牌,上书‘可望亲启’,顶部各夹着一封书信,封面如故,‘可望亲启’,左侧书信内的一张信纸上,只有飘逸俊美的八个大字正文:‘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落款只‘妙宇’二字。 右侧同样的配置操作,内里信纸正文上书:‘弃贼从良,为时尚晚。’落款还是只‘妙宇’二字。 张可望收到这两封信如何暂且不知,因为朱慈烺再次率全军,全速赶路北上。 当天夜里本以为要露宿荒郊野外了,没成想,进入南阳府后,前往新野城侦查的夜不收,带回了让人错愕的情报。 “殿下,夜不收探报,南阳府新野县城门大开,进出百姓寥寥无几,城门和城墙上只有数十人的守军,一副荒凉景象,我军若是趁天色渐暗的时机,突发骑兵,有很大可能性控制城门。”沈炼策马来到中军禀报道。 “呵,李自成可真是心大啊,这么放心张献忠?本宫早就说过,此人志大才疏,难成气候,一路从湖广向北,湖广尚有庄稼,河南连草都快看不见了,差距之大,如此可见一斑,两位阁老怎么看?” “殿下,此正是李自成的奸计,他明明有能力,且前期已经占据湖广,但最后还是让给了张献忠,可不是好心,而是让张献忠在南边替他分担一面朝廷的压力,张献忠此人,听闻颇有义气,也确实没有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儿来。” “河南连年天灾人祸,已经打了十几年的仗了,荒芜也是在情理之中,如此,南方算是李自成的友军,他自然不会驻重兵防守,还有一种可能,臣猜测,李自成可能将军队调往北部,防守南直、山东、北直一带,防止建奴追杀。” “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顺势拿下新野,今晚在新野过夜?”朱慈烺征询众人意见。 “臣附议。。。” “臣附议。。。” 见众人无异议,朱慈烺便安排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有泽清带三十人,扮作商客,押一个车队前行,其余锦衣卫由沈炼率领,尾随前进,保持距离,前面坚守城门或直接控制城门,沈炼立即支援杀进城去,控制城门布防。” “臣遵旨。” “第一军所属及勇卫营随中军缓行,腾骧卫由西绕行包抄,武骧卫由东绕行包抄,在城北汇合碰头,记住,每处城门都要留守,待中军进城开门,不能放炮新野一人走脱。” “臣领命。” 片刻时间,四卫人马就脱离本部,向左右急行军而去,正面的祖泽清也带着三十来个人,乔装打扮一番,赶着几个挽马拉着的车驾,向新野南门疾驰而去。 “殿下?求您不要为难城中的百姓好吗?他们也是无辜的,不是真的背叛朝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们吧。”方清荷犹犹豫豫一番,还是催马上前,贴近朱慈烺,低声哀求道。 “???”朱慈烺莫名其妙的转头看着方清荷,见她不似再开玩笑,虽然脸色紧张的发白,但还是坚持抬着头,希翼的看着朱慈烺。 “呵呵,方姑娘何出此言啊?”方清荷声音虽小,但朱慈烺周边的人还是听到了,李邦华笑呵呵的问道。 “是。。。是奴婢自己不忍,想为百姓求情,奴婢知道,奴婢一介妇人,不该遑论军机大事,但奴婢实在不忍心满城百姓遭难,还请李大人也帮奴婢求求殿下开恩,饶过百姓吧。” 方清荷见朱慈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没有答应,以为朱慈烺不同意,又向阁臣求情。 “哈哈。。。殿下,李阁老,臣好像是听明白了。” 侯恂好笑又略带欣赏的看了方清荷一眼,“方姑娘是误会殿下了,殿下封锁新野,是因为怕有人走脱,泄露了我军踪迹,那样的话,后面的路难免有些麻烦不断。” 侯恂也没点出‘屠城’的说法,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封锁全城的必要性。 “嘶。。。”朱慈烺吸口气,惆怅的拍了拍额头,“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呢?孤乃大明正统皇太子,普天之下,皆是臣民,岂会做出这种事?那孤与建奴何异?连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做不出来的事,你是怎么想到孤会做出来的。” “啊?殿下不是这个意思嘛?奴婢知错,是奴婢想差了。误会殿下了,奴婢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方清荷闹了个大红脸,立即涨红了脸,低头请罚,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哈哈哈哈。。。你啊,看本宫回去怎么收拾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朱慈烺无奈的敷衍一句责罚,然后好奇的问道。 其他文武也都跟着大笑一阵,只是都觉得这小娘子想法奇特,但又着实善良,算是善意的笑吧。 毕竟,朱慈烺说这话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都想到的是不能走漏消息,而根本就没往屠城上面想,他们可是朝廷的官军啊,怎么可能屠城? 当年驱逐鞑虏都没做绝,元廷的皇室被俘的,都分了爵位做了富家翁,更遑论自己的百姓。 “是。。。是村镇都这么说的,说我们现在是大西治下的百姓,要坚决抵抗朝廷,不然现在已经背叛朝廷,以后朝廷要是破城,我们这些曾经归顺过的百姓,朝廷都会杀了的。。。”方清荷低声解释道。 “哦?张献忠愚民的法子还挺多,知道给朝廷抹黑造谣了,呵呵,那你可见朝廷大军进入湖广和河南,有滥杀过一个百姓吗?要是朝廷真是这样,那你可就不是跟着本宫了。”朱慈烺揶揄的说道。 “是,殿下,奴婢也想明白了,那是叛军乱说的,奴婢知错了。” “行了,本宫可是个好人,正儿八经的好人,走了,加速前进,支援南门锦衣卫,入城后控制新野县城。驾。。。” 新野南门,摆着两个破破烂烂的拒马,两边这会儿早已没有百姓进出,几个流寇穿的五花八门,破破烂烂的抱着长矛坐在城门洞里面的凳子上吹牛,全是上下,就一顶白色毡帽是他们唯一统一且识别身份的东西了。 “二狗子,你看看,外面是不是来车队了?”一个朝外坐着的顺兵拍拍同伴说道。 “他娘的,还真是啊,哈哈,今天运气还真不错啊,眼看要关城门了,还来个肥羊,今晚咱们兄弟去怡红院的钱,应该是跑不掉了。”他们丝毫不以为意,不认为有什么危险。 一是没有听说官军打进湖广北上了,二是河南赤地千里,粮食物资严重缺乏,一直都是靠湖广的粮食贩卖支撑,商人逐利,为了钱,什么命都敢卖,从湖广捣腾高价粮到河南倾售,利润极高。 钱这个东西,他总归是流动着的,别以为河南连年灾祸就没钱,恰恰相反,比以前的河南还有钱,地主老财、土豪富绅窖藏了几辈子的钱,都让大顺给变着法的挖了出来分了,加上这几年到处劫掠,换防来河南的顺军那叫一个有钱。 其实,李自成的根本体系就是空的,现在和大明的情况一样,底层百姓没钱,大顺朝廷也没钱,但他娘的底下的中高层有的是钱。 没有完善的制度,抢了就是自己的,谁傻乎乎的回去上交朝廷,就算李自成的亲军,都不见得能交给李自成两成缴获。 “走,出去瞧瞧,刚好这会儿时辰差不多了,借着城门关闭的这个当口,好好的敲他们一笔,这些奸商可是银子大把,不敲点可惜了,都对不起咱们兄弟今天在这儿辛苦一天。哈哈哈。。。” 两人说着出了城门洞,抱着长矛,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极为神气的左右一站,踩着拒马,看着对面拉了十几车的商队,心里乐开了花。 祖泽清算是第一次上战场直面敌人了,本来还是非常紧张的,路上想起朱慈烺教刘向山的法子,深呼吸了几次,果然平复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紧张、激动、兴奋,胳膊和腿都在微微发抖。 这不是害怕,这是人体极度兴奋是高速分泌飙升的肾上腺素所致,像刘向山一样,战场上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胳膊都摔折了,愣是当时没感觉出疼,起身继续上马杀敌,都是一个道理。 随着越来越近,祖泽清终于看清了情况,整个门洞不大,三米多高的城墙,算是中规中矩的小城,本来还有些紧张的祖泽清,待看到两个守城的顺兵的样子时,鼻子差点儿气歪了。 两人不仅没有半分慌乱、害怕的样子,反而还极度嚣张,表情前欠揍,祖泽清人情世故见多了,一看就知道这他娘的两人是准备敲自己竹杠了,城门收税是常规操作,但这两人那拿乔的样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第161章 熊瞎子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可有我大顺颁发的行商文书?”其中一人长矛一戳,上前一步懒洋洋的问道,行商文书?屁的行商文书,根本就没颁发过,这当然只是一个敲竹杠的由头罢了。 但把不知情况的祖泽清一下子就给装进去了,以为人家有管控备份,自己等人怎么可能有这玩意儿,那不马上就要露馅儿了? 当即向旁边的兄弟们甩个眼色,就拱着手向前走去,准备突然发难。 而两个守军见状,还以为他们几人上前要悄悄的给自己塞好处,协商通融,更是眼神忧郁的演着戏,略微抬头,看向天空,装作不好说话的样子,等着祖泽清他们搭话,然后敲竹杠。 “两位军爷辛苦,小人有礼了。”祖泽清装作拱手,实则已经握住了袖中的匕首,见来到近前了,这人还把脸扬起,一份高傲的样子,拿着鼻孔对着自己,顿时差点儿气笑了。 “好说。”这人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结果下面的套话还没出口,就见眼前一花,黑影闪动,随即脖子一凉。 不可置信的赶快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刚才领头的和自己说话的家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眼角余光一扫,只见同伴比自己还干脆,已经把手举高高了。 “各位好汉爷,饶命啊,我们两兄弟只是个守门的小喽啰,没什么银钱,求各位好汉爷高抬贵手啊。” 他还以为是哪路山寨的土匪下山劫掠来了,毕竟对方人不多,看着不像军队的样子,而治安不好的地方,土匪自然就多,恰好,河南现在算是全大明最差的了。 “闭嘴,少废话,爷问你,城楼上有多少守军?”祖泽清把匕首稍微抵了抵,寒声问道。 “别别别,好汉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小人全说,全说。。。” “少废话,快说。。。”祖泽清把匕首往外让了让。 “是是是,城楼上还有包括我们伍长在内的八个人,在上面‘斗官兵’呢?” “什么官兵?哪来的官兵?”祖泽清心中一惊,以为被发现了。 “好汉爷误会了,这‘斗官兵’是咱们顺军的一个乐子,和下棋差不多。” 他见祖泽清不知道,急忙解释,这也算是顺军中广为流传的一个简易游戏,在地上画下棋盘方格,找两种不同的东西一摆,就算是对弈双方了,玩法就不做细解了。 “呵呵,你们倒是好胆子,一天到晚想着造反。” 祖泽清嗤笑一声,甩头对剩下的同伴说道:“上前二十个人,把他们都押下来,剩下的人驻守城门洞,守好城门畅通,如有反抗,可就地处决。” “是。大人。” “大。。。大人?难道你们是大西军的,别啊,咱们可是同。。。” “啪啪。。。”两声,祖泽清两巴掌将守卫的话扇了回去,嘴角渗血,跌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祖泽清。 “把你的鸟嘴闭上,本官没问你话,你再敢多说一句,本官现在就送你去地狱。”祖泽清恶狠狠的威胁一句,这才慢条斯理的把匕首在袖子上擦了擦,还入鞘中。 “小六,去向沈大人回报,城门已控制,可以进城了。” 沈炼自己可是领着五百多的北都事衙门锦衣卫的,朱慈烺也领了五百人的鸾仪司锦衣卫,剩下的五百人留给了杨宇在南京调遣协防。 不到盏茶功夫,沈炼带着五百多人的锦衣卫疾驰而来,丝毫不避讳轰隆隆的马蹄声,五百骑兵的声势,同样骇人,至少,守城门的两人是没有见过的。 二人直到现在,看到已经近在眼前的锦衣卫,这才面无人色的明白了过来,不是土匪,不是大西军,而是朝廷官军,而且,是锦衣卫,因为锦衣卫的衣服在大明太出名了。 不出战时,一般校尉、力士等普通锦衣卫穿着都是色彩鲜艳的袍服,以蓝色、绿色为主,鲜衣怒马一词,就是因锦衣卫而出。 而锦衣卫出战或执行武力任务时,或者正式场合执勤,就要穿黄色战裙袍,视情况配棉甲,称为缇骑。而锦衣卫为了显示自己傲人的身份,一般都只着上身甲,不着裙甲和肩甲、臂甲等,因此,一眼就能认出其里面袍服的样式。 至于中高层官员,一般就是着麒麟服、飞鱼服、斗牛服、莽夫等赐服了,作战时,也是配的铁甲,但也是只有上身甲,这就好比现代的,纹身的没衣服穿,拿苹果的没兜装,差不多一个逼 样。 “祖千户,情况如何了?”沈炼率人来到近前问道。 “禀大人,守门的二人已经拿下在此,其余城头的守军八人,因拒捕,已经就地正法。”两人简单拱手见礼。 “如此甚好,刘能,带两个百户队,进入门洞向内警戒,其余人员,在此恭候中军。” 分配完毕,沈炼下马来到两个守军面前,两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但不敢求饶,祖泽清的威胁仍在心头盘绕。 “抬起头来,本官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 “是是是,官爷您问,小人什么都说,求官爷饶命啊。。。” 他们本来还好奇上去抓他们伍长的怎么还不押下来,殊不知,明军功劳是以首级为主,俘虏自然不如首级值钱,八个叛军‘被拘捕’自然理所应当。 听到剩下的八个同伴竟然已经上路了,现在两人吓得快要尿了。 “新野城中有多少叛军,谁人统领?” “回官爷,新野小县,只有五百人,是红娘子手下的熊瞎子领军在此的。” “哦?红娘子的手下,那红娘子在附近?” “是的官爷,制将军李岩率领五万大军从京城撤回了南阳,现在和果毅将军红娘子何兵,驻扎在南阳。” “呵呵,早就听说李自成分两路从北京败逃,原来南路到了南阳,那领军的牛金星呢?” “小人不知,制将军也在找国师,但听说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南阳现在有多少叛军?” “听说有十几万。。。” “呵呵,有点儿意思。祖千户怎么看?”沈炼转头看向祖泽清。 “沈大人说笑了,属下愚见,南阳乃是府城,城防厚实,别说十几万了,就是几万人人也不好打,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军为妥。”祖泽清认为现在按计划东进就行了,没必要再北上了。 “嗯,确实,不过事在人为,等会看殿下如何决策吧。” 一刻钟后,朱慈烺率中军抵达,上万骑兵的威势,吞天噬地,随着沈炼和祖泽清的汇报,朱慈烺大概了解了情况。 “马科,率两千人弃马步行巷战,火枪为主,周遇吉率两千人混行,护卫火枪兵近身安全。” “是,殿下。” 朱慈烺等人,率剩余大军押后,跟在四千清缴的部队后面进城,一路基本没遇到抵抗,也可以说基本没看到叛军,连百姓都钻回屋子、地窖躲避了。 一直到城北的县衙,这才发现,城内的守军全部龟缩在县衙防守了,县衙的墙头已经人头攒动,刀箭密布了。 “殿下,城外已经围起来了,保证跑不了一只老鼠,四面的城门也已控制,第一军和勇卫营已经基本控制全城,现在就剩县衙了。” “那还等什么,上前喊话,放下武器投降,本宫保证他们的安全,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还坚守不出,拉两门妙宇炮过来,直接开炮。”朱慈烺满不在乎的淡然吩咐道。 “是,殿下。” 令人诧异的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县衙内的叛军还真就开门举手投降,走了出来,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悬殊太大,反抗也是徒劳。 县衙的叛军被挨个搜身缴械带走关押,朱慈烺在锦衣卫的陪护下,进了县衙的大门,转过照壁,大堂的院子里,有一棵杨树。 上面竟然还吊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一具已经风干,干瘪的尸体,从快要风化的衣服,依稀能够看到,那是大明的官服。 朱慈烺上前驻足,伸手摸了摸腐朽的官服,“可有人知道,这最后一任知县是谁?” “殿下,吏部应该有存档,河南苦流寇久矣。”侯恂见无人知道,上前应话。 “嗯,朝廷欠这些忠贞刚烈之士一个交代,朝廷平定后,这十几年的忠魂,都要追溯。走吧,进去看看那位不愿投降的熊瞎子。” 朱慈烺带着众人进入二堂后,只见所谓的熊瞎子,是一个结实的中年汉子,手中拄着一把大环刀,端坐正堂,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用牛皮带子斜遮着,一副土匪头子的装扮,看的朱慈烺失笑不语。 “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何突然袭击我大顺国土?”熊瞎子倒是中气十足的率先发问,搞得好像他才是胜利者,正在审问堂下站着的一众人一般。 场面寂静,没人回答他的话,空气压抑,像突然变的黏稠一般,让熊瞎子感觉呼吸不畅,看着对面那群整齐的穿戴着官服铠甲的大明将军,他骨子中对官府的畏惧,再次倾占上风。 第162章 李岩红娘子 结结巴巴的给自己壮胆道:“呔,为何不答,两国交战,俺既然败了,自然无话可说,下面的兄弟们俺都让他们投降了。” “希望你们信守承诺,饶他们一命,但俺乃新野主将,有守土之责,你们谁上来,和俺过过招,堂堂正正的让俺战死。” “啧啧。。。还是个忠义之士啊。”朱慈烺向前走了几步,揶揄的摇头说道:“都造反当叛贼了,还在这儿大谈忠义,简直贻笑大方。哈哈。。。” “哼。。。”熊瞎子有些恼羞成怒,重哼一声站起身形,将刀遥遥指向朱慈烺道:“废话少说,你敢和俺单挑吗?” 朱慈烺无语,抽出腰间的佩刀,雁翎刀(绣春刀),然后交到左手,右手轻蔑的朝熊瞎子招了招手。 “殿下。。。不可,还是臣来吧。”丁自修没经过朱慈烺的同意,就已经抓着苗刀的根部没开刀刃的地方抽出长刀,正手握刀向前,马步起手,摆好架势了,他自然不会真的放任朱慈烺亲自动手。 朱慈烺无奈,也不打算玩了,他本就没打算真的和熊瞎子过招,虽然他全甲武装到了牙齿,而且自认身手还算厉害,但这种情况,绝对不是自己下场的情况,熊瞎子还不配。 他本是打算戏弄一番,直接拔枪击毙的,但见丁自修跳了出来,也就没打算再浪费时间戏弄熊瞎子了,丁自修动手自然也有风险,电光火石的交手,生死只在一瞬间,谁都说不上必胜。 朱慈烺收刀还鞘,看着对面的熊瞎子也提起大刀,摆开架势,朱慈烺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枪套中抽出手枪,拉开击锤,瞄都没瞄,抬手就是一枪。 “嘭”的一声巨响,随着一缕白烟升腾,对面熊瞎子手中高举的大环刀,发出一声‘铛啷啷’的脆鸣,就已经脱手而飞,掉到了身后,熊瞎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双手,已然是虎口震裂,鲜血直流。 “行了,绑了带下去吧。”朱慈烺边将手枪收回放好,边淡淡的吩咐道。 “是,殿下。”丁自修面色不自然的将苗刀收起,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同样佩戴的手枪,这才上前,将还在发愣的熊瞎子,抓起后颈的衣领甩给手下押走。 直到出了二堂的大门,才远远的传来一声熊瞎子的吼声:“你卑鄙,你他。。。额。。。” 随着一句话还没说完,在熊瞎子的一声闷哼后,消失不见。 “哈哈,殿下仁慈,枪法如神啊,臣佩服。”李邦华上来朝朱慈烺赞道。 “呵呵,小技耳,不足挂齿。诸位记住,我们是瓷器,他们充其量只是残次的瓦罐,没有和我们拼命的资格,战场上也是,尽可能的远距离杀敌,减少近战拼命的伤亡。” “臣等受教。” “行了,帅帐设在县衙,其余各军在城门口扎营,准备晚饭,今晚就宿营在县城了。” “是,殿下。” 晚间,县衙的二堂,众骨干文武和朱慈烺同席用膳。 “高伴伴,县城可有缴获?” “回殿下,县衙粮仓缴获粮食两千八百石有余,金银五千余两,其余不值一提。”高起潜汇报道。 “嗯,沈炼,审出什么有用的没有?” “禀殿下,现已证实,李自成的叛军,除了在河南南部的少数,其他都向北靠拢了,其目的就是防止建奴追杀进入河南,南阳府城的李岩所部五万叛军,乃是李自成伪朝的直属军,从北京走南路撤退至河南。” “据闻是由伪朝国师牛金星率领,不过到了南阳后,牛金星就带着心腹,卷了大军从北京掠夺的所有钱财,失踪了,牛金星和李岩不对付,直到牛金星失踪后,群龙无首,李岩这才作为最高军阶掌管了全军,然后和本就留守南阳的红娘子合兵一处。” “红娘子率伪朝三万地方军,驻守南阳,现在南阳兵力大概在八万左右,但地方军战力上不得台面,多少改编的各地小股流寇和趁乱占山为王的匪寇,也就能吓吓百姓,维护地方治安。” 看见朱慈烺拄着下巴开始沉思,李邦华赶紧道:“殿下,我军完全没有必要再突袭南阳了,就算我军现在没有暴露行迹,但再北上,肯定路过村镇无数,无法隐蔽,就算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袭南阳,也效果不大。” “南阳有八万大军驻守,就算战力不高,那也是人多势众,就算我军突袭进入城中,巷战也极为不利,根据情况,南阳的军资被牛金星一卷而空,我军就算付出代价攻下南阳,也没什么收获,南阳还是要放弃,我军,只是路过啊。。。” “唔。。。阁老不必担心,本宫自是明白,攻打南阳没什么价值。刚才是在想,怎么给李岩和红娘子送点情报,让他们转交给李自成呢。” “哦。。。原来如此,殿下英明。”两个阁老自然知道朱慈烺说的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大军向东进发,没有再继续北上了,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了,河南情况糟糕,但没有那么糟糕。 李自成虽然治理的不怎么样,但恢复生产他还是知道的,虽然河南人口锐减,恢复的也不怎么样,但到底是在各大城池附近能看到些绿色了。 临走前,朱慈烺并没有把新野的叛军如何,只是写了两封信,交给了熊瞎子,再次见熊瞎子的时候,朱慈烺还是吃了一惊,并不是因为熊瞎子的满身伤,而是熊瞎子他娘的不瞎了。 “沈炼,你还有这等本事,瞎子都能治好?”朱慈烺打趣着说道。 “禀殿下,此贼颇多江湖气息,装瞎自然是掩人耳目,使敌人轻视,放松警惕,然后他好突然发难。” “啧啧,刚见面还和孤嚷嚷着要堂堂正正呢,你就是这么堂堂正正的?” 熊瞎子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不说话。 “行了,孤也不会为难你们,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大明的子民,虽然调皮不听话,但也不能一杀了之。”朱慈烺满口胡侃。 “真的?”这个憨憨本就是个粗人,他也没从称呼中发现朱慈烺的身份,因为他压根就不懂这些区别,只听到朱慈烺要放了他们,本以为死定了的他,顿时惊喜的抬头问道。 “当然是真的,孤岂会骗你,孤日前收到一份建奴的情报,想要入侵大明,现在有些地方在李自成的手上,孤就暂且不追究李自成的罪责,让他好好守住咯,要是让建奴占领了,他就不是大明的罪人了,他就是我中华汉人的罪人了。” 看着熊瞎子翻着茫然无辜的白痴眼神,朱慈烺知道他听不懂,说了也是白说,就简明道:“行了,你把孤的话带给李自成就行了,他自然知道孤的意思,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给李岩的,一封是给李自成的。” “待朝廷大军走后,你就亲自带着这两封信去南阳找李岩,他看到了自会明白,若是带不到,李自成被建奴揍得找不着北,那不用孤出手,李自成就会把你碎尸万段,可明白了?” “是,小的明白了,一定把信带到。”这么大的事,新野被官军拿下又没占领,他自然是瞒不住的,要去南阳汇报情况,好在没什么大的人员伤亡,损失一点物资,也是理所当然,带着情报,还能为自己减轻点责任。 要是新野丢了,或者人员伤亡惨重,他还真就不会再去南阳了,说不定就强行裹挟着百姓和剩下的叛军,找个山头当土匪去了,因为要是罪责太过严重,去了南阳就是找死,还不如跑了呢,现在则没那么严重。 早上吃饱喝足,朱慈烺率领大军离开新野,向东而去,而熊瞎子也带着一百来手下,坐着驴车向南阳赶去。 两日后,朱慈烺已经率军连破唐县、泌阳,同样的招式,因为消息传递还没朱慈烺行军快,那真是一招鲜啊,唐县和泌阳的守卫,还不如新野,每个县只有二三百人的治安哨,锦衣卫一个突袭就控制城门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大军一路所过,攻破的县城还是能补给一下后勤,顺便强点儿库银,虽然不多,也算聊胜于无,主要还是能在县城驻军过夜,吃喝住都相当舒服,没有野外驻营那么辛苦。 而此时的熊瞎子,也才赶到南阳府城,经过小半个时辰的等候,终于在南阳府衙的后堂,见到了李岩和红娘子。 李岩和红娘子都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李岩的打扮长相,真是一副标准的书生样子,长相俊美,身形高大偏瘦,看着斯斯文文的。 红娘子则就看着狂野的多了,一副招牌式的红色短衫紧身打扮,干净利落,她本是河南当地一个家庭还算殷实人家的小姐,家中算是江湖艺人,有些手艺,所以还算吃穿不愁。 生的也算是相当秀美了,要是穿上比甲长裙披肩,再略施淡妆,也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级的美人儿。 可惜家中遭劫,父亲被官府压榨而死,于是一气之下,散尽家财,拉起一支队伍,造了反,为人行侠仗义,公正严明,广受好评,随着不断壮大,后来在各路流寇大军中,也算是占有一席之地。 李岩是红娘子之前就听过的一个举人书生,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本是大好年华,前途无量,但李岩就遭了名声的无妄之灾。 他本乐善好施,在县城救济灾苦,结果红娘子率流寇攻破县城,见到李岩之后,见长得如此英俊,又善明在外,她家中本就是江湖人家,风格自然豪迈,于是脑子一热,就强行和李岩成了婚,李岩哭死。。。江湖儿女,果然不拘小节,豪爽开放到让李岩想哭。 于是乎,李岩就从大明正经的举人,可以做官的举人,莫名其妙的成了流寇,被官府通缉,冤啊。。。 第163章 转给李自成的信 “熊瞎子,你不在新野好好守城,跑到南阳来做什么?擅离职守可是大罪,你最好能给本将一个满意的理由。” 红娘子在李岩的陪同下从内宅出来,看站位,竟是红娘子在前,李岩在后,果然,是个女强人。 熊瞎子身子一颤,“啪嗒”一下,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把红娘子吓了一跳,这熊瞎子在她手下还算是一员硬骨头的猛将,这咋这副死了娘的鬼样子,细细一打量,发现其貌似还带着伤。 “怎么回事?是不是新叶城丢了?是怎么丢的,谁干的?”红娘子心中咯噔一下,赶紧问道。 “没。。。是。。。不是。。。”熊瞎子一时也是说不好,这是丢了还是没丢。 “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说不清楚,滚奶奶给你两个大耳瓜子清醒清醒。”红娘子柳眉倒竖,差点儿就要动手了。 熊瞎子知道她是个火爆的急性子,于是不管问话,急急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将军,是这样的,两天前的晚上,天都要擦黑了,突然朝廷大军从南面突袭新野,守城的士卒被乔装的锦衣卫杀了。” “他们控制南门后,大军进入新野,其他城门也被大军从外面包围,全城无一幸免,全被被俘。”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别说你自己杀出来的,你可是已经叛变投靠朝廷,做了朝廷的鹰犬?”红娘子语气含煞。 “哎呀。。。娘子,你先别急,让他慢慢说。”李岩拉了红娘子一把劝解一声,然后对着熊瞎子说道:“你别急,按照你知道的,慢慢说。” “是,制将军,官军几万骑兵,没等我反应就已经拿下全城,然后围攻县衙,相差悬殊,属下就命手下的兄弟们都投降了,然后属下在二堂想单独和官军拼命,结果领头的少年郎端的是狡诈被逼。” “拿出一把短手铳,就把属下的大刀打落,然后就被捆了和弟兄们关在了一起,第二天一早,又被他们提了出来,那个领头的少年说让属下带两封信来南阳,然后就带着大军出城向东去了。” “属下急忙跑上城头查探,这才发现,这支官军全是骑兵,足足有三四万人,属下回城清点发现,粮仓和银库被官军洗劫一空,死了守城的八个兄弟,其他基本秋毫无损,百姓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和迫害。”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信呢?”红娘子和李岩同时问道。 “回将军,属下身上的伤,是。。。是属下被俘后往下押的时候不服,骂了那少年人几句,就被锦衣卫一顿胖揍。”他自然不会说是锦衣卫刑讯的结果。“回制将军,两封信都在,属下都带来了,请制将军过目。” 为什么是制将军过目?因为他倒是听到对方说了,一封是给陛下的,一封是给李岩的,当即从怀中掏出两封精美的信封,递给了李岩。 李岩快速结果,只见上面一封信,封面上书‘李岩亲启’,下面一封上书‘李自成亲启’,李岩当即脸色变得凝重,竟然还有写给陛下的。 李岩将李自成的信先揣入怀中,然后才手法熟练的接过红娘子递上的匕首,拆开火漆封印,抽出信纸。 ‘李岩如晤,孤自湖广整军后,特意北上查看张献忠和李自成治地,湖广倍于河南,现尔坐镇河南,当用心治理,恢复民生,以馈家乡父老,李自成短视如鼠,罪责滔天,致使建奴入关,罪大恶极。’ ‘然终究是汉家儿郎,兄弟阎于墙,而共御外侮,孤暂不会对内动手,望尔等晓大义,先抵建奴入侵,今朝廷获悉,建奴将于大同、延绥、宁夏、甘肃、朵甘、乌斯藏等方向集重兵南下,打开门户,望谏李自成及早防御。’ ‘山东、河南交界,自有朝廷大军抵挡南路攻势,山西、北直内有朝廷大军钉柱,建奴暂无力南下,陕西西北尚有朝廷三十万大军驻守宁夏、甘肃等边镇,李自成做好延绥、大同防务即可。’ ‘蒙元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若再由异族践踏中华大地,所有人都将成为中华大地的罪人,遗臭青史,望好自为之。’落款‘妙宇’。 “这。。。”李岩惊得说不出话来,拿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 看的本来脸色凝重的红娘子莫名其妙。 “夫君,这说不定是朝廷的阴谋诡计,想让我们和鞑子死拼,然后朝廷待两败俱伤时再将我们一网打尽,夫君不必理会,妾身以为,建奴不会舍近求远,放着河南不进攻,跑到北边折腾。” “北边可是有长城重镇,哪有中原好攻打,要是妾身,必然选择从河南进攻,破潼关,然后待守长城,以为夹击为上。” 红娘子当然识字,信上的内容她看完,确实不太相信,朝廷向来言而无信,阴险狡诈,断不可信。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称,熊瞎子,你说领头的是个少年人?详细说说。。。” “自称?什么自称,里面有自称吗?”红娘子虽然识字,但也只是识字而已,她只是大概看懂了内容,像什么兄弟。。。蒙元。。。啥的,她就没看明白到底说的啥意思。 李岩没有理会红娘子的问题,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熊瞎子,让他详细描述领头的少年。 “这。。。是,制将军,领头的是个十六七的少年人,生的那叫一个俊美,俺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他身穿山文甲,里面穿的,看不太真切,好像是件黄色的战裙袍,哦,对了,他的山文甲和俺以前见过的不一样,他胸前多了两条立着的龙形雕案。” “还有吗?”李岩眼睛睁的更大了。 “有,还有,他击落俺大刀用的火铳,俺也没见过,只有一个巴掌多点那么大,插在腰间,一铳就将俺的的刀击飞了,端的是霸道。” “那是手铳,照你说的,应该是朝廷又改良的精品,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者是别人是怎么称呼他的?”李岩还是有些见识的。 “称呼?他身边跟的全是身着铁甲的将领和锦衣卫,俺倒是隐约听到那个锦衣卫千户叫他殿下什么的,他走的时候,倒是和属下说了几句,什么陛下要是挡不住建奴入侵,就是什么中华的罪人,俺也听不懂,他就没再说了,只是让俺带信来南阳,说是制将军看了信,自然会明白。” “呼。。。”李岩长出一口气,挥挥手道:“好了,此次新野的事,也怪不得你,既然城池没丢,也没什么损失,你就继续回新野守好城池,今晚就先在南阳住一晚,明天带些物资回去。” “是,属下,谢制将军,谢将军,属下告退。” 待熊瞎子退下,李岩这才脸色凝重的坐在太师椅上,想着事情,眉头紧皱,他在考虑太子的话,和他的行为,一番论证下来,确实算是对得上,暂时没有进攻己方的行为,也没有处决被俘的叛军,这是一个信号的释放。 “夫君,你不会真的信了朝廷的鬼话了吧。”红娘子看着李岩的样子担忧的问道。 “不,娘子,这可不是鬼话,君无戏言,我相信信上的话,都是真的。” “呵呵,你呀,真是读书都入魔了,君无戏言都来了,朝廷什么时候说话算数过,说赈灾,你见他们真的实心赈灾过吗?还不是都进了那些贪官的腰包,哼。。。” “这不一样,这次是真不一样,写信的人,可不是贪官污吏。” “怎么?夫君认识他?妾身看落款是叫妙宇,妾身好像没什么印象啊。” “不,不认识,这个妙宇的落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他的字吧。” “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夫君何以论断,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 “娘子刚才问我,信上的自称,你看看,这信的开头就自称‘孤’,娘子可知道,什么人才自称‘孤’?” “孤?这是自称?妾身孤陋寡闻,没夫君读书多,自是不知道的,夫君快说说,什么人自称孤?” “哎。。。”李岩叹口气道:“自古,人人追求上位,称孤道寡,掌控天下,娘子可明白了?” “称孤道寡?啊。。。夫君是说,朝廷。。。的皇帝老儿?” “呵呵,孤寡者,君也,我大明陛下自称乃朕,称孤者,唯有掌册宝的正统皇太子也,所以。。。” “所以,这封信是太子写的?不会吧,不是说他还是个小屁孩吗?” “不,不是的,娘子不理全局,也没去北京,自然不知道,据闻,大明现在已是太子监国掌权,京师南迁,就是太子强行主张的,我们在北京拷问得知,太子几年前就已在天津置办新军,年初似发动宫变,掌权上位了。” “啊?什么?那不是造了他爹的反?连太子都造反了?”红娘子惊得嘴巴张的老大,诱人的红唇小嘴,让李岩微微一硬。 第164章 抵达徐州 “呵呵,算不上造反,他上位依然代表朝廷,而且他是正统册封的皇太子,法理上完全合法,只是手段有些为人诟病罢了,不过,这个时候敢上位,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所以,此人不可小视啊。” “这么说,这封信真是太子写给你的?” 红娘子回过神来,看着李岩,想到竟然连当朝的皇太子都给李岩写信了,一股浓浓的自豪感涌上心头,越看李岩越喜欢,就极为大胆的上前,分开双腿,跨坐在李岩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问道。 李岩扶住红娘子的后背,上下抚摸着开口道:“没错,应该是了,刚才熊瞎子也说了,他身边跟着的,是锦衣卫的千户,而且称其为殿下,而且,从年龄描述推断,也是极为吻合,所以,必是太子无疑。” “那太子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嗯,我相信是真的,太子者,君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相信他不会牺牲信誉、声名,来诓骗我一个反贼头子。” “说什么呢,我们是义军,不是反贼。”红娘子娇嗔着反驳一句。 “那夫君打算怎么办?按太子说的,向闯王进言?” “不错,朝廷毕竟是朝廷,情报系统比我们厉害的多,能侦测到这些鞑子的动向不足为奇,所以,这些情报要是真的,那北方就是重中之重,还是提早防御为好,现在闯王在北方已经布置了不少大军,只要朝廷真能拦住南路的鞑子,问题就不大。” “朝廷不是都没兵了吗?他们拿什么拦截鞑子南下?连我们义军他们都打不过了,而我们又都打不过鞑子,他们怎么阻挡?”红娘子不屑一顾。 “呵呵,娘子,你可不能小视朝廷,大明三百年基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虽然风雨飘摇,但仍有雄厚的基业支撑。” “据这几个月的情报,朝廷早在天津,就驻扎了十万大军,又在山东进驻十万大军,而且允许民间、官府自行组建民团,现在整个山东基本上遍地武装,不管是谁进去,都要脱一层皮。” “至于信上说的山西还有布置,这个倒是不曾听闻,不过信上说的陕西还有三十万大军,这个倒是有可能,孙传庭去年在西安府就为抵挡我们,招募十万陕军,集结了中原周边大批的朝廷各镇总兵,结果最后没打起来。” “反倒是卷了人、钱,向甘肃镇撤退了,这一路过去,西北卫所云集,按照孙传庭的能力和手腕,再拉起二十万大军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湖广和南直,据报江北呈兵五十万众,就算夸大,没那么多,也有个二三十万,要是再算上西南,大明朝廷轻轻松松还能拉起百万大军,只是要驻守各地,没法集结罢了,战力不提,资本算是依然雄厚,不是我们能比的。” “天呢,夫君这么一说,妾身才发现,大明连京城都丢了,想不到还这么恐怖,那我们怎么办,相信他们能挡住鞑子南下,全力防守北方?” “唉。。。不知道,我把我的见闻和河南的大体情况上奏给闯王吧,太子也给闯王写了一封信,到时一起递上去,看闯王自己如何决断吧。” “也是,我们也决定不了义军的方略,闯王宠幸牛金星这个神棍骗子,现在好了,这神棍见势不妙,直接卷了细软跑了,现在看他还听不听你的。” 李岩和宋献策关系良好,两人在北京建议李自成管束下面,不要为祸,丧失人心,但牛金星知道这个时候根本就管不住了,于是自然不屑一顾。 李自成也是自知,他没那么大的约束力,所以也就顺势借坡下驴,采了牛金星的建议。 这些李岩回来后,自然都和红娘子说了,红娘子为人仗义,最是见不得欺负百姓的事发生,自然大骂牛金星,忘了本心。 义军本就是为了百姓出头对抗官府的,现在竟然比官府还要狠厉,如此残害百姓,自然不是义军的宗旨,更是失了人心。 从南阳发往西安的奏本,自然不是一两日能到的。 十天后,李自成才接到李岩的奏本和朱慈烺的亲笔信。 “你们看看,这是太子朱慈烺那个碎娃娃写哈歪信,你们咋看?” 李自成还是一口陕西官话,而且,他们这些流寇虽然现在已经建国,但是还是习惯性的称呼大明为朝廷,是正统,这一点,他们自己也是承认的。 “这还用他说?让他自己守好甘肃宁夏就行了,操的心还挺多,延绥和大同我们自然重视,现在北方集结了三十万大军防守,鞑子想要攻打,简直是妄想。” 刘宗敏因一片石大战负伤,现在还在休养,所以跟着回了西安。 “确实,陛下早就布置了三十万大军守北路,二十万大军守南路,若是朝廷也在山东南直布有重兵,那守住河南门户也是无虞,但鞑子骑兵厉害,想要反攻再赶他们出去,就不容易了。” 李过还想着反击夺回北地呢,他这些年也读了许多书,自然明白朱慈烺说的蒙元之鉴是什么,自然知道石敬瑭因为丢失北地,被骂了多少年,是真正的遗臭万年了,现在在他们大顺手中丢了北地,这锅就成了大顺的了。 以后要是真收不回来,那李自成就成了石敬瑭第二了。不知道要被世人骂几百几千年,这个锅,实在太大了。 “陛下,守住应该没太大问题,可是。。。” 宋献策自上次被打击,现在说话也是犹犹豫豫,但想到反驳他的牛金星据报已经跑路了,他也就不再顾忌,“可是,这北地不能在我们手中丢失啊。” “什么意思?”李自成还没反应过来。 “陛下,朱慈烺在信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称陛下罪责滔天,是说陛下丢了北京等地给鞑子,要是再让鞑子占据整个北地,那就是中华的罪人,会遗臭万年的,前有石敬瑭将北地献给异族,已经被骂了几百年了。。。”李过见宋献策也是犹犹豫豫不敢说,他就直接开口说了。 “石敬瑭?额。。。”李自成低头沉默了,现在想来,如此冒冒失失的就丢下北京,回了西安,确实不妥。 丢失大片领地不说,途中还遭遇鞑子追杀,损兵折将无数,当时北京供养不了如此多的人,自己怎么就没想把那些流民打发走呢?唉。。。 “丢都丢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都是造反的反贼,还想着史书能记你个好?现在啊,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朝廷有意共同抵御建奴南下,那就先心照不宣的合作着吧,然后我们先发展自身,恢复生计,休养生息,以后有机会再决雌雄。” 刘宗敏见他们意志消沉,然后转移话题道。 “嗯,汝侯说的是,现在还是先做好防御,然后再恢复生计吧,这些年,陕西、河南灾祸不断,地里都长草了,军师,接下来你就主抓农耕,赶快把粮食攒起来,这天天他娘的愁吃喝也不是个事儿啊。” “就是,你没看见朱慈烺那小子,说什么张献忠治理的比我们好几倍,真是气死人,他娘的湖广、四川,天府之国,无灾无难的,湖广更是背靠长江,水系发达,哪像河南、陕西,去年渭河他娘的都差点儿干了,怎么治理?”刘宗敏吐槽着。 “行了,就这么着吧,今年老天爷还算给面子,没再干旱,希望今年风调雨顺,让我们丰收一年吧。” 另一头,向东赶了十天路的朱慈烺,也终于率大军赶到了徐州,一路横穿河南,遇城袭城,村镇扎营,人没杀几个,一路倒是劫掠了不少的县城,算是小赚一笔。 休息一晚,第二日,朱慈烺召开高层会议,地方上的刘泽清战战兢兢,没法四天前他就收到了朝廷明发天下的保定捷报和天津大捷,天津大捷的战果实在骇人听闻,一向猛如豺狼的建奴,竟然遭逢大败,损失过半,简直颠覆自己的认知。 对新军的战力,惊为天人,现在朝廷掌握这么一支战力恐怖的军队,自己要是还和以前一样,阳奉阴违,一打仗就跑路,估计就直接收拾自己了。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三天前收到的明发天下的第二封大捷战报,皇太子领三万骑兵,竟然大败大西军流寇十五万大军,斩获三分之一,自身伤亡不过百,啧啧,这是什么概念啊。 虽然骑兵对步兵,野战优势,但根据朝廷塘报,这可不是大平原正面会战,而是突然遭遇的围追堵截,地势极为不利骑兵的情况下仓促反击的结果,若不是流寇战力太弱,那就是御马监的这三万骑兵,战力也是恐怖如斯。 如今太子带着这三万骑兵到了自己这里,自己还是和其他老兄一样,老老实实的配合吧,之前想不通,左良玉坐拥十几万大军,为何如此轻易妥协,还以为是侯恂的原因,现在自己也算是体会到了。 昨天下午出城迎接的时候,三万骑兵那吞天之势,地面都在震荡,自己根本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心。 第165章 第九军 “刘卿,高卿,说说你们的情况吧。”朱慈烺喝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禀殿下,臣巡抚凤阳以来,按照朝廷的诏令,已自行招募抚标营两万众,现同刘总兵三万军,驻守徐州(直隶直辖州),剩下三万军,于淮安府驻守海州(今连云港,府属州)。” 高弘图作为巡抚,自然作为领头人答话。 “呵呵,有点儿意思,史可法总督凤阳,才弄了四千多不到五千的督标营,你是怎么弄到两万抚标营的?”朱慈烺好奇的问道。 “回殿下,臣作为凤阳巡抚,代管运河,臣闻殿下的第一军在上海县招募军士,多为纤夫、漕帮,臣愚钝,效仿之,甚为顺利。” “哦。。。给忘了,你还代管漕运,那还真是便利,几十万漕运人员,现在北地的业务骤减,许多人没了吃饭的生计,招人倒是不难,既如此,那就再召两万吧,补齐建制。” “想来你们早就听说了,孤也就不废话了,改革势在必行,大明所有的军队,都要接受朝廷的领导,再有以前的陋习,孤绝不留情面。” 朱慈烺声厉色荏,盯向刘泽清,这是个什么货色,朱慈烺再清楚不过了。 “噗通”一声,刘泽清吓的一激灵,跪在地上叩首道:“臣遵旨,绝对服从朝廷令旨。” “还有改革后颁布的军纪,孤可以明着告诉你们,大军都会安插匿名的军纪人员和锦衣卫,刘总兵以前的作风什么样,刘卿自己清楚,孤就不赘述了。” “以后,孤不想再看到有人败坏朝廷的形象,要是有人举报到孤这里,刘卿就洗洗回家抱孩子吧。” “是,殿下,臣谨记,定当痛改前非。” “既然如此,孤就任命你部为朝廷第九军,刘泽清任军长职,高弘图任政委职,至于参谋长。。。马科,你可有意愿?” “殿下,臣愿随殿下左右,统领第一军骑兵。” 马科这种玩命派,可看不上刘泽清这种跑路将军,以前可没少被他坑。 虽然任一个军的参谋长,算是一下回到了自己当初总兵的高位,但是,这次能升,以后就也能升,待在掌权者的身边,还怕没机会? “嘶。。。”这就难办了,朱慈烺敲着脑袋,这三权分立,参谋长的职位,可不能给他们自己人,可是自己身边一时还真就没有合适的。朱慈烺拍着脑袋思索着。 “殿下,臣倒是有个人选举荐。”马科说道。 “哦?说来听听。” “殿下,根据您三月份的诏令,和臣当时一起关押的武将文臣,都没有发配到海军服役,而是全部释放了。”马科开始举荐狱友了,他们还闲赋在家呢现在。 “可是杨文岳?”侯恂突然问道,他也是狱友,当初一起关押的,自然认识,只是他因缘际会,有些价值,现在一步登天了。 “杨文岳不适合参谋长的位子,以后孤自有安排启用他,马科倒是提醒了孤,还有几个孤救下来的猛将还在南京丢着呢,哎呀,事情太多,都给忘了。”朱慈烺拍了拍脑袋,懊恼的说道。 “李安,立刻传孤的令,命刘光祚火速启程,赶往徐州上任第九军参谋长一职,让虎大威和猛如虎随行,到中军找孤报到。” “是,殿下。” 马科没想到,最后定了刘光祚,他本意是想举荐猛如虎的,但刘光祚也行。 而且听这意思,殿下有意将猛如虎和虎大威带在身边,那也算好事儿,自己算是对得起他们了,对得起一起熬过苦日子的情谊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孤会在此停留三日,按照部署,两边各驻扎一个师五万人的军力,尽快调整。” “是,殿下,臣等遵旨。” 至于军资军费,自有各自辖区供应,朱慈烺到了南京以后,早就下旨,长江以北,所属赋税不用押解朝廷,直接就地供应属地大军,长江以南照旧。 三日后,朱慈烺对他们的整合还算满意,但查访一番,战斗力实在不怎么滴,刘泽清的大军简直就是乌合之众,是江北各镇中质量最低的,连高弘图刚招募的两万新兵都略有不如,真是让人气恼。 吃喝完毕,补给一番后,朱慈烺带着三万骑兵从徐州继续北上,进入山东。 没有什么说的,第一站当然是兖州府,从徐州北上开始,还没进入山东,画风就已经渐变,不怎么对劲了。 徐州以南村镇稠密,人烟密集,往上东开始,渐渐人烟稀少,所过村镇,基本上都是只有大型的镇子有人烟,但也是基本军管化,镇长外围以土木结构为主,勾结了防御寨墙,不光这,镇子外面壕沟纵横交错。 简直是天津的缩小版,每当朱慈烺的大军经过,镇子了望塔上的号角,此起彼伏的作响示警。 明明看见是南方过来的朝廷大军,但依旧没人出来对接,而是依然警惕的在寨墙防备,朱慈烺急着赶路,倒也懒得过问。 这种情况就很好,谁来谁头疼,自己看见这向外纵横的壕沟、碉堡,自己也头疼,这要是想攻下来,不死个千八百人,想都别想。 不过朱慈烺发现,这些村子好多都弃居了,但周边的田地倒是基本没有荒芜,该种啥种啥,五月的天,地里的麦子已经泛着金黄,阡陌纵横,照这个情形看,百姓应该只是集中居住了,逃亡的不多。 南下的路都有官军把守,逃亡也没处去,北方更不堪,只好抱团取暖,向镇子聚集,防备各方势力,现在山东形势,乱的根本没法说清。 大明军方撒进来十万大军,到处招兵买马,划地盘治理,没法,要吃饭,想朝廷供应,也可以,花钱买就行了,朝廷可是知道他们钱多,虽然价格不高,但谁不想吃免费的? 大明政方,也就是各地官府,却并不买第二军的账,也是自治,但官府的能力还没积累起来,远没有直接成建制撒进来的第二军有控制力。 还有他娘的一些闯军、白莲教、弥勒教也控制着一些城镇为据点,更不要说本地的响马、土匪、地绅,也是各自有占据城镇据守的。 现在的形势就是,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受到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这样,谁都不认,你不招惹我,咱各过各的。 你种你的地,我种我的地,加上今年才是第一年,还都没啥经验,怕有别的势力抢粮,地里都驻扎着放哨看地的。 比较大的,像曲阜的孔家,就是地绅的代表作了,曲阜、泗水一带,城镇皆在其控制之下。 更离谱的紧邻北直大名府的东昌府,官府被白莲教赶出了东昌府地界,跑到了兖州府南边的成武县驻扎,差一步就要退出山东了,真是把官府的人丢尽了。 这还不算,成武和兖州府城中间的济宁州,被漕帮占据,控制运河,在山东做起了倒卖生意,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山东东南的大片,像诸城、莒州、胶州等地竟然全在海运帮手中,整个最东部的登州府,就干脆被半岛的卫所军占据。 你是不放手不知道,一放手吓一跳,登州凭借着遍布沿海的卫所,和遍地密密麻麻的军户,生生的他娘的拉起十余万卫所军,跟海运帮合作搞起了商贸,真是风生水起啊。 “啧啧,怎一个乱字了得啊,这山东还真就是个神奇的地方啊,山东为何如此多的军户啊,登州现在谁在主事?有点儿东西啊,能拉起十几万人,是个人才。。。” 朱慈烺听着沈炼得到的山东锦衣卫情报汇总,不禁啧啧称奇。 沈炼本就是负责北方各布政司锦衣卫的老大,锦衣卫都事衙门的主官,都指挥佥事,和北镇抚司互通情报也是平常。 “禀殿下,山东都司跨度极大,还包括辽东沿海的辽东都司,都属于山东管辖,水师、卫所遍布,还有早年设置的几十万备倭兵,基本都在山东的莱州府和登州府,二府基本上军户占绝大部分,所以。。。” “哦。。。本宫倒是忘了,辽东也属山东辖地,看来吴三桂投降建奴,从辽东渡海而来的不少啊。。。” “是的,殿下英明,拉起十几万卫所军的,正是从永平渡海南下登州的前辽东总兵朱梅的儿子,朱国梓,他本任永平卫指挥佥事。” “吴三桂放建奴入关后,他因父亲和建奴乃是世仇,总兵朱海和建奴斗争至死,不愿降清,带领卫所官兵心腹,假意降清后,杀死监视的清廷官员,南下渡海到了登州。” “凭借他爹朱宗兵在山东两岸的名声和威武,短时间内就来了一支大军,然后强行征集收拢军户,拉起十几万人,据闻,他还在联络辽东都司那些不愿叛国的将领,准备在辽东起事。。。” “呵呵,有点儿东西,果然是个人才,老子英雄儿好汉嘛,没丢他父亲的脸,传命接触一下,命他暂时秘密联络,但不可轻易起事,打草惊蛇,等待朝廷部署。” “是,殿下。” “现在到哪儿了?” “刚过微山湖,距兖州府还有三日行程。” 第166章 衍圣公 “好吧,找地方准备扎营吧,然后全速前进,先去兖州府看看情况。对了,第二军分布在什么地方?”朱慈烺突然想起,还不知道第二军进入山东都窝到哪儿去了。 “成国公现在已发展至六万大军,控制济南府大部,济南府衙门已退守至泰安州。” “定国公现在已发展之五万大军,控制青州府北部大部分区域,驻地临淄。” “英国公现在已发展之八万大军,控制莱州绝大部分区域,驻地高密。” “啧啧啧,一听就知道,张世泽是不是也学朱国梓征集军户了?”朱慈烺心情还算不错,这散养果然恐怖,已经增兵一倍了,这才多久啊。 难怪云龙兄散养一年,三个营直接变八个营,这都成他娘的传销了。 “殿下英明,英国公确实从登州借鉴了。” 三日后,朱慈烺率大军抵达兖州府,知府王佐率文武出城迎接,大军驻扎城外,朱慈烺带着一千人的锦衣卫入城。 “王卿,兖州府现在情况如何?”接风晚宴,朱慈烺随意问道。 “回殿下,兖州府现在府城布防兖州西北和东南方向,基本官府驻守都是县城,西南方由东昌府暂驻代为布防,东北方则由衍圣公家布防,兖州府所辖在三万人左右,东昌府迁徙较多,有四万人,衍圣公也招募了两万余。”王佐侃侃而谈。 “哦?那就是有十万大军咯?”朱慈烺诧异道。 “回殿下,人是有这么多,可也绝大多数是临时征调的青壮,现在还在训练当中,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只是要是守城的话,那都是有把子力气,雷石滚木不在话下,还是有些作用的。” “嗯,此言有理,但自己的要求可不能这么低,你们要日夜不辍,先向官军看齐,战斗力和服从命令的观念要训练出来,若是缺乏物资,就多制作长矛,木制铁制皆可,能杀敌就行。” “是,殿下,臣等就是这么做的,现在武器储备还是够用的,只是缺少甲胄。” “这个,你跟本宫说也没用,甲胄难造,就算是最方便的棉甲,也禁不住这么大的缺口,守城战也用不到这些,需要的时候多卸点儿门板挡箭吧。” “是,殿下。”王佐悻悻道,本来还准备哭穷,和朝廷要点儿好处,结果这太子比他还光棍。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例行巡查一番,城防马马虎虎,反正谁攻城都一样,都不容易打下,朱慈烺来了也是一样。 住了一晚,朱慈烺第二天就带着大军向东南行军,中午时分,就到了曲阜,没办法,国朝就是如此,朱慈烺要是路过曲阜不去祭拜大成至圣先师,会被喷子喷死的,名教地位高于一切啊。 第六十五代衍圣公孔衍植带着儿子孔兴燮和孙子孔毓圻出城迎驾,到了城内的孔家大院,更是阖府直系亲眷出门迎接,当然,这不是孔家有多尊敬朱慈烺,而是为君者入臣子家门,都要如此。 进入孔家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先祭拜孔子,没什么可说的,一套流程还不算太过繁琐,反正比朱慈烺祭祖简单了不知道多少倍。 孔衍植是个老头子了,眼看着没几年活头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见礼接风宴上,告罪敬了一杯水酒,就回后屋歇着了,主要是孔兴燮和孔毓圻作陪,女眷当然也不能上桌。 两人都是一副读书人的温文尔雅的样子,风度翩翩,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甚至中年的孔兴燮更具男人魅力,当然,这些朱慈烺肯定是欣赏不来的,宴后,朱慈烺让比他还大四五岁的孔毓圻陪着转转孔家大院。 “殿下,这边是族学书堂,那边是藏书阁,殿下可有兴趣?”孔毓圻还算风趣幽默,一路上陪着朱慈烺说了很多,没使气氛冷却。 “这些就不看了,孔家作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自然族学堪比南方的知名书院,藏书自然也是无人能及,陪孤去花园散散步,消消食吧。” “敢不从命,殿下这边请。”朱慈烺跟着孔毓圻一路穿越后宅生活区,其他的没什么感受,就是路上碰到不少的美人家眷,美女够多,另外就是大,到底有多大,朱慈烺没整体概念,反正就是进来后,还没看到过院墙。 本来按照礼制,外人是轻易不会允许进入后宅的,但是朱慈烺为君,自然不在此列,说不准,今天晚上还要主动给朱慈烺送几个直系美女暖床呢。 “孔卿,孤听闻孔家有一块传家美玉,乃孔家家主的传承信物,不知可是在孔卿这里,能否让孤也开开眼界,一饱眼福?”朱慈烺突然饶有兴趣的问道。 “啊?信物?哦。。哦。。有。。有。。不过,不在臣身上,在父亲身上。”孔毓圻显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慌乱无比的回道。 “呵呵,那孔卿可否去令尊那儿求取,让孤瞧瞧?”朱慈烺见状,更是心生丛疑,追问道。 “这。。。这。。。”孔毓圻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莫非有何不便之处,还是玉佩有什么秘密不能示于外人?若如此的话,就罢了,孤也是一时新奇而已。”朱慈烺以退为进继续逼进。 “没。。。没。什么秘密,臣。。臣这就去向父亲求取,殿下少待。”孔毓圻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告退前去取玉佩去了。 孔家不光一个国公,而且还有大量的巳奉官,虽是闲职,但也是官身,也属君臣。 “殿下,可有何不妥之处?”孔家的下人远远跟在后面伺候着,朱慈烺近身只有沈炼和丁自修以及数名锦衣卫高手护卫陪同,沈炼还是从朱慈烺的态度及孔毓圻的应对上发现了端倪。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孤之前听到过一则传闻,想验证一下罢了,现在看来十之八九啊。”朱慈烺也是随口低声说道。 沈炼没有说话,沉默不语。 “你不好奇是什么传闻?”朱慈烺侧过头打趣着说道。 “臣只关心殿下的安危。”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想来也十分合乎情理。” 朱慈烺招招手,沈炼和丁自修上到左右,躬身听着,只听朱慈烺小声的神秘说道:“传闻,衍圣公,并不是汉人。” 两人眼皮子一跳,沉默不语,内心确实已经炸开,眼前幸亏是太子,要是别人,他们说不定就拔刀了,最起码也要训斥。 “哈哈,走吧,去前面逛逛,这个季节,可是赏花的大好时段啊。”朱慈烺哈哈一笑,率先向花园深处走去,留下跟在身后的二人,内心翻涌。 二人虽然极力否认,不想相信,国朝的读书人的圣地,第一家族,竟然不是汉人,但这个话,是太子说的,那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太子何许人也,怎么会无冤无仇的污蔑孔家?再联想刚才孔毓圻那慌乱的应当,让人心中不禁一沉。 朱慈烺却没多少意外,情理之中的事情,要是他,他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咯咯。。。姐姐,你这才刚嫁为人妇没几天,就喜新厌旧了?”突然,小道转角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吸引到了朱慈烺的注意。 朱慈烺放轻脚步,缓步向前,只听另外一名女子话音传来:“小蹄子,说什么呢,姐姐只是称赞他仪表堂堂,生的一副好皮囊罢了,这富贵人家的公子,无恶不作,性格多有乖张,而且,年轻时多有放荡,成婚后啊,就。。。” “就什么?” “哎呀。。。就成了银枪蜡头,不中用了,你呀,再过两年也到及笄了,姐姐可是过来人,听姐姐的没错,选个普通人家的汉子就行了,千万别选那些个浪荡子,中看不中用,告诉你,这可是姑姑告诉我的,她现在啊,难过的紧。” “咯咯咯,姐姐真是不害臊,那你现在选的这个普通人家的,就中用咯?姐姐你难不难过?咯咯咯。。。” “好啊,你个小蹄子,敢打趣姐姐了,姐姐可是好心提点你,让你别走姑姑的老路,你还敢嘲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咯咯。。。啊。。别。。。好痒。。。姐姐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朱慈烺听的有趣,让身后的众人在此等候,自己踱步出去,只见转角有个亭子,两个妙龄女子正在长长的座椅上打闹,鲜花乱飞。 “啊。。。”听到脚步声,两人停下打闹,回头一看,皆是一声惊叫。她们刚才玩闹的用心,直到朱慈烺走近了,才听到脚步声反应过来有人来了。 “太子?你怎么会在这?你难道不知道别人家的后宅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吗?” 二女显然认识朱慈烺,一眼就认了出来,年纪小的更是泼辣无比,竟然直接反问质疑出声。 朱慈烺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二女,二女玩闹的过火,此刻朱钗斜插,发鬓紊乱,衣衫不整,露出腰间比甲和裙子之间的大片雪白,领口张壑,更是露出条条沟壑,看的朱慈烺有些欣赏的挑了挑眉。 不错,小蛮腰很白很细,胸脯也是沟壑纵横,白的耀眼,很有料,孤喜欢。 第167章 嚣张的孔大小姐 年长的女子见妹妹如此不识礼数的诘问太子,当即就转头伸手捂住妹妹的嘴,阻止她再胡言乱语。 不想一下看到了妹妹的衣装不妥,随即朝自己下身颔首一探,脸色当即就遍布红霞。 赶忙放开手整理自己的衣装,同时提醒妹妹赶快也整理一下,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吃了一惊,赶忙用手遮掩住。 抬头一看对面的朱慈烺正笑嘻嘻的看的津津有味,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当即翻了朱慈烺一记白眼。 似是嘲讽朱慈烺没见过美女,或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朱慈烺不由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咋?你自己整的,还不让人看啊。 二女极速整理一番,少妇拉着少女起身,盈盈一福:“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完了还拉了拉杵着的少女,少女撅了噘嘴,不情愿的蹲福一礼,干巴巴道:“小女子见过殿下。” “呵,平身吧,你们认识孤?”朱慈烺转身坐在了亭子中间的石几旁的石凳上,悠哉的问道。 “当然认识你,我们在午宴上看。。。”少女没好气道,话没说完,就被少妇打断了。 “回禀殿下,在府外迎驾时,妾等内眷也有到场,自然是见过殿下的。” 朱慈烺还真就没什么印象,孔家直系,也是人员众多,妻妾子女更是几十号。 朱慈烺当时要应酬介绍随行人员,听衍圣公介绍孔家主要成员,还真就没时间打量孔家的内眷,这种正式场合,也不礼貌。 “呵呵。。。”朱慈烺听出来了,她们肯定是午宴的时候在哪儿偷看了,不过这个少女,还真是跋扈惯了,以为孔家天下第一了,连皇室都不放在眼中? “孔卿陪孤转转孔家,到了花园,没想到二位姑娘也在此,倒是缘分,孤刚路过,听你们说的英俊的皮囊,中看不中用,不知是在说谁啊?” 刚听到她们在午宴可能躲在暗处偷看,这一下,朱慈烺突然就联想到了自己,她们刚才说的不会是自己吧。 “啊?。。。这。。。殿下,自然不是说您,只是在说妾身的家事。”少妇吃了一惊,但还算机灵,圆了回来,殊不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还不自知。 “哎呀,你怎么能偷听呢?人家和姐姐的女儿家的私密话,你也偷听,真是不害臊,皇室的教养也就这样,刚才说的是真没错,富家公子哥没一个好东西。。。” 小辣椒少女是拉都拉不住,不理会她姐姐的拉扯提醒,硬是撇着说完了。 “嘭”的一声,朱慈烺拍桌而起,对他本人说说倒也无事,他本就开明,而且少年人,一起吹牛挤兑没什么,比如李姝就经常挤兑他,看他出糗。 但这个小辣椒攻击皇室就不能忍了,这上升到另一层面了,而且这小辣椒在明知道朱慈烺身份的情况下,还如此放肆,可见平常,对待其他人就更肆无忌惮了,孔家在兖州、在山东的权势可见一斑。 铸就了这少女连皇室都不放在心上的跋扈,背后,恰恰是孔家滔天权势给她的自信和信心。 “孤可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不过,你说的没错,孤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皇室的教养,呵呵,相信孤,在不久的将来,这两点,孤会让你见识的,哼。” 朱慈烺面无表情的盯着少女那张有些错愕,但没有一丝惊恐的绝美面容。 不带任何表情的淡淡说完,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而去。 “殿下,殿下恕罪,小妹年幼,无意冲撞殿下,还请殿下息怒。” 年长的少妇早就在朱慈烺拍桌而起的时候,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听完朱慈烺略显阴沉冷酷的话,少妇隐隐感觉闯大祸了,赶紧伏地求情。 还把一脸不以为意的妹妹也硬拉着跪下,但终结,朱慈烺没再言语,也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后面听到朱慈烺招呼的随从,纷纷急匆匆的路过亭子跟上,有些疑惑的看着亭子中的二女。 少女终究也没跪下,而是蹲在地上语气愤懑的说道:“行了,姐姐,那小子已经走远了,你快起来吧,我们孔家,什么时候跪过别人啊,我连爹娘祖父祖母都舍不得跪,他个毛头小子,上午害人在外面跪在地上,又疼又脏,气死人了。” 少妇失魂落魄的被拉起来,腿软的有些站不稳,没办法,少女又给拖到了长椅上坐下,只见少妇那张精美的媚颜,此刻已是惨白,丝毫不输李姝她们勋贵家的大小姐的容颜,此刻有些木然,似乎还在幻想着后果。 “姐姐~~你怎么了,至于吗?你说话啊,我们孔家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历朝历代谁敢把我们孔家怎么样,就算他是太子,但哪个皇室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我们孔家?满朝文武、这天下的读书人就第一个不答应,你放宽心,顶多被责骂一顿。” 少女那精致的容颜,是真正能匹敌宁氏她们,这种民间海选出来的顶级容颜的倾国倾城级美女了,不过,成长环境不同,性格自然天差地别,不能说她无脑,她可聪明着呢,只是拥有强大的自信,这有错吗? 听了妹妹的话,少妇终于回过神来,虽然觉得妹妹说的也有道理,但终究是感觉闯下大祸了,眼泪汩汩的流了下来。 “你呀,都是家里太宠着你了,你要知道,这天下始终姓朱,不姓孔,朝廷是不能把孔家怎么样,但可以收拾我们主系,扶持旁系上位啊。” “天下人,在乎的是孔家的招牌,至于是谁顶着,就无所谓了,你懂吗?你要是害的祖父丢了爵位,让我们这一支成了旁系,我看你怎么跟父亲和祖父交代。呜呜呜。。。造孽啊,我只是回个娘家,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啊。呜呜。。。” 听着姐姐的话,再看看姐姐哭的伤心欲绝,少女也有点儿惊慌。 “姐姐,姐姐你先别哭了,那你说怎么办?大不了我们去给他道歉呗,他不至于会这么小气吧。。。” “还能怎么办,现在走,马上回去告诉母亲,让她去求父亲解决,希望赔礼道歉能解决吧,不然,不然姐姐就毁在你手上了。。。” 少妇没有告诉少女,母亲本就打算今晚让少女前去侍寝,现在,恐怕说不得还得搭上自己了。 可是,自己已经成婚几年了,这要是今晚去侍奉太子,要么就是自己良心够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去接着过日子。 要么,家里肯定会解决自己的夫君,等太子抉择是带走自己还是孤养终老,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二女回去找她们母亲暂且不提,朱慈烺离开后,也没再游玩或是等待孔毓圻,而是让管家直接带自己回了准备下榻的别院。 院子很大,朱慈烺也了然一身,东西厢房住的两个阁老,外院就是锦衣卫驻守了,各指挥使并未入驻,而是随军。 “大锦,带几个锦衣卫出城通知各军,半个时辰出发,继续向北行军。” 朱慈烺倒是看不出什么怒火,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这点儿养气的功夫还是有的,再说了,朱慈烺还真就没放在心头。 收拾孔家,是迟早的事儿,但并不是现在,那少女说的也对,朝廷还真不能把孔家怎么样,但也如少妇所言,朱慈烺要收拾他们,手段多得是,但不是现在。 山东目前的情况不宜折腾,腾出手来,朱慈烺自然会让少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坏,什么是真正的没教养。 没心情再在孔家浪费时间,而且,这两件不大不小的事儿,终究是个隐患,朱慈烺不会赌孔家会不会狗急跳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撤了再说。 “殿下,孔毓圻求见。”小半个时辰后,李安禀报道。 “宣。”朱慈烺让在榻上,靠在叶婉容的怀中,享受着叶婉容的服务,一脸的悠然,这段时间成天赶路,难得的有时间白天休息一下,也是累得够呛,好在叶婉容的手法进步很快,能为朱慈烺缓解不少的疲乏。 “臣参见殿下。”孔毓圻进来后见朱慈烺脸色尚好,心中松了口气,急急跪倒在地,行叩拜大礼。 “孔卿不必多礼,平身吧。”朱慈烺躺在叶婉容的腿上,没有起身,赖赖的说道。 “臣不敢,臣刚才前往父亲居处,为殿下取玉佩,竟被随后而至的母亲训斥,臣未尽责,怠慢了殿下,以致幼妹冲撞了殿下銮驾,实在罪该万死,幼妹年幼,深受家中长辈宠溺,以致性格乖张,实乃孔家之罪。” “家父原本就打算今晚送小妹过来,替殿下铺床叠被,斟茶递水,伺候殿下安住,以表孔家对殿下的敬意,不曾想幼妹无知,冲撞了殿下,父亲本有意亲自带幼妹过来向殿下请罪,但实在无颜面对殿下。” “特命臣将姐姐和小妹带来,交给殿下,任凭殿下发落,以赎她们犯下的过错,望殿下开恩,惩戒她们一番,无论如何惩处,孔家绝无怨言,另外孔家还为殿下准备了五十万两的军费,以助殿下北上击贼,旗开得胜。” 孔毓圻说完,伏在地上,脑门贴着地面不敢抬起。 第168章 玉佩有猫腻 殿外门口听着里面孔毓圻的话,已经哭肿了眼的少妇,面色平静,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没什么反应。 而少女则面上不服、委屈中带着些许惊恐,她不信,不信父亲真的会把自己姐妹两个交给这小子任凭处置,肯定是家族就这么做个样子,他肯定不敢不给家族面子,把她们怎么样的,小妮子心中还是抱着幻想。 沉寂了好一会儿,孔毓圻感觉自己脑门的汗都流到地板上了,终于听到头顶传来了朱慈烺的声音。 “李安,把人请进来。” “是,殿下。”李安出去一看,二女皆是已经在门外跪着了。面无表情的请二女入内。 “罪女叩见殿下,无意冲撞殿下威仪,罪该万死,请殿下开恩,从轻责罚。” 二女低着头来到榻前,少女抬头看了一眼慵懒躺着的朱慈烺,随着姐姐一起跪地拜下,但她始终没有开口。 朱慈烺起身,坐到榻沿,按脚的方清荷识眼色的蹲下替朱慈烺穿好靴子,朱慈烺站起身形,走到旁边的武器架前,由他们伺候着穿戴甲胄,一切准备妥当了,这才走到少妇面前。 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绣春刀鞘勾住她的脖子,没有用力,懂事的少妇自然而然的顺着刀鞘直起上身,接着被朱慈烺抬起了下巴。 细腻白嫩的脸颊上,左右两道巴掌印还在,被粉遮掩着露出淡淡的痕迹,哭红肿胀的桃花眼可怜楚楚的望着朱慈烺,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右手收回刀鞘,左手端着少妇的下巴,大拇指研磨着红唇小嘴。 朱慈烺大拇指一挤,少妇顺从的闭上眼睛,嘴巴自然微微张开,含住了指头,而且还很有经验的吸吮了两下,丁香小舌缠绕了两圈。 但眼中的泪水,终究是怎么也兜不住,断线般的连珠滑落脸庞。 不知是朱慈烺释放的善意让她欣喜的眼泪,还是朱慈烺大白天在这种妹妹弟弟都在的场合,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轻薄调戏自己,屈辱委屈的泪水,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朱慈烺抽回左手,少妇睁开眼睛,苍白的脸颊终于红润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泪带羞的看着朱慈烺一身甲胄,英俊帅气的让人迷恋。 “你叫什么名字?”朱慈烺淡笑着,终于说话了。 “罪女孔淑仪。” 朱慈烺轻笑一声,点点头,走到旁边少女的眼前,伸出刀鞘勾了勾,少女跪的早就不耐烦了,立即就直起身子,皱着凝眉看着朱慈烺,倔强又有些恐惧。 “呵呵。。。”果然,少女脸上也有两道巴掌印,怪不得这么乖了,“你呢?” “孔淑贞。”倔巴巴的口气,表示着她的不服气。 “嗯,孤记住了,你也要好好记住孤。。。”朱慈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了一句。 就转身走到孔毓圻身前,弯腰将孔毓圻扶起:“孔卿快快请起,这是做什么,孤怎么会和一个小妹妹一般见谅呢,她古灵精怪,孤喜欢着呢。” “谢殿下开恩,殿下仁慈宽容,臣必将上书朝廷,为殿下赞德。”孔毓圻又抛出好处善意,孔家是天下读书人的风向标,也是话语权。 “哈哈哈,孔卿有心了,今日孔家之行,孤算是功德圆满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祭拜先师,今国事艰难,孤也不宜久留。” “河北各地的军民百姓还等着孤去解救,实在是辜负了孔家的一番盛情。还望孔卿向令尊和衍圣公告罪,孤就不去辞行了,这就出发继续北上了。” “啊?。。。什么?殿下现在就要起行?臣已经将晚宴和晚上的行程安排妥当,曲阜和周边的乡绅、大儒都盼望着今晚为殿下接风庆功,殿下怎能如此匆忙离去。” “还请殿下三思,行军不急在这半日时间,殿下今晚就留宿一晚吧,好让孔家尽尽地主之谊。” “呵呵,诸位的好意,孤心领了,让大家放心,若有机会,孤南下返途会再来孔家,到时再一尽君臣之欢,现在百万军民嗷嗷待援,实在耽搁不得,好了,就这样吧,孤这就出发了。” 听到这里,二女同时松了一口气,嘴上说着不害怕,但到了这会,孔淑贞其实已经隐隐感到恐惧了,看这样子,家里是真的要把她交给太子处置。 还好,这小子还算识趣儿,或者莫不是怕了,现在灰溜溜的要夹着尾巴逃跑了,孔淑贞心中畅快的想着,看向朱慈烺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刚才的倔强和惊恐早就不知去向,现在只剩得意和不屑挂在脸上。 “这。。。既然如此,那臣送殿下。”朱慈烺要走,孔毓圻也没办法。 “嗯,走吧。”朱慈烺转身向外走去,忽然瞥见孔淑贞的脸,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却带着让人厌恶憎恶的表情,让人恨不得间之而后快。 朱慈烺自然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她现在想的什么,但,大丈夫,得失从不在一时,慢慢来,不急。 “殿下,这是家父交给臣的玉佩,乃臣家族的传家信物,还请殿下鉴赏。”孔毓圻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另外一个任务。 “哦?那孤可得好好瞧瞧了。”朱慈烺接过,入手圆润温和,似是自身就带着常温,嗅了嗅,似散发着阵阵清香。 “嗯,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美玉,非常细腻的质感,温润如水,沁人心脾,实属极品,确实是一块难得的传家宝,哈哈。。。” 朱慈烺出城的路上翻看把玩一路,出城后赞誉一番,将玉佩还给了孔毓圻。 “殿下谬誉了,只是一块信物,当不得殿下盛誉。”孔毓圻谦虚道。 “好了,就到这儿吧,孤走了,有空定会再来孔家的。”朱慈烺翻身上马,对下面的孔毓圻说道。 “臣代孔氏一门,恭送殿下,愿殿下旗开得胜,愿皇明昌盛,社稷永存。。。”孔毓圻带着随从跪地叩拜送行。 望着朱慈烺打马远去的身影,孔毓圻长出一口气,还好,玉佩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小妹惹的祸,这五十万两一收,也算是揭过去了,太子亲临,孔家地位稳如磐石,算是此次的接待还算圆满吧。 可惜的是,太子没有留宿,让孔家在周边的各大势力面前没能好好的露露脸。 另外就是父亲本来安排的小妹侍寝,竟然阴差阳错的没有成功,算是非常的可惜啊,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就这么错过了,让人惋惜心痛不已。 皇后虽然没有可能,但以孔家的地位根基,运作一个皇贵妃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能在皇后前面诞下龙子,就能运作手段,让皇后无法诞子或者早逝,那孔家的外甥,就有九五之姿。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下一次再想碰到太子留宿孔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想到这里,就连孔毓圻都恨得牙痒痒,体会到了父亲的失望和恼怒。 难怪会连平时含在口中的掌上明珠都毫不留情的掌掴在地,唉。。。 “殿下可有发现?是否需要锦衣卫重点查探?”出城后,沈炼凑上前来问道。 “呵呵,没什么发现,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给你看真的,此玉虽也是极品,但观其形,触其感,不像是常贴身佩戴的样子,多半是宝库中找来充数的,他们不敢拿出真的,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不必再查。” “是殿下。” 接下来的三天行程,风平浪静,没什么波澜,不管是朝廷的势力,还是非官方势力,谁都不会不开眼的去招惹这么一支骑兵大军。 第四天中午时分,终于到达了济南府。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诸位爱卿平身吧,走,进城再说。”没有在城外多作停留,大军驻扎城外,朱慈烺带着一千锦衣卫进城了。 在曲阜朱慈烺就发现了,山东野外看似荒无人烟,但集中聚集地,这种城内的情况,恰恰相反,因为人口的大量涌入,城镇内部反而更加繁华。 因为朱慈烺的到来极为突然,打前哨的夜不收刚汇报没多久,朱慈烺就到了,城内驻守的第二军将领,也只有仓促出城迎接的时间,没有太多的布置。 是以,朱慈烺进城的时候,城内还是一副人流涌动,车水马龙的景象。 不过,很快就被前方开路的锦衣卫强行开辟出一条道路,一行人直接穿越中央大街,直插城北的府衙,引得两旁路人猜测议论纷纷,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济南府衙门二堂,作陪的高级文武其实也没几人,三个国公各率一部,分做了三摊子,现在都是在各自发展,各自交好,联姻的侯爵、伯爵,自然也都按比例选择跟随了自己熟稔的。 会议也只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朱纯臣辖区的情况个兵力配置没整体来说,朱纯臣算是顶在最前沿的了。 “殿下,臣的大致情况就是如此了,不过,如今建奴在西边的大名府驻扎着正蓝旗,屡有进犯东昌府,而东昌府的白莲教,实则是一群乌合之众,恐难抵挡。” “再有北边德州府外驻扎的镶红旗,虎视眈眈,常有骚扰德州周边,若是建奴一旦两路夹击,济南府恐腹背受敌,难以抗衡。” 朱纯臣表示自己一个人,扛不住两路夹击,这是要支援啊。 “嗯。。。”朱慈烺也是头疼,这多尔衮这一手,还真是难缠啊。 “这样吧,孤去一道手令给徐允桢,让他将大本营北迁,移驻济南府东北的青城县,和你协防北部,徐允桢和青州府衙治所太近了,治理防御都有重叠,刚好分开点儿。” “臣谢殿下。殿下,接风宴已备好,请殿下移步后堂用膳。” 第169章 有功将士的奖赏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朱慈烺也累的够呛,吃完饭后,朱慈烺就在房中补觉去了,天色已然进入六月,炎热难当,天一热,瞌睡也就多了,朱慈烺搂着叶婉容在床上午睡,床边的两个小黄门轻轻的打着扇子扇风。 方清荷则坐在书案前看着书籍,后面也是抱着书在椅子上打盹,朱慈烺出行在外,还是非常小心的。 朱纯臣安排过来的侍女,朱慈烺只是让他们在院子侍候着,这种睡觉的时候,防备最弱的时间,绝不会允许陌生人近身。 晚宴风平浪静,宾主尽欢,朱慈烺喝了点酒,实在是应酬需要,安抚稳定济南士绅的心。 回到住处,朱慈烺躺在榻上,靠在叶婉容的怀中,正在看着原版的‘金瓶梅’,身后的叶婉容也是脸红红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朱慈烺按着肩膀。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爷,朱大人求见。”刘大锦进来低声禀报道。 “嗯,宣进来吧。”朱慈烺甩甩脑袋,后脑磨着已经翘立的柔软,磨得身后的叶婉容‘嗯。。。’的一声低吟,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粗气。 坐起身形,拍了拍方清荷的翘臀,方清荷会意的将朱慈烺的腿,从怀中放下。 朱慈烺站起身形,活动一下身子,坐到了桌边,朱纯臣大步流星的进来拱手见礼:“臣参见殿下。” “嗯。。。卿有何事?”朱慈烺端起茶喝了一口,喝酒喝多了就是渴。 “殿下,臣是来看看,殿下在此住的是否舒心。” “当然,还算不错,爱卿有心了,行军在外,没什么好讲究的,这已经算是孤这一个多月来,住的最好的地方了。” 朱慈烺下榻的行辕,是德王府,自德王上次被清廷俘虏而去,到朱慈烺下令褫夺北地爵位后,德王府就空置了。 “如此,臣就放心了,天气炎热,臣准备了两名侍女前来,伺候殿下安寝,都是本地士绅的家人,身家清白,也是乡绅们的一片心意,还请殿下体恤。” “哦?既如此,就叫进来吧。”朱慈烺有些好笑,房间里有冰炉,散发着阵阵寒气,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热。 “臣遵旨。”朱纯臣拍拍手,等候在门外的二女,在锦衣卫的陪同下,进了寝室,跪地叩拜。 “抬起头来,孤看看长得怎么样。”朱慈烺也是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看的朱纯臣眼中精光闪烁。 二女妩媚动人的抬起头来,眼中暗含秋波,水汪汪的望向朱慈烺,惹人怜爱。 “嗯,倒是生的美丽动人,爱卿和诸位乡绅有心了,孤收下了。” “如此,臣便告退了,殿下若有何吩咐,臣随时候着。” 朱纯臣走后,朱慈烺脸上的笑容消逝,坐回榻上,靠在叶婉容的怀中,发起了呆。 朱纯臣的接待,做的可圈可点,没什么可说的,今晚送几个绝色过来,也实属正常,算是题中之意。 但朱慈烺还是隐隐有些感觉不对,但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就这样将二女晾在地上,跪着不敢动弹,渐渐的变成惶恐。 二女也算是顶级姿色了,和叶婉容、李姝她们都不相上下,但也就和叶婉容差不多,有着读书人家大小姐的气质,却比不上李姝她们的高贵气质,更比不上宁氏她们的绝美。 朱慈烺看着二女的惶恐,疑心更重,不要说他本身还没打算接触女色,就算是,他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进献,未知的是可怕的,是危险的。 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朱慈烺只能归结于,自己对朱纯臣有心理上的抵触情绪。 历史上就是此人打开北京城门,放李自成进京的,至于缘由,朱慈烺到现在还琢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顶级国公,会做出这种事。 从利益角度出发,国公级是最不可能叛变的,因为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然而,朱纯臣就是这么做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然其下场,也是证明了,这么做,没什么好结局。 “你们起来吧,大锦,带她们去找高伴伴安置,然后明日,按照本宫之前的安排,在济南招募一些艺人随军,明日大军在济南再驻扎一天。” “传命各军,安排将士们分批入城采买放松,明晚子时前必须全部返队,违命者,军法从事。” “是,殿下。”二女在惴惴不安中,被刘大锦带走了。 翌日,全军的采买补给,给济南的生意带来了大爆发。 特别是青楼,更是从大早上就开门,一直到前半夜,忙的不亦乐乎,门口排队的士卒一大堆,场面堪称难得一见,各大青楼、暗娼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而朱慈烺,却是收到了一份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消息。 “殿下,这是北京发来的密报。”沈炼从怀中掏出一份密报,双手奉上,伺候在旁边的刘大锦上前接过,检查无误,这才取出信纸呈给朱慈烺。 朱慈烺放下手中的杂书,打眼一瞧,呵,不是别的,而是北京锦衣卫确认消息,三顺王之一的孔有德,在上次的天津防卫战中,挨了炮弹,当场炸死了。 清廷为免影响军心、民心,并未张扬,低调的将孔有德遗体运回北京,以亲王规制下葬了,这也就是锦衣卫,比较关注这些贰臣的情报,这才无意中发现的。 “哈哈。。。好,好,好啊,这天大的好消息,朝廷还不知道呢,向内阁传命,卢军长击毙逆贼孔有德,炮决建奴亲王,功不可没。” “着内阁拟旨加封陆军第一军军长卢象升,进天津伯爵位,赐伯爵诰、券,晋太子太师,授荣禄大夫,赏,银一万两,赐蟒袍。” “其余人员,着吏部厚赏,命内阁拟旨,明发天下,批判三逆贼行径,大书逆贼的下场,警示世人,悖反朝廷,乃取死之道。” “是,殿下,臣这就向朝廷发报。” 心情大好的朱慈烺,也是春风得意的带着侍从,出府逛街去了,这等好消息,值得去外面庆祝放松一番。 第三天一早,朱慈烺率大军,携朱纯臣率领的两万大军,共五万人向北进发,济南只留了一万大军驻守。 而在这次的大军当中,多了百十号人的特殊群体,他们和之前的张寡妇一样,跟在中军的太监队伍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基本都是身怀技艺。 第一天行军,因为这次带了朱纯臣率领的步军,所以行军缓慢,一天只走出七十里,晚上只能在野外扎营。 “高伴伴,现在招募的艺人,以后单独成营,就叫文艺营吧,以后交给李安全权负责。” “今晚戌时,除了艺伎,其他各类型的艺人,撒到各军,进行文艺慰问汇演,以后每晚这个时辰,除战时外,成为定例,各类型的每天在各军各营轮换。” “命各军根据上次襄阳之战,各军选五名杀敌最多的士卒,总共就是三十人,亥时前往文艺营驻地,由文艺营提供场地,安排三十名艺伎侍寝,明早卯时前归队。” 此次在济南招募了近四十名愿意随军的青楼、暗娼女子,领月工资,每日接客不得超五人,每月还有四天的公休和七天的例假,待遇算是非常好了,对一些孤苦伶仃,受青楼压榨的女人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 “另外,前天晚上送来的两个女子,就作为头牌,赐名邀月、怜星,今晚送到沈炼和自修的寝帐,后面几日,分别侍寝六位指挥使。” “今后,三十名艺伎每日最多可接待两人,同样以军功为资格顺序,不过不同于今晚的免费,之后的,按照军功按比例打折费用。” “另外,两名头牌,没有本宫的许可,不得侍寝,但千户以上军阶,可花钱作陪,但仅限于陪酒,不得强迫侍寝,如有强迫,按建银妇女的军法处置。李安,以后你把这块儿负责起来,账目要清晰,不得令艺人们受委屈了。” “是,殿下。”高起潜和李安应道。 当晚,各军驻地热火朝天,难得的在枯燥的军中,行军途中,能欣赏到唱戏,杂耍,说书等等民间艺术,全军士卒都是气氛高涨。 待亥时就寝时,更是传出了劲爆的消息,上次襄阳之战中的各军头功士卒,今晚都去免费堡夜了,令全军将士羡煞不已。 传闻,后续上次大战,头功以后的士卒,还可以打折享受,瞬间所有人都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暗暗发誓,下次大战,自己非要夺个头功不可,也要去享受享受免费的单独福利。 而且,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在全军长脸啊,想想同僚那羡慕的眼神,啧啧。。。 此刻到了文艺营的三十个士卒,面色潮红,脑子晕乎乎的,全身亢奋,他们都已经能想象,明天早上归队后,同伴们的羡慕和奉承、打听。 咱可是拔得头筹的人,想想都兴奋的不行,上次的拼命真是太值了,下次继续,杀敌立头功。 这一切,都与朱慈烺无关,朱慈烺继续过着自己苦行僧的日子。 今日的叶婉容和方清荷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朱慈烺命令的刺激,让她们有些惶恐,自己会不会以后某日也被遣往文艺营充作头牌。 第170章 傻逼一样的编辑 垃圾平台,傻逼编辑,一写女性就是低俗色情,你是对女人有什么歧视?男女之情是大自然的规律,有什么不对的,搂搂抱抱也色情,你回家看你妈的脸是不是也是长的色情低俗,狗一样的东西。 敏感描述也就算了,全篇没有任何敏感文字,没有什么露骨描写,怎么就色情低俗了??????? 写个女子抬起玉手,这你妈的也标记色情低俗,怎么色情低俗了,你妈没手?你个狗一样的东西看什么都色情低俗,你家里没女人嘛?你回去看你妈你姐是不是全身也是色情低俗。狗洞西,真是给你脸了。 拿个鸡毛当令箭,当个几把编辑看把你能的,审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人就一次性把不行的标完啊,你标的老子都改了,还不行,那你标你妈呢?你会干活吗? 真是垃圾平台请狗都能当审核。 这也不让写,那也不让写,那还写你妈的小说啊,垃圾平台被人说是没水准的垃圾聚合地,都是你们这些狗东西,画的条条框框,写的东西毫无深度,毫无吸引力就对了? 番茄小说以“免费阅读”为卖点,吸引了大量作者和读者,但这也导致了平台上作品质量的良莠不齐。许多作品为了迎合算法推荐和流量需求,内容趋于同质化,甚至出现大量低俗、抄袭、注水的现象。这种“量大于质”的模式,不仅损害了读者的阅读体验,也对网络文学的整体生态造成了负面影响。 番茄小说的推荐机制高度依赖算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用户的阅读效率,但也存在明显的弊端。算法往往倾向于推荐那些标题猎奇、内容浅显的作品,而一些真正有深度、有创意的作品却难以获得曝光。这种“流量至上”的推荐逻辑,使得平台内容逐渐趋于庸俗化,缺乏对优质作品的扶持和引导。 番茄小说虽然为作者提供了创作平台,但其分成模式和激励机制却饱受诟病。平台通过广告收益分成,但作者的实际收入往往微薄,尤其是新人作者,很难通过写作获得稳定的收入。此外,平台对作品的版权控制较为严格,作者在作品发布后几乎失去了对作品的自主权,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严重打击了作者的创作积极性。 番茄小说的盈利模式主要依赖于广告,这导致用户在阅读过程中频繁被广告打断,严重影响了阅读体验。虽然平台提供了“免广告”的会员服务,但这一功能并未完全解决广告泛滥的问题,许多用户对此表示不满。 作为一家拥有庞大用户基础的平台,番茄小说在内容审核和文化引导方面显得力不从心。平台上大量低俗、暴力、甚至违规的内容屡见不鲜,这不仅损害了用户的阅读体验,也对青少年的价值观形成产生了负面影响。平台在追求商业利益的同时,忽视了自身应承担的社会责任。 垃圾 给爷审 第171章 女诸葛 前天晚上送来的二女,姿色可是和她们都不分上下,这么漂亮的女子,都被朱慈烺送到了指挥使的床上,自己二人要是做的不顺朱慈烺的心,会不会也会被无情的送去,成为艺伎? 所以二女今晚特别温柔妩媚,处处有意无意的撩动着朱慈烺,这个年代本就格外的顺从女子,现在甚至显得格外主动。 感受着叶婉容的玉手,从轻柔慢慢变成了在朱慈烺胸口的轻抚,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炎热还是什么原因,后面的叶婉容则不断躁动不安的扭动着身体,让朱慈烺的头也跟着晃动,倒是颇为享受。 下面按腿的方清荷毕竟是人妇了,主动起来那也是极为大胆,放在腿上按着不得劲,纤手更是不经意间向上拂过,轻轻的揉动着,害的本来就在看‘金瓶梅’的朱慈烺迅速的搭起了帐篷。 “唉。。。”朱慈烺叹口气,放下了书,看是看不下去了,仰头伸手将叶婉容低着的颔首下压,狠狠的啄了一会儿。 朱慈烺放开叶婉容,从榻上下来,在桌子上拿起茶杯灌了几口,转身躺回床上,从怀中掏出老妪仕女图细细欣赏起来。 “洗脚,睡觉。” 洗漱完毕,躺上床的朱慈烺,在老妪仕女图的加持下,终于平静下来,而且还想把今晚吃的东西吐出来,这图的劲太大,朱慈烺差点吼不住。 二女自然知道朱慈烺看的是什么,心中佩服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二女暗暗对视一笑,也各自洗漱完毕,在榻上就寝了。 第二天一早,全家肉眼可见的士气振奋,看似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儿,朱慈烺见状,咧嘴一笑,决定分兵而行,甩来朱纯臣的步军,骑兵再次先行,命朱纯臣北上后,在德州驻扎。 三万骑兵,再次呼啸而出,今日不用等步军,行军速度回复正常,而且隐隐还快不少,都是众军心中火热急切立功所致,这正是朱慈烺想要的结果。 “沈炼、自修,怎么样,昨晚可睡得舒心?”朱慈烺打趣道。 “回。。。回殿下,很好,臣谢殿下隆恩。”“回殿下,昨晚甚好,谢殿下恩典。” 年轻的丁自修才十八岁,还尚未娶亲,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初哥,不过就算昨晚是初次也是无妨,因为昨晚的二女,也是处子,不算吃亏,此时朱慈烺调笑,更是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回道。 沈炼则三十好几的人了,二女妻妾双全,自是坦然接受,二人本是一见李安亲自送来的二女,瞬时一惊,他二人都是锦衣卫近侍,自然知道这二女是济南进献给殿下的珍品,他二人虽然听闻是朱慈烺命人送来的,但还是不敢接受。 直到李安说明,今晚陪他们二人,明晚轮到其他指挥使了,这才放下心来享用,这样就不算是僭越了,人人有份,那就是殿下的恩典了。 “哈哈,本宫可是让你们二人拔了头筹了,之后要是有机会,你得请他们六人喝酒,不然他们六个可不得编排你俩啊,哈哈。。。” “是,殿下,臣等何德何能,享殿下偏爱,自是惭愧,日后定然请几位兄弟吃酒赔罪。”沈炼也是感受到朱慈烺满满的偏爱,笑呵呵的回道。 “文艺营的艺人们,你们多关注些,军中都是粗人,可不能让他们受了委屈,特别是那些不是艺伎的其他女艺人,不得强迫其陪客,甚至侍寝,如有发现,绝不姑息,每次到各军巡演,锦衣卫着员跟随护送,像那些女戏子,女子杂艺的,可都是有夫君同行或已成家,万不可造成什么悲剧。” “是,殿下,臣等必然护送妥当,在每次演出前,锦衣卫会先行强调军纪。” “嗯,如此,本宫便放心了,走,加速行军,争取在今晚抵达禹城过夜,驾。。。” 1经过四天的行军,朱慈烺率军,终于到达了山东北部的德州,驻守德州的是前阳武侯薛濂,进城后朱慈烺也没久留,休整一晚后,就率军继续北上,直插河间府。 翌日下午时分,朱慈烺率军来到镶红旗驻扎的景州城外,虎视景州。 “殿下,驻扎在景州的是镶红旗的罗洛浑,据探报,镶红旗正丁一万人左右,随军汉军旗一万人,包衣两万,兵力在四万左右,其中建奴为骑兵,其他的都是步兵。”沈炼简单汇报了一下景州城的驻防情况。 “嗯,你说,罗洛浑会不会出城野战?”站在城外四里处,朱慈烺用望远镜看着城头布防,不算太离谱,城头火炮没几门,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用。 “不好说,建奴莽撞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多尔衮执政以来,向来是以沉稳、谋略见长,重用的人自然也是较为沉稳,所以,臣判断,不太会出城野战。” “那我们该怎么办?绕城而过,直抵河间府城接人?现在已经算是进入河北了,要是再深入腹地,恐怕会被围困,河北现在有两黄旗、正蓝、镶红四旗,而且组建绿营的正红旗随时可能带着大军南下进入河北。” “至于北京,这会儿还驻扎着实力最强的正白旗和济尔哈朗的镶蓝旗,我们要是进去被拖住,那就是要面对十几万骑兵和数十万步兵围剿,而我们,后面可没有援军,除了天津的第一军,其他的都不一定靠得住。” “殿下所言极是,我军确实不能贸然一头扎进去。” “诸位有什么好的想法吗?”朱慈烺向众人问询道。 “臣等暂无良策。”众人也都是眉头微皱,面露思索。 “行了,既然如此,就暂且后退三里扎营吧,注意防备,看看罗洛浑会不会出来趁机偷袭。” “臣等领命。” 夜晚,朱慈烺的中军大帐内。 “二位阁老,可有想到良策?” “殿下,现在问题确实棘手,我军要是绕城北上,必会被镶红旗堵截退路,朱大人的步军,想要对镶红旗造成威胁,恐怕不太可能,时间一旦拖久,说不得大名府的正蓝也会北上合力堵截。” “没错,到时向南有正蓝、镶红二旗率七八万大军堵截,北边极有可能两黄旗加正红旗镶蓝旗四旗合力,或会率领超二十万大军追击围剿,而单论骑兵,也是我军两倍以上,但是就是凶多吉少了。” “这些孤当然知道。”朱慈烺无奈的拍了拍脑袋,建奴这恶心的手段,改编了辽东十几万的边军,现在又改编蓟州大同一线边军,这些边军在大明战力拉胯,到了大清,杀起自己人来,那还是嗷嗷猛的。 “殿下。。。”朱慈烺耳边传来一声呼唤,声音极低。朱慈烺侧头看去,只见叶婉容紧张的搅着自己的比甲下摆衣襟,怯怯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过来说。”朱慈烺以为她有什么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于是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问道。 但朱慈烺料想的附耳低语没有出现,而是叶婉容低下头糯糯的说道:“殿下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什么?”朱慈烺听愣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的是啥意思,思索一阵,这才哈哈一笑,“哈哈哈,婉容是说,让我军也给他们来个围城打援?”还是有点建设性的,朱慈烺笑着将叶婉容拉入怀中坐下。 众文武见状,都忙作思考状,将头低下了,还别说,他们还真就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来,给孤详细说说要是说的好,孤重重有赏。”朱慈烺低头看着缩在怀中,难为情的不敢抬头的叶婉容说道。 “殿。。。殿下,奴婢,奴婢的意思是,既然建奴仗着野战优势围城打援,那现在我军也有野战优势,而且战力强于建奴,是否也可围城打援?建奴骑兵毕竟只是少数,劣于我军,不论是来援还是突围,单股的建奴必然不敌。” “而且他们配有大部步兵,守城、攻城自然是优势,但要是突围撤退,就成了巨大的累赘,特别是面对我军这种全骑兵,除非他们忍痛割舍步兵,那样倒是有几分可能突围出去一些骑兵。” 听着听着,朱慈烺也陷入了沉思,考虑着可行性,你还别说,这法子还真就有些效果,河北州县早就在南路流寇抵近时跑了一波,李自成在北京一顿操作后,随着南下逃难带出的消息,和朝廷的旨意,又跑了绝大多数。 现在的何必,除了府城,各州县留下的,都是一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要啥没啥,除了一条烂命,没什么可怕的那种了,景州自然也不例外,几乎快成空城了,清军入城后无处补给,只能周期性补给,那围困他们一个补给周期,他们必然大乱。 到时,要么突围,要么投降,要么在初期就派人突围出去求援,不论哪头,都算是可以接受的,朱慈烺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扳起叶婉容精巧的下巴,温柔的啄了一口,放开了搂在腰间的大手,拍了拍香臀,叶婉容会意的赶紧起身,检查一下衣装,低头站在身后。 “怎么样,婉容的建议是否有可行性,大家讨论讨论?” 第172章 分兵突入 大家抬头看了一眼,见叶婉容已经起身站好,这才议论纷纷的交头接耳探讨起来。 “殿下,臣以为可行,我军可分四面驻扎围城,反之敌人突围逃窜或者是遣人求援,若是西边活动的镶黄旗敢来支援,我军可在西侧的交河沿岸埋伏,趁他们半渡而击,先炮轰制造混乱,损毁桥梁,然后聚歼渡河之敌。” “不错,城内已无居民,城内建筑密布,我军可利用火炮射程的优势,向城内发射毒火飞炮,炮弹内的磷粉炸裂点燃,会造成大面积燃烧,只要引燃城内民居,说不定给这些野人全部烧死了了事儿。” 啧啧啧,朱慈烺心中听的咋舌不已,好家伙,燃烧弹就来了,还有什么现代火器是明朝没有雏形的?朱慈烺心中呻吟。 “老李这话我爱听,话说这水师用的火龙弹,一般城内有百姓,还真用不得,也就只能烧烧船了,但这座城中没有百姓啊,我军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了,既然火弹可用,那毒弹怎么能少得了呢?多发射点儿,直接毒死这帮臭虫。” 啧啧啧,转头毒气弹又来了,这个毒火飞炮,朱慈烺还真就在嘉靖朝秘史中看到过,曾大量制造过,每年的产量最高有十几万枚的需求。 其实说白了,就是把开花弹中的一部分火药,换成磷粉和砒霜、硫磺及其他易造毒药。 爆炸后产生巨大的副作用杀伤敌人,要是只放磷粉,那就是燃烧弹,只放毒药那就是毒气弹,想法不可谓不先进。 不过开花弹本身就不稳定,所以也极易造成自身损害,另外攻城战一般城内有大量平民百姓,此举极易造成大面积误伤,有伤天和,亏损阴德。 所以,后来就只在水师中使用了,用于海战损毁敌舰。 武将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朱慈烺也感觉此法确实可行,心中有了些想法,可是,从来不缺泼冷水的人。 “诸位,河北诸府已经据城一月有余了,快要弹尽粮绝了,等你们围困镶红旗完了,各府也只怕都投降了。”侯恂老神在在的说道。 一下子,朱慈烺的眉头也皱起来了,自己率军急进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将河北各府的军民撤走吗?哎呀,真是伤脑筋啊。 看着哑口无言的众将,朱慈烺也是无奈一笑,敲了敲脑袋说道:“此法还是可行的,这样吧,我军也来个分兵,留两万人在景州围困镶红旗,剩下的一万突入河间府,撤离。。。嗯。。。撤离官府和军队吧,百姓现在看来,撤离已经不现实了。” “几十万的百姓,我们肯定是带不出来的,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打开城门,该干啥干啥吧,建奴虽然奴役汉人,作包衣奴才,但自老奴死后,倒也没再大面积屠杀汉人。”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是打算和辽东一样,治理河北了,暂且就这样吧。” 朱慈烺说完,众人都没有说话,还是在考虑朱慈烺说的,有没有可行性,两个阁臣最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六个指挥使,也没有说话,相互之间都在打量,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臣请命率部继续北上,接回河间府大军。”王国兴和陈光裕率先站起来请命。 二人说完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大致都明白,马科和周遇吉本就是总兵级,现在算是当朝的红人武将了,算是在走上坡路。 剩下的他们四人,全是前勋贵,但他们二人早就听闻,李弘济和刘文炳的女儿,都和殿下相处不错,关系亲近,而且殿下似有意纳她们进宫,没见李弘济老匹夫连李姝的婚约都反悔了。 他们二人女儿倒是有,就是有些小,没搭上快车,让他们遗憾的不行,现在有机会,只能在战场上拿筹码了,不然,等别人女儿进宫、家族恢复爵位了,自己还傻看着呢。 “臣也愿率部北上。”剩下四人也是起身请命。 “呵呵,好,诸位爱卿士气高涨,勇气可嘉,孤心甚慰,孤决定,由马科和周遇吉率部北上,此行率领河间府大军南下和本部汇合即可,闭门步骑到时可能超过五万大军,游离的镶黄旗不太可能进宫,可能会提前在南下路上堵截。” “到时,进攻的就是你们了,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到时多用大炮轰击吧,实在攻不破,就绕路,向真定府撤退,当然,这是最坏的预想,正常的话,据保定府奏报,他们在建奴攻打天津的时候就向真定撤退了。” “所以,现在镶黄旗大部,极有可能驻扎在保定府,然后散落少数人马在其他府城蹲守盯梢,各城府大军都是步军,要是突围,小股骑兵骚扰纠缠,然后镶黄旗的大队骑兵有充足的时间追赶剿灭。” “所以,从距离上看,你们去河间府得四天的行程,回来则最快要八天,从河间府向保定府报信求援,建奴若是日夜兼程赶路,一天就能把信带到,若是镶黄旗从保定出发,三天到河间府城,第六天或第七天就会追上你们。” “从图上看,大概会在交河和浮沱河中间或沿岸遭遇,所以,在第五天就提前发信,预计第六天位置,然后我军北上策应,那时,朱纯臣的三万步军应该早就到了景州协防,我大军就可抽调部分北上接应。” “大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朱慈烺安排完大概的战略战术,然后等着众人补充,又是一个多时辰后,基本按照这个大框架,把细节和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案基本都考虑安排了一遍,这才散会,各自回去准备了。 “大锦,传膳吧,本宫陪我们的女诸葛喝两杯。”朱慈烺将这会儿面露喜色的叶婉容拉到怀中,腻歪的说道。 “殿下就会取笑奴婢,什么女诸葛啊,奴婢怎么配得上?”叶婉容和朱慈烺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现在也没那么害羞了,靠在怀中风情万种的撒娇道。 “哈哈,那可不,本宫看啊,你聪明着呢,看来以后得多带你在身边,让你多替本宫出谋划策才好。” “那奴婢可有福了,一直跟着殿下享福了,不过殿下不怪奴婢擅议军事奴婢就心满意足了,只想能帮到殿下一些,其他的奴婢都不在乎。”叶婉容危机感是真爆发,现在含情脉脉的望着朱慈烺深情道。 “mua。。。本宫当政开明,虽说后宫不能决断朝事,但提建议倒也无事,好了,走你们陪孤喝两杯吧。” 心情大好的朱慈烺亲了一口怀中的可人儿,起身带着二人进了里间用餐。 喝了些酒的朱慈烺,用餐完毕又和二女腻歪许久,洗脚的时候,已经帐篷高耸,看着蹲在自己腿前,身子前倾为自己洗脚的娇颜,诱人的红唇离帐篷极近,让人口干舌燥。 酒意有些上涌的朱慈烺,眼中精光大作,在即将失控的边缘,急忙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门。。。’ 接着急忙侧身,从床头的枕头边拿起老妪仕女图压压惊,这才没擦枪走火。 城内的罗洛浑,此刻远没有朱慈烺这么悠闲自在,陪在左右的侍女都无心把玩,皱着眉头看着下方沉默不语的众将,‘啪’的一声拍的桌子上的碗碟乱跳。 “怎么?都哑巴了?都说一说,现在怎么办?明军三万骑兵逼近,目的未知,要是攻击我军怎么应对?”罗洛浑阴着脸看着众将问道:“杜度,你先说。” 小旗主杜度抽了抽嘴角,“回王爷,明军的骑兵,战力颇高,从此去探报的消息,明廷明发天下的邸报称,此军由明朝的太子领军,火力配置极强,仅三万人就打的主动围追堵截的流寇损失惨重。” “不过,骑兵到底不适合攻城,进攻景州的可能性极低,根据形势判断,属下以为,这支骑兵极可能是北上策应直隶明军撤退的,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想组织兵力将我军压缩回顺天府。” “不过,我军在北直隶现在驻军二十余万,他仅凭三万骑兵,就算后面还跟着大队的步兵,也不太现实,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现在撤出北直隶,依托山东的民团和撒进去的大军进行抵抗。” “让我军南下艰难,然后再图他作,所以,属下以为,他们绕城而过,进击河间府的可能性非常大。” “嗯,有道理,下一个。” “回王爷,奴才以为,安平贝勒爷的分析很对,若是明军直接绕城而过,那我军应当立即向镶黄旗和正黄旗传信,三面围剿,若能在野外围住,自然野战聚歼,若是他们已经进了城,那就更好办了。” “围困那些府城,充其量就是知府级官员,属于小苍蝇,这支骑兵当中,领军的可是明朝的太子,我军要是把这支大军困在河间府,明朝必然举大军营救,到时,再奏请朝廷,令正红旗、镶蓝旗和改编的十万汉军旗南下。” “到时,就是毕全功于一役,我大清和明廷的最终大决战,而且我大清是围城打援,必然野战于外,到时,便可摧枯拉朽,消灭明廷的最后抵抗力量,然后,我大清就可长驱直入,南下攻克江北所有土地。” “再从河南西进,南北夹击李自成,整个天下就取一半纳入囊中了,之后就是打造战船渡江南下,一统天下,哈哈哈。。。” “呵呵呵,你小子,倒是想的挺远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明朝太子不知死活,竟敢亲自犯险,那我们可就得好好利用一下了,要是真能逼得明廷决战,那此战就意义重大。” “好主意啊,这样一来,南下不是梦啊。” “就是,最好能把山东的大军全部吸引过来消灭了,省得我们一座一座去攻城,这城池真是太他娘的多了,一座一座,不知道攻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啊。” 第1章 奇异之旅 寒风凛冽,已是二月的天气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春意,明耀的太阳也只是散发着少许的温度,让人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御寒之物。 然而就在这寒风呼啸中,夹杂着一缕如烟如雾般的事物,随风漂泊,不紧不慢,忽高忽低。 但毕竟是在高空之中,距离地面的事物还是很远的,不然说不定遇到一堵墙、一簇树枝等事物,可能就消散分化,随风而逝了。 在下方不远处,一片琼楼玉宇连绵不绝,而在这片宫殿的一角,两个明眸皓齿,气质雍容大方,端庄美艳的少女...额...姑且先称之为少女吧,毕竟年龄都不大。 正是二八芳华,此二女正在院中临桌而坐,桌上的饮具之中袅袅热气升腾不断,却不知其内为何物,再一细看,年长一点的女孩正拉着年轻一点的女孩说着什么。 而年轻的女孩却是已怀胎十月,两人说说笑笑,好不自在,周围再远些倒是还站了一些男男女女,但明显是伺候人的一类,倒也没人过来打扰二人晒晒这并不温暖的太阳。 ...... 王某人是个普通的上班狗,今天星期五,这周这个13班就先上到这里了,收拾了一下东西,王某人就打卡下班,准备回去过一下愉快的周末了,不过虽然心情不错,但想着回家也是一个人无聊,刷刷视频等死而已,不如找个地方喝点? 说干就干,几通电话下来,约了几个同事就直奔街边大排档而去,毕竟现在是盛夏,热死人不偿命的那种,几人准备去简单吃点烧烤,哈个冰啤酒,岂不美哉? 胡吃海喝一通之后,几人皆是喝的面红耳赤,走路直打摆,各自散场之后,王某人就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毕竟某些人就是这么奇怪,喝的再多都能坚持到自己回家,但是一回到家,立马就不行了,王某人就是这种人,床上一躺,连衣服都没脱就已经陷入混沌了。 迷迷茫茫,懵懵懂懂之间,王某人感觉浑身一轻,之前混沌的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了,但就像是在梦中而不自知的感觉一样,王某人从几十层高楼的窗户一跃而起,飞向上空。 但王某人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反而怡然自得,毕竟以前梦中也时常会有跳楼、飞天、气功内力打人于数十米开外的经历,梦中也没有丝毫不妥。 只是在醒来之后想想摇头而笑,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王某人没有觉得不妥,还使劲蹬了两下腿,以图飞的更高更快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某人猛然间听到了两个直击人脑海的声音,似是一段对话。 只听第一人说道:“叶枫,你当真要如此?你已功参造化,何苦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上界,就算是你成功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好过你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去到上界,一个不好就是身死道消,何必呢。” 另一人却是傲然道:“吾辈若不当迎难而上,又怎会有现在这些成就?我叶枫从来都是享受征程,结果又何重哉?” 先开口的一人沉默片刻后,突然也是豪情万丈的开口道:“好,你说的对,你我走到这一步,岂可失了进取之心,怪不得某这些年进速缓慢,被你拉开差距。” ”看来是我心境变化所致,今天我就陪你疯一把,以时光图配合你的空间珠,打破上界壁垒,你我一起再踏征途,哈哈哈...” “哈哈...好,冥王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冥王,你我一起发功,只是...只是这附近的许多凡人魂魄如何处置?” “若是出手消除,无辜消亡,你我又是沾染许多无端业障,若是不管,他们势必会受或时光或空间的影响,改变定数,却是会让我们沾染些许因果,你意如何?” “因果倒是无所谓,我们进入上界之后,这下界因果与你我何关?倒是业障会即刻附于你我,带入上界,所以无需理会即可,沾些因果无所谓,我们即刻开始吧,夜长梦多,难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好,开始吧。 空间奥义第三重-撕裂...” “时间奥义第三重-静默...” 霎时间,光华大作,一幅卷轴横铺长空,暴涨不知其长,在卷轴上方,一颗黑色珠子崩裂出一道黑色锋芒,瞬移般劈在了前方虚无之处。 几乎在虚空崩裂的同时,下方卷轴发出一道耀眼白芒,依附在了虚空裂缝的周口,只剩裂缝当中不时呼啸而出的黑色罡风。 “哈哈哈哈...成了,冥王,我们成功了,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我们走。” “哈哈...老夫来也。” 而此时的王某人,早已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了,只剩脑中不断传来的撕裂感,让王某人短暂的回归了意识:“emmmm...自己昨晚喝多了,头疼是酒后后遗症,很正常...”没想更多,意识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在空间珠和时间轴铺一出场时,因为其恐怖的自重,瞬间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力场,空间如漩涡般扭曲,周边的一切事物都像两件宝贝飞去。 王某人当时也是无法控制自己,被吸进了离得最近的时间轴中,周遭数十股淡黑色的青烟也分别被吸进了两件宝贝之中。 再看场中,随着二人进入空间裂缝,两件耀眼的宝贝也极速向裂缝之中飘去,待进入裂缝之中后,裂缝口周边萦绕的白色光芒慢慢消淡,空间裂缝随之剧烈震荡。 须臾之后,白色光芒被挤压爆炸,随之消散于无形,没了白色光芒的阻挡,那狰狞的黑色裂缝也瞬间闭合,虚空再次陷入沉寂。 ...... 王某人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还在空中飘荡,不过,不同的是如今已是白天,头顶太阳散发着似有似无的热度, “哎呀,我何时才能像那两个货一样啊,武破苍穹,撕裂空间,追逐武道顶峰呢,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光现在的空中翱翔就是这么的令人畅快无比。 额...好像不能随心所欲的飞,不过这并不影响飞天的爽感,哈哈...”王某人心里自我陶醉的想着,并没意识到这是梦中或者不是梦中? 没多久,王某人的视野当中出现了一些零散的房屋,额...叫茅草屋比较合适,很快,出现了一些小型聚集的村落,周边的田地里也有人在翻地。 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款式也是有点奇怪,我国还有这么穷的地方?或许是哪个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吧,人家衣服款式可能就是这样,王某人并未多想。 但接下来的就不那么对劲了,一片以低矮土质为主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当中,其中夹杂着木制的中层阁楼,和一些石质的房屋,这貌似是一片小镇。 而其中的人群穿的衣服就离谱了,除过大多的短褂短裤,竟然还有穿长袍的,头上也皆是长发上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骚包的扇着。 “额...羽扇纶巾?”王某人第一个想到的词汇,接下来就是自我怀疑,穿越了?这是穿越到了哪里? “羽扇纶巾?对,汉朝,emmmm...没错了,我王某人要来汉朝了,哈哈...汉朝,汉朝,汉朝?额...现在是汉朝的什么时期?西汉?东汉?我是跟着刘邦混呢,还是跟着曹老板混? 哎呀,希望是曹老板吧,毕竟我王某人也爱人 妻不是?啊哈哈哈...可是...好像不对啊,穿越者,汉朝,王某人,那...那老子岂不是?岂不是王莽? 啊...天杀的啊,我不要当王莽啊,我肯定干不过刘秀这个位面之子啊,就我这渣渣,早把学过的东西还给老师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斗得过他这个位面之子啊。 而且好像历史中就是没斗过,十几年就被干掉了,我咋这么苦逼啊...”王某人越想越难受,在空中哀嚎不已。 就在王某人哀嚎的时候,架着他的风可是丝毫没有停顿,一路风驰电掣,没多久就经过了几个繁华的城池,最后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城池,连绵不绝,而带着王某人的风,也开始下降,朝着城中而去。 最后,王某人看到了一大片宫殿之中,慢慢放大的两个年轻少女,正坐在一张石桌前交谈,不时发出轻笑,不远处还有一群人矗立等候,而王某人此刻,从天而降,直奔那个怀胎十月的年轻女子而去。 “我的天,我这是要投胎了吗?”王某人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结果发现什么都没看到。 “算了,投胎就投胎吧,还好我的便宜妈妈挺漂亮的,看这住处和穿着就知道,是个富贵人家,我王某人以后大不了就做个纨绔子弟,祸害一下小妹妹得了,我可不想再去篡夺汉朝,没几年就被人给干掉。” 认命般的王某人没什么反抗,貌似也反抗不了,被这股风架着从高空直奔怀孕女子。 ...... 第2章 成了个胚胎 “这天儿可真是,一年比一年冷了,这都二月了,前些日子还在下雪,再这样下去,误了春耕可咋办呀。”年长一些的女子叹口气,无不担忧的说道。 “皇嫂不必担忧,这几日不开始出太阳了嘛,我看呀,这天气是回暖了,想来不会影响今年的春耕的。”怀孕的女子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就在此时,天空飘散的如炊烟般的一股风从空中直吹而下,呼叫间,就已铺面吹向了怀孕的女子,坐在棉凳之上的女子只感觉一股清风扑面,带来了丝丝凉意,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有了回屋的意向。 “皇嫂,这外面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意,我们还是回屋里说话吧。” “也好,你现在不比平时,还是身子重要,这皇嗣之事,万万不能马虎。”说着就扶起了怀孕女子。 稍远些的那些男男女女,见两人起身,则急急涌到近前,搀扶伺候着二女。 “摆驾,回坤宁宫。” 话音刚落,只听怀孕的女子秀眉微皱,低吟一声:“嗯...皇嫂,我肚子好疼,莫不是要生了?” 年长女子一听,也略微有些慌神,但毕竟经历颇多,立马就镇定了下来,向周围的宫女急急吩咐道:“快将皇后扶着坐下休息,凌尚仪,着人去将凤撵抬来,将皇后送回坤宁宫。” “王宝,差人去前殿禀告皇帝,火速传太医院太医前往坤宁宫候旨,晓月,你去司礼监传旨,速召礼仪房的稳婆、医婆、奶妈等一干人等前往坤宁宫准备为皇后接生。” “奴婢遵旨。”一干宫女太监急急领命而去。 “皇后不必担心,必然会安然无事的,你且忍忍。” “嗯,皇嫂,我还受得了,只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无事。” “会的。” 说话间,八人抬着凤辇就已急急到达,众宫女太监将皇后搀扶上辇,坐躺好之后便向着坤宁宫而去。 “你们可稳着点,要是出了丁点差错,仔细你们的脑袋。”只听步辇旁边的管事太监叮嘱道。 “我们走,去坤宁宫候着。”年长的女子也上了自己的步辇,一群人向着坤宁宫而去。只留下两个收拾饮具的宫女。 要说步辇来的这么快,其实本来就是一直跟在后面候着的,只是二女来时是散步而来,但皇家所在,方方面面都有人考虑,更何况皇后的诞期预计也就在这几天了,更是做足了准备。 再说此时的王某人,在清风拂过的瞬间,王某人就感觉一机灵,这个有点奇幻的梦感觉立即就醒了。 略微回忆了一下刚才做的梦,心中暗自好笑,自己最近也没有看什么玄幻修武小说啊,怎么会梦到两个大神打破空间壁垒这种事呢。 按说现在也该醒了,但眼皮就是睁不开,就像陷在了梦魇当中一样,你明明知道在梦中,但就是醒不来的感觉,恐惧感渐渐爬上心头,让王某人难受至极。 接着就是溺水感不断萦绕心头,没感觉到周围的溺水感还不觉得什么,感受到这种感觉之后,王某人成年人的思想意识立即就做出了下意识的闭气,进行自我保护。 ...... 王宝公公此时却是一路小跑,赶到了太和门广场,粗喘两口气后,向侯在两侧的一个小公公通禀,有要事需要立即向陛下禀告。这小公公咧了咧嘴,低声道:“王公公,陛下正在临朝,现在可不敢惊扰啊。” “你去向王公公禀告,就说皇后娘娘要生了,请陛下前往坤宁宫。”不得已,王宝急急说道。 “什么,皇后娘娘要生了?” “废话,还不赶快去禀告,耽搁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禀告。” 小黄门一路小跑到高台之上,附身在王承恩的耳边私语一番,王承恩与这小黄门眼神确认一番,就缓缓上前,向坐在龙椅上的崇祯附耳低语:“皇爷,坤宁宫的王宝前来禀告,说是娘娘要生了,请皇爷过去主持大局呢。” 本来脸色阴沉的崇祯听闻之后,脸上一惊,但随之大喜,急急问道:“此事当真?那王宝现在何处?” “皇爷,王宝正在御台下候着呢。” “好,摆驾坤宁宫。” 崇祯兴冲冲的站起身来,对首辅韩爌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去岁末的京师地龙翻身的灾后处置头疼不已,只得开口道:“爱卿且先停一下,朕有话说。” 韩爌正讲的嘴角白沫翻飞,内阁如何妥善安置等等,突然见皇帝起身叫停,不由得莫名其妙,开口询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可是内阁处置的有何不妥?” “爱卿说的哪里话,内阁处置的非常好,不过方才得人来报,皇后即将诞下皇嗣,朕现在要去守着皇后,内阁和各位卿家有事稍后可以到谨身殿见驾,再以详谈,承恩,退朝。” 崇祯说完也不理众人反应,急急向着坤宁宫赶去。 台下众臣这才反应过来,齐齐下跪山呼:“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明贺,恭贺陛下天赐皇嗣,皇明江山永固。” 王承恩在御台高唱:“退朝...” 台下众臣山呼:“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后,各人三三两两结伴前往各自办公地点,讨论的话题,自然就是我们的王某人了,崇祯继位以来,还不曾有子嗣诞下,只有一女,且非嫡出。 如今皇后产子,一旦是个男孩,只要不早夭或者天生智障,那妥妥的就是大明的储君了,嫡长子的位子简直稳的不能再稳了,也了却了众人的一块心病。 自泰昌帝开始,仅有天启皇帝朱由校和崇祯皇帝朱由检寥寥几个子嗣存活,先帝天启无嗣殡天,国朝不稳,崇祯最好能早早诞子并安全长大。 不然说不得又会出现第二个正德皇帝,那说不得就要找福王继位了,牵扯甚大。 再说崇祯,听闻皇后产子,兴奋着急的龙撵也不坐了,抓着王宝就急急向坤宁宫冲去,边走边问王宝当时情形如何,皇后状态如何,接生安排的如何了。 王宝暗暗咧嘴,一路问答,小心答复着马上就要初为人父的崇祯皇爷。 “好,好,好,赏,王承恩,重赏王宝。”听着王宝的一一答复,得知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崇祯大喜,自然要好好的赏赐一下,这正合了王宝的意,他急匆匆的亲自赶来报信,不就是为了能讨个喜嘛。 ...... 再说王某人,自从感觉梦醒,都快一个小时了吧,但就是醒不来,睁不开眼的恐惧渐渐加深,王某人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要崩断了。 因为刚刚那渐渐回过味的溺水感,让王某人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经历过这么多次的梦魇,这次可能真的要寄了。 王某人都能想到明天的新闻,标题:某年轻小伙子宿醉后猝死于床上。 就在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开启,到达王某人意识清醒时所能忍受极限的时候,情况终于有了转机,感觉身体周围的水在流逝。 而自己,也在水中随波荡漾,随后就感觉有水鬼在扯自己的头发,想将飘在水面的王某人拉入水下,刚想暗骂一声,却被突如其来的光芒打断,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王某人难以自持。 想用手去遮挡,却怎么也没挡对地方,晃眼的感觉依然在,紧接着身体也随风在飘摆,而且......幅度很大2333 而此时,王某人终于感觉不到溺水的感觉了,身体自我闭气的保护机制也慢慢结束了,当王某人美美的足吸了一口气后,“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苍天啊,太难受了,憋死我了。”王某人心声。 没错,王某人被憋哭了,那种差一丝就超出意识承受范围的感觉,真是,不要太过酸爽,真不知道选择跳水的人是怎么挨过这段窒息的时间的。 反正,王某人被憋哭了,而且,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和苦楚全部要发泄出去一般,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且中气十足,哭声宏亮。 崇祯赶到坤宁宫后,就被拦在了皇后寝宫的门外,初为人父的崇祯哪管得了这些,大骂一声:“混账,朕要看看皇后怎么样了,你们敢拦着朕?” 说着就要再次往里面冲去,守在门口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跪了一排挡住了崇祯的去路,气的崇祯眼冒金星,眼看就要亲自动手将人扯开了。 却在此时,从旁传来一声也是充满怒气的女子声音:“皇帝真是好大的脾气,这些都是本宫安排的,皇帝认为本宫做的不对?” 崇祯转头一看,自己的皇嫂懿安皇后款款而来,连忙止住步子,向懿安皇后见礼:“皇嫂说的哪里话,朕只是想去看看皇后。” “不是我非要拦着皇帝,自古女子产子,大丈夫都不得近前,百姓家尚且如此,更遑论皇家,皇帝乃是天子,怎可被这血光冲撞,而且这也不合礼制,免得让前殿的御史又说三道四。” 懿安皇后向崇祯见礼后,不疾不徐的劝道。 崇祯击掌道:“哎呀,朕真是急昏了头,刚才朕心系皇后,倒是急躁了许多,多谢皇嫂提醒,皇嫂安排的面面俱到,朕真是不知道怎么谢皇嫂了。” “皇帝初为人父,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本宫也是添有一次经历罢了,可怜我儿慈燃命薄,不能和我这个做娘的说上一句话。”懿安皇后说着眼泪也是掉了下来。 “皇嫂请节哀,都是朕不好,皇嫂万不可伤了身子,慈燃定会和皇兄一起,享天伦之乐的。”见懿安皇后说起自己的伤心事,崇祯只好急忙安慰,这可是懿安皇后一生的痛。 “罢了,今天大喜的日子不提那些不快的事了,希望皇后能平安诞下皇子,皇帝也好巩固国本。”懿安皇后用丝帕擦掉泪痕,勉强说道。 “希望如此吧。”说完崇祯又急的在原地乱窜。 ...... 第3章 重生了一遍 “哇......”“嗷......” 不多时,就听寝宫内传出了王某人中气十足,声音嘹亮的哭声,压在众人心有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众人无不长舒一口气。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生孩子可是个概率问题,而且难产而死的概率相当不低,哪怕皇家也是,女人生第一胎简直就是在鬼门关逛街,说不得就走了。 “嘭”的一声,寝宫的大门被急急的打了开来,从里面冲出了周皇后的贴身侍女司琴小丫头毛毛躁躁的跑了出来。 看见崇祯和懿安皇后就急急拜倒在地,“恭贺皇爷,皇后娘娘生下了一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哈哈哈哈......好,好,好,王承恩,拟旨,朕要大赦天下,罢朝三日以为庆,呈报礼部,着宗人府书族谱,刻玉牒。” “大明崇祯二年二月初四,皇后周氏,诞下皇嫡长子朱慈烺,令五城兵马司张贴告示,京畿之地许张红布,允民与天同乐三日。” “传旨给英国公,明日朕要祭祀宗庙,让英国公做好安排,哈哈哈,当然,也少不了大家的赏赐,凡在京官员,三品以下,赏绢10匹,三品以上,赏缎5匹,宫中一应按照品级赏一到五两银钱。” 崇祯一口气安排了很多,也不知道王承恩记住了没,大笑着就和懿安皇后进了皇后的寝宫,看来这些安排在刚才崇祯就已经想好了,周围的一应宫女太监却是跪地谢恩:“奴婢叩谢陛下赏赐。” 王某人哭着哭着就感觉不对了,这他娘的,谁又给我往水里摁啊,我真是讨厌死水了,没过多久,王某人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哭声渐止,而且耳中也开始有一些杂嘈的声音传来,尽是一些女人的声音。 什么“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小皇子长得真俊,小牛牛真可爱”啊一类的,搞得王某人很奇怪,不由得再次想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自从见光之后,也适应了好一会了,这会儿倒是也没有了光亮刺眼的感觉了,王某人试着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妈的脸,倒也不难看,看着挺喜庆,加上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倒也让人感觉很是慈祥安宁。 王某人就睁大了眼睛这样看着她,一时也忘记动弹了,因为王某人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处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劲,咋感觉在半空呢?而且这大妈的脸离着自己也太近了吧。 就在王某人愣神的时候,大妈开口了:“看,快看,小爷睁眼了,好一双大眼睛,黑黑的,真俊啊。”说着还在王某人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王某人彻底凌乱了。 “什么鬼?她在摸我?还有小爷是什么意思?是谁?是说我的吗?难道......?” “奴婢参见陛下。” “都平身吧,你就免礼吧,小心朕的皇儿,快,给朕抱抱。” 王某人发现自己轻飘飘的被一个年轻的大男孩给抱在了怀里,没错,王某人现在是看清楚了,就是抱,自己成了一个婴儿? “啊哈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儿,你们看看,皇儿他多乖,都不哭闹,哈哈,皇后,你怎么样,感觉如何?快看看咱们的皇儿,他是不是很像朕。”崇祯高兴的抱着某人来到榻前,将孩子轻柔的放在了周皇后的身边。 “臣妾很好,不碍事,我的皇儿,让娘看看我的心肝儿。” 旁人的关注、喜爱、夸赞暂且不提,王某人顾不上。 王某人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声音,“老子穿越了,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老子真的穿越了,这种感觉,和梦中完全不同。” “谁都能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我真的穿越了?还是个小皇子?之前想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成王莽了?不要啊,我不要当王莽啊。呜呜呜呜......” 想‘明白’的某人当即就脱口而出了一句“卧槽。”不过,听着怎么也不像是“握草”这个动作词,王某人自己也听到了自己喊的啥,当即“老脸”一红,好羞耻啊...... “嗷呜...”这是王某人的喊出来的“握草”....... “啊哈哈,皇后你听到了吗?皇儿好可爱啊,哇哇哇的喊啥呢,不会是饿了吧,我们的皇儿真是太乖了,你看他都不哭,长大后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是啊,皇儿真乖,陛下还是先传乳娘吧,皇儿可能是饿了。” “好,好,来人,去传乳娘进来,为皇儿喂 奶,照顾好皇儿,朕重重有赏。” “是,奴婢遵旨,这就去。” 还好王某人刚出生没多久,全身皮肤透红,倒也看不出他羞红了的“老脸”,眼睛眨巴眨巴后,倒也没敢再继续开口。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个婴儿,还不会说话,倒也不是不会,只是现在舌头还不怎么听话,不能做到前世那样灵活运用。 倒是需要再好好修炼一番,让舌头听话,好能发出正确的声音,不再喊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这事还真急不得,哪怕现在能说话他也不能说啊。 这会儿说话,不得被人当怪物给溺死啊,他可是听说古代把一些个不符合常理的人当作怪胎,是妖魔降生,会被弄死的。 他可不想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呢就挂了,那可太丢穿越者的脸了,也辜负了两位大神把他送到这里来了。 还没想完,他就被一个年轻靓丽的年轻女子抱起,前往偏殿,女子抱着他径直来到榻上,在几个宫女的伺候下,就开始解衣宽带,奶起了王某人。 尽管心里感觉奇奇怪怪的,但感觉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老老实实吃奶吧,别的啥肯定是吃不了,而且也不会让他吃。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虽然奶不好喝,但为了活下去,王某人忍了。 在吃奶的时候,难得的没有什么杂嘈,也没有了那种心慌的不踏实感,王某人终于可以放心的想一想接下来自己的规划了。 抱着女子猛吸两口后,王某人心里暗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王莽就王莽吧,大不了以后老老实实不造反不就行了?” “要是黄袍加身,身不由己?那是屁话,我才没有赵氏那么无耻,只要我没有称帝的心思,部下肯定也不会有,最多谁劝进就砍了谁,emmmm......没错,就先这样吧。” 再喝两口后,王某人突然一愣,奶也不喝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王莽好像是外戚啊,可王某人现在明显就是皇子,和王莽好像根本不沾边啊。 发现问题的王某人脑子开始转动起来了,在脑海中不停的开始搜索他那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了,可是这玩意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给老师了,现在只能苦苦思索一番,利用一些常识判断了。 “看服饰,发型,应该不是异族,明显的汉人王朝,应该不是元、清,至于是不是什么南北朝,唐末割据政权,应该也不太可能。” “因为看这些宫女,都瘦瘦巴巴的,和唐朝前后应该也没啥关系,我那便宜皇帝老爹的穿着,一身明黄团龙服,好像还是很高级的丝质,那估计和秦汉也没啥关系了。” “我记得秦汉应该是以黑、红为尊,那特码的就只剩宋、明了?握草,刚刚还在鄙视老赵家的老祖,不会这么快就打脸了吧。” “这会儿要是能看到大臣的帽子,我估计就能确定了,老赵家的帽子有两个横向霹雷针,很明显的,可惜啊,我估计短时间内我是见不到了,谁让我穿成了一个婴儿呢。” “皇帝的帽子,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过有啥特殊区别,哎......希望是明朝吧,明朝的王爷最爽了,啥都不用干,负责吃喝玩乐就行了,而且也安全,不会被皇帝莫名其妙的砍了。” “嗯嗯,这个我喜欢,可是,要是穿到宋朝,我滴妈呀,这就危险了啊,四面强敌环绕,天天挨打不说,说不定还要被抓到草原被展览一圈,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啊。” “两位大神保佑,保佑我现在是在明朝吧,至少也是个陌生的平行时空也行,不过,要是平行时空,我那点历史知识可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 “哎,不想那么多了,眼下还是多吃奶,赶快长大吧,听说古代的婴儿夭折率可是很高的,可得好好努力活下去...好..困..”想着想着,王某人眼睛渐渐的闭上,睡着了,不是吃奶有多累,而是王某人,醉氧了... 奶妈看着已经入睡的皇子,小心翼翼的将王某人安置好之后,就吩咐伺候的宫女留下照看,自己去正殿复命了。 “奴婢拜见陛下,皇后娘娘,懿安娘娘,小爷刚才吃饱,现在已经安睡了。”奶妈见礼后禀告道。 “好,你叫什么名?何方人氏?”崇祯笑着问道。 “回陛下,奴婢张李氏,贱名静婉,直隶通州人氏。” “哦?何时入宫的啊?朕听你这名,颇为文雅,想必你的父亲应该是个读书人吧。” “回陛下,奴婢的父亲是通州举人身,后来奴婢嫁与本地张秀才,不过奴婢的夫君去岁八月一病不起,不久便去了,奴婢年末产下遗腹子,后朝廷于通州传召轮值奶妈,奴婢便通过知县大人的举荐,应招入宫当值了。” “哦?竟然还是个读书人家的女子,很好,朕命你为良人,专司春哥儿的起居,哦,春哥儿是慈烺的小名,王承恩,赏张家每年银100两,绸50匹,着通州知州,好生照顾张家,荫其子入国子监读书。” “奴婢叩谢吾皇万岁。” “奴婢遵旨。” “好了,皇帝陪陪皇后吧,本宫去看看春哥儿,生下来都没好好看看呢。”懿安皇后欢喜的说道,起身就前往偏殿而去了。 第4章 大清的谋划 偏殿之中,懿安皇后看着粉粉嫩嫩的朱慈烺,喜爱之情难以言表,只是抿着嘴,抓起朱慈烺的小手,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小家伙握着的小拳头,轻轻拨开,又将自己的食指放在朱慈烺的手心,让他握着,盯着这可爱的小家伙,陷入了恍惚。 良久,良久,不知道想到了哪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泪水却止不住的留下,如珍珠断丝般不停的滑落。 伺候在一旁的孙尚仪却是慌了神,急忙上前用丝绢为懿安皇后擦掉泪水,轻声劝道:“娘娘节哀,别伤了身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您也可以将慈烺殿下当作自己的孩子疼爱不是,小爷在那边肯定也会有先帝疼爱的。” “嗯,以后本宫会将慈烺当作我自己的孩子疼爱的,这孩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我可得好好教他,做一个好皇帝,中兴我大明王朝。”懿安皇后满脸期许的说道。 “会的,殿下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带着大明走向中兴的,娘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歇着吧,您别累坏了身子。” “罢了,今儿个就先回罢,明儿个再来。” “奴婢遵旨,摆驾回慈庆宫。” 去周皇后的寝宫的时候,我们勤劳的崇祯皇帝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想来是去处理还没有处理完的政务,真是一个操劳的皇帝啊。 看了看周皇后,也已入睡,想来也是累坏了,懿安皇后没有再去打扰,带着自己的宫女太监回了慈庆宫。 ? 风云将起 沈阳,后金汗宫。 黄台吉,这个大胖子现在正躺在躺椅上,享受着侧福晋布木布泰的按摩,满脸的享受,不时还要舒服的嗯哼哼几声,但是他此刻的脑子里,却是没那么舒服。 自天命十一年,老汗努尔哈赤病逝继位,到现在的天聪三年,虽然已经继位三年了,但是老汗留下的坑儿子的八王议政制度,可是让黄台吉非常的不爽。 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他想要做什么却不能自己决定,这让他觉得自己的雄才大略没得到发挥,而想要一言九鼎的真正帝王,还需要做几件事情。 第一,发动几次大获全胜的战争,不管是对大明朝也好,对蒙古也好,哪怕是朝鲜也行,首先要奠定自己的稳固地位,而且是军事地位。 这样,才能在军队中一呼百应,得到支持,毕竟后金是谁能带大家赚钱谁就是爷。虽然现在朝鲜、蒙古被捶的不敢说话,但是他们太穷了吧,没啥抢的。 第二,排除异己,四大贝勒当中跟自己不对付的,要找机会除掉,这样才会没人质疑自己的话,老是跟自己唱反调怎么行,但是这个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不然让别人看的太清楚对自己名声不好。 第三,培养自己的势力,在诸位小辈的贝勒贝子当中,提拔一些心向自己的,这样,也对自己的独立统治很有帮助,最好是阿巴亥大妃的三个儿子。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三个人掌着八旗人数,牛录最多,最精锐的两黄旗,虽然现在被自己改为两白旗了,但实力和数量可不会有啥改变。 这样,自己有两黄两白四旗,还有大义在手,其余四旗不足为虑,敢不听我号令? 想到这里,黄台吉哪里还忍得住,当即睁眼喝道:“来人。” “大汗,可是奴婢让大汗不舒服了?”这一声喝,倒是把布木布泰吓得不轻,忙跪下问道。 “哈哈,福晋快起来,本汗是想到一些事,急需找各贝勒商议。”说着旁边伺候的太监也已到跟前,“大汗有何吩咐?” “去传本汗令旨,召集四大贝勒和各旗旗主贝勒贝子,大正殿议事。” “嗻,奴才遵旨。” “来,让本汗摸摸,最近长大了没?”心情不错的黄台吉淫笑一声,拉过布木布泰趴在了自己的身上,两只肥手已经顺着领口和裙底袭去。 一顿玩闹,满脸享受又娇羞的布木布泰只能压抑着自己的低吟,只是她不知道,这样只是更让黄台吉欲望高涨, 黄台吉悠然自得,看着怀中的布木布泰心中得意不已,传旨的小太监却在此时回来了,看着这在忙碌的黄台吉,为难不已,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复命。 当然,也只有头皮能硬一硬了,看着大汗玩了半天,虽然心里也是很火热,但是别的地方确实没能硬。 “大汗,奴才已经将各位旗主贝勒爷传来了,现在正在大殿候着呢。”这小公公跪在地上脑门杵地,颤声说道。 “嗯,知道了,让他们候着,本汗马上就到。”黄台吉本来已经要提马上阵,大战三百回合,但无奈正事要紧,有心要再逗弄一会儿,但太监接下来的话,让黄台吉不得不停下嬉闹。 “大汗,阿敏贝勒已经等不及了,刚才就已经嚷嚷着要直接到后宫面见,大汗再不出去就拦不住了。”小公公却是苦着脸接着催促。 慢慢推开布木布泰的黄台吉,脸色已经阴沉无比,奈奈的,老子誓杀阿敏。 黄台吉渐渐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布木布泰也识趣儿的起身招呼自己的贴身侍女苏茉儿,准备梳洗的物件,毕竟已经成婚多年了,这流程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轻车熟路。 黄台吉起身后,一旁伺候的苏茉儿早已端着一盆温水候着了,黄台吉将手洗了洗,擦干净之后就沉着脸向大殿走去。 “老八也真是的,叫我们来议事,自己却半天不出来,不如我们直接去后宫找他算了,看看老八到底在干嘛。”阿敏此刻正在大殿的高台之上走来走去的叫嚷着。 代善却是稳如泰山,坐在椅子上说道:“阿敏,你心急什么,老八肯定是什么正事给耽搁了,你就坐下来耐心等待吧。” “狗屁的正事,我看他八成是在玩女人,叫我们坐在这里挨冻,他自己倒是会享受,不如我们进去看看他办的怎么样了,哈哈哈哈......” “阿敏哥哥要看什么啊,本汗也想看看,哈哈。”随着一声爽朗的大笑,黄台吉来到大殿,登上高台,笑着问道。 “老八,你可让诸位哥哥好等啊,代善哥哥可是指定你在办些正事,不知老八你办的什么正事啊,让代善哥哥一顿好等。”阿敏可是不管其他,率先发难。 “阿敏,别乱说话,我让你在这安心等待,你急躁个什么。”代善却是装不住了,这阿敏可真不是个东西,扯我干嘛。 “让诸位久等了,本汗刚才是在谋划我金国的未来,今岁寒冬,我大金物资匮乏,加上连年征战,去年可是冻死不少人,我刚考虑着今年,我们在入冬前从其他地方入关,避开山海关,掠夺些过冬的物件回来,每年冬日这样可不是办法,刚才我正在摸...嗯...摸...摸清明朝的布防,为我们入关抢掠选一个好点。”黄台吉自信满满的说道。 “啊?避开山海关?如何避开?难道让我们从海里游过去?”阿敏一副‘你出的真是个馊主意’的表情,极具夸张的问道。 台下的多尔衮、多铎、阿济格,济尔哈朗却是陷入了沉思,至于其他的贝子,根本就没他们多少事,有事跟着上就对了。 “嗯,这倒是不失为一条妙计,咱们跟明朝在辽东死磕,其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即使是我们占优,但也不是太多,毕竟我们可没明朝那么多人,我们死不起。” “加上辽东现在是坚壁清野,我们能获得的物资极少,想要有所收获,除非能攻陷城池,但袁蛮子虽然想拥兵自重,不想和我们死磕,但是他也不敢丢失太多地方。” “而且他上任蓟辽督师不久,可是急需战功巩固地位,断然不会让我们轻易取胜的,所以我们避其锋芒,将战火烧到关内,既能攻其不备,又能获得许多物件,只是,要好好谋划一番,可不能陷入关内。”莽古尔泰喝口茶,接话道。 “哼,你们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怎么避开山海关进入关内,难道真的要游过去?还是给大军马匹插上翅膀飞过去?”阿敏不满的哼哼道。 下方的多尔衮却是接话了,“大汗和莽古尔泰哥哥说的可是借道蒙古,从北边入关?”多尔衮说完就看着黄台吉,等着答复。 “啊哈哈...十四弟果然聪明,不愧是父汗封的墨尔根代青。不错,正是借道蒙古,从北面入关,明朝北面长城跨度颇大,不要说现在只分散着十几万的守军,就是再给他几十万人他也守不过来啊,我们只需择一弱点,突然发难,料来突破关口,易如反掌。哈哈哈...”说的开心处,黄台吉好不得意。 “想的倒是不错,可是风险也不小吧。”阿敏还是冷笑道。 “哦?阿敏你认为有哪些风险?”代善和了个稀泥。 “第一,蒙古是否同意借道,这些废物现在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被南蛮子的互市就哄得和南蛮子联盟了,不过这点倒也不足为虑,大不了我们直接打过去就是了,就是怕他们告密。” “第二就是兵力如何分配,去多少人,留多少人守家,袁蛮子一旦发现,大举进攻如何化解。” “第三是那个杀千刀的毛文龙,每有战事,这个狗东西就在我们背后搞事情,让人首尾难顾,实在可恨。” “第四,入关去哪里抢?抢多久?要是被关内的明军围困,怎么脱困?”阿敏说完就看着多尔衮瞪了一眼,然后就望着黄台吉,等着他答复。 第5章 怎样弄死毛文龙呢? “额...”这还真把黄台吉问住了,不过他也不是一般人。 打着哈哈说道:“哈哈,阿敏哥哥果然是知兵之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么多的问题关键所在。这几个问题我们可以商量着解决嘛,大家这么多人,还能想不出来?既然方略已经提出来了,我们现在接下来就只剩下解决其中的困难了。” “嗯,不错大家都说说吧,阿敏这几个问题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代善向着台下的小辈说道。 大家交头接耳,嗡嗡的讨论之声不绝于耳,还不时有争论发出,待到盏茶之后,黄台吉出声问道:“好了,谁有好的建议提出来议一议。” “这有何难,阿敏哥哥不是说了嘛,林丹汗要是不同意我们借道,我们就直接攻打林丹汗,将他赶到西边的戈壁滩上去,上次征讨他们,咱可是大获全胜,量他林丹汗也不敢拒绝,最多,我们带着他们一起入关抢掠一番,他们感谢我们还来不及呢。哈哈哈...”多铎站出来嚣张的叫嚣道。 “嗯...十五弟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前年征讨林丹部,俘获他们的人不少,送几个回去谈谈,可以让他们跟着我们入关分一杯羹,想来问题不大。剩下的呢?我们的兵力如何部署?”黄台吉又问道。 “依我看,可出动镶黄旗、镶白旗、镶红旗、镶蓝旗,四旗入关,剩下的四旗镇守关外,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代善提议道。 “哼,镶白旗还是留守吧, 阿济格年少,此等大事,还是留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吧。”莽古尔泰却是老神在在的说道。 “嗯......也好,这次入关凶险万分,临战应变能力要求很高,正蓝旗随战吧。但是此战可能是我们入关之战的开启,留守各旗的旗主带亲兵随行,说不得后面还要留守的各旗轮流入关呢,这次跟着也好学习一下入关的经验。”黄台吉拍板。 阿济格闻言,立刻怒不可当,四大贝勒欺人太甚,入关发财这种事,独独抛开白旗,是可忍孰不可忍,阿济格脚下一动,就要站出来反对。 却被多尔衮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微微摇头示意,阿济格也知道这个弟弟聪明,倒也颇为听话,没说什么,只是心中、面上皆是怒气难忍。 阿敏和莽古尔泰对视一眼,皆是发出一声哂笑,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要不是老汗偏心,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领了实力最强、人数最多的两黄旗,现在老汗已去,我们才是话事人,迟早把你们三兄弟的两白旗分刮了,哼。” 多尔衮何尝不明白,现在兄弟三人虽然领着两白旗,但是四大贝勒当中没一个是自己人,自己兄弟三人只不过是四小贝勒。 现在要做的,只是尽量保全实力,让四个大贝勒去互斗,现在可不能进入四大贝勒的眼中,让他们抓了把柄,瓜分了父汗留给自己兄弟的两旗人马。 “至于毛文龙和袁崇焕,本汗自有计较,待我去书一封,想来问题不大,各位回去准备吧,年冬发兵,但是说不得还要征伐蒙古,所以战事必将在初秋前后就可能开始了,先操练好各自人马,备好入塞的物资粮草,好了,大家散了吧。” 黄台吉最后拍板定音,各人都起身离开大殿,各自回府去了。 黄台吉也回到了最近的暖阁,开始提笔想着如何利用袁崇焕来解决辽东防御问题,最好能把毛贼的问题顺便也解决了。 黄台吉苦思冥想许久无果后,便让人传来了冒着绿光的范文程,宁完我等人,这些文人满肚子的坏水,治国不见得有多厉害,但是算计人那可是相当的厉害。 ... 袁崇焕拿着手中的密信,脸色阴晴不定,没想到后金竟然遣人送来议和书信,看来自从自己出任蓟辽总督以来,后金屡次来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开始放弃进攻,转为休养生息了。 这,不正是朝廷现在所需的吗?国内灾祸不断,流民肆虐,各地流民反叛不止,西南、四川土司叛乱,国内简直都成一锅粥了。 国家财政更是入不敷出,赈灾要钱,平叛要钱,剿匪要钱,九边更是大头,与蒙古和后金的战事时常发生,军费奇高。 这个时候,要是能缓一缓九边战事,先把国内捋顺,再回过头来全力对付后金,岂不是比现在好多了? 可是,这后金议和的条件,却是让袁崇焕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后金以议和,需要发展商贸为由,让自己解决掉东江镇的毛文龙。 因为毛文龙时常偷袭侵扰后金后方腹地,会导致双方不能友好的休养发展,而且毛文龙在皮岛,海运生意是越做越大,现在从登莱沿海到朝鲜的海贸他占了大半,甚至开始发展日本的海贸了。 这每年的进账,可是几十上百万白花花的银子啊,后金承诺,只要自己解决了毛文龙,皮岛海贸就落入自己的手中了,后金也将开放沿海,互通有无,将辽东的东珠、人参、皮草运往东南,反手就是暴利。 要知道,东南财大气粗,有钱人最喜欢的就是东珠、貂皮和老参了,后金这边只收两成的关税,让自己运点粮草、粗盐、铁器而已,他们也愿意花钱买或者用东西换,怎么看自己都不吃亏。 但是,他袁崇焕也不是傻子,毛文龙在东江镇的作用,他还是清楚的,这就是后金后院边上的饿狼,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跑院子里去咬你几口,时刻得防备着,牵制了不少力量,使得后金不能全力攻打宁锦防线。 如果自己解决掉毛文龙,岂不是帮后金解决掉了后患?他可不傻,不过,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啊,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于是,袁崇焕一边和黄台吉互通书信确定其议和的诚意,一边休书给毛文龙,斥责他在皮岛大肆进行海贸走私,要求给自己个说法。 言下之意,就是你赚了这么多钱,不得封一封我这个总督的嘴啊,要不然我告上朝廷,你毛文龙不得喝一壶啊。 可是毛文龙也是干脆,我在皮岛悬于海外,朝廷一不补兵,二没物资,三没军饷,东江镇的军队和辽东逃难过来的难民,那么多人,那么多嘴,难道都喝西北风? 自己除了偶尔能抢一下建奴和海上的红毛鬼,哪里来的补给,不还是得靠自己,自己不做登莱和朝鲜的海运走私,早就饿死了,没见你袁大都督来关心一下,倒是来问我要钱来了,真是个狗东西。 于是毛文龙直接了当的告诉袁崇焕,自己没做什么海运走私,只是从登莱运些补给过来,毕竟皮岛这么多人要吃饭呢。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我自己都没钱吃饭了, 你找我要钱?没有,一个大子儿都没有。 这下可把圆嘟嘟给气坏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与黄台吉的书信往来,看来后金是真的想议和了,也是,他们这么年年打,物资肯定不够了,而且近期没取得什么成果,议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这个毛文龙就太可恶了,本督好心拉你一把,你竟然不识抬举,那为了议和,为了白花花的银子,说不得就要对不起你了。 大不了自己接管东江镇就是了,和平时期做生意,战时依着前例,继续牵制后金即可,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经过一番谋划,崇祯二年六月,袁崇焕以阅兵为由,渡海前往皮岛,期间乘机拿下了毛文龙,经过一番装模作样的审问之后,就给毛文龙定下了十二大罪,七月,请出尚方宝剑,将毛文龙斩杀。 毛文龙到死都没想到袁崇焕会杀了自己,他只以为袁崇焕此次来必然是来敲诈他的,无非是想要钱而已,最后实在推不过去,给个几万两打发他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袁崇焕是直蹦着他的命来的。 袁崇焕解决了毛文龙,抄了一大笔银子就回了松山,这可苦了东江镇旧部,不久因为生活难以为继,东江镇旧部也没等到朝廷的说法,便浮海而去,投了后金。 后续一系列的变故,导致出现了着名的三顺王,为后金带去了大量的火器文明,天平自此开始倾斜。 别的暂且不提,袁崇焕自以为解决了毛文龙,达成议和指日可待,到时候这功劳可是大大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毛文龙能在海外悬岛屹立不倒,后金多次围剿未果,是有原因的。 他收留的难民,在辽东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所以能预知许多行动,不然早都被剿灭了。 袁崇焕自以为和黄台吉密通书信做的悄无声息,但毛文龙早在四月就收到了线报,又逢袁崇焕敲诈,那当然不能忍了。 虽然你是总督,且文贵武贱,但老子好歹也是挂印左都督,一方土皇帝,正一品武将,你说敲诈就敲诈啊,看老子不搞死你。 于是,毛文龙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就上奏朝廷,称蓟辽总督袁崇焕与建奴黄台吉密通书信,有通敌之举,辽东交于他手,必将出事。 消息当然是黄台吉有意放出的,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最好,杀不了,和他黄台吉密通书信这个消息传到崇祯那里,说不定直接就把他下狱治罪了,怎样他黄台吉都不亏。 第6章 袁崇焕之死 崇祯在接到毛文龙的奏章的时候,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坐在暖阁一直坐到深夜,他不愿意相信袁崇焕通敌。 但毛文龙也不可能无的放矢,要知道,他可不是御史言官,可风闻奏事,他是一方大员,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不然就是诬告,要反坐的。 那这么看来,密通书信这回事多半是真的了,只是书信谈论的是不是通敌卖国就不能现在下结论了,而且现在他可是掌控着辽东几十万精锐呢,不能把他逼急了。 不然他真的投敌叛国那可真是灭顶之灾啊,所以崇祯不动声色的将奏章留中,只是下旨褒奖了一番东江镇,毕竟崇祯也觉得对不起东江镇的军民,朝廷实在是没那么多钱闲钱。 但没几个月,袁崇焕的奏章送来的时候,崇祯看完当场就气晕了,王承恩急忙叫来御医一顿忙活才把崇祯弄醒,崇祯怒不可遏,大叫:“逆贼,叛徒,猪狗不如的东西,枉朕这么信任你,你竟然通敌叛国,朕定要你不得好死。” 周围人众一再劝解,只以为崇祯在骂毛文龙,因为袁崇焕的奏章正是弹劾毛文龙走私,与建奴私通,倒卖物资给建奴以牟利等大罪,且已被自己请出尚方宝剑斩杀。 但只有崇祯自己清楚,他说的是袁崇焕,毛文龙的作用崇祯亦是再清楚不过了,一些倒卖的事情也是小事,实属正常,谁让朝廷没有补给呢。 可是要说毛文龙通敌,他是不信的,因为斩杀建奴最多的,不是辽东正面战场,而是毛文龙时不时的偷袭,正面战场要不就是对峙状态,要么就是小规模冲突。 死几个人,他们就是大书捷报,哪怕是攻城,死的也是汉军旗,真正的建奴寥寥无几,而毛文龙这么个杀建奴杀的这么起劲的大将会投敌?黄台吉不把他剐了才怪。 所以,崇祯已经在心里谋划,如何才能让袁崇焕毫无戒备的回京,然后再突然将他拿下,这样,才不会致使辽东战局受太大影响。 接下来,随着后金的默默准备,十月初,后金起兵,避开辽东战场,从北部科尔沁到察哈尔部范围,一路上,部队人数不断变多。 沿途不管是臣服后金的,还是臣服察哈尔的,或多或少都派出了人马,加入抢掠大军,尤以科尔沁为最,联络叶赫九部残余,纠集了三万多人马,跟随黄台吉入关。 黄台吉以蒙古喀喇沁部骑兵为向导,亲率八旗大军,避开袁崇焕防守的关宁锦防线,绕道蒙古地区,突袭明长城蓟镇防区的脆弱隘口龙井关和大安口,破墙入塞,进攻北京。 十月二十六日,八旗军东、西两路,分别进攻长城关隘龙井关、大安口等。当时蓟镇";塞垣颓落,军伍废弛";,后金军没有遇到任何强有力的抵抗,顺利突破长城。 十月二十七日从喜峰口破口,破口之后,直趋京师地路线只有一条,就是从喜峰口到遵化、从遵化到蓟门、从蓟门到三河、最后是通州,然后直抵京师城下。 三十日,兵临遵化城下。遵化在京师东北方向,距离京师300里。十一月初一日,京师戒严。 然而在二十七日后金军大举进入边墙后,遵化和三屯营两个重要地军事要点就已经暴露在后金军地兵锋之下,但二十八日全天,后金军只行进到距离喜峰口二十里远地汉儿庄,后金各部均诡异的停止了前进。 袁崇焕急令辽东总兵赵率教务必要把后金兵阻挡在遵化以外,故以赵率教在兵力集结没有完成的情况下,无奈带领四千人阻击,全员殉国。 而后快速行军至遵化,内应开门,遵化沦陷,巡抚王元雅殉国;而后后金破迁安、攻陷三屯营,而后南下蓟州兵锋直指京城。 而在这个时候,袁崇焕才带着他的另外两个大将,何可纲和祖大寿终于从辽东带兵赶回勤王,陈兵通州,但是,黄台吉再次来了个骚操作,直接绕开通州,陈兵北京城下,做出了要攻打北京的架势。 但这些,只是想围城打援罢了,黄台吉也明白,八旗军不善攻城,但善野战,围攻北京,定然会逼得明朝各路大军到北京城下与他野战,消耗明朝有生力量,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打下北京城。 在后金抵达北京城下之前,崇祯方寸大乱,多少年了,敌人又快打到北京城下了,上次还是在土木堡之变后?还是在俺达汗后? 不记得了。自己要成亡国之君了?我大明还有没有于谦?这次能不能守住北京? 一连串的自我怀疑,自我疑问,然后慌神之下,喃喃自语:“谁?谁能替朕保卫京师?快,快召内阁,到谨身殿觐见。” 内阁到了的时候,崇祯已经镇定了些许,和内阁一顿商议,最后不顾兵部尚书王在晋的反对,召已经致仕在家的孙承宗挂帅,挂兵部尚书衔,加封中极殿大学士,总理京畿防务。 调全国各路总兵,入京勤王。并下令加强京师防务,加强北京城防,在京官员,皇亲国戚,功臣勋贵,带领家丁到城墙上巡防守卫。 不日,驻扎在京城附近的昌平总兵尤世威从驻地密云赶到京城驻防,大同总兵满桂从顺义赶到京城驻防,宣府总兵侯世禄从三河赶到京城驻防,这才让崇祯心里稍微安稳不少。 但是,没几天,后金大军就绕开袁崇焕驻守的通州,到达北京城下。袁崇焕也闻讯急忙向京城赶来,到达广渠门附近驻扎。 战端初起,明金同一天在德胜门和广渠门野战,主力在德胜门击溃明军满桂等部,在广渠门却被袁崇焕击溃策应的三千金兵。 满桂所部被城头自己家的大炮误伤,损失惨重,不得已退回瓮城休整,袁崇焕连日征战,请求崇祯皇帝依满桂部先例,入瓮城休整,但崇祯现在哪里敢放辽东军入城,两处野战,一处惨败,就你赢了? 难保不是你袁崇焕和金兵演的一场苦肉计,若进城之后突然发难,北京城可是不保了,此刻的崇祯早已认定袁崇焕和黄台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反叛的可能性极大。 崇祯不敢冒险,直接驳回了袁崇焕的请求,令其在外继续野战,而且现在金兵围城未退,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所以倒也还没有动袁崇焕。 之后明金相继野战于西直门,安定门等,明军皆败,总兵满桂战死。 各地勤王兵马不断逼近,崇祯命总兵马世龙节制指挥,黄台吉见再无便宜可占,围城的目的也达到了,遂退兵南海子休整。 见金兵退却,加上朝臣弹劾,怒不可遏的崇祯立即就将袁崇焕下狱,吓得城外的祖大寿连夜带着辽东兵马东逃,还是孙承宗这个老辽东总督安抚,才将祖大寿留住。 崇祯这一手急不可待的骚操作可真是没谁了,袁崇焕有无通敌暂且不说,在这个时候拿下袁崇焕就非常的不合时宜,直接导致辽东兵马溃烂。 但崇祯是谁?是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前番刚被毛文龙被杀一案气晕,势要找圆嘟嘟报仇,皇帝嘛,有仇当场就报了,忍是忍不了多久。 而后,崇祯三年正月,黄台吉开始在京畿大肆搜掠,连克通州、迁安、遵化、滦州等地,所过之处,望风而降。 此战影响巨大,庙社震惊,根本动摇。皇太极率军进攻京师,京畿地区的防御体系遭到重创或破坏,失去(阵亡或被俘)总兵赵率教、满桂、孙祖寿、麻登云、黑云龙、朱国彦六员。 兵部尚书王洽、工部尚书张凤翔、蓟辽督师袁崇焕、遵化巡抚王元雅、总理蓟辽保军务刘策等或死或下狱。朝廷受到巨大震动,元气大伤。 而后,朝堂党争爆发,东林党的内阁为此次事件背锅,内阁大学士韩爌、钱龙锡、成基命、李标等去职,而代之以周延儒、温体仁等广为后世所知的祸害入主内阁。 三月,为了消除京师被围攻的影响,崇祯下令,册封我们的主角朱慈烺为太子,而周皇后怀孕待产,太子搬入钟粹宫居住。 五月底,阿敏等最后一批金兵退出长城,俘获人口、金银、器物、牲畜无数,京畿一片狼藉,北直隶元气大伤。 当然,在这里不得不提的一件事,甘肃镇勤王兵马还没出陕西境内就发生哗变,在这哗变的军队当中,有一个后面断送大明王朝的人物,他,就是我们的甘肃镇边军-李自成。 好了,我们的主角来到这个时代的这一年,大概就是这样的了,虽然里面有许多让人可敬可佩的汉子憋屈的去了。 但是我们的主角还太小,根本影响不了历史战局的发生,只能盼着快快长大,让大明少一些憋屈殉国的英雄。 钟粹宫 朱慈烺躺在摇篮当中,看着这个十七八的小美女在这不停的逗弄自己,那是相当的无语,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又不会乱哭,逗个什么劲啊,但是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无聊的看着她表演。 自己现在小声的试过了千百次之后,终于重新掌握了说话,这一伟大的技能,但是现在还不能贸然开口。 所以,饿了,想要拉屎撒尿了就只能哭,来引起照顾的人的注意,但是也只会抱着摇,实在憋不住了,朱慈烺只能尿在尿布上、拉在尿布上,哎...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7章 生存谋划第一步 两年后,朱慈烺三岁了,按照大明的记岁,他现在四岁了,终于能说话,生活能自理的朱慈烺开始在宫中到处跑,身后跟着一个比他小一点的女孩,那是他的妹妹朱媺娖。 后来的长平公主,鹿鼎记当中南海神尼的原型。当然,长平公主是满清入关的改封,大明封号是坤兴公主。 不过他现在太小,腿短,跑不出多远就被乳母李静婉叉着胳肢窝抱回钟粹宫,让他郁闷不已,这李静婉也是非常疼爱朱慈烺,负责他每天的所有生活,哎,每天被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美女抱着喂奶,哄睡,真是。。。真是太爽了,哈哈哈 朱慈烺后来不用再吃奶了,但是每晚睡觉还是和李静婉一起,抱着已经没有奶水的奶入睡,有时候无聊了,还会很邪恶的轻咬一番,把自己会的口技施展一番,弄得这个年轻的小美女脸色通红但又没有制止。 一个年轻的少妇,独守空房已经四五年了,在朱慈烺睡着的时候她也会自我安慰一番,她以为朱慈烺不知道,其实朱慈烺早都发现了,早些作为一个婴儿,白天睡,晚上睡,根本没啥作息时间,晚上睡够了醒来很正常。 不过这些倒也没啥,人之常情,生理需要而已。 转眼又是四年过去,钟粹宫。 朱慈烺百无寂寥的躺在床上,翘起的小腿不停的在这晃荡着,无比惆怅,早在蒙混说话后,朱慈烺就打听清楚了自己所处的年代了,大明崇祯年间。 当真是喜忧参半啊,喜的是不在宋朝,不用去草原一日游了,忧的是好死不死的来到了崇祯朝,哎,我要是正德多好啊,只管享受玩乐就好了,可是,偏偏穿越成了一个亡国的太子,这可真是太曹丹了,弄不好就要被李自成和多尔衮轮番玩了。 现在是崇祯八年,1635年,今年已经7岁了,在钟粹宫骑马射箭也玩腻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刚开始对骑马射箭的兴趣也慢慢的没有了,而且古代是真的无聊,没有任何的娱乐,朱慈烺现在整个人都快疯了。 不过,唯一的优点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非常的顺从,非常的听话,特别是在有钱人家,皇室就更不用说了,这让从女拳时代过来的朱慈烺真是感动的泪目 啊。 苦苦思索了许久的抢救计划,朱慈烺决定开始行动了,毕竟不能等到1644年再行动啊,像那谁说的一样,没有人可以拯救1644年的大明。 “凌尚仪。”朱慈烺躺在榻上喊道。 “奴婢在,不知小爷有何吩咐。”她是当年周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凌尚仪,朱慈烺当初搬离坤宁宫的时候,周皇后就把她安排来照顾朱慈烺了,而且也是管理着钟粹宫上下,今年已经40出头了。 明朝的太子,在婚配年纪没到之前,那可是相当的苦逼,伺候的全是4、50的老大妈,防止一些小年轻控制不住自己,玩弄太子。 “去把杨宇叫来,我有事找他。” “是,小爷稍候,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精壮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白色飞鱼服,身材高大,长相也是刚毅俊朗,倒是一表人才。 当然,比朱慈烺那是差多了,这可不是朱慈烺自己吹牛,那明朝皇室的基因,在崇祯这一代,已经进化的非常完美了,没有近亲,没有丑的皇后,一代代下来,那真是剑眉星目,俊朗异常。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东宫锦衣卫千户杨宇,跪地见礼。 “杨千户起来吧,以后人前正常施礼,私下不必如此隆重。”人前可是要礼数周全的,不然不是恩赐,而是害了他了,毕竟朱慈烺现在还小,免谁的礼这种事他还做不到言出旨随,让人参个蛊惑太子,那可够他喝一壶的。 “卑职谢殿下抬爱,不知殿下召卑职前来,有何吩咐,卑职必当尽力完成。” “不忙,凌尚仪,给杨千户搬个凳子来,然后你带着其余人先退下,我有事情要安排给杨千户。”朱慈烺坐在床边,光着个脚,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谢殿下赐座。”凌尚仪搬了个凳子给杨宇后,开口道:“小爷,这怕不合规矩吧,让这些婢女下去即可,奴婢还是在这伺候着吧,毕竟小爷的安全奴婢可不能不看着,小爷说的话奴婢也绝不会泄露半分,请小爷放心。” “安全当然安全了,杨千户可是负责东宫安全的,他现在在这,还有比这更安全的时候?你也下去吧。”朱慈烺笑嘻嘻的说道。 “这...”凌尚仪有点迟疑,她可是要负责把朱慈烺的一言一行记录在案,呈交陛下和娘娘审阅的,宫中也是要记录起居注的,这也是历来的惯例。 “嗯?尚仪还有什么疑问吗?”说着朱慈烺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变得犀利起来了,声音也变得有些严厉威严。 “没有,既然杨千户在此负责小爷安全,奴婢就先退下了。”说着施了一福,带着伺候的宫女太监退下了。 “哼,杨千户,去将殿门关上,看看他们走远没有,跟我玩些弯弯绕。”朱慈烺有些不爽的说道。 “是,殿下。”杨宇心里忐忑的去关门了,心里还在嘀咕:“这位小爷抽什么风啊这是,一个小屁孩他能有什么事让自己去办,还搞得这么神秘。” 待关上殿门之后,确认周边无人之后,杨宇返回床前大厅,禀告道:“殿下,殿门已关,周边确认再无闲杂人等了,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不忙,先坐。”朱慈烺已经恢复了一个笑嘻嘻的半大小子的模样。 “谢殿下。”坐下的杨宇感觉浑身难受,满是不自在,不知道这个小爷想干什么。 “杨千户今年多大了?”朱慈烺随口问道。 “启禀殿下,卑职今年二十一。” “做了几年的千户了?” “卑职自十七岁世袭锦衣卫千户职,已经四年了。” “哦?原来是世袭千户,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东宫千户。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卑职还有一个妹妹,今年7岁,一个弟弟今年5岁,以及母亲大人和先父留下的两个姨母,卑职的妻子和两房妾室。”杨宇有点无语。 “不错,不错。你是怎么到东宫来任职的啊。” 杨宇:...... 如此这般闲扯了半天,杨宇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感觉背上黏糊糊的,全身汗水,这个小爷也真是的,我当什么秘密事情呢,感情你在这和我聊天拉家常呢。 “杨千户,听你这么说,也算是有点关系了,你再干个几十年,应该能混到镇抚使的位置,不过也仅此而已,不知道你,想不想更进一步?”说着朱慈烺上身前倾,定定的望着杨宇,等着他回答。 杨宇闻言眼睛不禁睁的老大,心里想到:“来了来了,正戏果然来了,只是来的那么迟,让自己都以为这位小爷是纯属胡闹呢。 这东拉西扯的才进入正题,这小爷还是个孩子吗?城府当真可怕,小小年纪竟然能这么沉得住气。”深吸一口气,杨宇站起身来,当即跪地叩首:“卑职一心为国,忠于朝廷,肝脑涂地。” “嗯,起来吧,你也不用试探本宫,你是个聪明人,能想方设法的到东宫任职,所图为何?”朱慈烺的话让刚刚起身的杨宇吓得一激灵,赶紧又跪在地上喊道:“卑职不敢有所求,请殿下明鉴。” “我说了,你是个聪明人,别跟本宫在玩些虚的,起来坐好,你来东宫任职,无非就是想早些依附本宫,成为本宫的人,日后本宫继承大统,你也好混个从龙之功是吧?无可厚非,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宫也需要自己的亲信,杨宇,你说呢?” “殿下天资聪颖,无人能及,卑职愿意追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宇又一次跪在地上,不过比起之前,他现在心里踏实多了。 而且心里高兴不已,正如殿下所说,自己费尽心机,打通关系来东宫任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早点傍上大腿,日后飞黄腾达?现在太子说的很清楚了,他需要亲信,现在自己还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之前的那些什么事情也翻篇了,我不管你是父皇派来本宫身边的还是别人派来的暗桩,从今日起,本宫既往不咎,但是你要明白?” “本宫是大明的储君,是崇祯朝的嫡亲皇长子,太子之位稳如磐石,任何人不能动摇,我国朝300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废太子。” “换句话说,本宫继承大统只是时间问题,不管是父皇还是别人,现在和将来,给不了你的,本宫都可以,只要你尽心尽力,一个储君和别的选项,不难选吧?”朱慈烺脸色严肃。 “殿下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办,派卑职来的是指挥使骆大人,卑职会不动声色的继续潜伏,一些机密事情绝不泄露,给他汇报些无关紧要的事也就罢了。”杨宇抉择之后,立马就交了投名状。 “嗯,起来吧,杨宇,本宫告诉你,国朝艰难,本宫现在要做的,都是在拯救国朝,日后大明中兴,本宫绝不会亏待你,至少一个侯爵本宫还是舍得的,但你要是蛇鼠两端,哼,本宫掌权之时,就是你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一手甜枣一手大棒还是要的。 “请殿下放心,怎样选择显而易见,卑职不会辜负殿下知遇之恩。”杨宇也是脸色严肃的答道。 第8章 如何拯救曹文诏? “哈哈,好,放松点,既然是自己人了,就不必如此拘束。” “谢殿下。”直到此刻,杨宇才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赌对了,只不过这一刻来的如此之早,他以为今天这番场面,至少要等个十年八年的才会上演,让他全无准备,不过还好,顺利成为太子亲信,自己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了。 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杨宇这才问道:“不知殿下如此早的培植势力,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卑职解决?毕竟这要是被陛下知道,难免会不喜。” “哎。。。你在宫外,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国朝艰难至此,国内流寇四起,关外建奴肆虐,并屡次寇关,辽东屡战屡败,我在不早点谋划,到我手里的大明,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不想做亡国之君,你,懂吗?” “不会的殿下,大明岂会被区区建奴打垮,只是现在天灾人祸不断,等过几年风调雨顺了,平定国内之后,全力对付建奴,必将能大获全胜。” “哦?你倒是有些见识和战略眼光,可是,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还是及早尽力施为吧。”朱慈烺目光深邃,又有些伤感的说道。 得了太子的评价,让杨宇有些恍惚,有些想笑,又感觉笑不出来,一个半大孩子,说自己有点见识和战略眼光,总感觉怪怪的。 “如今已是三月,我有几件事情需要你去运作。”朱慈烺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我的天哪,杨宇内心是崩溃的,一个多时辰了,这小爷终于吩咐正事了。 “近前来。” 闻言杨宇立即离坐,上前单膝跪在床前,听候吩咐。 “我要你送几本书去南京,一本给阮大铖,一本给钱谦益。此事一定要隐秘万不可让人察觉,但你不必担心,只要你这边注意就好,至于他们两个远在南京,且没有什么实际权力,没人会注意他们。” “但你做作为东宫的人,要防止别人盯着你,虽然本宫现在还小,估计也没什么人会将目光放在本宫这里,但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要慎之又慎,可明白了?”朱慈烺低声耳语道。 “卑职记下了,必不会耽误殿下大事。” “这第二呢,本宫阅尽宫中典籍,学了些周易之学,近来夜观天象,发现我大明即将有一将星陨落,且方位应在西北,你可明白?” 朱慈烺高深莫测的信口胡诌,他哪里会夜观天象,他只是对最后一个汉人王朝的历史稍作过了解,对其中的一些有名的人物事迹略有记忆。 “哦?竟有此事?目前洪督师正在陕西剿寇,莫不是洪督师有难?”杨宇疑声猜测道。 “哼,他?命硬着呢,离死早着呢。我说的是曹将军。” “曹文诏将军?” “不错,天象显示,他命中有此一劫,我有一计,你安排几个亲信,带足银两去陕西,找到曹文诏的大军,不要惊动,花银子置办几十匹好马,再花银子雇佣一些亡命之徒,好吃好喝的吊在曹文诏大军的后面,直到他遭遇流寇围攻,你们再假装流寇,混入围剿官军的流寇当中,摸到战场中心。” 朱慈烺神秘莫测的接着说道:“在曹将军山穷水尽之时,围住他,亮出我的信物,然后找一个和曹将军身形相似的亲兵给他来个狸猫换太子,让曹将军换上流寇的衣服和他们一起浑水摸鱼逃脱,要是曹将军不肯跟他们走,你们就挤兑他的亲兵,自会有亲兵操办接下来的事情。得手之后,先到南京找个地方安顿了,等我下一步命令。” 到现在,朱慈烺也只想到这些,因为历史上曹文诏是在哪被困的朱慈烺忘记了,但记得是流寇围攻,最后力战自杀殉国的好像,既然是被围困,那么想来一时半会的,以流寇的战力,是拿不下的,这就给了朱慈烺的人混进战场中心操作的时间了。 至于怎么混?呵呵,几万十几万的流寇,根本就没个编制,也没个明显的服饰区分,骑个马,穿的和流寇像点,装个小头目简直不要太轻松,要知道,李自成打仗,后面几十万流寇,到底有多少人,李自成自己也不知道。 一路过去,凡是活不下去的都跟在后面成为流寇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有多少人加入了流寇大军,反正是送死的炮灰,李自成也从来没去数过,那么,围攻曹文诏的流寇,大抵也是如此。 “卑职遵命。” “这只是我能想到的大概的方案,具体还是要随机应变,一定要选个脑子灵活点的人。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明日买些外面好玩的玩意回来,懂吗?” “卑职明白。” “嗯,去吧。桌子上的两本是我闲暇时练字所写,杂乱无章,你把它带出去,找机会送走,还是要快些,去吧。”朱慈烺拍了拍杨宇的肩膀。 “殿下放心,卑职告退。”拿了书塞入怀中,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痕迹,这才告退出门。 这两本书可是费尽了朱慈烺的心思,全书几十页,全是一些平常需要用到的常用字,需要将它们写成一句话,简单,要是想要将每句话通顺的连起来,那请恕朱慈烺才疏学浅,做不到,也没那心情和时间去做,本来就是用来解密的,又不是拿来给你读的,通不通顺的不影响,好用就成。 至于为什么选择阮大铖和钱谦益,也很简单,阮大铖和东林党不对付,钱谦益就更简单了,前几年才被温体仁、周廷儒等人给赶回家。 虽然两人都曾降清,但这并不重要,要是自己执政,也到了他们不得不降清的时候,那自己估计也快没了,更何况钱谦益后期不断奔走组织反清,也算是稍稍将功赎罪了。 杨宇走后,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已返回,凌尚仪问道:“殿下,该歇息了,时辰不早了。” “好,睡睡睡,脑袋都要睡扁了。”没办法,古代天一黑,就可以睡觉了,入夜没有半点娱乐活动,就是想造人,朱慈烺现在也不行,不说现在没个合适的对象,就是有,凌尚仪也不会同意他做的。 第二天一早,晨跑完 的朱慈烺,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下换了常服,前往坤宁宫请安,正好,碰到田贵妃带着朱慈焕和朱慈炤到坤宁宫请安,大殿上周皇后和田贵妃正在说些什么。 大殿外,朱慈炯和朱媺娖正带着两弟弟在外面捉蝴蝶,看到朱慈烺走了过来,几人立即叽叽喳喳的涌上来,要朱慈烺带着他们抓蝴蝶,连唬带骗一番,才把几个弟弟妹妹打发走,这才进去给周皇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见过田母妃。” “好了,春哥儿,起来吧,过来母后这里,让我看看,我儿长高了没有。”周皇后欣喜的叫朱慈烺近前。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田贵妃也双手虚扶。 再看这个田贵妃,坐在榻上,一双三寸金莲悠悠晃晃,让人忍不住想把玩一番,但朱慈烺也只能看看,而且还是悄悄咪咪的看看,把玩就别想了,来到母后身边一番亲昵和家长里短,气氛还算和睦。 这倒也不奇怪,崇祯本来也没纳多少妃子,而且周皇后生了嫡长子,嫡次子,嫡三子,虽然一个儿子夭折,但是仍然有两个年长嫡子,皇后的地位坚不可摧,虽然田贵妃现在有庶四子,庶五子,数量追平,但终究还是大大不如。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晌午,田贵妃正在告辞回宫的时候,崇祯来了,只听小公公喊道:“陛下驾到。” 宫女太监急忙领着几个顽皮的小鬼到殿门站好,周皇后和田贵妃及朱慈烺也已到殿门口接驾:“臣妾(儿臣)恭迎陛下。” 崇祯本来心不在焉,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烦心什么事,突然听到这么多人,举目一瞧,好家伙,儿子女儿到齐了,可真是难得。 “嗯,都起来吧,王承恩,命尚膳监传膳坤宁宫,午膳就在这里用了。”崇祯笑呵呵的说道,看到两个媳妇和儿子女儿,崇祯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来到殿内,三人坐下之后,看着站在面前的五个孩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除了朱慈烺,其他四人真是狼狈不堪,头发衣服凌乱,而且好些地方泥土还没拍干净。 “你们四个啊,真是太顽皮了,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作为皇子公主,成何体统。给朕站好咯。”崇祯说话的时候,最小的朱慈焕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崇祯差点没笑出声来。 “孩子们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尚宫,待他们去清洗一番,不然等会可不许他们上桌吃饭,呵呵。”周皇后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几个太可爱了,明明年纪很小,却也知道在父亲面前要恭恭敬敬的,但模样却是滑稽不堪。 “是,娘娘。”几个宫女太监将四个小屁孩带走之后,崇祯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举止有度,从容不迫,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当下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皇儿坐吧。” “谢父皇。”朱慈烺走到左手第一个椅子上坐下。 “听说皇儿最近不再骑马射箭了?可是厌烦了?这样也好,你以后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接替朕,治理好这江山。” 崇祯饶有兴趣的问道,当时这个小鬼可是缠了自己很久才同意给他置办些小马驹和弓箭,当时还怕他伤着了,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第9章 初劝崇祯 “父皇,弓马骑射儿臣已经精通,再练也无太大收益,作为储君,不一定样样都要精通,但至少样样都会最好,不会也应该有所了解,免得被人蒙骗而不自知,接下来儿臣准备学些别的了。” “哦?你这话倒是有些意思,样样都会,才不会被人蒙骗?可是天下事不知凡几,哪能样样都会啊,皇儿想的太简单了,不知道你又想学些什么?”崇祯饶有兴趣的问道,最近国事溃烂,让他心力憔悴,现在能和儿子逗逗乐也极是难得。 “学些什么先不忙,父皇刚才说天下事不知凡几,无从全知,这点儿臣倒也赞同,但是,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一个人所接触的,所要用的,最起码应该都有了解才好,最好是都会或者精通。”朱慈烺却是谈笑风生的,侃侃而谈。 “哦?哈哈哈...皇后,春哥儿这是准备和我辩论一番呢,好,那朕愿闻其详,静听我儿高论。”崇祯有些忍俊不禁的对着周皇后和田贵妃笑道。 “儿臣不敢,只是略有心得,请父皇指点。儿臣蒙学这些年,拖蒙学的师傅找了许多书籍,在闲暇时拜读,也算是有所得,就以国朝来说吧,我皇明开国至今,以历两百七十年。” “以太祖、成祖为例,皆是马上君主,要说会些什么,说来也很简单,别的暂且不说,就是会用兵、会打仗,所以,手下才会有如此繁多的名将,创下辉煌的战绩。” “到了正统年间,英宗不知兵,所以有了土木堡之变,后面祖宗大多不知兵,如无战事,倒也足以守成,如有战事,战局就多是一发不可收拾。” “如四川土司叛乱,朝廷剿了近三十年才得以平复,但是近年西南土司复叛,苦无良策,再比如神宗,一个建奴,越剿越盛,几十年下来,朝廷耗费巨资,但已然成为大患。” 此时的崇祯,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的笑意,全然一副严肃的表情,眼神也略显阴沉,但朱慈烺并未停下,他倒是没什么怕的。 有明一朝,从来还没有废太子,连正德这么混账都没事,他这些只是小意思,他现在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劝说崇祯,或者让他有参政的建议也好。 所以他全然不理会崇祯的脸色,继续说道:“再说国朝财政,太祖,成祖开国之初,财政全在朝廷掌握,不必多说,到了仁宗、宣宗开始,财政就开始大幅度下滑,但尚能支撑。” “后面的祖宗也是大多不理财政,国朝财政逐朝下滑,到了神宗,终于出现了一个关心财政,知道过问的,也可能是国朝已然艰难,不得不重视了,不管怎么说,总之是有所行动了。” “任用张居正进行财政改革,管理盐政、矿产,得以让国朝缓了一口大气,但就像是刚才所说,在兵道上,却不尽人意,要不是万历朝财政支撑,万历三大征和辽东局势可能更加糜烂,至于接下来的,先帝在...” “够了,你是不是还想说,先帝和朕也是个不知兵、不理财的昏君,你放肆,你简直无君无父,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朕要将他满门抄斩。”崇祯面沉似水,站起身来呵斥道。 “父皇,没有人教孩儿这些,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孩儿说这些也不是想指责父皇,只是想提醒父皇重视财政和兵道而已。”朱慈烺起身跪地说道。 “这些还要你一个孺子来教朕,朕岂会不知,如今国朝可用之兵,皆得朕之重视,国家财政艰难,朕也加征赋饷,用以周转,而且多数用之于兵,如何不重视了?” 崇祯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对一个小孩子解释,可能是被最亲近的人误解,更为难受,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理解自己,但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储君、继承人不理解自己,而且,现在的愤怒,其实多是委屈罢了。 “这正是父皇糊涂的地方,国内流寇何以剿之不尽、杀之不绝?正是拜父皇财政所赐。父皇说重视兵道,何以为重视?加几个虚衔?还是派文臣督师?” 朱慈烺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就像正德一样,被吊起来打一顿,不过...好像弘治皇帝就正德一个儿子...吧?我的兄弟可不少呢,额...好像玩的有点脱了。 “你...你...逆子,逆子,我...噗...”只见崇祯气的面红耳赤,大声咆哮几声,一口老血喷出,仰面倒在榻上。 “握草,不会吧。”朱慈烺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查看,崇祯躺在榻上,眼睛半眯无神,嘴里喃喃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周皇后和田贵妃脸色煞白,全然失了方寸,只是抚着崇祯的胸口顺气。 “王承恩,还愣着干什么,着人去传太医啊。” “是,是,奴婢这就去。” “母后,快将父皇扶起来一点,让脖子仰起顺顺气,母妃你将父皇的衣领解开些。”二人虽然也有些恼怒朱慈烺将崇祯气的吐血,但此刻二人也没什么主意,只得照做。 大口顺了几口气,崇祯的眼睛这才慢慢回神,看到朱慈烺正站在榻前焦急的望着自己,又中气十足的说道:“逆子,逆子,你给我滚回宫去,好好思过,没有我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不然看我不打死你,滚吧,朕不想看到你。” “是,父皇,你别生气了,身体要紧,身体要紧,至于您的朝政缺点,咱们有空再议,儿臣这就回去了,父皇保重。” 朱慈烺一抱拳施礼,挖起就跑了,听着崇祯中气十足的骂声,朱慈烺就知道没什么大问题,看见崇祯再次眼睛瞪得溜圆,眼神左右扫视在找东西,想来是想丢他,所以还是先跑为妙。 “你...”左右还在找东西,刚看到茶杯就想抓起来砸死这个逆子,不料他倒是先跑了。 气的崇祯大骂:“逆子,家门不幸啊,祖宗不佑,朕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子啊。皇后,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无君无父,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陛下息怒,春哥儿还小,定是被人蒙骗,才口出大逆不道之语,臣妾一定严加管教。”周皇后也是吓得不知所措,好好地一次家宴,怎么就成了这样,要是陛下一气之下废了烺儿的太子之位,这可如何是好。 田贵妃虽然也是被吓得不轻,但是她却心中窃喜,太子如此孟浪,顶撞陛下,气的陛下吐血大怒,最好一气之下废了太子,那自己的儿子就有希望竞争太子之位了,凭借自己的手段和陛下对自己的喜爱,可操作性还是非常大的。 “陛下,太子虽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思想离经叛道,但是毕竟才7岁,年岁尚小,只是陛下要严格要求了,不然太子思想固化,难以更改,国朝将忧啊。”田贵妃不建议说一些诛心之语。 “王承恩,传旨罢除太子蒙学,严加审问到底是何人教太子这些话的,他口若悬河,说的头头是道,朕看蒙学也教不了他了,让他好好思过,待出阁后再学治国之道。”崇祯倒也没想过要废太子,他可不想做国朝第一人。 再说了,只要不是谋反,这太子还真不是那么好废的,他要是敢提出来,礼部、宗人府、御史言官、朝中清流必将大加阻拦。 神宗想要废他老爹光宗朱常洛的太子之位,改为郑贵妃之子福王朱常洵,和朝臣搬了三十几年的手腕也没如愿,由此可见一般。 田贵妃心中失望,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周皇后则是看着田贵妃的眼神就颇为不善了,她俩关系本就不好,田贵妃颇为得宠,而且也是接二连三的诞下皇嗣,始终对太子之位有觊觎之心。 不一会儿,太医到坤宁宫给崇祯整治一番,并无大碍,乃是近年积郁,怒火攻心所致,现在这口血喷出来了,倒是件好事,若长此积郁,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现在只需调理一番即可。 让王承恩传旨取消午朝后,崇祯就在坤宁宫静卧,他不可控制的想到了朱慈烺说的这些话,初时越想越气,但气过之后,他自己也开始反思,崇祯一朝的财政为何如此艰难。 虽说先帝的财政也不富裕,但是比自己现在不知道强多少,而且辽东战事,在先帝手里暂且还能守住不失,孙承宗督师之时还能反扑,为何到了自己手里就不断丢失,节节败退? 先帝时国内也有流寇,但都能随之剿灭,为何到了自己手里就越剿越多? 难道,真的是朕的问题,是朕不如先帝?可是,先帝任用宦官,搞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朕继位之后清查阉党,为民做主,为何时局却更加糜烂? 崇祯百思不得琪姐,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但是,他捋了一遍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就是那个逆子胡说八道,现在时局糜烂都是天灾人祸所致,朕无错。 但越是这样告诫自己,越是不得劲,别人倒也罢了,太子这样认为可不行,崇祯烦躁的摇摇头,坐起身来,喝了口宫女送上的茶水,还是烦躁不堪。 不行,今天我还就不信了,非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要么是太子胡说,要么是朕真的施政有问题,我们父子可不能两个心思,崇祯是个执着执拗的人,不把这事理清楚,他饭都吃不下。 第10章 论国事 “王承恩,去东宫传旨,命太子前来见驾。” “奴婢遵旨。” 听到消息的周皇后不一会就到了,一进来就泪眼婆娑,跪在榻前:“陛下开恩,皇儿他还小,不懂事,要责罚陛下就责罚臣妾吧,都是臣妾管教无方,可是皇儿年幼,求陛下网开一面。” “额...这...皇后,你先起来,朕什么时候说过要责罚慈烺了。”崇祯被搞得无语了,我这还没咋呢,再怎么说,那不光是你儿子啊,可也是朕的嫡长子啊。 “求陛下,罚皇儿禁足也就罢了,臣妾定着人好好教导,陛下万不可废了太子啊。”周皇后了解崇祯,气量不大,被辜负了就更甚了,想想当年袁总督,看看这些年的督师、首辅,开始能有多爱你,后面被辜负了就有多恨你,圆嘟嘟可是被剐了三千多刀,首级传阅九边。 “荒唐,你风言风语些什么,谁告诉你朕要废太子了?太子乃是国本,岂可轻言废立,难道太子不是朕的儿子?需要你来袒护,难道你以为朕气量就如此狭小?起来吧,下不为例。”崇祯感觉莫名其妙。 “臣妾不敢,臣妾知罪。”周皇后起身坐到榻前,给崇祯递了一块点心,这才问道:“既然不是问罪,那不知陛下召皇儿来所为何事啊。”先探探口风。 “没什么,就是想和慈烺聊聊,这些年国事艰难,朕很少关心到他,不知怎么会让他产生如此理念,朕要和他好好谈谈,纠正他的观念,不然怎么放心将国家交到他的手上呢。”崇祯叹了口气,有些愧疚的说道。 周皇后也是沉默不语了,国朝艰难,即使后宫不参政,但是消息还是能听到的,国家政局溃败,连年天灾,宫中用度也是一减再减,自己都在织布做衣,何尝不知呢。 “太子殿下到。”这时听到门口小黄门唱道。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朱慈烺来到坤宁宫,见完礼后,规规矩矩的。 “起来吧,你这个小滑头,现在怎么这么乖巧了?刚才那股子敢批评朕的劲呢?”崇祯朕笑骂道。 “父皇息怒,儿臣怎么批评父皇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父皇动怒也是在所难免,毕竟父皇已经久未听实话了。”朱慈烺笑嘻嘻的作死道。 “你。。。你的意思是朕的身边全是些蒙蔽圣听的佞臣?”崇祯的眉毛又拧在了一起。这是发火的前兆。 “皇儿,不可胡说,还不向你父皇认错。”周皇后急得不行,这咋两句话没说完,又要吵起来了,这个儿子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他也学着电视上看的知识,左右看了看宫女太监等,却是不再接话。 崇祯当然能看懂这是什么意思,刚好他也正有此意,本来就是想和儿子单独辩论一番,教导一番,可能会说些机密之事,怎可让外人听去。只是这逆子进来一句话就将崇祯气的想要打他屁股。 “皇后,你们先退下吧,王承恩留下伺候就行了。”崇祯脸色恢复,挥手吩咐道。 “陛下...”周皇后不放心,万一爷俩又吵起来怎么办。 “接下来所谈涉及军国大事,怎么?皇后要听政吗?”崇祯只得正色说道,以祖制要挟皇后离去。 “臣妾不敢,臣妾告退。”施礼离开,经过朱慈烺的时候低声叮嘱道:“皇儿万不可再惹你父皇生气了,知道吗?” “母后,放心,儿臣省得。”朱慈烺无奈,只好答应。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崇祯命王承恩搬了个凳子,放在榻前,朱慈烺就坐,父子两个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瞅着。 “怎么,现在哑巴了,说吧。”崇祯口气不善的说道。 “父皇让儿臣说什么?”朱慈烺装作无辜的装疯卖傻起来。 “哼,说说朕的无能,昏聩,不能治国,任用佞臣。”看着朱慈烺清澈不沾染一丝杂尘的眸子,崇祯都不得不怀疑,儿子是真的单纯?可是凭他所言所行,又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装的。 “那儿臣可说了啊,父皇你可不能动气啊。”朱慈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说。”崇祯气呼呼的闷声说道。 “父皇让儿臣说,儿臣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那就先说说臣子吧,儿臣现在若说当朝都是一些佞臣,想必父皇可不会认同,而且儿臣也一时拿不出直接证据,但是我们不妨看看国朝已经发生的历史吧,李世民说过,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本朝自太祖开国,短短十几年,文臣就开始结党营私,以权谋利,丞相蒙蔽圣听,妄想一手遮天,太祖这才废除丞相制度,大肆打压文臣,所以,太祖一朝,驱逐北元,民生兴荣,文治武功皆是历史罕见,到了建文一朝,建文帝就被文臣腐朽儒家理念忽悠瘸了,所以...”朱慈烺正侃侃而谈,却不料崇祯直接反驳。 “放肆,儒家治国近两千年了,到你这孺子口中就成了腐朽之流?谁教你这些离经叛道的理念的,历朝历代,哪个不是靠儒家治理天下的。” “父皇说的没错,自汉以来,历朝历代确实是用儒家理念治国,因为儒家最初的理念是忠君爱国,这符合统治阶层所需要的条件,用以巩固统治的稳定,想来这个父皇能够理解吧?” “这个朕当然清楚。” “所以,汉唐以来,虽有司马家乱政,引发八王之乱,导致五胡乱华,但除此之外,中华大地的儒学理念,从来不是什么遏人欲,存天理,教人看重物质,清静无为,顺其自然,这也是佛教、道教存在几千年,却不能成为治国理念和主流信仰的原因。” “元朝灭亡,很大的原因就是佛教传播过剩,让蒙人没了争斗之心,要知道,孔圣人当年传道,那可是挎着腰刀传道的,不然早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不得胡言乱语。圣人岂是你可以妄议的。”崇祯随口训斥道。但也没有反驳,崇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角度去分析历史,去看待儒学,所以,渐渐也非常有兴趣听听,虽然说得没什么依据,但听着好像还是蛮有道理的。 “扯远了,说回汉唐以来的儒家理念,和前宋朱夫子的理念,想必父皇已经有所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汉唐以来,是拿着刀架在异族的脖子上,逼着异族王化,听话的吸收,不听话的砍了或者驱逐。” “而从宋开始,理念就成了要靠嘴说服异族王化,不服王化,那就谴责,而且重文抑武,不思进取,安于现状,嘴上无法说服异族,那就这样吧,反正自己能及时行乐就好,放纵异族不断做大,最后只能花钱买平安。”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后,花钱也保不住了,就只能等死,这些就是前宋三百多年被压着打的原因,不是人不行,不是装备不行,是主流思想出了问题。”朱慈烺喝了口王承恩倒得茶,缓口气。 而罕见的,崇祯也没有急于反驳,而是陷入了思考当中,从秦皇开始,有记载的外族匈奴开始,北方游牧民族从来没有断绝过,中原大地除了偶尔让胡人入关,从来都是压着北方游牧打,三国大乱,小喽啰都能去北方刷个副本。 直到宋朝开始,大量铁器和技术流入北方草原,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崇祯也是饱学之士,这些历史他当然知道,但从来没有去深入思考过,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像儿子说的,是从宋朝的思想开始出问题了? 细细回想本朝对外族的手段,好像还真是,不听话了给点甜头好好听话,只要臣服国朝,好处多多呀。瓦剌如此、建奴如此、朵颜三卫如此,朝鲜如此,东瀛如此,整个南洋也是如此,国朝对外族总是那么仁慈,但凡朝贡,就给好处,那要不给好处,是不是都不听话了?想到这里,崇祯已经有那么一丝的认同了。 “父皇?” “嗯,你接着说,朕听着呢。” “好,说完前朝历代,再回到本朝,话说建文帝被文臣忽悠瘸了,”崇祯又忍不住的瞪了一眼,朱慈烺当作没看见,继续说道:“文臣又想一手遮天,但是太祖分封的各塞王藩国可都是有兵权的,不可能任由他们拿捏,所以建文帝被忽悠着开始削藩,结果就是成祖靖难,建文帝玩完,成祖因为靖难,所以也是对藩王掌兵有所忌惮,所以也削藩了,但是勋贵还掌控着大量兵权啊,怎么办?” “文臣想忽悠成祖限制勋贵,成祖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暂时得以平衡,宣宗从小跟着成祖,自然也得了一些真传,文臣还是没有得逞,但是北方及南方还在不时征战,勋贵武将还需掌兵” “于是就开始忽悠,与民生息,不应该打仗,于是国朝就基本放弃了奴儿干都司大片大片的土地控制,北方关外都司卫所也全部放弃,导致北元残部得以喘息,现在的林丹汗再次有一统草原之势,成为祸端。” “辽东的奴儿干都司部的女真得到发展,统一奴儿干都司,现在已成大患,再说南方,停止下西洋,放弃旧港宣慰司,南洋属国现在听话的还有几个?放弃西南,致使底兀剌宣慰司、底马撒宣慰司、大古剌宣慰司、南甸宣抚司、干崖宣抚司、陇川宣抚司、车里宣慰司、缅甸宣慰司、木邦宣慰司、八百大甸宣慰司、孟养宣慰司、老挝宣慰司全部脱离掌控。” “云南承宣布政使司整整缩小了四五倍不止,整个中南半岛基本脱离掌控,而放弃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使得整个南方半岛,再也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了,我们在西南影响力弱了,就有别的势力崛起,东吁王朝、安南国等等,导致广西、贵州、云南、甚至四川南部的土司都有样学样,想叛乱自立或者转投他国,这些,都是国朝的好文臣,为了享受安稳,不想打仗,撤兵所致,不知父皇以为如何?”朱慈烺说的气愤难当,扭头问崇祯。 第11章 崇祯的难处 “额...国朝真的放弃了这么多的领土吗?”说实话,崇祯除了认真看过辽东和陕西地图,其他的还真没在意过,毕竟又不是他丢的,他现在要丢的,都是在辽东和陕西,而且也只是长城内外一点,远了根本就没看,但作为皇帝, 这些地方他大概还是知道的,国朝确实放弃了这些地方,只是又不是他放弃的,关他屁事。 “当然,远远不止这些,只不过都是后期撤回的,不在宣德一朝而已,随着船队的消匿,吕宋的驻军、大小琉球的驻军都撤回了国内,失去了掌控,连距离最近的澎湖巡检司都撤到了泉州,近在咫尺的台湾无法掌控,现在被东瀛和红夷占据统治。” “国朝文人目光短浅至此,放弃这些海上屏障,导致的后果就是国朝近200年的倭寇之乱,东南沿海的倭寇,扰乱至今,都没有根治,再到后来放松乌斯藏都司、朵甘都司、哈密卫的掌控,现在渐渐失去了西藏、青海、新疆的绝对统治权,彻底断绝了丝绸之路,也断绝了我们与印度次大陆和西域的连接沟通,加上海禁政策,我们真的是蒙着头在过自己的,丝毫没有发现,西方已经渐渐的在追赶,超越我们了。” “额...你说的台湾朕大概能猜出来是台员,可是西藏、青海、新疆、还有什么印度次大陆是什么地方?” 握草,一时气愤,越说越激动,后世的地名都飚出来了。 “嗯...大概就是乌斯藏全境和更远处,以及哈密卫周边区域。等以后儿臣给您画个堪舆图,一看便知。”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乌斯藏、朵甘朝廷还是掌在手中,三年一朝,才到朝廷汇报过,但你说的其他的,却也如此,我大明每放弃一块地方,就会留下无尽的祸患。” “有些你也不能一概而论,当时放弃可能也有不得不放弃的理由,这些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我也大概听出了你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文臣一直觊觎丞相大位,想要一手遮天,你接下来要举得例子,可是英宗土木堡之变,从此勋贵没落,文臣真正的一手遮天了?” “哦?父皇现在明白了?”朱慈烺惊喜道。 “知道又如何?你以为历朝先帝不知道?”崇祯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 “知道为何不整治呢?难道看着我朱家江山被文臣败坏干净?”朱慈烺不解道。 崇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身子前倾,摸了摸朱慈烺的头,笑道:“我儿有中兴之姿啊,王承恩,你也退下吧。” 王承恩诧异的看了父子二人一眼,将茶水添满,没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时崇祯才开口道:“你实话告诉朕,可是有人叫你说的这些?” “没有,这些都是儿臣翻阅宫中典籍看到的,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你说实话,有没有人叫你说这些,放心,朕不会怪罪他的。” “父皇,真的没有,这些都是儿臣自己的想法,这个江山是我们朱家的,外人又有几个会管这些许多,他们只想让自己的钱包变大,生活滋润,权势变大而已,才不会管是谁坐江山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崇祯突然仰天狂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出来了。 “父皇?你怎么了?”朱慈烺却是看的莫名其妙。 “没事,为父高兴罢了,你能有这种见识想法,真是出乎为父的意料啊,不妨告诉你,国朝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笑罢,崇祯又无比落寞的说道。 “怎么会呢,父皇,我们还是可以振兴改革的。” “没用的,没用的,自土木堡之变,文臣就成了我们朱家头上的一把刀了,这么多皇帝难道没有想要摆脱的吗?有,有的,武宗是第一个想要掌控军权的,结果你应该知道了,前期无嗣应该也是和利益挂钩,或者,他们觉得武宗性子跳脱,离经叛道,不好掌控罢,谁知道呢,哈哈...”崇祯惨笑一声,凄凉无比。 “嘉靖朝和万历朝都有争夺,但是在察觉有危险时都及时收手了,而代价就是嘉靖和万历后期都无法随心所欲的处理朝政,只能假借修仙、女色远离那些触手,才得以保全性命,其余都是没能及时收手的,基本都是死于非命了。皇儿你可知道,为父初登皇位的时候,宫里的饭一口都不敢吃,宫里的水一口都不敢喝,都是靠着我的几个贴身太监从宫外取用。”崇祯现在依然满是后怕。 “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也要隐忍,千万不可表现的和文臣站在无法挽回的对立面,不然,为父也保不住你,我们要是不听话,站在整个文臣的利益对立面,我们父子都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意外而死,还是老一套的落水?还是某种小病直接把你治死?我们不敢赌,国朝将乱,见机行事吧,看看有什么转机没有,在此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记住没有?”崇祯慎重的说道。 “嗯,父皇放心,儿臣以前一直以为父皇是个昏君,现在才发现,错怪父皇了,只是有一点儿臣不是很明白,请父皇教我。” “哼,你个小兔崽子,就你聪明,别人都是笨蛋,竟敢说你父皇是昏君,什么事,问吧。”崇祯笑骂道。 “父皇也杀了不少大臣,为什么他们就轻易能被杀呢?” “呵呵,这些都不是朕想杀的,那只是朝堂党争上位的倾轧,被人拿住把柄了而已,朕也只是顺水推舟,这,算是朝堂的规则吧。” “儿臣明白了。” “朕只是他们推出来的招牌而已,皇党失败,皇兄命殒,朕被推上来,不得已,只能亲手覆灭皇党,不然,朕也活不了几天,他们还会推你六叔出来,反正,皇嗣是不缺的,不行再从支系选呗,皇兄真是太心急了,虽然他也学两位先皇,以沉迷木活作为掩护,推出宦官顶在前面做挡箭牌,但是也只是前期有些迷惑作用,后来魏忠贤的动作越来越大,那些人自然就不能忍了。” 朱慈烺听的惊心动魄,果然,朝堂的水太深啊。 “父皇,宫里既然不安全,我们何不找个机会,将宫里不可靠的人全部替换一遍呢?那样那些人再想操控皇室生死,就断无可能了,当然,肯定不是现在,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要有兵权才行,父皇以为如何?” “皇儿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崇祯目露希翼,这个儿子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简直比自己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小小年纪就能看到他多年后才看清的东西。 “儿臣着人上奏表,就称天津沿海,有倭寇侵袭,父皇可借机整顿,安插亲信前往天津卫整顿军务,再从上到下清洗一遍,培养出完全效忠皇室的军队,想来三个小小的地方卫所,他们不会警觉,而且也犯不着为了这小事做出什么,我们先培植力量,待时局有所变化,再清洗宫中,然后清洗东林党,取消仕族特权,把他们的利益连根挖起,以后就不会有人为了皇室动了他们的利益而铤而走险了。”朱慈烺的脸上露出冷笑。 “哦?彻底的挖出他们的利益,如何挖?”崇祯兴趣大增。 “这个先不忙,那也是以后我们军权在握的时候,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哈哈哈。。。我儿当真不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长远考虑,当真是老谋深算,只是朕还是不明白,为何要选在天津这个地方,可是有什么深意?另外当选谁去主持军务,这人是否保险?” “当然有深意,天津,进可迅速袭击北京,退可从海上撤离,从东南沿海任一地方登陆,当然,最重要的是离北京近,万不得已之时,好逃命。” “嗯,这确实如此。”崇祯现在还不知道所谓的逃命是什么意思。 “人选,我已经替父皇选好了,就是现在陕西剿冦的大小曹,曹文诏和曹变蛟。” “哦?他们二人可靠否?” “他们现在三边总督洪承畴的手下,任总兵和游击。父皇放心,武将多半都可靠。”能为国战死的武将不可靠,难道靠这些御史言官? “可是,他们在陕西剿冦,毕竟劳苦功高,以何理由将他们调去天津卫呢?” “会有机会的,父皇安心等待便是。” “好,朕心甚慰,整个人轻松不少。”崇祯笑呵呵的说道。 “父皇好好休息吧,儿臣还有事情需要安排,这就回去了。” “嗯,你去忙吧,注意保密。” “儿臣遵旨。” ...... 和崇祯密谋了整整一下午,回到钟粹宫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在奶妈和宫女的伺候下开始吃晚饭,今天一天可真是累死了。 “静婉啊,按理说,你早可以出宫了,为何没有选择回去啊?”朱慈烺边吃随口问了伺候在旁边的李静婉,本来该叫乳母、乳娘或者姑姑也行,但一来他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二来,小时候一起睡觉,该摸得,不该摸得,两人都相互摸过了,再叫朱慈烺感觉很是别扭,就直接称呼名字了,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太子,想咋叫就咋叫。 “回小爷的话,奴婢进宫时夫君便早都去了,后来回过一次家,孩子也已经长大了,对奴婢也不亲近,夫家认为奴婢克夫,所以奴婢也就没想着再回去了,承蒙陛下恩典,这孩子也快入国子监了,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哦?这么说来倒是本宫的错咯,害你母子不能享天伦之乐。”朱慈烺玩笑的说道。 “小爷说的什么话,奴婢看着小爷慢慢长大也是一样的。” “不错,本宫也不会亏待你的,钟粹宫就是你的家,你可不要生分了。” “谢小爷恩典。” “嗯,等下吃完了来寝宫候着。”朱慈烺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李静婉却是低声嚅嗫道。而且两道红霞迅速爬上了他的脸颊。 第12章 柳如是 只怪她当年太放飞自我了在朱慈烺不老实的口技下,她自我安慰被朱慈烺发现,恶作剧的问道:“乳母,你是在大腿抓痒痒吗?我帮你吧。”小手就伸了过去帮李静婉抓痒痒,李静婉也阻挡不住,也无办法,古代的女人顺从的让人难以置信。 话又说回来了,李静婉也不敢强硬,要是弄伤了或者弄哭了朱慈烺,那可就是大祸临头了,也只得任他施为,朱慈烺一番上下其手,倒是弄得李静婉有些迷恋了。 之后时常主动引导朱慈烺玩闹,她以为小孩子啥都不懂,过几年也就忘了,但是他没想到,朱慈烺并不是小孩子。过了这个年后,就按规矩,朱慈烺开始单独睡觉了,可是此后,朱慈烺见到李静婉的时候,脸上总是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每次都笑的李静婉心跳慢上几拍。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年轻的少妇刚进宫两三年的时候,开始忍不住有些需求很正常,这七八年了,也是苦了她了。 这次让她去寝宫候着,这着实让李静婉想差了,但是又有些期待,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和殿下亲近了,只是她有些怀疑,小爷现在年纪还小,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吧,呸呸呸,真是不知羞,想什么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要是在他来那个之前就破身,那可是要被处死的,而且宫里到处都有人纪录太子的一举一动,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吃完晚饭,回到寝宫,只见桌上堆了一些小玩意和吃食,朱慈烺会心一笑,向旁边的老宫女吩咐道:“去叫杨宇来。” 不一会儿,杨宇就进来了,“卑职参见殿下。” “嗯,不错,你置办的这些东西本宫很喜欢,辛苦了,上前来。” 杨宇上前单膝跪地,朱慈烺坐在床边身子前倾,杨宇就会意的附耳过去:“情况有变,救出曹文诏后,安置在西安,等候命令。明天再买些东西送过来,我有书信交你送出去。” “好了,你退下吧,凌尚仪,赏五百两银子给杨千户。” “奴婢遵旨(卑职告退)。” 送走杨宇,朱慈烺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想了想该如何写信给南京的两人,直到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这才歪头看去,只见李静婉脸色红扑扑的款款走来。 朱慈烺坏坏的一笑,说道:“静婉来了啊,来给本宫捏捏,今天可是累死了,在坤宁宫可是跪了许久。” 李静婉看了一眼伺候在床前的四个老宫女和四个小太监,都像是入定了一般,这才上前,爬上床榻,看了眼正看着她的朱慈烺,伸手按起了膝盖。 随着李静婉的按摩,朱慈烺闭着眼睛开始享受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写信,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许久,朱慈烺迷迷糊糊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某处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擦碰了一下,顿时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而李静婉也满面通红的‘嗖’的一下缩回了手,看着望向自己的朱慈烺,一时呐呐说不出话来。 “你。。。” “小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捏的久了,手有些麻,有点不听使唤,不小心碰到的。”朱慈烺话还没说完,李静婉急急解释道。 “嗯。本宫没有怪你,是本宫在想事情,忘了时辰,让你受累了。”朱慈烺笑着说道:“呵呵,不过,你也不用心急,他迟早会给你用的,不过现在可不行,再过几年吧。” “啊?奴婢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李静婉却羞的满面通红,急急反驳。 “不用解释,本宫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本宫以后会补偿你的。”说着话,朱慈烺已经起身下床,走到窗边的书案前坐下:“来,过来帮本宫磨墨。” 摸了摸脸颊,听到朱慈烺的喊声,这才赶紧下床,来到桌前,开始帮朱慈烺磨墨。 “李伴伴,搬张椅子过来。” “奴婢遵旨。”这个叫李安的小太监,一脸的机灵象,麻利的搬了张椅子放在桌侧问道:“小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你和月娥留下,其他都退下吧。”月娥是四个老姑姑之一。 “奴婢遵旨。” 待墨研好之后,朱慈烺拿起笔,在纸上写道:“0”,下面一行对应到:“零壹贰叁肆...玖。”又写下:“25-10-11,17-9-6,14-8-9。”(书中暗表:要订阅) “静婉,你过来。”李静婉来到朱慈烺身侧,朱慈烺指着说道:“这最上面一行,分别对应下面的零到玖,你熟悉一下,第三行读作:贰伍杠壹零杠壹壹,逗号,最后面那个小圈圈读作句号,等会儿本宫念,你来写,按照第三行的写法,你先熟悉一下,好了说一声。来坐下。”朱慈烺起身,将她让到桌前坐下,自己去书架抽了一本书出来。 翻开第一页,右下角有个极小的1,页码先给编上,只见第一页正文就四行字: 0,1,2,3,4,5,6,7,8,9, ? 壹...........玖, 11,12,13,14,15。 拾壹,....拾伍。 第二页开始,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串在一起却狗屁不通的文章: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亲爱滴姑娘,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特码去干嘛,一条大河波浪宽,两只老虎乱叫唤...... 当然,不可避免的,肯定会出现重复的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也有利于加密,无伤大雅。一本线装的书,有五十多页,每页十行,每行大概十五个字左右,基本都是常用字,遇到生僻的,直接通假即可,汉语博大精深,凭借上下文和整句通读,通假读音,你自然就能联想到正确的,话说,连式句的序顺都不能响影汉字的读阅,通假字又算的了什么。 “小爷,奴婢熟悉好了,可以念了。”这时,李静婉却是出声说道。 这并没有什么难的,上下对照,几个数字而已,只是把自己熟悉的汉字对应成相对的奇怪符号而已,没什么难度,看了好几遍,她已经记下了。 “好,那我开始念了。”朱慈烺开始翻书找字:“贰捌杠柒杠壹肆逗号。”念完朱慈烺看着李静婉略微对照就开始写:“28-7-14,” “嗯,不错,就是这样。”看李静婉写的不错,朱慈烺就坐在刚才李安搬过来的椅子上,刷刷刷的翻起了书:“静婉啊,这可是我要新编的算法口诀,你可得记仔细了,不能出错,不然以后算数算错了可就麻烦了。” “奴婢遵旨,一定仔细核对纪录。” “李安,你也去旁边看着,做好检查,可千万不能错了,学着点,以后说不得你也要抄写。” “是,奴婢遵旨。”李安一听,大喜,屁颠屁颠的就跑过去在旁边站着了,脖子伸的老长,就差眼睛都掉里面去。 “肆叁杠伍杠壹壹逗号,拾捌杠玖杠柒逗号,.........” ...... 几天后,南京城。 钱谦益正在秦淮河的花船上喝酒赋诗,看着眼前的柳如是,巧笑嫣兮,曲调优美文雅,让他神魂颠倒,如痴如醉,恨不能一亲芳泽,只是可惜,这秦淮八艳各个才情绝艳,但想一亲芳泽,不是有钱能办到的,得让她们心甘情愿,需要用才华去征服她们,这也正是文人们喜欢的调调,用钱砸多俗啊。 钱谦益正在陶醉的时候,却是被人打扰了,只听他的管家钱多多小声的叫到:“老爷,老爷,府中有急事需您回去一趟。” 钱谦益很是恼火的转过头看向钱多多,沉声问道:“何事如此紧急,不知道老爷我在这的时候不许打扰吗?” “老爷,刚才府里来人禀报,说是有锦衣卫上门,要面见老爷。”钱多多压低声音,贴近钱谦益,小声的说道。 “什么?此言当真?可确认了来人身份?”钱谦益失态低吼。 “老爷,来人说是有锦衣卫腰牌,这如何能作假。”钱多多说道。这年头作假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作假官府腰牌印玺的,一是难以仿制,二是怕掉脑袋。 “那还等什么,走回府。”钱谦益当即就站起身形,向此时也已停歇的柳如是告罪道:“河东君见谅,在下府中来了重要的客人,急须回府,唐突之处,还望海涵,在下明日事了,再来当面赔罪。” “牧斋先生言重了,既然有重要客人,那就且先回府招待吧,可不能耽搁了,待闲暇时再来便是,何须言罪。”柳如是起身行礼。 “告辞。”钱谦益说完,拔腿就走,速度之快,真如家中失火一般。能不快嘛,他钱谦益都被迫致仕好几年了,读书数十载,高中进士,宦海浮沉,好不容易上位,又被排挤丢官,心中执念难消啊。 要是能重新做官,别说一个柳如是了,就是秦淮八艳都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看一眼,女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他钱谦益读书至今,一直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没玩过?这种才女也只是吊人胃口,无官可做,找点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国朝进士大多如此,辛辛苦苦数十年,高中进士,爬上高位了,又被逼回家的大有人在,这种人,渴望做官已经入魔了。远的不说,袁大都督就是例子,闲赋在家之后,听说阉党倒台了,便不惜一切代价,打通关系,甚至和建奴达成共识,也要复出官场。 钱谦益,阮大铖正在此列,到后来崇祯的官做不了,我们就活动拥立新帝,当南明的官,南明覆灭,我们就当清朝的官,反正就是要当官,不然几十年书白读了。 路上钱谦益惊疑不定,难道是圣上想要重新启用自己?可是圣上传旨应该不会在晚上啊,就算晚上,也不该是锦衣卫传旨啊,应该是内侍才是,锦衣卫可是专门拿人的,难道自己的事发了?谁把自己供出来了,锦衣卫这是要来拿自己下狱? 第13章 抓狂的书信 一路惊疑不定,但也没想出个什么头绪,但锦衣卫行动,祸事了的可能较大,哎,自己这是做的什么孽啊,都被逼致仕了还不放过自己,这该死的周廷儒、温体仁,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一路坐轿疾驰,在不断催促之下,终于回到府中,回到内室换个一身衣服,净手整理一番之后,便匆匆赶往书房见客,死也要死得体面点不是。 来到书房,便见两个身着便衣的汉子,在书房静坐喝茶,钱谦益当即便咳嗽一声进入书房,抱拳道:“恕罪,恕罪,老夫有事外出,耽搁了,两位锦衣卫的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两个锦衣卫的汉子也是急忙起身见礼:“大人言重了,卑职等等也无妨,大人不必介怀。” 一听两人的语气,颇为客气,礼数也是周到,钱谦益的心才放进了肚子里,身形动作也轻快了许多,“多多,多多,快给两位大人换茶。两位请坐,不知二位大人找钱某所为何事?” “钱大人请了,卑职两人是北镇抚司东宫卫千户所总旗,这是卑职的令牌,请大人查验。”说着,男子就将自己的腰牌递了上去。 “哦?二位是东宫卫的?”钱谦益一惊,急忙拿起腰牌查验,果然是北镇抚司东宫卫的总旗。 “二位请坐,不知二位是?额...有什么需要钱某效劳的?”他本来是想问是谁派他们来的,但一时不知道如何问起。 “钱大人,卑职二人是奉命给大人送本书来的。” “书?什么书?何人所赠?为何送我书呢?”钱谦益现在是满脑子问号,莫名其妙,千里迢迢,就为了来给自己送本书?莫非这书有什么玄机? “我们只是奉命送书给大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书呢,快拿与我看。” 其中一个从怀中一本线装本书籍,递给了钱谦益,只见封面上书写几个大字“朱氏散文集”,看到‘朱氏’二字,钱谦益心跳慢了半拍。 刚想在问些什么,只见两人抱拳施礼:“钱大人,卑职已完成使命,我二人就不打扰大人了,告辞。”两人说着就转身向外走去。 “哎。。。多多,多多,快,去给两位大人一人拿十两银子的盘缠。”钱谦益还想叫住二人,但看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便作罢了。 关上门,拿着“朱氏散文集”回到书桌前,钱谦益准备研究一下这本很有可能是太子送来的书,但想想又觉得荒唐,太子才七八岁而已,和自己更无交往,他送自己书做什么,但是,不是太子,谁会动用东宫锦衣卫呢?而且还是“朱氏”。 多想无益,钱谦益匆匆翻开书本,只见第一页出现四行大字,而且颇为奇怪,下面的汉字他当然认识,不过上面对应的这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东西?皱眉思索一阵,没什么头绪的他,又翻到第二页,想看看正文是什么? 还好,正文都是汉字,没有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他赶紧读了起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亲爱滴姑娘,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特码去干嘛,一条大河波浪宽,两只老虎乱叫唤......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狗屁不通,粗俗不堪,而且根本就是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难道是乱稿了?或者另有玄机? 看第三页:长江向东流,天上的星儿参北斗,村头老汗在打麻将,床边姑娘爱绣花,多亏风挺大,裤子一阵就干了...... “我丢雷楼母啊,什么狗屁散文,这是拿老夫开涮呢?羞辱老夫?”钱谦益当时就崩溃了,骂出了一句广东同僚的口头禅。 “不对,不对,这书角的符号?和第一页一样,这是翻译?好像是了,壹,贰...十五?这些符号对应的应该就是这些汉字了,这书角写的是...这是书页的顺序?奇奇怪怪的,刚才还未注意,按着顺序和书的封面,这完全就是从背面开始,倒着来的,只是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为了给我翻译这些符号代表的是计数的作用?不对,玄机应该还在文中,难道是有什么规律?我先细细读上一番,看看有何玄机。” 清晨,研究了一夜的钱谦益“啪”的一声将书摔在地上,两眼满是血丝,眼眶通红,真是恨不能上去踩上两脚,但他不敢,这多半是太子所赠,而且必定有何玄机,只是自己没有研究出来罢了,不若今晚去找柳如是,一起研究一番,看看她能否看出什么玄机。将书捡起,小心的擦去灰尘,放入书阁下方不起眼处,钱谦益摇摇头,就去补觉了。 而此时的阮大铖,同样咬牙切齿,两眼血丝,他在昨晚也接到了锦衣卫送的散文集,不过他比钱谦益强点,他所学颇杂,在戏曲和杂文野志方面所猎甚广,倒是在野史当中看到过类似的知识,这应该属于一种加密的书信。 其内将所书内容以某种规律隐入大量的无用之文当中,混淆视听,就算被人发现,也无法读出其中内容,可是,你一个当朝太子,怕什么被人截获书信啊?还是你觉得我阮大铖就一定能破解书信?这难度也太高了吧,你也太高看我了,这要是有什么急事,不是耽误事儿嘛。 但转念一想能给我,就一定是我能破解的,或者不是什么急事,或者...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见不到光的要事?可是特码的,人一个稳如磐石的嫡长子皇储,能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谋反?有必要吗?而且才7、8岁,谋个屁啊,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先睡觉,完了再研究吧,自己研究不出来,就找人研究。 晚上,约好柳如是,钱谦益带着散文集上了花船,找了个偏僻清净的雅间,向柳如是求教,两人研究了大半夜也没有什么头绪,让钱谦益抓心饶肝,还是柳如是安慰道:“牧斋先生不必上火,想来要么是谁无聊,戏弄先生,要么就是有其深意,不若静待后续变化,说不定还有第二本呢,有了对照,可能就有些头绪了。” 钱谦益一听,顿时感觉有理,戏弄是不可能的,想来应该是还要续本,到时再做研究,太子应该不会无聊的拿一本参不透玄机的书让自己瞎捉摸,这样想着心里舒服了许多,再加上今天的时间也过了许久,钱谦益便起身告辞了。 果然,就这样煎熬了几天之后,终于等到了锦衣卫再次上门,还是夜晚,还是便衣,在见到这另外的两人,查验了身份后,钱谦益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是送来了续本,快快拿与我看。”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答道:“钱大人恕罪,卑职二人并未带来什么续本,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 “什么,没有续本?那你二人带来了什么?”钱谦益诧异的肝疼,难道自己猜错了,那就是太子写的一本所谓的散文集? “我二人奉命,送一封书信给大人。”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 钱谦益急急接过,只见信封写道:“法不传六耳”。看到这五个字,钱谦益顿时感觉自己肝啊、肾啊,胃啊一顿乱疼。得,不用看,只看封面就知道和“朱氏散文集”一个调调,希望自己猜错了吧,里面是封正常的书信。 两个锦衣卫小旗见信已送到,便起身告辞,钱谦益随口挽留一番,便命管家将人送了出去,当然,辛苦费还是不能少的。 关上书房大门,来到桌前,钱谦益犹豫再三,还是哆哆嗦嗦的将信封拆启,抽出信纸,只一眼,钱谦益就感觉眼前发黑,果然不是正常的书信,而是密密麻麻的那种奇怪的计数符号,外加横杠蝌蚪圈圈,钱谦益大呼一声“吾命休矣”。 强忍着没一把撕了书信,整体看了一遍,毫无意外,什么都没看懂,认命般的闭上眼睛,好一会,没什么思绪,钱谦益也放弃了,不再研究了,既然柳如是猜的不错,果然还有后续,那就明晚找她看看有什么玄机吧,或许,说不定还有后续呢,谁知道呢。将书信收好之后就去睡觉了。 阮大铖比钱谦益强多了,他早就猜测这是加密书信,拿到“法不传六耳”的书信之后,看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再联系到“朱氏散文集”那毫无逻辑的汉字,他基本已经有些头绪了。拿着书信和书本对比了半天,终于被他发现了其中逻辑。 “贰拾伍,第二十五页?”他先翻到二十五页,然后就是横杠后面的下一个计数,“柒?第七个字?是个‘逃’字,下一个13?十三页?翻到十三页,嗯...不对,这横杠连接的三组计数应该是一体的,与另一组用蝌蚪隔开,那最后这个13是代表什么呢?” 又返回二十五页,盯着思索半天,突然惊呼道:“我知道了,这柒代表的是第七排?第七排,第七排,十三,十三,应该是第十三个字,十一,十二,十三,是个‘软’字?软?不管了,先记下来,这回应该没错了。”阮大铖赶紧找来纸笔写下一个‘软,’字。 按照这个方法,阮大铖忙活半天,终于把第一排的四组数字翻译完了,只见他在纸上记道:“软,公,如,物:” 第14章 初见曹文诏 看着这四个字,好像没什么联系啊,阮大铖嘴里念叨着念叨着,突然呼道:“软公如物,阮大铖,阮公如晤,是了,肯定是这样的,哈哈,还好老夫聪颖无双,哈哈哈,这加密书信果然精妙绝伦啊。阮福,阮福,快来。” “老爷,何事这么高兴啊。”管家笑呵呵的问道。 “哈哈,困扰老夫多日的难题终于解开了,来,拿着这本书,坐在这里,我给你说说这书的第一页,这些符号,代表的就是下面相对应的汉字,它们,是一种计数的符号排列,而且是有规律的,你现在赶紧好好看看,搞清楚这些符号代表的汉字计数,老爷我有大用,不许过来,就坐在这里,熟悉好了就告诉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阮大铖把书塞给阮福,让他坐在会客的椅子上,自己回到书桌前一手拿着信,一手拿着笔等待阮福看完,不一会儿,阮福就答道:“老爷,小的记下了,这符号不就是对应着基础计数嘛,简单的很。” 阮大铖听了很高兴的说道:“好,不错,阮福,书本的下方角落,有书页的编序,你按照他的编序找会快很多,现在,把书翻到25页,找一下从上到下第八排的第十一个字,是什么字,念给老爷听听。” 不多久,阮福答道:“老爷,是个本字,本来的本字。” “好,再找下一个。......” “老爷,是个宫字,宫殿的宫字。” “嗯,好。。。”只见他在纸上写道:“本宫”,他陡然一惊,接着又是大喜,这个解密方式果然没错,没想到真的是太子传信,仕途不顺,现在能和太子搭上线,那真是意外之喜啊,喜气洋洋的阮大铖头一偏,就要再读第三个字。 但突然瞥到了信封上“法不传六耳”这五个字,喜气洋洋的脸色突然一僵,这五个字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就是不能告诉第三个人,那定然是绝密,我要是让阮福这么找下去,他岂不是也知道了信的内容?不行,得想个办法,稍加思索,阮大铖便有了主意。 他不再一个字个一字的挨个翻译,他两个字两个字的跳着翻译,完了再从头补一遍跳过的第一个字,完了再从头补跳过的第二个字,想来阮福他绝对记不住这么多字,而且还是乱序,他也猜不出整句的顺序和意思。 一个多时辰,阮大铖终于翻译完了整封信,看完之后,心情大喜,太子竟然很欣赏老夫,真是意外之喜啊,只是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竟然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让人很是诧异,但是这又算的了什么,早点搭上太子,以后的功劳就能大一分,不过,这封信也没有说什么实质的东西,只是寒暄。 但阮大铖这种人精,当然明白,这只是太子投石问路,想要看看自己的态度罢了,想到这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阮大铖当即让人执笔,写了一封加密信,方式倒也和朱慈烺不谋而同,自己念数字,让管家代笔。写完火速着人送往北京。 ...... 另一边,钱谦益找到柳如是之后,两人研究起来比阮大铖要快不少,而且柳如是倒也是聪颖异常,不一会儿,就翻译出了第一句。 “钱公如晤”。两人开心不已,仿佛干成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接下来也急急开始翻译下面的正文。 翻译到“本宫久仰钱公日久,无缘得见,今不得已以此方式拜访,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以防他人窥伺,”的时候,钱谦益脑子“哄”一下,终于联想到了“法不传六耳”的意思,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现在岂不是让柳如是知道了,定睛望去,果然见柳如是眼神怪异,嘴角还有些埋怨的味道。 略略一想,钱谦益便明白了,苦笑一声,解释道:“河东君万不可乱想,实话告诉你吧,这信是殿下送来的,不是什么娘娘,我钱某可没这么大的魅力,也没这么硬的脑袋。今日这事,千万不可让他人知道,不然,你我都将大祸临头。” “啊?不是娘娘,是殿下?哪个殿下?”柳如是脸色一红,结结巴巴的问道。 “还能有几个殿下,当然是太...殿下了。” “太....他不是还是个小孩子吗?怎么可能,以这种精妙的方式写信给牧斋你呢?”柳如是还是难以置信。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岂可与常人相比。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今日索性就翻译完吧,可是你要记住,此事千万要保密。” 看完书信,钱谦益也回了一封加密书信,自然是表示愿意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有什么事,但请殿下吩咐云云的。 ....... 京师 杨宇拿到了朱慈烺赏赐的几百两银子,安排了两个忠心耿耿而且为人机灵的百户,带着几个小旗动身前往陕西,去找人布置了。 朱慈烺也接到了两人的回信,找来李静婉一起翻译完之后,又写了回信,这次内容就有些实质性的东西了,朱慈烺承诺,不出几年,保证让二人继续出仕,但出仕后,要全力想办法搬到周廷儒、温体仁等当朝内阁,而且让钱谦益安排东南人脉,找人假扮倭寇在六月底突袭天津卫周边,不求杀伤,只搞破坏即可。 七月初,朝廷接到天津卫奏报,天津卫遭到倭寇袭击,天津卫周遭损失惨重,请求朝廷抚恤和支援,早朝上,崇祯怒不可遏,大声怒斥登莱巡抚无能,山东备倭兵糜烂,罚登莱巡抚官降一级,罚俸一年,留职赎罪,天津卫指挥使玩忽职守,致使天津周边遭到严重破坏,降为指挥同知,留职待用。 七月中旬,奏报,三遍总督洪承畴奏报,带领人马与流寇大战于镇宁的湫头镇,副将艾万年、柳国镇,总兵曹文诏战死殉国,洪承畴请罪。 朝廷对三位殉国将领进行追封,只是刚准备昭告天下时,朝廷又突然接到了已经“战死”的总兵曹文诏的奏报,称自己被亲兵掉包,混入流寇之中才得以逃脱,因为自己的轻敌冒进,导致三千人战死,请朝廷处罚。 在洪承畴上奏曹文诏战死的时候,崇祯诧异不已,太子不是说找借口调曹文诏去天津吗,这下都战死了,还怎么去,叫朱慈烺来询问一番,结果朱慈烺让自己不要急,死了就换一个人去吧。 现在发现没死,刚好按照父子两人的密谋,崇祯取消曹文诏的追封嘉奖优待等,直接下旨斥责曹文诏轻兵冒进,由总兵降职为卫指挥使,接旨之日起,即日赶回京师述职,之后前往天津卫赴任,并整顿天津卫,防备倭寇。 曹文诏现在也是蒙的,他早已绝望,下定决心杀身成仁了,不料一伙流寇贼兮兮的拿着太子金印,让亲卫找到自己,强行把自己偷了出来,可惜了自己多年的亲信弟兄了,为了自己逃脱,换上了他的衣服,从另一头杀出,吸引注意,结果自然是殉国成仁了,跟着自己偷偷换了流寇衣服出来的,仅有三名亲信,这让他生不如死,因为自己的冒进,导致被伏击,三千人战死。 接到圣旨的时候,他更是心如死灰,从一个辽东军,九边精锐的野战军,被发配到了内陆的卫所?这真是让人不可接受,不能打仗也就算了,卫所还算是军队吗?恐怕自己去没几年,也就只会种地了,这还不如不救他,让他战死沙场,还能成就自己战死殉国的名声,比现在活着好多了。 但是,终究是活下来了,再自杀自己就不是战死了,而是畏罪自杀了,这可就死的太冤了,再说,不管如何,太子的救命之恩肯定是要抱的,先回京吧,至少要去感谢一下太子。 回到京师述职之后,曹文诏就备了一份厚礼前往东宫拜会太子,朱慈烺也及时出迎,将曹文诏接到大厅,分主宾落座后,曹文诏开口再次感谢道:“卑职再次谢殿下救命之恩,只是卑职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赐教。” “呵呵,本宫知道你要问什么,杨宇,说给曹将军听。” “是,殿下。曹将军请了,卑职东宫锦衣卫千户杨宇,太子殿下研习周易,夜观天象,发现有一将星陨落西北,便是猜测曹将军有此一劫,便命卑职着人前往陕西伺机营救将军。” “什么?竟有此事?殿下真乃神人也,但不知殿下何以判断陨落的将星就是卑职呢?”曹文诏听的是目瞪口呆,但是还是有所疑问。 “天机不可泄露。曹将军别管那么多了。你只需知道,你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本宫不惜代价的着人去救你,自有用意。”朱慈烺故作高深的搪塞道。 “是,卑职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今以后,只要殿下一句话,卑职必定肝脑涂地,为殿下效命。” “嗯,不错,本宫救你,一是你精忠报国,二是你军事经验丰富,正好本宫有件大事要你去办。” “请殿下吩咐。” “国朝军备混乱不堪,战力低下,本宫意欲改革军事,想从天津卫开始试点改革,稍后也会报给父皇过目,你放心,调你去天津卫虽然是降职,但这是父皇为了掩人耳目而已,目的就是为了改制一只效忠皇室,能打胜仗,能打硬仗,听从指挥的军队,你可明白?”朱慈烺眼神犀利的盯着曹文诏说道。 第15章 改革军制 “卑职必定不负殿下所托,只是,殿下说是要改革军制,不知道是怎么个改革法,还请殿下示下。” “首先是军队建制改革,至于其他的,后续再说我这里写了份建制框架,你到了天津卫之后,先清查天津三卫的人数,估计在编的也就四成左右,然后带领人马查清三卫官员侵占三卫军田的证据,呈报朝廷,把三卫原有人马全部清洗。”这是题中之意。 “收回所有军田,分给在编的四成卫所士卒,让他们专司种地和后勤供应一些杂活,将三卫及周边拉网,全部列为军事禁区,安排卫所兵进行巡查,做好保密工作。然后,就是按照我给你的军队建制,去招兵填补建制,初期预计一万五千人的建制。” “招收的人员,当以运河的纤夫,山西山东的矿工,北方灾民中精壮为主,另外,我还会在天津卫建立一所军校,你先收留人选吧,以孤儿、灾民为主,只要是聪明伶俐的孩子,男女都行,国朝年年大旱水涝,灾民不计其数,往京师聚集的更是不在少数,这些就不用本宫在多说了吧,几斤粟米就能换来一个孩子或者精壮士兵。” “这些人要求也不高,有吃的就是天堂了,所以,人员不是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框架的填充和军队的训练了,取消三卫的原有人马,朝廷拨付的军费粮草,一应用于新军,三卫编制一万六千,新军编制一万五,再加上军田供应,后勤也不是问题了,曹将军还有什么疑问吗?” “卑职听明白了,殿下考虑周到,卑职想看一下军制框架,请殿下示下。” “好,静婉,去书房书架的第二排第一本,拿来与曹将军观看。” “是,奴婢遵旨。” 不一会儿,李静婉就拿来了一本厚厚的奏折,朱慈烺示意之后,交给了曹文诏。 “殿下恕罪,卑职先拜读一番。” “不妨事,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或者疑问,及时提出来。” 曹文诏这才迫不及待的打开,奏折,入眼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和符号。 “李安,去给曹将军解惑,解释一下数字和符号的意思。” “奴婢遵旨。” 只见奏折上写道: 大明新军建制 班:士兵9人+班长1人+副班长1人=11人 排:5*班+排长1人+副排长1人+指导员(文职)1人+军功长(文职)1人+军法长(太监)1人=60人 军官:中尉4,少尉1; 连:5*排+连长1人+副连长1人+教导员(文职)1人+军功长(文职)1人+军法长(太监)1人+司务长1人+警卫班(加强班)21人+通讯班11人+军功班11人+侦查班11人+军法班11人+炊事班(加强班)29人=400人(最小作战单位) 军官:少校4,上尉2 。。。 往下就是以此类推,直到师级单位,变成三个团合一个师,两个师合一个军,总体来说,从‘排’编制就相当于现代的‘连’的编制了,一个营就是三千人的编制,一个团五个营一万五,一个师三个团加各团部师部总编制五万,一个军两个师十万人。 职务:士兵;军衔:列兵(两杠交叉)(杀敌一人或服役一年或记功可升)、一年兵(向内一拐)(杀敌一人或服役一年或记功可升)、二年兵(向内两拐)(杀敌一人或服役一年或记功可升)、三年兵(向内三拐)(杀敌一人或服役一年或记功可升)、一级士官(两刀交叉加向内一拐)(杀敌十人或服役三年或记功可升)二级士官(两刀交叉加向内两拐)(杀敌十人或服役三年或记功可升);品级:无;月俸:以列兵银一两每月,每上一级加银两钱; 职务:副班长;军衔:三级士官(两刀交叉加向内三拐)(杀敌十人或服役三年或记功可升);品级:从,正九品;月俸:银四两每月 职务:班长;军衔:军士长(两枪交叉)(杀敌十人或记功可升,保送帝国军校进修1年为学员);品级:从,正八品;月俸:银五两每月 职务:实习军官;军衔:学员(铜制横杠一条)(随军实习一年无重大违纪、过错升少尉);品级:正七品;月俸:银六两每月 。。。 职务:军长、副军长;军衔:上将(金制三颗星)(服役三年无重大违纪无过错,由皇帝殿试,内阁批复可升任大将);品级:正二品;月俸:银八佰两每月 军衔:横向佩戴在两肩之上,学员为一道红铜制横杠,少尉一道横杠加一颗五角星,中尉一杠两颗星,少校两杠加一颗星,少将两束麦穗加一颗星,以此类推,要求,尉官皆为红铜制,校官为白银制,将官为黄金制。 军功长、军法长按本身职能,逐级向国防部直接负责,其余主管逐级向军部直接负责。 边听李安解释其中的各种符号和数字的含义,曹文诏大概是看懂了,自己又默默的捋了两遍,总算是消化的差不多了,抬头望向朱慈烺,眼中钦佩不已,“殿下,这是何人所编制,虽然卑职还有些不懂的地方,但是,卑职仍然感觉佩服无比,尤其是将军阶实质化佩戴,简直是神之一笔啊。” “以往战场上一旦开战,乱混混的,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情况比比皆是,混战或者溃败,建制散乱的时候,士卒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一窝蜂各自为战,只能被人各个击破,但有了军衔,一旦建制大乱,士卒肯定会下意识的向最高军衔的军官靠拢。” “而根据军衔高低,最高的人就能临时指挥,大家肯也不会出现谁不服谁的情况,做到团结统一的效果,真是太有用了,不过,奏折中的政委之流的文职是干什么的,军功、军法之类卑职倒是能理解,参谋也能理解,还请殿下解惑。” “嗯.....”朱慈烺被夸的老脸一红,这不过是他剽窃的后世现代的军制罢了,只是略作了一些改动,“这军制是本宫结合历朝历代的军队编制改革的,你说的指导员、教导员、政委一类的文职,是负责在训练之余,教士卒识字,思想培训,忠君爱国,保家卫国的理念,还有后勤生活一类,都是由政委一类主管管理,每级的军事主官只负责军事训练和打仗,各司其职,但是,战时,军事主官作为该级军事单位的最高指挥,所有平级主官也应在战时服从军事主官的命令。” “还有卑职看到了部长一职和元帅军衔,不知怎么制作军衔?” “这个先不急,部长作为军部统帅,向天子负责,军衔就是麦穗五颗星,不过暂时用不到,以后朝廷改革再说吧。本宫任命你为新一团团长,曹变蛟为新一团参谋长,其余军官你自己找,一万五千人而已,你从军多年,有能力的亲信部下应该不在少数,写个折子呈上来,我会找父皇调人给你。” “但不是现在,你得先把原有的三卫人马搞定,才有那么多的朝廷官职给他们在明面上调,不过不用担心,朝廷的官职不用管,俸禄品级一律按照新军制发放,你可先联络,各级军官没到位之前,先招人,这些人招来之后,在训练之前先教会他们服从,和良好的卫生习惯。” “还有那些灾民,先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回来,不然我怕他们挨不住后面的训练。训练内容本宫会尽快整理完毕,着人送到天津,你去之后先做给你交代的前期工作,不用太急,但也不能太慢,留给大明的时间不多了。” “卑职遵旨,必不负殿下所托。” “嗯,本宫现在就去觐见父皇,给你求个几千两银子,你招募一千亲兵再去赴任吧,不然光杆司令空降到天津卫,你寸步难行。” “谢殿下恩典,殿下料事如神,事事安排周密,卑职佩服。”本来曹文诏心里还有点犯嘀咕,这去改革可是把人往死了得罪,谁会配合自己啊,自己恐怕难以施为,不知道要多久,还要绞尽脑汁的去施展些手段,不然什么都干不了,没想到殿下直接给自己一千人,这就好办多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收拾几千已经成了农民的瘫痪卫所,还是没什么太大的难度的。 “好了,去吧,办事低调点,毕竟不是本宫在掌权。” 送走了曹文诏,朱慈烺心里的大事终于放下一件,手里有了军权,以后干什么都事半功倍了,不然怎么去抢钱?没钱你想干什么?屁都干不了,这个时代,犯罪简直不要太简单,而且是有规模,有组织的犯罪,虽然犯罪不好,但是一些人罪有应得,重要的是,朱慈烺以后会很缺钱... “李安,吴光。” “奴婢在。” “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出去吧。”看着李静婉也要走,朱慈烺又开口道:“你也留下。” 待其他人退下后,朱慈烺对李安吴光又是一顿连哄带诈,确定二人没有被人收买或者是安插进来的,当年给钟粹宫选了一大批小太监小宫女,都是年岁不等,但比朱慈烺也打不了几岁的,这两个小太监现在也才成年,平时也是近身伺候,还算是机灵。 “吴光,拿本宫手令,去内宫监挑选100个年轻的武侍,由你统领,跟随曹将军一起去天津卫组建新军,由你担任新一团的军法长一职,职责就是维护军中军规,处理违规士卒,选的人,底子要干净,军规和处罚细则,稍后会送到天津,先协助曹将军处理前期组建事宜。” “奴婢谢殿下恩典。” 第16章 殉国者众矣 交代完这些,朱慈烺进进宫去见崇祯了,将新军建制给崇祯讲了一遍之后,崇祯也是同意军队改制了,还给曹文诏要了三千两银子,人员调度崇祯也没什么意见,他已经隐隐被这些军镇搞得头疼不已了,现在手握大军的,对朝廷的调度大多阳奉阴违。 一打仗为了保存实力望风而逃,崇祯也不敢太过严苛处罚,不然说不得又会逼反朝廷大军,何况朝廷也确实对各路军队的补给力不从心,各军镇多是自己想办法在支撑,一个个都成了私军,不靠朝廷供给,自己就不会对朝廷的话言听计从了。 回到钟粹宫,朱慈烺又开始考虑,去哪弄一些文人呢?新军的文职,现在还没人选呢,要找人就得让人推荐,可是北京目前还没有朱慈烺心腹大臣,这可咋整。 想一想北京城殉国的文臣有谁呢?好像还是有很多的,但是奈何朱慈烺没记住啊,几个有名的倒是记住一些,嗯....李邦华和倪元潞就不错,就是不知道二人现在在哪。 叫来杨宇让去查了一下,这倒不难查,小半天就回来了,杨宇禀告道:“启禀殿下,经查,李邦华大人因罪致仕,现在闲赋在江西吉水老家,倪元潞大人因罪致仕,现在闲赋在浙江绍兴老家。” “握草。。。”朱慈烺不由得爆了一句经典,这最后在北京城破,为国殉职尽忠的大臣,随便找了两个,竟然整整齐齐的都在家闲赋,那朝堂上现在都是些什么人?不用问,都是后来投降李自成的,更有甚者,是给李自成开门的,反正就是投完李自成投多尔衮,大清的贰臣传人物呗,哎。。。就这些人,不亡国怎么办?尽忠的,有能力的,现在都在家躺着呢。 朱慈烺故技重施,先是一本朱氏散文集,再是一封法不传六耳,搞得李邦华和倪元潞也是很上火,两月之后,总算是说道重点,这次他倒是没有再许诺高官厚位,只是说明朝廷要组建新军,需要一些秀才举人之类的文人,去军中担任军职,目前最高的是几个正三品一直往下的军职。 请李邦华推举一些人去任职政委一类的军职,职责说明后,要求能吃苦,也会跟着军队训练,又让倪元潞推举人去担任军功长和司务长一类的文人,职责简单,要求不高,倪元潞后来能在户部主事,想来后勤这方面还是有点东西的,让他推举应该没什么问题,吃苦耐劳和训练当然也是少不了的,部队嘛,不存在纯粹的文人,太监都要训练战斗呢。 当然,大明并不缺热血,能文能武的文臣,战死的巡抚,总督一大把,着名的也很多,孙传庭,卢象升,洪承畴,孙承宗,熊文灿,袁可立,左光先等等,再说虽然文人看不起当兵的丘八,但是,大明人口破亿,读书人多如过江之卿,可是,进士每三年才三百人,几百万的读书人最后都能中进士? 显然不可能,那其他的呢?考不上总要过日子啊,这些人就只能另谋出路了,举人还行,能候补官位了,但那也是少之又少,而且不知道要等多久,所以,去衙门任职的,当小吏的,做师爷的,当大户人家账房的,教书的,家庭殷实的开书院的,专心做学问的,卖字卖画的比比皆是。 现在有机会直接做官,而且一上来就有正三品的,我滴娘啊,就算是武职的正三品没文职的高级,那也是正三品啊,这就算再苦再累也要去啊,毕竟是官啊,不当官这几十年的书不是白读了? 举人能做到正三品的有几个?做到正五品就到头了,能做到尚书,阁老的举人,不是没有,但那真是少之又少,而且还是国朝初期较多,后面就算凤毛麟角了,估摸着也就海瑞,陈新甲了。 于是才不到两个月,两人就推举愿意去的举人将近一百号人,虽然用不了那么多,但是可以储备啊,再说,人多了就有竞争了,干的不好,走人,后面有的是人想干。 教书、忠君爱国的思想工作,也是开展起来神速,人多力量大嘛,再说,这些儒学可不就是教人忠君爱国的嘛,专业对口,只是需要白话多点而已,毕竟之乎者也那些苦哈哈根本就听不懂,影响自己的业绩不是,话说,物竞天择,有竞争是真特娘的好啊。 现在新军的人员配置大致是配齐了,朱慈烺按照前世当兵的记忆,将训练和奖惩结合当前的局势,编撰了新军的训练细则和奖惩细则,着人送去了天津卫,接下来的事,就急不得了。 没两个月,曹文诏就上奏朝廷,弹劾天津卫原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等等,倾占军田,贪污受贿,欺上瞒下,编制空置,已经被曹文诏拿下,等待朝廷处置,崇祯如约,一把撸了个精光,将曹文诏报上来的请调人员调往天津卫填补。 1636年,崇祯九年,后金天聪汗黄台吉改元,改后金为大清,改天聪为崇德元年。 又两年时间匆匆而过,1638年,明崇祯十一年,清崇德三年。六月。 今年上半年以来,似乎全国局势有所回转,三月,洪承畴、孙传庭大破流寇,流寇损失惨重。五月,流寇大头目张献忠向五省总督熊文灿投降。 全国的流寇似乎遭到了严霜,败的败,投的投,全国战事为之一清,除了李自成等几路头目仍然在流窜之外,几乎海内靖宇了,李自成等人也只剩下逃命的份了,剿灭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太久了。 崇祯现在很高兴,从登基至今,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从登基以来,国内不停的叛乱,流寇真是剿之不尽,杀之不绝,一直让崇祯很是头疼,如今总算快要消灭完了,辽东也在蓟辽总督吴阿衡的经略下,风平浪静,防守的还算可以,没有出现大败。 皇兄丢给自己的烂摊子,终于要收拾利索了,只要国内安稳之后,剩下的就是专心对付建奴了,崇祯所求不多,只要能守住祖宗江山就好,他不求变革,也不想动东南文人的利益,也不想强行将军权控制。 商税大臣们反对不让收,他无所谓,那就收农税呗,海禁不能开,那就不开呗,矿产大臣们不让派监工太监,那就不派,东,西厂职能也取消,锦衣卫职能也取消,只负责京城稳定就好,他求得真不多,他只求能保持现状,平平稳稳的守好江山。 所谓无欲则刚,所以崇祯到现在继位十几年了,还活的好好的,不能动的他不动,他就跟你在朝堂上玩朝廷上的规则,这些年也干掉了不少让他不爽的大臣,家庭也是美满,儿子女儿也是一大堆了,比起前几个皇帝,崇祯感觉自己好多了。 朱慈烺可就不怎么舒服了,崇祯十年,礼部请太子出阁讲学,给朱慈烺安排了一大堆尚书、侍郎、编修教书,整天学古籍,让现代灵魂的朱慈烺生不如死。 一年来,除了怎么应付上学,就剩下怎么想办法弄死高起潜了,丘致中被崇祯安排为了朱慈烺的伴读太监,一起派来的伺候的太监,还有李继周、高起潜等人,但是高起潜鸡贼鸡贼的,而且是崇祯派来的心腹,一年来朱慈烺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和理由。 后来估计他自己也感到太子想找自己的麻烦了,就给崇祯递了小话,被派去辽东监军去了,朱慈烺也无可奈何,虽然和崇祯早就谈过,但崇祯也是一头倔驴,对自认为忠心的心腹,朱慈烺说了也没用,而且崇祯打心底也不愿意折腾。 这就让朱慈烺没啥脾气了,虽然崇祯也没太管朱慈烺自己的折腾,毕竟三卫人马,供给只是换了人,又没有增加,也无伤大雅,朝堂上的事情,朱慈烺还是插不上手,也说不上话,崇祯的权利欲可全在朝堂上了,他也只能在朝堂上能有皇帝的感觉,自然不允许别人插手,朱慈烺现在,也只是个太子,基本什么都干不了。 这天,接到张献忠投降的奏报,崇祯很是高兴,晚上在坤宁宫举行家宴,朱慈烺当然要早早的去了,陪着周皇后和懿安皇后聊聊天,和弟弟妹妹们玩玩闹闹,拉拉关系。 晚宴开始后,崇祯才姗姗来迟,众人见礼之后,开始了难得的家宴,朱慈烺记得,他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这是第一次这么整齐的家宴,当然,那些级别不够的后妃当然不能来了,只有两个皇后,田贵妃及袁贵妃在,儿子女儿也是七八个了。 席间,懿安皇后高兴的问道:“不知皇帝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哀家可是从来没见过皇帝这么高兴呢,竟然难得的举办家宴,可是国事稳定了?” “哈哈哈。。。皇嫂说的不错,困扰我大明十几年的流寇,终于快要剿灭了,自贼首高迎祥伏法以来,朝廷大军连战连捷,如今几路流寇已经是死的死,投降的投降,气焰殆尽了。” “朕今日刚接到五省总督熊文灿的奏报,张献忠的流寇大军也已投降朝廷了,现在只剩下什么李自成、过天星等贼人,也被洪承畴和孙传庭已经合围,逼上了绝路,剿灭指日可待了,朕登基十几年了,总算是快要剿灭流寇了,也算对的起皇兄和列祖列宗了。”崇祯喝了几杯酒,红光满面的说道。 “那倒真是不得不贺,皇帝辛劳十几年,终于将你皇兄丢下的烂摊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战乱一平,天下的百姓也能过几年好日子了。” “是啊,百姓受苦已久了。朕有愧于天下百姓啊。朕会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崇祯也是踌躇满志,无不感慨的说道。 第17章 出京的机会 朱慈烺忍了好久,但还是忍不住的说道:“父皇不可大意,流寇反复无常,之前就有降而复反的先例,父皇不可不防,不若直接令熊文灿将张献忠剿灭以绝后患,或者找人制造机会,拿下张献忠问罪。”朱慈烺不得不说。 虽然不记得张献忠什么时候投降的,但是他却是记得张献忠最后又反了,而且说不定就在今年,看着崇祯现在红光满面,意得志满的样子,朱慈烺实在不想打击他,但是,他记得没错的话,今年冬天,建奴会再次入寇,到时加上天灾,最迟明年开春,流寇将会再次四起,而且是爆发式增长,直至无可救药,攻破京师,大明亡国。 崇祯朝就是这么悲催,十几年来天灾不断,每当国内流寇要被剿灭的时候,建奴就开始搞事情,不是在辽东有大动作就是入寇,导致围剿流寇的大军不得不抽调去辽东抵御,或者入京勤王,留给流寇多次的喘息之机。 反之,在辽东进攻的时候,国内流寇又搞事情,逼得朝廷不得不分兵镇压,给建奴机会。要说两方没有联系,朱慈烺是不信的,双方可能都有算计吧。不然调关宁军入关,流寇多半顶不住。 “春哥儿怎能如此考虑,朕要是不准张献忠投降或者是拿下他问罪,那以后流寇誓死不降,剿灭难度将大大增加,朕也会失信于天下,再说,张献忠现在建制齐全,朝廷并未改编,拿下他也不现实,都是朕的子民啊,大多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朕何忍全部剿灭之啊。” “哎...”朱慈烺心中暗叹口气,崇祯对阴谋深算看的透彻,但是其他就真是惨不忍睹了,而且妇人之仁,太过要脸,难成大事,但朱慈烺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他没权啊。 “父皇说的是,是儿臣想的过于简单了,儿臣祝贺父皇,早日彻底平定内乱,剿灭建奴。”无奈,朱慈烺也只能和稀泥了。本来还想说说高起潜的事,让崇祯撤去高起潜的,但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还是不提了。 现在一是自己太小,才十岁,朝堂之上的根本说不上什么话,二是崇祯真是太执拗了,刚愎自用。 一顿饭吃的是阖家欢乐,崇祯难得的喝多了,在回去的路上,朱慈烺不得不又开始考虑了,崇祯不听劝,年底建奴入寇,卢象升性命不保,孙承宗也会死,朱慈烺不得不想办法保住他们。 孙承宗还好,卢象升就有些难办了,他是甘心赴死,完全可以学高起潜和杨嗣昌,佣兵自保,任由清兵肆虐,反正怪罪下来也是三人一起承担责任,哪怕是他自己担主责,那也 不至于丢了性命。 但是虽然卢象升一心以死报国,朱慈烺却不能让他就这么没有太大价值的死去,只是,怎么去救却要花点心思。 现在,朱慈烺却想出去溜一圈,一直待在宫中近十年,早已腻歪的不行了。而且,他的新一团已经成立两年多了,还没去看过成果如何呢,虽然框架和训练内容都是他亲自操刀编纂,但是实施的如何,朱慈烺只是在曹文诏的奏报上听到,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心里还是没底,这可是自己的老本啊,马虎不得。 第二天一早,去给崇祯请安,朱慈烺乘机向崇祯提出自己要离京:“父皇,儿臣想去一趟天津卫。” “去天津卫?好端端的去天津卫干什么?你还小,老老实实的读书,乱跑什么?”崇祯却笑道。 “父皇,天津卫新军改革已经两年多了,儿臣想去视察一番,看看改革的成效如何了。”朱慈烺如实说道。 “嗯.....”崇祯却是沉吟不语,显然在考虑是否同意。 朱慈烺知道要再加一把劲了,不然说不好就去不了了。“父皇,虽然新军只有一万五千人,但是要是训练好了,却是可以成为一支奇兵,往后不管是国内平叛,还是紧急时刻支援辽东,都是一股生力军,而且现在京营糜烂,建奴每每入寇京师,各路勤王大军要么不敢野战,要么拖延进度,京师岌岌可危,现在有一支精锐,将来也好拱卫京师啊。” “另外,今年直隶地区,陕西、河南、山东大旱, 灾情严重,儿臣听闻有大量灾民在不断赶往京师,儿臣一路南下,正好代父皇巡视一番灾情和直隶山东的赈灾工作进行如何了。也好让天下百姓知道,父皇在关注赈灾,心系天下百姓。” “好吧,朕就命你代天巡狩直隶及山东地区,视察赈灾事宜。让腾骧左卫和腾骧右卫随行护卫。”崇祯终于被说动了。 但朱慈烺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百姓过得好不好,崇祯知道个屁,但总归是争取到了离京的机会,终于不用再一直呆在宫中了。 “儿臣代百姓谢父皇,父皇心系百姓,仁爱无双,百姓一定会赞誉父皇的。”既然找到了马屁股,那就多拍几下。 “嗯,皇儿此去,一定要多加监督各地官府,一定要做好赈灾事宜,不可让百姓没有吃食。” “是,父皇,那儿臣就先回去准备了,父皇注意身体,切莫操劳过度。” “嗯,这个朕省得,你去吧。” “儿臣告退。” 回到钟粹宫,坐在书桌后面,将腿舒服的架在书桌上,享受着李静婉的按摩服务,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右手无意识的摸索着,时不时左捏捏,右捏捏,搞得李静婉不时轻吟一声,脸色绯红。 “腾骧左卫,腾骧右卫?哼,如今的上直二十六卫,除了锦衣卫可能人数还多点,其余亲卫不知道还剩多少,怕不是都已经成了种地的农户了吧,不知道两卫能拿出多少人手来,虽说锦衣卫人数最多,但建制也是残缺了。” “其所能辐射的区域也就京师了,最多直隶地区,其他地区基本瘫痪了,更不用说其职能已是被削弱到了历史最低,现在就只能和五城兵马司一起管管治安了,哎...这个便宜老爹真是...身不由己啊,文臣可恶,威胁皇室安全,不能忍,以后自己绝对要把宫里清洗一遍,不然怎么敢放心大胆的有所行动呢。”朱慈烺心里默默想道。 第二天朝会,崇祯在朝会宣布,命太子朱慈烺代天巡狩北方地区灾情及赈灾事宜,命腾骧左右卫随行护驾,着詹士府少詹士王铎领东宫人员随行,辅佐太子。 众臣听闻此事,吃了一惊,要知道,太子现在才十岁,要一个十岁的孩子去代天巡狩,实在是荒唐至极。 首辅薛国观出列奏道:“启奏陛下,太子年幼,此正应安心读书,岂可代天巡狩,再说,太子年幼,哪里懂得什么赈灾事宜啊,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臣附议”“臣附议”... 首辅的号召力可不小,顿时一片大臣出列附议,崇祯眉头一皱,要单只是灾情巡查也就算了,不让太子去可以让别的大臣去,关键他心里也明白,朱慈烺此行的重点恐怕还是他搞了几年的,心心念念的新军,而且这事虽然崇祯不报太大希望,但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毕竟谁不想有自己听指挥的军队呢。 所以他眼神向杨嗣昌一瞟,杨嗣昌眉头也是一皱,但是稍一停顿,他就踏出班列,朗声开口道:“臣赞成太子殿下巡视北方灾情。” “哦?杨大人此言何意啊?”薛国观面无表情的问道。 “如今北方大旱,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逃难北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虽然各州府都在尽力救助,但太子要是能代陛下巡视灾情,救助灾民,更能显示我皇仁爱,心系百姓,百姓心中也会念着陛下的好,更何况,太子殿下代天巡狩,也能震慑一些不法官员,不尽力赈灾或者贪赃枉法。”要说杨嗣昌能成为崇祯的铁杆心腹呢,次辅去和首辅唱反调是非常不明智的,但是杨嗣昌作为皇帝心腹,他才不管什么首辅呢。 “臣附议”“臣附议”... 次辅也不是吃素的,狗腿子一大堆。 看着两伙人争来争去,气的崇祯斥责道:“朝堂之上,成何体统,此事不用再议了,就这么定了。” 钟粹宫 “小爷,新城侯求见。”朱慈烺正闲的无聊,让李静婉在抄写“朱氏散文集”,就听丘致中前来禀报。 “哦?新城侯何许人也?他来干什么?”朱慈烺却是不解,而且,他还真不知道有个什么新城侯,主要是大明的勋贵也着实不少,除了几个国公及少数历史有名的勋贵,其他的他真还就不认识。 “回小爷的话,新城候掌管着腾骧卫,今儿个早朝皇爷宣布由小爷代天巡狩北方灾情,命腾骧卫随行护卫,想来新城候是来对接随行护卫事宜的。”丘致中作为崇祯钦点的伴读太监,来钟粹宫也快两年了,而且他在宫中耳目还是极广的。 “哦?腾骧卫指挥使?宣他觐见吧。” “臣腾骧卫指挥使王国兴,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不一会儿,新城候王国兴就进殿参拜。 “新城侯不必多礼,平身吧。”朱慈烺虚扶一把,笑呵呵的说道。 “谢殿下。” “不知新城侯此来何干啊?”朱慈烺明知故问道。 “奉陛下旨意,殿下代天巡狩,臣率领腾骧卫随行护驾,臣特来请示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第18章 出京直奔保定府 “嗯,新城侯有心了,本宫想知道,腾骧卫现在还有多少士卒在职?”听他这么说,朱慈烺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奔主题。 “额。。。这...这...殿下,腾骧两卫现在尚有一万余人在职。”王国兴结结巴巴的半天,硬着头皮说了个一万多人,哎,但愿这位小爷别心血来潮,带一万多人出行啊,这样的话,自己就要想些借口搪塞了。 “哼。。。本宫不是被关在宫中的无知小儿,新城侯何必蒙蔽本宫呢?照实了说吧,还有几千人马能用?”朱慈烺哼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戳破。 “这...臣知罪,腾骧卫现在可用之兵仅有八千余人。”说完,王国兴的额头就已经见汗了,这要是拿到明面上被太子参一本,自己的人头暂且不说,不知道祖宗的爵位还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 “嗯...”对此,朱慈烺倒是没太过诧异,和他预想的差异不大,国朝至此,军事糜烂,这才正常。“那就领三千腾骧卫随驾吧,本宫再抽一千的东宫锦衣卫,差不多够用了,至于此行的行程安排,新城侯就不用管了,本宫已有腹案,到时再说吧。” 太子殿下竟然没有丝毫诧异和震怒,好像早就了然于胸一般,而且也只字未提兵额不足的问题,这让王国兴长出一口大气,不过转念一想,却是释然不少,这太子殿下是有点东西的,不然也不会才十岁就折腾着要出宫巡视,而且,陛下竟然还力排众议的答应了,想来,必是有些抱负和手段的,看来大明有些中兴的希望了啊。 要知道,自英宗土木堡之变之后,除了武宗顽皮,自己偷偷跑出宫,其他皇帝都是一生待在京师,有些除了去过城郊 的皇家园林或者狩猎场,甚至连紫禁城都没有出过。 想来竟然还是让人感到非常可怜的,皇宫虽大,却也不过是大一点的牢笼罢了,可能大多数皇帝也乐在其中,不想出去,但是作为一个崇尚自由的现代人,朱慈烺反正是受不了了,何况现在他也享受不了皇宫的魅力。 “臣遵旨,不知殿下还有其他什么要吩咐的,臣好提前准备。” “不必了,新城侯尽量快些准备吧,本宫想早些出发,也好让百姓早些少受点苦。”朱慈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简直假的不能再假。 “殿下心系黎民,实乃苍生之福,臣一定加快进度,争取这几天准备完毕,早些出发。”王国兴当然能看出来,但是他还是要配合一下,拍一下马屁,反正又不要钱,他只听出了一个意思,快。 “嗯,劳烦新城侯了。” “殿下折煞臣了,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王国兴谦虚一番,见朱慈烺再没有什么要说的,便道:“既然殿下再没别的吩咐,那臣就先告退了,好去准备出发事宜。” “好,新城候慢走,致中,代本宫送新城候出宫。” “是,奴婢遵旨。新城侯,咱家送您。。。” “臣告退。麻烦邱公公了。” 十日后,在坤宁宫举办了一场送别宴后,虽然周皇后和懿安皇后极力反对,但木已成舟,朝议通过的事情,岂能轻改,最终接受事实的二人自然是免不了埋怨崇祯一顿,崇祯也很无辜啊,这还不是太子非要去。 第二天一早,朱慈烺在朝会向崇祯辞行后,带领一千东宫锦衣卫就出发了,到了城门处,礼部的送行官员已等候多时,和城外列队的腾骧卫汇合后,经过系列的皇子代天巡狩的礼节,出发的时候已是正午了,让朱慈烺不得不感叹,真特娘的浪费时间啊。 现在已经是时近七月,虽然不是那么热了,但正午的阳光还是非常毒辣的,出发不久,大军已经是拖拉出数里,这让朱慈烺真是无奈至极,这还是四千人马有对半的骑兵,全是步兵的话,不知道行军速度得有多慢。 无奈之下,朱慈烺只得下令骑兵放缓速度,保证步兵能够跟进,不至于拖拉过长,如有情况,首尾不能相顾,一个时辰后,全军休整,这时杨宇和王国兴联袂而来,请示朱慈烺接下来向哪里行军,是先去通州还是直接南下? “大军休整之后,向保定府行进。”朱慈烺直接定下基调。 几日后,大军终于赶到保定府城,大军是狼狈不堪,差点就能用丢盔弃甲来形容了,不过这不是溃逃,丢盔弃甲是不敢的。在城外三十里休整一番,命人前去通报保定知府后,休整后的大军整齐肃穆的向府城开去。 相比休整之后整齐的大军,保定府衙门真是鸡飞狗跳,乱做一团,知府陈文清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接到太子从京城出发的邸报,后脚就直接到了城外,自己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魂淡啊,你出京不去京城周边先视察,直接跑到保定是几个意思啊魂淡,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都没见过太子,哪里会得罪他呢。 不管如何,先接驾吧,大半个时辰后,陈文清带着一应官员,急匆匆的赶到城门迎驾,却只看到腾骧卫的大军在扎营,却不见太子一行,陈文清派人打马前去军营一问才知道,太子早到了,先命大军城外扎营,自己带着锦衣卫和詹士府官员去灾民聚集处了。 陈文清吓得一机灵,看来来者不善啊,于是赶紧带着人一路去寻找太子一行,没过一会,就找到了,太子一行一大群人,倒也不难找,城外草棚数里,外面空旷的地方,陆续坐落着五座粥棚,朱慈烺一行正在不远处观望。 “下官保定知府陈文清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一群保定府官员在陈文清的带领之下,来到朱慈烺近前,参拜行礼,当然,只是执躬礼,国朝不是满清,不会让官员动不动就跪拜,除了一些正式场合需要跪礼,一般都是躬礼,但这还是惹得远处灾民皆是向这边看来。 “各位大人平身吧。”朱慈烺面无表情,看不上喜怒,让一众官员心中打鼓,这怕不是要发飙的前奏? “谢殿下。” “陈大人,讲一讲保定府的赈灾情况吧。”朱慈烺随口问道。其实他们想多了,朱慈烺此行并不打算多管地方赈灾和什么贪污之类的事情,查处几个官员又能如何?下一任来了再从头开始捞钱?受苦的只是百姓罢了。 朱慈烺此时,实在没有能力和权利去改善民治,朱慈烺也不是圣母,他深知明末天灾不断,加上连年起义征战,再到后来的清军入关屠城,不知道死了几千万人,他现在是救不过来的,也是治标不治本,但尽力发展自己的计划,避免清军屠城的大头,朱慈烺还是有些把握的。 “是,殿下,保定府下辖各州县,除了本地灾民,还不断从山东、河南等地涌入几万灾民,朝廷发下的赈灾粮食,大多只够赈济本地灾民,无力再赈济北上逃难的灾民,但为了保定府的安定,臣已命各州县,动员各地的士绅大户出钱出力,赈济逃难的灾民。” “保定府目前虽然也有些灾民死去,但是绝大部分都已维持,长途跋涉北上逃难,身体受不了的,或者饿死的在所难免,还请殿下明鉴。”虽然诚惶诚恐,但是陈文清说起来倒也是头头是道。 “嗯,这个本宫理解,还有其他措施嘛?目前赈灾的粮食能否坚持到秋播?”朱慈烺捡重要的问道。 “回殿下,各州县城外,也已命人修缮搭建草棚,以供灾民住宿,每日都有两顿的粥食赈济,朝廷拨下来的粮食加上本地筹集,基本足以挨到秋播。” “嗯,不错,陈大人处理的还算得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施粥的情况。”说罢一行人就到了最近的粥棚,现在天色不早了,是今天第二顿施粥了,粥棚外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官府组织的,秩序倒也还算不错,队伍排出去老远。 看到这么一大群人过来,施粥工作也暂停了,刚才一大群官老爷见礼的样子他们也都看见听见了,施粥的小吏带着些小厮急忙走出粥棚,趴在地上,屁股撅起老高,颤声喊道“小人给太子爷叩头了。” 有人带头,那些灾民在茫然愣神之后,也是从头到尾开始稀稀拉拉的跪地拜见。什么“太子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什么“太子爷长命百岁”的,还有喊“太子爷万岁”的,种种不合礼制的见礼此起彼伏,嘈杂一片。 等现场渐渐静下来了,朱慈烺这才鼓足中气,利用胸腔发音(ps:前文提到过,前世参过军)喊道:“国朝天灾,北方大旱,但朝廷心念百姓,调拨粮食赈灾,陛下特命本宫巡视灾区,监督朝廷赈灾,务必要让受灾的百姓有吃食,能活下去,大明不会亏待自己的子民,相信朝廷,一定能帮大家度过难关,坚持的秋播,让大家能回乡种地,陛下已向上天祭祀,来年定是风调雨顺,让大家庄家丰收,大家都起来吧。” 朱慈烺也尽尽自己的义务,刷一下朝廷的好感,但是,也仅此而已,来年,多半还是大旱,这该死的天气啊。 “皇帝老爷好啊,上天一定会感动的,明年丰收了,我一定要每天吃一顿干的。”“太子爷是好人呐,这下这些官老爷肯定会好好救济我们的。”听到这些人天真而简单的谢恩和愿望,朱慈烺也不禁有些触动,良民都如此,那那些造反的人呢? 肯定是活不下去了,没有希望,没有指望,只剩绝望,想到这里,朱慈烺恨不得加快自己的计划,能早些普及红薯土豆玉米等作物,断了反贼的根,不然,只能像满清一样,通过杀戮来解决粮食不够的问题了。 第19章 初见孙承宗 “杨宇,去给本宫盛碗粥来。” “是,殿下。”杨宇匆匆去后队片刻,便拿着朱慈烺的御用官窑瓷碗,去粥桶之中,拿起勺子搅了搅,盛了一碗粥,端到了朱慈烺的眼前。 朱慈烺接过碗,拿起勺子也在碗里搅了搅,浑浊不堪,米粒不算多,也不算太清汤寡水,但是,这在桶底搅了搅才乘的,朱慈烺也没说什么,这东西虽然不是太顶饱,但也饿不死人,想起前世,自己家喝的粥也是清粥,没多少米,小时候米多了还不喝,被老妈一顿胖揍。 但是两种却是截然不同,前世只是调剂品,除了粥,每天还会吃许多别的零食或主食,但现在,这是唯一的食物,吊命的。 朱慈烺端起碗,搅了搅后喝了一大口,“殿下不可...”朱慈烺的动作太快,周边的官员和锦衣卫想拦也拦不住了,一口的土腥气,咽下汤水,嚼了几下粟米,粗糙不堪,“嘎嘣”一声,一个小沙子硌的朱慈烺牙疼,脸色一抽,旁边的杨宇和詹士府的王铎、吴伟业等人脸色阴沉,陈文清的脸上却是已经留下冷汗,满脸蛋疼不已的表情,魂淡啊,你是太子啊,你吃它干嘛啊。 朱慈烺不动声色的将碗交给了杨宇,手一招,旁边伺候的李安急忙把打湿拧干的面巾递上,朱慈烺假意擦嘴,将口中的掺杂沙粒的粟米吐到面巾之中,递给李安后,向施粥的小吏和灾民喊道:“大家继续领粥吧。”然后便带着一众人打道回府,向城门处去了。 留下腾骧卫和锦衣卫的五百人,朱慈烺只带着五百锦衣卫和随行的宫女太监及一众官员到了府衙,后堂上,朱慈烺坐在主位,其余官员坐在下手两侧,朱慈烺刚喝口茶,准备说话,陈文清便提袍跪倒在地:“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哦?此话从何说起,陈大人先起来吧。”朱慈烺倒是被他说的一懵。 “臣命人在粥中放入沙土,险些伤了殿下,臣有罪,请殿下责罚。”陈文清跪在地上没有起来,惶恐的说道。 “哦?陈大人说的是这个啊,无妨,本宫也只是被沙子硌了一下牙,无伤大雅,现在已经没事了,至于在粥中掺沙土,本宫倒也猜到其中意思了,陈大人不必自责,你做的很好,起来吧。”感谢时代,让朱慈烺看了这么多的电视剧,里面和珅就是这样做的,理由也很简单,尽量做到免费的粥不好喝。 除了实在活不下去需要吊命的灾民,别人不会去喝,不然家家户户都不用干活了,到点去那里混一碗粥一解决就行了,不用多久,就能把赈灾的粮食吃个干净,其实,这在明朝,甚至各个朝代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到一线为官 的都知道,基层就是这么务实。 “谢殿下恩典。”陈文清不明其意,还以为朱慈烺在当笑面虎,接下来严查自己,抓住把柄,在拿自己开刀立威,没办法,他是第一站,想来是最适合开刀立威的了。 “殿下,陈大人竟然亲自下令往赈灾的粥中掺杂沙土,先不说灾民吃了有没有事,单是他以沙土掺入粮食,必定是中饱私囊,以沙代粮,如此鱼肉百姓,臣请殿下彻查陈知府。”吴伟业却是不解,义愤填膺的参劾道。其余詹士府官员也大都面露怒色,只差也跳下来参劾一本了。 朱慈烺轻笑一声,中饱私囊,贪墨灾粮肯定是有的,但这个理由是站不住的,而且前面也说了,朱慈烺并不想深究,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激起民愤,朱慈烺都不打算严查,况且,陈文清做的还算可以,至少没大面积饿死灾民。 看着脸色漆黑的陈文清,好笑的朱慈烺说道:“既然如此,陈大人,劳烦你给这几位翰林大才讲一下吧。” 听着朱慈烺有些讽刺意味的语气,几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难道喷错了? 陈文清略显诧异,现在,他基本能确定,太子是真的不追究他的事了,而且,对于为什么放沙土,太子殿下好像也是门清,听着语气,显然是不满吴伟业的质疑。 当即,陈文清把其中利弊分析一番,说的几人是脸色通红,恨不能找块布蒙在脸上,那么刚才太子殿下的讽刺也不言而喻,是在讽刺他们高居庙堂,不问民间事,不务实,只知道参劾他人。 “好了,王大人,稍后走的时候,留一批詹士府官员,协助督察保定府赈灾事宜,其余人等,今天休整一晚,明天继续出发。” “是,殿下。”王铎起身称是。 “诸位还有事嘛,没事就早些安顿吧。”朱慈烺出声问道。 “臣等无事。” “殿下,下官让人备了些酒菜,诸位大人也一路辛苦,今晚请殿下赴宴,犒劳一下诸位大人。”陈文清见众人无事,急忙开口道。 “嗯...好,陈大人自行安排吧,等会送些物资给城外大营,犒劳一番将士即可,至于宴请,本宫就不去了,其他人都去吧,这几天也辛苦了,但是不得饮酒误事,明日还要赶路,国朝艰难,北方大旱,还是不要太过铺张,陈大人可明白?”朱慈烺安排道。 他自己实在不适合参加宴请,不然必然铺张浪费,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也不好,说他去地方上骄奢淫逸就不好了,毕竟是来赈灾的,虽然没人敢参劾他... “下官明白,这就派人给城外大营送去物资,宴席也绝不铺张浪费。”陈文清再次高看太子一眼,老成持重啊。 众人在宴席上喝酒吃食,欣赏舞姬,好好放松了一下,倒也没有人敢喝多,倒是借着这个机会,陈文清和詹士府一众一释前嫌,很快就称兄道弟,打成了一片,这也难怪,官场是个大染缸,不说翰林院一伙,地方上的官员,那真是人精啊。 第二天如期出发,刚刚起行,不待询问,就发出指令,朝高阳县进发,目标很明确,朱慈烺这次来,是准备带走孙承宗的。 与其让他在这儿等死,还不如把他带走,虽然是文臣,但是打仗倒也是一把好手,教学更是一绝,带出来的徒弟各个打仗牛皮,如孙传庭、袁崇焕等,都是他的弟子,只是,毕竟已经上了岁数,致仕在家了,带兵打仗朱慈烺是不指望,他是想让孙承宗去天津卫,他准备成立一所军校,让其去当教授。 第二日正午时分,仪仗就到了高阳县,知县带人将朱慈烺迎入城后,用过午饭,朱慈烺稍作休息,沐浴更衣之后,着人去通禀一番,就带着仪仗直奔孙府而去,孙承宗也是带着家人,在府门外接驾。 “老臣参见殿下,殿下千岁。”致仕官员是保留官职官身的。 “孙阁老快快请起,阁老身子可好?” “谢殿下挂念,老臣身子还好,尚能支撑一些时日。殿下里面请。” “阁老请。” 寒暄一番后,孙承宗带着朱慈烺进入大堂,分主次落座后,下首的孙承宗率先开口:“臣闻殿下出京巡视赈灾,倒不想殿下竟会这么快来到保定府,有殿下代陛下巡视灾情,督促赈灾事宜,想来各州府必定全心赈灾,此乃百姓之福啊,皇恩浩荡,天下百姓必然心怀感恩,为殿下和陛下祈福。” “阁老言重了,小王也仅是代父皇体恤一番百姓罢了,当不得什么,国朝天灾人祸不断,受苦的是百姓,朝廷做的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朱慈烺感慨一番,不待孙承宗继续说话,就转头对众人说道:“杨宇和丘致中李安留下,其余人等去偏院等候,本宫要和阁老谈些国事。” “是,殿下。” 这倒是令孙承宗脑子一懵,他刚准备介绍一下儿孙给朱慈烺认识,这一下打乱了他的节奏,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了,直到管家孙福提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你们也都下去吧,招待好殿下的仪仗,我和殿下谈些正事 。” “倒也不必,阁老让令公子、孙子和心腹之人留下也无妨。” “是殿下,孙福和鉁儿、之沆留下,其他人退下。”留下二儿子和大孙子和管家,其余人都屏退了。 “殿下,老臣的长子在山东任知县,不在府中,这是二子孙鉁和长孙孙之沆,都是自己人,定然不会走漏什么消息。”孙承宗也看出来了,朱慈烺这是要和他谈一下保密的话题,不宜让人听去。 “阁老的儿孙真是一表人才。” “殿下谬赞了。” “不瞒阁老,小王此次出宫,意不在赈灾,也不在监察,小王此行的目的是天津。”朱慈烺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哦?殿下此行目的是天津?可是天津在东,却是不知道殿下为何往西而来。”孙承宗其实也能猜出来,要么是太子年幼想出宫玩闹一番,但陛下能允许,想来玩闹的可能性不大。 孙承宗是知道的,崇祯这人极为固执,而且重规矩,也就是表面功夫,断然不会让太子毫无缘由的这么违制出宫的,但是,单单赈灾,又何须一朝太子出动?那么,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赈灾巡视只是幌子,估计另有谋划。 “哈哈哈。。。小王向西而来,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孙阁老而来。” “为了老臣?可是老臣已经致仕多年,不知殿下寻老臣何事?竟然如此兴师动众。”孙承宗几人听闻,面露诧异之色。 “不错,至于为什么,先不忙,小王想请阁老分析一下当今天下局势,不知阁老如何看待?”朱慈烺却是老神在在的说道,全然不顾孙承宗几人莫名其妙的眼神。 孙之沆在心中嘟囔:“你一个才十岁的小屁孩跟我爷爷谈论天下局势?就算你是太子,这也太搞笑了吧。” 第20章 孙承宗的见解 孙承宗却想的很多,难道,太子此行,是陛下授意,前来询问自己?想重新启用自己?“不知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倒也不是,只是小王自己的事,此行和父皇关系不大。” “哦,原来如此,臣虽然致仕于野,但也时刻关注天下大事,如今国内流寇剿灭殆尽,北方与察哈尔再次盟好,只剩辽东建奴,吴阿衡督师蓟辽,虽无大进,但也无大错。” “只待国内休养生息数年,便可再起兵峰,讨伐建奴,安定辽东,自万历朝开始的叛乱,也将平息,再经陛下仁治,我大明必将再次中兴。”孙承宗一副未来可期的说道。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真好。”“是啊,我大明即将再次中兴。”“皇明威武,建奴只是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屋内气氛顿时轻松,听孙承宗这么说,众人都是高兴不已,就连杨宇等人也是。 不过,并没过多久,朱慈烺就接着开口道:“阁老不愧是阁老,揣摩圣意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啊。” “这...老臣不敢,老臣不才,怎敢揣摩圣意。殿下折煞老臣了。”孙承宗听出不对,急忙请罪,另外几人笑容也是僵在了脸上,悻悻的收回了笑容。 “阁老请起,小王并无其他意思,只是赞叹阁老深知我父皇脾性罢了,阁老这番理论,想来会让父皇大加赞赏,因为父皇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小王再次申明,小王此来,和父皇无关,小王是来听实话的。”朱慈烺脸上露出正色。 孙承宗也收起了乐观之色,问道:“难道殿下不这么认为吗?如今天下局势确实大定。” “阁老不必再试探小王了,如果我和父皇想法一致,也就不会再费尽周折出宫了。阁老还是说点实在的吧。” 这次,孙承宗沉默良久,这才抬头,对上朱慈烺的眼神,话还没说,却是先叹口气:“哎...老臣...老臣无能,不能替陛下治国安邦,实在惭愧。” “说说吧。”朱慈烺示意孙承宗继续。 “老臣遵旨,不是老臣悲观,实在是国朝局势不容乐观,加上连年天灾,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孙承宗满面愁容的说道:“国内流寇虽然暂时平息,但根本问题并未解决多少,连年天灾之下,流寇必然死灰复燃。” “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流寇复起,大不了就接着剿就是了,怕就怕建奴再次入寇或者在辽东出现大动作,这样就必然会牵制朝廷绝大部分精力和兵力,如果此时,流寇再次肆虐,那朝廷恐怕也没多少力量去扑灭,必然致使流寇再次坐大。” “而且根据以往来看,流寇一次比一次势大,一次比一次有经验,建制也渐渐齐全,若是再次起势,只怕...只怕难以控制,朝廷危急啊。到时建奴若再入寇造成两面夹击,只怕。。。只怕。。。”孙承宗只怕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阁老但讲无妨。” “只怕会走前宋的老路,或是比之南宋更加不堪,只能划江而治,偏于一隅,以图再次振作,北伐中原。”孙承宗痛心疾首的说道。 “哈哈哈...”这次朱慈烺是真心大喜,“看来小王这次不虚此行啊。” “怎么?殿下也这样认为?”孙承宗却是笑不出来。 “不错,不然小王此次费尽心机的出京是为了什么,国朝局势糜烂之至,可惜啊,父皇并不听我的谏言,认为天下形势大好,丝毫看不出危机已至。阁老刚才预见还是非常精准,但也稍显保守,流寇能掀翻朝廷,但是对上建奴就很难说了。” “一旦不敌,可就不是简单的改朝换代了,而是胡虏再次入主中原,奴役汉人,前宋就真的成了我大明的前车之鉴了。”朱慈烺说完,除了孙承宗表情心有戚戚,其余人都是惊呆了,看来孙承宗心里恐怕也想到了,只是没敢说而已。 “殿下,局势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杨宇不敢置信的问道。 “呵呵,十之八九吧,朝廷此刻,应该早做应对,但是朝堂之上,皆是一帮碌碌无为的奉承之人,忙着贪财,忙着党争,谁会管大明的死活,谁会管百姓的死活呢?”朱慈烺哂笑一声:“所以,朝廷不作为,小王就要动起来,为大明续一口气,不知阁老是否听闻曹文诏将军调入天津卫之事?” “老臣略有所闻。” “阁老以为如何?” “嗯...大小曹将军勇猛过人,治军有方,能力实在不可多得,虽然犯了些小错,但是罪不至发配地方卫所,但根据殿下的意思,莫非是有意为之?在天津卫布置了什么大动作?” “哈哈。。。阁老果然才思敏捷,大动作倒也不至于,只是小王向父皇奏请军制改革,父皇答应以天津卫为试点罢了,现在,天津卫三卫的人早已替换成新招募的新军,军队编制也已重新划分,接受新式训练。” “但是,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改革,是武器的改革,明年吧,待明年时机成熟,我会在天津卫开设工厂,制造新式火器,有了新式火器,骑兵、建奴、流寇都不是问题了。” “虽然不知道殿下说的新式火器是什么样,但是老臣以为,大力发展火器的方向是没错的,建奴初期被朝廷压的喘不过来气,但是在东江镇反叛之后,建奴火器技术也是和我军不相上下了,只是数量差距罢了,此后 ,朝廷大军再无优势可言,随之,建奴也已经是不断壮大,已成祸患。”孙承宗作为辽东督师,自然最有资格发言和建奴的交战情况了,大炮的流入,使得建奴迅速膨化,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火器改革势在必行,而军官将领的培养也极为重要,小王准备在天津卫开办一所军校,专门培养军官将领,使其系统化,正规化的学习之后,再放入军中,从基层做起,这样,军队的指挥就不再是凭借统帅的个人经验去打了。” “这个军校,好是好,但是确实不合礼制,朝廷允许吗?”孙承宗却是无不担忧的问道,朝廷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利于文人地位统治,也存在极大隐患,一旦反叛,朝廷也不好平复。 “这个倒是不急,现在成立的军校,也不会向全国开放招生,目前只有一些孤儿,不扩散也就不会动别人的利益,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臣恭贺殿下改革成功,中兴大明。” “哈哈。。。这个,正是小王这次来找阁老的目的。” “哦?殿下不是找臣商讨国朝局势?”孙承宗倒是一愣,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自己能出的上力的。 “不是,小王这次来,是想阁老出任军校的副校长一职,帮大明再培养几个优秀的统帅。”朱慈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啊?军校副院长?老臣年事已高,怕误了殿下的事啊。”孙承宗心里还是非常欢喜的,他前后去职多年,致仕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闲着也特别难受,现在听说太子在天津卫进行军事改革,又要开办军校,他心里也是热血涌现,照他自己感觉,别说军校了,现在让自己去蓟辽督师也不在话下,但是还是得拿捏一下不是?这是国朝的精粹。 “不碍事,阁老不必忧心,副校长一职只做管理,挑选一些军事理论和实战经验丰富的将领担任讲师,按照制度分配管理学院的训练,学习,生活,军事技能等等,配些副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阁老要是还有精力,也可以写些军事教材,案例之类的让学院去学习。” “当然,也可以亲自下场去讲学,反正就是高度自由,教育学院掌握一切军事技能就是了,想来阁老督师这么多年,军中负伤的部下或者学生,只要能教会学员任何一方面军事能用到的,都可聘请来。” “学科也可分类,如军阵、武器、体能、简单常用学问知识、敌人语言、野外生存、行军、后勤等等。不同的学科挑选擅长的人去教,保证每个学员都能成为全面型人才。”朱慈烺说着自己的一些想法。 “殿下大才,如此,必然能教出许多全面人才,只是这校长是由何人担任呢?”孙承宗问了一下主事问题,自己是副校长,要是头上还有个校长,而且万一尿不到一个壶里去那就不怎么如意了,朝堂上,自己也是如此,被排挤出来。 “这点阁老可以放心,校长一职由小王亲自担任,但是小王要留在京城,一切事物还是以阁老为主,小王只是挂个名而已,另外,副校长小王准备以从一品、司令级待遇,阁老尽可放心。” “老臣必将为殿下,为大明培养出军事人才,中兴大明,驱逐鞑虏。”孙承宗也是热血直冒,激动的跪地谢恩。 “阁老快快请起,能请阁老出山,小王喜不自胜,明日小王先行一步,前往天津卫安排,阁老稍后就携全家出发吧。” “全家都要去吗?”孙承宗疑声问道。 “不瞒阁老,此来一部分原因是高阳不安全,阁老打击建奴,名声在外,现在致仕在家,手中无兵,若建奴下次入寇,必然来报复,到时若是城破,全家岂不遭此横祸?”朱慈烺解释一番。 “原来如此,多谢殿下替老臣考虑,殿下所思周全,但是家产田亩变卖还需些时日,事毕老臣即可携全家前往天津卫赴任。” “不必如此麻烦,此地家产留几个家奴经营即可,不必变卖,到了天津卫,生活支应小王会安排好的。” “如此,老臣多谢殿下厚爱,容老臣收拾一番,便赶赴天津卫。” “好,不过不用太过匆忙,一月之内启程即可。” 第21章 视察新军 在孙府用了晚宴,期间也和孙承宗谈了许多军校的细节,以及军校内部军衔划分的细节,当然少不了军队改革的框架,孙承宗也是细细研究了一番,这才明白刚才朱慈烺说的有些冲突的从一品和司令级是什么意思。 休息一晚,留下几个锦衣卫到时做接头,其余人等,跟着朱慈烺继续启程,颇有些风风火火的感觉,下一站就是隔壁的真定府,一路马不停蹄,到了真定府之后,留下一批詹士府官员监督,休息一晚之后,继续出发。 期间又经过河间府,十几天后,终于接近天津了,然而,就在接近天津卫还有五十余里的时候,官道上却多出了一座半土木结构的要塞,而要塞之上,此时却已经站满了军兵,全副武装,整戈待战了。 “哒哒哒”,距离要塞还有几百米的时候,要塞大门却是打开,一队骑兵打马而来,到了仪仗头排,确认了是太子仪仗到来,便当即折回,不一会儿,寨门再次大开,这一次,却是步兵为主,大概有二百余人,出门列队。 当中几个骑兵来到阵前,下马而立,待到仪仗到了跟前,便带头下跪迎接道:“卑职(奴婢)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士卒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慈烺打马上前,观察了一下,前方的基本都是军官,肩膀上都是带星的,再向后方看,士卒基本都是一拐两拐,士官及军士长极少。 “都起来吧。”朱慈烺骑在马上大喝一声。“谁是军事主官,上前答话。”见众人都起身后,朱慈烺面无表情的问道。 “卑职李丹,参见殿下。”其中一个长相粗犷的少校,向前走了几步,跪地施礼。 “少校,你知道新军的规定吗?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列队见礼。”朱慈烺的声音略显清冷。 “额...”李丹的额头冷汗直冒。听出了朱慈烺的不满意,又想想,才猛然回过味来,“卑职明白。”说完,也不等朱慈烺让他起身了,“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向后跑去。看的跟在朱慈烺身边的王国兴眉头一皱,当即就大喝一声:“放肆...”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慈烺挥手打断了:“稍安勿躁。”至于更顽固的酸腐的詹士府文官,早就被朱慈烺分几批全部留在了各府监察赈灾去了,他暂时还不想让文官太早接触到新军,防止他们夸大其词从中作梗,说不定能给朱慈烺扣个谋逆大罪呢。 只见李丹火急火燎的跑到分列寨门两侧的纵队面前站定,大喝一声:“集合...”所有士卒愣了一下,但看到李丹双眼圆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激灵灵打个哆嗦,立即开始变换队列,向横排开始变换。 李丹转头冲着还在原地的众军官吼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入列。”众军官这是也回过味了,急急忙忙的冲向自己的建制,整理好自己的队伍,肃穆站定。 不到一分钟,队形已经变换完毕,变成了五个横排的队列,见已列队完毕,李丹下令道:“全体都有,稍息,立正...”然后转身跑步向朱慈烺而来。 看到这里,朱慈烺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翻身下马,随行的众人见状也纷纷下马,李丹看见后,心里也更加有数了。 只见李丹跑到朱慈烺五米开外站定,跑步立定的姿势标准都极为符合现代标准了,举手敬了一个现代军礼,朱慈烺点头示意,李丹礼毕,大声的喊道:“报告太子殿下,新一团六营一连全体官兵,恭迎殿下莅临检查,请指示,连长李丹。” “稍息。”“是...”李丹再敬一个军礼,跑回队列前:“全体都有,稍息...”然后也入列了。 朱慈烺这才脸色肃穆的走到队列前,“将士们...”“啪”全体立正,靠脚声作响,整齐一致。“请稍息,我是太子朱慈烺,现在,我看到的军队,才是我要的军队,大明帝国需要的精英军队,你们为国尽忠,是高尚的,是荣耀的。”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从此以后,军人,不再是低贱的,军人,是这个帝国的守护者,是神圣的,所有国人,都应该感激军人的保护之情,作为军人,我们自己首先应该提升自己的认知,军人,是铁骨铮铮的,是抗击外族,守土卫国的。” “即使死,我们也应该站着死,而不是卑躬屈膝,卖国通敌,做国家,作民族的罪人,从新军开始,不会再有人看不起军人,总之,我要告诉你们的,只有一句,军人...要有骨气(低沉怒吼)...”一番激情的言论之后,朱慈烺喘了口气,但看到众将士虽然都是激动的脸色通红,但是却都是沉默寂静。 朱慈烺有些尴尬,但是略微一想,他就明白,大概是军队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没什么统一的口号,所以,朱慈烺握起拳头,向上一举,声嘶力竭的喝道:“明军威武...” 众将士像是开闸的洪水得到了宣泄口,同样声嘶力竭的喊道:“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大明万胜...” “皇明万岁...” “皇明万岁,皇明万岁,皇明万岁...” 在朱慈烺抬手下压之后,现场才静了下来,所有人面色潮红,激动不已,包括跟随朱慈烺前来的文官和后面的腾骧卫、锦衣卫,杨宇和王国兴更是激动中带着不可思议,军队还能这样?军人真的可以有这么高的地位吗? 看着站的溜直 的所谓的六营一连的官兵,和刚才简洁的新式军礼,王国兴相信了,在看看这些人肩膀上的独特标志,特别是那几个人为首的肩膀上银光闪闪的样子,王国兴羡慕了, 他,也想戴。 “好了,大家辛苦了,干的不错,训练的成果我很满意,看来这两年大家没有白过,大家回归本职吧,解散。”朱慈烺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仪仗前,列队的士卒动也没动,直到李丹重新出列下令:“稍息,立正...连部军官留下,其余各排依次带回。” 这时,各排长才出列整队带回,而剩下的六七名上尉、少校在李丹的带领下,来到朱慈烺的近前,敬礼报到。 “嗯...不错,这两年的训练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本宫在重申一遍军规,任何人,除了犯罪的其余正常见礼都行军礼即可,哪怕是向父皇见礼也是一样,当然,现在只限于在天津卫,但是大家相信本宫,不用多久,本宫会向全国推行,将新军推行至全国。” “谢殿下夸奖,卑职等人定然更加努力,向作战营看齐。” “哦?你们属于后勤营?”朱慈烺这下有点好奇了。 “是的殿下,我们六营、七营属于后勤营,一到五营属于作战营。” “有两个后勤营?这么多?说说看。”一行人边往进走边谈论。 “天津卫三卫人马原先有七千多人,后来曹将军整顿之后留下三千多人想继续从军,剩下的都回去种地了,不过随着新军的改革和后面建设要塞需要人手和守卫,渐渐有一千多人又陆续回来想继续参军了,这才保留了两个营。” “嗯...那也不错,后面新军多了,可以专门设立一个后勤部队单独管理,不过现在也不着急,走吧,进去看看吧,今天天色已晚,就在这过夜吧,安排一下腾骧卫和锦衣卫的营地。” “是,卑职领命,殿下,这是一连的指导员何以笙、军功长赵立峰,军法长李达公公....”李丹挨个介绍了一下连部军官。 “嗯,各位都不错,继续努力,不过,在军中,再没有什么公公、奴婢,他就是一连的军法长,李达少校,帝国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军官,你们明白了吗 ?” “是殿下,奴...卑职...谨记。”李达更是激动的差点说错话。 “嗯,走吧。” 李安和丘致中看着一身甲胄戎装的李达,莫名其妙的羡慕至极,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都能混成军中的少校军官,看这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李达,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也能投入军中,指挥千军万马,战场厮杀。 待安顿好朱慈烺一行,李丹赶紧派人将太子一行已经到达的经过,事无巨细的着人通禀曹文诏,免得再犯太子忌讳。 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进发,在距离天津卫城五里外,又遇到了一个兵营,这个兵营就比较大了,而且其内操练之声不绝于耳,照例进入视察了一番训练情况,体能和近身格斗、对战的训练比较多,还有些在训练骑术。 这是新一团的一营,集合之后,近三千人的队伍,朱慈烺照例发表了一场演讲,调动军士情绪,巩固自己的地位,这算是自己的亲军了,一定要多露露脸,在将士们心中留下印象,让他们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谁。 晚上,全营加餐庆祝,朱慈烺亲自下场,一个连一个连的去慰问,和将士们共同饮酒庆祝,继续宣扬,只要自己在,就会持续提高武将地位,恢复军人的荣耀。 朱慈烺尽量让自己亲和一线,与士卒喝酒吃肉,放下太子的架子,努力营造自己的形象,虽然每次只是抿了一小口,且酒的纯度也没现代酒那么高。 但架不住次数多啊,一个排喝一次那也是二十五次,加上各级军官,加上这具身体还没适应酒精,朱慈烺最后还是翻车了,醉的不省人事,不过,这倒并没有让众将士看不起。 相反,更加的亲切敬重了,一个十岁多的、尊贵的皇太子,能做到这,已经让众人受宠若惊,难以置信了,这也让众将士在心中发誓,誓死效忠太子,只有太子在,他们才会有荣耀,才会有地位,谁要是对太子殿下不利,那就是对整个新军进行毁灭, 那是绝武人的根啊,那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第22章 谋划八大晋商 第二天中午,朱慈烺才悠悠转醒,甩了甩有些刺痛的脑袋,苦笑一声,哎,这才第一场,为了人心,为了统治,这些少不了啊。 接下来,前往团部驻扎的天津卫城,自然少不了一番慰问检查等等,然后由团部主管陪同,又去了二营、三营驻扎的左卫和右卫,一路下来,朱慈烺喝醉喝吐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效果绝对是喜人的,人说军中最容易培养感情,这话确实不假。 连一直比较严肃拘谨的曹文诏也迅速高温,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亲和掏心了不少,现在,已经完全以太子心腹,自己人自居了,这,是朱慈烺想要看到的,结果还不错,至于小曹将军曹变蛟,更是自来熟,一天到晚跟着朱慈烺,都快混成兄弟了。 检查、庆祝之后,在天津卫新一团团部,朱慈烺召开了高级军官会议,上校以上军衔全部参加,光军官就有三十三个,加上朱慈烺带的杨宇王国兴丘致中李安等人,将近四十号人,大堂都坐不下,朱慈烺就命人将大厅摆满椅子,不再是左右两个纵排,而是横排放置,这样就能坐下了。 第一排坐的,是以曹文诏为首的将官,肩膀全是金光闪闪的将星,闪的王国兴的眼神都有些恍惚了,李安和丘致中看着吴光肩膀上的将星,那羡慕的是眼睛都红了,他们这种人何时也能出将入相了?能不让人激动? 随着朱慈烺示意会议开始,曹文诏起身喊道:“起立,敬礼,礼毕,坐。”一系列动作口令看的朱慈烺很是满意,有点现代化的意思了。 朱慈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了,今天会议呢,说一下今后新军的发展,目前的改革结果,还算令我满意,各位辛苦了,不过,这并不是我们改革的核心,这些只是微末小枝,你们的战斗力,和目前的任何正规部队,差距不是太大,还不足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所以,改革还要继续。” 看着下面众人微变的脸色,朱慈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接着开口道:“不过不是再加大训练,而是武器,你们要明白,我们为什么叫新军,那是不同以往的军队,我们的核心目标,是全军火器化,彻底拉开与拿着弓箭长毛大刀的冷兵器军队的差距。” “火器,称之为热兵器,我们要用热兵器,彻底碾压冷兵器,所以,之后,在明年春天左右,我会在天津卫开设兵工厂,专门制造火器装备新军,另外开设军校,系统化培养我们的军官,也会源源不断的为军队输送军官,从底层做起,积累经验。” “当然,不会断了一线兄弟们的晋升渠道,军规后面你们看一下,已经描述了,只要军功或杀敌达到标准,就会送去军校进修,毕业后就是一名军官了。” 一场会议开下来,众人喜笑颜开,也算能激励下面的人奋勇杀敌了,给兄弟们也有了交代,而且火器的普及,让人减少对拼厮杀,伤亡率也会下降很大,这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没有谁愿意去死。 散会后,朱慈烺拉着几个少将,又开始开小会。 “不知殿下还有什么要安排的。”曹文诏有些疑惑。 “现在是小范围的军机,不适合广泛宣传。”朱慈烺解释一声,面色凝重的说道:“各位,也不要太过乐观,现在本宫毕竟没有掌权,很多事情还是很不方便,大家还是低调一些,别给人把柄,另外就是,本宫预计,建奴今年很可能会再次入寇京师,肆虐直隶地区,你们要做的,就是守住天津卫即可。” “若父皇征调,就答复已经与建奴在天津卫交手,正在防守,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防守住天津卫,让全军挨个体会一下实战。” “什么?建奴今年又会入寇?太好了,老子早就想砍杀建奴的脑袋了。”曹变蛟“噌”的一下蹿起多高,激动的说道。 “放肆,殿下面前岂可失礼,胡言乱语些什么。”曹文诏训斥道。 “哈哈哈,小曹将军果然勇猛,好,到时本宫就等你的捷报了。”朱慈烺却是哈哈大笑,只要不怕建奴,才是最根本的,心气一旦被压制,就很难发挥实力了,朱慈烺最希望的就是别被建奴吓住,毕竟,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流言太广,无形之中吓住了不少的部队,还没打,就已经输了一筹。 “那是,殿下,别人怕建奴,末将可不怕,只要他敢来天津卫,末将必然杀的他们片甲不留。”混熟了,曹变蛟也不自称卑职了,直接成了末将了。 “殿下,建奴真的会在今年入寇吗?朝廷可做了准备?”曹文诏无不担忧的问道,他可是知道的,朝廷的军队一触即溃,根本不敢和建奴硬战、野战,导致每次入寇,京畿地区一片狼藉。 “八九不离十,可惜父皇并不听我的,反而感觉流寇消灭殆尽,形势一片大好,朝廷是指望不上了,我们现在先收好自己的地盘吧。”朱慈烺失望的说道。“既然阻止不了,我们就降低损失,顺便谋一条发展之路。” “不知道殿下有何计策?”听闻朝廷的置之不理的曹文诏失望不已,对朝廷几近死心,也更加坚定的选择跟紧太子的步伐,现在看来,太子是少有的有识之人,只要跟随拥戴这样的君主,大明才有希望。 “嘿嘿。。。”朱慈烺笑的猥琐,悄悄咪咪的说道:“本宫得到密报,在山西张家口边境,有八大晋商,富可敌国,而他们的财富,绝大部分来自和蒙古人以及建奴的走私倒卖,其资产加起来,不下亿两白银,其中白银估计不下五千万两,其他资产差不多也有五千万两的估值。” “而且,他们的票号信誉很高,往他们钱庄存银的极多,而且每次建奴入关抢劫的财物,也会由他们处理,换给建奴需要的武器、铠甲、茶、盐、布匹等必需品,这些不义之财,通敌卖国之资,沾染着大明百姓、将士们鲜血的钱,我们,要全部拿回来,再把这些通敌卖国的狗东西,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这群人渣,畜生,竟然发国难财,通敌卖国,死不足惜。” “怪不得辽东战场建奴屡屡占尽先机,末将以为应该也是这些狗贼给建奴通气,不然我们从关内部署的兵力、粮草建奴如何得知。” “对,肯定是这样,这群杀才取死有道,我们拿回属于大明的财物,也算替他们消孽了。” 众人皆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这帮畜生。看到成功吊起众人的仇恨,朱慈烺这才说道:“此事乃是绝密,万不可走漏风声,待到此次建奴入寇回归,抢夺的大批需要换取东西的财物也会留在张家口,到时,我们悄悄地摸过去,将他们一网打尽,控制住局面将所有财物陆续运回到天津卫。” “另外,胁迫八家将名下的其他产业,除了钱庄,全部卖出去,再把钱庄到时找人接收,另有用处。如此,我们此次收入哪怕没有一亿两,想来也相去不远了,到时,我们就可大力发展我们的火器和其他东西了,等到队伍壮大起来,各位也水涨船高,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哪怕朝廷垮了,我们也能站出来,收拾旧河山,重振大明,到时诸位,与开国功勋何异?”朱慈烺的声音充满诱惑,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憧憬的样子,好像现在都已经是开国功臣了一般。 “誓死效忠殿下。。。”众人齐齐喊道。 “好了,那些都是后话,诸位现在还是要做好眼下之事,全力防备此次建奴入寇吧,另外,着人送些东西给福建总兵郑芝龙,本宫有要事找他商议。”送给郑芝龙的,当然还是一本“朱氏散文集”。 第二批人,又给郑芝龙送去了“法不传六耳”的信件,然后,朱慈烺就去看了一下招收和用粮食从灾民手里换来的孩子们,当年朱慈烺要求尽量多的招收一些年岁不大的孩子,好从小培养军事素养,现在,已经有近一千人了。 两年过去了,现在大都在这个时代的成年水平线左右了,而且,经过两年的饱餐,已经都恢复发育的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不再是当初饿的皮包骨头的样子,也不再是当初瘦弱不堪,黑不溜秋的泥小子了,现在,都是一帮读书识字,马上马下都能玩转的全能小兵了。 而且,平日还要学习兵法战策,以及忠于太子的教育,让他们时刻明白,当初全家活不下去的时候,是太子救了他们,也救了他们的父母,给了一条活路,那么,现在就应该忠君报恩,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所以,在朱慈烺去视察的时候,每个孩子的眼中都带着狂热,朱慈烺也没浪费机会,继续发表了他的演讲,告诉他们,之后都将能成为帝国新军的骨干人才,让大家好好加油学习知识技能,最后,朱慈烺宣布,需要选八个贴身侍女入宫跟随,作为心腹,好方便以后办事。 这一下,所有的女孩子的激动了,她们,不可能进入军中,虽然现在也在学习同样的东西,甚至有些还非常的拔尖,但是,她们也不认为自己能进入军中,国朝除了土司,从来没有女将军,她们自然而然的这样认为,朱慈烺此刻也没多解释什么,因为,现在并不合适。 三百多的大小女孩,丘致中作为宫中的人精,当然知道怎么选,他按照年龄,选了四个年龄比朱慈烺小一些的,当然,也必定是所有人中最漂亮的,当朱慈烺见到选出来的四人,你还别说,就是比宫中的宫女质量要高得多。 所谓的美女,从来都是在民间最多,能去宫中应选的,不是说没有,那也是不多,而且,真正漂亮的,都做了主子了,宫女就差很多了。 第23章 清军入寇 四个小姑娘,古灵精怪,眼珠子乱转,喜色挂在脸上,偷眼一直打量着近距离的朱慈烺,她们知道,坐在眼前的人代表着什么,她们进宫跟随意味着什么,不过,相同的是,她们心中都是庆幸和开心的,能服侍她们心中一直被描述教导为她们的天、她们的神一样的男人,她们愿意付出一切。 “好了,选你们四个是因为,你们都是本宫的心腹之人,本宫看重的,是忠诚,如今在宫中,本宫身边的宫女太监全是监察之人,本宫无人可用,也极为被动,所以,选择你们亲信心腹之人,进宫后好方便行事。” 朱慈烺转头招呼一声丘致中继续说道:“丘伴,纪录一下,今天,本宫赐你四人风花雪月之名,回宫之后,去内宫监备个案。” “谢殿下赐名,奴婢誓死追随殿下左右。” “好了,起来吧,收拾一下,准备回宫。” 然后出京快两个月的朱慈烺打道回府了,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还要想办法去怎么救卢象升呢。 八月底,朱慈烺回到了阔别两月的皇宫,先是在朝会汇报了此行的成果,京畿各地赈灾情况良好,百姓感念朝廷和天子之恩云云。 下朝后,朱慈烺又单独面见崇祯,汇报了想要开设军校的想法,崇祯不许,最后好说歹说,终于同意,不得向天下公开招生,方才作罢,随后朱慈烺再次进谏要防备建奴入寇,但崇祯不以为意,为什么呢? 因为流寇的最后几股势力被彻底打残,李自成只剩十八骑逃入商洛山中,全国流寇为之一空,现在的崇祯,信心空前,表示入寇也不怕,调国内的剿冦大军入京,只要建奴敢来,就围困于关内,一网打尽,让建奴伤筋动骨,看着神采飞扬的崇祯,朱慈烺无奈告退。 ... 福建泉州,总兵府。 郑芝龙看着手中翻译过来的信件,陷入了沉思,郑芝虎、郑芝豹、郑芝凤、郑芝鹏等人拿过信件挨个看了一遍,都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郑芝虎脾气最爆,沉不住气,问道:“大哥,怎么办?这太子小小年纪,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今朝廷风雨飘摇,我们隔岸观火即可,可千万不能上船啊。” “就是,他朱慈烺小儿,想通过许诺一个虚无缥缈的好处,就将我们收编,还要搭上个侄女给他,当我们傻啊。”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当初为什么诏安啊?不就是为了能安生过日子,做堂堂正正明面上的人,而不是海盗嘛,而且,要是朱慈烺真能兑现诺言,让我们郑家出将入相,那我们也算是正史留名,光耀门楣了。” “好了,不要吵了,你们要记住,我们现在是大明的官,不再是不受节制的海盗了,太子是我们的君,不可诋毁。”郑芝龙想做官,想做大官,而不是现在的总兵,当初诏安虽然有想要官营海上的原因。 但是,正像三弟所言,青史留名,光宗耀祖是哪个汉人不想的,要不然,后来的郑芝龙也不会受了清廷的高官诱惑,前往投诚被杀,大可以回到台湾,继续做海盗啊,那时的清朝是真没办法收拾郑芝龙。 但是没办法,明朝就是不给他高官,只给他一个名义上的福建总兵官,实际上也就只能指挥自己的水师卫队罢了,陆地上,基本都是闽粤总督说了算的。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朝廷的官员,太子殿下既然让郑森前去详谈,那就让郑森去听听,不能抗命不是?再说了,如今流寇剿灭殆尽,朝廷也算是缓过一口气了,这个时候,和朝廷翻脸不好。” “我们在台员的据点不多,上面更是没多少人,要是朝廷这个时候拔掉我们在福建的根基,那我们就又成了海上漂泊,无处落地的孤魂野鬼,想来大家也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了吧。” “好,那就听大哥的,让侄儿去看看太子如何,能否托付大事;当今圣上对我们视若无睹,一直当我们是反贼,只是天下未定,腾不出手来收拾我们罢了,我们现在提前靠上太子,以后也算朝中有人。” “拖上几年,当今圣上驾崩,太子继位,那我们就能从心腹大患变成心腹,也就不用再担心朝廷什么时候会跟我们时候算账了,要是运作的好,凭借哪个侄女成为皇亲国戚,封侯拜相还真是未尝可知呢。” “说的倒也是,可是这太子也忒小气了些,才许诺我们一个皇贵妃,要是许诺一个皇后,那我就真是没啥担心的了。” “叫你多读书,你不听,皇后是不可能的,你别想了。” “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我大明为了防止外戚篡权,是不允许皇后娘家实力过大吗?我们虽然不是权位显赫,但是我们家掌握着海上权柄,已然不小,成为皇后的娘家再一步扩大配合皇后就会威胁皇权了,朝廷是不会同意的。” “哦,那太子给个皇贵妃看来还是深思熟虑过得,这么看来,他倒是没有给我们画大饼,倒是有些真心的意思了。” “嗯,不错,我意已决,让森儿北上入京,和太子详谈一番,如果事成,那就是我郑家质变的第一步,去叫森儿过来,我们好好商讨一番,太子此次会谈些什么,要我们付出什么,我们的底线应该如何确定。” ... 北京城,皇宫,早朝。 “薛卿可有什么良策?”高台上,崇祯满脸焦急的问道,不怪他不急,刚刚兵部尚书杨嗣昌奏道:“建奴由敌酋多尔衮、岳托率领数万大军从墙子岭,青山口入寇,沿途守军皆不能敌,一路势如破竹,朝廷军队死伤惨重。” “陛下勿忧,按照兵部的预案,调集剿冦大军及辽东军马驰援京师,让宣大的兵马堵住入口,这次将入关的建奴一网打尽。”薛国观赶紧把锅往兵部甩,打得过是内阁批准的方案,打不过输了反正是兵部的方案,兵部罪责难逃。 “好,王承恩,拟旨,着洪承畴、孙传庭、吴阿衡率军回防京师,杨嗣昌督师调度,高起潜监军,卢象升待建奴入关后负责断其后路,山东、湖广、山西、陕西、河南、四川总兵率军入京勤王。” 虽然布置的很好,但是指挥的一塌糊涂,各路兵马调度不一,被清军各个击破,这倒也不是杨嗣昌的能力太差,而是各路兵马入京先后不一,加上有畏战的畏缩不前,调度非常困难,所以,和历史上基本没啥变化。 辽东兵马先到,为了防止清军进一步破坏,吴阿衡率军战死,但也阻止了清军的步伐,在清军休整的时候,比较近的保定、真定、山西等兵马已经开始云集京师进行防守。 而这时候,朝廷也有了不同的声音,因为连战连败,而且蓟辽总督战死的情况下,一部分大臣开始提出了议和的声音,但是皆被痛斥,罢休。 此时已是十一月,朱慈烺也是急的团团转,他让丘致中打听朝中情况,越听越不对啊,历史传闻是杨嗣昌和高起潜与卢象升不合,分他兵马,断他粮草导致卢象升殉国。 但是根据朝廷奏报,现在是卢象升自己上奏分兵的,因为一来各路兵马太过分散,此乃兵家大忌,所以开始聚兵,卢象升领三万余,高起潜领不到三万,二来,只是防守牵制,等待各路援军,所以只分两路最佳。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一样,清军只分两路,他们各领一路防守即可,但是卢象升所防守的西路军,清军竟然再次分兵南下,这就曹丹了,不得已,卢象升只得继续分兵给东路防守的高起潜,以抵御再次分兵向东的清军。 这就让朱慈烺有些懵逼了,说好的两人害死卢象升呢?他之前还想着怎么弄死高起潜呢,但是转念想想,这样才合乎情理。 第一,在这种大事上面,高起潜和杨嗣昌不会、也不敢搞这种明目张胆害人的动作,毕竟朝廷的眼睛不瞎,秋后算账他们也划不来。 第二,卢象升作为宣大总督,同样位高权重,而且是此次建奴入寇,天下兵马最高指挥者,杨嗣昌名为督师,实为监军,而实为监军的高起潜,这会儿还在代替吴阿衡这个蓟辽总督指挥辽东兵马。 说到底,高起潜其实是受卢象升节制的,卢象升要是不愿意分自己的兵,别说高起潜了,就是杨嗣昌也没有办法。 但是其中有什么内情也说不定,但其后的发展又开始扑朔迷离,清军一路从北到南,朝廷一路败退,崇祯大怒,杨嗣昌这时候不知道出于自保还是党争,竟然上奏弹劾卢象升指挥失利。 崇祯下旨怒斥卢象升,更是要换孙传庭接替卢象升职务指挥,内阁出面劝解,临阵换将此乃大忌,这才罢休,但痛斥一番肯定少不了。 而这时候,朱慈烺想到了一个办法,胆大妄为的办法。 “李安。” “奴婢在,小爷有什么吩咐?”李安赶紧上前问道。 “你们先下去。”众人闻言都退了出去,包括凌尚仪也不敢再对朱慈烺看的那么严,只要防备好太子提前破身偷吃,其他的,纪录不到就纪录不到吧,反正皇爷也说了,太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事情,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不必强求。 第24章 解救卢象升 “本宫交给你一个大事,你敢不敢做?”朱慈烺直勾勾的盯着李安。 “小爷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愿意为小爷做事。”不答应不行啊,看着朱慈烺这样子,他要敢说个不字,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好,不愧是本宫看重的心腹,你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的,以后军中必有你一席之地,眼下,本宫让你去保定府押解个人去天津卫。” “不知是何人?” “宣大总督,卢象升。” “什么?卢总督?这怎么可能,除非有陛下圣旨,不然谁能动得了总督啊。”李安下了一条,这真是要他去送死啊,他要敢去拿人,卢象升手下的人不得把自己剁成肉酱啊,虽然嘴上说愿意去死,但是...坑爹啊。 “当然是陛下的旨意。” “哦?那还好,不过要是陛下的旨意还用奴婢动手吗?” “附耳过来。”朱慈烺突然神秘的说道。 “你等会去把东宫当年册封太子的圣旨找出来,安排三个心腹的小太监,让他们拿着这道圣旨,带一队锦衣卫,去保定府的钜鹿县蹲守,一旦发现宣大总督卢象升带兵马在附近驻防,第二日就去军中宣旨,斥责卢象升指挥不力,陛下命他将兵马交于副将,本人即刻赴京待勘,督师由孙传庭接替。” “这....这...这是假传圣旨啊殿下,万万不可啊,就算是您,一旦事发,也是不可收拾啊,这帮大臣肯定借机生事,夸大其词,搞不好会按个谋逆的大罪给殿下,那时,殿下的太子之位将不保啊殿下,不能啊殿下,奴婢求您了。。。” 朱慈烺有点惊讶,这小子的脑子转的这么快啊,想的也蛮多的,不知道是不是怕死给逼得,要是事发,朱慈烺有没有事不确定,他是死定了。但是说真的,一旦事发,闹大了,再有人操作一番,说不定真的就太子之位不保了。 要知道,田贵妃的两个儿子,肯定也有人支持的,只是苦无机会而已,一有机会,他们肯定会动手的,毕竟田贵妃得宠,而且田遇宏善于经营,不知道已经贿赂了多少大臣了。 但是朱慈烺知道,卢象升全军覆没,这个消息是不会传出来的,到时再小心一些就是了。“少废话,本宫自有打算,你只需听命行事就行了。去宣旨的时候就说是密旨,让其他人退下,只留卢象升一人接旨,完了就告诉卢象升,陛下考虑到临阵换将影响不好,所以不必张扬。” “让他秘密交接事物与副将,但总督大印和其他东西一概不得带走,避免军心涣散,让他秘密跟随你们离开,为了军心考虑,本宫想来,卢象升必然会答应的。乘夜带走卢象升后,你们带着卢象升一路低调行事,前往天津卫,到了之后其他人也不必回来了,一起待在那里吧。” “到了之后就把一切始末告诉他吧,让他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先留在天津卫和孙阁老一起筹建军校,后面有中兴大明的大任交给他。” “这。。。殿下三思啊。。。” “嗯???”朱慈烺眉头一皱。 “是,奴婢这就去办。” 之后又交代了一番杨宇,让他安排一队锦衣卫随行,这才略略放心。 另一边,卢象升也是有苦难言,朝廷兵马畏敌如洪水猛兽,连战连败,他也是毫无办法,这个时候,陛下还听信杨嗣昌的污蔑,对他大加训斥,这让他对朝廷已经失去了信心,绝望之下,心也快死了。 而还没从被骂的心情中缓过神来,就接到探报,清军突然从高起潜的正面绕开,不再向南,而是转头向西,直奔保定而来,这就曹丹了,卢象升本来就正面牵制着保定方向的西路军,这下东路军也分兵直奔西路而来,看来是要拿下保定了。 这可不成,其他还好说,保定可是府城,万不可失,于是卢象升一面派人向高起潜求援,让他分兵来援,一面将手下剩余的五千余人集结,先一步向门户钜鹿而去,准备将钜鹿作为前沿,先拖住清军,等待高起潜分兵来援,抵御住清军进攻保定府。 大军刚驻扎第二天,没等来清军进攻,倒是等来了传旨的太监,听人通禀后,卢象升急忙下令:“来人,快在帅帐外摆好香案,迎接天使。” 待传旨的小太监和锦衣卫来带帅帐的时候,卢象升和众将已准备妥当,跪地等待天子圣旨。卢象升心想:“多半又是挨骂,哎,老夫命苦啊。。。朝廷真是奸臣当道。。。大明,真的要完了。” 不过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小太监并未急着宣旨,而是对着卢象升说道:“总督大人,陛下密旨,叫咱家单独宣与总督大人知道。” 这下,所有人都有点蒙圈,不过既然是密旨,那也不便多问什么,卢象升照例将所有人等遣散,便跟着传旨的一众太监锦衣卫进入了帅帐,帅帐外门也是被锦衣卫接防,其余人等都离得远远地,听不到里面的话。 这倒是让卢象升的部下都暗中嘀咕:“不会是要趁机拿下或者杀了总督大人吧?”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一个总督啊,可不是说杀就杀的,就算皇帝,也要经过三司会审才能杀得了这种位高权重的大臣,而且还要证据确凿,罪大恶极,理当处死才行,不然,天下就炸了。 “宣大总督卢象升接旨。。。”小太监朗声说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娘娘腔腔的或者嘶哑的样子,不光是他,绝大多数太监说话都很正常,只是在宫中压着嗓子细声细语罢了,跟娘挂不上太大关系。 “臣接旨。。。”卢象升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宣大总督卢象升,自奴入寇以来,深受皇恩,朕赋卿天下兵马大权,却毫无建树,致奴肆虐京畿,屠戮百姓,三军亦伤之惨重,深负朕托,今褫夺宣大总督卢象升一切官职,着锦衣卫押解入京待勘,保定防务暂交于副将领之,待新任总督孙传庭到任后接管防务。钦哉。。。” 小太监念完,虽然已经快要失望透顶,心死的卢象升愣住了,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小太监咳嗽一声提醒道:“卢大人,领旨谢恩吧。” 小太监的话将卢象升的思绪拉了回来,本来他已经心死,决定誓死保卫保定府了,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还不如战死沙场,保全名声呢,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无力改变了,朝廷并没有给他战死沙场的机会,欣慰的是,接替自己的是孙传庭,还不算太糟糕。 或许,孙传庭能打退建奴也未尝可知呢,他毕竟是孙承宗的弟子,可能对付建奴有一手也说不定,哎算了,这些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臣卢象升,领旨谢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卢象升也只好领旨了。 “卢大人,陛下着锦衣卫押解大人回京,这圣旨也就不交给大人了,另外陛下考虑到临阵换将会影响军心,特意嘱咐奴婢低调行事,今天白天就留给大人将军务交接与副将,但此事不得外传,晚上大人乘夜就跟随咱家回京吧,可不能影响前方将士的军心,卢大人以为如何。” “陛下所虑周全,臣遵旨。” 当夜,交代完军务后的卢象升换上便装,便被锦衣卫混杂其中,一同出了军营,除了副将,谁也不知道卢象升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的发展,和历史出入不大,清军进攻保定,一马当先的围困了驻扎在钜鹿的卢象升所部,前去高起潜那里求援的也是不知道因为党争或者是畏敌或者是私怨,反正高起潜、杨嗣昌是没动,清军不出意外的全歼了卢象升所部,无一人生还。 接下来清军势如破竹,一路横扫,下城无数,最后,更是围攻高阳县,想要杀死孙承宗这个令他们头疼那么多年的辽东督师,那辽东堡垒真的是修的清军痛不欲生,一度被孙承宗步步推进的策略逼得举步维艰。 大堡小堡修的是到处都是,遥相呼应,极难攻取,真是让人讨厌,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杀了,万一崇祯又想起了他,把他派去辽东督师,那可真是悔之晚矣。 攻破高阳的时候,这才发现孙承宗已经全家搬走了,和情报不符,气的清军领队之人直接下令屠城,最后一把火烧了高阳县城,这才作罢。 清军的进攻势如破竹,如火如荼,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朝廷军队难得的一次大胜,祖大寿率关宁铁骑大败多铎的镶白旗,令东路军士气一振,不过也无能扭转乾坤。 另一边,国内投降的张献忠、罗汝才和逃走的李自成等部,因为陕军调走,被留在京师,河南 、湖广的军队也被抽调一空,李自成大喘一口气,差点被连根拔起,属实幸运,而张献忠和罗汝才又开始私下联系,不安分的心又躁动了起来。 1639年,崇祯十二年,正月。围困济南近两月的东路清军,终于攻破济南。因为连攻两月,八旗和蒙古诸部皆是伤亡惨重,城破后为了弥补,也是在攻城时为了激励士卒,下令屠城。 不过,对德王一家却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在撤离的时候,将德王掳走,后来在崇祯十五年病死于关外,崇祯十三年,由他弟弟继位德王,崇祯十七年也降了清廷。 清军以济南为中心,烧杀抢掠,直到三月,斩获已经带不了那么多了,这才搬师回关外,值得一提的是,济南死人无数,导致天花肆虐,镶红旗旗主,代善大儿子岳托在济南中天花而死。 第25章 流寇复叛 可惜,大明朝廷布置的大口袋,因为调度、畏敌、自保、党争等等原因,被清军冲的是七零八落,大明军队各自为战,损伤惨重,更是无力阻拦清军出关,或者是不愿意再去硬拼,走了不是更好? 抱着这样那样的心理,清军攻破不下七十余城的物资、金银、人口,数十万、上千车浩浩荡荡的出关而去,朝廷军队只是吊在后面,送清军出关。 崇祯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不满之至,但是无可奈何,加上卢象升、孙承宗的‘战死’,杨嗣昌,高起潜的推卸责任,崇祯最终以“五大法案”问罪各级失事官员三十六人,事后追谥孙承宗,却没有追谥背责的卢象升,但卢象升已死,也不好再去追责,就这样,不贬不褒,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崇祯调任三边总督洪承畴经略辽东,调任陕西巡抚孙传庭接任宣大总督,调任丁启睿为三边总督,调任杨文岳总督保定、山东、河北军务。 五月,张献忠、罗汝才在谷城、房县再次反叛,气的崇祯暴跳如雷,大骂二贼反复无常,急调孙传庭前去剿冦,崇祯知道,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可都是农民军的克星,现在卢象升和洪承畴都不在,只有孙传庭了。 谁知孙传庭气愤他当初请求让陕军回归,没得到批准,导致他一手练出来的陕军精锐在建奴入寇的时候拼的所剩无几,现在让他去剿冦,拿什么剿?于是就向朝廷要人要钱,朝廷和内帑根本就没钱了,仗刚打完,军饷和抚恤都没发呢,哪有钱给你啊。 孙传庭要不到钱就是不去赴任,气的崇祯一怒之下将他丢进了大牢,命丁启年和杨文岳剿冦。 再说另一头的卢象升,自后半段路开始,卢象升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去京城的路啊,一问传旨的小太监,小太监说京师周边不安全,现在进不了京师,先到天津卫暂避,卢象升不疑有他。 一路行至天津卫五十里的要塞,只见这里也是一片狼藉,对面寨墙上看见一行人前来,也是如临大敌,锣鼓声大鸣,不一会儿,寨墙上已是严阵以待,刀剑林立了。 派一个锦衣卫前去,查验令牌后,加上他们一行人不多,这才被放进了要塞,一进去,就被带到了帅帐。 卢象升身着便装,一路东瞧瞧西看看,每个过往的小兵他都要看一下,盯着他们的肩膀眉头皱的老高。 一行人被带到帅帐,他们为首的几人进去之后,里面的人还没说话,倒是卢象升先是大喝一声:“文昭?孙阁老?变蛟?怎么是你们?”卢象升惊呼。 直接帅案之后坐着的,不是曹文诏还能是谁,两边下首分别坐着孙承宗和曹变蛟,只是在这帅帐之中,只有孙承宗身着便装,其他人,都是一身甲胄,肩膀上大都是金光闪闪的星星,反而在外面不时见到的铜星和银星在这却是没几个。 “卢。。。卢督师?您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哈哈哈。。。没想到啊,卢总督也来到了天津卫,看来太子殿下手段高明啊,连卢大人都挖来了。”“不错。。。卢大人来了,我们更是如虎添翼啊。”... 众人皆是起身迎接,待卢象升坐下之后,便急急问道:“文昭和变蛟调任天津卫我是知道的,当初还暗叹你们被埋没了,如今看来倒是另有隐情,只是不知道孙阁老何时到的天津卫?您不是在高阳吗?还有你们肩上的星星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督师莫急,末将为您解惑。”曹文诏坐在帅案后为卢象升解释了一番军衔制度,然后说道:“军衔的意思大致就是这样,稍后我取来军衔制总要与督师一观便知,至于孙阁老,是太子殿下请来天津卫开办军校的,为新军专门培养军官和军事人才,去年八月已经到了天津卫。” “这不,正如殿下所料,建奴果然再次入寇,末将等正是在此率新军抵御建奴进攻天津,建奴数次集万余人进攻,皆是被末将等给痛击而回,现在已经退却,据报,已经南下了。” “你说,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做的,这新军是殿下改革而建?还有太子早就预料到建奴会在去年入寇?”卢象升惊奇不已。 “不错,这一切都是殿下所为,建奴也正如殿下所料,在去岁再次入寇,只是殿下交代末将等人,只许防御天津,不得出击,不然,末将等必将带领新军,让建奴尝尝新军的厉害。”曹文诏这几仗也是打出了自信,建奴大军数次进攻,皆是无所获,且死伤惨重,这才不得不退却。 “殿下,真乃神人也,大明还有希望,还有希望。。。”卢象升喃喃自语,已经死去的心像是慢慢的又活了过来。 “还没问督师,是如何到天津卫来了?可是殿下的安排?可是看督师的样子却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莫非不是?”曹变蛟却是奇奇问道。 “哎。。。”问道自己,卢象升却是叹口气,苦笑一声:“呵呵,卢某不再是什么总督了,现在只是一个戴罪之人,我深负陛下皇恩,此次建奴入寇督师不利,已经被陛下革去一切职务,现在准备回京议罪。” “什么?竟有此事?陛下莫不是听信了小人谗言。”曹变蛟气愤的说道。 “放肆,陛下岂是你们可以妄议的。”曹文诏训斥一声,却也是无言以对。 “诸位大人,咱家不是司礼监的人,咱家是钟粹宫的人。”这时,随行的传旨的那个小太监却是开口说道。 “哦?那小公公是?”曹文诏等人奇道,这小太监莫名其妙的说着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你不是司礼监的?那。。。?陛下怎么会让东宫的人传旨?”卢象升大惊,疑声问道。 “太子殿下口谕。”小太监却是突然正式的说道。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都是急急起身,下跪接旨。现在,反而是卢象升脑子有点蒙蒙的,这是太子的人?那圣旨?他越想越惊疑不定,这可是死罪啊,哪怕他是太子。 “太子殿下口谕,着新一团上下严守卢总督已经身死报国一事,新一团上下整备军务,应对后面的任务,着卢总督先行在新一团暂驻,熟悉军务,等待殿下下一步命令,殿下说了,总督大人的人马在钜鹿必败,且会全军覆没,卢大人现在就先当自己已经不在了,熟悉新军军务后,有 重要任务安排卢大人执行。诸位大人将军起来吧。” “末将(臣)遵旨。”众人起身,只有卢象升脑子还有些蒙,凝声问道:“那。。。圣旨?。。。” “卢大人,圣旨?什么圣旨?奴婢从未见过什么圣旨啊?”小太监却是一脸无辜的问道。 “这...是,没什么圣旨。”这会儿,卢象升也回过神了,圣旨?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圣旨,那只不过是太子骗自己走的手段罢了,听闻自己的人马会全军覆没,卢象升又心痛无比,但是,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包括他自己也早就准备好了在那里战死了。 只是不曾想。。。。哎。。。罢了,留待有用之身辅佐太子殿下中兴大明吧,自己在太子殿下身上,终于看到了明君的潜质,果敢,敢于改革,大局意识强,能判断局势,料敌于先,这样的君主,自己甘愿去辅佐,中兴大明。 其余人通过他们的对话,稍稍一想,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定是太子假传圣旨,框走了卢象升,不让他在那里送死。 “建斗?你说建奴已经攻到了保定?”孙承宗突然脸色大变的问道。 “是啊,想来,保定是保不住了,建奴突袭保定府,凭我的五千多人,根本守不住,想来,杨嗣昌和高起潜多半也不会驰援了,他们还要守住山东,保定多半是不保了。。。”卢象升叹息道。 “我的天呐,太子殿下真乃神人也,多亏太子殿下啊,多亏太子殿下啊,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孙承宗满脸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道。 “阁老何出此言啊。”卢象升奇怪的问道。 “去岁太子殿下南巡,到高阳请我出任军校副校长一职,我们谈论了许多,当时太子殿下就认为天下局势不容乐观,预料建奴会再次入寇,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殿下当时说是为我而来,后来我问为什么。” “殿下说,一来是想请问出任军校筹建,二来,是高阳不安全,现在看来,殿下应该早就预料到建奴会攻打保定,若是我还在高阳,建奴攻破高阳之时,我全家老小必遭灭门,为国尽忠,但愧对祖宗,殿下将我全家迁入天津卫,实是救我孙氏满门啊。。。”孙承宗满脸后怕的感叹道。 “竟有此事,殿下果然神机妙算,非常人可比 啊,殿下大恩于我等,我等也必将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誓死效忠殿下。。。”“誓死效忠殿下....” 看着众人狂热的样子,卢象升心里也热血沸腾,一颗报国之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他,很期待太子殿下接下来的任务,很期待殿下能中兴大明。 随着战报不断送回天津卫,众人也都逐渐了解了整个战况,三月,建奴撤退之后,新一团团部也恢复常态,留下六营驻守,其余部队依次后撤回防天津卫城。 直到朝廷的追谥圣旨公示天下,孙承宗和卢象升两人可谓心情截然不同,虽然两人都没死,但是,孙承宗老脸上满是欣慰。 而卢象升,则一脸落寞,要不是重新燃起辅佐太子的心念,这会儿,卢象升想自己都应该已经自杀了。 第26章 拉沈廷扬上车 五月份,朱慈烺有点忙,给天津卫新军下发了行动指令后,朱慈烺又开始想办法联系沈廷扬,朱慈烺可惦记着他那几百条沙船呢,漕运今年越发耗费巨大,加上连年淤塞,沈廷扬向朝廷建议走海路运漕粮,朝廷竟然不许。 经过搭线,在聚贤楼,杨宇终于宴请到了沈廷扬。“沈大人请了,在下东宫锦衣卫千户杨宇。” “杨大人客气了,不知道杨大人请本官来,不知有何事?”沈廷扬也不例外,对锦衣卫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急,小二,上酒菜。” “杨大人有什么事还是现在就说吧,酒菜就不必了。”沈廷扬并不买账。 “沈大人不忙,在下今天来,并不是在下个人的事,在下是‘东宫’锦衣卫千户。”杨宇的强调,其意不言而喻。 “哦?不知。。。”沈廷扬迟疑的问道。 “不急,沈大人先坐。” 等酒菜上齐,两人敬了一杯酒下肚之后,沈廷扬这才问道:“不知杨大人刚才所言是何意?莫非,你是受殿下所托?” “不错,殿下想求大人一件事,不知大人可否允诺。” “万万使不得,殿下有命,臣必将尽力而为,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沈廷扬惶恐的说道。 “沈大人高义,先说说殿下的意思吧,殿下深知现在运河淤塞,盘削甚重,十石漕粮,运到京师,只怕剩下五石不到,如此消耗,岂不浪费?” “殿下知道大人上奏开启海运,消耗小,速度快,而且不需要漕运那么多的纤夫人力,但是这就等于动了漕运整个衙门和漕运许多人的饭碗和利益,他们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所以,这事现在急不得,殿下英明神武,吏治改革,殿下承诺,这运河,在他的手上,一定会改革的,只是现在殿下也插不得手罢了。” “但是,殿下掌权后,一定会改革漕运,改为海运,而且,承诺会用沈家的沙船作为运营商,不会亏待沈家,沈大人以为如何?” “殿下折煞臣了,臣只想改革漕粮运输,为国家计,绝非为了沈家的利益,请殿下明鉴。”沈廷扬急急解释道。 “哎?沈大人这说的哪里话,殿下的意思,这些都是后话,而且,这种双赢的局面也是殿下愿意看到的,不过这毕竟是后话,现在还是陛下主持,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殿下给你说这些,只是想让大人为殿下做点事而已。” 沈廷扬听着杨宇的话,陷入了沉思,太子的意思,他大概是体会到了,这是要拉他上船啊,可是,太子今年才十一岁啊,陛下正值壮年,虽然太子是合法的继承人,但现在是否太早了?要知道,陛下生性多疑,现在和太子接触,可算是犯了忌讳,他是外臣,可不是皇帝指定的太子班底,詹事府官员。 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如果不是太大的变故,继位是肯定的,国朝可是还从来没有废太子啊(除非皇帝更换,堡宗和代宗两兄弟是意外,不算)。 自己现在搭上太子,以后也是从龙之功啊,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不如先听听是什么事?毕竟太子的筹码已经开出来了,保沈家以后运营海运。 “不知殿下有何事需要臣做的,请杨大人告知。” “倒也不难,殿下想从宣府运点物资到天津卫,需要走黄河运输,沙船正为合适,不知沈大人意下如何?” “哦?运送物资?不知是要运送何物?有多少?” “沈大人,殿下要运送什么东西,就不是你我能问的了,至于数量,最少也要一百条沙船起步,越多越好。” “是,是,在下不问,不过,一百条船还是有些难度,我沈家虽然也有近两百条船,但是都在跑生意,恐怕,一时抽调不出这么多船。”沈廷扬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可是殿下的请求,沈大人帮不帮是沈大人的事,在下只是代为传话罢了,不过,殿下说了,船只雇佣费用,殿下会一分不少的付钱,而且是加倍的付,以补偿沈大人其他生意的耽搁。” “这...好吧,我让船帮停掉其他生意,先帮殿下办事,但有些跑远路的一时半会回不来,船帮大概能凑出一百五十条左右的船只。” “好,哈哈哈。。。够了,如果不够,大不了再多跑几次罢了。还请大人手书一份,着人和锦衣卫一起到登莱召集船队。” ...... 此时,天津卫,新一团团部,团部高层军官都在,除了孙承宗和卢象升着便装,其余人都是穿着布衣军装,只是没穿戴甲胄,肩上同样带着军衔,最低都是大校军衔。 “殿下旨意,加孙承宗大将军衔,授靖宇军校副校长职,专司靖宇军校一切事务,加卢象升中将军衔,授陆军第一师师长职,于年底赴上海县组建新二团、新三团,完善陆军第一师建制,一应军官名单报太子审批。” 曹文诏念完之后,众人起身恭贺见礼:“末将参见孙校长、卢师长,恭喜将军。” “哈哈,诸位客气,以后还请诸位多多支持本将的军校建设。”孙 承宗满面红光,哈哈哈,他孙承宗又是一品大员了,虽然不是朝廷的,也没有军权,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好爽啊,太子殿下的承诺终于兑现了。 想想看,他肩膀上扛上四颗金星,是何等的威武霸气,比他们现在扛的光板一星还要威风太多,孙承宗忍不住开怀大笑。 “诸位同袍客气了,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多支持本将的工作,尽快组建陆军第一师,改革军制,为大明接下来的变故做好准备,辅佐殿下,开创大明盛世。” “哈哈,不错,我等齐心协力,共同辅佐殿下中兴大明。。。”众将气氛一时欢快不已,大家都充满了希望。 “哈哈,老夫倒是突然想到,我与建斗现在是算纯武将了吧?哈哈,一辈子带兵打仗,现在倒真的不再是文人了,成了真正的武将了,倒也合了我们的过往。”孙承宗突然笑哈哈的感慨道。 “不错,武将也没什么不好,其实我都早已习惯当武将了。”卢象升也是颇为感慨的说道。 “师长,这里还有殿下的第二封信,现在就由师长宣读吧。”曹文诏将第二封翻译好的密信递到卢象升跟前。 “额。。。”这个师长的称呼,卢象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递到自己跟前的信,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卢象升郑重的接过信。正色道:“好,本将就来宣读殿下的旨意。” “令:陆军第一师师长卢象升带领两营人乘坐沙船,取道海上,由海河入口逆流而上,前往宣府张家口,控制张家口镇,连根拔掉八家晋商,胁迫八家交出所有物资,转卖全国除钱庄外的所有资产,钱庄稍后会有锦衣卫带人接收。” “将所有物资走海河全部运回天津卫,物资转运后留少数人员控制变卖后续物资即可,所有事情完毕之后,将八家所有人员召回。” “男的全部凌迟处死,八家家主押回天津卫审问完毕后,凌迟处死,八家所有四十岁以上女眷处死,四十岁以下押回天津卫,成立教坊司。” “教坊司要合理收费,不能没有管控,做好经营。新一团参谋长曹变蛟带领两营人员,走陆路抵达宣府张家口配合,此行,所有人员便装出行,锦衣卫随行,如实在混不过去,可出示锦衣卫身份。” 听着朱慈烺的命令,众人刚开始还挺正常,后面就有些狠了,而且还有一丝的不正经,略显邪恶,但是众人一想八家晋商的所犯的罪,又觉得他们罪有应得,就算这样,都是便宜他们了,他们怎么处理都不过分,死不足惜。 至于女眷,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那就没有无辜的,正如那谁所说的,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享福的时候有你,受罪的时候又怎么能少的了你呢。 当然,肯定会有无辜,但谁又在乎呢,这个时代,人命是那么的廉价,每天不知道要无辜死多少人,没人会去同情。 “大家都听到了?殿下已经准备好了船只,我们先做好准备吧,这对军队也算是一次野外训练了,大家记住要点,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也不可让人发现,这事,最好做到悄无声息,让人感觉不到八家的消失。” “好了,大家都去准备吧,等殿下安排的联络人员一到就出发,变蛟,你可以现在就准备出发了,陆路费时,且关卡众多,你们可以分批办作商队,做好打点应该问题不大,这也是一次考验了,你们自己下去好好想想办法吧,不能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卢象升吩咐众人分头去准备。 “是。末将遵命。”众人领命后各自去准备了。 半个月后,沈廷扬的管家带着书信前往登莱传命,又经过半个月的准备,船只终于集齐开到了天津码头,卢象升带人登船后,一路向南,寻找入海口,一路向西然后北上,又半个月,终于到达了宣府。 命船队在此等候,他让各级军官带人分散前往张家口,和早已到达的曹变蛟接头,然后一部分人混入镇中,待到后半夜,密密麻麻的人各自按照分工进入八家府中。 三人一间房子,分头去悄无声息的控制所有人,这都不是事儿,因为人多够用,此次出动四个营一万多人,要是控制不了一千多百姓,那就真的可以回家抱孩子了,参加新军要被打死。 第27章 抄晋商始尹 整个后半夜不可避免的还是发出了零星的声响,但是无伤大雅,清晨,卢象升带人进入镇中,来到范府的时候,管家门邑都已经换成了新军的人了,进入大堂,此刻范家两百余口人全部被塞上口塞,绑了跪在地上。 为首的范永斗看见进来的卢象升,眼睛突然睁的溜圆,喉咙“呵呵”的发出声响,呜呜乱叫,身体也开始剧烈挣扎。他当然认识卢象升,这可是宣大总督,宣府军镇的顶头上司啊。 虽然以前没敢贿赂,但是他手底下的人他可是买通不少为他们提供便利,不然怎么走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抓了自己全家的竟然是他,朝廷不是说他被大清的主子给杀了吗?他怎么还活着。 “让他说话。”卢象升看着范永斗吩咐道。 “是,将军。”旁边的人费了老大的劲才将范永斗口中塞的东西取了出来,范永斗猛吸几口气,咽了几口唾沫。 这才惊恐的开口:“你。。你。。卢大人,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跑到了这里,还抓了我的家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范永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考虑着卢象升为什么会来抓自己,难道自己走私被他发现了?看来,今天免不得要破财免灾了。 “呵呵,范永斗,你们好本事啊,在本将的眼皮子眼下,竟然私通建奴,通敌叛国,你们真是大明的好商人啊,怪不得建奴有如此多的物资、武器、盔甲使用,你们真是建奴忠实的走狗呀,赚这些大明军士百姓的血肉钱,你们还有人性吗?你们还配做汉人吗?”卢象升越说越气,一脚踹到了范永斗的脸上。 “哎呀...”范永斗惨叫一声,被军士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满面桃花开了,但还是忍痛急急辩解道:“冤枉啊卢大人,小人只是做做倒卖生意,和蒙古互市而已,万万不敢通敌卖国啊,请大人明鉴啊。” “小人。。小人愿意向卢大人捐输二十万两白银,以资军用对付建奴,小人的爱国之心天地可鉴呢卢大人。。。大人定是听了别人的谗言,请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小人愿意再向卢大人捐资十万两,供大人调查所用。。。” “啧啧,,,真有钱啊,一开口就是几十万两几十万两的往出丢,你这贿赂的本钱,一般人还真是拒绝不了啊。”卢象升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不是贿赂,是军资。。。”范永斗还妄图狡辩。 “行了,明人不说暗话,本将既然能来拿你,你也不用再心存侥幸了。”然后转头问道带队的军官:“搜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结果?” “回将军,家中只搜出二十余万两现银和一些古董字画,价值不知。”这个少校回答道。 “呵呵,有点道行,张百户,相信锦衣卫对于搜查有些心得吧,劳烦张百户带人走一趟吧。”卢象升向身后跟着的锦衣卫百户张虎说道。 “末将得令,这都是小意思,大人尽管放心。别说大批物资,就是就是一个玉佩,末将也定能给他搜出来,这可是锦衣卫的看家本领了。兄弟们跟 我来。”张虎自信一笑。 这对锦衣卫来说,还真不是事儿,他们以往追查案件,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一些犯罪的人藏匿的账本啊、信物啊、很小很小的密信啊之类,不管他们藏得多么隐蔽,都逃不过锦衣卫的搜查。 “卢大人。小人。。。” “把他的嘴堵上。”范永斗还没说完,卢象升就命人把他的嘴再次堵了,现在,他不想听范永斗在这狡辩聒噪,事实胜于雄辩,找到赃物,他说什么也无用,再说了,根本没人在乎他说什么,他卢象升这次来,就是来找钱的。 小半个时辰,一个锦衣卫小旗就兴冲冲的跑到卢象升近前,敬了个礼,说道:“报告将军,张百户已经在后院的一间杂物间找到了地窖入口,请大人定夺。” “哦?这么快?哈哈哈,好,不错,军功排的做好记录,记锦衣卫一次集体三等功,看押好这些人,其他人跟我走,去看看这地窖有什么名堂。”卢象升也是满脸笑意,看来确有其事了,卢象升还真怕找不到赃物,那可真就玩笑开大了,还好现在看来,不会白跑一趟了,殿下的情报无误。 “呜呜呜呜。。。”范永斗急的挣扎不断。“老实点。”看守的军士抬脚就是一脚踢到了范永斗的肚子上,一下把范永斗踢成了熟透的小龙虾,弯腰躺在地上抽搐不已。 在后院的中间一排房子当中,靠右侧的一间房间门大开,锦衣卫的人正在门口守卫,卢象升带人进去之后,发现房间很是宽敞,说是杂物间,其实也没放什么杂物,尽是一些竹筐、土坛子、烂凳子啊之类的,不过都在边角扔着。 房间地上铺的是密实的木板地板,此时四块大板子已经被掀起直立,卢象升看着这造型也不禁点头,这四块木板下方还做了一个木匣连接在板子上面,木匣里面装满了泥土,瓷实无比,都不知道装进去多久了,跟水泥一样,渣都不掉。 “好手段,这防备手段不错。”卢象升赞叹一声。 “不错,这贼斯狡诈无比,竟然玩这套,末将一开始排查地板,还真就没有发现,也没敲出什么空洞声,直到排查到墙上的油灯,才发现机关,一扭之下,这地板弹出寸许,这才叫人打开来。”张虎也是兴奋的说道,这个可是大功啊。 “好,军功官,记张百户个人二等功一次,其余金银,回去之后再赏赐。”卢象升也兴奋的说道,他力所能及的,只能批二等功了,而且他批准的以后也会上报更高一级核实,最后至国防部备案,但是,现在并没有国防部,也没有上级,到他这儿就到头了。 “谢将军。末将这就安排人员下去探路,以防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嗯,不错,叫大家小心些。” “点火把,李总旗,你带人下去看看。” “是,大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却让外面的人煎熬之至,不由得面面相觑,一个地窖用的了这么久?还是,真的有什么机关陷阱,这队人已经折在里面了? “蹬蹬。。。”随着脚步声传来,李总旗从下面回来了。“报告将军、大人,下面的地库已经探查完毕,有一个巨型大厅,还有十几个房间,不知道多大,上面都是铁门上锁,暂时没有开启,请将军定夺。” “哈哈,竟然有如此之大,走,下去瞧瞧。”留下一队人守住入口,卢象升带着其他人沿着楼梯下到了地库。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六米的甬道,高不到两米,宽不到四米,但也算宽敞了,出了甬道,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圆形空地,隔着几米就有一个立柱支撑,现在广场上面堆满了东西。 不过都是一些杂物,如一些华丽的衣物,袍子,上好木材的桌椅,牌匾,成堆的铜钱,有个十几堆,剩下的都是些残破的铠甲,武器,火器,大大小小堆了多半广场。 “嘶。。。我的天神老爷啊。这。。。这么多。。。”光是看到十几堆的铜钱,张虎就直吸凉气,这怎么地也得有个几十万两吧。 卢象升也是心神一震,不过他毕竟见过世面,几十万两的铜钱,银子他都见过,但那是给几万、十几万军队的军饷啊,这范家地库就有如此之多,稳了稳心神,卢象升带人继续向前走去。 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广场上的事物,就来到了第一个房间前,看着黝黑的铁锁,卢象升不知道,这房间里是什么,心下也有些急躁。“来人,砍断锁头,打开看看。” 后面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魁梧大汉,手持一把鬼头大刀,走到门前,运足力气,大喝一声“开。。。”“当啷”一声金属碰撞的铁器之声震得众人耳朵里“嗡嗡”的声音响个不停,再看铁锁,已是被砍断掉在地上,大汉的刀,也蹦出了一个大豁口,双手微微还在颤抖。 “军功官纪录,赏这位二级士官银五十两,记功一次,士官,去外面找个锤子,等会还是用锤子砸比较好。” “是,小人谢将军赏赐。”本来站在那里还在暗自生气的大汉立即眉开眼笑,这下刀坏了也不打紧了,赏银五十两啊,还能记功一次,那这次回去,自己就升三级士官了,自己以后就是副班长了。 啊,想想各位同袍羡慕的眼神,他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手也不疼了,老子以后也是头目了,脚下生风的就上去外面找锤子了,他非得把这些锁都咋了不可,谁也拦不住,他说的。 一个锦衣卫拿来火把,推门进去,也将里面的柱子上的油灯点燃,待全部点燃照亮之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字画等值钱的东西,而是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火铳,打眼一看,都有将近近万把,各式火铳都有。 “这。。。这。。。这狗东西是要谋反啊,这么多的火铳,恐怕都比京营的库藏多吧,这完全能装备一支全火器部队了。” “哈哈哈,我们目前不就正缺少火器吗?瞌睡来了有枕头,拿回去我们刚好一装备,不然等兵工厂建造生产不知道要等多久。” “哼,那狗东西还狡辩,不说别的,就这火铳,够他死一万次了。” “好了,暂时关上,安排人员值守,我们去下一个。” 第28章 惊人的财富 让大汉砸开第二把锁,进去一看,好家伙,满满当当一屋子的木箱,里面全是铅弹,数以十万计,第三个门上,却是用红漆大字写着四个大字“小心火烛”,这次进去点灯的改用火捻子,里面布置,油灯周围也没有放什么东西,其余地方却是全部堆放着密封的木桶,几百桶是有的,没错,全是火药。 这几个房间,看的卢象升冷汗直流,幸亏是秘密行动,要是强攻,不说他们的装备会让新军付出多大的伤亡,要是丧心病狂的将这火药点燃,虽然在地下,但也足以让整个范家周边所有事物同归于尽了。 到了第四个门前,卢象升也有点发怵,这个房间不会是大炮吧,魂淡啊,你特码这是要造反开战啊,还好,第四个房间里面都是棉甲。 这也是新军需要的,现在要扩建,别的东西还好说,就是武器盔甲很难弄。像是知道卢象升在想什么,第五个房间全是枪头和箭头,钢刀却是不多,只有大概一千多把。 第六个房间还没开,卢象升已是眉开眼笑了,他组建陆军第一师,本来还发愁物资,就算有钱也不能一下打造完成,买又买不到,为此还发愁了许久,现在,全部解决了,哪怕剩下的房间什么都没有也足够了。 但是事实不会如他所想,每个房间都有东西,连外面广场上都堆了那么多东西就可想而知,第六个房间是盐,一麻袋一麻袋的粗盐,难以估计有多少斤,就一个字,多。 第七个房间,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全是他娘的锅,铁锅,大的小的,层层叠叠的摞在一起,不知道有几千还是上万个。 别人不理解,卢象升作为宣大总督还是理解的,这些东西,在关内值不了几个钱,但是对关外的游牧民族,特别是蒙古诸部,简直就是真金白银啊,妥妥的硬通货。 不仅能让人吃上煮的食物,不再天天烤肉,还能把水烧开了喝,还能熔了打造兵器,真是蒙古诸部求之不得的东西。 众人失望之余来到了第八个房间门口,进去之后就是茶叶和布匹,还有上等的绢、绸等,布匹占地广,但茶叶价值并不比布少,甚至更多。 第九个房间终于看到钱了,成箱的金锭,还有堆积如山的铜钱,串铜钱的麻绳都朽了,这里的铜钱都是含铜量高的制式铜钱,不像外面的那些,都是一些含铜量低的制式或者是私铸的铜钱,打眼一看,就超过百万两了。 剩下的全是黄金,密密麻麻的金锭摞了几十箱估计有三十多万两,众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铜钱,这么多的黄金,全都呼吸急促,恨不得冲上去躺在钱堆,抱着金子再也不起来了。 卢象升也是许久没回过神,直到听着周围众人粗重的喘息,这才惊醒,看看周围也是吓了一跳,各个都是眼珠子通红。 吓得卢象升急忙大喝一下:“愣着干什么?这些都是我们的,现在急什么?这是我们新军以后的军饷,我们新军,有了这些永远不会拖欠大家的军饷了,只要大家建功立业,就能堂堂正正的拿到这些,现在眼红有什么用,张虎,去弄点封条,把所有房间先封了,等其他地方盘点好了,一起拉回天津卫。” “是,末将这就去。”这时,众人也都回过神了,压制住了心中的欲望,这会儿想伸手,根本不现实,不说外面还有近万大军,就是这里的人,谁猜到别人是怎么想的,你跳出来要吞钱,别人万一不为所动,那你就当场得被砍咯。 再说,这钱,实在太多了,他们也拿不走几个大元宝,这玩意,得靠马车运输,死沉死沉的,给你一箱你也拿不动。 “小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现在才早饭时辰,要做梦还早着呢,好了,继续下一个。” 剩下的五个房间,全是银锭,好几个房间的箱子都是灰尘一大层,不知道多久没动过了,银子可就真是太多了,箱子堆的一层加一层,每个房间只留下一条过人的通道,其余满满当当全是箱子。 这特娘的,草草估计有近千万两了,众人已经被震惊的有些麻木,卢象升也不例外,他终于知道,太子为什么要出动一万多人来抄区区八家了,太恐怖了。 第十五个房间, 也是最后一个房间,里面也堆了不少的银子,剩下的就是成箱的珠宝玉石,还有大量的古玩,字画一些有很高价值的古董了。 每个房间重新加封之后,留下十人在里面值守,这十人也是杂乱,有军士,有军功排的,有军法排的,还有锦衣卫的,外面入口也留了相同的配置,在后院中又直接驻扎了一个警卫排。 随后安排锦衣卫开始逼迫让范永斗将地契,房契,商铺契约都拿出来,安排人去找牙行售卖,这是个慢活,倒也急不来,只有钱庄过户给随行的朱慈烺安排的商户刘满财比较快些,这刘满财本来就是京城的一个小钱庄的老板,朱慈烺稍用手段,他就服服帖帖的听用了。 整个范家,草草估计了一下,其家中的资产,不算那些还没出手的固定资产,就估值不下两千万,这还是最后一个房间没算的情况下,卢象升用手搓了搓自己有些麻木的脸,心情大爽,哈哈哈,他真想仰天大笑。 才一家啊,就不下两千万两白银,现在整个大明的年财政收入,也不到两千万两,就这,还是辽响、剿响、练响加各种赋税的总和,而结果,就是大明的百姓因为三响遍地造反,烽烟四起,眼看就要压不住了。 但是,仅靠农税解到京师的不到四百万两的税,根本就支撑不了国家临时需求运转,要不是拖欠大部分的宗室俸禄,这些估计都不够支付大明宗室的。 大家千万不要觉得一千万两白银很多,从大明中叶开始,日本和东南亚以及欧洲、美洲的白银矿,被大批次发现开采,流入大明的白银已经多到不知道几亿十几亿了。 因为大明出口茶叶、丝绸、瓷器等商品,别的啥都不要,就特娘的要白银,也看不上别的地方的东西,不以物换物,这就导致出去的都是可再生的商品,回来的都是不可再生的白银。 而汉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把银子埋在家里,守财奴简直不要太多,他也不花,就图一心里踏实,这也就造成了市面流通的银子反而并没有太多。 不然,白银早就泛滥了,货币膨胀的情况,现在的大明已经在发生了,把银子埋在家里也算因祸得福了,没有造成剧烈的货币膨胀。 这种情况一直存在,直到清朝末期,列强攻打清朝也算是被逼无奈,全世界的绝大部分白银都流入了东方,但是就是出不来了,导致世界各地的白银开采赶不上流通所用,所以,他们就把目光盯向了富得流油的大清,而我大清也不负所望,为全世界白银流通做出了巨大贡献。 留下人员看守好范家,他带人又去了王登库家,王家没有范家那么多,但也不少,该有的是一点没少,军备,金银,琳琅满目,抄出现银七百多万,其余东西估价也有七八百万两,这特娘的又是一千多万两。 抄完王家都已经中午了,草草吃过午饭,卢象升就迫不及待的又开始查抄剩下的六家,一直忙活到半夜,这才清算完毕,剩下的几家没有范、王两家那么恐怖,但也不容小觑,八家光现银就大概有近六千万两,其他物资差不多也有五千万两。 就这八家,光抄出来的就价值不下一亿两,还不算其他的固定资产,这也是卢象升他们赶到的时候赶巧了,清军入关抢的东西,能换的都在这里换了,当然,带走去关外的也不少,八家的财富刚好达到了顶峰期,还没来得及倒卖出手,然后给大清主子送去物资呢,就被连锅端了。 当天夜里,就开始行动,挑选出家眷都在天津卫的士卒开始押运物资金银回天津卫,每个船上还安排了各个部门的人相互监督,并且每船物资进行统计造册,到达天津卫后接应的人进行核查,当时招兵的时候,那些流民有儿子当兵,就全家都在天津卫落户了,而且当时收回的军田太多,也需要人去耕种。 这也就基本杜绝了物资丢失的风险,但是物资实在太多了,一百五十多艘船,硬是来来回回运送了近一个月,才将所有物资和家眷、军士送回天津卫。 这边,朱慈烺得到奏报的时候,正在跟郑森画大饼呢。 “郑兄,你我年龄相差不大,这以后你妹子要是再进宫,那我们真是兄弟了,我也不瞒你说,朝廷正在秘密训练新军,战力强悍,朝廷平叛只是时间问题,这同时,也会另行组建海军新军,若是郑家能够支持朝廷,以郑家水军为骨架,新的海军部部长一职,令尊当仁不让啊。” “那可是正一品大员,内阁辅臣,真正的出将入相了,但要是朝廷自己组建,虽然慢一点,可是组建之后,就和郑家关系不大了,再说也没啥功劳,出任部长别人也不服不是?而且,到时组建完成之后,朝廷肯定也不允许在朝廷编制之外还存在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 “到时,要么收编,要么。。。就是剿灭,是要成为国丈,出将入相,还是反叛朝廷或是被收编,郑家可是要考虑清楚了。。。”朱慈烺半诱惑半威胁的说道。 第29章 花钱花钱花钱 “这。。。殿下,这些不是在下能决定的,还需返回福建由家父定夺。。。不过,我相信家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希望吧,我言尽于此,郑家的前途都在郑总兵的一念之间,希望能慎重考虑,毕竟,清史上的盛名好过反贼的名声,你要记住,这天下,永远都是朝廷的,跟着朝廷走,才是唯一的出路,不然,悔之...” “殿下,锦衣卫急报。。。”朱慈烺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禀报的丘致中打断了。 朱慈烺眼睛急转,突然笑嘻嘻的说道:“宣。” “殿下有事处理,在下就先告辞了。”郑森识趣的提出告辞。 “哎?不忙,不忙,一起听听是什么事情,你也不是外人,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是本宫的大舅哥了。”朱慈烺却是一改刚才严肃的语气神情,笑嘻嘻的说道,说的郑森鸡皮疙瘩掉一地,不知道朱慈烺这是怎么了。 “卑职驻天津卫锦衣卫百户张虎,参见殿下。”参加了抄家的张虎,被派到了京城做工作汇报。 “起来吧,那边抄家抄的怎么样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朱慈烺慢条斯理的问道,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张虎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喜色。 “启禀殿下,按照殿下的吩咐,新军起水陆两军一万余人,秘密控制张家口八家晋商,成功的铲除了这通敌叛国的八家,搜查后罪证确凿,现已将除了八家家主和女眷押往天津卫,其余满门皆已处死。” “哦?不错,查抄的通敌卖国的赃物几何啊?”这才是朱慈烺最关心的。 “哈哈。。。殿下,我们发了,这八家死不足惜,倒卖禁品给外族,赚取暴利,八家查抄的现银六千一百三十六万四千余两,其余违禁的兵器、盔甲、火铳、火药、珠宝、字画、盐、茶叶、布匹价值预估在五千万两左右。” “全国的地契,房契,商铺,周转金银预估在六千万两左右,八家总价值在一亿七千万两左右,其中军备正是我们扩军所需,师长正在招募北方流民灾民,填充陆军第一师,预计九月就可以开赴上海县驻扎了。现在师长请示殿下,下一步还需要做什么?” “哈哈哈。。。。一亿七千万两,好啊,这八家竟然为建奴提供军备,死不足惜,真是富可敌国啊,既然张家口事情已了,接下来命孙校长尽快组建军校,将这些已经培训几年的少年送入军中历练,但是毕业要考核,至于考核标准,让他们自己先定,以后我再改。” “凡是毕业进入军中的,一律授学员军衔,按照军规,立功后酌情提拔为部队基层军官干起,再让卢师长安排后勤营在军校旁边再开空地,我要成立兵工厂,生产先进的火枪和大炮装备新军,然后在码头清理空地,成立造船厂和海军基地,海军建制我会着人送专业书籍过去。” “海军先以沈家的船队为骨架建设,杨宇,你去联系沈大人,让他派船队前往日本购买铜,铸造大炮可是需要很多铜的,让卢师长尽快出手固定产业,然后大量采购铁,用以铸造火器。李安,赏张百户五百两银子。都退下吧。”朱慈烺要办的事情,终于有钱来干了,所以火急火燎的就开始安排实施了。 “遵旨,末将告退。” “殿。。。殿下,这。。。”郑森听的是口干舌燥,听这意思,郑家好像都快赶不上趟了?还有,这太子也太厉害了吧,这就搞了快两亿的钱财了?郑家积累这么多年,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的资产,果然这国家搞钱就是快啊。 只是当今圣上要脸,不会搞钱罢了,这朝廷要是有钱,那还拿什么跟朝廷对抗?郑森是‘这’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不行,得赶紧回去让父亲答应,不然让沈家主导所谓的海军了,郑家就很难再插上手了。 郑森倒是知道太子所说的沈家,不出意外的话,十之八九就是沈廷扬的家族,他们沈家一直经营东北沿岸的海上生意,郑家则一直在东南和南部活动,现在海上最有实力的,也就他们两家了,没想到啊,太子竟然已经把沈家收编了,得赶紧让父亲决断。 “郑兄,留给郑家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利弊刚才也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以后,海上是国朝重中之重,国朝将大力发展海军力量,不妨坦白的告诉你,我的规划是之后要控制整个南海区域,海军必不可少,机会就在眼前,多的就不再说了,相信郑总兵会有自己的判断。” “是,殿下,在下一定将殿下的话传达给家父,在下这就告辞回福建,请殿下见谅。”说着郑森就起身告辞了,马不停蹄的赶回福建将消息告诉郑芝龙。 接下来,就是人才挖掘了,朱慈烺派人去一打听,才知道毕懋康已经致仕在家了,再一打听,好家伙,这人在崇祯初年就设计出了燧发枪,一度成为南京兵部侍郎和南京户部侍郎。 但是后来因为看不惯南京官场的浑浑噩噩,就两度辞官归隐,而上书给朝廷的《军器图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朝廷并没有进行火器改革,可能,是因为没钱吧。 至于西学的徐光启和弟子孙元化,现在都已作古,而且孙元化因为三顺王的兵变,导致时任登莱巡抚的孙元化获罪,被论罪斩首。 哎呀,真是气人啊,大明的各项人才,不是在致仕在家,就是被朝廷杀了,不知作何评价。 让人调查一番之后,朱慈烺就着人去毕懋康的老家请老爷子出山,想要带多少弟子子侄,只要是这方面的人才,多少都无所谓,待遇从优,不必在朝,只需潜心研发火器即可,朱慈烺现在走不开,只能修书一封邀请了,毕竟频繁出宫也是不可能 的 。 十一月,毕懋康携弟子子侄等一百余人到达天津卫,接手组建兵工厂,从周边招募工匠,开始制造燧发枪,朱慈烺也从京城招募了一批工匠送往天津卫,加上天津卫本来就是两大匠籍集中地之一,各类的工匠还是非常充足的。 至于造船的事,却是有些棘手,工匠倒是多得很,只是只能建造一些中小型战船,大型战船基本没啥技术资料,朝廷倒是有来着,不过,听说好像被哪个兵部主官为杜绝再次开海,一把火给烧了,真是该死的东西啊。 不过,朱慈烺并不死心,这个可是大明的瑰宝啊,不仅有大型战船的建造技术,还有大量的航海图和经验总结,这是无价之宝啊,要是再从头再来,不说郑和七次下西洋白跑了,就是重新开始探索的费用就是天价,要损失无数人和战船,可能也达不到,所以,朱慈烺还是准备再尝试找一下。 着人仔细调查一番,才知道,风传下西洋的资料已经在弘治朝就被销毁,时任兵部尚书的弘治四君子之一的刘大夏,为了杜绝有人想再次开海,浪费朝廷钱粮,一怒之下,竟然将其全部焚毁了。 不过朱慈烺倒是觉得不尽然,第一,他是兵部尚书,不可能如此短见,第二,这是国家重要资料,他也不敢私自焚毁,就算是现在用不上,保不住哪天就能用到。 比如现在,刘大夏不可能做的这么绝,何况这也是风传,并未证实,想来恐吓的成分较大,就算是,朱慈烺也不死心,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但是怎么拿到呢?找崇祯是不可能了,他现在连陆地上的事都愁的要死,哪里还有精力去海上折腾,断然不会答应朱慈烺的请求的,所以,这事儿还得朱慈烺自己想办法。 现在的兵部尚书是杨嗣昌和傅宗龙,杨嗣昌督军在外,看来只能找傅宗龙了,朱慈烺记得,这个人好像也是最后战死了,应该也算是可用之人。 让杨宇持信物接触一番,没想到却是简单的出乎朱慈烺的意料,傅宗龙满口答应,回去找到上一代的抄本,送给太子,朱慈烺惊异不已,这。。。好像自己和他没什么接触吧,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呢。 殊不知,作为兵部尚书,傅宗龙对全国的兵事还是非常关注的,而且,他作为兵部尚书,军中门人弟子部下繁多,调去天津卫的就有,而且不止一个,天津卫的改革和大动作他是有所了解的,他已经对崇祯失望透顶了。 现在,终于看到太子有中兴之才,所以,即使太子所作之事他知道,而且是违反朝廷法度的,但是他也没有声张,谁让他是太子呢,最多不过太子兵谏,逼宫上位罢了,都是正统,手段无所谓。 或许,能比崇祯好许多,对国家没什么太大的伤害,现在,太子着手组建海军,虽然他不是很赞同,但是能不用国家财政,组建海军,也是不错的, 至少多一支力量。 所以,傅宗龙听到太子要东西,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说不定以后能混个从龙之功呢?哈哈,国朝文人皆如此,他也不能免俗罢了。 回到兵部,翻阅兵部档案,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海事资料,而且还是两份,上一份还是万历年间的,这份则是崇祯年间誊抄的,傅宗龙联系杨宇,转天就将万历年份的交给了朱慈烺。 朱慈烺立即着人运送资料去天津卫,顺便也传达一下任命,和下一步的部署,崇祯的固执,让朱慈烺无奈至极,皇帝从来都是蜜汁自信的,现在除非朱慈烺逼宫,不然,他什么事都做不了主。 大刀阔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革更是不可能,但他并不想这么做,所以,他只能等,按照历史的进程,在关键时刻出手或者布置后路,以图再起。 第30章 郑家来人 天津卫,师部。 “太子殿下令:授毕懋康大将军衔,加皇家科学院院长职,全权负责组建皇家科学院,全力研发军事科技;授沈廷和中将军衔(沈廷扬弟),加帝国海军第一师师长职,全力组建海军第一师;” “升新一团团长曹文诏、吴光等团部主官中将军衔,加师职,负责帝国陆军第一师军务;升新一团曹变蛟中将军衔,加陆军第二师师长职,赴上海组建第二师建制,总理军务;升陆军第一师师长卢象升上将军衔,加陆军第一军军长职,赴上海组全建制,总理第一军军务。” 有钱就是任性,朱慈烺开始了疯狂的扩军,自五月抄了晋商的家开始,组建第一师刚刚人员齐全,立即就开始组建第一军了。 要知道,一个军的编制近十万人,这已经是一股非常可观的力量了,特别是在明末卫所糜烂,军队空编的情况下,十万人,对上朝廷也算不容小觑的了,没办法,留给朱慈烺的时间不多了。 这次,朱慈烺还给沈廷和送来了战船建造的技术,近海的航线更是不用多说,现在只需完善造船厂和海军基地即可。 给毕懋康的更是让这个对军制懵懂好奇的老臣欣喜不已,两项新技术:水车传动理论和蒸汽动力理论,让毕懋康茅塞顿开,蒸汽还有待实践,但是这水车传动他立即就想通了此中关节,更是联想到不少衍生技术,让他迫不及待的就开始建设皇家科学院和兵工厂了。 当然,这水车动力在他看来并不是新技术,明朝早有运用,最早都能追溯到秦朝的水车动能了,但是衍生的一些锻造,切割,钻孔等技术,他却是茅塞顿开。 给卢象升的私信,让他去上海先请孙元化的儿子孙和斗出山,任皇家科学院的副院长一职,其他两个孙和鼎、孙和京任兵工厂正副厂长一职,并承诺,朱慈烺掌权后,必定会为其父孙元化平反正名。 完事之后,朱慈烺又派人前去打听宋应星,竟然在福建做知县,朱慈烺无奈扶额,让人游说一番,终于让宋应星挂印而去,前往了天津卫任皇家科学院副院长一职。 现在,朱慈烺才感觉踏实了不少,他那点墨水所知道的人才,基本上是集齐了,班底算是组建起来了,现在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孙传庭,一个是洪承畴,暂时都不太好去收下,只能看情况了。 朱慈烺又找来刘满财,吩咐他借助晋商的钱庄票号,发行三千万两的银票,给到天津卫采办,要求这些银票必须在三个月内花完或者套现,钱庄也是,以套现为主,银票随便发行,能套多少套多少,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票号贬值,再宣布钱庄破产倒闭,卷钱跑路。 反正这些也不在官方保护之内,存钱都是靠信誉,而且存钱的都是大生意的人,资金周转为了方便,在这边存,那边取得那种,国朝的商人没几个好东西,死命的坑就对了,反正他们都是有钱人。 天津卫正在大兴土木,各方面都是需要银子采办,三千万那真是花起来不手软啊,而且并不多,光是火药、铜、铁的采买,就可以海量的砸钱,买来储备,这玩意肯定不会嫌多,食盐、木材也可多多储备,这些都是硬通货。 处理完所以事情,已经是年末了,崇祯十二年完了,在忙忙碌碌中结束,也可以说是在朱慈烺极度无聊中度过,回京一年多,每天就是练武,读书,调戏5个女子,虽然部署一切顺利,但是,真的让人有些发疯。 值得一提的是,九月因为杨嗣昌督师围剿流寇,朝廷自张献忠等部复叛后又加征练响七百万两,但还是不够用,崇祯就向朝中勋贵大臣逼捐,结果让崇祯猛然惊醒,浑身冰凉,朱慈烺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知道这些人使得什么手段,竟然让朱慈烺的五弟,崇祯第五子暴毙,而且死前还说是崇祯不善待勋贵,祖宗惩罚所致,这下,让崇祯又感觉到了许久不曾感觉到的寒意,动大部分人的利益,就会让他们联手,做出威胁皇室的举动。 这,恐怕就是个最大的警告,控制你儿子,杀你儿子都易如反掌,轻而易举,你要是再不识抬举,那,下一个就是你了,外臣嚣张如斯,国朝悲哀啊,朱慈烺看到了汉末、唐末的无奈,皇权微弱,中央集权已经快没束缚力了。 待在皇宫,朱慈烺反正是没有一点安全感,他身边就半个锦衣卫还算可靠,除了自己培养的几个心腹和带回来的几女,其他的宫女太监,他真是看谁都像卧底,随时都会加害自己一样,神经敏感。 年底,郑森再次来到了京师,这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郑芝凤,朱慈烺也难得的休沐,不用读书了,所以在晌午接见了两人。 “参见殿下。” “两位平身吧。现在召你们来,刚好一起用膳。” “谢殿下。”郑芝凤起身后,悄悄的打量起朱慈烺来,和郑森年纪相仿,脸上也是满脸的和气,白净,俊朗,看不出一点的心思和威严,难以想象,这个孩子已经整合多家,拥有不俗的势力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郑森忍不住当先谈到正事:“殿下,我和四叔此次前来,是代父亲来和殿下商讨海军改编事宜的,不知殿下有什么安排?” “哦?郑总兵同意了?”朱慈烺心里早有底了,要不然也就不会让郑芝凤一起来了。“哈哈,真是太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老泰山的决策,会让郑家留名青史的,来来来,喝一杯庆祝一下。”朱慈烺打蛇随棍上,郑森只是说了改编,而且还没商量,他就直接把岳父都认完了。 “不知道殿下决定如何改编,我也好回去传达给大哥。”郑芝凤脸皮抽了抽,颇为无语的问道。 “这个好说,目前形势你们也明白,本宫暂时在朝廷没有话事权,不过,本宫终有做主之时,而且,不远了,现在,我们也应做好应变的准备。”朱慈烺的脸色稍稍严肃了许多,但这话说的,让二人脸色颇有些难堪。 “二位放心,本宫不会造反的,就算兵谏,那也是有十全的把握才会动手,不会让你们跟着承担造反的风险的,说说改编的安排吧,本宫意将你们郑家的水师分成三个师,分一个师北上,和海军第一师在天津卫完成海军第一军的组建,师长你们郑家自己看着办。” “但是既然接受改编,就要服从管理,我可不想看到不听话的军队,剩下的,在福建组建海军第二军,下辖两个师,军长由老泰山担任,授上将军衔,军中的军法、军功、政委等职,本宫会直接委派,一是指导海军组建,二呢,是海上关税的监督。” “跟你们交个底吧,海关税务,朝廷必须收回,不惜任何代价,记住,是不惜任何代价,国家主权的事情,不会有任何妥协,朝廷是不会允许任何私人控制海权,两位没有意见吧。” “这。。。郑家水师人员众多,花费极大,若是没有海上收入,难以为继啊,还请殿下体谅。”这个问题,他们早就商量过了,海上收入年入一千多万两,让他们放弃,实在难以适从。 但是,他们也知道,若是不答应,也就多收几年罢了,几年之后,恐怕就是鸡飞蛋打了,没有哪家,能和朝廷掰手腕,以前朝廷不关注也就罢了,朝廷现在盯上了,那就是在舍不得,也只能放手,现在,只是想换取一些其他的利益罢了。 因为其中的道理他们也懂,郑家的八成税收都在养活水师,现在要是改编,税收收回,那自然而然的,水师也就不再是自己家养活了,其实损失也不是大到无法接受,他们现在就算是真正的诏安了,手里的兵力换取朝中地位,转型正规家族,彻底褪去了海盗的皮肤。 “这个都不是问题,海关收回来,水师自有朝廷供应,花费自然就没那么多了,再者,朝廷只是收回关税,又不是切断所有财路,你们的商船可以接着跑,海禁在帝国海军这里不存在的。” “另外现在初期需要你们的船只,稍后朝廷建造的战船上场,你们的一些中小型船只就可以退下了,朝廷看重的,是水手和海军,退下来的船你们租也好,卖也罢,或是自己招人加大商业运输,借助朝廷的业务,让你郑家一年赚个几百万轻而易举。” “赚钱的路有很多,但,绝对不是关税。这个就这样定了,海军大有作为,将来本宫会重新组建朝廷体系,增加陆军和海军部,海军部第一任部长本宫将来有意让老泰山出任,以后海军部长会出任内阁辅臣,哦,部长就是现在的尚书。” “后期,海军建制完善之后,海军会进行人员、船只等任命变动,不再是你们哪家的私军,这点你们应该考虑过了吧,不然改编毫无意义。”其中的道道朱慈烺自然是清楚的,朝中有人,赚钱还不容易?朝廷不让的就不赚呗,利用其中的门道,从别的渠道赚钱,也是一样的。 “殿下说的这些末将都没有什么异议,殿下考虑周到,只是芝凤不明白,朝廷的运输业务是指什么?还请殿下明示。” 第31章 收编郑家 “哈哈,这个可就多了,本宫意,国内平定后,南征安南、吕宋,将两地彻底归入天朝领土,设置流官管理,以后国朝的大部分粮食将都要从两地产出,然后运送至北方,这个业务可以承包给你们。” “还有以后的铁矿、煤矿等等,那南部的矿藏本宫记得可是非常丰富的,国朝的发展,离不开这些资源,会源源不断的北送,这些全是商机。” “不要说以后,现在就是,海军第二军改编完成之后,主要从南方采购物品,去安南换粮食,用以军用储备,天下马上就要巨变了,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粮食,这,才是硬通货,还有什么要问的?”朱慈烺说的头头是道。 这样的结果,其实比郑家预期的好很多了,郑家对海权和水师,在决定向朝廷投诚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注定是没了,他们心里早有准备,换取的,只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官身。 不再像现在一样,虽然是朝廷总兵,但是没什么权利,只是换身皮带着自己的海盗继续过海盗生活罢了,每天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朝廷哪天腾出手了,使用阴谋诡计再把自己一家连锅端了。 但是现在这样的话就不怕了,从海盗进化成了武将世家,手中没了私军,朝廷也就不会再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国朝没有人不想当官。 至少,郑芝龙想当官,以前的虚假总兵,对比现在给出的海军实权指挥,以后的内阁大臣,这都是稍稍有些超出郑家预期的,超出预期最大的。 还是刚才郑芝凤急急问问道的问题,其他朝廷的业务承包,郑家是真的没想到,海上权利移交后,还可以通过朝廷包揽正经的业务,而且照这么说,郑家的年收入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以前每年花销剩余的,可能还没这么多呢。 “殿下考虑周到,末将再无疑问。” “好,这事就算是定下了,至于皇贵妃的人选,你们回去自己选吧,当然,现在暂时不必着急,而且,肯定也不是皇贵妃,得等本宫登基之后,自会履行诺言,你们返回的时候,一路顺道去天津和上海参观一下新军建设和组织架构,顺便前往海军第二军的其他主官也会随你们一同返回福建。”安排好郑家的事之后,朱慈烺长出一口气,着李安又选了一大批武侍随郑森和郑芝凤一同前往天津,李安也算是熬出头了,前往海军任职了。 “丘大伴,静婉,你们帮本宫写封信给倪元潞和李邦华,邀倪大人出任本宫的财政大臣,正二品待遇,邀李大人出任本宫的陆军第一军参谋长,授上将军衔,再让两人多选一些文人,填补军中大量的军功、教导等文职。” “现在部队扩充,人才缺口太大了,让他们尽可能多的带人去吧。”这几年,朱慈烺一直有和他们进行书信往来,而且,这些人举荐的文人进入新军,新军的一切不说了如指掌,但他们绝对也是知之甚深的,想来,他们是不会拒绝朱慈烺的邀请的。 毕竟,这是利于国朝的改革,而且上次对战清军的战绩,他们也都清楚,明白军队改革确实是对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给谁做官不是做啊,在家也是等着朝廷起复自己。 “再给钱谦益和阮大铖去信,邀钱谦益和阮大铖出山,给他们画饼也画的够久了。现在人才缺少,该用到他们了。”朱慈烺想了想又决定启用一直联系的不咸不淡的钱谦益和阮大铖两人了。 。。。 四人全部闲赋在家,李邦华和倪元潞确实如朱慈烺所料,对新军比较了解,李邦华早就想进入军中,参与军制改革,以后能率军为国杀敌,他,也有一颗督师的梦想。 倪元潞也早在年中听说了,朱慈烺这个太子,搞钱那是一把好手,抄家抄了两亿多钱财,那可真是比他老子强的不是一点半点,都比整个崇祯朝的财政收入高了。 他本就擅长户部事务,现在邀他出任财政大臣,去管理那么多的钱财,他当然欣然前往了,有钱的财政大臣就是爷,没钱的户部尚书就是孙子,当然要当爷了。二人又纠集了一大批秀才举人,出发前往天津,培训一番后,就能去军中任职了。 而在钱谦益这边,听到太子殿下又派人来了,正在和柳如是舞文弄墨,吟诗作对的钱谦益一怔,有些扫兴,刚把柳如是娶回家,正是情浓之时。 而且太子殿下虽然和自己常有联络,但是答应的起复的事一直也没个信儿,而且现在朝中当局的都是自己的政敌,估计希望不大,所以钱谦益也有些失望,他想做官啊魂淡。 虽然有些许不情愿,但是还是麻利的收拾一番,携柳如是一起去客厅接见,等会收到信了翻译起来也方便不是? “两位大人一路辛苦了,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进大厅,钱谦益就一脸笑意的寒暄道。 “钱大人说的哪里话,为殿下做事,是在下的荣幸,没什么辛苦的。”两个总旗也是满面堆笑,看到柳如是,却是笑的更开心了,眼睛发直,让人看着感觉还有些猥琐的样子。 钱谦益有些奇怪,感觉今天的信使有些。。。嗯。。。奉承的味道?咋笑的这么恶心呢,以前可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虽然客气,但是也是不苟言笑,这次笑的就真诚多了。 不明所以,钱谦益还是问道:“这位是内子,绝对可靠,不知是否是殿下有书信给老夫?二位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老夫这就安排酒宴,为两位大人接风去尘。”别人笑的这么客气,钱谦益也只好再拉近一下关系,喝个酒万一能打听点内幕呢? “额,这个不急,小的二人此次前来是来传殿下令旨的,钱谦益接旨。”二人收敛笑意,颇为严肃的说道。 传旨?今天不是“法不传六耳”了?这可真是奇怪了,他一太子能有什么旨意,还能封我做官不成?就在钱谦益愣神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回头一看,正是柳如是已跪在地上,向自己使眼色,钱谦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地,高呼一声:“臣接旨。”他虽然闲赋在家,但还是官身。 “太子殿下敕令:钱谦益忠君爱国,甚为本宫所期许,国朝艰难之际,当以报效国家为己任,今新军初组,本宫视尔为肱骨,兹委重任,此,授钱谦益上将军衔,加帝国陆军第一军政委职,即日起前往上海赴任。”小旗宣读完,将令旨一合,笑道:“钱大人,领旨谢恩吧。” 钱谦益听着这旨意,同样有些懵逼,什么上将军衔?我一文人,成将军了?还有,政委是什么官职?为何自己没听过呢?而且还是去上海任职?上海是特码一个县啊魂淡,我虽然想做官,但是不想发配海边小县啊,这是个什么鬼啊,心里诽腹不断,嘴上却还是答道:“臣钱谦益领旨谢恩。 ” 起身之后,钱谦益和柳如是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钱谦益转头问道:“不知殿下旨意当中的大将军和政委是什么意思?” “钱大人请看,这是殿下给您的新军军制部署,大人一看便知,在下已完成使命,这就告辞了。”将东西交给钱谦益之后,两个锦衣卫总旗就告辞离去,照例,钱谦益让管家送了些辛苦钱,这次比以往多了许多,毕竟做官了不是。 钱谦益和柳如是两人急忙翻开军制表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钱谦益面露喜色,明白了职务的意思,十万人的部队主官,虽然偏向文职和思想教育,但是,按照新军的规定,新军就没有彻底的文职,战时政委作为主官也是要指挥作战的。 十万人不可能在一处,需要各主官分别指挥也是很正常的,再说,现在才一个军,以后多了,自己调去别的军做主官也有可能啊,而且在地方、军中并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他们的目标是朝堂核心,现在是上将军衔,正二品啊,以后再升迁,进入内阁不是不可能。 当然,现在只是太子的班底,他的品阶也只是太子军中认可,待遇是正二品,朝廷是不会承认的,这个他们都清楚,不过无所谓,太子改革,一旦登基,自己这些就是朝堂大佬了,现在朝中的大佬,注定是要淘汰的,这,正是改革。 “啊哈哈哈,好好好,老夫这步棋算是走对了,太子竟然已经有十万部队的班底了,那以现在的朝廷,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是。。。也是不无可能,太子一旦登基,我就是从龙之功,外加改革大臣,必将青史留名,将来进入内阁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殿下在表中让我征集门人弟子,组建新军文职类空缺,我们也好多插点自己人进入,以后好方便运作,要尽快准备,一旦妥当,我先去上海任职,若是顺利,我再接夫人过去同住。”钱谦益高兴的对柳如是说道。 “恭喜夫君,报国之心如愿以偿,夫君还当好好的为殿下办事,管理好新军才是,妾观军制表,以后的内阁多为军事主官和财政主官,夫君若想入阁,还需往这方面发展。” “军事方面不是夫君所长,财政和吏治倒是可行,只是不知道进入军中,以后还能不能从武职转回文职了,不过看殿下所为,应该也不无可能。”柳如是也是恭喜夫君复用,然后分析了一波。 “这个倒是不能强求,殿下行事不拘一格,而且是改革者,能不能入阁看机遇吧,这个现在看来说不准,能入最好,入不了也没关系,好过现在被奸人所害,闲赋在家,不能报国。” “夫君高义。” 。。。 第32章 和崇祯摊牌 另一边的阮大铖也是被突如其来的任职搞得有点懵,看过军制和改革方略后才恍然大悟,自己这是成了太子班底的左都御史?任命自己为纪检大臣,待遇倒是也很高,正二品,督察海陆两军的所有违纪违法行为和财政稽查,军中所有的军法部门服从部队主官管理。 但归属,任命及汇报则直接向纪检大臣负责,另在地方设立纪检委,负责稽查地方,人手和编制让自己到时拟个章程报太子审批,以后纪检委向全国发展,取代御史台,这权利很大啊,军政民政都能插手,财政稽查啊,谁人不怕。 哈哈哈,老夫终于熬出头了,东林党的崽种们,等老夫上位,要把你们挨个查个底朝天,以报老夫心头之恨。 两人都是收拾一番,带着大量的门人弟子向上海进发,先在上海上任,而后要去天津卫考察,而李邦华不出意外的也都答应了,他们都有心报国,但遭朝廷排挤,反正也是闲赋在家,不如参与改革,将来说不定也能青史留名。 崇祯十三年,1640年。 这一年年初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剿冦的事也是没什么大的进展,剿剿停停,直到六月,张献忠、罗汝才攻陷四川,朱慈烺终于坐不住了,对于他这种知道结局的人,坐在北京等死的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这天早朝之后,朱慈烺来到文华殿,求见崇祯。 “儿臣问圣躬安?” “朕安,春哥儿起来吧,今儿个有什么事嘛?” “父皇,儿臣闻流寇攻陷四川,心感焦急,想向父皇请示,前往天津督军,加速新军改革,还请父皇恩准。” “哦?春哥儿有心了,朕知道你关心国事,但你毕竟太小,你在天津和上海的动作,朝臣弹劾的奏章已经满天飞了,只是朕全部都留中了,但是也不可闹得不可开交。”崇祯放下奏折,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 “父皇勿忧,我们发展新军并未动他人的利益,也没有要朝廷出钱,他们并没有什么理由反对。”朱慈烺明白崇祯的意思,五弟的死历历在目,这也是朱慈烺不想再在皇宫待着的一部分原因。 “嗯,但是再大可能就有人出来制止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说说吧,现在进展如何了?”崇祯一直也未重视过新军的发展,只是一直当做慰藉朱慈烺报国之心的玩具罢了,左右不过三卫的地方卫所罢了,全国成百上千的卫所,区区三卫,实在不足道哉。 “是,父皇,新军现在有陆军一个军,10万士卒,海军两个军,6万士卒,战船除了郑家原有的三百余艘以及郑沈两家的小型船只1000余艘,其他正式的战列舰正在建造,陆续下水的差不多有50余艘,正在...” “等等。。。你说的郑沈两家是哪两家?”光是听到15万的军队就让崇祯震惊的嘴巴大张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急急打断问道。 “父皇,这两家分别是福建总兵郑芝龙所在的郑家和户部主事沈廷扬所在的浙江沈家。儿臣已整合他们两家手上的家族力量,组建帝国海军,现在已经编成2个军6万人的海军,儿臣准备。。。”朱慈烺还没解释完,又被崇祯打断,上次是震惊,而这次,是愤怒。 “你。。。你。。。逆子,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瞒着朕,私自联合外臣,建造私军,你要干什么?你要学李世民弑君夺位吗?” “父皇息怒,儿臣一心只为国朝,从未想过这些,父皇想想,与其让这些力量掌握在私人的手里,倒不如有皇室掌握,也好为国家出力。” “逆子,那你也应该和朕商量,怎敢私自做主。” “父皇,你也看到了,国朝糜烂至此,而且儿臣接触这些人也不算太隐秘,但是,这些父皇还是不知道,那下面的大臣在做什么,父皇肯定也不知道了,父皇,这种睁眼瞎的感觉您不觉得的无法忍受吗?” “哼。。。骆养性应该赐死。” “父皇,皇明已经到了需要不破不立的地步了,现在国势疲敝,制度腐败,需要下猛药,我是您的亲儿子,您在明面不好掌控,儿臣在暗中掌控力量,总好过我们父子二人都没掌控什么力量强啊。“ “如果有一天天下大变,我们手中也有一支可依靠的力量啊,哪怕国破山河碎,我们还有重新角逐的资本,不至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万事留一手,特别是在这特殊的时期。”说完,朱慈烺眼神真诚的望着崇祯。 崇祯看着儿子略带恳求的脸和真诚的目光,他还是狠不下心处罚儿子,而且,天下大势,他隐隐也能感觉到,不安的感觉早已萦绕他许久了,难道,大明真的要断送在自己手上? 罢了,正如儿子所说,皇室手上留一支武装力量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儿子从小性格敦厚,断然不会做出弑君夺位的事 的。 “你告诉朕,你这十五万大军如何维持的?能否为朝廷所用,剿灭流寇?”转念,崇祯又满怀期待的问道。 “不瞒父皇,陆军的十万人,只有人罢了,一无盔甲,二无武器,这些都不是一时能解决的,只是在操练而已,要想投入战斗,或许还要几年。” “再者说,儿臣刚才已经说了,国朝糜烂的是制度,是体系,这些已经固态化了,和平情况下,根本无法根除,强行改革,到时也不过是再次烽烟四起,而且不只是北方,可能就是全国了。” “但是如果不改革制度,哪怕现在平了流寇,将来也会复发,往事历历在目,朝廷将流寇剿灭了不止一次,但是流寇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剿之不尽,所以,需要根治。” “哎。。。”听完朱慈烺的解释,崇祯也是长叹口气,这些他又何尝不知,但是,他作为一国之君,只能不断的治标,直到治不了,他,首先要保证的,是国家的存在,是朱家王朝的统治,他不敢有大动作,他不敢赌,他,不想做亡国之君。“那你的军资又从何而来,如何供养如此庞大的军队?” “这个。。。其实并不难,儿臣利用船只在做一些海上生意,略有所得,而且招募的士卒都是流民、灾民,有个饱饭就行,花费倒也能勉强维持,只是再想扩大规模已是不可能了。”朱慈烺没敢说实话,他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要是让崇祯知道他手里还有几千万的资产,肯定要被拿去填补国库这个无底洞。 “嗯。。。那就继续发展吧,好歹也是个念想,正如皇儿所言,以后说不得还是个依仗呢,至于你想去天津督军的事,万万没有可能。” “别说朝中大臣不会同意,就是朕和你母后也不会同意的,你还小,老老实实的待在宫中读书,明年开始,朕带你上朝,参与朝政,朝廷以后交到你手上,也能治理好。 ”崇祯还是不同意朱慈烺外出。 “父皇。。。”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朕还有奏折要处理。”崇祯没有再给朱慈烺坚持的机会,态度坚决。 “儿臣告退。” 出了大殿,朱慈烺有点郁闷,虽说新军的事算是过去了,但是,他想离开京师的想法却被无情的拒绝了。朱慈烺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待在钟粹宫,每日讲学等死。 虽然朱慈烺去不了天津卫,但是天津卫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开展,兵工厂、造船厂、海军基地、靖宇军校、皇家科学院都已正常建立并投入使用,只是朱慈烺还没去看过而已,兵工厂现在的产能还是相当可观的,在朱慈烺提出了水力构思后,毕懋康等人没过多久就完成了改造。 而加了联动杆的水车,演变出来的用途也是极多,钢铁锻造、切割、钻孔、打磨等等,让原本最难的枪管钻孔技术大大改革,原本的人工手工钻枪管,一个月能出20把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有机器,一个月能生产1000把,产能飞质提升,这大半年时间,新式的火绳枪已经装备完了第一军第一师新一团的6000人,再加上当时在张家口抄家所得,新一团已经装备的七七八八了。 随后朱慈烺又命令在上海新建兵工厂,加速建造火绳枪,也就是现在普遍流行的鸟铳,没有了粗制滥造的鸟铳,并非一无是处,没有炸膛的风险,热兵器占用绝对的优势,话说燧发枪也早已研制出来了,朱慈烺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燧发枪问世这么多年,却没有普遍流行。 最大的问题就是哑火率奇高,能达到三到五成,这就相当可怕了,生死攸关的战场上,赌枪能不能正常发射,而且只有一半的赢面,这就没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了,加上燧发枪的工艺复杂度高于火绳枪,所以成本也要高于火绳枪。 综合对比,所以,燧发枪并未得到大面积的认可,鸟铳的生产成本低,正常生产的没有偷工减料的鸟铳,哑火率只在一成,就这还是装填不规范,或火药问题导致的,鸟铳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朱慈烺作为后世之人,当然明白,燧发枪是历史的大势,必须向他靠拢,所以,皇家科学院现在除了火炮及其他火器研制外,成立专项在专攻燧发枪的哑火率。 造船厂的进度就没那么简单了,虽然部分配件也能利用机器生产,但是大部分还是人工铸造,加上郑和时期的宝船属于一流的大型战舰,建造的技术难度还是有点大的,至今大型的宝船也只是建造好了十几艘而已。 这让朱慈烺很是不满,传令又让海军第二军军长郑芝龙在福建修建海军基地的同时,建造泉州造船厂,加速造船速度。 第33章 历史的车轮在转动 靖宇军校也在为军中不断的输送军事人才,特别是这一年的陆军第二师筹建,这些基层的学员军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完成了基本的框架组构,让第二师能顺利组建,现在的新学员也在每年一次的招收,而对象,都是招收的新军子弟。 海上贸易更是喜人,从第一军的朝鲜、日本贸易路线,到第二军的安南、吕宋贸易路线,皆是收获颇丰,从大明出口的商品,在日本除了换置大量的铜、铁、铅等金属,赚入的差价白银,半年仍然达到两百多万,加上其他裱货采购的,预计一年能入账八百万两以上。 而南部航线,除了在安南、吕宋换置粮食,半年进账白银更是达到了七百多万两,加上大量的粮食采购倒卖国内差价,预计一年能入账一千五百万两以上,这让朱慈烺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他现在钱多,不动产加现银差不多还有一亿两左右,不过也架不住花销巨大啊。 新军组建和各项建造,这一年多就花费了近五千万两,从晋商那里的钱庄套出的信誉银近三千万两和部分物资基本都消耗巨大,现在就剩下六千多万两的现银和三百多万两的黄金倒是没花出去多少。 这个年代,粮食物资更多的时候比银子更能作为硬通货,大部分还没出手的地产、商铺、字画还有剩余的物资也还在,加上这些,朱慈烺的总资产依旧不下一亿五千万两,相当的恐怖,当然,这中间不知道坑死了多少有钱人,存入钱庄的钱亏了个血本无归。 但是这也不能坐吃山空啊,所以海上贸易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需要花大钱的各种厂房已经建造完了,接下来就是正常的军费和船、枪等东西的材料费了,花销也没开始那么大了。海上贸易之所以这么赚钱,比郑芝龙管理的时候还赚钱,当然是有原因的。 朱慈烺把以前郑芝龙收保护费的那套直接丢掉,变成海上贸易垄断式国营,海上贸易只能海军官方来做,你想做,简单,所有商品都要分成,这一层皮扒的,比收保护费狠多了。 但是仍然有大批的商人愿意做,有的赚总比没得赚强吧,郑芝龙以前每年收保护费都能收一千多万,现在的入账也就不难解释了,海贸,真的很赚钱。谁让人家日本和安南有大型银矿呢,这玩意根本就是无本买卖,没了就去挖,银子是真的多。 但是,这些东西都不能改变明军的颓势,而朱慈烺也根本就没想改变,正如他所计划的一样,大明需要破而后立,现在的大患不是以后的满清,而是来自内部的腐朽,而且新军并不能全歼流寇和建奴,只能等农民起义军把山河搅碎,再重新收拾了。 除非学满清一样,在国内开展大屠杀,把没饭吃的人都杀了,不然即使现在镇压,以后也是无休止的造反,人口和粮食不成正比,吃不上饭的就要造反,说什么都是扯淡,这是古代的王朝更迭铁律,更何况现在连年天灾,想让人人都有饭吃,真是做梦,只能破而后立。 接下来的大明走势,一如既往的难,北方连年大旱、地震、瘟疫,南方连年洪涝,蝗虫,瘟疫,灾民、流民铺天盖地,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乘势壮大,如滚雪球般,轻轻松松人手几十万部下,这仗还打个锤子啊。 而且流民遍地都是,要多少有多少,随时补充,但朝廷是征兵困难,此消彼长,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这会儿,让朱慈烺带着新军上也是差不多,磨也能把新军磨死,这些无谓的牺牲,朱慈烺并不打算付出。 崇祯十四年,1641年。 李自成攻破洛阳,福王这个倒霉催的,被煮了吃了,张献忠攻破襄阳,襄王全家被杀。接下来,李自成进军开封,企图占领河南全境,进而向陕西进发,而张献忠进军湖广,企图占领湖广全境,进而向江南进发,整个中原腹地,已经赤地千里,千疮百孔。 屋漏偏逢连夜雨,像是商量好的似的,建奴在松锦防线也悍然发动攻势,围攻锦州,朝廷不得已,抽调15万边军、禁军出山海关,救援锦州,这让国内的流寇更是撒了欢,毫无压力的开始发展起来。 其结果也是非常感人,松锦决战,以王朴带头的总兵在决战关头逃跑,八大总兵相继溃退,一败涂地,大明最后的官军精锐丧失,此后,朝廷连十万指挥的动的精锐都组织不起来了,可悲可叹,松锦大败,松山、锦州被围困。 李自成在攻打开封无果后,又进军陕西,兵部尚书,总督陕西军务的傅宗龙兵败被杀,这位当初爽快帮助朱慈烺的兵部尚书战死,让朱慈烺也是惋惜不已,这让朱慈烺造反的冲动愈发强烈了,这些都是人才啊,就这么一个一个的接连殉国。 至今为止,光是殉国战死的总督、巡抚、督师、经略已经几十人了,总兵更是不计其数,是什么,让这么多的忠贞热血的大好儿郎战死沙场?世人皆知明末投降的文人武将多,但是谁又知道,光战死的文臣武将的零头,都比后来投降的着名汉奸多。 就拿着名的吴三桂来说,他这总兵级的,投降的不过十数人,但崇祯朝战死的总兵级的,多达一百多位,督师级的也就洪承畴等数人,其他不过随波逐流而已,但战死的督师级文臣就多达二十余人,大明的气节还是可见的。 只是被崩坏的国家体系害了,而螨清修的明史,为大明尽忠的热血男儿都销声匿迹了,导致后世只知投降的汉奸,却不闻大把的忠贞之士,可悲,可叹。民国时期的文豪作为螨清的遗老遗少,当然会歌颂螨清而贬低大明,这是政治正确,只是在为自己的存在找点慰藉罢了。 至此,大明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面对流寇和建奴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只能等死了,官军在两面受挫,国内军阀拥兵自重,崇祯的政令,现在已经出不了北直隶了,每天也只能和满朝大臣自娱自乐了。 崇祯十五年,1642年。 李自成再败陕军,陕西总督汪乔年战死殉国。松锦防线被破,松山、锦州等地失守,经略洪承畴被俘。 七月,田贵妃病逝。 八月,崇祯安排兵部尚书陈新甲和建奴和谈的事,竟然被陈新甲的书童当作邸报,明发天下,天下哗然,清流直接炸锅,真不知道是陈新甲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所致,按说这么机密的事情,断然不会如此草率,竟然将密件随意放置在桌子上,简直离谱。 但事情已经发生,崇祯看着朝中群愤难平,他自己不敢背锅,直接就将锅甩给了陈新甲,陈新甲也为自己的大意疏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也可能是陈新甲预估错误,他知道,国朝从不妥协,天子被俘都不妥协,现在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妥协第一人。 他怕,他怕遗臭万年,所以他来了一手釜底抽薪,将事情当作不小心公示天下,这件事自然就会不了了之,而且这种事明眼人都知道,他一个兵部尚书是做不了主的,所以,崇祯会背这个锅,可是,他万万没算到,崇祯比他更怕,这个骂名崇祯是万万不会背的。 再说,国家政治需要,哪怕在朝大臣都知道是崇祯的意思,他们也不会算到崇祯头上,这是国家正义需要,所以,到头来,还是陈新甲要背这个锅。 九月,李自成掘开黄河,倒灌开封,围攻三次未能拿下的开封终于支撑不住了,被李自成攻破,当然,李自成也为攻破开封付出了惨重代价,损兵折将甚多也就不说了,第二次的时候,还被射瞎了一只眼睛,也难怪李自成会恼羞成怒,使出了黄河倒灌这种缺德的招数。 十月,新上任陕西总督的是孙传庭,在上两任总督战死后,崇祯不得不又从牢中提出了流寇克星孙传庭接任总督,在崇祯的连番催促之下,孙传庭和李自成接战,李自成大败。 但因下雨,未能扩大战果,接下来就是前面说的,李自成有的是人,卷土重来,将缺少粮饷、战意低落的官军再次击败,好在孙传庭摔残部逃回了陕西,不然,李自成就要杀掉第三个三边总督了。 剿冦受挫,崇祯还没来得及怪罪孙传庭,关外的建奴已经又夹带着松锦大胜之威,第五次入寇而来,崇祯只觉天旋地转,直想一死了之。 朝廷已经再无可用之兵,崇祯下令全国兵马入京勤王,但是哪里还有军队,最后的边军精锐在松锦大战损失殆尽,残余部众全部死守在山海关,不敢出关一步。 陕西三边精锐刚和李自成决战,大败而归,损失殆尽。湖广、山东、四川、南京等地官军,也在不久前在朱仙镇大败于李自成,各部残众龟缩回防,好在朱慈烺提前安排锦衣卫,将保定总督杨文岳和总兵虎大威密旨劫走。 至于再南方的官军,就只剩地方卫所了,大量空编不说,战斗力那是低的离谱,只会种地了,现在估计连流寇都打不过,打建奴?省省吧,再说了,长江以南,现在基本就是听宣不听调,根本就没人奉命。 是以,偌大个朝廷,两京十三省,竟然连一支五万人的军队都调不出来,除了京师京营的不足三万的凑数军队,整个北京就孤零零的无人问津。真是可悲、可叹,大明,已经腐朽至此。 第34章 新军入京 这日早朝,朝堂之上还是各种扯皮,相互推诿责任,吏部指责兵部作战不利,兵部指责户部钱粮供应不足,致使战事糜烂,户部则指责吏部用人不当,各地治理混乱,税赋根本不能如期收上来,各部门真是吵得热火朝天。 直到首辅周廷儒看崇祯的脸黑的要吃人了,急忙出来制止众人的争论,崇祯这才问道:“各位爱卿争论这么许久,内阁出个应对之法吧,当下建奴入关,直隶地区已全部遭劫,建奴兵锋所向,已至德州,马上就要打到南京去了,各位难道无动于衷吗?” “启禀陛下,南直隶已调集各路卫所,在淮河一线驻守十万大军,凭淮河天险,定然能守住淮河。” “那山东和北直隶呢?就任由建奴肆虐?” “陛下,现在我方刚经历松锦新败,加之国内流寇复起,朝廷在直隶地区实在无兵可调,现在只能等建奴退去之后,再重整旗鼓,徐徐图之,只要挺过现在,之后可以再征兵讨伐建奴,消灭建奴也未尝不可能,还请陛下现在沉住气啊。” 这一番话说得,崇祯也没法了,情况他自己又何尝不知啊,但是就这样放任,他也需要一个理由,锅不能他来背,既然内阁现在出来说话了,他也就借坡下驴,让内阁来背锅吧,不是朕不想管,是内阁决定暂时放任,以图后起的。 “爱卿言之有理,但是京师的防卫不得不重视,以防建奴攻击京师,英国公,你总领京师防务,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臣必定竭尽所能,保京师周全。”英国公张之极接任英国公爵位不久,这次也让他倍感压力。 其实现在的京师,总共也没5万军队,京营不足三万,而且都是混吃等死的,还有大量的靠关系进来的混钱的,吃空饷的。 总之,战力可能比流寇都不如,这就是京营,还好上直二十六卫还有些人,再加锦衣卫,东厂,倒也勉强凑出了不到5万人的京师防务部队,完全就是乌合之众,还好建奴也没想着拿下北京。 文华殿,朱慈烺陪着崇祯开始批阅奏折,他上朝、批政已经两年了,每天看着这些报丧的奏折,扯皮的大臣,早已对现在的朝堂失望透顶,但是这次建奴入寇,朱慈烺突然想到了是否可以调一些新军入京,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自己有人可用不是?必要时还可以直接控制京师。 “父皇,儿臣以为京师防务还是太过单薄,据儿臣所知,京师现在才不到5万守卫,建奴一旦攻城,难保不失,儿臣建议调三万新军入京协防,以保京师万全。”朱慈烺趁着这个当口,提出了调新军入京的建议。 而且为了保证崇祯不起疑心,他也只准备调三万人,对于崇祯这种不知兵的人,想来三万人没有五万人多,不会引起他的胡乱猜测,但要是三万新军入京,朱慈烺保证,分分钟能拿下五万的京师防卫。 “哦?对啊,皇儿还有十万新军,何不命十万新军驱逐建奴呢?”崇祯也是愁糊涂了,现在才想起新军。 “父皇,新军守成还行,要与建奴野战,恐有覆没之危,而且天津、上海两地还需留守人员,可用之兵并无多少,所以儿臣建议还是调取能调的入京协防为好。”朱慈烺现在并不愿耗费新军,他还得靠新军在李自成席卷全国后,建奴入关后威慑各路军阀,抗击清军南下。 现在耗费新军,打击入寇的建奴,也对建奴无伤大雅,而且,说真的,朱慈烺现在也拿不出再多的家底了,两年间,鸟铳产量也就两万多一点,野战炮也就不到150门,全部家底,也就装备一个师还不够,剩下留守天津卫,拱卫师部的三团都没完全装备火器。 “嗯。。。皇儿所言也有道理,那好吧,立即调三万新军入京吧。” 处理完政务,回到钟粹宫,用完午膳之后,朱慈烺就叫来杨宇,命人给两地传命,命上海驻扎的陆军第二师(约五万)抽调两个团走海路,进入天津卫防守,命天津驻扎的陆军第一师调两个团即刻入京协防。 另建奴肆虐,流民繁多,命卢军长招募流民,训练预备新兵以便出现伤亡后补充人员。注意建奴很可能会回过头来进攻天津,让曹师长和上次一样,做好防守,不得出击。 崇祯十六年,1643年。 一月中旬,新军两个团进入京师,引起了全城轰动,整齐的制服,整齐的行军队列,令行禁止,特立独行的肩章标志,三万人统一的鸟铳和野战炮,看的满朝大臣和崇祯眼睛都直了,他们从来不知道,新军竟然不是传统的军队,而是一只全火器化的神机营? 全军士卒将官,全部都没有戴甲,都是帆布式绿色作训服样式,宽松且自由度极高,毫无臃肿与束缚,而且清一色短发,头戴绿色作训帽,帽徽是黄底红秀的龙吞日月图案。 这让满城人都安心了不少,包括崇祯,有这么一支全火器化军队,守城应该绰绰有余,所以,大家又回到了该吃吃、该睡睡的纸醉金迷的京师生活。 新军入防后,说是协防,其实就是主力,看着军纪严明,精神抖擞的新军,京营都自感惭愧了,理所当然的就以新军马首是瞻了。 趁着这个机会,朱慈烺直接向崇祯要京师的防务总理一职,崇祯看过新军之后,倍感欣慰,认为朱慈烺有治军之才,没有多想,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现在整个京师的防务都由朱慈烺统筹,新军为主,京营协防。 而这时,建奴在海州一带进攻受阻之后开始调头回攻,一路势如破竹,直到天津卫时,遭受了猛烈炮击和火力打击,建奴在上次在天津卫吃亏后,这次为了验证试探进攻,见防御强大,倒也不强攻,随即退走。 四月,建奴出关而去,此次入寇,大明损失难以估量,建奴入寇一路南下然后回师,共攻破城池八十八座,抢掠金银六百多万两、牛羊牲畜四十万头,人口三十七万,其他布匹、绸缎等物无数,整个北直隶和山东一片狼藉,损坏的城池,村镇,田地庄稼难以估计,给北方带来了灭顶之灾,流民暴增,无以计数。 而出城督师的首辅周延儒也因督师不利,谎报捷报等罪被骆养性告发,被崇祯论罪革职,陈演上台。 不知是建奴和流寇有默契在先还是建奴不愿意和流寇交兵,建奴从沿海南下,一直打到了南直隶,但并没有向西进入流寇肆虐的河南,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但做的事情都差不多,摧毁大明北方地区。 随着建奴入寇,国内的流寇也取得了巨大进步,李自成在襄阳建立政权,张献忠在武昌建立政权,整个中原基本脱离大明控制。 八月,黄台吉病死,由于多尔衮和豪格争夺皇位,两人各有两黄旗、两白旗支持,但多尔衮的势力还是大过豪格的,不过为了避免八旗内乱,两人最后都不得不妥协,各退一步,让顺治帝福临捡了个便宜。 不过,这些和现在的朱慈烺关系不大,他也不是太关心,倒是朝廷好大喜功,大肆庆祝,好像黄台吉是他们杀死的一样,他们巴巴的希望八旗内乱,争夺皇位,自相残杀,不过并没有发生。 朱慈烺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救下孙传庭,这个大明为数不多的统帅了,因为李自成现在平定河南后,开始向陕西进军了,休养时间不多的孙传庭被迫又要开始和李自成决战了。 而历史上,也正是这次,孙传庭大败战死,大明最后的官军精锐消亡,朱慈烺不会看着孙传庭战死,他还得在新军效命呢,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好在如今北京已经在朱慈烺的掌控之下了,要救人,也简单,十月初,朱慈烺在朝会提出阅兵仪式,以正士气,为远在陕西的孙传庭遥相助威。 “殿下为国之心老臣钦佩,但以殿下太子之尊,操劳于京城防务,实在是折煞臣等,且有损天家天颜,臣愿代陛下奔波于京师防务,布防京师,并督师出城,领军于山西驰援孙督,剿灭流寇,以报吾皇厚恩。”这时,陈演竟是出班跪地,一番声泪俱下,舍生忘死,忠君为国的样子。 “臣附议,有新军火器之利,陈阁部定能大破流寇,剿灭国患。” “臣附议。” “臣附议。” “爱卿忠君为国,朕心甚慰, 朕.......”听到这话,满面忧容的崇祯不由得露出些许欣慰。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慈烺打断了,虽然很不敬,但不得不打断啊。 虽然不知道崇祯后面要说什么,但朱慈烺真不敢赌,他怕崇祯嘴快,直接就答应了,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红果果的夺取兵权,朱慈烺怎么可能答应,但和陈演正在蜜月期的崇祯,可就说不好了。 “父皇,新军编制革新,陈阁老不了解,恐怕难以统率,况且,从京师此去陕西,劳师千里,此刻闯贼已攻破潼关门户,向西安进发,此时就算急行军,也难以赶到救援孙督,只能期盼陕西军民能守住西安。” “朝廷便可由山东进入河南平贼,继而消灭湖广的闯贼大本营,到时闯贼必然回救,陕西之危即可解除,若此刻由山西援陕,那闯贼由河南向山东,直隶逼近的势头如何遏制,京畿防御已然被建奴毁坏殆尽,如何防御?若是让流寇一路攻到京师,不知道陈阁老如何保卫京师。” 情急之间,朱慈烺也只能胡扯了,但说的倒也是事实,只是历史上流寇主力确实是走的山西而不是山东,但朱慈烺此刻,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交出军权,这个时候,有兵才有说话的权利,若是陈演夺得军权,那危机时刻,说不定就成了傀儡,或者成为他们投诚李自成的筹码。 第35章 偷盖玉玺 “臣附议,太子殿下所言有理,眼下还是以京师安危为主吧,陛下可调集军队,先扑灭湖广及河南贼寇,且看下一步闯贼动向如何,再布置对策为好。”内阁次辅吴牲站出来支撑朱慈烺。 “臣附议。”工部尚书范景文也出声附和。 “这...”崇祯刚才被打断的不虞现在也变成了纠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耳根子软,听着太子和次辅的进言,觉得也有道理,而且,崇祯现在也是惊弓之鸟,非常害怕京师出事,至于陕西,远在千里之外,还可周旋。 “太子和吴卿所言也是良策,朕意先以京师为重,着马士英、黄得功、左良玉、刘泽清、刘良佐进军湖广、河南,剿灭流寇,进史可法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总督湖广、河南、陕西、山东、四川、南直隶军务,剿灭流寇,着南京镇守太监张彝宪为监军,协助总督剿冦。” 回到钟粹宫,躺在榻上,头枕着李静婉的腿,享受着李静婉的头部按摩,榻前的风语,花墨二女侍立,雪羽,月影二女正在捶腿,身体上的享受,并不能缓解朱慈烺心中的烦躁,事情的一切都遵循着历史的大势行进着,朱慈烺暂时改变不了太多。 可能有人在想,练了这么多年的全火器新军不能出击平叛?不能出关平虏?要是这么想,那就太天真了,不说新军至今未有野战经历,就是说新军的凭仗,鸟铳及青铜野战炮,在现在的流寇和建奴面前,肯定有优势,但并未大到具有压倒性。 特别是黄台吉和多尔衮两人,都是极具推行火器,三顺王的叛变,让建奴体会到了火器的好处,目前已经有了成建制的火器营,辽东战场也因此从对峙状态,到了失守。 至于李自成,这会儿更是富得流油,湖广、河南、陕西,所有原先朝廷重镇守城用的火器,基本全部落入其手中,话说,现在这会,李自成的火器,说不得比朱慈烺的还多,不,是一定比他的多,一两百门各式火炮应该绰绰有余,也就火铳少点。 哪怕新军火器能以多打少,但人家几十上百万的人,分多路进攻呢?新军也跟着分兵?然后被优势人数各个击破? 况且,现在的朱家,根本不得民心,没有地方支撑,李自成恰恰相反,现在的老百姓,都是吃他娘,穿他娘,吃穿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开城门迎闯王,民心所向,老百姓和士绅官员都抢着给李自成开城门,官军能守住那就真的出鬼了。 “哎”朱慈烺不由得叹口气,原本还有些侥幸,想着自己来了,或许可以保住京师,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难啊。 当务之急是把剩下几个好苗子搞走,洪承畴那是赶不上也碰不到,没办法,在辽东朱慈烺的手伸不过去,加上当时松锦是孤城被围,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所以,一年前也只能看着他和祖大寿被俘。 现在先把陕西那一波救出来吧,想到这里朱慈烺开口道:“摆驾坤宁宫。” 按照明朝规矩,太子出阁后就不能随便进入后宫了,要去也要得到皇帝老子的批准,但崇祯朝倒也例外,因为崇祯本来就没几个老婆,剩下的都是太妃之类的老女人。 为了勤奋治国,加上国朝艰难,许多年都不曾选秀女了,在后宫见一个年轻点的宫人都是稀奇,所以对于太子进入后宫,崇祯特批可以不审批直接进,当然,仅限于皇后的宫殿。 来到坤宁宫,向周皇后见礼之后,果然在此发现了妹妹也在,邻家小妹初长成的朱媺娖巧笑嫣兮,继承了老朱家几百年的完美基因的绝美容貌,不到二八年华,就已有许多典雅端庄的气质,一个贵气逼人的少女。 “小妹,来哥哥这边,听说你最近刺绣的手艺见长,给父皇做了几件漂亮的褂子?”朱慈烺没话找话。 “太子哥哥又取笑人家,我只是看着父皇的内衬有些许破损,就给父皇做了几件御寒的褂子,这冬天来了,宫里的火炭每年也在减少,我怕父皇在前殿处理事务的时候冻着咯。” “呵呵,怎么会呢,这天下,冻着谁也不会冻着父皇呀。”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朱慈烺心里也是微微有些伤感,崇祯可能是历朝历代最朴素的皇帝了。 为了将这个国家支持下去,国家财政崩坏,他就用自己的内帑来填坑,但终究是不够的呀,所以,宫内的各类用度一减再减,连自己里面穿的衣服都有破损补丁,可想而知。 “哥哥今日不用读书了吗?”朱媺娖用狭促的眼神,贼溜溜的盯着朱慈烺小声问道。 “额。。。你这丫头,想什么呢,今日是正常的休沐。”谁让朱慈烺之前经常逃课装病呢,实在是四书五经对于现代人来说太过折磨。 “话说哥哥,母后给你选的妃你见过了吗,今儿个来宫里请安,话里话外可都是何时能和你成婚呢。” “哦?你是说宁氏她们?我还真没见过呢,怎么样,长相如何?” “那还用说,母后和皇伯母亲自挑选,当然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了,皇伯母可是说了,太子妃那是比起她年轻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聪慧无比,温柔大方,举止有度什么的,夸的不得了呢。” “哈哈,那我可真是捡到宝了呢。” “可不是,要不是现在天下不太平,你们应该也已经完婚了。” “这个不打紧。”说着朱慈烺悄悄看了一眼周皇后,发现她正轻笑着在忙手里的东西呢,对于自己儿女的聊天打闹很是享受,这团圆的时候可是真不多啊。“小妹,哥哥求你个事。” “哥哥能有什么事求我呀。” “今日午朝过后的时间,你装一次病,就假装晕倒,闹得大些,让人去通禀父皇知晓。” “啊?装病?为什么装病呀,万一要是被父皇发现,我可就倒霉了。”朱媺娖一听,小嘴圆张,差点叫出来。 “怎么会被人发现呢?你自己把握火候,待太医给你施救或者人都到齐了你就假装悠悠转醒,若太医诊断不出什么,他定会问你近期情况,你就说昨儿个去花园游玩,可能受了风寒,太医保准按这开些补药罢了。”朱慈烺一早就想好了对策。 “但是,为什么要装病呢,而且还非得要父皇知道,哥哥莫不是要。。。引开父皇?”朱媺娖聪明伶俐,竟然顷刻间就推断出了用意。 “就你聪明。” “可为什么啊,哥哥可是要干些父皇不许的事?哥哥说与我听听,说不定可以让母后或者皇伯母为哥哥求得。” “哎呀,就一件小事,小妹你就说吧,你帮不帮,不帮我就去找皇伯母了。” “哦?倒也不是不行,说吧,我帮哥哥的忙,有什么好处?”朱媺娖一听朱慈烺要找懿安皇后帮忙,立即就允了,因为这说明这事就算拿到懿安皇后那里去,也不是太大的违反规矩的事,只要不是大事,不是谋逆,那就无所谓。 “好好做事,忙完这阵子,年关将至了,哥哥帮你再弄一幅跳棋,上回的五子棋想必你也玩腻了,怎么样?” “好耶,说话算话啊。” “嗯嗯,当然,本宫可是太子,岂能说话不算数,哈哈。” “哼哼,臭美。” ...... 一切如朱慈烺计划的一样,崇祯午朝过后,正在皇极殿批阅奏折,忽然王承恩急急赶来,禀告坤兴公主晕厥,急的崇祯匆匆摆驾后宫看望去了,而在外盯着的小太监也将信号报于朱慈烺,朱慈烺带着两个小太监急急赶到皇极殿求见皇帝。 在门口如预期那般,被守门的小黄门拦住了,道陛下去了后宫看望公主,不在殿内,朱慈烺当然知道,于是便言在殿内等候,要是一般的大臣,此刻只能返回班署等待下次求见,但朱慈烺身为太子,自是有些特权,就进屋等待了,待小黄门送上茶水点心后,朱慈烺就让他退下了。 待小太监走后,朱慈烺从袖中掏出两份圣旨,拿着皇帝大宝,盖了上去,然后收好出门,带着一个小太监向后宫赶去,而另一个小太监,则带着圣旨回了钟粹宫。 去了坤兴公主的住处,自然一阵表演,在朱慈烺和朱媺娖的默契不言中,一切平息,皇帝叮嘱了一番好生休养后,便和朱慈烺回到了皇极殿,。 “春哥儿有何事啊?” “父皇,如今辽东新败,洪承畴,祖大寿投敌,现在辽东就只剩吴三桂主持了,儿臣想着,是否早些拉拢安抚一番,让其能安心守住山海关。” “哦?你担心吴氏父子投敌?此言不可乱说,况且吴襄就在京城,吴三桂不会不顾家人安危的。” “不管什么猜想,总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哎,皇儿所说的,朕又何尝不明白,可是,户部和内帑都已经没有那么多钱去投入辽东了,新税还未收上来,而且整个北方糜烂至此,税收也将大打折扣,辽东战事至此,也不需要再投入太大了。” “父皇,儿臣说的并不是粮饷,朝廷可以封爵啊,给吴氏一个侯爵,让他死心塌地的镇守好山海关,朝廷就可先考虑收拾闯贼了,不然若是建奴到时也插进来,朝廷就难以支撑了。” “不可,关宁军丢了辽东,辽西,没有追查其罪过已经算朝廷仁慈了,怎可再封爵位。毫无尺寸之功,怎能封爵,这不合法度,内阁不会同意的。” “呵呵。。”朱慈烺心中无奈一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一个虚名,内阁说不行就不行,皇权何在?“既如此,儿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 ...... 第36章 假传圣旨 回到自己的钟粹宫,调集了一队锦衣卫,护送着手下培养的心腹太监刘大锦,不惜代价,火速赶往西安,必须在李自成攻破西安之前,将旨意传达到位,想来时间是够了,这会儿闯贼刚攻破潼关,潼关是重镇,这会儿肯定在分赃,庆祝,从潼关一路到西安,沿途大城不少,虽然挡不住,但也会拖延不少时日。 一路紧赶慢赶,从山西渡黄河抄近道终于到达了西安,而此时的闯军,已经将渭南围的水泄不通,相信用不了多久,渭南也会城破。 亮明身份,进入西安城后,直接前往总督行在,而此时的孙传庭,已经焚香摆案,等待天使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三边总督孙传庭,治兵有道,剿灭流寇,劳苦功高,然天灾人祸不断,致使北疆糜烂如斯,今为保全宗室,不再如河南藩亲遭逢大难,命孙督总理陕西,河南,四川,朵甘,乌斯藏军务,政务,领各地藩镇退往陕西行都司,兰州,西宁,凉州,肃州,哈密等卫所,节节抗击,等待朝廷光复。” “命沿途宗藩:秦王朱存枢,庆王朱倬纮,韩王朱颤焏,肃王朱识鋐跟随,尽宗藩之力,抗击流寇,凡不配合之宗藩,总督可自行全权处置,命西祁,东祁,东李,西李土司携当地蒙古士卒及西宁周边各卫所,全力配合总督抗击流寇,命总督遣使,前往朵甘行都司,乌斯藏行都司,令藏地八王派兵援陕,协守陕西行都司,令沙洲卫,赤斤蒙古卫,安定卫。。。。。” 孙传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圣旨的,本以为如上月的圣旨一样,又是一顿责难加督促剿冦,但没想到,竟然大大出人意料,刚骂完,又夸自己剿冦有功,这都不算,朝廷竟然允许藩王离藩,而且还是要他领导各方藩王节节抗击,随意处置,那自己权利就大了。 要是不配合不听话,杀了倒是不敢,哪怕合理但也怕事后清算和朝中非议,但要是直接丢弃不带,那等着这些藩王的,只能是城破被俘了,有福王的前车之鉴,想来没人想死。 他算是听明白了,什么保护宗藩,这只是借口, 这是要他卷了藩王,士绅大户的钱粮,组织人员向西北撤退,节节抗击,抵挡流寇扩展,以图再复,到时只要保存实力,和朝廷一起,那就是东西两路夹击陕西,流寇必然首尾难顾,这就是给李自成后院埋一颗钉子。 想到这里,孙传庭绝望赴死的心里又活泛了起来,现在西安的局势就是没人没钱没粮没权,要啥没啥,可是,现在的圣旨,给的权利极大,而且是撤退跑路,那就简单了,沿途能收拢的,都要带走,不能留给流寇。。 那些不愿走的士绅,那就只能让他们人留下了,至于钱粮,他孙传庭前两次组建陕军,可没少让这些人放血,当时都是杀的人头滚滚,不然凭什么两次拉起这么多的陕军去河南打仗。 现在就算亲王,钱粮也要拿出来,想守着钱粮在城里等死?不行,想死自己死,钱粮得带走。 至于人?啊哈哈 ,那就太多了,从西安一路往行都司至哈密卫,卫所多如牛毛,就算卫所兵都成了农户,那也是人啊,况且他们有武器装备,稍稍组织训练,抵挡同样是饥民的流寇,虽不说优势,但也不会有多大劣势,大不了边打边撤呗,西去几千里拖也能拖死闯贼。 而且,一路刮过去,那就有钱了,有钱了西北的蒙古土司,藏地,川地的土司,那还不得巴巴的过来帮你打流寇,要知道,土司的战斗力可是比官军有时猛太多的,对付流寇,更不必多说。 这样一想,好像并没有完,大明的西北根基依在,只是关中地区现在是待不住了,在行都司经营个几年,完全有能力再打回来,他孙传庭,有这个自信。 脑袋中将圣旨信息飞快的过了一遍后,孙传庭也顾不得这封圣旨和以往的风格迥异了,有了希望看什么都开朗了不少。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恭喜督师,蒙陛下看重,总理西北军政,定能抗击流寇,光复失地,咱家刘大锦,在这祝贺督师了。” “刘公公一路辛苦,孙仁,准备接风宴,带刘公公先去清洗休息一番,切不可怠慢。” “是,老爷。” “督师,不忙,来之前,朝廷怕藩镇对旨意不理解,特令咱家,再去秦王府宣读圣旨,有了秦王带头,想必后面的藩镇就能好协作很多了。” “哦?那真是陛下英明,如此就劳烦公公了,我着人送公公去秦王府,办完了差事回来本督为公公接风洗尘。”孙传庭一听顿时大喜,刚刚他还在心里嘀咕,怎么去接触秦王,让他老实配合呢,若是能平和管理,他也不想对这些宗藩下狠手,现在好了,直接让皇帝去跟他们说。 “那咱家就谢过督师大人了。” 当秦王朱存枢接到圣旨之后,整个人都懵了,跪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此刻心里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笑的是终于能离开秦王府,离开西安城,去外面看看了,他太渴望了,他已经被关在这个囚笼太久了,久到他早已绝望了,如今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他晕乎乎的。 至于哭,那就是他的钱啊,不知道要被那个孙屠夫抢去多少,这是他祖祖辈辈多少代秦王积累的啊,而且这一离开,他的地啊,商铺,房产,这些占了大头的财产,也就随之失去了价值,简直要了他的老命啊。 可是现在能离开了,钱倒是小事了,全家老小的命还是重要点,以前不愿出钱,是因为出钱也 离不开,打不过,保不住命,那还不如抱着钱死呢,现在可以逃了,可以保住小命了,钱当然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也是河南,湖广,山东,四川等绝大多数藩王的想法,朝廷法度,藩王失藩,轻则削爵去籍,重则全家幽禁至死,所以所有失陷藩镇,除了福王世子跑了,其他的全部被俘。 就算是跑了的福王世子,也只是在北京沦陷后,才敢在南京露头,不然可能就只能隐姓埋名一辈子了,这对过惯了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宗室来说,还不如拿出皇室的风骨,死在自己 的封地。 守城的士卒和本地官员也是一样,弃城逃是死,还不如留下后世英名,死守城池,或者如士卒一般,干脆投降流寇,改做流寇官员,这样就不用怕朝廷治罪,不用死了,当然,投降的不一定都能有好运不死,这是个赌命的勾当,在没有先例之前,没多少人去赌。 现在能活命,能合法保留爵位,可能还能保住一些家当,再说,以后说不得还要打回来,这些失去的,照样能够捞回来,所以,问题倒也不大,总之,还是惊喜大过惊吓吧。 只是要他们这些皇室,现在听从一个外人文臣领导,多少感觉还是有点别扭,朝廷还是信不过宗室啊,宁愿冒着外人自立为王的风险,也不愿让藩王领导,看来在朝廷眼中,藩王自立的可能性比外人高很多。 仔细想想,还真是,要是自己统领西北军政,现在朝廷风雨飘摇,自己默默发展实力,到时,也可角逐天下,反攻京师,说不得可以来一回靖难,但可惜啊。。。 随后,孙传庭在当晚就下令督标营搜刮西安大户,钱粮物资,青壮人口,牲畜马匹,有价值的是一点不给闯贼留,城内真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以前的孙传庭,虽然也是铁血无情,搞得西安大户出血不少,但还留有余地,不会让人伤筋动骨。 这次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特娘的土匪啊,谁有钱粮就抢谁,简直毫无王法,有了钱粮,很快就拉起一支两万人的军队,而后和秦王及西安大小官员,一路席卷向西北,所过之处,可谓寸草不生,有价值的全部卷走,坚壁清野。 而且中途也不长留,也不一城一池的防守,而是大踏步式的跃进撤退,一路过凤翔府,临洮府,直入兰州,这才开始整军备战,决定先守兰州,实在守不住,再向西宁,肃州撤退。 同时按照圣旨,向周边卫所进行征集军队,向边镇蒙古土司遣使送军费要军队,向朵甘,乌斯藏八王遣使送军费要军队,现在的孙传庭,日子相当好过,财大气粗,人更是多得是。 给他点时间,他能练出十几万正规军,再加上其他卫所土司的锦上添花,他信心爆棚,别说防守住兰州,他都在谋算何时反攻陕西呢。 当然,这些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而恰巧,李自成攻破西安称帝后,听信军师的谏言,集结五十多万人马,号称百万大军,分前后左右中五路大军,一路由陕西向山西逼近京师,一路由河南向山东逼近京师,在原本的历史上,最终攻破北京,结束了大明皇朝国祚。 而如今,也是一样,与原本历史上不一样的是,孙传庭将西安卷了个干净,李自成啥都没捞到,对下面人也无从奖励,这也使得他急急督促河南一路加紧向山东进攻,但山西一路,却是要等黄河结冰才能渡河,急不得。 第37章 李自成僭位称帝 另一路向西北进攻的倒是没变,只是派了一支偏师,不到十万人,在原本的历史上,整个陕西行省的高官大员,全在西安城内被一网打尽了,整个西北辽阔的土地之上,一时群龙无首,而且被从中间切断,根本和朝廷脱离。 朝廷也指挥不到这边了,在这种无人统领,无人振臂高呼,无法联络朝廷的情况下,各自的力量渺小,大多地方竟在闯贼的大军未到之前,传檄而定了。 而现在,在有朝廷大员的统领,藩王的助力之下,西北各境内,当然还是遵从朝廷旨意的,而且有孙传庭的大军和各卫所土司的大军在,想凭十万不到的流寇军拿下整个西北,简直痴心妄想。 但从战略上来看,李自成确实不会也不应该把主力放在西边,而是应该集合全力先拿下中枢,扫平中原,再调头平定西北。 接着携北方雷霆之威,渡江南下,一统天下,成就大一统王朝的皇图霸业,这是对的,并没有错,问题是,现在这个时空,李自成能不能完成北方一统?还是如原来的历史一样,被建奴击溃? 话分两头,西北后面几个月的发展,朱慈烺现在肯定是不知道的,他也没想过什么反攻陕西,只是暂时的想法是不能让孙传庭就这么死了,给他权利,让他自由发挥去吧,至于结果是什么,并不是太重要,但他隐隐还是相信孙传庭的能力的。 现在也没啥事可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当然,死是不可能死的,只能等待历史大势发展,在关键点出手,扭转乾坤。 ... 1644年,大明崇祯17年,朱慈烺今年16了,按理来说,是该太子大婚了,然而,如今天下大势已经不允许了,在阴云密布的紫禁城中,过了一个最低沉的新年后。 新的一年,国家局势依然不断恶化,西北方,李自成整军备战,集结百万大军,沿黄河驻扎,等待渡河东进山西,中原更是一片糜烂,数十万流寇前锋已剑指山东,不日北上。 今日是开年第一次大朝会,众人虽然都知道局势糜烂,但谁都不敢在今日的朝会上上奏,那是自己搞不痛快,在首辅陈演的新年贺词的老一套下,整个新年第一场大朝会就圆满落幕了。 皇极殿,午朝。 “众卿都说说吧,如今局势如何应对。”崇祯一脸疲倦的手扶额头,不咸不淡的问道,此时的崇祯,已是两鬓花白,但他才30出头啊,崇祯是真的累了。 17年来,真正放松的时刻屈指可数,眼下,他已经感到了深深的疲惫,和浓烈的不祥的预感,因为,流寇现在已经强大空前,整个北方,已有大半不在朝廷手中了,这是史无前例的。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现在的局势,不是几个文官在朝堂就能扭转的,包括现在知晓后事的朱慈烺,都感到深深的无力,何况是这些人。 不是朱慈烺无能,也不是像其他那些穿越者一样,过来随便收拾一下,随便练点新军就能打的流寇建奴灰飞烟灭,然后称霸世界,情况远不是技术装备这么简单。 这些要是能决定结局,那现在的我们,就不是生活在五星红旗下,而是生活在青天白日旗下了,而且还是人数、装备都优势的情况下,都没成功,让现在的朱慈烺领着一帮半现代化都算不上的军队,以优势装备,巨大劣势的人数,去打赢?做梦吧。 现在的局势就是如此,民心所向,不是大明,而是大顺,不当差,不纳粮,快快开门迎闯王。闯军的绝对数量的骨干,都是来自大明边军,谁还没几个朋友,兄弟,战友啊。 所以,战场起义的也是多啊,朝廷防御千疮百孔,内部人心惶惶,群众基础全无,怎么守?注意,现在是守,不是收复,就这也是绝无可能。 “怎么,平时一个个能说会道,今天怎么不说话了?内阁,说说你们的对策。”崇祯语气低沉,直接点名内阁。 陈演脑门已经见汗了,现在这局势,别说他并无多少急才,哪怕他有,也难有作为,但皇帝问话,只得硬着头皮乱吹了。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现在局势尚可控制,内阁拟定,当以阁臣督师,前往山西及山东,以山西总兵周遇吉和山东总兵刘泽清为辅,抵御流寇进犯京师,然再命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率关宁军入关剿冦,定能大破流寇,收复中原失地。” 要说能做首辅的,都是能说会道,极度了解皇帝的人呢,他这临时的一番即兴发挥,还真就说的崇祯面露喜色,重新燃起了希望。 当即,让内阁拟旨,加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左军都督府左都督职,授特进荣禄大夫衔,命其安置山海关防务,率军入关平叛。 军事告一段落后,户部尚书蒋德璟上奏道:“陛下,如今国朝艰难,北方战事频繁,无力再为朝廷缴纳税粮,臣请陛下,命太子殿下代天巡狩,南下主持大局,监国南京,为陛下在北方用兵解决后顾之忧。” “这...”崇祯沉吟,看向朱慈烺,朱慈烺略微有些惊讶,随即便低眉顺目,不做任何反应,这件事上,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应该回避。 国朝除了初期有过太子南京监国,往后两百年都不曾有过了,特别是迁都北京后,就再也不可能出现两个权利中枢了,南京六部,只是退休人员的养老之地,不说没才能,而是没权利。 “陛下不可,此时太子南下监国,京师必然人心惶惶,以为是朝廷做的两手准备,断然会让人觉得朝廷对京师的防御毫无信心,才出此下策,到时,士绅,商贾全部逃离京师,则更加无法拱卫京师,进而导致京师物资供应断层,如此,京师危矣。” 魏藻德以兼职詹事之职急忙劝阻,不知是真为民为国还是以詹事府职务避嫌,反对太子南下监国,向崇祯表明忠心,话说还真有用,这不,随后就被崇祯晋为内阁大学士了。 “这时候说什么南下监国保障后顾之忧当然是表明托词,实际不就是做两手准备,万一北京沦陷,太子可在南京登基,主持大局,但这话不能明面上说,说出来,就是危言耸听,希望皇帝早死,不信北京能坚守,动摇国家之言,要背锅,不可说,不可说。”众阁臣心里默默诽腹不已。 “臣附议。”陈演急急附议,不然他的北京防御体系就站不住脚,他要为自己刚才说的方略打气。 其他阁臣听见首辅附议,也都沉默不语,显然,在辩论上,站不住脚,说不过大义之词,说了也白费,还被人攻堪,没必要。 崇祯略微思索片刻,天人交战,太子监国,在这个时候,哪怕后面北京无碍,太子那也是脱缰的野马,以北方的局势,再难控制南方,他肯定就会被架空了,在对北方防御抱有幻想的崇祯来说,南方大权万万不可儿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脱离权力掌控。 “此事容后再议。” “哎。。。”朱慈烺心中哀叹一声,他倒不是非要去南京监国,只是这么合理的提议,竟然为了面子,和权利的支配,竟然否了,不知原本历史是怎么否决的这个提议,但结局都一样。 如果,有当时的正统太子在南京监国,北京沦陷后,南明还会因为拥立新主的意见不统一而陷入内斗吗?当然不会,当时南明的军事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几十万军队轻轻松松。 加上郑家的力量,不说反攻北方,但划江而治,仿南宋支撑几百年也是不无可能的,长江天险,那么骁勇善战的蒙古军都被南宋抵御这么久,想来。。。哎。。。 之后的进展自无太大变化,关宁军已成军阀,向朝廷索要一百万两的开拔军费,才能挥军西进,朝廷自然没有那么多钱,吴三桂也推脱,大军没有军饷,无人听从指挥,不能入关平叛。 当然,这时候朝廷哪怕东拼西凑,给吴三桂送去一百万两,恐怕他也不会入关,一是他入关平不了流寇,这点崇祯看不出,吴三桂的军事才能还看不出?二是待价而沽,左右逢源,就算李自成夺了天下,他也要哄着吴三桂,让他抗击清军。 吴三桂不奉召,陈演当初的方略自然成了空谈,靠着两地总兵,崇祯自然知道挡不住流寇大军,但现在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寄托山西山东的大军,能够抵挡住流寇, 而此时,李自成却在西安已经称帝建元,国号大顺,追尊先代,以李继迁为不祧之祖,曾祖以下皆有谥号。追尊母吕氏为太后,册封高氏为皇后,陈氏为贵妃。 以宋献策为军师,大顺政府实行新的官制。中央改内阁为天佑殿,设大学士平章军国政事。 改六部为六政府,各政府设尚书一人,侍郎二人,改翰林院为弘文馆,六科为谏议大夫,御史为直指使,尚宝寺为尚契司,太仆寺为验马寺,通政司为知政使。 六政府的主要官员有:吏政府,宋企郊;户政府,杨建烈;礼政府,巩焴;兵政府,张璘然;刑政府,陆之祺;工政府,李振声。地方省级政府,设节度使,相当于明代的巡抚,仿照明朝巡按御使的制度,在省设立巡按直指使,代表中央行使监督之责。 其他道、府、州、县设防御使、府尹、州牧、县令等官与襄阳时期相同。军制设立五营,名称为中吉、左辅、右翼、前锋、后劲;五营旗纛前营为黑色、后营为黄色、左营为白色、右营为红色、中营为青色。武官仍设权将军、制将军、果毅将军、威武将军、都尉、掌旅、部总、哨总等官。 在军队中实行五等爵制。权将军、制将军封侯;果毅将军以下封伯、子、男。 主要有:汝侯刘宗敏,泽侯田见秀,蕲侯谷英,亳侯李锦(李过),磁侯刘芳亮,义侯张鼐(李双喜),绵侯袁宗第等,光山伯刘体纯,太平伯吴汝义,巫山伯马世耀,武阳伯李友(李佑),平南伯刘忠等,宁陵子田虎等,临胊男高一功等。 第38章 开始夺权 崇祯十七年,二月初,李自成的大军已全部渡过结冰的黄河,拿下太原,直扑大同,大同总兵姜镶在哥哥榆林总兵姜让的规劝之下,战场起义,投降了...额,前文说的不利因素,体现的淋漓尽致。 得知大同失守,崇祯已经麻木了,命阁臣李建泰出京赴山西督师。 而平时,崇祯只是在乾清宫发呆,奏折也不怎么看了,全是败报和弹劾某某投敌,看了也是白看,他现在在反思,在考虑,能否守住北京,如果北京丢了又会怎样?是把儿子的新军拉去山西阻挡,还是留在北京做最后的保障? 看着这样的崇祯,朱慈烺是管不了了,现在,已经到了历史的分水岭,他要做自己的事了,至于老爹,让他好好体会一下,自己执政的结果吧,免得以后又不听劝。 现在的钟粹宫,朱慈烺也不用在讲学了,京城人人自危,北京已经戒严了,哪还有心情学习什么四书五经啊。 钟粹宫内。 “静婉。”躺在椅子上,翘着腿搭在桌子上沉思的朱慈烺突然喊道。 正在身后捏肩的李静婉停下手中动作,柔声问道:“小爷有何吩咐?” “嗯。。。你去传本宫的口谕,让刘大锦按照计划,立即带一队锦衣卫,前往宁武关宣旨。” “奴婢遵命。” “春香,花墨。” “奴婢在。” “你们拿着本宫的令牌,去找王承恩,着他晚上下值了前来觐见。” “奴婢遵旨。” “雪羽,月影,留下,丘伴,传令调集卫队,摆驾吴府,本宫去会会吴襄。” 崇祯命吴襄提领京营,配合新军协防京城,吴襄在京当然不值一提,但他儿子吴三桂手握关宁军,又在山海关,还是比较有价值的,朱慈烺打算先接触一下。 吴府门前,得到小黄门提前通知的吴襄,带着三儿子吴三辅,祖大寿的小儿子祖泽清在府外接驾,朱慈烺的轿子刚停,吴襄便带头迎上前来,跪地叩拜:“臣吴襄,恭迎太子殿下,殿下躬安?” 出了轿子,看到吴襄领着一群人跪地迎驾,朱慈烺从容不迫的上前两步,和颜悦色的虚扶道:“孤安,诸位平身吧。” “谢殿下。”吴襄起身稍稍理顺一下衣摆,便伸手道:“殿下请正堂用茶。”便当先引着朱慈烺向正堂前去。 分主次落座后,在左下手的吴襄为朱慈烺接受了一下吴三辅和祖泽清,祖泽清拜见时诚惶诚恐,面色苍白,豆大的冷汗流个不停,看的朱慈烺有些好笑。 “祖泽清,你可是不舒服?” “啊?啊,没,没有,殿下劳心了,臣,臣只是第一次瞻仰殿下尊容,一时不能适从罢了,请殿下恕罪。”正在想事情的祖泽清差点吓的叫出来,连忙磕磕绊绊的解释道。 对于祖泽清自称臣下,朱慈烺倒也没有大惊小怪的去问,这祖泽清虽然和自己年纪相仿,但他是祖大寿的小儿子,因功荫子孙一个锦衣卫千户或百户在大明太正常了,有一个官身不任常职的太多了。 “呵呵,你不必害怕,祖大人的事,本宫自知,其中曲直,功过是非不可定论,既然朝廷都没有追究你祖家,你大可不必担心,你这胆子啊,倒是小了点。” “臣惭愧,感念陛下和朝廷的恩德,臣万死不辞。”听了朱慈烺不会追究祖家的事,祖泽清这才镇定下来,说话倒也铿锵有力起来了。 “好,这才像话,堂堂男子汉,有什么好怕的,你可曾习武?” “回殿下,臣自幼跟随家父及姑父长于兵营行伍,自认粗通拳脚,弓马娴熟,日后定然上阵为国杀奴,收复辽东。”作为辽东世家大族,这祖泽清还是有点抱负和荣誉的。 老爹被迫降于清廷,但祖家的其他人并没有跟着过去投降相会,这里,自然有作为汉人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他渴望日后能率领关宁军收复辽东,重拾祖家在辽东的荣耀。 “好,有心报国就好,好男儿自当沙场建功,靠自己的双手挣回前程荣誉,既然父辈的基业不再,何不自己再挣一份?祖泽清,你可愿到东宫锦衣卫千户所任个副千户的职,随本宫再创一番大业?” “真的?真的吗殿下,臣愿往,臣定当为殿下效死,粉身碎骨。”祖泽清虽然从问他武艺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但真的落在头上,他还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这些年寄人篱下,担惊受怕的日子他早已经受够了,若能重新回到皇室眼中,不再担负罪臣之后的帽子,他什么都愿意干,更何况跟着太子做事,让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好,哈哈哈,大丈夫当时如此,坐吧,明日到东宫当值。” “是。”祖泽清兴奋的坐了回去。 朱慈烺转头,只见吴襄一脸乐呵呵的样子,似乎也颇为欣喜,吴三辅则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提督父子乃朝廷重臣,国之栋梁,不知最近有没有听到迁都之议?”朱慈烺向笑呵呵的吴襄问道。 “这...”一听这个话题,吴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笑容变成了便秘,‘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他实在不知太子何意,所以不敢随意发言。 “提督不必顾虑,有什么说什么就是,孤不会介意的。” “是,殿下,臣近来确有耳闻。” “哦?不知提督怎么看的?” “国家大事,臣不敢妄言。” “无事,此乃私下闲谈,又不是在乾清宫议事,提督大可直言。” “这...臣以为,不能迁都,京城城高墙厚,流贼必不能破,臣必当携京营将士,守护京师安危,再加上殿下所练新军,京城必当无虞,待流贼疲兵之势显现,必能大破之。”吴襄一顿激扬文字,说的自己都信了。 “哈哈哈,好,提督果然是知兵之人啊。”朱慈烺一脸欣慰。 “额。。。臣惭愧。”朱慈烺的夸奖,反倒让吴襄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政治正确的言论罢了,京师安危,危如累卵,如今与以往都有所不同,以往是建奴异族外寇,而今是农民起义军,京城人心自然不同,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在准备迎接新朝了。 “提督领兵征战辽东数十年,见解自然不俗,既然不能迁都,那近日朝议本宫南巡监国,不知提督如何看待?” “臣以为此举甚好,殿下南巡监国,统领南方诸省,居中调度,必可收复中原及西北,剿灭流寇,可惜...朝廷担心人心浮动。唉...”吴襄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让朱慈烺感觉好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心里话,反正当着他的面,这些话就是人话,无可厚非。 “嗯,朝廷和父皇有其他考虑,必有道理,不说这些了,国事堪忧,让人伤身不已,不谈也罢,还是聊聊家常吧,不知近日可有长伯(吴三桂)的消息?唉,也不知建奴近来可还安分,若是趁火打劫,不知会如何热闹。” 朱慈烺一副好戏可待的样子,却让吴襄全身紧绷,脚趾都快把鞋子抠破了,话音刚落,吴襄便像屁股上装了弹簧一样,蹦起三尺高,连滚带爬扑倒在地。 以头触地,声泪俱下道:“殿下明鉴,我吴家忠心耿耿,小儿虽为山海关总兵,但下面的那些个丘八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钱粮,一个个应奉阳违,借故不愿入关勤王,三桂虽有心救国,但奈何众意难违,他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啊。” “近日小儿还来家书,愤慨不能报国,求臣恪尽职守,护卫好京师安危,保我大明社稷,若流寇来袭,臣愿领吴家男儿和京营出城与闯贼决一死战,誓死保卫京师,请殿下明鉴,殿下明鉴啊...” 吴襄跪在朱慈烺脚下,声泪俱下,说完‘嘭,嘭,嘭’的磕着头,陪坐的吴三辅和祖泽清也跪倒在地。 吴襄此刻心中惊惧不已,暗自叹道:“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抬举自己为京师提督,本就是为了争取山海关的关宁军,如今关宁军不奉召入关勤王,自己的价值也就到头了,此刻,不管朝廷为了要挟三桂入关,还是为了三桂不奉召而泄愤,吴家都难逃厄运,现在只希望朝廷忌惮逼反关宁军,不要对吴家下死手吧,唉...” 朱慈烺笑意盈盈的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轻盈一口,放下茶杯后,这才开口道:“提督大人这是为何,本宫何时说过不相信吴家了,皇明社稷还要依仗提督父子呢,快快平身,大伴,快扶提督大人起来。” “是,殿下。提督大人快起来吧,殿下可没啥要治罪啊,咱太子爷可是知道吴家的忠心的,提督大人父子也必不会负太子爷的,提督大人您说是吧?”丘致中笑呵呵的说着将吴襄扶了起来。 “是,是,是,邱公公说的是,我吴家必定不负殿下,不负朝廷,为大明粉身碎骨。”此时的吴襄已老泪纵横,发髻散乱,额头也红了一片,心中还是心惊肉跳的后怕不已。 事关家族存亡,生死只在太子的一念之间,现在的太子爷,手握新军,把持京师防务,真要收拾吴家,也就分分钟的事,不能不怕啊。 第39章 搂银子、洗脑壳 “你们两个也起来吧,本宫今天来不是问罪的,你们不必多虑,你们先退下,本宫与提督单独聊聊。” “是,殿下。”吴三辅与祖泽清退走。 “殿下...”吴襄茫然。 “坐吧。”朱慈烺不置可否。 “臣不敢。” “坐,本宫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安排。” “还请殿下明示。”吴襄屁股挨着椅子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现下京城已经戒严,不得出入,五日后,朝廷会下旨意,让你征集民壮,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军械,到时在你处报名之人,向他们征集报名费,一家名额十万两白银,限期十日,你可明白?”朱慈烺说完,一副虎目亮晶晶的盯着吴襄。 “十...十万两白银?向民壮征集?殿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嗯?一家?殿下的意思是?”吴襄一副目瞪狗呆的样子,支支吾吾的质疑道,不过说着说着他自己好像明白点什么了,再看到朱慈烺笑意盈盈的明亮的吓人的眼神,不确定的问道。 “不错,想要在这个时候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本宫以为,会有很多人愿意前往的,十万两白银的报名费并不贵,你说呢?” “是,殿下,想必十万两很多人都掏得起的,只是,这样一来,京师必定人心不稳,于守城无益啊殿下,这些有巨额家财之人若是离开京师,必然会掀起恐慌,人心晃晃,想必朝廷必不会同意,而且还会...” “朝廷还会追责?呵呵,放心吧,现在这种状况下,没人敢怎么样你的,再说了,事后追责,你完全可以说是奉了本宫诏令。” “臣不敢...” “放心,有圣旨在前,我们只是收点手续费,筛选人员而已,本宫保你无虞,好了,今日就先这样,你做好准备,本宫会安排好一切的。” “是,臣遵旨。” 回到钟粹宫,天色已经渐暗,用过晚膳后,朱慈烺正在花园散步消食,风语前来禀报:“小爷,王公公求见。” “哦?传进来吧。”朱慈烺正是在此等他呢,此次谈话事关重大,花园空旷,不会‘被’隔墙有耳到,不然他早回去和诸女暖和了,这个时代北京的二月天,冻的你怀疑人生。 “奴婢问小爷安?” “大伴不必多礼,平身吧,走,跟孤走走。” “奴婢遵旨。” “大伴可知?闯贼已攻破大同,兵峰距京不足一月?”相较前面的语气温润,此刻的这句话,朱慈烺说的略显冷意。 王承恩也察觉出了朱慈烺语气不善,但他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太子忧愁闯贼逼近京师,遂小心的回答道:“这。。。老奴是知道的,如今闯贼势大,朝廷只能坚守京师,另外已命李阁老前往山西督军了,想来京师周边卫所及万全都司十几万人马,可以据险而守,凭借紫荆关等内长城关隘,闯贼想要突破也没那么容易。” “哦?那要是李阁老和内长城各关守将投贼呢?” “这...” “都这个时候了,父皇都不抱希望了,你还如此乐观?孤问你,如果闯贼抵达京师,围攻京城,你认为京城能守住吗?又能坚持多久?闯贼如果切断通知至京城的连接,京城几百万人,吃什么?那最终的结果就是城破,你要知道,朝廷,北京现在没有援军,困都能困死,所以,你没考虑过城破之后的后果吗?” “老奴不敢想,如若城破,老奴定会组织厂卫和净军武监,誓死守卫皇城,和闯贼同归于尽。”王承恩跪地激动的说道。 朱慈烺看着跪在眼前的王承恩,默默无语,良久,良久。他不禁想起史书记载,闯贼攻破北京,进入皇城的时候,禁军,亲军,都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只有王承恩领了一帮武监抵抗。 结果自然是杯水车薪,不过也算给崇祯争取了上吊自缢的时间,最后更是陪着崇祯一起上吊了,大明最后的天子,临终前,竟只有一个太监追随殉葬,可叹,可悲,可恨。 朱慈烺弯下腰,双手将王承恩扶了起来,这是一个敌人都敬重的人,虽不完美,但忠心可嘉。朱慈烺叹了口气:“哎。。。大伴的忠心孤是明白的,可是,大伴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京城的宗室,可就被一锅端了,孤和父皇少不得要自尽以全名节。” “难道,这些就不可避免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若孤和父皇殉国,那,大明就亡了,大伴就没想过安排后手?我们撤离北京,迁都南京,再从长计议,以图再复祖宗基业?” “迁都?老奴愚钝,陛下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没有让老奴安排啊,而且,内阁和廷议都。。。” “大伴。”朱慈烺恨铁不成钢的大喝一声打断了王承恩的话,气咻咻的喘着气。 ‘此人真是愚忠啊,崇祯朝的司礼监最有权势的内相啊,权柄大到离谱,君不见刘瑾,王振,冯保,魏忠贤,好好一个内相让你做成这样,让东林上下其手,你对权力难道没有欲望?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太监的权力来自皇帝,而崇祯又是东林的支持者,让王承恩和东林扳手腕也不现实,魏忠贤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啊,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崇祯的问题,被东林洗了脑壳,自废武功。 “小爷。”王承恩看到朱慈烺生气了,期期艾艾的说道:“其实,陛下早有迁都之意,可是奈何满朝大臣都不同意啊,奴婢之前授意一个御史上奏迁都,满朝大臣皆反对,兵部尚书还说要学于少保,保卫京师,敢议南迁者,俱是国贼,弃北方江山不顾,学那前朝偏安一隅,终是灭亡之道,只有死守京师,待流寇退却之后,再收拾河山。” “放屁,现在岂可与英宗时期相比,那时虽遭逢土木堡巨变,可大明处于鼎盛期,山东的备倭兵就有几十万,现在有吗?拿什么保卫京师?靠孤那几万没上过战场的新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满朝大臣正义凛然,北京城破,他们地上一跪,照样做官,父皇呢?” “父皇死要面子,自己又不愿背负迁都的决策者名义,到时,那真就是亡国之祸了。为人主者,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为人臣者,难道不应该想方设法的去主动做?何况这等身家性命和国家兴亡集于一身的大事,为了父皇,为了大明,那些大臣不愿背负迁都的名头,难道连你也怕?父皇的性命和大明的国运还没有你的名声重要?”朱慈烺怒不可遏的斥道。 “老奴冤枉啊,为了皇爷,为了大明,老奴粉身碎骨都不怕,更别说什么区区骂名了,要是背负骂名能帮到皇爷,老奴早就这么做了,只是老奴愚钝,之前没有想通这一茬,老奴这就回去安排。” “慢着,你拍拍脑袋就要回去安排?” “老奴愚钝,还请小爷吩咐。”王承恩现在也是被骂醒了,而他这个人也没什么野心,现在看着朱慈烺提前想到这些,而且小爷也是爷,是主子,和皇爷的利益是相同的,他所要做的,必然都是为了皇爷和大明好的,那自己干脆遵循老本行,听吩咐就成了。 要真让自己回去布置安排,他心里还真没底,现在的厂卫和亲军,禁军,那是没一个能靠得住的,而且想要让人干掉脑袋的差事,免不了大把的银钱开路,他自己攒的那点孝敬,平时还成,要是做这等大事,根本不够看。 “好,你要知道,京师已是危在旦夕了,而且绝对守不住,所以,我们就要及时撤离北京,不过,走之前,我们还要为以后做点打算,逃难也要把细软带上不是?”温文尔雅的笑容又回到了朱慈烺的脸上。 “不知小爷有何计策?” “大伴回去后,让内书房的心腹拟份圣旨,大致内容就是朝廷为准备保卫京师,需要招募城中义士,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军械,由京营操办,你找机会在乾清宫盖上玉玺,暂时先别让父皇知道我们预备后路的事,我们先做。” “到时候,父皇知道了也不得不跟我们走了,父皇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完了之后,这些事就先交给京营提督吴襄去办,大伴要做的就是,准备车驾,不光是拉人的,主要是运送金银细软的,这世道,没银子可是万万不能的。先这样吧,先去办吧。” “这。。。伪造圣旨怕是不妥吧。”王承恩还是有些迟疑。 “都什么时候了,命都快没了,还在意这些?大明要是亡了,圣旨何用?” “这。。。是,老奴遵命,这就去安排。”王承恩迟疑片刻,最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这死罪,为了大明,为了皇爷,他背了。 “这就对了,大明的希望就这一念之间了,所以,务必保证万无一失,还有,暂时不可透露风声,不然银子就跑了。” “小爷放心,老奴定将事情办妥。老奴告退。”王承恩承诺完,行礼离开。 朱慈烺心里松了口气,搞定王承恩,能省不少事情,特别是他即将要拿下权利的重要一举,能体面许多,不会在人前留下恶名。 回到寝宫,躺在自己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春香在旁摆弄着银丝碳,让殿内更暖和一点,花墨在桌旁煮茶,阵阵茶香沁人心脾,雪羽和月影跪坐在躺椅旁正在捶腿按摩,屋内静悄悄的,朱慈烺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 后面的发展,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控,当年的殉国是错的,那迁都再战就一定是对的?一定能翻盘?不一定,而且概率不好说。 再想想,后面的决定要还是让崇祯掌权,那可能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南明的翻版罢了。只有自己掌权,利用现代思维才有较大的翻盘几率。 但也说不好,历史的大势滚滚而来,还真不一定能改写历史,更重要的是,从南迁这一刻起,自己从前所知的历史将不再相同,无法作弊了。 第40章 下定决心 可是,要自己掌权,对于权力欲望这么大崇祯来说,是不可接受的,而且大明也没有先例可循,来给他做心里安慰,那么,就得走极端手段了,但是,极端手段又极易为青史留下恶名,暂时还不想搞坏名声。 但不掌权,那还不如现在坐以待毙呢,不过早死迟死罢了,再说,崇祯固然能力有限,但对自己确实极好。 作为嫡长子,该有的种种父爱,母爱都有,地位更是早早就牢不可撼,自己若这样做,对于老父亲的伤害不可估量,种种矛盾的思想,充斥着朱慈烺的脑海,让他的眉头微微轻皱,一时倒是难以下定决心。 “小爷~不早了,该洗漱歇息了。”这时,内室的门被打开,李静婉从外间走了进来,莲步轻移,来到朱慈烺近前,福了一礼,婉声说道。 “唔。。。”朱慈烺眼睛都没睁的无意识唔哝一声,继续想着接下来的事情,李静婉见状,不再出声打扰,走过去弯下腰,熟练的为朱慈烺开始揉捏肩膀及颈部,朱慈烺这才意识神游回体,轻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伸手将肩上的手按住,握紧,从肩上绕了一圈,而玉手的主人,李静婉也依着力道牵引,站在了朱慈烺的右侧,三十岁的女人像成熟的桃子。 乖巧听话,百依百顺的样子让朱慈烺这个心理年龄比较成熟的男人难以抵御,何况还是现代女人和古代女人的巨大差异,让人更加难以自控,要不是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不能过早破身,恐怕早就拿下她了。 朱慈烺泛着精光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李静婉,让一开始还神情自若的李静婉开始有了一些扭捏,拉拉手什么的,对于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的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这么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还是让她有一丝丝的难为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耳朵开始泛红,一直蔓延到了脸上,脖子上,再往下,就看不到了。... 此刻的朱慈烺在想什么?当然是在想怎么拿下这个成熟的水蜜桃,但是,宫中有起居注,要了她很简单,但是父皇母后肯定不会答应,说不定明天李静婉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大明绝不希望再出现一个万贞儿。 其实刚才朱慈烺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还是试一试,若自己最终真的也无力回天,至少,他来到这个时代,用自己的方法,努力过,哪怕终不能成事,也算不虚此行。而在看到李静婉的时候,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如果自己要睡什么女人都不能自己决定,岂不是太窝囊了? 想完这些,李静婉已经像煮熟了的大虾,下巴死死贴在胸口,左手不安的搅着自己的衣角,惴惴不安,朱慈烺手一用力,李静婉便一声低呼,被拉倒铺在了朱慈烺的身上,短暂的失神后,李静婉就想撑着手臂站起来。 但朱慈烺的右手早有顺势扣在她的肩头,稍稍用力,李静婉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不敢再挣扎起身了,只是满脸窘迫,眼睛偷偷的向下手按腿的月影和雪羽看去,只见这两个小妮子,也是偷偷瞧着李静婉,一脸想笑又忍住的样子。 这让李静婉更加的窘迫,不过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啦,鸵鸟心理触发,将脸靠在朱慈烺胸前,两手拢在嘴前,闭上眼睛,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搂搂抱抱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并算不得什么,都不知道抱过多少次了,各种意义上的。但是那都是独处伺候的时候,而且那时候朱慈烺还小,近些年倒是不曾再出现过,以前的小孩子到现在的大男孩,已经具备男人该具备的一切,和以前自然大不相同。 而且,这次这么的突然,还是在其他侍女的面前,对她这种三从四德奉为信条的女人来说,人前这种行为还是太过放浪了,不过,朱慈烺贵为太子,她不敢,也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朱慈烺将李静婉拉入怀中躺着后,一手搂住她的肩膀,手顺势抚摸着两鬓的秀发,倒也没做其他什么坏事,然后再次静静的想起了接下来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自己的脑海中先过上一遍,并想想可能出现哪些意外,措施等等。。。 翌日,王承恩安排司礼监杂役太监李德前往吴襄府上宣旨,吴襄率领全家在前院摆案烽香,跪迎天使:“臣京营提督吴襄,叩见吾皇,问圣躬金安?” 小太监李德声音稚嫩,但也中气十足,拿乔着嗓子,一本正经的唱道:“圣躬安~京营提督吴襄接旨~” 吴襄再叩首:“臣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国事艰难,方可体察忠心之臣,匡扶社稷,然亦易耶?曰:不可等闲乎,天佑皇明,英雄恰逢时势,京营提督吴襄者,忠君体国,朕心甚慰,宜赋重托哉,命卿于京畿招募义勇,前往天津卫押往钱粮还于京师,以备击贼之,滋事重......钦哉。” “臣吴襄领旨,叩谢吾皇,万岁万万岁。”吴襄再叩拜后接旨谢恩,这才带着家人起身,回身招呼道:“吴七。” “老爷。”吴府大管家吴七是个小老头,此刻一溜烟的跑上前应道。 “将圣旨供在中堂,不可怠慢。” “是,老爷,我会当心的。” 安置完圣旨,吴襄立即转身,满脸堆笑道:“不知小公公怎么称呼?” “咱家司礼监李德。”李德不着痕迹的大言不惭道,他确实是司礼监的太监,但却只是个端茶递水、洒扫整理的杂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也没撒谎,他确实是司礼监的,只是省略了职务而已,出了宫的太监,那可是天使,狐假虎威一回实属平常,能出趟外差可不容易,都知道外差是个肥差,他还等着孝敬呢。 吴襄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当然也是懂规矩的,在出来接旨前就准备好了。“原来是李公公,失敬失敬,李公公年纪轻轻就已司职司礼监,真是年少有为,不可多得的英才啊,劳烦公公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在下已安排好酒宴,给公公解解乏,还请公公不要推辞。” “哎~提督大人过奖了,咱家只是在司礼监打杂而已,有什么前途,当不得大人的称赞。”嘴上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年轻,嘴角已经在疯狂抽动,比ak还难压。“至于酒宴就不必了,咱家皇命在身,还得立即赶回去复旨呢,就不叨扰大人了。” “既然公公有公事在身,在下就不强留公公了,等公公闲暇,在下再宴请公公,请公公回复陛下,臣吴襄必不负皇恩,即可召集义勇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 “善,如此,咱家就回宫复旨了,吴大人,咱家告辞了。” “公公慢走,三辅,代为父送送李公公。” “大人不必多礼,咱家回去了。” “公公请。”吴三辅在前引路,转过长廊,吴三辅已是落在李德身侧,“此番劳烦公公跑一趟,实在辛苦,公公用心公事,即不肯留下喝杯酒水,家父叮嘱三辅,定要向公公敬奉些茶薪,还望公公万勿推辞。” 吴三辅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不着痕迹的送到了李德的袖口,李德强忍着喜悦眼睛往下一瞟,‘五十两’面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心满意足的接过放入袖中。 “哎~提督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咱家就跑跑腿,为皇爷办差哪有什么辛苦的。”千万别觉得五十两白银少,虽然大明末期因为几百年的白银大量流入和张居正的白银制,使得白银不再如前中期那样值钱,但也没有贬值太多,五十两银子,一个稳定的上工的汉子,五年不吃不喝,可能都攒不到。 按照购买力,也是一笔大钱了,所以对于以前没出过外差,只听前辈们吹嘘过的李德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了,那些前辈们吹嘘的也就十两、二十两的,还不知道真假,就已经牛掰的不行了,羡慕的他们直流哈喇子。 现在他第一次宣旨,竟是直接得了五十两的敬奉,李德瞬间觉得身子都轻飘飘的,骨头都轻了几两,和吴三辅客气几句后,出了吴府,坐上马车,李德迫不及待的从袖中掏出银票,脸上已经笑的嘴都咧到耳根了。 送走李德,吴三辅回到中堂,只见吴襄已经在太师椅上品茶了,“父亲,李德已经送走了,银票也送了,看这小太监的脸色,想来是高兴的紧,哈哈,看来应该是第一次出宫宣旨。” 吴三辅给吴襄见了礼,说完了送走李德的事,这才在下手坐下问道:“父亲,如殿下所言,圣旨已下,但儿越想越觉得事情不怎么对劲,似有蹊跷,但一时也想不明白哪里不对,还请父亲解惑。” 听了儿子的话,吴襄面带欣慰,端起茶碗轻呡一口,这才道:“有什么蹊跷?说说哪里不明白。” “殿下有言在先,圣旨在后,是陛下嘱托,还是。。。”吴三辅沉吟一下接着道:“言出法随?” “呵呵,不错,你比你大哥聪明,为父昨日听闻殿下的安排,也是惊骇莫名,陛下一向。。。守礼,奉行儒家治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如此。。。机智的决断,京城有钱的人太多了,此法简直就是抢钱,想来陛下断断不会如此行事,但若不是陛下的意思,那今日的圣旨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怕隔墙有耳,吴襄也不敢说的太露骨,而且一些不敬之语也是万不能说的。 第41章 读书人的见解 “对,儿也是这么想的,若这只是殿下的想法,那今日殿下能发出圣旨,是否意味着。。。”吴三辅停了停接着道:“如今京师防务可是殿下的新军在接管,此时此刻,不知我吴家当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吴家在京城没什么根基,靠京营是靠不住的,毕竟不是我们的嫡系,关键时刻是靠不住的,现在殿下掌军权,还是跟着殿下走吧,最不济,也能跟着殿下逃得一命。” “父亲说的是,那父亲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照着殿下的吩咐做事。泽清今天去东宫了吗?” “去了父亲,表弟看来是被太子殿下彻底收买住了,儿观之,表弟是发自内心的向着太子了,不知是好是坏。” “呵呵,完全可以理解,要是为父在辽东投了建奴,朝廷对你既往不咎还加以重用,你可能比他还欣喜,好了,别的暂且不说,为父要去京营办事了,你这几天待在家中,闭门谢客,不要与他人接触,以防有人打探消息,走关系啥的。”说罢,吴襄带着家丁向京营行去。 吴襄到了京营后,立即召集京营所有副将、参将、游击、佐击将军等,宣读圣旨,命三千营做好准备南下天津,命五军营出两千步卒随行,剩下的在营口准备接收物资。 吴襄吩咐完,不顾众人的莫名其妙,径自五城兵马司宣旨,由五城兵马司张贴告示,招募义勇,前往天津卫押运粮草物资。 五城兵马司的人,动作倒是也挺快的,中午时分,所有告示已经贴完了,跑断腿的吴襄也终于长出一口气:“呼...真是累死老夫了,终于完成一半了,吴大,找个食处,爷请你们吃一顿,跑了一上午也辛苦了。” “老爷说的哪里话,小的们都是糙人,这些都是小事,还是老爷辛苦,办事亲力亲为,试问京城哪个卫的提督能比得上老爷。”吴大奉承道。 “哈哈,行了,就你小子会说话,先吃饭吧。” “老爷,小的知道前面有家客满楼,档次还不错,爷去试试?” “嗯,走吧。” 吴襄一行七八人刚进大堂,跑堂的就上来招呼道:“哟,几位爷吉祥,里面请。” “小二,给我们老爷找个上好的厢房,把你们店的招牌菜来几道,菜可要上快点,爷们可是有差事,耽搁不得。” “哟,可不赶巧了,这正午趟,吃饭的爷可都来了,厢房都有客了,这堂上还有桌,要不爷您将就一下,要等厢房可说不准了。”小二打着千赔笑道。 “放你娘的屁,我们老爷是什么身份,怎么能...” “哎~,吴大,就坐堂上吧,对付一下得了,在哪儿吃都一样。” “可是,爷。。。” “就这样吧,吃完回营里还有要事。” “这。。。是,老爷。”吴大勉为其难的应道,转头对着小二呵斥道:“还杵在这儿干嘛?没眼力见的狗才,还不快去收拾桌子,仔细点,不然小爷要你好看。” “是,是,是,大爷息怒,都是小店的不是,爷放心,小的这就仔细收拾。阿福,快,上两壶好茶给几位大爷。”小二能跑堂,也是个见多识广的有眼力见的主,特别是这京城,有权有势的他是见得多了。 一般这种情况,客人要么去别家,要么就凑合着用了,真要有事或者早有打算的,都遣人提前来定房了,这种临时决定来的,除了身份特别显赫的二世祖,一般都不会干出什么强抢厢房的事来,居京城,大不易,北京城权贵遍地走,如果不是身份背景特别自信的,想显摆的年轻人,一般人还真干不出这事来。 “这堂上虽然嘈杂些,倒是也热闹,嗯。。。这家店倒也不错,不光上菜快,这味道也尚可。”吴襄几人分了两桌坐下后,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听着周围的市井之人谈论一下杂事也别有一番滋味。 “爷能在这吃,那是这家店的福气,小的敬老爷一杯。” “唉。。。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个传来消息,说是闯王已经过了大同,大同总兵姜镶向闯王开门纳降了,听说闯王不仅没有治罪,还给姜镶加官进爵,命其继续镇守大同,闯军在大同补给休整后,已经向紫荆关、倒马关一线来了,唉,估摸着内长城也挡不住闯军,不日就会到达京城了,也不知道京城能不能挡得住?”邻桌的几个读书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闯军身上,其中一个书生摇头晃脑的叹息道,但其语气虽说叹息,可观其表情,找不到丝毫的凝重。 桌上的其他两人也无所谓的听着,反正北京被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说近的,被满人几乎是两年围城一次,但要说破城,他们是不相信的,北京城高,又有几十万驻京军队,岂是轻易能攻破的。 只有对面的一个书生眉头深皱,沉默半天方道:“恐怕此次不容乐观啊,以往建奴围城,他们无力攻打,但又不能长期围困京师,不然就会让勤王大军包围,有覆灭的风险,但闯贼不同,建奴虽然攻城掠地,但投降者无多,闯贼虽战力不及建奴,但投诚者众多,一路攻伐,所遇抵抗不多,真要是兵围京师,长期围困,到时漕粮运不进来,几百万人,如何能长期坚守呢?” “方兄实在是杞人忧天了,闯军围困京师,号称百万大军,他们的粮草消耗也必然是天文数字,坚持不了多久,再说了,闯军围城勤王大军到时也会驰援京师的啊。” “许兄所言差矣,闯贼进逼京师,必然会控制通州漕运,不管是抢还是买,粮草必然不愈,至于勤王大军,在下看来,以山西各地的守军的态度,怕是也指望不上了。”姓方的书生还是持悲观态度。 “方兄宽心,退一步讲,就算京师不保,那也不必烦扰,君不闻闯王礼贤下士,投诚的地方官员基本没动,都是命其继续管理地方,他一个泥腿子出身,这打天下他在行,这治天下,还不是得靠我们文人,遥想当年,太祖皇帝夺取天下后,还不是启用了大量的前元文臣治理天下,所以说,闯王攻下北京,也是要靠我们来治天下的,说不定。。。” “嘭”的一声,姓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姓书生砸在桌子上的声音打断,只见方姓书生脸色涨红,站起身形,指着许姓书生斥道:“许谔,我刚刚就想说了,你一口一个闯王,现在竟然说什么像闯贼投诚,如此无君无父的悖逆之言,亏你说的出口。” “我皇明三百载,对天下仕人优待良多,国养仕三百年,可曾有过亏待?那些受了灾的难民造反情有可原,你我仕子,有什么理由去附逆,你说,从你考上秀才,中举以来,大明对你可有半点不是?你不思忠君报国,却在这妖言惑众,可还要面皮?” “这。。方兄弟,你且坐下,且坐下。”许谔被说的也是面红耳赤,赶紧长袖掩面道:“愚兄所言确有不妥,愚兄只是想说这治天下还要靠我等文人,可万万没说要附逆闯贼啊。” “哼,是也不是你心里有数,我知道诸位去年春闱落榜心中有气,对朝廷不满,但我方维新落至乙榜,那是自己技不如人,学识不够,不会怨天尤人,虽然不得进士,为国效力,但我报效国家的心却不会改变,如今国朝艰难,更是需要我等文人报国之时,尔等如此谬论,就当我方维新瞎了眼,道不同不相与谋,今日就此别过,告辞。”方维新说着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当场离去。 “方兄,方兄留步。。。” “唉。。。算了,方兄弟十八岁中举,今年不过弱冠之龄,年轻人性情冲动,无可厚非,不过他才识渊博,第一次会试就在乙榜榜首,恐怕后年必然高中,等他气消了,我等再陪许兄上门赔罪,想来他会接受的。” “这。。。许某今日绝无悖逆朝廷之意,闯贼人人得而诛之,在下不胜酒力,孟浪之言,实不足信,改日定当向诸位赔罪,在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二位少坐,在下告辞。”许谔说完,袖子也没放下来,掩面仓惶蹦出酒楼,夺路而去,留下满座的唏嘘之声。 剩下两人也是颜面无光,匆忙结账后就落荒而逃了。 “老爷,这方维新倒是个老实的读书人,这些酸子净一天讲大话,不是治国就是报效国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靠他们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靠咱们武人平定天下。”吴大颇为不屑的说道。 “呵呵,这个叫方维新的倒也不错,至少是个正直的年轻人,有一颗忠君报国的心,这是好的,不管有没有用,都是好的,忠君报国,忠君报国,忠君报国。。。”说着说着,吴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中无意识的呢喃着这句话。 “老爷?” “哦?哈哈,老夫失态了,这年轻人让我想起了当年,老爷我还是一个总旗的时候,在辽东也是血洒疆场,忠君报国,只是,辽东有太多诸如李如柏之流,忠君报国李家长青如松,呵呵,现在养虎为患了,你可见李家出来收拾烂摊子?” 说到这里,吴襄也是暗恨不已,他吴家也算是李家嫡系,知道的很多,当初劝过的也不少,但那李成梁老年刚愎自用,自以为有他在,建奴翻不出什么浪花,努尔哈赤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条狗,向朝廷要钱要粮的狗,确保李家在朝中地位的狗,要是不听话,随时都能收拾了。 可惜啊,他老了,猝然的撒手人寰,使他看不到建奴的祸害之大了,他苦心栽培的继承人李如松确实够强,完全能挑得起李家的大梁,要收拾建奴也是轻而易举。 但他不会想得到,他李家的大梁李如松,紧跟着他李成梁去了,李家剩下的人,各个烂泥扶不上墙,坐视建奴坐大,无可奈何,终于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第42章 召见王承恩 “老爷说的是,李如柏确实废物,丢了他祖宗的脸,现在少爷镇守广宁和山海关一线,定能固若金汤,教建奴碰一鼻子灰。” “呵呵,希望吧。”“赶快吃吧,吃完回营,看看下午有没有人来应役,做好记录,殿下可是要看的。” “放屁,朝廷能有这么好心,还让你出城逃命,要是让出城逃命,早就大开城门大家一起跑了,你以为你是皇亲国戚啊,朝廷放你出城逃命。”靠窗的一桌食客突然爆出一声粗鄙之语。 “就是,朝廷肯定要坚守京城的,要是放弃京城,岂不是成了南宋了。” “哼哼,你们知道个屁,我听我二姨家的三外甥说,这就是给有钱的勋贵跑路的,就我们这些苦哈哈,你想出城?你花得起这个钱买路嘛?” “就是就是,朝廷可还要靠我们守城呢,到时给你抓个壮丁,让你上城做苦力,怎么会放你出城。” “所以啊,别想好事了,你去报名也不会要你的,明摆的事,这借口找的也是拙劣不堪,还去天津卫押运粮草军械,你说军械我还信,毕竟太子殿下在天津卫改革新军,制造军械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再去运点火铳备战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要说粮草,如今运河结冰,漕粮根本就运不上来,天津卫就更不可能有多少粮草储备了。”这人摇头晃脑,一副了然在胸的样子,不过说的也是实话,朱慈烺自以为在天津卫的事做的严密,就算有人知道也仅限于朝中大臣,毕竟弹劾没少上,但没想到连市井小民都知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津卫本来就在水运要冲,往来繁华,新军虽然在进驻后实行军管,且新军基地和卫城分离管控,但毕竟招募的新军和原来的军户,以及大量的匠户,哪有不透风的墙,除了军械司的研究基地和兵工厂进行封闭式管控,其他的外部或多或少都打听到了里面什么情况。 “啊?老爷,这些泥腿子说的是真的吗?小的听着感觉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吴大听的抓耳挠腮的,他们虽然在执行,告示也是他们参与张榜的,但是他还以为真要招募人押运粮草军械呢。 现在听人家一分析,对啊,他娘的招募人干苦力,榜上竟然也没说什么报酬,这年头,没工钱谁给你干活啊,难不成真要去抓壮丁?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事实就是他们说的那样,花钱买后路罢了。”吴襄无所谓的说道,这明摆的事,也没啥难度,明白人一猜就能猜到。 吴襄一行人吃罢午餐,就向着大营行去了,回到大营,倒也还没有人来询问报名,累了一上午的吴襄,回大堂后衙午睡去了。 钟粹宫。 午睡起来的朱慈烺正抱着李静婉发呆,脑子还没从混沌状态回转过来,这时春香进来禀报道:“小爷,李辅国和李辅明已经在大殿候着了。” “哦,知道了,我马上到,你先去吧。”朱慈烺回过神来,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是自己上午安排召见两兄弟的。 “更衣,随我去见见他们吧。” 一刻钟后,李静婉将朱慈烺服饰整理利索了,陪着朱慈烺一起来到了大殿。 “卑下李辅国(李辅明)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吉祥。”李辅国和李辅明见到朱慈烺到来,立即离坐,激动的跪地叩拜,他们此次觐见,着的是正经的官服,而他们在天津卫所挂的职是千户。 “哈哈,两位李团长就不必跟孤多礼了,快平身吧。”朱慈烺爽朗一笑,虚扶道。 “谢殿下,卑下兄弟二人得知殿下召见,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李辅国请示行礼。 “行了,孤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你们也是孤的老部下了,坐下说吧,春香,给看茶。”朱慈烺转身坐回主位,稍稍押呷了一口茶,抬眼看二人已正襟危坐。 这才笑道:“辅国啊,你们兄弟二人之前都是延绥镇游击,对九边防务肯定知之甚详,孤也就不多说了,此次闯贼来势汹汹,依孤判断,紫荆关一带的内长城估计是挡不住他们的,届时跨过长城,便可长驱直入南下京师。” “不是孤不相信咱们新军的战力,但新军的情况你们比孤更了解,你们带来的一〇一团和一〇二团,除了两个团警卫连六百多人配备了燧发枪,其他配备的基本都是鸟铳,质量什么的也保障不了,况且,火绳枪比之燧发枪逊色不少。” “虽然你们从新一团分散扩编而来,但是几次建奴入寇防守交战不多,绝大多数士兵,都是训练合格而已,但从未真正的上过战场,战斗力还是个未知数,所以,我大明基业不能赌。”说到这里,朱慈烺已经没有了笑意,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碗,慢慢的喝起了茶。 “殿下的意思是?。。。南。南巡?”即便李辅国老成持重,现在也有大将之风了,但是对于这种敏感话题,还是说的结结巴巴的,虽然他心中并不认为北京城就如此危险,在他看来,三万新军加上几十万的禁军,守住北京还是轻而易举的,流寇的百万大军能有多少战斗力?不过他还是顺着殿下的话猜测道。 “不错,北京断断是守不住的,人心叵测,此次和以往建奴寇关大不相同,在这京城当中,想要迎新君的可是大有人在,到时若没有团结一心的效果,京城必从内部攻破。” “而且,辅国啊,今年的漕粮还没运到,去年的漕粮消耗殆尽啊,通州一失,北方基本无勤王军队,等南方勤王军队到了,你我可能已经成为阶下囚了,到时大明就完了,所以,孤赌不起。”朱慈烺凝声说道。 “这。。。殿下高瞻远瞩,卑下明白了,不知殿下准备怎么做?” “不是孤要怎么做,而是,满朝大臣不愿背负迁都之名,而陛下,也不愿。” “所以?殿下要?”李辅明试探道。 “不错,孤准备帮父皇一把。”朱慈烺“帮”字咬的特别重,眼中精光飞掠,骇的李家两兄弟从座上惊起,跪地说道:“殿下慎重啊,此事。。。此事,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为之,不然有损殿下圣名啊。” “哼,都要国破家亡了,还要什么圣名,既然父皇舍不下这面皮,我这做儿子的为父分忧便是,一〇一团、一零二团团长听令。”朱慈烺决心已定,站起身来沉声道。 “卑下听令。”李辅国、李辅明条件反射的应道。 “今晚将有圣旨发出,你们按照旨意,两个团各抽一半人马接管皇城城防,然后随时听孤的调遣,做好准备,几天内,圣驾南巡,听候吩咐。” 看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的朱慈烺,他们心中凌然,重重的应道:“得令,卑下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他们从前几次受到殿下接见和犒赏都是和颜悦色,礼贤下士,让人如沐春风,所以见到此刻一副杀伐果断的样子的朱慈烺,一时转变不过来。 但他们也是突然惊醒,我们是新军,我们受到的教化就是忠于太子,追随太子创造一个新大明,一个强盛的大明,一个武人能一展拳脚的大明,现在不正是我辈武夫展现的大好时机吗? 想想到时可能指着朝中大员的鼻子训斥,还有点小激动呢,嘿嘿,叫你们之前比老子官职小的还骑在老子头上,哼,有机会整死你们。 “此事就你二人得知即可,切不可走漏风声,军事机密,要是违反了,军令条例你们比孤清楚,行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殿下放心,我们必然守口如瓶,卑下告退。”二人行礼后退出大殿,一直到消失不见。 当晚,下值后的王承恩来到了钟粹宫的后花园,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情景,看到王承恩来了,朱慈烺也没有说话就向前走去了,王承恩同样默默的跟在身后。 “大伴,此下已经是生死存亡了,父皇救不了大明,列祖列宗已经给了父皇十七年的时间了,可是这大明天下,已经危在旦夕,不日闯贼进逼北京城下,大明就完了。想来父皇也是料想到了,他救不了大明。”朱慈烺沉默一会儿,见王承恩没有反驳接话的意思,接着说道:“大伴觉得如何?” “老奴惶恐,怎敢妄议皇爷,皇爷在位一十七载,一直兢兢业业,从没有一天懈怠朝政,自武宗爷开始,从未有哪位爷有皇爷这般勤政,可惜天公不作美,我崇祯朝连年灾祸,致使百姓民不聊生,老奴无能,不能为皇爷分担。” “哼。大伴你是无能。”朱慈烺面无表情的转身斥道:“我想问问大伴,神宗朝距今不过二十余年,哪怕天启朝魏忠贤当政也不过十几年前的事,大伴既是司礼监掌印,可了解过这两朝的内帑岁入?” “老奴惭愧。”王承恩刚被训斥的发白的脸色此时又被问的脸色涨红,但随即又无比纠结,半天才像便秘一样答道:“据老奴所知,冯保陈拒当政的万历朝,内帑岁入每年约一千万两白银,太仆寺、太常寺岁入四百万两白银,茶课、铁课岁入一百万两白银。” 说完王承恩抬头看了看朱慈烺,发现他面色如常,这才惭愧的接着道:“万历朝后期因为叛乱和大规模用兵,财政有所下降到八百万两白银,到天启朝,魏忠贤当政时,内帑岁入亦有六百万两白银,太常寺、太仆寺岁入两百万两白银,茶课、铁课岁入八十万两白银。”王承恩终于艰难的说完了,抬头看向朱慈烺。 “呵,看着我做什么?接着说。” “是,崇祯朝内帑岁入一百万两,太仆寺、太常寺岁入不到二十万两,茶课、铁课岁入不到五万两。” “呵,呵呵,哈哈。。。”朱慈烺尽管早就知道,但再听着王承恩说一遍对比,仍然给他气笑了。 “都是老奴无能,没法给内帑弄来银子,致使皇爷过得艰辛,奴婢万死。”看到朱慈烺发怒,王承恩解脱般的跪地请罪。 第43章 准备妥当 “你是有罪,罪在你太过忠厚,罪在你没有野心,罪在你不会进馋,你要做一个能臣,就要比奸臣更奸,像你这样怎么斗得过他们?你代表的是皇权,堂堂内相,一味向外臣妥协怎么行,你不想贪财,那内帑哪来的钱?父皇龙袍都打补丁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记住了,财政是一个国家的命脉,你弄不来钱,就别待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你待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弄钱,但父皇的性子我也懂,不全是你的错,你只是不知道求变罢了,所以,以后,一切要向钱看,有钱,这个国家才听你的,她,才是你的。” “你是皇权的代表,要尽最大的能力帮皇室解决财政问题,才能辅佐陛下治理好大明,大伴明白了吗?”说到最后,朱慈烺上前将王承恩扶起,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他开始说的痛心疾首,但其实并没有太过怪罪王承恩,毕竟崇祯是被东林党忽悠瘸了,自废武功。 “老奴自是明白的,但。。。”王承恩也感受到了朱慈烺其实并未怪罪自己,只是在给自己讲其中的道理,一时也是即感动又委屈,感动能有一个理解支持宦官的主子,委屈的是,崇祯被东林党忽悠瘸了,自己想效仿前辈的时候发现,手脚被砍完了,想发展满朝已经不允,而陛下此时,好像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崇祯后期不是没发现问题,只是想恢复已经太难了,想发展人手就需要钱,需要钱就先要有人手,国库是万万不会给一分钱的,想给内监放权,但此时的朝廷已经号称众正盈朝,全是东林党一党的天下,文臣全体不同意,皇帝都没法。 “大伴不必语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是父皇,相信大伴也看到了,我走的是武路,而不是文路,大伴愿意跟着我,再创大明辉煌吗?” 刚被扶起弯着腰的王承恩又猛的跪在了地上,以额呛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头,伏在地上哭嚎道:“殿下啊,我的殿下啊,老奴愿意,只要大明安稳,殿下和皇爷安乐,老奴就是现在去死也是愿意的,殿下能体谅老奴的难处,愿意支持老奴,老奴自当为殿下效死命,殿下必是我大明的中兴之主,再创大明辉煌,老奴愿鞍前马后,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以报殿下的知遇之恩。呜呜。。。” 朱慈烺默默的听着王承恩伏在地上的效忠宣言,嘴角微微上扬,无声的自语道:“还是要走心啊。。。” “大伴快起来吧,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大伴是父皇潜邸的老人,我也是大伴看着长大的,我们的理念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明强盛,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 搀扶起王承恩后一看,一张老脸都已经哭花了,再粘上地上的泥土,简直成了大花猫,不过脸上看着好像又是在笑,嘴咧的老大,让朱慈烺刚调整好的表情差点破功。 “好了,既然听我的,咱们赶紧聊聊正事吧,时不我待啊,要抓紧时间了。”朱慈烺差点笑出来,赶紧转移话题,掏出随身的丝帕递给王承恩让他擦擦。 “老奴不敢,怎可用殿下的,老奴用自己的袖子擦擦就好了。”王承恩并没有得意忘形,虽然朱慈烺语气随和,一直自称我,但是作为一个皇家老奴,他的基本素质那是相当的高的。 “让你用你就用,赶紧擦擦咱们聊正事。”朱慈烺不容推辞的说道。 “这。。。老奴从命,谢殿下恩典,不知殿下有何吩咐。”话是这么说,但王承恩接过丝帕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中,然后用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抹。 夜色下,不细看倒也看不清什么不妥了,作为一个资历深厚的大太监,他讨喜的手段也是有的,怀中他自己也揣了丝帕,但他选择了袖子,表达了什么,大家自己体会吧。 “嗯,父皇是不愿意迁都的,那这个恶人只有我来做了,回去之后草诏拟旨,让新军接管皇城正门城防,命金吾前卫、金吾后卫协守北侧外城墙,今晚将圣旨发出,明早宫门一开就完成换防。准备准备,尽快跟着父皇南下。” “是,老奴这就去办。” 第二天一早,独自从炕上坐起来的朱慈烺,感到了一丝深深的孤独,今年,他已经十七岁了,青春期守着一群如花似玉、顶级颜值的女孩子,而且绝对是予取予求的,百依百顺的那种,哪怕是前世的顶级女星,也就那样。 前世这种只能看看的女神级,现在唾手可得,不得不说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事,但朱慈烺作为一个现代人,朱慈烺还是觉得太早破身不好,影不影响寿命不知道,但绝对会影响以后做人的硬度和速度,所以,咬牙还是得忍。 在月影和雪羽的服侍下,朱慈烺东摸摸、西摸摸,费了好大劲才穿戴整齐,传了早膳后,朱慈烺吩咐道:“月影,去传杨宇来。” “是,小爷。”月影福了一礼,放下服侍的餐具出去找人去了。 没吃几口,杨宇就进来了,上来单膝跪地行军礼:“属下参见殿下。” “嗯,起来吧,吃早饭没?坐下陪本宫一起用点。”朱慈烺随意道。 “谢殿下恩赐,属下上值前已经吃过早饭了。”杨宇推辞不坐。 朱慈烺也不强求:“月影,赐座。” “谢殿下。”杨宇了解朱慈烺的风格,倒也不矫情。 “留一百锦衣卫留守东宫,去让守备东宫的新军营长,带上驻守在东宫的两个连,加你领四百锦衣卫,准备随本宫视察皇城换防情况。”朱慈烺说的随意。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通知牛营长,让他们准备好。”杨宇答的也是轻松。 杨宇抱拳拜下,退步离开时,朱慈烺又淡淡的补充道:“全副武装。”说完又专心的用勺子开始对付碗中的米粥了。 听到朱慈烺的话,杨宇退步的身体一僵,抬头看向朱慈烺,但朱慈烺正在低头喝粥,好像刚才什么话都没说过一样,让杨宇有些恍惚?仿佛刚才听错了一样,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还年轻,不可能这么早就幻听。 想到朱慈烺的话,杨宇扬声中气回到:“是,殿下。”随即转身大步离去,他此刻心中颇不平静,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他心中隐隐还是有些猜测。 因为王承恩几次来东宫秘密觐见朱慈烺,瞒得过所有人,也瞒不过布防东宫的他,不过想着想着,他打个冷颤,将胡思乱想丢出脑子,赶紧去布置人马了,殿下快吃完了。 朱慈烺在内侍的陪同下,坐着象辂前往宫门,去会合新军和锦衣卫,他们都是驻扎在皇城外的,毕竟朱慈烺现在住的还是内宫东六宫,这让他也烦闷不已,迁出的事被不断打扰,一直搁浅。 沿着皇城绕了一圈,前往午门而去,不要问为什么绕路,神武门是近,但是它是亲军布防,可不会放朱慈烺带人入宫的。 到了午门,李辅国已经在那等着了,看见朱慈烺浩浩荡荡的仪驾和护卫的亲军,李辅国带着警卫跑步上前,敬礼后开始汇报:“卑下参见殿下。” “嗯。说说吧。”朱慈烺示意仪驾停下,对窗外的李辅国说道。 “殿下,新军换防,虽有圣旨,但金吾卫并未完全相信,据卑下派人刺探,金吾卫派人向金吾卫提督兴安伯徐治安禀报,这会儿可能已经从其他门进宫面圣了。”李辅国猜测道。 “无妨,王伴伴呢?” “王公公带了200净军在午门内听候差遣。” “好,你和杨宇各带100人随孤进宫。” 朱慈烺带着四百人浩浩荡荡的一路朝乾清宫行去,三大殿左右两侧的门立即由杨宇带领的东宫锦衣卫换防,原来的大汉将军都被强制带走看押。 一路上的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全部被净军接管,一直到了乾清门,朱慈烺让李辅国带领新军接管,然后带着剩下的50锦衣卫和100净军进入乾清门,来到乾清宫前。 “殿下,陛下正在乾清宫批阅奏章。”王承恩走到这一步,也是早就下定了决心,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他到底是忠于大明多过崇祯,道理很简单,大明在,他就还是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相,大明不在了,他什么都不是,而崇祯,现在似乎做不到保大明周全了。 “布置的怎么样了?”朱慈烺面无表情的问道。 “乾清宫周边都是自己人,已经布置妥当了。” “嗯,王伴伴、杨千户随孤入宫面圣。” 乾清宫内。 崇祯看着内阁大学士李建泰的奏章,愣愣的发着呆,闯贼已经逼近居庸关了,有人向他密奏,守将唐通要投敌献关。 崇祯初看,气的浑身发抖,居庸关已经是内长城的最后一道关卡了,闯贼竟然舍近求远,没有强攻倒马关、紫荆关一带,而是继续东进居庸关,看来密奏属实,他们有很大把握能从居庸关轻易入关,所以才会舍近求远。 现在,崇祯已经有些麻木了,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要做亡国之君了,跟建奴寇关不同,建奴能破关,那是守军不敌,现在闯贼却是人心所向,守军不是不敌,而是不愿敌,各处守军如此,北京城呢?能守住吗?他心里没有一点信心。 “儿臣参见父皇,问圣躬安。”朱慈烺进来后发现崇祯竟然坐在案后发呆,连自己进来半天了都没发现,所以不得不大声的行礼问安。 “啊?。。。哦,春哥儿来了,免礼吧,到父皇身边来。”崇祯反应过来之后,强挤出一丝牵强的笑意,这才招手向朱慈烺叫道。 “谢父皇。”朱慈烺起身,走到崇祯跟前,随手拿起了面前的奏章看了起来,他随着崇祯处理朝政也有几年了,崇祯倒也不忌讳这些。 第44章 动手 “唉,各处守军望风而降,朕真的如此不得人心吗?朕兢兢业业十几年,怎么会这样呢?”看到儿子在看奏章了,崇祯也没想做什么隐瞒了,似在向朱慈烺寻求安慰,又似在自我疑问。 “父皇,并不是所有的辛苦都是有回报的,向百姓辛辛苦苦操劳一年,到头来遇到天灾人祸,照样会颗粒无收,父皇的辛苦,并没有用对地方,错误的方法,在用心也无用,结果早就注定了。”从进来大殿开始,朱慈烺就面无表情,没有以往的和煦笑容和面对父皇时的恭敬及谨小慎微。 他这次来是摊牌的,虽然父子两以往关系相当不错,但他知道,崇祯对权力的控制欲还是相当强的,软的建议他这些年提了不少,但就算是他这个关系融洽的儿子,崇祯也没采纳过,真的,崇祯相当的有主见,蜜汁自信,就是这么神奇的避过了所有的正确选项。 朱慈烺说完,崇祯像是回过神来,有点听错了的疑惑表情,抬头看向朱慈烺问道:“太子,你刚才说什么?”语气稍显阴沉。 听到太子的称谓,朱慈烺知道,老父亲生气了,才会叫的这么官方,不过无所谓,“父皇,儿臣说父皇能力有限,并不擅长治理国家,方法不对。就算再努力,再辛苦也是白费,今日这个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 随着朱慈烺的话,崇祯眼睛逐级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难以相信这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嫡长子说出来的话,他没想到,自己在儿子心中,竟然是这样的评价,仿佛被最亲近之人背叛。 虽然这些年,特别是今年,被背叛了无数次了,但这次,是自己费尽心血培养的继承人,竟然也这样的赤果果的背叛了自己,他顿时感觉心脏抽紧,一阵阵的窒息感袭来。 “不过父皇也不必自责,父皇毕竟是临危受命,从皇伯父那里接过的皇位,从未受到过储君的培训,加之却是天灾人祸,才导致这种局面,若是风调雨顺,说不得父皇都能跟孝宗皇帝比肩呢。不过,时势所迫,父皇。。。” ‘嘭’的一声,打断了朱慈烺的话,听着儿子如此‘讥讽’自己,否定自己,崇祯从最初的心痛无比到恼羞成怒,怒不可遏,哪怕那些御史这么说自己,他都不会这么愤怒,但这个人是自己的继承人,偏偏是自己最疼爱的长子,他都要气疯了。 涨红着脸拍桌而起,打断了朱慈烺下面的话,充满怒气的双眼瞪着朱慈烺,等着他请罪,自己再斥责他一顿,赶紧要纠正他错误的认知和想法,但事实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只见这逆子竟然没有丝毫请罪的意思,还嘴角残留这一丝淡笑,他这是在嘲笑朕吗? 是了,他刚才对朕的评价是‘呵呵’,听着就感觉充满了不屑,这么一想,崇祯的怒气值再次飙升,必须要振振父纲了,不然以后还得了,于是瞪着朱慈烺片刻后,看着他毫无悔改的样子,他狠下心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大殿中响起,惊得大殿中低着头的王承恩和杨宇抬头望去,只见愤怒的崇祯指着朱慈烺骂道:“逆子,朕做的如何是你能指责的吗?你,简直太放肆了,滚回去,今日就搬去端本宫,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宫一步。”而朱慈烺,脸上还带着刚才的浅笑,不过左边嘴角已经带了一丝血迹。 杨宇大急,上前一步喊道:“殿下。。。” 朱慈烺对着崇祯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到大殿中站住,面朝殿门,沉默少许说道:“杨千户。” “属下在。”杨宇跪地听令。 “令,锦衣卫东宫千户所掌事千户杨宇,率领50锦衣卫及20净军,护送父皇回交泰殿,没有孤的命令,不得离开寸步,保护父皇安全。”朱慈烺语气阴沉,说的却无比正式。 “杨宇得令。”杨宇跪地抱拳行礼,站起身来朝门外“啪啪啪”的拍了三下手,随即就见两队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如狼似虎的进入大殿,肃立大殿。 随后而来的是两队净军,能进来乾清门的,或者说能进入午门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他们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早已隐隐有所猜测,不过不管是对是错,太子的从龙之功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此时的崇祯,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惊愕,待净军都进来了,这时已明白过来了,脸上闪过一丝的惊恐,随后立即又变成了愤怒,简直都成了变脸大师,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慈烺的背影,愤怒的的喊道:“朱慈烺。” 但朱慈烺没有任何回应,更没有转过身来,他突然间想通了什么,立即调转方向,死死的瞪向低头肃立在一旁的王承恩:“王承恩,王伴伴,你。。。你很好,真不愧是朕的好大伴,呵呵。”崇祯笑的如九幽般阴冷,王承恩更是一言不发,跪地将头死死的磕在地上,不抬起来。 “请父皇回宫。”就在大殿静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时候,朱慈烺沉稳的声音传出,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四个净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冷笑的崇祯,硬着头皮上前,走到案前:“陛下,该起驾回交泰殿了。” “哼,太子,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我皇明三百载,你可算是头一份了,朕不是李渊,你更不是李世民,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向列祖列宗,向天下人交代。”说完,崇祯也知道眼下事已至此,只能等儿子碰了南墙,再做打算,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无可奈何,为了体面,他一甩袖袍,当先向交泰殿行去。 从始至终,朱慈烺都没回头,等崇祯的脚步声已经不可闻了,这才转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王承恩道:“起来吧,走,随孤去拜见母后。”杨宇已经带了70人前往交泰殿布防,王承恩应了一声,留下10个净军值守乾清宫,带着剩下的20个净军跟着朱慈烺向坤宁宫行去。 坤宁宫。 周皇后和懿安皇后张氏正在拿着坤兴公主朱媺娖新袖的香囊点评,夸朱媺娖心灵手巧,说的朱媺娖正脸色羞红,不好意思的扭捏着,王宝急急来报:“两位娘娘、殿下,太子殿下来了,已经到了前殿。” “哦?春哥儿来了,快叫他进来。”周皇后闻言面露欣喜,春哥儿现在越长大越来的少了,她也很久没见到儿子了。 “母后,皇伯母,儿臣前来请安了。”周皇后话音未落,朱慈烺已经进来了,他在外面听说张氏也在,便没什么顾忌了,也没等通禀,就自己进来了,既然母后和张氏在一起,便没什么不方便的情况。 “皇兄,你怎么这许久都不来给母后和皇伯母请安啊,母后和皇伯母可是天天念叨你呢。”两个皇后还没说话呢,朱媺娖就已经娇憨的嗔道。 “是啊,你个小没良心的,娘想看看你,你现在跟着你父皇处理朝政,娘也不好多打搅你,最近也不知道来转转,政务学的如何了?听你父皇说你聪慧好学,常有自己的见解,要虚心向你父皇学习呢。”周氏已经喜笑颜开,招手叫朱慈烺过去。 “春哥儿近来学习处理朝政,想来是极辛苦的,孙尚宫,去将哀家宫里的桂花糕取来给春哥儿尝尝。”懿安皇后亦是满脸溺爱,对旁边的女官吩咐道。 “谢皇伯母。”朱慈烺施了一礼,这才走近,坐在周氏一边的炕沿,拉着周氏的手说道:“母后,儿最近过得还好,您就别担心了,闲了多出去逛逛,老待在宫里闷的慌,御花园又不远,让宁氏他们陪着你,也能散散心。” “哟,我儿有心了,不过娘怎么听着不对劲啊,春哥儿是来看娘的?还是急着看看宁氏她们?看来春哥儿真是长大了,今年也16了,是个大人了,是该急着娶媳妇儿了。咯咯。。。”周氏说着,嗔笑着点了一下朱慈烺的额头,说的朱慈烺尴尬至极,毕竟这大殿宫女不少,他不要面子的嘛。 “母后~~~”朱慈烺故作恼羞成怒的抗议一句,伸手将母亲的手拉下来抓住,转头瞪了一眼其他人,登时那些宫女收敛笑意,低头憋笑,她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善意的调笑,跟着笑笑并不犯忌讳,况且太子随和,两宫皇后也待人和善,不会因此怪罪。 “就是,哀家看啊,春哥儿是想媳妇儿了,这才想起我们来了,妹妹,不若乘着今日,请皇帝过来,让春哥儿看看,给她们把名位定了吧,照理说,早该召春哥儿选妃,完婚了,这正妃选谁,总归还是要春哥儿拍板,我们选出来的三人,虽说是各个尽善,但也要春哥儿喜欢才是。”懿安皇后也是跟着调笑一番,建议道。 “嫂嫂所言极是,国事终究是一时半会处理不完的,可不能真耽搁了我儿的终身大事,那就趁着今天,请陛下过来一起见证下。”周氏听完张氏的建议,也是极为意动,之前因国事艰难一直拖着,可眼看遥遥无期,也不能一直拖着。 听到这里,朱慈烺的笑容渐渐的收敛起来,他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打算跟母亲坦白的,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怕的,哪怕她们不支持自己,那也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不可能因此受到影响,现在横插一笔选妃的事,倒也刚好作为契机。 第45章 选妃 “王宝,去乾清宫请陛下过来,给太子选妃把把关,凌尚仪,去宣宁氏她们三人觐见。”周氏当即吩咐道。 “慢着,凌尚仪,你先去宣旨吧。”面对众女的疑惑,朱慈烺先挥手将女官打发走,这才看向王宝道:“王宝退下吧,不必去乾清宫了,父皇处理国事,心力憔悴,身体不适,已回交泰殿修养,不宜再做打扰。” “这。。。”王宝看向周皇后,见周皇后没有说话,有些为难,又转向朱慈烺看去,见刚刚还略带笑容的朱慈烺,此刻已是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自己,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的王宝当即心中一凛, 哪里不晓得看主子脸色行事,当下回道:“是,奴婢谨遵太子令旨。”躬身退出大殿。 大殿气氛一滞,周氏和张氏略带不解,看着已经面无表情的朱慈烺,还是周氏开口道:“皇儿,你父皇身体如何?早上还好好的,也没见人来禀报,到底出了何事,太医怎么说?” 朱慈烺转头露出一丝微笑,回道:“母后放心,父皇只是连日批阅奏章,有些乏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碍事的,母后不必担心,稍后得空了,母后去探望一下便知。” “唉,原来如此,你父皇为了国事也是操劳过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停些,也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听说崇祯无大碍,周氏和张氏放下心来,准备下午去探望一下。 “春哥儿,既然你父皇身体不适,不若改天再选如何?按规矩,选妃要你父皇认可,虽说只是形式,但你父皇若不在场,只怕惹他不高兴。”懿安皇后知道崇祯的脾气,是个极守礼的人,若是不按规矩来,只怕好事变成坏事。 “皇伯母勿忧,父皇想必不会介意的。” 看着朱慈烺坚持,张氏也就不再多言,现在朱慈烺已经长大了,是个大人了,而且在太子之位上也学习出来朝政几年了,她也要尊重太子的决定。 朱媺娖倒是没看出什么气氛问题,听到哥哥终于要选妃了,立即叽叽喳喳的向朱慈烺说起几人,她们从崇祯十五年进宫选定,在宫中也培育一年多了,朱媺娖经常找她们一起玩,对她们也算极为了解了。 这时向朱慈烺介绍起了几人的性格,优点,周氏和张氏也跟着补充介绍了一些,但两人总感觉心里微微有些异样,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皇帝不能到场,不合规矩还是其他的,气氛始终没有刚开始那么融洽了。 约莫一刻钟后,寄居在西六宫的三人已经带到,凌尚仪进来禀报已经在外等候,是否宣她们进殿。 周皇后看了一眼儿子,见他没什么表示,就点头道:“宣她们进来吧。” 少倾,三个约莫一米六五的少女进入殿中,三人身高大致,穿着也是大致一样的宫装,只是颜色稍有不同。 只见,居中一位穿着粉色,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低着头暂时看不清容貌,但身段高挑纤细,步履姿态优雅,显然受过良好的宫廷礼仪培训,而其他两位身着浅蓝色和浅绿色的亦然,三女竟是在不抬头的情况下,分毫不差,宛若三个孪生姐妹。 让朱慈烺不禁感叹,这哪里是选媳妇,这宫里的诸般规矩及选取标准,选出来的女子,不看脸几乎一模一样,毕竟标准相同,现在他只能祈祷,三人的模样别也是一个模子就行。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懿安娘娘,太子殿下,万福金安。”三女走到大殿中央,一丝不苟的盈盈拜下。 “免礼,你们起来吧。”周皇后应话。 “谢娘娘。”三人这才站起来,但深知宫中规矩的她们,不敢抬起头来看今日的贵人,她们已经知道,上位坐着的,就是决定她们一生命运的男人,也是她们今后托付终身的夫君,更是大明的储君,将来君临天下的至尊,所以她们要谨小慎微,生怕哪里做错了,引得太子不喜,断送自己的一生。 周氏和张氏转头看向朱慈烺,毕竟三人是她们选出来的,这一年来也见了不少次了,现在就看朱慈烺如何选了,“春哥儿,你想怎么个选法,自己决定吧,但不可失礼。”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主张。”回过母亲,朱慈烺这才转头看向三女,最初印象,从三女的衣服颜色,他个人偏向喜欢粉色,不过终究还是要看脸。 朱慈烺沉吟一番,开口道:“孤,日前听了一个故事,说是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小地主,他家有三户佃户,一户人家过得清贫无比,常常家里食不果腹,但为人正直,极守规矩,不愿受主家接济,还常常劝解主家向善、节俭持家,平日为主家做事也是中规中矩;” “第二户人家贪得无厌,老是从主家家里借机贪小便宜,趁着给主家办事时中饱私囊,但凡是交给他们家做的事,又常常做的极好,很合主家的脾气;” “最后一户过得也是相当滋润,办事能力马马虎虎,大多数时候还一塌糊涂,但他能言善道,长于粉饰太平,也善于搬弄是非,一天到晚的给主家打其他两家的小报告,告刁状,主家也知道他能力平平,心术不正。” 说到这里,朱慈烺端起茶碗押了一口茶,留给众人一点时间消化一下,想象一下,然后放下茶碗,这才试试然的接着道:“恰好,这次有一宗大买卖,需要采购大批的货物,如果现在你们三人是主家,你们会选哪家去办这件事呢?” 大殿陷入了沉浸,所有人都在思考着朱慈烺所说的故事,代入当中,如果她们是主家,到底该选谁去,只有张氏和周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深意。 她们心里不禁苦笑:‘太子这哪是选太子妃嘛,简直就是在选内阁大学士,她们二人都做过皇后,隐隐都能猜出用意和正确答案,不过,对于年仅十五六的三个少女,而且还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三女,那诱导性就比较强了,还真不容易答出正确答案。’ 见时间差不多了,朱慈烺再次开口:“你们三人,谁想好了,说说你们的答案。” 朱慈烺说完,三女都没有出头,场面有些尴尬,张氏缓和气氛道:“春哥儿倒是不同寻常,哪有出题选妃的,你也不看看她们的模样如何,哪个长的逞心如意?”张氏调侃的说道。 “呵呵,皇伯母此言差矣,三位的样貌,我岂能不放心,那可是母后和皇伯母一同把关的,我可是听嬍娖说了,连母后和皇伯母这等天仙儿一般的盛颜,都称赞有加,想来是不会差的,我可是相信母后和皇伯母的眼光的,哈哈。” 朱慈烺舔着脸拍了个马屁,逗得张氏和周氏也是喜笑颜开,笑骂朱慈烺油嘴滑舌,长大了学坏了之类的,殿中气氛也是其乐融融。 三女也是各自趁着欢快的气氛,悄悄抬头迅速打量了一眼朱慈烺,接着就赶紧低头,各自想着心事,不过他们的结论倒是一致,太子长的确实俊俏。 不是那种书生般的柔美,而是稍显阳刚的俊美,五官精致,脸庞棱角分明,唇红齿白的,笑容也很有渲染力,让人感觉很亲切,没什么太子的架子,让她们稍稍松了口气。 说笑一番,朱慈烺这才转头说道:“你们不必紧张,这题只是听听你们的想法,想了解你们的性格而已,没有什么正确答案、标准答案,每个人性格不同,选择不同,其实你们应该也听出来了,三户人家,派谁去,其实都能把事儿办好,只是看个人偏好,你们大胆说说自己的决定。” 话说到这里,她们三人也清楚,再沉默下去就要惹人不喜了,愁楚一番后,左边穿绿色的女子踏出一步,福了一礼,道:“启禀太子殿下,民女认为。。。” “停,抬起头来说话,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朱慈烺打断道。‘开玩笑,虽然相信老妈的眼光,但是还是看看放心,从古至今,都是个看脸的时代,还是很能加分的,万一这第一个妹子长到了我的心里了,还是能给她弥补一下第一个站出来丢的分的。当然,补不了几分,嘿嘿,皇后人选,没有城府者,就是害她。’ “是, , , 是,民女遵旨。”朱慈烺的打断,差点击溃她的勇气,这下话都说不利索了。 抬起头来怯怯的向朱慈烺看去,和朱慈烺对视一眼,立马就将头低下了,不过想着要抬起头来说话,又急急将头抬起,但现在不敢再和朱慈烺对视,而是将眼神放在朱慈烺的胸前。 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这才再次开口道:“民女名叫沈碧瑶,直隶保定府人氏,崇祯三年生人,家父是保定府雄县主簿。”做完自我介绍,少停一下后,接着道:“殿下刚才所问的故事,民女觉得应该选第一户人家去打理,因为。。。” “好了,可以了。”朱慈烺喝了口茶,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毕竟是小女孩,两次被朱慈烺打断,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吓得,小嘴一瘪,撅起老高,眼泪一下就充满眼眶,咕噜噜的差一点点就滚下来了,看的朱慈烺好笑。 看着她那宜嗔宜喜的可爱面容,和毫无心机城府,当场就噘嘴想哭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所以赶紧说两句好话夸一下,解释一下不用说理由。“家世清白,生的也是极美,告诉孤选项就行,不必阐述理由。”朱慈烺这话说的也是极为大胆,要是一般人这么说,称赞未出阁的小姐千金,少不得要被骂孟浪。 小妮子这才转哭为羞,羞涩一笑,头一低,眼眶里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不过是直接掉在了地上,低下头也没敢擦眼泪,小碎步摇曳着退了回去。 第46章 太子妃宁氏 “你啊,真是小孩子心性,看给人姑娘都惹的落泪了。”周氏又点了点朱慈烺的额头,嗔怪不已。 “呵呵,儿臣的错,儿臣的错。”朱慈烺赶紧认错讨饶,他也没想到,这小妮子脸皮这么薄。 “你们两个呢?”转头朱慈烺赶紧问剩下的两人。 话音刚落,右边浅蓝色的那位上前行礼,开口道:“民女高二姐。”说完她就停住了,眼睛定定的盯着朱慈烺,而朱慈烺也不负她的期望,嘴巴微张,随即转而想笑,但看着这一脸高冷长相的美人儿定定的盯着自己,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把牙咬的咯咯响,脸上肌肉不停抽搐,他左右扫了一眼伺候左右的小宫女都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其他的女官和周氏、张氏倒是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不知道是她们的素养高还是早就知道这个名字,已经免疫了。 调整好心态,朱慈烺这才借喝茶调整一下自己的尴尬状态,回头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完美面庞,依旧不苟言笑,也没多余的表情,好像猜到自己要笑她似的,竟然说完名字就不说话了,等着他反应。“何故停下来啊,继续。” “民女直隶顺天府人氏,崇祯二年生人,家父是燕山左卫百户,落家于冀州镇。”也是少顿,接着道:“民女选第二户。”说完盈盈一拜,退步回去了。 ‘好个高冷的妞啊,长的高冷,性格也高冷,让人满满的征服欲,果然武人老爹,起的名字坑女啊,这么漂亮个冷美人,竟然叫着名,让人啼笑皆非,从性格来看,第二个出来,看来是有些城府,不愿强出头,但竞争欲不强,唉,看来只能是第三个了,不知道性格如何,可不能太软弱啊,不然就只能冰美人了。’ “嗯。。。”沉吟一下,朱慈烺想了一下措辞,这才点评道:“令尊不错。”此话一出,原本低头退回去的高二姐又抬头盯了朱慈烺一眼,黛眉微皱,低下头去了。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张氏嗔怪一声。 朱慈烺报以顽皮一笑,他就是逗逗这个高冷女;转回头,最后一个女孩已经上前行礼,抬头看向朱慈烺,目光没有怯意,也没有清冷,目光温柔且好像带着一丝爱慕,配上那初恋般的无暇脸庞,圣洁且带着一丝笑意,没错,她确实在笑,朱慈烺在她温馨的笑容直视下,沦陷了。 想起前世初恋不是太顶级的颜值,依然留给他不可磨灭的印象,今天,他又感觉到了这种初恋般的感觉,让人心动,再搭配这顶级颜值,在这三张各有千秋的顶级颜值当中,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张脸,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给人感觉就想跟她谈恋爱,纯纯的恋爱。 “殿下。。。殿下?”突然听到这女孩竟然在叫他,赶紧回过神来,聚焦一下,老脸一红:“咳咳 ,何事,不是自我介绍吗?你叫我干什么?”朱慈烺掩饰一下尴尬,赶紧找回主动权。 她踌躇一下,嘴角一挑,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殿下,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刚才听了高小姐的闺名,殿下目漏差异,想必是没想到会叫这个名字,民女想请殿下猜一猜民女的名字,不知殿下可否能从提示中猜对。”说完又左衽福礼,恰到好处的表示惶恐。 ‘呵呵,有够城府,有够心机,有够大胆。’朱慈烺心中评价道,“emmm,补充一个,有够漂亮,嘿嘿。” “哦?难道你的名字也够差异?有意思,说来听听,孤先说好哈,提示的明显点,可别让孤在母后和皇伯母面前丢人了,哈哈。” “殿下聪慧,定能猜到的,家父乃是本县生员,且生性淡泊名利,崇尚宁静致远的追求,所以民女生下后,家父以此取名,不知殿下以为,民女应当叫什么?”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有点少女做弄人的小期待。 “呵呵,孤让你提示明显点,你这提示的还真够明显的,宁静这个名字确实不错,不过以孤看来,倒是并不怎么符合你的性格。”这个名字让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一个女明星,想到了玉儿,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真的再和多尔衮鬼混,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她,要是能弄到床上,那就更美妙了,想着想着,朱慈烺差点笑出声,赶紧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饰自己心中龌龊的想法。 就在这时,只听下面的粉色少女声音悠悠传来:“殿下猜错了哦,民女名叫宁致远呢。”宁致远娇憨的说道,说完调皮的眯起眼睛想看看的朱慈烺错愕的表情。 “噗”的一声,确实被她欣赏到了,心中还在想着宁静的大玉儿和他摆什么姿势的朱慈烺,被这一声宁致远给反差到了,惊愕的一口茶没咽下去,呛出口喷了出去。 “咳咳、咳咳、。。。”被茶水呛的朱慈烺狼狈的弯腰猛咳,还好只是茶水,不是辣椒水,咳几声就缓了过来,周氏拍着儿子的后背,凌尚仪拿着丝帕在给朱慈烺擦嘴,一通折腾,总算好了。 坐好之后,被两个长辈说了一通,朱慈烺只好连连讨饶,这才抬头向宁致远看去,只见她此刻已经跪伏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 “好了,起来吧,孤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站起来,接着说。” “民女知罪,民女不敢,请殿下责罚。”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传来,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好了,别装了,心里要乐死了吧,起来说话吧,不许再推辞。”朱慈烺懒懒的说道,心里打定主意,这妮子绝对是装的,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本帅哥成功被她捉弄到了。 “民女惶恐,心中也是惊慌,绝对不敢笑话殿下。”宁致远起来之后,还楚楚可怜的擦擦眼泪。 看着这一出,朱慈烺也不确定她是真害怕了,还是演给人看的,不过无所谓,不管哪种他都喜欢,刚才被呛也没有啥生气的心理,反而觉得挺好玩的,这调皮的女孩以后不会太闷。 “宁静。。。致远,额,宁致远,接着说吧。” “是,民女宁致远,陕西渭南县人氏,家父乃本县生员。” “等等?陕西渭南县?凌尚仪,十五年选妃有在陕西选吗?” “回殿下,并未,选秀大致在直隶地区,最多到山东或山西,并未到陕西。” “呵呵,奇了怪了,宁氏,你说说,你在陕西渭南县,怎么就被选入宫中的?”朱慈烺倒是有些好奇。 “回殿下的话,民女本籍确是陕西渭南县,崇祯十四年,西北大旱,加之贼寇横行,所以家父便带着全家逃荒至京城,彼时恰逢新军召人,而我们当时正是饥寒交迫,无处落足,父亲便决定带着全家投奔新军,从此便在天津卫落户了。” “父亲因是生员,故而被召入靖宇军校授课,弟弟因年幼进入军校就读,而民女当时年纪已长,父亲说是马上就到了婚嫁的年纪,去军校也没什么效用,这才陪母亲做一些手工贴补家用。”宁致远娓娓道来,看着朱慈烺的眼神又有些不对了,感觉要被爱慕包围了。 “哦?有如此巧合之事?你们竟是新军家眷,那岂不是天作之合?哈哈,孤去了好几次天津卫,你之前见过孤?”看着宁致远的眼神,朱慈烺这才大概读懂,她应该是之前就见过他,或者之前就喜欢他。 “民女未曾见过殿下,殿下每次都是只在军营和军校露面,民女无缘得见,不过倒是时常听父亲和小弟称赞殿下,民女亦对殿下心慕已久,故而参加了选秀。” 为了皇后的位置,宁致远将自己和太子颇有渊源的优势抛出,又大胆的表达爱慕,这时候可不能胆小,皇后和皇贵妃,差距仅一级,不过天差地别。 当选之后,父亲可是拖母亲进宫,再三教自己遇到各种情况的可能,如何表达,如何展现自己的优势,为的就是要一举拿下太子妃的位置。 朱慈烺确实心情大好,心里跟喝了蜜一样,自己喜欢的对自己也是爱慕已久,上天所赐,这段良缘。 “好,好,好,母后,皇伯母,儿臣决定了,太子妃就选宁氏,侧妃沈氏和高氏,不知可否?” ‘呵呵,皇儿都选好了,母后能有什么意见,以后是你们一起过日子,你喜欢就好,待会儿你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父皇,也让他高兴高兴。” “这。。。儿臣遵命。”朱慈烺无奈的敷衍道,这被选妃的事情一打扰,他来这里的本来目的倒是还没说呢,这一时还真有点找不到开口的合适机会。 “好了,凌尚仪,你带宁氏她们回去休息吧。”周氏欢喜的吩咐道。 “慢着。”朱慈烺沉吟再三,还是决定现在翻牌,自己的计划需要尽快实施,时不我待啊,等唐通和李自成谈妥条件,大军入关,稍作休整,几天时间就能从居庸关杀到京师,到时,拼死可能也只能逃人了。 “殿下有何吩咐?”凌尚仪询问道。 “不用麻烦了,等会儿本宫直接带她们回钟粹宫。” “春哥儿不许胡闹,这名位虽然已定,但不可同居,待确定婚期,宫里会送她们回家,再娶进太子府,如此方符合礼法,不可乱也。” “母后,儿臣自然是懂的。”朱慈烺先对周氏回应一声,转头对大殿众多的宫女太监说道:“王宝,你去殿外将王大伴叫进来,尚宫、尚仪留下,其他人退下。” 第47章 摊牌两后,布置南幸 听着朱慈烺的吩咐,张氏看着周氏,眉头微皱,王承恩竟然在殿外一直候着,现在听着好像听从太子的调遣,这不是个好兆头啊,她当年可是在宫中经历过黑暗的宫斗的,客氏和魏忠贤只手遮天,自己小产就是客氏作的恶,自己深知司礼监掌印的权势。 而周氏看着面露忧色的嫂子,还有些懵懵懂懂,虽然感觉太子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没想那么深。转头看看儿子,而儿子此刻也是正襟危坐,面上已无笑容,她竟然从儿子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威压。 “皇嫂。。。”周氏想问问张氏,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妹妹安坐,先听听太子如何说吧。”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又想到了刚才去请皇帝也是被挡,加上王承恩,她,不敢再深想了。 “老奴参见两位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王公公不必多礼,陛下可还好?”周氏问道。 “禀娘娘,陛下安好,只是身体疲劳,尚需休养。”王承恩看了一眼朱慈烺,见他没什么表示,就如实回禀。 “宁氏、高氏、沈氏,你们也上前来,站那么远干什么。”三女依言上前,宁致远和高二姐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倒是沈碧瑶,咬着下唇,脸上带着纠结。 “好了,在这里的都是宫里的主子,自己人了,孤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如今国势艰难,国运暗淡,天灾人祸不断,内忧外患齐聚,朝廷已无力收拾。”说到这里,朱慈烺停了停,只见除了宁氏三女,其他人都是脸色凝重了,她们是宫里有权有势的人,对时局虽然插不了手,但大致情况还是知道的。 “父皇已辛耕十七载,身心疲惫,无以为继,特命孤监国,处理朝政,以便父皇休养。”朱慈烺不急不缓的说完,慢悠悠的喝起茶来,给大家留些反应、接受的时间。 周氏听完,面露喜色,丈夫终于要休息休息了,这是好事儿,不然他的身子,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同时也为儿子能处理朝政而高兴,但随即,她又面露疑色,想不通丈夫怎么会突然放手权力,这不像是丈夫的风格,这点她还是很了解的。 而张氏听完,眼睛立即瞪大,露出惊恐之色,她立即就想到了,太子勾结司礼监掌印太监,夺了皇帝的权,这会儿恐怕已经被软禁在交泰宫了,春哥儿竟然有如此手段,竟然如此大胆,整个大明,从来没有过这种事发生。 “太子,这。。。当此时节,如此行事是否不太妥当?”张皇后委婉的劝说道,她也只是尽人事,她当然清楚,这种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可能停下的。 “皇伯母,正是因为在此时节,儿臣才如此行事的。”朱慈烺眼神坚定的看着张皇后说道。 张皇后被说的一愣,但稍作思考,她就明白了,陛下登基十七年了,大明眼看就要亡国了,与其让陛下折腾到亡国,不如换太子来放手一搏,结果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既如此,哀家便支持太子,放手去做吧,大明基业就靠你了,愿列祖列宗保佑,助太子中兴大明。”想明白的张氏,竟然义无反顾的出言明确支持朱慈烺,向朱慈烺点点头,不再多说。 “春哥儿、皇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周氏听的迷迷糊糊。 “没什么,母后,皇伯母,父皇令我监国,下的第一道御旨便是:南巡。”朱慈烺当然要把锅甩给老父亲了,你宁愿亡国也抹不开面子做的事,我帮你做,嘿嘿。 “什么?南巡?北京不要了?”周氏当即惊讶出声,随即想想时局,又面露忧色的问道:“当真已糜烂的如此地步了吗?就没有什么办法挽回吗?北京城高,驻守如此多的军队,也守不住吗?这些年不是挡了建奴许多次了吗?为何这次就不能再挡住流寇呢?”说完竟有些失魂落魄。 听到周皇后说出‘北京不要了’的疑问,其他人也明白了南巡,是什么意思了,这意味着,北京守不住了,要向南方撤退了。 看着大家脸上的惊色,朱慈烺面无表情,也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当即安排道:“局势就是如此了,后宫即刻起,由皇伯母,懿安皇后统领,立即筹备将宫中贵重物资收拢,准备运走,越快越好,王伴伴听命皇伯母,协助宫中所有事宜。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有话要和母后和皇伯母说。” “是,奴婢告退。” “你们三个等着,不必出去。” “是,殿下。”三女闻言又回到炕前。 “母后,皇伯母,此次南巡,除太过值钱的贵重物品,其他能不带就不带,我们要的是速度,带不了那么多东西,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将来有大把机会拿回来。其次,这个消息是保不住密的,我也没想着保密,很快,在京的大臣、勋贵都会知道。” “所以,这次南巡,宫里带走的人必须少,少到只有心腹、可靠的人才带走,其他的全部留下,这也是对宫中的一次大清洗,皇宫安插了太多人的眼线,母后、皇伯母,我可是夭折了四五个弟弟了,我不想哪天突然我也被夭折了,趁这次机会,重新清洗一番。” 这些话,其实还是在向这张氏说的,论宫斗,对宫中黑暗程度的了解,张氏是超过周氏太多的,但宁氏三女听到朱慈烺的话,眼睛惊得溜圆,难以想象,尊贵的皇子的夭折,竟然是人为的,想想三人都不寒而栗,不知道自己以后在宫中会不会也被害死,其实这也是朱慈烺留下她们三人的目的,先给她们上一课。 “哀家知道了,春哥儿放心处理宫外的事情吧,哀家自会协助你母后处理好宫中之事,不给你拖后腿。” “谢皇伯母。如此,儿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儿臣这就告退了,嬍娖,要听母后和皇伯母的话,特殊时期,不可任性妄为。” 告别后,朱慈烺领着三女出了大殿,对殿外候着的一堆太监吩咐道:“李德,送宁妃她们回钟粹宫安置,然后每人调50净军太监陪同,回家通知家中做好安排,这几天就先在钟粹宫安置,然后随本宫南下。” “爷,您就放心吧,奴婢保证把事情办妥了。”李德兴奋的满面红光,当然,可以理解,他们这些东宫老人熬出头了,现在各个红光满面,这会儿没有外人在,而且朱慈烺已经大权在握,李德连‘小’字的省了,要不是他还有点理智,差点就将心中所想已久的‘皇爷’喊出来了。 “嗯,去吧,你办事,本宫还是放心的。王大伴、丘伴伴、李伴伴,随孤去乾清宫吧。” “殿下,刚有儿孙来报,内阁大学士联袂而来,为了午门换防和三大殿、乾清门换防之事而来,不知殿下,要如何安排?”朱慈烺带着王承恩和丘致中、李继周两个贴身太监往乾清宫走去,王承恩赶紧请示太子,内阁被挡在乾清门半个多时辰了,再不处置,就怕出事了。 “王大伴,你去乾清门亲自宣几位大学士,乾清宫觐见,丘伴伴、李伴伴随孤到乾清宫。” “是,老奴这就去。”王承恩带着几个火者小跑离去。 “爷,这老东西靠得住吗?司礼监这么重要的地方,咱可要攥在自己人手里,才好方便行事。”李继周悄声上来,在朱慈烺耳边贱兮兮的说道。 听完这话,朱慈烺气的想一巴掌扇死他,气呼呼的转头瞪了他一眼开口训斥道:“胡说八道,王大伴若靠不住怎能成事?收起你的小心思,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明江山生死存亡间,你还在算着你那点小九九,等堪平叛乱,你们这些东宫伴孤长大的老人,孤还会亏待你们不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实点。” “是,是,是,爷说的是,你奴婢不识好歹,该罚该罚。”被训斥一顿,李继周讪笑着赔罪,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当然并不重。 “行了,话说回来了,现在让你们去司礼监,你们行吗?你们会批红吗?你们知道奏章上的什么事需要怎么出来才合理吗?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你们要学的多着呢,你们什么时候知道哪个县在哪,哪件事出了改怎么处理的时候,才能说勉强能胜任司礼监的活。” “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所以说,没那个本事之前,就老老实实的,赶紧向前辈好好学。”朱慈烺也是,顺嘴向他们提点一番,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以后的司礼监中坚力量了,可不能啥都不会,乱来一气,那他不就成了昏君了,这可不行,所以,让他们赶紧学。 “爷说的是,奴婢们一定好好学。”丘致中和李继周忙不连迭的答应道。 乾清宫。 当朱慈烺回到乾清宫,坐在书案前的时候,就发现案上已经放着一份已经盖了玉玺的圣旨,内容呢,当然是命太子监国,这才叫合法。 “殿下,阁老们已经到殿外了。”王承恩进来禀报道。 “嗯,宣他们进来吧。” 少倾。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请殿下金安。”内阁首辅陈演,次辅魏德璟,阁臣魏藻德、方岳贡、范景文、丘瑜,竟然是全部到齐了,此时的首辅陈演还没被免,要是朱慈烺不插手,再过些时日,居庸关失陷传回,就是陈演免职之日。 “诸位阁老平身吧,不必多礼,李伴伴,给首辅赐座。”坐在案前的朱慈烺屁股都没抬起来,按说他应该起身迎接回礼的,但这次,他要先立威。 第48章 搞定内阁辅臣 众人看着朱慈烺的态度,面面相觑,这跟以往谦逊有礼的太子大相径庭,以至于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众人也不说话,此次来了6个内阁大臣,阵容豪华,再说,有些事肯定要首辅或次辅来提,他们后面的4个阁臣毕竟都是二月初刚入阁的,资历不是太深,所以还是少说话。 “谢殿下赐座。”首辅陈演代众人谢过后,李继周安排一个火者搬来了一个绣墩,陈演谢过后坐于左侧上首,其他阁臣恭立在案前中央大殿上。 “不知诸阁老来乾清宫所为何事,竟然如此兴师动众,可是内阁无事要做了已经?”朱慈烺率先发难。 众人看着眼前的阵仗,也是嘴中发苦,太子堂而皇之的坐在主位,但不见陛下,而且侍立在旁的,是太子的贴身伴读太监丘致中和李继周,再旁边是陛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 这阵容散发着阵阵诡异的气氛,而且从他们所了解到的情况看,从午门到乾清宫,都已经被操控了,现在看来,估计都是太子的人,这是要干什么?从结果推测,众人感觉大腿发紧,有些站不住了,今天可别有来无回啊。 陈演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泥塑一般,动都不动一下,魏德璟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答道:“殿下,老臣等来此是想向陛下求证,内阁接到兴安伯徐大人的上奏,言陛下命新军换防金吾卫驻防午门,老臣等来时所见,似乎乾清门等处,也已被锦衣卫换防,不知陛下有何安排?” 朱慈烺淡然道:“听魏阁老的意思,宫中禁军换防,还需要内阁同意?” 魏德璟语塞,按理确实不需要内阁同意,但如今,从孝宗开始,内阁权柄越来越重,到万历、天启、崇祯,没有什么是内阁不能管的,只能说道:“宫禁之事干系重大,既然金吾卫存疑,内阁当调查求证。” “没什么疑问,换防事宜实属正常,这也是为了宫禁安全,各亲军常有调防,稀松平常之事,也值得众阁老联袂而来?” “殿下说的是,此事只是其一,老臣等今日觐见陛下,是有其他要事商议,不知陛下何在?”不愧是辅臣,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哦?阁老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王大伴,把父皇的旨意念与诸位阁老听听。” “是,殿下。”王承恩上前,从案上拿起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惟天圣德,大行皇帝托基业于朕,敢不从耶?朕载天一十七载,尚勤勉有余,然大道盈亏,自有定数,月有亏而盈不足,朕自勤勉,故而糟糠之体不能乘也,今国事艰难,罪在朕躬,然天下之事,不可不察也,太子烺,聪颖好学,勤于政事,今朕体恙之际,国事托于太子,望能勤勉理政,众臣宜辅佐之,朕以君以父,当。。。。钦哉。” 圣旨读完,王承恩都已经将圣旨交还,诸位阁老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如今大明江山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刻,这个时候陛下休养,命太子监国?这不是扯淡吗?难道陛下已经看不到希望了,想找太子背锅?嘿,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毕竟崇祯从来都不愿背锅的。 其他几位阁臣七荤八素,陈演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像是睡着了,根本没听到圣旨一样。 “诸位阁老都听到了,父皇登基17年了,日不辍朝,终于积劳成疾,身子不爽,现在需要修养,特命孤监理国事,而孤收到皇命,自然体恤父皇辛劳,愿为父皇分忧,今暂驻乾清宫处理国事,特求父皇恩旨,命新军换防午门,为孤调遣,所以,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众人听了解释,面面相觑,听着很合理,但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由得都看向了首辅陈演,但看着陈演毫无反应,次辅魏德璟不得不出声问询道:“元辅,陛下命我等辅佐殿下监国,不知元辅可有何安排?” 陈演听到问询,这才慢悠悠的睁开双眼,看向朱慈烺道:“殿下,陛下下旨监国,理应召众臣廷议公布,并向内阁下旨,昭告天下,此方合乎礼法,现如今先行其事,再出中旨,似有不妥。” “首辅说的是,但眼下国情如何,各位都是明白的,且父皇是突然疾发,不及朝议,事权从急,望各位理解。” 陈演沉默半晌,这才悠悠问道:“此事臣等再无疑问,稍后回文渊阁就照发明告天下。”说到这,陈演又停顿良久,这才继续道:“只是老臣想问一句,陛下现在何处,龙体如何,还望殿下相告。” 朱慈烺也明白陈演的意思了,就是这个结果虽然存疑,而且真相他也大概猜到了,但是却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时势所迫。 第一,大家都知道,崇祯回天乏力,已经没办法了,第二京师新军多于禁军,且装备领先,第三太子毕竟是合法继承人,法理上不存在任何问题,第四只是监国,有成例可循,第五他们已经位极人臣了,确实也不想大明就此完蛋。 闯军攻下北京,谁能确保自己还能是新朝的阁臣,前途啊,不敢赌,中层官员敢赌,他们高层是真不敢赌。 要是放到和平时期,太子此行,他们可能就不会妥协了,不见到皇帝是不会罢休的,哪怕他们今天全被困在这儿,在宫外也是留了后手的,只要发出太子篡逆的号召,新军也守不住皇城。 而且是众叛亲离的局面,但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而且京师也没有那么多兵力了,北京本来就不知道能不能守住,再窝里反,那直接开城投降得了。 朱慈烺也是站了起来,走出案几,表情严肃郑重的说道:“孤可以保证,孤说的是实话,父皇确实龙体有恙,现在交泰殿休养。” 看着陈演站起来听完也是长处一口气的样子,朱慈烺心中觉得有趣,接着道:“孤乃大明正统册封的太子,大明崇祯朝嫡长子,如今国事艰难,父皇既龙体有恙,不能理事,孤为人臣,为人子,为人君,都当挑起重担。” “大明,是我朱家的大明,也是诸位的大明,没有人会比我希望大明能长治久安,风调雨顺,所以,孤断不会做出有损大明的事,还请诸位阁老明悉。” “现在,大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孤希望诸位阁老能尽心辅佐孤,重整河山,重振大明,在此,孤拜托诸位了。”说着,朱慈烺深施一礼。 “殿下使不得,殿下折煞臣等了。”陈演为首,诸阁老跪地还礼。 “诸位快快平身。”朱慈烺虚扶一把,众人也顺势起身。 “好了,诸位回去吧,各位阁老暂时维持住京师的平稳,后续孤自有安排,首辅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朱慈烺使个眼色,王承恩机灵的拿起圣旨,跟着魏德璟等人出了大殿,往文渊阁去了,他们拟旨明发天下暂且不说。 “元辅随孤到偏殿一叙。” “是。” 陈演随着朱慈烺到了偏殿,主次落座后,朱慈烺让丘致中上了茶,这才开口道:“元辅,孤意明日早朝,朝议南巡,不知元辅以为如何?” 沉吟一下,陈演慎重道:“殿下也知道,迁都之事,朝议了不少次了,但阻力巨大,指望京官同意迁都,甚难矣。” “哼,难不成孤做事,非得件件征得满朝公卿同意?其他的事若他们不同意,旨意无法下达执行,也就罢了,南巡之事,孤难道还要他们执行?他们同意也就罢了,不同意,孤就率新军自己南下,他们喜欢给闯贼当大臣,那就由得他们吧。元辅回去给阁臣和尚书、侍郎、都御史放出孤的决心,让他们早做准备,别到时候说孤抛弃他们。” “这。。。”陈演一脸的便秘,万万想不到,理想中谦逊纳谏的太子,掌权后竟是如此激进的行事风格,恐怕满朝大臣不一定能转变的过来,听话的概率不大,但今日太子掌权第一日,又是单独召他这个首辅议事,他还是颇为殊荣的。 若是不答应,这在殿下心中的头次印象可就不好了,只能硬着头皮先接下吧,“是,臣先接触一下各公卿大臣,游说一番,但老臣资历亦是尚浅,恐不能助殿下成事,还请殿下恕罪。”预防针还是要先打的。 “无妨,元辅不必有什么压力,孤只是让你传达信息,没有要求元辅必须办成此事,尽人事吧,能平顺南巡自然极好,不能也不必烦忧,后续还有一系列大事和问题,元辅辛苦些。”说完,朱慈烺端起茶碗,吹着上面的茶梗。 “是,殿下,臣自当用心任事。”看到朱慈烺端茶,并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接着道:“臣这就回内阁办事了,明日早朝,臣尽力促事,臣告退。” “嗯,元辅慢走,稍后宫中自有赏赐送往内阁。” “谢殿下恩赐。” 望着陈演离去的背影,朱慈烺眼中精光闪烁,其他阁臣暂且没有发现,但这个首辅确实是个人才,历史上被免去也是因为无力回天,但那种情况换哪个首辅上来也就那样。 崇祯朝有能力的首辅和大臣其实并不少,甚至丝毫不逊于嘉靖朝,像杨嗣昌和陈新甲,朱慈烺还是比较欣赏的,杨嗣昌是崇祯朝为数不多的能力极强的首辅了,要是在其他朝,也是一个能霸榜几十年的威名赫赫的大明首辅了。 可惜啊,崇祯朝是地狱级难度,但杨嗣昌还是做出了极大的成绩。至于陈新甲,那更是不得了,大明中后期,为数不多的,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以举人身份,做到尚书的极品,能力也是相当不错,但人不完人,和崇祯一样,没什么担当,最后替崇祯背了个巨锅,凄然落幕。 第49章 论钱的重要性 “邱大伴,拟旨,进内阁首辅陈演建极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赐蟒袍,赐银两千两,金百两,如意一柄,赐宴。” 文渊阁。 陈演回来之后,大家都在值房票拟,得知陈演归来,联袂而来,上茶之后,摒弃闲杂人等,这都眼巴巴的看着陈演。 “行了,殿下单独召见老夫,是想让老夫给大家传递他的想法,南巡。”说完陈演悠然自得的喝起了茶。 果然,剩下五个阁臣立即炸了锅,有说坚决不能迁都的,有说可以的,有说无法说服其他公卿大臣的,乱糟糟的各种理由、反驳。 看到这,陈演不禁揉揉额头,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内阁意见都不会统一,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太多东西了,不是说走就走的,像魏藻德,他为京官才六年,在京没多少资产,说走就走,没什么顾忌,所以比较支持。 其他几个在京几十年的,房产、田产、店铺等等一系列资产,那可是几十年辛辛苦苦挣来的,岂能说放手就放手,而且像这种的京官,勋贵简直不要太多,两百多年的帝都,多少家族不知道经营了多少代人,难以割舍啊。 “行了,不要吵了,都是内阁大臣了,你们以为还是在六部当尚书、侍郎?遇事就知道吵吵辩论,内阁是解决国家大事的,是怎么解决问题,不是争论对错来的。”陈演看差不多了,敲敲桌子,没好气的训斥道。 “元辅,这殿下交代的,根本不可能完成嘛,不知元辅可有解决方案?” “老夫也没有,不过,大家稍安勿躁,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急什么。”陈演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看着众人都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这才哂然一笑道:“殿下行事可比陛下雷厉风行多了,据老夫观察,不似善茬,诸位以后自己掂量好,另外这事殿下已经说了,尽人事,能游说最好,不能也无所谓,让老夫通知大家,只是趟大家做好准备,因为,殿下打算明日朝议不通过,他就要强行施为了。” “嘶。。。” “强行施为是为何意?武力掳掠大家南迁?” “啧啧,这还真是雷厉风行,手段强硬啊,比陛下强硬多了。” “哼,这就要动粗了?本官现在对监国之事还存疑呢,还是先面见陛下为妥,此等大事,虽说殿下监国,我等亦当找陛下商议。” “对,还是找陛下劝说一下陛下吧,迁都事关重大,准备繁琐,闯贼不日就会抵京,哪有准备南迁的时间,此事不妥,当下还是应该召南方各省,立即出兵勤王为妥。” 各种说法都有,为公为私的也都有,当中其实也不乏有良策之人,看着大家各自姿态,陈演终于体会到了首辅的快感,那种众人不知我独知的爽感,看着他们表演猴戏,爽爆了。 瘾过得差不多了,陈演这才轻咳两声道:“咳咳,诸位,静一静,太子监国一事,不得再论,诸位都是明白人,此事不论是何实情,当下的结果是最好的,除非有人心怀叵测,妄图离间天家父子之情,挑起内斗,给闯贼可乘之机,若有此等,必为叛逆奸佞,人人得而诛之。”陈演先言辞严厉的将此事定性。 大家听陈演说完,细细一思虑,确实如此,不管是真是假,是崇祯自愿还是被迫,事已至此,这个结果也就只能认了,不然真的像陈演说的一样,先内部来一场拨乱反正? 见大家都认同的点点头,陈演知道这条过了,便再次开口道:“至于刚才所说的强行施为,不会违背大家意愿的,大家放心好了,朝廷还不至于对诸大臣公卿动粗,你们自己先考虑考虑以后的打算吧,等会让内阁司职郎、舍人等,去请各部尚书、侍郎、都御史,每人一部,好好说道说道吧,至于成不成,再说吧。” “当当当”,陈演的值房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有翰林司职禀报道:“元辅、各位阁老,宫里有公公过来传旨,还请阁老准备接旨。” “既如此,走吧,先接旨。” 内阁接旨也是常态了,众人按部就班,在院子跪迎,前来宣旨的是丘致中,一脸喜气洋洋,笑的跟弥勒佛一样,来到院子,看见众阁老已跪地恭迎,他心中满足至极,以后这种将成为常态,以往如此尊贵的首辅、阁老,跪在自己的脚下,虽然不是跪他,但依然让他满足。 “恭迎天使,臣等问圣躬安。” “圣躬安,太子少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首辅陈演接旨。”丘致中第一次宣旨,捏着嗓子唱道。 “臣陈演,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内阁首辅演,钟勤国事,劳苦功高,朕心甚慰,特进演为建极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衔,赐立蟒袍,赐白银两千两,黄金一百两,极品玉如意一柄,赐恩宴于府,望卿不负朕望,再立功勋。钦哉。”圣旨一收,丘致中笑嘻嘻的说道:“陈首辅,领旨谢恩吧。” “啊?哦,哦,臣陈演领旨谢恩,叩谢吾皇圣恩,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行完叩拜大礼,陈演这才起身接过圣旨,手还兀自有些颤抖,他这个首辅,终于名副其实了。 不然哪有都首辅了,还是他娘的武英殿大学士的,让自己脸上一直无光,今天终于进为建极殿大学士了,名副其实的首辅待遇了,还有太子太保的从一品官衔,他终于拿到了文官最高的在职官衔了,哪怕此刻致仕,那也无憾了。 还有一品的蟒袍,啧啧,自己现在是逼格拉满了,首辅该有的,自己现在都有了,哈哈哈,至于赏银赐金这些,虽然相比以往,已经多到让自己差异,但终究自己不差这些,他作为一个文官,也不是太看重这些,只是荣耀罢了,终究还是好的,陈家,要扬眉吐气了。 “哈哈哈。”陈演大笑三声,和丘致中寒暄道:“邱公公辛苦了,老夫无以为表,请进来喝杯茶吧。” “首辅大人客气了,咱家就不叨扰了,恭喜大人了,其他的赏赐,殿下已着李公公带人,送往贵府了,大人今日公事忙完,还请早些回府用恩宴,这可都是殿下的一片心意。” “正是,正是,还请向殿下转达,老臣明日觐见谢恩。当然,今日公务在身,不能招待公公,改日,老夫定当宴请邱公公过府一叙。” “首辅大人太客气了,咱家就一跑腿的,大人的话咱家一定转达殿下,改日有空定会叨扰大人的。诸位大人请回吧,咱家也回去了,告辞。” “邱公公慢走。”“再会。” 送走丘致中,陈演又被其他眼睛都红了的阁臣一顿恭维称赞,他们都羡慕嫉妒死了,现在连最高的次辅蒋德璟,也才是文渊阁大学士,其他阁臣全是东阁大学士,现在只能夸赞了,直夸得陈演满面潮红,跟喝了二两烧酒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直到回到自己的值房,还处于混沌状态,发了许久的呆,回过神来,这才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自语道:“唉。。。陛下寡恩啊,这和太子一对比,高下立判啊,这殿下的手段,还真是相当不俗,希望是个明君吧,若能辅佐明君,拉回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那我也能在青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吧,真是让人向往啊。” 乾清宫 “邱大伴,陆军第二师现在有进展吗?”朱慈烺享受着李静婉的头部按摩,惬意的眯着眼问旁边侍立的丘致中。春香,花墨,雪羽,月影也都被调到了乾清宫,特殊时期,除了心腹之人,他谁都不信。 “回爷的话,据上海县发回的奏报,卢军长在上海的事务还是难以开展,招到的人寥寥无几,只是在码头建立基地倒是初见成效了,还是那些老问题,江南承平已久,根本找不到当兵的,更不用说咱们给的饷银极低。” “唉。。。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当初咱们抄了价值近两亿两的财货,可是起步花销也是巨大陆军第一师完善就已经花费剩下不到七千万两的白银和两千万两的固定资产,这几年陆陆续续出手完了,后续又是海军第一军、第二军的建设,造船,造枪,造炮。“ “再是陆军第二师的筹建,我们当初抄的银子,已经不到五千万两了,这是总资产了,其他都没了啊,要不是这几年靠海军商运,每年两千多万的收入差不多能持平,不然,呵呵,咱们早都裤子都没了,大伴啊,你可不能向王大伴学啊。” “万历朝内帑加太仆寺、太常寺每年进项一千六百万两,太仓国库入银六百万两,到了崇祯朝,可就只剩太仓进项了,内帑几十上百万两的进项,哼,简直可笑,你可知,编制75万的边军和禁军,每年的军费是多少?” “75万?乖乖,北方有这么多的军队?那为何。。。额,奴婢猜,75万的大军,饷银怎么着也得三百多万两吧。”这个数据是真把丘致中吓了一跳,乖乖,大明北方边军加直隶禁军竟然有近80万,啧啧,那80万大军是如何被建奴几万人屡屡寇关的呢? “三百万?呵呵,天启初年就已经九百多万两了,崇祯初年,已经破千万了。就这,以前有内帑巨额收入的时候,都是内帑支出的,靠太仓几百万两银子,呵呵,太仓银能把国内的水利,工程,俸禄,赈灾这些东西包住就已经烧高香了,靠太仓养兵想都不要想。” “辽东在万历末年虽然遭遇萨尔浒大败,但元气未伤,辽东仍有近二十万实打实可战之兵,建奴依然动弹不得,而且朝廷也知道,辽东战场并未糜烂,连萨尔浒之战的组织者,督师杨镐都未受到任何罪罚,到了天启末年,辽东依然处于焦灼状态,你来我往。” “哪怕到了崇祯初年,依然如此,建奴只能望城兴叹,可是崇祯初年,东林党人主张还财于民,撤了全国各处织造太监、矿税太监、茶课太监、铁课太监、盐税提督太监,还有全国大批的皇庄皇店贱卖,呵呵,好一个还财于民。” “往后每年一千六百万两收入的内帑就只剩京师周边的皇庄收入几十万两,还有那羞辱人的几万两的茶、铁课税,其结果,就是边军,亲军,禁军军饷断崖式下跌,崇祯十年往后,几乎就不曾发出过饷银了,十几年不发饷银的边军,你想要什么结果?建奴现在没在山海关下扎营,都是因为辽东将门为了生存硬抗下来的了。” “原来如此,奴婢倒从不知道崇祯朝辽东屡战屡败竟是如此原因。奴婢还以为是崇祯朝的那些文臣武将不行呢。” “呵呵,怎么可能,崇祯朝距离万历朝不过十年不到,万历三大征结束不久,百战精兵尚在,都是实打实的经历过血与火的儿郎,怎地到了崇祯朝就不行了?” “远的不说,天启初年,调浙兵戚家军4000人,调四川石柱土司白杆兵3000人,北上辽东,到了通州,戚家军和马家军还因为粮草分配在通州干了一架,死伤不少,两家生隙。” “但到了辽东,因为天启初年党争,派系之争,戚家军和马家军被围攻,建奴四万多骑兵,硬是付出一万多具尸体才围歼了7000人的戚家军和马家军,是我大明的军队真的不行吗?不见得,唉...总而言之啊,司礼监以后要赚钱,爷我要养兵,你要是和王大伴一样赚不到钱你就自己滚蛋。” 第50章 提前布置南京 “是,是 ,是,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向冯公公和魏公公学习,学习。” “嗯?你要学冯保联合首辅做孤的主?”朱慈烺故意笑着挤兑道。 “啊?不,不是的啊殿下,呸,你看奴婢这烂嘴,实在该打。”说着自己抬手扇子两巴掌,当然,没有啥力,他当然能看出来,朱慈烺没真的生气,这是打趣自己呢,自己也就配合的扇两下,“奴婢可不敢学冯保,奴婢以殿下马首是瞻,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往西,叫奴婢撵狗,奴婢绝对不敢抓鸡。” “行了,别贫了。该对南京做些布置了。既然在上海的陆军军部发展不顺,那就让钱谦益先去南京夺权。” 说到这里,朱慈烺顿了顿道:“传旨给内阁,敕命,钱谦益起复为右都御史,赐斗牛服,总督南直隶一切军务、民政,赐王命旗牌,五品以下先斩后奏,四品以上可先行扣押,交由皇帝亲审,超品勋爵亦含之;命天津左卫千户刘大用率领2个新军营走海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上海县,汇合右都御史,履职督标营;” “进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为太子少保,赐飞鱼服,改任凤阳总督,总督江北,抵御流寇进犯江南,南京镇守太监张彝宪随行监军;进南京兵部左侍郎马士英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即刻前往武昌巡抚衙门就任,协助江北总督抵御流寇;进南京兵部右侍郎高弘图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凤阳,凤阳巡抚衙门迁徐州,即刻前往就任,协助江北总督抵御流寇;” “着南京兵部尚书练国事掌兵部部务,配合南直总督掌控江南军务;着南京户部尚书张有誉掌户部部务,配合南直总督掌控江南军务;起复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即刻由乡起行,前往南京任镇守太监,督军江南,并修缮南京紫禁城备用,司礼监随堂太监李继周,领一千南海净军太监随行护送协助。” “爷,还有要补充的吗?奴婢记好了。”丘致中收起笔问道。 “嗯,拿过来我看看。”朱慈烺接过检查一番,确实不错,丘致中的字虽然不如自己,但也是登堂入室,不比一般进士差,看来内书堂出品,必属精品啊。 “嗯,不错,拿给首辅,让翰林院拟旨吧。”这就是朱慈烺躺了一下午的考虑结果,把有兵权的人,先给一股脑弄到长江北岸丢着,不要妨碍新军接管南京,剩下的南京驻守部队,呵呵,除了孝陵卫,其他的比北京还不如,基本不必理会。 看着丘致中往外走去,突然朱慈烺大叫一声:“慢着。” “怎么,爷,有什么不对吗?”丘致中一溜小跑返回,迷惑的问道。 “嗯,是有点漏了,不过不用记了,你口述给首辅吧,江北一总督两巡抚,江北四镇将黄得功率领的勇卫营得调走,这可是父皇的心腹呢,嗯~~~~就调去荆州府吧,刚好张献忠这贼人从湖广撤进四川了,让他守住荆州吧先。其他几镇,让内阁看着分配,一人领一镇,督标、抚标让各督抚自己想办法吧,行了就这样吧。去吧。” 打发走丘致中,朱慈烺不禁想起崇祯的骚操作,把唯一的强悍禁军勇卫营一分为三,一部由副将黄得功率领前往河南、湖广平定流寇。 一部由副将孙应元率领前往陕西平定流寇,要是没有朱慈烺的干预,历史上应该在十五年战死了,现在发生了蝴蝶效应,猛人孙应元率领勇卫营一部跟着另一个猛人孙传庭,现在青藏高原撒欢呢,暂且不说。 剩下最后一部,也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被崇祯派出,由副将周遇吉率领勇卫营最后一部前往宁武关镇守,原本的历史,周遇吉会死守宁武关战死,但朱慈烺当然不会允许,几天前他就让刘大锦前往宁武关宣旨了。 “殿下,高公公求见。”一个小火者进来禀告给雪羽,雪羽入内向朱慈烺禀报道。 “高公公?哪个高公公?”朱慈烺有点莫名其妙,他好像没有上心的高姓太监,但能单独来觐见的,想必级别还不低呢,有些疑惑是谁。 “回殿下,是高起潜公公。” “嗯?高起潜?他不在昌平督军,跑回来干什么?哦...到底是个人精,叫他进来吧。”这个时候能回来,证明高起潜还不是太蠢,而且手段也是相当不错的,就是当年按照自己所知的历史,对他有很大成见,而高起潜也感觉到了,所以走关系自请调离东宫。 这些年一直在外监军,倒也立下些许功劳,后来发生的事情,也打消了自己的成见,卢象升自己也说了,分兵给高起潜本是他自己的决定,因为建奴狡猾,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兵,导致他们的应对也被迫分兵,而不救援,也是在卢象升意料之中。 本身高起潜部面对牵制的人马就是重头,这也是卢象升不断分兵增援高起潜的原因,卢象升作为总督,硬要不分兵增援,那最多也就被参一本,那也是事后的事了,倒霉的肯定是高起潜部,但卢总督终究没那么做。 卢象升部是因为保卫身后的保定府城,不得不以小股兵力硬碰他们一直牵制的建奴小股兵力,结果自然是建奴的小股兵力战力更强,这些都是往事了,有兴趣的可以在前面的事发章节重新看看,这里就不多说了。 没有历史固有的成见,再看高起潜,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其这些年监军,功劳也是可圈可点的。 “奴婢高起潜,拜见小爷,小爷康乐。”高起潜进来之后,一路小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吟唱。 高起潜心里也是发苦,直喊自己命苦,自己抛下老婆孩子来京城混口饭吃,一时鬼迷心窍就切了进宫了,混了这么多年终于因为识字混出头了,和内书堂的高材生们一起分配到了东宫,喜得他几宿没睡着,他这东宫老人,从龙之功是跑不了了。 太子登基,最低都捞个秉笔当当,谁知到了东宫,偏偏太子就不待见自己一个人,渐渐的,感觉越来越难混,同伴也是识眼色的,看到太子的态度也开始慢慢排斥自己,实在混不下去了,高起潜大哭一场,郁闷的求干爹托关系调出了东宫,去干起来又苦又累的监军。 面对建奴,提心吊胆,生死不保,真是,苦全让自己吃完了,这还不算,他娘的,太子竟然这么快就掌权了,而这,又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真是哭死,看看丘致中、李继周,和他一起入东宫,别人为啥安安稳稳的就混到了司礼监随堂了,再往后就是老祖宗了。 而自己,被派去北方监军抵挡闯贼,眼看就要报销了,真是好大的差距啊,他反省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就凭他们是内书堂出来的,而自己不是?好吧,自己学识是没他们好,但自己这些年为了弥补差距,也是疯狂在学习了。 这些年跟着的巡抚、督师、总督都是进士出身,而且还是顶尖进士,自己不耻下问,也是学了这么些年了,应该是不差了,而且在这么生死关头,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回京再试一把,赌一赌东宫老人的资格,再向太子展示自己,现在的才学也是杠杠的了,希望不是因为自己长的不合心意,不然那就没法了。 “起来吧,你我也是多年不见了,来,近点让我看看,这些年有什么变化。”没了心结的朱慈烺还是非常和煦的,毕竟是在东宫待了几年的老人了,他也不是个薄情寡恩之人,还是想弥补一下他这些年的误会。 听到朱慈烺的语气和说的话,高起潜心中大喜,一阵眩晕感袭来,差点晕倒,比他预料的最好的结果都好太多了,他是东宫老人了,如何不知道称呼的差距,‘孤’、‘本宫’、‘我’、‘小爷’、‘殿下’、‘太子殿下’,这些称呼从来不是随心所欲乱叫的,所处场景和所代表的远近亦是差距巨大。 心中遂喜,知道自己赌对了,运气再次站在了自己这边,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反而眼泪鼻涕大作,哭着道:“爷啊,奴婢心里苦啊,这些年不能侍奉在爷的跟前,奴婢难过至极,这些年到处领兵打仗,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再也见不到爷了,今天还能回到爷的身边见一面,奴婢虽死无憾了,呜呜。。。” 高起潜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袖子都擦的湿滑反光了,这里面也不全是演的,他心里莫名其妙被不待见的委屈也是终于爆发了,哭的都抽抽了。 “唉,好了好了,快别哭了,一个大男人了,像什么样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心里委屈,我都知道的,唉。。。李伴伴,快去,把高伴伴扶起来,快给擦擦,安慰安慰。”朱慈烺也理解,叫李继周去扶起来慢慢哭。 李继周心里也是感慨异常,当年他们三个入东宫伴读,为何就高起潜不受待见,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原因,也是心里有点同情的,现在看太子的态度,怕是高起潜又能回来了,所以还是加深下感情吧。 李继周上前如老友般,搀扶起高起潜,坐在朱慈烺让小火者搬过来的绣墩儿上,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安慰半晌才止住了哭,但人还是眼睛通红,抽抽搭搭的,惹人同情。 第51章 周皇后的质问 “爷, ,,爷,奴婢,,奴婢这些年在外,跟着那些个进士老爷,好,, 好好读书了,现在不敢说能考进士,但举人廓摸着是可以的,奴婢以后会继续用功学习的,奴婢想留在爷身边伺候,还请爷恩准呐。”高起潜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朱慈烺,本来要找的回京的借口也懒得说了,因为朱慈烺的态度,这借口就不用说了,直接说诉求吧。 “呵呵。。。哈哈哈。。。。”这高起潜一开口,倒是把朱慈烺给逗笑了,原来高起潜是这么想的,还以为自己嫌弃他文化低,唉,是时候画大饼了,收敛笑声,看着懵逼的两人,这才开口道:“嗯,学识不重要,不过你这些年刻苦学习了,倒也是好事,毕竟本身多了不压身嘛。” 看着石化了的两人,特别是高起潜的微张的嘴巴,朱慈烺这才不好意思的捏了捏鼻子说道:“高伴伴啊,你可别怪我啊,你们几个是我的伴读,是东宫的老人,日后也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自然会栽培你们,但他们两个是内书堂出来的,日后注定是处理司礼监日常的。” “你呢,考虑到你的学识,司礼监常驻不适合你,但我也不可能放弃你,日后不用你吧,所以,我给你规划了个好差事,想着让你去外领兵监军,历练几年,日后好有经验掌控御马监和提督军事,御马监可是个要职,既要是心腹,还要有实打实的能力。” “不然四卫一营,几万兵痞子再加几万战马武器,你要是没能力没经验,还真担不起,所以,你的路都是我安排好的,外出监军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没想到你还在抽空学习,不过这也是好事,你要是文武双全更好,将来任事我就更放心了。”朱慈烺胡拉乱扯一通,显得高深莫测,早有安排一样。 听的高起潜和李继周都是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那小爷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更是高瞻远瞩,为自己等人安排好了道路,还真是,真是有点想锤死他呢,我这些年受的苦都是安排好的?为了将来更好的登顶高位? 好吧,听着确实合情合理,他自己也感觉自己挺适合御马监的,无他,习惯了,有经验,心里踏实,这样想着,好像还真是,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啊。 “啊?原来是这样,爷您这么多年前就为奴婢们安排道路了,奴婢。。。奴婢真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日后定当为爷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头。”“奴婢也是,万死不能报爷的知遇之恩。” 看着两人一顿表忠心,朱慈烺一顿腻歪,赶紧打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事都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以后踏实做事就行了,李伴伴,你回去准备吧,到了南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我要绝对掌控南京,包括勋贵,不能存在威胁。” “如果有人不听话,先给他撸了,关进去冷静冷静,但不要出人命,不然闹过了就适得其反了,另外魏国公的面子还是要尽量给点的,但如果他要是不识相,非要作对,那也不必惯着他,总之,勋贵不能弄死就行,行了,领二百锦衣卫,即刻出发吧。” “是,爷您放心,奴婢定当南京的刺头拔干净。”说完,李继周阴笑着快步溜了,这可是个好差事啊,奉旨搞人,要是哪个不开眼,敢不听咱家的话,直接弄他,嘿嘿,哈哈哈哈。 “高伴伴,现在非常时期,你在北边应该更能体会,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已经得到了内阁的支持,权利初步掌控,所以下一步,我准备南下,北京是守不住的,南下要带的可多了,而且战马是重点,你现在去找王大伴,让他给你一道旨意,以司礼监随堂的身份,去提督御马监。” “相信你到了之后,掌印太监庞天寿应该会以你马首是瞻,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收整腾骧卫、武骧卫,以及四卫一营的家属、物资等等,别忘了勇卫营的家属,剩下的特别是战马,准备撤离南下。” “爷您放心,奴婢在外监军领兵多年,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再有爷的支持,肯定把事儿办妥。” “嗯,去吧。南海子远些,今天赶不及就明天再去。” 看着走路直蹦高的高起潜,他也是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哎呀,该安排的也安排了,再过些日子,三月初吧,自己就跑路,也就大半个月时间了。 晚膳时分,朱慈烺正在用膳,李安进来禀告:“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哦?母后来了,随本宫迎接。”朱慈烺赶紧起身向外迎去。 “不必了。”朱慈烺才走到大殿中,周氏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朱慈烺紧走两步,上前搀扶周氏入内,不料周氏胳膊一甩,负气道:“不敢劳太子大驾,本宫自己会走。” 朱慈烺摸摸鼻子,再次上前扶着母亲的胳膊,到炕沿坐下,周氏却别过头去,阴着脸不说话。 “嘿嘿,母后怎么来了,您用过膳没,儿臣伺候您用膳。”朱慈烺知道母亲去见过父皇了,所以也不奇怪,舔着脸继续伺候着。 “不敢当,你是太子,正统嫡长子,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这皇位,迟早是你的,你如此大逆不道,还有没有把父母放在眼里。”周氏转过头来黑着脸训斥道。 “娘~”先撒个娇,“儿也是被逼无奈啊,这皇位还迟早?我要再不出手,就轮不到我了,该轮到李自成了。”朱慈烺跪在周氏膝前,握着周氏的手诚恳道。 “你。。。”周氏气结,扬起了手作势要打,但最终没有落下,反倒是自己眼泪落了下来,“娘也知道,你父皇治国,国事每况愈下,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可是,那也不全是你父皇的错啊,你也知道,他对权力的掌控欲那么强,怎么能接受被自己的儿子夺权呢?再说,你还年轻,交给你你就能治理好国家吗?”说着爱怜的抚摸着朱慈烺的脸,她夹在父子中间,也是难做。 “娘,被我夺权总好过被李自成夺权,失了朱家江山,再说了,父皇已经回天乏力,我在折腾也不会比这更糟糕,好点万一折腾活了呢?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已至此,儿绝对不会收手的,不然,娘是希望儿等着被废?” “唉。。。娘怎么会呢,你是娘的长子,不管怎么样,娘都希望你过的好,算了,事已至此,你按着你的想法来吧,希望天佑大明。” “放心吧娘,天意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对了父皇怎么样了?” 周氏扶起朱慈烺,坐在她的旁边,朱慈烺掏出手帕为周氏擦掉泪痕,这才悠悠道:“你父皇他听说要迁都南巡,当场就气晕倒了。” “嘿嘿。”朱慈烺不由笑了。 “你呀。”周氏点了点朱慈烺的额头。“还笑的出来,你父皇要是有个好歹,娘可饶不了你,你父皇也操劳半辈子了,现在修养身体,你可不能亏待他,你父皇也不容易。” “是,是,是,娘你放心,儿刚才发笑是因为,儿猜测父皇多半是装的,他心里说不定松了口气呢,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想迁都的,只是不愿开口,大臣们也不同意,才不得试行,现在我来做,他应该高兴才是。” “哼,乱说,你父皇哪里像你说的这样。” “娘还别不信,您说说,太医怎么说的。” “额。。。太医说,你父皇只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就好,开了一些补药。” “看吧,没什么事吧。娘你这些日子就留在交泰殿照顾父皇吧。” “嗯,我本来就准备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好了,你用膳吧,我回去了。有空过来看看你父皇吧。” “嗯,儿子送娘。” 送走周氏,朱慈烺长出一口气,回去接着吃饭,吃完就由春、花、雪、月服侍沐浴,完了独自去睡觉了,晚上睡觉可不敢抱着李静婉,不然真忍不住,就沐浴这一会,都让人邪火直冒,中午可以抱着午休一下,晚上那是真不敢。 早睡早起,明早还得早起早朝。 翌日,清晨,皇极殿广场。 今日内阁通知的大朝会,在京的,够资格上朝的都来了,人员齐整堪比崇祯登基,因为大家都清楚,今日的早朝,实际就是新君登基,不管如何,大明至高无上的权力,出现交替了。 不管能持续多久,一日掌权也是权,他们都得来看看,新君如何,做好心里有数,要是和崇祯帝风格不同,你再用以前的行事方式,很可能就会死的很快,参考弘治到正德再到嘉靖,风格变异巨大,摸不清的人,着实落马、身死不少。 再加上如今的大明,风雨飘摇,危在旦夕,这些人精们也要看看风向,新君能否守住大明,能就老实做明臣,不能就提早准备做顺臣,可不能耽误了。 “啪啪啪”三声净鞭之声传来,在场之人都知道,正主来了。 朱慈烺乘着象辇而来,居高临下,看着丹陛下乌泱泱的一片,好家伙这怕不是有上千人吧,朱慈烺暗暗咂舌,有那么多人可以上朝? 人虽多,但全场静悄悄的,大明虽然进入倒计时,但毕竟还没到眼下,所以都老老实实的遵守着上朝的礼仪。 “奉旨监国,太子殿下驾到。”王承恩高声吟唱。 站在丹陛下两侧的武侍锦衣卫大汉将军齐声重复道:“奉旨监国,太子殿下驾到。”声音响亮,穿透力超强啊。 随着钟乐声响起,大明版国歌奏响了,随着悠长深沉的礼乐声,文武百官,不,文武千官齐齐拜倒,高声吟唱:“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叩首,起身,吟唱,三叩首,起身,吟唱,三叩首。 那声音,真是呼啸而来,听的朱慈烺面色潮红,差点站起来大喊一声,抒发心中豪气。 “众爱卿平身。”朱慈烺朗声说道。 王承恩传唱。 大汉将军传颂。 “谢殿下。”千官谢恩,起身,肃立。 第52章 文武勋贵议事 然后,绝大多数官员虽低着头,但还是眼睛猛翻,朝着御阶之上的御台看去,只见主位御座空置,而左侧置一略小的亲王制象撵,上面端坐一少年,笑容和煦,温文尔雅,唇红齿白,端的一幅美男子的翩翩形象。 再配一身肃穆大气的明黄太子朝服,真是令人眼前一亮,但这卖相,就比崇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让人不自觉的感觉自己也充满了朝气,元气满满的。 接下来就是走流程了,王承恩问奏,官员奏事,也不算事,先是首辅谢恩表,巴巴完了就是几个离京就职的官员谢恩表,接着就是吏部奏报最近的人事调动奏表。 奏报之人都是提前安排好流程,而且会上前到丹陛下,离御台很近了,加上奏报官员声音洪亮,不用担心听不到,听的朱慈烺直想睡觉,早上起太早了,有点迷糊了。 直到王承恩宣读最近的圣旨,大汉将军传颂,声音直冲云霄,这才给朱慈烺提了提神,先是对首辅的加官进爵和赏赐,完了首辅再次谢恩; 接着是对南京的一些列调动任命和每个人的加官进爵详情,每一句话都要读两遍,所以也费时间,完了之后眼看都要中午了,最后一道圣旨是司礼监的人事调整,加了三个人进随堂太监知事,这和外朝没什么关系,圣旨也只是通知一下,周知的意思。 最后由王承恩唱道:“陛下意圣驾南幸,携百官同行,请百官上书奏议,监国太子殿下总理,交由圣裁。退朝。。。” 大汉将军:“陛下意圣驾南幸,携百官同行,请百官上书奏议,监国太子殿下总理,交由圣裁。退朝。。。” “恭送殿下。”千官跪拜,起身,后队变前队,整齐退场。 大汉将军喊的时候,朱慈烺已经起驾返回了。 此刻交泰殿内,黑着一张脸坐在炕沿喝茶的崇祯一直听着早朝的动静,毕竟声音这么大,怎么可能听不见,当然官员单独上奏的时候听不见,但百官齐奏,大汉将军传颂时,他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的好儿子倒是大方,一上来就是加官进爵,赏赐丰厚啊,陈演老匹夫,负朕啊,要是。。。朕必将这老贼打入诏狱,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哼,真是气死朕了。” 坐在桌子对面炕沿的周氏闻言无奈,劝道:“好了,别生气了,他是你的嫡长子,这位子,迟早是他坐的,现在你身体不好,好好将养,让儿子为你分忧不好吗,你也过过轻松的生活。” “哼。”崇祯哼了一声没说话。其实他还真就没那么生气,自从昨天被夺权,起初气了一天,摔了好多东西,但晚上周氏过来开解完,陪她休息后,他又感觉无形中,压在身上的那座无形大山好像不见了。 他感觉自己呼吸都顺畅了不少,脑子也不再胡思乱想了,就是偶尔幻想一下朝中重臣拨乱反正,自己怎么收拾人,晚上还和一年多没圆过房了的周氏梅开二度,好好发泄了一番,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崇祯现在心里盼着,赶紧迁都,反正不是朕做的决定,这黑锅,太子愿意背就让他背吧。 直到听到大汉将军的:“陛下意圣驾南幸,携百官同行,请百官上书奏议,监国太子殿下总理,交由圣裁。退朝。。。” 崇祯“噗”的一声将茶喷了出来,旋即大喝一声:“啊。。。。。逆子,逆子,朕要杀了你这个逆子。”“乒铃乓啷”桌子、茶杯、茶壶破碎撞击的声音出来,“嘭”的一声倒在炕上,嘴中喃喃自语着什么,双目无神的盯着大殿顶部。 乾清宫 用过午膳的朱慈烺,抱着李静婉迷迷糊糊的补着午觉,就被拉了起来。 “爷,该午朝了,众阁老和诸位公卿都在大殿候着了。”李静婉温声细语的哄着朱慈烺。 “嗯?午朝?嗯。。。。该死的,谁定的这破规矩啊啊,一天到晚开会,哪有时间干活啊,以后得改啊。”朱慈烺嘴上抱怨着,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有春香他们伺候着洗漱更衣,梳洗完毕,清醒的朱慈烺带着出了寝室,带着殿外候着的王承恩和李安、李德,前往乾清宫大殿而去。 “太子殿下驾到。”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问殿下金安。”众大臣躬身行礼。 “嗯,孤安,众爱卿平身吧。” “谢殿下。”起身。 明朝除过极为正式的场合是跪拜,其他都是躬礼,倒不如螨清动辄跪地磕头,撅着个屁股没皮没脸的。 朱慈烺打眼看去,好家伙,人也不少,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六个阁臣,六部尚书加各部一个侍郎,六科都给事中,都察院都御史和副都御使。 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光禄寺、鸿胪寺卿,通政使司左通政使,尚宝司、行人司正,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锦衣卫都指挥使,宗人府宗人令,连他娘的太医院院使、上林苑监监正、钦天监监正都来了。 真是离了大普,哦,还有几个熟人缩在后面呢,仔细一看,好家伙,国子监祭酒,翰林院掌院学士,还有东宫的属官,詹事府詹事、少詹事。 乌泱泱的几十号人,朱慈烺转头望向王承恩,王承恩会意,附耳低声说道:“以往不会来这么多人,除非有事奏禀,一般都是阁臣加六部九卿和翰林院、詹事府、六科都给事中,若有军务,则会召涉及的五军都督府。” “嗯。”朱慈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开口道:“诸位来的真齐啊,怎么不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和顺天府尹也叫上啊,再把大兴和宛平知县也叫来,人多热闹嘛。”朱慈烺狭促的挤兑道。 “这。。。”肃立的众大臣中,后面的多人立即就羞红了脸,提袖掩面,低下了头。 一些不重要的衙门,虽然有资格上殿奏事,但午朝不同早上的常朝,一般不相干的衙门是不必到场的。朱慈烺这一挤兑,当场就说的好些人脸上挂不住了。 还是首辅陈演,他是要主持朝会的,所以不得不站出来圆场:“殿下海涵,诸位大臣也是关心国事,心切所致,还请殿下见谅。” “嗯,首辅主持吧,孤洗耳恭听。” “谢殿下,内阁昨夜收到紫荆关奏报,闯贼大军已略紫荆关向东,朝居庸关而去,预计十天之后抵达居庸关。” “居庸关守将何人?”朱慈烺随意问道。 “蓟州总兵官唐通。” “嗯,孤知道了,传旨居庸关,严守关隘,令监军太监提领居庸关守军。”朱慈烺知道,居庸关是万万守不住 的,唐通也会投敌,现在只能给他们增加投敌的难度,拖一些时日。 “是,殿下,内阁会立即拟旨居庸关。”陈演顿了顿继续道:“奏报中还提到,据夜不收打探,大学士李建泰已投敌,向闯贼纳降,被奉为上宾,正随军前往居庸关,准备劝降。” “呵,榆木疙瘩一个,不知道怎么混到大学士的,真是不知所行,这样的蠢材,丢给闯贼真是一大喜事,大明又少了一个累赘,唉,不知道何时,大明的累赘才能多掉一些。”说着朱慈烺的眼神从众人身上划过,不少人都是慑于压力,心虚的地下了头,不敢对视。 陈演也是被雷的不轻,不过转瞬,他又释然了,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朱慈烺想法的人,太子这是根本就没打算守北京,所以,居庸关就无足轻重了,想明白了这点,不理会其他大臣懵逼的脸色,顺着话道:“殿下所言极是。” 众人看向陈演,更是摸不着头脑,太子初登,可以说年少气盛不懂,你一个首辅不懂吗?李建泰要是真劝降了居庸关,那他娘的京师最后的屏障就没了,到时百万流寇大军围攻北京,真能守住吗? 你陈演以前也不是溜须拍马之辈啊,这太子一顿封赏就把你收买了?你的节操呢?你文人的气节呢?你首辅的威严呢?狗屁。 英国公张世泽上列奏道:“殿下,居庸关乃内长城的重中之重,万万不可失啊,臣请提领京营支援居庸关,誓死不让闯贼过居庸关。”不到二十岁的英国公张世泽才袭爵三年多,受家学影响,倒是忠心耿耿,而且不乏年轻人的热血冲劲。 “哼,世侄说的轻巧,且不说现在去来不来得及,就算你守住居庸关又如何?你能保证倒马关、紫荆关不会受到攻击?如若有一处失守,闯贼直逼京师,到时京师防守空虚,如何御贼,若京师不保,你守住居庸关又有何用?”成国公站出来反驳道。 “难道眼睁睁看着居庸关失陷?闯贼号称上百万,就算没有那么多,到时几十万人围困京师,该当如何?” “自有南兵入京勤王,京师这么大,他李贼能围住吗?” “呵呵,成国公真是天真,南兵勤王什么时候能到,要是拖个几个月,闯贼围人倒是围不了那么紧,但要是断京师的粮道,那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就靠成国公给大家变粮了。” 英国公张世泽看不起成国公的短视,加上大明后期多少朝了,都没有成国公府说话的份,挂个五军都督府的闲职,都快退出大明的核心了。 但他英国公府作为大明第一勋贵,从来都是提领京营,代天子祭祀,虽然自己袭爵日短,但成国公有什么资格倚老卖老的挤兑自己。 第53章 南迁之争 “老夫可没说能变出粮来。世侄,你可。。。” “成国公慎言,这里是大明的乾清宫,太子殿下当面,这里没有什么世侄,我是大明的英国公,本国公是在向殿下谏言军国大事,没时间和成国公争辩这些。” 张世泽因为年轻,且袭爵不久,虽然提领京营,但没什么威武,他等这种机会太久了,大明第一勋贵世家的威望,他要找回来。 “你。。。殿下,您给评评理,老臣也是为国着想,不忍英国公误国误民,怎讲成了与他争辩,还请殿下做主,英国公年轻气盛,实在不适合提领京营,保卫京师此等关乎国运的大事,怎能交给一个黄口小儿负责,还请殿下三思,撤了英国公的提督之职,改派老成持重的大臣提领。” “笑话,我张家提领京营上百年有余,世代治军,我张世泽不行,难道成国公闲住几代就行吗,成国公这辈子恐怕都没进过军营吧,简直大言不惭,贻笑大方。”张世泽也是被气极,这老匹夫竟然想夺了英国公府的兵权,简直不可饶恕,那就别怪他伤口上撒盐了。 “你。。。你,我成国公府乃靖难元勋,军旅世家,老夫自幼熟读兵书,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置橼的,殿下。。。” “好了,都住嘴。”看着满朝大臣无人插嘴,像看戏一样听两人互咬,朱慈烺面色阴沉,沉声喝道。 “不知李建泰家人如何处置?”次辅蒋德璟出来打个圆场,刷刷脸,证明一下次辅的存在。 “抄家,家属。。。先戴罪扣留府邸吧。”朱慈烺沉吟一下。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就散了吧。” “殿下,早朝宣布的南幸的事,群臣反对,百姓非议,对京师稳定大为影响,请殿下颁旨,固守京师,不得南迁,以安民心、臣心。”成国公又跳了出来。 “是啊殿下,现在京师非议纷纷,百姓人人提心吊胆,说是朝廷守不住京师了,准备逃跑,百姓也无心协调守护京师,对京师保卫极为不利,请殿下及早下旨,以正视听。”定国公徐允祯附议道。 “两位国公所言极是。” “是啊,当及早安定民心才是。” “应当戒严京师,由兵部尚书统筹京师防卫。” “不错,当年于少保能力挽狂澜,打赢北京保卫战,现在我朝亦可。” “此言差矣,当年有二十万备倭兵在山东,可以引为强援,现在外无强援,困守只是等死。” “放屁,我朝养仕三百年,现在到了我等报效国家之时,怎能弃国都于不顾,一走了之?那京师百万百姓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贼不就是打着为民做主的口号吗?你还怕他能把百姓都吃了不成?” “荒唐,圣人教你这样报国的?我看你不配为圣人子弟,书都白读了。” “放屁,老夫堂堂翰林出身,圣人之道不比你更精通,你这是愚蠢,圣人在世,也只会叹你无能,哼。” “。。。” 听着跟菜市场一样的大殿争吵声,朱慈烺无奈的揉揉额头,脑仁隐隐作痛,看来这种高出会议的级别限制还是太低了。 “肃静,肃静,你们如此争辩,成何体统,统统退下。”陈演看着朱慈烺一副生无可恋,痛不欲生的样子,生怕他搞不定这场面,所以赶紧出来维持秩序。 众人看着朱慈烺扶额伏案,这才老老实实的站回班列,等着太子给个答复,现场虽有争论,但大多数还是都支持固守的,所以,在他们看来,众意难违,太子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下旨抚平人心。 但等了半天,朱慈烺还是毫无动静,让人怀疑是不是睡着了,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便齐齐把眼睛看向陈演,陈演无奈,只好上前一步,这就是做首辅的难处啊,他就是百官和皇帝之间的润滑剂,既要能搞定皇帝,还要能威压百官,替百官出头。 所以,没有本事威望的首辅,就会被戏称纸糊首辅,所以啊,首辅也不好做啊,暗叹口气,陈演开口道:“殿下,不知如何裁断?” “急什么,早朝刚提议,现在百官奏章恐怕都没写完呢,你们能代表所有人的意思嘛?等奏章上来,孤自会评估大家的倾向,再上奏陛下圣裁,此时容后再议。还有无其他大事?鸡毛蒜皮的小事向内阁汇报吧。” 等了少顷,朱慈烺见再无大臣出来奏事,这才看向陈演。 “臣等再无事奏,臣等告退,殿下万福金安。”陈演率众拜退。 众大臣退出乾清宫。 “哼,天真。李安,去召杨宇和李辅国来。”朱慈烺冷哼一声,叫李安去传召两人,他打算釜底抽薪,来个绝的。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案前参见。 “ 你二人立即去找吴襄,让他从五军营抽调战马一万匹,今天下午必须完成,然后在西直门外待命。” “是。”二人应道。 “千户李辅国。”朱慈烺突然严肃且低沉的叫道。 李辅国顿时浑身一震,太子殿下何曾如此正式过,当即单膝跪地行礼道:“臣天津左卫千古李辅国听令。”如今已改称了。 “孤命你抽调装备了新造火绳枪的一万新军,由你率领,骑马队护送父皇南下,走陆路,前往扬州府驻扎,一路务必小心谨慎,保护好父皇和母后的安全,但不可亮明身份,让人知道父皇南下,到了之后就安心驻扎扬州,等孤的调令行事。” “是殿下,臣就算粉身碎骨,战至最后一人,也会护好陛下和皇后的安全。”李辅国激动的浑身直突突,殿下竟然把大明最尊贵的两人交到了自己手里,而且还是双亲,这得多大的信任啊,就不怕自己把崇祯杀了造反,或者学学孟德? 当然,自己只敢想想,大明正统几百年了,深入人心,泥腿子百姓能反,当官的不行,这,就是人心,国朝三百年,你可见过哪个大臣、将领敢反的?再说,自己全家老小可还在天津呢,了解新军的他,有了希望,谁没事闲的敢造反啊。 而且自己也没啥希望,新军以后有多强,他作为高层,还是了解的,就说自己参观的皇家科学院研发的新式火器,摔自己装备的火绳枪几条街,要是以后量产,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路南下,遇到流寇,少则击之,多则避之,安全为主,由头就是南下协防长江防线,防止流寇南下,杨宇带五百锦衣卫随行贴身保护父皇母后,小事皆以父皇命令为准,大的方向及路线不必遵从,军内给与最高的自由度,但不得接见外臣,这个度你们把握好,不可冲撞父皇威严。” “是殿下,臣等明白。” “好了,去准备吧,今夜子时出发,秘密行动,不得泄露行踪。”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朱慈烺琢磨良久,决定再派50人的净军贴身伺候保护,三重防护,互不统属,最大限度的防止各类突发情况。 “李德,你收拾一下,晚上率五十精锐净军随行,贴身伺候保护。” “是,奴婢遵命。” “王大伴,准备十辆特制马车,装好随行物品,给父皇路上备用,全部停放在神武门外待命,另外,安排晚膳传至交泰殿,孤要和父皇母后共进晚餐。”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晚上刚天黑,朱慈烺就带着李安和春花雪月,在李静婉的陪同下前往交泰殿,让门外的王宝进去禀报。 不一会,王宝出来说陛下不见。 朱慈烺不以为意的一笑,就带着人进去了,之所以要人禀报,也是因为母后也住在这里,不方便直接进去,现在禀报过了,同不同意就无所谓了。 来至寝宫,就看见周氏正坐在炕沿劝着崇祯,而崇祯黑着一张脸躺在炕上,一言不发。 听到声响,两人转头看来,崇祯当即气的一声冷哼斥道:“逆子,你来做什么?看朕死了没有?好给你腾位置?” 朱慈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到头跪拜:“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圣躬金安?” “朕躬不安,快死了,你可高兴了?” “陛下。。。”周氏不知如何劝解父子俩。 朱慈烺自顾自的起身,向后吩咐道:“传膳。” “春花雪月,服侍父皇更衣,用膳。” 朱慈烺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吩咐完,就坐在桌前,亲自倒茶,等待父母上桌,崇祯被无视的彻底,感觉一股子邪火无处发泄,但听到传膳,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从早上用完早点,被气到躺下,现在还水米未进呢。 虽然放不下面子,但还是赌气般的不配合,任由春花雪月四女费了老大劲才服侍他更衣梳洗完毕,此时,晚膳已上全,没有太多奢侈,就寻常的二十几道菜,三壶贡酒。 崇祯试试然的来到主位坐下,周氏陪坐在右,而朱慈烺陪坐在左。端起酒杯,朱慈烺亲自给崇祯斟满酒,又给周氏斟满酒,这才看看周氏,再转到崇祯脸上,沉默少许。 这才开口说道:“父皇、母后,儿已安排妥当,今晚请父皇母后移驾南幸,子时出发,从西直门出城,走陆路南下扬州,儿已抽调一万新军马队护送,届时锦衣卫和净军太监随行贴身伺候保护。世事无常,今晚儿来给父皇母后送行。” “什么意思?你要将朕偷偷送走,然后半路灭口,你好趁机登基?”崇祯不无恶意的猜测道。 “父皇多虑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要父皇殡天的方式有很多,而且什么地方都行,再宫中病重殡天更为合理,儿何苦大费周章,只是这北京确实不安全了,这次不同以往,北京没有民心支持,没有勤王军队,必不可守,为了大明,还请父皇移驾,以图日后再举。” “哦?呵呵,那倒是朕错怪你了。你费尽心思将朕架空,就是为了朕的安全,将朕送走?那倒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崇祯却是不信,讽刺的挤兑。 第54章 送帝后南下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周氏确实问到朱慈烺,是不是一起走。 “母后,儿暂时还不能走,一是要收拾一批金银带走,不然到了南方,要是没钱,说话也和北京一样,没人听的,二是还是要带一些忠于朝廷的文武及百姓南下,以儿估计,以后的北方不太妙,所以还是提早通知百姓南迁吧,尽量减少损失吧。” “那可怎么行,你不是说闯贼不日便会围困北京吗?要是来不及走可怎么办,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剩下的事情留给内阁处理不行吗?”周氏面露忧色的担心道。 “不行的,我要是也走了,北京立即就会大乱,有些安排尚需时日。”朱慈烺摇摇头。 “来,先吃饭吧,我敬父皇母后一杯,儿子确有不孝,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作为朱家皇室正统,儿子无法看着社稷沦陷,不得已出此下招,待日后恢复河山,儿愿负荆请罪,凭父皇发落。” “哼。”听着儿子的话,周氏面露哀色,忍住眼泪,她是皇后,不是个普通的妻子母亲,她知道,夫、子都承担着无比重大的担子,她帮不上任何忙,现在只希望儿子能成功,希望丈夫能理解。 崇祯虽然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也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儿子没有自己想象当中得意洋洋的样子,也没有丝毫的不尊,这让崇祯心里能好受些。 三人开始默不作声的用膳,但朱慈烺还是边吃边讲着一些安排,他也没有再顾着皇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孙阁老在儿臣第一次出京的时候就去拜访了,然后儿臣就把他全家接到了天津卫,现在负责靖宇军校的军官培养。” “嗯?哪个孙阁老,可是孙师?”崇祯惊疑道,他以为孙承宗早随着屠城被杀害了,没想到还活着。 “是,儿臣早就料到建奴寇关会报复,提前做了安排。” 崇祯听了没说话,眼中有不信,也有自责。 “卢象升也被儿臣假传圣旨,在开战前带走了,现在上海组建陆军第一军。”崇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但朱慈烺没有解释。 “孙传庭也被儿假传圣旨,让他携西北各王,退守甘肃,以图关键时刻在闯贼背后致命一击,收复失地。” 崇祯已经愣愣的不吃饭了,眼中有说不出的震惊和欣喜,其实,他早就醒悟了,当传出闯贼攻破西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些年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能办事打仗的人了,当西安沦陷,他突然发现,他竟然没有再可堪一用的人派出平乱,去抵挡叛军了。 那一刻,他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现在听说他惋惜的可用之人,竟然都在儿子的授意下存活,他的心一下又活起来了,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看着崇祯的样子,朱慈烺又不无打击道:“父皇,事实证明,父皇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治国教育,大明在父皇的治理下已经病入膏肓,而儿臣,从小接受的就是正统的皇家储君教育,儿臣有父皇不及的眼光、谋略,儿臣有自己的治国理念,而不是大臣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父皇不要怪儿臣。” 看着崇祯的脸又渐渐的拉了下来,但朱慈烺还是说完了。 “哼,大明皇储的教育,就是让你弃国都于不顾,妄自逃命?祖宗定下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是一点没听啊。”崇祯讽刺道。 “穷则变也,我朱氏主脉都在北京,若都死社稷了,父皇可想过,大明会因为正统性,各个藩王就会大打出手,到时,就是亡国之时了,若是父皇当时同意儿臣前往南京监国,儿倒是愿意成全父皇大义,所以,现在必须要有正统南下,不然就不是只丢北京和北方了。” “朕。。。朕当时要是知道北京不保,怎会不同意你前往南京监国。”崇祯不由心虚的强辩道。 “呵呵,父皇当真判断不出?” “哼,不知所云。” “好了,快用膳吧。”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周氏赶紧圆场。 朱慈烺本来还想说是弟弟妹妹们的安排,但是看崇祯不想再谈,他也就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他们不问,再晚点走的时候再想知道,朱慈烺可没空再解释了。 吃完饭,回到炕上,喝着茶消消食,崇祯开口道:“为什么要打着朕的名义南迁,你不是大权在握吗?让朕来替你背黑锅,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朕要是想南迁,还用的着你现在假传圣旨?” 崇祯对自己背黑锅的事还是耿耿于怀,这他娘的,老子要是背黑锅不早就背了,南迁了,现在被逼着背锅是真憋屈,还不如当场自己做主呢。 “父皇毕竟是皇帝,只有以父皇的名义做出的决定才站得住脚,儿无意让父皇背负骂名,但为了祖宗基业也不得已而为之了,父皇见谅。”朱慈烺喝口茶,也是显得无比坦诚的说道,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还真是让崇祯有气说不出,黑着脸不吭声了。 又陪着周氏说了好久的话,叮嘱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切小心,把宁氏她们待在身边照顾,又说自己长大了,现在国家战乱,不必拘于俗礼,先临幸宁氏她们也无不可,但要节制,不许找宫外不明不白的女人乱来,要多听阁臣的建议,要注意自身安全,不可身先士卒等等。 朱慈烺已经十七岁了,在古代已经是成人了,所以这些隐私话题周氏也不得不叮嘱,说着说着,又说她未能尽到母亲的责任,为他大婚,落泪伤心不已,朱慈烺听着无奈,但也有浓浓的温馨感。 虽然身在皇家,但父母对自己确实不错,母亲更是将自己当作心头肉,听着母亲的唠叨,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母亲也是这样唠叨,什么时候结婚生孙子。。。不同的时间,同一个妈啊。。。。 时间过得很快,离子时不远了,朱慈烺招呼收拾好的东西马车等先出,然后陪着二人上了殿外一辆普通的马车,大小适中,服侍上车后,朱慈烺上了后面的一辆。 出发,从御花园后面的神武门出门,出门时还是朱慈烺刷脸才开的门,宫门落锁,无圣旨不得开门,但朱慈烺现在监国,这个权力还是有的,当然,只是他自己露个面,其他马车禁军也不敢细查,全部放行。 京城宵禁,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遇到了几队五城兵马司巡城人员,锦衣卫亮出腰牌,立马就绕道走了,一路顺利的来到了西直门,朱慈烺都不由意外,如此顺利,他最初都预想可能要最后把崇祯绑出城,不知道是他识时务还是想通了或者有什么其他想法,不得而知,反正结果是挺好的。 城门处,吴襄和李辅国、李辅明、杨宇、李安已恭候多时,一行畅通无阻的出城二里,车队这才停下,下了车朱慈烺勉励他们一番,就请父皇母后下车。 周围被50净军和500锦衣卫围的密不透风,随行的王宝将帝后扶下车,朱慈烺只是躬身作揖,并未行大礼,而吴襄他们正要跪拜,也被朱慈烺拦住,只好作揖。 周围十步外的锦衣卫和净军面面相觑,太子他们是认识的,让太子都行了的人,而且是一对中年夫妇,即便没有着龙袍凤仪,但即便是常服依然贵不可言,身份呼之欲出,他们的腿有些不听使唤的想跪下,但前面的大人物没跪,谁敢不识趣的挑明身份? “父皇、母后,车驾已准备妥当,稍后请父皇母后移驾,此行一万多人,皆是精锐,且全部配备战马,寻常危险不惧,但尽量避免和流寇大军交战,安全到达南京为要。” “此行主帅为新军一零一团团长,天津左卫千户李辅明,原为边军将领,在靖宇军校进修多年,能力出类拔萃,此行一切行动由李千户负责调度。”朱慈烺介绍完,李辅国再次行礼,他们已经见过了,上次去乾清宫李辅国怎会忘记。 崇祯不置可否,周氏笑着点了点头,崇祯不说话,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杨宇,锦衣卫东宫千户所千户,父皇选的人,儿臣就不多介绍了,他会带着500锦衣卫随行护驾,这是李安,他会带着50净军护驾,望父皇母后一路顺风。” “皇爷、娘娘,叫奴婢小李子就行,这一路奴婢自当竭尽所能,伺候好皇爷和娘娘,如有吩咐,必当肝脑涂地。”李德讨好的笑着表忠心。 “嗯,你倒是乖巧,伺候朕登驾吧。”崇祯听完朱慈烺的安排,心里舒服了些,一万多神机营加骑兵啊,大明能拿出来的家当真不多了。 这小子倒是没吝啬,倒也还真担心老父亲的安危,那就走吧,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崇祯此刻竟然无师自通,成功领略到了现代的‘被强监’精神。 第55章 巨额跑路费 但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的,待在北京紫禁城这个囚笼几十年了,他也快疯了,现在的自己,已经出了北京城,看着后面巍峨的城墙,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激动,他竟然有点期待接下来的行程了,这将是他不曾领略过的风景、经历,再不多想,一头扎进了马车中。 “春哥儿,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娘会每天给你祈福的,答应娘,好好的回到南京。”周氏此刻已是满脸泪水,抱着朱慈烺说完后,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儿子的脸庞。 朱慈烺用丝帕替周氏擦了擦泪水,但怎么也擦不完,无奈只好作罢,手放在母亲的手上,从自己脸上放下来,这才道:“娘你就放心吧,儿子奸诈着呢,哪有这么容易死掉,人常说,祸害万万年。。。” “呸,净瞎说,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一点一国之君的样子都没有。”这一句话惹得周氏转哭为笑,笑骂着:“以后是个大人了,要成熟稳重。。。” “好了娘,你都说了几个时辰了,这些都说过了,赶紧上车吧,父皇等的不耐烦了。” “这就嫌娘烦了,以后回南京了,看我不天天说你,哦,对了,娘忘了问你,你弟弟妹妹们怎么办?” “娘你才想到啊,可真是亲娘啊。儿子还以为你到了南京发现他们不在身边,才问呢。”朱慈烺打趣道。 “讨打,敢消遣你娘了,快说,怎么安排的?”周氏作势要拧耳朵。 “别别别,娘,这么多人看着呢,留点面子。”朱慈烺慌忙讨饶。 “那还不快说。”周氏也没打算真扭,顺势放下手催促道。 “两个弟弟,两个妹妹,我都有安排,会保他们平安的,剩下这几辆车,是父皇的嫔妃,父皇走了,自然要带上,儿臣现在入主皇宫,还是要避嫌的。剩下的太妃们,儿臣也会带着。皇伯母会带着皇宫必要的东西随我同行,娘不必担心。” “好,你都有安排就行,娘这就去了,记得早点回南京。”周氏进车前又回头叮嘱道。 朱慈烺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然后带着李安去把几位贵妃、娘娘些请下车,简短的解释了一番,就让他们上了马车。 “出发吧,希望你们一路平安。”朱慈烺对三人拍拍肩膀,祝福道。 “谢殿下吉言,必不辱命。”说完,三人翻身上马,马车缓缓向前,在500多锦衣卫的拥簇下,朝一里外的一万大军行去,周氏从窗户外朝着朱慈烺挥手道别,朱慈烺也笑着挥手,直到夜色淹没,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放下手。 “走吧,回去吧。”说完登上马车,在吴襄的陪同下返回皇宫,金吾卫在刷脸确认后顺利放行,也不敢问这太子大半夜出去干嘛。 回到乾清宫,疲惫不堪的朱慈烺没有洗漱就匆匆入睡了。 翌日一早,李安前来传旨给乾清宫等待上朝的大臣,今日早朝取消,令诸大臣错愕不已,有些大臣更是连连摇头,这才几天,太子就不上朝了,看来又是一个正德、嘉靖之流,大明何其不幸啊。 睡到快晌午的朱慈烺,起床洗漱后,宣来祖泽清,给安排统领剩余的东宫锦衣并安排任务,让祖泽清整理锦衣卫家属,准备搬家,然后收集车驾、驽马、挽马等。 来到乾清宫,看到按上不对等的两摞奏章,抽出少的那摞随意翻看了下就丢下了,不出所料,绝大多数反对南迁。 下午,高起潜回来汇报,御马监已收拾妥当,可战之兵在两万多点,比京营强了不少,令朱慈烺略微诧异,不过想想,御马监一直是太监提督,有的是弄钱的法子,就说牧场和战马的进项,比两寺毫不逊色。 御马监目前有战马一万两千匹左右,驽马五千匹左右,大青骡子两千头,毛驴三千头,牛羊七千多头,还是相当富有的,而太监为了巩固御马监的权利,四卫一营也常年编制在线,一般在三万五千人左右,值得庆幸,不过就是离得太远了。 让王承恩拟旨,高起潜又去太仆寺将太仆寺一万四千匹战马征用,并入御马监,从内库搜集马鞍配备,做好跑路准备。 二月二十五,刘大锦回来复命,周遇吉率领勇卫营一部四千人返回御马监南海子驻地,现在乾清宫外等待召见。 “宣周副将觐见。” “臣勇卫营副将周遇吉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周遇吉身材魁梧,而且年龄并不大,也就三十多的样子,一脸的胡茬,看起来饱经风霜。 “周将军快平身。”朱慈烺起身虚扶一把,勇卫营的忠贞之士,值得自己礼遇。 “谢殿下。”周遇吉被朱慈烺的举动弄的有点感动,现在的大明,武人能被礼遇,当人看,真是让人高兴的事,何况还是监国的太子。 “大锦,给周将军看茶。”重新落座后,朱慈烺和周遇吉简单聊了下宁武关的情况,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何把自己召回。 朱慈烺大致讲了讲目前的形式,周遇吉也明白,他在宁武关也是螳臂当车,起不了决定性作用,当下也不再纠结,简单聊了聊,让王承恩上了两万两银子给勇卫营,就让周遇吉回御马监找高起潜整顿勇卫营家属,周遇吉不明所以,但也没敢多问,就告退了。 接下来京城人心惶惶,朱慈烺的动作虽然隐蔽,但怎么能瞒得住满是窟窿的京城,他派了一万新军南下抵御流寇的事情开始传开了,让京城人人痛心疾首,不知道该说太子愚蠢还是自信,这个时候还敢往外派军。 不过勇卫营的回归又给了大家信心,新军装备虽好,但战力不详,但勇卫营大家是知道的,那是精锐中 的精锐,几无败绩,给大家注了一剂强心剂。 随后御马监征调太仆寺战马,让大家觉得太子还是在积极备战的,虽然大家之前的奏章都被留中了,但是看结果还是留守北京的意志占据大流。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看的,之前朱慈烺让内阁通知的顶级大臣和勋贵,似乎还是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通过太子亲军的举动,让他们隐隐有些不安。 锦衣卫不说,御马监军户,似乎都在收拾,一副要逃难的样子,让人心里没底。 特别是这段时间,各大家族都交了几十万两银子的买路钱,让他们心里愈发没底,这个时候太子还在放人,到底是他自信呢,还是根本就像内阁说的做好准备,随时跑路了。 在新军抽调一万南下之前,京城城墙都是新军把控,城内的富户,文武大臣,勋贵,为了给家族或者自己留后路、生路,都花大价钱买名额前往天津‘押运粮草’,这些人,要么送自己家族的后辈出走,要么就是富户自己出走。 后来到了新军人员不足,有些城墙没法覆盖后,这个事情才慢了下来,不是没人跑了,而是新军要价太狠,他们找京营便宜的不要不要的,吴襄也管不住,所以,每天还是有少量有钱有势的人离开北京。 二月底,吴襄前来汇报,目前为止,撬来的买路财已经到了恐怖的一千万还多,该说不说,朱慈烺是真的狠,每家起步就是几十万两银子,拿不出的,不好意思,老老实实回家呆着吧。 而能拿出几十万两买后路的,你以为很少?不,是真他娘的多,七八十家是有的,而且,这不是全部,北京城能出得起钱的,起码在二百家往上,只是大多数人并不愿出钱,典型的要钱不要命。 听到吴襄兴奋的说道一千多万两时,朱慈烺脸色淡淡,吴襄不由问道:“殿下难道不满意吗?这可是上千万两白银啊。” “呵呵,吴提督啊,你真是太小看北京了,大明首善之地,区区一千万两,只能说是几十分之一吧。” “不可能吧殿下,京城会有这么多银子?”吴襄不敢相信。 “两百多年的京师啊,积攒了无数的财富,本宫估计,白银储量最少在两亿两往上,你太不了解大明的守财奴了,他们赚了一辈子,甚至几辈人的钱,从来只进不出,越赚越多,钱都到哪儿去了。” “远的不说,从隆庆开海以来,西方和南越、日本等地的白银矿,日以继夜的开采,然后流入大明,快一百年了,你猜有多少白银流进大明了?这么多白银流入大明,为什么大明的白银还是这么值钱,没有贬值?” “本宫告诉你,流进来的白银,都让这些守财奴埋在地底下了,单单 这北京城下,就不知埋了几千万几亿白银。”随着朱慈烺的推出,吴襄的嘴惊得合不拢,有点不信,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他们家曾在辽东也和朝鲜人、日本人做过生意,确实是藩国人只要物资,大明人只要白银。 朱慈烺这么说,是他知道,闯军杀进北京,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最后拷响,光是活着的,愿意出钱买平安的就拷出七千多万两白银,这还是那么多死了的人没有机会出银子的情况,以及绝大多数被拷响但并非全部吐出的。 还有相当一部分守财奴,打死都不出银子的,而这些打死不出的,真正的守财奴,恰恰是隐藏银子最多的,老话说,越有钱的越抠,这是有道理的,有些人,到死都不说自己的银子埋在哪,还有跑路的,封城之前没进城的,这些人人是跑了或者不在京城,但银子却在啊。 所以说,综合以上情况,以及七千万的比例,2亿都是保守估计,整个明末,保守估计几十亿白银是没有任何压力的,当然,绝大多数都在地窖躺着。 “殿下这么说,倒还真是有可能,那殿下,要不再想想办法再炸一批,或者直接在离京前抄家?”吴襄蠢蠢欲动的蛊惑道,他真是被震撼到了,自己家里也是辽东仕族了也就攒了百万家财,要是在京城随便抄抄,就能顶他们吴家几代人的积累了。 “不妥,银子是好东西,但要取之有道,不能失了道义,我们代表的是朝廷,是保护子民财富的,要是直接开抢,钱是抢到了,人心就要失了,没了人心,我们就连流寇都不如了。” “是殿下,臣糊涂了。” “无碍,相信你的想法,闯军进城后会替你实现的,到时你就知道后果是什么了。行了,回去准备车驾,通知京营军户家属,明天三月初一,朝阳门外集合,准备南下。” “啊?殿下,明天就南下?怎么这么突然?”吴襄虽然一直在做准备,但是他也没想到,竟然如此突然,还好自己有准备,还以为会提前几天通知呢,竟然提前一天,不,提前一晚上通知,真是要了亲命啊,真是魂淡啊。 第56章 准备跑路 李安晚饭时分去通知在京的顶级大臣,文武勋贵,明日一早,朝阳门集合,巳时准时出发,南下天津卫,南迁。 刘大锦去了南海子通知高起潜,今晚率领御马监出发,明日辰时西直门外待命。 然后朱慈烺就带着王承恩去陪张嫣吃饭去了,张氏已经把宫中收拾妥当了,随时都能走了,张氏是个清醒的奇女子,朱慈烺看过清单,除了内府库的一些皇家收藏的古玩字画,就是金银细软,其他一概不动。 不过其实也不多,整个皇宫加内府库,才只有白银二十一万两,黄金七万两,加起来堪堪七十万两,加上被变卖的为数不多的皇家收藏,竟然才一百万两出头,看的朱慈烺直摇头。 这是大明首都的核心啊,还是古代皇权至上的年代,皇家整个皇宫资产,竟然才一百多万两,简直笑掉大牙,怪不得大臣们都感叹:“万岁爷可怜啊,万岁爷活得都不如江南一个小盐商,皇帝哪有我潇洒。”这是大明富商和高官的真实想法,却也是真实写照。 吃完饭朱慈烺和张氏并排上座在炕沿,中间桌子上茶香袅袅,听完张氏的零零总总的汇总,朱慈烺心里有个大概的数。 抬头对王承恩说道:“王大伴,差人去将大妹、二妹、三弟、四弟召来。” 不一会儿,四人都已经到了外殿,到齐之后,朱慈炯,朱慈炤在前,朱媺娖和朱媺婧在后,进来后规矩拜道:“拜见皇伯母,拜见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好了,平身吧,自家人哪来这么多礼。”张氏笑着说道,随即看向朱慈烺。 “嗯,坐吧,又不是在外朝,没那么多规矩。”朱慈烺和煦的笑容挂在脸上,但看在弟弟妹妹眼中,却是丝毫不敢大意。 以前的哥哥已经不是哥哥了,而是大权在握的太子殿下,而且他们也从母后那里听了告诫,要听哥哥的话,他们隐隐都明白些。 而且从宫里大档各种回避和各自猜测风声,他们基本都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生在皇家,能活下来的,没一个简单, 不能当做简单的少年看待,不聪明的老二、老五已经赶去下家投胎了。 “谢太子殿下。”四人规矩的分两侧坐好。 “媺婧,这段时间母后不在,睡觉有没有不乖啊?”朱慈烺看着7岁的朱媺婧,萌萌的,跟个瓷娃娃一样,忍不住生出爱怜之心,“来,过来皇兄这里。” “是,太子哥哥。”朱媺婧眼睛一眯,可爱的抿嘴一笑就跳下座椅,跑到炕边拍着朱慈烺的腿喊道:“太子哥哥,抱抱。” “哈哈,媺婧真乖,来哥哥抱抱。”弯腰将朱媺婧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从桌子上拿起蜜饯喂了她一个,惹得朱媺婧笑着直夸朱慈烺是最好的哥哥。 “你们应该都听说了,父皇在交泰殿修养,母后陪同,其实,十几天前,父皇和母后已经南下了。”说到这里,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朱慈烺也不疑有他,交泰殿周边全是朱慈烺的人把守,其他太监宫女根本就没机会接触。 因为周边全是净军,朱慈烺深刻的知道,要是连宫里都瞒不住,那整个北京城都知道了,所以,不管以何种角度来说,朱慈烺都要做好保密,不然外界早就非议他囚父夺权了。 不管他们心里如何猜测,朱慈烺接着道:“父皇决定南幸,已经先行一步,明天将会举京南迁,你们两个女孩子,从今晚开始,跟紧皇伯母,不许离开乱跑,人多手杂,要是乱跑被人抓去,那可就找不到了。”朱慈烺吓唬道。 “嗯嗯,我最听太子哥哥的话了,一定跟着皇伯母,寸步不离。”朱媺婧率先萌萌的保证道。 “是,皇兄。”朱媺娖也是点头颔首。 “至于你们两个。。。”说到这儿,朱慈烺不由得有些沉吟,他还没下定决心,有些犹豫,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虽然自己有把握,但万一发生意外,自己也不好向父皇母后交代。 定王朱慈炯和永王朱慈炤看着朱慈烺的沉吟,不禁心中一沉,心中都是大叫一声‘卧槽’,‘什么意思?不带我们走?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这沉默是什么意思啊?不会多带我们两个就走不脱吧,不至于吧。魂淡啊。’ “大哥,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弟弟定当不辱使命,不给皇家丢脸。”朱慈炯索性以进为退,他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还真不怕哥哥整死他,再说了,人嫡长子位子那么稳,还有现在大权在握,自己能有啥威胁。 “是啊大哥,小弟也定当遵从大哥吩咐。”朱慈炤就更无所谓了,他庶出,根本毫无威胁,他也没啥奢望,上面还有两个嫡出哥哥,根本没他啥事儿。 朱慈烺见二人如此说话,顿时露出一抹笑容,直勾勾的望着二人,看的二人心里直发毛,暗暗后悔刚才的话太冒失了,一开始就知道要给他们什么不太好的任务,所以太子才故作姿态,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自己还上赶着往前送,啊,自己真是白痴啊,二人心中大干不妙,顿时后悔无比。 朱慈烺却是豪迈一笑“哈哈,好,不愧是父皇的儿子,不愧是孤的弟弟,不失我皇室风范,好了,准备,准备,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跟着皇伯母一起前往西直门汇合。” 张氏也是看了个一头雾水,不过,他从朱慈烺的笑中感觉到了一丝的不怀好意,但好像又不是恶意的,她一时也摸不着头脑,看朱慈烺现场没做出安排,也不好多说什么,想着到时有问题再劝吧。 翌日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一,晴,初春即便是个大晴天,但仍能感到丝丝的凉意,但这挡不住京师几百万人心中的燥热和不安。 朝阳门 早上,关闭了许久的城门终于大开了,但来的第一批人却不是急着出城的人,恰恰相反,来的人是来堵门的,而且是罕见的文武大臣和勋贵联合,文武领的家丁家人,地皮流氓,五城兵马司,武将家丁属将更是不少。 但要说最夸张的,还是勋贵,而且是掌上直二十六卫的勋贵,虽然上直二十六卫二十多万部队的编制,但如今早就十不存一了,如今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裹挟的,反正基本都来了,密密麻麻三万多人,全都全副武装,虽然不知道战力如何,但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这好家伙,四万多人,直接把九门最大的朝阳门大道堵个严严实实,后面没法,直接有大半的士卒被派上城墙,这才腾出地方,让各家领头之人汇聚在大道上,但现在群情激奋的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城墙上根本有人人驻守,原先的士卒人影都没看见一个。 经过一阵寒暄,成国公和几十个提领上直的侯伯,裹挟着其他两位国公,后面还跟着左都御史和三个尚书,几人登上城门篓子,向内望着大道上的人。 成国公扯开嗓子就开始喊:“当年成祖迁都北京以来,已历两百余年,北京风雨飘摇,再大明最危险的地方矗立,不断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危机挑战,遥想当年于少保,力排众议,保卫北京,延续我大明国祚,功在千秋。” “后有刘少傅力挽狂澜,击退俺达,保嘉靖万历上百年北方平安,今天,又到了大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朱某不才,世受皇恩,不远退缩,愿效仿前人,保我大明百年基业,誓死保卫北京,与北京共存亡,相信诸位也是如此,今天,我等就在此似谏陛下,绝不南迁。” 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把那些文臣激动的面色潮红,绝对是高朝了,下面应和之声不绝于耳,这一刻,成国公朱纯臣也是被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仿佛他成了大明的顶梁柱,那感觉,让人飘飘欲仙,虽死无憾。 而此刻,午门之外堵人的也不在少数,乌泱泱的一大片,而且还是百姓居多,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某些人组织的,但打眼一看,还真是民意难违。 可惜啊,朱慈烺此刻早有打算,在宫中和武监中挑了3000年富力强的壮年太监,用提前准备好的车驾,拉着为数不多的皇宫财产,从西华门呼啦啦的就出了皇宫,直奔西直门而去。 车队中间,御驾、凤撵、象辇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朱慈烺带着宁氏三女卧于车内,闭目养神,三女亦是感觉气氛压抑,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行赶到西直门时,只见西直门城上城下满目皆是甲士,新军持枪维护通道秩序,随着车驾到达城门口,朱慈烺示意叫停车驾,整理一下妆容服饰。 “宁妃陪孤出去,你们两个好好待在车内。”朱慈烺淡淡说道。 “是,殿下。”三女此刻皆不敢多问,乖巧称是。 随着朱慈烺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四爪金龙朝服出现,现场城内近万人的军队竟然突然间静了下来,没有了嗡嗡的交谈声,所有目光都随之移动,下了车驾。 朱慈烺伸出手扶下宁氏,让在场的大头兵也好,将领也罢,阁臣尚书都是呼吸一滞,好个倾国倾城的太子妃,还没彻底长开的稚嫩脸庞,美艳不可方物,但又着实圣洁,让人向往而又生不出丝毫的邪念。 搭配一袭太子妃制式盛装,美艳而又圣洁,让人不好意思直视,看着太子牵制太子妃的手下了马车,祖泽清带着锦衣卫护卫在周边。 第57章 南幸 朱慈烺举目环视一周,开口道:“祖千户,前方开道,孤要上城楼。” “臣遵旨。”祖泽清面色潮红,激动的声音都走了调,甩头让两个百户带人开道,他陪同在朱慈烺身边登上城楼。 拉着宁氏的手,能感觉到她手臂微微颤抖,肌肉僵直,朱慈烺感觉手上的拉力山大,似乎只要一松手,宁氏就无从借力,下一刻就会摔倒。 心中略微有些好笑,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想他前世第一次在学校国旗下演讲,也是双股站站,差点稿子都念不下去。捏了捏她的手,转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宁氏这才微微一笑,略微自然了些。 登上城楼向外看去,却是更加震撼,俗话说得好,人一过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扯天连地,眼下城外,何止十万,光是要南下的军队外面就有将近6万。 这还不算城内的,三万匹战马,四万多头骡子、驴子、挽马、牛羊、猪鸡,十几万的军人家属,也就是军户,吵闹声,哭喊声,马嘶声,牛羊的叫声,简直是人间百态,车马无沿。这基本上是大明首都,北京城相当大一部分家底了,但说到底,其实还是穷的可怜。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的用胸腔发音,喝道:“孤是朱慈烺,大明太子,今监国社稷,为大明,为百姓,遵从皇帝陛下旨意,圣驾南幸,百官百姓随从。” 朱慈烺缓口气,站在周边的锦衣卫立即齐声大喝复述,接着是左右两侧近万的新军齐喝,声音直冲云霄,即使城外最远的军户们,也听的一清二楚。 “除新军护卫圣驾百官家属,各卫所、京营、锦衣卫,按照建制,护卫军属,南下天津卫,由海船送大家直抵南京,孤,承诺,会在南京给大家安家落户,分田分房,三月初十一早,天津卫将不再接受运送。现在,各部统领,按建制组织本卫人马军属,出发。” “哦。。。” “出发。。。” “去南京咯。。。” “分房分田,我们又要有田了-。。。” “不用再做佃户咯。。。” 城下爆发阵阵不一而足的欢呼,呐喊,片刻后,按照建制开始分批缓慢移动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悦和忐忑。 宁氏刚开始被这大场面吓了一跳,愣了好久,但反应过来后,听着城外十几万军民的欢呼呐喊,又由衷的生出一股不可抑制的自豪,这,都是丈夫的子民,也是她的子民,自己也接受了这万人拥戴,这种感觉,让自己一个弱女子,也生出了万丈豪情。 侧身看向身边的夫君,他就是大明的天,看着他帅气俊朗的侧脸,宁氏的眼中射出了耀眼的爱慕的光芒,此刻,以往对朱慈烺虚幻的好感、爱慕,在此刻,实质化了,自己果然没有选错。 朱慈烺看着慢慢出发的军民,不再耽搁,转过头,看着宁氏明媚且火辣辣的眼光,朱慈烺呵呵一笑,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宁氏的小脸,“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牵着她下了城楼。 上了马车,一行车队继续出城,城内的新军、锦衣卫、净军都跟了出来,在外足够大的空地上集结完毕,皇宫的车队在外停下,朱慈烺带着宁氏下车。 “高伴伴,去将定王和永王请过来。”朱慈烺对随行的高起潜安排道。 不一会儿,朱慈炯和朱慈炤来到朱慈烺驾前。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祖泽清,带人向外警戒三十步。”等到无关人员清理完毕,现场剩下几个人时,朱慈烺又吩咐道:“大锦,去将田存直、杜勋、王德化、王之心宣来。” 等人到齐见礼完毕,这才安排道:“三弟,为了大明基业,孤交给你个任务,务必要完成。”朱慈烺当着一众人的面严肃的开口。 ‘嘛麦皮啊,你还真不带我们啊,魂淡啊,我是你亲弟弟啊,昨晚我乱说的,救命啊,球球你了,带我走吧,呜呜呜。。。’朱慈炯心中悲伤辣么大,嘴上却义正言辞的说道:“皇兄尽管放心,臣弟粉身碎骨也会完成皇兄的任务。” “好,不愧是孤的弟弟,是我大明的亲王,大明的亲王,就要有这份担当,才配得上自己的身份。”朱慈烺转身,“王大伴,去着人请陈首辅和吴阁老来。” 王承恩一愣,赶紧应道:“是殿下。”顿了一下,又硬着头皮问道:“殿下,哪位吴阁老?” “吴牲。” “是。” “四弟,你呢?孤准备给你也安排个任务,不知你能否胜任?”朱慈烺趁着间隙,又看向朱慈炤,询问他的态度。 朱慈炤心底诽腹不已,不过也知道自己逃不掉,君不见这牲口连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给安排了,自己这个异母的弟弟敢不答应?“皇兄,臣弟定当效死力,为我大明江山巩固做出自己的贡献,不成功、便成仁。” “好,有骨气。”朱慈烺赞了一声。 “臣陈演、吴牲,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定王殿下、永王殿下。”陈演和吴牲拱手行礼,除了朱慈烺说了声‘平身’,其他所有人,包括太子妃宁氏,都向两人回礼见礼。 “既然两个弟弟都愿意为国效力,孤现在就给你们安排任务。”顿了顿,等陈演和吴牲反应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定王朱慈炯,孤给你两千五百净军,两千五百新军,乘父皇御辇向西,目的地,吕梁山脉。” “北地即将大乱,孤不给你具体任务,唯一的要求就是活着、壮大,怎么做孤不问,不管你抢骗拐盗,还是其他手段,只要你可以,都是你的本事。” “你本事大,驻守城池也好,打下控制区也好,你本事不济,占山为王也好,乞讨为生也好,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日后若有本事,就协助朝廷光复北地,若能力不济,帮不到朝廷也无所谓,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你明白了吗?” 在场众人被这一席话是雷的外焦里嫩,好家伙,直接放养当朝嫡次子亲王,这。。。不管混的好坏,感觉都不怎么对。 愣了一会后,朱慈炯率先反应过来,定定的看了朱慈烺一会儿,内心挣扎良久,但年轻热血再次站在上风,跪地行礼:“太子殿下放心,臣弟定然带人闯出一番天地,为大明收复北地尽自己所能,绝不会给大明亲王丢脸。” “殿下,这。。。”王承恩考虑的比较多,有些不太赞成,感觉不出这是什么好主意,派一忠贞将领即可,何必冒这么大风险派个亲王呢,但看着朱慈烺不为所动,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来。 陈演和吴牲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吴牲还不是太能想得通,觉得收益与风险对半,谈不上什么对错或者必要性,所以没有出声,但陈演知道啊,心里现在已经对朱慈烺五体投地了,好一招釜底抽薪啊,这要回到南京,不得把崇祯气死啊,但偏偏到时木已成舟,崇祯为了国祚,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殿下圣明,此法可牵制北地,也可日后协理,着实神来之笔,老臣佩服。”陈演满脸欣慰的赞叹道。 看的吴牲一脸的莫名其妙,心中感叹,唉, 不愧是能做到首辅的,老夫就不行,所以只能在次辅位置上坐几天。。。 “好,既然定王和首辅都同意,那就这样吧。”朱慈烺一锤定音,然后转向朱慈炤,朱慈炤大拇指捏着食指,攥的骨节微微发白,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菩萨保佑,分个好地方,分个好地方。。。’朱慈炤心里默念,就听朱慈烺开口道:“永王朱慈炤,孤给你两千五百人的净军,两千五百人的新军,乘父皇御辇向西,目的地,陕西镇、兰州城。” “你和定王目的不一样,你的任务就是平安到达兰州,然后听从孙总督的命令,协理西北军政,主管宗室事务,监督西北军政,但不可干预总督军令、政令,传旨兵部尚书,三边总督孙传庭,特进太子太师,赐蟒袍,总督西北,着永王朱慈炤押解,银,三十万两,以为西北军费。” ‘啊?让自己去陕西行都司,兰州?我考,三千里啊,还有,孙传庭还活着?那还好,自己不用挑大担,看来是孙传庭在西北的权限太大,让自己去督军的,那绝对是个好差事啊,比定王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啊,哈哈哈。。。。。。。。。’朱慈炤心中大乐。 “太子殿下放心,臣弟必不辱使命。”朱慈炤这里,是犹豫都没犹豫。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很简单?孤实话告诉你,此去一路,不管是山西、河南,还是陕西、四川,现在基本皆处于敌手。” “简单说就是一路都是敌占区,更重要的是,有些关口,如陕西、四川等进入兰州区域的关隘,都把持在李自成或张献忠手里,你想要过关,要么强闯,要么,呵呵。。。你就带着你的人穿秦岭吧。”朱慈烺揶揄道。 “啊?这。。。臣弟五千人,如何能攻下重兵把守的关隘啊?”朱慈炤听完高兴的脸果然立即就垮下来了,郁闷的说道。 “呵呵,永王殿下不必灰心,此正是殿下对你能力的考验,殿下也说了,不会干涉你如何到达,所以,沿途关隘你强攻亦可,但智取更为上策,又或可沿途招兵买马壮大己身,或可假装流寇骗开关卡,办法多多,就看殿下自己了。” 听完朱慈烺的安排,吴牲已经喜笑颜开了,孙传庭竟然没死,而且已经退守兰州了,这简直神来一笔啊,所以看到朱慈烺戏弄朱慈炤,他也看的有趣,出声替朱慈烺指点道。 至于这里有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完全不用担心,能干到次辅的人,会是个简单人物?这里不是皇室就是内侍,外臣只有自己和当朝首辅陈演,就连锦衣卫千户都带人远远回避了,这充分说明了自己的地位。 虽然致仕,但起复可就一句话的事,况且自己做次辅的时候,就反驳过首辅陈演,站过太子的台,所以完全没有什么顾忌。 第58章 万历朝秘史 “可听到了?吴阁老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此行你押解三十余万两军费,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莽撞,你携带的是西北军民的希望,担子很重,希望你能拿出一个亲王的担当,将国事办妥。”朱慈烺补充道,顺便敲敲警钟,毕竟两位弟弟还小,虽然聪颖,但就怕上头。 “是,太子殿下放心,臣弟记下了,必将军费送到西北孙总督手中,不若提头来见。”朱慈炤也知道,事关重大,要是没把军费押到,导致西北崩盘,自己这辈子可能真就完了,索性就提提气。 “好,你们两个不必忧心,只要完成任务,孤给你们保证,给你们两个实封。”这画大饼,棒子甜枣要搭配。 “谢太子殿下,臣弟定当肝脑涂地。” “好,闲话不多说,王德化、田存直,你们两个随行定王,提领净军,好好辅佐,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功劳,王之心、杜勋你们两个随行永王,提领净军,辅佐好永王,日后自有重赏。” “奴婢遵命,必不负殿下所托。”四人跪地领命,四人都是崇祯朝的大太监了,都是提领一监或是监军在外的大太监,内事、军事都是非常了解精通的,想来能安排好两军事务。 “好了,现在就出发吧,命净军打起龙旗,你们两个各乘龙撵和凤撵,百里内行程相同,合兵一处,声势要浩大,行出百里,你们自己决定吧,孤就不管了。去吧。” “是,拜别太子殿下。”六人行礼退走,安排出发事宜,这些事情朱慈烺早就对李辅国和李辅明交代过,自然由他们安排,就不必自己操心了。 小半个时辰后,从新军抽调5000多新军和5000净军整装待发,并解给两部40万两白银,除30万两西北军费,两部各五万两经费,之后就得靠自己自食其力了。 看着两军一万多骑护送着大批的车驾离开,朱慈烺舒了一口气,看着渐渐提速,马队加马车,脱缰而去,朱慈烺默默祝福,希望一切顺利,别真给两弟弟整死了,他也会内疚的。 “走吧,我们也出发吧,各军走陆路南下天津卫,我们的船准备好了吗?” “殿下,通知战船已准备妥当。”李辅国回道。 “战船?开的进运河?”朱慈烺狐疑。 “额。。。就是之前编制的小船,比殿下要求的战舰小多了,但眼下船厂起步不久,出产低下,现在之前的小战船还是主流。” “哦,原来如此,不过不要紧,马上到南方就好了,长江两岸,当年的宝船制造厂不少,另外嘉靖年间打击倭寇,水师也造了不少船,万历年间征战朝鲜打击倭寇,造的战舰就更多了,区区几十年过去,想来水师和船厂也腐朽不到哪儿去。” 朱慈烺自信的分析道,他看过内府纪录,对比万历朝史料,当时可是惊掉了朱慈烺的下巴,后世人常说,明亡于万历,但不得不说,万历朝的军备是成化之后最牛的了,比正德朝还强大。 都说嘉靖朝厉害,出了戚继光、俞大猷等名将,南平倭寇,北击鞑靼,战功赫赫,但其实整个嘉靖朝都是在守,被动挨打。 但经过嘉靖朝的军备恢复,到了万历朝,那还真有点强的离谱,西北捶的蒙古人老老实实的,西南收拾土司,强行改土归流,土司被打出心理阴影,不听话就改土归流。 在四川更是花费几十年,把一些世代自治,几百上千年的土司收拾了,而在东北,女真、蒙古更是门下一条狗,东南也是治理的倭寇不敢上岸。 日本统一后,野心空前膨胀的丰臣秀吉也不敢从东南沿海登陆入侵大明,只想攻下朝鲜半岛,发展壮大,再慢慢蚕食辽东,进而入主中原。 结果在朝鲜半岛的第一步就遭到大明的迎头痛击,直接派兵进入藩国作战,何其强大。应运而生了以西麻东李为代表的一大批将门世家。 其实真正让朱慈烺惊讶的是,万历整朝都在主动向外作战,而不是被动防守,从翰林史料和内府记载,当年入朝作战,因全是山地泥洼,明军强大的铁骑和军力上的人数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小日子在朝鲜打起了游击,拖了几年的大明受不了了。 万历和当时的内阁拿出了一个相当大胆且霸道的计划,那就是抽调广东水师、福建水师、浙江水师及长江常备水师,南京水师,集水师大军十五万,从福建出发,沿琉球群岛,釜底抽薪,直捣黄龙,直接进攻日本本岛,迫使日本在朝二十万武士回救。 再配合从朝鲜追击的北方水师、陆军,以对马岛为突破口,两面夹击日本,一旦登陆,那就毫无顾忌了,能大大节省国家军费开支,而小日子国土不像朝鲜半岛,明军骑兵一旦登陆,日本必败无疑。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南方水师都即将集结完毕,整装待发的时候,丰臣秀吉这老贼竟然死了,死了。。。 这一下形势大变,朝鲜半岛日寇开始大溃败,明军在朝鲜如入无人之境,斩杀、俘虏倭寇十万余人,朝鲜战争大获全胜。 而这时,大明本应乘胜追击,攻入日本本土算账的时候,自宋朝开始被朱程理学阉割的儒学,教出来的士大夫开始发力了,认为连年征战,国库快要撑不住了,应当趁大胜,体面的撤兵休战,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理由就是,一:国家财政下滑,撑不住了,再征日本,一旦陷入拉锯战,大明必然率先撑不住,可能大败而归。 二:强大如元朝,两度征伐日本,折戟而归,证明日本确实不好进攻,可能会走元朝的老路。 三:日本乃太祖钦定不征之国,藩国可以不懂事,我宗主国确需宽宏大量,教化众生,不应睚眦必报,损害泱泱中华上国的气度。 朝中清流大谈其道,而大明顶级高层基本都是清流出身,最后内阁也不得不妥协,气的万历皇帝直接开摆,咽不下这口气。 张居正给他挣下的家底,被这场战争差点拖死,完了还不能赚回来,本来国本之争万历还没那么气,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立福王不合规矩,他为了爱妃不得不做样子争一争。 最后结果他更是清楚,国朝三百年,立嫡立长,从未有任何一任皇帝能改变,强势如成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自己还能比成祖牛? 所以他做戏的成分居多,心里也压根就没想过立福王为太子,所以万历前期中期,那是该争争,该处理国事处理国事,大家心知肚明,在朝鲜战争之前,万历还没摆烂。 朝鲜战争结束,张居正给他攒下的家底败光了,这帮够鈤 的酸文人还不让自己行使战胜国的权利,要回战争赔款或者损失。 这一下就着急上火了,尼玛的,没钱还玩个屁啊,自己东搞西搞,哪样不是靠丰厚的家底,现在张居正赚钱的新政也被你们喊停了,张居正攒下的钱也花完了,现在怎么办,钱从哪里来?没钱国家怎么运转,怎么维持强大的军力? 所以万历找到了内阁商量,要么让我征日,赚回战争损失,要么你们就重新开始,执行张居正新政,靠国家赚钱,总之,朕要钱。 结果自然不欢而散,取消新政是士大夫的政治正确,谁敢再跳起来,君不见张居正被差点掘坟鞭尸,这,就是下场,谁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这条没戏。 而不再征战确是现在士大夫的主流意见,内阁还真扳不回来,所以,这条也没戏。 这就一下把万历惹毛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该老子受穷?你们外朝两条都不同意是吧,想要我当个穷皇帝,国家继续像嘉靖朝一样腐朽,你们做梦。 所以在批了解散征日水师后,他就给士大夫阶层来了个狠得。 万历直接甩开外朝,开始大量派遣中官,全国各地广撒,而且专跟士大夫阶层的富户开始杠上了,啥赚钱中官就插手啥,盐、铁、茶、马、瓷、布、铜,好家伙,撒出去几万中官,一时全国一片哀嚎。 偏偏这个万历朝他们这些士绅大户还没法,只能被压榨剥削,想像其他朝一样,煽动造反闹事,呵呵,你开玩笑呢,刚经历万历三大征的大军嗷嗷猛,谁冒头谁死。 想像崇祯朝一样抗税,游行,民众闹事造反,罢市等行为,在万历朝,分分钟弄死你,所以老老实实的接受吧,自己做的恶,自己含泪也要吃下。 这就造就了万历、天启、崇祯朝奇葩的国家收入,正常的大明国库每年收入五百到六百万两白银,而皇帝的内帑,年入一千六百万到一千七百万两白银,军费开支搞的都跟国库没啥关系了,直接成了内帑支出。 而国库除了国家例行的正常开支,若遇额外开支,反而向内帑要钱,而文臣也是想方设法的掏内帑的包,渐渐形成了这种奇葩的财政关系,而崇祯被东林忽悠瘸了,再被拥立之功架住,皇权没落,可悲,可叹。 万历除了派遣中官跟士大夫抢食吃外,又出了一个狠招,官员升迁,补缺等人事调动,不批,想靠科举功名上位,带动家族,好,你们不让朕好过,你们还想好过?做梦。 是以,万历朝的文人是真惨,一个岗位待十几年升不了职,六部堂官、佐官致仕,也不批补缺,有的部门尚书光杆司令,有的部门侍郎当老大。 更可怜的部门,老大一个不剩,只剩郎中在主事,内阁更是只有首辅一人,惨不忍睹。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朱慈烺以前在宫中就了解到的,所以才会立即得出南方水师和造船厂可堪一用的结论。 第59章 抵达通州 “殿下说的是,龙江造船厂在南京可是相当出名的,想来应该不差。”李辅国应和道。 “既然准备妥当了,我们也出发吧,目标通州,全速前进。”朱慈烺下令出发,他们一行也是和向西的新军一样,清一水的马队和马车,除了几辆坐人的,其他全是银子和物资的马车,一行速度相当神速,脱缰而去。 而在朝阳门堵人的文武勋贵,越聚越多,后面涌来的,是成万成万的百姓,来看热闹堵人的有,但更多的是拖家带口,出城的,因为朝廷一大早就在各坊贴出了告示,陛下南幸,允许百姓同行,早上北京九门将开放朝阳门,放大家出城。 好家伙,这下之前一直想出城却交不起钱的,不想出城相信朝廷的,一下都炸了,争先恐后的要出城了,皇帝老儿都跑了,还守个屁的城啊,赶紧出城各自逃命,所以朝阳门是越涌越多,附近所有道路都堵了。 看到如此多的百姓,现在自己等人更是将朝阳门把控,想出去,做梦,现在百姓把路都堵了,怎么南幸?哼。 但他们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到了西面传来的直穿云霄的声音,整个朝阳门为之一静,静静的听完之后,没一会儿,整个南城都炸了。 百姓一下就炸锅了,尼玛的,皇帝老儿都从西直门跑了,你把老子堵在这儿不让逃命,你没听说,跟着陛下南下的分房分田啊,现在不跟着跑还等什么呢? 整个南城暴动,向着城门口涌来,那是拦都拦不住啊,而文武勋贵听了,也是脑子嗡嗡响,陛下竟然声东击西,从西直门跑了,那他们就在这堵门,不是成了跳梁小丑了?众人一商议,还等什么,赶紧去西直门阻拦圣驾啊。 可是眼下,城内已经堵得水泄不通,想从内城过去,无异于天方夜谭,只能从城外绕过去了,虽然远点,但希望赶得上,一众勋贵当即调令,从朝阳门出城。 但他们太想当然了,几十万人从朝阳门往外涌,那叫一个乱啊,根本挤不出去,而再往内,带了全家家当本来就要跑的往外挤,本来打算堵人的往内挤,急着回家收拾家当。 啧啧,比煮开的粥还要乱,而且这时候,禁军上直二十六卫的士卒,也是这个心理,都急着趁乱回家收拾东西跑路,谁他吗还管你指挥使是谁,根本不听调令。 所有人都傻眼了,只有躲到城墙上的文武勋贵和本来上墙的一些禁军还保持齐整,但想要下城墙也已成为奢望,望着城外,不断从朝阳门涌出的百姓,众人嘴巴大张,无可奈何。 他们知道,完了,迁都势在必行了,朝阳门堵不住了,百姓都跑光了,就剩他们有个屁用啊,最最气人的是,陛下也早从西直门跑了,现在是肯定追不回来了,就靠他们,想守住北京?简直痴人说梦。 “呜呜呜。。。” “大明亡了。。。” “陛下南迁了,我大明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列祖列宗啊,大明完了,我朝数百年基业,要重返南宋老路了。。。” “老天不公啊,天亡我大明啊。。。呜呜呜。。。。” 绝望了的文臣清流,酸儒开始哭国,捶胸顿足,气的一众勋贵直翻白眼,这他娘的怎么就亡国了,眼下北京的资产基业保不住了,大不了就是损失惨重,跟着陛下跑呗。 到了南京再挣就是了,他们是勋贵,只要大明没亡,他们爵位依然在,到了南京照样能享受特权,只是需要看南京勋贵的脸色罢了。 但那又怎样,照样还是人上人,也就比北京不自在些,但,事已至此,顾不了这许多了,刚才可是听的清楚,三月初十天津卫接人的船就开走了,现在还是抓紧时间整合家当,到天津卫坐船跑路吧。 这北京这么多人,不知道天津卫的船够不够,可得抓紧了,去迟了,没船了,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南下了,想到这里,不少勋贵左右瞧瞧,不动声响的向着城墙两段溜去,准备从其他城楼下城墙回家。 渐渐的,其他勋贵也反应过来了,争先恐后的向两侧城墙跑路了,坐在城墙哭喊的文臣也在家丁的提醒下发现,勋贵跑光了,这时再一思量,哪里还不明白,勋贵回去收拾家当也准跑路了。 这。。。 人几百年基业的勋贵都跑路了,他们几十年积累的文官还坚持个屁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此时,整个北京都乱套了,跑路的,看戏的,趁火打劫的,人间百态,应有尽有,谁能想到,昨天还歌舞升平的北京,今天就已经像是被流寇攻破了一样。 当然其实北京城跑路的也不是全跑了,跑路的大多都是官绅富户和勋贵之家,平头老百姓倒还真不多。 毕竟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闯王是专门打劫富绅,救济平民的,我们可不就是平民百姓吗,现在就等着闯王救济了,跟着闯王过不纳粮的好日子,想想还真他娘的期待呢。 不少人美滋滋的想着。。。 下午时分,朱慈烺的大军就已经到达了通州码头,新军奉命入城,将通知粮仓,银仓搬了个空,银仓倒是没多少,不到五十万两的国库银。 但陆续北运的近六十万石漕粮也是好东西,现在这年景,南遭涝,北遭旱,转年又是北涝南旱,接着就是蝗灾瘟疫,哪里都不好过,所以粮食的价值一升再升,灾年硬通货啊,平常二两多一石,荒季更是五两左右,要是遭了灾,好家伙十两银子一石都不一定有卖的。 还好这几年朱慈烺的军粮都是在安南低价购置交换的,多余的卖回国内赚的盆满钵满,不然年入几百上千万的海上贸易怎么赚这么多。 毕竟现在海军虽然也在做生意,但是并没有禁止以前本就海贸的东南沿海的海商家族,想靠原本的份额赚这么多,就得把其他海商弄死些,人少分的多,不过这些人的眼光终极是差点,进入了盲区,死命的走私贵重物品,什么贵重卖什么。 而且收回来的要是白银,真金白银才能令沿海大户满意,没人把白银再换成在当地廉价的大米再拉回来再卖,有拉大米那空间,我带回来海外香料,洋酒,烟草等高端商品他不香吗?转手高价卖出,又赚一笔。 大米就不同了,占地方,等量的大米回来还不如高端商品的几成值钱,而且要雇人或费心去出售,脱手慢,资金回笼慢,要是丰收年突然降价,那不砸手里了? 这种吃了不赚钱的活计,谁吃饱了撑得,能出海的都是挣大钱的,谁会吃不起米啊,费那劲干啥。你运十船米回来,半年完了赚十几万两。 你死对头运十船香料、地毯等高端商品回来,一个月不到赚了五十万两,人家用回笼的资金,时间够就采购大明商品,准备出发第二趟,时间不够就用这钱再做其他行当生钱。而苦逼的你还在卖粮食,那年运气不好,丰收了,你就更惨了。 随着通州组织劳役,把白银和漕粮装完,都已经午夜时分了,新军也早已驻扎,码头最大最豪华的战船旗舰上,已经升起了黄旗,代表皇亲国戚,但并未升起龙旗。 陪着两个妹妹和张氏吃完晚饭后,她们三人早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今天赶了一天的路,虽说她们都是做马车,那也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娇生惯养,富足生活过了多少年了,哪经过这种颠簸。 此时的朱慈烺躺在三层的主卧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一天都和宁氏三人待在一辆车内,虽然宁氏主动替他捶腿、按肩,伺候的相当不错,但三个老婆都在,朱慈烺还真没那厚脸皮对她们动手动脚,只能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装的他好生辛苦。 毕竟现在还没大婚呢,只能算是未婚妻,他要是凭借身份霸王硬上弓倒也没什么难度,但,这三女毕竟是以后要过一辈子的女人,怎可用强呢? 一是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二是以后成婚了,这不就成了她们嘲笑自己的笑柄了嘛,虽然她们肯定不敢当面嘲笑,但是,私下也不行,哼哼。 所以,朱某人只能忍着,撩拨了一天,又不能上手解解馋,真是让人失眠啊。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新军集合的号声吵得朱慈烺懒觉也睡不了了,在春香几人的服侍下洗漱束装妥当,下到一楼大厅,张氏带着两个公主已经在喝茶聊天了,朱慈烺不好意思的打个招呼,像张氏问安后吩咐传膳。 吃完早餐,王承恩和高起潜刘大锦等陪着朱慈烺来到甲板,旗舰舰就是高出一大截,站在船头,整个码头全览眼中,“昨夜安排继续调拨船只前来运送钱粮,现在如何了?” “爷您放心吧,昨夜从天津连夜调集的船已在天亮前抵达,现在可以下令出发了,爷从北京带出来的物资已经都装好了。”王承恩看了看高起潜没有开口,高起潜满意的向朱慈烺回道。 朱慈烺点点头没有说话,昨天到了通州一盘库,才发现之前调拨的船只不够,只得连夜调集,“既然如此,大锦,去给祖千户传旨,率锦衣卫登船开路,令李辅国带领新军走陆路,全速赶往天津卫。” 第60章 天津防务会议 第二天一早,等朱慈烺的船队到达天津卫城的时候,走陆路的新军早在昨天晚上就到了。 留守天津卫的有一个团的新军,朱慈烺在天津卫巡查一天后,心情不是那么美丽,之前想着怎么着也得守住天津,但北地一但失守,天津战略位置前突,但极其重要,朱慈烺能看懂,李自成、多尔衮也能看懂,不管是谁,大概率会死磕天津。 但经过朱慈烺的实地勘察,感觉要守天津卫那是相当困难,一旦大军压境,要道上前突的军事堡作用不大,一旦围困牵制,攻下天津卫城,那桥头堡也注定灭亡,但让朱慈烺放弃已经在天津经营的兵工厂、造船厂、军校、研究院等花了大价钱的设施就有点肉疼,看来自己的前瞻性还是不够啊。 其实这些都还是小事,主要让朱慈烺难以割舍的,还是天津卫本事的战略价值,凭借发达的水运、海运,他进可短距离就能突袭北京,也可快速通过运河贯穿山东,要再通过黄河,还能突进河南,退可辐射辽东半岛和济州岛、朝鲜半岛,战略价值巨大。 走进临时行在,锦衣卫指挥使衙门的后堂,两个小美女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的见闻和好玩的地方,还不停的拿着采购的小玩意儿献宝似的给张氏看。 “皇伯母今天住的可还舒心?这两天一直坐船、坐车的,让皇伯母受累了。” “你呀。。。哀家要是受累,你到了南京你母后不得骂死你,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为何非要让你父皇母后走陆路南下,这一路舟车劳动,不得把人折腾成什么样,哀家坐船总好过坐马车,这儿住的也还算舒心,没想到锦衣卫衙门修的倒是气派。” “那是,除了本朝锦衣卫不显,我大明历朝锦衣卫都是风光无比,这卫所所在,关乎门面,历代锦衣卫都指挥使可都是下了功夫的,虽然他们并不常驻天津。” 你没听错,锦衣卫不是北京卫所,驻地也不是北京,而是天津,常驻北京的只是两个镇抚司,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在天津,这边常驻同知统筹全国和国外的其它千户所、密探、缇绮,汇总过滤情报,再向皇帝禀报。 当然,谁不想待在皇帝身边,所以,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般都在北京常驻,接收情报,向皇帝密报。 “今天巡视的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南下?” 这下两个小美女也是关心的望过来,他们没离开过京城,这一路走来,兴奋异常,现在听到南下,更是向往去南京游玩,那可是只在别人的口中听过南京的繁华,谁不想亲眼见见。 “暂时不急,现在天津住一段时间,看看北京的情况再做决定不迟,我安排大锦陪皇伯母这段时间出去走走,转一转天津,这边还是很繁华的,况且儿臣在这边这几年建了不少新的工厂,哦,还有军校,皇伯母去见见孙阁老吧,散散心,您这些年待在宫中想必也烦闷的紧。”朱慈烺笑着建议道。 “哀家正有此意,准备明日去拜访孙师。”张氏满脸欣慰。 又聊了一会,各自回房休息。 朱慈烺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他不禁暗自发狠,‘我不信我一个后世五百年的现代无好青年,熟知历史各大经典战例,而且后世的热武器战场战略也是耳熟能详,会被这天津卫的守卫问题难倒。’ 还别说,还真就给朱慈烺想到了一些方法,有了眉目的朱慈烺满心欢喜,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在都指挥使衙门二堂召开早朝。 按照品秩在大堂左右坐了两排,左手清一色文官,右手清一色武将,可惜的是,文官两排十张椅子坐满,而武将一侧,团长加师部根本坐不下,后面加了不少座。 看的左手的文官面面相觑,虽然来到天津卫,见了不少新军军官,但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武将,穿着朱慈烺设计的后世礼服,精神且气质文雅,英姿飒爽,一眼扫去,他们肩膀上金光、银光闪烁,高下一目了然,让人赞叹。 “好了,今天孤召众卿来,是要议一议,如何长久的守卫天津,按照孤的预计,北地在短时间内,朝廷是收不回的,所以独独扎在北京眼皮子底下天津,必然会遭到猛烈进攻,而孤在此地和诸位将校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实在不想一走了之,诸位说说,如何能长久的守住天津。” 众人听了,各自或沉思,或和旁边的人低声商谈,少倾,第一师师长曹文诏开口道:“启禀殿下,臣以为,在陆地,需要收缩防线,以卫城一里为距,修筑寨墙,这样基本能将卫城周边区域全部囊括进来,若有敌来攻,我军可据寨墙而守,再百步为距,穿插炮台。” “现在我第一师还有近四万军队,目前火绳枪配备过半,新式野战炮装备完全,再配合从北京运来的储备大炮和火药、铅子等,完全可以据守十万来敌,至于海上防御,想来更为简单,还请杨军长说说还是防御吧。” 曹文诏把话头交给了沈廷扬,这个在第二次海军扩建为军的时候就辞职回来改海军的文臣,一下成了海军头目,只见沈廷扬拱拱手开口道:“诚如曹师长所言,海上防御确实比较简单,自海军组建以来,已在舰港浅水区布置暗桩,做了标识。” “若不知情者,必会被触底、搁浅,港口两侧山上,布有四十多门火炮,火力无死角打击入港海面,而且第一军目前都在天津港驻扎,随时能出动迎头痛击来犯的海上之敌,守卫海上安全不在话下。” “其他卿等可有无良策?”朱慈烺不置可否,没做啥评价,看向其他人。 “臣一一三团团长胡勇启禀殿下,臣以为,按照目前军校教授的最新火炮校准法,可以在固定工事外,提前做好标记,到时调整火炮的标记好的角度,命中率就会大大提升,可最大限度杀伤来犯之敌。” 胡勇第一次和太子、朝中顶级文臣朝议,很是紧张,说完额头都见汗了,太子的目光还算和煦,但被对面以前自己需要仰望的一众红袍大佬盯着,心里压力山大啊。 “哦?不错,胡团长学以致用,能想到提前准备阵地战的优势手段,看来在军校是用心学了。孤考考你,这种战法叫什么名字?”朱慈烺夸赞一番。 “额。。。殿下,臣之前是个粗人,在军校进修那是下了大功夫的,不然孙校长也不会同意臣毕业的,嘿嘿。。。”说完看着对面坐在首位的孙承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道:“臣记得这种战法,名叫提前标定诸元,适用于有充足时间试射的提前预备性防守战法。” “哈哈,好,胡卿当年转到新军的时候,可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在甘肃镇也是没打过火炮,在军校进修几年,倒是长进不少,李伴伴,胡团长进言有功,战法建议很有用,赏银500两,何进军功长,纪录嘉奖一次。” “是殿下。”“谢殿下厚爱。” “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不要顾忌,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错了也不打紧,都是自己的同僚,害怕大家笑话你不成?都说说吧,一一五团,刘大力,刘团长,从你开始,说下自己的想法。” 。。。 小半个时辰后,一众武将基本发言完毕,所提建议有好有坏,但在曹文诏和沈廷扬的基础上完善了不少,感觉还是非常可行的,等告一段落后,朱慈烺喝口茶,这才转向文臣这边:“孙老、首辅,各位怎么看?可有不同意见或者需要补充的?” “呵呵,殿下英明,编纂的军校热武器战法大全很全面,诸位将军学的也很踏实,老夫以为,此方略应当可行,不过,殿下之前给臣说的,制定克制骑兵的战法,现在教材还没下发军校,不知殿下可有成稿,若能在大幅度限制骑兵突进,进行轮射,那我们的守卫压力会小很多。” “据臣多年和建奴打交道的经验,他们攻城会学习蒙古战法,骑兵突进抵近抛射,然后绕回,进行轮换,压制守城军士,便于攻城军队登城,所以,还请殿下不灵赐教,让老臣开开眼界,哈哈。。。” 听到诸将领的战略,孙承宗还是很得意的,这些都是自己教出来的,总算能力还过得去,没给自己丢人,看着刚才一众阁老吃惊的样子,他心中还是很畅快的。 “不知山东殿下打算如何布局?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山东似乎还可以尝试一下,若山东能抗击,天津还是能背靠山东,在外布置大军支应,以呈掎角之势。” “嗯,孙老和首辅所言在理,先说山东吧,以孤的判断,建奴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或从山海关策反,或从北沽口、居庸关一带北方长城入寇,那闯贼和建奴直接必有一战,到时以建奴的战力,可能会摘取李自成的果实。” “那下一步,我朝大概率要面对的还是建奴,山东、河南布政司,一马平川,属平原地带,从历次建奴入寇也可以看出,建奴只要跨过燕山山脉,基本上是势不可挡,直到黄河、淮水、长江一带的地理优势才能遏制。” “所以,山东能阻挡建奴的脚步,但最终还是挡不住的,不过首辅所言也是对的,我朝还是应该响应措施,积极布防山东,以期拖垮建奴。” 喝口茶,朱慈烺接着分析道:“孙老所言的克制骑兵之法,其实说白了也没啥技术含量,就是将阵地战的工事大面积向外延伸扩展,破坏地形,设置长距离、大面积障碍。把预防铅弹、大炮的战壕、沙袋等工事,不要拘泥于横向近距阵地,要向外纵向横向穿插延伸。” “如此一来,骑兵不可突进到防御工事或寨墙、城墙近前,剩下的步军进攻,也会收到地形影响,可以依托战壕、地道、堡垒、火力点,节节抗击,加上之前诸位将军说的,可以设置多梯次的寨墙等,相信防御不成问题。” 第61章 锦衣卫升格都司 “殿下所言极是。” “殿下英明。” “不过,殿下,臣以为,善战者,不虑胜先虑败,为以防万一,臣以为还是需要将天津卫的重要物资转移至上海县,一是可以复刻天津卫的成功,在南方继续开设,二是若实在不能守,也可少些顾忌,少些伤亡,从容撤退。请殿下明鉴。” 已经致仕的吴牲在一众的恭维声中突兀的发表不同意见,更是有影射朱慈烺不懂兵法之嫌。 其他阁臣面色一僵,心里吐槽‘怪不得你做不到首辅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众人向朱慈烺脸上看去,想看看朱慈烺是否会发飙,但他们失望了,朱慈烺依然笑容满面,而且眼中的笑意更是加深了不少。 朱慈烺从来不小看古人,有些事自己这个现代的灵魂,还真就比不上古人,所以他为自己还有谏臣,只会感到高兴。 “吴阁老所言极是,令孤警醒,诸位将军记住这句话,乃老城某国之言,未虑胜先虑败,想好退路,方可万无一失,从容而退,保全自身,不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到时只会害人害己,而诸位,是大明的脊梁,危害只会更大。” “是,殿下,臣等谨记。” “嗯,就依吴阁老所言,由孙阁老主导,吴阁老辅助,沈军长配合转移,第一师由曹师长安排部署,组织实施防御工事,另,若孤所猜不差,京师的勋贵几上直二十六卫所剩官军应该快到了,到时将上直二十六卫全部改编,暂为辎重团,按建制编团即可。” “然后这些人的任务就是修工事,想来到时凑五万人应该没问题,至于剩下的御马监和京营的四万多人,将剩余的两万骑全部交给御马监,走陆路南下南京,至于京营的两万多人,一样直接编入辎重团,修完工事,这七万人,孤自有安排。” 这样整个北方,或者说大明京师所在,最后只能凑出来九万勉强能看的军队,抛去御马监两万五千人不到,就只剩下七万军队,按建制,北京的守卫军队可是有32万的建制的,这还只是北京周边,要是算上河南、山西、山东等卫所,轻轻松松破百万,如今却只剩三流军队七万人。 敲定好各人负责什么事项后,今天的朝会就圆满结束了,朱慈烺就开始琢磨,怎么处理这些阁老了,老爹真是离了大普,二月初任命了四位内阁辅臣,现在光阁老就六个,但整个北方都没了,哪有这么多政事处理。 再说,现在奏事的渠道也断了,他们也没有奏章需要票拟了,都成了闲人,对于他们的能力,自己也不了解,所以,朱慈烺准备给他们安排点好活,内阁辅臣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现在就等各军属到达天津卫,再把这些军属送往南方安置,当天晚上,京营和御马监的军队、军属到达天津,按照之前的规划,京营家属被暂时安置,之后立即运送南下。 锦衣卫都司衙门二堂。 朱慈烺在后宅陪大家用完晚膳,便带着高起潜来到二堂,坐下喝口消食茶,朱慈烺问旁边伺候的高起潜:“御马监的两万人是马军,海运多有不保,你可愿意带着他们走陆路南下?” “这,,,爷,奴婢想待在您身边伺候,现在邱公公也不在,奴婢要是再走了,谁来伺候爷啊。” “无妨,丘伴伴被我打发去山海关约见吴三桂去了,这个人还算有点用,孤决定先试探一下,他若不识相,那就由着他吧,反正他那几万骑兵,也就那样,有则更好,没有也影响不大。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就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奴婢也算常年领军了,领御马监南下也行。” “嗯,高伴伴你要明白,御马监算是二十六卫中唯一算是还有点战力的军队了,现在两万多人,全部掏空家底配了战马,现在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了。” “张彝宪是父皇的心腹,你随军注意,切不可让他带着御马监和扬州的父皇汇合,必要时要是不听话,可以宰了,若他识相,到了南京,给一大笔银子,让他安家落户,颐享天年,毕竟这么大岁数了。”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嘿嘿,爷放心好了,奴婢自从去提督御马监,张老头已经明白意思了,如爷所料,他还算听话,其他各卫监军太监,也第一时间来宣誓效命了,御马监的事,奴婢基本已经掌控,这一路,他听话最好,不然奴婢就让他病逝吧。” 高起潜兴奋道,他以后就是御马监掌印了,大明太监事业的顶峰了,大明妥妥的前三职务,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御马监掌印,绝对的三巨头,强硬时期的御马监,甚至可以压司礼监一头。 “你自己心里有数即可,别最后着了别人的道,这些老太监,一个比一个阴险,你还嫩呢。” “是,是,爷说的是,奴婢会倍加小心的。” “殿下,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卫指挥同知陆文昭求见。”刘大锦这时候进来禀报道,原来是锦衣卫两个大佬来了,前几天入驻时朱慈烺有心跟陆文昭聊一聊,但当时太忙了,要安置军队和后宅,还有大批物资,没顾得上。 锦衣卫按制还是卫所制,前期都是最高道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但后面觉得官衔有点低,配不上天子亲军首领,在嘉靖朝将锦衣卫衙门提了两级,直接提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其实还是只有一个卫,但品级确实上去了,而且按照锦衣卫巅峰时期的配置,称其为都司衙门也无可厚非。 巅峰期的锦衣卫在每个省都有锦衣卫千户所衙门,但每个千户所人数就算达不到卫所编制,也远超一般的千户所编制,所以说锦衣卫都司衙门下辖20个卫,十万人那是非常合理的编制。 只是并不是每个朝代都能有如此强势的锦衣卫,和做到都指挥使的锦衣卫老大,一般就是做到卫指挥使职位,若再能守皇帝宠幸,那就会进都司职务,正二品,再进,就是荣封了,如太子太保、太傅、太师,和三孤等。 骆养性还是很得崇祯信任看重的,进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可惜,空有名头,没有对应的实力。 “宣。” “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锦衣卫指挥同知陆文昭拜见太子殿下。” “嗯,平身吧,骆都司跑的倒快,其他勋贵呢?” “谢殿下,微臣惶恐,其他勋贵大臣还在路上,微臣也是一路疾驰而来,其他大部队预计明天上午到达。” “嗯,那不知骆都司先赶来见孤,有什么事嘛?”朱慈烺不解的问道。 “这。。。殿下明鉴,锦衣卫历来为天子亲军,现在陛下命殿下监国,自然应当得到锦衣卫的效忠,臣来此,是特意向殿下来禀报近期情报的,也是想向殿下请示,锦衣卫下一步的动作当如何?” “哦?原来如此,高伴伴,呈上来,孤看看。”接过奏章,朱慈烺大体看了一下,没什么太过有用的东西,而且全是京师附近的,没什么价值。“锦衣卫已经废了。” 骆养性和陆文昭对视一眼,两人额头已经见汗了,“是,殿下,微臣无能。” “多说无益,锦衣卫一个指挥使,一个同知,两个佥事,两个镇抚使,十四个千户,啧啧,就管屁大点京城?孤觉得大材小用了,你不是要讨差事嘛?孤给你。” “而且,父皇给不了你的支持,孤也可以给你,甚至,孤可以给你一大笔军费,要求只有一个,恢复锦衣卫该有的机构和职能,听清楚了,是所有,包括现在已经失陷的北地,你能做到吗?” 骆养性沉默少倾,和陆文昭对视一眼,一起跪地:“殿下放心,若微臣等做不到,自当领罪让贤。” “好,有点血性,起来吧,”待二人站起,朱慈烺喝口茶沉吟片刻,已有定计:“详细说说孤的要求,你二人记好了,第一,恢复所有布政司的锦衣卫衙门,如失陷布政司,自当秘密组建,其他布政司,可正面行事。” “十四个千户,撒到全国去组建基本盘,升衙各行省锦衣卫,任卫指挥使,配置与其他卫看齐,配同知一人,佥事二人,千户六人,都司配置不变,但级别升2级,镇抚使两名分别坐镇南北,各统领一半卫所,镇抚使只负责情报整理汇总及命令下达传递,各直属配置六个千户。” “2名卫指挥佥事升都指挥佥事,同样分驻南北,掌缉捕、刑讯,各直属配置各六个千户;镇抚使与都事互不统属,都事无权命令镇抚使行事,两个衙门共同领导各自南北卫所,但两个衙门命令有冲突时,以都事衙门命令优先执行。” 一口气说这么多,朱慈烺喝口茶润润嗓子,再看骆养性和陆文昭的脸色,时喜时忧,但总归是惊喜的,但沉吟少倾的朱慈烺接下来的话,让两人惊喜的脸色直接僵住了。 “都司的职责就不多说了,都司衙门随京师左右,统筹全国,配置十个千户,御前护卫等职责还是要归都司直属管理,你自清楚,嗯。。。至于都知的差事,话说原本南镇抚司的差事,还是有必要保留的,以免各卫和镇抚使衙门、都事衙门、都司衙门欺上瞒下,无法无天,到时天怒人怨就不好了。” “所以,都知衙门的职责,就是监察整个都司所有衙门、卫所,都知衙门一样随京,配置十个千户,四个卫指挥佥事,两个卫指挥同知,督察使两人品秩同镇抚使,都指挥佥事2人,以上除千户实领,其他皆为都知佐官。” “都知衙门掌锦衣卫都司内部刑事、缉捕,千户以下都知衙门可先斩后奏,千户以上、各衙门正堂官以下可先行缉捕,所有内部讯问需有正当理由,怀疑讯问拘留不得超2天,且不得动刑,行刑、先斩后奏需要有确凿证据,如都知衙门违反,反坐且罪加两等。” “同样,都司衙门下辖所有衙门卫所,七品以下可先斩后奏,七品以上四品以下,可先行缉捕,所有怀疑讯问拘留不得超过两天,且不得刑讯,行刑、先斩后奏需要有确凿证据,如被都知衙门查证,反坐且罪加两等。” 第62章 阁臣、文武勋贵的发配 看着两人发青的脸色,朱慈烺开心 的笑了,你们两兄弟成了对立衙门,很好玩啊,哈哈。 “哦,补充一下,都知衙门的人,在谁的地盘上出事,无需证据,直接由该衙门主官负责,以谋杀同僚罪直接问罪;并都知衙门和都司衙门不得互窜升职。 另外都知衙门升正二品级,和都司衙门同秩,都知任正二品,其他品秩照旧。” 二人愣了愣神,这才跪地接旨遵令。但心底都在吐槽,‘权力和机构是比之前大了,可是这约束监察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啊,以前的南镇基本都成了摆设,现在的监察力度,还真不能胡来。 没听见那条他娘的坑爹条例,只要都知衙门的人在谁地盘上出事,不用证据直接问罪,这谁敢胡来啊。唉,听着都是锦衣卫都司,实际已经是两个大衙门了,连职务都不能互调,这就是两个冤家啊。’ “怎么招人是你们的事,不过想来不难,锦衣卫内部想必有以前裁撤的人员档案,你们斟酌启用即可,不守纪律的,都知衙门大力查办,经费问题,孤也不会亏待你们。 骆都司,孤给你两百万两启动资金,三个月内,搭好衙门和体系框架,不得有误,陆都知,孤给你五十万两启动资金,同样三个月内搭好体制及衙门,京师衙门暂定南京,南北驻地你们自行决策报于孤审批,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殿下恩典,臣等必将肝脑涂地,以报殿下知遇之恩。”两人激动的无以复加,好家伙,这小主还真是有魄力,肯花钱啊,直接扔出来两百五十万两,虽然他们二人隐约了解太子的财力,但还是给惊到了,当然,是惊喜。 “嗯,好了,去做事吧,孤等你们的好消息,另外,原先的东宫千户所直接转为鸾仪司伴驾,负责保卫事宜,祖泽清任首任千户,其他九个千户你决定吧。再有就是杨宇千户,任为第一任南都事府都指挥佥事,北佥事你决定,去吧,李伴伴送二位出去,交接一下军费。” “是,殿下,臣等告退。” 解决了锦衣卫的事,朱慈烺松了一口大气,大明掌权者,没有锦衣卫的耳目和打手,就等于聋子、瞎子、瘸子,所以,锦衣卫必须掌握在手。 第二日。 果然京城的勋贵和部分文武、上直军队到达了天津,待把人都安置妥当后,已是一天过去了,还好已经三月了,天气不是太冷了,有军队的动手能力,搭建简易的庇护所还是很简单的。 至于粮食,朱慈烺这些年储备最多的不是银子,而是粮食,这是真,硬通货,而且南下的人带着粮食的也不少,总之比银子多多了,谁也不是傻子,带银子不能吃,所以粮食多带,孤儿暂时朱慈烺消耗还是可接受的。 翌日,靖宇军校校场,高台已置御座,点将台下,七品以上文武皆以站定,而周边站定的全是锦衣卫,现场上至国公,下旨七品校官,全部凌然,现场鸦雀无声。 他们早就体验过太子的果决了,靠以前那种拿众意威压的办法,多半是行不通,魄力之大,难以想象,谁不听话,那就能让你滚蛋,完全不依赖他们,谁敢跳,谁就会被舍弃。 “监理国政,太子殿下驾到。”三声净鞭,然后传来太监的唱名,奏乐声起,百官跪迎行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拜九叩完,在众爱卿平身的吟唱下,众人谢恩起身,几乎是所有人的通病,起身的第一时间,都会抬头瞄一眼主位,当然,前排的大佬不用偷瞄。 只见今日台上太子殿下,没有穿太子朝服,也没穿衮服,而是他娘的穿了一身银色鱼鳞山文甲,头戴八瓣帽儿铁尖盔,手持一把雁翎刀,也就是明朝百炼的精品高级货,绣春刀。 绣春刀因为其材质要求极高,钢口非常好,所以成本高,技术难,没办法大面积列装军队,所以只配给了天子亲军,锦衣卫,而且每口刀上都刻有军籍姓名,珍贵异常。 此刻的朱慈烺一身甲胄,手拄绣春刀而立,端的是英姿勃发,赏心悦目,但这身打扮在下面的百官看来,就是杀气腾腾,霸气外露,心里都添了小心,可别让自己给立威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升锦衣卫为锦衣都指挥使司,由骆养性署理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一职,秩正二品,由陆文昭署理都指挥使司都指挥同知一职,秩正二品,都司、都知衙门随京建立; 都司衙门下设南北都指挥佥事衙门,秩从二品,都事衙门司职全国缉捕、设南北沼狱,掌刑事; 都司衙门下设南北镇抚司衙门,秩从二品,都抚衙门司职全国情报汇总; 全国各布政司设锦衣卫,秩正三品,布政司锦衣卫司职情报、缉捕; 都知衙门下设都指挥佥事2人,南北督察使2人,卫指挥同知2人,卫指挥佥事2人,辅助都指挥同知协理都知衙门,司职监察都司衙门一切事宜,钦哉。” 王承恩读完圣旨,百官色变,心中直呼好家伙,一朝回到嘉靖朝,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直接成立都司可还行,以前一个锦衣卫就让人头疼,好不容易太平了十几年,现在直接搞出来十几个锦衣卫,苍天啊,收了这个小魔怪吧。 老子就说今天站在武将前列的两人,凭啥这么靠前,还他娘的穿着蟒袍,原来是实打实的升官了,这都和六部一个级别了,造孽啊,早知道我也跟着跑了的人回家去了,贪这官干啥啊,从北京出来,跑回家的官员不少呢。 “我煌煌大明,泱泱中华,今日之危局,众卿都看到了吧,孤以为,我大明北地的丢失,都是诸位的努力造就,身居高位,不思报国,偌大个大明朝廷,已是十几年发不出军饷,每年国家财政收入五百万两白银,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官居二品者,哪个没有上百万身家,北京勋贵,哪个没有几百万身家,再看看三位国公府,呵呵,两千万两白银都打不住,运银子的马车现在还没运完,你们可真是大明的肱骨,柱石,北京陷落,北地丢失,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是你们犯下的错,那你们就得承担错误的结果。”朱慈烺声音发寒,说的一众文武勋贵心中发冷,感觉有些不妙。 “宣旨。” 王承恩面无表情的再次站了出来,拿出另一份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北地陷落,文武勋贵,罪责不可推卸也,今昭告天下,褫夺北地所有爵位,凡长江以北,包括四川布政司,宗室废为庶人,收回印信。” “公侯伯爵,除爵,收回丹书铁券,剥夺一切官职,保留官身,家产抄没一半,按照公侯伯爵,暂理大明陆军第二军任职。” “英国公张世泽暂任第二军军长,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定国公徐允桢暂任第二军第三师师长,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成国公朱纯臣暂任第二军第五师师长,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其他人等,当以考核任职授衔。” “免除蒋德璟内阁大学士职,尚书衔,改任大明陆军第二军政委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免除范景文内阁大学士职,尚书衔,改任大明陆军第二军参谋长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免除方岳贡内阁大学士职,尚书衔,改任第二军第三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 免除丘瑜内阁大学士职,侍郎衔,改任第二军第五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 免除魏藻德内阁大学士职,尚书衔,改任第一军政委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赴上海第一军军部报道。” “免除李知遇吏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第一军参谋长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免除傅淑训户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一军政委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免除王铎礼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二军政委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赴福建泉州海军第二军军部报道, 免除张缙彦兵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一军第一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 免除张忻刑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一军第二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 免除陈必谦工部尚书职,尚书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二军第三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赴福建泉州海军第二军第三师师部报道, 免除王道直左都御史职,都御史衔,改任大明皇家海军第二军第五师政委职,授中将军衔,秩从二品,赴福建泉州海军第二军第五师师部报道, 委任阮大铖为新军纪检大臣,秩正二品,司职纠察新军一切不法事, 委任倪元潞为新军财政大臣,秩正二品,司职新军财政收入支出, 起复前内阁首辅吴牲,进文渊阁大学士职,授太子少傅衔,秩从一品, 起复前左都御史李邦华,进东阁大学生职,授太子少师衔,秩从一品,其余京官按品秩改任海陆两军各级政委、参谋长职,钦哉。” 长长的一份圣旨,读了小半个时辰,雷的在场文武勋贵目瞪口呆,这他娘的什么意思,北京高官、勋贵一网打尽呗?文臣武将全部打入新军,简直离了大谱,宣完圣旨半天了,全场愣是没有一丝声响。 第63章 斩周奎立威 直到朱慈烺再次打破宁静:“锦衣卫负责收回北地所有褫夺爵位的宗室和勋臣印信,抄没一半家产上缴财政大臣,海军第一军负责运送所有在场大臣家属前往南京,陆军第一师师长曹文诏负责督促第二军开始修筑工事。退朝。” 大家终于清醒过来了,各位文臣还好,虽然被发配到军中,当了他们看不起的丘八,但是他们的品级基本相当,持平,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勋贵就人人脸色不忿。 但看着杀气腾腾的朱慈烺,终究没人敢发出质疑,三个国公面色凄惨,整场这么多人,他们三个,应该是最惨的了。 但成国公朱纯臣嘴巴动了几动,终究没敢站出来反对,两侧的锦衣卫虎视眈眈,那眼神,就等着他跳出来,好收拾他一样。 不过,终究是有人不怕死,感觉自己的凭仗硬,不知死活的出来触这个霉头,朱慈烺都转身走了两步了,就听一声大喝。 “太子且慢,太子,咱周家才成为勋贵可没几年呢,他们都是世代贪了大明几十几百年,可周家何辜啊,我可是你的外公啊,咱成为勋贵才几年,大明亡了和咱有啥关系? 凭什么要我周家也抄没一半家产,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和朝廷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想要抄没我的钱,除非从老头子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一文钱都没有。 再说了,我周家的爵位是你父皇陛下册封的,你凭什么褫夺,哼,今天,我周奎决不奉诏,我要面见陛下,陛下在哪?我要面见陛下亲自诉冤。 呜呜呜,老头子辛辛苦苦一辈子,竟然要被亲外甥抢钱,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女儿啊,你在哪啊,快救救你这可怜的爹吧。。。”周奎越说越气,最后耍起无赖,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撒起泼来。 一众文臣勋贵喜从心来,哈哈,终于有人出头了,还是国丈周奎,闹吧闹吧,使劲闹吧,闹得不可收拾,今天的事就是一场闹剧,没人会再当回事儿了,最好闹出陛下来,依着崇祯的软耳根子,必然会收回成命。 朱慈烺转过身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无他,气笑了,历史上的周奎视财如命,没想到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这种杀气凌然的情况下他还能出来要钱,真是让人佩服。 当年崇祯为了解决军费,为了赈灾,带头募捐,向文武勋贵请求捐输,周皇后送去五千两给自己的父亲周奎,让他再多添点带个好头,这样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少捐了,结果周奎是自己一文钱没出,还把女儿送来的五千两贪了大头,只拿出两千两进行捐输,结果可想而知。 再说,前世种种史料错综复杂,扑朔迷离,但周奎把崇祯托付给自己的亲外甥-太子朱慈烺献给李自成请功仍然是主流,所以很难说不是周奎出卖朱慈烺给李自成的,想李自成攻进北京也没有对皇室如何,而且以王爵对待。 李自成自然也知道,罪不在崇祯,当时崇祯在国内的风评还是非常好的,所以并没有虐待皇室,有史料记载李自成撤离北京时也带走了朱慈烺,回到陕西,朱慈烺待了没多久就南下南京了,也造就了扑朔迷离的南北太子案。 扯远了,想起前世了解到的种种周奎的行径,朱慈烺没有主动找他麻烦,抄他家就不错了,现在还敢跳出来找死,那就成全他,至于亲戚?考虑周氏?呵呵,周奎眼里根本就没有母亲周氏,从没为他考虑过,那自己还顾忌他干嘛,早杀了早点省事,不然好不知道以后会为自己,为母亲出多少难题呢。 况且今天这个情况,现在这个场面之下,如果自己退缩,那迎来的就是整个北京文武勋贵的反弹,自己的班底也会因为自己犹豫而产生顾忌,而产生顾忌就意味着,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因为,总有些人会把你的宽容当作他放肆的资本。 这些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朱慈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变得有些冷酷,“锦衣卫何在?” “臣听旨。”前排的骆养性兴奋的脸上肌肉直突突,他知道,重振锦衣卫威望和荣光的时刻到了。 “此人君前失仪,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悖逆君臣之道,扰乱朝堂,按律当如何处置?”朱慈烺声音发寒,表情漠然的问道。 “启禀太子殿下,按律当腰斩弃市,抄没家产充公,以儆效尤。”骆养性心里无语,鬼知道按律当如何惩处,他又不是锦衣卫文书或者掌刑千户出身,不过他深谙官场之道,现在太子明显要立威杀人,但自己不能说这人只是够死就行,要说的重点儿,让太子再减免一番,但仍逃不了一死的那种罪。 果然,他发现太子殿下嘴角扯起一丝,“孤念及他乃国丈,腰斩太重,孤不忍母后伤心,还是减免一番吧。” “殿下仁慈之至,又至孝感人,臣五体投地,但国法不可废,请殿下改判斩首示众,以全国法。” “唔。。。骆都司言之有理,孤为君,当做表率,维护国法威严,准奏,且按骆都司谏言判处,押到台上来,即刻行刑,也算是对在场诸位的一番警戒。” “是,臣领旨。”骆养性站起身来一挥手,两侧早已等候多时的锦衣卫就分出一小队如狼似虎的扑进场内,直奔早已听傻了的周奎蹦去,拉起瘫软在地失神的周奎,拢肩收背,三两下就捆了个结实。 周奎这才惊醒过来,反应过来朱慈烺是来真的了,顿时大喊大叫,声音都变形了,不断喊着自己是国丈,何人敢杀,一路被押到台上,跪在朱慈烺面前。 “太子殿下,罪徒已押到,是否行刑?”骆养性请示道。 “太子、春哥儿,我是你外公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是至亲骨肉啊,你怎能向外公下手呢,你难道不怕史书留名,残暴之名不可留啊,你想想你母后,你母后要是知道你杀了外公,肯定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了,我女儿呢?皇后呢?我要见皇后。。。” 看着死性不改的周奎,朱慈烺开口了,“周奎,你记住,孤,是君,你,是臣,母后虽是上亲,但亦是臣,孤于孝道无失,无愧于天下,更无惧于史书,骂,是骂不死人的。”说完,朱慈烺不再看她,抬手将手中镶着宝石的绣春刀丢向骆养性。 骆养性一直悄悄观察着朱慈烺,等他的指示或者暗示,突见太子将他的绣春刀丢向自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稳稳的接住了,开玩笑,他骆家可是锦衣卫世家,自己的家学功夫炉火纯青,身手在大内可是排得上号的。 看着手中的太子佩刀,他已经明白了,“押到台前,准备行刑。” 四个锦衣卫小旗当即将周奎拉起,走到面向台下百官的台边,两个小旗猛的一脚踹向周奎腿弯,周奎应声跪地叫疼。 另外两个锦衣卫一人一只手,向后拉扯,一只脚已踩在周奎背上,周奎被迫只能上身前倾,他明白要干嘛,脑袋拼命往后仰,挣扎不休,可惜,哪里是精壮的锦衣卫的对手,根本挣扎不脱。 骆养性跟到旁边,面向百官,这一刻,他笑了,祖孙三代掌锦衣卫事,锦衣卫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祖、父何等风光,可为何到了自己,就成了瘸了腿的狗,人人看不上,百姓骂鹰犬,贪赃枉法,敲骨吸髓,百官骂走狗,朝廷祸害,其实他这十几年啥都没干,就背锅挨骂了。 而且是个官都能骂,自己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了,崇祯无能,听信东林小人谗言,废除厂卫,后来再想建,不光崇祯无能为力,自己也有心无力。 但最可恨的是,崇祯根本不为自己站台,自己也动过非常规手段,但崇祯明明说好的让自己放手干,到了文官告状的时候,他还是收拾自己。 呵呵,他对懦弱无主见的崇祯早就失望透顶了,他也早就躺平了,但是,现在自己的伯乐出现了。 对比崇祯,骆养性终于知道了祖、父为何能威风无限了,他缺的就是一个像朱慈烺这样的主子,太子不弃他是崇祯旧人,大胆启用自己,鼎力支持锦衣卫,昨天商议的决定,今天就下发明旨,而且又是让锦衣卫在百官面前露脸。 他知道,太子是给他立威,而且出手就是两百五十万两的启动资金,简直豪气干云天,对比崇祯的种种,他发誓,为了太子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至死不渝。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知遇之恩大于天了。 “罪徒周奎,藐视君上,蔑视国法,目无法纪,死不悔改,”说着话的骆养性听到旁边周奎的胡言乱语,影响自己发挥,右手当中的绣春刀,不着痕迹的向右一转,刀鞘尾部精准命中周奎的嘴,霎时叫喊声变成了呜呜的低声痛呼声。 “本应腰斩弃市,但太子仁慈,顾念孝道,着应减刑,但国法无情,太子亦当为表率,故本都今日为明法纪,力谏太子不可枉顾国法,太子贤明,纳谏于敏,故今日,将罪徒周奎,斩首示众,当为百官戒,日后若再有此等不法狂徒,锦衣卫必当将其绳之于法。” 说完看着下方百官面有戚戚之色,看着那一张张惶恐的脸,让骆养性内心舒坦的直想高歌一曲,不行,今晚必须喝个小酒,唱个小曲儿,嘿嘿。 第64章 吴三桂值不值两百万? 将绣春刀交于左手,‘铮’的一声,寒刃出鞘,右手持刀的骆养性看着拼命仰头的周奎,面上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这狗东西,以前见到自己就像见到了家奴,借助自己敛了不少财,却没给自己一文钱的辛苦费,今日,自己就为你再辛苦最后一次。 看着周奎幼稚、滑稽的动作,他的想法骆养性觉得可笑至极,左脚如风,电光火石的点了一下周奎的腹部,骆养性收回脚站稳了,周奎才突然嘴巴大张,原本努力后仰的脑袋,瞬间下缩,腰部后拱。 骆养性冷笑一声,右手毫无畜力,信手一挥,吹毛断发的宝刀毫无阻塞,轻轻松松的切掉了周奎的脑袋,鲜血顿时向台下呈圆弧状喷出,脑袋也叮叮当当的掉下高台,随着血压减低,喷射的弧度变小直至断腔汩汩冒出。 甩了甩绣春刀上的血迹,从怀中掏出丝帕,细细擦拭宝刀,直至断颈不再喷血,这才慢条斯理的将擦拭的干干净净,寒光四射的绣春刀还于鞘中,扫了一眼台下的百官,“拖走。” 四人将周奎的尸体拖下高台,骆养性转身回到朱慈烺御座前,单膝跪地复命:“太子殿下千岁,罪徒周奎已伏法,臣交旨。”说着将朱慈烺的绣春刀双手奉于头顶。 “不错,有前途,孤这把刀赏你了,回头记得去周家抄家,留点吃饭钱给他们就好,不识好歹的东西。”朱慈烺从座上起身,来到骆养性的眼前,阴险的低声道。 “额。。。是殿下,臣怎敢忘,这就去。”看着眼前的御靴,骆养性心里大叫,好狠,好阴险,可是,我好喜欢啊。。。哈哈,殿下的佩刀赏自己了,以后就是自己的佩刀了,锦衣卫、绣春刀,嗯,必不可少。 “嗯,去吧,不过。。。人还是看着点,别再有伤亡了,毕竟是母后的娘家,太过了孤也不好向母后交代。” “臣明白,殿下放心。” 说完,朱慈烺走上驾辇,伴随着王承恩‘退朝’,‘起驾’的吟唱,百官谢恩恭送,朱慈烺渐渐消失。 望着渐渐离去的朱慈烺仪仗队,跪在地上的骆养性笑容满面的站起身来,周边一众锦衣卫千户围了上来。 “好了,该我们干活了,拿出锦衣卫的气势来,让天下人明白,我们锦衣卫,回来了。” “是,都司大人。”众千户兴奋的直冒尖。 “孩儿们,干活了。”众千户转身,带着自己的属下,如狼似虎的向台下的百官扑去。 台下百官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好多人庆幸不已,比如田遇宏、比如朱纯臣等等,看到锦衣卫过来,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跟着锦衣卫离场,回去数自己的银子去了。 自己一半的家产啊,世代累积,攒了两千多万两的朱纯臣心里在滴血,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辛辛苦苦从北京搬出来的银子,就这样落入他人口袋了,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陈演长出一口气,心中自语道:“变天了啊,还好老夫识趣儿,内阁纷纷落马,自己硕果仅存,希望能善终吧。”随即振作精神,大步离去了。 当日下午。 “爷,奴婢回来了。”丘致中风尘仆仆,一幅都没来得及换就来向朱慈烺汇报此行结果了。 “辛苦丘伴伴了,大锦,给丘伴伴倒杯茶,坐,说说。” “奴婢谢殿下,殿下面前,哪有奴婢的座,奴婢站着就成,奴婢日夜兼程,赶到山海关,守将称吴总兵前往宁远视察军情,奴婢等了两天,吴总兵才返回山海关接见了奴婢。 奴婢说了京城的情况,问吴总兵如何打算,吴总兵答复,他愿死守山海关,为国尽忠,但山海关夹在两难之间,坚守需后勤支撑,望朝廷能通过北海对山海关进行给养支持。” “哦?他要多少?”朱慈烺好整以暇的问道。 见朱慈烺并未生气,丘致中这才继续道:“白银两百万两,粮食二十万石,红夷大炮五十门,火药十万斤,兵器、盔甲五万副。” “倒也不多。” “爷,这哪儿不多啊,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二月还只是要一百万两的开拔银,朝廷拿不出,他们就见死不救,现在放弃北京,他们胃口大涨,无非就是举得朝廷只能靠他们关宁军,如此待价而沽,非臣道矣,爷您可不能答应啊。” “呵呵,不必紧张,本宫的钱粮火器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他要本宫就给他?他吴三桂还不值这两百万,本宫只是在想,山海关值不值两百万。” 如果吴三桂真能真心守卫山海关,那势必会影响建奴入关,那李自成没有大败,接下来会如何?不好说,可能会南下。 这个结果朱慈烺不是太能接受,李自成可是带了上百万张嘴啊,而且攻占的地方越多,嘴就越多,嘴越多就要攻占更多的地方,如蝗虫过境。 这人是典型的农民起义军思想,根本没想过怎么能治理好,自给自足,而是不断的打着做不到的口号一路抢抢抢,如饮鸩止渴,只会加速死亡。 ‘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呵呵,听听着无知且无稽的口号,这口号只能打天下,骗民心,等坐天下的时候,他立即就会发现,这是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等待他的,就是言而无信的反噬,民心有多期望,到时就有多失望,而且会发展成仇恨,比恨大明的无度更加强烈。事实就是历史上的李自成攻下北京后,就已经开始自食恶果了。 打下北京后,他手下的各大将军、各路反王已经觉得达到目的了,开始享乐,向李自成讨要分封赏赐,可李自成有什么?屁都没有,一路抢的都不够跟在屁股后面上百万嘴吃的,他哪有什么余资。 现在想起要纳粮了,可是一是打自己的脸,二是他走过的路,已经一片荒芜,他只会破坏,哪会治理啊,现在就是想纳粮也没地方纳去,李自成一筹莫展。 但手下的人可管不了那么多,老子跟着你玩命,不就是为了吃喝不愁嘛,你现在不给,那老子自己拿,于是,就有了历史着名的‘拷响事件’。 刘宗敏纠集一大帮头领,擅自开始拷响,北京城一片鬼哭狼嚎,惨绝人寰,不管贫富皆不能免。 军师牛金星主张的不扰民,收民心,瞬间破灭,而这个时候,李自成已经管不住手下人了,他的手下杂七杂八,都是合并而来,而他自己治军手段平平,根本就没有完全整合。 当然,这些人像推土机一样,或者说饥饿像推土机一样推着李自成不断前进,根本就没有留给他任何时间整合。 李自成发现后,为了自己的统治,他只能接着打仗,才能令手下听话,可惜,这时候已经晚了,急于打仗的李自成将对手选为拒绝自己招降的吴三桂,急匆匆的带人出发攻打。 然而,就此时,都已经没多少人响应他了,跟着他前往山海关的只有自己的老营兵和其他一些没喝着汤的小角色,大多数留在北京享福呢。 结果清晰明了,李自成大败而逃,威望坍塌,一蹶不振。 这就是农民起义军的通病。细数中国两千年封建史,农民起义多不胜数,从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到太平天国运动。 2000年来,仅仅成功了刘邦、朱元璋二人,这也是这两位太祖皇帝的过人之处。得国正,是要有大毅力,大手段的,李自成,差的太远了。 假设一下,吴三桂没有放建奴入关,山海关两面受敌,姑且先当作吴三桂才能过人,守了下来,那李自成必然南下,那就成了一只越长越大的蝗虫,谁都无法阻挡了,只能等到他们把大明霍霍完了,没地方可霍霍了。 接下来就是惨绝人寰的饥饿,到时,不敢想象,能剩下多少人活下来,再重新耕种,自力更生。所以,决不能让李自成当局,北京的满足,是击溃他们的一大节点,一旦错过,下次可能只能等到南京了。 况且,山海关能守住两面夹击吗?大概率不能,而且不是东面的建奴挡不住,而是西面的李自成挡不住,京城霍霍不了几天,完了这些人还是会响应李自成,寻找新的吃食。 吴三桂断断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流寇,历史更是证明,吴三桂第一波的把握都没有,直接放清军入关抵挡李自成,是因为山海关本来就是防东不防西,朝廷也不允许。 那么,山海关还有守的价值吗?没有,明知道守不住,还浪费钱粮干嘛? 再说了,前面就说过,山海关并不是建奴的唯一选择,完全可以从北方入寇,攻城占地,而且,那时不用再怕会被包围在关内了,因为北方都没有官军了,可以打下一座占领一座。 被李自成打了一遍的北方,难度也大大降低,简直就是李自成在前面给建奴当先锋,建奴只需在后面摘果子就行。 建奴有完整的治理地方制度,可不是李自成这样霍霍完就走的,这种结果更是无解,建奴直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整个大明,所以,李自成对于大明来说,危害从来都是要大于建奴的。 所以,朱慈烺的选择,就是顺应历史,顺其自然,先解决掉蝗虫再说,占据富庶的南方,反攻遍地狼烟,满是骷髅的北地,难度要小得多,北方已经完了,给不了建奴太大的帮助。 第65章 宁氏小妖精 “当然不值了,连奴婢都看得出,山海关是守不住了,当时不是向李贼投降就是向建奴投降,两面夹击,没有丝毫胜算。”丘致中分析道。 “哟,内书堂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各个都是人才啊,不错,山海关不值这个价,值钱的是关宁铁骑,但也不值三百万两的价,打发人回去送封信给吴三桂,五十万两,让他率所有关宁铁骑南下,否则自生自灭吧。” 朱慈烺知道,这也不现实,关宁军已经是军阀了,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在关外的利益,让他们放弃关外的家属,土地,就像当时的北京文武勋贵一样,根本不可能,朱慈烺只是尽自己的义务罢了,给过你机会,你不把握,就不能怪我了。 “是,奴婢这就去。” “嗯,你一路风尘,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来。” “谢爷体谅。” 晚间,四个丫头正在给朱慈烺和宁氏三女唱曲儿逗玩,刘大锦来报,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求见。 “想必抄没有结果了,宣进来吧。” “臣妾等告退。”诸女告退。 “宁妃留下,其他人回去歇了吧。” “爷,这不合规矩,太祖禁令,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还是回避一下吧。”宁氏满脸难为情的说道。 “无妨,太祖爷的禁令我都不知道打破多少了,待会儿不说话就成,听听骆养性给咱们抄了多少银子来。” “臣骆养性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千岁金安。” “嗯,平身吧,这么晚过来,可是抄没完了?” “回禀殿下,众勋贵。。。众罪臣从北京装好的家当,抄没时一目了然,方便的紧,是以一天就清查完毕了。” “哦?不错,锦衣卫效率很高啊,说说,抄了多少银子。” “回禀殿下,本次共查抄公侯伯爵52人,所得家产五千一百四十三万两有奇。”骆养性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道。 “啊?”宁氏难以置信的惊叫出声,忙用手将嘴捂住,一脸惊骇的看向朱慈烺。 骆养性也抬头看向朱慈烺,只见朱慈烺脸色不变,只是笑容加深了许多。 “呵呵,和本宫预计的差别不大,多了一点点,还是低估了这些大明的蛀虫啊,世袭罔替,呵呵,是世袭窃国更为准确,这还只是一半呢,所以说,主动和被动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刘宗敏手段不行啊。” “啊?殿下,臣不明白,和刘宗敏这贼厮有何关系?”骆养性看着朱慈烺面不改色,而且侃侃而谈,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听到朱慈烺对闯贼的评价,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呵呵,没什么,这次锦衣卫做的不错,按官职,以校尉、力士百两为准,每升一级加五十两赏赐,另再赐锦衣都司五十万两军费。” “臣代锦衣卫上下谢殿下恩赐。” “接下来,留下鸾仪司,你们就开拔吧,锦衣卫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确定北京出逃官员勋贵,没有来天津的有哪些人?去了哪里? 确定之后,文官抄家,男丁充入役夫,女的充入教坊司,武将抄家,当职者斩首,男丁发配云南,充入矿奴,女的充入教坊司。 勋贵嘛,除爵就不用讲了,当爵者,充入军中,从士卒做起,既然不愿来天津当新军长官,那就做个小卒吧,家产全部抄没,家属就算了。” “臣领旨,臣连夜准备,明日就出发。” “嗯, 是要抓紧,但本宫话还没讲完呢,从北京跑出来没来报到的毕竟是少数,主要任务还是北方各宗室,除爵抄家,留点饭钱就成。” “切记,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宗室,不可闹出人命,还有,你记住,银子可以贪,贪点儿也无伤大雅,别被都知衙门逮到那是你们的本事,但要是有人奸淫皇室宗亲,叫他小心点九族,本宫会让都知衙门盯着的,日后若有宗室状告,呵呵。。。” “臣遵旨,此等大逆不道的事,臣保证不会发生。”骆养性也听的脑门见汗了,赶紧跪地保证。 “你自己掂量吧,本宫只是给你提个醒,到地方了搭造各地卫所,别什么人都收,最好启用能出示锦衣卫凭证的世家老人,别到最后下面哪个不听话的害死你,本宫可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是,殿下说的是,臣定当严格把关,不会收一些害群之马,各省卫所,臣初步打算不会短时间内召集齐人手,贵精而不贵多,每一个锦衣卫都会严格考核把控后,再成为锦衣卫。” “好,天子亲军,你们记得,在外,代表的是皇权,一言一行皆是如此,都知衙门和各地御史、衙门都有权上书弹劾。” “但只要按章办事,也无需顾忌太多,孤给你们的权利很大,但不可草菅人命,你们要是把皇家的名声搞的臭不可闻,那孤就没脸了。去吧,警钟给你敲完了,希望你记在心上,不要辜负本宫的信任。” “臣。。。定当肝脑涂地。”骆养性听到朱慈烺最后一句话,瞬间红了眼眶,是啊,自己怎敢辜负殿下的信任,只有自己知道这份信任多么的来之不易。 “还看什么,看了半天了,我脸上有花吗?”大堂剩下朱慈烺和宁氏两人,朱慈烺转头打趣儿道。 “没。。。没什么。臣妾只是被吓到了,臣妾连五百两银子都没见过,而五千万两银子,臣妾想象不到有多少?会不会把这座房子塞满?” 宁氏可爱的双手比划着,难言惊容,说话的时候,那双本就大而灵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两只眼睛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望着朱慈烺眨呀眨。 “哈哈。。。你呀,真笨,来。”说着朱慈烺伸出手将宁氏牵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搂进怀里,看着还是好奇的抬头望着自己的宁氏,刮了刮他的琼鼻,笑道:“其实也没多少,堆个十间八间这样的大房子罢了。” “啊? 这还不多?臣妾家里以前连一小箱子银子都没有呢。” “这多正常?你家能攒多少银子,那些可是大明最顶级的勋贵家族,攒了几代人几百年的结果,其实并不惊人,之前我抄了山西晋商,仅仅八家就抄了近一亿白银,比勋贵厉害多了。” “这么多?商人都这么有钱吗?还有,一亿是多少?” “一亿就是十个一千万,我大明的商税三十税一,就这,低得离谱的商税,他们还是变着法的偷税、漏税,全都打着官员的旗号免税,那一个个,确实有钱的紧,不过像晋商这么有钱的,估计也就徽商、浙商那些几百年的盐商了,哦。。。还有东南沿海的几大海贸走私家族,那是,个顶个的富啊。” 朱慈烺也不由得感叹,那些人,不知道掌控着这几百年流入大明的多少亿白银,细思极恐啊,逼得全世界进攻螨清,只为让螨清吐出点白银,作为世界资金货币流通,可想而知,中国人有多喜欢藏钱。 到了新世纪,竟然还时不时的能看见爆出哪儿哪儿挖出埋藏的人民币,都烂了,新世纪纸币都有人埋,啧啧,离大谱的中国人,哈哈。 “盐商和还是走私臣妾能理解,但晋商在北边,为什么也这么富呢?”宁氏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又好奇的问道。 “嗨,还不是成祖的锅,为了北伐粮草运送筹措,颁布开中法,初期是挺好,后面就成了晋商的聚宝盆,而且晋商有一大优点,就是富户助学大公无私,那是下血本啊。” “到了嘉靖朝,晋党官员已经遍地开花,对于资助他们入学的晋商,那也是投桃报李,大开方便之门,晋商开始在北地倒卖盐引,又把从南方运来边关的物资粮食倒卖蒙古人、女真人,又得到了北方九边的粮草的押运权,上下其手。” “再倒卖蒙古战马、牛羊、皮草或女真的野味、山参、东珠等等高端物品,在其中赚取爆额差价,再到后面山西人张四维做到首辅后,那家伙,晋商的时代已经降临,倒卖任何物品都是肆无忌惮。” “一直发展到倒卖军械、盔甲,再放肆到火铳、火药、大炮,更有甚者,倒卖大明军方行军部署、作战方案等等。呵呵,唉,不说了,给我都气笑了,多想几次,我怕自己会被气到短寿。”朱慈烺感觉自己想杀人的欲望高涨,赶紧停下想岔开话题,不想再说晋商了。 “这些人怎么这么可恶啊,连军队的秘密都卖,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还是不是大明人了,怎么会昧着良心帮外族呢,简直是叛徒,助纣为虐,这些人都应该剐了。” 宁氏也是气的俏脸通红,她们家原是渭南府人,距离九边绥德镇、榆林府不远,更是深能体会蒙古人每年犯边的可恶,但是她没想到,这些都是晋商在资敌养寇,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好了,不提这些人渣了,来,给夫君亲一个。”刚抄了五千万的朱慈烺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不想再被往事破坏心情。 “才不呢。”宁氏害羞的嘴上拒绝着,身体却很诚实,大眼睛赶紧闭上,小脸仰起,睫毛忽闪忽闪的不安的动着,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一番长吻加上朱慈烺极不老实的双手,不一会儿,宁氏已是娇喘连连,面色娇红。“殿下。。。”沙哑而诱人的呼唤,使得朱慈烺的坚硬猛跳,抵在宁氏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股间摩擦着,让此世还是初哥的朱慈烺差点缴枪。 朱慈烺赶紧定了定神,忍耐了十几年的大功,可不能在最后关头告破,今年才十七,今年再忍忍,再忍忍,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为了以后更多的娇花,千万不能为了眼前的一朵而耽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朱慈烺不再看怀中如猫儿般诱人犯罪的宁氏,闭上眼睛想了想王承恩那张菊花般的老脸,‘呼’长出一口气,终于降了降火, 捏了捏手中颇具规模且挺拔柔软的娇嫩,换来宁氏‘哦。。。’的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听的朱慈烺火急火燎的在宁氏娇臀上拍了一把将人托起,宁氏有些腿软,还半倚在朱慈烺怀中,睁开眼睛勾人的看着朱慈烺。 “小妖精,快回去歇息吧,我要去洗澡了,差点被你搞破戒了,哼,等明年,我让你生不如死。”捏着宁氏的下巴,朱慈烺‘恶狠狠’的说完,在宁氏嘴巴狠嘬一口,这才半抱着宁氏向后宅行去。 第66章 西北局势 回到自己的寝室,朱慈烺在刘大锦早已准备好的浴桶中泡了进去,罕见的没有让春花雪月四女或李静婉伺候更衣沐浴,他怕忍不住。 现在还被宁氏勾的邪火乱冒,这妮子越来越懂了,从刚开始拉拉手就害羞的不行,到后面搂搂抱抱,再到亲嘴乱摸,女孩子总是适应能力极强且超快。 且好像渐渐也喜欢上这种卿卿我我,和那撩人的抚摸,让她感觉很舒服,被抚摸过的地方像着了火一样灼烧,让人迷醉。 现在的宁氏,配合着入宫前母亲的闺房私密教导,渐渐已经懂了,果然,实践出真知啊,现在那勾人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妖精少妇,朱慈烺感觉自己越来越把持不住了,唉,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泡在水中的朱慈烺渐渐平息下了欲望,想着下一步的动作,渐渐的有了困意,待刘大锦进来添热水时,朱慈烺已经不想再泡了,擦干净水珠,换上睡袍,躺进春香和花墨暖好的被窝,不一会儿便入睡了。 辽东,宁远。 宁远参将府,此时早已万籁寂静,后衙的书房内,在山海关见完朝廷特使的吴三桂,此时正坐在书案后,昏暗的烛台照的他的脸色晦暗难明,“吴伯,这太子真有你说的这般有魄力?” 下首坐着的,正是吴府的管家,奉命前来向少爷汇报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老奴不敢欺瞒少爷,这都是老爷吩咐要向少爷禀报的。” “哦?,这么说来,朝廷是有钱了?太子爷真是好手段啊,十几天弄了一千万两银子,那我这回岂不是要少了?呵呵。。。”吴三桂哂笑一声。 “少爷,老奴多嘴,按照现在看,太子的手段还是相当强硬的,而且做事雷厉风行,不计后果,和陛下行事风格大为迥同,怕是没有以前朝廷那么好说话了。”吴管家还是把自己的分析简白的说了一下。 “是啊,这我岂能看不出,从现在的结果来看,陛下的下落很成问题啊,自古能做出这种事的,必然是一代英主,最次也是一代枭雄,是个干大事的,唉。。。” “难道我推算错了,真是天佑大明,老天再次降下一位救世之主?可我仍然不太看好现在的大明,而且,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和多尔衮的条件谈的差不多了,若以后太子真能中兴大明,最多那就划长城而治吧。” “我吴家世居辽东,故土难离啊,这么多族人亲属,怎能放弃,再说了,祖家也在其手中,虽然不会怎么样,但已经有这么多的大明文武投效了,也不差我吴家一家,当今之计,还是保全家族吧,不然我吴家孤悬关外,覆灭只是迟早。” “唉。。。老爷说了,他不会给你任何指示要求,如何决定,让少爷根据自己对形势的判断,自己做决定,而且,观太子殿下对待祖家的前例,应该不会牵累老爷,少爷放心即可。” “嗯,太子确实有大将之风,这点我也钦佩的紧,不过,一切都太晚了,我和多尔衮密谋的事,无可反悔,这些信件,到了朝廷的手上,就算我幡然悔改,以后,我吴家也完了,不如索性赌一赌,再说了,以后,未尝没有再次翻转的机会,哼。。。” “少爷?你是说。。。?” “嗯,这些事虚无缥缈,现在说为时尚早,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你回去回禀父亲,儿不孝了,这骂名我先担了,若以后有机会,儿自会为吴家正名的,你去吧。”吴三桂也是神情痛苦,沉重的交代道。 “是,老奴会禀明老爷,少爷的苦衷的。”说完退出了书房。 “希望不会铸成大错吧,不然,我吴三桂一世英名可真就毁了。”此时的吴三桂,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料想到,历史上他这一决策直接覆灭了大明。 此时的他,猜想的是,建奴和流寇一决雌雄,不管谁胜谁败,必然都是元气大伤,大明据长江治理大明南方,流寇盘踞北方。 受创后的建奴,夺得了整个关外之地,他们的最终梦想已经达到,划长城而治关外所有地盘,重现当年辽朝荣光,一如唐末历史,蒙古、女真、北方汉人、南方汉人,几个政权鼎立。 这一拉锯,不知道又要持续几百年,唉,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如历史一般,让蒙古人再次入住中原,要是那样的话,他就真的遗臭万年, 要做石敬瑭第二了,希望不会吧。 同时,此刻与东北对立的西北,兰州城,临时西北总督府驿站后衙,孙传庭看着手中严重滞后的情况,脸色阴晴不定。 赶了两个多月的路,一路坚壁清野,到达兰州暂驻后,后续的情报也源源不断的送到了自己的手中,庆幸的是,李自成终究只是一个俗人,在夺得西安后,并未大力稳固自己的基本盘。 在西安搜刮无果后,匆匆称帝,放着西北广阔的地盘视而不见,竟然猖狂自满的立即倾巢而出,渡过黄河向山西、北京杀去了,竟然只派了流寇混杂的十万乌合之众,向西北进发,狂妄的传檄招降。 有自己在西北坐镇,他想靠这点人拿下西北,简直如痴人做梦,不出意料的,在进攻凤翔府便遭到了阻碍,麟游、太白、岐山、扶风、凤翔等府县是没挡住。 但边打边退,到宝鸡县时,已经汇聚周边卫所六万余人的大军,按照自己的策略,越聚越多的守军,在宝鸡县成功阻挡住了流寇大军,战事进入焦灼状态。 这恰恰是自己所要的,一路搜刮,额,确实是搜刮,孙传庭手中已然握有百万石粮草,由自己向宝鸡县输送,定然可长期据守。 但一路遭坚壁清野的流寇,十几万人的补给,断断不能久持,而且他们的后方,西安府,更是被自己和李自成搜刮两遍,想从西安府获得补给,简直做梦。 没看见李自成自己都被逼得匆匆北上就食了吗,所以,流寇已无太大的威胁,他们顶多盘踞在凤翔府艰难维系,想再进一步,基本不可能了。 但不幸的是,李自成率领百万流贼北上京师了,这就叫人难受了,北京现在的防御,没有人比他这个三边总督、宣大总督、蓟辽总督都转遍了的更了解了,北京现在基本就是不设防的状态了。 自己在陕西、河南没消灭掉李自成,那往北内外夹击,陕西、陕西北部的边军断无生存之理,北京更是无太多储备军力,唉,希望朝廷能够南迁吧。 北地现下已经没救了,退守南方,等再过几年,这大灾大难的过去了,百姓能生存了,流寇自然不攻自破,大明几百年,已经深入人心了,要是风调雨顺,朝廷收复北地,易如反掌。 就怕朝廷不迁,被人一锅端了,那就出大事了,后果难以预料,但想要大臣勋贵们同意南迁,难啊,孙传庭太了解这些人怎么想的了,现在只能祈祷,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督师,军情如何?”白广恩问道。 “是啊督师,如若凤翔府阻挡不住,我们是否考虑要再向西撤,往西宁、凉州而去,陕西行都司的三边边军还是可堪一战的。”牛成虎主张再退,到时收编边军再战,还有希望。 “不错,瓦剌已经顺服上百年了,年年朝贡不辍,西北边军因此也涣散不已,甚至,必要时,可以向瓦剌借兵。” “只是鞑靼部令人担忧,这近百年,他们一直侵扰不断,如今榆林等北边若是失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来插一脚。” 高杰也是忧愁道,他是真不希望李自成得势,不然,他就无立足之地了,李自成的老婆可是被自己拐跑了,他绝对会刮了自己的。 听着手下各总兵七嘴八舌的建议,孙传庭‘咳’了一声,现场立即寂静下来,孙传庭战无不胜,这十几年尽都打仗了,在军中威望极高。 而且,孙传庭此人,行事果决,手段狠厉,当年在西安筹军,崇祯一文不发,孙传庭靠自己,在西安两次拉起十万陕军,杀的李自成心里都出阴影了。 而两次白手拉起队伍的原因,就是孙传庭敢向富绅举起屠刀,别人不敢干的事,他敢。 “根据传回的战报,贼寇已经被阻挡在宝鸡县不得寸进,后续只需供应好军需粮草即可,以本督之见,贼寇后继乏力,不可能再有作为,除非闯贼再分兵增援,不过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所以大家不必烦忧,经营好西北就好。” “督师大人英明,这一招坚壁清野,节节抵抗,流贼果然势头受挫,督师不日就能收复陕西了。” “是啊,是啊,督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明少有。” 听着众人的恭维,孙传庭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已经没有文人的酸腐,这些场面世故,他见得太多了,姑且听之即可。 “诸位谬赞了,本督能守住西北,全赖陛下信任,将整个西北相托,也仰仗诸位通力配合,日后论功行赏,少不了诸位的,不过现在,大家还是不得掉以轻心,陕西都指挥使在宝鸡镇守,咱们也要做点事情。” 顿了顿,见全场都看向自己,孙传庭这才道:“现在局势不明,反攻陕西不太妥当,如若闯贼调头,我部亦难阻挡,现下先保持现状,守好宝鸡,在西北,还有其他事情可做呢。” “督师是指四川?”高杰脑子非常活泛,立即猜测道。 第67章 夹击张献忠 “嗯,不错,现下四川局势异常复杂,张贼在攻陷成都府后,整个四川政务已经瘫痪,现在四川西部,南部各个土司虽然各自为战,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位也都知道,我大明土司战力向来彪炳,秦老将军率领的白杆兵屡挫流贼兵峰,南部其他土司也各有胜负,使得现在张贼在四川动弹不得。” “如陕西再无压力,本督意配合四川土司各部,南北夹击,收复四川,那时打通四川门户,西北后勤物资也得以保障。” “虽然陇西等地号称塞上江南,但也受到天灾影响,现在支撑整个西北的供应,短期尚可,长期就不行了,我们得早做打算,四川这些年受天灾影响不大,天府之国,物产丰饶,可解西北之困。” “督师所言极是,从陕西夹击四川,居高临下,有天然优势,张贼鼠目寸光,放弃湖广,扎进四川,岂不闻四川乃四战之地,只汉太祖刘邦爷据占汉中据四川夺得天下,其他几千年,可闻有占据四川的天下者?” “说的不错,汉太祖占的是汉中之优势,若无汉中出口,据四川亦难成事,不过流贼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湖广熟,天下足。” “湖广是富饶,但天灾人祸,被霍霍的不成样子了,他不入四川吃什么?现下,由陕西布政使司主导,陕西行都司配合,将西北士绅、勋贵、宗室、武将所侵占民田、军田统统清查,重新分配。” “西北施行军管,如有反对者,不配合者,皆由督标营拿下问罪,包括宗室,一律严惩不怠,将田亩整理出来,按需分配给随我们迁徙的百姓耕种,至于各卫所,按照现在军户的剩余情况,重新分配。” “是,下官定当理清田亩,做好分配。”陕西布政使司左右布政使立即起身应道。 孙传庭现在的权力巨大无比,现在没有朝廷指挥,整个西北孙传庭一人说了算,而且现在施行军管,要是抗命,自己这个布政使也是说没就没。 “牛总兵,传令行都司衙门,让他们做好边镇守卫,防止鞑靼趁虚作乱。” “是,督师。” “高总兵,前往朵甘行都司和乌斯藏行都司宣旨的人回来没?” “督师,朵甘行都司已经回来了,都指挥使张让复旨,陇答卫可援军两千,向朵甘行都司辖地的两个法王赞善王和护教王征军四千。” “朵甘、董卜韩胡、长河西鱼通宁远三个宣慰使司各征军三千,朵甘思、朵甘陇答、朵甘丹、朵甘仓溏、朵甘川、磨儿勘招讨司征军三千,沙儿可、乃竹、罗思端、别思麻四大万户府征军四千。” “十四个千户所可征军六千,总计可征军两万余,但各卫、所、使、司较为分散,集合尚需时日,最早得到五月份才能征集到达临洮府。” 孙传庭未置可否,朵甘行都司和乌斯藏行都司有较高的自治权,但整体还是要听朝廷调遣,内部权利更迭更是需要朝廷认可,朝廷干预的力度向来不小。 前几年两地进京朝贡时,朝廷才对两地的首领进行了册封,赐予大宝,想来不敢阳奉阴违,盖因两地的生计掌控在朝廷手中。 和北方蒙古一样,一旦停了互市,他们的天都会塌了,蒙古人敢为互市进攻大明,那是因为实力强横,但藏地可没那实力,能倾力聚集几万大军就不错了,而且和大明交汇处都是土司,他们根本不敢捋老虎须。 “乌斯藏行都司呢?” “禀督师,乌斯藏距离太远了,可能要比朵甘行都司迟上一半时间不止。” “嗯,藏地偏远,能出兵两万估计也就到底了。”孙传庭喝口茶,整了整官服,肃声道:“传总理西北总督令: 行文朵甘行都司,令朵甘行都司两万军于五月十五前抵达龙安府驻扎,不必再北上兰州府,等待命令; 行文乌斯藏行都司,整军后南下建昌府,受四川行都司节制,五月十五日前抵达; 行文四川都司,整军四川东南各军备战,准备反攻成都、重庆、顺庆、保宁、夔州等地; 行文四川行都司,整军四川西南各军备战,准备反攻成都、重庆、顺庆、保宁、夔州等地。 各都司具体发兵时日及作战部署,等待总督府调令。” “是,卑职这就叫人八百里加急传达调令。” “督师,是否要行文沐王府黔国公,让派兵入川协助,毕竟云贵土司极多,战力强横,现在南方也无战事,若从云贵发兵协助,必可事半功倍。”有布政使司参议提议道。 “嗯,本督考虑过行文云南请求协助,但思虑再三,还是不必了,一是本督无权调动,二是西南反叛平息不久,云贵暂时还没缓过来。” “三是云贵土司战力是强横,但夷人视财如命,没有饷银,是调不动他们的,哪怕强令,也是出工不出力,川南土司是因为收到威胁,这才不遗余力,云贵土司必然高高挂起,所以,还是免了吧。” 待军议结束,孙传庭又扎进了政事当中,现下当务之急,不是调兵遣将,而是要厘清田亩,并全力春耕,可不能让西北这么大的土地慌了,现在人力是大把的有,带了上百万关中活不下去的百姓。 现在就是授权、分地,哪些可以分给百姓赶紧耕种,哪些可以分给军户、佃户耕种,粮食在这年景就是生命,就是源源不断的大军,希望今年能够丰收。 至于西北、西南围剿四川的军力,孙传庭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大明最强的军力不在辽东、不在东南、也不在北地边军,而是在西南、西北。 要是有足够钱粮征调各土司,那简直强的离谱,当年一个身处重兵围困下的播州宣慰司,愣是打的朝廷毫无办法,最后还是联合周边土司才在朝廷大军围剿下灭亡,强悍可见一斑。 后来的清军入关,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清军在华南华北地区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但进了广西、贵州、云南、四川,那是一下就陷入了泥潭,陆陆续续平定了几十年。 后面没办法,也是允许自治,没有把汉地的规矩搬过来,这才勉强在名义上归顺了,但四川土司头铁,骨头硬的不行。 肃亲王豪格在四川攻伐十年,把四川快屠干净了,仍然反叛不断,西南更是南明最后的根据地,要不是吴三桂这个狗腿子是汉人,能让云贵好接受点,更是难以平定。 而后来吴三桂也是凭借云贵土司和四川、广西、湖广南部的土司、地势,高举反清复明的旗帜,愣是打下西南、南部半壁江山,兵锋直逼长江、南京。 可惜啊,整个南明史就是一部内斗史,如日中天的时候,孙可望这贼斯大搞内斗,让李定国两线作战,腹背受敌,加上吴三桂病逝,大好局面终究崩溃,不然,被吹千古一帝的康熙,说不得要退回关外捕鱼去了。 天下四角,辽东已失,吴三桂绝对依附建奴存生; 西北在孙传庭的主持下,已站稳脚步集军数十万,准备反攻四川; 西南稳如泰山,黔国公沐天波也在整军备战,大明已乱象丛生,北地烽烟四起十几年,但他的职责是镇守西南,防止西南各国趁火打劫,也是无法率军北上平叛; 东南沿海,郑芝龙彻底依附朝廷后,也是按照指令大力发展水师,两广和福建、浙江暂时还算平静。 但这时的南京就不平静了,南京镇守太监张彝宪被调庐州监军,新任南京镇守太监曹化淳年纪轻轻,但资历极老,随行的李继周又是太子亲信,到了南京那是一顿整顿。 为了南京兵权,魏国公徐文爵都吃了挂落,被软禁在府,新任掌兵部事,兵部尚书练国事一看,好家伙,这是夺权来了。 自己刚掌事,没什么根基,还是别跳,老老实实听话即可,君不见南京地头蛇魏国公都被收拾了嘛,南京三大巨头,魏国公、镇守太监、兵部尚书,已去其二,自己有个屁用啊。 要说曹化淳和李继周带的净军还没啥威慑力的话,紧随其后起复的钱谦益,直接领了六千军的督标营进驻南京,而且还是火器军,让南京众勋贵准备撺掇军民闹事的计划直接腹死胎中。 别看只六千正规军,那也是足够威慑南京了,北京常年战事不断,甚至动不动北京被围,北京的军备都烂成这样,东凑西凑,现在天津凑齐的才七万多人,加上御马监也就不到十万。 这还是战力非常值得打问号的北京,自成祖靖难至今的南京,那是实实在在的两百多年无战事了,承平日久,军备糜烂可想而知,谁能指望勋贵自费去养兵呢? 全都是上下其手,除了能维持日常维稳,基本都是空编。 君不见嘉靖朝,五百倭寇登陆,从苏淞口一路长驱直入,杀到了南京城下,仅五百人竟然吓得南京闭城待战,向江南江北求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一国陪都,如此不堪,当时差点把嘉靖帝直接气的成仙,这才下定决心要围剿东南倭寇。 由此可见,六千人哪里是少了,简直就是多的不能再多了,横扫南直隶是一点问题没有,按照朱慈烺的命令,钱谦益开始清查南直土地,而且雷厉风行。 李继周更是肆无忌惮,军田好查,没人就直接查封,凡挂在军官名下的,一律不认,民田就更粗暴了,凡是能拿出地契的不动,拿不出地契的佃户,说田是你家的,概不认账,一律查封。 直到一众士绅、勋贵拿着地契来说,是他们的,李继周倒也干脆,按照家族人头,一人留地一百亩,其余多出来的,全部判定为侵占土地,朝廷直接没收。 这下直接捅了马蜂窝,军民百姓士绅勋贵围攻镇守太监府,要不是钱谦益的督标营来的快,鸣枪示警,最后在民田上搁置,暂时只清查军田,说不得李继周要被乱民打死了。 在做了保证后,士绅和百姓的目的达到,一下散了一大半,剩下的军队和勋贵不成气候了,最后还想再闹,恼羞成怒的李继周下令开枪,当场打死了前排堵门的几十个士卒,吓得躲在后面撺掇的军官勋贵一下做鸟兽惊散。 受挫后的李继周立即上奏朱慈烺,说明情况,看似请罪,实则是向朱慈烺诉苦,请求支援。 然后清查军田,准备接收北京过来的军属,锦衣卫、御马监、京营等军属可是有十几万人呢,可得安排好了。 第68章 南京勋贵 魏国公府 “魏国公,你倒是拿个主意啊,这朝廷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李自成率军都打过山西了,北京危在旦夕,朝廷不好好备战守卫京师,竟然还派人来南京捣乱,简直不知道那些内阁辅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再闹的南方也烽烟四起他们才满意吗?”灵璧侯汤国祚放下茶杯,向主位上的徐文爵抱怨道。 “是啊,那李继周一个东宫伴读,司礼监随堂,老子听都没听过的小角色,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玩意儿,竟然到南京来作威作福。” “竟然还胆大包天到敢软禁国公府,他真是狗胆包天,我们应该立即联名上奏弹劾这个狗贼,还南京一个安宁。”诚意伯刘孔昭气呼呼的建议。 其他南京勋贵也是七嘴八舌的说着,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听的徐文爵头大不已,看着一群勋贵的无知,在这大放厥词,气的他‘啪’的一拍桌子,众人这才停下口伐,齐齐看向徐文爵。 只见徐文爵脸色漆黑,待众人安静后,这才打眼扫过众人,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们真是一群无知的蠢货,消息闭塞也就算了,你们就没派人向来南京的那些净军、新军打听北京的情况?”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个,他们还真没有,一来人家就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哪有找对头打探消息的。 “据我所知,如今已是太子监国,南京近期一系列调令都是太子发出的,明白了没,蠢货们。” “啊?太子监国?那陛下呢?这种危急存亡之秋,让个十六七的娃娃主事,陛下昏了头了吧。” “放肆,你真是狗胆,怎可妄议陛下。” “额,是,是,该打该打,我一时口快,无心之过,无心之过。”说着假假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陛下如何行事不是你我可以置橼的,现下本国公了解到的情况就是,太子监国理政,南京镇守太监,兵部调动,都是太子下的调令。” “而新任的镇守太监和监军太监也是太子任命,现在知道为什么李继周这么嚣张了吧,现在是太子做主,他是东宫伴读,太子亲信,明面上是曹公公做主,实则是李继周做主。” “而李继周行的事,会是谁的意志呢?诸位好好想想吧,这里面大有文章呢,别一天到晚闷着头在家玩女人,动动你们的脑子吧。” 徐文爵说的大厅数十人面色凝重,这里的谁都不是白给的,立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话虽如此,但太子一上来就盯着南京是什么意思啊?他就算要整顿吏治、田亩,也要分时候吧,现在北京危在旦夕,他还有心情管南京的闲事儿?”有人不解。 “哼,魏国公说的没错,你的脑子还在你婆娘的裤裆里没带过来吧。”有人立即就嘲讽道。 “你放屁,你个狗鈤的带脑子了,你说说怎么回事儿。” “哼哼,听好了,刚才魏国公就说了,太子一上来就拿南京开刀,当然不是闲得慌,以本侯猜测,太子这是要南迁了,最次也是他要动身南下监国了,这才提前安排亲信南下打前站,搂钱粮来了。” “听说太子早在天津练了新军,而且大家也看到了,竟然是他娘的火铳兵,在南边,这两年又在苏州折腾,虽然效果一般,但本侯也是打听过了,太子的新军极为烧钱。” “他要是南下监国,必然要在南京分一勺羹,来发展他的新军,现在看来,他的胃口还不小呢。” “笑话,他还没来南京呢,就想跟我们抢食,难道诸位能答应吗?” “你这话说的好啊,你不答应你咋不出去跟李继周这厮说呢?你咋不带着你的军兵家丁去跟钱谦益说呢?在这说大话谁不会啊。” “有兵权说话才好使,你要是领的卫所兵备齐全,现在就不是坐在这抱怨了,你恐怕早带兵哗变了吧。” “好了,越说越离谱,我们都是大明的勋贵,说话注意点,别忘了,我这国公府现在可是被看守的,别给自己惹祸。” 众人悻悻不语,刚才的分析大家都听到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太子要真是南幸监国,拿他们开刀,他们现在还真没脾气。 “那陛下呢?我们为何不向陛下弹劾太子,让陛下下旨停止李继周施为呢?”有人又提议道。 在场众人有人眼色一亮,有人嗤之以鼻。 见众人没有附和,那人不禁疑惑,转头看向徐文爵,看他怎么说。 徐文爵沉吟一下,“这个法子恐怕也没用,想必诸位有些人已经联想到了。”说到这儿,徐文爵停顿半晌,众人相互眼神交流半天。 徐文爵这才接着凝重的说道:“陛下正值壮年,如何会在一夜之间突然龙体有恙,不能理政呢?太子下令肆无忌惮,陛下为何不做干预?” “本国公再给你们说点可靠消息,三万新军入京协防九门,陛下前不久下旨新军换防羽林军,值守午门,第二天陛下传旨内阁,龙体有恙,太子监国。” 再次沉默良久,现场众人也无人出声,在压抑的气氛中,徐文爵低沉道:“据闻,自午门换防后,再无人面见陛下,而诡异的是,以陈演为首的内阁,竟然没有太多质疑,也没有坚持面圣求证,一切就这样平白的过度到了太子手中。” 这下,在场众人都是脸色巨变,有些惊骇的看着徐文爵,待徐文爵点头再次确认后,又无不长出一口气。 “公爷的意思是。。。?” “本国公没什么意思,本国公的意思是,现在陛下命太子监国,既然内阁没什么意见,我们就更没什么意见了,听从朝廷旨意,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太子新军已到南京,总督、镇守太监都已换人,本国公现在被软禁在府,练国事想来也是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儿,现在南京参赞机务的三方,已全被控制,诸位老老实实的听话吧。” “诸位祖辈多带积攒的家底,足够逍遥快活的过几辈子了,别跳出来让人当鸡杀了,现在北地已经烽烟四起,其实整顿军备是应有之意了。” “而且,早该动手了,以前朝廷没有这个魄力动手,是因为朝廷没有兵权,南方总兵阳奉阴违,且流寇连年动乱,朝廷拿他们没办法,还要靠他们剿贼呢。” “现在太子掌权,有自己的亲信军队,那就没什么怕的了,诸位想必这段时间也体会到了,我们没什么办法,既然反抗不了,就老老实实的配合吧,这天下,终究是大明的,也是你我的。” “要是真被流寇夺了天下,我们就狗屁不是了,人家自有他们的开国功臣,要是爵位断在我们这一代手里,日后也不好见祖宗不是?” “行了,别动歪心思了,大伙儿回家玩女人吧,从今天起,本国公也闭门谢客了,诸位慢走不送。” 徐文爵这一席话,直接给众人干沉默了,随后都是摇头叹气的起身告辞回家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确实也没啥办法了,回家玩女人吧,今天多玩几个,去去这天大的邪火。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一,比历史上能早几天,李自成率领着他的百万大军终于到达了北京外郊,李自成带着他的五千老营兵前锋打头,距离北京已不足十里。 “报,禀报陛下,属下等探查回来。”李自成的军队,竟然据城十里不到了,他的探骑才探明北京的情况,真是不知道是自信心膨胀还是记吃不记打,被官军剿灭多次不是没道理的。 “哦?怎么样,快说,北京城守军兵力可探查明白?”李自成急吼吼的问道,他可是奔着京师的钱粮来的,他都快要饿死了,哦不,不是他,是他的大军快要断粮饿死了。 这次定要朝廷拿出一百万两靠军,五十万石粮食就食,再把西北封给他,让他做个西北王,他就心满意足了,可以回去西安享福了。 要是朝廷不答应,他就降降条件,要还是不答应,他就带着大军南下,往江南杀去,不怕没粮食。 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能攻破北京,而且耗着还不一定谁耗得过谁呢,他在西安没搞到粮食,真就不敢多待,要是去洗劫通州就食应该可以解决。 大明三百年了,北京经历数次被围被攻,但没有一次能攻破的,打过三次开封大城的李自成,对这种城厚墙高的大城是有心理阴影了。 根本他娘的就攻不破,要不是黄河倒灌开封,他还真就打不下开封,那比开封还猛的北京,他是一点期望也没有,北京周边可没长江黄河给他倒灌。 李自成是这样考虑的,但朱慈烺不敢赌,不敢赌北京内外的民心、人心,不敢赌李自成是否能在京师周边洗劫到粮食,死撑围城,不敢赌李自成绕过北京南下,一路霍霍,势不可挡的把整个南方也祸害完。 他知道李自成是小农思想的农民军起义,有小富即安的通病,但朱慈烺不敢赌,赌错了上述任何一条,都将搭上大明的江山,不值得。 而且民心、军心这玩意儿没法控制,现在是向着李自成的,历史上李自成也没攻破北京,而是城内将领开门迎闯军入城的,所以,你把京城布置的再好,也挡不住内部的叛乱,所以放弃是最明智的。 第69章 李自成进驻北京 “这。。。陛下,小的们探得北京城城门大开,百姓进进出出,完全没有任何我军杀到的样子,小的们怕有陷阱,防止明军使诈,这才先回来禀报陛下决断。” 哨骑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生怕上当了,所以回来赶紧禀报,让大人们去决策吧,实在是北京是京城,不同于以往的其他城池。 “你说什么?城门大开?百姓还在进出?你们可有进城一探虚实?”李自成听了也是有的发懵。 “没有,进出的百姓看到我们,也没啥反应,该干啥干啥,小的觉得不正常,不敢擅自决定。” “军师,你怎么看?”李自成向旁边的宋献策问道。 “想必大明的消息不会如此闭塞,我军一路打到现在,明军必然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现在这种情况,以臣推测,要么是崇祯老儿在紫禁城等死,放弃抵抗了。” “北京的百姓喜迎王师,大开城门迎陛下入城,要么,就是崇祯老儿跑了,现在北京就剩空城了,和当初的西安差不了多少。。。”宋献策沉重的说道。 “撒?你舍崇祯阔跑咧?”登基以后一直在练习官话的,顾忌体面的李自成,情急之下方言都飚出来了,“这可咋弄里么,怂求现在比额都能跑咧,擦阔似等着京城的钱粮救命里着。” “哎,陛下莫急,听儿郎们的话,北京百姓进进出出的,想必城内人不少,就算是狗大户跑了,我们让百姓献点儿钱粮犒劳王师,想必不成问题。” “等吃饱喝足,我们再说下一步打算,银子他们吃不掉,迟早会弄到手的,陛下不必着急。”宋献策安慰着李自成,也是安慰着周围诸将、头领,人心很重要,要是人心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 “军师说的在理,他们能跑哪儿去,额们一路追到哪儿去,总有追上他们的时候,到时候,大把的银子随便你们花都花不完,哈哈,走,儿郎们,岁额杀进京城,先去皇宫耍耍去,嗷哦。。。”怪叫一声,李自成带着众手下撒欢前冲。 到了城外二里,众人停下,派出哨骑检测京城九门,然后老营骑兵在朝阳门外下马休整,并没有鲁莽进城一探虚实。 待得中午时分,吃过午饭,后续的五大营才到达城外,汇合老营亲军,中营权将军刘宗敏、田见秀,制将军贺锦,左营制将军刘芳亮,右营制将军袁宗第,前营制将军谷可成,后营制将军李过。 各率五千老营兵加三万多的正规军,二十万正规军大军云集北京城外,李自成召他们过来后,众人一商议,决定由后营右果毅将军高一功带领两千军进入北京,一探虚实,其余大军做好准备策应。 李自成经过多年的造反,军中体制早已成熟,以自己收编合并的造反精锐,派自己的心腹亲信率领的老营兵为钢铁骨架,三万余,自己率领一万千,其余五大营各率五千。 表面为五大营将军率领指挥,其实老营骨干都是李自成自己的心腹,不光是协助管理,而且也是监视; 五大营则为收编的投降的明军,其中以边军为主,地方部队为辅,流寇精壮补充的二十万大军,剩下的几十万炮灰和上百万的流民大军成分复杂,啥人都有。 主要以领导班子的家属为主要领导,其他军队家属为辅,带领几十万活不下去的流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具体多少人,跟前文说的一样,三个字,不知道。 李自成没空去数,也数不清楚,随时都有人加入或掉队,没那个必要,等有城池需要攻城,就拉几万人过来,蛊惑一番,让他们带着沙土去填坑壕,让他们带着梯子先冲锋铺路,让他们。。。 能做的事有很多,不好做的,要死人的都让他们去,等差不多了再派正规军上去,老营督战,无往不利,这些流民,死多少他都不心疼。 而且所过一地,稍加蛊惑,就能补充大批活不下去的流民,这种无本买卖,简直不要太爽,而且要多少有多少,还是心甘情愿的去冲锋,做着破城吃肉的梦,最后往往都倒在两军阵前。 高一功领命而去,所过不到一刻钟就打马返回了,脸色大喜,来到李自成马前,拱拱手道:“陛下,臣已经探明白了,明军和北京城内的文武勋贵,早在三月初一就跑光了。” “现在留在城内的全是百姓,近百万百姓听闻我王师抵京,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迎王师,城中的读书人还组织了欢迎仪式,供应闯王入京称帝。哈啊哈。。。” 高一功说完高声大笑,其他人也听乐了,崇祯皇帝竟然如此怯懦,大军还没到就跑了,国都、皇宫都不要了,这不是便宜了大军,直接捡现成的,这结果自然再好不过了,那些顶级世家跑了,自然还有大把富贵人家。 “走,儿郎们,随额进城,今晚,咱在皇宫宴请大家。”李自成招呼一声,带头纵马进城。 城内地上跪了一地,这些人的最前面,赫然是文臣高官,带领北京士绅跪地乞降,各个双手高举降表、劝进表等等,城内喜气洋洋,一幅欢天喜地的样子。 城门口还安排了上百名的孩童,蹦蹦跳跳,大声唱着喜迎闯军的童谣:“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够有闯王,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随着李自成率军入城,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是激动的红了眼眶,他李自成当年在老家卫所,作为一个军户,军田被上官倾占,成为佃户,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也就算了,他娘的那狗贼给自己安排去驿站,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那次要不是自己被裁了,自己提前下值回家,还一直戴着个绿帽子一直蒙在鼓里呢。 个够鈤的趁自己在外完成差事,竟然在自己家中上自己的婆娘,怪不得就自己被塞去了驿站当值,原来这够鈤的是为了方便上自己的婆娘。 而这贱女人也叫的嬴荡,那一声声好哥哥,美死人家了,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李自成的心中,他双眼赤红,抄起门外的铁锹进了屋。 照着赤条条、白花花正叠在一起耸动浪叫的两人脑袋上,一顿胡天海地的猛拍,痛呼和尖叫声并未持续多久,恨极的李自成下了死手朝脑袋招呼。 几下就送两人归了西,脑浆子之流,发泄完冷静下来的李自成兀自喘着粗气,待呼吸平稳后,看着这对奸夫淫夫的尸体,恶心感如潮水般涌动。 难以忍受的李自成赶紧朝着两人吐了口口水,骂了句活该,这才转身翻箱倒柜找出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又在上官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中找到了些散碎银子,用包袱将随身衣物一包就开始了自己的逃亡之路。 运气不错,后来到了甘肃镇又干回了老本行,参加了边军,然而边军的日子照样不好过,崇祯二年,建奴入寇,陕西行都司奉命入京勤王,李自成很不幸的入选。 但他娘的一没饷银犒赏,二是天寒地冻,吃不饱穿不暖,上官又他娘的一味催促赶路,于是受不了的众军卒,很痛快的哗变,杀官造反了。 而这一次,再也回不去了,众目睽睽,几千人杀官造反,想要再换身份当良民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去投奔陕北已经扯大旗造反了的高迎祥了,跟着闯王混口饭。 往事历历在目,自己现在也是闯王了,而且攻破了压榨剥削他们的大明京师,看着满城百姓跪地迎接自己入城,他既感动又激动,自己终于替老百姓做主了,以后,大明的压迫绝不会在大顺再出现了。 “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我是闯王李自成,今日我大顺军攻克京师,乃民心所向,我们穷苦人的好日子来了。” “以后不当差、不纳粮,大伙好好过日子,几位先生快快请起,随我一同入皇宫,看看皇帝老儿的住处。”跟着宋献策的吩咐,李自成卖力表演一番,百姓让开道路,迎李自成入皇宫。 道路两旁楼上楼下人满为患,呐喊声不绝于耳,花瓣彩绸从天而降,让李自成此刻有些迷醉,晕晕乎乎的就到了午门外,看向这神秘的紫禁城。 城墙,宫门早已无人把守,大门洞开,李自成当下骑马从正门进入,纵马跨过金水桥,来到建极殿丹陛下,看着高高在上的牌匾,李自成豪气丛生。 这里,以往就是大明朝会的神圣之地,而此刻,已是在自己的马蹄之下,大顺,当此天下了。 伸手从马鞍上拿起宝弓,搭箭瞄准,‘嗖’的一声箭羽呼啸而出,“哚”的一声正中牌匾,身后众人立即呼喊庆贺,直夸李自成好箭法,一箭定江山。 众人纵马穿越大殿,一连冲到乾清宫大殿,所见让人失望不已,随后去搜宫的头目陆续回归,结果都是一样,整个皇宫已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凡是值钱的都被搬走了。 就剩地砖、柱子、木材、等搬不走的了,连他娘的床和桌椅都搬走了,气的李自成大骂京师的百姓都是贼斯,比他刮地皮还干净。 令一万老营兵充当禁军,值守皇宫,诸位将军入住皇宫,小头目则去找大户就食去了,皇宫他娘的比脸都干净,收拾妥当,住处无忧了,下面准备的吃食也已就绪。 李自成在建极殿外广场宴请京师富绅,犒赏闯军将领,排场很大,坐了千多号人,但闯军的将领其实并没有多少,绝大多数都是大明官员和富绅。 勋贵倒是整齐,跑的一个不剩,但文臣好家伙几百人都打不住,有小半京官在这儿了,不过最高也就侍郎一级,真正的大佬又不图啥,没必要冒着险。 咋?我投靠你大顺,你还能封个比大明还大的官不成? 吃食也很丰富,京师毕竟首善之地,物产存储相当可观,一顿饭吃的大伙儿喜气洋洋,李自成每桌都有敬酒。 然后表达闯军上百万人,需要饷银粮草,各位既然心向大顺,就慷慨解囊,助大顺共渡难关,日后高官厚禄必不可少。 晚间晚宴人人满嘴答应,既然能留下来,自然都是想过这些的,谁来当县长都一样,都得跪着乞食,以前又不是没打发过朝廷的捐输,这活他们熟。 第70章 顺军失控 第二天中午,李自成在皇后高桂英的服侍下用完午饭,召众人议事。 老李命苦啊,第一个老婆韩夫人与上官通奸被老李亲手杀了。 第二个老婆邢夫人精明能干,后勤管的井井有条,可惜啊,又被手下的帅小伙高杰挖了墙角,拐了邢夫人和后勤金银物资及一大票人,私奔跑路了。 之后更是带人交投名状投了官军,官至总兵官,堪称屌丝逆袭的典范,这会儿跟着孙传庭混的风生水起。 第三个老婆 高桂英也是不错,帮助李自成管理后营军属家眷,组成娘子军,战力颇为强悍。 李自成是个痴情且专一的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头子,每个时期都是只有一个老婆,而且还都是‘气管炎’。 再联想到李自成一生无子嗣,每个老婆不是背叛就是在背叛的路上,细思极恐啊,所以,风风光光的男人,背地里说不定有难言之隐,让人无法尽然得意。 “过儿,那些富绅纳银如何了?” “陛下,京师富绅欺人太甚,从昨日到现在,总共纳银五万多两,全都称自己是小门小户,大户勋贵都跟着崇祯跑了。”李过黑着脸说道。 “嘿,这群贱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在西安、襄阳、洛阳、太原,这些大城,这些个狗大户都是这样说的,可结果呢?” “一用刑都乖乖的往外掏银子了,我看啊,大哥不必听宋献策的屁话,拉拢什么民心,我们的民心在真正的贫苦百姓身上,和这些狗大户没半文钱关系。” 刘宗敏立即大叫道,他之前就主张进城直接抄家搜刮大户,不然崇祯带走了一大波,为数不多的剩余不赶紧弄到手,以后吃饭都成问题。 “就是,权将军说的是,让儿郎们直接出去抢得了,跟着我们的大军昨天还在吃军粮,这些不当人子的东西,昨天今天靠军,就抬了几十头猪给我们十几万的大军,大伙儿好多人连汤都没喝到一口,军中已经怨声载道,在不安抚,恐怕要生变啊。” “十几万大军有吃的算不错了,那些军属一天一顿有人都吃不上了,城外还有几十万家眷带的几十万流民,再没饭吃,家眷闹事,这些大军还不反了天了。” “是啊陛下,昨天第一天如此,臣妾不好说,但今天大军家眷已经抱怨不已了,臣妾正要给陛下说说,想想办法呢。”高桂英也是把她打理的家眷营情况说了下。 “...” 看着下方众人七嘴八舌,众愤难平,李自成看了一眼低头不言的宋献策,沉吟一下,拍了拍桌子,没错,就是桌子,临时从宫外拉进来的。 众人听到声响,这才停下看向李自成,“老刘,过儿,你们先去抄了纳降的那些大臣的家,这种不忠不义之徒,我李自成自是瞧不上的,治国有你们就够了。” “那些文臣,就是当初迫害压榨我们的罪魁祸首,断不能轻饶,把钱粮考略出来后,杀了了事,但暂不可对其他百姓富户下手,我们以后可是要在京城安家的,可不能把老百姓都弄跑了,那以后你们还管谁去。” “行了,先这样吧,这些文臣家里定能考略出大笔钱粮,到时定会给大家封赏,也会给军中和家眷钱粮安家,散了吧。” 待众人都散了,李自成这才问宋献策和牛金星:“军师、国师,这可如何是好啊,额大顺现在拥有北方大部分地方了,现在连京师都攻下了,可他娘的老子还是一穷二白,快连饭都吃不上了,哪有国家越大越穷的道理?” “为何大明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就能顿顿山珍海味,出入仆从成群,穿金戴银,到了咱大顺,我这个皇帝都要快饿死了?” “哎,以前听说崇祯老儿每天吃饭不吃菜,龙袍都是打的补丁,额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骗人的,现在当了皇帝,额是信了。” “手下成百上千张嘴等着吃饭,快要吃额了,额要是再不让大家吃上饭,额这个皇帝怕是也要到头了。”李自成还是比较精明的,他生性多疑,现在敏感的内心已经渐渐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了。 “呵呵,还不是某人的妙计,号称十年安天下,依贫道看啊,这安天下是没错,但安完能坐多久?大明三百年了,他有他的优点,有他长久能存在的道理。” “陛下现在回过头来再想想某人的妙计,自然就知道为什么我大顺打了半个天下了,还穷的要饭。什么吃他娘,着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哈哈,说的好啊。” “不纳粮,贫道倒想知道,闯军吃什么,穿什么?百姓是舒服了,我大顺的君臣可就得喝西北风了,大半个北方现在都在我大顺的治下,竟然养不起十几万的大军,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半仙牛金星作为李自成身边另一军师级人物,自然和同行的宋献策尿不到一个壶里,他老牛好歹走遍天下,见多识广,岂是一个穷酸能比的? 读几天书就觉得自己能治理天下了,简直可笑,历朝历代,哪个朝代敢说不纳粮?不纳粮朝廷靠什么生存? 这口号、政策,本身就是个不现实的政策,可笑那宋献策当时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为天下百姓做主了,而且还帮大顺干净利索的推翻大明,岂不知当时自己就看到了结局,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听着牛金星略带幸灾乐祸的话,再转头看看宋献策低头不语的样子,李自成脸黑的不行。 他现在也算是深有体会了,税,他娘的还是要收的,不收自己吃什么?拿什么养兵?现在称帝了,总不能再去抢吧? 哎,他越来越能体会到崇祯的难处了,这他娘的皇帝不好当啊,每天一睁眼就是几十万张嘴,他都要愁死了。 “国师,半仙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想想办法吧,额都要愁死了,跟着咱吃饭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但这是好事儿,也是负担啊,这么几十万张嘴,老子要是真不收税、不纳粮,我们不得饿肚子啊。” “陛下莫急,山人自然早有妙计,不然也不会放任宋军师试行此法。” “其实此法也是有可取之处的,我们处于创业阶段的时候,自然需要这么话来蛊惑愚昧的百姓,这有助于我们快速推翻明廷,但坐天下的时候,就要整点实际的了。” “在下不才,以为此事易耳,我们大顺军占领的地方,豪绅富户死的死、跑的跑,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佃户,本来就无土地者,就算有土地也不影响,我大顺完全可以将全国土地国有化。” “所有的土地都收归朝廷所有,想要种地,简单,交租就行,此乃天经地义之道,我大顺是不纳粮,但交租的效果是一样的。” “而且,土地国有化,也就免了以后出现地主富绅兼并土地,就不会再出现有人无田可种的情况了,自然就不会再有像我等这样的老百姓为了生存揭竿起义了,大顺就可以传承千年、万年,无人造反,陛下也会受万世敬仰。”不让别人当地主,国家自己就当个最大的地主。 “好,国师不愧是国师,高才啊,这样一来,税收问题也解决了,后世的麻烦也解决了,而且土地以后都是国家的,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谁要是犯事儿了,直接不给他地种,哈哈,真是太好了,国师,快快传令回去,让他们照办吧。”李自成高兴坏了,困扰他十几年的问题,好像有解决之法了。 “是,臣这就去办。” 且不说李自成在做他的春秋大梦,先说刘宗敏他们,带着人直接无差别开火了,管你他娘的是富绅还是官员还是百姓,只要住的地方看的过去,直接破门逮人抄家。 人带回去接着拷问藏银之地,或者攀咬有钱人,一时北京大乱,鸡飞狗跳,这时候再想逃出北京,简直是做梦,城门早被李自成关了。 别说还真是立竿见影,第一天就抄了七百万两,真是相当的恐怖,第二天得知情况的其他营眼睛一下就红了,议完事后,一个个眼珠子乱转,虽然各营都得了一些赏赐,但那才几个钱。 果然,回去后,最先坐不住的不是这些头头们,而是下面的中基层头目,说是看着别人发财,我们在这干瞪眼,自己都快压不住了。 往上一报,上面的大佬正有此意,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一番,最终只说一句众意难违,就带人火急火燎的出门干活了。 所谓有样学样,指望这些叛军、流寇听话,李自成真是太高估自己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跟着你混也是为了吃饭发财,你要是不让,咱可就不一定认你了。 于是,第一天的北京还只是乱的话,第二天就成了人间地狱了,十几万大军倾巢而出啊,所有北京城的百姓,遭到了无差别的搜抢,抢钱都算好的了,杀人放火,强间抢劫,无所不做。 李自成知道之后,也是无可奈何,当即让人去召各将军回来议事,虽然阻止不了了,但自己还是要装模作样的训斥一番的,不然以后史书还不得记载成他李自成授意的啊,这可不行,咱以后也要为名声着想了。 结果却大出李自成意料,从上午差人出去召人,到晌午了就来了自己的侄儿李过一人,令李自成大为火光,又派了一拨人出去,到的晚间了,排出去的人回报,将军们都说在镇压乱民,抽不开身。 两个字,没空,别打扰老子发财玩女人,你自己不玩,那是你自己不行,你不能让我们也不玩吧,这可是以前高高在上的富户官员的夫人、小妾,还有那大把的能掐出水的千金小姐,谁有空理你啊。 第71章 农民军起义的通病 从中午的愤怒,到了晚上,李自成已经渐渐的变成了恐惧,他没想到解决了大明都城,失去了共同的敌人后,竟然连自己的命令都没人听了,那还怎么做皇帝? 不行,必须凝聚人心,李自成沉思良久,终于想到了好办法,树敌人,树立共同的敌人,让大伙必须听他的才能打败敌人。 而眼下最近最适合的,不就是山海关的吴三桂吗?自己折辱他一番,让他来京师乞降,若成,自己就带人出关抢建奴。 听说建奴从关内抢了不少好东西,富得流油,想必这些兔崽子会很乐意抢富户的,若不成,那更是顺手,理所当然的要讨伐吴三桂。 吴三桂也富啊,辽东每年可是要几百万两银子的,退一步说,攻下吴三桂,还是能够抢建奴啊,哈哈 ,完美,聪明如额啊。 李自成立即找来宋献策:“军师啊,你给额写封招降信给吴三桂送去,言语要折辱一番,就说是他在辽东贪污,拖垮了大明,现在让他滚回京师来向大顺乞降,如若不然,发兵攻他。” “可是,陛下现在应该以招抚为主吧,若是把吴三桂逼到建奴那边,那可就不妙了。” “哼,他要投贼便让他投好了,额一起收拾他们,咱百万大军早已饥渴难耐了。”李自成自然不会对他人说明原因,是因为他需要用打仗来建立威信。 而且自己现在发现的早,重新建立威信后,就要让听话的上位了,至于现在这些不听话的,哼哼。。他以后可不想做了皇帝还没人听话。 “可是陛下,建奴多为骑兵,若吴三桂投贼,建奴可就跨过山海关了,北京周边一马平川,我军没有任何优势啊。”宋献策还是有点眼光的,苦苦力劝李自成收回成命。 “好了,额意已决,军师无需多言,照着额的意思写就是了,额这么做自有道理,军师不必担心。” 言尽于此,宋献策也不能强求,只好按照李自成的吩咐,写好信,派人送去了山海关。 三月十七,李自成派去招降吴三桂的人回来了,只是去的时候好好地,回来的时候已经少了两只耳朵,原来吴三桂看完信,当场大怒,直接命人割了信使的两只耳朵,以示羞辱李自成,也是表明态度。 李自成听完禀报,当场也是大怒,一脚踢翻桌子,命李过率老营亲兵前去请众人回来议事。 已是放纵享受了好多天的众人,情绪渐渐回缓,加上李过率亲兵请人,这才都不情不愿的进宫议事了。 不过,都是带人来的,众人都不是傻子,怕李自成怪他们不听调令,搞鸿门宴把他们一锅端了,所以法不责众,大家有样学样,都是带了亲卫进宫,李过也难违众意,不得不放行。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自成更加确信,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太听话,必须要除掉再培养自己听话的人。 这其实无可厚非,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开国武将地位太高,恃功自傲,不听话简直太正常了,各个开国皇帝都会收拾功臣,只是看手段软硬而已。 汉朝伸屠刀,唐朝相对处理的很好,温和的双方没有爆发太大冲突,这也和唐朝国情有关,朝廷靠世家,武将也有世家后台,所以都不敢撕破脸。 宋朝就是鸿门宴,软刀子,明朝就和汉朝差不多了,直接来狠的,不听话的豆沙了,这个通用难题,同样到了李自成的头上。 但他还没本事现在学老朱,老朱那是忍到了建国,国家平定十几年后,在他彻底掌控军权,布置妥当这才下手的。 李自成现在还不行,这些人可不是一个人入伙跟着他李自成的,能做到高层的,那都带资进组的,没个几千几万的家当,你来入伙就去当喽啰。 能做到高层的,那以前也都是一路反王出身,手下随随便便几千老营亲兵都是普普通通的事情,这些人其实都是一个个的小军阀,都有自己的队伍。 虽然表面上统一听从李自成号令,那也只是她李自成家底比别个能强一些,刚好能服众。 所以他也没发作,没那资本,装作啥都不知道的样子,宴请一众将军,完了把吴三桂的事当众宣布了出来,意召集大家发兵攻打山海关,端了吴三桂,抢辽东军。 “陛下,儿郎们在西安年都没过好就出发东征了,这一路几个月终于打下北京了,还是让儿郎们好好休整一番,放松放松吧,不然可就闹出事儿来了。” “就是,他吴三桂不愿意降,那就让他先多活几天,等我们在北京休整好了再去收拾他。” “哈哈,这话不错,打仗哪有在北京享福舒服,我们占着北京好好过这神仙般的日子就是了,还打什么,吴三桂降不降都不影响咱在北京过日子啊。” “说的是啊,我们当初为什么杀官造反,不就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要起来抗争,给自己挣幅好前程,好日子嘛,现在的日子我觉得不错,咱也算是实现当年的愿望了。” “对,现在官军跑南边儿去了,额们就舒舒服服的在北边过日子得了,以后也不用担心被官军剿灭,这神仙日子,额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了,要是谁来打北京,额第一个跟他拼命。”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李自成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其实这些话他听着也是觉得很有道理,要是这些人听话,他也愿意守着北方好好过日子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谁他娘的愿意天天打仗啊。 可是要是不解决这话语权问题,以后说啥都没人听,这皇帝还当着有什么意思,还是得先梳理威信,然后再除掉这些刺儿头。 “行了,都闭嘴,瞧瞧你们的出息,北京他娘的能有几个钱,那吴三桂每年从明廷弄几百万两银子,十几年了,越打辽东越小,为什么?” “因为银子都让这小子贪了,你们想想,十几年,每年几百万两,这吴三桂身家不得几千万两?你们在这北京拼死拼活搜刮,也弄了几十上百万,都是蚊子腿,有没有愿意跟我去收拾吴三桂这条大腿的?” 你别说,李自成这一顿忽悠,还真就有人信了,主要是有些人并没有搜刮到多少的,自然希望再能多弄点。 “大哥英明啊,额咋就没想到呢,没说的,哥哥要干啥,额老刘绝对支持,哥哥就说吧,什么时候出发,咱几天时间就收拾了吴三桂这龟儿子。让他把贪得银子都吐出来。” 二把手刘宗敏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没法,他人多胃口大,被李自成搜刮了最富的一波,剩下的没太多油水了,他这个二把手自然不甘心。 这些他还看不太上,这吴三桂既然是个大户,这次自己可不能傻愣愣的等别人先动手。 “好,那就收拾了吴三桂再说。” “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就是,何必如此着急呢。” 虽然有附和的了,但也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在北京好好享受生活,受了一辈子苦的泥腿子,可没那么快从这高品质生活的温柔乡中走出来。 小富即安,不思进取,从来都是农民军的通病,所以从陈胜吴广起义到太平天国运动,两千多年里,农民起义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何以只有区区刘邦和朱元璋两人成功?所以,并不是谁都可以像刘邦和朱元璋这样伟大,成就皇图霸业。 可笑有些人还看不起刘邦和朱元璋,认为没有他们,还会有项羽、陈友谅继续做刘邦和朱元璋做的事,只是时代成就了他们而已,换谁去都行的。 简直就是搞笑,两千年只出了两个这样的人,竟然还谁都可以? 楚霸王攻破咸阳就开始大肆分封天下,等着做天子了,丝毫不顾军阀遍地,秦军亦有几十万精锐在外,就算没有刘邦,说不得就被别人窃取或是被秦军反攻。 陈友谅更是,占据那么富庶的地盘,那么多军队,那么好的地势,竟然动都不动,反过来四处讨伐平定天下的是比他弱小的多的朱元璋。 这种制霸一方便满足的小农思想,简直太符合农民军的风格了,没有朱元璋,陈友谅这种货色,最多追平南宋。 至多十几年,蒙元吸取教训,整顿内部,必然再次南下,秋风扫落叶般扫平陈友谅,简直如喝水一样简单。 没有朱元璋,还真不会再出现一个类似大明一样的关键性朝代,朱元璋的一生都在进取扩展,不厌其烦的北伐。 是他明白,不思进取等蒙元缓过气来,就是大明的灾难,要不断北伐,打垮他,大明才能长久,才能不步宋朝后尘。 收复云南和河西走廊,是怕蒙元再次走由西向东的大迂回战术包围中原,从古至今,有几个农民军起义会如此进取,一生不怠?换个人行吗?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不行。 还有说陈友谅、张士诚菜的,说蒙元后期腐烂的不行了,谁去都能赢,整个元末就是菜鸡互啄。 呵呵,恰恰相反,分裂上百年的,被演义吹得巨高的三国时期,那才是真正的菜鸡互啄,几年、十几年平定天下的才是真正的精锐正面硬刚,你刚赢了就是你的天下。 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势均力敌的对手能互扯几十年,那不是势均力敌,那就是菜,心里没底,不敢动,不敢出全力。 还有元军烂透了的说法,明军就是出名的捡便宜的,是个人都能捡。 呵呵,蓝玉捕鱼儿海击破元廷的时候,蒙元还有十几万的骑兵,就这,还是老朱不断北伐后的结果,十几万骑兵啊,再次南下灭宋朝两个来回都有余,这叫烂透了的元军?呵呵。 第72章 顺、清一片石大战 扯得有点远了,书归正题,不过充分论证了农民军的思想通病。 最后跟着李自成出发的,也就五万多人,李自成带了两万老营兵,一万多后营兵。 刘宗敏带了一万自己的老营兵,带了一万多前营兵。 和其他几个小阵营,总共也就不到六万人,剩下的十几万大军都在北京继续潇洒自在。 而此时,获悉李自成带大军来攻的消息,吴三桂决心一定,再无半分意外、转机,当即带亲兵向驻扎在宁远城外不远的广宁卫清军大营而去。 “哈哈。。。平西王果然来了,本王可是等的望眼欲穿了,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大清再添一员虎将啊。”广宁卫指挥使司衙门,摄政王多尔衮带着满清诸王和三顺王迎出府门,规格不可谓不高。 但吴三桂是个聪明人,怎敢自大,立即跪拜:“奴才吴三桂拜见摄政王,拜见诸位王爷。”恭恭敬敬的行叩拜大礼。 而多尔衮嘴上说着‘不必如此大礼,’也是等吴三桂拜完了,这才上前搀扶起吴三桂。 这御下之道,身居高位多年的多尔衮自然极为拿手。 “平西王不必自贱,从此刻起,你已是我大清国的平西郡王,可不是什么奴才,以后你我便是兄弟手足,共创大清百世基业。” “臣谢摄政王恩典,摄政王知遇之恩,三桂自是无以为报,从今往后,自当为摄政王效死,为大清赴汤蹈火。” “好了,今天大喜的日子,本王已为长伯你设宴接风,可是专门将诸位王爷半夜拉来为你庆贺,走,随本王入内堂,替你接风洗尘。” 多尔衮身材高大,长相英武,长髯俊美,现在更是豪爽随和,令吴三桂担心稍去。 同样高大英俊的吴三桂和多尔衮把臂同行,倒也相得益彰。 “摄政王折煞臣了,给诸位王爷添麻烦了,扰人清梦,三桂自愧无比。” “长伯不必自谦,我们可是人人盼着长伯呢,哪有打扰一说,走走走,大家入席畅谈。” 吴三桂和多尔衮等人的密谋不需详表,都是精明过人之辈,轻轻松松就给李自成布下一个大坑,等着李自成自己钻进来。 约定好计谋方略,多尔衮连夜点齐人马,十几万八旗各军倾巢出动,连夜进入宁远换防,紧接着大军进驻山海关。 多尔衮这才把心放下,一偿多年夙愿,几代人的努力,终于达到了目标,等抵挡住李自成的大军,就立即加筑山海关西墙,以后这关外之地,彻底属于我大清了。 这时的多尔衮,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明军虽然腐烂,但到底阻挡了女真几十年,如今吴三桂主动投诚,这才一偿宿愿,不然,还不知道要多少年的努力拼杀才能夺得关外之地。 但这样难啃的明军,在李自成的大军下,如秋风扫落叶,据报已经扫荡整个北方,百万大军刚已经攻破了大清打了多次都打不下的明国京师,大顺军战力之强可见一斑。 而且不像明军一样数万人不成气候,李自成百万大军纵有夸大,但数十万大军想来轻轻松松,大清目前也就二十万左右的兵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多尔衮向来小心谨慎,现在的八旗,吃不下数十万顺军,那就稳扎稳打,先击退顺军的侵犯,巩固山海关防线,发展关外。 待休养几年,大清再多征二十万汉军,粮草充沛了,再做打算,这期间可以如以往一样,派轻骑兵入关继续抢掠,削弱顺军实力,破坏北方发展,为以后做好准备。 但他不会想到,大明国内连年灾祸,李自成扫荡北方,靠的不是强大的军力,而是离谱的民心。 这不怪多尔衮想不到,因为大清从来没得过民心,自然不知道,民心所向,望风披靡,根本就不用打,而且辽东边军的实力,也不是北方常备地方军队能比拟的。 三月二十,春雨如油,淅淅沥沥的下着,虽然不大,但让顺军心烦不已,浑身潮乎乎的,脚下也有些湿滑,实在是走路比平时费劲多了。 一如历史,李自成听哨骑探报,吴三桂率三万多骑兵,已在前方不远的一片石一带严阵以待。 听闻吴三桂放弃城墙,竟然出来跟他野战,李自成多疑的性格发挥,忙问宋献策:“军师,吴三桂为何有城不守,却要出来喝额野战呢?” “呵呵,陛下有所不知,”之前吃瘪的宋献策急于证明自己,于是立即侃侃而谈道:“吴三桂所率的辽东军,名为辽东铁骑,整军多为骑兵。” “所谓骑兵者,善野战、浪战,而不善攻城、守城者也,而我军多为步兵,骑兵也才两万余,他自然不会以自己不擅长的守城方式来抵抗。” “他是想以他引以为傲的骑兵,对战天然劣势的步兵,以他熟悉的战法,胜算自然更大,而且他的骑兵乃百战之兵,自然看不起我们的骑兵,自以为优势在他,所以野战自然是首选。” “呵呵,原来如此,军师果然多智,想来必是这样了,可惜他吴三桂打错了算盘,我大顺老营骑兵,那也是百战精锐,在一次次官军围剿中活下来的精锐,在一场场战斗中胜出敢战之士。” “他想以骑兵击溃我大顺的老营骑兵,简直痴心妄想,待我骑兵拖住他们的脚步,他的骑兵失去速度和机动能力,我军四万步军长矛围困,都给他戳死咯,哼。” 李自成疑心祛除,转头对李过下令:“过儿,你和老刘率领两万骑兵打头,额带四万步军押后为你们掠阵,待得战事互持,步军会从两翼包抄,给吴三桂围死,到时叫他插翅难逃。” “李过领命,必会将吴三桂的狗头斩下,献于陛下。”答应一声,李过打马而出传令刘宗敏,带领骑兵逐渐脱离步军,向前突进。 山海关北方,三十里外的山坳里,多尔衮亲率八万骑兵,整装待发,此次大清倾巢而出,满汉蒙二十四旗近十八万的步骑大军,出动了十二万精锐。 此次入关带了八万骑兵,将剩余步骑全部留守山海关,以防被人使诈坑了。 要是吴三桂两面三刀,和李自成联手坑他,再阻断山海关,那损失就惨重了。 所以,多尔衮还是小心的留了四万人在山海关驻守退路。 “报,禀报摄政王,李自成六万大军,两万骑兵已脱离步军突进,向着平西王所部杀去,平西王率两万余骑准备应战,请摄政王发兵,反包围李自成大军。”一个白袍甲剌向多尔衮汇报当前战况。 “好,本王知道了,传本王令,大军出发,镶蓝旗、镶红旗、蒙八旗和汉八旗剩余所部先行,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押后,大军缓缓行进,至战五里,发起冲锋,全速冲击李自成步军。” “随后协助平西王围剿李自成骑兵,正四旗待李自成大军溃败,全力追杀,扩大战果,若遇援军接应,即刻掉头回师,不可贪战,违者严惩不贷。” “谨遵摄政王令。” 待传令兵去后不到一刻钟,先锋部队已开始进发,传出哄哄马蹄声,间隔不到二里,多尔衮率正四旗出发。 距离海岸不远的一片大平原上,酒足饭饱的关宁铁骑已蓄势待发已久,先是听闻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随后在视野的尽头,出现了无边无际的黑影,穿过淡淡的雨幕,随后就开始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已经到了二里开外。 关宁军后方一处高台上,吴三桂心中也是没底,但作为久经沙场的大将,他还是沉着的下令:“距敌二里余,传令,红夷大炮,大将军炮,洪武大炮开火。” 随着高台令旗挥舞,大军前沿回复旗语,然后不到十个呼吸。 ‘轰隆隆’如晴天霹雳的雷声般,大军前沿火光四射,惊得大军战马不安的刨着蹄子,不过倒也不用担心惊了马,战马的耳朵都做了静音处理,再一个就是这些战马对炮声早就免疫了。 应声而响的,就是对面已经冲锋起来的刘宗敏、李过率领的骑兵大军军中,开花弹夹杂实心弹如雨点般落下。 顿时人仰马翻,实心弹落入军中,或砸人或砸马,砸中之后大概率是不会停的,怪穿人马落地后要么弹起,要么贴地滚动,又是接二连三的大面积创伤。 真是碰着就死,沾着就亡,端的是霸道无比,实心弹所过之处,一条长长的血痕空地,如被犁过一遍一般。 而开花弹也是不逞多让,开花弹引信不好把控,有些飞到天空就爆了的,有些飞到大军头顶爆开的,有些掉在地上爆开的,有些掉地上半天才爆开的,有些掉地上到最后也根本没爆的,各种情况有之。 不过凡是在人马附近爆开的,影响力却是巨大的,实心弹所不能比拟的,好家伙,那真是一炸一大片。 除了爆炸附近的人马受伤或炸死的,往外被冲击波掀翻的,被爆炸声惊马的,踩踏的,啧啧,一个又一个的大圈似的影响范围不断生成,真是一炮几十近百的死,让人心神目眩,好不过瘾。 但开花弹不得大面积采用普及,代替淘汰实心弹是有道理的。 二十门开花弹大炮,才发射三轮,有九门因开花弹没有控制好,大炮底火引燃开花弹直接在大炮内炸膛的,有开花弹质量不过关,承受不住底火推进压力直接开裂爆炸的,等等情况不一而足。 短短三轮炸了近一半火炮,炮阵炮手的死伤当然也是惨重的,不过并不大,这些问题吴三桂当然清楚。 所以火炮之间的距离还是蛮大的,而且周边也只有操炮手,损失不是太大,但这次拼死一战,明知道火炮伤敌亦伤几,但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待五轮火炮速射后,闯军果然势头顿挫,冲锋速度大受影响,大军排面也是参差不齐了,冲锋速度更是几近停止。 听的对面火炮声停了,刘宗敏哈哈大笑:“哈哈哈,儿郎们,听到了没,明军火炮都炸膛了,死伤惨重,没有火炮,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儿郎们,随额冲啊。” “冲啊,砍了吴三桂。” 第73章 李自成大败溃逃 在一里多外,重新鼓舞士气的刘宗敏、李过带领骑兵,再次重新向吴三桂部发起冲锋。 别看他俩身居高位,但这二人,或者说农民军活下来的高层首领,其实个个身手了得,悍勇无比,打仗也能常常带头冲锋,所以才混到今天的高位。 运气不好的,身手不行的早就在上百路反叛起义军中淘汰了。 火炮停火的瞬间,关宁军后方的高台上也是令旗挥舞,随即关宁军也是潮水般的涌出,并且快速提速冲锋起来。 两方大军在短短不到二里的平原相对冲锋,实在经不起跑,眨眼间就接触在了一起。 两方冲锋的大军瞬间短兵交接,没有激烈的砍杀,第一波冲锋都是老骑兵了,全都端着长矛、长枪或是竹竿、木棍。 总之就是长兵器,比拼运气了,这种冲锋碰撞,被长矛刺中和被木棍刺中,区别不大。 目的本来就不是杀死你,而是将你撞下马,捅下马,然后踩屎你,而且,踩屎你的不一定是敌人,大概率可能是战友。。。 激烈的对碰,往往朴实无华且短暂,待两边的速度都在对撞后降下,双方已是犬牙交错,各有突进部分。 这一对碰,李自成老营兵就吃了大亏,若说前面火炮的亏是理所当然,意料之中的可接受的,那接下来的对碰就是他们没想到的。 以往在关内被官军围剿,官军以步兵为主,以阵地战、围困战居多,往往打不过可以跑,他们精锐的老营兵都是配坐骑的,马、驴、骡子等。 炮灰死的差不多,感觉打不过就跑路,官军少骑兵,自然拿他们没办法,所以流寇的首领和骨干特别难以剿灭清除,过几个月又能拉起几万流民队伍。 所以朝廷大军战术也是不断进步,如杨嗣昌的十面合围,差点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官军作战也考虑种种他们逃跑的缺口围剿、设伏,想当年他李自成被孙传庭断了退路,拼了他老营几千精锐骑兵这才杀出,仅剩18骑狼狈逃入秦岭。 这次是他们第一次面对大规模骑兵,虽然以前也有骑兵作战的经验,应对方式也算正确,但架不住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骑兵。 辽东每年数百万军费,多是花在骑兵身上了,辽东铁骑人马皆披甲,刚才的对撞,整体来说,闯军吃了大亏,死伤远远超过关宁军,而且也大大出了刘宗敏、李过的预料。 但好在老营兵混战之后还算强悍,虽然仍死伤比关宁军多,但到底是顶住了压力,成功陷入焦灼的拉锯战里了。 李过火速派人前往后军求援,请求李自成率步军加速包抄,不然要被杀穿了。 李自成听闻后也是吃了一惊,暗暗凛然不已,他娘的,官军就是官军,要么不打,直接投降,要么敢跟你打的,都是他娘的硬骨头。 老子在湖广、河南、陕西、山东纵横,杀的官军都追在屁股后面不敢交手,害的自己自信心大涨。 结果转头就碰到了敢和自己正面刚的孙传庭,一下就给自己打懵了。 现在又是如此,一路从陕西到山西到直隶,官军根本没人打,一路望风而降,这自己好像又膨胀了,感觉官军不过如此。 现在碰到敢和自己刚正面的关宁军,果然又被迎头痛击,以后要长记性了,敢和自己正儿八经打的官军,多半都有两把刷子。 想到这,李自成立即下令,全军跑步,全速前进,从两翼包抄关宁军,驰援老营骑兵。 在刘宗敏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李自成的步军终于到了,从两翼包抄而来。 闯军士气大振,关宁军也随之收缩防守,但并未慌乱败退,三面皆敌的关宁军沉着应对,缓缓而退。 不到两刻钟时,地面再次出现震荡,在人仰马嘶的战场上,透过嘈杂的环境,轰隆隆的马蹄声依然传遍战场,让战场双方为之一静。 场面缓缓冷却,闯军下令暂停攻击,马上派人前去侦探何人领军前来,这关内之地,官军早就降的降跑的跑,关宁军断无援军了。 来的人可能是北京大顺留守人马前来助战,摘果子了,所以,李自成虽然生气,但并未惊慌。 “大哥,大哥,不好了,快,快撤。”刘宗敏突然打马而来。 “老刘,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发生了何事?”李自成看着刘宗敏一身鲜血,面色惊慌失措,胳膊上刀伤明显,左肩更是有个窟窿往外冒血,看起来伤的不轻。 “大哥,快走,吴三桂那贼斯投敌了,放建奴入关了,建奴好几万骑兵从北方杀来了,我军断无可能抵挡,现在赶紧带领老营返回京城,然后再做打算。” “什么?哇呀呀呀呀呀,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真的投靠野人了,真是丢我汉人的脸。” “可恨啊,各营鼠目寸光,就知道在北京劫掠,要是听老子的,这会儿大军尽出,说不得我们连建奴一块儿收拾了。”李自成仰天大叫几声,发泄心中气愤。 “行了,别说了,这会儿说啥都晚了,快撤吧。驾驾驾。”说完刘宗敏头也不回的打马而跑,向着西南房撤去。 “哎,可恨呢,走,去找过儿汇合,撤军。” 作为战场老将的吴三桂自己看得清局势,命令关宁军缠斗,闯军若退,誓死追击,定要打残李自成。 面对多尔衮和吴三桂的围追堵截,李自成一溃二百里,丢盔弃甲,尸横遍野,这次简直是死伤惨重,几乎被全歼,李自成上次败的如此之惨,还是杀神孙传庭将他逼上绝路。 在骑兵对战大败溃退被追杀,那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打不过,跑不掉,几次差点命丧黄泉。 在付出最后一波老营亲兵后,阻挡住追杀的骑兵,这才逃到北京城下。 此时不久前才察觉京师东边有敌情的闯军,这才关闭城门,派出几千骑兵前去查看,被敌情紧急召集起来的众将,也在东直门城楼上观测情况。 不久出去探查的骑兵返回,带回了李自成李过刘宗敏等人,足足9个人。。。。 近三万老营亲兵家底,和三万大顺五军营的精锐,败的干干净净,李自成差点被当场气的升天,老营亲兵是骨干、骨架,他无数次重新崛起,靠的就是老营兵,现在好了,赔了一干二净。 回到乾清宫,众将听闻始末,也是面面相觑,吃惊不已,心灰意冷的李自成,现在也是不敢轻易搭话。 现在自己的实力大损,就剩不到两万的后营军,当然,数十万的流民还在他老婆手中掌握着,但战力毕竟不行。 现在要是众人不服他再做盟主,他可就要退位了,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再次把老营补齐,变成精锐,哎。。。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就是贱骨头,七嘴八舌的说到最后,一致的结论就是,建奴战力强大,关宁军不遑多让。 两军加起来十几万骑兵,战力相当恐怖,自己一方现在各头领、各将军的老营亲兵加在一起,也不足两万骑兵。 剩下的都是改编、收编的明军边军、守军等,质量其实也不咋地,这他娘的如何抵挡十几万骑兵? 最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又将目光投向了上位的李自成身上,虽然打了败仗,但无可厚非,这仗谁去打都得败。 而且农民军对于吃败仗简直如喝凉水,早他娘习惯了,要是一路不败这才奇怪呢。 但李自成可是元老级人物,平时不听话还行,现在这种危机时刻,众人还是愿意听他的,无他,熟耳。 君不见李自成几次被打的全军覆没,隐姓埋名,最后还不是再次崛起,这流程,人家熟,所以啊,跟着他准没错,以后定然还能再次崛起的。 于是大家都是一个意思:“闯王,你就说吧,现在怎么办,额们是坚守北京,还是风紧,扯呼?你是头儿,你那个主意,大伙都听你的。” “哦?真的?现在你们都听指挥了?”李自成脸色阴沉的问道。 “嗨,前面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谁也别提了,还是说说现在怎么办吧,闯王纵横天下,必然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大家也都愿意听闯王的差遣。” 其实大家心里还是不愿承认自己错了,事实证明,你急搓搓的冲去,还不是送了人头,我们没有着急乱动岂不是正确的?不过现在这话不能说,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你们呢。”李自成转脸问向其他人。 “愿听闯王差遣。”众将齐声答道。 “好,既然如此,额就不说客气话了,此次额军因人少,被建奴占了便宜,失利不少,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额大顺最不缺的就是人。” “现在,额命令,从前、左、右三营,各抽调一万军补充中营和后营的编制,从流军和京师挑选青壮十三万,补充五营编制。” “而后在北京祭天登基,建国大顺,待完成这些,额们就先回都城西安,修养几年,到时再和四川的老张联系一下,从河南湖广出发,再做打算。” 众人虽然不乐意抽调自己的兵马,但其实这也是应有之意,只要不抽自己的老营亲军,营兵其实还是很好补充的。 这不,征兵十三万,不仅能补充回来,到时还能多个两三万,众人应诺,散了场,各自领了任务去干活了。 第74章 第二军进入山东 另一方,大获全胜的清军和关宁军也在山海关议事,不过,他们是在庆功宴上,气氛欢快,两方都在商业互吹,一片其乐融融。 此刻的多尔衮、吴三桂,还真就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这次消灭闯军6万人马,虽然全歼,但他们依然能感觉到,战力还是强悍的紧,特别是关宁军,三万多对两万多,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啊,竟然实实在在的被两万多泥腿子挡住了。 要是没援军,还真就凶多吉少了,所以,心里也是后怕不已,对闯军的战力也是相当认可的。 多尔衮也率军追杀歼灭闯军溃军,也感觉到战力不可小觑,生生的叫他们的头领跑了个干净。 能在全线溃败的情况下,以劣势人马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而这,仅仅是闯军数十上百万大军中的小部分,六万人马而已。 他要是真拉个二三十万大军出来,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而且闯军肯定不会浪战。 要是做防守,守住北京,清军没一点办法,多尔衮围了北京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深知,要攻占北京,除长久的围困,让其内部生变,不然,是真攻不下的。 当年一座锦州城,都难的清军无可奈何,最后围城几年才让锦州投降开城,不然打是打不下的,锦州都如此,北京想都不敢想。 所以,多尔衮施行最初的既定计划,收拢军队,回防山海关,休整一番,准备加筑城墙,颁布政令休养生息,组织今年冬天的入关劫掠计划等等。 崇祯十七年,四月十五,李自成在北京再次登基,然后再次刮了一遍地皮,带着一千多万两的收获,心满意足的,荒唐无比的带着二十五万大军,数十万家眷流民,原路退回了西安。 一如历史,得到消息的多尔衮喜出望外,立即派大军进击北京,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城门大开的北京城,野心如雨后春笋般,在多尔衮心中疯狂生长。 虽然不明白李自成的骚操作,但乘胜追击乃兵家至理,多尔衮立即派遣肃亲王豪格,率领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孔有德、科尔沁等漠南蒙古八旗的台吉,北上山西追杀李自成部。 顺道攻占山西北方大同各地和宣府、蓟辽长城防线,北方局势明朗化,清军一如当年的祖先辽国一般,占据了幽云十六州及关外的整个东北部。 李自成据守陕西黄河,在山东的兵力回缩,占据河南,陕西等长江以北的大部。 而这头的明军,当然也在积极部署。 早在李自成进入北京的时候,修完天津防御工事的朱慈烺,间不容发的派遣陆军第二军,从北京上直二十六卫军户抽编,补充的十万人完整军制。 以营为单位,三千人一个作战规模,全面洒向整个山东。 当然,第二军的领导班子,由北京勋贵、北京辅臣、尚书文臣等构成的陆军领导,一并领军出发,而他们的家眷早就送往南京了。 至于他们在进入山东后,是否需要合兵,就看他们的具体情况了。 出发前夕,朱慈烺召开朝会,看着下方众多的大臣,由文官变为武将,整个朝会文臣寥寥无几,不由有些好笑。 “军报诸位也都看过了,李自成率军二十万左右,进入北京了,据孤最新得到的奏报,诸位爱卿猜一猜,李自成现在在干嘛?”朱慈烺好整以暇的轻松说道,丝毫没有都城被攻占的气愤。 在场的都是北京的顶级世家、家族,心中隐隐都已经从朱慈烺的表情猜到了,要是猜不到,他们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看着满朝文武无人应答,朱慈烺自顾自的说道:“据锦衣卫密探奏报,李自成命刘宗敏在京中大肆拷响,所有富户,不论投降劝进的文臣还是武将,不论富商还是士绅富户,包括一些略有家资的大户人家,无一幸免。” “全部抄家拷掠,呵呵,看来诸位都是聪明人啊,算准了李自成要拷掠?不错,你们算是逃过一劫,孤和李自成一比,简直就是大善人啊,只是抄了你们一半家财,革了你们的爵位而已。” “现在的你们,依然家财万贯,依然身处高位,你们的家眷,孤更是妥善安排,没有像北京城内的那些人,妻女被人肆意奸淫,你们应该庆幸,选择了孤,你们应该庆幸,孤对你们还是非常仁慈的。” 听着朱慈烺的话,下面的人全部面如土色,他们是料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但现在真正的发生了,听闻着留在北京的那些人的惨状,他们确实庆幸不已。 感觉虽然被朱慈烺狠狠地敲了一笔,但比起倾家荡产,家眷遭祸来说,还算是比较能接受的,现在心里确实也舒服了不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现在,天津的工事修筑完毕了,防守之事和你们没关系,有四万的新军驻守,想来不成问题,必要时,孤会调集陆军第一军第二师支援,海军第一军也会协助,海陆两军七万火器部队,要是还守不住,那孤也只能采用备用方案,撤离天津了。” 顿了顿,朱慈烺接着说道:“下面部署的是陆军第二军的任务,十万人的第二军编制已经给你们配齐了,以三千人的营为单位,全部进入山东境内。” “具体分布部署,朝会后由内阁下发给你们,孤的要求不高,你们进入自己的防区,放手去干,随意发展。” “不管之后南下的是谁,闯贼也好、建奴也罢,你们自行想办法收拾就行。这是一个开放题,剩下的家资你们自己带走,五千万两啊,这就是你们的军费了。” “想怎么打,不用请示朝廷,想收编多少军队,也不限制,只要你养得起,你随意,你弄多大的队伍,孤就封你多大官。” “你们据城坚守也好,野外游击偷袭也罢,进山占山为王也行,只要有成绩,杀伤了南下的入侵之敌,孤都会重赏。” “而且,孤的命令也不是逼着你们去硬碰硬,你能打最好,要是打不了,放敌人进入辖区,穿过辖区也没什么,瞅准时机,在敌人的薄弱环节收拾他照样是好样的。” “南下之敌不会每攻下一个地方都驻扎大军,等他们的前锋大军过去了,偷袭他们的驻守点,我想人数不会太多,那胜算可是不小,风险也不大。” “还有就是偷袭他们的后勤补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守着敌人的补给线,给个神仙都不换啊,好日子过着,朝廷还会给你们请功,多好的事儿啊。” “说了这么多,总之一句话,你们彻底放养,这是一个大舞台,体现个人能力的时候到了,你有本事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没本事,就带着你的人在山沟沟里待着啃树皮,怎么过,就看你们了。” 随着朱慈烺的解释,有些人的眼睛越来越亮了,这战术有意思,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没人管你,我打不过你的先锋大军,偷袭你后勤补给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哈哈哈,这活不错,不拼命也没人追责,完全没压力啊。 这要是自己做大了,收个几万人的队伍,还能名正言顺的升官,这他娘的是最好的升官方式了,哈哈,有些人的嘴角已经咧起来了。 看着下方越来越多的勋贵文臣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朱慈烺又丢出一个诱惑炸弹:“你们都是勋贵世家,顶级文臣了,现在祖宗的爵位在你们手里断送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脸下去见祖宗。” “但孤要是把江山丢了,孤是没脸下去见祖宗了,所以,孤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大明至此,你们勋贵的责任不可推卸,但也没有大到不可原谅。” “孤给你们机会,在北方立功的,功劳累计达到孤心里预期的,孤不吝赏赐,给立功者恢复爵位也不是不可。” “诸位阁老尚书去了军中,若立下大功,按我皇明祖制,军功封爵也不违背祖宗成法,一切都看你们自己了,孤在南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哦,忘了说了,有些无胆鼠辈要是想投降,也不是不行,李自成肯定喜欢,要是建奴,那也无妨,反正投降的也不少了,不差再多几个。” “只是别人在辽东阖家能投奴,你们家眷在南京,可去不了,希望你们不要为家人带来灾祸,孤是个大善人,着实不喜欢杀人,也看不得别人的妻女在教坊司被人肆意奸淫。” “言尽于此,一句话,战功封赏,投敌抄家,战死追封,福萌子孙。诸位今日领好任务就出发吧,时不我待,孤祝诸位旗开得胜,沙场建功,重塑祖宗家族荣耀。” 三天后,第二军陆续出发完毕,如蝗虫般进入山东各境,朱慈烺留曹文诏驻守天津后,自己也随着最后一批军属,南下上海了。 上海县,后世繁华的国际大都市,现在还是个荒芜破落的蛮荒小县,随着朱慈烺登岸,岸上的卢象升已经带着曹变蛟和上海知县徐远以及第一军的一干军官在列恭迎了。 “怎么样,在上海还顺利吗?”见礼过后,朱慈烺扶起卢象升,微笑着问道。 “臣惭愧,码头、军校、造船厂、兵工厂等一干设施还算顺利,但第一军第二师的组建颇为迟缓,现在也不过才招收2万余人。”卢象升面露愧色,确实来上海很久了,但进展颇为不顺。 第75章 抵达南京 “无妨,基础先打好,现在可就容易多了,随军家属往南京运了几十万人,青壮不少,就看你们怎么做宣传动员工作了。” “另外,北地已经基本完了,稍后向南方逃命的难民不少,本宫已经向整个北地发了南迁旨意,但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还尚未可知,想来不会少,但也不会太多。” 边走边参观上海新军建设,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大笑道:“唔。。。本宫倒是给忘记了,这里是浙江啊,还有比浙江更好的兵源吗?” “本宫可是记得我大明第一军,可就是戚少保在浙江招的浙兵了,你们可以借鉴一下嘛,若本宫没有记错,戚家军招的是矿兵吧?” “听闻浙江太湖两岸的宗族,开矿为生,常常因冲突两个宗族火并,连官府都不敢管,勇猛可见一般,当年能招,现在一样可以。” “还有《纪效新书》说的,纤夫可是好兵源啊,现在运河停摆,山东到南直,成千上万的纤夫失业,可不正是你们招人的好时机?” “不要怕多,这种吃苦耐劳的,召他个十几万先,饷银不一定有多少,但最起码吃住不成问题,在上海县,招来之后,让他们先建设民居,这上海别的不多,空地可是大把的。” “你们规划一下黄浦江两岸,浦东的沼泽区填石填土,全是一望无际的平整地,之后让这次迁徙而来的军属也可以定居这边,在浅滩筑墙阻断潮汐海浪,大把的土地就出来了,有人有地害怕不能兴盛?” “徐知县?你意下如何?这要是做好了,可全是你的功绩啊,日后县志必然给你刻碑立传,千古留名不在话下。” “臣闻殿下一席话,如读十年书啊,殿下这些妙想,臣佩服的五体投地,殿下刚到便能一眼看出如此多的治理之法,将来必是一代圣君,大明必将在殿下的治理下中兴,重现永乐盛世。臣为殿下贺,为我大明贺。” 徐远是崇祯十六年的三甲进士,来到上海刚刚一年,感觉自己年轻,没什么治理地方的经验,所以也没什么理念。 现在看到比他年轻的多的太子殿下,下船走了没多远,就提了这么多有用的法子,这才自我惭愧不已,要不说人是太子,而我只是个小县令呢。 “说的不错,臣可不是奉承之言,殿下提的几条法子,臣觉得都很有施行的可能,特别是浙兵和纤夫的提议,令臣眼前一亮啊。” “臣依着北地的法子,在南方确实不好用,南方流民少,正经的农家子弟过得又还算殷实,想来参军的还真就不多。” “现在听殿下一说,臣也是想起了,这浙兵可不就是得照着戚少保的法子招嘛,真是骑驴找驴,让殿下笑话了。”卢象升也是心结尽开,开怀说道。 “哈哈,说起戚少保,现在后人如何?戚家随太祖开国,曾是太祖亲军,远征云南,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在嘉靖朝,又是出了戚少保这样的大将军,朝廷可不能亏待了功臣之后啊。”朱慈烺突然有感而发。 “这个臣倒是了解一些,戚少保的子孙世袭登州卫指挥使,过得倒也不错,领戚家军的戚金将军,于天启元年奉诏北上,与马家的白杆军驰援辽阳。” “在浑河遭遇合围,两军七千人阵斩建奴一万有余,伤者无算,最终力竭被歼,实乃我大明一大损失啊,此后马家白杆兵由秦夫人领兵重组,而戚金将军的三个儿子迁居隐姓埋名,不问世事了。” 卢象升无不惋惜的说着明末这两支战力最强的军队的结局,令人唏嘘不已啊,朝廷,确实有些寡恩,但相同的境遇,表现却大为不同。 戚家遁世,马家在秦夫人的带领下,却是兢兢业业奉朝廷调令,东征西讨多年,从无怨言,这般的土司,可真是大明独一份啊。 “呵呵,都是我大明的好男儿,好样儿的,建奴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一刀下去照样飙血,本宫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世人都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呵呵,充分说明了他们的弱点,区区数十万建奴,有什么可怕的,我大明有八千万人,十个换一个,建奴再多一倍都不够杀的。” 朱慈烺停下脚步,转身看下身后跟着的一众将领和内阁、尚书等发配来第一军、第二师等任职的文臣,这才语气激昂的说道:“我大明的男儿才是最勇猛的,女真建奴的满万不可敌,呵呵,简直就是笑话。” “我太祖、成祖皇帝,开疆拓土的时候,蒙古骑兵以十万计,照样被打的丢盔弃甲,建奴的区区一万骑又算的了什么?” “我大明这几十年来,军备松弛,马政崩坏,军力下滑的根本原因,不是人不行了,而是国家的腐朽,是国家财政的腐朽。” “从首辅张居正的改革被停止后,大明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这数十年间,国家的一切问题,最终就两个字,没钱。是干什么都没钱,没钱还想强军?” 情绪略显激动的朱慈烺一口气说了这许多,顿了顿,看着众人,或惊骇,或惊喜,或恍然的表情,朱慈烺这才扬声道:“孤今天也送大家十个字,‘明军不满响,满响不可敌’。” “要想强军,首先要杜绝的就是军中的贪腐,孤已经任命阮大铖为新军纪检大臣,关注的头等大事就是军费、军饷贪污问题。” “要是有人向军法、军功、锦衣卫等处反馈、检举将领贪污军费,哼哼,孤绝不请饶此等败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赚钱的法子多了,孤就一句话,你出去明抢别人的钱财,也比克扣、贪污手下兄弟的军饷罪责轻得多。” “谨遵殿下令旨。”一众文臣武将全都跪地保证。 “好了,话赶话,今日刚好说到这里了,给大伙儿提个醒,孤也不希望谁被纪检衙门带走,众卿快起来吧,走,快点转完,回去吃饭,孤都要饿死了。” “哈哈,殿下放心,臣已经给殿下准备好了接风宴,不说多美味,但肯定管饱。”卢象升在军中待了十几年了,越来越像个武夫了,哪还有点进士的样子。 “哦?卢大军长莫不是要给本宫上一篮子馒头,哈哈,这确实管饱,哈哈,走,看看你们的成果,如果让本宫满意,统统滴有赏。” “哈哈,那可就谢谢殿下了。” “。。。” 看着一众紧步跟上去附和玩笑的武将,新来任职的文臣们面露无奈之色,这还哪像以前自己认识的温文儒雅的太子殿下了,变了,全变了。 摇摇头,对视一眼,众人也跟了上去,他们现在已经被调任此地了,当然得好好了解熟悉一下,不然以后怎么干活? 嗯?为什么会用干活这个词呢?嗯。。。大概是没以前清闲了吧,现在干的事也不算高雅,只能算是活儿了。 晚上在上海逗留一晚,第二天沿长江入海口北上,临走前吩咐卢象升 ,让其照拂一下戚家后人。 南下时朱慈烺已经传旨各卫所,沿海水师卫所往上海撤离集合,内陆卫所听从当地新军调遣,想来登莱、灵山、威海等水师卫所,收拾完家当,也就是再过几天会陆续到达上海。 此行朱慈烺带了海军第一军第一师的一万五千人的海军舰队,旗舰是从郑家第二军抽调的仿夷盖伦船,船体高大异常,和宝船有的一拼。 随行的海军其他舰艇也是以海船为主的战舰,现在这几年造了不少新型大炮,陆军以轻巧的野战炮为主,而战舰则是清一水的佛郎机铜炮,虽然每艘上数量还不是很多,但目前在北方海域还算够用。 另外又从陆军第一军第二师抽调一个团一万五千人的军队,满载三万人沿江而上,下午时分,已经到达南京码头。 此刻的码头人山人海,还好有调集的卫所官兵和五城兵马司的衙役维持秩序,在内围又是一圈的钱谦益的督标营。 领头站在最前面的是魏国公徐文爵代表的勋贵,陪同的是曹化淳、李继周等代表的镇守,随即就是钱谦益为首的文臣,整个场面也是人声鼎沸,根本管不住。 老百姓议论纷纷,话说南京多少年没有临君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嘉靖?正德?悠悠一百年过去了,上一辈见过皇帝的都已经不在了,他们今日有幸,能够一瞻太子容颜,也是三生有幸了。 “魏国公,今天不会有事儿吧?我咋感觉腿肚子直抽筋儿呢?” “放你的心吧,要抄家削爵也不会今天在这儿削,你着个什么急啊。”徐文爵不无恶意的侃着。 “啊?还真要削爵抄家啊?北京勋贵被削的理由是北地丢失,北京沦陷,这和我南京勋贵有什么关系啊,我们南方治理的还算政通人和,南京也固若金汤,太子没什么理由收拾我们吧。” “本国公怎么知道,要真收拾你理由还不是大把的,随便安点罪名你就到头了,太子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你想想太子主政的一系列操作吧,手段极其残暴啊,待会儿都给我小心点,别碰钉子,不长眼。” 李继周倒是喜气洋洋的,他主子来了,他是真高兴啊,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请太子登基,自己等人也就能名正言顺的创立新的司礼监了。 撤离北京时,宫女跑了绝大多数,但太监恰好相反,绝大多数跟着分批南下南京了,现在的南京紫禁城,也在自己的督促下大力修葺一新,住人是没问题的。 曹化淳面含微笑,看不出什么深层次的东西。 而钱谦益却是有点激动,书信往来这么多年了,现在太子更是履行承诺,自己一跃成为南直总督,比自己致仕前不知道高了多少,哪怕正常的一直在朝廷混,也不一定能在今日爬上这高位。 第76章 皇室正统今犹在 随着净军的号螺声响起,太子的旗舰缓缓靠岸,在一阵繁琐的奏乐声中,搭好舷梯的旗舰上开始下人。 先下来的,当然是天子亲军锦衣卫了,只见几百锦衣卫,穿着贴里,左手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身披猩红的披风,右侧腰间挂着锦衣卫的另一样特有装备,手弩。 一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看就是高手,这年代,朱慈烺虽然没见过有人内功隔空伤人,但吐纳法却真有人在练,至于有没有效果不知道。 虽然没见过内力啊啥的,但有功夫的却是不在少数,特别是大内皇宫,身手都特别过硬,朱慈烺感觉有类似硬气功的效果,不过自己不得其法,也就没深入研究了。 锦衣卫下来站好位,组成一个通道,接下来是其他船上下来的净军、陆军,持刀的净军站在锦衣卫外一层,看着也没啥特殊的,最外层的陆军,他们已经早有见识了,也是深有体会。 随着奏乐完毕,现场警卫布置妥当,朱慈烺走出房间,踱步到舷梯口,举目望去,光是场内大臣,黑压压的几百人,这还是南京有头有脸的高层,外围的百姓更是密密麻麻的,‘嘿嘿,还挺受欢迎啊,南方民心还尚可用。’ 朱慈烺挥手示意,虽然离得都挺远的,但这动作还是能清晰的看到,整个码头,顿时更加沸腾、吵闹。 但随即,随着朱慈烺招手的动作,旗舰上顿时传来闷雷般的巨响,震的整个码头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小孩子的哭声都停止了。 ‘嘭,嘭,嘭。。。。’随着声音接连响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旗舰上在放炮,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随着十一响的礼炮声完毕,朱慈烺装比的提声高喊了一句:“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船下岸边的锦衣卫已经轻车熟路,齐声高喊重复:“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恭迎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锦衣卫和净军的重复,现场终于反应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全部跪地,不管是文臣武将,勋贵百姓,都是跪地恭迎行礼。 “众卿、百姓免礼,平身。”随着锦衣卫的传声,现场众人这才稀稀拉拉的站了起来,而此时,朱慈烺已经沿着舷梯吓到了岸边,向着众文武而去。 “恭请殿下金安。”众文武再次见礼,不过这次只是揖礼。 “众卿免礼,魏国公,曹大伴,钱卿,还有诸位臣工,这段时间辛苦了,走,随孤回城,李伴伴,你和丘伴伴去安排,今天酉时,奉天殿赐宴,召南京诰命入宫,懿安皇后和宁妃在慈宁宫赐宴。” “是,奴婢这就去办。”丘致中和李继周答应一声, “臣等谢殿下恩赐,为国效力,不敢言苦。”众大臣谢恩。 “赏功罚过,自不能废,诸位臣工近来安顿北方军属,颇为妥当,曹大伴和魏国公以及钱卿主持的军田清厘,孤也非常欣慰,走吧,入宫后诸位先行回去休息休息,携夫人准备一番,孤晚宴再敬诸位一杯。” “谢殿下。” 朱慈烺上了早已备好的象辇,其他文武大臣也各乘马、轿,随行入城。 至于张皇后她们,则在后面一波回城入宫,自有净军、锦衣卫沿途护卫。 本来应该请张嫣下来在众臣面前露个面的,但张嫣自己不愿意,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名为皇后,其实地位相当于太妃。 毕竟现在的皇帝不是他丈夫,在这种极为正式的公开迎接场合,她并不适合出面,要是周氏,倒是铁定要露面的。 南京,紫禁城。 朱慈烺一路躺在马车中,没有在沿途露面互动,他可是非常惜命的。直到进了皇宫,这才撩起窗帘打量起来。 李继周来了南京一个多月了,他是知道要南迁的,所以早早的就开始修缮南京皇宫了,现在看着,最起码从外部看着还是焕然一新的。 宫中随处可见小火者,但宫女却不太多见,确实是太监多宫女少啊,等后面的后宫各太妃、娘娘们到了,可能能好点。 随朱慈烺南下的,可不止张嫣和宁氏她们啊,那些太妃们大多无儿无女,而有儿女的,也没处送去,北方的王爷们被端的差不多了,离得最近的就是福王和端王这两脉了,可惜也没处送。 像什么郑太妃,东李太妃,西李太妃这些在万历、泰昌、天启年间叱咤风云的后宫大佬,到了崇祯朝,都老老实实的享受退休生活了。 但其实他们并没有多老,像朱慈烺的奶奶级,朱常洛的妃子,现在也才四十岁出头,倒是福王的母亲郑太妃,已经六十多了。 万历到崇祯,听起来好像中间已历几朝,看似很遥远,其实他娘的不过二十年而已,到现在万历的妃子都还有几个活着当太妃享福呢。 这些人朱慈烺还真没法不管,一是他们没处去,二是他们毕竟是主子,是皇室,不能像宫女一样遣散,这要是在宫外闹出点什么不上台面的事,那皇室的脸就丢尽了,可不敢像赵家皇室一样,让人欺辱。 再加上他们各自带的贴身宫女,尚仪、尚宫等女官,那数量也是相当可观的,所以,今晚入驻后,南京紫禁城,能多不少生气。 到了乾清宫,就能发现了,有些地方确实已是有些破败,不过无伤大雅,在曹化淳和王承恩的陪伴下,到了寝殿,在宫女的伺候下,泡在沐桶中,朱慈烺舒服的闭上了双眼。 屏风外,多年未见的王承恩和曹化淳两人,也是唏嘘不已,两人都是潜邸老人了,曹化淳更是内书堂出身的高材生。 虽然当初王安派曹化淳去信王府目的不纯,但并没有什么关系,王安作为朱常洛的潜邸头目,不料靠山一月便撒手人寰,没保护好朱常洛,他责任还是很大的。 作为东宫近侍,虽然当时在万贵妃的影响下,宫里没什么根基,但朱常洛登基后,身边的布置还是存在非常大的不妥的。 其恶果就是朱常洛这个大靠山不在,新君虽然刚开始也挺信任,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终究还是乳母更可信,王安的倒台是必然的。 曹化淳作为内书堂的高材生,信王府潜邸老人,在崇祯朝也是做到了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的大太监,宫里的二把手。 但越是聪明的人,其实是越煎熬的人,崇祯十年,受不了文臣、东林党做派的曹化淳,年仅三十多,就引病而退了。 “王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还愿赐教。”曹化淳终是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曹老弟可是要问皇爷何在?”王承恩淡笑的先行说出。 “这。。正是,外界传闻五花八门,小弟退隐多年,一时也是摸不清形势,但以小弟了解的大哥的为人,实在不信外界的风言风语,还请大哥给小弟安个心。” “事实就是你猜的那样,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老哥愚钝,我其实早该退了,要是当年退的是我,你留在皇爷身边,你一定会做的比我更好更稳妥。” “今年年初,北京眼看不保,满朝文武不同意迁都,皇爷也不愿下令迁都,我也无可奈何,直到小爷召我问话,我才猛然发现,自己差点儿犯下大错。” “哦?可是大哥你没有提前安排南幸部署?”听到这儿,曹化淳已然明了,其实他早就设身处地的带入王承恩的身份去想过了。 “看吧,我就说要是老弟你留下,做的绝对比我好多了,直到太子殿下言明厉害,我才知道,我竟然差点害了大明,要是我大明正统在北京全部遇难,那大明即刻就会陷入纷争,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要大明正统存在,才能带领大明顶住这次磨难。”沉默少许,王承恩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皇爷根本也没想到这些,而这些年治国,终究是力不从心。” “不然,你老弟也不会心灰意冷的离开了,你可是内书堂出身的有名的才子,注定要成为史书留名的一代内相的,何以三十多岁就引病而退?” “所以,为了大明,为了皇爷,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爷身上,小爷也不负众望,其魄力令我惭愧,小爷所为,你也应该都知道了。” “从结果来看,我大明正统皇室仍在,北地虽丢失大部,北京亦虽丢失,但我大明其他地方却依然没有混乱,只要令出一门,举国之力再做平定,希望颇大。” “嗯。。。小爷分析的太对了,大哥你做得对,你可知小弟在南京这段时间发现了什么?” “嗯?” “小弟发现,几地的藩王使者都在秘密接触南京勋贵,若北京真要是全部遇难,那还真就是诸王纷争的局面了,那时,天下就大乱了啊。” “啊?还有此等事?那我们还是进去禀报小爷,早作打算啊。” “呵呵,老哥莫急,你不是也说了嘛,这皇室正统还在,他们就翻不起浪来,想必听闻朝廷南巡了,他们就已经死心了,这件事是要禀报殿下,不过还是要劝殿下先按兵不动,以后再做处置为妥。” “嗯,此言有理,现在确实不宜大动干戈,不过。。、呵呵。”王承恩苦笑一声:“老弟你难道没有听说嘛?殿下已经下旨,褫夺北地所有宗室、勋贵之爵位,令锦衣卫收回册宝,早都已经大动干戈了。” “额。。。也是,天下藩王多在北地,而北地却多已糜烂,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笑了笑,曹化淳迟疑的问道:“王大哥。。。。你还没说,皇爷他。。。如何了?” 第77章 识相的南京勋贵 “呵呵,你小子,想什么呢?我说像你想的那样是指,皇爷确实‘放权’给小爷了,皇爷和娘娘们,现在已经南下了。” “至于现在在哪儿,恕老哥现在不敢多言,不过安全肯定没问题的,我王承恩也是伴着皇爷长大的,你还不放心这。。。”王承恩在‘放权’两个字上咬的很重,相信曹化淳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曹化淳点点头,没再说话,这种结果大家是都能接受的,再说了,想必内阁也接受了,自己还是小爷起复的,,, 大家对这结果都不是太排斥,说一千道一万,小爷这身份是合法合规的,谁也不会质疑朱慈烺会在这个时候篡权,谁会在亡国的边缘,急于上位背锅呢?那必然是陛下甩锅的毛病又犯了。。。 权力早晚都会交接,现在这种特殊时期,皇爷都要亡国了,让小爷试试又有何妨?最坏还是那个结果罢了。崇祯貌似又背了一口大锅。 “两位老祖宗,魏国公在乾清门外求见。”刘大锦低头进来禀报。 “哦?老弟你进去禀报吧,多年不见小爷了,还是要多亲近亲近。”王承恩笑着道。 “嗯。。。如此多谢老哥了,晚上我做东,请老哥赏脸叙旧。”曹化淳也没矫情,应承了下来。 “好,你老弟的酒,哥哥可是定要喝的。” 曹化淳放轻脚步进去之后,看到朱慈烺头仰靠在沐桶边,三个宫女一个在按肩膀,两个在按胳膊,走近之后,曹化淳站定,弯腰轻声:“爷,爷?魏国公求见。” “嗯?啊?啊。。。”朱慈烺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到是曹化淳,这才清醒些,“曹大伴啊,怎么了?” “爷,魏国公求见,在乾清门外候着呢。”曹化淳又说了一遍。 “哦?他倒来得快,我还以为会是钱谦益先来呢,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见见的,看看南京勋贵有什么说法。” 说着朱慈烺‘哗啦’一声,就从沐桶站了起来,扶着宫女的肩膀跨出沐桶,站在准备好的柔软的羊毛毯上,任由宫女拿着贡绢将身上擦干,“大伴,太子朝服太过正式了,去拿套常服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曹化淳满脸笑容的去侧方拿来了一套淡蓝色的太子常服,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太子常服的颜色除却黑白不能穿,其他中性颜色都差不太多。 等宫女帮朱慈烺穿好中衣,曹化淳拒绝了宫女接手,自己上前替朱慈烺穿好常服,整理好衣襟,这才跟着朱慈烺带上王承恩一起前往偏殿。 曹化淳请示完就挥手让身边的小黄门去请人了,当朱慈烺到偏殿的时候,小黄门已经给徐文爵上了茶,正坐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的等着了。 “臣徐文爵拜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看到朱慈烺从里面侧门出来,徐文爵赶快起身行礼。 “魏国公不必大礼,快快平身,孤在南京,可是要多多仰仗国公了。” “谢殿下。”徐文爵起身又听到朱慈烺的后半句,还没挺直的腿又跪了下去:“殿下折煞臣了,应该是臣仰仗殿下垂恩,臣世代在南京为国尽忠,等的就是此时,必当肝脑涂地,报效国家,必不堕祖宗之名。” 徐文爵惶恐的不行,赶紧先摆明立场,然后扯祖宗功绩,可不能也像北京勋贵一样,直接撸了,这时节,天下动荡,偏偏皇权又掌控大量军队,还真是说一不二,自己都没处喊冤去。 所以,他今天来了,带着勋贵的整体意志来了,先一步向太子服软,争取宽大处理。 等徐文爵跪地说完,朱慈烺这才上前,亲自将他扶起:“魏国公深明大义,不愧是中山王之后,愿魏国公能和徐达大将军一样,为我朝再立不世功勋,好了,坐下说吧。” 待双方落座,徐文爵率先请罪:“臣惶恐,打扰了殿下休息,殿下一路舟车劳动,臣本不应打扰,可南京勋贵为国为民之心急切,心急如焚。” “国难当头,南方虽不似北方一样狼烟四起,但身为大明勋臣,臣等亦有责任对北方战事出力,并维护好南京的安稳。” 看着徐文爵正义言辞,浩然正气凛然,朱慈烺要是不知道他们历史上直接投降了,就差点信了他们的鬼话。 徐文爵此话,一是这是南京全体勋贵的意思,二是他们南方治理的还算不错,不可用惩罚北方勋贵的理由惩罚南方勋贵,三是他们想出力自保。 所以,朱慈烺面上一直带着微笑,“魏国公和南京众卿深明大义,孤深感欣慰啊,不似北方勋贵,父皇几次为国募捐,北京如此多的勋贵,竟然捐了区区五万两银子,真是可笑之至。魏国公以为呢?” “是是是,殿下说的极是,北京的那些人确实太过分了,国难当天,怎可斤斤计较个人得失。” “我勋臣与国同休,若是国家不存在了,哪还有什么勋贵,所以臣等南京勋臣愿献出六成家产,充入国库,以援国难。” “哦?魏国公此话倒是说的不错,可惜,北京靖难勋臣就不懂,大明要是不在了,他们就狗屁都不是了。”朱慈烺倒是没接话茬,不然好似逼着他们要钱一般。 但魏国公上道啊,接着就报数了:“臣等南京勋贵不似北京勋贵那般富有,但也算世代积累,薄有家财,三十四位公侯伯爵共捐国四千万两白银,以资国库,平定叛乱,请殿下明察。” 说这话的时候,徐文爵脸上在笑,心中却在滴血啊,南京勋贵不掌权,没北京勋贵那么大的权利能耐,能刮钱的无非就是提领京营,和长江水师等有兵权的几个公侯伯爵。 其他勋贵,顶多做些小买卖,没多少余钱,而且南京勋贵的人数也不及北京一半,这四千万两,是真的把他们几个有领兵权参与走私的勋贵差点榨干了。 但不出不行啊,大家都知道你们几家在赚大钱,你要不这么做,以后如何领导勋贵团体,谁还听你的,要真是害的大家丢爵位,他们第一个恨的可能就不是朱慈烺了,而是徐文爵他们了。 保不准被哪儿二五仔一举报,那就是钱、爵两丢了 ,所以,还是干脆点,拿出个让朱慈烺满意的数字,只要爵位在,钱以后还是能赚回来的。 “哦?魏国公好气魄啊,孤心甚慰。”朱慈烺沉吟少许,脸上笑容不减,“不过,孤向来赏罚分明,南京勋贵没有那么大的罪过,相反,南方治理的还算不错,直隶浙江一带还算繁荣。” “所以,诸位不用多心,爵位是军功得来的,要削爵,也是要有相应的罪责,不然何以服众,我大明的爵位以后谁还敢领?” “北方除爵,没一个是冤枉的,整个北地基本沦陷,他们罪不容恕,除爵理所应当,但孤还是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担任高级将领,自己去把爵位再挣回来,行不行就是他们能力的问题了。” “至于南京勋贵,不可同论。国库刚抄了他们五千万两,暂时不缺钱,你们的家产就留着吧,要真有一天,南方都守不住,孤自然不会客气。” “这。。。谢殿下理解,殿下英明神武,臣定当顶礼膜拜,但为国尽忠,是大家的一片心意,还请殿下不必推辞,臣等。。。臣等。。。臣等愿意,再追加五百万两,还望殿下恩准。” 徐文爵再次跪地,深吸几口气,语气艰难沉重,但还是毅然的说完了。 ‘呵,老小子你还真是下血本啊,以为老子试探你?瞧不起谁呢?’朱慈烺心里吐槽几句:“曹大伴,快扶魏国公起来坐下,魏国公莫不是以为孤在试探你?” “呵呵,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孤乃君,做事必有所依,岂可不罪而罚,孤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让你们明白,北地勋贵,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你们当引以为戒。” “好了,此事就此打住,魏国公准备准备,过几天,带几个勋臣,去接父皇巡幸南京。” “殿下圣明,可昭日月,臣五体投地,臣明天亲自选几个勋臣,一同前往,迎接陛下圣驾。” “嗯,告诉大家,好好干,有赏,谁要是暗自扯后腿,孤在南京设的南镇抚司和都事府可也不是吃干饭的。好了,去吧,晚上带上夫人去好好陪皇伯母热闹热闹。”朱慈烺起身准备走人了。 “殿下,等等,臣还有一事请裁。”徐文爵急忙说道。 “何事?”朱慈烺站定随意问道。 “殿下,北京撤退,大多数勋贵跟随朝廷到了天津,但还是有个别到了南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嗯,这个孤已经交代锦衣卫去办了,你不必操心,处置方式大概就是文官抄家,男丁充入役夫,女的充入教坊司,武将抄家,当职者斩首,男丁发配云南,充入矿奴,女的充入教坊司。” “勋贵嘛,除爵就不用讲了,当爵者,充入军中,从士卒做起,既然不愿来天津当新军长官,那就做个小卒吧,家产全部抄没,家属就不追究了,这些在锦衣卫都事衙门立牌后,会缉拿办理的。” “是,臣多虑了,臣告退。” 当晚,在南京紫禁城大肆操办了一场赐宴,南京官场数百文官和武将,以及数十位勋贵和朱慈烺带的詹士府、翰林院官员,倒也热闹非凡,整个场面和谐欢快。 主要是南京文武勋贵,因为魏国公探过太子口风的情况,大家已经知道了,太子确实没有动南京官场的意思,大家之前提心吊胆的担心,终于出了一口气,不用向北京文武勋贵那样被赶去打仗了。 所以大家都是如沐春风,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南京上百年了,何曾这样热闹过,而且,现在圣驾已南幸南京,这里就是都城了,不再是陪都,自己这些人,也就是正儿八经的京官了。 因为太子根本就没带多少文臣南幸,除了几位南京本就没有的阁臣,剩下的就是太子詹士府的人员和翰林院的人,数量也是有限。 南京本就没有詹士府,南京翰林院的人更少,所以,太子带的人,和南京原本的官场体系根本就没什么冲突。 所以,大家还是比较认同太子不会大动干戈的猜测的,而且魏国公都已经探过了,大家能不欢喜?在南京坐冷板凳的滋味可不舒服啊。 第78章 宫宴 太子朱慈烺,也在阁臣和詹士府詹事,少詹事,翰林院掌院学士的陪同下,向每桌敬酒慰问,也算是与南京官场的一次熟悉,毕竟内阁接下来要领导南京六部,还是要熟悉熟悉的。 虽然朱慈烺每桌只喝一杯意思一下,而且杯子也是小酒盅,但架不住数量多,让从小练习酒量的朱慈烺最后回去大殿的时候都有些飘了。 “殿下还是回去休息吧,要注意身体啊,殿下还年幼,酒可伤身呢。”三辅李邦华为人比较正直,回来途中看到朱慈烺有的飘,赶紧上前劝道。 “李阁老说的是,殿下去休息吧,臣等会主持局面的。”财政大臣倪元潞也劝道。 “说的是,殿下海量,礼贤下士,亲自慰问每位臣子,臣等都已感受到殿下的拳拳爱意,诸位同僚对殿下也是赞不绝口,也是担心殿下身体受不了,劝殿下早些歇了吧。”纪检大臣阮大铖附和。 “好好好,诸位大人的心意本宫领了,大家吃好喝好,丘伴伴,吩咐光禄寺,多备些酒菜,宴后有要带饭的,让大家按旧规带走即可。” “但其他陋习得改改,锅碗瓢盆什么的,那些不装饭菜的就别顺了,每次都顺,下次本宫再赐宴,可没盘子给大家乘菜了。” “哈哈,臣等知道了,定会告诫大家的。”首辅陈演等带头齐声应道,大家也是难得的一片和善的笑意。 这规矩他们还真懂,以前没到高位的时候,每年宫中的几次固有的大型赐宴,按俗规,大家都是可以带些赐宴回家与家人享用的。 高官自然都很体面,自有小黄门、小火者给准备好送出宫给大人们的随从,可一些中下层官员就没那么讲究了。 都说居京城,大不易,像詹士府、翰林院、礼部等没有油水的闲职衙门,那就是真不讲究,那是连吃带拿,酒菜饭食也就罢了,桌上的盘子、碟子、酒杯、筷子、酒壶等等。 看得见的,拿得动的一扫而空,因此争抢吵架的都不在少数,要不是搬了桌椅出不了宫,那他们连桌椅都想扛回家。 现在这些大佬自然有人准备好,但想起自己以前刚入官场的时候,也是这样行径,今天被太子点出来,大家一时也是感慨纷纷。 在朱慈烺离开后,现场气氛自然更加火爆欢快,殿内第一桌的阁臣、新军大臣也是其乐融融,交谈融洽,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之前大多也都身居高位了,现在又都在太子手下任事,自然都想亲近一番。 不过,他们的愿望自然不会实现,因为前来敬酒问安的大臣络绎不绝,他们各人都是疲于应付了,不过,虽然繁琐,但众人其实都乐在其中。 他们这一桌,其实已经位极人臣了,文臣当官为了什么,目的各不相同,但身居高位了,享受一下被人恭维、奉承、尊敬等精神享受,还是都挺享受的,人,都逃不过。拼死拼活的,不就为了这一刻? 朱慈烺带着李继周去了一趟慈宁宫,好家伙,场面热闹不亚于建极殿,而且数百位年纪各异的女人。 一个个都是花枝招展,雍容华贵,妩媚多娇,着实让人眼花缭乱,美女,绝色美女,在这里太普遍了,多的你都看不过来。 朱慈烺到的时候,门口的太监一声悠扬的吟唱,让热闹沸腾的大殿、院子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带着惊异的表情看向宫门,“皇太子殿下驾到。” “臣妾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千岁千千岁。”急忙从殿内赶出来的魏国公夫人带头跪拜。 “臣妾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千岁千千岁。”而后就是所有命妇及他们带的女儿、侄女等跪地参拜。 朱慈烺打眼扫了一下,都伏地参拜,也看不见都长啥样,倒是衣着都很华丽。 “诸位夫人、小姐平身吧,孤是来瞧瞧大家对光禄寺的手艺可还满意的,大家不必拘礼,孤敬杯酒就走,大家自便就好。” “谢殿下。”众女起身,但仍然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看朱慈烺。 有点失望的朱慈烺,从众女中间走过,向殿内行去,这会儿,已婚的妇人不好抬头,可少女心性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可忍不住好奇。 再说,他们从小娇生惯养,大多都是掌上明珠,不然也不会被带进宫了,所以,对规矩什么的,自然没啥约束力,这会儿,好些少女,都是悄悄抬头瞄向了朱慈烺。 ‘呵呵’,发现这样情况的朱慈烺也是轻笑一声,挺胸抬头的向前行去,不时左右打量,和那些偷看的少女们多数会四目相撞,少女们都是害羞的急忙低头,不敢再看了。 也让朱慈烺大饱眼福,这绝色美女千金还真就不少,和宁妃他们不分秋色的也有个别。 让朱慈烺不禁感慨,天下美女何其之多,以后怎么睡的完啊。。。。 “儿臣见过皇伯母、众太妃,儿臣请安了。”进入大殿,朱慈烺先向主位的各宫娘娘请安道。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太子万福金安。”除了皇后位的张嫣,其他太妃、公主、勋贵大臣的家眷,起身向朱慈烺请安。 不要怀疑,是的,包括众太妃,和朱慈烺的诸位姑姑,姑奶奶,都是起身回礼。 朱慈烺行礼是执晚辈礼,谦逊、客气的成分居多,而她们,行的是君臣礼,是的,太子乃君,她们就算是长辈,礼亦不可废,只有皇后地位,在君臣大仪上是不输太子的。 “大家随意,不必拘礼,孤来是看望一下皇伯母和诸位长辈,看看丘致中这狗才,准备的怎么样,可不能招待不周,让人说孤舍不得花银子请大家吃饭,呵呵。”朱慈烺玩笑着说道。 “说什么胡话呢?今日都是家宴,春哥儿在外朝可是喝了不少酒?快来哀家这儿坐,尚仪,去给春哥儿拿碗汤来。”张氏笑骂道,招手叫朱慈烺过去坐。 在张氏身边加了个座,朱慈烺坐下和张氏聊了一会儿,喝了碗醒酒汤,这才告辞道:“皇伯母,儿臣不胜酒力,在这大家也拘束,就不做碍眼的人了,儿臣回去休息了。” “乱说,什么碍眼的人,我看你是讨打,赶快回去歇着吧,那些大人们也是,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忍心灌你酒呢,改天我非得说说他们。” 张氏兴许也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张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娇颜上红扑扑的,再加上成熟端庄的风情,少妇的魅力简直散发到了极致。 此刻娇嗔着打闹,让朱慈烺这个后世成年人的心里,都愣神不已,心跳慢了好几拍,暗赞一声‘不愧是历史为数不多的艳后,这姿色风情,简直要人老命。’ 朱慈烺不敢多想,至少现在不敢多想,赶紧端了杯酒起身向殿门口走去,他怕再多看两眼,他会犯错,现在的南京紫禁城,目前还是自己说了算,一旦精冲上脑,失去束缚,那可就真干下蠢事了。 ‘妖精啊,我那伯父倒是好福气,可惜,他没享受几天,张嫣十六岁入宫,如今也不过三十八九不到四十,加上养尊处优,岁月在她脸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只有风情魅力的沉淀啊。’ 感叹一声,朱慈烺在殿门口站定,深吸口气,朗声说道:“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诰命和家眷,国家荣辱不光是皇室的责任,也是诸位勋臣、文武的责任。” “还是那句话,大明江山在,勋贵文武的地位就在,你们依然是让他人仰慕的豪门太太、小姐,若大明不在了,新朝自有人家自己的勋臣、文武,诸位可曾听闻我大明有前元的勋臣存留至今的?” “所以,为国也是为己,日后,在家宅中,还是要规劝各位家主,你们现在所拥有的,都是大明给的,他人,谁也给不了,特别是北京勋贵,北地丢失,他们就得负责,她们的家眷,亦要负责。” “今日的她们,希望不会是明日的你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朝廷的做法,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若北京勋贵再不思报国,在北地投敌、叛国,南京的家眷下场可想而知。” “在孤想来,没有哪个女人,特别是身居高位、荣华富贵的女人,会愿意去教坊司的,但决定这些的,不是孤,而是你们的家主,如何行事。” “乱世当用重典,只要有用的手段,没有什么卑鄙、高尚的,为了国家,一切手段都是高尚的,希望你们能听懂孤的话,孤准备让南京勋臣效仿北地。” “作为大明的勋臣,若不领兵,若不通兵法,还做什么勋臣,我大明历来都是文臣主政,勋臣主兵,要是领不了兵,那就趁早上折子请辞,大明非战功不得封爵,这句话反过来就是,封爵者,必须能兵也。” “若是不能,这爵位也不适合了,孤向来赏罚分明,来南京后也没有拿谁开刀,今天是家宴,那就拿些家长里短的事说说,南地随太平,但武备荒诞,致使无力驰援北地。” “现在,连长江守军都是北地军队,若敌来犯,南方何以守耶?若论罪,呵呵,孤之所以没有收下南京勋臣的请罪银子,不是孤认为他们无罪,而是想给南京勋贵一次机会,一次自我赎罪的机会。” “这四千万两白银,是崇祯朝八年的国家财政总和,孤不要银子,不是要他们把银子再弄回去埋地窖里,而是让他们拿着这些银子,把欠了国家的军备、军队补回去。” “南京十余万的京营警备军队,孤希望能重组,且北上收复失地,这才对得起国家对世代勋贵家族的优待,享国恩,就需报国恩,望诸位夫人回去之后把孤的意思传达到位。” “孤也不希望以后再上纲上线的去公事公办,好了,孤言尽于此,愿大明国运昌隆,孤敬诸位。”朱慈烺端起酒杯,微躬一揖,朗声道:“拜托了。”说完直起身,一饮而尽。 第79章 第三军成立 本来沉浸在朱慈烺话中意思的诸女,见到朱慈烺拜礼,急忙都是起身回礼,端起酒杯,张氏脸色嫣红,略显激动的站起身朗声呼应道:“愿大明,国运昌隆。”说完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尽显飒爽风姿。 “愿大明,国运昌隆。”众女齐声娇喊,其中不乏内心激动,有热血报国之念的女子、夫人,大明高傲的自尊心和高人一等心理还是很普遍的,煌煌大明,现在被看不起的蛮夷连年欺辱,自是愤慨不已。 “好,古有言,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孤也有一言,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能顶半边天,大明女子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我大明朝国初,洪武年间,云南土司及前元云南王负隅顽抗,贵州土司奢香夫人,率数千族兵,为大明收复云南开道,一路所向披靡,杀得前元云南王丢盔弃甲。使得我大军得以迅速进入云南,收复汉家失地。” “嘉靖年间,倭寇登陆,东南大乱,广西土司瓦氏夫人率数千广西狼兵应召平乱,杀得倭寇望风而逃,数次聚歼数千倭寇,战功赫赫,大明哪个男儿不得赞一声瓦氏夫人,吾辈楷模,广西狼兵,战力冠绝天下。” “天启、崇祯朝,北地流寇四起,四川土司叛乱,关外建奴叛乱,四川石柱土司秦夫人,在马将军病逝后,毅然挑起大梁,率领数千石柱白杆兵,平叛乱,剿流寇,战建奴,这十几年间,战功赫赫,大明谁人不服,谁人不夸赞一声,秦夫人当世英雄也。” “是以,我大明,从不缺为国尽忠,青史留名的女将军,孤说这么多,是想说,女子,也可以有一颗报国之心,哪怕不能向她们一样上场杀敌,也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报效国家。” “当然,哪位小姐要是真有报国杀敌,领兵作战的想法,可以给孤上奏,锦衣卫南镇抚司在南京已然落户,衙门已经运转,有要给孤上奏的,可以差人去南镇抚司上奏,不必走通政使司。” “当然,现在的南镇抚司只负责情报收集,不负责任何刑狱、缉捕,诸位不必害怕南镇抚司。好了,言尽于此,孤这就走了,不打扰诸位用膳了,丘伴伴?孙尚宫?” “奴婢在。” “老规矩,和外朝一样,膳食,器具准备妥当,多带些回去,不可慢待。” “奴婢遵旨。” “拜别皇伯母,诸位太妃,儿臣回去了。”说完朱慈烺转身向还站着的张嫣等人一礼,待张嫣点头后,这才转身阔步离去。 而此刻的张嫣,心情激动也是难以言表,她仿佛看到了刚登基的朱由校,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朝气蓬勃,那样的敢做敢说。 谣传天启不识字,荒淫无道,只会木器活儿,简直无稽之谈,朱常洛虽不受万历喜爱,但正儿八经的储君教育那也是没落下,不然翰林院也不愿意啊。 詹事府可是翰林院的另一大晋升体系,人多职位少,要是没詹事府渠道,翰林院那可是出了名的难熬。 同样的,作为太孙的天启,那更是一堂课都没落下,储君教育满满当当,整个大明,就成化帝因为老爹作孽,被废太子之位,耽搁了储君教育。 进而影响的,就是万贵妃作怪,弘治幼年黑暗,也是错过了储君教育。 再就是兄终弟及的嘉靖和崇祯了,其余正常的储君,全部都是必须接受正儿八经的储君教育的,这是老朱的皇明祖训明文规定的,可笑后世造谣天启不识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天启要是昏君,他就不该英年早逝了,他应该像乾隆一样,吃喝玩乐,不伤他人利益,躺平当个无为之君。 扯远了,出了慈宁宫,朱慈烺就回了自己的乾清宫休息了,自己刚才在宴上所说,出了让勋臣组建京营是提前准备好的,让女子参军倒是临时有感而发罢了。 但说着说着,连朱慈烺自己都不得不感叹,大明对国家的控制力,真是达到了封建王朝的顶峰了,羁縻地区的控制力都是超穷的。 对这些自治地区,军事调动,无有不从,到了崇祯末朝了,仍然能调动云贵川土司作战,这在其他朝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强如汉唐,后期已是军阀林立,听调不听宣,螨清更是不堪,中期就被太平天国差点推翻,后期更是令不出紫禁城。 像南明这种苟延残喘的时候,还是能调动云贵川土司,在南方挡了螨清十几年,不知道是统治深入人心还是大明的制度、教化确实牛。 早眠一夜,大清早,朱慈烺早早的就起来了,在广场打了一套道教养生拳法,做了一些简单的运动,练了一会儿刀法,全身舒坦。 自小在宫中把这些玩烂了的东西,朱慈烺手到擒来,要不是这会儿快大朝了,他还想去骑骑马,练剑打枪呢,实在是这个年代无聊的紧。 但他对读书又不是太感兴趣,除了被逼着要读的,其他的绝不主动去碰,所以,从小就知道找一些其他的感兴趣的东西打发时间了。 “殿下,该用早膳了,上朝的大臣们估计差不多了,时辰到了,还得去早朝呢,今儿个可是大朝。”王承恩笑着提醒道。 “嗯,走吧。” 建极殿广场,“监国皇太子殿下驾到。。。。”随着朱慈烺的象撵来到丹陛上的高台,下方中间的三声静鞭声响彻本就极为安静的广场,奏乐声响起响起,群臣肃立。 等到奏乐完毕,随着王承恩一声:“众臣朝拜。。。”的吟唱,台下数百文武勋贵,动作一致,齐声山呼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鸾仪司锦衣卫复述。 “谢殿下。” 待众臣起身,王承恩上前拿出圣旨,开始奏唱:“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宣黔国公沐天波南京觐见,宣石柱宣慰司一品诰命秦良玉南京觐见,宣海军第一军军长沈廷扬南京觐见,宣海军第二军军长郑芝龙南京觐见。”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大明新军自即日起,取缔旧有军制,为大明军,南京京营改制,隶陆军第三军序列,魏国公徐文爵任陆军第三军军长,秩正二品。” “调南京吏部尚书张捷,改任陆军第三军政委职,秩正二品,调南京左都御史李沾,改任陆军第三军参谋长,秩正二品。” “限期六个月内,第三军建制装备完整,于南京校场检阅,如不合格,严惩不贷。” 三人走出班列,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想法,齐声跪地接旨:“臣遵旨。” 朱慈烺昨晚在女宴上那一番话,早在昨夜就传遍了整个南京上层,朱慈烺这番私下传话,让整个南京的文臣却是吃了一大惊。 不是吃惊朱慈烺的做法,朱慈烺改制新军早在几年前就不是什么新闻了,而且南方在第一军任职的文人大把,怎么个事儿他们早就门清了。 他们吃惊的是,早就听说太子有钱,搂钱的法子即狠又快,新军富得流油,但万万没想到,南京勋贵花四千万两白银买平安,太子竟然没有收。 我滴老天爷啊,四千万两啊,这些丧天良的勋贵到底攒了多少钱,而这无良太子又搂了多少钱,我大明每年为了几百万两银子,从朝廷吵到地方,这两拨人咋还都看不上这几千万两咋地? 吃惊归吃惊,但太子没莫须有收缴勋贵家产,毕竟还是让人称赞的,虽然对北京的勋贵吃相不咋滴,但确如太子所言,北地的糜烂,北京勋贵罪责难逃。 而南京的勋贵又没收拾,这么一对比,好像吃相也不是很难看,貌似理所当然,而且能忍住南京勋贵的进献,自然不用担心以后自己也会被莫名其妙的被捐钱了。 毕竟谁都不想被捐钱啊。而且钱让勋贵补京营窟窿,也是极为符合情理的。 南京勋贵还是比较高兴的,虽然都是花钱,但自己花和别人花当然是两回事,虽然都是花钱给别人办事儿,但这军队建起来,终究有自己一份儿,还是实缺军职,比以前的光杆司令的感觉肯定要好太多。 徐文爵无悲无喜,默默的接受了,两个文臣也是没啥抵触情绪,君不见北京阁老都被发配到军中任职了,自己这些南京养老人员,能混的跟阁老一个水平,那就不叫发配了,那叫高升啊,哈啊哈。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王承恩拉着个大调子吟唱道。 “臣南京左都御史刘宗周,有本启奏。”班列前列,走出一位文臣大佬上奏,高举奏本。 “奏来。”王承恩看了朱慈烺一眼,见朱慈烺没什么表示,这才对着下面的刘宗周说道。 随驾的小黄门噔噔噔的下去呈奏本了,刘宗周也手持箕板,老头子中气十足的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臣闻北地藩王为避祸事,均已离开藩地,有些藩王甚至已经到了南京,不知殿下以为,当如何妥善安置,请殿下裁决。” 看着手中的奏本,朱慈烺沉默不语,这。。。并不简单,刘宗周此举,并非常规奏事,这种事,本不应该在大朝奏议,大朝从来都是宣布、谢恩、请辞等预先安排好的一些已成定局的事项。 指望成百上千的官员在这儿议事?不现实,既然此举不合规矩,那就有深意了。 第80章 廷推定制 沉默的气氛极为压抑,整个广场上千人,但是静悄悄的。 朱慈烺的沉默,让刘宗周也是倍感压力巨大,他不禁有些后悔这么鲁莽。 太子昨日才到,虽然之前听闻其脾性的传言不少,但自己毕竟只昨晚宴席少少的接触了一下,并不能看出什么。 今天就急于试探,虽然为国为民,但不禁还是有些担心。 就在刘宗周要跪地请罪之时,朱慈烺有动作了,只见朱慈烺沉稳的从侧面的太子座椅上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丹陛边缘,但并未说话。 这让下面不少文臣为刘宗周捏了一把汗,自古妄议宗亲、宗室的,落不下什么好,不知道刘宗周今天结局如何,希望太子别发飙吧,哎。。。。 刘宗周忍不住抬头看向朱慈烺,到了他们这种文臣的顶级大佬,不存在不可窥视君颜的说法,见朱慈烺面无表情,就要再次开口解释,准备圆润一番时,朱慈烺抬手制止了。 朱慈烺慢慢的笑了,笑意先从嘴角扩散,慢慢的蔓延到了整张脸上,笑容和煦,很有渲染力,刘宗周心里也不禁舒了口气,差点就要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了。 警告给的差不多了,朱慈烺这才笑着打趣儿道:“孤听闻刘卿家学渊源,外祖父章公更是学识渊博,门下桃李满天下,连嘉靖朝的首辅徐阶老大人都是出自章公门下。” “刘卿这些年在南方讲学,更是门徒无数,宗师之名广传,号称浙东领袖,既如此,刘卿应该记性很好才是吧,或者说,孤在天津发的诏书,刘卿这些天都没看到?” “若如此,刘卿还是应该多关注政事为好,为大明官,岂能不关注大明政?” “老臣惭愧,记性尚好,朝廷诏书和邸报老臣也看了。”刘宗周隐隐觉得太子有指责他讲学之意,便赶紧解释。 “哦?既如此,关于北地勋贵、宗室的诏书如何决议的,刘卿可还记得?” “老臣记得。” “说与孤听听。” “禀殿下,朝廷昭告天下,北地勋贵、宗室失土有责,褫夺北地所有爵位,包括宗室亲王、郡王等以下所有爵位,着锦衣卫收缴所有宝策、印信。” “既然知道,今日何故上奏?” 刘宗周急的一下就出了一头汗,这理由咋说? 朱慈烺也没指望他说,这些文人无非就是怕他食言,怕宗室来南京走关系,攀亲戚,使得朝廷雷声大雨点小。 国朝文人一直知道宗室的负担,而且崇祯朝积欠了不少宗室俸禄,但宗室在地方上的特权还是太大,土地兼并太严重,流寇最初始的大面积爆发点就是河南,因为河南的宗室太多了。 “好了,刘卿不必回答孤,你们的担心,孤是懂的,但孤并不提倡这种方式,忠心可嘉,但。。。算了,孤不想多说。” “刘卿作为儒学宗师,自是明白,以后有什么想法,可往乾清宫面呈,孤不是神宗,不会不见朝廷重臣的。退下吧。” “臣惭愧。”朱慈烺虽然没有明说,但刘宗周还是听出了警告和不满,让他满面通红,但一句朝廷重臣,还是给了自己面子。 再加上调侃神宗,朱慈烺一直都是打趣儿的语气,面带微笑的说的,倒是化解了很大的尴尬,不至于让刘宗周下不来台。 因为朱慈烺知道,刘宗周出发点是好意的,方式虽然欠妥,警告一番便是了。 “退朝。。。” 乾清宫。 当领导的,貌似都是这样,每天都是大会开完开小会,这不,刚吃完午饭午朝就来了,也不说让人午休一会儿,万恶的管理层啊。 “诸位爱卿,以后这规矩改改,以后三天一次常朝,上午巳时开始,六部九卿和军一级武将参与,国子监、詹事府、翰林院掌事官员参与,内阁主持。” “需要朝议、廷推的,就在这个常朝上决议,取消其他朝会,大朝每月初一举行一次,内阁有权随时到乾清宫面呈。” “其余衙门有事向内阁递折子票拟,司礼监批红,缓急都可找内阁商议,若内阁不决,再进宫面呈,或是临时召开紧急会议。” “臣等遵旨。”众人接旨,心里都是大呼卧槽,这内阁到底是延续了以往的职能,崇祯朝的规矩变了啊,以后对内阁的插手会少很多。 不会像崇祯一样,猛指挥内阁,指挥完效果不理想就换人,一言而决,导致内阁辅臣一没能力,二没权力,三没威望,这样当然干不好事儿,没人配合啊。 换到嘉靖、隆庆、万历朝你试试?内阁能分分钟整死你不配合的人,而且阁臣都是廷推出来的,威望较高,可以服众。 “今天主要是通报一下局势,大家有什么就畅所欲言,孤向来喜欢听人劝,所以吃的饱饭,哈哈,就这样,来,谁先说说。”朱慈烺说着说着就觉得不怎么正经了,赶紧打个哈哈。 虽然感觉太子不太正常,但无关紧要,喷子就要做好喷子该做的事,“殿下,朝会改制是否再商议一番?君者,国之大事也,当日日勤政,方可治天下。”右都御史徐石麟率先站出来开喷。 “额。。。徐卿有脾气,哈哈,好,孤就明主点,老规矩,分豆子,王大伴,曹大伴,你们去发去收,多给诸位爱卿发点儿,免得等会又要投票,直接投就好了。” 朱慈烺所说的老规矩,就是明朝中期诞生的一种颇为公平的不记名投票方式,朝议争执不下,人事任命廷推等等,都会遇到,操作也简单,一人一把红豆、一把绿豆,完了带个纸糊的箱子下去收豆子即可。 “好了,现在开始投票,赞成孤提议的投红豆,反对的投绿豆。”说完王承恩和曹化淳就去收豆子了。 “殿下,已全部收回。”王承恩回禀道。 “嗯,王承恩、曹化淳,你们代表司礼监,一人一票,丘致中,你暂代东厂一票,李继周,你暂代御马监一票。以后定制。” “是,殿下,奴婢遵旨。”四人都有些兴奋,投票权啊,这可是大明权力顶峰的特权,四人各自抓了两把豆子,在袖筒中把手一藏,就投了一票。 众臣表情各不相同,有些认为无关紧要,这投票权,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足足三十多票呢现在,多少四人,影响不是太大。 有些想的更深的,明白这时太子在选票中插入自己的人进行决策,但总体来说影响也不大,要是朝臣一致不认可,太子的四票也左右不了局面。 如果强行任命,那就是幸臣,为众臣所不齿,上位了也影响不大,剩下极少的顽固分子,脸色就比较难看了。 这他娘的,太监都能廷推了,以后还不是要光明正大的治国了?虽然大明确实一直在这么做,但以前名义上还是替皇帝批红,没现在这么上的了台面罢了。 片刻数完,绿豆七颗,其余红豆25颗,公布结果,众人无话可说,别说朱慈烺不想每天天不亮起来早朝,朝臣大多数更不愿意。 因为远,他们要起得更早,坚持上早朝的朝代,有些大臣凌晨三点就起床收拾,朱慈烺是完全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 “好了,结果很明确,以后就这么着吧,其实孤也是替大家着想,各位爱卿都上年纪了,孤要是每天早朝,让众爱卿每天大半夜就起来折腾,对身体不好。” “睡眠要充足,白天才有精神把活儿干好,各位顶梁柱也能多为朝廷奋斗几年不是。”随着朱慈烺的解释,不少人直接笑着点头了,那些不同意的也面色缓解不少。 “至于司礼监参与投票的,不用再议,相信大多数爱卿已经猜到了,没错,孤就是想让投票的势力多样化,防止有人拉票。” “以后要是还有人能既拉文臣各部的票,还能拉武将的票,更能拉到司礼监的票,好,这种的大能,还投什么票,你直接来找孤,孤让你做首辅得了。” “所以,为了票的多样性,防止有人作弊,不同体系投票是必要的,以后这就是定制,行了,下一件。”朱慈烺解释完,很多猜错的不由愕然,反对的也沉思道理,发现,确实如朱慈烺所言。 这样一来,谁要在廷推之前私下拉票,那不说文臣内部各派系,光文臣之外就有大量的其他派系选票,不确定性大增,确实能减少提前暗箱操作,而且朱慈烺口气毋庸置疑,那就这样吧,横竖也就四票而已。 那些以为朱慈烺想参选的,都不由汗了一把,随即想起,上有一票否决权,根本用不着投选。 而且,这种不记名选票,谁敢保证四个太监就一定能贯彻上意投票,不会作假呢?让我投红豆,我投个绿豆你也不知道啊,所以,太监投票,其实也是不受控制的。 “殿下圣明。” “何人有事要奏?”首辅陈演出来主持朝会。 。。。 一时没人说话,都还在想事情呢。 “呵,那孤就来找找话题吧,孤的话题都议完,没人奏事就散朝,王大伴,给首辅赐座,以后定制。” “老臣谢殿下恩赐。”陈演老脸开花,赶紧谢座。 “嗯,至少在孤监国的期间,此为定制。”朱慈烺补充一句,而王承恩,也已搬了个绣墩儿过来给陈演坐下。 第81章 六部奏事 “那孤就开个头,以后内阁决策也是如此,内阁阁臣处理意见出现分歧,可投票决定,首辅有一票否定权,但其余阁臣一样有申诉权,对于首辅否定不服者,可以向上面呈申诉。” “申诉胜利,就按照阁臣申诉的决策执行,申诉失败,申诉阁臣官降一级,每次都是如此处罚,若品级掉落四品,当退出内阁,回翰林院掌院,三年内不得再次提报入阁候选。” 朱慈烺说了一下自己对内阁的规矩的想法,让大家先议一议。 果然,下面议论纷纷,众大臣都是欣喜调侃讨论的多,毕竟内阁非翰林不得入,不少人觉得跟自己没啥关系。 现在这个提议,其实就是在规范化内阁内部的斗争流程,把以前不合规的,上不得台面的,暴力的,阴谋的各种斗法,直接出规定。 以后要斗法,就这么斗,次辅要是厉害想上位,简单,你多拉人搞几次和首辅对立的投票,首辅不动用否决权,那就是他投票投不赢,不是能力有问题就是影响力有问题了。 如果要是动用否决权,那就申诉,赢了首辅虽然没啥惩罚,但文人的威武比啥都重要,你要是被手下驳几回,上意的信任就会出现危机,自身的威武也会出现大危机,那就离自己请辞不远了。 而次辅完全不怕,败了无非就是掉级,能做到次辅的最次的都是正二品,够掉好几次的了,反正地位不会变化太大。 内阁阁臣品级差距也是巨大的,不是都一样的大佬,有一品的大佬,有二品的正常级别的尚书,有三品的侍郎,有四品的祭酒,还有他娘的五品的翰林掌院。 其实内阁一直都不是什么职位的高峰,阁臣的加衔才是。什么少傅,少师,少保之类的一品,什么兼某某尚书,某某侍郎,这些才是衔。 二进宫的吴牲大点其头,陈演沉吟不语,目前就三名辅臣,其实还算和谐,而且现在不是和平时期,没那么多时间搞内斗,这个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而且,从通篇来说,这规则对首辅还是非常有力的,首先你想拉拢多少阁臣投对立票就很不容易,没道理我首辅的权势影响没你次辅或者其他阁臣大啊。 人凭什么听你次辅的?所以,除非自己确实失了人心,否则还真不好将自己拱下去。 李邦华就不想发表啥意见了,跟自己目前关系也不大。 “众卿以为如何?凡事都要有个章程,纵观我朝内阁兴替,简直就是一部首辅、次辅内斗史,想上位,想把首辅拉下马,你要有能力,比首辅更强的能力。” “那么,规则自会给你提供堂堂正正的途径,要是没有碾压首辅的能力,就老老实实的和首辅配合好,等首辅致仕,自有你上位的时候。” “其实,孤更希望,首辅无大错的情况下,诸位能和谐相处,共同为国效命。”朱慈烺喝口茶接着道:“当然,有些爱卿心里可能就在想,屁,我都已经六十几了,我前面排的才五十几,熬时间?我熬得住吗我。” “哈哈,这就怨不得别人了,你入仕晚,升的慢,这些都是证明你不如比你年轻的人的直接证据,当然,崇祯朝前些年的一些不正常的弊端,以后也是坚决不许。” “如之前的魏藻德魏状元,三年多从修撰升到阁臣,是不可取的,不是说资历,而是说实政磨砺并不足,让连粮价都不知道几何的人来入阁决策国家大事,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合适吗?” “当然,在此,孤只是拿魏状元举个例子,能状元及第,自然也是远非常人,自有其能力和价值所在,孤也只是想让他再磨砺一番,日后朝廷还是要用这种年轻且能力强大的实干大臣的。” “好了,扯远了,内阁的制度,要是没人反对,就这样定制吧,元辅,主持下一件吧,要是还没人说,孤可是要接着来了。”朱慈烺打趣一声。 “是殿下,诸位,有事的速速禀奏吧。”陈演转头向群臣说道。 “臣启奏,不知今年各省院试是否如期开展?”礼部尚书黄锦出列奏报。 “不知礼部如何看待?”朱慈烺先问礼部的意见。 “臣等商议,南方诸省尚且平定,可如期举行。” “嗯,元辅,你如何看?”朱慈烺再问陈演。 “启禀殿下,老臣以为,不但如期举行,北方各地学子,亦可在南方科考,现下流落南方的学子着实不在少数,若不许异地参考,北地学子或有不满。” “嗯,元辅和礼部的意见诸位爱卿有没有什么异议?”朱慈烺再问群臣。 “臣等无异于。”他们基本都是科考出身,知道科考的重要性,这要是谁把这停了,还不得被全国学子骂死啊。 “好,既然无异议,就按照元辅提议执行吧。下一项。”朱慈烺也无什么其他意见。 “臣请修缮南京皇宫。”工部尚书程注出列奏请。 “呈上来。”朱慈烺吩咐一声,王承恩下去把奏章拿给朱慈烺过目,大致看了一下,转手交给陈演,看完后又交给了户部尚书张有誉。 “户部说说,工部所列耗材,价格有无问题。”朱慈烺让户部先发言。 “臣瑾奏,工部所列与市略有上浮,总体上浮在三到五万两。”户部毫不留情,这是户部尚书没想到的,工部的奏章,会第一个问户部。 但为了小心谨慎起见,还是如实回答,因为他知道,今天他既然发言了,以后要是出事,他肯定是要负责的,所以,为了以后不牵扯自己,今天就把话说实在了。 “嗯,元辅意见呢?” “户部所言为实,但工部采购预算也算合理,市价波动不可掌控,且预算终究只是预算,在实施过程中,以往难免还有一些之前没考虑到的花钱的地方,追加麻烦,按比例,此预算尚可接受。” “好,既如此,丘伴伴,从内帑拨银四百五十万两给户部,作为国家财政支出,拨银五十万两给工部,作为皇宫修缮费用。” 朱慈烺现在手里还有抄家的五千万两多一点,明军海陆两军的收支基本平衡了,目前还剩五千几百万两在财政大臣倪元潞那里,但军费,暂且还是不要动的好。 “奴婢遵旨。” “臣谢殿下恩典,殿下圣明烛照,臣感激涕零,待大明百姓叩谢恩典。”工部预算批准,程注心里一喜,还没动作呢,户部尚书张有誉已经以头呛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老泪纵横,肉麻的谢恩了。 ‘卧槽,你个老东西,平时不见你动作这么敏捷,这哪像个五十多的老头子,这简直比我孙子还身手敏捷啊。’工部尚书程注心里吐槽一句,也赶紧欣喜的跪地谢恩:“殿下圣明,臣叩谢殿下。” “好了,都起来吧,一听银子你们是真欢喜啊,虽然孤拨了银子给户部,但这只是储备资金,我大明的税赋,南方是绝对的主力,赋税还是要抓紧,可不能坐吃山空,等着孤年年补银子。” “臣遵旨,今年的赋税,臣亲自督办,定会妥当处置。” “好,下一项吧。” 礼部尚书黄锦眼珠子一转,赶紧出列,“臣启奏殿下,殿下年已十七,礼部选妃也已完毕,臣请户部拨银,筹备殿下大婚。” “哼。”户部尚书张有誉刚喜笑颜开的脸上,立马变黑了,冷哼一声表达不满,但一想到是为太子大婚,感觉刚才不满有歧义,赶紧又出列奏道:“臣附议,殿下大婚确实拖得太久了,还是宜早操办。” “呵呵,好,两位言之有理,孤的大婚确实拖得太久了,让钦天监算算日子吧,孤意在明年二月往后选个日子,今年就采购筹备吧。” “至于费用,就由内帑出吧,不影响户部施政,丘伴伴,从内帑拨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给礼部,筹备明年孤和坤兴公主的婚事,国难之时,一切从简,费用不得超出预算,坤兴公主预算不得少于二十万两,就这样吧。” “殿下圣明。”又是张有誉先开口,老脸又笑开了花。 “臣遵旨,必当筹备妥当。”黄锦也是笑容满面,啧啧,一百二十万两的经费啊,还好自己脑子转得快。 这时,其他大臣已经眉头紧皱了,不是不同意,而是在绞尽脑汁的想,自己衙门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请款,机不可失啊。 “启奏殿下,南京刑部大牢年久失修,臣请修缮。”刑部尚书胡应台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嗯。。。刑部所请,在理。”朱慈烺沉吟一下说道,但还没等胡应台脸上的笑容扩散,朱慈烺接着道:“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刑部以后着人提领全部监狱,服牢役三年以上刑罚,全部押解至海军两军服役。” “海军可是到处缺苦力搬运、水手等活,大可去得,判几年就去海军服役几年,以后除了短期羁押,其余已判囚徒,全部押解海军,所以大牢不修也罢,户部拨一万两银子给刑部,修缮必要的羁押牢房即可。” “遵旨。”“遵旨”张有誉应了一声,胡应台也怏怏的应了一声退下。 这让大家脑子一清,嗯。。。。看来也不是有求必应,还是好好想想,要有正当的,无法拒绝的理由才行。 “还有吗?” “臣瑾奏,北地有些官员失地,已撤回南京,当如何处置,请殿下裁决。”吏部尚书张慎言出列奏请。 “嗯,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儿,不过北地的官员,大多为南方人,嗯。。。元辅,你说说看。”朱慈烺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是,老臣以为,这些官员失土有责,当革职查办,但也有非战之罪,臣建议,先冠带闲住,之后视情况再起复吧。” “次辅说说。” “元辅所言有理,现在确实需要稳定人心,不宜太过苛责,待收复失地后,再行起复也未尝不可。”吴牲也是附议。 “三辅说说。” “臣建议革职问罪,忠君之事,守土有责,治下流寇四起,民众从之,当以施政不当论处,以警示其他各治所,引以为戒。”李邦华倒是冲脾气,敢于得罪人。 “嗯,李阁老也言之有理。吏部可有腹案?” “启禀殿下,吏部并无擅断之策,但三位阁老之言,臣以为吴阁老所言有理,现下已是人心不稳,不可再过于激烈处理,且给这些人一些希望,也有助于反攻的引导和风向,利大于弊。” 张慎言倒是无所顾忌,直接选择附议次辅的提议。不过也是无可厚非,虽然中后期内阁实际统领六部,但吏部天官权势依然巨大,要是不配合,内阁施政也是艰难,所以大明的吏部一般都是并不怵内阁的。 “嗯,虽然守土有责,但天灾人祸密集,人力不可挡也,确实非战之罪,朝廷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按张尚书的意思办吧。” “你是天官,想来考虑必然妥当,孤就采纳你的建议吧,另外,孤再加一条,籍贯南方的,返回祖籍冠带闲住,祖籍北方的,回不去的,俸禄照常发放吧,既然仁慈处理,那就做彻底一点。” “殿下仁爱,臣替北地官员谢殿下恩典。”张慎言倒是没要钱,奏完就退下了。 “下一项。” 。。。 第82章 北地局势分析 见无人再奏事,朱慈烺开口道:“既然如此,孤就通报下北地情况吧。骆都司,你说下吧。” “臣遵旨,根据锦衣卫奏报,李自成已率领大军进驻北京,在北京拷饷两千万两有余,富绅、大臣无一幸免,连寻常百姓也无幸免,被流寇搜刮一空。” “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整个北京已是尸横遍野,如人间炼狱。”骆养性的话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以他们的理解,李自成已成气候,按说应该收拢民心,大施仁政,治理北地,但这所作所为,简直如土匪进城,抢掠为主,根本就没有治理的迹象。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让人不得不骂一声,竖子难成气候,北京惨剧传出,李自成再难成事,看来抱紧大明的大腿还是非常明智的,好歹还是跟你讲道理的。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拷响的大臣,这一刻,都不由达成了一致的想法,一定不能让李自成夺取天下,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文臣士大夫的生存空间。 骆养性不顾众人略显难看的脸色,接着道:“据密报,闯贼内部已经派系林立,李自成难以把控,各部反贼只顾享乐,不尊李自成调令。” “李自成目前正在积极筹备讨伐吴总兵,想要通过攻取山海关来凝聚声望,下一步有可能和建奴直面冲突,也可能攻取山海关后继续南下,暂无再多的情报。” 众人听到这儿,不由都冷笑出声,农民起义就是农民起义,才攻下北京就已经不思进取了,这种玩意儿,注定失败。 而且闯军内部竟然派系林立,内部矛盾突出,这还真是他们以前所不知道的,以前一直以为李自成作为流寇的首领,都称帝了,应该和大明的体制差不多了。 没想到,各路反贼头子也是各立山头,跟朝廷相比,确实差远了,大明虽然已经有军阀自立的倾向,但是谁也不敢明面上不听朝廷调遣,指挥不动的军队,再多也枉然。 “那山海关如何?朝廷是否要妥善安排?”李邦华当先问道。 “李阁老不必忧心,吴三桂比你我安全多了,呵呵。”朱慈烺解释一声。 。。。李邦华顿时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不是吴三桂准备投建奴?”吴牲声音低沉的问道。他从朱慈烺的称呼和语气中推断出了点东西。 “丘伴伴,说说吧。” “奴婢遵命,各位大人,我从北京离开时,受殿下委任,前往山海关面见吴三桂,命他放弃山海关,率关宁铁骑南下天津卫汇合。” “不料吴三桂开口要价白银两百万两,粮食二十万石,红夷大炮五十门,火药十万斤,兵器、盔甲五万副,说是要作为关宁军家属的安家费。” “我回到天津后禀报殿下,殿下不允,修书吴三桂,愿发帑币五十万两安家,让吴三桂南下,但吴三桂再无回信。” “各位听到了?不是孤丢弃吴三桂不顾,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跟着朝廷走了,竟还想诈朝廷三百万两的钱粮物资,他真是拿孤当小孩子哄啊。” “所以,诸位不用想啦,吴三桂不是投建奴就是投李自成,他是舍不得离开辽东的,他还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呢,想着以后不管谁夺取天下,还是要用他关宁军镇守辽东,镇守山海关。” “真是可笑至极,他当别人都是大明这么好说话?不管谁夺取天下,会放心他这么一个军阀待在地方?马前卒的命罢了,还不自知。” “好了,依着眼下的情形,朝廷当如何施政?元辅有何看法?” “老臣猜想,吴三桂听闻北京惨状,很可能会投了建奴,若是如此的话,李自成攻取山海关,可能就是一个鹬蚌相争的局面,到时两败俱伤,朝廷可趁机派遣海军从海陆夺取山海关。” “但也困难重重,陆路可以命第一军为主力,第二军辅助,收复北京,但山海关不在控制的话,北京暴露在建奴兵峰之下,还不如不取,否则就是个无底洞啊。” “所以,还是要更多的情报,看看山海关是否有机会拿下,拿下山海关,北京就是瓮中捉鳖,朝廷慢慢合围亦可,急急硬攻也不是不行,选择权就到了朝廷的手中,大大有利。” “老臣拙见,请殿下斧正。”不得不说,陈演能做到首辅,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就这局势分析,还真就没话说,这让朱慈烺不禁怀疑,是以前的内阁辅臣在划水?还是崇祯听不进。 “元辅说的不错,但山海关局势,臣以为,若吴三桂投奴,便断无短期收复的可能了,建奴觊觎山海关久矣,若有机会夺取,断然会全力防守稳固,以图关外整个辽东土地。” “所以,现在只能寄望于李自成攻下山海关,或者以北京为址,持续和山海关的建奴死磕,以达到两败俱伤,但有心算无效,李自成若无准备,臣持悲观状态。”李邦华再次开口补充道。 “那是否要给李自成提醒一下,注意吴三桂设伏,与建奴合围呢?”吴牲问询朱慈烺。 “三位阁老不负内阁辅臣之名。”朱慈烺点评道。 “殿下谬赞。”三辅臣谦虚一句,但心里还是非常受用的。 特别是陈演,他深有体会,现在是他给边军镇守总兵定性,他真怕朱慈烺也来一句‘无凭无据,怎可随意猜测边军重臣。’ 那样不仅驳他面子,也是能力否认,对于辅臣威望打击颇大,他是被崇祯的奇葩脑回路弄怕了。 “谁还有不同见解,可以畅所欲言。” 见无人再反驳三阁臣的见解,朱慈烺接着道:“既然都认为阁老分析的没问题,孤来解答一下吧,接下来的发展,和阁老们推算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至于吴阁老所提,是否通知一下李自成,孤看来,其实李自成和建奴的危害都一样巨大,甚至,李自成的危害更甚。” 看着众人皱眉沉思的样子,朱慈烺也不卖关子,“其实完全可以预见,建奴入关,会按照在辽东的治理,继续治理北地。” “可能手段毒辣一些,但他们终究已经有成熟的体系,治理北地,休养生息,然后南下统一,这就是建奴后续的大致径向。” “然后我们呢,再分析分析李自成的行径,若其击溃吴三桂,夺取山海关或不夺取山海关,他很大可能,都是下一步南下就食。” “那么,北地赤地千里的结局,不久就会降临南方,祸害完北京的李自成,很可能会带领两三百万的流民,南下就食。” “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现在北京惨剧传出,对李自成的民心威望有些影响,但李自成蛊惑人心的口号,仍能俘获大量无知小民的民心。” “他民心在手,几百万流民军队在后,对南方,对大明,不啻于一场毁灭性灾难,攻下一地,便毁一地的平衡,那攻下之地,就又成了流民。” “不断壮大,恶性循环,最终祸害完整个大明,然后还是便宜建奴,不费吹灰之力夺取天下,简直就是建奴的先锋大将,等李自成霍霍一遍大明,建奴就可牵着马南下,一统天下了。” “李自成在河南、湖广、陕西、山西各地的所作所为,就是南方遭遇的证明,凡他所过之地,已经没有自给自足的生产,所以,此贼之害,甚为严重,不知诸位可认同否?” “殿下所言极是,臣所虑不周,请殿下责罚。”吴牲满脸惭愧的躬身请罪。 “次辅这时做什么,可是在挤兑孤气量狭小,容不得他人发表看法?”朱慈烺佯装生气。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只是觉得臣差点误国,罪孽深重,自请责罚。” “行了,不必如此,既然是议事,当然是各抒己见,要是说的不对就要处罚,那以后谁还议事?孤岂不是成了独夫?孤自己的分析,也只是理论而已,说不定李自成就突然醒悟,大治天下了也不一定。” “既是推断,谁的也当不得真,只是你我君臣要选择一种可能性最大、最合理、最有利于国家的推断去做预防措施罢了,吴阁老以为呢?” “殿下雄才大略,圣明宽仁,将来必是一代明君,臣有幸佐之,荣幸之至,臣定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了,别奉承孤,不然孤等会可就飘飘然啦,哈哈。。。”说笑一句,调节一下气氛,朱慈烺接着说道:“次辅以为,朝廷下一步当如何?” “臣拙见,以为若李自成大败,建奴也会元气大伤,毕竟李自成号称百万大军,最不济也能拉出几十万人马,建奴若要吃下,想必要付出些代价。” “趁他们鹬蚌相争之际,朝廷应在山东一带加大布防力度,同时趁李自成在北京难顾其尾,朝廷应命江北四镇全面出击,攻击闯贼在河南、湖广一带的聚点,令其首尾难顾,哪怕后面建奴入关,朝廷周旋之地大增,优势也能大一些。” “不错,殿下,朝廷还可以发令西北总督,命孙总督率军反攻西安府,断其后路,然后守住黄河沿岸,将李自成困于山西境内,让他和建奴拼命,消耗建奴。” “就算最终被灭,有黄河天险,守住陕西也是有很大可能的,到时朝廷从山东、河南、陕西三面包围进攻山西、北直隶一带,建奴多线作战,有被围歼之势。” “到时,只需遣海军一部,或登陆山海关,或登陆盖州卫、或登陆广宁卫,建奴必然大乱,担心退路被挡,自然全力回救关外。” “那时,退出关外是建奴最后的选择,朝廷乘胜追击,从西面攻取山海关,难度不大,想来建奴是难以守住的。”要不说人陈演能做到首辅呢,人家的眼界一直很高,确有放眼全局的战略思维。 第83章 出发迎接崇祯 “哈哈哈哈,好好好,听到了吗,这就是首辅的眼界和格局,作为国家的决策层,要有放眼全国的高度,其实无论南北,都是一盘棋,我们大明决策层,特别是辅臣,尤其要具备这种能力,大局观要强。” “孤很庆幸,现在辅佐孤的阁臣都是顶级文臣,见识超远,孤之幸也,丘伴伴,取孤《妙宇仙薄》来。”朱慈烺兴冲冲的赞了一番陈演,然后叫丘致中取来一个金色宝策,封面四个烫金大字。 “殿下谬赞,老臣惭愧,能辅佐殿下,是老臣之幸才是。”陈演也是起身深深一礼,但心里已经舒坦不已,殿下果然和陛下大相径庭,老夫也能一展抱负了。 起身转头看见众人羡慕的目光和有些发自内心的敬重的目光,陈演感觉此生值了,他纵死已是无憾了,文臣能做到他这种,已经殊为不易了。 但是他也没坐,反而和众人一样,伸长了脖子垫脚向朱慈烺的书案看去,只见朱慈烺打开宝策,里面并不是普通的纸,而是和圣旨一样材料的帛锦。 只见朱慈烺挥毫蘸足墨汁,扶袖提腕,一鼓作气的上书‘大明首辅陈演’。然后就放下了笔,满意的看着这几个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并不能看到内容,不过大概也能猜到,嘉靖可就喜欢这一套,遇到极合心意的大臣,就挥笔写在屏风上。 还把‘徐阶小人,不可重用’八个字刻在了柱子上提醒自己,朱慈烺大概也是在做类似的事吧,众人确实羡慕,看来陈演上眷正浓啊。 朱慈烺四书五经、各类典籍吃的并不怎么透,但是一手书法倒是已经登堂入室,下过苦功夫的,所以字体飘逸饱满,堪称典范。 欣赏完自己的佳作,朱慈烺待墨迹干涸,这才命丘致中收了宝策放回书架,抬头望向众人。 “诸位不必猜测,就是元辅的名字而已,纪录在册,以便以后刻剑,好了,暂时不说这个,诸位爱卿还有事要奏吗?” “臣等无事禀奏。”虽然不明白朱慈烺说的刻剑是什么意思,但众人猜想,应该是类似功德碑之类的东西,现在,只能羡慕陈演了。 “好,丘伴伴,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了。” “哦?竟然已经这般晚了,快要用晚膳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竟然快两个时辰了,这可不行,诸位爱卿年岁不小了,站两个时辰太过遭罪了,以后谁还有耐心议事?” “都盼着议完回衙喝茶了,以后常朝换个地方,建极殿地方够大,但太过肃穆,乾清宫地方太小,也不行,嗯。。。” “这样吧,以后常朝改为在谨身殿举行,那地方够大,离文华殿、文渊阁也近,也没那么肃穆,到时大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臣等不辛苦。” “好了,就这么定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左右也快晚膳时间了,李伴伴,传膳到东暖阁,大锦,赶快去差人布置东暖阁,赐宴。” “诸位爱卿,且先到暖阁吃茶,孤去寝殿更衣,丘伴伴,差人伺候各位爱卿到西暖阁更衣,孤去去就来。” “奴婢遵旨。” “臣等谢殿下恩赐。”众臣看着急匆匆离去的朱慈烺,哑然失笑,无奈且欣慰,这个殿下,貌似很喜欢请人吃饭,连着两晚都是赐宴,虽然哭笑不得,但还是让人受用,让人欢喜的。 毕竟赐宴真没吃过几回,这刚到南京就已经是第二次了,只是间隔时间太短而已,另外还细心的安排众人更衣之事,可见思虑周到。 该说不说,有些年龄大了的老头子,是真憋不住了,要不是怕君前失仪,早就想打报告上茅房去了。 众人陆续,上茅房的上茅房,喝茶闲聊的闲聊,继续讨论政事的也有,分析时局的也有,三五成群,倒也其乐融融。 至于赐宴的餐具桌椅,那是三下五除二就摆好了,昨晚才赐宴,东西还没入库呢,殿内的赐宴还是老规矩。 和殿外广场六人、八人一桌不同,殿内都是大佬,和昨晚一样,分餐制,一人一个矮几,左右各两排,不到四十人绰绰有余。 不到两刻钟,朱慈烺返回,众人做好后,朱慈烺命人传膳,用膳期间,朱慈烺抽空问了问阮大铖的纪检工作。 第一军尚好,第二军军费除了给各家留了充足的安家费,剩下勋贵的家资四千余万两,分配时略有不均,有人觉得他出的多,现在分到的少,不公平,妄图私藏,被倪元潞强行平均分配,少数人怨气不小。 又问了问倪元潞海陆两军的财政支出,总体来说,陆军还是在烧钱,没什么进项。 海军崇祯十六年倒是进项颇多,除开海陆两军的支出,竟然还有不到两百万两的结余,让人欣喜。 这两年其实海军比陆军还烧钱,船和炮死贵死贵的,反倒是陆军,虽然一直在烧钱,没进项,到去年已经支出大减了,趋于平静,只剩日常开支。 朱慈烺待了两刻钟,吃饱就回寝宫了,他在这里,众人也放不开吃,所以朱慈烺快速优雅的吃饱就撤了,还下令,必须再吃至少两刻钟以后才能离开,倒是让诸位大臣觉得相当不错。 终于可放松点吃了,小酒喝着,御膳吃着,和好友轻聊着,相当的惬意,愣是吃了快半个时辰,才有人陆续告辞出宫回家了。 此时的朱慈烺,正躺在李静婉的怀里,享受着顶级的头部按摩,今天开了一天的会,真是离了大普,还好明后两天可以休息两天了,不然这天天开会的强度,非得给人干爆炸了。 “老实点,你个小蹄子,等爷发育好了,让你跪着求饶。”正在按腿的雪羽这小妮子,有意无意的拂过朱慈烺的大腿,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朱慈烺有些抓狂。 说着朱慈烺用膝盖顶了一下雪羽的饱满,朱慈烺的腿是抱在她的腿上,放在怀里按的,朱慈烺一抬腿就顶到了才不满及笄之年,就发育的相当爆炸的柔软处。 弹性十足,惹得雪羽娇嗔不已,其余几女也是逗笑不已,纷纷出言调戏雪羽,是想太子爷办了她个小骚蹄子。 朱慈烺嘴角含笑,眼睛一闭,默念清心咒,哎,待在美女窝里,偏偏现在不能吃,让人异常辛苦,每当朱慈烺感觉快要失控时,赶紧打发走她们,惹来五个绝色报以幽怨的眼神。 朱慈烺也想过先用手,帮帮李静婉这个熟透了的大蜜桃,但奈何这对朱慈烺的感官比李静婉更加炸裂,李静婉还能悠扬婉转的承受抚摸,但朱慈烺看着李静婉眼神迷离,似痛还爽的陶醉表情,朱慈烺却觉得自己的小头要炸了。 是真的那种要炸了,生疼的那种,那种难受程度,男孩子的痛苦,大概只有男孩子懂了,朱慈烺实在忍不了,只得落荒而逃,引得李静婉幽怨又好笑,真是个意志坚定的奇男子啊,这种诱惑,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起床之后的朱慈烺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发会儿呆后,才反应过来,不用问,又做了羞羞的梦。 吃完早膳,已经巳时末了,快中午了都,朱慈烺准备出城骑会马,不料魏国公徐文爵求见,到了前殿,原来徐文爵是来辞行的。 他已集合了两千余的京营和两千余的操江水师,准备出发迎接陛下入京,但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去哪儿接呢,所以此来一是问清目的地,二是辞行出发。 朱慈烺想了想,南京目前已尽在掌控,也就答应了,告诉他,崇祯现在扬州,不料徐文爵反应淡淡,只说了声,明日必将安全将陛下护送回京,想朱慈烺辞行后就撤了。 朱慈烺不禁发愣,然后苦笑摇头。 “爷不必惊讶,扬州城外突然驻扎了一万新军,而且全是马军,随行还有大量锦衣卫和宫人,被有心人留意到很正常,这些个地头蛇,消息都灵通的很。”丘致中上前小声说道。 “嗯,是啊,孤不能小看天下任何人啊,李伴伴,写一份手令,盖上我的印信,随魏国公一起去吧,另外到了江北,打探一下,高伴伴到哪儿了,御马监两万余骑,南下也有些日子了,想来快到了。” “是,爷放心,奴婢去问问骆都司,顺便也算检验一下,各布政司的锦衣卫创建的怎么样了,是否能派上用场了,嘿嘿。”李继周说着嘿嘿直笑,好似已经看到了骆养性为难的黑脸。 “哈哈,你呀,鬼点子多,快滚吧,骆养性可以适当给点压力,但不要逼太紧了,重建各布政司的锦衣卫据点,联络旧人也需要时间查找档案,再去找人,所费时间不短,过段日子再看看。”朱慈烺笑骂李继周滑头。 “爷您放心,奴婢自有分寸,奴婢这就去了。”说着麻溜的就起草了手令,朱慈烺将随身印信丢给李继周盖好,收了印信,朱慈烺带着丘致中便服打扮一番,带着上百名便装锦衣卫,悄悄的溜了。 第84章 狗血剧情上演 阳春三月,金陵时节已是芳草萋萋,天气也不似北京那样冷,正是一年踏春的好时节。 朱慈烺带了十余个亲随,在祖泽清的陪同下,出城一路纵马狂奔,其余锦衣卫都是分批十余人一簇,着便装在后陆续跟进。 宽大的长袍下,那是各个武装到牙齿,内着细甲,比甲外左腰挎锦衣卫手弩,右腰挎上海军械司最新生产的自生短手铳,马鞍包着绣春刀。 弓箭属于民间违禁品,而且目标太大,都没有携带,但就这些装备,短兵冲突,还真没谁能扛得住,大明短手铳早已有之,只是以前是火绳击发,质量难保,只有高级将领会打造携带,并不普遍。 现在燧发枪虽然大规模制造赶不及,但改造手铳绰绰有余,陆续已经给鸾仪司配备了数百把,平日练习不少,手铳虽然目前只能单发,但是手铳更换铅弹火药比长枪方便太多了,速度提升的不是一点半点。 从朝阳门出来,沿着城墙一路奔驰到了正阳门外,人流激增,不能再纵马奔驰了,朱慈烺带着丘致中和祖泽清下马牵制马步行游玩。 祖泽清二十出头,长相帅气阳光,英气逼人,丘致中三十出头,也算是俊朗型的帅哥了,毕竟东宫首领太监,内书堂高材生。 现在一袭文士打扮,你还别说,活生生一个青年举人的模样。 三人牵马前行,边走边聊周边人文风景,后面十几人琳琳散散的跟着。 “邱兄,我们这是往何处啊?”朱慈烺骚包的抽出自己的扇子,拿在手里指点江山,转头问向丘致中。 “这。。。殿下。”朱慈烺这一声邱兄,差点让丘致中被口水噎死,正在讲解周边风情的丘致中,噎了一下,艰难的开口就被朱慈烺打断了。 “闭嘴,榆木脑袋啊你,现在我们是在外面,我呢叫你们邱兄、祖兄,你们叫我emmm,嘿有了,你们叫我朱弟,嗯。。。不行,这听着像成祖爷的名字,叫我朱兄弟吧,我现在叫朱镇乾,表字,妙宇。邱兄,叫一声听听。” 丘致中苦笑一声,他也知道太子性格跳脱,不拘一格。 识趣儿的配合着,拱手说道:“妙宇兄弟,在下丘致中,表字正明,北直隶举子,今日得遇朱兄弟真乃三生有幸啊。” “哈哈,不错,正明兄高才,小弟不才,乃北直隶区区一秀才,该是小弟仰慕你才是啊,哈哈。” 看着丘致中像模像样的见礼,朱慈烺玩心大起,也是新奇的拱手见礼,当了一回秀才公。 “这位兄台未请教?”朱慈烺又转身拱手问向发愣的祖泽清。 “这。。。殿。。。妙宇兄,我尚未取字,这一时之间怎么取的出啊。”祖泽清暗汗一把。 “切。。这有什么难的,正明兄可是举人,给祖兄取个字吧。” “好,那在下不才,就献丑了,还望祖兄海涵。”丘致中沉吟一下,“祖兄名泽清,皆与水有关,就叫潮生吧,祖兄觉得如何。” “哈哈,妙极,潮生贴合至极,暗含泽清之意,不愧是内书。。。不愧是举人之身啊。”朱慈烺赞不绝口。 “呵呵,正明兄高才,取的字自是极好,潮生见过正明兄,见过妙宇兄弟,小弟不才,也是北直隶秀才,幸会幸会。” 见无法避免的祖泽清,本身就是年轻人的性子,稍微愣神后,连丘致中都无心理压力,自己就更不用担心了,于是配合着演了起来,三人闹得不亦乐乎。 “当不得妙宇兄弟的称赞,镇乾和妙宇,才是极为搭配,镇乾霸气有余,妙宇暗合中正宽广,再是合适不过了,可见妙宇兄弟才情绝高,愚兄愧不能及。” 丘致中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但也多是心里话,仓促间,朱慈烺起名取字,霸道且暗合进取掌控天下之意,着实不凡,可见殿下还是学了很多东西的。 当然,别人怎么理解妙宇就另说了,这个字也可做他意,中和名字的磅礴霸气。 “正明兄何必自谦,不说你仓促间取得潮生一字精妙绝伦,就说致中和正明,浩然正气,堂堂正正,逸韵高致,人中之龙,忠孝两全,端的是好名、字。” “妙宇兄弟谬赞了,愚兄在妙宇兄弟面前,哪儿当得起人中之龙,能做人中仁杰已心满意足,可不敢有半点奢望。”丘致中一听,顿时面色惶恐的解释道。 “哎~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啥,顺口的事儿,不必当真,走,前面便是秦淮河了吧,我兄弟三人去河边踏青游玩一番。”说着毫不在意的转头叫道:“大锦,买些吃食、美酒,等会儿野餐。” “是,少爷,小的这就差人采买。”身后几步之外的刘大锦应了一声,挥手向身后一招呼,三人已离队去采买了。 三人牵马沿着正阳门外的秦淮河城外段一路漫游,沿途才子佳人,络绎不绝。 南方的风气确实比北方开放许多,而且南京更是开放、潮流的引领之地,加上秦淮河美名在外,慕名而来游玩的外地人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本地人呢。 走出一段路后,朱慈烺等人突听前方传来阵阵的放肆调笑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怒斥声,朱慈烺使个眼色,三人快走几步。 转过弯,就看见了一大群少男少女,各个器宇轩昂,衣着华丽,正在河边的一个长亭中分成两拨对立。 朱慈烺走近打眼一瞧,好家伙,赶上狗血剧情了,一方一看就是书生群体,带着不知是夫人还是小妾还是花姐,十几人正怒目而视对面放肆大笑的一群人。 再看对面这群人,好家伙,这群人以朱慈烺的看法,不必多说,大概率是二世祖,因为这些货一个个骚包的很,穿的华贵就不说了,随身的行头更是没的说。 “大锦,去路边这个茶肆搬几张凳子来,爷要看戏,还有买零嘴的,让快些。” 朱慈烺兴冲冲的将马交给身后的锦衣卫,带着丘致中和祖泽清就到了亭子外不远处的草地上站定。 里面的两帮人都转头看了朱慈烺一行一眼,谁也没理会,继续他们的事。 只听得二世祖一方的领头人开口笑道:“真是可笑之至,就你们这水平,也好意思说是贡士副榜,也是,北方无才子,南方无白丁。” “想我南直隶数千举人,每年杀的头破血流,争那几十个名额,不知道有多少才子折戟沉沙,报国无门,而尔等这种才情,却可以窃据副榜,甚至轻松取得进士功名,何其不公?” “如今来到南直,以后若要和南方仕子一同制艺,本公子劝你们,还是早点找个书院去当先生吧,好歹还能给蒙童开开蒙,发挥一下你们仅有的作用。” “哈哈哈,就是,就你们这才学,也敢在江南卖弄,真是贻笑大方。” “不如我们再比一局,要是输了,就让女伴为对方斟茶递酒,舞悦为伴如何?” “我看行,让他们划出个道来,咱们江南仕子接着便是。” “哎呀,就怕某些自以为是的人不敢呢。” 一群二世祖起哄嘲讽激将。但对面男女本就人少,现在更是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各个涨红无比。 刘大锦摆好桌椅,朱慈烺三人就坐,吃了口茴香豆,喝口小酒,朱慈烺一副看猴戏的样子,令里面的笑声渐低,慢慢的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两方都看了过来。 “哼,哪里来的土包子,把爷当戏看呢?徐少,我带人去修理他们一番。” “哎~~~,别冲动,你也不看看,对方还是有点东西的,不要贸然行事。” “徐少太看得起他们了,在南京,谁还有徐少的地位高?难不成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旁边的其他人不以为意。 “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是,现在就不一定了,你们不必多言。”说完他从桌上端起一杯酒,遥遥向朱慈烺一行举杯示意:“三位兄台既有兴致,何不入亭一叙?” “呵呵,有点意思,看来二世祖不一定都是无脑的,这个脑子就很不错嘛。” 朱慈烺低声说了一句,也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回道:“兄台不必介怀,小弟一行今日出门,也是出来游玩的,所谓赏花赏景赏夫人,只为舒心。” “现在看诸位在这唱戏,也是一景,亦可赏之,兄台不必理会我等,你们接着唱,说不得等会儿兄弟我也要上台露一手呢。”说完,遥举酒杯示意,一口饮尽。 “下流。”二世祖一方,旁边坐着的一桌少女,各个美艳不可方物,豆蔻年华,听得朱慈烺的话,却是不少出言呵斥。 “狂妄,竟然把咱们当场唱戏的给他表演乐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去教训他一顿。” “就是,让他知道知道南京是谁的地盘。” “行了,别人没有那个意思,没听见他说等会他也想唱戏嘛?姑且等等看。” 徐少还是有些顾忌,己方明显富贵在身,地位不低,他们还敢如此放肆,必有所依,还是摸清楚了再说,在南京,今天收拾他和明天收拾他,区别不大,还怕他跑了不成? “那小兄弟请自便。”徐少朝朱慈烺一行回了一句,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转身看向了对面的一群人,开口道:“怎么样,刚才的提议你们是否敢应下?我们这边的小姐,可各个都是千金之躯,金枝玉叶,比你们那边的小家碧玉,可是高贵不知多少,你们要是赢了,可是赚大发了。” 第85章 朱慈烺写诗 “哼,江南仕子不想如此放浪形骸,简直有辱斯文,圣人之书给你们读,简直是糟蹋圣贤。”领头之人唇相反击。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说你敢不敢应?我江南文风一向开放,用得着你一个小小的举人来质掾嘛?” “你们做的出来,我辈君子却做不出来,以她人为注,所不齿也,要是谁输了,就摆酒认错,至于让女伴出来承担,在下可不敢苟同。” “怕就怕了,找那么多借口,你要是有信心,何必会让女伴出面?” “李兄所言极是,你们要是不敢,就赶紧滚,别打搅我等在此春游。” 这时,女子一桌出来几人,当先一位女子向徐少说道:“徐公子,小女子也觉得赌注有所不妥,我等虽然流落南京,但要我等去给人斟茶倒酒,确是万万不可能的,我张家虽然落魄,但也不可轻辱,小女子更不敢败坏门庭。” “就是,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我们姐妹给她们倒酒,叫家丁过来撵走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李妹妹说的是,一群低贱之人,何必浪费口舌。” 这几个如天仙儿般的少女,嘴里说的话却不是那么令人欢喜。 特别是对面的书生,气的直接话都说不出,“你。。。你一个女孩子家,怎可如此刁蛮,在下看来,你们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你说谁呢?就你一个小小的举人,我以前翻手就能捏死你,跳梁小丑。” “好了,不要吵了,堂兄,几位姐妹说的有些道理,这赌注终究不妥,还是换一个吧。” 徐少苦笑一番。“几位好妹妹,你们可真是误会在下了,不说我们不会输,就算真不幸输了,那也不能让几位妹妹出面啊。” “我们一行可都是带了婢女的,就算婢女,也算高看他们了,如何会让妹妹等出面呢,他们也配?还请诸位别误会。” “既如此,那堂兄处理便是,不过还是不要太难为他们了,毕竟是别人先到的,我们姐妹回座吧。”说着徐姓少女拉着旁边愤愤不平的几位少女返回了桌上。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给你们十两银子,走吧,别耽误我们赏景。” “哼,你见方某缺银子吗?有能耐,划下道来,咱们学问上见真章,不然称什么读书人?” 确实,都说穷秀才的,可没听说过穷举人的。 “好,有点傲气,那咱们就一局定胜负,你们是客,题目你们来定好了。” “好,那方某就不客气了,你我双方各出诗词,以春为题,魁首者,出自哪方就算哪方胜,输了的,就离开观雨亭,如何?” “有何不敢?徐福,笔墨伺候。” 双方各占两桌,书生佳作,佳人品点,忙的不亦乐乎。 朱慈烺见双方都在动手写诗词比拼了,没戏可看,闲着也是闲着,就提议道:“两位兄台,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何不也做一首春诗,等会儿一起比试一番?” “呵呵,既然妙宇兄弟有兴致,我们就玩上一玩,看看江南文风如何。” 丘致中倒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拿去和那些人比,自己等人等会自我对比一下,也算找点儿乐子。 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殿下写诗呢,诗词者,小道耳,太子讲师是讲过,但也仅仅是赏析,领略诗中的志向罢了。 “这。。。小弟我不会啊。”祖泽清有文化,但也仅仅是有,叫他写诗,还是定向题材的,他还真抠不出来。 “哈哈。。。潮生你可是秀才公啊,哪有秀才写不出诗的,你自己想想吧。”朱慈烺狭促的打趣一番,叫道:“大锦,笔墨伺候。” 还好朱慈烺前世所猎甚广,今天只能当一回文抄公了,只见朱慈烺提笔,略一沉吟便写道:“游秦淮河有感 妙宇 草长莺飞三月天,拂堤垂丝醉春烟。 踏草折花不觉早,庸人问柳可叹难。 不决卖弄才情好,还道祖宗非等闲? 昨夜鄙夷举业小,明日怎知难高攀。 ” 写完一首改编的非主流春诗,朱慈烺咧嘴直乐,看的丘致中摇头苦笑,这小祖宗今天是铁了心要惹事啊。 不过这首诗倒是非常不错,平仄押韵对仗工整,前面写景转为写文人风流,再讽刺富家子到科举明志,倒也是该有的都有,画面感很强。 看着自己的大作,飘逸的馆阁体书法,朱慈烺满意的点点头,待墨迹风干,叫刘大锦收了起来,然后就叫丘致中和祖泽清写诗。 丘致中很有眼色的写了一首四平八稳的诗贴,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但也找不出什么毛病,不会抢了主子的风头。 祖泽清的就有些惨不忍睹了,连朱慈烺这门外汉都看不下去,草草写完,祖泽清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大作收了起来,不愿再示人了。 闲聊几句,品析了一番之后,那边笔多纸多桌子多的亭子内,双方都已写完,正在各自抉择让谁的作品出战。 “好了,把你们的‘大作’拿出来瞧瞧吧。”李姓的二世祖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上前说道。 “呵呵,谁的是‘大作’还未尝可知呢。”说着取了两幅诗帖摆在了中间的空桌上,读了起来。 二世祖一方,听完第一首,撇了撇嘴,大多面露不屑之色,那些大小姐们有些点头的,有些也是嘴角扯起的,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毕竟是举人作品,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认可的,虽然谈不上惊艳,但也相当不错了。 这些大家小姐从小读书识字,对诗词一道独爱,不说品析能力,就是作诗的能力,还真不怵举人、进士,毕竟科举诗帖占比非常小。 “一般般吧,还有没有?”有人语气淡淡的评价道。 “哼兄台高才,等会让我等也见识见识兄台的高作。” 第二首诗念完,全场静了静,一时倒也没人出来点评,半晌后只听一悠扬婉转的女声响起:“小女子不才,觉得方公子这首诗意境优美,将我江南春景,烟雨朦胧之感尽显,独钓春江,志向高洁,乃不可多得的佳作。” “张姐姐说的是,他这举人倒还算名副其实,只是书生意气颇重,等他入了官场,就知道自己多么可笑了。”李姓女子一如既往的言语刁钻刻薄。 “李妹妹言重了,既未入官场,有这副志向也算是不错了,若以后有机会踏入官场,要是能保持初心,未尝不是一代人杰。” “不错,徐姐姐说的是,北地才子,能做出如此风格的江南春景诗,属实不易了,倒也是个人才。” “哼哼,妹妹怎么听着春意盎然呢?不会是朱姐姐你思春了吧?莫非是看上了这方举人?看他年岁,未及弱冠,若是还未娶亲,那妹妹一定帮你撮合撮合,咯咯咯。。。”李姓少女说不过了,就开始调笑朱姓少女。 “乱说什么,你要是看上了,姐姐去给你说,咯咯。。。”朱姓少女也是调笑回敬,“不过啊,我看徐公子他们是要输了,刚好,让李妹妹你去给方公子倒酒,说不定会是一段良缘呢。” “我才不去呢,在家我爹都不让我端茶倒酒,他算什么。” 。。。 “如何?徐公子也拿出佳作比比吧?”方公子淡笑道。 “比比就比比,听好了。。。。”一连念了几首,方公子脸上始终淡然,很明显,没人能和他的这首诗一较高下,越念越不堪,徐公子自觉脸上无光,慢慢不再开口了。 “哦豁,朱姐姐说的还真是哦,看来姐妹们要走咯,等会儿出去跟外面那下流胚子坐一桌吧,咯咯咯。。。。”李小姐幸灾乐祸的调侃道。 “徐公子,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如此良亭美景,有德者居之,在下不才,请同年们在此一聚,还请徐公子自便。。。”方公子拱手笑道。 他也看明白了这些人非富即贵,那些女子更是出言不逊,把不配挂在嘴上。 虽然不忿,但他明白,八九不离十,多半来头比自己大的多,所以,他并没有跟个愣头青一样乘胜嘲讽,而是比较温和的化解。 “哼,给你脸了,你可知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一个。。。”旁边的二世祖气极,立马出来呵斥道,但还没说完就被徐公子制止了。 “呵呵,不错,我等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这就离开,只是敢问方兄名号,在下改日再讨教。” “哦?莫非徐公子不服,想改日再报复在下?”方公子机警的先用话封住徐公子的后续手段。 要是他后续出什么下作手段,今日这话必然为人所传,他的嫌疑就洗不清了,他可不敢赌这些富贵人家的下限。 “呵呵,方兄说的哪里话,在下家世清白,怎会做什么报复之事,只是想日后再请教学问罢了,既然方兄不放心,在下先报名,在下徐永忠,南京人氏,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尽可来找我。”徐永忠笑着拱拱手。 “徐兄好意在下谢过,不才方维新,崇祯十五年浙江举人,十六年会试名落孙山,贡士乙榜头名,在下是真正的名落孙山啊,让徐兄见笑了。”方维新说完自己也是不禁摇头自嘲苦笑。 “什么?你是浙江举人?” “你不是北方的举人吗?这么说的话,还是我江南才子啊,那还好。。。” “方兄此言当真?那为何?”徐永忠也是诧异不已。 “叫诸位误会了,在下可从没说过是北方举子,不过我这些同年确实是北方举子,我等一道随朝廷南下,近日在南直隶游历一番,准备再去浙江游历。” “今日倒是碰到了我南直的诸位才子,也算不打不相识,希望大家可以融洽相处,展我江南文风,不知徐兄意下如何。” 方维新虽然年轻热血,但毕竟是有眼色的,再听对方乃南直徐姓,一下子就想到了中午刚出发的魏国公徐文爵。 所以,还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好,以免给同行的诸位同年惹来麻烦,再一个,他也不怕这些人觊觎同行的女伴。 一是他们这边的举人年龄和随行的女眷比徐永忠一行普遍大了五六岁不止,再一个,两相对比,自己的女伴还真没法比。。。 “哈哈,好,输给浙江才子也不算丢我南直的人,既然方兄相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此处风景优美,我等共赏,一起诗赋唱和,岂不美哉?哈哈。。” 徐永忠也不想走,看方维新这么识趣儿,就借坡下驴的答应下来了。 第86章 会会这帮二世祖 方维新后面那些北地举子虽然有人心里不舒服,感觉被轻视,但也不得发作,能到举人的,都已经是精英了,随时都能入官场的人了,审时度势还是可以的。 本来有些人从最开始就不愿和这些二世祖起冲突,客居在南,这些人明显就是地头蛇,能不惹最好还是不要惹。 再说了,南方文风确实比北方强,这也是公认的、不争的事实,只是一般人不会拿台面上来说,让人下不来台罢了,其实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两方其乐融融,正在相互见礼,这时,亭子里进来一小厮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变音期的公鸭嗓嘎嘎叫道:“我说诸位大才子们,别急着下定论,所谓见着有份,我们少爷还在外面看着呢。” “这亭子凭什么就你们争得?我家少爷说了,他也作了一首诗,让你们掌掌眼,看看这亭子,他坐不坐得。” 刘大锦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把二世祖们气的不轻,你一奴婢,在这耀武扬威什么?说的话更是气人,开始拿我们当猴戏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想要亭子,欺人太甚。 “我看你是找死,滚回去告诉你那什么狗屁少爷,爷今天把这包了,叫他赶紧滚蛋。”这旁边的少年说着就上前,扬起巴掌就向刘大锦脸上呼去。 ‘啪’的一声脆响,引得所有人瞩目,然而结果却并不是刘大锦吃了挂落,而是刘大锦从容的伸手抓住了他挥来巴掌的手腕。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再敢乱来,我叫人收拾死你,哼。”刘大锦信手一推,这少年‘噔噔噔’的就退回了人群当中,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放肆,你个狗奴,贱婢,竟敢还手,爷今天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李二,李二,你死哪儿去了,带人过来,给爷把这狗才好好修理一顿。” “李修,冷静点儿,不要惹事儿。”徐永忠开口制止道。 “哼,不行,我今天非得教训他一顿,还有他那狗屁少爷,我一起收拾。”说着顺势向朱慈烺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由得火气降了不少。 小径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涌了一堆人,而他们带来的家丁侍卫,这会已经被人围着不敢动弹了,他娘的,不光自己带的人有家伙,那伙人同样带着家伙。 虽然都没抽出家伙事儿,那伙人更是外面的布都没拆,但他还是看出来了,那就是刀。 亭子里的人,也随着目光都看了出去,这一看,还真就唬了一跳,徐永忠眉心跳了两跳,心里暗道还好自己稳重,果然如父亲所说,以后的南京,牛鬼蛇神啥人都有。 我魏国公府以后架着尾巴做人,不然那些文官,能整死他的可不少,徐永忠也听进去了,所以这几天一直谨慎行事,不敢向以往那样随心所欲了。 “几位姐姐,看来这下流胚子家世了得啊,看这排场不小,可是我大明还有我们没听说过的大家族吗?”李小姐撇撇嘴,不爽的说道。 “妹妹你可别把话说满,大明的显赫家族可不少呢,可不光我南北两京这点家族,南方世家多如牛毛,历代首辅多出江南,关系错综复杂,不可小视。”张小姐解释道。 “哼,我才不信呢,我大明的体制,首辅致仕,过个几年也再难有作为,更何况家族,我大明可没什么世家门阀,只有勋贵能世代传承,他们文人,儿孙不出息,他坐到首辅也没用。”李小姐门儿清啊。 “呵呵,妹妹说的是,但南方可还有不少宗室哦,他们咱可惹不起呢。”徐小姐眼神诡异,精光阵阵,似无心的补充道。 “不会吧,不是说藩王不得离开封地吗?南京可没藩王。”朱小姐质疑。 “我的好姐姐啊,你看那小子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像是袭爵的藩王吗?藩王世子可没啥规定不能离开封地。”李小姐无语,似乎认定了这可能是个藩王世子。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而且那边几个小美女中,还有一个略了略嘴,朝自己吐舌头,做鬼脸,表达她对自己的不屑。 朱慈烺也不说话,举起酒杯遥遥示意,努努嘴示意刘大锦,众人这才重新看向了趾高气昂的站在那儿睥睨着众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让人刚冷静下去的火气,一下又飚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徐永忠微笑着和煦道:“这位小兄弟,不知你家少爷大名?” “得了,别打听了,我来,就是让你们品品我们少爷的诗作,见识见识什么叫诗,你们这些拙作,也好意思拿出来贻笑大方。” “哦?徐某愿闻其详。” “听好咯。”刘大锦不顾其他人的面色,展开宣纸,摇头晃脑的就朗诵了起来:“ 游秦淮河有感 妙宇 草长莺飞三月天,拂堤垂丝醉春烟。 踏草折花不觉早,庸人问柳可叹难。 不决卖弄才情好,还道祖宗非等闲? 昨夜鄙夷举业小,明日怎知难高攀。 怎么样,比你们那狗屁诗写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吧?” 每个人的关注点不一样,徐永忠虽然听出了诗中对他的嘲讽,讽刺自己把妹没本事,卖弄才情不行,又开始搬祖宗出来镇场子。 但他并未发作,这人的来头不小,刚才已经见识过了,敢嘲讽他,必然有其底气,所以,他关注的是,这个人是谁? 妙宇?好女性化的名字啊,怎么听都不像是个男的,不过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也只能猜测这妙宇只是笔名,字号啥的。 这边不待徐永忠开口,那边的李小姐却已是炸了锅。 “你说谁攀不起呢?我李家还需要攀附他人吗?别说他日后考中进士,就是坐到首辅的位置,他又能奈我李家怎样?” “外面那个小白脸,你给姑奶奶滚进来,今天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就算拼祖宗、显家室又如何?我祖宗有本事,你能耐你也靠祖宗啊。” 要不是周边的姐妹们拉着,看她的样子想要冲出去找朱慈烺拼命一样,很显然,凭祖宗显威风这句话一下戳到了李小姐敏感的机点,一下就喷发了。 “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如此无礼,再敢出言不逊,今天非掌你的嘴不可。哼。”刘大锦听到李小姐的出言不逊,立即警告道。 “好了好了,妹妹别生气,咱这么多人,又不是说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这人来头不小,我们先忍忍,摸一摸他的底。”张小姐低声劝道。 “就是,妹妹没看见吗,一个小厮儿都如此趾高气昂,想必来头不小,我们外面的随从全都被控制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他们胡来,真要是打了妹妹的脸,那可就划不来了。”徐小姐也是分析着。 众女接连劝慰,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李小姐自己也意识到了,今天的李家,已经大不如前了,再看这人,派头确实不小,还真不一定能镇得住他,所以也就听人劝,吃饱饭,没再开口了。 “有意思,有意思,首辅都不怕?走,随小弟进去瞧瞧,到底是哪路大神。”朱慈烺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饶有兴趣的说道。 随即站起身,骚包的摇着扇子,向亭子踱步而去,其他两人也无奈跟随,后面又分出五个锦衣卫跟随进入了亭子。 此时的方维新也是一脸后怕,幸亏今天没有一刚到底,听这李姓小姐的意思,他们的背景还真是惊人啊。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些人,还真是南京的勋贵,领头的徐永忠,恐怕就是魏国公府的公子哥了,自己一个举人,现在是万万斗不过这些勋贵家族的。 但要是像那李小姐所说,首辅也不怕,那他只能嗤之以鼻了,小样,大明的首辅,真要是想整哪个勋贵家族,国公府都得震三震,哪有不怕之理。 “诸位,有礼了。”朱慈烺进入亭子,随手合起扇子,向周圈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了 。 “在下邱正明,北直隶举子,见过诸位兄台。”丘致中的读书人的礼仪做的无可挑剔,祖泽清也是有样学样,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在下祖潮生,不才,只是秀才,见过诸位。” 众人都拱手还礼,徐永忠开口问道:“在下徐永忠,南直隶举人,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徐永忠还是想先把底子摸清楚,才好决定如何对待。 “小弟朱镇乾,不知徐兄有何见教?” “哦?国姓?不知朱小兄弟的名是哪两个字呢?”镇乾这名字,徐永忠一时没反应过来? “嗤嗤。。。”女子一桌的李小姐直接笑出声来:“还有叫挣钱的,还真是无奇不有啊,你爹就盼着你挣钱了,啊哈哈,真是俗不可耐,污了本小姐的耳朵。” “哦?那你就听好了,本公子的名,可不是捞银子的意思,虽然本公子捞银子的本事也很大。” “’镇乾二字,上曰威慑,下曰苍穹,字妙宇,上曰福泽,下曰天下,可听清楚了?”朱慈烺‘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老神在在的解释道,非常的装13,非常的有意境。 只是他想看到众人震惊的面容和话语时,却是见到了众人脸色微变,紧接着。 “大胆。” “放肆。” “狂妄。” “悖逆之言。” “居心叵测。” “此人意图谋反。”等等呵斥声此起彼伏,一众女子也是惊的小嘴圆张。 第87章 真正的豪门千金 “你是何人,胆敢起如此狂妄、悖逆之名,取如此居心不良的字,你可要谋反不成,今日,我等必将你拿下见官。”方维新涨红着脸,率先跳出来大声指责痛斥,甚至要动手拿人。 “谁敢放肆。”跟进来的五个锦衣卫瞬间将朱慈烺护在身后,手握刀柄,刀身已然出鞘少许,看的徐永忠眼皮直跳。 他到底是武勋世家,识货之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锦衣卫的绣春刀。 因为绣春刀是真的好认,刀身靠近刀柄处有铭文,乃绣春刀所属人的信息。 这时,其实不光徐永忠认出来了,其他勋贵子女也全都认出来了。 所以,他们都沉默了,虽然,他们不是家中的世子,但是他们毕竟都是有所学的。 能拿到功名,就说明他们不是二世祖那种纨绔,虽然肆无忌惮一点,但是真才实学是真有。 而方维新一方确实没有认出来,这,就是阶级差距带来的视野盲区,书本里面可学不到这些,而他们这种读书人,只有做了官,才可能接触到锦衣卫这种监察百官的机构。 其他同伴见动了刀,都连忙拉住了方维新,示意不可冲动。 方维新虽然身体上再没什么过激动作,但嘴上依然不饶:“哼,朗朗乾坤,我方某不信你能只手遮天,方某离开这里,一定会向官府告发你这等悖逆之徒,哼。” “呵呵,不错,确是个忠贞之人,听说你去年得中礼部试副榜第一?”朱慈烺不以为然的挥手让锦衣卫退下,这才笑嘻嘻的问道。 他还真不怕这书生能把他怎么样,虽然今年才十七,但从小的体能、对抗、招式什么的,不是白练的,不说是大内高手,但寻常人还真不是他对手,更何况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某不才,乃崇祯十五年浙江举子,崇祯十六年会试乙榜头名。” “嗯,确实不错,下届礼部试如无意外,你应该必定能高中,观你年岁应该还不及弱冠,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着朱慈烺老气横秋的点评,方维新并未欣喜,反而更让人生气,真是让人讨厌的语气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方维新硬邦邦的追问道。 “刚才我不都已经说了嘛,我姓朱,名镇乾,字妙宇,好了,不必多言了,我记住你了,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可是你的名。。。”方维新还想说话,但见朱慈烺抬手示意不要多言,生生的给打断了。 一股上位置的气场,难以言喻,但却有真实的存在着,对方的举手投足的气场和动作,让自己不自觉的就听从了,好郁闷。。。 朱慈烺打断方维新的追问,转过头,看向了李小姐她们那桌,“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方才姑娘让在下滚进来,在下可是听话了,这不,已经滚进来了,不知姑娘有何指教啊?”朱慈烺直接朝李小姐发难。 “本小姐姓李。”被当着众人的面直问,李小姐无奈,虽然已经看出对方极不简单了,但还是梗着脖子硬邦邦的回道。 “李小姐,可是对在下说的靠祖宗显摆不足夸的说辞不认可?” “哼,本小姐就是不认可,我祖宗就是厉害,他为大明做出的贡献,福泽子孙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不可说的。”想起家祖,李小姐还是骄傲的说了出来。 “哦?呵呵,听你的意思,你家祖上是开国元勋咯?”朱慈烺有些好笑。 “不错,家祖正是我大明开国勋臣,居功甚伟。”李小姐扬了扬下巴,略显高傲的说道,好像嘴中说的开国元勋是她自己一样。 “愿闻其详。”朱慈烺配合的持扇拱手,作请教的样子,配合着李小姐的演出。 此时方维新一伙儿也伸长了脖子,瞪着李小姐,等她自报家门。 “听好了,家祖乃大明开国功臣,祁阳王是也。怎么样?我李家子孙,配不配得上享受祖宗殊荣?”李小姐说完,小脑袋已经45度仰望天空了,样子让人觉得可笑又可爱的紧。 方维新等人还在脑中细细思索着,祁阳王是哪位?朱慈烺却已是收敛笑容,站了起来,整理一下仪容,面朝南京城,微微躬身拜了一拜。 朱慈烺一行的随从自然不可慢待,也是整理仪容,躬身随朱慈烺朝南京城一拜。 这倒是让两方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就是李小姐,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呆呆的看着朱慈烺,忘记要说什么了。 起身的朱慈烺,面色严肃的看着徐永忠一行人,开口道:“怎么?我大明战神,当不得诸位一拜吗?” “小兄弟哪里的话,祁阳王当然当得在下等一拜。诸位随我遥拜祁阳王,以示敬意。”说着也是极为正式的整理仪容,带领众人朝南京城遥拜。 诸女也是跟着行礼,方维新等人,有些已经想到了,有些没想到,但都跟着行礼,只是有些人有点稀里糊涂的感觉,完了赶紧小声的询问同伴,祁阳王是何许人也?大明不是不封异姓王吗? 李小姐此刻心里异常难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令人讨厌的小白脸,自己以为他会继续嘲讽自己,结果他竟然极为正式的遥拜家祖,可见其是真的心有敬意。 这让李小姐骄傲、又委屈的想哭,骄傲自然是家祖的赫赫威名,几百年后,依然能让人敬重,委屈的是,自己家已经丢了祁阳王的荣光。 其他的人相互看了看,也是理解李小姐的心情,特别是女子的那一桌,各个眼圈微红,感同身受。 气氛稍稍有些低落,现场也无人说话,朱慈烺看着李小姐通红的眼眶,心中微微一叹:‘我本来也没有真的要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的祖先,确实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 ‘特别是几位郡王、国公之后,哪怕再是不堪,我也不会如此无情,让他们领兵作战,是国家迫不得已而为之。’ ‘我本来就打算,若你们家主立了功,就恢复你们家的爵位的,这些只是历练而已,若是这都撑不下来,那确实没必要了。’ “好了,我是宗室子弟,想必各位也猜到了,我想说的是,我相信,大明不会亏待任何为大明立下功劳的人,今日的低谷,不一定明日还是低谷。” “我相信,只要重整旗鼓,拿回失去的东西,也未必不可,我还是那句话,祖宗再厉害,那也只是祖宗。” “要真是有志气,就自己一刀一枪的拼出个前程来,当年的老祖宗能做到的,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你们以为呢?”朱慈烺说着,直勾勾的盯着李小姐的眼睛。 李小姐从这本来极为无礼的行为中,竟然没感到半点的冒犯和亵渎,看到的,好像是期望、是鼓励、是真诚,这让她心里莫名的好受了许多。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真的吗?真的还会回到以前吗?”她太渴望了,只有失去,才知道珍贵,才知道以前的理所当然,多么的重要。 其他女子也是微微期待着朱慈烺的回答,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明知道,这人说了也不算,虽然他是宗室。 但大明的宗室,那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想得到肯定的答复,哪怕是一点心理慰藉也好。 她们太渴望回到以前的地位了,这段时间担惊受怕不说,吃穿用度水平一降再降,说话都不好使。 特别是到了南京,更是受尽委屈,到处碰壁,南京勋贵和文武对他们避之不及,想找人说情都没有门道。 像今日这般,她们都是北京勋贵的嫡女千金,竟然不得不答应南京勋贵子弟的邀约出来踏青游玩。 他们是什么人?要么是府中次子,要么是庶子,全都是袭爵无望的子弟,虽然自发图强,从科举功名找了出路,但终究不是世子。 以她们这些嫡女千金,要同游,也该是各世子,现在,她们却不得不答应,而且还是家里强迫答应的,她们不愿意出来也不行的那种。 “当然,只要努力,未必不能再博一个出身,好了,不聊这些了,气氛如此沉重,实在不像春游的样子,本公子今日出门,可是出来放松心情,找乐子来的,还没请教李小姐芳名呢。”说到后面,朱慈烺又成了一个放荡公子哥儿的样子,让众女暗气。 “朱公子难道不知道女子的闺名是不可随意告知他人的吗?难道朱公子家中长辈没教过你?”和李小姐泼辣有的一拼的朱小姐也是立即回怼道。 “呵呵,你还真是个小辣椒啊,我又没问你,你急什么?难道你见本公子玉树临风,想迫不及待的告诉我你的芳名吗?哈哈。。。”朱慈烺逗弄着几个天仙儿般的美女,也是悠然自得。 这几个女子都是及笄之年的样子,而且样貌那是美的一塌糊涂,各个都是世代勋贵的嫡女,长相基因那是没得挑。 从小养尊处优,皮肤都是白嫩可忻,吹弹可破,脸上连一丝瑕疵都没有,真正的祸水级美女啊。 可惜,大明祖制,不可与勋贵联姻,防止外戚篡权,把持朝政,只能从民间选取,虽然也是绝色,但气质却是强求不来的。 特别是这种大小姐的那种,盛气凌人,高傲、高冷、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气质,让人的征服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想象一下,把这种高傲的女人压在身下,看着她享受而又放不下面子的样子,与用强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想想就让人微微一立,以示尊重啊。 第88章 携美同游 “下流,本小姐才看不上你这种小白脸呢。”朱小姐撇撇嘴不屑道。 “小白脸可是夸本公子长得帅?本公子接下了,谢谢小姐夸奖。嘿嘿。”啧啧,朱慈烺的贱贱的,也是猥琐的不行。 “要告诉你闺名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要是能办到,我告诉你也无不可。”张小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展颜笑道。 ‘嘶,真是个尤物啊,这种高贵、圣洁的气质,真是要了我滴老命啊。’心中暗赞一声的朱慈烺道:“哦?说说看?说不定本公子还真能做到呢。” “哦?当真?还请公子移步,小女子单独说与公子。”张小姐微微一喜,暗道,说不定真有门儿。 “请。”朱慈烺率先走到旁边的围栏处,张小姐莲步轻移,也是跟随道旁边,微微一福,娇躯前倾,垫着脚向朱慈烺耳边微微轻语。 已经一米七七的朱慈烺,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比较高的一类了,微微弯了弯腰,只听耳边吐气如兰的声音。 低声道:“公子既是宗室之人,可否能牵线搭桥,向太子殿下求个情,从轻发落我张家?我张家世代忠于皇室,掌管京营,受历代皇室信任,念在世代功劳上,还请太子殿下容情,不知朱公子可能办到?” 说完站好的张小姐,已经是两耳发红,连香颈都染上了一层粉霞,煞是可爱诱人,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朱慈烺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眯着眼睛打量张小姐少许,朱慈烺开口道:“此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废话文学先来一套儿,“不知做到了,又如何呢?” 张小姐心中一喜,有希望,“若我张家真能得偿所愿,小女子蒲柳之姿,愿侍奉公子左右,若不成,我张家也必有厚谢。” 两人说话声音都极低,离众人也有些距离,他人都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只见两人却是有些暧昧,让一众南京勋贵子弟微微嫉妒,他们之间交谈的话题,也是在相互印证,这朱镇乾到底是哪个宗室的,余光却都在飘着那边。 而众女现在都反应过来了,不禁暗叫可惜,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宗室要是牵线,确实方便的多,且看张姐姐的神态,说明还真有戏,不行,要是真可以,她们说不得也要求助。 她们出来,可都是带了任务的,不是无缘无故的答应这些勋贵子弟的,是出来寻求帮助的。 要是能助家族重回高位,那牺牲她们的幸福,也在所不惜,家族的使命感,使她们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总归是要嫁人的,而且大概率是要和其他大家族联姻,原本的轨迹,也是这样,无所谓接不接受。 朱慈烺听着张小姐婉转而诱人的许诺,看着她羞红的精致脸庞,差点就脱口答应下来了,微微冷静一下,这才道:“有希望是有希望,不过没那么快罢了。” “此话当真?”张小姐连忙抬头问道。 “确实如此,据我所知,此次削爵,惩戒的成份居多,但罪不至此,也是给各勋贵一点警示,不能坐吃等死。” “惩戒的作用起到了,有人奋发图强,自然会否极泰来,有人破罐子破摔,自然活该,到时,再向朝廷求情,或事可成。”朱慈烺侃侃而谈。 张小姐沉思片刻,“公子所言令小女子茅塞顿开,还望公子到时助我张家一臂之力。” “到时再说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若事成,我可得到你家提亲去,要是连名字都不知道,弄错了,娶个别的姑娘回去,我可得悔死了。” “讨厌。。。”张小姐扭捏一下,对朱慈烺夸她美貌的话却是收下了,她自己的容貌,她自己当然清楚,这也是她值得骄傲之处,“小女子姓张,名永清。” “永清?张永清?不错,冰清玉洁到永恒,人如其名,听着名字,张世泽是你哥哥咯?” “正是家兄。” 张之极确实早逝,留下的儿女年岁不大,张世泽也是才二十出头,不然京营哪里轮得着成国公掌管。 “此事我记下了,今日踏春郊游,在下不才,想请小姐同游,不知可否?”朱慈烺发出邀请,有着美女相伴,总好过看丘致中不是? “这。。。”张永清有些犹豫,“小女子等人,今日是受家中长辈之命,应徐公子他们的邀约而来,恐怕不好再答应公子。” 张永清颇富心机,一是点明自己家族现在的难处,二是,也想试试朱慈烺的斤两,徐永忠这个魏国公府幼子,非常的合适。 朱慈烺并未多想,当即答应,转身回到徐永忠的桌边,“大锦,倒杯酒给我。” 端起酒杯,朱慈烺向众人示意:“徐兄,诸位兄台,今日一见,必是特别的缘分,我敬诸位兄台一杯。” “朱兄弟客气。”众人一饮而尽。 “徐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兄弟见谅。” “朱兄弟尽管说。” “刚才小弟与张姑娘相谈甚欢,还有点私人的事需要详谈,今日相约,恐怕就到此为止了,还望徐兄见谅。” 徐永忠定定的看了朱慈烺一会儿,越看越像,再联想其名字,心中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他是有功名的大老爷们儿,不比那些不能随意出门的大家小姐,他前天是去码头迎接过太子的。 虽然当时除了当朝大佬,其他官员和围观之人都离得非常之远,而且当时的朱慈烺一身太子冠服,看的确实不真切。 但现在推想,一切又那么的合理,徐永忠被自己的推想惊出一身冷汗。 再想想老爹的告诫,他今日还是决定认怂了,要是真得罪了太子,徐文爵回来非得把他皮剥了,划不来赌。 “既然朱兄弟要和张小姐详聊,在下自然不会介意,二位随意即可。”沉默少许的徐永忠微笑着开口。 朱慈烺有些诧异的看了徐永忠一眼,他都准备点明徐家不足为惧,让其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这徐永忠这么识时务。 他哈哈一笑道:“哈哈,好,徐兄是个人才,好好读书,说不定还会有相逢之时。” “谢朱兄弟吉言,在下必定努力高中,为国效力。”听得这句话,暗示的含义更明显了,徐永忠心中一荡,赶忙表忠心。 “既如此,今日就此别过,再会。” “再会。”其他二世祖没看明白,但也都是聪明人,都没有像反派无脑配角一样跳出来找事儿。 能拿到功名的庶子或次子,都不是简单人,没谁是脑残,明显徐永忠都低头了,自己什么段位,跳出来找抽? 朱慈烺又去方维新他们桌敬了一杯酒,这才转身看向已经回到女子一桌的张小姐,开口道:“张小姐,刚才相谈甚欢,不知可愿与在下详聊一番?” 刚才徐永忠妥协她们已经听清了,没想到没发生什么碰撞,徐永忠莫名其妙的就怂了。 聪明的张永清立马就想到了,徐永忠大概是猜出来这位的身份,而且绝对比他徐永忠要厉害得多,所以很干脆的就怂了。 张小姐刚想回话,旁边的朱小姐立即跳了出来接话道:“朱公子这就不对了,我姐妹几人一同前来,现在要换地方,自当共同进退,张姐姐一个跟你走了,若你使坏可怎么办,我们姐妹一起,也有个照应不是。”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他们几个背着张永清商量好的,要是能解决张家的事儿,那就能解决她们家的事儿,这机会可不能放过了。 朱慈烺无奈苦笑一声,他大概能猜到她们的心思了,不过也无所谓,还是那句话,本来也没打算赶尽杀绝,毕竟功臣之后。 当即,朱慈烺答应下来,三方辞别之后,朱慈烺带着五女离开观雨亭,上了官道, “徐少,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啊,来头真的有这么大吗?”旁边有人摸不清,心中跟猫爪一样,急急问道。 “不必乱猜,你们要是真想知道,自己去调查即可,但是,我劝诸位还是消停些。” “像我家老头子说的,最近的南京,各路神仙齐聚,大有来头者不在少数,最近还是低调些的好,别为家族招祸。” “徐少说的是,我家老爷子也是告诫我,最近别惹事,既然如此,咱们还是自己乐呵吧,这些北京的千金,能看不能吃,让人抓心挠肝,走了也好。” “至于联姻之事,那是家里大人的事,我们也做不得主,想他作甚,还是及时行乐的好啊,哈哈。。。” “就是就是,我现在就让人去订一艘画舫,我们游船去。” “也好。哈哈。。。” 旁边的方维新等人不明觉厉,也是带着女眷拜别,离开此地去游玩了。 亭外官道。 “诸位姑娘可会骑马?” “瞧不起谁呢,我们可是勋臣世家,哪有不会骑马的道理。”李小姐傲娇的回道。 “好,既然如此,我们骑马同游吧。”朱慈烺攒了一声,当即上马,后面的锦衣卫自然已经牵上来了几匹好马。 千万别觉得奇怪,这年代,富贵人家的小姐还真不是整天坐在闺房做女红,你想想那多无聊,富家女子多才多艺,那都是因为无聊逼得。 她们不同于寻常百姓家,需要从事生产,只能自己找乐子打发无聊时间。 所以,琴棋书画,诗词御射都是比较精通的,特别是勋贵家族,骑射基本都要涉猎,只是看多少而已。 五女虽然都穿着长裙,但并不影响骑马,因为裙下穿着裤子呢。 这年头,可没谁会光着腿穿裙子出来,当然舞女、技女另说,职业必要嘛。 只见她们动作熟练,纷纷不需协助,就跨马而上,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朱慈烺当即一马前行,其他诸女顺势跟上。 第89章 春游野炊 率先挤到朱慈烺身边的,不是张永清,她根本就没赶上,泼辣的朱小姐和李小姐分列左右。 李小姐收到朱小姐的眼神示意,率先开口道:“朱公子,不知你跟张姐姐谈得怎么样,能否帮的上忙呢?” “这个不忙,同游之前,是否先互通一下姓名呢?我可是一上来就自报家门了,你们也应当做个自我介绍吧,不然哪有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朋友?若不是朋友,还怎么同游呢?你们说是不是?” “哼,谁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真的,本小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这号人啊,你才没诚意呢。”李小姐撇嘴回怼道。 朱慈烺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他还真不能言明,心里暗道:‘真是个小辣椒,以后要你好看,哼哼。’ 朱小姐看着朱慈烺的表情,不由得心里怀疑,看来被李妹妹说中了,还真是个假名字,但这人的身份必定不低,真假倒是无所谓了。 所以她当先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姓朱,名秀妍,家祖讳纯臣。” “嗯。”朱慈烺不置可否,他们的家世朱慈烺心中早已大概有数,现在只是确认一下,主要还是问她们自己的名字,“你呢,小辣椒,你叫什么名字?”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是小辣椒呢,本小姐叫李姝。”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小辣椒,但李姝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幸亏丘致中、刘大锦他们为了避讳,离得远些,不然,李姝又要挨斥责了。 “呵呵,就你还淑女呢?别搞笑了,一点都不淑女,你这名字真是起错了,都说人如其名,你可真是恰恰相反呢。”朱慈烺故意挤兑。 众女齐齐掩嘴轻笑。 “说你不学无术,你还不信,本小姐的姝是女朱姝,不是淑女的姝,还有,本小姐怎么不是淑女了?真是有眼无珠,不识美玉。” “哈哈,行了,你是淑女,我喜欢的不得了,行了吧,哈哈。。。” “呸,登徒子。。。”听了朱慈烺的话李姝又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轻啐一句。 “小女子徐佳颖,家父讳允祯。见过公子。”徐佳颖明眸皓齿,文静而不失活泼,简直是大家闺秀的标准典范。 朱慈烺点点头,看向最后一位娃娃脸的女子,童颜巨汝的典型代表,不过看着很是羞涩,之前也没见她多说话。 此刻朱慈烺注视着她,一时有些害羞,脸色微红,低下头糯声说道:“小女子刘虞瑶,家父。。。家父讳文炳。” “哦,新乐侯的千金啊,不必拘谨,都是自己人,没啥不好意思的,你要多学学李姝,看看她的脸皮多厚,小可都自叹不如呢,哈哈哈。。。” 又惹得众女欢笑,李姝皱眉噘嘴怒视,但朱慈烺视而不见,对于娇弱的女人,男人都会下意识的产生保护欲,刘虞瑶正是这般。 一行人也未谈正事,一路聊她们平常都干嘛,主要是朱慈烺好奇,引导话题,偶尔穿插一些沿途美景的的赞美,倒也其乐融融。 她们的家丁随从,也都跟在后面,和锦衣卫一道,双方也没什么交流,各行其是,倒也相安无事,张永清她们对后面的情况也是能看到,所以也没什么担心的。 毕竟官道人来人往的还挺多,再说了,随行的都是锦衣卫,她们早已看出,虽然还没彻底摸清朱慈烺的底细,但至少是官家无疑,不会行事肆无忌惮。 一行走出几里许,找了一个芳草萋萋之地,风景甚美,便停了下来,令刘大锦带人布置,铺好毯子,中间放上圆桌,铺在地上的野炊之所就算是布置好了。 朱慈烺命人将采买的瓜果点心美酒摆好,丘致中带着祖泽清去旁边不远的河边搞烧烤去了。 餐桌这边,由五女的贴身丫鬟伺候着,也没刘大锦什么事儿,他识趣儿的躲在后面等着吩咐。 朱慈烺坐在主位,吃了一口点心,连赞不错,这才开口道:“好了,憋了一路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憋坏了。” 五女眼神相互流转一番,最后都示意朱秀妍开口,无奈,她只能开口问道:“听朱公子的谈吐,似乎对勋贵十分了解?” 这是朱慈烺一口就叫出刘虞瑶父亲爵位得出的结论,北京的公爵就这么几个,知道不足为奇,但侯爵是真的多,一般人还真不一定知道。 “没什么,打的交道多些而已,秀妍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朱公子了解,那小女子就不多介绍了,我北京勋贵这次集体削爵,史无前例,太子殿下一概而论,其中难免有些无辜之人。” “我等,自是想请公子牵线搭桥,找人向太子殿下进言求情,赦免一些良善忠心之家,还请公子相助。” “哦,事情我都知道了,刚才对永清姑娘讲的,我就再说一遍。” 众人对朱慈烺自来熟的称呼诸闺名的事,无人反驳,有求于人,姿态是必须的。 在诸女微微期待的眼神下,朱慈烺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总之就是一句话,朝廷此次惩戒,算是投石问路,接下来,就是看诸家的表现。” “能立新功者,自然有赏,若无本事的,丢爵也是活该。事情会有转变,但不会那么快,要复爵,也要给朝廷正当的理由,再着人进谏求情,水到渠成,现在,急不得。” 诸女沉思,都觉得有道理,朝廷不会做打脸的事,刚削爵就又无缘无故的复爵,按照朝廷现在强硬的态度,断无可能。 要想复爵,只怕也只能如这朱公子所言,先立功劳,有个合理的台阶,再找人说情,朝廷自然可以顺着台阶下。 想明白这些,诸女心头的沉重稍去,也都展颜相谢,请朱慈烺到时帮忙牵线搭桥,向太子殿下求情。 “帮忙没问题,只是,若是事成,又当如何?永清姑娘可是已经答应了,要是事成,就委身与在下,不知你们几位如何?”朱慈烺贼兮兮的问道。 “你倒是胃口不小,一个美若天仙的张姐姐不够,还想吃下我们五个,也不怕撑死你。”李姝讥讽道。 张永清大羞,拿起手绢掩面低头,不好意思见人。 “啧啧,永清的承诺是她们张家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李家想吃白食不成?你虽然长得还凑合,不过,本公子也勉为其难的可以接受。”朱慈烺觉得调侃李姝非常有趣。 “你去死吧,本小姐花容月貌,凭你也配,哼,若是跟了你,你还不知道怎么偷着乐儿呢,我李家也非小门小户,自然有厚礼相谢,难不成还能亏了你不成?” “哟呵,你倒是敢说的出口,你看本少爷缺富贵吗?我缺的是像你这样的可人儿暖床,哈哈。。。” “你。。。”李姝当即气的说不出话,随即眼圈就开始红了,眼泪开始在眼眶内打转。 但还是倔强的说道:“好,你要是能帮我李家复爵,本姑娘就给你暖床,随你处置。” “哎呀,好了好了,你这妮子咋这么不识逗呢,我跟你开玩笑呢,看着挺泼辣的,咋还哭上了。”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咱们不说这个了,来吃东西。大锦,死哪儿去了,快去看看,肉烤好了没?” “哎 。少爷,小的在呢,小的这就去。” “坏人。”李姝低嗔一句,这才拿起帕子擦脸上早已在眼眶中存不住留下来的眼泪。 待烤肉上来之后,朱慈烺提议行酒令,然后诸女也都提议规则,多为文字拆解,谜语,诗词等,没成想,朱慈烺还真不是对手。 看来她们是在闺中和好友们玩过不少,朱慈烺是输多赢少,天至暮色,朱慈烺已是喝了不少,有些晕的不行。 徐佳颖见天色已晚,提议回家,李姝这才怏怏的停下,她可是灌朱慈烺酒灌开心了,好好的报复了一番,现在喜笑颜开,娇艳动人。 众女都多少喝了些酒,此时面色红润诱人,配合着动人娇颜,和各不相同的顶级气质,让朱慈烺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现在就一亲芳泽。 但理智还尚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连紧挨着他坐的张永清和徐佳颖碰都没碰到一下,还算是彬彬有礼。 众人起身,准备回家了,朱慈烺喝得多了点,坐着还好,刚一站起来立马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左侧的徐佳颖手疾眼快,正暗自苦恼今天失了先机,被张永清占先,此刻见状,立即伸手扶住了朱慈烺,才没摔倒,她的贴身丫鬟也随即到右侧扶住了朱慈烺。 朱慈烺一下半依在徐佳颖身上,一股清香吸入鼻中,让脑子为之一醒,搭在徐佳颖肩上的手下意识的捏了捏,徐佳颖立即脸色嫣红,低下头去,不敢动弹。 大庭广众,朱慈烺也不好过分,略一稳身体重心,站直身体,将手收了回来,徐佳颖忍着羞意,扶住朱慈烺的手臂,众人向早已准备好难的画舫走去。 岸上搭到船上的桥板,很宽,足够三人同行通过,在桥板左右下方的浅水处,锦衣卫涉水而立,护卫两侧,让诸女心中再次哑然,愈发确定,此人来头不凡,今日不虚此行。 徐佳颖心中也好受了许多,最起码,这人不会辱没了自己的身份,主动接近,要是不值,那可就委屈死了,还好,现在看来,还是值得的。 上船之后,画舫徐徐回城,众人坐在顶层大厅,喝茶解酒,随意的聊着趣闻,而陆上,各家的随从家丁,早已快马奔驰,回城准备车驾、轿子去了。 不到两刻钟,画舫已在南京城内的码头靠岸,丘致中和刘大锦搀扶着朱慈烺下船后,与众女道别一番,众人各自上了车驾、轿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到谨身殿寝宫,朱慈烺喝了一碗醒酒汤,也没再传晚膳,醉意涌来,就歇息了。 第90章 迎崇祯入京 翌日,宿醉到晌午才起床的朱慈烺洗漱完毕,正在吃午饭。 旁边的丘致中正在汇报情况,“爷,据东厂探报,高公公率领的两万五千骑的御马监三日前到达扬州休整,昨日魏国公去迎陛下的队伍,也会在下午到达,想来御马监的人马也会随行一起到达。” “嗯,不知北京的李自成如何了,大战有没有结果?” “这个,奴婢暂未收到奏报。” “宣骆养性觐见。” “诺。” 不屑片刻,骆养性就到了,当真神速。 “骆卿,可有事奏报?” “禀殿下,臣上午求见,得知殿下未醒,就转告了邱公公,殿下前日所问的御马监所部,已到达扬州,预计今日还朝。” “另外,李自成所部三月二十日率领骑兵两万余,步军四万余,进攻吴三桂,吴三桂率三万余关宁铁骑迎战,双方骑兵陷入焦灼战,李自成所部步军从左右两路包抄,有合围吴三桂之势。” “不料此时,奴酋多尔衮,遣骑兵从关内北侧杀出,出乎李自成意料,一触即溃,丢盔弃甲上百里,最后六万多大军,只不到二十余骑逃回北京,闭门休养。” “据山海关密探奏报,建奴大战前一晚已经率军进驻宁远、山海关等卫城,吴三桂投敌无疑。” “意料之中。”朱慈烺放下餐具,擦了擦嘴,端起茶杯漱了漱口。 这才接着道:“锦衣卫干的不错,基本功能暂时都实现了,多插密探,特别是建奴那边,李自成想来在北京长久不了,等李自成一撤,建奴必然入驻京师,这是个机会,多插点人进去。特别是军队。” “是,臣这就去办。” “嗯,丘伴伴,赏骆卿银一千两,以示鼓励,打探到军情的两处密探,记好功,各赏银五百两送其家中。” “是,奴婢这就去办。” “另外,内帑拨二十万给东厂,作为建设恢复的费用,赐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象牙牙牌,日后觐见,无需通禀,任何时候都可入宫觐见,任何人不得阻拦。” “谢殿下隆恩。”骆养性狂喜,一千两虽然对他来说也算不少了,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日后任何时候都能不经通禀面见殿下,这才是特权,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且心思通透如他,立即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必然是丘致中这狗东西,在殿下面前把锦衣卫的功劳往他东厂揽,没想到弄巧成拙,给了自己这惊喜。 同时他心中也暗暗心惊,这太子殿下看来不好糊弄啊,不会像以前的崇祯一样,别人说啥他就信啥,让自己随时觐见,其实就是不愿闭塞视听。 想从多方印证,不会被身边的太监糊弄了。人都是有私心的,东厂和锦衣卫并存,只能分出高下,如之前的历朝历代,要么锦衣卫独大,要么东厂独大。 丘致中谢完恩,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殿下终于在自己的提醒下想起了东厂,忧的是,殿下明显看出了自己参东西,所以才会给骆养性这狗一样的东西入宫权限。 现在锦衣卫已升级成都司了,品级和重视明显提升巨大,看来日后也不可能再像前辈们一样,由东厂主导率领锦衣卫了,日后,还是少用小心思吧。 “厂卫并存,是有道理的,既是合作,也是竞争,其中一个要是倒了,另一个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臣(奴婢)谨记。” “好了,就这样吧,骆卿,去准备下午迎父皇回朝事宜,做好安全防护,丘伴伴,你去宣旨,令在京各衙门,正职前往码头迎接父皇。” “诺。”二人唱诺离去。 “殿下。”随同骆养性一起进来的杨宇见礼。 “有事?” “是,昨日殿下外出回宫时,有人跟踪,被锦衣卫打发了。” “哦?竟有此事,倒也不足为奇。是哪家的人?” “禀殿下,是张家和徐家。。。北京徐家派的人,是想查探殿下的住处、底细,锦衣卫发现后,派人断后,警告一番,打发走了。” “嗯,本宫知道了,不必理会,张永清和徐佳颖二女,算是颇有心计,为了家族,打探一下本宫的底细是应有之意,以后再说吧,先准备好下午的迎驾事宜。” “是,殿下,臣这就去准备。” 下午,申时初。 江边码头,朱慈烺率领文武百官迎候,不到两刻钟,就见遮天蔽日的船队逆流而上。 其实,船队倒也没多少人,轰隆隆的马蹄声才是重点,朱慈烺安排护送崇祯的可是有三万多人马。 一万多的新军抽调的是京营的战马,剩下两万多的御马监,是征调了太仆寺的战马补充的,将近四万骑的骑兵,声势浩大。 他们一路跟着船队在陆上沿岸跟随护卫,和船队保持同行,这会儿已是到了南京江边码头的东侧待命。 随之而来的,是崇祯乘坐的宝船旗舰舰也已靠岸,朱慈烺带着太监独自一人出列,向船上行去,锦衣卫和净军布置好通道下船等事宜时,朱慈烺也已登船入内。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儿臣问圣躬安,母后金安。”朱慈烺上到甲板,就见崇祯和周氏已经在加班坐饮,于是也不废话,当即就行叩拜大礼。 “朕安。”崇祯心情虽还有气,但也不是太大了,毕竟自己的嫡子,自己现在把国家已经治废了,自己的能力,已经展现17年了。 事实证明,自己确实不是治国的料,给他感触最大的,就是听到李自成进入北京时。 这正式划分了,自己治国的结束,结果不言而喻,北京几百年来,第一次陷落,细细想来,这确实还真就怪不到朱慈烺头上。 听闻李自成带领百万大军,势如破竹,一路官军纳降,北京臣民跪迎,那么,儿子听自己的话,坚守北京,恐怕也守不住,那时,就是国破家亡了,比现在,恐怕还要艰难。 加上这一个多月,皇后的劝说,自己也慢慢的接受了,正如皇后所说,春哥儿确实是无可争议的嫡长子。 现在,只是提前将这自己治理的千疮百孔的国家,提前交到他手上罢了,而且,对于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心里其实还是挺惭愧的。 作为一个父亲,当然是想把一个太平富强的国家,交到儿子手里,那样,自己脸上和心理才能欣慰,产生大男子主义的满足,而不是,现在这样,交出一个烂摊子,自己也没面子。 “春哥儿受苦了,怎么清瘦了这么多,快起来,让母后看看。”周氏却是早已坐不住了,起身上前扶起儿子,东摸摸,西捏捏。 朱慈烺诧异的看了父皇一眼,没有想象中的暴躁、愤怒,倒是出人意料的平和。 不过这正好,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大闹,外朝可全看着呢,就算他们有猜想,那也只是猜想,要是今天这一闹,崇祯和朱慈烺的脸就都丢尽了。 一个父被子夺权,一个大逆不道子夺父权,虽然结果没什么影响,但两人的名声那就完了。 朱慈烺来之前就想明白了,要是崇祯真要闹,他也无所谓,李世民还有玄武门的黑历史呢,啥都不耽误。 “父皇近来在扬州修养,可还满意?”朱慈烺倒也配合,完全不失礼数,拱手问道,面子功夫那是没得挑剔。 “嗯,江南之地确实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再加上不用操劳国事,近日身体舒妥了许多。”心里放下的崇祯,确实平和了许多。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几年尽在北京吃苦受累了,身体上的劳累都是小意思,不堪重负的是心理上的压力和折磨,年仅三十多岁的崇祯,两鬓已经开始花白,心理压力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现在解脱也好,被迫也罢,确实不用再把国家怎么拯救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了,确实轻松了一大截。 加上在扬州这一个月,住的是苏式园林,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每日看戏听曲儿,逛街喝茶,遛狗逗鸟,好不惬意啊。 对比以前的北京生活,崇祯现在想想都出一身鸡皮疙瘩,让他再过回以前的生活,绝对做不到,以前是治国的理想支撑着,现在理想崩塌了,完全已经没有动力支撑自己再回到以前的轨迹奋斗了。 “如此甚好,儿已经给工部拨款,修缮南京皇宫了,定会让父皇住的舒心。父皇,现在可否起驾回宫了?” “嗯,你安排吧,小李子,去请袁贵妃出来,该回宫了。” 片刻,当崇祯出现在甲板边缘时,朱慈烺带头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只见肉眼可及之处,人群如潮水般,随着声音的传播,一茬接一茬的跪倒在地,此起彼伏的山呼‘万岁。’令崇祯沉稳的心,再次出现巨大的波动。 好久没有这般场面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崇祯十年的元宵?崇祯元年的太子册封朝贺?不记得了,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真的已经太遥远了。 ‘唉。。。’暗叹口气的崇祯,顿了顿,待声音基本平静之后,深吸口气,沉声说道:“众卿、百姓平身。” “谢陛下。” 待得谢恩过后,朱慈烺跟在崇祯右后侧,周氏在左后侧,一行四人,走向江边与群臣见礼。 待见到活生生的崇祯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群臣也是松了一口。 弑父夺位,毕竟太过骇人,没有最好,不然波及他们,也要在青史留下奸臣的骂名。 第91章 大彻大悟 重新见礼完毕,简单交谈一番后,崇祯和朱慈烺上了御辇,而周氏上了自己的凤辇。 坐在宽大的车驾当中,朱慈烺不想冷场,于是恭声说道:“父皇,儿在天津下旨,削了北地所有勋贵宗室的爵位。” “嗯。。。朕早有耳闻。”崇祯闭目养神,听了这话,不置可否的答应一声,未做评价。 这让朱慈烺有些没料到,调整一番接着汇报:“儿将北京六部尚书和大部分阁臣打发去了军中,一是因为他们确有罪责,如此以示惩。” “二是,儿考虑到了南京,六部齐全,南京六部的尚书本身就超编,无法容纳两京六部,就提前解散了北京六部。”既然你不问原因,我就直接给你解释了。 “这是对的,不说人员冲突,就说能力,北京六部各个当斩,发配军中,窃据高位,算是便宜他们了,哼。”崇祯睁开眼略有怒气的说道,看来心中对北京大臣辅佐他走下坡路,心里还是很气的。 “父皇说的是,但直接问罪,有失人心,当下不宜重处,而且,他们都已垂垂老矣,在军中蹦波,用不了多久,很多人就受不了请辞了,就算不请辞,他们的身体也干不了几年了,现在不必睬他们。” 崇祯没有说话,朱慈烺只能接着说:“南京六部多余的尚书,儿也已打发他们去了第三军军中,这个第三军,是由南京勋贵为弥补京营缺失,自行组建。” “南京勋贵和北京勋贵一样,各领十万军,区别在于,南京勋贵爵位尚在。” “你又抄南京勋臣的家了?”崇祯瞪了朱慈烺一眼,恨恨的问道。 “没有,儿略作提点,他们拿出四千万两买平安,儿没要,让他们拿这做军费组建第三军。”朱慈烺暗汗,什么叫又抄家? “你可真是好魄力啊,四千万两都忍得住,那得是多少银子啊?朕要是有四千万两,何至于此?是了,人都说,你搂钱是把好手。” “既然连四千万两都看不上,想来你有更多的银子,却是难以置信啊,我大明竟有如此庞大的财富,可惜啊,都不是国家的。” 崇祯自说自话,感叹半晌后突然转头看向朱慈烺道:“别的朕懒得管,你怎么把你姥爷给砍了?真是胡闹,你让朕怎么跟你母后交代?” “到现在朕还瞒着你母后呢,回了宫,你自个儿跟她解释吧,要是把你母后气出个好歹,朕饶不了你,哼。” “啊?父皇。。。你还没给母后说啊?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朱慈烺就说今天怪怪的,父皇母后都情绪稳定呢。 “呵呵,朕又不傻,你自己做的事,凭什么朕去给你背锅。”崇祯难得的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精明的儿子吃瘪的样子,哈哈,这次可没有被你个小狐狸算计到。 “额。。。既然母后不知道,那就瞒着吧,能瞒多久瞒多久,实在不行再说吧。”朱慈烺也只能用拖字诀了。 “那是你的事,朕不想管,另外,朕决定了,明年改元,朕禅位给你,免得你打着朕的名号,干一些无法无天的事儿。” “后世史书,还不都得算在朕的头上啊,就说你削爵杀周奎,朕这个骂名怕是跑不掉了,改元以后,你要干什么,自己担着,别拿朕顶缸。” 崇祯竟然悟了,从下令迁都开始,后续的一系列变化,按法理,确实都是算在崇祯头上的。 “哎呀,父皇,你别光想坏事儿啊,你想想好事儿啊,比如,改革军制,日后光复北京啊什么的,这些可都是中兴世祖一般的大功绩啊。” “要是在崇祯朝丢失北京,然后再反攻光复,驱逐鞑虏,再收复辽东什么的,儿臣以后必定要给父皇上个中祖的谥号啊。”朱慈烺开始忽悠起来了。 还别说,崇祯还真就心动了,中祖啊,历史上中祖、世祖级别的都是谁啊?那都是个顶个的牛人啊,什么刘秀啊,忽必烈啊。 想想与他们同列,多么荣耀的事情啊,但转瞬,崇祯就平淡下来了,无他,经历多了,被忽悠的多了,自然就能嗅出来了。 这熟悉的一幕,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君臣独见,激昂奏对的场景,袁崇焕也是这般激昂文字,赌咒发誓,号称五年平辽,让自己青史留名,成为大明的中兴之主。 结果呢?这狗东西一年比一年要的钱多,守着不动也就算了,还杀了自给自足、牵制建奴后院的毛文龙,行,朕忍了,你把辽东经营好,朕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结果呢?转眼建奴都特码杀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叫嚣着要攻破北京了,你他娘的还在辽东对线,竟然连建奴偷家了都不知道。 朕要你何用?死不足惜的东西,浪费朕的感情、骗朕的钱、还杀朕的大将,果真是螨清第一巴图鲁啊。 “此事以后再议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划江而治,组建南明?”崇祯正色问道,他想试探下儿子的心意。 南迁是他做出来的,要是真决定划江而治,也不奇怪,估计是早就想好的。 但作为朱家帝王,江山是在他手里丢的,他当然是想有生之年再夺回来,那样,史书上能好看点,君不见前宋被人如何诟病。 “这。。。”朱慈烺沉吟一声道:“儿希望父皇能保密,不可对他人提起。”朱慈烺郑重道。 “说的什么胡话,这江山是朕的,是我朱家的,朕还能出卖国家不成?”崇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是,是是,这不是怕您说漏嘴嘛。”朱慈烺解释一声,没等崇祯再次发飙,就起身挪移到崇祯近前,悄声说道:“以儿臣判断,北地几年到十几年内,注定凋零,暂无太大价值。” “所以可以把战场放在中原地区,在中原一带设置重兵游击,破坏贼兵南下,然后呈兵据守淮河一线,借助地理优势据守。” “然后发兵先剿灭四川张献忠,联合陕西西部的孙传庭,以反向的,由南向北,由西向东的战略大纵深包围华北,哦,包围北京、山西一带,从大的地理形成合围,压缩空间,请父皇指教。” 朱慈烺说完,等着崇祯发表意见,但崇祯久久未语,等了半天,还是没有说话的倾向,朱慈烺自讨没趣,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车中不再交谈,陷入沉寂,一直到了南京紫禁城外,一声‘皇帝驾到。。。’打破沉寂。 崇祯回过神来,看了看窗外,又转头看向朱慈烺,茫然的脸上恢复了表情,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朕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走吧,随朕入宫吧。” 穿过宫门,崇祯问道:“你准备把朕安排在哪儿啊?” “当然是父皇决定了,要不,就乾清宫?” “不去,乾清宫要处理政务,朕厌烦的很,留着你住吧,朕去谨身殿住吧,地方宽敞,把你母妃他们都安排在东六宫吧,让太妃们住西六宫,中间的你自己住吧。” “啊?可是,父皇,谨身殿。。。” “行了,就这样吧,不必多言。” “这。。。好吧。”朱慈烺一想,算了,他想住哪就住哪吧,反正自己要从内宫搬出来的,这在之前就决定的。 崇祯没回宫,自己怎么住都无所谓,现在崇祯带着老婆、小妾回宫了,自己也已17,按制,不能再住内宫了,要搬到外朝的东宫居住,避嫌还是有必要的。 东西早就收拾妥当,东宫离东华门更近,出入方便,离内阁更近办事方便,实在是不可多得好地方啊。 稍事休息,群臣就在谨身殿参拜了崇祯皇帝,说了一堆没营养的话,也算是大家混个脸熟,虽然都认识,但发配到南京也都有些时日了,还是熟悉熟悉的好。 回到书房,崇祯看着桌上大堆的奏章,眼睛瞪得老大,问旁边的朱慈烺:“你之前在这儿批阅?” “是啊父皇,日后不用每天早朝了,每月初一大朝,在建极殿广场举行,然后每三天一次常朝,巳时在谨身殿举行,常朝都是各部正职和阁员,其他就没有了。您既然要住在这,儿臣等下派人把这些搬去东宫。” “三日一朝,会不会耽误国事儿?” “父皇放心,如有重要事项,各部、内阁都可随时求见面呈,绝不会误事儿的。” “嗯,既如此,你自己安排吧。”崇祯现在是一点掌权的欲望都没有了。 一是被折磨了十几年,腻了,二是,现在自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兵没兵,拿什么掌权?靠奏章吗? “父皇,晚上已安排宫宴,庆贺父皇回宫,在谨身殿,也安排了重臣,为父皇接风洗尘。” “好,简单点就好,不可铺张浪费。另外,内帑可还有银子?你母后、母妃他们一路辛苦,朕准备给他们点赏赐。”崇祯提点道。他是知道的,这小子可有钱了,四千万两都看不上的人呐。 “父皇放心,内帑已为父皇的金库备了一百万两,国库也已拨了四百五十万两,工部修缮皇宫五十万两,刑部、礼部等等都有拨银用于启动运转。” ‘嘶。。。’崇祯心里倒吸一口气,一是因为自己分了一百万两,好久都没有过这么多属于自己的钱了,二是,果然,这个国家还是个吸金的无底洞啊。 自己还好没想接手,这他娘的现在交给自己,不得愁死自己啊,那种感觉,啊。。。。真是太熟悉了。 “嗯,如此甚好,国家运转乃重中之重,切切小心,好了,就这样吧,你也回去休息一番,晚上陪朕一起赐宴群臣。” “是父皇,儿臣告退。” 一夜酒宴,不必多说,只是大臣感叹,朝廷是真有钱了啊,他娘的以前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次的宫宴,现在都要吃腻了。 第92章 北方的应对策略 第二日,上午巳时,谨身殿。 崇祯坐于上方主位,下方是朱慈烺上次朝会提出的改革措施,两排太师椅排出去不远,一列十个座,两座之间有一茶几,上奉香茗。 左右各列两列,总共就是四十个座,各衙门正职参会,其实还坐不满。按照上次的人数来看,也就三十多人。 参拜过后,坐于御台上左前方的朱慈烺主持,挥手道:“王大伴,将锦衣卫奏报给大家读一读。” “是,奴婢遵旨。”王承恩从太子案几上拿起奏报,将吴三桂投敌、李自成大败的军报读了一遍。 崇祯也是一怔,吴三桂,果然还是投敌了,自己最后的期望啊,果然还是负了朕啊。 “众卿都说一说吧。”朱慈烺开口道。 陈演起身躬礼,开口道:“陛下、殿下。” “元辅坐下说,以后谨身殿议事,要说话,坐下说就行,不必站起来行礼,提高效率。”朱慈烺规定。 “臣谢恩。”陈演坐下拱了拱手,说道:“臣以为,按照朝廷上次的推断,现在基本符合,吴三桂果然投靠建奴,联手伏击李自成。” “既然如此,朝廷当按照既定策略,向中原一带增兵布防,使李自成首尾不能相顾,让他们先在北直隶狗咬狗。” “命孙传庭所部进发西安府,命海军偷袭金洲卫、复州卫,使建奴和李自成皆不能全力出击,在北直隶消耗,朝廷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方为良策。” 崇祯:????这是谁?这还是我认识的陈演吗?你他娘的以前上朝,三脚踹不出个屁,就会和稀泥,现在竟然提出这么有理有据,有建设性的方略?你他娘的以前演我? “臣另有看法,陛下、殿下,臣以为,李自成大败,已成惊弓之鸟,若孙督师领兵逼近西安,李自成恐有放弃北京,回援西安老巢的风险。” “到时岂不是将北直隶和山西拱手送给建奴了吗?所以,水师可行,陕西和河南还是暂时按兵不动的好。”李邦华拱手提出另议。 崇祯点了点头,示意对李邦华的话认可,当年李邦华整顿过京营,能力显着,他记得很清楚,要不然,崇祯十七年的京营,恐怕就拉不出两万多人了。 “臣以为,应当先不管北地,做好监视即可,应当全力调集兵马,扑灭张献忠所部,拿下四川,使朝廷和陕西孙督师所部联通。” “到时不管是夹击李自成,还是运送物资支援孙督师所部坚守,都是非常有必要的。”吏部尚书张慎言建议。 崇祯又点点头,表示说的不错,言之有理,这样,就先立于不败之地了,不若,等朝廷进剿李自成时,张献忠再从屁股后面来一刀,可不就成了早期剿灭流寇的翻版了嘛。 “臣附议。” “臣赞同元辅的建议,李自成要想回救,从北京到西安,两千余里,他哪里赶得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陕西光复,守好他的山西、北直地盘,那样,就更能逼着他在北直隶直面建奴了。”左都御史刘宗周认为四面出击好。 “刘爱卿所言也有道理。”崇祯赞同道,确实,李自成收到消息,黄花菜都凉了,只能固守北直隶,而朝廷暂时不出潼关,守住陕西也不怕张献忠背后捅刀子。 再下一步,可以考虑张慎言的策略,分路夹击张献忠,然后以太子的大策略,完成大包围,想到这儿,崇祯不由往一直面无表情,没有说话的朱慈烺看去,想看看他有什么决策。 没错,别看崇祯现在主位,而且评价连连,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态度看法罢了,最后的决策,还得朱慈烺决定,他自己是不想再碰了。 照以往的经验,自己做的决策,多半有问题,再说了,自己现在就算做决策,恐怕也不作数,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的好。 像现在这样,听听朝事,听听大臣们的建议,自己分析一番,自娱自乐即可,做决定?那可是要负责任的。 “太子怎么看?”崇祯问道。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众爱卿还是太乐观了。” “殿下此话怎讲?”张慎言不由问道。 “李阁老有句话说的不错,李自成已成惊弓之鸟,而且,比你们想象的还惊慌,农民军的通病,此人无大志,经此一败,孤推断,他大概率已经准备跑路回西安,守着陕西过日子了。” “这。。。”众人无语,李自成不会如此无志吧,若退回陕西,一切就回到了原点,他再想东山再起,遇到的压力就不光是明军的围剿了,还会面临建奴的追击,到时,几面夹击,断无生路。 “孤知道诸位爱卿可能不信,但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自始皇帝废除分封制,陈胜吴广起义,到现在的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诸位数一数,光是史书有记载的农民军起义造反有多少起了?” 无人回答。 朱慈烺顿了顿,朱慈烺接着道:“孤可以告诉你们,大致上几千起绰绰有余,可是成功的又有几人呢?无他,唯汉太祖刘邦和本朝太祖洪武爷。” “要是没有他们,秦就注定被灭?不会反扑继续延续?元就注定被灭?不会再次反扑南下?孤看来,不尽然。” “项羽、陈友谅之流,就算是赢了,也会被秦反扑,被元所灭,这才是历史唯二的两位太祖的伟大之处。” “李自成之流,大概也是想着,这天下,已是他囊中之物,但是,他比两位太祖,简直云泥之别,顶多也就是陈友谅、张士诚之流。” “所以,现在就算没有太祖一般的人物限制他们的发挥,他们也注定夺不了天下。” 喝了口茶,润乐润嗓子,朱慈烺接着分析道:“那么,接下来,无非就两种可能,要么被建奴窃取李自成的果实,一统宇内,要么,就是我大明的反扑,收复失地。” 众人沉思,确实如此,哪个时代都不缺喷子、键盘侠,这个时代,照样有抹黑两位太祖的言论,无非就是一些经不起推敲的言论。 什么没有刘邦,已经在咸阳大肆庆贺分封的项羽,照样能终结秦朝,建立另一种形式的大汉。 什么没有朱元璋,在浙江富庶之地多年动都不动的陈友谅、张士诚也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建立另一种形式的汉人王朝。 啊呸,脑残言论,照他们这么说,每次的农民军起义就该都有一个必然成功咯? 然而,现实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最后都被全盘端了,除了两位太祖,一家都没有站得住的。 “殿下说的是,自古农民起义,都是如此,若殿下的推论依据成立,那朝廷当如何应对?”首辅陈演替大家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建奴兵力有限,十余万兵力,骑兵亦在十万上下,南下和西进无法兼顾,必然会在北直休整,扩大兵力,然后再分兵作战。” “或遣汉军旗西进,或遣满军旗西进,不可推测,所以朝廷会做两手准备,具体方略措施,还需与阁臣再细细切磋,其他众卿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听朝廷调遣即可。” “臣等遵旨。” 朱慈烺每次都没有在这种朝会上决定朝廷下一步的既定策略,虽然这档次的朝会,已经基本都是顶级高层了,但人数依然有点多,不适合定这种绝顶机密。 就像大明从来不在大朝会朝议国事一样,以前的常朝也不会定下绝密国策,都是再小范围的召见商议决定,但到最后,很难说有没有被窃取机密。 从崇祯朝后期的作战结果来看,还真是很难说。 又扯了一些六部的决策和今年的春耕,安排了初一大朝会的事项,以及大朝会之后的孝陵祭祖,方才作罢,众大臣起身告退。 “三位阁老留步,与父皇商议一下孤和坤兴的婚事。”朱慈烺叫住三位内阁辅臣,准备安排些事情。 待其他人离去,五人移步暖阁,内阁汇报了一下婚事的安排,现在礼部已经在走三媒六聘的流程和大婚的采买。 明年二月往后的预期,时间绰绰有余,崇祯不置可否,太子妃和侧妃是在北京早都选好一年多的事了,按章程走就是了,驸马都尉也是早就选好的,名叫周世显,金吾卫百户之子。 商议完大婚,陈演看向了朱慈烺。 朱慈烺也是会意,开口道:“大婚之事,三位阁老费心跟进,今日所议,孤倾向于张尚书的提议,内阁回去就即刻拟旨,发往孙督师驻地。” “命他调遣西北诸军,合围张献忠,留下一部兵马警戒西安方向即可,孤料李自成没时间西顾,我们可专心先剿灭张献忠,另外,秦夫人多久到南京?” 陈演看向吴牲,吴牲跟进的事,自是回道:“回殿下,秦夫人此时料想已接到圣旨,从南京逆流而上,圣旨五天时间应该已到了石柱宣慰司。” “若是接到圣旨,轻装简行,从石柱顺流而下,三天左右就会到达南京,约在三月三十日前后抵达南京。” “至于黔国公,可能还要迟十几天到半个多月,毕竟重庆等地,现在还在张贼手中,不好通过,可能要费一些时日和手段才行。” “哦?太子你召秦夫人入京了?”崇祯兴致大涨,有些欣喜,无他,爱将耳。 明朝的土司遍地都是,听话的不少,不听话的也不多,但像石柱这样,一代又一代忠贞爱国,听从朝廷指挥,不计得失的土司,还真就少之又少。 崇祯一生写了不多的几首诗,大半都是为秦良玉写的,可见其喜爱,不过秦良玉确实当得。 第93章 内阁与司礼监 “禀父皇,儿臣确实已召秦夫人入京,儿。。。”朱慈烺顿了一下,还是铿锵说道:“儿臣准备封侯,封赏其为大明立下的汗马功劳,以为天下表率。” “嗯。。。”崇祯虽然极其喜爱此良将,但大明对封爵向来谨慎,特别是中后期,伯爵都难博,嘉靖朝戚继光、俞大猷等战功赫赫的都未封爵,可见一般。 但国家现在急需振奋,且朱慈烺已经下旨削了全国大半的爵位,现在封爵,也不会给国家造成溢出的负担。 “好,朕准了,封号你们琢磨一下,要有代表性。” “是,臣等遵旨。”其实三位阁臣想反驳的,认为封侯太过了,非要封爵,给一伯爵也就是了,不过想想好像爵位被削了大半,而且两位君上都同意了,他们也就不再多言惹人厌了。 “给孙督师的旨意说明,孤会安排石柱等土司从东南进攻重庆府,黔国公率四川行都司从西南进攻成都西南。” “命孙督师遣部,从岷州、松潘南下进攻成都北部,三路合围成都府。具体日期,让他统筹即可,朝廷不做干预。” “臣遵旨。” “父皇可还有什么要安排的?”朱慈烺问询崇祯。 “朕没什么要安排的了,近日朕会微服私访,让杨千户安排好,一切和扬州一样照旧,不必声张,内阁有事就找太子汇报决策即可,朝会朕自会参加,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管朕。” “父皇放心,儿臣会调拨最新研制的武器给鸾仪司,护卫父皇周全。” 在扬州玩嗨了的崇祯,还真是有点想念这种日子,在宫中第二天,他就浑身不舒服了,冰冷且无趣,还不如江南园林住着舒服。 想听曲儿就叫人来园子唱曲儿,想出去就出去,听听戏,听听百姓对时局的点评,对太子搂钱的口诛笔伐,听听说书的博士吹那孙猴子如何了得。 嗯。。。惬意啊,以前咋就没发现呢,白白受了十几年的苦啊,当了十几年的苦行僧,结果尽不如人意,罢了,躺平了。 回到东宫,宣宁氏她们三个过来,说了会话,告诉他们大婚的进度,就问了下她们现在过得如何? “殿下,大婚之前一直就待在宫中吗?我还想回去看看娘亲呢。”沈碧瑶撅着红唇,不太情愿的说道。 “呵,你急什么?宫里以前什么规矩我不知道,你们三个啊,等陪我过完元宵了,就回家待着,准备大婚,到时等着上花轿就成了。” 四人混得很熟了,快两个月了一直待在一起,朱慈烺可是一路带在身边的。 宁氏圆润、开放些,对朱慈烺平日里单独相处时的一些动手动脚的早已免疫,而且还在有意无意的诱惑,可见还是很有心机的,知道早些讨夫君的欢喜。 高氏不愧是冷美人,高冷的一塌糊涂,拉拉小手都会被挣脱,末了还要冷笑一声,说句‘殿下请自重’,嗨,这小暴脾气,气的朱慈烺差点儿没将她就地正法。 虽然高氏的警告没其他什么实质性的后果,但依然不会轻易让朱慈烺得手,但朱慈烺却乐此不疲,动不动就找机会占便宜。 沈氏最听话,但也最不好弄,让她干嘛她就干嘛,羞的受不了或者一些难以接受的要求,就边哭边受着,差点让朱慈烺擦枪走火,真是个听话、单纯的小妖精。 “为什么非要在明年大婚呀?”宁氏不解? “怎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夫君疼你了?”朱慈烺一把将宁氏从旁边的椅子上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宁氏挣扎一番不得,嗔道:“呀,你坏死了,两个妹妹还在呢。” “那你说,是不是急着嫁给夫君我?”朱慈烺不依不饶,但也就抱着,没做其他过分的事。 “哼、才不是呢。人家只是想着,我们三个都进宫快两年了,为何不早选日子完婚,非要定在明年,那我们进宫那么早干嘛?” “当然是因为国事耽搁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国事艰难啊。” 这边说着话,坐在右下手的沈氏早就脸色绯红,低头数自己裙子上有几个针眼了,感情她比坐在朱慈烺腿上的宁氏还难为情。 高氏倒是清冷,瞥了两人一眼,转回头自顾自的喝着茶,欣赏着对面的鸵鸟妹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了,我们在慈宁宫离得远,皇伯母又不许我们经常往你这儿跑,没人照顾可怎么成。”宁氏说着说着,又成了心疼爱人的模样,一脸不忍的摸着朱慈烺的脸说道。 沈氏自顾自的点了两下头,看的对面的高氏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无语宁氏的做作,还是无语沈氏的白痴。 “是啊,这阵子事儿不少,是挺累的,宁儿怎么犒劳夫君呢?”朱慈烺打蛇随棍上,死皮赖脸道。 “你想怎样,奴家依着你便是了。”宁氏害羞低头,说完又抬起明眸,眼中含着水汪汪的春意,看朱慈烺想怎样。 “呼。。。”感觉衣下已经肿胀如铁的抵在宁氏的娇臀上,宁氏想必也早已察觉,狠狠的向上伸了一下腰,又飞快的在宁氏的樱桃般的小嘴上浅啄一口,拍拍她的翘臀,宁氏早已轻车熟路的起身整理比甲长裙,面无异色。 高氏瞄了一眼朱慈烺衣下顶起老高的帐篷,又看了眼若无其事整理衣服的宁氏,撇了撇嘴,扭头看向外面的屏风。 不知道小嘴无声的在说些什么,一张一合,淡红透白,如果肉果冻一般,q弹,可惜,朱慈烺至今还没品尝过呢。 喝口茶压压惊,平复一下躁动的心情,待睁开眼时,下方的沈氏奇怪的望着自己,高氏似在欣赏屏风画作,而宁氏则狭促的笑着向自己眨了眨眼。 朱慈烺回瞪一眼,低声道:“越来越没规矩了,再敢放肆,小心我家法伺候,哼。” 暧昧的假斥一句,四人又聊了许久,最后在朱慈烺答应明天带她们出去踏青,这才放过了他,不再烦他。 三女离去后,朱慈烺暗叹一声,“高伴伴,你去看看司礼监的奏章送来没,趁着上午还有时间,先批点,中午就能多睡一会儿了。” “是,奴婢这就去瞧瞧。”高起潜答应一声就退出去了。 高起潜昨天回来后,就接了丘致中和李继周的班,伺候在左右。 而丘致中和李继周两人,则跟着王承恩和曹化淳正在司礼监学习呢,他们以后要入驻司礼监,虽然学识都有,但里面门道可不少。 况且朱慈烺也不是工作狂人,每一本奏章都会自己看。 现在奏章一般会分类,紧急的一大早就会直接送到东宫案头。 不紧急的会在内阁先分类,然后票拟完了再送司礼监。 不重要的,诸如什么问安啊,汇报本职工作啊,请调啊,赞誉啊,地方奇闻轶事啊,总之是千奇百怪的这种不重要的,司礼监按照分类直接照着票拟。 一些重要的,地方政策型请示,拨银申请,请辞,弹劾,举报等等,要是小事,一般也由司礼监批红。 这种就有些权限了,只要和内阁意见相差不是太大,或者理由充分的,不采取内阁意见的情况,只要内阁不申诉,也就执行下去了。 比如十六年新科进士观政结束,吏部拟奏分配的名单,内阁公式化准奏或稍作变动,到了司礼监,可能会照着票拟批红,有可能也会做一些小变动。 七品官的调动,吏部本就可以做主,上奏也只是做备案、备份,皇帝一般是不会看的,照着内阁票拟批红即可。 当然,朱慈烺也不会看的,这些人的能力,吏部肯定比自己更了解,这时候,内阁和司礼监的权利就稍做显示了。 内阁是堂而皇之、名正言顺的改,理由很简单,诸如,这后辈我了解过,如何优秀云云,理由还不简单? 司礼监就是暗戳戳的改了,一,这类奏章朱慈烺根本不会看,二是无伤大雅的修改,内阁也不会不给面子,非要到朱慈烺面前申诉核实。 两边心照不宣,相互合作而已,要是司礼监给内阁使绊子,那也是让人难受不已,所以大明一般不会有水火不容的内阁和司礼监,更多时候,两边关系融洽,还很不错呢。 但有些不该擅自做主的,司礼监要是私自更改或者批阅,那就是大忌了,要是极度不符合内阁意见,且缘由站不住脚,内阁就会到朱慈烺这边面呈再议,这就露馅了。 或者朝会议事或内阁奏事提出的一些重要事情,奏章没给朱慈烺过目过,司礼监擅自已经批示下发了,朱慈烺被问起,不知道这件事,那也就露馅了。 所以这种极易露馅的坏规矩的事儿,司礼监一般是不敢做的,除非是正德那种,完全不看奏章的,那就是司礼监怎么批就是什么了。 什么?你想找皇帝求证核对?对不起,陛下不见,那这就没法了。 不过,这种情况毕竟非常少见,也就正德一个,才成就了八虎威名,最后被戳破,照样被收拾。 就连几十年不上朝的万历,司礼监都不敢胡来,万历虽然不上朝,但还是看奏章的。 而且他虽然不见其他人,但首辅求见他还是会见的,要是被首辅点上一炮,司礼监被查确有欺上瞒下,那就完了。 当然不排除皇帝是有意放纵,倾轧文臣势力,像其他朝的大宦官,基本就都是这种情况,比如魏忠贤就是天启放出来压制东林党的,但正德朝就不好说了。 刘瑾有欺上瞒下的条件,也有正德放纵打压内阁的条件,具体可能就是两种情况参半。 刘瑾搂钱是狠,但改革也是冲着文臣去的,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正德授意改革打压文臣集团,刘瑾在执行的时候顺手狠捞银子。 嗨,你还别说,大明的大宦官,各个都是他娘的人才啊。 你可能不知道,高拱、张居正的隆庆、万历改革,很大一部分,是借鉴刘瑾改革内容的,而改革是大宦官冯保大力支持的。 雍正的摊丁入亩是实打实的正向改革吧?可谁又知道,最开始施行这个政策的,会是明末的大宦官魏忠贤呢? 想不到吧?说不得真实的历史上,刘瑾和魏忠贤都才是改革派的好人呢,谁知道呢。 。。。 第94章 问罪御马监指挥使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波澜无惊,除了第二天陪崇祯去孝陵祭祖,整个南京声势浩大外,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朱慈烺每日批批奏章,陪着三女出去玩了一回,倒没再遇上狗血事件。 崇祯身边跟着大批的锦衣卫鸾仪司高手,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主要是朱慈烺和崇祯去的地方都是正经地方,和纨绔一类,还真就碰不着。 要是去喝花酒,上秦淮河游船,那可就不好说了。 第三天上午,批阅完早上送来的紧急奏章,朱慈烺就带着杨宇和祖泽清出城了,无他,闲的蛋疼,出城打枪。 到了城外御马监的校场,没有多带人,就带了四卫一营的主官,勇卫营的主将周遇吉不必多说,而腾骧左卫的指挥使也是熟人,第一次跟朱慈烺南下巡视天津的新城侯王国兴。 腾骧右卫的指挥使,怎么说,也算半个熟人,那就是朱慈烺前几日才碰到过的,几个美女中李姝的父亲,临淮侯李弘济。 巧的是武骧左卫的指挥使,同样是前几日遇见的刘虞瑶的父亲,新乐侯刘文炳。 (ps:历史上李弘济崇祯十三年遇害,但这个时空,因为朱慈烺的影响,李弘济被调御马监掌一卫禁军,免祸。) 武骧右卫的指挥使,是宁阳侯陈光裕。 朱慈烺和众人见礼完毕,越想越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沉思一会儿后,朱慈烺还真就疑心大作。 带着众人来到校场,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王指挥使、陈指挥使?” “臣在。”两人插手应卯。 “你二人,有女儿吗?”四个指挥使都在三十靠后和四十出头的样子,只有周遇吉能年轻些,但也在三十出头了。 “回殿下,臣有两女,长女年已十二,次女年仅七岁。”虽然奇怪,但王国兴还是毫不犹豫的先答道。 “回殿下,臣有两女,长女十八,已嫁为人妇,次女十一,尚在阁中。”陈光裕眼睛泛着精光,啥意思,看上我女儿了?好啊,好啊,看上哪个了,我今晚就送到东宫。 “嗯。。。”听完之后,朱慈烺沉吟一下,突然转头问道:“李指挥使、刘指挥使,你二人可是对孤削爵一事,心有不满。”朱慈烺突然斥责道。 随着朱慈烺的问罪,周边随行侍立的锦衣卫,绣春刀‘仓仓仓’的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吓的二人立即跪在地上喊冤,其他三人亦是跪地求情:“殿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臣与四位指挥使朝夕相处,并未见有不满之心,还请殿下明鉴。” 周遇吉人还算厚道,给四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然,他们都以为是周遇吉举报的呢,五人中,只有周遇吉以前是没有爵位在身的。 “哦?那可是有和南京勋贵联姻的想法?怎么?南京勋贵手里没兵权,就想着掏孤的本儿了?” “孤已经准许他们募兵十万扩充京营了,他们竟然还在挖孤的城墙角,看来,不仅是兵权这么简单的目的啊,是要谋反?” 朱慈烺话音刚落,丘致中就炸了毛一样,尖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咱家拿下这些悖逆之徒。”锦衣卫二话不说,上前就将五人捆了个结实。 “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给周副将松绑。” 周遇吉松了绑,还想再求情,朱慈烺挥手打断:“你先起来,看着就好。” 然后转头问向李继周:“这段时间可有锦衣卫汇报,南京勋贵和各军将领接触吗?” “回殿下,暂无。” “给王指挥和陈指挥松绑。”示意二人起身站在一旁,接着看向剩下两人,说道:“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此时的李弘济,脑子电石火光之间,竟然一下子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抬头再看了一眼,我滴娘啊,这可不就是女儿形容的宗室子弟,给他们勋贵分析朝廷意思,答应帮忙的人嘛。 之前虽然见过朱慈烺,但是女儿回来时形容的时候,一是,不是太熟,没对上,二是,也没敢往这块儿想啊。 现在已联系,女儿、联姻、南京勋贵、宗室子弟,这些东西突然间就在李弘济脑中串联起来,越想越觉得没错。 不然,凭什么另外两人没事儿?不就是他们女儿年岁太小,当日没去嘛,这可真是冤得慌啊,他只是想寻求复爵的帮助而已,真没敢想谋逆什么的。 但是转念一想,南京勋贵怎么想的?他还真不知道,看这架势,就算真联姻后拉着他们手里的兵马一起谋逆也是存在这种可能的。 想到这里,李弘济冷汗直流,慌忙用膝盖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结果立即被身后的锦衣卫按在了地上,他嘴里不闲着,叫道:“殿下,臣冤枉,臣对朝廷忠心耿耿,臣出此下策,是因为实在是想要恢复祖宗爵位啊殿下。” “而现在臣人微言轻,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实在不知道如何求情啊,这才想到托南京勋贵的关系和地位,想向朝廷求情,从轻发落,臣真的绝无谋逆之心啊,殿下,明鉴啊。” 此时的刘文炳也从李弘济的话中,终于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也赶忙表忠心,朱慈烺喝道:“闭嘴。”两人这才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此时的朱慈烺,脸色阴沉,和以往他们见到的满脸和煦笑容的太子,大相径庭,他们这才明白,这真是一只笑面虎啊,做事狠着呢,更是吓得在地上抖得不行。 他们四人,比起其他北京勋贵,算的上是走运了,领的是精锐御马监军队,现在驻地是在南京,除了现在不能捞钱和没有爵位,其他改变也就是折了家产,其他变化不大。 这要是再发配,和那些跑了的勋贵一样,去山东当大头兵,那就离死不远了,家族也就完了。 他们这些削爵的勋贵,现在依然身处军中高位,家族安危还是有保障的,君不见,跑了的勋贵,现在已是家破人亡,他们不想步后尘啊。 “孤说过的话,倒也是实话,本也没打算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现在依然身处高位,爵位之事,如孤所说,以后立功了,朝廷有了由头,自会复爵。” “现在,老老实实的为国效力,再敢胡乱跳腾,惹出什么乱子,孤可不会再留情面了。” “谢殿下,谢殿下隆恩,臣明白,臣定然老实本分,为国杀敌,祖宗的爵位,臣会立功赎罪的。”李弘济赶忙保证道。 “对对对,臣也是,臣世代忠良,绝不敢悖逆朝廷,臣定当为国效死,在所不惜。”刘文炳也是保证道。 “如此,孤就明白了,复爵虽然重要,但也不能被人利用了,好了,起来吧。”锦衣卫给二人松了绑,二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大锦,拿帕子给二位爱卿擦一擦脸。” “谢殿下,不用,不用,臣自己收拾即可。”二人接过刘大锦递上的丝帕,但也没敢用,用内侧没有着甲的袖子胡乱擦了擦,把丝帕递还,但刘大锦没收,他们小心的揣进了怀里。 “李姝和虞瑶可曾婚配?”二人闻言稍愣,李姝其实已经有婚约了,倒是刘虞瑶年岁不及及笄之年,暂未有婚约,所以这次刘文炳倒是没想那么多,照实说道:“小女年岁尚小,暂未婚配。” 听了这话,再抬头看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的朱慈烺,李弘济眼中精光一闪,不再纠结,当即朗声道:“回殿下,小女也是,国家不平,婚事暂未来得及张罗。” “嗯,好了,今天本来是带大家来打枪的,没想到赶巧了,大家不必介怀,走,靶位已经布置好了,随孤去试试手艺。” “高伴伴,你着人记着,今日打靶,头名官升一级,赏银千两,第二名赏银五百两,第三名赏银三百两。”朱慈烺今日也是兴致极高,赏赐丰厚。 “是,奴婢已着人照看纪录了。”高起潜颠颠儿的说道。 “好,高伴伴不愧是行伍出身,以后说不得也能带领御马监为国立功呢,到时候,孤给你封爵。” “奴婢谢殿下隆恩,必当为国杀敌,为殿下效死。”高起潜激动的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赶紧跪地磕头谢恩。 “好了,开始吧。锦衣卫二十人一组,先比手弩,十发为准,命中粑位环数高的胜出。” 靶环这东西,早就存在了,朱慈烺现在只是给各环加上分数,和后世一样的算法,众人也都没啥不解的,毕竟在军中实行了一段时间了已经。 在案几前坐定,喝了口茶,看着周遇吉竟然也跃跃欲试的样子,看样子是手痒了,朱慈烺哈哈一笑道:“老周,你别心急,待会儿你们随孤一起下场比试一番,要是输了的,罚银二十两。” “臣遵旨。”周遇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样吧,光锦衣卫比试也没意思,你们把各自军中百户、把总以上的喊过来一起,看看御马监实力如何。” 没法儿,大明军制他娘的两套体制,一种常规卫所制,还有一套边军制,百户、把总、千户、千总、守备、佥事、参将、同知、总兵、指挥使并行,实在是乱的可以。 “臣谢殿下恩典。”五人谢恩,然后叫来亲兵回营拉人去了。 不一会儿,就列队来了三百余军官,参拜之后,列入两旁,观看锦衣卫比试,现场气氛高涨,两旁还未上场之人,加油助威声不绝于耳。 要是有人射出好成绩,满堂喝彩叫好声不断,但要是有人紧张没有发挥好,喝倒彩的,嘘声一片的也不乏其声,搞得没发挥好的面红耳赤,灰头土脸的低头掩面下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朱慈烺也是看的津津有味,总的来说,训练平日里还是没有落下。 可以看的出,基本都是在水平之上的,哪怕没发挥好的,也只是在少数。 基本都是心理素质不行,受到影响,看架势,本事还是有的。 第95章 校场比武 “殿下的鸾仪司,各个神武了得,臣佩服的紧啊,看来殿下治军也是惊才绝艳啊,哈哈。” 李弘济机不可失的拍上马屁,这直面朱慈烺的时候可不多啊,得抓紧了。 “老李你这就没眼力见了,这鸾仪司的日常,可不是本宫训练的,那是杨千户和祖千户的功劳,本宫可不敢居功。” 几人也是老贵族了,听着太子的称呼和自称,自然感受到了关系拉近不少,几人也自然了不少,逐渐有些放开了。 “哈哈,臣眼拙了,二位千户了得,得空可得来御马监为我等指点一番啊。” 李弘济向朱慈烺身后站着的二人拱了拱手。 “李指挥使谬赞了,在下得空,必然来御马监向诸位老前辈请教。” “嗷。。。威武。。。” “老丁,好样的,真他娘的解气啊,叫他们嘲笑咱们,现在如何,哈哈。。。” 案几前的客套被全场轰鸣声打断,几人连忙向场中看去。 “好。”此时的朱慈烺也拍桌大声赞了一句,他们在客套谈笑,朱慈烺是听着,但眼睛没离开。 只见场中这一组,中间那个身材修长挺拔的小伙子,每一箭间隔匀称,从容不迫,而且准的出奇,箭箭直中靶心。 二十五步的距离,十发得中100环,称得上是神射手了,这可不是大弓,而是手弩啊,这个距离,这个成绩,恐怖如斯。 “叫他过来。”朱慈烺吩咐道。 “是。”杨宇出列,去将在诸位同僚祝贺中的小伙子叫了过来。 “啧啧,老丁真是走了狗屎运啦,这他娘的发达啦啊。” “可不是,发挥的好也就罢了,现在可是太子殿下现场观看啊,现在被太子殿下叫去,赏赐都是次要,估计前途光明了。” “可不是,唉。。。我他娘的怎么就手抖了啊呢。” 在一众同僚的感叹下,丁总旗来到台前,单膝跪地行军礼,“臣锦衣卫鸾仪司总旗,丁自修,拜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朱慈烺虚扶一把,然后等起身后再次问道:“丁总旗,今年多大了?” 因为朱慈烺看着这小子面色稚嫩,年岁不大的样子。 “回殿下的话,臣今年十八。” “抬起头来。”朱慈烺看了看,确实是个小年轻,而且还挺帅的,当然,是比不过自己的。 “你手弩如此精准,可有什么心得分享给同僚?” “这。。。殿下明鉴,臣是自小就练武所得,弓弩自然在日常练习之列,所以。。。” “哈哈,好,本宫听懂了,无他,手熟尔,既然是从小练武,想来身手亦是不错咯?好好准备,晚上还有比试呢,可得拿个好成绩。” “臣不敢自大,定当全力以赴。” “嗯,不错,你武学是跟谁学的?”朱慈烺想了解一下家世,虽然锦衣卫都是家世清白的,但朱慈烺还是想听听。 “臣此乃家学,我丁家原是戚家军一员,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被打散,剩下为数不多的,有一些选择了锦衣卫。” “哦?忠良之后,怪不得如此神俊,功臣忠良之后,今日比试又技压全军,不可不赏,擢升鸾仪司总旗丁自修为百户,赏银一千两,日后司职,伴孤左右随驾。” “臣谢殿下隆恩,为殿下效死。”丁自修当即跪地谢恩。 “好了,起来吧,来孤身边,一起观看。” 军中卧虎藏龙,不可小觑天下人,这不,后面御马监军官中,长弓五十步就有一位千户十发十环,满分夺得桂冠。 五十步可不是五十米,已经是少有了。 参拜过后,朱慈烺稍作询问,原来是腾镶左卫世袭千户,名叫沈一贯,三十一岁,生的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猛将。 朱慈烺赞赏一番,当即也是官升一级为腾镶左卫镇抚使,赏银千两。 “司职,本宫就不做干涉了,想必王指挥使不会亏待你,想不到王指挥使手下竟有如此猛将,看来以后立功有望啊,好好干,本宫亏待不了你们。” 朱慈烺对着王国兴夸赞一番,乐的王国兴满脸通红,可算是在几位同僚面前长脸了,在太子面前也算是刷了好感度。 “叫二三名上前领赏吧。”少许,上来五人,并列第二两人,都是锦衣卫军士,并列三名三人,一名锦衣卫军士,其他两人都是御马监所属。 照例赞扬一番,六人在众军士羡慕的眼光下回到队列,几百两银子,那可是够 普通军士十几年赚的了,如何不叫人眼红啊。 接下来在朱慈烺的带领下,众位看台上的军官下场,由朱慈烺打头,开始比试。 说实话,手弩朱慈烺也是练过,弓箭朱慈烺也练过,但也仅仅都只是练过,后世而来的他,当然热衷于热武器,对弓弩也只是涉猎而已。 在众军士的热烈欢呼中,朱慈烺拉开架势,先是五发手弩,退后一段距离,又是五发弓箭,十发皆是上靶,每次上靶都引得全场欢呼。 朱慈烺老脸微红,十发是全中了,但仅有两发十环,其他大多在七八环而已,总体成绩也就中上水平,但依然架不住全场军士的欢呼赞叹。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大明的太子殿下,竟然也如此弓弩娴熟,俺还以为要脱靶呢,没想到这么厉害。” “那是,我大明以武立国,历代君主可都是通弓马的,岂能射不中。”说的好像他有多清楚历代皇帝似的。 诚然,朱慈烺的成绩并不如何拔尖,但无奈众人的期望值太低啊,这就大大超脱了众人的预料,当然赞叹了。 朱慈烺今年也才刚满十七岁,谁能奢望一个常年处于深宫、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能多擅长弓弩呢? 在众将士恭维中,朱慈烺退下场,谦虚一番,就看着其他几位指挥使出手了,成绩不用多想,平平无奇,还不如朱慈烺呢。 一个个下来都是满脸燥红,惭愧请罪,朱慈烺倒也没有怪罪,打趣儿一番之后,突然道:“今儿个也不能光看戏啊,杨宇、祖泽清、丘致中、高起潜、刘大锦、李安。” “你们都去,说好了的,我们这一组,输了的,也就是除过头名,其他每人二十两,作为晚上比试的彩头。” “啊?殿下,奴婢也要上啊,奴婢可是没射过箭啊。”丘致中苦着一张脸,他可是内书堂出来的高材生,哪会这些啊。 “那可不成,不会那是你的事儿,本宫怎么就会呢,要怪啊,就怪你平日不多学东西,抱着那些书本,你能啃出个花儿来啊,看你以后还学不学。” “以后比试的机会多着呢,你们每次都得下场,输了,可别怪本宫处罚了,哈哈。”朱慈烺不管丘致中的苦恼,逗弄一番,惹得众人大笑。 众军士更是法不责众,才不管你是不是大太监,笑的都是东倒西歪。 这边高起潜倒是有担当,身为御马监提督,实际的掌印大佬,丝毫不虚,上去就拉开架势,你还别说,成绩确实不错,比朱慈烺都要好一些。 “不错啊,高伴伴,深藏不露,你这多年的监军没白当啊,孤看好你。”高起潜连忙谦虚,场下的御马监军官也是大为长脸,喉咙都快喊破了。 直听的高起潜浑身轻飘飘的,自从抛下妻女自宫以后,多年没有感受过的高朝,好似再次降临,浑身哆嗦了一阵,整个人都有点混沌了。 之后下场的几人,自不必多说,几个太监,除了高起潜成绩突出外,其他三人,就刘大锦有一发手弩上靶,歪歪扭扭的插在了边缘处。 其他三人三十发,二十九发全部脱靶,全场哄笑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臊的三人长袖掩面,低头逃回朱慈烺身后,低头不言。 “哈哈,丘伴伴,本宫可不是故意丢你的脸啊,你看人高伴伴就出尽风头了,你们之前从未练习过,实属正常,不必介怀。” “丢脸什么的,这有什么,都是自己人,以后常加练习就好了,可不许心中记恨本宫啊。”朱慈烺安抚一番,毕竟是自己的近侍,要是怀恨在心,可就不好了,虽然基本不可能,但心里不能有刺。 收拾下人,收拾完就调走,不可在身边留下隐患,虽然太监本身奴性深种,基本不会怨恨主子,但原则还是要把握的。 丘致中心中确实也没往这块想,本来都是人人平等下场,连朱慈烺自己都下场了,自己一个奴婢下场实属理所应当。 他这会儿还在暗恨自己,平时殿下练武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跟着练练呢,光在旁边担心安危了,看来以后得多练,不能每次都丢脸啊。 这时听到朱慈烺解释、安慰的话,一时心中感动不已,下定决心以后多练武备,可不能每次都丢人啊,这不是在打主子的脸嘛。 接下来的杨宇,又是一阵高光,成绩不俗,位列第一,就算是拉在全军比,也是稳进前五的存在,众人赞誉一番。 等祖泽清上场,又是惊掉人下巴,祖泽清这厮,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简直一鸣惊人,成绩彪炳,和全军第二的成绩一样,锦衣卫众军更是声嘶力竭的声援。 场面再次进入高朝,朱慈烺也没吝啬,当即赏了祖泽清五百两银子,夸赞一番,令祖泽清感激涕零。 他的身份本就敏感尴尬,朱慈烺毫不计较,让他身处要职,视为心腹,让祖泽清暗暗发誓,为了朱慈烺,命都可以不要。 “好了,成绩出来了,除了祖千户,其他每人交二十两银子,刚好十个人,二百两,晚上比试作为头名奖励。” 朱慈烺转身看向全场大声喊道:“刚才的弓弩比试,大家都很不错,以后孤会多组织这种比试,奖励多多,诸位将士,可要好生练武。” “谢殿下恩典。”全军插手单膝拜谢。 “众将士平身,接下来,第二个环节,火铳比试,刚才没发挥好的,可要好好准备了,奖励、规则不变,锦衣卫使用短手铳,御马监长火铳,开始吧。” 第96章 酣畅淋漓的大醉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火铳比试开始了,流程不变,有条不紊的开展,众人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值得一提的是,军中以前的火铳全部在朱慈烺接手后都淘汰回炉了,目前军中配置的火绳枪不多,但质量有保障,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因为质量问题炸膛了。 现在按照朱慈烺制定的追责制,哪个火铳炸膛了,是要按照枪身上的铭文,找到制作匠人问责的,轻则处罚,重则开除军械司。 现在军械司的待遇也提高了一大截,在这动荡的时期,匠户能得一份如何稳定高收入的工作,可是难得的很。 这次火铳的比试结果,不像弓弩那般耀人了,连全才丁自修,全场最好成绩,也才打了九十二环,就位列第一了。 不过,不得不说,丁自修还真是个全才武职。 “丁百户,你这手铳又是和谁学的?不会也是家学吧?”朱慈烺好奇的问道。 “回殿下,确是家学,戚将军极为看重火器,军中火器繁多,火铳自是必修之课,臣自补入锦衣卫,对火铳练习颇多。” “好,要好好练,相信本宫所说,日后必是火器的天下,诸位也是一样,弓弩只是技艺,火器可是立身之本。” “我大明军队,正在不断的向着火器化演变,第一军目前火器已装列过半,日后,刀枪剑戟的军队,迟早要淘汰的,诸位心中要有方向。”朱慈烺借机也向诸位将领传递日后军改方向。 “臣等遵旨。”众将应诺,至于心中都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开始颁发奖赏吧,孤一言九鼎,升锦衣卫百户丁自修,为锦衣卫千户,司职率领孤的近身护卫。” “臣谢殿下隆恩,臣必当誓死守护殿下安危。”升官就是这么快,有才能,哪里都压不住,终有发光之日。 丁自修本想婉辞,怕升职太快,惹殿下不喜,但太子张口就是一言九鼎的信誉,容不得他推辞,陷殿下于无信,加上领近身护卫首领,责任重大,也是无比的信任,不可辜负。 赏完其他二三名的军士,众军官又比试一番,这次,朱慈烺博得头筹,虽然现在没有准星,朱慈烺依然打出九十四环的好成绩。 位列全军第一,博得全场一致叫好,马屁、奉承、吹嘘更是不绝于耳,朱慈烺也是坦然受之。 剩下的十个人也是照例一人交了二十两,当然,这对全是大佬级别的众人也是洒洒水,就连刘大锦、李安这种级别不高的,但因为是朱慈烺近侍,地位当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平日里各方孝敬也是不少。 此时,天早已过晌午,众人也都已是饥肠辘辘,返回御马监驻地,简单的吃了个午饭,朱慈烺嘱咐李安去南京城采买食材,准备晚上的篝火晚宴。 午休半个时辰,朱慈烺公布了下午到晚间的活动,第一场,赛马活动,朱慈烺让五卫一营的将士全部参与,活动也很简单。 再巨大的校场上,两万五千余人,围成大圈,中间中空,搭建高台,然后从三十多个千户当中,抽出三十人,每次十人,围着大圈赛马。 一圈五里许,总共跑两圈,接着就是牵出十匹骏马,标上数字,让十位千户抽签配马,匹配完毕后,十人骑着马慢步绕场一周。 一是熟悉场地环境,二是让围观的军士看个清楚。 接下来,重头戏来了,几批快马环场高声通知,太子殿下坐庄,每人最高押注一两银子,猜接下来十位千户谁能胜出,赔率一赔二。 瞬间全场沸腾,众人兴奋不已,军中禁赌,管控一向严格,这次竟然是太子殿下公然坐庄赌博,众军士高兴坏了,终于可以放心大胆,正大光明的赌了。 每五百米设了一个投注点,得亏现在军中文人众多,不然都记录不过来,就这,选好马之后,光下注就等了半个多时辰才下完。 还有人抱怨上限太低,才一两就封顶了,不够过瘾。 这其实是朱慈烺的爱护,当兵的没几个钱,要是一下输太多,今天的好事就变成坏事儿了,小赌怡情,过过瘾得了,还想靠这赚钱啊。 这类人,还真就有自信的资本,有些是知道自家千户的本事,有的是认出骏马神异的,总之都是对自己押注的极为自信。 准备妥当之后,十名千户已经躁动难当了,当下,骑上马匹,在起跑线就位,只见当裁判的高起潜站在最外圈的二十步左右外,举起手铳朝天。 向高台看了一眼,见没什么特别指示后,大喝一声:“开始。”随即就是手中的短手铳巨大的开火声。 瞬间,十人先后不一的窜了出去,起点位置的军士也是发出加油、呐喊的呼啸声,只见场中并非十人不相上下的齐头并进,而是稀稀拉拉的,短时间内就拉开了明显差距的梯队。 “哎呀,王千户这是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快冲啊,老子的五钱银子啊。” 有押了注,却见押中的人落后,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冲上去把千户大人拽下来,他自己骑着马冲锋。 “你懂个屁啊,这可是要跑两圈呢,你知道这一圈多长吗,足足五里多,两圈就是十几里,现在冲得快有个屁用啊,等会第二圈就得歇菜,这叫战术,懂吗?”有懂行的士卒出声反驳道。 现场各处都是类似的讨论,确实,现在御马监全员马队,对马了解的不在少数,短途冲锋确实可以,但长途奔袭,特别要注重节奏。 这和长跑是一个道理,前一千米跑的快,后面可能就要落下了,当然不排除那种绝对猛人。 但马匹大致都是一样的,除非不顾马屁性命,用刀插马屁股,透支生命猛跑的,但他们一没刀,二来,这是太子举办的比赛,谁要是把马跑死,那他离死估计也不远了。 三者,众人现在都算是骑兵了,马匹就是第二生命,都是异常珍稀的,这可都是正经的战马,谁也不舍得跑废了不是。 在此起彼伏的加油助威声中,第一圈猛冲的,第二圈确实被后面赶超的不在少数,但有个人的竟然凭着高超的马术,在后段也没有落下太多速度。 最后被五号的王千户夺得魁首,现场气氛高涨,赢了的士卒仰天长笑,输了的士卒仰天长啸,心境自是不同。 三场赛马,后两场押注比第一次快了许多,因为已经熟悉流程,到了晚饭时分,第三场赛马也已结束,现场的士卒自然是有赢有输。 朱慈烺在中央高台观看完毕,兴致勃勃,难得的玩了一天,畅快至极,便命随行锦衣卫喊话。 “太子殿下恩赐,三名魁首各赏赐银500两,其余千户各五十两,军中禁赌,今日赛马只为演武,不可以为例。” “特赏赐全军将士每人一两银子犒赏,酉时初刻,演武场举办篝火晚宴,届时举行格斗表演,各军自行准备。” “阿敖。。。千岁。。。” “太子千岁。。。” 。。。 台下瞬间被点燃,那些输了银子的,也突然惊喜,嘿嘿,输的银子又回来,晚上还能烧烤吃肉、喝酒,美死了。 待得现场众人的呐喊渐熄,朱慈烺这才抬手下压示意停止,然后传命,众人回营休息少许,等待晚宴开席。 说是开席,也不是坐席,不过是些肉汤、骨头、烤肉、馒头、酒一类的速食,还真就没摆桌子坐席的条件。 夜间篝火宴开始,校场大大小小燃了几十处篝火,现场通明,朱慈烺又命人在五方摆下高台,派人看守。 规则也简单,谁想上去格斗表演,就登台对战,两两格斗,不带械,但可着甲,不讲规则,将另一人想办法弄下高台就行,台子四周是土夯的斜坡,掉下来就会顺着斜坡滚到平地,也不怕摔死。 一人守擂成功,可选择下场,也可选择继续等待他人挑战,规则简单,每胜一人二两银子,不可作弊故意送人头诈取银子,场下成千上万同僚和场上锦衣卫裁判在此,谁敢众目睽睽之下玩花活。 朱慈烺坐在中央这座高台附近,台子不高,还没一个正常魁梧的士卒高,主要是怕摔伤,而且太高了周边的人也看不得上面的打斗,这个高度就刚刚好。 晚宴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期间上去挑战的络绎不绝,有些军官,诸如沈一贯、丁自修等人,在守擂十几人后,终是被车轮战熬的撑不住。 最后推选出来的膀大腰圆的士卒上去,愣是靠蛮力给撞下高台,狼狈不已,惹得朱慈烺也是哄然大笑。 更多的都是上去坚持两三人就会败北,毕竟敢上去挑战的,都是有些许把握、自信的,不然上去挨揍、丢人? 晚宴来敬朱慈烺酒的,自然是络绎不绝,虽然是军官组团成建制的来的,朱慈烺每次也只喝一碗,但再加上主桌各指挥使、同知的敬酒,和朱慈烺中途巡查敬将士们的酒。 到了尾声的时候,也是已经人事不省,直接就钻了桌子底,让坐在后面护卫杨宇和祖泽清、丁自修三人愣是没反应过来,出手想拉一把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三人相互看了看,咧了咧嘴,赶紧起身,两人帮忙把朱慈烺背在杨宇的背上,给众人交代一番,就背着朱慈烺回住处就寝了。 期间路过各军的将士,得知太子喝多了被背回去了,这些糙汉子没有嘲笑,反而都是竖起大拇指称赞,朱慈烺敬酒是拿着碗喝得,这他们是看见的。 一个太子不说酒量如何,能这般和他们这些丘八一起饮宴,同样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就让人值得敬佩。 也是他们日后吹牛的资本不是?想当年,老子也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吃过肉、喝过酒的人。 你们不知道,老子当时给太子敬酒,太子还夸我海量呢,哈哈哈。。。 第97章 军械司 喝得面红耳赤的一干指挥使、同知等人面面相觑,愣了半晌,直到朱慈烺被背走,王国兴这才砸吧砸吧嘴道:“俺滴个乖乖,咱们把太子喝桌子底下去了?明天不会起来治我们得罪吧。” “治个屁的罪,老王你喝多了不是?哪有喝酒也有罪的。”李弘济却不在乎的道:“殿下那是海量,你没看殿下喝了多少酒啊,照这样敬你,你小子早就趴窝了。” “殿下这是真性情,多实诚啊,不像某些人,喝酒偷奸耍滑,装醉躲酒,殿下这可是喝到突然就倒了,这才是真喝多了,我老李喜欢,哈哈。。。” “就是,我看啊,殿下性情豪放,殿下是什么人,那是做大事的,怎么可能在意这些小节,要是真在乎形象,早就在差不多的时候不喝离场了。”刘文炳也是赞道。 “话虽如此,但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要是谁在外面乱嚼舌头,坏了殿下的形象,后果,你们可是知道的。” “还有下面的崽子们,回去也都告诫一番,殿下今日是来犒军的,崽子们可不能不识好歹,今儿个殿下光银子就最少花了四万两,大伙儿可别不识好歹。”陈光裕却是告诫道。 “哈哈,那是当然,殿下可是一表人才,性情也是没的说,以后,说不定还能再亲近亲近,你们也听到了,殿下可是专门儿问了我家虞瑶的婚配,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我刘家恢复鼎盛,也是指日可待了,到时候,老哥我。。。” “啪”的一声,刘文炳还没说完的话被李弘济一巴掌拍在后脑勺给打断了,手中的酒也洒了自己一脸,随即转头怒视李弘济,刚要质问他为何打自己,却是先被李弘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他娘的几碗马尿下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在这大放狗屁,太子殿下有什么用意?殿下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你再在这儿满口胡言,信不信你明天就该去山东当马匪了。”李弘济指着刘文炳的鼻子臭骂一通。 刘文炳转眼看了一圈,见众人都暗含深意的看着自己,激灵灵打个冷颤,赶紧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开口赔笑道:“老李说的是,我刚才也没说啥,太子殿下的用意,自然是关心一下臣子的家境,到了南京是否习惯。” “也是殿下和煦,和我们这些臣子亲近一番,慰军靠军,老刘我是感激涕零,喝酒喝酒,大家接着喝酒。。。” 刘文炳打个哈哈,算是圆了过去,在场众人其实心里都清楚,一个个都是人精了,在朱慈烺问罪的时候,这个念头第一个生出的,不是李弘济,不是刘文炳,而是陈光裕。 后面朱慈烺似无意般的问起二女的婚配,其实大家都清楚是什么意思,而朱慈烺也清楚他在传递什么信息。 这两个女人,他朱慈烺看上了,你们就别再许配他人了,李弘济和刘文炳也收到了信息,所以两人今天一直喜气洋洋。 此事如无变故,应该十拿九稳了,但祖训在前,看太子之后如何变通,而这个时候,大家都清楚是一回事儿,你要是说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徒增变故不说,也有坏太子名声的嫌疑,毕竟现在还未大婚呢。 之后几人眼神游离的敷衍着喝着酒,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半个时辰,晚宴结束,各人也留下下属收拾后续的收尾,就都回去歇息了。 翌日,朱慈烺在阵阵操喊声中被吵醒,趴在床边的刘大锦听到声响,赶忙揉了揉脸,上前搀扶朱慈烺坐起身来。 摇了摇浆糊般的脑袋,一阵阵刺痛且沉重,朱慈烺低吟一声,外间的李安已经端着漱口水和醒酒汤进来了。 酒后喝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确实舒服了许多,朱慈烺由着二人替自己更衣洗漱,收拾妥当之后,用了点简单清淡的早点。 出门一看,校场已经人喊马嘶,各处都在以百户、千户为单位训练了,有马术训练的,由战阵训练的、有体能训练的、有刀枪剑戟兵器训练的不一而足,反正是一片热闹且欣欣向荣的场面。 朱慈烺点点头,心想也不知道是这些人日日如此,还是今天因为自己在,这才做样子给人看的,带着人在场中简短的转了一番,大致了解了一下。 御马监三日一操,朱慈烺点点头,他是知道的,古代三日一操,已经算是频次非常高的了,常驻军一般一月一操,甚至三月一操的比比皆是。 随后,朱慈烺接见了御马监的众将领,勉励一番后,就打马回城了,今日,他还有别的安排呢,可不能耽搁了。 “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回宫可不走这边。”丘致中打马跟上问道。 “当然不是回宫了,今天去军械司,看看毕老头的燧发枪研制的如何了,这都快三年了,不知道燧发枪的击发率提高没有,真是让人头疼啊。” 朱慈烺很蛋疼,原先以为明朝早就造出来燧发枪,那自己大批量铸造,还不分分钟打的对手投降? 可是三年前被告知,燧发枪点火率是个问题,有差不多一半的概率,燧石火花点不燃火药,这问题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这年代的火药可不是后世的火药,质量是真不高,虽然按照后世的比例已经优化过了,但点火率还是不高。 从天津撤退的时候,皇家科学院就搬到了南京原本的锦衣卫衙门。 不要诧异,以前南京的锦衣卫衙门就是造军械火器的,技术比北京南镇抚司还牛,大批的大炮都是南京造出来的,这下好了,专业对口,直接搬家进来就行了。 看着挂了皇家科学院的牌匾,朱慈烺制止了通禀的侍卫,就带着人让侍卫领路去找毕懋康了,穿过前堂衙门,后堂就都是大片的厂房式隔断房了,一路走来,朱慈烺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现在的各个作坊,他们都只是负责研发的,又不是搞生产的,所以,每个模块占地并不大,但各自负责研究组装实验的,那真是千奇百怪,而且,朱慈烺大都以前就听说过。 什么地雷、鱼雷、火箭、三眼铳、五眼铳、虎蹲炮、还有他娘的跟加特林一样的七眼铳,看来科技树是点歪了。 佛朗机炮、秘鲁铳、红夷大炮、子母铳、子母炮等等等等,眼花缭乱。 不用惊疑,这都是明朝就已经发明出来且用于实战过的,明朝的火器到了中后期,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后世好多尖端火器的雏形都出现了,只是威力确实不咋滴。 就以火箭为例,点燃之后一窝蜂飞出去几十只火箭,但飞行不足一里,到了之后的爆炸。 也是因为携带火药不足,杀伤力并不如人意,而且因为技术问题,有时候火箭拐弯飞回来的也不少见。 这其实就有集束火箭炮的雏形了,只是技术受限,威力不行罢了,古人的思路却是正儿八经的正确的。 大明的火器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和后世的欧洲一样,都已经陷入了瓶颈期,也出现了类似相同的变通法。 如为了解决换弹繁琐问题,就横向开始加装枪管解决,欧洲的枪族发展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后世改良的左轮和加特林等等,就是其产物。 同样为了解决换弹问题,子母供弹也应运而生,炮身和装弹部分拆分,打完一炮直接换装弹部分的底座,将提前装好的弹药直接装在炮管上发射。 好处是快,劣势就是因为技术问题限制,气密性不行,导致炮弹威力大减,射程不足。 人类的发展历程,东西方其实大致都是做了同样的各类尝试,西方在陆地相对和平,海上征战的情况下,挺过难关,逐步克服困难,慢慢演变到了后世的火器。 而东方恰恰相反,在明末陆地战火连天,海上相对和平。 但对科技发展打击最大的,恰恰是陆地的不和平,最最致命的,是接下来的朝代是异族统治,而且是大力遏制火器发展的基本政策,差距,就此拉开。 扯远了,螨清之毒害,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找到毕懋康,见礼之后,朱慈烺当先就问道:“毕师傅,燧发枪如何了?” 毕懋康一身军装,肩膀上四颗金星闪的人眼花,老爷子七十三的高龄了,但身体硬朗,黑瘦黑瘦的,说话仍然中气十足:“殿下,老臣有些眉目了,殿下请看,这是最新的火药。” “老臣在火药中加了少许磷粉,火药的燃烧和点燃大大增强,燧石击发能做到九成以上,但坏处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火药,温度不能太高,不然容易自燃,危险性颇高,老臣现在也是拿不定主意,才没和殿下禀报呢。” 朱慈烺一惊,乖乖,果然不可小视古人,连磷粉燃点低,极易点燃的法子都用上了,果然不可小觑古人的智慧啊。 只是这燃点低也是个难题,朱慈烺仔细查看了一下,还好不是白磷,不然随时都会爆炸都说不准,想想也是,白磷在古代可不好保存,自然难以收集。 提纯也不完美,杂质颇多,这也提高了磷粉的燃点,比后世的磷粉燃点高多了,自燃的几率不是很大。 朱慈烺沉思,后世有什么能提升火药燃烧的法子呢? 第98章 火药改良 半晌,还真被朱慈烺想到一些眉目,洗火药。 “毕师傅,本宫倒是从书上看到,说是粉末状的火药易受潮,密度太大,哦,也就是说火药之间没有空隙,不易燃烧。” “这就好比我们烧火一样,柴火之间都是架起来的,这才火大,要是堆放的密密麻麻,反倒是不易起火,这个道理炼制钢铁的时候,毕师傅应该是深有体会吧。” “殿下这么说,老臣倒是能听明白,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怎么火药之间的间隙呢?”这种务实的大臣,烧火的原理还是懂的,本身人就是技术流官员。 “其实说来也是简单,毕师傅请看。”说着朱慈烺将旁边的一碗茶水就泼进了装火药的木盆之中。 “这。。。殿下这是何意?火药受潮,可就更难点燃了啊。”毕懋康和随同的其他科研官员都是不解,一脸诧异。 “毕师傅莫急,你看。”说完朱慈烺也不嫌脏,伸手进去就是逮着破了茶水的一片火药揉搓,跟搓面一样,转眼就出现了一个大火药团和其他零碎的火药疙瘩。 “毕师傅请看,用水将火药淋湿,火药凝结粘连到一块儿,再将他们敲碎,变成小颗粒状即可,然后再将火药晾干。” “这种小颗粒的火药装进枪管或炮管,颗粒与颗粒之间就会形成细小的缝隙,这样就会加速它们的燃烧,火药威力必将大增。” “可是,殿下,用水泡过的火药,还能用吗?”听着有道理,但还是有些匪夷所思,火药最怕水了,还能用水泡? “哈哈,不要紧,大家有疑虑是应该的,话说,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走,大家随本宫一起实验一番不就知道了?” 说着,朱慈烺在李安已经准备好的水盆中净手,擦拭一下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众人向后面的空地行去。 “刘卿,去准备柴火,一口大铁锅,几桶水,一斤蔗糖,一斤磷粉,架锅起火,咱们实验一番。”朱慈烺向随行的科学院管事刘玉明说道。 “是,殿下,臣这就去准备。” 不一会儿,东西准备齐全,其实按朱慈烺的认知,好像是要加蛋清作为粘合剂的,但他娘的这个时代,鸡蛋比火药还贵,根本不现实。 所以只好退而次之,使用蔗糖了,一是糖水也有很好的粘合作用,二是便宜,虽然糖也挺贵,但是这种最粗糙的蔗糖还是能接受的。 这会儿的白糖那才是珍贵呢,不说和黄金等量等价,但和白银等量等价那是没跑的。 最大的好处,糖可溶于水,最大限度的释放它的用量,一斤糖能弄几十斤糖水作为粘合剂。 要是几十斤的蛋清,我滴老天爷,那就不知道要用几千个鸡蛋了,朱慈烺就是再有钱也用不起啊,再说也没这么多鸡蛋给你糟蹋。 顺带的好处就是,糖分能助燃,特别是和火药一起混合,效果提升显着,现代的糖业作为战略资源,其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于火药工业。 将锅架好,朱慈烺命人倒了两桶火药粉到锅里,然后挖了一瓢黄糖,倒进一桶水中,再挖半瓢磷粉倒进水中,让人搅拌均匀后,提起桶就将水倒入锅中的火药上。 然后那根棍子开始搅拌,火药有点干巴,就让人再加水,直到锅中的火药成了均匀的糊糊状,这才停下加水,然后起火烧锅,蒸发水分,待锅中的火药像淤泥一样将锅抬走,放到太阳下面暴晒风干。 “好了,现在陪本宫去看看你们其他的进展吧,特别是火炮、火枪炮管、枪管中的膛线,弄得怎么样了?这都一个月了,可有刻完试验过?”朱慈烺问道。 “回殿下,您上次在天津提出的膛线,人工雕刻极难,现在炮管内的膛线刻完了,但还没试验,枪管的还没完工呢。”毕懋康回道。 这年代的手工技艺高,但也费时,还算正常。 “嗯,李安,你带几个锦衣卫在这儿守着,待火药干一些,就倒出来用锤子敲碎了再晒,一定要全都晒干,注意,是敲碎,不是让你们把本宫辛苦熬制的火药再碾成粉啊。” “土疙瘩玩过没?敲成小疙瘩晾干就行。”李安应声后,朱慈烺又转头吩咐:“刘卿,再去准备大小不一的筛子,有多少种就拿多少种来。” “等会儿火药干了,把火药晒一下,碎成粉末的,收集起来后面重新洗,剩下的没过筛的,用稍微大一点的再筛,过筛的就是我们要的小颗粒火药,不过筛的接着敲,再敲碎点过筛能用就好。” “臣(奴婢)遵旨。” “走吧毕师傅,我们就先去看看火炮的膛线,下午出城试炮,看看火药的威力和膛线的威力如何。” 中午,在军械司吃的饭,军械司属于军队部门,皇家科学院属于朝廷直属机构,目前是因为主要研发军械,这才暂时在一起混合。 皇家科学院的范畴,可不光是军械,还包括其他的科研,比如从安南引进的稻米品质就极高,在江南试种效果也是不错,但因气候原因,无法做到像安南一带一年三熟,只能做到一年两熟。 再比如水车动力研发,钢铁冶炼,锻造,等等,涉及项目众多,不单是军械方面了。 下午拉了几门新造的野战炮,炮身短小精悍,铜制炮身,下面装了两个大铁轮子,一匹挽马就能拉着跑的飞快。 到了城外校场,只见炮手麻利的从炮身两侧到轮子之间的空隙处,各取下两把铁锹,在平地上三两下就挖出个坑,然后调整车驾,拉炮的架子落在地上,和车轮形成杠杆原理。 较重的那头划拉进挖好的坑中,把挖出来的土夯实在坑后,这就算是把炮摆好了。 这操作,其实朱慈烺还是能看懂道理的,火炮发射后坐力巨大,以往的火炮发射一次,炮管就得往后窜几米远。 有时为了压低炮管角度,还得给炮管尾部垫东西增加高度,那家伙,一发出去,就要几个人跑后面去把炮再拉回来,费时费力。 这样埋在土中,后坐力被地面吸收,炮身就不会移位了,这办法朱慈烺是看懂了,但新问题又出现了。 新军的火炮,最开始是朱慈烺指导的,但研发成功配置军队后,朱慈烺还真就没见过怎么发射的。 这一看,问题有点大啊,当即朱慈烺就开口问道:“毕师傅,这炮管埋在土中,是能避免后坐力使大炮移位,但要是需要调整炮口角度当如何呢?敌人可不会站在一个地方等着炮轰啊。” 朱慈烺当即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啊哈哈。。。”毕懋康得意的抚着胡子神秘一笑,这才略显得意的对朱慈烺道:“殿下问的好,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容臣给殿下解惑。你们将炮口调低点儿给殿下看看。”毕懋康冲着炮手说道。 在朱慈烺求知的眼神下,只见炮身将车轮横梁和炮身连接处的两侧,各一根铁销拔出,然后将车轮向前推转,然后再将铁销插入固定。 看到这里,朱慈烺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不由得大笑一声,对毕懋康竖了个大拇指,赞道:“毕师傅果然才思敏捷,独具匠心啊。” 有人可能已经猜到了,没错,炮身下面两侧的炮管上,铸造的时候就铸造出了两排向左右延伸的长方形铁板,密布一排粗孔,和炮身属于一体的,而车轮横梁上向上延伸的铁墩子上也是留有粗孔。 车轮的横梁,是个从横梁向上立着的铁板型,中间是个炮身弧度的半圆,炮身两侧的圆孔前后移动对准横梁上的圆孔,用铁销竖向固定,通过调整固定炮身的圆孔前后位置,就能使炮口抬高或降低。 想高就往后固定,想低就往前固定,要是因地想要平射,直接把轮子拉走即可,当然,这种情况不多,炮主要还是应付远程打击。 近处自有小炮,散弹虎蹲炮可比其他大型炮在近战猛多了,而且近处火铳也到了攻击范围,完全应付的过来。 “殿下请细看,这些插孔,也不单单是调节炮口角度的,而且是作为标尺使用的,殿下请看,这中间的标准孔,对应的炮射距离,为一里,就是说炮身在这个孔固定,发射炮弹,打出去的距离为一里。” “往前调节,就会微小缩短射程,往后调节就会较大幅度的提升射程,按照测算,要是射程足够,这最后一个孔的角度,能射程十里不止?” “嗯,不错,提前测算每个孔的距离,作为定式,等会儿我们就用最后一个孔试炮,看最远能打多远,我朝的神武大将军炮,最多也才打出三里远,不过那玩意太沉了,只适合守城,不适合随军野战。” “是,臣这就让炮手调整角度试射。” “这样,先埋三门野战炮,第一门加入就有的火药粉,和实心弹,第二门使用同样重量的颗粒火药,配实心弹,第三门使用刻有膛线的火炮,使用粉末火药,配实心弹,咱们今天就实践一下,到底那个威力大。” “是,臣这就准备。” 因为只有一门有膛线,朱慈烺没法再来一组颗粒火药加膛线的实验,只能等这轮测试完,再来一发颗粒火药配膛线的测试,看看两者相加的效果如何。 第99章 城外试炮 一切准备就绪,毕懋康带着朱慈烺登上远处高台,周边锦衣卫密集护卫着。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朱慈烺虽然并不觉得有啥危险,但下面人可不敢冒这个险,谁敢拿九族做赌注啊,无奈,朱慈烺只好应了毕懋康,来到远处观摩。 其实铜炮炸膛的几率非常小,而且铜的延展性非常好,就算是炸膛了,也只会炮身变形,不会如铁炮一般,直接就成了大型破片手榴弹了。 而且铜的耐热性和散热性比铁也强出不少,好处比铁多太多了,但在缺铜的大明,铜炮造价也比铁高了几倍,这玩意儿都能直接当钱花。 也是近几年不断通贸日本,才低价换取到可观的铜产,日本物资匮乏,以物易物非常划算,而且他们盛产金银铜,价格相对国内,低了一半不止。 安南的金银铜矿同样丰富,朱慈烺现在腾不出手,只能看着西班牙、葡萄牙、荷南等国殖民掠取,再到大明换取奢侈品拉回国内赚取巨额差价。 待高台上的毕懋康亲自打下发射的令旗旗语,炮手点燃了早已装填完毕、等待发射的大炮引线,引线燃烧异常迅速,完全不似后世的引线那么慢,几乎几个呼吸间,不到半米的引线已燃烧殆尽,点燃了炮身底部火药。 “嘭”的一声巨响,显然,装了颗粒火药的大炮率先击发,同样引线,同时点燃的三门炮,显然颗粒火药燃烧更加迅速,更加充分,紧接着就是两声不分先后的炮声响起。 三枚实心弹先后飞出,同样的仰角,但肉眼可见的,颗粒火药的实弹飞得更高更远,下来就是加了膛线的实弹,而对比这两个,粉末火药的实弹则早已在做下落运动了,显而易见,颗粒火药和膛线更猛。 毕懋康激动的手一抖,胡子都撤下几根,待得实弹落地,立马跳起来嘶吼道:“刘玉明,快,差人快马去测,三个实弹飞出去落地的距离都是多远。” 然后转过头激动的对朱慈烺说道:“殿下真乃神人也,这两个办法现在看来都是作用巨大啊,老臣肉眼可见,胜出原来不少,这个改进完全可以继续。” “是啊,殿下睿智英明,为我大明立下不世之功啊,这改造完成,敌人的火炮看都没看到我们,我们就可以先下手为强消灭敌人了,哈哈哈。。。” “确实,两军对轰,敌人也够不到我军大炮,稳立不败之地啊。。。” 。。。 周围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朱慈烺也是心情大好,一边敷衍应和,一边等待测距的人回来,拿着刻有尺度的绳子的军械司衙役,飞快的拉着绳子测距。 不到两刻钟,回来的人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各位大人,经过测量,一号炮位,实心弹发射距离为一百七十七丈又一步许,二号炮位,实心弹发射距离为三百六十丈许,三号炮位,实心弹发生距离为四百零二丈又一步许。” “嘶。。。”现场吸气声不绝于耳。 解释一下明朝的计量单位,一步约为一点五米,一丈约为三点三米,一里约为600米,‘步’是距离单位,不是按你平常走多少步的那个距离测算,而是固定的计量单位。即一里约为三百六十步,约为一百八十丈。 “好啊,一个射出二里远,一个射出二里半,是之前的两倍有余啊,若是两者叠加,岂不是能飞出五六里远,这要赶上大将军炮了啊。哈哈 。。。”副院长孙和斗也是高兴的胡子乱颤,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道。 此番是军事实验,擅长此道的皇家科学院院长毕懋康和副院长孙和斗都有跟来测试,另一位副院长宋应星,此刻正在孝陵卫附近的军田里春耕呢。 北京来的军属,也没分完南京周边收缴回来的军田,还有大半空闲,没法,朱慈烺只能再次把田租给以前的佃户耕种,但种什么就是朱慈烺说了算了,现在的宋应星,正在实验各类新作物呢,暂且不提。 “孙院长太过乐观了,这可不是一乘二二乘三这么简单,本宫估计,最多五里就撑死了,断断不会达到六里。”朱慈烺其实也摸不准,只是自我推测道,当然,他也希望越远越好。 而且这还是四十五度的最大仰角了,实心弹在最大仰角,杀伤力就会下降,这就是抛射角度的复杂学问了,简单来说就是,垂直丢下来的铁球,在地上可能直接砸个坑就不动了,最对原地弹一下。 但要是斜着丢出去的铁球,那就是会在地上不断弹跳前进,最后贴地滚动,很明显第二种对敌人杀伤力最大,最好是平射的威力最大,接近枪能,但相对的,距离也会大大缩短。 “殿下不必纠结这些,超出三里,其实我们就能碾压现在的其他大炮了,野战的话,更是无人能比,所以最大射程五里也好六里也罢,差距不是太大,所以,臣是非常期待颗粒火药和膛线的叠加效果啊。” 孙和斗不以为然,确实最大射程差一点无所谓,这些他们后期再研究就是了,现在要的,就是对其他火炮形成断崖式碾压即可。 “呵呵,孙院长说的不错,纠结这些没什么意义,孙院长去安排试射吧,本宫也是非常期待啊。” “臣遵旨。”孙和斗底气十足,领旨离去,一向沉稳的汉子,现在走路一蹦一蹦的向着火炮疾行而去,看来是迫不及待了。 不一会儿,又是一声炮响,随着实心弹的飞出,接下来就是略显漫长的等待了,这次只有一发炮弹飞出,凭肉眼,是没法去比测到底威力提升了多少,所以,只能等着测距之人回来回复距离。 就在众人快沉不住气的时候,哪个衙役终于回来禀报了:“禀殿下和各位大人,此次试炮,实心弹测距七百四十丈许。” ‘呼’。。。众人心底长出一口气,虽然没有期望当中五六里的距离,但四里多的距离,对于这么一门小炮来说,其实也已经很夸张了,这在以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要是换在大将军炮上,不得轰出十里开外?‘嘶’,这他娘的这么一想,好恐怖啊,但到底怎么样,也要测了才知道。 “好啊,四里多的距离,也足够了,以后要是打骑兵,可多发射好几轮不止啊,定然叫敌人人仰马翻。” “不错,蒙古和建奴的好日子到头了。” “苍天呢,我大明复土有望了。” 几个老头子哭天喊地,好像已经北伐成功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在给他演戏,看的朱慈烺暗翻白眼。 众人回到炮位,朱慈烺伸手摸了摸炮身,没有丝毫的发热感觉,一时也心中振奋,回过头道:“好了,今天的试射就到这儿吧,杨宇。” “臣在。” “传令给骆都司和陆都知,让他们二人各派锦衣卫轮流保护皇家科学院众研究人员和家属的安危,科学院的各位大人,每人配置四个锦衣卫校尉,日夜守护安危。” “是,臣这就去传令。” “这。。。”听到这话的众大臣却脸上微微有些不太自然了,一时气氛有些凝结。 朱慈烺见状,不得不开口解释道:“诸位爱卿放心,孤没兴趣也没时间想了解你们的生活,孤只是在安排你们的护卫和安危,你们千万别觉得孤小题大做。” “我们的大炮、火药、燧发枪威力一经流出,敌人势必会派人刺探的,给你们说说吧,崇祯初年,北京工部、兵部、内官监、兵仗局,每年光建奴和蒙古的密探就能抓几百人。” “绑架工匠家属,官员家属要挟就范的,数不胜数,直到三顺王带着孙元化,也就是孙副院长的父亲在登莱筹备的最新的一批火器,俘海投奔建奴,建奴这才放弃了在北京对火器的刺探,而孙巡抚也因此落罪,斩于西市。” “现在,诸位还觉得小题大做吗?你们说,若是建奴在新式火器上吃了亏,他们会如何行事呢?到时若是失了国家机密,斩了你们的九族事小,若是影响前线吃败仗,那,你们就是国家、名族的罪人了。” 众人越听越觉得瘆人,好家伙丢了机密要斩九族?罪不罪人先不说,这他娘的,以前以为是最安全的衙门了,专心搞学问、搞技术就行了。 没有其他衙门的倾轧,也没有前线的危机,跟着京师,安全的不要不要的,现在看来,危险重重啊,到时要是谁泄了密,朝廷要是查不到,啧啧,可不就得全部落罪嘛。 哎呀,有必要,有必要,安全很重要,“殿下。。。要不,您再多派点人保护一下我等家属?” “呵,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这里毕竟是大明京师,贼人不会明目张胆,有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在南京驻扎,足够了。” “再说了,要是真遇到了这种事,一个两个的老婆孩子重要,还是九族重要,相信你们自有判断,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若是老婆孩子真的不幸,为国捐躯,朝廷必会加倍补偿,孰轻孰重,诸位自己掂量吧。”朱慈烺略显残酷的说完,带着人就是上了座驾,准备回城了。 “这。。。院长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真的家人被要挟,朝廷还能怎么补偿啊,没想到这衙门也是如此危险。。。” “是啊,院长大人,你可要给大家想想法子啊。” “老夫能有什么法子,再说了,要是泄密或者窃取情报,那也是老夫首当其冲,问罪也是老夫扛大头,老夫找谁说理去。” “以后自个儿小心点,让家人也防备些,这不给你们配了锦衣卫护卫嘛,贼人作案,潜进来几个人,还能奈何的了锦衣卫?” 第100章 新建兵工厂 毕懋康正在安抚众人,只见李安跑过来说道:“毕大人,殿下宣你和孙大人上车说话,跟随殿下进宫详谈。” “哦?好,老夫这就来。”转过头,毕懋康冲刘玉明说道:“刘司理,带领大伙儿回去之后,将火药改良法整理成册,然后备好成品,待老夫回来再行处理。” 说完这些,毕懋康这才转身随着李安走到朱慈烺车驾前,通禀之后,毕懋康上车进入车驾。 内部空间极大,坐七八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太子车驾为了低调,没有驾五马,仅有两马拉车,后面的车厢也是经过改造的。 虽然把礼制标志都拆除了,但空间和安全性那是一点儿没变,四轮车厢,特制车驾板面,弓弩不能透。 毕懋康进去一看,孙和斗已经在里面入座了,孙和斗四十多岁,一副文士打扮,比毕懋康有卖相多了。 待毕懋康坐定,朱慈烺这才开口道:“今日解决了火药和膛线的测试,也算不许此行,两位回去后测试一下燧发枪,如若不出意外,新式火药掺杂了磷粉和蔗糖之后,就好点燃的多了。” “燧发枪哑火率只要控制在一成往下就算合格了,再说了,燧发枪虽然有哑火率,但那只是燧石没有点燃火药而已,将击锤重新拉开击发也就是了耽误不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远程射击几乎不会误事。” “要是敌人都在眼前了,还出现哑火,这种几率太小,几乎可以不计,所以燧发枪量产势在必行,这两年火绳枪的量产每月两千条,还是太少了。” “已经三年了,现在连第一军都没有装备完,上海现在新招的两个团近三万人的新兵,训练完也就这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装备跟不上,难道叫他们提着长矛去打建奴吗?” “南京比邻长江,水系发达,水车动力传输系统完全不成问题,等会回去本宫给你们写个条子,去找倪元潞倪大人要钱。” “在南京城外,再建立两个兵工厂,南京匠户繁多,招募两个厂的工匠不成问题,这样每月四千支燧发枪也是捉襟见肘啊。”朱慈烺说到这,也是愁的直拍脑门啊。 钱有大把,如何转化为战斗力、武器装备可不简单啊。 “殿下,臣倒是有个办法,殿下姑且一听。”毕懋康见朱慈烺看了过来,点头示意,这才接着道:“其实我大明的户籍制度,有坏处,也有好处。” “就拿现在两个兵工厂的匠人来说,其实他们的子孙,多半都学了不少技艺了,现在在外也是营生养家,不若我们扩招一批,让现在的匠人们将他们的子侄带进来一批,作为学徒。” “他们都是有技艺基础,想来出师独自铸造也用不了多久,按一个月来算,最迟两个月,除过南京新建的两座兵工厂,就能再带出四个兵工厂的匠人了。” “到时加在一起就是八个,每月铸造就算不到八千,也能造个六七千了,不到半年就能把第一军列装完毕了。” “嗯,此言有理,想来匠户们也是愿意的,两个人总要高过一个人的收入,本宫还就不信了,现在外面的营生能有朝廷给的高、给的稳定?” “准了,一起批钱扩招扩建,但不能全都集中在南京了,鸡蛋还是分开放的安全。” 沉思一下朱慈烺接着说道:“天津现在一个,上海一个,南京还是建两座,但要分开,东西各一个,老规矩,离远点,特别是现在火药改良了,一定要管理好火药。” “别哪天像天启朝一样,再把南京炸上天咯,剩下四个,一个建在安庆府,一个建在武昌府,一个建在南昌府,最后一个嘛,就建在长沙府吧,其他地方以后再说吧。” “臣遵旨。”两人领旨。 “毕师傅,孙师傅,燧发枪的扳机和火绳枪基本没什么区别了,主要的难度还是在枪管钻孔,这个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在列装完第一军的十万火绳枪后,全面专攻燧发枪生产。” “所以,最多半年时间,两位师傅提前准备燧发枪的材料,以后如无必要,就只生产燧发枪了,火绳枪终究是要淘汰的。” “是殿下,臣已采购不少燧石材料,倒也不紧俏。” “嗯,这个月抽空,把鸾仪司的一千多把短手铳的火药供应上先,他们的装备一定要精良,另外,本宫设计了几款枪,设想就是多发、连发的实现,这个技术,涉及到了火药定装。” “火药定装?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还请殿下详细说说。”孙和斗一下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说来也简单,用质地较硬的纸壳,如桑麻纸等,称好一次击发所需的火药,连同铅弹一起装进纸壳密封,士卒换弹时,只需将纸筒咬开,就能将火药和铅弹灌进枪管,不需再用药壶凭感觉和经验倒火药了。” “这样就避免了火药倒多了炸膛和倒少了哑火的情况,而且训练的效率就可以大大的提升了,不必再需长时间的练习积累经验也可以准确的装填了。” “妙啊,如此一来,士卒只需记好步骤,用通条夯实铅弹就可以击发了,确实简便了不少啊。” “战场之上,绝大多数士卒因为紧张,药不是倒多了就是倒少了,而且拿着药壶,很不好填充火药,这样就全解决了,殿下真是天纵之才啊。” 被夸的朱慈烺老脸一红,心道,这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我只是拿来主义罢了,不过现在毕竟还没有出现,朱慈烺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此法通,万法通啊,定装火药能在火铳上实现,那火炮也完全可以啊,哈哈,真是妙法啊。” “确实如此,本宫刚才要说的,就会用到此法的升级用法,此处没有图纸,不便细说,会东宫,本宫拿图纸给你们细讲,然后尽快研发铸造。” “殿下放心,只要有图纸原理,臣必定给他造出来。哈哈。。。” 。。。 一路聊了一些其他的细节改良,在孙和斗的提议下,由朱慈烺冠名,正式定名颗粒火药为妙宇火药,定名膛线为妙宇线,定名新型野战炮为妙宇野战炮,往后成为定式往来于公文之中。 小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东宫,朱慈烺带着两人来到自己的书房,让春香去找来自己手绘的图纸,开始为两人讲解原理和要求。 图纸上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左轮的设计理念,制作一个可转动六筒装弹装置,可以提前将火药和铅弹装进去。 因为前膛装填的铅子和火药一般非常密实,不用担心提前装进去的东西再掉出来,最多再加个薄一些的固定铁片,剩下的就是后面的难题解决了。 做一个圆形的铁片,只在正上方留一个燧石击入的空间,在内部留下更细的小孔,前膛装填压实的火药,转到这个击发位置,火药就会受挤压力填满燧石撞击点内部预留的小孔。 拉开击锤,扣动扳机,击锤砸进燧石孔产生火花引燃火药孔,燃烧击发铅弹。 然后通过手动扭动六个装填筒,将下一个筒扭到击发位置,重复拉击锤,击发即可,击锤和装弹筒这个中间这铁片不相连,只是紧贴着。 可以用力扭动铁片不动弹筒动,这样就可以逐次把弹筒扭到击发孔的位置发射,而铁片其他位置没有缝隙和孔洞,其实就相当于六个弹筒的封底,可以动的封底。 “好了,大概就是这个原理,至于具体再细致的内控构建,你们自己回去琢磨改进吧,本宫要的很简单,可以提前装填多发,需要时只需扭到弹筒换位,就可以多次击发。” “这个构想,不适用于长枪,就不用再费劲了,道理也很简单,你们也都看出来了,这手铳的构造,在击锤部分和枪管部分,和弹筒存在两处连接点。” “就现在的技术,气密性根本无法保障,这种手铳,只适合近距离作战,运用到长枪就会威力不足,不好破甲,暂时就先改进在手铳上吧。” “是,殿下,臣等基本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大体和六眼铳差不多,只是分六次击发,回去臣就召集人手改进,以臣的估算,不需十天就能完成,到时再来请殿下验证。” “好,先改进手铳和定装弹药吧,长枪的多发改进,本宫也大概有点儿理念,但改进要一步一步来,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以后改进的基础,先做好这些就行了,你们回去抓紧时间吧。” “是殿下,臣等告退。” 送走二人,朱慈烺心中又放下一块大石头,哎呀,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就在朱慈烺躺在榻上,享受花墨的撩拨的时候,李继周低头进来了。 李继周颔首低声禀报道:“爷,刚接到秦夫人信使禀报,秦夫人已经到了武昌府,预计今夜在九江府驻跸,明日下午应该就能到南京了。” 拍拍不安分的花墨的小翘臀,待她起身停下捶捏,这才坐起身来说道:“嗯,知道了,明日早朝过后,通知内阁陪本宫去码头迎接,不必太过张扬,正常仪驾即可,另外让骆都司安排迎接事宜,明日早朝完了就出发。”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被几个贴身侍女撩拨的火气有些大,这几个小妮子也都快十六了,普通人家的女儿,十六怕是已经嫁为人妇了,女孩子通常都早熟,早就懂事了。 日常中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朱慈烺的敏感部位撩拨,让朱慈烺越来越冲动了。 “你们几个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出去玩儿吧,别在这骚扰我了,顺便把丘致中叫来,本宫有事找他。”朱慈烺挥挥手,赶紧把她们打发走,眼不见,弟不立。 “是,殿下,奴婢告退。”四女也是再了解不过朱慈烺了,知道他不会真生气,各自对视,狭促的眨眨眼就俏皮的出去了。 刚转过屏风,朱慈烺就听到了她们叽叽喳喳的说笑起来,无奈一笑,躺在了榻上等着丘致中的到来。 第101章 老妪仕女图 不一会儿,丘致中就小步疾进而来,跪地拜询:“爷,您唤奴婢?” “嗯,起来说话吧,你给我说说,当世的书画出名的大家有哪些啊,本宫要画点东西。”朱慈烺躺在榻上望着天花板,动都没动一下,开口说道。 “这自然是有的,爷容奴婢想一下。”丘致中起来略作语言组织,就接着说道:“据奴婢所知,当世书画大家有陈洪绶、崔子忠、蓝瑛等,前两人号称南陈北崔,而蓝瑛也是山水画的大家。” “嗯。。。本宫要画的不是山水,是人物。” “哦?奴婢想起来了,这不是舍近求远嘛,朝中善丹青者多如牛毛,要说人物绘画,那倪大人可是首推啊,倪大人的画作登堂入室,远近闻名啊,多少人都求不得一幅真迹呢。” “哟呵,竟有此事?你倒是提醒本宫了,若论丹青大家,还有比这些进士多的吗?这些个文人,可不都是八股厉害。” “君子六艺中,必有一技之长,不然可没法出门参加文会了,哈哈,这样吧,你先去请倪大人过来,本宫就在这书房恭候,去吧。”朱慈烺也是猛然醒悟,何必去找在野的大家呢?在朝的就不少呢。 不到片刻,倪元潞就到了东宫通禀了,你要问为什么来的这么快,那是有原因的,新军新增的几个二品大佬,以前是没有这个职务的,自然就没有什么正经的衙门,现在这些首脑到南京办公,坐哪儿成了问题。 本就有意将军政分开的朱慈烺,就在和文渊阁相对的武英殿那边,给他们落户了,名字暂定为军机阁,和内阁的运作模式大致相等,各自负责各自的。 军事方面有事儿商量着来,但是他们目前不具有票拟权,军事上的奏章,还是要走内阁批复。 从军机阁过来,也就比文渊阁远一点,通禀觐见,见礼过后,朱慈烺请倪元潞坐下,扯了一会军机阁的事儿,见一切运转正常,这才谈到今天的目的。 “倪卿,今日本宫和毕师傅、孙师傅去城外试炮,对火药也进行了改良,成果非常喜人,稍后军械司那边应该会给你们奏报详情,细节你们稍后自看便是,本宫就不多说了。” “今天主要是有两个事儿,第一就是兵工厂的扩建预算,之前已经开了两个了,想必费用倪卿定然再清楚不过了,预算你审核后,本宫再行审批。” “是,臣听说了,还听说昨日殿下去了御马监靠犒军,喝的大醉?”倪元潞却是扯到了御马监上,问的朱慈烺当即一愣。 “不错,御马监近三万骑兵,是我大明为数不多的骑兵资本了,是要好好慰问一番。”朱慈烺对醉酒避而不谈。 “殿下说的是,这么做再好不过了,他们现在都是背井离乡,确实需要多关心,多收拢。”倪元潞顿了顿道:“只是臣问句不该问的话,不知殿下如何安置他们呢?” “现在不是已经安置好。。。”说到一半,朱慈烺反应过来了,他还真没考虑过怎么安置这近三万的骑兵,沉思一下说道:“倪卿回去告诉大家,不用惦记了,御马监不会划归国家军队序列,属皇室近卫军。” “和以前一样,由御马监掌印太监总领,本宫和父皇手里,总归是要有点兵权的,不然再出个赵匡胤,谁也不想看到。” 倪元潞问之前就知道这话犯忌讳,但他还是问了,就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断了军中对骑兵的觊觎,自己做个讨人厌的也无所谓。 “殿下言重了,我大明各军现在基本都是步军,对战马当然渴望,其目的也都是为了更好的杀敌报国,万不会出现赵匡胤这等乱臣贼子,请殿下宽心。”倪元潞跪地解释。 “倪卿快起来,本宫知道你的意思,所以并没有怪罪之意,本宫也如实明确的回复了,你将消息传出,下面就不会再烦你了,此事就此揭过。” 朱慈烺喝了口茶,继续看向坐在下首的倪元潞道:“倪卿,今日这第二件事,却是本宫的私事,就算本宫以私人的身份请倪卿帮本宫个小忙。” “殿下折煞臣了,为君分忧,臣之本分,何谈请字,还请殿下直言,臣必尽所能,完成殿下所需。”倪元潞说的正气凛然,一本正经。 这就搞得朱慈烺愈发说不出口了,只能先打预防针:“倪卿别这么说,听说倪卿善丹青?” “哦?殿下想要臣为殿下画画?臣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臣是善丹青,也算小有薄名,但能为殿下作画,本是臣的荣幸,求之不得,但愿殿下不要嫌弃臣的画技就好了。” “那倒不会,倪卿可画过类似的簪花仕女图?” “臣略有心得。”原来是要画美女啊,唉,小小年纪,还没大婚呢,怎么能沾上这等嗜好呢,倪元潞的笑容一下就淡了。 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谏一番,自己的孙子都比太子殿下大,真就不愿这个自己看好的明主走上歧途。 “那就好,那倪卿可见过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就是那种路都没法走的那种,,,那种,,,满脸沧桑,满是岁月痕迹的老人家,可曾见过。” 朱慈烺手舞足蹈的一通比划,看的倪元潞满脸疑惑,怎么又从仕女扯到老太太身上了。 “臣当然见过,远的不说,臣的夫人就已六十多了,和殿下形容的大致不差了。”倪元潞脸色淡然平和的说着夫人老矣。 “不够,不够,非得用七八十岁的不可。” “这。。。”倪元潞愕然,不知道有什么玄机,“臣当然也是见过的。殿下到底想画什么?” “好,本宫豁出去了。”‘啪’的一声,朱慈烺一拍桌子,给自己打气:“倪卿,本宫要你画几幅老妪仕女图。”说完朱慈烺定定的看着倪元潞,等待他的答复。 “老妪仕女图?老妪仕女图。。。。”倪元潞看着朱慈烺,嘴里自语了多遍,这才渐渐吃懂了这个第一次听的新词儿是什么意思,再一想殿下要画的这玩意儿,嘴巴慢慢张的老大,满脸的惊异和不可置信。 “没错,就是老妪仕女图,身形体态着装要都是少女般婀娜多姿,妙趣诱人,但脖子的皮肤和脸,要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样子,反正就是突出一个字,丑。” 朱慈烺既然决定说出来了,倒也光棍,直接就把要求说了个清楚。 倪元潞伸手搓了搓自己僵硬的脸庞,艰难的开口道:“殿下这是何故?” “物理禁欲法,本宫所处环境,群狼环伺,众女妖娆,本宫怕哪天一不小心,就被她们吃个干净,现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本宫不敢沉迷女色,故请倪卿相助,为本宫画得老妪仕女图,关键时刻救命啊。” 朱慈烺说的深情,说的真诚,说的急切,把一心为国的倪元潞感动得一塌糊涂。 当即跪地感动到老泪纵横:“纵观史书,岂有不爱女色之人主乎?人者,食色性也,本无可厚非,但能为国事而克制者,圣主也。” “今为殿下高尚之举,臣又有何不能从也,殿下放心,臣回家后,定然加急为殿下制作,望能早日帮到殿下。”倪元潞一脸的敬佩感叹。 “倪卿谬赞了,此事也不是太过紧急,你抽空完成即可,本宫的意思,是画一幅大的,本宫装裱在书房挂起,再画几幅小的,可随身携带的,本宫揣在袖中随身携带,以防万一啊。”朱慈烺将倪元潞扶起。 两人一阵密谋细节,但脸上都带着神圣之色,仿佛是在决定什么国家大事一般的慎重,不久,倪元潞一脸郑重的告退离去。 “唉。。。心累啊,虽然确实如此,但演戏真累啊,心里还莫名有点儿内疚感,正直的倪大人啊,原谅我利用你的正直和高尚的情怀,阿弥陀佛。。。” 下午送走倪元潞没多久,李继周进来禀报,“殿下,詹事府詹事项煜项大人和少詹事刘理顺刘大人求见。” “唉。。。宣进来吧。”朱慈烺无奈,真是一会儿都不得空闲啊。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 “臣参见太子殿下。”两人参拜行礼。 “两位先生请起,不必多礼,丘伴伴,快上茶。”朱慈烺吩咐道,这两人可是实打实的先生,不得怠慢。 “谢殿下。” 寒暄一番,朱慈烺率先问道:“两位先生今日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难道是在詹事府有什么困难?”朱慈烺也是奇怪,现在自己不讲学了,詹事府应无事才对。 今日两人联袂而来,莫不是要请他回去上课?别开玩笑了,我都监国了,哪有空听你们讲课啊。 “殿下容禀,我等并无什么困难,今天臣来,是想请殿下重开日讲,经筵。”项煜还真就说了个朱慈烺最不愿听的。 “此事,你们应该去找父皇,若父皇喜欢听,你们正常开就行了,这些本来就是讲给陛下听的,本宫现在监国,暂时没空。” “国事繁多,你们也是知道的,在你们来之前,本宫已经接见了几批大臣了,实在无暇啊。。。”朱慈烺做繁忙无奈状。 “殿下忙碌,臣等是知道的,至于陛下那边,有翰林院的同僚请示过了,不过陛下现在并无兴致。” “这就对了,你们也是,讲经本来就是翰林院的差事儿,你们急什么,本宫知道翰林、詹事不分家,但现下确实不是个好时候,以后再说吧。” “殿下说的是,臣等来此的第二件事,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现下,翰林院原掌院学士,礼部左侍郎已调任军中,现在翰林院无人掌事,这才不得不求助到了詹士府,希望殿下擢授掌院之人。”少詹事刘理顺这才说道。 第102章 秦良玉抵京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项煜这个人朱慈烺不是太了解,但刘理顺他还是知道的,崇祯七年的状元,才华横溢。 “现在原南京翰林院掌院学士管绍宁。” “这不是有掌院嘛,何故还要在升。”朱慈烺疑惑。 “殿下有所不知,南京品秩虽同,但资历不可同日而语,管学士乃崇祯元年探花,然而崇祯元年的榜眼何瑞征原是北京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若是掌院,何学士更为适合。”刘理顺解释了一下原因。 朱慈烺沉思片刻,还是拒绝道:“这不是理由,敢问刘先生,你是崇祯七年状元,何以崇祯四年的榜眼吴伟业还是侍读,而你已经是少詹事了?” “再比如,晚你们那么多科的崇祯十三年状元魏藻德,今年都已经入阁了,又怎么说?此事不可开先例,资历固然重要,但能力同样重要。” 朱慈烺看着两人脸色尬然,又语气放缓道:“本宫没有影射两位的能力,魏政委的升迁确实不合情理,本宫也是不赞同的,所以才调任军中磨砺,这样吧,擢授翰林院侍读学士何瑞征为翰林学士。” “臣谢殿下。”两人听出了朱慈烺话中之意,升品级,但掌院事不变,还是管绍宁掌院事,他们也没法多求了。 “丘伴伴去拟旨发往内阁任命吧,两位先生暂且安心,你们先在翰林院安心做学问,不久,自有你们任事之时。” 詹事府算是个晋升的官职体系,在詹事府任职的,基本在翰林院还有一套职务,比如项煜在翰林院也是挂翰林侍读学士,只是兼任詹事府詹事并掌府事,刘理顺这个少詹事在翰林院也是侍讲学士。 出现这奇葩情况就是因为翰林院升级困难,职务层级少,一个萝卜一个坑,就只能通过兼任詹事府职务晋升了,有小太子要教的时候是个香饽饽职务,没有的时候就单纯的只是个晋升渠道而已。 “臣谢殿下恩典,臣等已无事,臣告退。” “本宫送二位先生。”二人推辞不过,由朱慈烺送出书房,这才返回。 没法啊,这些人,在不出现体制重大改革前,必然都是日后的宰辅或者六部大佬,该有的礼贤下士还是要做的。 第二天的早朝,波澜不惊,都是南方一些事物的汇报和山东各地的情况,自从朝廷派遣十万大军进入山东,并且全面放权允许山东、河南、北直等地府州县衙,自主组建民团抗击敌军。 朝廷不再追究失土之责,可游击周旋或抱团阻击,一句话,没规矩,只要能抗击敌人,你随意,和第二军的政策基本相同。 这道政策简直就是猛虎,一般只会出现在中央政权衰败之时,后患简直无穷,因为地方坐大,中央朝廷无力收拾残局震慑,到最后就是汉末、唐末群雄割据的情况,这是任何一个朝廷都不想看到的。 所以,一般不会走这步,就连历史上的明末,朝廷都不敢发出这等命令,因为就算平了流寇,赶走建奴,大明江山也就没了。 但南明后期走投无路之时,还是用上了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只要有兵权的,南明朝廷一概承认,并且加封爵位,只要能抗击建奴,什么办法朝廷都认,你能拉起多大的队伍,朝廷就给你多大的官职爵位。 所以南明光异姓王都出了不少,但那时候其实已经剩少半江山了,为时已晚,北方投降的汉人高官同样为了爵位官位,大肆聚拢手下兵力,汉军旗势力空前膨胀。 清廷感受到了危机,随即立即成立专门划出的绿营建制,将入关招收的超出汉军全部划入绿营,由朝廷直接管辖。 虽然后患巨大,但效果同样明显,清廷在南方举步维艰,从1652年清军攻占浙江,南明放手一搏到1662年缅甸兵败,小半个南方,声势浩大的清军,愣是打了十年,可见效果还是有的。 现在朱慈烺这么决定,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军队,在战后能再次收缴地方兵权,所以才大胆使用。 北方各地已经得知朝廷政策,别说衙门了,民间大神也是繁多,牛鬼蛇神全都跳了出来,造反专业户白莲教在山东、直隶、山西、河南四起,形势如潮。 着名的山东响马,山西响马也是纷纷拉山头据兵权,整个北地简直八方云动,民间大户宗族一时也是进山的进山,筑堡的筑堡,拉起几千的族人聚住,开始训练青壮,以为自保。 众大臣说起这些,真是担心不已,朱慈烺却是笑的开心,现在他没什么欲望,有欲望的应该是建奴了,到时头疼的,就是多尔衮了,哈哈。 最后朱慈烺一锤定音,就按现在这么发展,但让内阁下旨,驻扎在江北的四镇官军,严守防线,乱局不可向南蔓延,江北四镇号称合计五十万大军,朱慈烺姑且信之,不求你们阻挡敌军,你把乱民也要阻挡住吧。 崇祯现在就是当看客,看着朱慈烺也是被说的头大,莫名的还有点幸灾乐祸呢,他也不发表言论,就这么看着,不带责任,你别说,还挺享受。 “三位阁老留下,其他爱卿退朝吧。”朱慈烺被他们七嘴八舌的主意说的头疼,挥挥手赶紧退朝。 “臣等告退。”众大臣离坐行礼,三三两两的结伴退出谨身殿。 “三位阁老昨日收到通知了吧,稍作片刻,随孤一同前往码头。” “是,臣等已安排妥当。” “太子去码头何为?”崇祯准备走了,听到这儿,突然又停下问了一嘴。 “回父皇,儿臣与三位阁老去江边迎接秦夫人。” “哦?秦夫人到了?要不朕也一同前去吧。”崇祯兴致勃勃的说道,看来是真喜爱秦良玉这员忠贞猛将啊。 收到朱慈烺的眼神,陈演当即说道:“陛下还是在宫中静候觐见吧,陛下若去,于理不合啊,恐为人所非议,对秦夫人有害无益啊。” “嗯,元辅说的是,朕确实不宜前去,那你们就代朕迎接吧,太子,记得让秦夫人来见朕。”崇祯立即就被劝服,叮嘱朱慈烺一声,就起身离去了。 “是,父皇,恭送父皇。” 送走崇祯,闲聊一番,待得丘致中进来禀报,说是已安排妥当,朱慈烺这才带着三人起行,前往江边行去,朱慈烺老规矩,出行乃马车,今日用的,是太子仪驾齐整的车驾,其他三位阁臣,坐的却是轿子。 接人的车驾自是准备齐全,一行五百余人,不算浩荡的到达了码头,码头此时已被锦衣卫戒严,码头运货的船只也被清理停靠,商贾已轻车熟路,进茶楼喝茶等待去了,这个月,来了几次了,他们习惯了都。 这一等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早已过了午饭时刻,才在江面上看到了两艘中型船只,打着‘马’字的旗号顺江而下。 随着船只慢慢靠近码头,隔水而望,朱慈烺已经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秦良玉和两个中年将领、两个青年将领,朱慈烺站在江边挥手示意,甲板上的五人,全都着甲。 秦良玉一身精美布甲,两个中年将领确实着大明高阶将领的鱼鳞甲,两个年轻人也是一身铁甲,英姿飒爽,见朱慈烺示意,全都隔江插手单膝下拜见礼,无他,朱慈烺一身明黄色太子朝服太过亮眼,一眼就能认出。 朱慈烺暗道自己莽撞,急忙虚扶示意平身,这才带笑看着船慢慢靠岸,待船彻底靠岸,朱慈烺带着三人向前迎了几步,船上的两个青年也是跳下船,要扶秦良玉登岸,但是被秦良玉无视,动作敏捷的跨上岸边。 秦良玉整了整衣冠,向后面的四人沉声吩咐道:“整理好仪容,随我去拜见太子殿下,切记,不可多言,冲撞了太子殿下。” 后面四人迎了一声,跟着秦良玉来到朱慈烺面前,“臣秦良玉携子侄拜见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见过诸位大人。” 根据冠服判断,朱慈烺太子之身自不必多说,剩下三个绯红官袍,胸前补得都是一二品补子,只能是朝中重臣,具体职务,暂时就不便猜测了。 “秦老夫人快快请起,应该是慈烺给你见礼才是,请受小王一拜。”朱慈烺扶起秦良玉后,说着就插手一揖。 “殿下万万不可,您乃是君,岂有君拜臣之理,殿下折煞臣了。”朱慈烺终是没有拜下去,被秦良玉强行搀扶住了,朱慈烺也没有强求,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有些规则,他也是要遵守的。 “秦老夫人此言差矣,我这一拜,不是君臣之礼,只为个人的崇敬之意。”解释一下,不待秦良玉再说,朱慈烺紧接着抓着秦良玉胳膊护臂的身子一侧,看向秦良玉身后说道:“还请老夫人为我引荐。” 朱慈烺动作神态自然,语气谦逊真诚,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这亲切、亲近之意,秦良玉切实的感受得到,心里略微诧异,为何太子对她如此敬重,但听到问话,一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不见过殿下。”秦良玉也露出笑容,有些慈祥的说道,声音算不上严厉,但也沉稳且有威严。 四人逐个插手见礼,“臣石柱宣慰司参将秦佐明见过殿下。”朱慈烺点头示意不必多礼。“臣石柱宣慰司参将秦祚明见过殿下。”朱慈烺点头示意不必多礼。 两个四十岁左右的见完礼,剩下的两不青年,年长的约莫25岁左右的青年插手道:“臣石柱宣慰司千总马万年见过殿下。”最后一个和朱慈烺年岁相当的年轻人插手见礼道:“臣石柱宣慰司把总马万春见过殿下。” “好,英姿勃发,不愧是我大明的好儿郎。几位都是老夫人的子侄?”朱慈烺转头问询秦良玉。 “殿下明鉴,臣此次面圣,留下侄儿秦翼明镇守石柱,两个侄儿秦佐明、秦祚明及两个孙子马万年、马万春随行,听从朝廷调遣。”秦良玉笑着解释道。 第103章 石柱双侯 听着秦家子侄的名字,朱慈烺心中一紧,从名字就可见一斑,都是希望大明昌盛,为国尽忠之意,手上不自觉的用了,突然的力道,秦良玉明显感觉到了。 但朱慈烺却置若恍然,怔了怔神,吴牲咳嗽一声,朱慈烺才思绪回归,叹道:“秦家报国之心,苍天可鉴啊,马氏一门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不负伏波将军之盛名。” 陈演突然上前说道:“殿下说的不错,自马老将军病逝之后,石柱为国征战几十年,秦邦屏、秦邦翰将军在泰昌元年领三千石柱军北上辽东,浑河一战,与戚家军一同,以七千人不到的兵力,力敌建奴数万大军,杀伤建奴一万两千余,为国捐躯,无一人退缩生还,令人敬佩。” 吴牲接着道:“秦民屏总兵在天启四年,领兵平叛,在平定‘奢安之乱’中,力敌叛军,战死于广西,为国捐躯,老夫人的儿子马祥麟将军,在崇祯十五年围剿张献忠时,在襄阳战死,为国捐躯。” “夫人张凤仪在崇祯六年围剿李自成时战死在河南,秦邦屏将军的儿子秦拱明将军,在崇祯四年平定‘沙普之乱’时,在云南战死,为国捐躯,堪称满门忠烈啊,实乃我大明忠义之典范。” 吴牲说完,三位内阁辅臣也是摇头叹息,听到朝廷对秦家、马家为国战死的亲人都牢记时,秦良玉解脱般的舒了口气,无悲无喜,脸上只有欣慰,欣慰这些兄弟子侄、儿子儿媳没有白死,朝廷终究还是记得他们的功勋。 朱慈烺已经听愣了,以前的他,只是知道历史上秦良玉挂帅,忠诚为国,听从朝廷调遣,转战各地,立下赫赫战功。 但他从来都不知道,这在几十年,转战全国各地,赫赫战功的背后,秦家、马家已经有这么多的人战死沙场了,连儿子、儿媳都在平定流寇时战死了。 跟随着两个辅臣的描述,朱慈烺好像看到了在辽东、在中原、在广西、在云南战死的画面,朱慈烺的心为之一抽,像谁狠狠的攥了一把似的,疼的直抽抽,抓着秦良玉护臂的手,指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突然朱慈烺抬起右手扶着心口,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泪的面庞露出痛苦的表情,背对着的几个阁臣没有看见,但秦良玉等人突见朱慈烺的异状,都是吓得一激灵,老天爷,可别出个好歹啊。 秦良玉赶紧双手扶住朱慈烺急声问道:“殿下,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的围过来查看询问,朱慈烺缓过一口气,微微缓缓摇了摇头,摆摆手,待众人散开,这才扶着秦良玉的胳膊直起腰身。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心痛,不能自已罢了,我从未得知,我大明有如此忠贞之家,以前朝廷没有补偿给秦家和马家的,现在,我来补,放心,我朱慈烺,不会亏待有功于大明的众臣良将。”说着,朱慈烺随手用袖子沾了沾眼泪。 朱慈烺的伤心,秦良玉深有体会,因为这种痛,她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看到朱慈烺伤心落泪,心痛的样子,她知道,秦家、马家这几代人的战死,都是值得的了。 当年的天启皇帝,当年的崇祯皇帝,都是对两家信任有加,知遇之恩,自当以死报国,现在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同样的对两家情深义重。 秦良玉感受到了,也就放心了,至少几代人之内,儿孙子侄还是一样的受朝廷信任,两家也必将忠义报国。 “臣信殿下,臣两家也会继续辅佐殿下,忠贞不渝。”秦良玉还是带着慈祥的微笑,郑重且坚定的说道。 “好,孤,必不会负你。”君者,孤也,一诺重愈九洲。“走,老夫人随我回宫,拜见父皇,元辅。” “臣在。” “安排几位将军仪驾。” “臣遵旨。” 安排完,朱慈烺重新露出笑容,拉着秦良玉的胳膊朝着他的太子车驾走去,共乘一驾回宫。 秦良玉想要推辞,但朱慈烺没给说话的机会,再从刚才君臣奏对的情况来看,太子是真的有亲近之意,不便推脱,不然就伤了心意了。 再者,她今年已七十高龄,和十几岁的太子自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需要避讳独处什么的,君臣之道,就算不提年龄,她也自当遵从。 上了车,看着秦良玉苍老慈祥的脸和已然花白的头发,朱慈烺心酸不已,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老人,还在领兵作战,为国平叛。 可能,支撑着她的信念,就是为亲人报仇,灭了张献忠、李自成之流的祸国殃民之辈,还国家一个平定安稳的世道,她也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朱慈烺没有再聊什么军国大事,而是平淡的聊着家事琐事,问了马家现在的情况,也说了自己的情况,现在父皇修养,自己监国,一应国事都是自己在处理决策,有什么困难直接向自己提。 也说了父皇也是很想念她,出宫前还叮嘱自己带她去见父皇,还有明年自己要大婚了,请她务必要参加之类的,气氛平和温馨,全不似君臣奏对,只是一个孩子和老人的谈心聊天罢了。 没用多久,一行就回到了皇宫,朱慈烺带着秦良玉去拜见了崇祯,完了朱慈烺就先退走了,自北京沦陷前夕的僵局开始,崇祯对满朝文武早就失望透顶了,心里说不出的讨厌,也导致他现在提不起兴趣再去夺回朝权。 但秦良玉完全是此列之外,为数不多的喜爱的良将了,两人也确实奏对良久,但崇祯最后,还是嘱托秦良玉听从朱慈烺的安排,好好辅佐朱慈烺吧,他现在是不再管国事了,看来确实心灰意冷了。 第二日四月初一,大朝会,凡有资格的文武勋贵都要参加。 在三声净鞭之后,众人山呼万岁、千岁。 和上次的大朝会相比,这次也就多了主位上坐了真龙天子,崇祯。朱慈烺依旧在崇祯左下手位置坐着,但有资格的朝臣都知道,现在做主的,是太子。 王承恩拿着圣旨,上前宣旨:“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天子牧德,以为天下教化,忠贞者不外其是,兹有秦氏一门,忠烈传家,国朝三百载,不吝功勋之臣,今为彰国恩,为全国法,特敕封秦良玉为大明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大明忠贞侯,岁禄一千五百石,赐诰券,望。。。。” 秦良玉此时有些懵,没想到今天的第一道圣旨,就是为自己封侯?着正二品武官大红朝服的秦良玉,在短暂失神后,强按内心的激动与感恩,脸上挂着泪水,赶忙出列朝班,上前接旨:“臣秦良玉叩谢吾皇圣恩,秦家必不负陛下期许,时代为国尽忠,马革裹尸,扞卫大明。” 崇祯见此情景,也是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道:“爱卿平身吧,以后当勉励之,为国之表率。” 接下来敕封马万年的圣旨,却是除了朱慈烺和内阁、礼部外,其他人都没想到的,包括崇祯,这道旨意,敕封石柱宣慰司宣慰使马万年为忠烈侯,同样岁禄一千五百石,赐诰券。 令人诧异不已,崇祯也眉头微皱,但现在朱慈烺主国事,做什么决定他不想干涉,所以并未出言。 大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新的勋贵了,这么多年来,数得着的也就李成梁因辽东军功封了个伯爵,还没有丹书铁券,就是只能终生,不能世袭,可见明朝后期对爵位管控严格之令人发指。 朝廷、皇帝都不傻,每多一个勋臣,就要朝廷多出一份工资,连宗室工资都在拖欠,哪有余力再封爵。 但现在不同了,八成的勋贵被除爵,七成的武勋被除爵,朝廷一下释放了巨大的承受能力,封两个侯爵,洒洒水啦。 这个时候封爵,也是对武将的一种激励冲击,谁不渴望赐爵封侯啊,现在朝廷能封石柱武将,那自己也有希望了不是? 很难说大明中后期的武将是不是因为心灰意冷,才导致战力拉胯的,朱慈烺现在先把这个可能堵上,尽量往好的方面引导。 接下来大致通报了一下李自成战败的消息,朝廷的人事调动等等。 接下来几天,朱慈烺连同内阁、军机阁和秦良玉进行了四川东南兵力部署的讨论,任命秦良玉为四川总兵官,统筹四川官军,配合黔国公和孙传庭的兵力,对张献忠进行围剿。 朝廷已经把总统筹的权力交给了孙传庭,圣旨早在几天前就发走了,剩下的就是四川南部各军按照孙传庭的部署行动就行,敲定之后,秦良玉就率人返回了石柱,组织周边官军去了。 四月十五,迟了秦良玉半个多月的黔国公沐天波,终于到了南京,照例,朱慈烺带着内阁前去迎接。 一身国公蟒袍的沐天波,才二十六岁,俊朗不俗,中等身材,暂时还看不出国公的威势,想来袭爵日短,还没养出上位者的气势。 “臣黔国公沐天波,拜见天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上岸的沐天波,整理仪容,推金倒玉,就跪地参拜。 “国公何必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嘴上这么说的朱慈烺,还是等沐天波跪地拜完,这才上前扶起沐天波。 “殿下亲自前来迎接,臣不胜惶恐。”沐天波姿态还是非常低的。 “好了,既然来了,咱就回宫吧,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内阁首辅陈演陈大人,这是次辅吴牲吴大人,这是三辅李邦华李大人。”朱慈烺给沐天波引荐了一下三位内阁大臣。 沐天波不像秦良玉等武将,对此事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沐天波作为少数在外的国公,对朝廷的细微变化都要了如指掌,不然如此时局动荡之时,朱慈烺又除了如此多的爵位,他心中亦是惶惶不安,怎能不了解朝廷的决策。 三位个来他也是早就看过画像了,所以,当即拱手见礼:“沐某见过三位阁老,望三位阁老多指教。” 寒暄一番,朱慈烺接了沐天波回到皇宫面圣,安排后续西南的策略,暂且不说,而此时,北方,正在进行一场牵动全局的闹剧。 第104章 李自成败逃北京 北京,紫禁城。 此时正在举行登基大典,而登基之人,正是我们在西安已经登过一次基的大顺皇帝,李自成。 登两次基的皇帝,古今罕见,李自成也算是开了先河。 “额在西安登基,总感觉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国师的法子好,额在北京再登基一次,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了。” “只是狗贼吴三桂可恶,竟然勾结鞑子,这北京是待不下去了,咱还是回西安再做计较,后头一定要摘了吴三桂的狗头。”接受朝贺完毕的李自成恨恨的对身边的牛金星说道。 “陛下说的是,此番我军失利,北京也无法就食,还是先回西安休整,待恢复元气,到时陛下无论是东出山西,还是南下潼关,大兵一发,自然望风披靡。” 牛金星这时候已经彻底失望了,取得江山,才知道江山如此难坐,很明显,李自成坐不住这江山,他连手下的各路反贼都整合不在一起,如此的一盘散沙,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在北京他搜刮了不少财物,此番撤退,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走南路,去山东一下统筹南路军撤退,到时借机跑路,带着财货直奔江南,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富家翁的生活,自己穷了大半辈子,是时候该享受享受了。 开国?呵呵,别搞笑了,农民起义,终难取天下啊,像太祖这样的牛人,真是千年难遇啊,所以,现在牛金星也就敷衍着李自成,你想咋滴就咋滴。 “好,各军准备的怎么样了?”李自成结束了这场草草举办的登基大典,就想着赶紧上路了,在北京耽搁搜刮了半个月了,再不走,鞑子要是围城了,那就完了,所以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赶紧离开了。 “陛下,各军早已准备完毕,财货都装好了,现在就等着陛下下令还京了。”各军确实都等的不耐烦了,走都要走了,你非搞个什么登基大典,你还登上瘾了不是? “那就出发,回西安。”李自成大手一挥,就下令撤退。 “可是陛下,我们从山西还京确实快,但河南山东等地的军队怎么办,不若如此,臣分走南下,经潼关回朝,顺路布置一下沿途各地的防守,陛下自带大军走山西回朝,陛下意下如何?” “好,既如此,那就辛苦国师了,额让李岩等部随你同行,听说这朝廷他娘的转性了,整个北方现在无法无天,连官军都他娘的做起了山大王,你可得小心安危啊。” 说起这,李自成也是暗骂,你是朝廷,是官军啊,怎么能走我们的路呢?你这一搞,我走啥路啊? 定下章程,李自成率大军、流民上百万,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北京,不明缘由的多尔衮还真就被吓了一跳,以为李自成要倾巢而出和自己拼命了,于是赶紧召集众将,商议军事。 “监视北京的探马来报,李自成率百万之众,已出了北京城,根据后续的探报确定,李自成当了所有家当,向西北方而去,诸位都说说吧,我大清应如何应对?”多尔衮强压着激动说道。 “真的?哥,要是如此,那简直是我大清的天赐良机啊,哥,你给我两万骑兵,我立即追杀,可不能让李自成这么轻易的就退走啊。” “之前一战,他骑兵损失殆尽,步兵纵有百万,也是待宰鼠辈,我军应该骑兵尽出,狼群追赶羊群,可是我大清勇士的强项。”豫亲王多铎率先建议追杀。 “十五叔所言有理,败军之将,不厌其多,况且是我大清最拿手的骑兵蚕食步兵。只要杀得李自成军心溃散,败他百万大军亦不难。” “此时明廷已龟缩南方,北方之地,只要我们消灭了李自成,那北方就是我们的了,这时候,打的李自成越狠,日后收取北方就越简单。” 肃亲王豪格虽然和多尔衮兄弟不对付,但这个时候,还是赞同对大清有利的多铎提议。 “老夫也同意追击,但应该先进驻北京,立于不败之地。”礼亲王代善提出了老成持重的建议。 “代善哥哥说的不错,我们先收取北京,北京城高墙厚,比山海关更易防守,但山海关的修筑也不能停下,要做两手准备,尼堪,你就留守山海关加筑城防吧。”多尔衮安排一声,又转头看向吴三桂:“平西王怎么看?” “臣以为各位王爷所议甚妥,臣愿率关宁军为先锋,追击顺军。”吴三桂请缨为先锋,一是急于立功自证,二是避嫌,多尔衮肯定不会让他留守山海关,还不如自己主动点呢。 多尔衮满意的点点头,暗道一声聪明,这才又转头看向范文程:“范学士怎么看?” “摄政王英明,各位王爷的建议甚好,一切由摄政王裁决。”范文程不是多尔衮的亲信,他是黄台吉的亲信,现在这种情况,范文程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多尔衮拿他开刀。 “洪尚书,兵部可有异议?”多尔衮又问洪承畴。 话说,多尔衮也是舍得,其他尚书都是宗室亲王署理,独独兵部,他把自己兼任的尚书一职交给了洪承畴,可见其胸襟气度确实不是一般,给了洪承畴足够的信任和重用。 但反过来想,多尔衮早已在行大清皇帝之职,确实没时间再去管理一部事物,干脆交给兵略过人的洪承畴,也算物尽其用了,其中帝王手段已炉火纯青,既是拉拢,也是任贤。 “臣觉得,不光兵部,户部和吏部应该也要跟上,我大清要的是治理,不是李自成般的抢掠,所以,每下一地,都应和辽东一样,开官设衙,治理地方,巩固政权,这样,才是长治久安之道。请摄政王明鉴。”洪承畴不愧是正经科班出身,确实比宋献策之流的秀才眼光高了不止一筹。 “哈哈哈,好,本王得洪先生,胜过千军啊,此言甚合我意,着吏部、户部随员,安抚百姓,任命治所官员,治理地方,尽快恢复平稳,对我大清入主中原至关重要,不得马虎。” 多尔衮见豪格、代善和自己三方意见相同,就不再犹豫,正式宣布:“命豫亲王多铎、英亲王阿济格领军北上追击李自成部,务必杀伤李自成的兵马根基,平西王吴三桂率本部为先锋,即可出发。” “谨遵摄政王令。” “肃亲王豪格、克勤郡王罗洛浑率军南下,追击李自成偏师,平定直隶,若进展顺利,可继续南下山东,还有,尽快拿下天津。” “我军几次入关,皆在此受阻,据密探得报,此处为明廷在北方的重要军事据点,武器作坊就在此处,所以,务必要拿下,明军多赖火器,此行,就以恭顺王、智顺王、怀顺王为先锋,率领天佑军、天助军,以火器对抗,剿灭明军重镇。” “臣领旨。”豪格、罗洛浑、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跪地接旨。 多尔衮此举,颇为巧妙,令骑兵追击李自成步军,而且是农民军,他没说的是,探报李自成大军只十几万人北上,其他的大都是流民,这仗简直太好打了。 杀溃流民,李自成大军必受影响,一旦形成大溃败,流民的冲击李自成大军就受不了,所以此路颇为简单,所以他就让哥哥弟弟去捞此大功去了。 至于李自成偏师,其实无关紧要,主要是平定直隶和天津,据报明廷已在北方实现团练,现在是各路人马,妖魔群集,而且是全民皆兵的状态,全是武装兵马,可以想象,相当难啃。 而天津,在前几次进攻被阻之后,大清就做过调查了,此处是大明皇太子朱慈烺主持的新军基地,改革军力的试点。 虽然刚开始有点不屑一个小屁孩的能力,但后面的火器化军队使进攻的清兵几次受挫,这才引起了多尔衮的重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天津竟然驻扎着水陆近五万大军,而且是以火器为主的明军,李自成进入北京后,又派了原本驻防北京的十万明军进入山东,准备阻击闯军南下,现在,南下之路可谓是满地皆刺。 所以,这个艰难的打头阵的任务,就光荣的交给了和自己不对付的死对头,黄台吉长子,豪格身上。要是硬磕,损失的是豪格的实力。 要是不能完成任务,那自己就有向他发难的正当理由,怎么算都不亏,这就是统筹统治者和执行者的信息差啊。 谁让自己是辅政亲王呢?要不是豪格作祟,自己早就登上皇位了,何苦让给福临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恨啊,迟早要豪格不得好死,哼。多尔衮心里发着狠。 豪格此时还一无所知,李自成一个偏师,天津一个小据点,都不够自己吃的,何况还配了一万人的火器化军队打头阵当先锋,自己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打到淮河? 以前入关劫掠,照样打穿北方,兵峰直指南京,要不是没有水师,说不得早就渡江南下劫掠了,南方那才叫一个富庶啊。 结果也确如多尔衮所料,李自成一路接连大败,损兵折将,狼狈的跨过黄河,逃回了陕西,整个宣府、大同地区的地盘全部丢失。 这还要得亏了山西北部大多是山地纵横,关隘林立,得益于内外两道长城等关隘阻拦骑兵,这才没被全歼。 第105章 顺军人心丧尽 南方也正如多尔衮所料,一过通州等京师直辖之地,南下基本已经坚壁清野,山野村落罕无人迹,早已逃入深山或南下逃难了。 有城池的地方,要么严阵以待,城墙兵甲民壮林立,要么弃城而去,也是空城一座。 这得益于李自成在北京的骚操作,使得北京城和周边百姓四散逃命的同时,李自成的闯军在京畿搜刮地皮,拷掠财物,奸淫掳掠,杀人如麻等等形象,铺天盖地的向全国扩散而去。 直隶地区的保定、真定等府,自是率先听闻,骇的无论富绅、官员、百姓,再无投靠闯军之心,视李自成和他的大军如洪水猛兽。 加上朝廷的圣旨,命各地自行组织抵抗,所以,一时抗拒李自成闯军的军民富绅,拧成一股,各地组建民团保卫城池。 按照富绅官员百姓的心理路程就是,与其让李自成抓住逼着交出财物,还不如拿出钱财物资,组织抵抗,输了结果也就那样,不会比投降更惨。 赢了立下功劳,朝廷赏赐不说,总之是保住了性命,保住了妻女,保住了地位和相当的财产。 君不见北京富户官员士绅,钱财保不住不说,丢了钱财还要被逼问上刑致死致残,你说这就是我全部财产了,李自成不信啊。 不把你炮制到位,谁知道你有没有藏私。妻女更不用说,难逃厄运,所以,为了这些,简单比较,不难做出抉择。 李自成此举,或者说顺军此举,一下就将民心失了个干净,以前对顺军不抵触的官、民、士绅,现在谁敢拿顺军的劣迹保证,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呵呵,农民军,大都如此失败,久贫乍富,欲望就难以遏制了,最后就是失去根基,走向灭亡。 李自成之后,还有个大名鼎鼎的上帝次子,洪秀全呢。 同样的骚操作,打下南方半壁江山之后,在南京登基,不思进取,开始走上统治阶层的道路,剥削百姓,洪秀全光女人能弄成千上万个,民心尽失,终被覆灭。 北方的时局,后续发展暂且不表,镜头得跟着我们的主人公去看世界,不能开上帝视角。。。 转回朱慈烺这边,和沐天波商议完军事,送走沐天波第三天,朱慈烺就接到了走海路送抵南京的奏报。 “李自成四月十五日,于北京僭位登基,同日分两路撤回陕西,主师十五万众,随行四十余万流民,经紫荆关大同一线,欲回陕西。” “偏师五万众,南下保定、真定、顺德,欲经河南,收拢军队退回陕西。多尔衮遣骑兵五万余北上追击主力,满军两万,逆贼吴三桂被封平西王,率关宁军三万为先锋,同时遣骑兵两万南下追击偏师,三逆王一万余火器军随行追击。” 看完奏报,朱慈烺陷入深思,果然还是如历史一般,现在就看在南下之路上布置的手段能否阻止清军南下了。 距离北京最近的天津,必然首当其冲,和清军的较量,要正式拉开帷幕了,此后,明军要面对的就是清军为主力了,要是不出差错,李自成自有清军剿灭,骑兵啊,真是这个时代的利器啊。 “丘伴伴,着司礼监拟旨,下发内阁执行。”朱慈烺得赶紧应招,本来应该翰林院拟旨的活计,紧急时刻也等不起他们。 “爷,奴婢准备好了。”丘致中赶紧取出纸笔,站在旁边,趴在朱慈烺的书房案几上准备记录。 “令:海军第二军抽调第三师,即刻北上,支援天津,如若事不可为,做好天津人员、物资转运。” “令:海军第一军第二师,即刻从南京出发,往上海转运陆军第一军第二师一零五团北上,支援天津。” “令:陆军第一军军长卢象升并政委魏藻德、参谋长李知遇,随军北上,指挥天津保卫战,第二师师长曹变蛟加紧第二师新兵招募及训练事宜。” “令:操江水师提督镇远侯顾肇迹,整合随行南下的原登莱水师,与原操江水师,新营口水师、浙江水师合并,组建海军第三军,兵额三万,限期一个月完成,逾期除爵问罪。” “好了,就这些,快去拟旨送到内阁,明发天下。”圣旨都是要上邸报的,朱慈烺也是借机,威慑南京勋贵,上次想拉拢御马监军权的事儿,朱慈烺可是记着呢。 现在限期组建海军第三军,看似紧急,其实不难,大明的底子太厚了,除了觉华岛水师损失殆尽,天津水师当时合并到了海军第一军,与沈家底子共同组建了海军第一军。 剩下的沿岸、长江水师虽然自万历后,已经搁置二十余年,但是毕竟还有相当大的本钱。 加上南下时已带到南京,再有本来的南京拱卫长江的操江水师、新营口水师,和附近的浙江水师,组建一个三万人的水师,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一个月时间的作用,是留给操江提督整合编制,人员分配,船只分配甄别,简单磨合新水师的时间,不算太赶,也不算宽裕。 朱慈烺的打算,海军第一军还是要负责北方沿海和辽东沿海的军事行动。 第二军除了紧急之时进行支援,还要负责从中南半岛、吕宋等地进行物资贸易输送。 所以,长江、淮河、运河的防务,势必就要第三支水军负责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朱慈烺在南京也坐不住了,他想到江北看一看江北四镇的布防和兵力,若是山东河南拦不住,要依托淮河水系阻挡,可不能被打到长江北岸,那就太被动了。 崇祯十六年,历史上孙传庭集中原和关中等地,全国大部官军最后一次围剿李自成失败,孙传庭战死,大明官军所剩无几。 但因为朱慈烺假传圣旨,直接就让历史上本该被逼着出关作战的孙传庭,卷着关中官民跑路了,这最后一战自然就没打起来,李自成兵不血刃的进入关中。 也使得南方、中原等地本该配合围剿的军队,愣是没敢动手,少了陕军主力,他们又无人调度,自然就没打起来,这也把本该在此战中损失的明军和几个总兵保留了下来。 其实大明的军力强悍的离谱,就这样了,中原还是能拉出几十万军队,现在,朱慈烺在南京安定下来了,是时候准备把军队整合一下了。 全国还有几十个总兵官,还有号称几十万众的左良玉、刘良佐、刘泽清、黄得功等江北势力雄厚的四镇,道路漫漫啊。 第二日,朱慈烺出宫逛逛,实在是每天待在东宫书房批奏章也着实无趣,批完了也没啥娱乐活动,还不如出来溜溜。 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朱慈烺随手买了串糖葫芦边走边啃,一路兴致勃勃,吃完的时候,正巧有家说书的茶楼,看着装潢,品味颇高。 一楼都是些散位,二楼、三楼都是包间或者隔断,打开窗或者隔断开口都能看到说书的台子。 此时正说到那唐僧被那女儿国的过往缠住,唐僧内心挣扎,想成就美好,但又恐失信于唐王,有心成了再去,又恐耽搁姑娘。 正被那老者说的肝肠寸断,纠结不已,朱慈烺听这说书的老者带入的深情,就顺势寻了个中间的桌子坐下了。 “坐呀,人都在听戏呢,你们杵在这儿多影响别人啊。”朱慈烺见丁自修和丘致中站在身后,不想太过另类,就开口道。 丘致中早已跟随朱慈烺出来多次,习惯了朱慈烺在外的随性,应了一声就势坐下也装模作样的听起了说书。 丁自修见丘致中坐了,犹豫一番,也是坐了下来,不过,看他的样子浑身紧绷,随时要弹射起来的样子,朱慈烺有些好笑。 “放松点,我们是出来消遣散心的,你这搞得比宫中还累啊,别人又不知道我们是谁,放心吧。” “是,殿。。。公子。”嘴上虽然答应着,但丁自修作为朱慈烺的贴身护卫统领,他自是知道自身的职责有多么的重要,现在这个动荡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要是太子被刺杀了,那事情就大条了。 朱慈烺这边,正听的津津有味呢,听着原生版的西游释厄传,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特别是说书的先生,把晦涩的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加上自己的润色,场景和内心想法的描述增加等等,还真就有那股味儿了。 门口,这时悄无声息的进来两个俊俏的公子哥,身后同样跟着俊俏的书童和随行的护卫,别人可没像朱慈烺一样在一楼大堂找座。 而是叫随堂的茶博士引到了三楼的包间,所以,别人的随从书童、护卫都跟了上去,护卫就在门口一站。 朱慈烺的护卫,在门口站了五人,其他人也陆续装作普通客人的样子在大厅穿插坐下了,一时生意火爆,乐的掌柜的嘴都咧的老大。 三楼包厢。 “李姝妹妹,怎么样?这先生说的可还有趣儿?”刚进来的两个俊俏公子哥儿,正是李姝和朱秀妍。 “秀妍姐姐怎么发现这儿的,确实说的比我们住的那条街的颐和茶馆的强多了,那个老头子简直就是照本宣科,本小姐看书都比他讲的有意思多了。” “这个就不错,起码说的是大白话,不需要再去思索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李姝恨恨的吐槽着。 “可不是,我也是听我哥说起的,这才叫你一起来听听如何。”朱秀妍喝一口贴身侍女倒得茶,回着李姝的话,眼睛却是盯着窗外的说书方向,只是眼神游离,不在说书人身上罢了。 第106章 茶馆遇刺 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后,这一回说完了,说书的先生向台下打个千儿道:“各位看官老爷,在下这回已经说完,请各位捧场、赏个脸,在下谢了,下一回更精彩。” “容在下先喝口茶润润嗓子,诸位看官还请不要离开,稍作片刻,在下去去就来。”说完,行了一揖,就急匆匆的蹦后台去了,想是憋不住了。 “呵呵,这位先生倒是有趣儿,看着好像不是说书的,倒像是个读书人。”朱慈烺摇头失笑。 这老秀才模样的人,走之前说的话,和后世电视剧加广告时说的简直一般无二,看来,广告词由来已久,广告时间更是源远流长啊。 “我听着也觉得是,估计就是个功名无望的老秀才,靠着在这儿说书糊口呢。”丘致中点头赞同。 这时,一个小姑娘,十岁左右的样子,生的水灵灵的,捧着个篮子出来了,挨桌的开始讨赏,嘴巴倒是挺甜的,一路过来不论给多给少,都是一通吉祥话,说的众人咧嘴失笑。 朱慈烺睁大个眼睛全程盯着,直到了自己跟前,朱慈烺给丘致中个颜色,丘致中不慌不忙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碎银子丢了两颗。 约莫五钱的样子,乐的小丫头直蹦高,欢欢喜喜的给丘致中说了一堆吉祥话,“大老爷一看就是个富贵命,将来必将儿孙满堂,多子多福的。” 说完也没看丘致中慢慢凝固的笑脸,就奔向下一桌了,笑的朱慈烺直拍桌子,就连一直警惕的丁自修都是不由咧了咧嘴,想笑又不敢的样子。 “哈哈,我说正明兄啊,人小姑娘可没有恶意啊,你可不能打击报复啊,下次我们还来这里。” “妙宇兄弟想笑就笑,我这点肚量还是有的,不知者不罪嘛,呵呵。”说完丘致中也是摇头苦笑。 “公子可是觉得这小姑娘不妥?或是。。。?”丁自修见朱慈烺一直盯着那小姑娘,从出来到现在就没离过眼,于是向朱慈烺询问道。 说着还做了个把手伸出,在旋转着把手掌攥起来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要不要弄回去给殿下慢慢玩?’ “你个夯货,想什么呢?少爷我不是觉得她有什么不对,也不是看上一个小毛丫头,少爷只是在奇怪,为啥没有像小说。。。额,像书上说的那样,跳出来个纨绔,骚扰或者出手占便宜的戏码?” “少爷别被书上的东西骗了,这大庭广众之下,能来这里的都是有些档次身份的,就是大堂的看客也是小有富贵,还是都很在意形象的。” “要是被人告官,那就得不偿失了,只要是有钱,家里这样的小丫鬟要多少有多少,想怎么着都是合法合理的,谁会在外面找不自在啊。”丁自修见朱慈烺不是那意思,这才解释一番。 万恶的旧社会啊,连像丁自修这样自持正义的顶层出身的人,对于朱慈烺如果看上这个小姑娘,他就不惜代价弄来给朱慈烺的思想,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到不妥。 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连自持正义的的丁自修都没察觉,这就是阶级。 如果一个比小姑娘还落魄的人对小姑娘有非分之想,丁自修肯定会骂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脚踹走,要是身份相当的,小姑娘不愿意,他会阻拦。 要是富贵大户,他可能会阻拦,可能会帮着提高条件,因为在底层看来,那是去享福,要是朱慈烺要,他会不择手段,不管愿不愿意,因为,这是荣幸。 “那也是,再听一回,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儿新鲜的。”朱慈烺见小姑娘收完打赏,高高兴兴的提着篮子蹦回了后台,便不再关注。 这时,前面添茶的博士又来添茶了,朱慈烺想着他们是和茶楼怎样分红的,倒是没有在意。 可坐在左手边的丁自修警惕的发现了不对,这回的茶博士还是之前那个没错,但此时的小伙子脸上没有之前来的嘻哈笑容,整个人都不活泼了。 看着有点强笑的茶博士说道:“几位爷,茶给您添好了,趁热喝,要是不够,您随时招呼小的就是。” 丘致中挥挥手,打发走了茶博士,照例就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吹吹茶水,就准备试喝了,一直崴着眉头的丁自修突然低声道:“邱公子,不忙着喝,有点不对。” 本就刚倒的水,滚烫,丘致中还是要稍微再吹一下,然后再抿茶,听到丁自修的话,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恢复自然,接着吹了几下茶,假装抿了一口,实则嘴连茶碗的沿儿都没碰到。 放下茶碗,装似同伴间聊天的样子,笑着问道:“丁老弟觉得有何不对?” 朱慈烺也回过神来,看着丁自修,只见丁自修面无表情,语气低沉道:“这次添水的茶博士表情动作极不自然。” “而且,我发现他提着大壶加水的时候,手也在微微发抖,这在他们这种老行当手中不太可能出现,最后,是这人从出来,到回去,就加了我们一桌的水。” 桌子上陷入了沉默,丘致中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人们看似大太监风光无限,但这种危险,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皇家的奴婢就是这样,听说以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陛下用膳前,也是自己先试菜。 朱慈烺则也在思考,自己得罪了谁,或者说是伤害到了谁的利益。 要说得罪,他得罪的人多了北京文武勋贵一大把,但自己没有动他们的切实根本利益,想必没这个弑君的必要。 要是这都要弑君,那罢免夺职、杀了这么多大臣的崇祯,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朱慈烺知道,钱财的改革才是命门,现在自己商业、农业、矿业等等,啥都没插手,海上虽然在做生意,但也没禁止沿海世家做生意啊,郑芝龙在海上收保护费,这玩意一直都有,不会怪在自己头上。 那么,有深仇大恨的,就只有被抄了家的北京勋贵,和被削爵抄家的北方宗室了,朱慈烺对北京勋贵的处理,虽然残酷,但也没有赶尽杀绝,现在他们虽然没有爵位,但依然身处高位。 听锦衣卫密报,他们在山东手握重兵,作威作福,竟然还有主动出击痛打闯军这只落水狗的,抢了不少好处,也收编了不少流民、投降的闯军,实力都或多或少有所提升。 而且自己在南京已经通过几家侯爵和几个小姐的嘴,把自己的态度传递出去了,日后有功,会酌情恢复爵位的,相信这些言论早就传遍勋贵圈子了,这些人,世代联姻,早就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那么勋贵报复的可能性就不太大了,最后就只剩下宗室了。 一时,朱慈烺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处理宗室,这一个多月,骆养性禀报,已经陆续将宗室的宝册印信收回。 除了山西的被闯王李自成裹挟,陕西的跟着孙传庭撤到西北,正在派人去追缴,其他的基本都已经收回。 “少爷,我已经通知警备了,要不,少爷还是先退走,然后封锁这里,全抓了回去审问?”丁自修想先保证朱慈烺的安全。 “不忙,我们都穿了贴身软甲,先看看他们怎么出手。”朱慈烺觉得,人要敢在这动手,必然有合法的身份,现在包围抓人,就算搜出武器,没人认,且身份都合法,你怎么办?验指纹?还是挨个大刑逼供? “可是,我担心贼人有弓弩类的凶器,防不胜防。”要是刀剑,那倒是不怕,就怕远程攻击啊,冷箭、暗箭难防啊。 “那可就乐子大了。”朱慈烺未置可否,但没有动作也表明了朱慈烺的决定,朝廷对民间的兵器管的并不严格,街上带刀的戴剑的比比皆是。 护卫打扮的丁自修就随身带着刀,楼上富贵人家出门,随身带的护卫也都带着刀剑一类的兵器,太常见了,连旁边桌上听书的两个秀才打扮的年轻人,桌上都放着随身佩戴装饰的剑。 朝廷管控严格的,无非就是弓弩、火器、铠甲,一是怕有人行刺官员,不好防备,二是这玩意发生命案不好追查,所以,光天化日之下,在繁华的南京城,你敢亮弓弩,就有人敢报官领赏来抓你。 突然,二楼传出一声大喝:“你是什么人,竟敢私藏弓弩。。。。” 话音未落,‘咄咄咄’的声弓弦拉满释放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因为已事先发觉有人要行刺,下毒的事让朱慈烺一桌警觉,而且丁自修刚刚提完弓弩不好防备,所以在听到一人大喝‘弓弩’二字后,朱慈烺也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立即做出反应。 只见他右侧面朝台子的那边没人,一个下潜,向右扑倒在地,顺着桌腿就爬进了桌子底下,同时站起的丁自修,也在同时将身体靠向朱慈烺座椅,意在替朱慈烺挡住暗箭。 大喝声来自二楼自己和丘致中背后的转角处,他下意识的以为刺客就在那个方向,所以当即站起身面朝那边,和丘致中用身体将朱慈烺的位置挡在死角中。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弓弩发射的地方并不在此,而是在丘致中和台子的方向那个转角,这下丘致中也向左起身挡箭,恰恰把右侧弓弩发射的地方让了出来。 听到弓弦释放的声音,丁自修就知道位置判断错了,顿时浑身一激灵,身子都有些发软,想跑过去换位置阻挡肯定来不及了,急忙面带惊恐的向朱慈烺的座椅看去,想看看情况如何。 第107章 有惊无险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当丁自修转头回望,刚好看见三支短箭飞过,一支从朱慈烺座椅靠背上方飞过,插入另一桌的桌子腿上。 剩下下面的两支,‘嘣蹦’两声,全部插入椅子靠背,箭头三分之一都露在后面,竟然穿透了实木靠背,连带着椅子一是一同后移倒地。 看到椅子上没人,丁自修不禁一怔,原来朱慈烺在他起身回转戒备二楼喊声的时候,早就溜到了桌子下面。 感觉小腿有人触碰,高度紧张、戒备的丁自修像是触电了一般,一下弹开一步远,手中苗刀‘啪’的一声机扩弹开,丁自修后抛刀鞘,顺势挥刀,快若闪电,一气呵成。 微微下沉的弓马步,双手持刀,刀尖已然下压瞄准桌下的朱慈烺了,整个过程不足一个呼吸,倒是把桌下刚才没被刺客弓弩吓到的朱慈烺吓了一跳,看的目瞪口呆,心中闪过两个字,好快的刀。 丁自修一看是朱慈烺,旋即表情一变,身子一松,一个垫步就闪身到了朱慈烺跟前,微微蹲跪,急急问道:“殿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意思,封闭茶馆,拿下歹人,我倒是要看。。。。”朱慈烺话还没说完就见丁自修理都不理自己,一个畜力,就从蹲姿一下蹦起,向右上方蹦去。 朱慈烺急忙转头一看,原来自己座椅后方的转角跳下一人,面色阴沉,也根本没带什么面罩啊什么的遮挡之物,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跳了下来。 手中握着一把钢刀,冲着迎上来的丁自修抡圆了就斜劈下来,‘当’的一声钢刀碰撞的铁鸣声炸响,紧随其后的不是下一声碰撞,而是才反应过来的吃瓜群众。 见到有人已经明确的提着钢刀在火拼了,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凶了,一时,怒喝声,喊叫声,惊骇声混杂。 人群也是开始大乱,有逃命想要出门的,有和朱慈烺一样,直接钻桌底的,有往二楼跑的,还有他娘的热血好汉,抽出自己的钢刀想要上去帮忙的,一时人生百态尽显。 说了半天,其实从二楼喝声到弩箭射出,再到不知道从几楼跳下来的持刀男子,总共也没几秒钟。人们这才炸锅实属正常反应。 倒是没有人冲撞朱慈烺这桌,因为桌子周围已经站了一圈的人,各个向外警戒,手持钢刀,没过十几秒,才第三次接触的丁自修和刺客两人,就已分出胜负。 刺客大腿已是开了一道斜向上的大口子,皮肉翻张,鲜血从翻张的白肉里面汹涌而出,这汉子一下就站立不住,跪坐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枪响,镇的混乱的茶楼瞬间进入短暂的寂静,随之就是‘噗’的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锦衣卫办案,所有人立即双手抱头蹲下,否则一律视作刺客同党。”这声音果然管用。 借着短暂的寂静,喊出处理方式,全场果然不敢再有人乱跑乱叫,立即都抱头下蹲,开玩笑,跟锦衣卫是没什么道理可以讲的,乖乖照做就对了,接着就是持续的寂静。 “千户大人,此贼中了一枪,但不致命,不过咬碎了毒牙,应该是没救了。”上前查看那名射弩箭后,拔刀跳下来的刺客,给出了结论,这人也是死的冤,锦衣卫改良过的火药,搭配燧发枪,不再有哑火的情况。 锦衣卫自然不会上去跟你拼刀,多危险啊,哪怕是高手,这种生死只在一瞬间的事,也不敢说完胜,当然是能避免就避免了,刚好也算试验一下遂发手枪的实战效果威力如何,结果让人非常满意。 一枪就打的刺客后退两步,紧接着就失去战斗力了,比他娘的三连发的手弩好用多了,看来以后可以淘汰手弩了。 “不好,拿下刺客,卸掉下巴,防止他自杀。”丁自修脸色一变,就要叫人群上制服受伤的刺客。 只是此时,刺客疼的抽搐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变形的笑容,艰难道:“我解脱了,来不及了。。。”说着嘴角已经流出粘稠的黑血,眼看是中了剧毒,活不了了。 丁自修也没有再强求,这种明显是死士,除非第一时间就卸了他的下巴取掉毒牙,不然多半是抓不到活的。 确认一下现场环境依然安全,再没有其他动静,丁自修这才返回桌前,蹲下身子禀报道:“殿下恕罪,臣该死,没有保护好殿下,让殿下受惊了,刺客现已全部拿下,两名刺客已服毒身亡。” “嗯,我听到了,没你什么事儿,不必纠结,以后会越来越有经验的,扶我出来。”朱慈烺宽慰一声,搭着丁自修的手蹲着走了出来。 站起身看了一下现场,仰头一望,好家伙,自己等人成了唱猴戏的杂耍师傅。 二楼三楼的隔断、包间,全都爬满了人,定定的盯着下面一楼的情况,眼睛一晃,朱慈烺还看到了三楼有两间包间里面的大家千金,正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向两个小美女眨了眨眼。 一转头,又看到了李姝和朱秀妍,两人的女扮男装太过拙劣,一眼就能认出。 不是朱慈烺眼睛毒,而是确实很好认,相信是个正常人都能认出,只是这年头大家千金出门为了方便,女着男装的也很普遍,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心里知道这是富家千金就成了,一般也不会有人去招惹,这种大户人家背景都不简单,除非你对自己的背景绝对自信,否则说不准就会惹出乱子。 往门口一看,站着几个锦衣卫,地上躺着三个人,看装扮和持刀的样子,应该是外面策应包抄的同伙,只是现在已经躺在了地上,他们真是找错了对手,外面足有几十近百人,而里面才十一个人。 “咳咳。”轻咳一声,打破寂静,朱慈烺这才说道:“诸位勿要惊慌,刺客已全部伏诛,没什么危险了。” 看到众人脸上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朱慈烺转向那两个富家小姐,恶趣味的说道:“不过,你们现在都有刺客同党的嫌疑,刺杀朝廷命官乃十恶不赦的死罪。” “所以,你们都要跟随锦衣卫回都事衙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佥事衙门简称,南北各一,各统领一半锦衣卫所,掌刑讯缉捕,设诏狱)一趟接受调查。” 看着众人刚放下的脸又崩了起来,而且眉头紧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朱慈烺心中暗笑一声:“不过。。。”声音牵动着众人的心,“我知道你们不是刺客的同党,而且有人出声提醒有功,就不必去都事衙门了,不过还要诸位少坐片刻,待锦衣卫搜查一下现场。” 众人脸色这才转晴,两个富家千金不禁都对朱慈烺撅了噘嘴,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在骂人。 “公子,有两位姑娘求见。” “让她们过来吧。”朱慈烺坐在原来的桌前,身边站了一圈锦衣卫护卫,外面的锦衣卫除了一直把门的,其他人有一小半进了茶楼,逐个搜查,使得刚刚放下心的众人又心惊不已,好家伙,原来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啊。 “小女子拜见朱公子。”来的自然是李姝和朱秀妍,两个人带的还是上次见过的贴身丫鬟,近前福了一礼。 朱慈烺抱了抱手,“两位小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谢公子。”朱秀妍道谢,而李姝早就大大咧咧的坐下了:“喂,那些人是刺杀你的吗?真是奇了怪了,他们怎么会刺杀你呢,而且你怎么能领着这么多的锦衣卫啊。” “听说现在的锦衣卫都司是姓骆,也没听说宗室领锦衣卫的,你到底是谁,朱镇乾不会是假名字吧,莫不是骆养性的小公子?”李姝真是,巴巴巴巴个没完。 “这怎么会有假呢,这些都是保护我安全的,我要是在南京出事,锦衣卫难逃职责,很奇怪吗?” “说的也是,可是这护卫也太多、太夸张了吧,哪有人出门带百十号锦衣卫的,你又不是唐僧,人人都想吃你肉长生呢。”李姝撇撇嘴,对朱慈烺这么大的排场表示不屑。 “那可说不准,我就是唐僧,而你就是那个想要我的女妖精,哈哈。。。”朱慈烺闲着也是闲着,想来调查还要一会儿,就先逗逗李姝,看来她老子是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还算识相。 “切,我才不要当女妖精呢,我要当女儿国国王。”李姝微微傲娇的说道。 朱慈烺也是个捧哏的聪明人,当即识趣儿的追问道:“哦?这是为何,妖精可是有法力的,想干啥就干啥。” “这你就不懂了吧,做妖精,多半是要被孙猴子打死的,你还能打得过孙猴子不成?但女儿国王是凡人,孙猴子他也打不得,本小姐略施手段,就能让唐僧乖乖就范。” 听到这里,朱慈烺还算平静,看来她们这个年纪也在对情爱憧憬的年岁,倒也不难理解,可是接下来的话,就把朱慈烺雷了个外焦里嫩。 只听李姝略作停顿,看着朱慈烺的脸上略显得意的说道:“本小姐每天晚饭给他下迷药,然后扔给百姓家里,每晚换一个地方,这样,女儿国的女儿们就能生出男孩子了。” “每家一晚,保证家家有男孩,要是不行,就再来一轮,反正唐僧在手,还怕生不出男孩?那样,我就拯救了整个女儿国。” “让它成为一个正常的国度,世人就会崇敬我了,说不定观世音菩萨见我做了一件大好事,就把我带上天庭做了神仙呢。” 第108章 皆为死士 朱慈烺直听的胯下一凉,后腰一酸,喝在口中还没咽下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憋得一张俊脸通红,好不容易咽下茶水,噎的咳嗽不止。“咳咳咳。。。。”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被本小姐的聪明惊到了?”李姝洋洋得意的问道。 “是,是,是,李小姐聪慧,朱某自愧不如。”李姝的话说的周边护卫的锦衣卫也都是眼角直抽抽,想笑又不敢,一个个差点憋出内伤。 他们可都是已经成婚的成年人,当然知道这夜夜当新郎,就是铁打的唐僧他也撑不住啊。 “朱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听书啊?”旁边的朱秀妍插嘴问道,较之第一次所见,和李姝两人都是泼辣火爆不同,今日说话倒是有些知书达理的样子。 朱慈烺听了沉默了,见朱慈烺不语,朱秀妍开口道:“怎么?小女子问的不对吗?若是朱公子不便回答就罢了,我也是随口一问。” “呵呵,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今日得空,出来闲逛而已,刚好走到这儿了,就进来看看,没想到说的还不错,不知二位小姐怎么也在这儿听书?真是好巧啊。” 朱慈烺不动声色的反问道,而且是把眼睛看向了李姝,明显是想李姝回答。 “自是和朱公子一样,也是觉得这里说书的不错,就来消遣一下时间。”朱秀妍很自然的接话回道。 另一边的李姝也说话了:“今日朱姐姐叫我一起来听书啊,我们平日无聊,今日听朱姐姐的哥哥说这儿说书的有趣,我们就来试试,果然比别的地方有趣多了,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你,还真是巧啊。”李姝毫无心机的说道。 “原来如此,你们平日很无聊吗?” “当然无聊了,能玩的早都玩腻了,待在家里闷死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出去游玩啊?”李姝突然想到父亲的话,让自己多和这个朱公子亲近。 但又不告诉自己他的身份,想起父亲的话,再加上无聊,就顺势约定。 “好啊,求之不得,能和李小姐这种美女同游,真乃人生一大快事,焉敢不从,过几日我差人到你府上约时间。” 朱慈烺倒也确实开心,李姝长得绝佳,又有活泼傲娇的少女洋溢的气质,说话也没有拘束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玩伴,暂时,只是玩伴。 “算你有眼光,想和本小姐同游的,那都不知有多少,和你一起,算是便宜你了,你定好时间了就让人通知我,我随时都有时间,对了,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当然,我回头让人一查就知道,呶,我身边跟着的可是锦衣卫,找你家还不是轻而易举。” “那是,锦衣卫可真是。。。”李姝没再说下去,估计也不是啥好话。 “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吗?书肯定是听不了,我们找个酒楼去吃饭吧,都要饿死了。” 确实,天已到晌午,是该吃饭了。 “嗯。。。还是稍坐一会儿吧,一起听听结果,然后一起去吃饭,想吃什么尽管说,本公子请客。” “真的?那说定了,等会儿我来选,哼哼,一定要吃穷你,本小姐可是有些日子没吃好的了,都怪。。。都怪那些流贼,让我背井离乡,没有好日过,唉。。。”说着唉声叹气的,让人怜爱。 “行了,别装可怜了,你们家再有变故,还能少了你的锦衣玉食啊,等会敞开了吃,随你便。” “嘻嘻,那好,本小姐可就不客气了。”李姝果然变脸如翻书,立马阳光灿烂,已经在想等会怎么吃大户了。 少顷,丁自修回来了,用眼神向朱慈烺询问示意。朱慈烺开口道:“不是什么外人,说吧。” “是,少爷,经搜查,在后厨发现了三具尸体,一个是我们发现有问题的茶博士,另外两个一个是厨子,一个是帮厨的厨娘,三人应该在茶博士回到厨房就被杀了。” “经过鉴别,茶水里下的药是迷药,会使人全身酸软无力,不是什么毒药。” 朱慈烺点点头,一般剧毒都是伴随鲜艳的颜色或者剧烈的气味,不易中招,至于无色无味的剧毒,有没有朱慈烺不知道,但他想来,这几名刺客,短时间内难以搜寻得到。 丁自修接着道:“茶楼内的两名刺客已搜身,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或者其他线索,两人所用钢刀也是普通货,没什么标记。” “但。。。手弩明显是军用,而观其形,看着时间已经久远,其工艺和锦衣卫所用如出一辙,应该是北京内官监或者原来的南镇抚司制造,已不可考证,上面铭刻的制造信息也早已被刮去,无从查起。” “嗯,意料之中的事,北京的作坊现在根本查不到以前的武器制造去向,说说二楼的情况吧。” “是,据二楼拐角处隔断的护卫交代,他站在拐角的门口守护,脑袋一偏,余光瞥到一人在另一拐角处鬼鬼祟祟,当即上前一步转头细看。” “惊见此人手持短弩向下瞄准,眼看这人想要暗箭伤人,当即一声大喝质问,刺客见事情败露,不再犹豫,扣动机扩,三枚短箭朝少爷飞来,而箭头也已摸了剧毒。” “好了,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既然查不出线索,那就这样吧,日后加紧防卫即可。”朱慈烺挥挥手,准备不再追究。 “可是。。。少爷不怕这些人中还有同党?锦衣卫要是审问,必然可以查出幕后之人。”丁自修有些不甘心,这些人明显已经知道朱慈烺的身份,而且是有备而来,明显事出蹊跷。 加上在自己的护卫下,殿下差点遭遇生命危险,丁自修自然是想把人揪出来,证明自己,威慑敌人,不然,日后恐怕又不知道有多少暗中谋划刺杀朱慈烺的。 “无妨,想杀我的人多了,不在乎多这两三只,他们要是有本事,不怕死,那就来就行了,好好总结一下今日的始末,日后做好防备,不出纰漏,他们来了也是送死。” “好,有胆魄,本小姐开始欣赏你了,也不是啥也不行的纨绔嘛。”李姝两眼放光的赞道。 “放肆。。你。。。”丁自修当即黑着脸斥责道,心里的不爽、憋屈总要发泄不是。 丁自修不知道她们两个的身份,只当殿下看上她们,叫过来搭讪而已,不过。。。确实好漂亮啊,殿下眼光真是不赖啊。 “哎。。。”朱慈烺抬手打断:“这两个是我的旧识,说话没什么顾忌的。” “哼、就是,本小姐和你们家公子说话,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一点规矩都不懂,还不如我的丫头晓月呢,呶,你看看她多乖,以后多学学,免得出门丢了你们公子的脸,让人说家教不好。” 李姝气他斥责自己,顿时一顿夹刀带棒的讽刺,倒是真损的刚做锦衣卫千户没几天的丁自修面红耳赤,但又不敢再还嘴,心里都要气炸了。 “好了,妹妹少说两句,人家还是个少年郎呢,看给你说的,脸都红了。”朱秀妍赶紧出来打圆场。 朱慈烺头疼的摸了摸额头,这妮子的嘴啊,还真是毒。 “哼,我才不会跟下人一般见识呢,朱妙宇,走啦,刚才说的,请本小姐吃大餐,现在这里的事儿也处理完了,该吃饭了,我都要饿死了。” “好好好,吃饭,吃饭。”朱慈烺无力的应一声,转头对丁自修说道:“自修,你拿二百两银子给二楼示警的护卫,替我道声谢。” “还有今日兄弟们的功劳,出手的按功劳记录,毙贼一人赏银百两,其余人等每人赏银五两,尸体都处理一下,按照普通命案移交应天府衙结案即可。” “是少爷,靳百户,刚才少爷的吩咐都听到了?你留下带人处理一下。” “是,卑职明白。” “靳百户?全名叫什么?”朱慈烺突然好奇的问道。 “回少爷,小人贱名靳大牛。”靳百户插手道。 “哦,没什么,慢慢处理,记得自己吃饭哈,我们先撤了。”朱慈烺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被自己突然间的神经质搞笑了,不禁暗想,要是真叫靳一川怎么办?自己是不是还要去寻找沈炼呢? 此刻的朱慈烺哪里会想到,不久之后,他就会见到沈炼,沈炼此人,还真就是历史存在的锦衣卫。 “走吧,二位大小姐,去哪儿吃饭,你们说了算。” “朱公子见谅,李妹妹跟你说笑呢,我们还是回家吃饭吧,毕竟出来一上午了,再不回去,家里该着急了。”朱秀妍推辞道。 这也正常,这时候,人两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大家千金,不跟你一个男子单独吃饭才是对的,倒是李姝的行为,确实有些孟浪。 但李姝也没法子啊,家里要求的,为了家族的昌盛,他爹可是说的极其坚决,必须交好此人,李家的荣辱昌盛,此人至关重要,所以,明知道不妥,李姝也顾不得了,事后再向好姐妹解释吧。 “那可不成,要是不去,岂不是让朱公子失信于人了?你说是不是啊,朱公子?”李姝也怕朱慈烺退缩,所以用话挤兑道。 唉,真是一群心机表啊,三个人各怀心思,也不知道都在心里打什么主意。 最后朱秀妍还是没有拗过两人,少数服从多数,不好单独离去,放任自己好姐妹单独赴约的朱秀妍,只好答应,三人一起向着南京最大的酒楼,鲜味居而去。 第109章 出宫钓鱼 此次见面到吃完饭送二女回去,朱慈烺总觉得这次的朱秀妍不对劲,回去的路上细细想来,那就是-太有礼貌了,没错,你没听错,就是太有礼貌了,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北京时就是好闺蜜,能玩到一起去的两人,李姝是什么性格?而且朱慈烺第一次见朱秀妍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啊。 那小嘴损人,那是跟李姝不遑多让啊,今天却一口一个朱公子,一口一个小女子,听的朱慈烺别扭。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朱秀妍已经从家里知道了朱慈烺的身份,现在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罢了。 回到寝宫,朱慈烺躺在榻上,丘致中、李继周、高起潜等太监和李静婉等贴身侍女都在周围,众人皆是脸色凝重。 这是朱慈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刺,不是一个好的开端啊,证明,有些人已经忍不了朱慈烺的执政操作了。 “不必太过担忧,先把内鬼处理了,丘伴伴,你们去查一下东宫的太监,在我们出发后,有谁离开过,或者出过宫?静婉,你们去查东宫的宫女记录,好了,你们先去吧。” “是,奴婢遵旨。” 待众人都退出后,朱慈烺这才对骆养性等锦衣卫众人说道:“本宫心中大概有些眉目,给你们分析下,首先,朱秀妍与我上次所见极不相同。” “而且她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今日怎么得空出来游玩,这就基本能推断出,她是知道我身份了,不然我一个闲散的宗室,不是啥时候都有空?” “殿下所言有理,那意思是成国。。。朱纯臣有问题?”骆养性问道。 “不好说,根据这个没法判断,本宫在御马监,对四个指挥使提起过,想来勋贵之家都是知道本宫另一化名,但李姝家因故没有告诉李姝,其他几家就不好说了,其实告诉几个女儿也没什么,说明不了什么。” “不错,殿下在御马监点过李、刘二家,他们或有顾忌,其他几家就不好说了。”丁自修当日就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朱慈烺问话的始末。 “那线索还是断了的,现在从宫中排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重要线索,只能说是我们自己清扫一遍内部,防止以后再出内鬼罢了。” “不过,这种事,有人专门要跟本宫过不去,那蹲守宫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你们懂了吗?” “臣等明白,必然宫门附近布防,严加排查。” “嗯,其他的,本宫自己分析了一下,现在出手的,可能性最高的就是宗室,接下来就是北京勋贵,再次之就是南京勋贵,毕竟本宫执政以来,得罪的,也就这三波人,得想想办法啊。”朱慈烺苦恼的敲着脑袋。 “殿下,不若将威胁最大的宗室都先抓起来?”陆文昭果然是个狠人,这是要斩草除根啊。 朱慈烺微微摇了摇头,削爵压力已经巨大,被北地的糜烂中和,也算是行之有理,若是杀人,就立不住道义了。 “这个法子倒也不错,不过得换个说法,不能叫抓,现在宗室基本都在长江两岸苟且,抄家后按说他们应该日子过得艰难。” “就以这个为借口,朝廷体恤宗室削爵,生活无以为继,为保障宗室生计由朝廷妥善安置,都弄到南京来,就近监视,还有,现在的南京勋贵和北京勋贵都要有人监视,防止相互勾结,特别是防止他们和宗室勾结。” “是,臣等明白。” “好了,退下吧。” 。。。 这天,早朝完毕,朱慈烺回到寝宫,叫来李继周问了一下粮草的准备情况,这几年从安南采买了不少粮食,现在绝大部分都在上海大营。 朱慈烺命李继周持手令去上海调拨粮草,也算检验一下镇远侯顾肇迹整合的海军第三军怎么样了,不至于去上海拉粮草都不行吧。 李继周走后,朱慈烺又召来众人说道:“本宫决定下午出宫游玩一趟,丁千户,你派人去李家通知一声,邀李姝同游。” “这。。。殿下,还是别去了吧,万一要是再遇上此刻可怎么了得啊。”丘致中担心的劝道。 “呵。丘伴伴的意思是,本宫以后都不能出宫了?一次遇刺就把本宫吓得待在宫中一辈子?真是愚见,困难,是要去解决的,而不是去畏避的,本宫今日出宫就是要钓鱼。” “钓鱼?殿下不是不喜欢钓鱼吗?怎么现在又喜欢了?而且还非要去外面钓,宫里的鱼不能钓吗?”春香发出了灵魂提问。 朱慈烺嘴角抽了抽没有接话,李静婉点了春香的头一下道:“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吗?越来越没规矩了,今天中午去书房外跪两个时辰,午饭就别吃了。” 朱慈烺极为无奈的伸手抹了抹自己有点僵硬的脸,无力道:“重了,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给本宫提意见的,不说话怎么成,责罚就不必了。” “谢殿下。”刚瘪着嘴的春香立即喜笑颜开,还朝李静婉悄悄的低头吐了吐舌头。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先在宫内放消息,然后再紧盯宫门?” “嗯,上次查的结果,你们也看见了,就处置了一个东宫的太监,跟他接头出宫报信的太监已然死了,这就没法确定宫中是否还有内应。” “本宫倒是希望还有,把消息传递给外面的人,你们发现的话,不可贸然出击,等把消息送出去,再把报信的太监宫女拿下审问。” “至于外面,呵呵,你们自己想办法盯着吧,本宫可是都做饵了,你们要是没本事,就自己请辞回家抱孩子去吧。” “殿下放心,若再出差错,臣等自当受罚。” “好了,现在就放出消息,但不要太刻意,外面也赶快安排。” “殿下放心,臣等告退。”这次可不止鸾仪司,锦衣卫都司和都知衙门的密探也全部撒了进去,整个南京,可以说尽在掌握。 上午批了一个时辰的奏章,中午用过午膳,略作修整的朱慈烺就出门了,一身白色锦衣的朱慈烺,端的是俊朗异常,活脱脱的大帅哥一枚,一看就是富贵公子哥。 到了李府,只见还算气派,通体是个六进的大宅院,相比北京的宅子,自是委屈了不少,但依然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住不起的六进大宅。 门子通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姝就带着人出来了。 今日却是不再是男装大伴,一袭红色流苏长裙,大明特有的粉色比甲,搭配淡青色披肩,火热且妩媚的打扮,叫朱慈烺也是眼前一亮,好一个可爱靓丽的绝色佳人。 不过,朱慈烺毕竟是美女见得太多了,微微愣神就恢复如初,笑着道:“今天的装扮倒是漂亮的紧,走吧,小生可是恭候多时了。” “咳咳。。。” 朱慈烺一看李姝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丫鬟晓月和五个家丁侍从,后面还站着一人,朱慈烺定睛一看,这不是李弘济还能是谁。 但朱慈烺的身份决定心态,他可没有常人见多女方父亲的尴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淡然道:“李大人今日没去军营?” “太。。。额。。今日休沐,倒是不用上值,朱公子和姝儿游玩还需注意安全,不可太晚。”李弘济暗暗吐气,还好改嘴的快。 “嗯,多谢李大人关心,令千金的安全在下自当保证,就不打扰李大人休沐了,在下告辞。”朱慈烺说完看向李姝。 只见李姝脸上已经没了刚出来时的活泼喜悦和那一丝娇羞,现在只剩阴沉,嘟着个嘴,看着有些生气。 朱慈烺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也没在意,他此行,钓鱼的用意多一些,至于最后和李姝怎样?那就是看他个人的心情了。 以后真要想要了李姝,一句话,李弘济就会巴巴的送上门来,不管李姝愿不愿意,都无所谓。 “李小姐,请吧。”朱慈烺仿佛没有发现的样子,更是让李姝生气,回头看向父亲。 但见李弘济还是笑呵呵的,仿佛丝毫不以为意,见女儿看来,李弘济笑着点了点头道:“去吧,玩的开心点,注意安全,听从朱公子安排便可,记住,不可任性。” 李姝委屈的转回头,瞪了朱慈烺一眼,气哼哼的就上了朱慈烺的车驾,没办法,他老爹没给她准备车驾或者轿子,打定主意要她和朱慈烺共乘一驾了。 朱慈烺再次朝李弘济笑着点了点头,李弘济急忙插手一揖。这些,李姝一行当然是看不见了。 上了车驾,只见李姝把脸转向一边,从入口进来的朱慈烺,微微弯腰,进入最里面的主座,这才瞥到,李姝已经脸上挂了两行清泪,我见犹怜。 见朱慈烺从这边看来,又哼了一声,将头拧向外面,不看朱慈烺,本不打算解释的朱慈烺无奈,只好开口道:“你既知道我是宗室,身份尊贵,就应该知道,我和你父亲算是平辈论处。” “我没有向你父亲行礼的道理,要是因为你,那还为时尚早,若是日后,你真的嫁给我,我再给你父亲行礼不迟。” “下流、登徒子,谁要嫁给你,真不要脸。”听了解释,李姝心里好受了很多,确实,这个人身份尊贵,和自己现在也没啥关系,确实没有向父亲行礼的道理。 而且父亲,确实也毫不在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让自己听话。 “好了,快擦擦脸,今日出来是放松游玩的,是为了开心,你这要是一路还生气,那还怎么游玩?这么漂亮的脸蛋,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李姝没有接话,但心里还是喜滋滋的,本姑娘漂亮还用你说?哼。但手上却是拿出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第110章 不一样的李姝 “想去哪里玩啊?或者你想玩什么?本公子今日陪你好好游玩一番,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怎么样?”朱慈烺又搭话道。 “哼,谁稀罕一样,本小姐自己不会买嘛,要你献殷勤。” “啧啧,你不说那我可自己决定了。正明,先去大报恩寺,上个香吧。”朱慈烺对前面驾车的丘致中说道。 然后朱慈烺为了调节气氛,决定讲个很俗的冷笑话,于是开口道:“李姝,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要说你就说。”想通的李姝也没了委屈感,再想想父亲出门前的敦敦叮嘱,和隐晦的提起她的婚事,因为家世变故,竟然已经退婚了。 虽然当时她表现的无所谓,但是,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还是隐隐推断出父亲的意思了,现在再看看朱慈烺,确实一表人才,加上显赫家世,也不算辱没自己。 毕竟,婚姻大事,自己也决定不了,既然父亲选的这个朱公子,看着还不错,那也没什么可抵触的,所以,也不好继续僵持,还是不耍性子了,于是硬邦邦的说道。 “好,你听着啊,话说,从前有个太监。。。”朱慈烺拉开讲故事的架势,但说了一句话,就停了,半天没有动静。 李姝不由奇怪,转头望去,只见朱慈烺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看,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看着我做什么,继续讲啊,下面呢?” 只见朱慈烺不紧不慢的道:“下面啊,下面,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呀,你这哪算是故事啊,真是无聊,还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呢。”李姝吐槽。 “因为他是个太监啊。”朱慈烺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什么太监?” “因为是太监啊,所以你问人家下面呢,人一个太监,下面当然是没了啊。” “啊。。。”李姝愣了几秒钟,然后刚哭过的脸上立即就爬满红晕。 “啊。。。你个流氓,下流坯子,坏人,你竟然戏弄本小姐,敢做弄我,你死定了。”脸色涨红的李姝,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就扑了上去。 朱慈烺大惊,连忙抓住她扑过来的手,两人在宽敞的车厢内滚成一团。 声响逐渐消失,寂静过后,就响起了李姝,略显不自然的声音,“还。。。还不放开我。” “还不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朱慈烺无辜的说了一声,放开了李姝的双手。 骑在朱慈烺腰上的李姝闻言,恼羞成怒的在朱慈烺胳膊上捶了一下,就火烧火燎的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整理刚才打闹弄乱的衣裙了。 下午,两人去了不少南京城内有名的地方,吃了不少路边的各种特色小吃,玩的也算是自在畅快,基本都是李姝带着朱慈烺玩,因为李姝已经玩过了。 这次带着朱慈烺又玩一遍,也算是个小地主了,一路给初次来此的朱慈烺介绍着,让她得意洋洋。 看朱慈烺的眼神,好像在看乡巴佬一样,让她找回了不少自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南京人呢,实际上她确实和朱慈烺不一样,李姝小时候跟父母生活在南京,直到后来李弘济调往北京任职,她这才到了北京生活。 天色渐暗,一下午都非常的安全,没有什么刺客,也没有什么纨绔上来不长眼的纠缠李姝这个美人儿,毕竟她两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和一票随从,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没人找不自在。 “喂,天快黑了,你送我回去吧,不然回去晚了要挨骂的。”以前她没少出去玩,要是不早点回去,父亲和娘挨着说教,她想想都头疼。 “笑话,你父亲亲手把你交给我的,那就是他放心的表现,就是今晚不回去,你爹也不会担心,不会说你的。” “去死啦你,晚上不回去我去哪儿,净想美事儿,我劝你,想都别想。”李姝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傲娇的警告道。 “切,我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吃个晚饭再送你回去吧,跑了一下午了,也是饿得慌,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走吧,去吃什么?本小姐请你,今天就尽一回地主之谊,便宜你啦。”李姝豪气的挥挥手道。 哈哈,这样子,看的朱慈烺暗笑不已,“还是你决定吧,你都说了你是地主了,小生只好客随主便咯,我可还真不知道南京哪里的饭菜好吃呢。” “嗯。。。。让我想想。。。”李姝凝眉细思,几个呼吸间,就突然跳了一下,兴奋的道:“有了。” 然后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的朝朱慈烺招了招手,示意朱慈烺靠近,有悄悄话说。 ‘啧啧。。。好重的偷感啊,这丫头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朱慈烺摇摇头,还是走近,附耳上去。 只听李姝小声的说道:“我告诉你啊,我听朱秀妍的哥哥说,南京最让人垂涎欲滴的,就是秦淮河画舫的饭菜。” “而且那里的酒更是一绝,他说酒不醉人人自醉,闻闻就能让人馋的流口水。怎么样,我们去找个画舫吃吧,听说这个时间,画舫刚好开始营业了呢。” “噗。。。”朱慈烺好悬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秦淮河的大名,朱慈烺自是知晓,只是一是他的身份不适合去那里。 二是现在还是个没被处理过的男人,去了也是只能看不能睡,眼睛过瘾弟受罪,何苦来哉。 “咳咳。。。你没开玩笑吧,去画舫吃饭?”朱慈烺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没去见识过呢,你就说去不去吧,又不是让你花钱,你急什么。” “这顿饭本小姐请你,赶紧的,走吧,早点吃完我还要回去呢,太晚了可不好。”李姝看样子是丝毫不知道画舫的作用。 朱慈烺无奈,只好答应,一行人到了秦淮河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姝扶着晓月的手紧挨着朱慈烺,一行到了一艘看着在附近算是最豪华的画舫前,李姝派自己的随从家丁前去打头。 结果出人意料,随从回来禀报,这艘画舫已经被包了,并不再接待其他客人了,还请他们寻其他的画舫游玩。 李姝期待的笑脸,当即就凝固了,而且肉眼可见的由晴转阴。 朱慈烺微微有些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画舫停靠上客,完了时间一到就开走,但不乏一些富贵,直接包船作乐,或者谈事情。 现代思想的朱慈烺没当回事儿,先来后到的观念和法治精神驱使,他当即就想劝李姝,再找一艘别的吃吧,话还没出口,李姝感觉请客被落了面子的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 “真是废物,有人包了你不会出更高的价包下吗?难道本小姐还包不起一艘画舫吗?还不快去。” 本来打算劝劝的朱慈烺,也没再开口了,这时候开口有驳面子的嫌疑,还是不惹这个小辣椒的好。 结果,总是出人意料,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不屑片刻,那随从又返回了,哭丧着脸道:“大小姐,小的无能,没能办妥。” “这画舫的老板娘,说画舫已经三百两包给一位贵客了,要想她失约于人,得罪贵客,最起码也要五百两才有的谈,还得看小姐的身份,配不配得上。”说完,这人的脸都快贴到胸口了。 “呵。。。果然是高端场所啊,本小姐今天还吃定了。拿五百两银子,报上家门,本小姐就不信了。”李姝被气笑了。 就算在南京最好的鲜味居,上次吃顿便饭也才花了二十来两银子,今日就算包船,也没这么贵的,三百两银子,够一个平常之家花销十年都不一定花得完了。 “大小姐,我们。。。我们。。。”随从却没有依言而去,站在那里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有话就说。”李姝没好气道。 随从深吸一口气,这才小声说道:“我们出来时,账房只给了一百两银子,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包船。” 刚刚还在心里吐槽贵的李姝傻眼了,这也不能怪李弘济,正常情况下,这一百两都是一下午万万花不完的,而且现在家里的情况不比以前,也没法大手大脚,而且以前在北京,出门也就一百两,绰绰有余。 再说了,随行的是谁?是大明的太子啊,还能让你一个女儿家花钱?这大明谁最有钱?不是皇帝,是他娘的太子啊,他的钱还有你爹我的一份儿呢,你使劲花,别心疼。 李姝气结,抬手指着随从,却骂不出来,这样不能怪下人,李姝的脸色由羞红逐渐转为苍白,低沉的说道:“没有那就回去取。” 不待下人应声,朱慈烺便伸手一把将还指在半空的玉手捉住,拉了下来。 “下去吧,本公子来处理。”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李姝,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连自己拉着她的手她都没有一丝反应。 “好啦,乖,是我邀你出来玩的,怎么能让你出头呢,姑娘家的,好好看着就行了,不然岂不是要羞死我了,看我的,保证让你今晚还非得在这条船吃饭不可。”朱慈烺显得大男子主义气概十足。 李姝听他这么说,又羞又喜,羞的是,这话说的这么暧昧,而且才察觉到,他还拉着自己的手。 喜得是还算是有男子气概,要替自己出头,抬头看了一眼朱慈烺,眼中委屈的眼泪却没兜住,咕噜噜的滚下来两颗。 好委屈啊,堂堂大明侯爵的千金,现在不仅家道中落,连花钱都束手束脚的,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在南京被人不当回事儿。 都怪太子不是东西,褫夺了我家的爵位,害的本小姐现在处处吃瘪,一时心中难过委屈至极,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连成了线珠子往下掉。 殊不知,她心中暗恨的害她现在出糗的太子,就在她的旁边,准备替她出头。 第111章 偶遇侯方域 “哎呀,怎么又哭了,不哭啦,这老板娘忒不是东西了,怎么能把咱李大小姐惹哭呢,等会要她好看,快我给你擦擦,不然等会脸要泡肿了,哈哈。” 朱慈烺调笑一句,缓和下气氛,拿出自己的丝帕,给李姝擦了擦眼泪,倒是把李姝搞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了,幸亏天黑,也看不太清表情。 现在感觉羞意大浓的李姝,想将手抽出来,可是才一用劲儿,就被一股更大的劲儿抵消了,原来是朱慈烺拉着李姝的手,往下走去,准备亲自去码头边的台阶平台上看看怎么个事儿。 无奈,李姝只得忍着羞意,任凭朱慈烺拉着下去,心里再次侥幸的想到,还好是天黑,别人也看不到,至于贴身侍女晓月,断然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朱慈烺一行下到下面的平台,这才看到,一个三十来岁,风韵犹存,不对,应该是依旧美的动人心魄,只是脸上眼角仍旧生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皱纹的女子站在船头。 身段依旧妖娆,岁月的沉淀使得那股人妇的魅力更加显性,最好这口的朱慈烺立即微微一立,表示尊敬,差点把持不住,这女人,比青涩的少女,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致命风情。 看着朱慈烺微微有些愣神,再看这老板娘穿的也是极具诱惑,有点像唐宋制的对襟抹胸,露出脖子下方大片的雪白,还能看到微微露出的沟壑。 李姝瞬间更气,吃味的骂了一句:“狐狸精。”然后赌气的将朱慈烺掐了一下,将手抽了回来。 略一愣神便回过神来的朱慈烺,看着李姝吃味赌气的样子,摇头失笑,这才看着老板娘的脸道:“在下朱妙宇,这位妈妈请了。”朱慈烺略一点头,报了名字,算是打了招呼了。 李姝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朱慈烺一眼,‘妈妈’是个什么鬼称呼啊,不应该叫夫人吗? 李贞丽原也是秦淮河的名妓,只是年华风逝,歌伎的青春更是短暂,往事如风,现在她经营这画舫,也算活的还算自在。 看着眼前这个目若星灿的栩栩少年,和旁边风华绝代的少女,李贞丽有些感慨,自己当年,也是不输这个绝色佳人的。 见朱慈烺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这算是极为无礼了,但她毕竟见多识广,再看这人的派头,后面随从侍女不少,想来必然非富即贵,这样傲慢,倒也不算奇怪。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李贞丽,当即还是极为自然的屈身福了一礼,令胸前的雪白更是看的一众侍卫随从暗吞口水。“奴家李贞丽,见过公子。” “嗯,不必多礼,听家人说,你这画舫被人包了?不知在下若是硬要截胡,会怎么样呢?”朱慈烺开口还算强硬,直接问后果,另外,明朝的家奴,一般挂的都是养子养女的身份,外称家人。 “呵呵,公子是个讲道理的人,这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吧,别人既然已经包了,不若爷您明儿个赶早,奴家定然扫榻以待。” “这样吧,五百两,不,在下出双倍,六百两,如何?”朱慈烺还是和煦的报了价,看老板娘如何。 结果这老板娘根本就没多的表示,只是含笑看着朱慈烺,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啊,但把朱慈烺气个不轻。 当即笑容淡淡,语气毫无波澜起伏的说道:“一千两。” 李贞丽脸上的笑容收敛,并没有听到一千两而高兴,反而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了。 不禁心中暗道:‘完了,看来是真的大人物了,这可不好办了,只是不知道身份如何,要是身份超然,我就算是应了,也能给侯公子一个交代。’ 咬咬牙李贞丽重新挂上职业微笑道:“奴家是个守原则的人,不是银子的问题,不知公子是哪个府上的,奴家要是放爷上去了,总得给原主一个交代不是。” 问到这个问题,不仅李贞丽盯着朱慈烺等着答话,就连旁边的李姝都好奇的转头望向朱慈烺,想听听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连他爹都要赔笑脸。 朱慈烺本就已经面无表情的脸色,现在隐隐有些发黑,没想到这个老鸨子这么难缠,有钱不赚,非要比身份,老子这身份能说吗? “李妈妈,我劝你好好想想,我们少爷什么身份,你这又是什么地方,我们少爷要是给你说了,你确定要听吗?”杨宇出列暗含威胁的话语,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这是明显的红果果的威胁。 李贞丽也是听出了话音,暗自皱眉,确实,一些身份太高的人,反而有些不便出现在这烟花场所,恐为人攻击、诟病,这种人往往权势极大,说不得为了名声,明早就让自己一船人消失了。 想到这里,李贞丽毕竟是经历过大风雨的,知道确实有这种能量的人存在,所以暗自打个激灵,就开口道:“这位兄弟说的对,是奴家的不是了。” “打开门做生意,当然要做给的价钱高的,至于诸位的身份,奴家无意打探,还请。。。呀,侯公子来了啊,这可真是赶巧儿了,既然如此,还是两位公子商量一番吧。” 李贞丽都已经妥协了,看这一男一女的长相、穿着、气质、随从,都不是能作假的,所以她是真信了,都已经准备拼着得罪侯公子,准备放行请人上船了。 不巧,包船的正主正好来了,这下好了,你们两个自己狗咬狗吧,老娘可不管了,最后谁要是没本事,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何人如此无礼,明知我已包船,还在这儿无理取闹,简直不是胡搅蛮缠,银子多就可以不分先来后到吗?爷我也有的是银子,比比?” 从朱慈烺等人身后又来了一批人,领头的是两个青年公子哥,长得倒也都算得上英俊潇洒。 “大胆。”“放肆。”“仓。”“仓。” 随着青年人的话音未落,朱慈烺身边的杨宇、丁自修等人已是呵斥出声,手中长刀出鞘之声不绝于耳,将本想上前来的两人,瞬间挡在外面,两人带的家丁,都没带武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说话的青年也一下傻眼了,摸了摸额头的冷汗,暗道一声:‘好大的阵仗。’但还是非常识趣儿的没有再多话。 另一个同行的青年也是被惊的怔了怔,但旋即眼睛一转,脸上恢复笑容,小上一步,拱手作揖道:“这位公子有礼了,在下侯方域,字朝宗,乃崇祯十二年举人。” “今日邀挚友有要事详谈,故而才包了画舫,若公子不弃,何不同游,在下不才,也算得上是这画舫的旧人了,还可为公子引荐一番,岂不美哉,不知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哦?侯方域?这名字倒是耳熟的紧。’听着名字确实耳熟,朱慈烺这才转身看向两人,后面那人黑着脸,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朱慈烺两人,不过扫过李姝时,眼光瞬间大亮,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而侯方域,观其神态语气,还算非常诚恳,姿态放的也是极低了,一个举人,还如此年轻,那真是一般能横着走了。 但他家世渊博,越是知道的多,越是蹦跶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眼前这人非富即贵,还是低调的好。 再说了,他心里还打算和对方熟络一番,若此人真是身份高贵,自己还说不定有求于他呢,最好越高贵越好,这样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呵,如此,就多谢侯兄了,在下朱镇乾,字妙宇,今日也是陪女伴来吃饭而已,不为其他。” “额。。。”侯方域被这名、字给噎了一下,暗道一声好胆,但见其有恃无恐,想来多半是受得住这名字吧,脑子也就一闪而过的念头。 侯方域神情自若的介绍道:“妙宇兄有礼了,这位是在下今晚请的贵客,钱孙爱,字孺饴,崇祯十五年南直隶举人。” 侯方域微笑介绍道,顺便留了个小试探,看朱慈烺能否发现,而钱孙爱随着侯方域的介绍,不自觉的挺胸抬头,将下巴微微扬起,显示其不俗的背景家世,微微自傲的看向朱慈烺两人,在李姝身上停留几多。 “嗯,两位年纪轻轻就都已取得举人功名,想来学识不错,在下敬佩。”朱慈烺淡淡点头夸赞一句,令钱孙爱和侯方域脸色有些僵硬。 钱孙爱更是嘴巴微张,差点就要发作,被侯方域拉了一把袖子,这才忍了。 朱慈烺转头看向李姝,李姝对视一眼,明白朱慈烺的意思,撅了噘嘴,有些不情愿的敷衍着福了一礼,嘴上却说着和动作好不匹配的自我介绍:“本小姐姓李。” 说完又看着朱慈烺道:“走啦,我快饿死了。”看来李姝的年纪,对这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完全不感冒。 朱慈烺无奈一笑,对着被雷的忘记还礼的两人说道:“既如此,两位便一起登船吧,相逢既是缘分,我与李小姐只为用个晚膳,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之后两位自便即可,不会打扰到两位商议正事的,请。” “额。。。朱公子哪里话,这又何妨,请。”说着再次向前走去,这次,杨宇他们收起了佩刀,没再阻拦,两人快步跟上了朱慈烺和李姝的脚步,一同上船。 “哎呀,这就对了嘛,几位都是贵客,别伤了和气,船上已经备好美酒佳肴,还请四位入座品鉴,奴家这就安排姑娘们为贵客演奏。”李贞丽见双方没打起来,也是出了口气,这双方看着,谁都惹不起啊。 第112章 秦淮八艳李香君 “朝宗,这小子会不会是装象啊,他没听过你我的大名,还是不知道我父亲?说不定是哪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在这耀武扬威呢。”钱孙爱自我感觉良好的低声询问着侯方域道。 侯方域开始也是微微有些怀疑,但被李姝的自我介绍又给打消了念头。 “孺饴不可轻举妄动,这两人非同一般,那李小姐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气质、长相、脾性无一不符合大家千金的娇蛮,想来是做不得假的,等我稍后再试探一番。” 一座三层的画舫,端的是富丽堂皇,而且规模不小,上到三楼顶层,这里早有摆好瓜果点心,座位也是分餐制,只是李贞丽有些为难的看向身后,不知该请谁上座。 按说现在还是侯方域掏钱,此次宴席,自当是侯方域为主,但刚才的交锋,明显这朱公子稳占主导,李贞丽一时不知如何,索性往旁边一站,你们自己选吧。 刚才朱慈烺自报家门的时候,船上的众人也听在耳中,她李贞丽可不是那些低端场所,目不识丁的老妈子,她当年也是秦淮河的花魁,女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当然也听得懂朱慈烺名字的含义。 惊讶的同时,又细细琢磨朱镇乾这个名字,想着是不是名字中的那些字,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是同音?见侯方域他们并未有何异样,自己就更不会多事儿了,反正知道得罪不起就行了,老老实实的伺候着便是。 朱慈烺没有任何停顿,自然而然的走向主位坐下,抬头看向众人道:“诸位就坐吧,李姝,你坐哪儿,坐我身边还是给你单独一桌?” 李姝左右看了一眼,犹豫一下,开口道:“既然是请你吃饭,自然是要坐一起啦。”说着就优雅的斜着跪坐在了朱慈烺的左手边。 李姝又不是没和朱慈烺同桌吃过饭,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再说了,父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也是带着使命的。 而且对这种同龄人还是喜欢亲近的多些,有好感,自己何不顺势谈爱,反正都要嫁给他,现在多了解一些,多相处总归是好的。 分左右坐下的侯方域却是眼中精光一闪,他诧异的抬头再次看了一眼李姝,心中已大致确定,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家退婚事件,他有所耳闻。 虽然男方家里也不知道被李家用了什么手段,没有闹事,平平静静的退了婚,但是还是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 这年头,悔婚可是大忌,何况是他们这种本就处于顶层的家族,更是丢尽家族脸面,以后,谁还敢和你家婚嫁? 看来李家悔婚,就是因为眼前这人了,真是好雄厚的背景啊,能让李家悔婚,能量看来是相当大,虽然李家被削了爵,但李弘济照样掌着太子心腹军队的亲军,身处高位。 向对面的钱孙爱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已然有定计,这时李贞丽已传了姑娘们进来,上前对众人行礼,然后就进了旁边的屏风后面,紧随其后,进来了有一个令朱慈烺眼前一亮的绝色佳人。 李香君进来之后,向厅内微微一扫,心中略有诧异,怎和想象的不同,竟是多了一男一女,而且卧于主座,但她并未多想,快速的和侯方域对视一眼,就盈盈下拜道:“奴家李香君,给诸位请安了。” “哦?你就是李香君?”侯方域本想说话,还没开口,就被朱慈烺惊异的话语打断。 “正是奴家。”李香君这才抬头细细打量主座两人,暗道一声金童玉女,自愧不如。 “人如其名,果然是绝色佳人。” “哼。”李姝微微冷哼一声。 ‘唉。。。女人啊。’朱慈烺毫无异色的接着说道:“秦淮八艳,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天下少有,今日本公子倒是。。。” 说到这儿,朱慈烺突然转头看向了侯方域,恍然一笑道:“嗯,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侯方域?” 侯方域:‘。。。’ 我不是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吗,你这不废话嘛,一脸懵的侯方域拱手道:“朱公子记得不错,在下正是侯方域。” “嗯,是了,传言侯公子和李小姐谈爱久矣,今日得见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话一下就把侯方域和李香君说的都是面红耳赤,李香君更是提袖掩面,娇羞不已。 侯方域红着脸道:“哪里哪里,朱公子取笑了,在下只是来此间的次数多些,难免被外人误解,传出这等谣言,坏了香君姑娘的清名。” 侯方域现在一是不适合搞这些,二是他家道中落,现在无钱赎人,三是确实不愿坏了李香君的清名,两人这才一直暗中相恋,但想要一诉衷肠也是万万不能的,李贞丽看的紧呢,就指着自己培养的头牌清倌人卖个好价钱,岂能坏了清白。 “哦?看来坊间传闻有误?不过李姑娘确实人间少有,若是侯公子无意,那本公子可就赎人了?”朱慈烺挤兑道,历史上两人也是受尽波折,这才相守,主要还是侯方域家世原因,一直心有顾忌。 “这。。。”朱慈烺的话,一下把侯方域挤到了退无可退的边缘,但他毕竟是背负使命的男人,其实对李香君也只是爱美之心,他侯方域自然也有。 虽然李香君也对他有情,但现在万万不能承认,不然,不孝之名就跑不脱了,他以后在仕林就没法立足了。 犹豫再三,侯方域还是硬着头皮,恢复自然道:“朱公子若是有意,那也是李姑娘的福分,在下要务在身,确实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说完还一副愁苦的表情,摇头不已。 屏风后的李香君听闻,面色一白,脸上的娇羞不见,随即又自嘲的一笑,有些感叹命运不公,侯方域的否认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的难言之隐,她自然清楚,但亲耳听到的否认,又不可避免的心痛。 若真是让这个朱公子给自己赎籍,自然也是好的,只是没有自己想象当中与倾心之人走到一起,难免有些不甘和遗憾。 但又如何,她们这种人,根本就决定不了自己的人生,只能祈祷如柳如是一般,嫁一个自己欣赏且心甘情愿的男人,对自己好,且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才华横溢,但没几个能如愿的。 “朱公子此言当真?我们香君身价可不低哟,就看朱公子出不出得起了。”李贞丽赶紧跳了出来说道,其实她也非常着急,李香君今年已经十九了,年华易逝,再不出手就成老姑娘了,价值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自己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就白费了,之前的侯方域自然也是很好的选择,可这人已经几年了,还是不出手,自己的期待也慢慢的变成了失望。 侯方域估计多半是靠不住了,他家里的情况自己也早已打听清楚了,现在确实不会出手,现在今天突然冒出来的朱公子,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额。。。”两人的话一下就把本来只是戏言的朱慈烺给架住了,转头看向李姝,只见李姝正瞪着眼、噘着嘴看着他,见他看来,当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了。 李姝现在已经有些明白这是什么场所了,不禁暗暗后悔,想走,但这本就是自己提出的主意,又不好意思反悔。 此时又见朱慈烺想买歌伎,顿时更生气了,虽然这种情况她也不是太排斥,买回去也只是一个稍有地位的奴婢罢了,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家里父亲还养着两个歌伎呢,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这还没成婚呢,你就买歌伎怕是太早,不合适吧。 朱慈烺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不知道李妈妈想要多少?” 李贞丽喜笑颜开道:“君儿可是奴家从小培养的头牌清倌人,技艺样样精通,至今还未梳栊,自然是要贵一些 如此绝色佳人,只需一万两就可赎籍,从此成为公子的人,任凭处置,公子觉得如何?” “嘶。。。”朱慈烺吸口气,还真是惊到了,还真他娘的贵啊,外面买个标致的丫鬟回去,也就几十两银子,照样予取予求,这好家伙,张口就是一万两,贵的离谱。 朱慈烺哼笑一声,道:“不知李妈妈你自己多少价钱,本公子一起要了。” 李贞丽笑容一滞,旋即笑道:“公子真会开玩笑,奴家早已赎籍从良,可不会再把自己给卖了,咯咯。。。” “李妈妈才是会开玩笑呢,本公子可没这么多钱消遣。” “价钱当然可以商量。。。”李贞丽还想争取。 却是被朱慈烺打断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李妈妈还是安排开席吧,本公子都要饿死了,顺便给我的侍卫也安排些吃食。” “这。。。奴家这就去。” 不多时,侍女们传席上菜完毕,屏风后的鼓乐也开始演奏,侯方域提起酒杯,向朱慈烺遥遥示意:“今日缘分所致,能遇到朱公子,乃侯某的荣幸,侯某敬朱公子一杯。” “侯兄客气,请。”二人对饮。 放下酒杯,朱慈烺不由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不由开口询问道:“刚才听侯兄所言,似有难言之隐,不知可否相告。说不定本公子还能相帮一二,也算是对得起今日相遇的缘分。” 第113章 侯恂之罪 侯方域闻言眼睛一亮,和钱孙爱对视一眼,心头大喜。 自己正愁没合适的机会开口相求,还在思虑如何将话题引过去,没想到朱慈烺自己就开口询问了,倒也少了自己一番谋划。 当即面色凄苦,满脸愁容的道:“朱兄弟有所不知,在下乃河南商丘侯氏子弟,家父乃朝廷前户部尚书,但遭奸人构陷,被下狱至今。” “身为人子,侯某不孝,在外奔波数载,以求能为家父脱去牢狱之苦,但至今毫无进展,实在惭愧至极,故而不敢再有其他杂念,只为能早些救出父亲。” 说着,侯方域还用衣袖沾了沾眼睛,不知道是否真的落泪了。 不知是否感同身受,李香君的歌声也婉转凄凉,尽显悲意,朱慈烺给李姝夹了一筷子菜,自己尝了一口鱼,确实不错,虽比不得御厨,也算少有了。 放下筷子,喝口酒,见吃着菜的李姝也瞪着大眼睛等着自己接话,这才慢悠悠道:“侯恂确实有罪。” 一句话令在场气氛一滞,连屏风后的丝竹之声都停了下来,侯方域更是止住动作,诧异的抬头看向朱慈烺。 能猜到自己的父亲是侯恂不足为奇,但他的态度令侯方域惊愕,难道自己求到了一个父亲政敌的子侄面前?那今日怕是免不了受辱了。 侯方域正要开口,只听朱慈烺接着道:“但也算非战之过。”令侯方域松了一口。 “接着奏乐。。。”朱慈烺吩咐一声,待丝竹、歌声再起,这才道:“开封之战,李自成丧尽天良,不顾百姓生死,掘开黄河,倒灌开封,想来侯大人当时也是没有想到的。” “等黄河决堤,再想补救,为时已晚,非人力可挽回,所以说,侯大人有罪,罪在未及时发现李自成毒计,但也是情有可原。” “朱公子所言极是,家父督军救援开封,自然尽心竭力,我侯氏祖籍就是开封,怎能弃祖宗于不顾,只是李自成歹毒,战事已非人力可扭转,家父这才退守,但朝廷认定家父怯战,致使开封陷落,实在是冤枉啊。” “嗯,确实如此,你父亲现在何处?” “家父跟随朝廷,被从北京刑部大牢转押至南京刑部大牢了,听说过不多久,根据太子殿下的要求,就会发配到福建水师为役了。” “家父已五十有余,哪能受得了舟车劳动,去水师服役,岂不是九死一生?在下心急如焚,多次到刑部申诉。” “但当年此案乃陛下钦定,刑部拒不松口,在下这才找到好友孺饴,今日想求他帮忙回转,不想遇上朱公子,还请朱公子相助。” “嗯。。。”朱慈烺吃菜沉思,下面两人却是眼巴巴的看着朱慈烺,等待他的答复,主座两人没心没肺,照吃不误。 李姝才不管呢,她只是在留意着,朱慈烺到底有没有本事管,这是陛下钦定,太子批复的方案,要是朱公子能管,那自己家的事,也是大大有希望,现在就看看他到底实力如何。 李姝依旧优雅的吃着,不紧不慢,偶尔也自饮一杯果酒,好不自在。侯方域煎熬的等着答复,就在他快以为朱慈烺不愿插手,要放弃时,朱慈烺放下酒杯,看向了自己。 此时侯方域也是紧张无比,父亲可是自己的政治资本,无论如何也要救出来,所以他异常关心,生怕听到失望的答复。 此时一曲已罢,屏风后的李香君细步走出,向众人盈盈一福,从侍女手中拿过酒杯,向朱慈烺方向示意,“小女子献丑了,愿敬公子和小姐一杯,以为赔罪。”说完微仰粉颈,果酒下肚。 李姝好似没听到一般,根本就没有理会,朱慈烺无奈端起酒杯向看着自己的李香君举杯示意,这才转头看向李姝低声细语道:“好了,你跟她见谅,岂不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我敬你一杯,来。” 李姝这才抬眼瞥了李香君一眼,端起酒杯和朱慈烺一碰,各自饮下,李香君又福了一礼,向朱慈烺表示谢意。 “香君姑娘歌声婉转,声声入情,叫闻着无不感怀,怎么会是献丑呢,香君姑娘既是技艺样样精通,不知可否为我等献上一舞,不知朱某是否有幸,能一睹仙姿?”朱慈烺放下酒杯笑嘻嘻的问道。 “自无不可,既然公子有请,香君自当遵从,只是,香君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呵,听听又何妨?”朱慈烺轻笑一声。 “还请朱公子帮帮侯公子,救出侯大人,香君自当感激不尽。”李香君这话算是不打自招了。 李姝闻言,诧异的看着她,想不明白,人家刚刚都已经说的这么绝情了,你一个女儿家的,怎么如此不自爱呢,唉,果然是风尘女子,没皮没脸的。 朱慈烺只是端着酒杯,也不言语,就这么看着李香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香君也是被这略感压力的眼神看的面色绯红,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若公子真的能帮忙,香君今夜,愿为公子,闺房独奏。” 好家伙,这是以自己为代价,自荐枕席了啊,可见恋爱脑的女子,真是不可救药,摇头失笑,朱慈烺看向侯方域。 只见侯方域挣扎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拱手一揖:“请公子相助。” “呵。”朱慈烺哂笑一声,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李香君一眼,只见这妞直视朱慈烺的眼神,面色坚决,朱慈烺心中也是暗道一声佩服。 这才看向已经躬身在那里的侯方域说道:“侯兄请起,坐下说话,这事儿呢,本公子确实能搞定。”一句话,令几人脸上都闪出喜色。 侯方域更是脸色激动道:“还请朱兄弟帮我。” “不慌,你先坐。”待侯方域坐下,朱慈烺这才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心情舒缓,感觉解脱了的李香君,也是明媚的朝朱慈烺一笑,随着屏风后的配乐,翩翩起舞起来。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着李香君娇媚的身段,优美的舞姿,暗赞一声,眼睛不离,嘴中却说道:“要想我帮忙搞定也简单,不过侯公子得答应我几件事儿。” “朱公子请说,只要侯某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倒不必,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是朝廷的人,所以,在下风闻侯公子的复社,多有攻击朝廷之言。”朱慈烺说到这里,就止住话头,等着侯方域自己接。 “这。。。在下之前无状,对朝廷当中一些奸佞之辈却有判论,但对朝廷绝无怨言。”先撇清楚轻重,政治正确。 “若为人所误会或是谣传,侯某愿意即刻退出复社,再不与其他人来往。” “那倒不必,我想着,你们组建复社,也是为了报国发声,但是要正向引导民间的声音,声援朝廷,解读朝廷的政策,是为国家,为百姓好的,而不是为了批判而批判,无中生有,扭曲事实,来博名声,塑威望。” “侯某不敢,断断不会为一己之私,攻击朝廷。”侯方域擦擦冷汗,连忙保证道。 “这些我不管,你们以后好自为之,记住,朝廷取仕,向来根本目的是为了向好的方面发展,而不是取决于谁的名声大,你们要是想借着批判朝廷而积攒声望名声,从而想在功名之路再进一步,我只能说,痴心妄想。”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就算被取中,填名时,朝廷也会因为你们对朝廷的不利名声,将你们刷掉,记住,取仕是不记名,但填榜可是看名字的。” “以后何去何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要是只想一辈子做个举人,混吃等死,就随你们便吧,把握今日的话,带给其他三人,机会我给过你们了,你们自己别犯傻才好。” 侯方域已听的冷汗淋漓,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四人竟然早已进入朝廷的视野,而且还是黑名单,我滴天呢。 怪不得以自己河南乡试第三的实力,两次参加会试落榜,而乡试名次不如自己的都有人中进士了。 还有其他三位同学,盖因会试屡次不第,这才专批朝政,没想到,是走进了死胡同。 以后一定要劝他们,一起引导为朝廷发声,声援朝廷,这才是功名之路的康庄大道啊,不然,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 钱孙爱和李香君则惊讶朱慈烺的口气,如此之大,好似科举选仕标准和内幕他一清二楚一般,叫人狐疑。 “是,侯某受教,回去后定然如实相告三位窗,劝导他们为朝廷发声,做一个对朝廷有用的人。”侯方域擦擦冷汗,赶紧起来保证道。 “嗯,坐下吃菜,今日花你的钱,你可得多吃点。”朱慈烺打趣儿一声。 “朱兄弟言笑了,只要能救出父亲,就是花再多的钱,侯某也是义无反顾的,区区酒宴,又何足挂齿。” 李姝见朱慈烺一直盯着李香君的舞姿,暗自生气,用胳膊碰了一下朱慈烺道:“你看看这人,一直盯着我看,讨厌死了。”说着回瞪了一眼眼巴巴看着李姝的钱孙爱。 朱慈烺顺着看去,果然见钱孙爱一副猪哥相,就差流口水了,不由哂笑一声,转头欣赏了一下李姝的美艳,喝了些果酒的她,确实在灯光的照耀下,美的不可方物,生气的娇颜,令朱慈烺都有些色令魂绶。 一直注意着朱慈烺的侯方域自然也看到了,赶紧咳嗽两声,把看的入迷的钱孙爱拉回现实,不断的给他使眼色:‘你不要命了,这人能量如此之大,他的女人你也敢觊觎。’ 钱孙爱尴尬一笑,端起酒杯掩饰尴尬,眼睛随即转向了‘朋友妻’,既然侯方域已当众表示无意李香君,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钱孙爱暗自意淫着。 第114章 一份情债? “钱兄,初初相见,闻兄言,家中家财万贯,不知有多雄厚呢?在下倒是好奇的的紧。”朱慈烺转回头,当即就开始发难。 钱孙爱回神,转回头尴尬一笑,他也不傻,当然看得出朱慈烺在朝廷能量不小,可不敢坑爹啊,当即道:“哪里,在下也是当时心急,意气之争罢了,满嘴胡言夸大之词,可当不得真。” 见钱孙爱否认,侯方域松了一口气,也是陪笑道:“朱兄弟见谅,孺饴他一时气话,做不得数,还请朱兄弟不必当真。孺饴,还不向朱兄弟敬酒赔罪。” “是,是,是,在下失言,该罚,该罚,我自罚三杯,向朱公子赔罪。”此时钱孙爱有些憋屈,但为了兄弟的大事,也为了不惹祸,还是忍气吞声的自罚三杯赔罪,看得朱慈烺也是感叹不已。 好家伙,说好的无脑纨绔二世祖呢?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精明啊,能屈能伸,还真就都不是一般人啊,也是,要是不聪明,举人也轮不到他们。 朱慈烺也饮了一杯,这才说道:“原来如此,钱兄还是谨言慎行的好,钱大人起复不久,可别给钱大人惹火上身才好。” 一曲舞毕的李香君眼睛精光闪烁,这才看向一直不起眼的钱孙爱,没想到这家伙不光自己是举人,感情也是个官二代啊。 听这意思,父亲的官还不小,莫不是纳了柳如是的钱谦益?那还真是巧了,自己羡慕的对象,竟然是她的姨娘,呵呵。 钱孙爱喝酒的动作一顿,赶紧把杯中酒喝完,这才向朱慈烺拱手道:“朱公子说的是,在下孟浪了,家父才起复不久,断无贪赃枉法之举。” “嗯,此言本公子是信的,直隶总督位高权重,还是当慎行。”朱慈烺不置可否,然后转头看向侯方域道:“哦,对了,还没完侯公子,对令尊的处置可有什么要求?” “额。。。要求?”侯方域有点懵,思索一下,这才小心谨慎的说道:“在下不敢多求,只求家父能平安脱困即可。” 见朱慈烺脸上并无异色,这才试探着说道:“若是。。。若是方便,能降职留用或留职戴罪立功,那就再好不过了。” 朱慈烺还真就思索了一番,侯恂此人到底有没有用,此人是东林大佬,年纪也才五十出头,做过尚书,也领过兵做过督抚,还算是面面俱到的多面手。 而且性情耿直,诗书世家,家族秉性也是刚烈,倒也不失为一介栋梁之才。 朱慈烺喝口酒,放下酒杯,突觉手上有柔软拂过,回神一看原来是早已舞毕的李香君来到近前,蹲坐在自己的右手边,为自己倒酒,刚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柔若无骨的玉手拂过自己的手背。 见朱慈烺看来,心儿也是嘭嘭嘭乱跳的李香君,为自己的主动和大胆感到害羞,对视一眼,赶紧低头娇声道:“请公子满饮。” “多谢。”朱慈烺一口仰脖喝完,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待李香君再次斟酒时,伸出手用手背拭了拭李香君的脸蛋,确实娇嫩光华,吹弹可破,手感细腻,令人流连。 而李香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倒酒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身子僵了僵,便继续倒酒,全无反应,想来之前做出承诺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此番主动上前倒酒,本就存了亲近的念头,自己对侯方域的爱,已经随着助他的承诺,还清了,此刻竟再无思想压力。 ‘啪’的一声筷子拍桌的声音,随即就传来李姝的声音:“本小姐吃饱了,我要回去了。” 朱慈烺无奈一笑,收回手,看向李姝道:“好,李妈妈,回船靠岸,我要送李小姐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 哪里是不早了,这会早都宵禁了,不过这些对朱慈烺倒是没什么影响。 “算你有良心。”李姝见这李香君竟然丝毫不知廉耻,主动上前勾引,实在是气不过,而且她也担心,朱慈烺今晚真的留宿。 这不要脸的小蹄子,刚才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邀请朱慈烺去她闺房共度良宵,真是太不要脸,现在听闻朱慈烺要送她回去,自然就不会再留宿,被这个小蹄子得逞了。心中不由得消了气。 呵呵,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啊,对妾室、丫鬟、歌伎这些,看得还真是很开,不能影响自己的地位,剩下的,丈夫要时不时换点新鲜的尝一尝,也不会无理取闹的阻止。 反而还会主动去安排纳妾等等,不然妒妇的名头可就脱不开了。她们从小的生活环境也在影响着她们的认知和世界观,父母就是这样的,自己的姨娘都一大堆,没名份的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朱慈烺由衷一笑,这丫头思想倒是开明的很,只是有些吃味。 转头看向侯方域,见他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当即说道:“侯大人我还是比较欣赏的,这前后两次入狱也有快十年了,也算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了。” “正是,正是。”侯方域忙不连迭的点头赞同。 “所以,以我之见,按照侯大人的资历和声名,目前尚书无位,再往下也不适合,不若先行入阁吧。”朱慈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噗”钱孙爱一口酒喷了出来,接了一句:“嗯。。。我看行。” “呵呵。”侯方域摇头苦笑一声,“朱兄弟开玩笑了,能降职留用,我都很满足了,何谈入阁,父亲可不是翰林出身,基本无望入阁了。” 看着蹲坐在旁的李香君也微微张着诱人的樱桃小嘴,看得朱慈烺微微有些邪恶的想法,似向侯方域说,又看着李香君说道:“凡事无绝对,国朝不是翰林而入阁者,不禁枚举,事在人为,谁知道呢,先办着吧。” “在下感激不尽,有什么需要的,朱兄弟尽管开口,侯某定然想办法办到,”侯方域端起一杯酒示意,一口饮尽。 “暂时还不需要。” 少倾,丁自修进来禀告:“少爷,船已靠岸,可以回去了。” “好,那今日就到这里吧,感谢两位兄台的款待,感谢香君姑娘的献艺,我们后会有期,在下告辞。”朱慈烺站起身向众人辞别。 “后会有期,如若朱兄弟有什么吩咐,可差人到君悦客栈找我,在下自当效力。” 朱慈烺点点头。 “朱公子慢走,下次再共饮。”钱孙爱起身辞别。 “会有机会的。”朱慈烺点头示意,然后看向李香君道:“记着你说的话哦,你欠我的。” 李香君脸色一红,盈盈一礼,糯声道:“公子放心,我李香君自当遵守诺言,至死不渝。” “嗯,本公子信了,不过不必如此,本公子跟你开玩笑的,在下岂可夺人之美,李姝,走啦,我送你回府,不然你爹明天找我算账怎么办。”朱慈烺解释一句,不再理会李香君,转头对李姝道。 李香君闻言脸色一白,但旋即表情坚决,不知道做了什么决定,下了什么决心。 “信你才怪,出门时还说我今晚不回去父亲也不会怪罪,你现在都这个时辰了,知道明天找你算账了,告诉你,晚了。” 李姝翻个可爱的白眼,听到朱慈烺对李香君的话,心情莫名好了很多,跟朱慈烺斗起嘴来。 “不晚不晚,送你回去证明没干啥,要是今晚都不回去,那可就说不清了,哈哈哈。。。”朱慈烺调笑一句,快步下船而去。 “喂,你什么意思,你是嫌弃上本小姐了?你站住,本小姐跟你没完。。。。”看着侍女扶着李姝也登上岸边,提起裙摆追着前边快步行去的朱慈烺,送下甲板的四人,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觑。 李贞丽悠悠道:“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我的乖女儿啊,你可眼睛擦亮些,别被骗了身子,不然我可怎么活啊。” “妈妈,你是说什么呢,女儿觉得,他不像是骗子,他旁边的那个女子,女儿就相形见绌了,他图什么?”李香君有些患得患失的说道。 “我也觉得不像,至少这个李小姐不像假的,听他们的意思,这两人也是认识不久,会不会是李小姐也是被骗了呢?”钱孙爱猜想道。 “得了吧,应该不会差了,这李姝你真没听过吗?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前些时日传的沸沸扬扬的前临淮侯李家的千金了,能让李家不惜退婚的,姓朱。。。”侯方域本来是解释给钱孙爱的,但说着说着,自己倒是陷入了沉思。 听了侯方域的话,钱孙爱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显然也是听说过这个事儿,而旁边听闻李姝身份的李香君,苦笑一声,心中的不服气顿时烟消云散。 席间,她有意气气这个毛丫头,但对方虽然生气,却根本没和自己一般见识,话都懒得搭一句,自己本来还心有不服,现在,明白了。 那,能带如此高贵的千金大小姐独自出门,还这么晚回去,这,符合常理吗?就算李家家主再开明,也不会容许吧。 然而,事实却恰是如此,那么,这个朱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席间口气也是大的吓人,不会是陛下的哪个儿子吧? 看着也就刚过冠礼的年岁,大抵就是二八年华,这个年岁。。。符合陛下子嗣的,就只有。。。? ‘啪’的一声,惊醒李香君的胡思乱想,只见侯方域跺脚以拳击掌,大叫一声:“糊涂啊。” 虽然语气懊恼,但观其表情,却不见丝毫懊恼的样子,反而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走过来对李香君深施一礼。 第115章 回宫 “香君,今日感谢你为在下如此牺牲,在下刚刚想通些关键,觉得此事应该十拿九稳了,席间你帮我求朱公子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日后如有差遣,在下赴汤蹈火,另外,若家父能如愿脱困,侯家,必有厚礼相谢。”侯方域给李香君行礼感谢。 李香君有些愕然,他以为侯方域必会向自己解释席间的话语是被逼无奈之言,求自己原谅之类的,没想到他和以往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样子大不相同,仿佛席间那些话才是他的肺腑之言一般,当然,自己本就没打算再和他怎么了。 席间的承诺,赌上自己的清白,也算是帮了他最后的忙,自己问心无愧了,自己也算对得起这段暗暗不得上台面的恋情了,现在他不再提这些正好,只是,为什么还微微有些失落呢? 突然,脑中如闪电般划过一个灵光,李香君还礼的动作僵住,猛地抬头看向侯方域,站直身形说道:“你是不是猜到了?” 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和刚才那李姝的情况有些相似了,这才推断,侯方域是不是也推断出了这人的身份。 侯方域一怔,苦笑道:“呵呵,你冰雪聪明,你这么问,想必你心里也已有了猜想,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八九成不会错,所以。。。” 李香君点点头,确实,她心里也有个模糊的大胆猜测,现在,侯方域的点头和欲言又止,她就更加确信了,她知道侯方域的潜台词。 他得罪不起,连靠近都不会再靠近自己,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性,都是拿家族性命做赌注,谁也赌不起,所以,断开,远离她是最稳妥的。 “我明白,既然如此,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免得给你带来灾祸。”李香君不动声色的进一步试探自己的猜测,毕竟刚才打哑谜这种事,想差了也是常有的事儿。 不料侯方域点点头道:“谢香君姑娘好意提醒,在下自然省得。在下。。。这就告辞,愿姑娘珍重,前程似锦。” 侯方域说着,再深深的看了李香君一眼,转身毅然告辞而去,随行的钱孙爱还一个劲的问为啥,你刚才是不是想到这人是谁了,快告诉我云云,两人和随从渐渐远去,再不可闻。 李贞丽看着还在失神的女儿,上前道:“女儿啊,人都走了,今晚倒是轻省,包个船才不到一个多时辰就完事儿了,也省的伺候了,今晚可以好好玩玩,或者做你自己的事儿了。” “怎么?侯公子走了,你不开心?还是真看上那个朱小白脸了,妈妈告诉你啊,这人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还是吊着侯公子保险些,他爹也快出来了,往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赎你出去了。” “妈妈,女儿想静一静,而且侯公子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女儿的路在何方,女儿也很迷茫。” “什么?不会来了?为什么?可是因为那个朱公子?你们真猜出他的身份了?我看你侯公子神神秘秘的打些哑谜,看来你俩都猜到了。” “快告诉妈妈,这朱公子是何方神圣?那他以后还来不来,不来我可是少了一大财源啊。”李贞丽现在就像个财迷一般,只想着钱。 其实以她的聪明和才智,认真思索也能猜个大概,但她今年已经三十出头了,得为自己后半生存钱,不然无儿无女,孤苦伶仃,李香君要是再一嫁人,她只能再找些好苗子培养着,一边赚钱,一边养老。 “妈妈不必多问,知道了没什么好处,还是保持现状吧,不过,女儿这两年估计是嫁不出去了。。。妈妈还要多多担待。” 李香君不禁气苦,因为她刚好听说过南京的一件月前传开的大事,当即监国皇太子,和公主,预计明年三月大婚,现在才四月下旬,还早着呢。大婚前,不知道皇室可不可以先纳妾?估计是不行吧。。。 ... 车驾中。 “喂,那香君姑娘的脸滑吗?”李姝鄙夷的揶揄道。 “呵,还不错。”朱慈烺轻笑。 “呕,恶心,那种女人,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了,你也下得去手,真是一点儿品味都没有。” “那有什么办法,你又不让我碰,拉拉你的手,你都不乐意,要不你让我摸摸,你的脸蛋滑不滑,嘿嘿。”朱慈烺贼笑着伸手吓唬李姝。 “啊。。。你去死啦,想得美,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你当我是歌伎啊,在。。。在。。。之前,你想都别想。哼。” “哦?什么之前?” “没什么,你老实点,不然下次休想我再和你出来,还有,不许趁我不注意拉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李姝‘恶狠狠’的威胁道。 “好,好,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对你做什么呢?大不了下次要拉你手之前,告诉你一声就是了,嘿嘿。” “切,龌龊,尽想不正经的,对了,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帮那侯恂入阁?你有那么大权力嘛,不会是骗他们的吧?”李姝狐疑道。 “哈哈,你猜对了,我就是骗他们的,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啊。” “啊?真的啊?你坏死了,怎么能骗人家呢,你也太坏了吧,要是本小姐今晚不在场,说不定还被你骗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大骗子,大坏蛋,你简直坏透了。” 说着李姝还不解气,扑过来捶了朱慈烺两下,这才意犹未尽的坐回去,气哼哼的瞪着朱慈烺。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正义的大小姐呢,骗他们不应该嘛?谁让他们惹你生气呢,包个破船而已,神气的不行,都惹哭了我家姝儿,活该被骗,便宜他们了。”朱慈烺义正言辞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啐。”“谁是你家的了,也不害臊。”李姝害羞的啐了一口,又抬头有些感动的看着朱慈烺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真是为了我出气,报复他们的?” 看着李姝亮晶晶的眼睛,朱慈烺深吸口气,深情的说道:“当然,她们惹你生气,我自然要为你出气啦。” “少爷。。。李府到了。”正在深情的时候,外面的话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 “好,知道了。”朱慈烺略显失望的答应一声。 看着朱慈烺失望的表情,李姝心有不忍,感动之余,心头一动,略显羞涩的低头说道:“我家到了,我。。要回去了,你记得找我哦。” “嗯,有空我会找你出去玩的。” “那。。。你把眼睛闭上,看在你今天为我出气、为我着想的份上,我决定给你个奖励。”李姝说着,娇羞不已,下巴都要贴到胸口去了。 朱慈烺心中微微一荡,‘嘿嘿,小娘子,本公子只需略微出手,你便只有沦陷的份儿了。’朱慈烺暗含期待的答应一声,把眼睛闭上了,身子和脸还有意的微微前倾了一些,方便李姝奖励。 只见李姝微微抬头,见朱慈烺果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刚才还害羞的脸上,只剩下狡黠贼笑,哪里还有半分娇羞少女的样子。 只见她微微靠近朱慈烺的脸,双方呼啸都能感觉到的时候,李姝白皙的脖颈爬上一层胭脂,竟是突然近距离的和一个男子待的这么近,有些不适。 朱慈烺感受到脸上呼吸的热气,嘴角略微扬起一丝弧度,更加期待了,只是,这个弧度没有保持太久,朱慈烺感觉,李姝的玉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想来是想扶住稳住身体,好让上半身前倾。 可是这个想法还没想完,就听李姝在耳边细语道:“哼哼,就你这三脚猫的鬼话,也想来骗本姑娘,你做梦吧。” 语气非常清脆温柔,但悦耳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和这些一点儿都不沾边,朱慈烺还没来得及愕然,就感觉到,按在自己腰间的柔夷,两根手指轻捻起自己腰间的肉皮,猛地一转。 “嘶。。。”朱慈烺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眼想抓住作恶的小手,但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李姝早已“咯咯咯”的轻笑着退到了马车门口,朝自己吐了吐丁香小舌,扮个鬼脸,嘲笑道:“就你那点儿道行,还想骗本姑娘,嫩了点儿,哼,叫你当着本姑娘的面调戏别的女人,这是对你骗本姑娘的惩罚,咯咯咯。” 说完笑的花枝乱颤的由贴身丫鬟晓月扶着跳下马车,朝着早已洞开的大门跑去,而在门内的阴影处,站着的,正是李弘济夫妇二人,看着女儿得意的笑着跳下马车,二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古灵精怪,聪颖无比的女儿,脸上挂着的那股子得意的笑,好似偷吃到蜜饯的小狐狸一般,鬼精鬼精的,一下子,两人心又提了起来,别是女儿怎么整蛊了太子吧,不行,得赶紧问问她们今天的行程,可别闯祸了。 “走吧,回宫。”看着李姝已经被门房家丁迎进大门,朱慈烺放下窗帘,向车外的丘致中吩咐道。 。。。 李府内,进了大门的李姝一眼就看见了早已等候着的父母,顿时笑容一滞,上前见礼。 “嗯,夫人,你送姝儿回她的绣楼,将今日所行的事,事无巨细,每句话都要问到。”李弘济威严的脸上,不苟言笑,作为一家之主的威压气势还是很唬人的。 李姝一听,一下子就跨下了肩,拉着李夫人撒娇道:“娘~~,你听听爹说的,哪有这样的,那人家还有什么私密可言。” 早都已经是人精的夫妇二人,都是眼中精光一闪,李弘济道:“嗯,要是你和朱公子的一些私密话,你和你娘说说就行了,爹也懒得听,爹要听的是大的、特别的事情。” “哦。。。”李姝松了口气,拍拍鼓鼓的胸脯,压压惊道:“那倒是可以,要说啊,今天还真就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走吧,娘,我们回去再说。” 李弘济和夫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笑意,女儿毕竟年轻,这不,就中了他爹话中的陷阱,略微试探,就得出了结论。 两人今天确实进展不错,肯定也说了一些小年轻之间的情话,不然女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不过,姜啊,总是老的辣,李姝不知道的是,晚上他娘借着给她分析的理由,一点点儿的,把女儿的话套了个干净。 第116章 离京前的安排 夜近中天,李夫人这才从女儿的绣楼返回,早已被下人服侍妥当的李弘济,穿着中衣,躺在床上看兵书,直愣愣的,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直到李夫人转过屏风走到了榻前,李弘济这才惊醒。 “夫人回来了,快快上榻,被窝为夫已经帮夫人暖好了,哈哈,就差你躺进来了,怎么样?顺利吗?可有什么发现?” 李弘济殷勤的帮李夫人解着衣衫,三下五除二,手脚熟练的给剥的只剩中衣,这才拉进被窝,搂在怀里,趴在胸前,两人这才开始说起女儿的叙述。 事无巨细的讲了半个时辰,总算说完了,李弘济已神游不知所踪,只剩右手还在被子下,夫人的内衣里,无意识的拨弄、搓捻着,直到夫人一声略带低吟的喘息声传出,这才惊醒了李弘济。 看了眼面色妖艳欲滴的夫人,也才三十出头,正是勾魂的时候,李弘济却是没有再下一步动作,而是喃喃道:“照这么说,侯恂倒是走了狗屎运了,让他儿子误打误撞,求到了真神。不过,太子此举,应该暗含深意,要真是简拔侯恂入阁,我看啊,多半是蹦着江北军镇去的。” “何以见得?”李夫人左手下伸,配合的问道。 “侯恂两次下狱,皆为政敌所劾,上次能够出狱的原因,大概这次也是因此,前些时日,李继周奉命在从上海调拨粮草到南京,想来是殿下有所动作,现在又要提侯恂入阁,想来,是要发兵江北,整合江北各大军镇了。” “这和侯恂有何关系?”李夫人不解。 “呵呵,夫人有所不知,这侯恂也是走了狗屎运,在九边巡抚的时候,提拔了一个夫役,此人就是左良玉,侯恂一路提拔此人,做到了一镇总兵,现在更是号称手握数十万大军。” “早在崇祯十二年,朝廷就已不怎么调动得了左部了,无奈,陛下只好将左良玉的大恩人侯恂从狱中提出,命他督师河南山东军务。” “侯恂奉命提军领了现在江北多镇兵马驰援开封,不想李自成这厮,歹毒无比,竟然掘开黄河堤坝,倒灌开封,使得侯恂无功而返。” “回京后被参劾,再次下狱,现在殿下想要提他出来,想必还是奔着江北军镇去的,毕竟,侯恂督抚多年,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江北众镇,基本都在侯恂手下听命过。” “人脉、人情还是有的,再说了,这些总兵和太子不熟悉,难免恐慌,有了侯恂陪同前往,众军镇也能安心些不是?” “若真是如此的话,只怕为夫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殿下往江北去,必然要带兵前往,目前南京,只有御马监两万五千余的四卫一营的骑兵。” “和早些护送陛下南下的新军一万火器骑兵,算是我大明最后的成建制骑兵了,这近四万的骑兵北上,各军镇万万不可抵挡。” “那么自然而然,以前不太听话的某些总兵,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朝廷翻脸自立,要么姿态放低,乖乖的听话,让你干啥就干啥,一旦认怂,那被夺兵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 “殿下这是逼着他们表态呢,。。。。嘶 。。。。你轻点儿啊。”李弘济吸口凉气,狠狠的捏了一把接着道:“所以啊,为夫用不了几天,可能就要跟着殿下北上了,此一去,不知凶险,不知吉否?希望能重振我李家荣光吧。。。唉。。。” “老爷,我舍不得你去啊。”李夫人面露不舍。 “皇命难违,哪有什么想不想的。”李弘济倒是洒脱。 “老爷,如此,那妾身就好好伺候你几天吧。”说着,李夫人展颜娇媚一笑,如猫儿一般,仿佛施展缩骨功了一样,丝滑的顺着李弘济的胸膛滑了下去。 随即,一些惹人遐想的靡靡之音响遍内房。 外间李夫人的贴身通房丫鬟,却是面色潮红的竖起耳朵听着,双腿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夜,看来她注定要失眠了,不知老爷的兴致如何,待夫人承受不住,会不会叫我进去呢?丫鬟想入非非,更感泥泞不堪。。。 叫开宫门,回到寝宫的朱慈烺,在雪羽的服侍下,喝了一碗醒酒汤,泡了个热水澡,就美美的睡了。 翌日。 朱慈烺命丘致中前去刑部,宣刑部尚书胡应台觐见。 “臣胡应台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胡爱卿平身吧,胡尚书,孤想特赦几人,不知可否?” “殿下裁决便是。”胡应台不置可否,你是话事人,你想放谁就放谁呗。 “好,回去带锦衣卫将侯恂和马科提来东宫,孤要见见他俩。” “额。。。殿下,这。。。侯恂乃陛下当时亲自勾决,特命无圣意不得赦。。。”胡应台结结巴巴的说道。 “呵呵,看来胡尚书还没睡醒啊,孤再给你一次重新回禀的机会,说吧。” “殿下圣明,臣这就回去提人。”胡应台一怔,抬头看了眼笑吟吟的朱慈烺,心中一突,赶忙改口,现在是太子做主,自己怎么就脑子抽抽了。 “嗯,胡卿去吧,祖泽清,你带人走一趟。” “是殿下。” 无聊的朱慈烺只得继续批阅奏章,突然他想起一事,抬头问道:“丘伴伴,你们几个轮流在司礼监跟王大伴、曹大伴他们学的怎么样了?可有信心能单独处理奏章了?” “回爷的话,奴婢三人已学习一月有余,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丘致中笑着道。 “嗯,好,我不日就要北上,到时会带走两个阁臣,留下首辅和次辅在南京,这两人和父皇嫌隙已大,首辅背叛父皇,次辅被父皇罢免过,算是比较安全的两人了。” “司礼监就留你和李伴伴两人和内阁配合好,处理好朝政,高伴伴我要带走随军,另外我会留五千新军驻守南京城及紫禁城,就由杨宇统领,让骆养性辅助配合,别出乱子。” “王大伴和曹大伴我会随军带走,你们要和外朝配合好,稳住南京,特别防备宗室和勋贵接触父皇,密谋逆乱,我离朝期间,所有朝会取消,每三日在东宫开一次会即刻,一应规矩照旧,争论不定者,投票决断。”朱慈烺大概给丘致中安排了一下之后的部署。 “奴婢明白,爷您放心吧,奴婢们定然守好南京,不出乱子,这里毕竟在大后方,还算安全,爷您去江北前线,可要非常小心了。” “特别是那些丘八总兵,奴婢在司礼监查阅,有些总兵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遣,若要大胆作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爷您尽量别亲力亲为,安全为主啊。” 丘致中倒是在开心掌权的同时,又担心朱慈烺此行安危,倒也算是真心实意的忠仆了。 “呵呵,丘伴伴有心了,我自有打算,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总要整合一下各方力量,现在朝廷建在,正统犹存,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找倪大人帮我画的老妪仕女图可裱好了?”朱慈烺一回宫就火大,被撩的受不了。 “回爷的话,裱好了。”丘致中表情讪讪,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令朱慈烺好笑不已。 “哈哈,看丘伴伴这表情,想来画的很好咯,连你都看不下去,正合我意啊,去,取来挂起,就挂着这书房,嗯。。。。书案右侧这面墙的位置就不错,一转头就能看到,着人立即挂起来。”朱慈烺满意的吩咐着。 “是,奴婢这就去。” 等丘致中带着小太监折腾好了,朱慈烺站起细看,也顿时是吃午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倪元潞也是个人才啊,既然知道了朱慈烺做这画的用意,那当然直指本心咯,仕女图本衣着得体,姿态端庄。 到了倪元潞手里,为了给朱慈烺更大的视觉冲击,竟然采用艳画,画中的仕女没有多画,只有一个女子,衣着暴露,露出不少身体部位,敏感部位更是若隐若现,传神至极。 但还不如不露,本来那妖娆体态配合仪仗皱纹丛生,眼袋下垂,龇牙咧嘴的老太太就够人喝一壶的了,这身上露出的地方也是,肌如树皮,皮癣、鳞甲相映,简直就是除了衣服,没一处能让人舒服的。 “呕。。。”朱慈烺干呕一声,赶紧低下头,这已经不是戒色了,这完全就是恶心了,看到女人就能想到她衣服下的身子,是不是也是这般恶心。 哇,效果太猛了,有点儿上头,这哪是戒色啊,这完全就是给人改变性取向嘛,倪老头也太狠了吧。 朱慈烺低头赶紧喝口茶压压惊,闭眼缓缓神,哪知一闭眼,就全是老太太让人作呕的妖娆姿态,不行,后劲儿太大了,朱慈烺一时有点走不出来。 “你们干嘛?”朱慈烺一抬眼,丘致中竟然又往左侧去了,顿时问道。 “爷,倪大人怕一幅不够,所以就画了两幅,这幅还挂吗?”丘致中讪讪的问道,说实话,他现在别说对食儿了,就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自己算是看的早的了,几天走不出来,现在又看一遍,以后说不得还要天天看,天呢,殿下也奇葩了吧,怎么会想到如此丧尽天良的办法啊。 “挂吧,挂吧。”朱慈烺拍拍额头,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一通忙活,终于挂完,朱慈烺用莫大的毅力,抬头看了一遍,额。。。果然不让人失望,另一个让人憎恶的老太太面孔,全新的映入眼帘,她的眼神,不是魅惑,而是让人想要打杀她的邪恶。 “殿下,侯恂、马科带到。”祖泽清一进来就看到了两幅大作,嘴角抽了抽低头禀报道。 不是他心理强大,而是他和丘致中一样,早就检查过画了,顺便仔细看了一遍,已经十几天没和妻子亲热了,戒断反应太猛了。 第117章 侯恂入阁 “嗯,宣进来吧。”朱慈烺低着头拿着奏章,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 “罪臣侯恂(马科)叩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两人低头跟进书房,头都没敢抬,老远就下跪叩首。 朱慈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二人竟要行大礼,标准的君臣三跪九拜,朱慈烺当即就在他们站起上前三步第二次跪下的时候打断了。 “行了,不必多礼,起来吧。”朱慈烺挥挥手。 “谢殿下恩典。”二人站起躬身低头,他们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不敢出丁点儿差错,或者给实际掌权的太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太子掌权之事,他们在转押出京的时候就知道了,而侯恂知道的更多的是,昨晚,儿子探监,和自己密谈良久,今日,他心中大概还是有点儿数的,隐隐有些期待,身子都有些发颤。 “马科,刑部判你临阵脱逃,弃主帅不顾,你怎么说?”朱慈烺声音听不出喜怒,叫马科心中有些拿捏不住。 他乃大明数一数二的猛将,是公认的和曹变蛟相提并论的猛将,今年二月,陛下命大学士李建泰北上督师,马科领兵随行,回来后被问罪下狱。 今日提他出来问话,还是掌权的太子殿下,他没有任何渠道提前得知风声,现在也是一头懵。 但他知道,今日是他脱罪的大好机会,时不我待啊,于是顾不上心中的胡思乱想,惶恐道:“殿下明鉴,罪臣马科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臣随李大学士督师北上,在山西直面闯贼,但奈何兵寡城小,被闯贼攻破,李大学士当场就要拔剑自刎,是臣等部将拼死阻拦,李大学士见回天乏力,心灰意冷,命臣等逃命,臣等请李大学士同行,但李大学士不允。” “说他作为主帅,有守土之责,岂可弃城而去,李大学士坚持留下殉国,死命臣等撤退,无奈,臣等随行部将撤走。” “后闻李大学士被刘宗敏生擒,但并未杀害,臣等凭快马突出重围,三百余人仅臣率二十骑杀出重围,回到京师,留此残躯,望能再为国杀敌,报仇雪恨,绝非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还请殿下明鉴。” 马科说的声泪俱下,可见其诚,朱慈烺不置可否,明末擅长跑路的总兵多了去了,皆因各种原因所致,法治崩坏,跑路心里没啥压力。 所以,不管马科如他自己所言是力战败退也好,见势不妙临阵脱逃也罢,朱慈烺都不打算大动干戈。 江北还有那么多跑路总兵依然活的滋润,这大明数一数二的猛将,何至于斯,暂且用之,以观后效吧。 “好了,孤信了,别哭了,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受了委屈,就当在战场上赢回自己的尊严,消弭他人的质疑,你可还敢战否?” “殿下明鉴,臣愿为大明效死,马革裹尸,我辈所求。”马科当即止住声泪,铿锵有力的明誓道。 “好,起来吧。李伴伴,带马卿到一零一团,找李辅明团长报到,任团参谋长一职,尽快学习融入新军战法、战术,不日随孤北上,另外给马卿赐白银一千两,送回家中,以资鼓励马卿杀敌之功。” “奴婢遵旨。”李继周应了一声。 “臣马科些殿下恩典,臣定当尽快熟悉,随殿下北上杀敌报国。”铁骨铮铮的猛将,这会儿磕头谢恩的时候,涕泗横流,哽咽到说话到断断续续。 令一个人寒心的从来都是委屈,令一个人最感动的从来都是理解信任。 “好了,去吧,孤相信你,我大明数一数二的猛将的名头,不是白叫的,日后跟着孤,建功立业不在话下。”朱慈烺和煦的笑着,看着大花猫一样的马科,柔声慰藉道。 “谢殿下,臣告退。”抽抽噎噎的马科深深的看了眼朱慈烺,再施一揖,退步离开,三十出头的大男人了,出门的时候走路直蹦高,差点儿没出大殿就要欢快的跳着走了。 看的朱慈烺摇头失笑,看着倒是个淳朴的汉子,心性想必也是朴实,不再去想马科,这书房还有一个呢。 收回目光的朱慈烺看向站在下面的侯恂道:“侯卿,抬起头来,让孤看看你。” 侯恂闻言一怔,但还是迅速抬头,看向朱慈烺,而且是目光直视、对视,臣子本应颌下眼帘的,因为对视实属不敬。 但侯恂自觉磊落,也是个刚烈之人,当年和魏忠贤对着干,把家里的父亲、兄弟的官位都给干丢了,但他依然没有低头。 “呵呵。。。”看着侯恂的样子,朱慈烺笑着点点头道:“侯卿这是要表达无愧于心,无罪之意?” “罪臣不敢。。。”侯恂低头回话。 “嗯。。。丘伴伴,看座。” “罪臣不敢坐,站着就好。” “不可抗旨,坐着聊吧。”朱慈烺不太赞同站着聊天,朝会都改坐着议事了。 “是,罪臣遵旨,谢殿下赐座。” “想必侯卿也猜到了孤的用意,不错,孤不日要去江北整合军队,本来也没有想到你,毕竟,你是在我父皇手里问罪的,孤确实没什么印象。” “不过,巧的是,昨日孤出宫散心,遇到了令公子,方才知晓,他为你奔波数年,想要救你脱困。” “孤这才想起你来,也算是令公子精诚所至吧,本是为令公子只为感动,但孤席间深思侯卿过往,也算没犯什么大错,开封之战,也算是非战之过,我父皇也是一时心头怒火无处发泄,加上朝臣弹劾,这才将你下狱。” “不过,孤并不怎么认同,加之你之前督军,江北众将也算熟人,孤就有了用你的打算,总之一句话,过往一切,乃父皇执政,孰是孰非,孤不想再纠缠,如今孤决定要用你,按你以往的资历,着实没什么合适的位置。” “你侯氏也算忠烈,孤决定用人不疑,起复你为翰林院学士,明日就上任。” “臣,谢殿下恩典,臣愿为殿下前驱,先行一步整合江北军镇,为殿下分忧。”侯恂跪地谢恩。 “嗯,这个不急,你先在翰林院待两天,到时和孤一起出发即可,江北还翻不了天,行了,侯卿也受苦了,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吧,丘伴伴,赐侯学士银两千两,赐宴送到府上。” “臣谢殿下隆恩,臣定肝脑涂地,以报殿下恩遇。臣告退。” “嗯,去吧。” 陆续告退的两人,比较拘谨,也没看到朱慈烺刚挂起来的大作,让他颇为遗憾,这种好东西,大家共享才是正道啊。 也得亏两人没看到,不然久别重逢回家,小别胜新婚的激情就一点儿都没了,那还不得心里骂死朱慈烺啊。 这天早朝,朱慈烺在会议尾声,给众臣打了个预防针。 “诸位爱卿想必都知道了,孤赦了侯恂和马科,理由呢,也很简单,罪不至死,也关了许久了,算是惩戒也惩戒了。” 顿了顿朱慈烺接着道:“孤意整合江北军力,在淮河一线布防,但江北军镇,在北京时,孤就早有耳闻。” “某些总兵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令,这种事,朝廷绝不姑息,此次,孤意派一位内阁重臣前往江北,宣读朝廷旨意,有不尊者,视为反贼,朝廷必即刻发兵剿灭,所以,此行甚是危险,孤意再推一位阁臣,领命前往。” “内阁今天就立即拟定入阁候选人,明日廷推,廷推的规矩由来已久,孤不想废除,所以,诸位爱卿可要‘公平’着点。”朱慈烺这话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威胁了。 此时众大臣心里也是门儿清,太子点了赦免侯恂,又点他做了翰林学士,现在又说新推阁臣要去江北整合各军,这不就是明摆着要侯恂入阁,然后以阁臣的身份去江北整军嘛,能做到这个位置的,都没傻瓜。 太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可以直接特简侯恂入阁,但廷推的模式还算公平,也是对皇权的制约,防止昏君乱搞,文臣当然是认可廷推的。 但你们要是不识相,推不出我暗示这么明显的人,那以后,廷推也就没必要了,我就直接任命了。 所以大臣们都已经知道,侯恂是铁定入阁了,不过,他们并不是太羡慕,一是这次的入阁,是专为整军而开,含金量不高,二是,新入阁的阁臣必须去江北整军,危险性相当高。 那些丘八,几年前已经不听朝廷调遣的都有,现在去太危险,还有就是,侯恂此人是东林党大佬,朝中支持者也算众多,现在东林官员依旧很多,朱慈烺也是用之观之,并没有什么偏见,所以同党之中,支持者还是很多的。 另外侯恂也确实具备别人不具有的优势,就是对江北大镇左良玉部有很大优势,其他军镇也是熟人,方便行事沟通的多,其他人去,还真就不好说了、 所以,太子的考量也是实用主义者,有用才提你登高,大家都是相对能接受的。 当天入阁候选人名单就已下发各部了,分别是礼部尚书黄锦、顾锡畴,礼部右侍郎、国子监祭酒、翰林院学士曲可伸,吏部右侍郎方拱乾,翰林学士何瑞征,翰林学士侯恂,翰林院掌院学士管绍宁。 众人心知肚明,除了侯恂,其他的都是陪跑的,第二日的廷推,也是没有出什么差错,顺利的廷推过了,侯恂入阁。 朱慈烺当即任命,进侯恂为东阁大学士,加礼部尚书衔,入阁参赞机务。 第118章 保定存亡 两天后的朝会。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命皇太子朱慈烺,率御马监北上,前往江北整顿军务,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秉笔太监曹化淳随军协理政务,进司礼监随堂太监丘致中、李继周、高起潜为秉笔太监,丘致中、李继周署司礼监事,高起潜提督御马监随军。” “命建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陈演,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吴牲总领朝事,东阁大学士、内阁辅臣李邦华,东阁大学士、内阁辅臣侯恂,随军北上,协理皇太子参赞机务。” “进锦衣卫都司鸾仪司千户杨宇为禁军统领,授锦衣卫同知衔,提督南京城、紫禁城防务,着锦衣卫都司都指挥使骆养性、都指挥同知陆文昭协理。命锦衣卫都司鸾仪司千户祖泽清、丁自修随军北上,司职皇太子仪驾护卫。” 。。。 一系列的任命撞的众大臣目不暇接,但还是听明白了重点,太子要领军北上了,带了两个阁臣,三个司礼监大太监和御马监数万骑兵,让自己的心腹提督南京和皇宫防务,留下了两个和陛下不怎么对付的阁臣。。。 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声,好浓重的心机,好深厚的功力啊,安排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谁想搞事情,根本就没希望。 唯一有威胁的,就是南京勋贵,已经在城外京营招募了三万多新军正在训练,不过新兵能干啥,而且武器装备等配置也还七七八八,指望他们打下城高墙厚,有新军驻守的南京城和皇宫。 然后拥着崇祯拨乱反正,废了在外手握大军的太子?别搞笑了,那是人家的家事,勋贵已经位极人臣了,你让他们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换个反正之功?够干啥?给你进爵能进到哪儿?还想着封王不成? 所以基本上翻不出什么浪花,城外还驻扎着直隶总督钱谦益的几千督标营呢,就这都够比喝一壶的了。 宣旨完毕之后,阁臣和尚书多有劝谏,让朱慈烺不必亲自前往江北,遣阁臣前去即可,侯恂也极力自证能力,保证自己能完成使命。 但朱慈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众人劝说不住,都是长吁短叹的,他们倒是不怕朱慈烺出事国家陷入内乱,毕竟正统的皇帝还在紫禁城坐着呢,大不了再由陛下掌权呗。 也不怕哪个军镇拿住朱慈烺要挟朝廷,因为按照大明的传统惯例,绝不就范于胁迫,别说你拿住个太子了,你就是拿住了天子,我们换一个就是了,想要拿人质做谈判妥协的筹码,换取实际,想都别想。 他们这些人,只怕崇祯掌权再给他们撸完了,南京的大臣,本来就是从北京撸下来的,对崇祯都不感冒,再者崇祯的治国能力太差了,他们是有目共睹,深有体会,十几年来,一年比一年糟糕,他们也怕啊。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只待粮草到位,即可挥师北上,视察江北各地,检查各镇总兵的军力实际情况,这事儿也在朝会当日,圣旨明发江北各镇,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或者说抉择的考虑时间。 话分两头,朱慈烺在南京做准备的时候,豪格领的大军早已基本平定了北京周边直属州县,一路南下保定府,周边城镇早都跑的没了人影。 无他,建奴的手段,北直的百姓早已领教过了,建奴多次入寇,基本都在北直和山东地界肆虐,他们大城打不下,只好去抢掠没什么防护的村镇,加上北李自成这骚操作一吓,基本只剩大城有足够的武力自保的才汇聚人口。 “王爷,现在快接近保定府城了,小王愿为王爷前锋,先试探试探保定的深浅。”孔有德纵马上前,向豪格谄媚道。 “呵呵,我大军已连下六座县城,有两座县城虽有些反抗,但也不足为虑,我大军所过,还不是身首异处。” “不过保定毕竟是府城,前几次也没能攻破,这次,我势在必得,恭顺王,你命天助军和天佑军加紧行军,今日到了府城外,先扎营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先用火炮试试保定的城防如何?” “嗻,王爷您放心,明天要是运气好,直接就开城门也未尝可知啊,哈哈哈。” 看着孔有德领命离去,豪格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就凭你?”转头对罗洛浑说道:“罗洛浑,那些尼堪(汉人百姓的意思)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押着他们先打头阵,哈哈,这个法子真是百试百灵啊,南蛮子的官员都是奇蠢无比。”罗洛浑无比鄙视的调笑着。 “哼哼,他们不是蠢,他们是怕丢了乌纱帽,擅杀百姓,可够他们的御史言官上蹿下跳的了,一个参劾,就能丢官。” “所以他们投鼠忌器,才能让我们一直有机可乘,我还真怕遇到不要命的愣头青,那就不好解决了。”豪格毕竟是核心层,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的。 “所以,大明不亡,真是天理难容。晚上我备了十几个大家千金,一起陪着乐呵乐呵,这趟差事可不算简单。” “现在的尼堪都学聪明了,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也就只有大城有人,每次都要攻城,真是可恶的很,哪有以前直接抢掠村镇来到爽利,等着我们骑马去杀就完了。” “哼,要是简单容易,十四叔怎么会分给我呢?他巴不得我们受阻失利,好回去治我的罪,我就偏偏不让他如意,区区直隶,还难不倒我豪格。” 翌日,清晨。 战鼓、号角声连成一片,豪格极其猖狂的将大营分扎三处,算是汉军旗和包衣,满打满算才五万人的大军,竟然敢扎营围城,来了个经典的围三缺一。 给守军可以逃脱的希望,守城就不会殊死一战,另外,要真是从缺口逃跑,那也是喜闻乐见,有的是骑兵可以追杀,这种反而是最好的结果,追杀逃兵那可是八旗最喜欢干的活计了。 城头上,文官武将也是站了一大片,建奴的到来,他们早在昨天下午就通过夜不收(侦察兵、斥候)得到消息了,但众人并未惊慌。 早先的惊讶,为什么来的是建奴而不是李自成,现在已没时间考虑了,保定府以北的六个县城,有四个撤到了保定府城。 剩下的两个,自持背靠千户所和巡检司,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要死守县城,知府也无权命令知县放弃自己治所的县城。 结果,来的并不是李自成的流寇,而是比流寇更加凶残、正规的清军,这就大出所料,心理准备不足,而且,建奴凶名在外,满万不可敌令人忌惮,结果这次足足五万多人,未战先怯,结果可想而知。 战斗不到半天,县令带着残部先行从围三缺一的缺口向西逃去,结果不到二十里,就被追杀的清军骑兵,像狼群啃食骆驼一样,逐次消灭,县令也难逃一死,全城百姓失陷敌手。 第二位固守县城的县令得到消息的时候,再想撤退,已然来不及了,为吸取上一位的经验,决定死守,结果清军令数千俘获的百姓作为攻城的头阵,掩护汉军旗和蒙军旗。 结果别无二致,这位衔尊老爷不敢下达攻击的命令,怕误杀百姓,所以,眼睁睁的看着清军推进到城下,开始攻城,不到一个时辰,清军就轻松杀上城头,见大势已去,这县令倒也刚烈,从城楼一跃而下,自杀殉国了。 “大人,建奴恐怕会像攻容城一般,推百姓做挡箭牌,我们该如何是好?”有武将问道。 一大群的文武官员都看向了知府孙谋,孙谋是崇祯七年二甲进士出身,现在是保定的最高官员了,只见他面色阴沉,半晌才寒声道:“朝廷已明发旨意,要我等想尽办法与敌人周旋,连弃城都不再追究罪责。” “如今建奴来袭,本官自要为全城二十万百姓的安危负责,新城和容城失落奴手,自是两位知县的责任,现在要用百姓要挟保定府城,本官若是也像容城县令一般,为保全几千百姓,导致城破,那城中二十万百姓岂不成了下一座城破的帮凶?二十万百姓又可以做多少座攻城战的挡箭牌?” “传本官军令,守城军士,不得松懈,如百姓打头阵,一律视作敌人,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要是真被建奴借着百姓掩护,杀上城头,那我们就一起陪葬吧。” 孙谋下完令,但是城头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应声接令,有些文官甚至欲言又止,想要劝说?或者是反驳?但,最终还是没有人敢说话。 气的孙谋太阳穴青筋直跳,环视一圈,众人皆低下头不敢对视,孙谋深吸口气,怒吼道:“你们给本官听着,本官还没被参劾,朝廷也没解本官的职。” “今日所下军令,本官一人承担,要是朝廷真要追究,与诸位无关,要是真治我孙某人的罪,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在,要是你们不听本官调遣,今日就是尔等的死期。” “是大人,我等遵命行事。”众人这才施礼领命,他们可不敢赌,孙谋现在是话事人,现在说杀人就杀人,就算不杀,城破了也是生死难料。 “现在两个千户所和三个巡检司有五千人守城,你们五人率领部下抵住敌人的进攻,没有本官的命令,谁敢后撤一步,预备队直接绞杀。”孙谋冲着五个武将下达死命令。 “是,末将遵命,誓死守住城墙。” “吴同知。” “下官在。”保定府同知吴昌时出列领命。 “你和四个知县负责督军,各带领五千民壮作为后备预备队,为城防运送防御的物资,必要时带人支援城头,遇到逃兵,当场斩杀。” “下官遵命。”吴昌时和四个知县领命,保定既然明知道敌人会南下攻城,既然没跑路,敢死守府城,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周边没什么大型军卫,只有两个千户所和几个巡检司。 第119章 开始攻城 满打满算凑了不到五千还算是正经军队的乌合之众,又从二十多万的避难百姓中,强行抽调三万青壮作为预备队,勉强也是训练了几天了,搜集保定整个府的物资,这才从这么多县搜集了足够的武器。 主要还是以长矛为主,制作简单,储存量大,极易上手,有把子力气,往前戳就完事儿了。 又征集一千多妇人,作为后勤保障人员,烧水做饭,各方郎中、药材也早已进了府库,粮食也储备的足够消耗月余,保定此时算是已经军管了,一切服从官府军令,不服者,直接定罪。 “通判,你带五千人青壮,做好城内的治安维稳,要是敢生事的,严办,一定要保证城内不乱。” “主簿,你做好城内物资调配和后勤保障,阵亡的将士运送,三餐供应,伤兵救治,等事务,那些家丁就都归你调遣了。” 城上各人领到任务,已经去各自布置执行,城外的清军,也渐渐的整合阵仗,在营外列队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清军开始向保定府城压境,打头的,不出意外的是穿着褴褛的三千多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个个面带惊恐和期待,期待着像清军说的一样,放他们回城,只要跑到城下,他们就安全了。 百姓后面,是押解他们的包衣阿哈,这些人穿的相对能好一些,虽不华丽,但也算是体面,这些人都是青壮,来源多为辽东百姓,少数为刚分到的京城地区的百姓。 辽东汉人百姓都是按家分配给旗人做奴隶的,打仗,自然有汉人包衣伺候,攻城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再后面,是着军服的汉八旗军队,和骑兵组成的蒙八旗,汉八旗多为大明边军或是军将的家丁构成,若是包衣阿哈上阵杀敌立功了,也会抬旗成为汉军旗旗人。 蒙八旗自是不必多说,基本都是漠南蒙古的各部落。 再后面是三顺王领的火器部队,孔有德统领天助军,是个全炮兵的军队,所持全是各类火炮,足有两百多门,配额兵员也有两千多人。 剩下的尚可喜和耿仲明各领一半天佑军,为左右统领,总共为一万人的全火器军队,配置火绳枪。 最后,才是豪格和罗洛浑率领的正蓝旗和镶红旗满八旗。满八旗几乎全部披甲,一般士卒都是着布甲,少数精锐和将领会着双甲或三甲,就是在布甲里面还会着棉甲或铁甲。 当然,也有不着甲的满族士卒,那就是披甲人-野人女真,这些是建州女真统一后,在和大明不断的征战中,纯正的满人越来越少。 不得已,前往北部抓野人女真补充兵力,有些不服驯化者或者是不习惯披甲的野人女真,就单捉武器,倒也勇猛。 “王爷,恭顺王请命,天助军已准备妥当,是否向保定府城开炮?请王爷下令。”孔有德派亲兵向豪格汇报请命。 “告诉恭顺王,本王军力,炮击五轮后,前军进攻。再击五轮后,后撤,天佑军跟进汉军旗和蒙军旗,和蒙军旗一同向城头压制反击,协助汉军旗攻城。”豪格下达开攻的军令。 “小的得令。”“奴才遵命。” 孔有德的亲兵回去复命,豪格的亲兵领命去前军传令。 “嘭”的一声石破天惊的剧烈炸响突然袭来,震得人耳朵轰鸣,战场上战马嘶鸣,刚和罗洛浑在讨论战事的豪格,猛然回过头,只见一道黑影划过长空,落入前军。 接着就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通道,只见一颗暗红色的铁球在人群中弹跳起伏,向着炮阵而来,转眼即至。 不待众人反应,从两门红夷大炮中间穿过,砸进天佑军中,在一处凸起的小丘处,一名火铳兵抱着红色的铁球,背靠土丘躺坐着。 手中的火绳枪已然成了两段,铁球足有篮球大小,正在混合着红白之物往下滴,而铁球的上面,也在滴滴答答的承受着红色液体的洗刷。 豪格握紧手中的马鞭,放眼往前,只见这一条两人宽的通道,已经躺满了支离破碎的尸体,一路血红,就像地上铺了一层红色地毯。 这一道,死伤最少在两百人往上,当然,死的都是炮灰,他也不太心疼。 满八旗可是在四里开外骑马蓄势待发的,这是攻城的规矩了,吃过大亏的,所以,城头这震慑人心的一炮,被前面的地势和炮灰阻挡,到了三里处火器阵地,就已经停止了,根本不会对八旗子弟造成什么伤害。 “神武大将军炮。。。”豪格咬牙从嘴中吐出几个字,面色阴沉,神武大将军炮是明军守城的利器,一般配置在要城,射程三里多。 要是打实心弹,打到三里外,是弧度落下,基本已经没什么动能了,砸在地上跳两下就不动了,没什么杀伤力。 实心弹的杀伤力,还得平射从一两里处开始开路,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是沾着就死,擦着就亡,着实霸道无比,但也就冲击到三里多就停下了。 要是打开花弹,浪费的几率太大,开花弹的爆炸引信不好控制,要么在空中爆炸,杀伤力有限,要么掉在地上被掐灭。 刚好在头顶或者落地就爆炸的,非常少,所以基本对付骑兵用开花弹较多,对付这种步兵攻城,还是尽量不浪费开炮的机会。 骑兵冲锋或撤退,只要是大面积移动的,一个开花弹过去,印信留长点,基本不会在空中爆炸,落地后因为都是骑在马上移动的。 谁也不敢,或者不会伟大到自己跳下马掐灭,不好停是一回事儿,人性自私也是一点,所以,这种情况下,开花弹一般都会顺利爆炸,造成大面积杀伤。 保定府城头响起一片庆贺呼声,声浪如潮,三五声之后演变成了几万人的呼号,让豪格和罗洛浑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要是保定有几万守军,哪怕战力不强,但守城之利巨大,恐怕不好攻破。 “传令,命天助军不必理会,按计划向前压进,到达预定位置,开炮还击,命前军准备攻城,告诉大家,城头没几门炮,大家不必理会,先登者,连升三级,包衣阿哈抬旗。” 豪格立即下令稳定局面,这种情况,也算还在意料之中吧。 此刻城头气氛欢快,振奋人心。 “建奴不过如此,只会使些旁门左道的阴谋诡计,要是刚正面,我大明的大将军炮,几发就能送他们归天。” “就是就是,岂不闻老奴就是一炮被轰的病危垂死,最后一命呜呼了。啊哈哈哈哈哈。。。” “大人,下令吧,全部开火,轰个几轮,保准建奴撤军,让他们尝尝我保定府的厉害。” 孙谋见众人士气高涨,自己虽然不是太乐观,但也不好打击众人的自信心,所以还是下令了,“传本官令,所有神武大将军炮齐射,五发实弹。” 其实也没几门神武大将军炮,城头正面也就只有7门神武大将军炮,实在是这玩意儿太大太沉,只能用来守城,价值不是太高,造的也少。 城下的清军冒着随时被炮轰的风险,开始向前冲锋,最前面的百姓刚才已经被城头上的大炮吓傻了,没想到官府竟然朝他们开炮,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府城冲去,到了城门就安全了。 后面的清军借着百姓在前掩护,充当挡箭牌,他们手持盾牌、刀剑、云梯、炸药、锄头、铁锹等等,不一而足,也是硬着头皮向前冲锋着,没办法,后面的人是前面的监军,有人回头,后面的人要杀了逃跑的人。 城下还没跑出几十米,城头的七门神武大将军炮次第开始怒吼,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一大股白烟从城头飘起,七枚动能十足的铁球呼啸着冲进了下方清军的阵型中。 顿时,如刚才那次的翻版一样,七条血道开出,在人群中犁出七条深坑,这种情况下,清军是麻木的,这完全就是比运气。 运气好的,前一个人被砸死,铁球在地上弹跳,从下一个人的耳边肩头擦过,带起火辣辣的劲风,但,人确实毫发无损。 运气不好的,铁球中途不知道砸到了谁的刀,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把离着铁球轨道老远清军直接枭首,这种完全没有反应余地的事情,只能看谁的命硬了。 跟在步军后面的蒙八旗,基本成为了铁弹停下的终点,砸入蒙八旗军中的七颗铁球,因为动能基本耗尽,和骑兵抗冲击能力强,最终也仅有一颗铁弹冲破蒙八旗,滚进了后面跟进的炮兵群,砸折了一匹马后,也到此为止了。 “哎呀,就差一点点,就能消灭一门火炮了,真是太可惜了。”孙谋站在城楼最高处观看,看的清楚,顿时砸手连道惋惜。 “大人不必着急,这才第一轮,距离确实太远了,随着他们的推进,到时后面的,就挡不住了,我们城上还有其他短程大炮,他们想靠近城墙,哼,不死一半人休想做到。”保定府推官劝慰道。 “本官当然知道,我们保定府既然明知大军压境,还敢据守,当然是准备充分的,虽然流寇换成了建奴,但谁来,咱们也要让他们喝一壶,本官只盼能多毁几门炮,待会儿我们就能少死点人了。” 话音刚落,清理好炮管,重新装填火药和铁弹的大炮再次响起,这次开始,距离一里开外的头排百姓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往前走就是顶着大炮冲锋,他们心中惶恐至极。 “我们是容城百姓啊,不要开炮,让我们进城啊。。。” “你们还是不是官军啊,怎么能向着大明的无辜百姓开炮,我定然要写状子,非要告倒保定的知府不可。。。” “天杀的官府啊,竟然朝着自己人下手,你们会遭报应的。。。” 第120章 惨烈攻防 第二轮轰完,前面的百姓转头看看自己身后提着长矛钢刀的清军,不敢回头,只能向城墙大声呼喊救命的、辱骂的、威胁的,不一而论。 城头上隐约听到言语的孙谋,十指紧扣,咬着后槽牙,脸上肌肉紧绷,回应城下百姓的,不是停止炮击,而是更加猛烈的轰击。“传本官军令,红夷大炮和洪武大炮开火,开花弹五轮。” “得令。”随时恭候的传令兵立即持令旗而出。 第三轮炮击不再是大将军炮的沉闷声,而是噼里啪啦的,夹杂着几种射程不一的大炮的怒吼,随着第三轮开花弹落地,攻防已进入白热化。 别觉得清军愚蠢,为什么列阵如此之远,导致进攻期间一直要挨炮轰,其实明朝的攻城战就是这样。 不同于以往朝代,据城一箭之地列阵,分分钟杀到城下,明朝的攻城战,列阵的距离不再是一箭之地,而是一炮之地。 不然你想在大炮射程内列阵?别开玩笑了,城头早就开炮轰你了,能让你悠闲写意的列好阵再打? 君不见这会儿打了一会儿了,豪格、罗洛浑还在四里开外的高坡,动都没动一下,四里,是神武大将军炮的究极射程,他们可不会轻易尝试,老奴可是活生生的例子,战场上,没有谁的官职、爵位高,一炮下来,谁挨谁死。 前排的百姓彻底绝望,而且精神崩溃失常,开始不再听从清军的威胁。在战场上开始一窝蜂的乱跑了,往前想加速跑到城下叫门的,有转身和包衣拼命的,有跪地求饶不走的,有向两侧跑,想离开战场的。 除了向前冲的,其他的,要么是被炮炸死,要么就是被后面的清军杀了,但也确实制造了一定的混乱,被洗脑的包衣奴才们,也是没有办法,他们头脑更清醒,知道要想活下去,只能向前冲。 于是从一里距离开始,清军明显开始加速,想要躲开炮弹的射程覆盖,但两万多人的队伍,哪有这么容易全部通过。 人一过万,无边无沿,虽然夸张,但也确实恐怖,从城头向下看去,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人头涌动,虽然随着炮弹落下,清军成片死伤,但这依然不足以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神武大将军炮率先停止攻击,炮管降温,后面已经损失12门炮的孔有德长舒一口气,心疼啊,这都是他的家当啊。 射程不对等,在进入射程前,自己就是靶子,只能挨打,现在,终于推进到两里以内了,部分炮已经进入射程了。 现在该自己还击,报仇雪恨了。“传本王将令,红夷大炮装填,三发实心弹,两发开花弹,其余小炮,继续前进寻找射程。” 随着城头一些小一些的炮,如佛朗机炮、二将军炮、三将军炮等开始发射,城下更是火光尘土漫天,随之而来的,城下的孔有德炮阵也开始向城头轰击,一时城头女墙炸裂,坍塌,城头炮阵、明军也是遭到打击。 几十门大炮的轰击给城头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一时守军趴地不敢露头,城头的炮声都为之一静。 “好,天助军果然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南蛮子仗着火器之利,现在也尝尝咱们大清的火炮,让他们尝尝被轰的滋味。”远处罗洛浑不禁叫好。 “哈哈哈,说的是,当年在盛京,我们吃遍了火炮的苦,不成想,明军竟然送了一支炮兵给我们,真是天助我大清,这才得以攻下关外城池,明朝不亡,真是天理难容啊。”豪格也是感慨的说道。 “只要我军接近城墙,就能一鼓作气攻上城头,到时,南蛮子再想抵挡,就是痴人说梦了,明军的跑路本事,那是一绝啊,哈哈。。” 城楼的孙谋看着城下的火炮压制,步兵已蜂拥而至,距离城墙仅有几百米了,快干涸的护城河根本挡不住清军,他们有直接跳河游过来的,更多的是带了梯子的直接在河上搭了桥,后面的清军不断通过,越来越多。 “快,传令,虎蹲炮和臼炮瞄准城下,发射散弹,阻止建奴靠近城墙,传令吴同知,准备好雷石滚木,守住城墙,敢畏惧退缩者,督战队杀之。” 随着孙谋的死命令,城头躲避炮轰的守军再次动了起来,将虎蹲炮和臼炮装填完毕,炮管内糊一层泥浆,防止散弹因为炮口向下掉落,立即点燃引线,顿时,城头各处开始漫天散发暴雨梨花针。 着重甲持炮的三个膀大腰圆的军士,也是被炮的后坐力震得连连后退,丢下炮舒缓身体,旁边的炮手立即开始用湿布团起,塞进炮管清理火药残渣和管壁上的泥渍,然后快速装填。 随着城头上再次响起炮声,这次城下的清军简直就是成片扑倒,这虎蹲炮和臼炮属于近战散弹炮,攻击范围四十度左右的扇形正面,几十米之内无差别打击,简直就是一炮一大片。 两轮炮声刚完,清军炮阵火力又开始增加,一里左右的各类大炮也开始发射,城头压力骤增,明显可见的声音变得稀少。 杀到附近护城河外的蒙八旗也开始了经典的攻城协助,大军骑马冲到护城河附近,然后向左右沿着护城河与城墙平行跑动,期间马上射箭,对着城头守军压制,配合城下的步军登城。 而后面跟上来的天佑军也开始发力,‘噼里啪啦’的火铳声如爆豆般,此起彼伏的响起,没有集体齐射,而是自由瞄准发挥。 一时随着清军炮阵和骑兵箭雨压制,城头无人再敢露头,全部蹲在女墙后面,随着现场武将的指挥嘶吼,终于有人敢从箭垛间探头向下查探敌情。 “啊。。。鞑子在爬城墙了,要爬上。。。。” “咻”的一声,话还没说完的士卒被一箭封侯,连带着人倒退两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砸在了战友的身上,几人这才七手八脚的把他放平,但鲜血早从嘴中、脖颈涌出,眼见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了。 “刘千户,不好了,刚才二牛向外查探,说鞑子已经爬上城墙了,快要上来了,怎么办?”一个附近的百户向此处的指挥千户嘶吼。 “还他娘的怎么办,守城没教过吗,拿起雷石滚木往下丢啊,等着上来找死吗?” “大人,鞑子的箭术太厉害了,刚才二牛刚探头就被射死了,这怎么丢啊。” “你们是猪吗,不要往下看,不要探头,抬起东西伸出去就往下放,其他长毛兵,做好准备,一有人从墙外露头,就拿长毛给老子戳死他狗娘养的。” “是大人,小的们,把附近的东西往墙外扔,不许探头,鞑子的箭法可不赖,被射死了可别赖老子没提醒你。” 城墙各段都在上演着类似的桥段,城头上的火炮已经彻底哑火,守军根本不敢露头,只能凭声音和感觉对着墙外丢雷石滚木,但效果差不多,看不看都无所谓,城下都是人,随便丢,基本都能砸到人。 “杀啊。”随着时间推移,终于有清军登上城头,这是一个青壮的包衣奴才,辽东明人,现在是清军的先锋,口中咬着钢刀,身上竟然还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棉甲,被剃的锃亮的大脑门率先出现在高度紧张的守军眼中。 只见一颗脑门探出,接着就是一个紧绷的黑脸,蹲在这个垛口的五个长毛兵和四个提刀的明军,与爬上来的包衣对视两秒,第一次都有些发怔,一时有些忘了要干嘛。 直到这个包衣感觉腿上同僚的推搡,这才反应过来,抓过口中咬着的钢刀,大叫一声为自己壮胆气,接着跨上女墙,举刀朝下砍去。 这一声大喊,将墙上的守军也是震得一激灵,五个长矛兵想起训练的要领,一起大喊一声:“杀鞑子。。。” 五根长矛几乎同时向跳下来的包衣刺去,五人向前刺矛,靠着长度的优势,这名包衣还在空中,就被五支矛在空中架住,捅了个透心凉,被五人推出女墙,掉了下去。 “好样的,就是这么干,见鞑子上来,就给他捅下去,我们有长矛在手,他们碰不到你们的,不必害怕。”旁边持刀的千户所军士说道。 “就是,你们五个现在杀了一个鞑子了,今日守住城池,本将必为你们请功,如此简单的军功、犒赏,哪里去找,打起精神来,多杀几个,发了赏钱,爷请你们去凤来楼。”这片的小旗立即给众人打气激励。 五名训练不久的青壮,正是孙谋强征的三万多民壮,差不多就是抓壮丁了,这些人都是搭配着正规军老带新在各段守城。 虽然正规军也没经历过这种战争,但是,他们着甲持刀,毕竟当了这些年的兵,心理素质还是比民壮强很多的。 打仗这种事,就是这么回事儿,开始很紧张,很惶恐,但等你杀了第一个敌人,经历过第一次战争之后,就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儿,看见人捅死他就完事儿了,连尸体都掉下城了,想看死人都不一定能看到。 城墙上,这种情况到处都在上演,随着城外的压制,大批的清军已经爬上梯子,正在登城,但攻城战,真是最难的战争了。 守城一方优势巨大无比,比如现在,凭着几千乌合之众的正规军和几万临时征调训练出来的民壮,配以高压督战,防止军心崩溃,就能挡住清军如潮水般的强攻。 躲过用之不竭一般的滚木礌石,上到女墙不是胜利,而是死亡的开始,每段垛口都有三到五名的长矛兵,都是年富力强的青壮,一露头就是几根长毛乱捅而来,毫无规律。 就算经验丰富的老兵,也招呼不齐,防的了左,防不了右,被捅伤、捅死掉下城头,就算是着甲的汉军旗,虽然能挡住个别的长毛,不被刺穿,但巨大的力道也是无法抵挡,本身就无处发力,巨大的力道捅不死也给你推下城墙,摔个七荤八素。 兵法云:上谋伐交,次谋伐心,再次攻城。又云:三倍于敌,方可攻城。由此不难看出,攻城是最难的。 第121章 撤军休整 就算兵力数倍于敌,最后攻城成功,也会死伤惨重,甚至死伤远远超过守城的一方,这也是清军很少攻城的原因,他们擅长的是野战、浪战。 最拿手的,莫过于围城打援,辽东的城池,基本都是这样拿下的。 攻城?是万万攻不下的,洪承畴、祖大寿等等,都是被围城数月或经年,实在是城中无以为继,再不突围或者投降就要饿死了,这才被活捉或者投降。 随着汉军旗在城门下炸榻城门,攻城战基本无望,城门后的门洞内,十几米长的通道,早就顿切的严严实实,全是巨石、细沙填满,想要挖开,没个一天的时间,想都别想。 “肃亲王,保定看来是不好攻啊,这都两个多时辰了,还是攻不上城头,看来这知府还是有点本事的。”罗洛浑分析道。 “本王早有预料,现在看来不出意料的难打啊,我军一路横扫顺天府,到现在的保定府城,共下城13座,但有明军驻守的,仅有顺天府一座县城,保定府两座县城,其他10座城池,都已人去楼空,为何?”豪格淡然道。 “肃亲王的意思是,留下的都是有充分准备的,而没把握的,都已经跑了?”罗洛浑当然知兵,前两座县城就不好打,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才拿下,那是因为守军确实不是太多,而且装备不行。 但就是这样,拿下的也非常吃力,只有第三个县城靠着明人百姓当挡箭牌,这才轻松拿下,现在保定城城防不是县城能比的,而且装备精良,城头各式火炮,怕是足有上百门。 而且听声音,守军得有几万人,这样的防御,基本上是拿不下的,所以从一路见闻来看,无力守城的都跑了,敢守城的,基本都是有把握的。 “不错,看样子,保定府是对守住城池有很大把握,从目前来看,确实把握很大,我军现在伤亡惨重,但依旧看不到一点希望,本王估摸着,那些没人的县城,百姓和明军都汇聚到了府城了,靠我们是拿不下的。” “那怎么办?摄政王可是命我们平定直隶,现在才打完顺天府,到保定府就遇到这么顽强的抵抗,这还怎么完成任务啊。”罗洛浑也是懊恼的说道。 “传令,撤军休整。”豪格没有回答,下令收兵。 “铛铛铛”随着清军后方的鸣金声响起,双方都是松了一大口气,前面攻城的清军,如潮水般开始迫不及待的撤下。 这攻城,完全就是排队送死,还没登上城头的清军,都是大叫侥幸,“先登”的首功可不是那么好赚取的。 “鞑子撤兵了,传令,给本官反击,狠狠的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简单,所有火炮,给我轰。”孙谋见清军撤退,紧绷的神经一缓,身体都有点发晕,但紧接着,立即下令棒打落水狗。 然而,孙谋的想法并没有得到实践和收获,清军是一支久经战阵的军队,可不是流寇可比,他们拥有完备的流程。 孙谋下令还击的炮还没开呢,城外的箭雨和铅子如约而至,又开始降临,毫无防备的明军还在探头观望撤退的清军,操作火炮,调整位置角度的,还有射箭追击的,一下被突然而至的箭雨和火枪带走一大片。 吓得城头的明军立即学乖了,趴在女墙下头都不敢露,等到箭雨渐止,有大胆的军兵透过箭垛悄悄的向外张望,只看一眼,立即就爬了。 “快趴下,大炮。。。”后面的话被轰鸣的炮声掩盖,得亏明军都还趴在地上没冒头呢,炮弹已蜂拥而至,砸在城头城墙,飞沙走石,火光四溅,箭垛震荡,但杀伤力却是有限,没带走几人,主要是压制威慑。 保证城墙上的明军不能发射大炮,炮轰撤退清军的屁股,然后逐次撤退,撤到三里左右了,炮声才渐渐停下,又过了一会儿,抬头向外探望,只见清军已撤出三里开外了。 这会儿,孙谋也没法了,本以为是个痛击的好机会,没想到刚露头的第一波就被杀了不少守军,气得他眼冒金星,守城几个时辰都没死多少,这一波来个大的,真是吃亏在经验不足啊。 “开炮,用大将军炮装实心弹三轮,开花弹两轮,想安安稳稳的退下去,没门儿。”孙谋实在是气不过,心疼最后一波的伤亡,此仇必报,不然今天成功守住城池了也不会太开心。 随着城头的大将军炮响起,清军也没法再这么远压制城池,掩护撤退了,只能传令加速撤退,退出四里开外休整,硬扛了四波的轰击。 到第五波的时候,清军已全部撤出射程之外了,空留落在地上的开花弹冒着白烟炸响,却是再伤不到人了。 果然,跑路的速度就是比进攻的速度快的多了,一个个恨不能多生两条腿跑路,没一会就跑了个干净,只留场中、城下遍地的尸体和伤者。 此战前头打头的百姓不到四千人,死了个干净,一个不剩,不管是冲没冲到城下,守军注定不会管他们的死活,清军就更无所谓了。 剩下死的最多的就是包衣奴才了,满八旗、汉八旗、蒙八旗的包衣奴才这次大概带了两万多,此战死伤五千余。 汉军旗死伤不到一千,蒙八旗不到一百,天助军和天佑军死伤亦不足一百。满八旗更不必多说,一个人都没死伤。 满人人口稀少,死不起,所以每战必是包衣、汉蒙打头阵,能击溃,满八旗就乘胜追击,捡人头,要是啃不下,那就撤退,再想办法,满八旗很少上去硬碰主力,就这,满人此次入关征集的十几万大军,都已经开始无底线了。 凡年满十岁,五十岁以下的满族男子,都在此次征调的范围之内,就这,举族之力,才凑齐了十多万的满八旗,入关涿鹿天下。 。。。 随着清军的撤退休整,保定守军的欢呼,带动着全城数十万百姓的欢呼,当真是声震云霄,令豪格脸色更加凝重。 双方大帐,此刻气氛全然不同,孙谋、吴昌时满脸醉红,还没喝酒呢,两人已压制不住嘴角,保持不住主官的威严表情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最终在孙谋压抑不住的笑声中,带着全帐的文武官员放声齐笑起来。 “建奴不过如此,在知府大人的带领下,我等众志成城,建奴折戟沉沙,此战阵斩建奴七千余级,实在大快人心啊。” “何大人说的不错,区区建奴,几万大军,还配备了如此多的火炮,还不是被我们挡住了,真不知道以前辽东的边军是怎么打的。” “就是,我等一群临时拼凑的守军,尚且能守住建奴的攻城,真不知辽东这十几年丢了几十座城池是如何丢的。” “大伙儿不可轻视,朝廷圣旨旨意,要我等尽所能杀敌,不必拘泥于城池得失,更是命各府州县动员百姓南下或是进山,其用意就是保存实力,再者,是当作战场了,这里已经不适合在生存了,建奴随时都会进攻,想要耕种已是不大可能了。” “不错,朝廷的旨意说是要防范敌人南下,伺机组织进攻、破坏,但为何用的会是敌人二字,而不是流寇、流贼、闯贼等字眼?说明朝廷已经洞悉,猜想到了建奴可能入关。” “不错,建奴入关,不同于流寇,他们是有后勤粮草补给的,流贼没有补给,我等守住城池,他自然要败退或是绕道,但建奴要是围而不攻当如何?” “是啊,现在我们孤立无援,要是围困,还真撑不了多久,指望援兵,更是不可能了,保定府最后的军力现在都在城中了,哪还有援兵啊。” “不若休书给河间府和真定府,我们保定府没有大型卫所,但是河间府和真定府有啊,真定卫、河间卫、沈阳中屯卫、大同中屯卫、神武右卫等卫所众多,就算战力不及,兵员短缺,但拉个几万人的军队还是轻而易举的,而且都算是正规军, 要是再征调青壮,十万人都是轻轻松松。” “话虽如此,但现在朝廷旨意是各自筹备军力,有兵才安全,河间府知府和真定府知府现在也是各拥兵数万,但要想让他们救援我们,我看还是别想了,这个时候,肯定都顾着自保,谁愿意损失兵力救援他人。” “就是,建奴虽然攻城一般,但要是救援野战,数万骑兵谁挡得住?就算来几万援军,也不够建奴杀的,还是想办法固守吧。” “要是实在不行,咱们也撤吧,趁着建奴还没围城,而且今日打了胜仗,我们的责任也尽到了,还是先撤到真定府会合,那样十几万大军,建奴也奈何不得我们。” “呵呵,你可真会出主意啊,现在撤退,建奴不得高兴死啊,几万骑兵兜在我们屁股后面追杀,只怕还没出保定府就被杀光了。” “你。。。。” “好了,大家安静。”默默听着众文武的探讨,孙谋喜悦的心情也慢慢沉寂下来,众人所言有理,建奴和流寇不同,围困是真要命。 所以,现在要想办法撤退了,“诸位的意见本官都听到了,确实都言之有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容本官再和吴同知琢磨一番,大家稍安勿躁。” “我部刚挫败建奴攻城,士气正盛,短期建奴应该不会再做进攻,诸位按照计划部署,加紧训练,这四万大军,全部要能杀敌守土。” “今日守城之战,征调民壮表现不错,要尽快向正规军训练转变,以后诸位的生死,都在这上面了,没有兵权,我们就是退到真定府,也要看人脸色,或者被当炮灰。” “所以,诸位还是加紧提升我们自己的军力吧,至于接下来,本官自会制定方案,大家照着执行就是了。” 第122章 第七军 “不错,知府大人自有考量,我们今日杀敌守城有功,还是先别想那么多了,按照犒赏的章程,先犒赏抚恤吧。”同知吴昌时也是提议道。 “是大人,我等即刻就去布置善后事宜和腐朽。犒赏。” “嗯,先按同知大人的意思办吧,还有,主簿,统计好战损之后立即报于本官,本官要向朝廷替诸位请赏奏功,同时也为本官在本战当中指挥的失误请罪。” 孙谋拍板,同时也是告知众人,功劳本官不会忘了你们的,罪责,本官自己会向朝廷请罪。 “大人不必妄自菲薄,此战已经指挥的非常好了,堪称经典,模范守城的指挥,相信朝廷定会嘉奖大人的。” “好了,大家不必多言,都退下主持善后吧,本官和吴同知有要事相议。” “是,大人,下官告退。”众文武退下。 “吴大人,你以为如何?”待其他众人退下后,孙谋向吴昌时问道,他们两个都是崇祯七年的进士,是同年,是搭档,算是比较融洽,现在又需通力合作,还是很和睦的。 “大人,依下官看来,他们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建奴不同于流寇,围困更是他们的强项,据我所知,辽东多数城池都是如此拿下的,我们不得不防啊。” “那,依你之见,我部当如何?” “这。。。”吴昌时沉吟一下,“下官就直言了,大人当派人盯住建奴动向,如若建奴死斗,我们自然要拼死抵抗,再向其他府和朝廷求援。” “若是建奴绕开保定,或者放弃保定,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当迅速撤走为好,而且现在就应该向朝廷和周边发出警示,此次南下的,不是流寇,而是建奴,让大家有个准备。” “嗯,不错,本官也是这么想的,还是先发警示,再向朝廷奏报此战的情况吧,本官也好先请罪,至于如何,就看朝廷怎么批复了,唉。。。” 。。。 下午收拢完各部,清点完战损后,在太阳落山前,豪格也在举行中军会议。 大帐内,不同于城内的轻松欢快的气氛,此刻大帐内,气氛压抑,无人说话,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正襟危坐。 喝了口茶,看完战报的豪格,抬头一看,‘呵呵’一声气笑了。“怎么?一个个跟死了额娘一样,哭丧着脸干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们也没败,只是暂停攻城而已。” “不错,今日只是试探性进攻,哪有攻城战一站就能拿下的,而且还是装备齐全的大型府城,谁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诸位不必灰心。”罗洛浑跟着帮豪格调节士气。 众人这才神情自然了些,露出些许勉强的笑容应和着。 “诸位今日的战事也都看到了,府城确实城防坚固,守军众多,而且城头火炮配置竟然有近百门之多,其配置完全不输之前的宁锦大城,我军当如何破城?诸位有何好办法,都说说?”豪格问道。 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了半天,但最终还是没有人说话。 “智顺王,你来说。” “。。。”尚可喜无语,“王爷,依小王之见,不若围城困守,保定府这么大的府城,城内百姓想来也不少,只要我军围困保定,想必要不了多久,保定城不攻而破亦非难事。” “嗯。。。”尚可喜说的,其实是大多数人能想到的办法了,因为攻不下来,他们只有这个办法,豪格也算是比较认可。 但时不我待,豪格思索一番,还是朝众人说道:“此法虽然有效,但我们不知道城内的粮食储备和人员守军的情况,贸然围困,不知多久才能见效。” 说到这儿,豪格顿了顿,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丢在桌上说:“这是北方多铎和阿济格他们的战报。他们已经拿下顺天府,突破宣府内、外长城的阻击,现已追杀李自成进入山西境内了。” “那,王爷,不如我军暂且先不理会保定,转军向东,听闻摄政王派军南下肃清京师周边地带,现在两黄旗正在天津卫三角淀以北驻扎,并未再南下,我军可以挥师东进平定各县,然后和两黄旗夹击天津卫。”恭顺王孔有德建议道。 “恭顺王有所不知,两黄旗为何不再南下?据前几次入关的佐领说,天津卫可是南蛮子的太子建设的新军基地,前几次入关,都没能攻下,是块难啃的骨头,现在丢给我们,再把两黄旗派出来,用意。。。呵呵,可想而知。”还真就没一个简单的。 镶红旗本是多尔衮的支持者岳托、硕托领的,在和豪格争皇位妥协后,硕托成了背锅侠,被赐死,现在领镶红旗的罗洛浑,是和正红旗的代善一样,保持中立且偏向黄台吉儿子继嗣的,和多尔衮不算太对付,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现在罗洛浑说出多尔衮的用意,豪格也一下想明白了,多尔衮定是知道天津卫难啃,就让自己的正蓝旗来碰钉子,怕自己不碰,还把支持福临的两黄旗派来助阵,这是想削弱反对派的实力啊。 “呵呵,本王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天津卫,有多难啃,传命,今夜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开拔向东,扫平各县,罗洛浑,你联系一下索尼和鳌拜,命两黄旗整军,待本王到达,会一会天津卫。” “遵命。”众人领命而去。 豪格虽然知道只是个多尔衮设置的陷阱,但他相当自负,府城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卫城,集齐四个旗的大军,五万满八旗,五六万汉军旗、蒙军旗,还不信了。 另一方面,两黄旗当年是支持他登皇位的,算是他的嫡系,现在虽然是受福临节制,但福临太小,还是多尔衮在率领。 借着这次的合作,顺便也能拉拢军心和将领,可不能被多尔衮渗透完了,那样的话,掌实力最强的四旗的多尔衮就无敌了。 朱慈烺接到奏报的时候,已经是10天之后了。 此时的朱慈烺正率军北上,刚刚到达凤阳南部。 此时的豪格率10万大军也已到了天津卫外围。 此时的卢象升带着支援的海陆两军也早已到达天津卫。 一场大战,蓄势待发,战争的阴云,已经密布天津卫上空。 此时双方的探马、密探,挑灯走马,好不热闹,大明新军和清军的第一次碰撞将展开。 此次北上,朱慈烺带的可全是骑兵,除了留下陆军第一师的五千人驻守南京和皇宫外,其余御马监两万六千人和剩余五千第一师共三万出头的骑兵,由海军第三军运载过了长江后,就一路挥马北上,第一站就是凤阳总督史可法和凤阳总兵官左良玉所驻扎的中都凤阳。 “殿下,我军已过嘉山,再往前就是临淮和凤阳了,是否由臣先行一步,前往凤阳布置。”侯恂知道此行的责任,于是请命先行。 “不必了,根据锦衣卫密报,左良玉的军队暂无异动,想来不会想不开,再说了,就凭他那几万土鸡瓦狗,够三万骑兵收拾吗?”朱慈烺早就盯着江北各总兵的动向了,谁敢异动就收拾谁。 “传令,加速行军,今晚在临淮扎营,明日一早进入凤阳皇宫。” 一路无话,翌日一早,朱慈烺从中军寝帐洗漱完毕,正在用早膳的时候,锦衣卫北都指挥佥事沈炼进帐禀报:“启禀殿下,凤阳总督史可法史大人和凤阳总兵左良玉左大人已率部到达临淮,在外求见。” “哦?来的倒是挺快的,宣进来吧。” “是,殿下。”沈炼是锦衣卫都司的两个都指挥佥事之一,负责统领北方各省的锦衣卫,此行随驾做保卫工作。 少倾,进来几人见驾。 “臣凤阳总督史可法、凤阳总兵左良玉、凤阳知府马权、凤阳留守司都指挥使马岱携凤阳文武恭迎殿下驾到。” “诸位爱卿平身吧。” “谢殿下。” “说说吧,凤阳一带的兵力部署如何?” “启禀殿下,臣自总督凤阳以来,整军备战,以防流寇南下,目前兵力配置,臣亲领督标营五千军,总兵官左良玉领军八万,各卫所虽逃员严重。” “但中都留守司卫所众多,马都指挥使尚领军四万余,除督标营和凤阳卫,凤阳左卫,凤阳右卫,皇陵卫两万余留守中都外,其余大军皆在河南交界的亳州、颍州、宿州一线布防。” “哦?不错,竟然还有十余万大军,既然如此,孤意欲改凤阳所在军制,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愿尊殿下令旨。”今天能来,就说明他们已经低头了,朝廷要当场卸他们的职,他们也无话可说,何况改制,他们早有所预料了。 毕竟大明现在军制太乱了,而以太子为主导的新军,已圣旨明发天下,为大明正规军,这下好了,他们这些总兵、卫所倒成了地方性军队了。 所以,按照太子对军队序列的规划,他们这些卫所、总兵基本都要改制。 “好,既然如此,就定为大明陆军第七军吧,兵额如旧,按新军编制,定为十万人,两个师六个团,至于主官,就由左良玉任第七军军长职,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凤阳总督史可法改任第七军政委,上将军衔,秩正二品。凤阳留守司都指挥使马岱,任第七军参谋长,上将军衔,秩正二品。” “臣等领旨谢恩。”马岱还是比较激动的,他去年被调到紫荆关,边军做的好好的,又突然被调任凤阳留守司都指挥使,算是连升了。 但中都的卫所哪有边军好立功,他这十几年来,一路剿冦,升官跟坐火箭一样,就是因为有仗打,才有功立,才能升官,现在,终于又回到国家正规军序列里了。 “李辅明。” “臣在。”随行的第一军团长李辅明出列。 “孤命你提领剩下的三万凤阳军,再从凤阳留守司卫所所属,征集扩军,成立中都独立师,晋中将军衔,任中都独立师师长职,尽快和第七军进行交接划分。” “臣领旨谢恩。” 一路无话,到了凤阳,朱慈烺住进凤阳皇宫,总体大差不差的,也没啥说的,在凤阳待得第二天,朱慈烺终于收到了十天前,保定府的战报。 第123章 围攻天津 看完战报,朱慈烺心中还是很宽慰的,一个保定府就能集合近四万大军,挡住清军近五万人的进攻,看来,清军的攻城手段确实不咋地。 朱慈烺此刻浑然不觉得,自己现在一座城没攻过,不知道攻城的难度,等以后自己攻城后,他就知道难度之大了。 “高伴伴,拟旨。”朱慈烺决定还是要奖励一下孙谋。 “是,爷,准备好了,您说吧。” “保定知府孙爱卿,智勇双全,切实落地朝廷旨意,收拢全府百姓、军力,以防被建奴屠戮百姓,逐个击破。今据守保定,力挫建奴,孤心甚慰,此战歼敌近万,实乃诸位爱卿和全城百姓之功,不可不赏。” “今改制,除顺天府外其余直隶地区府州,正式成立布政司,初定河北承宣布政使司,升保定知府孙谋为河北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领军驻守河北,抗击建奴南下,赏银两千两,赐斗牛服,犒军粮七万石、布七万匹,银七万两。” “其余各级文武,着吏部叙功,并督犒赏前往河北考功(核实功绩属实),着凤阳巡抚高弘图跟进犒赏,走运河北上犒军(明朝暂未设置专门漕运总督,一般由凤阳巡抚兼管)。河北各府根据情况自行判断守、离,凡建功者,朝廷不吝赏赐。”朱慈烺说完,令高起潜草拟,送去给阁臣起草圣旨,明发天下。 千金买马骨嘛,各地拉起队伍,但后勤是一大困难,靠南的还好,最多就是截留各府的赋税自用,靠北的河北境内,就难以为继了,一个府拉起几万民壮,就已经到了极限,后勤要啥没啥。 衣服、武器是搜刮全府才勉强凑了一些,剩下的粮草也是吃一顿、饿一顿的坚持着,现在再开始打仗,百姓逃离,无人耕种,更是没有粮食来源,只能靠朝廷救济或者短期坚持。 朱慈烺这几年别的没干,海贸也没赚多少以前一千多万两的收入,现在早在几年前就每年只有一半了,剩下的一半都在南洋换成了粮食,在上海、泉州、天津堆积了大量的粮食,特别以上海为最,堆积了五分之三的粮食。 这年头,银子都是小事,粮食才是硬通货,朱慈烺敢让北方两个,哦不,现在是三个省自发组建民团武装,就是算准了,这些之后的战争中心,根本无法产粮,想靠自给自足自立?想都别想,老老实实的听朝廷的话,不然饿死你。 在朱慈烺凤阳整军的时候,清军已一路横推到了天津卫。 “奴才参见肃亲王、多罗郡王,给主子请安。”“参见恭顺王、智顺王、怀顺王。”豪格的中军大帐内,召见而来的鳌拜、索尼等两黄旗统领拜见请安。 “起来吧,你们那边战况如何?” “禀肃亲王,两黄旗从北京南下,一路颇为顺利,抵抗微弱,不过。。。不过多数城镇已无人烟,南蛮子的百姓都跑了,摄政王给两黄旗的命令是向南攻克顺天府,现在正在天津卫北部驻扎,谋划攻打天津卫。”鳌拜上前汇报道。 “那为何还不动手啊,你们驻扎了有些时日了吧?”豪格可是知道,两黄旗算上今天,已经是驻扎的第五天了。 “肃亲王有所不知,这。。。天津卫属实有些棘手,我等之前没见过此等防御,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哦?你可是我满清第一巴图鲁啊,还有让你都棘手、畏缩的地方?你两黄旗五六万大军,竟然被一座小小的天津卫挡住了?”豪格知道天津卫不好打,但具体怎么个不好打法,还要试过才知道。 现在一听鳌拜的说法,竟然是两黄旗只看了看就觉得不好打了,而且是五六万八旗精锐都感觉难打,这倒是让豪格颇为意外。 “奴才等惭愧,我部第一天到达天津卫北部,就发现天津卫已修齐几十里长的土墙,将天津卫城大部包围,只有两侧连接海河的地方留了几里宽的空地,但海河上,已经停满了明军水师,看样子上面布满了火炮。” “而且,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几十里方圆的土墙外,三十步外才是正常的地面,城墙三十步以内,全是挖的支离破碎的陷阱,我军骑兵难以靠近,想要攻上土墙,只能用步军或者填平陷阱。” “不过陷阱的量太大,奴才估计,他们的土墙就是用陷阱挖出来的土筑造的,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的土墙修的是个斜坡状,我军只需填平几条能通过大军的路即可,不需要全部填平,到时再骑马杀上土墙,明军定然崩溃。” 鳌拜是去前线观察过得,这几天他们也在琢磨战术,准备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本来准备试一试的,现在豪格率西征军来援,两军合一,攻打天津,自然事半功倍,现在先把情报共享一下。 鳌拜说完,豪格大军的将领都眉头紧皱。 “如此说来,这天津卫还真是像个刺猬一样啊。”罗洛浑不禁苦恼道,其实不光他想到了,经历过保定之战的都想到了。 若是现在的明军不再顾及百姓死活,光这填坑的活,都不好干,而且,按情报天津卫的明朝太子的新军,足有五万人,而且还是火器部队,当真难搞哦。 鳌拜和索尼对视一眼,皆是不解,索尼不禁问道:“肃王爷,不知可有什么不妥?” “现在的明军和以前不一样了,直隶地区的尼堪都跑了个干净,凡是能留下来守城的,基本都是有数万大军驻守,装备精良的军队,而且,他们现在对百姓的生死不再顾忌,想要逼他们就范很难,所以,光是填坑就是个大难题。” “是啊,我军现在手中也才两万多的南人尼堪,本想掳回北京做包衣,现在看来,都不够在天津卫死的。” “原来如此,两位王爷不必忧虑,我两黄旗从北京出来时带了两万多包衣,一路南下,又零零总总抓了两万多没逃走的尼堪,想来是够用了。” “嗯。。。你们那儿两万多包衣加两万多尼堪就有五万,我军这边也有一万多包衣和两万多尼堪,再加汉军旗、蒙军旗,就有十几万人可用,本王还不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卫城。” 豪格大致算了算,一发狠传命道:“传本王军令,两黄旗和正蓝旗、镶红旗率所有军队出发,分南北两路夹击天津,鳌拜、索尼,将你部尼堪均一些过来,今日午时,开始攻城,不要急,先让尼堪填坑,本王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 “嗻。。。” 天至正午。南北两路清军已准备列军完毕,看着前方的工事,豪格和罗洛浑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土墙向外几十步,遍布密密麻麻、支离破碎,毫无规则的深坑,竖向的、横向的、斜向的都有,每条坑宽不到两步,其实纵身一跃也能跨过,而且没坑的地面也是相连的,只是,骑马是万万不能的。 豪格这边早就在保定碰过钉子了,现在也是老老实实的按照既定计划,由汉军旗挖土,尼堪们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端着土去填坑。 经过侦查,明军图墙上也是布满了火炮,看不清什么型号的情况下,豪格带领满八旗还是谨慎的待在四里左右的距离上,而其他军队就没那么好运了。 蒙军旗在三四里间游荡督军,在前面二里处是掩护的火炮营和督战的火枪营,再往前两侧一里处,是汉军旗和包衣在挖土,往前面一里内的,是几万的百姓,准备着运土填坑。 土墙的了望台上,卢象升放下望远镜(明初已有),沉默无语,现在,他心里也很难受,事情果然按照殿下的预料来了,这些战壕工事,最后还是百姓来填了,不过也只是略微沉重罢了。 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建奴每次入寇,杀伤掠夺几十上百万人口出关,这些又算的了什么,现在仁慈,挡不住建奴南下,南方又有多少百姓会遭殃,朝廷早已下令,北方百姓南撤。 现在连山东河南都千里无人烟,百姓跑的都不剩多少了,再北方的直隶竟然不听朝廷劝告,还留在这儿期盼着建奴能像大明一样,不对百姓下手?建奴连自己满人十岁的孩子都拉上战场了,汉人还会在乎? “军座,如何?末将看着,建奴是要让百姓填战壕了?我们是否按照原计划开火?”团长李辅国问道。 历史的车轮还是转动到了这儿,‘军座’一次还是如期的诞生了,军长的称呼确实太过正式疏远,用敬语称谓,算是国人的老传统了。 什么布政使称藩台大人,提刑按察使称臬台大人,巡抚称中丞大人,大学士称阁老、中堂等等。 “不错,正如殿下所料,建奴用百姓做挡箭牌填坑,之后可能还会让百姓打头攻城呢。”卢象升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还有什么犹豫的,按照我军预定的计划实施吧,不能因为顾及百姓就丢了天津基地吧,殿下可是下令不能顾忌任何人,包括百姓和友军,就算是被俘虏的其他友军打头阵,照轰不误。” “本座当然知道轻重,只是,心中一时有些难受罢了,传本座军令,大将军炮和妙宇野战炮开火,第一轮实弹校炮,第二轮开始开花弹轰炸,大将军炮目标五里外骑兵,妙宇炮自有覆盖所有敌人。” “得令。” 第124章 意想不到的大溃败 指挥台上立即开始打起几色的令旗下达命令。 旗语这东西,明朝初年水陆两军早都已经普及,陆军的相对来说简单许多,水师旗语则趋向于完善化,这得益于郑和下西洋,海上庞大舰队下令的刚需。 至于开花弹引线不好估摸的问题,天津卫不像其他卫所和地方军队,他们早就攻克了难题,甚至都不算难题。 引线燃烧过快的问题,在火绳枪的引线发生同样的问题,火绳燃烧太快,导致火铳兵要背很长的火线,后来在皇家科学院的手里经过材质和火药计量的实验,早就能稳定燃烧,控制燃烧速度了。 现在的火绳枪引线燃烧非常慢,类似于火折子的原理,使用前吹一下,增加燃烧,不用的时候就像雪茄一样,燃烧的非常慢。 而规定剂量和材质后,火炮的引线燃烧速度趋向于统一化,简单来说,就是同样长度的引线,基本能同时燃尽。 再根据实验,基本能做到不同距离用什么长度的引线,做到炮弹落地或即将落地时,引线燃尽爆炸。 通过旗语得令后,土墙各段炮口的火炮已经准备就绪,装填完实弹,火炮底部的火药引线长度都是一致的,令旗挥下,炮兵都已准备好火把,点燃引线。 霎时,“砰砰砰”的大炮炸响的声音微有参差,但大差不差的几乎是同一时刻喷发出一枚枚实心弹,向着不同的地方飞去。 此次的实心弹不同于以往的实心弹飞行,以往基本都是压平炮口直射的,以便于平行动能更大,冲击更远,杀伤更多。 但此次的实心弹是按照开花弹的方式,炮口较高,呈弧度发射的,第一发实心弹也不是为了杀伤多少敌人,而是为了校炮,调整炮弹着陆点,以便于下一发的开花弹准确落到预定点位爆炸。 前方,零零散散的几百百姓才开始拿着挖出的土,端着向战壕战战兢兢的走去,离着战壕还有一里之地,就惊恐的发现,城墙上的火炮一阵白烟冒起,已然是开炮了。 他们顿时都吓傻了,没见过这等阵仗的百姓,愣愣的停在了原地,看着一个个黑点儿飞向自己的方向,而包衣和汉军旗,火炮营、火器营等,则已经有经验的趴在了地上,把头埋低。 “嘭嘭嘭”,随着实心弹一声声沉闷的砸地声响起,顿时清军阵营鬼哭狼嚎,尘土飞扬,血肉飞溅。 “啊。。。我的腿。。。我的腿不见了。。。” “嘭”的一声闷响,旁边的包衣壮着胆子偏头看去,只见同伴趴在地上的身体完好无损,只是。。。只是脑袋的地方不见了,只剩地上的一个大坑,周边红的、白的溅的到处都是。 “呕。。。”战场上,呕吐声到处都是,伤者的惨叫此起彼伏。 哪怕是带着弧度砸落的实心弹,因为角度的问题,只能在地上弹跳两三下,那也杀伤可观,擦着就死,碰着就亡,运气不好砸到谁,当场毙命,还能在你的尸体上弹起,砸向下一个地方。 城头南侧,二十门大将军炮,一百五十多门的妙宇炮,用的全是一个多月前已经开始改良的妙宇火药,颗粒火药的威力对于射程和威力提升巨大,在两倍多到三倍之间,但随着口径和炮弹重量的原因,口径越大,提升越小。 像原本两里多射程的大将军炮,使用妙宇火药和膛线技术后,最大仰角也只能打五里多到六里,而此时,墙上架着的妙宇炮,只有几十门是经过拉膛线加颗粒火药的最新品,最大射程也就四里多,换上开花弹能轻一点,最多也就不到五里。 其他的老款妙宇炮没有膛线,也就三里多一些的射程,但基本够用了,所有清军,包括所在四里开外的满清八旗骑兵,也在大将军炮和妙宇改的射程内。 近二百门大炮的火力,不光将前面近处的清军打懵了,随着几十枚实心弹落入豪格附近的八旗军中,豪格和罗洛浑等人也吓得脸色一白,有些懵。 他娘的,明军的炮最远不是只能打三里多一些嘛,这怎么都打到这么远了?有些懵的豪格和罗洛浑所处的位置是处高地,本是为了方便指挥全局,现在回头张望,惊恐的发现,八旗军的后面尾部都有中弹死伤的。 “肃亲王,不对啊,这南蛮子的大炮,怎么打的这么远了,我们距离四里开外都能打到啊,这个不安全,我还是推到五里外再说吧。”罗洛浑面色发紧的说道。 “你自己转身看看,后军五里开外都挨炮轰了,传我军令,八旗军后撤三里,前方留守包衣和尼堪继续填坑,其他各军徐徐后退,天助军开炮还击掩护。”豪格立即下令后撤。 但前面填坑的并不在此列,他们的死活,豪格才不在意呢,今天说什么都要继续试探明军火力,先试试填坑的伤亡,也是用尼堪们消耗一下明军的炮弹。 传令兵还没走出几步,“砰砰砰”的炮声遥遥响起,吓得他一哆嗦,赶快趴伏在马背,但没有听到炮弹落地的声音,抬头张望,才发现城头的大炮没有发射,而是北方那边飘起大股白烟,看来是城北也打炮了。 提起缰绳,大喝一声‘驾’,抽了一鞭子马屁股就向前军前进传达军令了,只是还没跑出几十米,这次比上次清晰很多的炮声又传了过来。 “嘭嘭嘭”,传令兵急忙抬头看去,这次肉眼可见的,天空中飞速划过上百枚黑点,向着战场各处飞来,有一枚正直挺挺的朝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 眼看着黑点儿在视线当中飞速放大,他一时吓得忘记动作,他甚至都能看到圆形的炮弹上面,那根闪耀着火花的引线即将燃尽。 “啊。。。”传令兵一个激灵转醒,从马上飞速跳下,冲着不远处的小土堆下飞扑趴去,只是人还在飞扑的空中没有落地,身后的开花弹已经炸响。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开,肉眼可见的尘土气浪迅猛的扫过周边,掀翻一切,随之飞向周围的,还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儿,不知为何物。 这个传令兵是幸运的,也是倒霉的,幸运的是,炮弹炸开的地方其实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只是爆炸的气浪加速了他的飞扑,瞬间将他拍在了土堆根部的地上,摔得眼冒金星,胸口沉闷,呼吸艰难。 但炮弹中飞出的几百枚锈钉、铁片、砂石却幸运的没有一枚击中他,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是摔得狠,气闷而已,稍微恢复一点儿意识的他,还来不及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 在前方蒙军旗当中爆开的一枚炮弹,瞬间掀飞了一匹蒙古马,低矮但极为壮士的马匹,瞬间离地飞出,而且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刚刚抬头甩脑袋的传令兵身上,数千斤的距离砸在传令兵身上。 即使他是豪格的亲兵,八旗军中千里挑一的白甲剌兵,身披三层甲,这巨大的冲击力,还是瞬间将他压死,身体因为甲胄的保护,确实无伤,但只是被挤压变形了而已,胸腔内脏瞬间变形出血,血水沿着他的嘴角汩汩流下。 豪格身为正蓝旗大旗主,身边的白甲剌也不到百人人,可见白甲剌的稀少和精锐,白甲兵内着锁子甲,外罩铁甲,中间还着一层棉甲,三层重甲的防御,连当时的火铳在几十步内都无法击穿。 但自古相生相克,这种重甲能防兵戈,却不能防钝器,也就是这种巨力的传导,照样能不破甲就震死或压死里面的肉体。 这名白巴牙剌兵的遭遇,只是战场的一角罢了,而且还是靠后的只有几十门大炮能够得着的四里左右的位置,而一里开外道三里多的位置,正是妙宇炮的最佳射程,上百门炮的狂轰,早已成了人间炼狱。 开花弹的威力不是实心弹能拟的,那是真的一炸一大片啊,当场炸死的倒是不多,当场震晕的、摔晕的、砸晕的、炸残的、炸伤的、破片划伤的、破片击中的。这各种一时半会死不了的恐怖。 整个战场都是残尸断臂,地上惨叫哀嚎爬行的人不在少数,当然,更惨的是豪格所在的满八旗,随着开花弹在还没开始撤退的满八旗骑兵当中炸开,一时间人马残肢飞溅。 更恐怖的是,战马炸群了,足足几万匹马炸群,马上的满族兵士根本就控制不住,马是群居动物,这种群居动物最怕炸群,一炸群,那些本来没受到惊吓的马匹,也是跟着族群开始炸锅狂奔。 豪格的两万骑兵顿时如烧沸的滚油,朝左右后三个方向炸开,期间不知有多少清军没有准备被摔下马背,还来不及站起来,就被四面呼啸而过的马群踩成了肉泥,随着炮弹的不停坠落炸响。 被惊散甩下马的,被炮弹气浪掀下马的,被炮弹炸死、炸伤掉下马的,如饺子般下落,随着马匹的撒欢,踩成了一滩血水。 豪格、罗洛浑等首领没有幸免,他们在最前端的高地,正在调转马头,准备向后撤,密集的炮弹落下,但都是朝着密集的八旗军去的,他们边缘地带倒是没有挨炮轰,但依然受到了随即而来的马匹炸群的影响。 “吁。。。” “吁。。。” 周边想稳住马匹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毫无效果,人立而起的战马,差点将豪格甩下来,幸亏他骑术了得,坐稳之后一看,一颗心顿时凉了一大截,马群四散奔袭,炮弹络绎不绝的落下,马上的儿郎像下饺子一般跌落。 随着胯下马匹落地,自己的战马也不受控制的跟着其他战马向左前方冲去,经验丰富的清军,这时候都已经伏在马背,抱紧马脖子,抓牢缰绳,眼睛一闭,调整呼吸和姿势,顺着马匹让它跑就完事儿了。 这时候,想制止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顺着马匹,保命要紧,这会落马,基本就被判死刑了,马背上长大的他们当然明白这一点。 绝望的豪格望了一眼周边,身边只有两个白巴牙剌和十几个红巴牙喇跟着向前狂奔,就连刚才近在咫尺的罗洛浑都没看见,看着战场的惨状,他怒吼一声发泄心中怒火,“啊。。。。把头埋低,跟紧了别落马。” 大喝一声的豪格,也无奈的只能伏在马背上奔袭,等着马匹先脱离轰炸区,跑累了自然会停下,再回大营。 第125章 抓狂的豪格 而处于轰炸密集区的汉军旗、蒙军旗和火器军,以及更靠前的包衣和汉人百姓,这会儿早就四散奔逃了。 别说豪格的传令兵早在半路被炸死了,就是他没死,现在也没人听他的传令了,火力如此迅猛,天佑军的红夷大炮、佛朗机炮、神威大炮等还在向前推,还没进入射程呢,就已经被炸的站不住脚。 掩护?掩护个屁,一炮没发呢,自己都要被炸死完了,再不跑,全军覆没都不在话下,只见战场朝外一百二度的角度内,全是向外奔逃的清军和百姓,不算满八旗,都有五六万人在奔逃,人山人海,大炮每发炮弹必能带走一片。 足足二十多轮的炮射,连铜制的妙宇炮都发红了,这才停止了炮击,这还是每发一次都要浇水降温,清洗炮膛的效果。 但提升效果显着,要是铁炮,再浇水,连发十发不停下,分分钟给你炸膛,炸死一大片自己人。 而铁铸的大将军炮,早在发射7发的时候就发红了,不敢再射,给豪格他们撤退的压力大减,这边停下炮射,是因为到了极限,不得不停下散热。 而战场上什么情况,这会基本都看不见,不说大炮前的土墙已被发射炮弹的火药燃烧的烟雾笼罩,就是战场上,炮弹爆炸也是扬起大片的灰土和炮弹爆炸的烟雾。 整个战场现在都是白雾笼罩,还有燃烧发出的黑色烟雾,以及漫天的黄色尘土,总之就是,现在能见度不到五米,连近在咫尺的战壕有没有敌人摸上来都看不清,不过这倒不用担心,因为战壕里全是手持火枪的第一师明军。 战壕的作用可不仅仅是防止敌人骑兵和大队步军的,还是用来隐蔽、掩护阻敌的,就算不发炮弹,想要摸到战壕边缘,也是难于登天,你在平地干拉,从地平面的战壕内伸出成千上万的火枪,你怎么办? 随着平原的春风刮过,已经五月的天气有些闷热,徐徐的春风让明军感觉到丝丝的爽意,特别是目睹前方战场炮击惨状的明军,蹲在有些闷热的战壕内,现在刮起风来,特别的舒爽。 两刻多钟,战场的各种烟雾才渐渐退散,但战场中燃烧的黑烟依旧滚滚,不过,不再大面积影响对战场的观察。 经过数十轮大炮的轰鸣,这会儿才耳朵不再嗡嗡响明军,率先是听到了战场内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哀嚎,然后才是徐徐散去的烟雾,透出的一幕幕人间炼狱的画面,整个战场到场都是残尸断臂。 有不少清军和百姓,还在挣扎着,拖着残缺的躯体,试图爬着逃离这令人作呕的战场,还有不少失去行动能力,但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在那躺着嘶吼,哀嚎。 热武器战场的惨烈,比冷武器战场更加具有视觉冲击,特别是这种炮弹轰炸的战场,几乎找不到完整的躯体。 卢象升从望远镜中看的,一个汉军旗的清军,身着棉甲,躺在一个小土坡上,面色呆滞的看着前方冒着烟的一条大腿,那是他的大腿,只是这会儿不在自己身上了,而是躺在自己两米开外的地方冒着烟,散发这一股诡异的肉香味和焦糊味。 放下单筒望远镜,卢象升深吸口气。 “本座从未见识过如此威力巨大,如此惨烈的开花弹,想不到,妙宇火药的威力如此巨大,是之前开花弹的几倍不止,此战,真是让本官开眼界了,以后。。。确如殿下所言,是火器的天下了。。。” “是啊,军座,末将已经很高估火炮的杀伤力了,现在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么一对比,以前在边军时的小炮发射的实心弹,简直就是儿戏一般。” “要是有这种威力巨大的开花弹,鞑靼的骑兵还敢打草谷?几发炮弹就给他们打的像建奴一般,马群炸群而逃了,哈哈哈。。。畅快啊,畅快。。。天佑大明,赐予殿下这般精彩绝伦的人中之龙。。。” “哈哈,不错,此战是畅快至极,不费一兵一卒,就炸的建奴死伤惨重,丢盔弃甲而逃,简直是国朝从未有过的经典大胜啊。” “哈哈 。。。来人,传本座军令,命一零一团出击,打扫战场,包衣和百姓免死押回,其他走狗真奴,一律割首,武器、战甲全部运回。” “了望塔做好敌情观测,防止建奴杀个回马枪,其余三团士卒和预备营、辎重营将士继续守城,无令不得擅动。” 天津卫的第一师其实一直都是超编的,前文就说过,当时改编时,不少原天津卫军户留下成为辎重营士卒,作为后备部队。 朱慈烺从第一师抽走三万人前往京师,后面朱慈炯和朱慈炤各带走两千万,总共就是五千,朱慈烺命一万护送崇祯南下,现在南京五千,跟随朱慈烺北上五千。 总共抽调了一万五千走,后面又命卢象升从上海抽了一个团一万五千人北上支援指挥,算是补齐了编制,加上一万人左右的辎重预备部队,第一师现在差不多四个团,两个完整建制的团,都在北侧,南侧只一团完整,三团少部和辎重部队。 此时,对面的北侧城墙的炮声也已停下一会儿了,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了,不过料来也不差,北侧的火力比南侧还猛,那边的大将军炮配置相同,有二十门,但为了重视两黄旗精锐,而且本来防御重点也在北侧。 北侧的妙宇炮足足二百三十多门,从北侧持续的炮声比南侧持久小半个时辰就能看出,北侧炮多。 作为最初的第一个工兵厂所在,天津的火炮一直都是在用于武装陆军,目前正经的只是第一军,已经配置了六百多门妙宇炮了,只是剩下少半已经配置去上海了,不过就天津目前依旧有五百多门,足够对付。 上海后面迟一点建造的兵工厂生产的妙宇炮,都是给两个海军装备的,目前也已配置五百多门,如今天津卫,海军三个军六个师,有三个最初成立的完整简直海军师在天津支援,防守两侧没有被土墙覆盖到海河的两段空挡地。 要是从这儿过来,四百多门的火炮船队,一侧击发也有加起来两百门火炮,在遍布战壕的空地,哪怕没有土墙阻挡,想冒着炮火冲过支离破碎的地面,那也是痴人说梦。 “报告军座,曹师长报,北侧两黄旗死伤惨重,建奴已四散逃命,曹师长请命,是否派军掩杀败军?”一个校尉跪地汇报战况,请命追击。 “嗯,本座知道了,告诉曹师长,本座这边大体也如北侧一般,命曹师长令一个团进行打扫战场,走狗真奴割首,包衣、百姓押回修筑工事,重伤不能治者,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做好敌情观望,派出侦察连侦查敌情动态,做好防备,不得追击。” 卢象升的安排大差不差,虽然大胜,还是以稳重谨慎为主,不能麻痹大意,再说了,骑兵都跟着殿下走了,没有大规模的骑兵,你追个锤子追,等会调过头来冲杀步军,没有火炮支援,火枪还真不太好说。 要是遇见狠人,顶住伤亡,真让骑兵冲到跟前,对于现在的火枪兵来说,不啻于一次噩梦,所以,出去追杀就算了,别好好的一个大胜,又被人兜着屁股追杀回来就不好了。 此时刚过正午没多久,这场战争,从清军出现到他们准备,进军,行动,挖土,到城头开炮,逃命,等待烟雾散去,前后总共也才一个多时辰,午时还没过完呢。 而此时,在马上颠簸了半个多时辰的豪格,终于感觉马匹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喘着粗气,在一条溪边饮水。 豪格无力的从马上翻下,掉在地上,他无力再去站起,艰难的爬向溪边,一个猛子扎下,喝了个半饱,恢复了一些神志和力气,趴起开始洗脸清醒。 直到冷冽的溪水覆面,才将他一点点的从噩梦中拉回了现实,举目回望,只一眼,豪格几十年来的坚持一下就险些崩塌了,无神的眼中,留下两行清泪。 这让他不得不想起了,他们满洲人一直奉为经典的三国演义中,刘备和吕布中了曹操的奸计,刘备在小沛城外大战,大败而逃。 身边部将走散,无一人追随,见到曹操的第一句就是:‘我大军溃败,兄弟失散,连我的佩剑都丢失了。’ 想到这儿,豪格下意识的朝着自己马鞍上的佩刀看去,果然,一场匆忙,连佩刀都在惊慌中遗失了,只剩刀鞘,随着马儿的晃动,在那儿摇晃着,发出的声响,好似在嘲笑他无能一般。 “啊啊啊啊 啊。。。。。。。”豪格跪地发泄式的吼叫着,惊起一群林中的鸟儿。 片刻后,发泄完毕的豪格觉得有马蹄声,缓慢的低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两个白巴牙剌牵着马,向着豪格行来。 豪格就这么木木的看着他俩走到自己跟前,下跪行礼,豪格也没什么动作,这次的降维打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好像一下回到了祖父在世的时代。 一下回到了,那个一直被明朝火器支配的时代,那种面对火器的无力,让人深深的触动,生不出太多其他的想法。 两个白巴牙剌担忧的看着豪格,双目无神的跪坐着,还好豪格看着不像受伤的样子,让他们放心不少,豪格头发脸庞都是湿的,倒也看不出是水还是泪,这让豪格不至于在手下面前丢脸。 但是豪格那种空洞且绝望的潇肃感,他们还是能深深的感受到,而且深深的感同身受,他们现在也是懵的,也是感觉非常的无力。 这样的明军,还是明军吗?六七万大军,竟然连明军的几里都没摸到,连最外围的防御工事都没碰到,就被火炮炸的灰头土脸,丢盔弃甲的大败,这还是他们以前十几个人赶着上千人跑的明军吗? 最终,还是他们陪着木然的豪格一路返回,沿途倒是收拢了几千跑散的清军,各军旗的都有,到下午时,一行几千人终于回到了驻扎在南侧的中军大营。 第126章 伤亡惨重的清军 中军大帐内。 豪格喝了一大口酒,问向下手的罗洛浑道:“怎么样,战损出来没?” “肃亲王,此时尚有部分我满洲八旗军未归,约有一千多死伤。汉军旗死伤两千余人,只回来不到三千人,蒙军旗死伤一千多,卓里克图亲王宰桑,已经带着剩余的八千多骑兵回京了。” “天助军。。。天助军五千余人伤亡两千余,多为火药炮弹被引燃炸死炸伤,两百多门火炮。。。”说到这儿,罗洛浑额头青筋闪动,却是说不下去了。 “接着说。。。”豪格低吼道。 “天助军两百多门火炮,全部丢在阵地,没有撤出,全军覆没。”罗洛浑深吸口气,咬牙说完:“天佑军死伤一千余,只三千多人回营,包衣阿哈死伤七千余人,只有一万出头回营,抓来的尼堪,则无人回营。” 这里说的死伤人数,其实不光战场上的死伤,还有趁乱跑掉的,失踪的等等,只要没回来的,就都算是死伤了。 “意思是不算尼堪,我六万大军,回来的只有四万出头?此战我军伤亡近两万?啊。。。。”豪格愤怒至极,一脚将帅案踹翻,大声咆哮。 无人敢回营,包括多罗郡王罗洛浑,此战虽然死的大半是包衣奴才和汉军旗,满蒙骑兵伤亡不足三千。 但,这是多久没发生过的惨重伤亡了,自浑河之战,歼灭了明朝最强的戚家军和白杆兵以来,从来就再没出现过这么大的伤亡了。 多少年了,十几快二十年了,更不要说后面三顺王的叛逃,使大清拥有和明朝对等甚至优异的火器之后,从来都是大清轰击明军,哪出现过现在这般,边都没摸着,就被人炸的灰头土脸的狼狈败逃。 “来人,去传鳌拜和索尼来见本王。”豪格突然想起,不知道同样攻击北侧的两黄旗怎么样了,不过,想来若是同样配置的话,两黄旗估计也是损失惨重。 “嗻。” “让他们带上战报。”豪格补充道。 “嗻。”亲兵弯腰倒退,一溜烟的跑出大帐去传令了。 两刻钟后,灰头土脸的索尼和鳌拜进入大帐。 “奴才索尼、鳌拜拜见肃亲王,给王爷请安。” 失神的豪格抬头看去,只见两人甲胄凌乱,额头上鲜血、泥巴都还没擦干净,顿时就猜到了情况不容乐观。 “呵呵。。。”豪格气笑了,“看你俩的狼狈样,想来也是吃了大亏?” “禀王爷,奴才等没想到明军的大炮如此犀利,以前准备的预防火炮火铳的盾车、藤牌等都没派上用场,他们以前以实心弹为主,这次只第一发用的实心弹,其后二十多发全是开花弹,威力惊人,盾车。。。。盾车根本防御不住,导致。。。导致。。。”鳌拜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导致我军大乱而败是吧?”豪格补充道:“鳌拜,你的手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回王爷,是的,明军火炮不知是有多少,几十发炮弹不停歇,炸的我军立不住脚,大军人人溃逃,奴才。。。奴才也挡不住,还有几十门炮的射程惊人,竟然射程四五里开外,我满洲八旗所在的五里处驻地,也遭到了火炮轰击。” “奴才,被一发开花弹掀下马来,要不是正处在边缘,且亲兵舍命相救,只怕奴才早已被炸群的马匹,踩成肉酱了。”鳌拜右臂耷拉着,满脸羞愧的说道。 “奴才治军不严,指挥不力,致使大败,请王爷治罪。。。”索尼也是磕头请罪。 豪格凝视二人良久,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此战之败,非战之罪,实乃明军火器又已革新,威力射程远在我军之上,此战败,罪不在你我,起来吧。”豪格还是没有治;两人的罪。 一是不光两黄旗败了,自己领的正蓝旗和镶红旗,还配了大清最先进的火器营,还不是被打的找不着北,连火器营都丢光了。 治他们两个的罪,不就是承认自己犯错?再说,这两人是支持自己的嫡系,两黄旗自己还需好好笼络在自己手中。 这要是处罚,岂不是要把他们推到多尔衮的怀中?豪格暗暗打算,此战败,不光不能治两人的罪,多尔衮要是问罪,自己还要一力承担,方能把损失减到最小化,顺带拉拢人心、军心。 “谢王爷不杀之恩。”两人叩首起身。 “坐吧,说一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和伤亡吧。” 鳌拜和索尼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还是鳌拜开口道:“回王爷的话,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我军分批次推进,最前排的阿哈和汉军旗督押着三万尼堪到达城外一里开外,开始挖土,由尼堪运土填坑,可是这时,我们听到对面,也就是王爷那边响起炮声。” “我军立即警戒,摆好各类预防火炮的盾车,紧随而来的,就是我们这边的城墙上,也响起炮声,除了第一发实心弹,接下来开始,不断的发射了二十几发的开花弹。” “战场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爆炸,开花弹威力惊人,盾车和马匹都能掀飞,一炸就死一大片,事后奴才调查得知,开花弹里面夹杂着铁器,飞射出来沾着碰着就死伤一片。” “不错,而且明军的大炮打的比以往远了许多,大将军炮和红夷大炮就算加装火药剂量,也绝对射不出这么远,奴才猜想,明军的大炮一定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可能造出了更大的火炮。”索尼接话道。 “奴才等率满洲八旗在五里外的土坡观战,没想到明军竟然有几十门炮的射程超远,直接打到五里开外,开花弹落进骑兵当中,巨大的爆炸声和铁器飞溅,杀伤大量马匹士卒,马群受惊,炸群而奔逃,许多儿郎都被甩下马背,踩踏无数。” “唉。。。说说伤亡吧,你们说的情况,和本王这边差不多。” “是,王爷,我两黄旗死伤两千三百余骑,汉军旗死伤三千出头,蒙军旗死伤两千六百余骑,三万余包衣阿哈,死伤一万四千余人,三万余尼堪,死伤逃亡殆尽。” 好家伙,两黄旗不愧是人多,那边的大炮多,死伤也多,直接就飙到了两万两千余伤亡,虽然满洲八旗死了才两千余人。 全场都没人说话了,静悄悄的,这他娘的,两边四旗人马十多万人,不算尼堪就已经死伤直奔四万去了,要是算上损失的尼堪,直接往十万蹦了,这谁受得了啊,多达几场这样的仗,直接就可以回老家打渔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各位回去统计伤亡损失,尽快列成册呈上来,安抚军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灰心。” “明军也就仗着火炮犀利,只能守城罢了,今天这么大的胜仗,他们都不敢追出来,就证明他们还是不敢和我军野战,攻城向来不是我军所长,诸位不必介怀。”豪格安抚着众将领。 “报。。。” “什么事?”豪格还想说话,被从外面进来禀报的亲兵打断。 “禀。。。禀王爷,恭顺王。。。恭顺王他。。。找到了。”亲兵咧着嘴说道。 看着亲兵难以启齿的表情,豪格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祥,“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回禀王爷,恭顺王的亲兵,带着恭顺王的。。。的遗体回营了,据亲兵禀报,恭顺王在指挥天助军时,一发炮弹在身边炸开,周边亲军死伤殆尽,恭顺王他。。他也被人群缝隙中飞出的铁器击中面部,铁钉扎进脸上。” “亲兵们带着恭顺王一路逃离,等停下来时发现。。。发现恭顺王。。。已经阵亡了。”亲兵说完,头磕在地上,再也不敢抬。 沉默良久,豪格声音嘶哑的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们去吧,本王这就向摄政王和皇上写折子请罪,此战败,罪责本王一里承担,与诸位无关,都下去休息吧。” “王爷。。。奴才等愿为王爷分忧,此战罪责自当奴才等独自承担,与王爷无关。” “是啊,肃亲王不要着急,本王愿与肃亲王同罪,此战罪不在你我,我不信摄政王能把我们怎么样?”罗洛浑也是义愤填膺的说道。 看着所有人都跪地请罪,豪格呵呵一笑,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至于罪责,这里他的爵位最高,指挥权最高,加上多尔衮巴不得他犯错,好治他的罪,多尔衮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好了,诸位不必担心,此战战报,本王会如实上报朝廷,至于朝廷怎么治罪,本王就不知道了,我四旗今日在此折戟,相信摄政王来了,也不过同样的结果,我想,朝廷会体谅我等的。”豪格先把四旗拉在统一战线。 以后再加上二伯的正红旗,多尔衮想要向自己下黑手,也得考虑八旗大部分的意见,不可能搞得太僵,不至于处罚太重。 “我等自当向朝廷上书请罪,为王爷声援。” “好,今日就到这儿,大家累了一天了,回去先好好休息吧,明日上午,帅帐升案,再议战事。” “嗻。” 众人退下后,豪格眉头紧皱,这次败的有点儿惨,损失巨大,就算四旗全部请罪均分罪责,就算多尔衮迫于压力,但估计多半也要降爵,而且不是自己一个人降爵,而是四旗的将领全部都要降爵。 这毕竟是大清的传统处罚了,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而且还搭进去了一个火炮营,一个汉人亲王,最曹丹的是,这刺猬一样,武装到牙齿的天津卫,还不知道要怎么打呢,要是打不下,多尔衮数罪并罚,还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烦闷的豪格叫亲兵准备了一桌酒菜,两坛子烈酒,抓来两个汉人的美女伺候,看着娇小可怜,害怕的瑟瑟发抖的汉人美女,豪格酒劲上涌,抓住一个女子,粗暴的撕裂她身上的锦衣。 把今天在汉人手中吃的亏,受的怕,全部发泄在两个女子身上,看着她们痛苦、害怕的表情,豪格毫无丝毫的怜香惜玉。 听着女子绝望痛苦的哀嚎,豪格这才感觉到丝丝快感,把汉人踩在脚下,如奴隶般任由自己施为。 这,才是自己熟悉的汉人,懦弱无能的汉人,战场上被当作绵羊一般戏弄追杀的汉人,豪格满脸扭曲笑意的快慰,甚为恐怖。 。。。 第127章 清军对策 而此时的天津卫,正在庆祝胜利,此战不费一兵一卒,挫败击杀如此多的清军,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大胜啊。 天津卫,原锦衣卫衙门,现在已经成为临时作战指挥部了。 “李参座,麻烦你给大家介绍一下,此战我军的战果吧。”卢象升向下首的第一军参谋长,原吏部尚书李知遇说道。 “好,那本座就给大伙儿说说此战的成果吧。”李知遇的老脸上全是笑意,也没推脱。 拿过战报就开始读起来了:“此战我军动用火炮四百余门,炮弹七千余枚,共炸死、炸伤建奴三万三千余,其中真奴三千五百六十四人,哈哈哈哈。。。可笑的是,真奴躲在最后面,这其中大半,都是他们自己踩死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满堂大笑。 “建奴以为躲得远就打不到他们,没想到我军大炮现在能打这么远,直接打进了他们的马群堆中,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开花弹的爆炸,惊了马群狂奔,还踩不死这么多的建奴呢,哈哈哈,都说建奴马技如何了得,我看啊,也就那么回事儿,还不如我呢。” “你小子就吹吧,炸了群的战马,谁去也不好使。” “活该,解气,让这群狗娘养的再仗着马逞强。” “好了,大家安静,听参座继续说。”政委,前大学士魏藻德出来主持有些混乱的场面道。 “嗯,本座就接着说了。”等众人静了下来,参谋长李知遇这才继续说道:“除过真奴,其他的就是蒙古鞑子和我大明的叛徒,死伤最重的就是顶在前面的他们了。” “活该。” “哼。” 有人小声的骂着走狗汉奸。 “除了杀伤,我们还俘虏了近两千的俘虏,这些基本都是摔晕了的,砸晕了的和少数轻伤死不了的。另外此战,我军解救了一万多的百姓,现已安置。” ‘“其余百姓,绝大多数已经四散奔逃,希望他们能平安南下,别再被建奴抓住当作对付我军的挡箭牌了。” 众人没有在言语,他们都是一线指挥,所以非常清楚,火炮的轰炸点,是向外延伸的,是有意避开最前面的几万百姓的,当然,刀枪无眼,误伤在所难免,而且,不在少数,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朝廷早在三月就下旨,令直隶山东百姓及早南撤,朝廷无力护佑,而那些不愿意走的,或者说还对来敌抱有莫名的信心的,那就没办法了。 大明现在确实不得人心,要不是北京城北李自成糟蹋了一遍的北京难民南下,现身说法,别说百姓了,许多官绅都对敌人抱有莫大的善意,总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大明已经够烂了,下一个统治者不会比大明更烂。 以后脱离大明的统治,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于是这些顽固派,就遭了报应,马上就被南下的建奴当成了奴隶、畜生,现在才觉得在大明做个人,做个百姓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是以,从拥抱大清,到贯穿清朝的‘反清复明’,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李知遇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此外,此战缴获的物资也是不少,缴获战马一千两百余匹,火绳枪两千多把,各类战车、盾车八百多辆,各类甲胄九千余件,各类武器两万余件,当然,多是长矛,冷兵器现在也不值什么钱。” “要说最值钱的,还是叛贼孔有德率领的火炮营,两百一十三门各式火炮,这孙子是一门都没顾得上撤走,全部成了我军的战利品。 当然各类配套的火药、炮弹、铅子更是数不胜数,虽然比不上妙宇火药,但是我们加工一下,也是可以用的,哈哈哈。”李知遇说完得意的大笑起来。 “好!一次端掉他们的炮营,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攻城,哈啊哈。” “他们那些铁铸的破烂,我军是看不上咯。。。” “话不能这么说,这些还是有点儿价值的,我们看不上,可以给第二军啊,两百多门啊,第二军不得乐疯了,哈哈。。。” “可不能就这么白白送给第二军,他们可是老有钱了,几千万两的军费啊,叫他们拿银子来买,高价卖给他们,哈哈。” “你小子够阴险。。。不过,老子喜欢,哈哈哈。。。” 大厅内一片欢乐,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好了,这次确实是个难得的打胜仗,本座做主,今明两天,全军分批轮流庆贺,但不许饮酒,现在建奴还不知道下一步会干什么,我军还是要保持警惕防备,防止他们再出阴招,至于此战的战报,本座会和政委、参谋长共同拟报。” “话先说前面,此战虽然战果斐然,功劳甚大,但和诸位、包括我们三人在内,干系不是太大,也就是苦劳而已,此战制胜,全赖殿下改造的妙宇炮和妙宇火药,以及皇家科学院的武器弹药研发,我们也就是执行炮击而已。” “关于此战功劳和原因等,本座会如实上报朝廷,诸位不必灰心,殿下不会亏待大家的,以后有的是机会领军作战、立功,这第一次的效果,还是给殿下筑造稳固声望为好,诸位以为呢?” “军座所言甚是,此战从武器装备,到天津卫防御工事,都是殿下一手安排,功劳当然是殿下的,正好以此向天下展示,殿下创建的新军,战力不是以前的军队能比,殿下文韬武略,监国成果斐然,将来定能带领大明走向辉煌。” 不愧是干过大学士的政委,听听,人家这政治觉悟,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国家层面,到了太子治国声望上,那这功劳还真就是要用在太子身上。 现在他们都已经进入新军体系,算是太子的人了,当然只有太子稳当了,他们才能更好的在这朝廷生存。 “委座说的对,我们的功劳算什么,证明太子殿下是正确的,是对的才重要,让那些以前的军队都看看,什么是新军。” “就是,军座提议我们都没什么意见,这次我们本来也就没干什么,站在大炮面前喊几句发射的口令也能立大功的话,那这功劳也太简单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来的这么简单的功劳,给我老李,我老李自己还不自在呢,咱要是立功,就自己带人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那才踏实。” 熙熙攘攘的军事总结会就这么结束了,简单来说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明军大喜,清军大悲。 翌日,上午。 城南的豪格中军大帐。 荒唐半夜的豪格,现在有些无精打采,坐在帅案后,看着肃穆的大帐,每个人脸上都严肃至极,不苟言笑,和昔日胜券在握的嬉笑和不以为意形成鲜明对比。 “都苦着张脸做什么,说说吧,我军接下来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攻打天津,如果打,怎么打,有什么好的办法,如果不打,我军又当如何,是撤回北京,还是继续驻扎在此?”豪格定了定神,语气平静的问道。 今日早晨,豪格已经将昨日的战报发走,估摸着快马今天夜里就能到多尔衮的手上,明晚,最迟后天他们就能收到朝廷的答复。 众人无语,沉默半晌,就在豪格不耐烦要再次发问的时候,唯一和豪格身份接近的宗室郡王,罗洛浑开口道:“依本王愚见,天津卫城防完善,各类配置明显蓄谋已久,单说城外的壕沟,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挖好的。” 众人点头赞同,“而且听闻这是明朝皇太子几年前就建设的新军基地,里面据前期细作探报,有生产大炮、火铳和造船的工坊,想来是个铸造基地,那么,天津卫城头几百门大炮和如此密集的炮弹就不足为奇了。”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造这些东西的,不能说要多少有多少,但也绝对不少,想靠消耗耗到他们弹尽粮绝,不太可能,说不定人家造的更快呢,所以,在没有等同的火炮掩护下,我军连接近壕沟都是不太可能的。” “更遑论去填沟攻城,更加不可能,所以,本王以为,天津卫暂时无法攻下,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了。” “嗯,不错,王爷分析的十分透彻,奴才以为,我军可以换一种思路,既然他们城防完善,攻不进去,那我们就引他们出来,要是他们敢出来,我军可以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奔袭突杀。” “他们火炮能打这么远必定沉重无比,野战无法携带,就算带,也带不了多少,我军抵住火炮几轮射击就能冲杀到近前,近战厮杀,我军定能杀得他们丢盔弃甲。”索尼想把守军引出来野战。 “那如何引他们出来呢?他们又不傻,会放弃城防出来和咱们野战?”鳌拜开始捧哏了,他知道索尼既然敢说,就应该是有办法。 “呵呵,这有何难?明朝官军向来如此,咱们只需在直隶地区烧伤抢掠,直隶的官员定会向大明朝廷上书请求支援或者弹劾天津卫见死不救,按兵不动,到时,大明的朝廷自会下旨逼着天津守军出城阻止我军,到时候野战的机会不就来了?” “哈哈,是极是极,大明朝廷确实愚蠢,当然辽河、浑河、萨尔浒可不就是都用的这个法子嘛,哈哈,这活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我看行。”鳌拜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第128章 多尔衮的苦思 两人和两黄旗的将领讨论了一番可行性,觉得确实不错,正各自高兴呢,但渐渐的,两人就发现不对了。 大帐内,除了两黄旗将领赞同,其他豪格和罗洛浑领的正蓝旗和镶红旗将领都没有动容,两人不禁奇怪,望向愁眉不展的罗洛浑。 罗洛浑无奈,拍了拍自己光亮的脑门,这才语气萧索的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本王和肃亲王率军一路向西南下,所过之处,早已坚壁清野,想必你们南下所过已经有所发现了。” “整个顺天府和保定府,一路过来,只有三座城有人驻守,其他城池、村镇,只有少数尼堪,其他的都已空无人烟,两座县城费了不小的劲儿才攻破,而保定府城,容纳了几县之力,城防、装备、驻军皆是甚众。” “光保定府驻军就有数万,城头火炮密布,我军强攻不下,这才转道夹击天津,简而言之就是,现在除了留下死守城池的地方,其他城镇都已杳无人烟,而能留下死守的城池,又都有充足的准备和把握,都不可能轻易攻破。” “除非不顾军力,花费巨大的代价,但是,光直隶就有多少府城,每一座都强攻,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才够。再给你们个消息吧,据我军审讯攻破的县城官吏,明朝朝廷早在三月就已下令,直隶地区和山东地区的百姓向南撤离。”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明朝廷下旨,命各府县自行组建民团,对抗我军南下,更是派出京营十万大军进入山东布防,现在,山东、直隶、河南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全是民间或官府组织的各类军队、民团,已经没什么百姓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光保定一府之地,加上原有的被攻破的两个县城,保定就至少集结了超过五万的军民武装。” “明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不是我大清能比,这要是每个府都拉出几万军民武装,我军还如何攻城。”罗洛浑说着也是头疼不已。 而此时的鳌拜和索尼等人,早已目瞪口呆,我擦,还能这么操作?这真要是如此,一座一座去啃,啥时候能啃完,得死多少人?满族有那么多人去死吗? “想不到大明朝廷如此疯癫,如此大胆,难道就不怕这些人坐大,朝廷难以控制吗?”索尼率先提出疑问。 “呵呵,这还不是被李自成逼得,与其让李自成夺了天下,还不如发动地方民团抵抗,就算不听话,名义上还是大明朝廷的地盘,至于后患,熬过李自成之后,再慢慢消除呗。” “只是,现在对付李自成的办法,歪打误着用到了我们身上,李自成跑了,南下的成了大清,但对明朝来说,都一样,谁来都是这一套。”豪格也是气的无可奈何的笑道。 这下众人都不说话了,感觉就是老虎吃刺猬,无处下嘴,攻城攻不破,去占领别人放弃的地方也没啥用,人都跑光了,你要地方干嘛?自己种地? 除非等北方安定,再从辽东迁人入关,然后占领这些舍弃的城镇进行统治,不然现在统治鬼啊。 “好了,既然没什么好的办法,就等着朝廷下一步指示吧,本王已经于今早将战报发回北京了,想来明日朝议完,最迟后天,朝廷的旨意就到了。” “我们既然没什么好办法,那就等着朝廷的办法吧,看看我们的摄政王有什么高招破解,行了,散了吧。” 豪格见也议不出什么有用的,就拍板散会了,现在他的脑袋也是乱混混的,实在没什么心情再想如何破敌平定天下了,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处罚吧。 历史上李自成因为崇祯自缢,理所应当的在占据北京后,将大明的都城视作自己的都城,在一片石造清军和关宁军联手击败后,出于不让清军得到自己东西的心理,撤离北京时,一把火烧毁了三大殿。 但在这个时空,崇祯皇室撤离北京,明朝还在,所以李自成撤退的时候,没有那种北京是自己东西的心理,而是认为北京是崇祯的东西,被人拿去也和他没啥关系,所以撤退的时候就没再烧东西了。 另外历史上李自成是沿内长城经保定、真定从井径撤入山西,并凭借固关抵挡清军几个月,从容撤回西安,但因这个时空朱慈烺率军南下撤离北京,这回李自成撤离北京的时候,怕大明再南下的保定、真定布防阻拦。 所以他这回选择从保定北部的内长城紫荆关一带撤入山西,留精锐在紫荆关内长城阻击清军的追击,但也阻挡不了多久。 因为多铎留阿济格领军在紫荆关对峙,自己率军向北,宣府一带的投了大顺的明军守军,得知大顺大败,已退回山西,他们也顺势再次投降清军。 所以多铎率军轻而易举的攻克宣府地区,从宣府绕道再次南下,进入大同府,直接朝着紫荆关的屁股摸去,和阿济格两面夹击困守,清军还没攻打呢,被李自成留下断后的蕲侯谷英,就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当夜就展开突围。 结果可想而知,被清军骑兵追杀一路,最后谷英也是难逃一死,留下断后的三万大军悉数阵亡、被俘,没几个逃走的。 李自成得知紫荆关被破,无奈只能再留五万大军在大同镇南下的内长城,平型关驻防,阻挡清军继续南下追杀,又派出心腹前往内长城各处督战,严防清军从其他长城防线突破南下,倒也阻挡了清军几个月,暂且不提。 所以,这一系列的微小改编,正是朱慈烺对这个世家的蝴蝶效应。 故而,此时的多尔衮,才能舒舒服服的住进乾清宫,此刻正搂着伐挞了两次的小福晋睡得正香。 这位小福晋,是崇德二年,多尔衮率军攻破朝鲜国都时,带回来的一个朝鲜宗室女子,能让妻妾成群的多尔衮看上的朝鲜王族女子,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容貌自是绝美,身段诱人犯罪,所以多尔衮在当时美女云集的宗室当中,一眼就看中了她。 带回来之后,更是荣宠有加,基本多数都在睡李氏,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已经算是大龄的多尔衮,妻妾成群的情况下,愣是没有半点子嗣的情况下,李氏终于生下了多尔衮的第一个子嗣,但可惜是个女儿。 不知有没有阴谋论,还是多尔衮本身的身体原因,多尔衮确实一生无嗣,这可能也是他没有废掉顺治,自己登上皇位的一大重要原因,没儿子还折腾什么?洗洗睡吧。 此次入关,多尔衮自是把握极大,加之现在他才是大清真正的统治者,带个心爱的小福晋自然没人敢反对。 “王爷。。。王爷。。。” 睡梦间,多尔衮听到有人隐约在叫自己,这才一下惊醒,吓得身旁的李氏和进来叫他的李氏贴身丫鬟宝蓝一哆嗦,都定定的看着多尔衮不敢说话,大清越来越强盛,而此时的多尔衮更是权威越来越重,他们丝毫不敢触怒。 多尔衮定了定神,这才冲李氏安慰的笑笑,握住李氏的玉手,安抚她的惊吓,这才转头看向宝蓝,问道:“何事?可是有什么紧急大事发生?” “是,奴婢按照爷您的吩咐,重大紧急或者军情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立即奏报。”宝蓝年岁不大,和李氏一起带回来的贴身丫鬟,本事朝鲜国王最小的嫔妃,刚纳进宫没几天,就被多尔衮带着一起回来伺候李氏了。 “不必解释,爷说过的话,爷自己当然清楚,说吧,什么急事?” “这是爷的亲兵送来的紧急军报,说是南路军的。。。的败报,需要立即呈给爷过目。”说着宝蓝急急从袖中拿出战报,递给多尔衮。 听闻是南路军的败报,多尔衮心中咯噔一下,手不自觉的猛一握紧,疼的李氏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却咬着嘴唇没敢叫出来,也没敢抽手乱动,默默的忍受着,这个时候要是惹得老爷不高兴,就算自己受宠,说不得也要挨一巴掌。 沉默一下,多尔衮心里也在纳闷,我确实有意刁难豪格,可你他娘的攻不下也就罢了,怎么还败了呢? 看来明军确实布置了很多有效手段啊,多尔衮的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他要的是南下一统北方,甚至一统天下。 和这些比起来,自己和豪格的恩怨,在大清面前,就不值一提了,要不是为了国家稳定发展,自己在黄台吉死后夺皇位的时候,就不顾一切抢夺皇位了。 自己当时手握四旗,甚至中立的济尔哈朗自己都可以强行争取,以五旗对抗豪格三旗。 就算两黄旗实力最强,但自己的两白旗也是不遑多让,巨大的优势还是在自己这边,但为了国家的稳定和统一,避免两方割据征伐,自己还是妥协了,现在为了南下统一北方,恢复金国曾经的荣光,个人恩怨都不算什么。 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现在,整治豪格已经不重要了,他迫切的想知道,明朝在南方的布置,是否影响他统一北方,至少也不能影响自己收复幽云十六州。 多尔衮缓慢而又稳重的伸手接过战报,打开牛皮信封,抽出信纸,开始查看战报内容,小楷书写的战报密密麻麻十几页信纸,但多尔衮看的很快,不足盏茶功夫,就已全部看完。 然后,他陷入了深思。 大明果然还是做了防御手段的,正如豪格所言,这应该是抵御李自成的手段,只是现在是清军南下遇到了,谁来打谁就对了。 清军不善攻城,而且本身攻城也非常难打,这些,作为元老级的多尔衮自然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在想,若是一个个都龟缩在城中,如王八壳子一样,无可奈何,那怎么办呢? 第129章 清廷的应对 粮草,没错,粮草是重点。 若果真如豪格所言,除了大城有几十万军民镇守,其他城镇已无人烟,那么他们的百姓就不能耕种,就算想耕种也要骚扰,不让他们得逞。 如此一来,一个寻常十几二十万人的城池,所储存的粮草能坚持多久呢? 多尔衮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挥挥手,让宝蓝先下去。然后搂着李氏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开始假寐,李氏当然知道他现在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默不作声的躺下,依偎在多尔衮身侧。 假寐就是假寐,多尔衮脑子想着东西,手上则也在无意识的揉捏着李氏的饱满和蓓蕾,李氏为了不打扰多尔衮的思路,把一切或享受或痛苦的生音全部压回了肚中。 此时的多尔衮又在想,既然他们坚守城池,粮草是一大问题,那么,该如何突破呢?一座一座围城困敌?此法虽耗时间,但稳妥至极,可留作最后的办法。 再想想,若是他们的补给由大明朝廷供给,那么,是否可以派出骑兵继续南下,专门去截断他们对各城的补给呢? 不对,由朝廷花费大价钱维持前方城池的存在,毫无意义,周边既然明知道已经不能耕种住人,还守着一座孤城有什么用? 大明的太子应该不会这么蠢,从自己各方面的了解,这极有可能是个敢犯上夺权的狠人。 而且眼光独到,从几年前就开始改革新军,建立天津卫基地,又提前做好如此众多的防御工事,使得豪格等人集四旗之力都没法攻破,反而自己损兵折将,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那么用意是什么呢?多尔衮一时想不明白,突然,他灵光一现,倒是有两个好办法。 一就是不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直接出兵南下,城池难破,就不攻城池,我专攻你没有城池的村镇,我就不信了,你还能全国到场都不耕种了,就守着城池过日子? 此法要么最后全部开城投降,要么,就是逼着明军集大军北上和自己进行驱逐决战,这种野战大清怕吗? 不怕,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呢,只要消灭了明军在外的机动力量,困守城池的各点,将会逐渐自己瓦解,还用得着拼死拼活的去攻打? 不过这点子也不是没有风险,这策略,大概和前几年一直入关劫掠差不多,最怕的,就是被明军合围,而且看现在明军的配置和战力,风险还相当不小,深入腹地的骑兵一旦被围困,凶多吉少。 而且,还不能派太多的骑兵出去,天津卫这颗钉子还在,距离现在的北京很近,随时可能走海路北上袭击,或者从背后摸向南下骑兵的屁股,来个切断后路,到时几面夹击,凶多吉少,此条不可大意。 二是先逐步蚕食,派出大军就驻扎在直隶和山东的交界,先阻断明廷向北的救援或者补给,然后留一支军就在天津卫门口扎营盯着他。 再派一到两支大军在直隶机动,监视各驻守的城池如有弃城的,就由机动部队上去野战追杀。 此法却是最为稳妥了,还有相当大的几率,逼得明军北上救援,这样一来,就可以和驻守山东交界处的进行野战。 若是消灭了北上救援的明军,那直隶地区的几个府,总有熬不住自己开城投降的时候,哈哈哈。 想到这儿,多尔衮心中畅快许多,豪格战报上损失的四千满八旗,又不是自己的嫡系,你们自己的家当,爱死就死吧。 至于汉军旗和包衣死伤数万,这就更不值一提了,进入北京,还有五六十万的百姓,这不都是包衣嘛,再说了,辽东还有百万百姓,北京以北也有上百万。 追杀李自成,李自成丢下的累赘流民更是几十上百万之多,多铎他们一路攻克,北方明朝边军守军投了李自成的,现在随着李自成败逃,又都投了大清,加上俘虏,收编李自成的军队。 现在随随便便都能从北方拉出二十万汉军旗,至于丢掉的火炮营,也不算太严重,北方边军重镇火炮比比皆是,加上李自成一路从陕西带过来攻打北京的家当,跑路的时候太重影响行程,丢了个干净。 现在全被清军缴获了,就自己目前得到的奏报,各类火炮数量早都破千了,再装备两个火器营都够了,不过这么多的火炮,有大有小。 像原来天助军那样全是中大型的红夷大炮、佛朗机炮、大将军炮是不太容易凑齐的,不过也没损失太大,都能找补回来,问题不大,明天再和众人议一议。 ... 第二天朝会,多尔衮将战报的情况宣读一遍,大殿内立即就炸了锅,好在北方的战报又还算安抚人心。 北方已基本打通了漠南蒙古区域,把大清的版图连在了一起,整个辽东加河北加山西北部以外大片草原,现在都是清朝的势力范围了,版图已经和当年的金国相当了。 所以,在听了两边战报之后,不知谁先提前的,提议迁都北京,定鼎中原,以今年为顺治元年,昭告天下,正式定都登基。 有些人则以为现在为时过早,还没平定北方呢,就急着迁都,万一要是被反扑呢? 但多数人急着开国,成为元勋,则表示现在迁都,是向世人表示大清问鼎统一的志向,偏安一隅者,无人辅佐的。 双方争论不休。 看来,都有一个在北京登基的梦想啊。 “好了,大家不必再争了,本王的意思,也是迁都为好,诸葛亮六出祁山,只为统一,若是偏安一隅,没了进取之心,乃取死之道,而且,现在诸位旗主都在外征战,讨论这些还太早,先说说南方的战事吧。”多尔衮赶紧掐灭话题,免得跑远了。 “启禀摄政王,臣以为,既然他们不出来,就采取围困之法,天津卫既然守军众多,我大清就扎一支骑兵在天津卫外面,作为常驻,这样,他们出不来,也就失去了留在那里的价值。” “不错,其余府城,只需派千骑盯防,不出则已,出城就追杀,想他们几万民壮,实乃乌合之众,连明朝边军都顶不住我大清千骑的追杀,他们又如何能顶住,定然能将他们追杀个干净。” “不错,既然北路军顺利,就应该加速拿下山西全境,防止他们向西逃窜,然后在山东地界布以重兵,驻守各条出入直隶的通道,他们插翅难逃。” 该说不说,这些该死的东西,在大明是一个接一个的馊主意搂钱夺位,到了清朝那边的高压管制,优胜劣汰,竟然一个个都如开了光的脑袋一样,聪明伶俐的不行。 最后说话的范文程更是见人中的见人,作为清朝第一汉人大臣,照样被旗主多铎强行睡了他夫人,就这,他还是要蹦跶着多为清朝出谋划策,好证明他是有用的?别随便睡自己的夫人?可怜,可悲,可恨。 多尔衮眼睛一亮,自己的想法,基本都被这些汉人谋士大臣说出来了,他眼睛不由眯了眯,他可是满清第一智者,努尔哈赤亲封的‘墨尔根代青’,睿亲王。自己的想法,竟然被这些汉人三言两语就倒干净了。 不得不说,以前黄台吉这么宠幸范文程、宁完我等汉臣,是有道理的,给那死胖子哥哥省了不少事儿。 “不错,诸位说的,都很在理,既然如此,秘书院拟旨,命正黄旗由鳌拜统领,建造天津大营,在天津外围驻扎,盯防天津守军。” “命镶黄旗由索尼分配,每两个牛录盯防一座顽抗的城池,若有守军突围,追杀围剿,百姓押回城池就地看管,然后吏部跟进,仿辽东和京畿周边,派官治理,尽快恢复农计,户部清查人丁,建册收税。” “命正蓝旗由豪格率领,直插大名府开州县驻扎,建立南大营,虎视河南、山东,向开封府、彰德府、东昌府、兖州府警戒试探,但不可突入,堵住一切想要进出直隶的通道。” “命镶白旗由多铎率领,和吴三桂的关宁军加紧攻破山西内长城防线,南下太原等山西各府,占据整个山西后,由平西王吴三桂率领关宁军并山西原有汉军旗驻守黄河一线,防止李自成从陕西反攻。” “关宁军驻地定为平阳府城临汾,镶白旗驻地定为潞安府城长治,与大名府开州的正蓝旗遥相呼应,待直隶稳定,可夹击彰德府,并虎视河南。” “鉴于探报,山东局势复杂,暂不进入,命罗洛浑率领镶红旗沿河间府南下,进入山东边界,驻扎德州附近,威慑济南府、东昌府,防止直隶的进出。” “命礼亲王代善,抽调京畿以北的汉军旗,组建绿营,十万大军,由正红旗主导,南下进入治理地区,作为支援机动军力,穿插各府之间,配合镶黄旗盯防剿灭直隶地区的反抗武装。” 多尔衮这么安排是因为代善实际上早已经失去皇位的继承权了,对自己没什么威胁,而且,虽然代善表面和内心看似一直中立,而且隐隐抗拒自己掌权,但是,耐不住他的子孙亲近自己啊。 上次争夺皇位,代善的儿子、孙子多多少少都有发起、支持、参与,最后失败妥协,不得已推出代善的儿子顶罪被杀。 但他的子侄依然大多数偏向于自己,看似和自己不对付的镶红旗旗主罗洛浑,其实也是自己的人,不然他能继承镶红旗? 所以,代善还是让他非常放心的,现在的兵力明显捉襟见肘,满人实在太少了,只能组建大量的汉军旗。 而现在各旗自己的配属的汉军旗加包衣,人数隐隐有些不受控制,多尔衮无奈,只能建立专门的汉军建制,稍后稳定了,重新划分建制,遏制各旗的实力,不能超出控制。 第130章 雷霆反击 至于人,啧啧,太多了,北方明朝原来的边军十几万,李自成的闯军被俘十几万,还有几百万的流民、百姓,只要是壮年男子,都是可用的,毕竟炮灰的要求不是太高。 “二哥,你看如何?”多尔衮说完命令,还是看向代善,面带笑容的询问道,这是他们当中辈分最高的了,也是爱新觉罗氏的现任族长,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十四弟不必管我,你为国考虑,尽管吩咐就行,我是老了,跑不动了,就交给下面的儿孙去办吧,正红旗的各个固山、旗主都要憋死了,昨儿个还找我抱怨,别人都有仗打,他们没有呢,现在如了他们的愿了,自是妥帖至极。” “好,既然二哥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办了,正红旗要加快速度整军,人员都是现成的,现在北方长城不需要驻守,留少量哨所即可,其他边军都可改编,现在地盘越来越大,需要的人就越多,绿营组建要迅速。” “十四弟放心,我自会传达十四弟的严令,命下面加紧筹备,不能误了大清定鼎中原的大业。” “如此弟弟就放心了。”多尔衮满意的一笑,转头对着秘书院的大臣继续道:“命尼堪、阿巴泰往辽西、辽东组建绿营十万,辽东、辽西皆为军户,上百万汉人,组建十万绿营轻而易举,限期三个月,如有延误,军法从事。” “遵摄政王旨意。”尼堪、阿巴泰当即跪地领旨,唉,同样是老奴的儿子、孙子,这些庶出的,在这个大妃所出的多尔衮面前,也如奴仆一般,和代善的地位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命漠南科尔沁部、察哈尔部、土默特部、乌拉特部等所有部族,起骑兵十万,向陕西西北部、北部进攻南下,夹击李自成和明朝陕西残部。” “回复和硕特使者,大清愿配合作战,入侵陕西,牵制明军,让他们骑兵南下,进攻乌斯藏。”和硕特位于青藏地区,北邻叶尔羌汗国,再往北是准噶尔汗国,南邻乌斯藏政权,东临明朝的河西走廊。 “派出使者,携重礼向漠北车臣、土谢图等汗国修好,防止他们趁虚南下,另派出使者前往漠西准噶尔汗国和叶尔羌汗国修好,防止他们南下攻击漠南或和硕特部,影响我大清南下包围的计划。” 一口气下达了这么多的命令,多尔衮拄额敲了敲光亮的脑壳,想一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要说多尔衮,不愧是满清的奠基者,合格的领导者,大局观是真的强,此时对孙传庭的部署还不知道,对乌斯藏的军事行动也不知道,但他还是未雨绸缪,统调各方力量进行围攻牵制。 加上现在辽东大本营只有三四万守军,其中绝大多数还是朝鲜军队,满洲八旗留守不过五千多军,朝鲜的忠诚有待考察,他们国内绝大多数还是亲明,防止反戈,辽东绝不能倚靠朝鲜防守。 所以,多尔衮不得不命亲王回辽东组建绿营,加强辽东老巢的防守,以防明军渡海偷袭,大清没有水师,但明朝可不少,这里不得不防。 “好了,本王部署完了,不过,此次天津战败,虽然有明朝武器的原因,但豪格作为四旗总指挥,毫无试探就一头扎了进去,造成如此严重的损失,不处罚不足以明国法军纪,本王以为,先剥夺豪格的肃亲王爵位,暂降为肃郡王,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臣等无异议。”这是题中之意,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大家就散了吧,抓紧按照朝廷部署开展。” “臣等告退。” 多尔衮看着众人退下,目光深邃的望着南方,眼无焦距,良久,才喃喃道:“朱慈烺?呵呵。。。鹿死谁手,还未尝可知呢,等着吧,本王很快就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 北京,一处恢弘的大宅内,书房中,正有两人密谈。 “尚书大人,你说,这大清,到底能不能夺取天下,定鼎中原?”问话的,正是前宁远总兵祖大寿。 “不知道,按照太子的部署,看样子想要一路平推,恐怕困难重重,这才在直隶,就已经举步维艰了,军力捉襟见肘,你没看摄政王都急了吗,开始大规模组建汉军了。” “大清人力始终是个巨大的劣势,要想吞掉北方估摸十之八九,想要统一全国,够呛。”洪承畴面带嘲讽的说道。 “我估摸着,要是长期蚕食下去,拿下黄河以北,划河而治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就又是辽国和宋朝的局面了,我们。。。”祖大寿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有什么办法,既然已经做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现在陛下恨不得将我们挫骨扬灰,你还有退路吗?” “可是。。。现在是太子监国掌权,听闻陛下已被架空,不理朝事了。而且。。。” 祖大寿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而且,我收到家人的密信,我祖家并未受到朝廷牵连问罪,太子还让泽清进入东宫锦衣卫,视为心腹重用。。。” 这句话,给洪承畴也干沉默了,他们当初投降,是实在逼得毫无办法了,洪承畴的家人还在大明,现在怎么样了一无所知。 也没见家人来信,多半是遭受牵连了,但同样的祖大寿,却没有被牵连,还在朝廷再次重用,这他娘的,凭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现在局势不太明朗,大清,大明,大顺,大西政权四方并立,外有和硕特、准噶尔、漠北汗国虎视,一切皆有可能。” “我等尽自己所能,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想留退路,你也可以试着和朝廷接触一下,以你我的交情,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洪承畴其实是想投石问路,看看大明朝廷的态度,他也是有想法和条件的,被俘是无奈,谁也不想当叛徒啊,何况还是正经受过忠君思想的文臣。 “还是算了吧,既然朝廷没有动作,我们主动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反倒是弄得两面不是人。。。” 祖大寿叹息一声,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是在洪承畴面前否认了自己的想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别被卖了。 “倒也是,要是被朝廷抓住把柄,就。。。”洪承畴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老爷,小的有事禀报。”门外传来洪承畴心腹家奴的声音。 “什么事,我不是说过吗,本官在书房会客时,不许任何人打扰。”洪承畴气哼哼的训斥一番,沉吟一下才道:“进来说。” “是,老爷。” “洪三,什么事?”看着进来躬身低头的心腹管家,洪承畴声音低沉的问道。 “老爷,外面有两个自称从南边来的客商,想要求见老爷,让老爷在京城给他们行个方便,找个做生意的好位置。” “荒谬。。。”洪承畴大声呵斥道:“你也是府上的老人了,行事还如此荒唐,老爷我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一介商贾,有什么资格要老爷我接见,府上可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想让我收点贿赂维系?这点小事,竟然来打扰我会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是收了他们的钱了?” “老爷,不是的,小人怎会不知老爷的规矩,只是。。。只是来人。。。”洪三结结巴巴的就是不说缘由,还不动声色的向祖大寿撇了眼。 都是人精,祖大寿岂能不懂洪三的意思,当即站起身形对洪承畴说道:“尚书大人且忙,下官就先告退了,得空再来拜见大人。”祖大寿施了一礼,就要离去。 其实这也算正常,但洪承畴一下就架住了,不愿让祖大寿听,那就证明有鬼,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关键是那两个人身份可疑,而且还说了是南方来的商客,这就不得不让人生疑了,要是打发走祖大寿,就说不清了。 再者,祖大寿也是大清这边为数不多的和自己一样的降臣,算是自己的心腹了,刚才他也袒露了对大明朝廷的期盼,算是对自己极为信任了。 要是自己回避了他,一是伤了他的心,有了疙瘩,二是留下他,也算是自己对他坦诚的表现,当成自己人看待。 所以,洪承畴脑中念头飞速闪过,当即起身,伸手拦住要走的祖大寿,“自己人,何必见外,你且先坐,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这。。。不好吧,大人既然要会客,下官还是回避的好,大人不必管我,我稍后再来拜见便是。”祖大寿推辞道。 “无碍,我说了没事就没事,自己人,有什么不能听的。”洪承畴说完转头对洪三说道:“洪三,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老爷。”既然老爷不介意,那自己就不管了:“来人是两个年轻人,说是南边的客商,小的本是不想惊动老爷,直接打发走的,但两人拿出了一封举荐信,小的拿不定主意,这才找老爷定夺。” “什么信,拿与我看。”洪承畴也好奇了,谁的举荐信,难道是南方的同年?那也胆子太大了吧,现在还敢和自己产生瓜葛,大明的官是不想当了? 当即,洪三从袖中抽出信件,递给洪承畴,洪承畴赶忙接过,祖大寿眼睛斜着一扫,只见信封上写着几个大字‘傅氏啼血断恩书’ 第131章 告洪氏祖祭书 ‘嘶。。。’ 只见洪承畴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圆瞪,双手颤抖着,哆哆嗦嗦的打开信封,从中取出几页信纸。 洪承畴不由自主的低声念道:“洪氏自唐起,受封国公,然世代式微中落,但亦不敢忘祖背宗,昔蒙元鞑靼入侵,汉家子弟沦为奴仆,我洪氏时代耕读,虽有才,但亦不侍贼。” “胡虏为祸天下,幸赖太祖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重振汉家儿郎之荣光,我朝优待仕人,洪家历代先祖世受国恩,乃父以忠孝闻名乡里,竟出尔等不忠不孝之辈,身为大明臣子,战场兵败,怎可苟且偷生,降于建奴。” “令乃父与老身无颜面见乡里,洪家时代清名,毁于一旦,乡众耻与为伍,朝廷仁慈,未究家责,但乃父心念崩塌,一病不起,郁郁寡欢辞世而去,老身亦无颜面见世人,为正我洪氏家风,今老身代亡夫手书一封。” “敬呈洪家宗祠,愿以为证,逐洪氏子承畴于祖宗门墙之外,以正家风,还洪氏世代清白,亡夫与老身教子无方,辜负朝廷,实为大罪,愿日日诵经礼佛,为洪家消孽,为枉死的汉家儿郎超度往生。” “老身愿死后下地狱赎罪,为不孝子还债消孽,望祖宗宽恕,傅氏仅此祭告列祖列宗。” 读到这儿,信,不,不能算是信,因为这不是写给自己的,洪承畴泪流满面,双手颤抖的看着信纸上的话,到此结束,他的心,也早已疼到抽搐,再也忍不住,放声哭嚎。 “爹啊。。。儿子不孝,儿子该死啊,为什么,为什么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是我害死了爹啊,我这不忠不孝的畜生啊,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没有死在辽东啊。”几十岁的洪承畴再也控制不住,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是我,都是我,是我懦弱,是我怕死,辜负了爹和娘对我的教导,洪三啊,你说,爹娘还怎么见人啊,又不知受了多少的白眼和恶语,我真该死啊,我丢尽了爹娘的脸,让他们羞愧之至,我不敢想象,爹娘这几年是如何过的,呜呜。。。” 洪承畴哭的抽抽噎噎的,还在一遍自责,扇自己的巴掌,洪三作为家奴自然明白其中的痛苦,也是陪着洪承畴哭泣。 而祖大寿见洪承畴的样子,再听闻洪母的诰文,心中亦是感同身受,虽然他世居辽东,但其时家中父亲致仕后,和妻子还有几个儿子都在北京,现在都随着朝廷去了南京。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朝廷又不傻,像吴三桂也是世居辽东,他在辽东掌军,他父亲吴襄就在北京居住,像李如松、李如柏等也是世居辽东,但在辽东掌军,他父亲李成梁就在北京居住等等,可以看做隐性人质。 不然朝廷怎么能放心把几十万大军交给你们,包括现在的朱慈烺所做的,除了西北和东南暂时还没插手,其他军队的家属,也都在南京居住了,这算是不成文的潜在规定吧。 想想自己的儿子祖泽清,现在在太子近前效命,会不会因为自己被同僚看不起?遭受同僚、下属的白眼?儿子会不会恨自己,因为自己影响他的仕途和交际,让他不能像其他正常人一样生活? 此刻的祖大寿,心中也像长满了草一样,犹如猫抓一样,他刚才就已经对洪承畴吐露了心迹,现在更是控制不住。 他和洪承畴还有些不一样,就是他已经被俘过两次了,每次被俘,实在都是山穷水尽之时了,而且他是有过反正之迹的。 第一次被清军围困,救援军队被打援,无法解救,他祖大寿在城中人相食,硬是撑到了最后一刻,实在无以为继,要被饿死,才投降了。 然后趁清军不备,又跑回了大明,继续领兵抗清,第二次简直又是上一次的翻版,又是被围困到弹尽粮绝,最后无奈投降。 这次,清军对他的监视明显加强很多,再无良机逃跑,一晃也是好久了,现在,终于没有以往的监视了,祖大寿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良久,洪承畴才抽噎着慢慢停止了哭声,坐在椅子上发呆,待心情渐渐平复之后,这才声音嘶哑的对洪三说道:“那两个人走了吗?” “还没有呢老爷。” “带他们来书房。” “是,老爷。” 洪承畴抽出手巾,擦了擦面上的泪痕,还是一言不发的坐着。 少倾,洪三带着两个年轻人进来了。 “见过洪大人。”两人进来后,向洪承畴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 “洪三,你出去守着,不管有何事,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洪承畴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向洪三吩咐道。 “是,老爷。” 待洪三退出去后,洪承畴这才抬头打量二人,都年约二十五六,算是很年轻了。 “坐吧二位,不知你们想要见我,有何事谈?”洪承畴还是声音沙哑的低沉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一人开口道:“不知这位是?”说着看向祖大寿。 “我是祖大寿。”不待洪承畴介绍,祖大寿自己开口道。 “哦?”二人一愣,但随即没什么过多避讳的开口道:“既然两位都在这儿,我们也就不废话了,不知刚才的祭文,洪大人可曾看过了?” “嗯,老夫已经看过了,二位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既然洪大人已经看过了,想必也已知道,朝廷从未将诸位的家人如何,朝廷仁慈,但流言蜚语伤人心啊,诸位的家眷,在大明过得如何,诸位心中有数,因为诸位的行为,导致家人如此,诸位当真了得。” 听着两人讽刺的话语,洪承畴和祖大寿都没有言语,沉默以对。 见状,另一位年轻人开口道:“我们也不弯弯绕,我们是锦衣卫都司北直隶锦衣卫千户,此次前来,自是受朝廷之命,来接触诸位,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洪承畴和祖大寿猛然抬头,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大大方方的就承认自己是明朝的锦衣卫。 “锦衣卫都司?北直隶锦衣卫?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锦衣卫有如此建制,你们可有凭证?”祖大寿关注点倒是不一样。 “咳咳。。。”洪承畴赶忙咳嗽示意,祖大寿这话,其实严格来说,已经算是有些表明立场的问题了。 “太子殿下恩典,升锦衣卫为都司衙门,各布政使司衙门设立锦衣卫所,我们属于北直隶锦衣卫,至于凭证,恕在下无法出示,毕竟,现在北直隶陷落敌手,谁会拿着这种东西在敌后活动?” “也是。。。”祖大寿竟然就已经相信了。 听得洪承畴暗翻白眼,“我们现在是大清的官员,你们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就不怕本官将你们抓起来?” “呵呵,洪大人不必试探,我们确实是朝廷锦衣卫无疑,此次奉命接触情有可原的降将,是希望能为朝廷所用,改邪归正,我们既然敢在敌占区活动,组建锦衣卫,自然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能为朝廷做出有用的事,冒险又算得了什么?我等要是殉国,家人只会为我等骄傲,而不会羞愧。”另一人还是一样的毒嘴。 “呵呵,老夫既然投了大清,自然对你们无话可说,曾为大明的臣子,这次,就当我为父母,对大明做最后一次的补偿,你们走吧,本官这次可以当作从来没见过你们,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对大清忠心耿耿,岂能反复无常。二位请吧。” “大人。。。”祖大寿急的抓耳挠腮。 “呵呵,好一个忠义无双的洪大人,既如此,我等告辞了,最后建议大人一句,傅老夫人既然已经代洪老大人做出决断,告祭宗祠,大人已不再是洪家之人,不若早些改姓吧,也省的傅老夫人和洪家子弟蒙羞,哼。”两人羞辱洪承畴一番,甩袖离去。 洪承畴听的脸庞抽搐,抓在太师椅两侧扶手上的双手,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无比。 待两人出去离去,祖大寿急急开口道:“大人,你。。。你怎么如此决绝的拒绝二人啊,这。。。这不是把朝廷得罪干净了嘛,唉。。。”祖大寿急的哀叹连连。 “你懂什么,你要沉住气,现在的我们,本来就如履薄冰,要加一万个小心谨慎,才能活下去。”洪承畴低声训斥道:“这两人来的诡异,而且丝毫不对身份做什么遮掩,你能保证他们真是朝廷派来的,而不是摄政王派来试探我们的?” 此话一出,本来急躁的祖大寿也惊出一身冷汗,现在想想,还真是,就凭一封洪承畴家母祭祖的祭文,还真就说明不了什么,这字迹,也明显是誊抄的,并不是原件,看不出是否真出自洪傅氏的手笔。 洪傅氏也是福建当地的书香世家出身,不仅教子严格,家风严谨,而且其自身也是当地出名的才女,要是亲笔书信,洪承畴还真就有自信能认出目前的笔迹,但他又从祭文中看出,目前根本就没想给他写信。 自己投清也有些时日了,愣是没有收到任何家书,哪怕是写信骂他,指责他也好,但就是连骂他的信都没有一封,这让洪承畴心中颇受打击,只能说明家中对他失望透顶,哀大莫过于心死,连骂都懒得骂自己。 想到这儿,洪承畴又感觉心如火烧,难受的他想立即举剑自刎,向母亲明志,向父亲赔罪。 第132章 家书抵万金 “大人说的对,是我太急躁了,可是,他们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岂不是自绝退路?朝廷见召反无望,会不会处决我们的家人?”祖大寿又开始患得患失。 “哼,你放心吧,要是真的,哪有这么轻易就放弃的,若真是朝廷之命,他们还会再次上门的,另外朝廷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牵连家人,现在就更不会了,其中道理,我赖得跟你说了,你回去吧,暂时不要相信,以免出事,我现在心乱如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唉。。。也罢,那我就先回去了,大人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未来,有什么决定,一定要拉上我啊。” “嗯,知道了,你去吧。” 祖大寿一路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府邸,是个还算大气的四进院子,刚进门,祖大寿看见没房起身问礼,突然一怔,然后急匆匆的问道:“小六子,晚上可有人来府上拜见?” “嘿,老爷怎么知道的,初更时分,还真有两个客商前来拜见,但他们好生无礼,一无拜帖,二无重礼,只问老爷是否在府上,想拜见一番,我当即就回了他们,说老爷不在,他们就走了。” “啊?”祖大寿大叫一声,‘啪’的一个耳光就甩在了小六子的脸上,“你个蠢材,怎可。。。唉,他们走的时候说什么没有?” 莫名其妙挨了一个大耳光的小六子委屈不解的憋着嘴道:“说了,说了,那两人让小的转告老爷,他们还会再来的。”小六子大概也想明白了,自己可能挡了什么重要的人,这门房就是如此,没眼力见就等着挨撅。 “哦?真是这么说的。”祖大寿惊喜的问道。 “是的,老爷,真是这么说的,小的一个字都没敢忘啊。。。” “嗯。。。好,既然如此,他们下次要是来了,就及时通禀老爷我,这可是老爷生意上的贵客,不得怠慢,也不许对他人提起,要是做得好,爷这个月给你多赏一两银子的月钱。” “是,老爷,谢谢老爷赏赐,小的一定做的好,那两人要是再来,小的一定招呼周到,第一时间禀告老爷。”小六子转哭为笑,胸口拍的啪啪响,保证按老爷吩咐办好差事。 回到书房,祖大寿一直在考虑得失,考虑真假,考虑有几分行得通,也是在等锦衣卫,今晚会不会再次上门找自己。 果然,在祖大寿胡思乱想当中,不到半个时辰,小六子就急匆匆的跑到书房外敲门道:“老爷,老爷,那两个客商又来了,这才小的说老爷在府里,他们正在门房喝茶呢,要不要带他们进来啊老爷。”小六子低声说道。 “哦?来了?请进来吧,老爷就在书房等他们,低调一些,不要声张。”祖大寿在里面吩咐道。 “好嘞,爷您稍等,小的马上把人带来。”小六子答应一声就急急跑了出去,留下渐不可闻的脚步声,逐渐消逝。 事到眼前,祖大寿反而有些心慌,不知道如何抉择,烦躁的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去请人的短短盏茶时间,祖大寿却是觉得如此漫长。 终于,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证明几人已经来了,随即,就听小六子敲门禀报道:“老爷,客人带来了。” “嗯,进来吧。”祖大寿停下身形,整理一下装容,强迫自己冷静、镇定下来,坐在诸位的太师椅上,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让两人进来。 随着开门声响起,祖大寿放下茶碗,顺势抬头打量来人,此二人,不是去洪承畴家里的两人,而是另外两人,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人。 “小六子,你去院子外面守着,老爷我要会客,不许任何人打搅。” “小的遵命。”小六子满足一笑,出去把门带上,就走到院子外面当起了门神,得意洋洋,好似什么不得了的差事一般,可惜,这时辰了,没人过来欣赏,这个13装的失败,没人看。。。 “二位请坐吧,不知二位何人?找本将何事?”祖大寿虽然在洪承畴家里已经见过他们的同伴,知道他们自称锦衣卫,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了一遍,想要看看,他们是如何取信自己的,总不会也是自己母亲的祭文吧。 “祖大人请了。”二人拱了拱手,然后也不客气,坐在了祖大寿的下手。 “祖大人先不忙说话,我等为大人带了一封书信,请大人先过目一览,我们再聊不迟。”年长的汉子看着像是一个书生一般,露着和煦的笑容,如沐春风的对祖大寿说道,顺手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祖大寿倒也没有多问,他现在就想搞清楚一件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大明朝廷派来的,还是大清朝廷派来试探自己等降将的。 接过书信,只见上面封面写着‘家严敬启’。看的祖大寿心中一荡。 这就表明了,此中书信,是自己儿子写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在锦衣卫任职的泽清,祖大寿心中想着,手上却也不慢,从容的打开信封,取出信纸开始阅读。 ‘父亲大人安好,儿泽清请安。’ ‘崇祯十二年与父一别,如今已过五载,往事如烟,今已物是人非,儿仍记父亲大人离京时,那戎装勃发,纵马离去时,那伟岸英姿,以为儿膜拜之楷模,怎料世事无常,父亲大人再次陷落敌手,儿时常夜半惊醒,恐父亲大人遭遇不测。’ ‘然朝廷布告,父亲大人投贼,儿不愿相信,儿坚信,父亲大人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上次陷敌一般,实乃无奈之举,心中定然还是心向大明,只是无法脱身而已,朝廷仁慈,一如上次一般,从未追究祖家罪责。’ ‘儿近些年未忘父亲大人的教导,日日苦练武艺,打熬身体,只盼有朝一日能领兵出战,解救父亲大人于贼手,还父亲大人一个正名,为我祖家再争荣光。’ ‘父亲大人常教导我们兄弟,自我祖家先祖祖逖,从东晋始,就扎根辽东,世代为朝廷良将,忠义乃立家之本,我等兄弟时刻铭记在心,今承蒙皇太子殿下不弃,添为东宫锦衣卫千户,尽职尽责报效朝廷。’ ‘殿下仁义无双,多次在儿面前夸赞父亲大人的英勇和将才,为保国家,守卫城池,人相食,说来易,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为将者能做到如此地步,父亲大人能一次逃离建奴,就证明心向朝廷,此时只是深陷敌手,难以自拔而已。’ ‘殿下仍愿相信,父亲大人对大明的忠贞,特命锦衣卫联络父亲大人,为父亲大人制造返京机会,儿盼父亲大人早日归来,儿愿为父亲大人先锋,再率朝廷王师,讨伐建奴犯上不臣,儿泽清,百拜。’ 看完书信,祖大寿早已老泪纵横,没错,这确是儿子的亲笔书信,断然不会有假,儿子的笔迹,是自己亲手教导,抓着手教出来的,断然不会认错。 那么,眼前这两人,就确是大明朝廷锦衣卫无误了。 “你。。你们,果真是朝廷锦衣卫?”祖大寿本就有心向朝廷反正,只是这次投降的时间有点长了,再要回到朝廷的怀抱,心里没底。现在终于确定,朝廷主动伸出橄榄枝,自是欣喜。 这话倒是把两个锦衣卫给问住了,“哦?呵呵,祖大人好眼力啊,我记得我们没说过自己的身份吧,何以见得我们是朝廷的锦衣卫呢?” “哎。。”老泪纵横的祖大寿也是懊恼的一拍额头,拿袖子胡乱抹了两把脸说道:“嗨,我这不是搞混了嘛,刚才我不在府上,是因为我去了洪承畴的府上,正和他商量,现在入关了,和朝廷联络方便了,正想着办法联系朝廷。” “这不,赶巧了嘛,我们正在议事,外面来了你们的另外两个千户,我们交谈一番,洪承畴拒绝了,后面他说是你们证明不了自己是朝廷锦衣卫的身份,怕是建奴的试探,所以并未理会,说是你们要真是朝廷的人,以后自然还好再接触。” “想来两位应该也是锦衣卫无疑了,不过,我没什么疑问了,泽清这封家书的笔迹,我自是认得,你们的身份也不需再向我证明,我相信你们了,二位,请说吧,朝廷要我如何做?什么时候返回朝廷?”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真是赶巧儿了,此行倒是顺利的出乎我们的意料,既然如此,那也就直说了,没错,我们确实是朝廷的锦衣卫,此行前来,若是顺利,和你建立联络渠道。”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也是接话道:“至于要你做什么?朝廷倒是没什么明确的指示,所以我们不会要求做什么的,至于何时回归朝廷,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暂且不急,现在局势有些复杂,待稍稍明朗一些再说。” “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该干啥干啥,若有事要做,殿下自然会下令的,当然,若是能方便提供建奴内部的绝密情报,那就更好了,也能让朝廷提前做出准备,不知道可以少死多少百姓和兄弟。” “哎呀。。。”祖大寿一拍大腿,激动的站了起来道:“你们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今天多尔衮刚做了一系列军事部署调整,我正愁怎么通知朝廷呢,多尔衮此次动作巨大,朝廷若是提前没有准备,恐怕要吃大亏啊。” 第133章 凄惨二王 “哦?竟有此事?是何情报,祖大人快快说来,我等立即回去发加急军报给殿下,让朝廷早做准备。” “不行,今天部署的太多,我怕你们有遗漏,这样吧,现在我手书一封,你们直接发给殿下即可,避免有漏,多尔衮今天下达了十几道旨意,覆盖面积甚广,你们少待,我现在就写。” “如此最好不过了,有劳祖大人了。”两个锦衣卫倒是没有多想,这么重要的事情,确实写下来是最保险的。 但祖大寿却不是这么想的,给你们口述,你们回去发军报给殿下,那还有我什么事儿? 这情报是我祖大寿的功劳,是我传递给朝廷的,就算锦衣卫无私,向殿下禀明,那也不如自己直接一封信和殿下对话来的印象深啊。 要是自己反正朝廷,殿下心中也会对泽清高看一眼吧?想到儿子因为自己的原因,若是受人白眼、排挤,自己心里就难受至极,如今,这个局面快要过去了,我祖大寿能从建奴那里跑回朝廷一次,就能跑回两次,哼哼,等着吧。 少倾,祖大寿写好信,吹干墨迹,装进信封,抬头看向两人,将信递了过去,“军报已经写好了,劳烦两位转交给太子殿下。”祖大寿笑呵呵的,看着心情着实不错。 “如此,我兄弟二人也算能交差了。”锦衣卫拿着信封翻看检查一番问道:“祖大人,要不要火漆加封?” “呵呵,不用,二位兄弟回去后,最好也看一看这份军报,对你们有些帮助,至于火漆加封的事儿,你们发走的时候加封就是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至于以后的联络问题,若是祖大人有事要找我们,就把后门的灯笼熄灭一盏,我们自会从后门求见,要是我们有什么事儿,会主动到后门求见。” “好,我知道了,我送二位出去。” “哎,不必,为免引人注目,还是不必客气了,祖大人安坐,我二人自己出去就行。” “好,两位好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送走锦衣卫后,祖大寿独自坐在书房平复了许久激动的心情,待彻底平静后,这才哼着小曲儿,向着夫人的房间走去,这个夫人是清廷赏赐的,还算可人儿,发泄发泄欲望那是没一点儿问题。 多尔衮的部署安排,拟成圣旨向各部发去了,这个时候,天津卫的军报也已走海陆送出去两天了,要不了几天就能到朱慈烺的手上。 另一边,保定府现在早已人去楼空,其实就在豪格率军离开的第二天,孙谋派出的斥候确认建奴已经走远后,立即下令,全城搬迁,向真定府撤退。 除了确实心大,或者投机倒把之辈,趁乱留了下来,没有跟着大部队撤退外,基本上军民都向真定撤退了,二十多万人,分成四波,每波五千军随行护卫,供应后勤,孙谋带了一万五千人垫后。 说来也是幸运,清军在天津卫一场败仗吃的灰头土脸,都缩在天津大营舔舐伤口呢,倒也没空盯着保定的动向,谁能想到,这龟孙刚打了一个守城胜仗,转头就带人跑了。 此时的朱慈烺,正在凤阳整合左军完毕,左良玉部加凤阳的中都留守司众多卫所,强行凑了十五万人的军队,十万第七军,五万凤阳独立师。 命大军沿河南、淮河一线布防后,马不停蹄的又向武昌的马士英和刘良佐部赶去了。 此时的定王朱慈炯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率五千多军进入了山西境内的吕梁山,正在山中开荒种地,两个营长陈大定和李三娃,则带着新军在吕梁山下打劫闯军,拉人入伙,在吕梁山开辟根据地。 此时的永王朱慈炤,经过两个月的跋涉,沿着秦岭南部山脚,昼伏夜出,一路兢兢战战,躲躲藏藏,终于混进了陕西西部。 “殿下,据前方开路的哨骑探报,我们已经出了汉中府,进入巩昌府了,前面几十里就是秦州(天水)了。“ “据探报从附近民众的口中得知,秦州驻扎了孙总督的三万大军,由总兵白广恩坐镇,据说,往东八百里,还有七万大军在凤翔府宝鸡县驻扎,抵御流寇西进,由总兵尤世威、王定惧坐镇。”王之心向骑马靠向朱慈炯身边汇报道。 “哦?终于出了汉中了,哎呀,真是要命啊,一路跟个兔子一样,到处躲避,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了,皇兄交给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去派人通知白总兵,本宫来督军了,叫他准备些吃食犒军,这一个多月,干粮都吃的本宫反胃了。”朱慈炯嘴角洋溢出开心的笑容。 一是皇兄交付的任务完成了,二是从没吃过苦的他,这一个多月,自从进入河南,就兢兢业业,东躲西藏,时不时实在避不开还要打一仗,加上河南赤地千里,差点儿连干粮都吃不上,现在,终于可以吃顿人吃的了。 “好嘞,爷您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王大鹏,命人打起永王殿下仪仗,派人前往秦州传令,让白总兵备好大军的吃食,带人出城迎接永王仪驾。”王德化向带队的新军营长王大鹏安排着。 秦州城外,军营校场。 此时的白广恩,独领三万大军,正在操练,孙传庭第二次在西安募集训练的十万大军,有五万在宝鸡断后,剩下的五万孙传庭带在身边,从西安一路退守,到了宝鸡,又多了两万卫所军和巡检司军队。 而自己这三万人是到了西部才从各卫所征集的,现在已经训练了一个多月了,初具规模,白广恩作为老牌总兵,现在也是满意的点着头,看着校场的操练一片火热,心情畅快。 陕西西部还真是不愧它‘塞上江南’的名头,这几年陕西大旱,基本都是关中地区和北部地区,西部倒是影响不大,这地方河流众多,气候事宜,活的相当滋润,要不然,也撑不起这几十万大军的供给。 在高台喝着小酒,吃着炒黄豆,白广恩愉快的哼着山路十八摸,这时亲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啪’的一个单膝滑铲,还好是木地板和铁护膝,滑到白广恩面前,急急抓住白广恩的腿叫道:“快、快、将军,不好了。。。” 唬的白广恩一愣,他是老总兵了,警惕性相当高,一听这话,丢下酒杯,转过来两手抓住亲兵的肩头,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可是张献忠这贼斯胆大包天,我们还没去打他,他打上咱们的地头了?” “不。。不是,将军,没有敌人,是。。。”跑的气喘吁吁,气还没喘匀的亲兵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广恩一巴掌拍在头盔上。 “你娘的,没敌人你吓唬老子玩儿是吧。说,到底怎么了。” 亲兵扶了扶被扇歪的头盔,这才道:“将军,刚才大营外来了一队骑兵,手中拿着火铳,自称是永王殿下的亲军,要将军你立即出城迎驾。” “你说什么?永王?哪个永王?老子怎么没听说过我大明还有永王啊,你小子听清楚没有,是哪个王爷?总督大人不是不允许藩王乱跑嘛,他们不在兰州城好好待着享福,跑老子这儿来干嘛?” 白广恩嘴上说着话,确定着来人的身份,但身体却很诚实,一点儿没耽误,早都起身往外走去了。 “将军,绝对不会错的,卑职也是没听说过什么永王,还特意问了一句,哪个定?那骑兵说是永远的永,小的不识字,又问藩地在哪?我怎么没听说过。” “但来人傲慢无礼,当即就呵斥卑职放肆,卑职见他们阵仗底气十足,怕卑职见识浅薄,才没听说过,便让他们稍等,就回来禀报将军了。” 听着亲兵的描述,白广恩也还是没想起永王是哪个,“算了,不管那么多,立即让亲兵营集合,随老子出营一看便知。” 一顿饭的功夫,前来传命的新军骑兵终于看到一大群军士追随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骑马出营了。 白广恩出营一看,对方只二十骑,但着装奇怪,不同于传统明军军装,这身屎黄色的糙布衣看着不伦不类的,有种穿着中衣就出门了的感觉,现下心里更加怀疑对方是不是假冒的,来老子这让打秋风啊。 待双方走近,白广恩见对方坐在马上稳如泰山,动也不动,混迹官场多年的他也是个人精了,当即翻身下马,抱拳见礼道:“诸位兄弟请了,某乃西北总督麾下总兵白广恩,不知诸位此行何干?” 领头亲军这才翻身下马,站的低了,白广恩这才看见,对方肩膀上有标识,一根黄铜色的横杠,中间镶着一颗五角星,脑子电光火石间的转动,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几年就听闻的太子新军,好像、貌似是这么个打扮? “白总兵客气了,在下永王麾下前锋营少尉排长刘大年,我等随殿下从京师而来,奉太子殿下令旨,护送永王殿下前往孙总督军中,现在已至秦州城外三十里处。” 领头的新军少尉排长刘大年也是客气的抱拳解释道,虽然属不同体系,但总兵的官职仍然很高。 随着刘大年的解释,白广恩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朝廷从北京来人了,苍天啊,三千多里啊,永王?从北京来的? 这一下子,白广恩就知道定王是谁了,当今陛下的第四子,受封永王,只是陛下子嗣年幼,都还没有就藩,所以自己一下子钻了牛角尖没想起来。 “啊。。。啊,哦,本将知道了,这就命人迎接王驾。那个谁,快去,集合前营五千人马,千总以上将领立即随本将出发,迎接永王殿下入城。”白广恩一时结结巴巴的应道。 第134章 孙传庭南下 安排完人,又转头看向刘大年,和颜悦色的问道:“刘兄弟是太子新军的?你们不是听说在天津卫驻扎吗?怎么跑到陕西来了。” “呵呵,白总兵有所不知,离开前,闯贼已经跨过宣府、大同一线,逼近北京,陛下命太子殿下监国,太子殿下下令南迁,我们和永王殿下出发的时候,就是在北京城外和南下的太子殿下分道的。” “竟有此事?京师已经陷落了?”白广恩吃了一惊,急急问道。 “嗯,虽然我没看见,但估计八九不离十了,闯贼势大,太子殿下认为守不住,就向南撤了,不过总兵大人放心,我新军十几万军队,全火器装备,殿下在南方修建了兵工厂,拖一段时间,装备几十万火器部队,到时剿灭闯贼,收复京师不在话下,我们还是先把西北守好吧,哈哈。。。”刘大年对李自成不以为意。 殊不知白广恩听了他的话,对新军更不以为意,火器?火器是什么烂东西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还不清楚?不过自己现在也不好当人家的面去驳人家的面子,就笑着打了打哈哈。 转移话题道:“那不知太子殿下遣永王殿下来陕西,有何差事?” “这本来是机密,但对白总兵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殿下此行,一是因为西北宗室较多,前来总理宗务,二是代表太子殿下进行督军,三呢,是太子殿下给你们西北总督府拨了饷银,着永王殿下押送陕西。” “什么?督军?饷银?好啊,我西北军正愁没钱呢,孙督无奈,都开始施行军管了,恨不能一个铜板掰开当做两个话,现在有朝廷发放的饷银,就能喘一口大气了,谢天谢地啊,刘兄弟,不知你们此行押送了多少饷银,别太少了,要是几万两,也不怎么顶事儿。” 白广恩被以往朝廷的做派限制了想象力,照他现在想的,按朝廷的尿性,这次估计就几万两白银,最多十万两就谢天谢地了,最好能多点儿,八九十万两,总比三四万万两好,要是只四五万两,还真不够打牙祭的。 没办法,朝廷欠饷都欠了十几年了,自打魏忠贤死后,基本就发过全饷,一镇几十万两的军饷,朝廷能发你几万两你都要偷着乐,甚至几年一个铜板都不发都是常事儿,就这样还叫人怎么保家卫国嘛。 九边军镇被逼无奈,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就开始做起了生意,崇祯朝北方为什么安稳?一是因为漠南蒙古十几年间,一直在被后金攻打,没那闲工夫南下抢明朝,二就是漠南和大明的交界军镇都在做生意,有的吃有的喝,没有打仗的必要。 纵观蒙古退出长城后的每次进兵,打仗,其根本原因还是互市的问题,明朝开放互市,蒙古人能换取吃喝用具,那谁还闲的非要打仗啊。 但蒙古人因为语言不通、互市客商奸诈、蒙古人有些人不讲道理用强,等等等等的原因,一旦发生大规模纠纷、伤亡,明朝以惩罚蒙古人为用意,就把互市关了,这下一年两年还撑得住,时间一久,蒙古人就撑不住了。 于是就开始纠集各部落,要么南下抢劫,要么纠集大规模十几万骑兵南下攻打明朝,用武力胁迫明朝开放互市。 嘉靖朝俺达汗都打到北京城外了,在城外陈兵示威,要求嘉靖帝开放互市,明朝答应后,各部落这才心满意足的打劫一番撤回草原,当时的俺达还想攻破北京,重振大元荣光,可惜,明朝一答应重开互市,其他部落就溜了,把他气个半死。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白广恩问刘大年押了多少饷银,刘大年则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白广恩便秘的表情,这才笑道:“呵呵,没有白总兵想的那么少,不过具体多少,就不是兄弟能说的了,稍后殿下自会交付总督大人,白总兵何必急于一时呢。” “哈哈,好,没那么少就好,多多益善啊,哈哈,走吧,刘兄弟,我前营人马集结完毕了,我们这就出发,前去迎接永王殿下仪驾。” “好,请。” 一行五千人马,多少步军,所以行军也不是太快,两相互进,在城外十几里的地方相遇,离得老远,白广恩就明大军停下,带着一众将领翻身下马,积极向前迎去,到了十步开外,白广恩这才停下。 打眼一扫,哪有什么仪驾,只有两侧打了不少布幡,上书‘大明永亲王’,‘西北督军’,‘总理西北宗务’。当中骑着一匹全身无杂毛的黑色汗血宝马,着大明亲王常服的少年,正是此行正主,永王殿下。 白广恩当即整理戎装,随即单膝跪地行军礼拜见:“臣西北总督麾下蓟州总兵官白广恩,率西北左军将领,恭迎永王殿下。” 白广恩本也桀骜难驯,当年跟着吴牲剿冦,不服管教,私自带兵回了陕西,但之后孙传庭到了陕西,才逐级降服住了各路骄兵悍将,孙传庭当年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处决开县逃跑的陕西总兵贺人龙。 一刀震惊三边,总兵已经是大明武将的顶峰了,孙传庭说杀就杀,一下子把各路不服管教的总兵官给吓住了,加上孙传庭两次在陕西募军,朝廷一文钱没给,孙传庭手段硬是刚猛,直接就冒大不韪朝富绅动刀子。 这些糙人,还真就吃孙传庭这套,一看这是个狠人,谁都敢收拾,管你文人武人,不听话就收拾你,后来朝廷更是下令,总览西北军政,连各地藩王都要受其节制,把各地藩王治的服服帖帖,没有脾气。 手下一大堆总兵,都是乖乖听话,你敢跳,就收拾你,孙传庭现在有二三十万大军,才领其中三万军的各总兵,当然都是乖宝宝,加上孙传庭的脾性也很对这帮人的胃口,西北治理的倒也融洽,政令通和。 “各位将军请起,诸位为我大明固守边疆,真是辛苦了。”朱慈炤也没有端什么架子,不知是不是随行的王之心和杜勋有过教导。两个大太监可都是常年监军在外,对军队还是很有心得经验的。 朱慈炤上前,亲自扶起白广恩,对众将说道:“父皇和皇兄都惦念着诸位,这不,特命本王押送饷银前来犒军,朝廷现下时局困难,但朝廷没有忘记诸位,我大明屹立三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本王相信,父皇和皇兄定然能剿灭叛乱,恢复山河,到时,诸位功不可没,封侯拜相也是不无可能,为了大明,还请诸位将军用心兵事,本王代父皇和皇兄,谢过诸位了。”朱慈炤说着就要下拜。 就算是大老粗的白广恩都知道不妥,刚站起来躬着的身子急忙往前一进,托住朱慈炤的胳膊,让其拜不下去。 “殿下这是作何,保家卫国乃我等大明军人的本分,何须殿下如此,真是折煞臣等了,万万不可,还请殿下放心,我等就是拼剩最后一口,也会死战不退,保卫大明江山,流寇都是些趁机作乱的鼠辈罢了,待官军喘过气来,定然能全部消灭。” “好,有将军等守卫陕西,朝廷很放心,放心,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反攻,到时候,我们东西南北,夹击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自然手到擒来,走,诸位将军随本王上马同行,为本王介绍介绍现在的情况。” “臣等遵命。” 朱慈炤进城后,自然是被好好的招待了一番,可谓这几个月以来,最舒服的一天了,好吃好喝后,就驻扎了下来,为什么不往前走了呢? 因为孙传庭马上要到秦州了,孙传庭之前下达的军令,命各路援军及地方军队,在五月十五日前到达各处指定位置,准备围剿四川张献忠所部。 现在已经五月上旬了,距离约定的日子近了,孙传庭已经带着十万大军南下而来,西北在明朝,一直都是重镇,宝鸡、秦州一带现在部署十万大军抵挡,不,现在李自成派的偏师早已后撤回去了,只能说是十万大军在布防。 孙传庭自己在西安带过来的五万大军加这两个月在各卫所征集的五万,带着十万大军南下,准备从四川北部直插成都。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军力,西北边镇,如宁夏镇、陕西镇、甘肃镇,三镇边军还有近十万大军,防止漠南鞑靼或西北和硕特入侵,趁火打劫。 多尔衮的战略眼光极高,但孙传庭也不是一般人,从到了西北,就开始大力征集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的卫所和边军军力,其实也就征集了十余万大军,边军本来就有近十万,孙传庭整顿一番法纪编制即可。 他本来在西安征集的第二次围剿李自成的十万军也带了过来,剩下的十万多,那就是在沿途和两个都司征集的卫所军户了,军户当兵,天经地义,简直不要太好组建。 三日后,在半路就接到报信,说是永王从北京奉命而来,孙传庭立即加速前进,猛赶三天,终于在今天到了秦州。 本着自己也是要受西北总督节制的理念,朱慈炤跟随秦州将士出门十里,迎接孙传庭的到来。 第135章 赐尚方宝剑 远远只见尘土飞扬,铺天盖地而来,朱慈炤虽然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是大队骑兵来了,不光从视觉,仅凭声音就能判断出,轰隆隆的数万骑兵的行进,地面都在颤动。 要说孙传庭能治军呢,人来几个月,就凭借地理优势,从蒙古鞑靼部或者是西北内附的蒙古部落那里弄了三万多骑,组建了三万多骑兵,率先赶来了,剩下的六万多大军,还在后面呢,四条腿比两条腿可快太多了。 西北几百年来,为了生存,为了物资不受互市卡脖子,内附的蒙古部落三百年来络绎不绝,这也是大明西北基本没什么战事的原因,像明末着名的猛将,虎大威、猛如虎都是内附的蒙古人,照样为大明剿流寇,杀建奴, 原本的历史上,两位猛人总兵官,一个在南阳城力战流寇而殉国,一个在河南剿灭李自成,因为贺人龙跑路,遭受围攻殉国。 而朱慈烺的到来,自然不会让他们再赴死,说来也是巧了,杨文岳和虎大威前文提到过,朱慈烺密旨劫走,回京后,自然被崇祯论罪,两人都下了大狱,后来随着京师南下南京闲赋了。 而猛如虎,则完全是巧了,朱慈烺派去的锦衣卫,是去如劫曹文诏一般,去劫傅宗龙的,傅宗龙因为当时在兵部帮了朱慈烺拿到了航海文件,所以朱慈烺一直关注着他,想要救他。 结果去晚了一步,傅宗龙被李自成杀害了,又围攻南阳,锦衣卫怕朱慈烺回去怪罪,就只能将功补过,劫了猛如虎和刘光祚,扮作平民躲过一劫,至于唐王,实在是救不了了,目标太大。 崇祯也没让人失望,刘光祚和猛如虎回京全被下狱了。 书归正文。 几百米开外,大军已经渐渐停了下来,速度慢下来后,策马走了过来,几十米开外,只见正中领头的,是一位面色坚毅,棱角分明的黑脸汉子,没有文人的细皮嫩肉,没有文人的书生气息。 穿着一身绛红色二品官袍,腰系玉带,头顶梁冠,因为只是行军,并不是要接战,孙传庭为了面见亲王,穿的还是非常正式的,一身大明顶级高官的装饰,压迫力、威慑力十足,至少,此刻的白广恩就特别敬畏。 几十步开外,孙传庭就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快步向着朱慈炤行来,到了近前,整理装容,撩袍下跪,行君臣大礼。 “臣总督西北军政、兵部尚书孙传庭,叩见永王殿下,问殿下金安。” 朱慈炤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搀扶,而是等后面的几个总兵都跪地请安后,这才向王之心招招手,王之心将早已备好的圣旨递上。 “西北总督、兵部尚书孙传庭听旨。”朱慈炤鼓足中气,沉声宣读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下,不光是来人跪地,除了百米开外的骑兵大军,全场都跪地接旨,山呼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朝崩坏,北地烽烟,其祸之本源,皆半在于北方勋贵及其宗室贪得无厌,今国朝北地沦丧,京师失陷,当痛改前非。” “特昭告天下,褫夺北方所有勋贵、宗室之爵位,收回金印、宝册,命定王朱慈炯驻山西,永王朱慈炤驻陕西,为大明光复失地尽宗室所能。” “兵部尚书传庭,扶大厦之将倾,诛叛贼无数,今又率西北军民,抵御流贼,护佑西北边陲,功劳甚大,特进兵部尚书传庭为大明太子太师,赐蟒袍玉带,总督西北各布政使司,节制西北一切军政,赐尚方宝剑,可上斩王爵。。。” 宣读到这里,朱慈炤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发紧,魂淡皇兄啊,这话都说的出口,对我这个弟弟的信任还不如一个文臣大啊,这圣旨是密封的,到了宣读的时候才拆的火漆加封,是以,朱慈炤之前也不知道圣旨内容。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都不顾失礼的抬头看向宣旨的朱慈炤,心中直呼好家伙,这朝廷换人了?风格改变如此之大,竟然放权如斯,节制西北,尚方宝剑,他娘的哪是总督啊,这简直就是西北王了。 而且还是拥军数十万的实权西北王啊,现在圣旨刚废除北地所有爵位,只有现在宣旨的永王一个亲王,这就是说,永王也要受总督节制,权利简直大到没边啊,就不怕孙传庭在西北自立吗?这乱世之中,这个决定大胆到了极致啊。 简直是对孙传庭人性的考验啊,孙传庭此刻心中亦是猛震,之前虽然大权在握,但西北又那么多的亲王、郡王在旁,对自己牵制还是很大的。 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自己做任何事,法理上来说,都是合法的,只要不公然举起反旗,那就是啥都自己说了算。 但是,自己会不臣吗?不会,孙传庭心中给自己给出了坚定明确的答案,忠贞的理念已经深入心底,大明三百年有造反的文臣吗?没有,连造反的武将都没有,自己怎么打破这个禁忌,遗臭万年? 顿了顿,朱慈炤没管众人惊骇诧异的眼神,继续宣旨:“下斩不臣,一应处置,皆由总督全权决策。诸西北总督麾下总兵官,抗击流贼有功,朝廷叙功,升迁一级,授右军都督府右都督职,秩从一品,一应赏赐,由总督代劳,待回朝后再行封赏。” “着永亲王朱慈炤,解送西北军资,白银三十万两,以缓西北军政财务,由总督全权分配,待打通与朝廷联系,后将陆续押解军资,望众将士用心兵事,为国效命,建功者,朝廷不吝封爵,钦哉。” “臣等接旨,叩谢吾皇圣恩,万岁万万岁。” 待叩谢完毕,朱慈炤将圣旨交到孙传庭手上,这才拉起孙传庭,“孙督快快请起,众位文武,也都平身吧。” 待众人,起身,只见孙传庭坚毅的面庞,此刻也是双眼通红,朱慈炤心中一叹,倒也理解,给自己这么大的殊荣,自己也怕是感动的难以自持吧。 “孙督,请接尚方宝剑。”朱慈炤从王之心手中拿过尚方宝剑,郑重的交到了孙传庭手中,不郑重不行啊,这一交,算是把自己也交到了孙传庭的手上,朱慈炤一时心中有些堵,不过也无所谓。 来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为何皇兄要把他这个庶出的四皇子派到西北,待在数十万大军中,而把嫡亲的三哥丢在了鸟不拉屎的山西山沟沟里,那是因为自己从法理上讲,是继承不了大统的,自己就算在军中,也没有自立的号召力。 名不正、言不顺,没人会拥护他的,但要是三哥就不一定了,若是太子出了意外或者父皇明发圣旨废太子,那三哥就能理所当然的统率数十万大军了,但貌似可能性也不大,这会儿父皇还活着没都是两说。 自己虽然不知道,但是当时早有猜测,太子皇兄是真凶残,父皇都不知道被他怎么样了,不然自己和三哥能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听话?皇兄让干啥就干啥,要是不听话,他怕自己都出不了京师。 “殿下一路辛苦了,臣送殿下回城吧。” “善,孙督请,上本王的车驾,共乘回城。” 推脱一番,孙传庭还是上了车,他也急着想了解现在的局势,这西北太偏了,中间又被流寇控制区阻断,信息很难传递,导致他现在都不知道京师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臣本不该再打扰殿下,但臣心系京师安危,实在坐立难安,还请殿下相告。”孙传庭越受朝廷恩荣,就越担心朝廷的安危,生怕自己对不住朝廷的信任。 “无妨,孙督不必如此,本王到秦州已经三天了,一路疲乏早已除去,现在精神的很呐,既然孙督急着了解国事,那本王就陪孙督聊聊吧。”朱慈炤笑着说道。 “如此,多谢殿下了。” “不知孙督想知道什么?” “敢问殿下,离开时,京师是否安稳?据臣探报,李自成率大军向京师逼近,不知如何了?” “唔。。。这个,据本王了解,本王三月初一离京时,李自成大军好像已经攻破居庸关一线,前锋已抵近昌平了。” “什么?那。。。那京师岂不是危在旦夕了?内长城是如何防守的,竟然被如此轻易攻破?”这话惊得孙传庭脸色骤变。 他是做过蓟辽总督和宣大总督的,对北京的防务清楚无比,内长城基本就是北京的最后一道防线了,之后北京周边一马平川,极不易防守,李自成号称百万大军,即使没那么多,也有几十万众,自己和他交手多次,非常明白李自成现在的实力。 北京周边已经没有可用的防守军队了,山东、河南亦是早已流寇侵入,烽烟四起,自顾不暇,必然无法回救北京勤王。 “呵呵,孙督不必担心。”朱慈炤倒是一点儿不急,“本王离京时,朝廷也南下了,皇兄早就在二月初开始布置了,三月初一,朝廷十几万大军南下天津卫,然后前往南京主持朝务了。” “什么?朝廷南下了?这。。。这怎么可能,那些大臣勋贵怎么可能同意的???”孙传庭又是一惊,早先他就判断,朝廷必不可能南迁,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这才一直忧心忡忡,怕朝廷不南迁,到时北京要是守不住,那就完了。 第136章 第八军 “哈哈,满朝文武怎么可能会同意呢?但他们不同意又能如何,三月初一早晨,满朝文武听说聚集了十几万人在朝阳门堵南下的门,结果,皇兄走的是西直门,等他们反应过来,朝廷早就南下了,他们估计只能在后面追了,哈哈哈。。。” “嗷。。。那还好,南迁就好,南迁就好,只要朝廷还在,就还有希望。”孙传庭听完,这才长出一大口气,真是吓人啊。“臣就说,后面往北京送了好多封奏章,都杳无音信,原来如此。”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怎么尽是皇兄如何如何?陛下呢? “敢问殿下,口中的皇兄是。。。?” “当然是太子皇兄了。”朱慈炤就知道他会问的。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孙传庭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了,皇兄受命监国,当然是他安排的了。”朱慈炤不怀好意的笑着。 “监国?太子监国?这个时候了,怎么会是太子监国呢?那。。。陛下呢?”孙传庭瞪着一双锐利的眸子追问道。 朱慈炤却不为所动,想看看孙传庭会如何反应,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是皇兄监国了,至于父皇,本王离京的时候没有见到,严谨点说,是本王从二月初就没再见到过父皇了。” “什么?那。。陛下呢?” “不知道,去年流贼势大,父皇为了加强京师防御,就同意了皇兄的提请,命天津卫三万新军入京拱卫,皇兄在天津训练的新军可了不得,全火器军队,本王这一路上能平安到达,得亏了皇兄给我的两千多新军护卫,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这儿了。” 孙传庭略微沉思,脸上看不出喜怒,好似有了什么猜测一般,沉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今年二月初,新军有部分突然从城防换防到了皇宫,随即,父皇下旨,命太子监国,然后,就一直没再露面了。” “直到本王和朝廷一起撤离北京时,也没看见父皇的御驾,哦,对了,离开时,皇兄命本王和三皇兄打着圣驾仪仗,乘坐御辇离开的,本王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孙传庭面色昏暗,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这才低声问道:“殿下,那不知这道圣旨,是。。。?” “当然是内阁签发的正式圣旨了,至于授意,应该是皇兄的意思。” “不知现在的内阁首辅是谁?可还是陈演?” “是啊。” “那内阁就没什么异议?” “没有,皇兄监国之后,还开了不少次朝会呢,没什么其他风波传出。”朱慈炤当然知道孙传庭此刻的猜想和疑问。 “怪不得。。。怪不得。。。臣总感觉朝廷风格突变,和以前大为不同,原来,是太子在监国了,那这么说。。。臣上一封收到的圣旨,也是太子的意思?”孙传庭一脸的恍然,然后突然想起,这风格好像是去年收到的圣旨就已经突变了。 “哦?你收到的是什么圣旨啊?”朱慈炤却是不知去年的圣旨内容。 孙传庭大致将内容简述了一遍,这才说道:“臣本就纳闷,月前陛下还下旨,令臣火速集结陕西各军,出潼关剿灭李自成,臣仓促备战,准备出陕剿冦时,却突然收到朝廷圣旨,其内容和之前的大相径庭。” “上一封还在催促臣出兵,这道圣旨就突然命臣坚壁清野,向西北撤退,实在南辕北辙,臣一直想不通,现在想来,应该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出潼关剿灭李贼,臣当时仓促成军,而且李自成已经坐大,胜算极低,臣本意是死守潼关天堑,太子殿下让臣向西北撤退,也算合理。” “从目前发展的态势来看,李自成确实无心西北,可以给我军发展壮大的时间,而且再将朝廷南迁,先保留实力,看李自成下一步动作,从黄河、淮河、长江等天堑周旋,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李自成政体混乱,臣看来,崩溃只是时间问题,到时若是朝廷反攻,胜算颇大。” “哦?孙督眼光独到,本王倒是看不太清。孙督不好奇父皇去哪儿了吗?” “想必陛下自有安排。”搞明白之后,孙传庭也是不动声色的回道。没有一点儿插手的意思。 太子本就具有合法性,哪怕现在陛下突然暴毙,孙传庭其实都是能接受的,皇室权利更迭,再正常不过了,历史上比比皆是,太子敢在这个烽烟四起,风雨飘摇的时候夺权,其魄力和自信还是值得肯定的。 况且,自己明显是受益人,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从太子的部署和命令来看,头脑非常清晰,部署也算极为恰当,比陛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自己早就对陛下失望透顶了,现在有一个明君出现,自己也是乐见其成的。 “呵呵,皇兄对孙督可是信任有加啊,可以说是开国朝之先例了,望孙督不要让皇兄失望才是。” 朱慈炤见孙传庭反应平淡,就知道他和内阁一样,不想管皇室的家事,甚至还有点欣喜的表情,唉。。。父皇是有多不受待见,多不得人心啊。 “殿下放心,臣自当尽心尽力,为大明平叛,还大明一个太平,也请殿下督军,斧正臣的方略。”孙传庭作为顶级文臣,自然也明白,永王来此是有监军的意思的,虽然圣旨没有明说,但自己不能不管。 而且,他几乎在瞬间,就从太子的操作上嗅到了权谋术的味道,太子将两个仅存的皇子全部外派,自己就成了唯一在朝的皇子,地位更加稳固,而且会使得陛下无可奈何,只能捏鼻子认下,因为没得选。 而且,太子将嫡亲弟弟派去山西,把庶出的弟弟派往西北大军,里面的道道,当然在孙传庭眼中无所遁形。 这反倒使得孙传庭对太子的好感和认可再次上升,一个国家,帝王的权谋和魄力、能力非常重要,显然,信王出身的崇祯帝不具备。 从目前来看,受正统教育的太子,却是玩的非常明白,魄力十足,能力突出,从平稳掌权就可见一斑。 回到秦州城,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对接下来战事的商讨部署,剿灭数十万人的张献忠,可不是简简单单率军杀过去就完了。 路线、兵员分配、领军将领、后勤补给、和东南西南的配合、通讯、大军入川之后向东对李自成部的防守部署、向北对漠南蒙古的防御部署、向西北和硕特部的防御部署、各卫所驻扎兵力部署、陕西行都司的兵力调配等等等等。 而且开战之后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拿下的,攻城掠地,打个几年都是稀松平常,一旦前方开战,后方防线遇袭该如何防御等等一系列预案和应急处突的方案都要完备,可没有一拍脑袋就干的,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不可不慎重。 这头,朱慈烺已经在武昌府待了几天了。 刘良佐七万大军和黄得功的五万勇卫营整合的速度,朱慈烺不太满意,刘良佐有点儿阳奉阴违的意思,正是用人之际,朱慈烺不愿大动干戈。 把精力用在内讧上,这对御马监和刘良佐的军力都是损失,就算刘良佐的军队战力低下,但是打流寇还是可以的,有御马监几万骑兵,威慑各路军阀,想必他们自己拎得清形势。 没办法,朱慈烺只能语气强硬一些了,不然,这些人还以为自己都是个人物,朱慈烺不敢动他们呢。 “刘爱卿,第八军整合的事,太慢了,进度要提起来,孤还要北上徐州,没时间在湖广浪费,刘卿和马卿、黄卿,命你们一个月内完成整合,沿长江做好防御部署,等待朝廷的指令,整军进度上书朝廷汇报,若是逾期,你们自己掂量。”朱慈烺语气不善的说道。 受封第八军军长的刘良佐和政委马士英、参谋长黄得功面色惶恐,急急应是,受命驻守荆州的黄得功自然受命,早早从荆州乘船从长江南下到了武昌。 “黄卿。”朱慈烺转头看向另一位得力干将,黄蜚,此人乃东江镇旧部,毛文龙死后,他的舅舅黄龙袭了东江镇总兵职,东江镇彻底玩完后,朝廷调他到了天津卫水师,统领山东沿岸水师,任总兵。 朱慈烺接手天津后,就被调到了湖广,任兴都留守司都指挥使。 “臣在。” “孤命你从勇卫营提军两万,再从兴都留守司各卫所征军三万,成立兴都独立师,命你为师长,伺机收复承天府,世宗爷的故里,龙兴之地,岂能长期被流寇占据?”兴都留守司是世宗嘉靖道长继位后成立的。 原本的安陆州也升格为承天府,目前兴都留守司已经退守到承天府南部的景陵,与景陵卫驻防,一起守护嘉靖道长他爹的景帝陵。 “臣遵旨,定当尽快整合各卫所军制,建立兴都独立师,收复承天府。”黄蜚跪地接令。 “好了,湖广就交给你们了,十五万大军,要是还守不住长江天堑,你们都自裁谢罪吧。” “臣等必效死守卫湖广。” “嗯,希望如此吧,你们加紧行动,孤明日一早就出发北上徐州了,要对朝廷有信心,建奴号称满万不可敌,孤也说过,我大明官军,满响不可敌才是。” “现在你们驻地的赋税都交由你们直接处置,不必再上缴朝廷,后勤补给 和军饷只要不克扣,我大明官兵必然无敌,所以,朝廷剿灭流寇,驱逐建奴,指日可待,诸位亦当积极进取。” “臣等遵命。” 第137章 向北进军 翌日一早,朱慈烺率三万骑兵,离开武昌,向北进发。 “殿下,两位阁老求见。”春雨绵绵,虽然现在算不上春了,但五月的雨倒是远没有夏天的势头,小雨蒙蒙,众军连蓑衣都没穿,只是衣服有些潮罢了。 “哦?宣见。”因为下着细雨,众人劝谏,朱慈烺也没太坚持,就坐进了车驾中,假寐,听到刘大锦的禀报,调整一下坐姿,就让刘大锦宣见。 “殿下。”两位阁臣了解朱慈烺的脾气,进入车驾后,只是简单的拱手问候。 “嗯,两位爱卿坐吧,你们不在自己的车中躺着,非要来孤这儿挤着,可是你们的车中太冷了,过来暖和暖和?哈哈。。。”朱慈烺开个玩笑。 侯恂有些不适,尴尬的勉强一笑,李邦华倒是早就熟悉朱慈烺的脾性,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殿下可是幽默的紧,都五月天儿了,就算下雨,那也不冷,臣等来寻殿下,是因为这行军的路线,似乎不太对劲,高公公说是殿下安排的,所以臣等来一探究竟。”李邦华倒是笑呵呵的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是本宫下令变道的,往东走,都是回头路,还要经凤阳北上,没什么意思,本宫便让向西行军,本宫准备从湖广北上,穿越河南向东,抵达徐州,一路亲眼见见流寇占据的地方是怎么个光景。” “殿下万万不可啊,现在湖广北部和河南基本都在流寇手中,我们若是进入,必然会被发现,到时,若是引来大军围攻,岂不危矣?”侯恂立即就反对道。 李邦华也是收敛笑容,沉思着此行的危险性和可行性,随后,看了眼焦急的侯恂,也是拱手道:“殿下,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万金之躯,肩负大明的未来,怎可轻易犯险,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是啊殿下,你不知道,流寇从来都是仗着人多,每次攻城,集数十万众,要是被他们几十万人围住,我三万大军危矣。”侯恂是带领剿过流寇的,所以非常担心。 “呵呵呵,两位阁老不必惊慌,我三万大军是骑兵,况且第一军的5000军可是带了50门野战炮的,而且,两位阁老不知道,本宫可是带了好多好东西的,自从我军解决了引线燃烧速度的问题,好多军中的火器都大放异彩,下次去军械司,一定要带着你们。” “这次进入流寇所占区域,阁老大可不必担心,就算打不过,我三万骑兵啊,跑还跑不赢吗,我去会会他们,以后对付流寇的策略才能精准,每天看着奏报,你们能了解流寇现在是如何运作的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你们作为阁臣,掌天下大事的决断权,更应该了解我们的对手,才不至于在以后的交手中判断错误,两位阁老以为呢?” “这。。。是,殿下,臣受教了。”李邦华对流寇没啥概念,从心理上还是认为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刁民造反,加上现在军队的实力,因为火器火药的改革和制造的品质严控,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侯恂还想说话。 “侯阁老莫不是怕了?要是阁老害怕,本宫命人护送阁老回南京休养。”了解朱慈烺脾性的李邦华知道,这语气的朱慈烺已经生气了。 于是赶忙拉了拉侯恂的衣袖,示意他住嘴,你才做了几天阁老,要是惹太子不高兴了,给你回去就撸了,岂不颜面无存? 但侯恂却没有理会,正视着朱慈烺已经笑容消失的面庞,正色说道:“殿下,臣不是怕了,殿下若想了解流寇,现在可以分兵,由臣带领五千骑兵走河南,殿下率剩下的骑兵走南直隶,臣定然会给殿下交一封满意的答卷。” 看着梗着脖子硬和自己扛的侯恂,朱慈烺突然笑了,“呵呵。。。本宫在朝廷,已经很久没看到像侯阁老这样的大臣了。” “臣惶恐。”侯恂当即顺势跪下叩首。 “本宫不是在批评阁老,请来吧,只要你们认为自己的坚持是对的,大可和本宫力争,这是为人臣者的本分,本宫说不得也有唐太宗那样的胸怀呢,哈哈。。。” 侯恂和李邦华见朱慈烺这么说,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好似真看到了李世民一样的虚心纳谏的明君,冉冉升起,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这份欣慰的笑容,保持了不到三秒,就被朱慈烺接下来的话,给凝固在了脸上。 朱慈烺收敛笑容,“但是,为人君者,当采众臣之谏所长者用之,听之,却非用。” 看着两人僵住的笑容,朱慈烺哈哈一笑道:“哈哈哈,侯阁老的坚持是值得肯定的,但决策权在本宫,你说你想说的,我做我想做的,经过侯阁老的劝谏,本宫决定,还是走湖广河南一线。” 李邦华和侯恂眼角抽搐,低下头不说话了,朱慈烺这话说的其实也没毛病,我承认你说的在理,但最终怎么决策还是为君者说了算,就算你说的在理,我也不一定非要听你的。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朱慈烺见两人低头不说话了,得意的问道。 换来的还是两人的沉默和两双幽怨、无奈的眼神,看着朱慈烺脸上洋溢的青春的笑容和得意的眼神,活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两人一时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在无赖耍泼一般,无可奈何。 “哈哈,你们不说话就是没意见咯,好了,就这么定了。” “殿下。”李邦华想反驳,可是已经赶不上了。 “嗯,这样吧,本宫突然有个好办法,你们听听可行否?”朱慈烺说着突然眼睛一亮道。 “哦?不知殿下有何妙招?”没办法,侯恂只能期盼有其他更稳妥的办法规避风险,尽量避免殿下处于危险当中。 “是这样的,既然你们觉得本宫待在军中不安全,那不如这样,本宫率少量锦衣卫扮作商客独行,你们率大军吸引注意力,本宫给他来个微服私访如何?” 朱慈烺一番话,惊得两人嘴巴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慈烺。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主意甚为妥当?要是不错,本宫这就召丁自修和沈炼他们前来布置一番,我们分头行动。” “不行啊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如此儿戏,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要是殿下坚持,臣。。。臣就不走了,臣就堵在这车驾门口,殿下哪儿也不能去。” 两人听到直摇头,脑袋跟拨浪鼓一样,侯恂更是急的不知怎么办,直接也是耍起了赖皮,扒住车门不放手。 “殿下,这个提议实在太过儿戏,实不可取,殿下还是待在军中,随军而行吧。”李邦华也是苦笑着劝道。 “哎。。。既然你们不同意,那就算了,还是和大军一起行动吧,行了,侯阁老,有这必要吗?本宫还能跑了不成,本宫就随口一说,不行就算了。” 侯恂闻言,这才长出口气,他还真怕朱慈烺又像刚才一样,你反对你的,我做我的,那样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放开双手,侯恂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啊,您可是大明的希望啊,万不能出一丁点事儿,臣等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殿下安全,还请殿下不要犯险。” “好啦,本宫知道,就这样吧,我们先去承天府城瞧瞧,看一看沿途张献忠治理的如何?好了,两位阁老请回吧,到了会叫你们的。” “这。。。”侯恂犹豫着看向了李邦华,使了使眼色。 “殿下,臣等就不折腾了,还是在这儿陪着殿下说说话吧,这一路行军也着实无趣,臣等二人也能为殿下解解闷儿不是?”李邦华笑容憨态可掬的说道。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们两个赖在这儿了,想让我们走?没门儿,要是不看住你,我们一走,你转头带人跑了怎么办? 朱慈烺明白他们的意思,无语的拍了拍脑门没有说话。 “要是殿下不愿臣等打扰,那臣等就出去给殿下驾车吧。”李邦华直接抬出王炸。 “行了,本宫也没说要赶你们走,想留就留下呗,车驾这么大,三个人也不挤。”朱慈烺无奈的说道,内阁辅臣可是大明最顶级的人臣了,断然没有给太子驾车的可能,尊敬阁臣也是美德,免得留下刻薄的名声。 “呵呵,如此,臣二人就多谢殿下了,不知殿下想聊些什么?臣也算是在大明跑了个遍,算是略有阅历了,殿下想听什么,臣都可言语一二。”李邦华这当然是谦虚的说法,另外,国事基本都商议完了,这会儿也没啥说的。 “不若臣为殿下讲解经意吧。”侯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提议道。 这句话一出,立即引得朱慈烺和李邦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侯恂,倒是把侯恂看的有点儿懵,不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吗? “咳咳。。。两位阁老自行探讨经意吧,本宫昨晚没有休息好,要睡会,两位阁老自便。”说着,朱慈烺搓了搓有点儿僵硬的脸,往旁边的软枕上一靠,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了起来。 第138章 张可望? 侯恂一脸问号,转头求助的看向李邦华,李邦华无声的抚须大笑,侯恂无奈,只好挪到李邦华近前,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低问道:“孟暗兄,这是为何啊?” “若谷啊,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可听说过哪个太子勤奋好学,钻研经意,成就一代大儒?没有的,皇子们的教育,都是做到了解怎么回事儿就行了,你家朝宗年纪轻轻就能高中举人,自然是因为他苦研经意,但,那是他的功名路,不得不如此,你觉得殿下需要吗?” 侯恂一怔,想想也是,自己真是一时没转过弯来,以前陛下经筵不辍,自己还以为太子也喜欢听呢。“是我糊涂了,那现在怎么办?就这样干坐着?” 李邦华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刚才就是提议和殿下聊点儿他感兴趣的风趣轶事打发时间,现在你想想有什么有趣的事能打动殿下吧,殿下毕竟还是少年人,你要找些少年人感兴趣的。” 侯恂思索半晌,不确定的问道:“孟暗兄,你了解殿下,你觉得,手谈如何?”琴棋书画,读书人基本都要会,但会选一门作为副技傍身,车内空间和颠簸的原因,其他都不怎么适合,唯独下棋倒是合适。 “嗨,若谷你还真找对了,殿下对棋、书两道,颇有心得,你邀殿下下棋,殿下定会应允的。”李邦华跟随朱慈烺日久,自是知道一些。 “这。。。要不,孟暗兄你来邀殿下?”侯恂怕被拒绝,毕竟还不算太熟,要是拒绝了,老脸就丢尽了。 “这局面可是若谷你搞出来的,当然是你去打破啦。”李邦华揶揄道。 “这。。。也罢。”抬头看了一眼朱慈烺,双眼微闭,但长长的眼睫毛却在不停的闪动,老谋深算的侯恂一眼就发现朱慈烺现在的内心也是不平静,放下一大截心,开口道:“殿下。。。殿下?” “何事?”朱慈烺眼睛闭着没有睁开,应声问道。 “臣二人实在无聊,但人老了,也没什么瞌睡,一时倒也睡不着,想请殿下手谈一番,打发时间,不知道殿下技艺如何?”侯恂的话,也是带了很大的门道在里面的,先是自贬,然后略带激将。 “哦?侯阁老有如此雅兴?呵呵,那本宫倒也不急着补觉了,本宫技艺还算凑合,就勉强陪侯阁老手谈几局吧。”朱慈烺立即睁眼,起身回道。 “殿下不必谦虚,臣可是听闻,殿下技艺高超,可别被殿下今日杀得屁滚尿流,那臣可就丢脸了,哈哈。” 朱慈烺从车驾的两侧暗格中取出折叠棋盘和黑白子,摆好架势,李邦华旁观,三人就开始打发时间了,朱慈烺的棋盘和棋子带有磁吸,即使是在颠簸中,也不会轻易滑落散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朱慈烺也是一惊。 大明就有这么巧妙的构思了吗?但再一想磁石的发现,好像已经很久远了,指南针都发明出来好久了,也就释然了。 朱慈烺前世今生学的棋艺都不少,自认为还算够用了,但侯恂不愧为顶级文人骚客啊,那棋艺更是炉火纯青,两人下了几盘,虽互有胜负,但朱慈烺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侯恂在让自己。 当即转换棋种,收起围棋,和侯恂摆起了象棋,朱慈烺对象棋更为自信,而且象棋费时,想要轻松取胜,除非棋艺差距很大。 一路上,三人倒也玩的愉快,时间也在不经意间快速流逝,侯恂和朱慈烺之间也算是多了非常多的了解,关系拉近了不少,侯恂也是收获满满。 。。。 第二天一早,才出发没多久,开路的沈炼就回来禀报,不久就要到京山县了。 这日天气放晴,朱慈烺也没再乘车驾,而是着甲骑马而行,和几位文武边走边看两边沿途的情况,官道不算太宽,只容六骑并行,当然,周边派出了大量夜不收侦查。 一路走来,荒芜是有,但更多的还是耕种的水稻,不管是大明控制区还是进入张献忠的控制区,基本都还算不错。 打仗是打仗,打仗也要种粮食啊,不然大军吃什么。 “殿下,抓到一些百姓,正在地里操持,请殿下定夺。”沈炼带了一些百姓过来,因为在敌占区,沈炼一时也拿不准该怎么办?置之不理还是当作叛民处理? “带上来瞧瞧吧,孤也有话要问问他们。”朱慈烺吩咐道。 “是,殿下。” 只见有七八人被押解上前,军士还没说话,这些百姓就已经自己跪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吓得。 朱慈烺挥挥手,按压的锦衣卫这才放手,众人顾不得活动手臂,就都匍匐趴在地上,脑袋杵地,头也不敢抬。 他们虽然无知,但也能认出,这是大明的骑兵军队,他们现在在大西地盘上当百姓,不知道朝廷大军会不会把他们杀了。 “抬起头来。” 无人敢动,后面的锦衣卫见状,再后面踢了一脚,众人这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向朱慈烺一众。 “军。。。军爷饶命啊,小的们只是为口吃的,只是想活下去,求军爷饶命啊。”当中一个中年汉子哆哆嗦嗦的求饶道。 因为朱慈烺一众全部穿着盔甲,就连两个阁老也是一样,行军打仗,可不适合穿常服,朱慈烺更是被要求着三甲,内衬大内秘宝金丝软甲,中间锁子甲,外罩山纹甲,头戴八瓣帽儿盔带有护颈链。 其他文武,文臣多是穿着棉甲凤翅盔,武将鱼鳞甲、山文甲居多,头盔就是个人喜好了,基本都是明军制式,四瓣、六瓣、八瓣帽儿盔都有,形似飞碟,凤翅盔、钵盔、笠盔都有,相同的是,帽尖都有避雷针和盔缨。 这玩意儿可不是满清发明的,更不是明朝发明的,由来已久,不可考。至于清军的盔甲,基本照搬的明军棉甲加钵盔,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明军。。。。 看着一群人全是甲胄在身,这汉子这才称呼军爷。 “你不必紧张,我军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们可是朝廷的军队,怎么会伤害百姓呢。”朱慈烺见他不应话,边接着问道:“你们可是承天府的百姓?” “是的,军爷,小的们都是京山县的百姓,正在给地里除草。” “张献忠治理的如何?” 这句话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半天才道:“没。。。没什么两样,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种地交税,大将军的军队也很守纪,不曾骚扰百姓。。。” “哦?呵呵,这么说张献忠治军还是个能手啊,湖广现在谁在坐镇啊?” “这小人不清楚。”他是没明白朱慈烺说的坐镇是啥意思? “那你刚才说的大将军是谁啊?” “是。。。是张可望将军。他带着大军驻扎在襄阳。” “唔。。。张渴望?张渴望。。。这名字很熟悉啊,但好像又没听说过,张献忠不会派个无名之辈来守桥头堡吧?”朱慈烺有些苦恼的想着这人是谁。 “殿下,这张可望乃张献忠这贼人手下的第一猛将,是张献忠四个义子当中的老大,风闻此人治军严谨,勇猛无比,而且,尤善内政,倒也听说是个人才。”侯恂在朱慈烺身侧小声解惑道。 “啪”的一声,朱慈烺拍了拍头盔,心中暗道一声自己好蠢,张献忠这会儿还没死呢,他的四个义子这会儿都是随张献忠姓的。 那如此说来,前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可望了?此人在历史上臭名昭着,但也确实勇猛过人,而且之后和李定国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着实不好评价,但他最后民族大义确实没站住,不管什么原因,这点很致命。 “这附近有驻扎军队吗?” “回军爷的话,京山县据说有两万大军驻扎,至于其他地方,小的就不清楚了。”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沈炼,一人发一两银子赏赐。” “是。走吧。” 待人下去后,朱慈烺向众人说道:“不错,张献忠确实比李自成强多了,李自成整个就一蝗虫,只知道吃,不知道种,他这种货色,注定翻不出什么大浪,走,全军全速前进,咱们去会会京山县守军,称称他们的斤两。” “出发。” 。。。 大军在全速前进,不用多久就能杀到京山县城下,这,就是骑兵的机动能力。 历史上大西军这会儿本应该盘踞湖广和南直隶的江北大片区域,这会儿应该正在攻打重庆,但朱慈烺的蝴蝶效应,早就触发了。 因为崇祯十六年下半年,本该集朝廷南北水陆数十万大军第二次围剿李自成的大战,因为朱慈烺给孙传庭假传圣旨,北军根本就没出关,直接向西撤退了,无人统筹指挥、背锅,南军自然不会傻到自己上前硬刚李自成。 所以李自成基本顺风顺水的进入了陕西,而南军也撤回了驻地,湖广、南直隶数十万大军仍在,再像历史上一样攻打湖广和南直,可就不会如入无人之境了。 张献忠本就有入川的想法,崇祯十六年中原已经混不下去,再待着就要饿死了,张献忠果断南下湖广,拿下湖广北部长江沿岸,然后组建水师两部,逆江而上,水陆齐攻,重庆、成都相继失陷。 十六年末,张献忠就已经在成都站稳了,经过这半年多的发展,张献忠根基比李自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君不见李自成前军一败,统治区域立即崩坏,没有为他提供多少抵抗力,一溃千里。 李自成的势力范围是张献忠的几倍,但李自成到了北京了,还在为吃喝发愁,由此可见一斑,此人内政一片混乱,导致他之后被打的还不了手。 第139章 京山县 一个时辰之后,朱慈烺率三万骑兵已到城外,三万骑兵呈半圆形分布,三万人马,当真是铺天盖地,只见成为一片红色的地毯铺面,威慑力十足。 从腰间抽出单筒望远镜,朱慈烺向城头看去,只见城头已经人头攒动,刀枪林立了,往下一拉,城门已经关闭,城外不少百姓还在门洞处拍打城门,让守军开门,这自然是叫不开的,所以,绝大部分早都顺着城墙两边跑路了。 “呵呵,倒也还算警觉,手脚也麻利。”朱慈烺轻笑一声,守军的反应还是相当迅速的,“周将军,派人进入四里范围,试试他们的深浅。” “臣遵命。”周遇吉让勇卫营的把总,带了五百骑,上前试探。 见城外骑兵分出一队直冲而来,城头果不其然亮出了大炮的炮口,只是没有发射,想看看这骑兵想干什么? 一众文臣武将基本都在使用望远镜观看,朱慈烺可没少淘换这玩意儿,现在指挥使一级基本人手一把。 试探到三里范围内,见城头还是毫无反应,朱慈烺命人鸣金。 “诸位看到了吗?” “回禀殿下,臣数了一下,城头有大炮十门,要是满配四十门,那就县城来说,已经是大大超标了,府城也不过如此。”腾骧右卫指挥使李弘济分析道。 “不错,不过,以臣的推断,京山县城乃首冲之地,布置超常也情有可原,要是每座县城都如此配置,哪来这么多的大炮。”武骧右卫指挥使陈光裕补充道。 “嗯,言之有理,不过无所谓,他们的炮再多也只是挨打的货,走吧,我们出发,今晚找个村镇扎营过夜,煮些熟食吃吃,不能老吃干粮。” 朱慈烺他们这边绕城而过,这下就把城内的主将给整懵了,咋滴,不攻城,绕城而过?想干嘛?也要学咱流寇前几年的路数,抢劫大西的村镇? 坏了,要是明军真不要脸了,反过来这么对付大西,那还搞个屁啊,事情大条了。 这人不敢耽搁,一边派出几路信使,绕开前方的大明骑兵,向府城和襄阳汇报军情,一边派出精锐老营亲兵做斥候,跟住大明骑兵,他们这么大队的骑兵,非常好跟踪,几个老兵不在话下。 除了这些,他也没法救援城外的百姓了,只能在城中备战,加固城防,这骑兵不攻城,说不好只是大明的前锋,保不住后面马上就有大规模步兵跟进攻城了,这些骑兵,多半是去断自己补给的。 京山县还在自己吓自己,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朱慈烺则已经率大军悠哉的围住了一个大镇子。 当三万骑兵分路堵住镇子的几条出入口,包围整个镇子的时候,里面的人才发觉被围,此时再想逃走或者突围,简直如痴人说梦。 夕阳已经偏挂,镇子东头的打谷场上,全镇五千多口已经被集合在场上蹲着了,四周只剩勇卫营两千军在外围警戒看管,其他军队,都已经去镇子外围,依托地形和外围民房等建筑扎营布防了。 主大营就扎在打谷场以东,距离河流两百米的地方,以作依托。 “诸位父老乡亲,大家不必惧怕,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是朝廷的军队,自然不会加害大家,我军要向北,路过此地,今晚会在此驻扎一夜,请大家过来,就是想要告诉大家,待会儿回去之后,晚上宵禁,不许出门游荡。” “以免和大军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还有,朝廷军队遵纪守法,不会侵犯大家的财物,你们大可放心,大军不会进入镇子,诸位也安稳些,不要出镇,另外你们这里有没有镇长,起来说话。” 朱慈烺说完,半天无人应话,场面有些尴尬,祖泽清凑上前来说道:“殿下,百姓无人答话,可审问一下叛军,在镇子北部,发现了一处军营,据查是流贼设立的巡检司,有一百多人驻守,杀了两个顽固的小头目后,已经全部被拿下了。” “哦?早说嘛,带上来问问。”朱慈烺顺势在临时搭建的高台摆放的座椅上坐下,等着锦衣卫提人上来了解情况。 “跪下。”不一会儿,锦衣卫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了,押着的锦衣卫一人一脚,踢在两人的腿弯,押着二人跪在地上。 场上的百姓,这会儿也看到了前面的情况,一个个的怯生生的偷偷抬头观看,这才看到,刚才喊话的人,竟然是个少年人,此刻正一身戎装的坐在台上。 “殿下,经过初步审讯,这二人是他们的头目,流贼称之为巡检使,一个是正使,一个是副使。”祖泽清为朱慈烺介绍着二人的身份。 “带上来,孤有话问。” “是,殿下。”祖泽清挥手让人将两人押到近前。 “我问你们,承天府府城驻扎了多少军,襄阳张可望又领军多少?”朱慈烺低头看着跪在眼前的二人,温声问道。 “。。。”二人只是抬头看了看这戎装华丽的少年,猜测他是哪个富家公子,不以为意,并未说话,像他们这种小喽啰,还看不出朱慈烺山文甲胸前那两条盘龙,代表着什么。 “呵呵,有点意思,泽清,砍两个流贼,之后我问一句,他们若是不答,就砍两个人的脑袋。”朱慈烺继续温声说道。 而这温柔的语气,却说着残酷至极的话语。 “不要,你们是官军,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听了朱慈烺的话,流贼的正使终于抬起头抗议道。 “你们是朝廷的反贼,跟你们有什么道义可讲?”朱慈烺挥挥手不以为意。 祖泽清见朱慈烺动作,立即吩咐手下从旁边提人,在两人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就被压到了高台边缘,他们看见两位头儿也在这儿跪着,还不太明白情况,就被押着面朝台下偷偷观望的百姓。 两人茫然的和台下的百姓对望着,突然听到‘仓’的一声,那是长刀出鞘的声音,他们如何能不懂,但还没等他们惊恐反应过来,就突觉天旋地转,隐约还看见了高台上跪着的自己?好像还是没有头的自己,那自己的头呢? 还没想完的两颗流贼的脑袋,已经掉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到了最前方的百姓面前,惊起一阵骚乱,最前方的一名老者还算镇静,安抚着周围的人,看着地上的脑袋,再看看台上掉下的尸体,最后,目光看向了朱慈烺,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边,审讯还在继续。 看着两人紧握的拳头,和绷直的身体,朱慈烺接着问道:“还是上一个问题,你们有人回答吗?没有的话,泽清你就继续吧。” 两人抬头怒视朱慈烺,看着脸色淡然的朱慈烺,他们很难相信,一个少年,对砍头这种事竟然如此淡然,好似见了无数次了一般,就算他们两个,看着这鲜血喷涌的一幕,也是心头发紧,胃里难受至极。 “好,我说,不要再杀了。”那正使咬牙道。 “对嘛,我就无聊,好奇问一问而已,你以为我想去攻打城池啊,我只是想看看,张献忠在湖广的布置罢了,你不会以为我会带着骑兵去攻城吧,唉,可怜那两个兄弟啊,就问了你们这不值一提的消息,就这样殒命了,你们害死了他们啊,说吧,如何布置的。” 看着朱慈烺在这说风凉话,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两人牙齿咬的咯咯响,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可奈何。 只能乖乖回道:“府城有三万多军,大将军在襄阳驻军十余万。你们最好早点滚出湖广,不然,大将军定会率军将你们一网打尽。” “呵呵,张可望我听说过,确有过人之处,奈何从贼,有机会替我带句话给他,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朝廷的大门还是向他们大开的。好了,不说这些了,我问你,这镇子的镇子是谁?” 没想到,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又让两人沉默了。 “呵呵,有种,泽清,去,带四个人上来砍了。” “不要。。。” “不要。。。”后面这开口的,竟是来自台下的最前面的那个老者。“不要再杀人了,老朽就是本镇的镇长,有什么话,贵人问在下就是了。” 老者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袭文士长袍,步履坚定的来到朱慈烺面前跪下,恭敬的行了一个君臣大礼,看的众人不由挑眉。 众人对朱慈烺的称呼,都是极小声的,朱慈烺自己,也是自称我,并未暴露身份,这老者眼力倒是了得。 “呵呵,有点意思。我刚才问你们,谁是镇长,你怎么不回话?” “回贵人的话,在下本以为朝廷乃仁义之师,不会胡乱杀人,可,没想到。。。不得已,在下只能出来了。” “没那么简单吧?你以为你用言语挤兑,我就会改变行事风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有,他俩和你什么关系,为何刚才也不言语?” 老者被朱慈烺说的脸上悻悻,苦笑一声才道:“回贵人的话,说实话就是,在下怕死,朝廷军队的名声实不敢恭维,至于这二人为何不言语,其实,这正使,正是在下的未婚姑爷,已经订亲,准备找个吉利的日子完婚,还请贵人发发慈悲。” “哦~~,这话还算实诚,原来是翁婿,那就说的过去了,其实我是真没想杀人,只是想找你们简单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明日一早,我们就走了,你们该怎么过就继续怎么过,丝毫不影响,另外,你刚才说朝廷军纪涣散,这么说,张献忠军纪很好咯?” “这。。。在下失言,不过,确实比以往的官军好多了。” 第140章 出人意料的大西 “怎么个好法?”朱慈烺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扰民,不犯法而已。巡检司门口有立碑,若贵人有兴趣,可以拿来一观。” “呵呵,好啊,泽清,去抬过来我瞧瞧张献忠立的军纪条例。” “是。”祖泽清拱手应了一声,招手安排人去搬。 “老先生是读书人?” “在下不才,是崇祯六年湖广的举人。”说到功名,老者脸上重新露出了从容的神色。 “哦?竟然是个举人,失敬了,老先生起来吧。崇祯六年的举人,那为何没有去吏部候缺?” “在下补过缺了,在陕西做过两任的知县,后来调到广西任推官,但遭到上司排挤,无奈只能致仕回家,也算不枉此生了,现在颐养天年,倒也自在。”老者说起过往,还是相当骄傲的,举人官能跳出知县的限制,还是很有东西的。 “嗯,看来先生还是有些治理的能力的,那怎么没去张献忠那里做官啊?我可是听说,去张献忠那里的,有些个秀才都做到尚书了,先生这举人身,不得做个大学士啊,哈哈哈。”朱慈烺后半句,完全就是讽刺张献忠,揶揄老者。 “呵呵,贵人说笑了,在下现在虽在大西的治下,但一臣不事二主,此后做个普通百姓即可,不再奢望什么高官厚禄。” “嗯,还算是有点儿读书人的骨气,那你就先好好的做张献忠的顺民吧,之少,张献忠比李自成强多了,张献忠还算有些大义和能力,行了,我要知道的就这些,和你们随便聊聊而已,顺便,大军晚上要宿营,先生既是镇长,就安排点人帮帮厨,顺便拿些锅碗瓢盆什么的,这样能快些。” “剩下的,就是好好约束百姓,我军只是路过此地,明日一早就开拔,别惹些不必要的乱子出来。” “是,在下自当奉命。” “殿下,东西抬过来了。”祖泽清上前低声禀报道。 “走,瞧瞧写的什么。”朱慈烺起身向立匾走去。 众人跟在身后,镇长听到祖泽清对朱慈烺的称呼,眼角一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心中翻江倒海。 朱慈烺一行,本身也没打算隐藏身份,要不然也不会穿着皇室才能穿的金色盘龙山文甲了,而镇长毕竟做过大明的正经文官,其实早就看出端倪了,因此才会称呼贵人,而不是将军。 一行来到高台侧面,只见四个锦衣卫抬着一块木制的立匾,上面写着军纪的规定。 一、不许末奉府明文,擅自招兵,扰害地方者,许彼地士民锁解军前正法。如容隐下举,一律连坐。 二、不许往来差舍并闲散员役,擅动铺递马匹、兵夫,查出捆打。 三、不许坐守卫方武聊,擅受民词,违者参处。 四、不许假借天兵名色,扰害地方,该管地方官查实申报,以凭枭示。 五、不许无赖棍徒投入营中,擅辄具词诈告,妄害良民,违者捆打。 六、不许守城文武官员,擅娶本土妇女妾,加违参究。 “呵呵,有点意思,你们都过来看看。”朱慈烺招呼御马监六人和暂时提领五千新军的马科都过来看看大西军的军纪条例。 “先生,这第六条的军纪,貌似和你们所为不符吧?”朱慈烺看完,转头看向镇长问道。 “禀贵人,在下嫁女乃心甘情愿,也是向朝廷。。。向上申请批准过的。” “嗯。如此倒也无妨。”朱慈烺点点头,看向众人说道:“你们可看到了?自古就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说,张献忠比李自成强多了。” “李自成就不懂这个道理,人言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军在百姓眼里,更加不堪,所以,我军自改革后,首抓的还是军纪。” “此次乃御马监第一次出朝作战,军纪一定要抓好,新军可是砍了不少人了,至于其他改编的军队,以后也自是要慢慢革新立威,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你们各自回自己所部吧,泽清、自修,高伴伴,我们走,去巡查一下扎营的情况。” “是,殿下。”众人齐声回道。 “殿下,那村民和流贼的叛军。。。”沈炼出列请示道。 “唔。。。让镇长配合,百姓全部回家,不要再出门了,至于叛军,关押回巡检司,我军只是借宿一夜,明日他们该干嘛就干嘛。”朱慈烺在刘大锦牵过马后,边上马边回道。 “是,殿下。”听闻朱慈烺的话,沈炼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些叛军,但也不敢违背太子的命令,只好暗道这些贼人走运。 他这些日子也算是和太子接触良多,虽然太子和煦,但最好不要自我感觉良好,做一些蠢事,太子杀人的时候,可也是脸色和煦呢。 听到朱慈烺的吩咐,镇长和两个正副巡检使也长出口气,他们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朝廷的大军,就算路过,也会顺手把他们这些叛军杀个干净,要是再残忍一些,满镇百姓可能都难逃毒手,可是,没想到现在的官军,竟然如此的仁慈,守纪。 朱慈烺带人巡查完毕,带人回到大帐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了,众军的营帐早已扎完,外围也做了布置,夜不收更是洒出三十里开外,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看到众军已经开始开饭,朱慈烺也是饥肠辘辘的回来吃饭了。 朱慈烺的帅帐,并未在镇子找豪华的民居,为了安全考虑,大军的营帐基本都是依托镇长地形驻扎的,进入镇子,反倒容易遇刺,帅帐在东侧新军的中央,周边全是军帐,这才叫安全。 刘大锦和李安打起门帘,朱慈烺刚进去,就见里面跪着两名女子,旁边站着沈炼,“参见殿下。” “嗯,大锦,传膳吧。沈炼,这两个女人是?”朱慈烺走到旁边的架子前,李安带着两个小黄门给朱慈烺卸甲。 “禀殿下,这是镇长的女儿和儿媳,来这儿是伺候殿下的。” “呵。。。镇长自己愿意的还是你逼人家的?”朱慈烺轻笑一声,好笑的问道,沈炼不愧是老锦衣卫,这思想就非常的‘体制’。 “能服侍殿下,自然是她们的福气,怎么会有逼迫呢。”沈炼倒是理所当然。 “起来吧,孤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卸完甲的朱慈烺,在李安的服侍下,换上了太子常服,淡青色的常服,团龙盘绕,贵气逼人。 “谢大人。”二女这才站起身形,一个女子更是大着胆子,浅抬蛾眉,打量眼前尊贵的少年,看到其穿着的常服,更是瞳孔一缩,惊骇的低下了头。 “殿下,膳到了。”刘大锦禀报道。 “嗯,上吧。” 朱慈烺在圆桌上坐下,小黄门麻溜的将四菜一汤摆放上桌,因为行军打仗,朱慈烺特命简食。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服侍殿下用膳。”沈炼皱眉向两女训道。 两个女子,一个战战兢兢的不应声,另一个则拉了一把,向着朱慈烺走近,“嫂嫂为殿下斟酒吧,小妹为殿下按肩。” 女子紧张的点点头,没有说话,站在朱慈烺的右侧,哆哆嗦嗦的提起酒壶为朱慈烺倒酒,好悬没倒在桌子上。 “殿下,小女子为殿下捏捏肩吧,缓解一下疲乏。”这女子走到朱慈烺的身后,抬起玉手,轻柔的搭在朱慈烺的肩上开始揉捏着。 “唔。。。”靠在椅背上,朱慈烺闭着眼睛,未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开口道:“大锦,照着这个再上一份儿,再加三副碗筷,沈炼、泽清、自修,你们也坐下一起用吧,累了一天了,早饿了吧。” “殿下,臣等不敢,殿下不必担心,臣等等会和兄弟们一起吃点儿就行了。”沈炼插手推辞。 “别废话,坐。” “这。。。是,殿下。”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丁自修最先回应坐下,他时刻常伴朱慈烺左右,对朱慈烺脾性最为了解,殿下是不太拘泥于这些的。 速度很快,照原样又上了一份,女子的工作又多了,莲步轻移,转了一圈,为四人都把酒添满,站了回来,提着酒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朱慈烺身后的女子,只见她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很快,她们就知道为什么菜上全了,没一个人动筷子,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只见出来两个小黄门,拿着碗筷就上桌夹菜,开吃了起来,过分的是,他们碗里还盛了半碗米饭,完事儿还给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美滋滋的喝了。 而坐着的四人,都视而不见。站在朱慈烺身后的女子,则早已恍然。 少顷,刘大锦上前低声道:“殿下,已经试完了,可以用膳了。” “嗯,好,那就赶快吃吧,饿死了。”朱慈烺这才睁开眼,招呼三人吃饭。 随着朱慈烺夹菜开吃,三人也开始夹菜吃饭,祖泽清和沈炼还有些拘谨,小口的细嚼慢咽着,丁自修则端起米饭,开始狼吞虎咽了。 “吃啊,你俩再端着,等会儿被自修吃完了。”朱慈烺打趣儿一声,两人这才开始扒饭。 “小姐是镇长的女儿?今年多大了?”朱慈烺边吃饭,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的,殿下,小女子婉容,今年十五了,这是小女子的嫂嫂。”婉容语气平静,声音婉转,一如她的样貌,温婉可人。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殿下,但他们都这么叫,自己跟着叫就对了。 “嗯,名字不错,和你很相符,今天过来,是你自愿的还是被逼的。”朱慈烺随口问道。 婉容还没说话,沈炼扒饭的手却是一僵。 第141章 青莲叶婉容 “回殿下,家父是被逼的,小女子本身,是自愿的。” “哦?哈哈,有趣的回答,看的出来,被逼的在本宫的意料之中,你的自愿,却是在本宫的意料之外,何解?” “官军可恶,如此陋习,家父自是不愿。”婉容嘴上批判着,手上却丝毫没受影响,惹得三个锦衣卫大佬都怒目而视。 她却不看,盯着朱慈烺的后脑勺自顾自的说道:“不过,小女子个人却是自愿的,而且,还想请殿下,带走小女子。” 语不惊人死不休,朱慈烺喝了一杯酒,看着旁边低着头紧张的倒酒的妇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呵呵,有意思,莫不是本宫帅气逼人,你一见倾心,竟要以身相许?” “殿下自是英俊,但也没到小女子一见之下,奋不顾身的程度。” “哦?那是为何?” “想必殿下已经知道,小女子和那流贼的头目订婚的事儿了。” “那又如何?你不愿意?”朱慈烺从她对大西军的称呼,还是听出一些端倪。 “不错,让我嫁给他,是家父的意思,家父虽不愿做流寇的官,但还是想拉一些关系,好安然生存,小女子虽然对朝廷也没什么好感,但让小女子嫁给流贼的头目,小女子也是不愿的。” “本来婚嫁,自是父母之命,小女子本当遵从,但小女子自幼还算识些诗书,明白事理,若是嫁个平常百姓,小女子也就认了,但要嫁给反贼,小女子实难从命。” “呵呵,唉。。。所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是有道理的,读了书的女人,就不好管了。”朱慈烺朝着三人打趣一句。 三人尬笑着没搭话。 “此乃大义,朝廷虽然腐败,但依旧是正统,小女子不愿和反贼有什么瓜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本宫没说你有什么错,此言在理,我皇明三百年统嗣,自是天下正统,那你打算怎么做?” “小女子刚才已经说了,请殿下将小女子带走,小女子愿为奴为婢,若殿下垂怜,请殿下善待,若殿下无意,为小女子找一汉人夫家嫁了亦可,小女子感念殿下恩德。” “哦,本宫算是听清楚了,反正就是要嫁个清白人家是吧,行,这倒是算个高尚的请求吧,本宫准了,你就先跟着本宫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若有缘,本宫自然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的。” “小女子多谢殿下恩典。”婉容竟是平静的谢恩,好似说的不是她的事儿一样。 “你啊,刚才本宫的话说错了,你的名字和你的性格是完全相反啊,内心坚毅,有自己的坚持是好事儿,不过,行军打仗,条件艰苦,跟着本宫也不例外,你可想好了。” “谢殿下提醒,小女子不怕。” “嗯,你自己想好就行。”放下碗,旁边的妇人接过去盛饭了,朱慈烺问三人道:“你们说说,接下来,咱们去哪儿?要不要去府城转转?” “殿下,府城根据情报,也和京山县无二,不去也罢,该看的差不多都看了,我军不若向东北,直驱汝宁府,早点儿到徐州主持军务。”祖泽清还是觉得待在这敌占区不安全,尽早离开为上。 “是啊,殿下,回帐前,下面来人禀报,今天已经截住五波京山县的信使,全是向承天府和襄阳警示求援的,虽说我军夜不收撒的广,但保不住有漏网之鱼,将消息带到襄阳,张可望手握十几万大军,要是联合众军对我军合围,情况不容乐观。”沈炼分析劝谏。 “嗯,言之有理,那就不去承天府了。”三人刚松口气,朱慈烺就接着说道:“明天出发,直奔襄阳,咱们去会会张可望。” “殿下,不可。。。” “是啊,殿下,两位阁老也不会同意的。” “嘶。。。”朱慈烺咧了咧嘴,“我说婉容小姐,轻点儿。” “是。。。是,殿下。”听到随军的竟然还有内阁大臣,婉容沉静的心湖终于猛烈荡漾,手上一时失了方寸,殿下?阁老?那,这殿下的身份。婉容此刻已经是满脸的震惊,在不复之前的从容。 “你们真是的,阁老们是文臣,你们是武将,阁老们怕,你们也怕?”朱慈烺用起了激将大法。 嘿,你别说,不管是真的假的,三人都急忙说道:“殿下,臣等愿意效死,不惧流贼。” 这,就叫政治正确。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明日瞒着两位阁老即可,相信他们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是,殿下。”三人满嘴苦涩,我们只是说不怕,可没说同意啊,我们自己是不怕,但怕你出意外啊,但此时,也不容分辩了。 吃完饭,三人退下,布置帅帐防卫,祖泽清和丁自修的寝帐,就在朱慈烺的左右紧挨,沈炼的则在朱慈烺的后方,三人的寝帐呈三角形合围。 朱慈烺回了里间,帅帐还是宽敞,外间座椅,小床齐全,中间两块屏风阻挡,里面才是朱慈烺的床榻。 躺在床上,微微闭目养神,跟进来的婉容和她的嫂子蹲坐在榻前,为朱慈烺捏着小腿肌肉。 “婉容,你姓什么?”朱慈烺随口问道。 “小女子。。。婢女姓叶。”叶婉容微微诧异,今天和父亲聊了这么久,竟然没问父亲姓名? 听着叶婉容的自称,朱慈烺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了,“嗯,明天给你找套锦衣卫的校尉锦袍,以后军中人前以男装示人,军中禁止携带女眷,本宫也不能明目张胆,带坏风纪,还有,你会骑马吗?” “是,婢女在家中学过骑马,技艺还算精湛。”叶婉容柔声回道。 “好,如此,就骑马跟随吧,军中一般不会坐车驾,你可准备好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婢女不怕,殿下,水来了,我们给殿下洗脚吧。”叶婉容起身从刚进来的小黄门手中接过热水盆,端到跟前,解开朱慈烺的靴子,示意嫂子为朱慈烺洗脚。 妇人也没推脱,现在什么情况,她自是清楚,被强迫过来伺候,这洗脚算什么,在家里每天给丈夫洗脚自是熟练,连今晚侍寝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形势比人强,自己要是反抗,换来的,可能就是丈夫和公公婆婆一大家的命丧,自己的贞操,实在微不足道。 来到这里,她早就没有再回去的打算了,从跨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今晚这趟,不管自己有没有被侵犯,回去都是说不清的,其结果要么被休回娘家,此生无法做人,要么,自己自尽以全贞洁。 但是,自尽何其可怕,自己才20岁,连孩子都没有呢,她不想死,而且,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坦然面对死亡?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没有人不怕死,自己一个弱女子更是,世间的贞洁烈女,大多不过是不堪人言,被逼殉节罢了。 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揉捏搓拭着,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婉容见嫂子没什么异常,这才起身坐上床斜坐着俯身为朱慈烺捏起手臂,垂首到朱慈烺耳边,轻声道:“殿下,待会儿让婢女为殿下暖床吧,嫂子是小户人家出身,不识礼数,就让她再外间伺候吧。” 朱慈烺听闻嘴角扯动,心里哪里不明白,她们也清楚过来伺候是干什么,这小妮子倒是仗义,为了保全嫂子的贞洁,主动出言承受,这五月的天,早已有些炎热,哪里还需要什么暖床,只是侍寝的委婉说法罢了。 “好啊。”朱慈烺无所谓的应道。反正也没打算对二女如何,比他们漂亮的多的宁氏她们,自己都忍住没吃。 叶婉容长得是漂亮,但也就和朱慈烺的四个贴身侍女相差无几,比李姝她们略有所差,比宁氏她们,更是差了一两个档次。 帐内寂静,叶婉容的声音虽小,但她的嫂子仍是听的一清二楚,知道是为自己牺牲,但她哪里知道,只有进了这大帐,清不清白早就注定,哪怕今夜自己完好无损的待在外间,回去也没人相信,结果都一样。 她咬了咬嘴唇,心中下定了决心。 洗完脚,她将水端出去外间,交给了侍候着的小黄门,咬咬牙,提起裙摆,迈着坚定的步子,进入了里间。 大着胆子,说了她来了之后的第一句话,“小妹,你去外间伺候吧,你还未出阁,怎么能伺候好殿下,嫂子来吧。”虽然脸红,但还是坚定的看着叶婉容说道。 自己已经是人妇了,而且,今晚睡不睡,其结果都一样,别人都会认为之间失了身,自己也无从证明,但小妹不一样,她还是处子,只要保留处子之身,这就是贞洁的证明。 朱慈烺有些无奈的睁开眼,看着这个还算有些姿色的妇人,有些好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朱慈烺的问话,她红着脸看了一眼朱慈烺,这才算是第一次抬头清楚的看清朱慈烺的长相,确实比自己的丈夫英俊了不知道多少倍,莫名的,心头竟然有些放松下来,好像,也不是很亏?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低下头糯糯道:“奴家叶方氏,闺名清荷。”然后又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朱慈烺到:“求殿下开恩,让小妹出去,她还没有出阁,殿下不是答应了替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吗?奴家蒲柳之姿,已为人妇,自当会尽心服侍好殿下。请殿下恩准。” 第142章 方清荷 朱慈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看到叶婉容还想开口,当即道:“你们别争了,你们以为本宫是色中饿狼?非要把你们怎么样?行了,替本宫更衣吧,然后,你们在榻上睡吧。” 床和榻是两个东西,朱慈烺的榻当然够宽,挤两个娇弱的女子,自然不在话下。 “大锦,再拿一床新的被褥进来。”做起身形,向外喊了一声,朱慈烺伸起双臂。 方清荷听到朱慈烺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和难以置信,随即麻利的来到榻前,叶婉容面上,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敬佩或者是欣赏,特别是她隐约猜到了朱慈烺的身份后,其实反倒感觉自己配不上他。 现在没被临幸,反倒隐隐有些失望,但再一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大明至高无上的存在啊,人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自己这样的,人家说不定都睡腻了,看不上也是情有可原的。 乱糟糟的想着这些,手上和嫂子配合着,替朱慈烺更衣完毕,两人接过刘大锦送进来的被褥,铺在榻上,朱慈烺也上床就寝,二人放下床上的帘子,踹踹的缩到被子中,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交流着。 朱慈烺敢留她们在里间睡觉,自是放心的,因为利器都在外间,里间因为行军,除了床榻和桌椅,没摆什么其他的物件。 外间又有太监值夜,想要行不轨之事,基本不可能,而她们自身,进帐之前就由太监简单搜过身了,头上的饰品也早已被收走。 默默想着老妪仕女图,朱慈烺很快就安然入睡了,二女瞪大了眼睛,听着床上朱慈烺传来轻微的酣睡声后,高度紧张的方清荷率先卸下防备,立即感到疲倦阵阵袭来,眼神示意了一下叶婉容后,就沉沉睡去了。 今晚,失眠的,注定只有叶婉容,胡思乱想了很多,直到自己进宫当了贵人,嘴角才带着一丝甜腻的笑容睡去了。 一夜无话。 随着清晨的大公鸡,一声声嘹亮的啼鸣,军中的起床号角也低沉但穿透力极强的钻进了帅帐,叫醒了众人。 这段时间行军,朱慈烺也就习惯了军中的早起生活,躺在床上略微的失神发呆,就听榻上二女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帘子拉开,叶婉容探头看来。 “殿下,你醒了?” “嗯,更衣吧。”朱慈烺也没再赖床,起来由二女伺候更衣后,用早就准备好的牙刷沾着青盐洗漱了。伺候朱慈烺洗漱完后,二女也简单的洗漱一番,见收拾妥当,朱慈烺向外走去。 出去外间,桌子上准备好了米粥和几样腌制的下饭小菜,和几个鸡蛋。 “殿下,菜已经试过了,可以用了。”刘大锦禀报道。 “嗯,你们两个坐下一起吃吧,大锦,再上两副碗筷,再上点儿馒头和鸡蛋什么的。”朱慈烺不知道她们昨晚吃没有,反正自己是给忘了,今早要是再不吃,就饿坏了。 “婢女不敢,殿下自己用膳就行了,婢女伺候殿下用膳吧。” “别废话,赶快坐下吃,吃完换衣服准备出发了,行军打仗,哪有这么多的时间,等会出发了,你去哪儿吃,赶紧坐下吃。” 听朱慈烺的理由,确实没有再给他们单独后面吃饭的时间,而且昨晚确实没有吃饭,这会儿闻着粥的香味,肚子早就打鼓了,于是也就坐下来听话的吃饭了。 朱慈烺吃着吃着,旁边伸过来一只玉手,露着皓腕,纤细晶莹,手上递着一枚刚剥了壳的鸡蛋。 “殿下。。。”叶婉容柔柔的看着朱慈烺,叫了一声。 “嗯,放碗里吧,你自己也吃吧。”朱慈烺挑了挑眉,直接把碗伸了过去,他吃鸡蛋就是这样,自己剥的也是直接丢粥里夹着吃,咬一半之后,用筷子串了另一半蛋清,当勺子用。 看着朱慈烺孩子般的用蛋清当勺子,挖着碗里的粥,叶婉容嘴角抿了抿,却瞥见自己的嫂子,竟然也红着脸主动给朱慈烺递了个鸡蛋。 “殿下。。。”方清荷红着脸小声的怯糯道。 “唉。。。好好好,好意心领,放碗里吧,你们赶紧吃自己的,吃完就出发了,多吃点,吃饱。”朱慈烺无奈叹口气接过。 结果方清荷还是没有转回身吃饭,而是期期艾艾的开口道:“殿下,奴家,也。。。也想留下来,跟殿下走,请。。。请殿下恩准。” 朱慈烺喝着粥,诧异的扭头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你们两个昨夜偷偷商量什么了?” “没有,殿下,求殿下开恩,收留奴家,不然,不然奴家今天回去,恐怕难逃一死,求殿下发发慈悲。”方清荷说着泫然欲泣,可怜不已。 刚准备反对的叶婉容被这话惊住了,话还没出口就愣住了。 “嗯。。。”朱慈烺略一思量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了,叶婉容说她是小户人家的女子,那完全是借口,朱慈烺当然看得出,这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女子。 现在这个时代,婚嫁讲的是门当户对,举人的儿子,娶的夫人,必然也是出自读书人家。 “怎么会呢,嫂嫂,你放心,我会为你作证的,我陪你回家,把话说清楚,我替你向二哥解释。”叶婉容天真的说道。 方清荷豆大的泪水已经骨碌碌的顺着面庞滑下,听了叶婉容的话,没有回答,只是流着泪摇了摇头,继续看向朱慈烺。 “本宫说了,本宫没强求你们任何事情,要留下跟着本宫走,也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本宫倒是不介意多两双吃饭的筷子。” “实在不行,本宫也可以派人去向镇长解释,此事本事本宫的属下擅作主张,但事已成定局,本宫只能帮你们解决一二,至于怎么决定,你们自己看吧。” “谢殿下,奴家愿意留下,跟随殿下身边,为奴为婢。”方清荷立即开心激动的谢恩,她是真的怕自己被送回去,下场必然凄惨,读过书的她当然知道下场是什么。 叶婉容见嫂子坚持,而且还有些迫切,一时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垂下头喝粥,不再说话,只是心里有些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哥哥。 但想到嫂子回去很可能丧命,也只能无奈接受了,谁让这个时代的女人,就是如此的地位呢。 吃完饭,找了两套锦衣卫的校尉金色锦袍,二女在里间屏风内飞快的换完,然后扎好腰带,带上乌纱帽出来,朱慈烺一看,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男装装束,俊俏无比,朱慈烺有些理解大明的兔儿爷了。 大明现下的风气,真是说保守,对女人是真保守,说开放,那也是真开放,还有他娘的专门的兔儿爷青楼,里面全是训练的妖娆妩媚的男人,帅气的小白脸,阳刚的攻哥,等等,各式各样的需求都有,朱慈烺当初得知,也是惊得菊花一紧。 “好了,走吧,出门前,把你们的腰带松一松,勒得太紧了,胸肌太过发达,满清第一巴图鲁都比不上你们了。”朱慈烺盯着二女的胸前,调笑一句,轻笑着出了大帐。 二女顺着朱慈烺的眼神低头瞅了瞅,顿时四片红云爬上二女脸颊,相视一眼,脸上发烫的把衣服往上拽了拽,然后相互检查一番,确定不明显了,这才红着脸出了大帐,跟着在帐外等着的李安,向马厩走去。 候着的亲军,则立即手脚麻利的开始拆卸营帐装车,准备出发了。朱慈烺骑上马,向四周张望,只见周边帐篷都拆的差不多了。 二女赶来,一身锦衣卫装束倒是英姿飒爽,有点儿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只是因为腰太细,怕衣服太紧暴露胸肌,就放松很多的腰带,挂着一把腰刀,虽然不是绣春刀,但也有那么重,坠的腰带斜斜垮垮的,不伦不类。 “哝,你们的坐骑,试试吧,特意挑的性情温顺的。”朱慈烺向旁边锦衣卫牵着的两匹枣红色的马儿呶呶嘴说道。 “谢殿下。”二女还真看不出来,竟然马术都不错,两人都是干净利落的就上了马,催马上前问道:“殿下,现在就出发吗?” “嗯,走吧,你们一路跟着本宫,不要走散了,要不要披甲?” “重不重?”叶婉容跃跃欲试。 “最轻的棉甲,也就几斤重,要不要试试?”朱慈烺打趣道。 “好,试试就试试,穿不动了再脱下。”叶婉容毕竟还小,少女心性上来了,对新奇的事情情绪高涨,也为自己能离开这里,不受家里的摆布而激动。 “呵呵,好,你自己说的啊,泽清,弄两件棉甲过来。” 少倾,二女穿好黄色棉甲,试了试头盔,嫌太重,就把头盔挂在了马鞍上,戴着轻便的乌纱帽,相互打量抚摸着,都是新奇的紧。 过了一回女将军的瘾,他们离四川近,前几年四川的秦良玉女将军带着大军屡次大破流寇,他们心驰神往,现在自己也算过了一把女将军的瘾,确实让人陶醉啊。 “吁。。。”一名锦衣卫骑马到近前,禀报道:“殿下,各营已经收拢完毕,在城北列队,另外,那边发生了点儿意外,镇长现在已经赶来求见,请殿下示下。” “铛铛铛。。。”朱慈烺头疼的用马鞭敲了敲头盔,“带过来吧。” “是,殿下。” 第143章 张寡妇 不一会儿,镇长在一个青年男子的搀扶下急急行来。 “在下叩见贵人。”两人行跪礼。 “嗯,起来吧。” “谢贵人。”两人起身,看了看朱慈烺,又看向朱慈烺身后已经下马的二女,虽然换了着装,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二女,见他们如此打扮,立即就明白了,这是要带二女走,莫名的,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昨夜送走二女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但形势比人强,由不得他们,昨夜一夜没睡,还在想着,今日将二女接回去之后如何处理,儿子心中有了疙瘩,万万不会再要儿媳,休妻是唯一的办法。 但作为书香门第,无故休妻也是要遭人诟病,偏偏这原因还无法出口,为了家族的面子,为了解决问题,说不得只能让儿媳‘病死’了。至于女儿,大概也要同样的处理方法了。 退婚是不会退婚的,这个脸更丢不起,要是硬着头皮嫁过去,被发现不是原装货了,一嚷嚷开,丢面子是小,得罪了这个巡检司的现管地头蛇就实在得不偿失了,无奈,也只能被儿媳传染重病,不幸早逝了。 现在见二女要被带走,两人心里都是长出一口气,现在就简单了,直接说二女因为貌美,被官军强掳了去,自己也是受害人,既能省事儿,自己的家族颜面无损,还能博取乡亲们的同情,省了不少事儿。 “女儿不孝,现在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此后愿为奴为婢,不能侍候在父母身边,请爹娘原谅。”富有心机的叶婉容本是自己要离开,现在说的像是身不由己一般,并且点出‘殿下’,是有意借势威逼父亲答应,她还真怕父亲求殿下放人,所以不得不如此。 朱慈烺嘴角上扬,也不屑拆穿,他没必要向谁解释什么。 “公公、夫君。”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和叶婉容一样跪在地上叫了一声。 “嗯,既然贵人。。。殿下愿留你们在身边伺候,那也是你们的福气,以后用心做事,不必担心家里,有你二哥在我们身边侍奉就够了。”镇长搀扶起女儿,又低声的说道:“只是,以后若有能力,不要忘了家里,拉你二哥一把就够了。” “是,女儿记得。”叶婉容虽然决绝,还是不舍的流下了眼泪,她知道,父亲听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了。普天下,能称殿下的,无非宗室,而能领这么多军队的,似乎只有当今陛下的皇子。 但依照国朝的发展,现在哪怕是当今陛下的皇子,还未就藩的亲王,应该也不会被允许独自领几万大军,而且还是战力超绝的骑兵,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当今太子了,而且,年龄好像刚刚对得上。 想到这里,镇长已经完全没了女儿和儿媳被人霸占掳掠而去的丝毫不甘和愤怒,现在,只有心中暗暗的惊喜,恨不能再多送几个女儿,可惜,没有合适的了。 转身又将儿媳扶起,打量这儿媳的样貌,嗯,也是非常上乘的模样了,也就比女儿差一点点,就看你能不能发挥你的妇人优势了,“荷儿起来吧,你们两个以后伺候殿下,要用心,等会儿我就让你夫君给你休书,能伺候殿下,是你们的福分,虽然今日休你,但也是为了你,日后若有能力,扶持一下叶家,也算是还恩了,嗯?” “是,公公,荷儿会的。”方清荷哭的梨花带雨,不是不舍,而是伤心,果然如自己所料,夫家没有一丝不舍,还无情的替自己把休书准备好,好让自己合理的服侍别人,被抛弃的感觉瞬间充满心头,难过之至,又庆幸无比,自己的选择果然没错。 镇长转头给儿子嘱咐两句,青年男子点点头,向方清荷看来,原本苦大仇深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朝着妻子还点了点头示意,转身离去,写休书去了。 “殿下,臣给殿下请安了。”镇长再行一礼。 “嗯,什么事,说吧。”朱慈烺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之前就听他说过,之前补过缺,后来致仕了,大明致仕的官员,都是保留官身的,他现在自称臣也无不可,殿下这个称呼,本来就是对君的称呼,男子用这个称呼的,至少都是世子以上,也是君臣有别。 “是这样的,今天一大早,镇子西头的张寡妇,出门在街上喧闹,说是官军昨夜。。。昨夜强间了她,要官军给个说法,被巡逻的锦衣卫发现带走,现在去了北边调查,殿下还是过去看看吧。” “哦?有这等事儿?呵呵,真是好胆啊,昨天本宫刚强调军纪,就发生这样的事,他们的脖子不知道有多硬,走吧,去看看。”说着,朱慈烺就摧马离开,前往北边去了。 “爹爹,你骑女儿这匹马,女儿和嫂子骑一匹。” “好,走,我们过去看看。”然后借着叶婉容扶他上马的间隙,坐在马上弯腰俯身在叶婉容耳边道:“女儿啊,你以后当心点,千万要服侍好殿下,若爹没猜错,他就是大明的皇太子,朱慈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是你的福气,你们一定要把握住。” “若是。。。若是你日后能诞下一儿半女,我们叶家,就翻身了,我叶家几代都没出一个进士,但有你,家族可能就从此改变命运了,容儿,为了你自己,为了叶家,努力啊。” 镇长苦口婆心的教着女儿。 叶婉容脸色发烫,听着爹迫不及待的语气,大羞。 “爹,女儿走了,你的话我会记得的,还有,爹的猜测,女儿昨晚就猜到了,昨晚殿下和锦衣卫谈论,说到了军中,竟然还有两个内阁大臣随军,所以,爹的猜测应该是了,不过。。不过昨晚殿下没有动我和嫂子。” 看着扭捏低头的女儿,镇长眼珠子瞪得老大。阁老大学士随军?还两个?呵,呵,那就是皇太子无疑了,天呢,真的是太子啊,猜测是一回事,现在证实,冲击依旧巨大,好似一个天降的金山砸中,晕晕乎乎的。 “不行,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太子要了你,你要是不会,就私下多请教你嫂子,她是过来人,经验丰富,知道怎么勾男人,何况太子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只要你主动撩拨,他定会忍不住的,只要要了你的身子,呵呵,最次以后也是贵人。” 听着父亲如此露骨下流的话,教着自己勾引男人,当一个荡妇似的女人,叶婉容年轻的面皮顿时火烧火燎,受不了的跑开了,拉着嫂子的手,就上了马,双手捂住娇颜,烫的不行。 “呵呵,年轻人啊,哪里知道宫中的争斗残酷,现在就你一人,还不抓紧时间,以后若是再想勾引,都不一定有你的份儿。”镇长毕竟见多识广,当过官,见过世面,听说过宫中的妃子的勾心斗角,怕女儿争不过。 镇子北方,随着朱慈烺带着锦衣卫到场,除了驾车拉物资的军士,其他的三万多军,都已经沿官道两旁的河滩草地列阵就绪,等待出发了。 “臣等恭迎殿下。”众人上前见礼。 “嗯。。。怎么回事儿,沈炼,你说说,调查的怎么样了?”朱慈烺下马,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向旁边看了看,问沈炼调查的结果。 “回殿下,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张氏是个寡妇,在镇子上做暗娼的买卖,昨日百姓来帮厨的时候,勇卫营的士卒刚好在一起帮厨,闲聊中得知此事,然后把总牛大力在夜间巡逻完毕后,带着50人的部下去找张氏。” “据张氏交代,她是愿意接客的,不过她要求士卒们一个一个排队来,结果后面的士卒不守规矩,猴急的一拥而上,说是将她身上抓伤了不少,嚷嚷着要我军给她赔汤药费。”沈炼也是咧着嘴艰难的说完。 此时后面跟来的镇长和二女,还有太监们都已到了,听闻此事,也是面面相觑,镇长有些无语,他还以为是这些官军强闯张寡妇家,强间了张寡妇,没想到是在做生意,大清早嚷嚷的沸沸扬扬,原来只是想多要钱。 二女脸上目瞪口呆,然后齐齐低头暗啐几口,低声骂了句‘不要脸’,脸色羞红,实在不敢相信,还有如此放荡的女人,真是该死。 朱慈烺也是听的嘴角暗抽,心中却是松了口气,不是用强就好说,钱是小问题。见一众文武脸色怪异的都盯着自己,朱慈烺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说实话,来自几百年后的他,也是被雷的不轻,五十多人?啧啧,只能说强大。 做一夜的生意,大清早还有心情和精力满街嚷嚷,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一行,她果然是专业的,怪不得老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古人诚不欺我啊。 朱慈烺无语的走到坐在地上假装抹眼泪的张寡妇跟前,满眼好奇的打量他一会,脑补了一下昨夜荒唐的画面,这时,张寡妇也看出来了,这是昨天在台上讲话的少年,是做主的人,风韵犹存的脸上,顿时可怜兮兮的看着朱慈烺。 向朱慈烺抛了个媚眼,真俊俏的少年啊,要是和他做一夜,老娘就不收他的钱了,嗯。。。搭点进去也是可以的。。。 第144章 丢人就该打 “张氏,他说的可是事实?”朱慈烺看到张寡妇的眉眼,打个寒颤,抖了抖鸡皮疙瘩,开口求证道。 “小郎君怜惜,他说的是事实,可是他们昨晚坏了规矩,哪有这么多人一起的,而且也太粗。。。粗鲁了,都把奴家抓伤了,小郎君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说着还可怜兮兮的伸出手臂,撸起衣袖,只见手臂上确实有些用劲过大抓出的淤青。 “放肆,什么小郎君,再敢胡言乱语,让你尝尝锦衣卫的手段。”沈炼当即阴着脸呵斥道。 “是,奴家说错了,小爷勿怪。”张寡妇一听锦衣卫的手段,明显还是害怕了,当即赔笑道。 “他们当真是五十多人?而且,都。。。了?”朱慈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五十多人啊,连续不断啊,多么恐怖的事。 “呵呵,当然是真的。”张寡妇却是懂朱慈烺的意思。 “他们啊,都是些银枪蜡头,叫嚷的凶,实则也就一般般吧,都是些久不经‘战场’的货色,要么就是些生瓜蛋子,凭奴家的本事,自是三两下一个,就叫他们‘丢盔弃甲’。” “小爷可是不相信奴家的本事?奴家就是吃这碗饭的,自是专业无比,手法老道,而且熟能生巧,夹得紧些,自是叫他们吃不消。”张寡妇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是展示她过人的技术。 “好了,本宫知道了,他们抓伤你,自己要赔钱,你想要多少?另外,他们昨晚付钱了吗?”朱慈烺无语的问道。 “回小爷的话,他们昨晚倒也讲信用,该付的钱都付过了,至于汤药费,奴家要十两银子就够了。”说完她满含期待的看着朱慈烺。 昨晚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但五十多人也才赚了十两银子,要是再来十两,那就赚大发了。 “嗯,倒也不多,高伴伴。” “奴婢在。” “付钱。” “是。”高起潜生怕朱慈烺因为军纪的问题生气,战战兢兢的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朱慈烺走到被捆了的五十多名士卒面前,士卒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抬头。 朱慈烺看的火大:“都抬起头来。” 五十多人都战战兢兢的抬头,惶恐的看着朱慈烺,不知太子殿下会怎么处罚他们,都吓得脸色发白。 “啪”的一声,朱慈烺挥起马鞭照着把总的头抽了下去,看似让人害怕的抽打,实则没什么毛的伤害,头盔感受不到什么,透过身上的铠甲,也就微微有些刺痛。 “瞧瞧你带出来的兵,被人骂做银枪蜡头,五十多个人,被一个人摆平了,呸,丢人,你们他娘的真是把老子的人都丢尽了,老子一个人都比你们。。。”朱慈烺骂的有些嗨,不过后面的就不宜骂出来了。 见一众军士都羞红了脸惊愕的看着自己,朱慈烺冷哼一声,转身一看,一众文武都惊得目瞪狗呆,傻傻的看着自己。 朱慈烺顿时恼羞成怒,“沈炼,你还死挺在那儿干什么?挺尸呢,把这些不中用的东西都给我扒了盔甲军服,每人十军鞭,照实了打,算是偿还我替他们掏的汤药费了。” “啊。。。是,是,殿下,臣这就执行,这就执行,那个谁,还傻站着干嘛,没听到殿下的命令吗?等着我教你们吗?”惊醒的沈炼,第一个无辜躺枪,急的沈炼手足无措的慌忙指挥手下行刑。 众文武也回过神来,文臣暗暗咧嘴,武将则一个个傻乎乎的乐呵着,跟喝了二斤蜜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升官了呢。 确实比升官儿更高兴,这样的殿下,才更有亲和力,才更让人觉得他是自己有血有肉,活生生的老大。 当着全军文武的面,五十余人被一字排开跪地脱衣,露出背部,由于是惩处自己人,锦衣卫也没有使用真正行刑用的带倒刺的马鞭,也没有蘸盐水。 就干用马鞭抽了起来,现场一时‘啪啪啪’的马鞭抽在后背上的声音不绝于耳,看的许多人暗暗擦汗。 虽说只有十鞭子,而且也是最普通的刑罚,但按照朱慈烺的实打实的抽,那也是疼的厉害,十鞭子下来,基本都见血了,抽过的后背都渗出了血迹。 “殿下,行刑完毕。”沈炼低头汇报。 “嗯,随军军医,替他们上药包扎,然后出发,此事就算了。高伴伴,通知全军,全速前进。” “是,殿下。”至于目的地,刘大锦和李安自然昨夜就通知了各将领,只有两个阁老那里,被嘱咐不准透露罢了。 朱慈烺转身,回到张寡妇跟前问道:“如此,你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小爷用不着打他们,给奴家银子就成了。”张寡妇站起来蹲礼一下,朝朱慈烺喜笑颜开的说道。 “打他们自然不是为了你,那是他们违反了军纪,该受的惩罚,行了,我军要走了,你可以回去了,记得,不要乱说话,败坏我军风纪。” “他们是付了钱的,这生意,愿买愿卖,没人强迫你,要是乱嚼舌根,哼哼,你明白后果。”朱慈烺暗含威胁的警告道。 “小爷放心,奴家自然不敢乱说,只是,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爷能够答应?”张寡妇娇滴滴的魅声道。 “呵,你倒是会顺杆往上爬,说吧。”朱慈烺哂笑一声,无所谓的应道。 “小爷,奴家在镇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然一身,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这些年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为了躲避战乱,东躲西藏,受了不知道多少苦,来到镇子,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这里也还算安全。” “可是,为了生计,奴家一介孤寡女子,无奈,只能靠出卖身体换口吃的,勉强度日,奴家,想请小爷收留,给奴家口吃的,小爷让奴家做什么都可以,若是小爷嫌弃,奴家也不会在军中吃白饭的。” “奴家也可以在军中做生意,怎么做小爷说了算,价钱当然可以优惠,或者限制数量,奴家少赚点都行,也能为小爷军中的爷们们解解馋不是?” 她也是被逼无奈,流落至此,每天都要接客度日,为生活所迫,那些人又知根知底,拿捏住她,有时候没生意,日子过不下去,揭不开锅的时候,真的是一个馒头都行,而且这年头,兵荒马乱,这里连管事的衙门都没有。 只有一群流寇管理收税事宜,那些镇上的地皮流氓,动不动就吃白食,而且是几个人一起吃,有时手段变态,自己几天都下不了地,接不了客,就差活活饿死,这种事,告官都没地方告去,而且那些青皮的手段狠毒,报复心极强,她,不敢。 还有就是,随着这些朝廷的大军过来,她以往的经验告诉她,隐隐觉得这个地方又不安稳了,马上可能就要打仗了。 虽然活着也挺屈辱,人尽可夫的生活,有时还被白吃白喝,但她真还不想死,但一打仗就不好说了,管你男人女人、良家暗娼。 都是一个下场,要么死,要么,轮间完再死,她见过太多了,所以,她要趁着这个机会,进入朝廷的军中,继续接客也好,干别的也行,都比现在强得多,在军中做生意,想做就做,想不做看样子也不会强迫自己。 也没人敢赖自己的账,不会白吃白喝,不会用那些残忍变态的手段折磨自己,有口吃的,其实每天限制个自己能接受的数量,免费服务又如何。 说完,张寡妇眼神泪光闪闪,满脸期待的真诚的等着这个俊俏的贵人决定自己的命运,她紧张的抱着双臂,攥紧衣袖。 “殿下,不可,带一技女入军营中,违反军纪,而且于大军无益,军士们无心训练,会出事的。”李邦华率先出来反对。 朱慈烺没有说话,他此刻也在沉思,这么做的利弊和完善的管理制度。其实朱慈烺早就有这个想法,但不是单纯的技院,而是较为全面的娱乐管理,例如戏班、杂耍、说书的等等,丰富一下军营的生活部分。 古代时常发生营啸,导致惨剧发生,朱慈烺认为,就是高压状态,铉蹦的太紧了,才会发生这种事,像现代军队,基本就会在高压训练管理当中穿插一些娱乐,每天晚上看电视啊、看电影啊,打球啊、健身等等。 同样的道理,也是为了松弛神经,所以,朱慈烺想着,要不要以此为契机,逐渐完善这个部门,现在听李邦华反对的理由,朱慈烺倒是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实际的坏处?无心训练?鞭子抽在你身上,你想女人还是训练? 好像是没什么坏处,甚至,可以作为有功人员的奖励,想想,我今天立了功,被批准去免费享受一晚,啧啧,这就是同僚之间炫耀的资本啊,这不得招人羡慕死,攒着劲儿想拔尖,露回脸,去享受一下制式的光明正大的服务。 最后一层考虑,就是朱慈烺发现养军太费钱了,在以后平定天下改革前,军费高的吓人,索性现在大多数军队还不是国家财政支出,但以后改编完成,定然会逐渐供给的,所以,朱慈烺就想着,为什么不能自己把钱再赚回来呢? 发的军饷,他们去外面消费也是消费,要是军营里有,在里面消费也是消费,为什么不把赚钱的机会留给自己呢? 第145章 文艺营 想到这里,朱慈烺似乎已经有了答案。看着张寡妇听了李邦华的反对,已经有些绝望的眼神,朱慈烺嘴角慢慢扬起。 “张氏,你真的愿意听从安排?”朱慈烺的问话,使得张氏眼睛一亮,绝望的眼神又充满了希望,不过听着朱慈烺的再次询问,她又有一丝不安。 但随即,她还是坚定的说道:“奴家愿意,奴家相信,贵人不会害奴家一个弱女子的。”她还是用言语先挤兑住,给自己留一线退路。 “呵呵,你不必担心,自然不会让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朱慈烺给她吃颗定心丸。 “如此,奴家就谢过贵人了。奴家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细软。”张氏欣喜的说道。 “嗯,李安,你带她回去,速度一点儿追上大军行进 ,之后就由你先带着她吧,有什么要做的,本宫自会安排。” “是,殿下。” “谢殿下,奴家言听计从,殿下让奴家做什么都行。”了结心事的张氏欣喜的媚笑着,朝朱慈烺抛了一个勾人的眉眼。 朱慈烺笑笑没说什么,看着李安带人和张氏走了,李邦华这才再次上前道:“殿下。。。此举怕是不妥。此例一旦开口,不好收场啊,日后若是各军有样学样,军中岂不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影响军队的战力啊。” “臣附议,还请殿下三思。”侯恂也认为不妥。 “各军将领,立即回归本部,率军前进。” “是殿下。”本来还围在周围想听听太子如何决断的众将,悻悻的抱拳领命,翻身上马而去。 “走,咱们也出发,两位阁老也上马吧,陪本宫边走边聊。” “臣遵旨。” 李邦华和侯恂翻身上马,朱慈烺已摧马走出一段,二人打马来到近前,让过跟着左右的两个锦衣卫,顿时疑心大作,作为殿下贴身侍卫,这身板怎么看着这么纤弱,朝面上一扫,更是两个俊俏的过分的生面孔。 两人细细打量,立即就发现了不对,确实之前没见过,而且马上就发现了两人是女扮男装,他们都是活了多少年的人精了,想骗他们,没那么简单。 主要是右边年长的女子,此刻不知为何,玉面通红,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连耳朵和脖子都是通红,一下就被两位阁老看出了端倪。 这是因为朱慈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镇长将儿子赶忙回去写的休书给了儿媳方清荷。 而且,镇长更是私密的和儿媳叮嘱良久,告诉了朱慈烺的身份,让方清荷惊得站立不住,晕乎乎的,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么尊贵,这么遥不可及的贵人相遇。 两人宛若云泥之别,这辈子见一面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在竟然差点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接下来,公公的话,把自己臊的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公公竟然堂而皇之的说着那些下流、羞人的露骨的话,光听听方清荷都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全身发烫,大腿紧紧地夹着,有丝丝潺潺湿意。 但偏偏公公说的严肃无比,自己还不能不听着,全是让自己如何如何教小姑子床上功夫,增加闺中乐趣,勾引太子要了她俩的身子,如何怀上太子的龙种。 还有一些手段,自己简直闻所未闻,刷新自己的认知、三观。 内容淫靡不堪,光听着自己都感觉羞怯的要晕厥过去了,更何况还要自己主动去做。 方清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完的,只觉自己腿脚发麻,路都不会走了,还是小姑子上前,将自己搀扶上了马背。 李邦华和侯恂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上前道:“殿下。” “哦,二位阁老来了,这样吧,那就说一说本宫对这件事的想法和打算,两位阁老帮忙参考一下是否可行。” “殿下请讲,这些自是臣二人的本分。”皇帝的秘书参谋机构嘛,内阁本就是这个职能。 一路上,朱慈烺把自己的打算和想法,以及原因、运作机制等等,都大体的说了一遍,两人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时而欣喜。 朱慈烺也没有隐瞒,包括军费开支巨大,和利用回收军费的想法都和盘托出了。 新军的军费,国库的收支,包括内帑的收支,内阁虽然多没权决定,但是,内阁还是有数据备份的,一是内阁要了解整个国家的真实具体情况,好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二是内阁数据备份,方便之后每年的财务审计。 要是各财政管理的单位,和内阁备案的对不上,那就要出专人去调查审计,财政误差出在了哪里,可以及时防损和避免经年累月的贪污腐败情况。 方清荷一路浑浑噩噩,还沉浸在公公教他的那些叮嘱当中,整个人都在云游,幸亏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从小就有马接触,马术竟然相当不错,不至于掉下来。 叶婉容则下意识的策马靠近三人,听着三人探讨国家大事,很神奇的感觉,终于知道,自己和国家顶级决策者的差距,如此巨大,宛若鸿沟。 他们口中,动不动就是几百万、几千万两白银,和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的大军,叶婉容听的目眩神驰。 这,才是这个国家的神啊,主宰着数以百万计、数以千万计的人的生活,贫富,生死。 自己家以前几代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进士,在这个阁老的口中,竟然如草芥一般,竟然说什么让进士去当监察御史,每年巡回监察,防止公器私用,另一个阁老还说相互勾结就砍头抄家。 啧啧,我们家时代不得的进士,在你们口中,就像一条狗一样,让干啥就干啥,干的不好就砍头抄家,这么不值钱的吗? 那我们家几代人,拼死拼活,在努力什么?这一刻,叶婉容深深的体会到了皇权,国家决策者的恐怖。 也体会到了自己这等普通人和皇权的鸿沟,这让她不禁想起了父亲离开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自己家是走了大运了,才能遇上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确实走了大运,不然,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太子一面吧。 如父亲所言,自己想要改变叶家的现状,让叶家从此翻身,想方设法成为太子的女人,确实是最好的捷径了,自己,该这么做吗? 不管后面的二女此刻神游天外在想些什么,李邦华和侯恂二人算是基本上被朱慈烺的说法说服了。 “臣算是基本同意殿下的想法,不过,里面管理和巡查防备腐朽的制度,还有待商榷和完善。”李邦华最终表态。 “不错,臣也基本认同,而且军费的支出确实是一大难题,这个法子能解决一部分,至于李阁老说的这些,臣以为需要找个时间,大家坐下来好好的议一议,补一补其中的漏洞。” “比如负责的人选和营收的账务、财务就不能光由内监负责,臣说句不中听的话,内监各个贪财,他们可以负责运营,但绝不可负责财务收支。” 侯恂此话算是非常耿直了,此话极易招人记恨,甚至一般来讲,容易得罪朱慈烺,但他还是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了。 这点儿,其实朱慈烺还是很欣赏的,提他做阁臣之前,这点朱慈烺还真是不知道,算是意外之喜吧。 “嗯,两个阁老说的不错,整体方略还需要再进一步扩大会议讨论确定,现在先挂在李安的名下吧,待人员招募差不多了,机制也就差不多完善了,到时再大胆试运行,有问题及时查缺补漏。” “殿下英明。” “哈哈,别整虚的,走,加速行军,我们这一块儿,说了半天的话,落下好多了。驾。。。”朱慈烺说着,心情畅快的挥鞭打马,加速向前军冲去。 整个卫队也陡然加速,打马“驾驾驾”的喝声顿时此起彼伏。 李邦华和侯恂对视一眼,也是畅快的抚须一笑,打马跟了上去,这样的内阁辅臣,做的他们确实心情畅快,是真的体会到了阁臣的成就感。 。。。 当夜,扎营的时候,已经距离襄阳行程过半。 “殿下,这似乎方向不怎么对吧?我军这么行军,离襄阳府太近了,现在已经进了襄阳府境内了,臣建议明日向东行进,转道德安府北上,进入河南汝宁府,李自成大军还在陕西和山西境内,河南数量不多,安全一些。” 督抚在外的侯恂首先发现了不对,和李邦华一起到朱慈烺的帅帐找朱慈烺商议,改变进军路线。 “殿下,阁老所言极是,今日一路上,我军不可避免的已经在沿途暴露了行迹,而殿下不许对周边的百姓灭口,沿途我军斩杀的巡视的流寇也有个别逃出的,臣估计,今晚襄阳就可能会收到我军的行迹。” 沈炼将今日情况也汇报了一下。 “殿下,此地距襄阳只有一天不到的马程,若是对方出动骑兵,明天可能就在半途被截,一旦被拖住,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无穷的步军,到时情况危矣。” 李邦华也是拿着地图研究了半天,分析劝谏道。 “嗯,诸位爱卿的意见,本宫知道了,我军三万正规骑兵,加上南京和各军的,估计总共也就六、七万多骑兵,我大明尚且才这些,请问,张献忠能弄多少骑兵?” 朱慈烺靠在椅背上,叶婉容已帮朱慈烺按着太阳穴。 第146章 决心北上 “殿下,四川西部和西北部都有茶马互市,可是有战马来源的。”李邦华提醒道。 “这个本宫知道,但张献忠才入川多久?半年不到,撑死弄个几千匹马,成不了大气候。” “殿下,流寇的老手段,就是集合优势兵力和优势骑兵,和官军玩游击战术和人海战术,从目前湖广的情况来看,采用流民攻击的人海战术不太可能存在。” “但他们所集结的骑兵,可不仅仅包含战马,一切比人跑的快的畜生,他们都能当作骑兵。” 侯恂继续分析着自己当年遇到的流寇的情况:“所以,他们主要的骑兵,都是骡子、挽马、驴子为主力,数量庞大,在民家也容易搜集繁殖,没战马要求那么高,但战力和机动能力依然不弱。” “另外,流寇的骨干力量,老营兵马,基本都是初期的响马和朝廷的马户,骑术精湛,极难消灭,这十几年,朝廷多次围剿,死的基本都是后面被拉入伙的百姓、流民,他们的老营兵次次都能逃过朝廷围剿。” “然后蛰伏一段时间,等朝廷放松警惕后,这些老营骨干又能拉起几万几十万的流民造反,这些老营流寇经历一次次战争的围剿,早已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以一抵十,殿下还是不可轻视。” “侯阁老不愧是督师剿灭过流寇的,对流寇情况知之甚详,其实这些,本宫早些年也早有了解,所以,这时候才并不担心。” “本宫说过了,冷兵器时代即将落幕,未来,是热武器的时代,本宫的自信,从来都不是我军全是战马或是我军人多势众。” “本宫的自信,来自我军强大的热武器,本宫带了一百门妙宇-改野战炮,两百门虎蹲炮,两百门臼炮改装的没良心炮,配合妙宇开花弹,让他来十万大军本宫又有何惧?” 朱慈烺则是不以为意。 “殿下,妙宇大炮和妙宇火药的改良,毕竟都只是在校场的实验,还没有经历过实战,不能判断其稳定性和威力,殿下有没有想过,若是明天遭遇敌军,我军的火炮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该如何?” 李邦华还是谨慎的提出质疑。 “不会的,火药和火炮都是经过多轮效果测试的,断不会出现意外。”这个问题,朱慈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反驳,因为确实没有实战成果作为有效依托,让人信服。 “如此的话,殿下还是慎重些,要么明日一早改道避让,要么就想一套预备。。。”李邦华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从帐外冲进来的动作打断了。 众人都扭头看去,是谁这么莽撞,在太子和阁老议事的时候闯进来打断会议。 “臣锦衣卫百户靳大牛参见殿下,各位大人,朝廷八百里加急军报。” 靳大牛可没管有没有打断会议,军例规定,八百里加急军报,当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接到的第一时间呈送全军主将,哪怕是半夜,都得叫起来。 “什么?八百里加急?出了什么大事了?” “朝廷送来的?之前保定奏捷,建奴已然开始南下,莫不是天津或者济南失陷了?” “呈上来。”朱慈烺倒是没什么激动的,没有管众人的猜测,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超出朱慈烺的可接受范围,要是说现在建奴拿下山东全境,已经逼近淮河一线,朱慈烺都觉得正常。 从李安手上接过加急军报,看了一下上面的火漆加封完好,骑缝印合理,这才接过刘大锦递上的银制小刀,刮开火漆,拆开信件,拿出军报阅读。 “崇祯十七年五月初二,奴两黄、蓝、镶红四旗率满蒙汉三军十余万,挟七万百姓攻天津,南北齐至,第一军同支援军南北炮击。” “于城外三里,毙真奴四千三百二十六级,蒙汉伪奴四万一千二百八十六级,缴奴火器营炮二百一十三门,枪两千四百六十二把。” “战马一千两百一十九匹,盾车战车八百二十七驾,各类甲胄九千三百四十二件,各类武器两万五千六百九十一把。” “奴遭炮击,全军溃败而逃,第一军无一伤亡,耗弹八千三百六十一发,百姓全部获救逃离,至军管制百姓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二人。” “第一军奏,是战,未出一兵,皆赖殿下改进火炮、火药,及殿下对天津防务的提前部署,殿下此战成果,世所罕见,当为典范,应明发天下,以振朝廷士气,弘殿下武功,请殿下裁决。” “大明内阁首辅陈演、次辅吴牲奏报,大明崇祯十七年五月初五发。” 众人看着朱慈烺的脸色,想要判断出军报是好是坏的大致内容,但他们失望了,朱慈烺从始至终都是未接过军报之前的淡笑,让人无从判断。 但是,人精的他们,早就从朱慈烺身边的人脸上判断出了大致方向。 身后捏肩膀的叶婉容早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嘴已经张的老大,一副见了鬼的惊讶,她不懂规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跟着朱慈烺读完了军报。 而两侧送东西侍立着的李安和刘大锦,则是低着头,仅用眼睛余光偷偷瞥着,众人还是发现了,两人嘴角压制不住的笑容,整个脸蛋都忍得直抽抽。 众人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待朱慈烺看完,都盯着朱慈烺,眼神询问着。 “呵呵,给,两位阁老看看吧,你们要的实战成果战例,好巧不巧的就来了。”朱慈烺压住心中差点儿跳起来的冲动,抬手将军报递给旁边的李安,示意李安拿给众人传阅。 放下手,看着蹲在身侧为自己捶腿的方清荷,朱慈烺感觉自己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一股邪火压在胸腔,无处发泄。 伸手抬起方清荷的头,看着她面若桃花的少妇风情,娇媚的脸庞红彤彤的,欲拒还休的样子,朱慈烺小腹热流涌动。 方清荷害羞的垂下眼帘,不敢直视朱慈烺红果果的眼神,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软绵无力,朱慈烺看着她诱人的红唇,一下子就想到了些邪恶的动作在这殷桃小嘴中抽动。 但现在可不是好时候,朱慈烺一边等着众人传阅军报,一边将自己的食指放在了方清荷的樱桃小嘴上。 抬头看向众人,只见众文武早已等不及一个一个慢慢看,都已经走到李邦华的背后,共同阅读。 朱慈烺则温柔的将食指慢慢挤进了桌下的红唇中,感受到那条惊慌失措的丁香小舌无处安放的乱跑着。 朱慈烺用指头在口中调皮的追逐着香舌,玩的不亦乐乎。 方清荷的脸,此刻早已害羞的低下,随着朱慈烺的动作,她又不敢抗拒,娇颜已红的要滴出血来。 渐渐的,她也明白了朱慈烺要的,忍着羞,生涩的抽着双腮,笨拙的吸吮着朱慈烺的食指。 “好啊,哈哈哈,第一军好样的,殿下圣明啊。”已经有人忍不住惊喜的叫出了声。 “没想到,没想到,妙宇大炮和妙宇弹如此强大,按这结果来看,几乎每发炮弹都要炸死四五个人啊。” “哈哈,谁说不是呢,建奴狂妄自大的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真是笑话,把自己人少说的如此高尚,现在结果呢?” “八旗出动一半,十几万大军围攻天津,反被炮击死伤一半,建奴也没有炮弹硬啊,哈哈,老子还以为他们刀枪不入呢。” “真是史书难寻的经典战例啊,一人未伤,毙敌数万,诸位可曾听闻过这等奇闻,史无前例啊,这算是热武器战争开端的经典战例了,必将载入史册,重新书写战争的格局,具有重大的划时代意义。” “殿下,臣以为当立即回复朝廷,将此战结果明发天下,并着吏部遣人前往天津叙功。” “铛铛铛”朱慈烺用闲着的左手敲了敲帅案,见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这才说道:“此战确实是个史无前例的大胜,也充分说明了,热武器比冷兵器强大不是一星半点,朝廷改造的火炮和火药,是完全可以在战场上取得显着效果的。” “两位阁老看着回复朝廷,命内阁全力支持毕懋康院长和孙和斗院长的各项研究,命军械司更名军械局,升格为从二品衙门。” “命孙和鼎、孙和京升中将军衔,领军械局正副局长职,全力全速建设长江沿岸规划的六个,尽快投入生产,武装各军。” “至于第一军的军功,本次武器和防务虽然都是出自朝廷布置,但执行者能顺利成功执行也是有功的,其他的暂且等吏部核实,第一军驻天津部队,五月双饷先做全军奖励,然后做好防卫,不可骄傲自满,防止建奴后招。” “是,殿下,臣二人回去后立即回复朝廷。” “嗯,接下来就是刚才的会议,既然证实火炮和火药的威力,本宫打算北上襄阳,算是路过,要是张可望据城不出,我军就绕城而过,继续北上河南。” “要是他出城围攻我军,那就让他尝尝火炮的滋味,行了,就这么定了,诸位有什么异议吗?” “臣等无异议。” 刚看完军报,众将领都心中火急火燎的,谁不想建功,御马监四个被撸的侯爷比谁都急,能立功,当然都赞成打仗了,不然怎么立功。 甚至他们现在在祈祷,张可望狂妄一些,率大军来攻,到时,就可以炮轰流寇,然后骑兵追杀,痛打落水狗。 “好,既然没有异议,就都散了吧,回去都早些休息,明日情况不明,不可骄傲,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殿下,臣等告退。” 第147章 大西军的部署 等众人走了,朱慈烺拿出右手,站起身形,感觉有些冲动,赶忙端起茶杯喝了几口,默念静心咒,待平复后,示意方清荷让开,方清荷慌忙向后一撤,急急站起身来。 两女抬眼看向朱慈烺,朱慈烺冲着叶婉容邪魅一笑,接过刘大锦递过来的面巾。 擦着手道:“好了,骑了一天的马,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累坏了,去洗漱吧,完了准备就寝了,本宫有李安他们伺候洗漱就行了,快去吧。” “是,殿下。”两人应了一声,叶婉容见朱慈烺还向自己怪笑,当即撅了噘嘴,妩媚的白了他一眼,拉着嫂子就进了里间。 刚才朱慈烺桌子下手上对嫂子的动作,前面的众文武看不见,但站在身后的她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正经的样子。 “李安,去把我的老妪仕女图拿过来,我欣赏一会儿。”朱慈烺实在是不得已,火气大的不行。 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邪念,于是赶紧吩咐李安将他随身携带的小的只有巴掌大的图拿来,压压邪火,免得走火入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大军收整完毕,继续上路。 今天的行军,哨骑撒的更远,天至正午,全军停下稍作休整。 “怎么样?有没有襄阳的情报?”朱慈烺吃着糕点,喝着水问旁边嚼着肉干的沈炼道。 “回殿下,暂未有异动的回报,据上一波哨骑回来探报,襄阳于今天一早只开放一个时辰的城门后,就已经戒严了,暂未发现他们有出兵的迹象。” “看样子,张可望是不打算出来咯?本宫还以为流寇不怕官军呢,不过,也算是聪明的决定吧,不过,不可掉以轻心,在敌占区,多撒哨骑,有备无患。” “是,殿下。” 朱慈烺听张可望没什么异动,没打算出来干架,都有些不想去襄阳了,但最终还是没有改变行军路线,在黄昏时分,三万多的骑兵大军终于到了襄阳的南门外,官军几万骑兵气势恢宏,似有吞天之意。 朱慈烺拿着望远镜向城头观望,粗粗一看,襄阳城头有上百门火炮,守城的军士更是人头攒动,这些大炮,可都是朝廷的配置啊。 现在都成了流贼的利器,通过观察,城头的守军,着甲的极少,而且还都是棉甲和皮甲、纸甲、藤甲之类的甲胄。 这些甲胄防御性还算不错,而且制作工艺简单,就这,流寇的着甲率也是极低,看着更多的只是穿着同一颜色的衣装,连样式都是五花八门。 虽然官军也只是统一着的棉甲,但至少样式都是统一的,一眼望去,压迫性就很强,而新军就更离谱,直接是宽松的作训服,屎黄的颜色,根本就没甲。 “传令,距城十里下营,设围栏拒车,外挖壕沟一圈,宽两步,深三尺即可。” “臣等遵旨。” 襄阳城南城门,城楼。 今年才二十四岁的张可望可谓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作为张献忠义子的老大,他肩负责任,独自领军十几万驻扎在湖广前沿,确保大西军其余力量能放心扫平四川各地及周边。 “大将军,官军这够日哈滴,也太骚轻了吧,额们弄他们一哈子吧。”孙可望等一众将领自然都是穿着明军的铁甲。 他们此时都在城楼看着官军铺天盖地的骑兵在城外驻足挑衅,不过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 区区几万人马,还吓不到他们,自己有十几万人,怕什么?于是向张可望建议,收拾一下官军嚣张的气焰,这里现在可是大西的领地,岂容官军放肆。 “沉住气,现在不同往日,我大西建国了,不是以前,打不过就跑,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守住大西的领地,京山县的判断不无道理,要是这三万骑兵只是先锋部队,后面跟着刘良佐和左良玉的十几万大军怎么办?”张可望表情淡淡的说道。 “这。。。要不我们派人去增援京山县?”又有一名将领提议。 “哼。。。”张可望哼笑出声,看着他揶揄的说道:“本将军给你五万大军,你去支援吧,看看这三万骑兵愿意放你过去不。” 说的这汉子老脸通红,讪讪的退后了。 “大将军,你的意思是,这三万骑兵突进,就是在各城之间打援的?” “有这个可能,当然这是建立在官军有大批步军跟进,攻击城池的情况下,若是没有,凭他们骑兵,想攻城是万万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扫扫村镇。王明,德安府可有奏报?南方和东边有没有敌人侵入的迹象?” “回大将军,据属下探报,这三万骑兵,是从凤阳而来,目前在南直隶一带的探子回报,凤阳的左良玉和史可法正在接受朝廷整军,无暇他顾,而前段时候回来探报的湖广一线密探探报,说是刘良佐,黄得功,马士英,黄蜚等部好像也在整军。” “哦?这就有点儿意思了,这么说,东、南两个方向都没什么异常,那这支骑兵就是孤军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张可望眉头微皱。 “大将军,听王总兵的情报,这支骑兵很可能是从南京而来。” “洪飞龙,详细说说。” “是,大将军,大顺军攻占北京后,大明迁都到了南京,据说在山东、南直隶一带布下重兵防守,属下猜测,大明朝廷派出这支骑兵先去凤阳,然后到湖广,应该是为整合江北各军,布防长江、黄河一线。”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这支骑兵所过之处,江北的各军都开始整合,那他们进入我大西的领地,是想干什么?他孤军骑兵,又攻不了城,难道就跑过来看看不成?” “这个,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哼,不管他是来干啥,现在确定了他们是一支孤军,就算是骑兵,咱们也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然以为我大西无人了呢,任由他们在我们的地头上撒欢。” “对,大将军,咱们非搞他们一下不行,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官军都是绣花枕头,跑路是最快了,现在骑着马,说不定我们还没打到他们呢,他们就跑了,到时还真就追都追不上,哈哈哈。。。。” “啊哈哈哈,说的是。” “不知大将军想怎么做?” “传命承天府,留一万人守城,以防不测,金戈、神策、虎贲、虎略四营两万人马驻防北上的官道,若是敌人南逃,给本将堵死退路,让他们多设拒马、藤棘,利用绊马坑、壕沟等,总之要挡住敌人难逃,等候我军南下包围。” “是,大将军。” “郭嘉无,你率四万军,后半夜出城,秘密前往北方官道的野鸡岭埋伏,先把官道想办法阻断,组织敌人北逃,宋官、郭尚义,你们各率一万军于官道东西两侧的山林埋伏,待敌人向北突围野鸡岭时,从左右包抄。” “属下领命。” “娄文,你领一万军守城,敌人是骑兵,应当不会攻城,但你也要小心防备,不可大意。” “是,大将军,属下保证守好城池,人在城在。” “其余五万步骑,看明日敌人的动向,若是攻城,那就守城,他们三万人断断攻不下襄阳,待时机成熟,我军骑兵杀出,拦腰截击,步军随即出城策应包抄,然后看他们向哪儿逃,再追击剿灭。” “他们明日要是不攻城,绕城而过,那就由本将亲率五万大军出门尾随,他们要是调头来攻,我军就地防守。” “所以,明日出征多带拒马、盾车,他们要是不管我军尾随,直奔北方,那就加速行军,和城外阻击的三军四面合击,围而歼之。” “好,大将军此计甚妙啊,官军这下插翅难逃了。” “就是,明天给他把路都堵死,看他怎么跑,哈哈哈。。。” “大将军,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 “那要是官军不走官道呢?我们的堵截,岂不是用不上了?” “哈哈,老宋头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是哪里?这是襄阳啊,周边大河湖江,水系密布,官道两侧全是山林、田地,他们是骑兵啊,不走官道走哪里,钻林子?还是从水田里行军?” 张可望还没说话,其他的将领就说出了原因。 “哈哈哈,说的是,这里可不是河南山东,到处是旱地、平地,骑兵只能老老实实的走官道。” “好了,就这么定了,现在诸位都去安排吧,晚上好好吃一顿,今晚的行动,要绝对隐秘,不可以弄出动静来,出城的各营,不允许携带任何牲畜,包括各总兵,都步行前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是,大将军,属下告退。” 众将离去,张可望看着城外的官军,也缓缓退去,心中思考着部署,有没有意外发生,心中想着,如何能吃下这三万骑兵,现在大西也是很缺骑兵啊,这三万多骑,简直就是泼天的富贵,很难不让人动心。 晚上风平浪静,双方似乎安然无事。 第148章 朱慈烺的猜测 丑时三刻,朱慈烺中军帅帐。 “李公公,在下有紧要军情,现在要面见殿下,还请公公通禀。” 帅帐门口,沈炼让守门的侍卫入内,叫醒了在外间值夜的李安,向着哈欠连连,睡眼朦胧的李安说道。 “啊?沈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啊,殿下都睡熟了。” “紧急军情。”沈炼没有多说,只重复了四个字,因为他们都知道,朱慈烺可是在众人面前公开说过,不止一次,紧急军情、军报,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要即刻面呈,任何人不得阻拦。 “啊?紧急军情,哦,好好,好,沈大人少待,咱这就去通禀殿下。” 李安这回听清了,一个激灵,睡意顿去,现在可是在敌占区,他可是也怕突然被敌人袭击就糟了,这才急急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帅帐。 “叶姑娘。。。叶姑娘?”李安轻声细步,不发一丝声音的悄然来到榻前,对榻上的二女轻轻呼唤着。 “啊。。。谁?”叶婉容和方清荷都被惊醒,叶婉容低声惊呼一声,方清荷则是抓着被子缩在里侧,眼睛瞪得老大。 “是我,李安。” 借着帐外的火光,叶婉容适应了一下光线,眼睛终于看清了,确实是李安,“李公公,你不睡觉跑进来做什么。”虽然对方是太监,但她还是很防备的盯着李安。 李安被这眼神弄的有些小受伤,咱一太监,还能对你干什么。 “锦衣卫沈大人在外面求见殿下,你去通禀一下殿下吧。”李安怕半夜吵醒朱慈烺睡觉挨骂,怂恿着叶婉容去叫。 “什么事儿大半夜的还要禀报。”叶婉容无语的吐槽一句。 “说是有紧急军情。” “哦。”叶婉容愣了一会儿,掀开被褥,轻轻拉开帘子,探身爬上了朱慈烺的床。 看到朱慈烺穿着中衣,把被子团成一卷,骑在腿中,根本就没盖被子,叶婉容不由得有些好笑,这睡相真是不堪啊,幸好是五月天了,不然非着凉不可。 爬到近前,看着这张英俊祥和的脸,叶婉容算是真正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朱慈烺的长相,平时还真就没敢这么仔细的打量过。 越看越帅,白皙无瑕的脸庞上,连一个痣都没有,光华整洁,嘴唇上,已经俏皮的爬上一条弯弯的胡子绒毛。 叶婉容一时有些花痴的呆了,从未这么近距离的静静观察一个男子,让青春期的她一时有些新奇,不能自拔。 直到外面的方清荷收拾好被子,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轻轻的拍了拍叶婉容露在外面的玉足,才惊醒了叶婉容。 叶婉容一惊,反应过来,不禁娇颜一红,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一声,抬起柔夷,轻轻的拍拍朱慈烺侧睡的肩膀,轻声呼唤道:“殿下?殿下?醒醒。。。锦衣卫有军情禀报。殿下?” “唔。。。干嘛?你大半夜不睡觉爬到床上来投怀送抱吗?”朱慈烺迷瞪的睁开眼看了一眼,见是叶婉容,就又闭上了眼睛嘟囔一声,抬手就将本就半趴在床上的叶婉容拉下,搂在了怀中,继续睡了起来。 “啊。。。”没有准备的叶婉容发出一声短暂的低呼,有些失措,但又不敢反抗,外面还有人呢,急的叶婉容眼泪都要下来了,带着丝丝哭腔急急道:“殿下,你醒醒,奴婢是来叫你的,外面锦衣卫有紧急军情禀报。” 真是的,虽然自己早已决定,太子要怎么样自己都可以,但是你也要给自己个心理建设的准备时间啊,再说了,这会还有两个人在床外呢,多难为情啊。 “嗯?这样啊,去叫进来吧。”朱慈烺听清楚了之后,手顺势下滑,在叶婉容的娇臀上拍了两下说道。 得到示意的叶婉容感受到臀部作怪的大手,羞的话都没应一句,匆匆支起身子,像个毛毛虫一样飞速向后蠕动,溜下了床。 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中衣和秀发,叶婉容这才抬起火烧般的玉面,冲李安小声说道:“殿下让带进来。”说完,看着李安站在屏风边,低眉顺目,头都没抬,她这才放下心来,心情舒缓不少。 “是,咱这就去请沈大人。” 朱慈烺穿着中衣,掀开床帘,坐在床边,踩着二女睡觉的榻上的褥子,还能感觉到她们的体温,呆呆的望着屏风发呆,脑子还没运转起来。 二女披了件斗篷(长袍披风),遮住白色中衣,系好结带,这才过来将朱慈烺两侧的床帘拉开,绑在两侧柱子上,侍立在旁。 少顷,随着很重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李安在前,沈炼在后,两人低着头,弯着腰进入里间。 “殿下,沈大人带到了。”说着就低头弯腰,身子一侧,站在一旁。 “殿下,臣有紧急军情禀报。”沈炼一身月白色飞鱼服,身披火红的斗篷,单膝跪地禀报道。 “嗯,起来吧,什么事,说吧,婉容,去给我倒一杯凉茶来,我醒醒脑子。” “是。”二人回应一声,叶婉容去倒茶,沈炼开始汇报军情。 “殿下,我军入夜后向襄阳周边洒出众多夜不收,刚才回报,襄阳北城有大队流寇出城,悄无声息,似有阴谋。”沈炼顺势起身,弯腰低头汇报着。 “嗯。”朱慈烺喝口冷了的茶水,浑身打个冷颤,清醒不少,这才问道:“有查清楚去了多少人吗?” “据报,在五万人左右。” “哦?有这么多?看来张可望是忍不住了,要来点儿大动作了,他们出城往什么方向去了?去干什么,有消息吗?” “他们分作三路沿官道向北而去,我军密探跟随一路,在北方十几里开外的一处山岭出停下了,没法在尾随侦查了,因为流贼留下了部分断后警戒的,没法绕开他们再继续跟进了,后续去了哪里暂未可知。” “我军有这一带的详细地图吗?” “有的殿下,这是昨日我军还没到之前撒出去的探子侦查到的范围地图。根据地图显示,前方的山岭不高,官道从几座山岭的旁边穿过,但并不紧贴山岭,想要居高临下伏击或是一夫当关扼守官道都不现实。” 沈炼说着从怀中掏出地图双手举过头顶分析道。 方清荷见朱慈烺呶嘴示意,莲步轻移,上前取了地图回来交给朱慈烺,朱慈烺打开一看,还真就如沈炼所说。 官道两边是错落着好些山岭,但并不对称,没有那种刚好对称的两山夹一谷的地形,而且官道距离山岭都有几百米的距离,并不是伏击的好地方。 再往北的官道,两旁大多是水田或是山林,再无险要地势,至于再往北超出夜不收侦查范围的,都在三十里开外了,那就一片空白了。 朱慈烺盯着地图思索半晌,抬头看向沈炼问道:“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这股流寇,必是去我军北上之路伏击的,我军是纯骑兵,他们应该会设置障碍,破坏官道,阻碍我军北上,无法通过。” “然后呢?想靠步军围剿骑兵?” “然后,再由追兵设置障碍堵截,削去骑兵的机动能力,然后大军弓箭伺候,围而歼之。” “呵,好想法,那要是我不逃呢?我为什么要逃呢?我不向北逃,他奈何我也?”朱慈烺气笑了。 “这。。。臣不知流寇有何自信或者是办法,但臣以为,最坏也是他们和我军耗着,我军必然不支,只能向北或是向南撤退。” “那要是我军向南撤回去呢?他布置在北路的五万大军不就没用了?他凭什么坚信我军会向北撤退呢?” “这个,臣实在猜不出了。”沈炼也是想不出理由了。 “唔。。。容我想想,若是只是这些的话,倒也不难,按你的说法,我军要是不向北逃,他就和我们对峙消耗?” “呵呵,那他真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他守得住吗?城外野战防守,防御骑兵,无非就是拒马、盾车、长矛、盾牌。可惜啊,这些挡得住骑兵,挡不住大炮。” “要是只有这样,明天,孤可就要好好给张可望上一课了,这样吧,既然初步确定他们的动作了,就没必要大张旗鼓了,你辛苦一夜了,也回去休息吧,传命辰时三刻,所有人帅帐议事,这会儿就先别打搅大家了。” “是,殿下,臣早就习惯了,行军打仗,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殿下歇息吧,臣告退。” 沈炼插手一揖,弯腰低头退出外间,转身离去,随行而退的,当然还有识眼色的李安,同样的动作流程,两人简直神同步退出外间。 自始至终,两人连朱慈烺穿啥都没看到,里间是寝帐,能进来禀报是荣幸,但忌讳不能不顾,而且还有女眷,两人更是小心翼翼,不敢丝毫失礼。 虽然李安也算是贴身太监了,但主子一般夜里有女眷的时候,都是宫女伺候的,这个时候的太监也是回避在外的。 “好了,熄灯,接着睡吧。” “是,殿下。” 第149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第二天一早,帅帐中众人听了沈炼的情报和分析,都是暗自沉思。 “殿下,既然流贼已经有埋伏了,不若我军向南撤退,沿河向东,从枣阳县北上进入南阳府,这样就能避开流寇处心积虑的布置,让他们扑个空。” 张可望确实算漏了,以为官军要么北上,要么向南撤回大本营,但他们并不知道,朱慈烺一行的目的地是哪儿。 所以猜测不是南就是北也符合朱慈烺一行一直以来的行军路线。 “是啊,殿下,侯阁老的提议不错,臣也赞同。” 两位阁老为朱慈烺安危计,总是选择保守安全的方法,但一众武将却都没有做声,一是被朱慈烺挤兑过一回了,生怕再保守就在太子心中留下怯战不可用的印象,再一个就是他们也确实想接战立功,所以都没有吭声。 “嗯,是个法子,不过,按照我们的分析,流贼的计策并不无懈可击,我军战胜的几率极大,若是退走,一是可惜,二是打击士气,弱了朝廷的威名,三是宣传的重要性,我军此战若胜,可以极大的提升整个大明的士气。” “对全国各军的恐慌流寇的心理提升极大,不再畏惧与流寇作战,反之,若是我军不战而退,张可望必会大肆传扬,在襄阳击败朝廷数万骑兵,到时,全国军队都会以为,连朝廷精锐的御马监和新军联手,都不是流贼的对手,影响恶劣且巨大。” “不知道两位阁老以为如何?”朱慈烺慢悠悠的分析着,看向两位阁老。 两人对视一眼,都眉头紧皱,因为朱慈烺说的极为在理,特别是第三点,非常的致命,现在全国动荡,各军正在陆续改制,这时候要是打败仗,朝廷的威信会进一步跌落,因为朱慈烺现在领的,是朝廷的直属军。 一旦被各路军阀认定是银枪蜡头,威慑不住,那之后的调遣就会出问题,很可能刚刚完成的改制都会分崩离析,到时局面就糟糕了,说不得可能还要内斗平叛,和各路军阀作战重拾威信,那样,不是朝廷现在想要的。 所以,这一战已经是被逼在悬崖边了,不得不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殿下圣明,臣无异议。”“臣附议。” “好,既然两位阁老同意了,那咱们就好好给张可望上一课,给他长长记性。全军赶快吃早饭,完了收拾拔营,北上会会张可望,看他的口袋结不结实。” “是,臣等遵旨。” “报。。。殿下,朝廷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锦衣卫百户靳大牛又来。 “呈上来。” 原本准备离开的众将也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想看看是什么事儿,朝廷竟然又发八百里加急。 接过刘大锦递过来的军报,朱慈烺查看了一下火漆等防拆手段完好,拆开信件观阅。 这封急报,正是晚了天津卫捷报一天发出的北直隶锦衣卫紧急情报,内阁时隔一天,前后脚收到第二封情报,因为不能判断真伪,但阅读后发现确实重大,内阁可不背锅,没像上一封捷报一样重新奏报。 这一封急报,只是换了个信封,加封后直接将祖大寿的原件发往朱慈烺所在,所以,朱慈烺现在看到就是祖大寿的亲笔原件,比上一封迟了一晚上的时间,那是因为现在行军距离比上一次收到的时候远了一天的行程。 读完祖大寿的亲兵信,朱慈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喜的是祖大寿的二次内附,为朝廷在建奴那里埋了一颗钉子,而且还极为及时的送出了建奴刚下达的最新重要情报。 忧的是,多尔衮果然是个雄才大略的枭雄,布置的面面俱到,多管齐下,而且极为妥当,看完后,朱慈烺竟然也一时没什么好的办法化解,更重要的是,一下就打乱了自己的部署。 本来朱慈烺都接到奏报了,孙传庭已经给四川周边各部下了备战的命令,就差具体的进军时间确定了,自己还安排了湖广刚改编的十五万大军,待开战时进击湖广,夹击张献忠,封死他东逃进入东边各省继续流窜的退路。 没想到啊,计划哪有变化快,现在还围剿个锤子,整个西北将面对巨大的压力,自顾不暇了,已经没有能力再围剿了,现在还要祈祷张献忠不背后捅刀子,戳西北的菊花,不然三线作战,凶多吉少啊。 甚至和硕特南下入侵乌斯藏,朱慈烺已经可以预想,基本毫无悬念,毫无抵抗能力了,就算大明不抽调乌斯藏和朵甘的兵力,他们也防御不住,需要大明介入。 和硕特正是因为这些,才一直没有南下,而是一直遣使,寻求和大清联盟。 让大清拖住大明的军力,无暇顾及乌斯藏一带,他这才能放心南下吞并心心念念的藏地,现在,大明确实无力再抽调西北和西南的军力援藏了,西北不用说,自顾不暇,西南也是不好动弹。 崇祯初年平叛‘奢安之乱’后,参加完平叛的彝族土司普名声实力大增,野心膨胀,起兵自立,朝廷自然不允,便在崇祯四年又平普名声之乱,史称‘沙普之乱’,沙普、沙普,崇祯四年平息的普名声之乱自然不算结束。 叛乱的彝族土司首领普名声被诛之后,他的妻子万氏,率领残部向南逃窜,和安南北部土司沙定洲合流,沙定洲被万氏招为女婿,从此沙普合流,实力激增,现在还在安南地界发展壮大,时不时北上滇南入侵。 上次沐天波应召回京述职,自然向朱慈烺汇报了情况,所以,朱慈烺也没让西南抽兵北上,也没有让沐天波助军围剿四川张献忠部,就是因为沐天波现在也要整军备战,防备沙普入侵作乱。 大明,真的是已经风雨飘摇,八面漏风了,还好十年前郑芝龙在福建料罗湾击败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海上入侵,威慑了一众西方海上强国,现在都在老老实实做生意,不然,就真是八面漏风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朱慈烺,无奈的闭上眼睛,扬起下巴转动一下脖子,随着几声‘嘎巴’脆响,朱慈烺长出一口气,苦恼的抬起双手,搓了搓面部。 这下,不光朱慈烺背后的叶婉容露出惊容和后怕,连下面众人看朱慈烺的表情都能看出问题不妙,连太子种老城的人都露出无奈,想必是真的非常棘手。 “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李邦华还是斟酌着轻声问道。 “呵呵,没什么特别大的坏事,诸位不必担心。”朱慈烺放下双手,已经恢复淡笑,向众人宽慰道。 “那殿下似乎极为忧愁,不知臣等能否分忧?”腾镶左卫指挥使王国兴担忧的问道,他跟随朱慈烺已经很久远了,感情自然重些。 但武将毕竟是武将,粗枝大叶些,两位阁老就没有再追问,因为他们大概知道,朱慈烺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合公开,或者说不适合向某些人公开。 所以都配合的淡淡点头就没再问了,但王国兴虽出自忠心,问出了这个问题,朱慈烺还是要回答的。 “诸位不必担忧,内阁来信,说是我父皇龙体不适,问孤是否要回朝,以备不测。”朱慈烺说瞎话的功夫真不是盖得,引得叶婉容一下手上力道错乱。 一是这时朱慈烺第一次在她面前公开明确身份,果然是太子,另外则是明明信上说的不是这,他竟然张口就胡说八道。 ‘孤’这个称呼,到了明朝,基本已经算是太子的定称了,亲王、郡王本也可以称孤道寡,但到了明朝,渐渐都以本王自称了,基本不会再称孤道寡。 因为这还是有一些‘野心’的嫌疑,而明朝对藩王又防备甚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嫌疑,藩王都不会称孤道寡的。 “此言当真?”这下武将还没反应过来,两位阁老就已经跳起来了。 因为他们还真就信了,内阁能以八百里加急传信,说不定陛下现在已经弥留之际,不行了,嗣统可是天大的事儿,什么事儿都不能耽误回京登基。 “两位阁老不必急躁,稍后留下和孤再商议一番,不过也没那么急切,今日的仗是打定了,诸位爱卿,回去准备吧。” “是,臣等告退。”反应过来的众将领和太监都隐隐露出喜色,但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侯恂率先按捺不住,他可是崇祯黑名单上的人,自是希望朱慈烺能尽早登基,消除后患,现在,总感觉不是太踏实,“殿下。。。” 看着两人急切又有些许期盼的眼神,朱慈烺哭笑不得,无奈叹一口气,身子一软,跟没了骨头似的往后一靠,就差顺着椅子滑下去了。 “清荷,拿给阁老看。”朱慈烺无力的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递给蹲在脚边捶腿的方清荷。 知道真相的叶婉容看着眼前这个尊贵的太子,刚刚还端坐如松,现在却立即瘫了下来。 联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内容,一时不由得非常感同身受的同情起朱慈烺来,这个才比自己大一岁的大男孩,肩上的担子确实如此的沉重。 不知道他每天都是如何承受着的,还要示人坚强,此刻无奈、无助的样子,让叶婉容心疼不已,母性光辉大发,想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抚平他心中沉重的压力。 第150章 终于接战 “什么?”李邦华惊叫一声,侯恂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哪是什么陛下病危通知书啊,这简直是大明病危通知书啊。 和预想的差距太大,一时没有心理准备,饶是李邦华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也是被惊得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 “没错,此事是我安排的,但没想到会带来这么个消息,这也算是好事儿吧,毕竟提前知道了敌人的部署和谋划,要是不知道,呵呵,后果可能更严重。” 看着两人向自己求证的眼神,朱慈烺无奈的说道。 大帐内陷入沉寂,朱慈烺从肩膀上拽下一只玉手把玩着,母性光辉大发的叶婉容心疼朱慈烺,竟然也没有往回抽手,侧着身子任由他捏来搓去。 只是毕竟有这么多人在场,被看到在所难免,她只能做一回鸵鸟,将头埋进胸口,当作啥都没看见。 “行了,两位阁老也回去准备吧,这件事今晚再议,现在大战在即,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朱慈烺见半天两人也不说话,就知道他们一时也没有什么太好太完善的应对措施,便对两人说道。 “唉。。。也只能如此了,多尔衮此人,确有才略,堪称一时枭雄啊。”李邦华也是感叹一声。 “呵呵,不错,多尔衮孤也是比较欣赏的,不知道有没有碰面的一天,行了,两位阁老做一做表情管理,可不能这么愁眉苦脸的出去,影响士气。”朱慈烺略开玩笑的向两人提醒道。 “是,殿下,臣等自然明白,这就告退了。”二人调整面容表情,简直跟川剧变脸一般,转瞬就成了眉开眼笑的样子,只是眼底还沉留着不易察觉的忧愁罢了。 两人走后,朱慈烺自己又静坐以一会儿,直到李安上前提醒,快要出发了,到时辰了,朱慈烺这才转醒,放开叶婉容,起身走向旁边的架子前。 中气十足的展开双臂道:“好了,准备一下,我们出发,给本宫着甲。”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小半个时辰后,三万大军已收拾完毕,向襄阳进发,距城五里,从东侧而过。 看来,张可望是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出城硬磕了,朱慈烺看着平静的城头,如是想着。 看来,明军是没打算攻城了,一切都在我的预计之内啊,张可望看着城下呼啸而过的明军,如是想着。 双方各有算计,相安无事的略过,朱慈烺则带人转了三面城墙后发现,其他两面城墙的火炮数量比南面少很多,但也各自有五十门以上,堪称豪华了。 顺着城北延伸的官道,朱慈烺率军不紧不慢的走着,完全没有前几天赶路的速度,他在等,等张可望出招,然后狠狠的还击。 然而,张可望是真沉得住气啊,直到天至将近午时,才从后面传来消息,其实大军出发的本身较晚,到现在,过城之后其实也没走出多远。 “殿下,夜不收探报,襄阳城北门大开,出来一万多骑兵,四万左右的步军,将我军后路的官道封死,现在向我军尾部压来,请殿下定夺。”沈炼打马前来汇报情况。 “呵呵,告诉殿后的马科,找一段笔直的官道点位,布置二十门妙宇炮,三十门没良心炮,等着张可望过来,勇卫营五千骑兵在新军后面策应,待张可望大军溃败,率军全力追杀,最好生擒张可望。” “是,殿下。”沈炼叫来一名亲卫让去后军传命。 “他们预计埋伏的点位还有多远?” “回殿下,点位距城十七里开外,现在我军已行军距城十二里,大概在五里开外,具体情况前方哨骑还未回报,臣以为多半已遇险。” “嗯,有可能,不必再探了,他们既然是阻断我军北上,那哪儿的官道过不去,或者比较难通过,就是他们的埋伏点了。” “殿下英明。” “传命,武骧左右卫距后军三里处驻留,携带二十门妙宇炮,策应前后军,腾骧左右卫和锦衣卫携带剩余火炮继续进军,随孤去试试他们的阻断,效果如何?” “是,锦衣卫传命各军。” 路过武骧卫时,朱慈烺对刘文炳和陈光裕说道:“你们见机行事,本宫再给你们留三十门虎蹲炮,有从两翼突进的,就用虎蹲炮招呼,若是有人从两侧包抄前后军的屁股,你们就再抄着他们的屁股猛揍。” “是,殿下,臣等明白。” 朱慈烺这才领着前军继续向前行军,暂且不说,后军的追击堵截,早已碰面了。 在张可望的大军转过一个弯时,目所能及的,就看到不到一里的尽头又是一个转弯处,而在转弯前两百米,数百骑兵已经列阵以待了。 前军没敢擅作主张,立即停止进军,掰开防御架势,让人通禀随后的张可望定夺。 接到禀报的张可望一喜,暗道官军忍不住了,好戏要开始了,然后立即带着亲卫纵马到前军,只见前军已摆开阵仗,各类防御骑兵的家伙事儿摆的满满当当,从官军的方向来看,当真是老虎吃刺猬啊。 张可望好整以暇的说道:“前军四个营,两边各一万,进入林间及边缘地带,一会儿官军冲杀,就放箭,从侧面截杀。” “是,大将军。”前军两万人立即携带刀箭向两侧进发站位,没法,他们是步军,灵活性非常高,骑兵钻不了的林子,他们反而能很好的作为掩护。 “两万中军,呈四道防线,每道间隔一百步,每道全都布置好防御措施,立即开始挖断官道,设置壕沟、绊马,让官军一个也别想冲过去。” “是,大将军,已经按照计划开始布置了。” “后军‘骑兵’整装待命,截杀漏网之鱼,以备不测。”张可望从容不迫的有序安排着大军的布防,见官军竟然也还没什么动静,他当然乐的此果。 他们这五万多人,是来阻挡官军后撤的,官军不急,他就更不急了,前方的布置,官军断然短期不会突破,那就耗着呗,看谁先撑不住。 双方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对峙着,其实,明军这边,也是在他娘的搞防御呢,官军的意图也很明显,留后军殿后阻击,前军击溃拦路虎,然后不必理会后面,正常向北即可。 这会儿的张可望当然不知道官军在干什么,只以为他们忌惮防御工事,还没逼到山穷水尽,没下定决心冲击呢。 半个时辰后,朱慈烺率军在走出五里多的时候,终于发现端倪了。只见前方官道已经被挖断,而且还是接连五道,别问为什么不多挖,因为再多挖就超出打击距离了,他们都是轻装步军,携带的也都是刀箭。 打击距离有限,再远别人填坑你就只能干看着了,五道壕沟都有七八米的宽度,深两米有余,横切官道,一直延伸到了官道下的十几米宽的草滩,最终到林子边缘终止。 而挖出来的土,就在最后一道壕沟的后面,垒成了近三米高的寨墙,土木结构,从正面看不出多厚,但想来骑兵是冲击不倒的,因为从现在寨墙上密密麻麻的脑袋来看,至少有两米多厚。 木材应该是预先准备好的,可以看得出都是旧的,但其中夯实的土应该就是就地取材的,看着还很新鲜,有潮湿的感觉,而这,只是第一道寨墙而已,目所能及的当然受视线影响,只能看到这么多。 “呵呵,有点东西。”朱慈烺在两百米开外和王国兴、李弘济等军中将领打量一番赞道。 “嗯。。。”李邦华也是抚须点头道:“确实可圈可点,要是没有大炮,靠人去填,不知道要死多少将士,才能填平壕沟,攻破寨墙。” “不知道寨墙后面,还有没有,五万大军的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再造两座这样的工事也是可以的。”侯恂放下望远镜说道。 “啊哈哈,本宫话还没说完呢,这些防御工事,是有点东西,但是不多,也就那样吧。”朱慈烺贱兮兮的哂笑道。 跟在朱慈烺身后的叶婉容无语的翻个白眼,暗道:‘真是,一点儿没有太子的威严,流里流气的。’浑然忘记了第一次见到时被朱慈烺气场压迫的囧样。 “殿下打算怎么做?”王国兴问道。 “王指挥使,派十个人,一字排开,带着铁盾和铁锹,去试试他们的斤两。”朱慈烺淡淡的吩咐道。 “是,殿下,臣这就去安排。” 一盏茶的功夫,十名身着铁甲的士卒,一手持半人高的铁盾,一手持铁锹,把身体缩在盾牌当中,缓步向前行去。 待行至第一道壕沟近前时,终于有了动静,出乎意料的是,不是对面的寨墙攻击,而是两侧林中射出箭雨,从侧面射出一阵箭雨,其实也没多少,几十支而已。 “叫他们回来吧。”朱慈烺见状说道。 ‘铛铛铛’的几声小锣声响起,十人向后撤退,而他们的盾牌,早在收到第一波打击的时候就调转方向,向两侧防御了,而这时寨墙才射出一波箭,攻击盾牌侧面。 “殿下,十人有六人中箭,不过都在手臂和腿上,不是致命伤。”王国兴禀报道。 朱慈烺自然能看到,这十人明知是去试火力的,自然做了安全防护,三边的箭雨都不太多,威慑的意味较大。 毕竟只有十人,射多了也划不来,而且寨墙的距离毕竟是最远射程了,算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更何况是铁甲。 “嗯,去后方让军医救治。”朱慈烺眼睛眯了眯接着道:“架盾,去前方两侧安装虎蹲炮,其余大军两侧也都安置妥当,防止敌人从侧翼攻击。” 第151章 官军有诡计 盏茶时间,王国兴就禀报道:“殿下,全军一百门虎蹲炮布置完毕。” 虎蹲炮这玩意儿,可以看做是迫击炮的前身或者鼻祖吧,炮身短小精悍,携带极为方便,可就地一扎就能发射,也可两人协同,扛在肩膀上当单兵火箭筒。 有时候,朱慈烺不得不佩服,现代的绝大多数武器,明朝早就有了,只是性能差距罢了。 “仰角射击,开花弹轰炸三轮,看看效果。”朱慈烺把玩着手中的转轮手枪,越看越喜欢。 这是上次朱慈烺提出后,毕懋康他们做的样品,总共做了五把,一把留给了杨宇,一把给了祖泽清,一把给了丁自修,剩下两把,插在朱慈烺的腰间。 唉,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量产啊,这种半自动的手枪,太方便了。 “咚咚咚。。。”大军两侧草滩上陆续传来声音不算大的炮声,冒出大量的白烟,漂浮在大军两侧。 接着就是肉眼可见的,拳头大小的开花弹从两边天空像下雨一样落入林中,随即就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惊叫声、惨叫声。 两边林中立即充斥着大量的爆炸和火光,呼喝指挥的喊声络绎不绝,听着离得确实不远。 虎蹲炮平射杀伤力在五十米左右,最大飞行能达到八十到一百米,不过仰射能增加不小的抛射距离,能达到一百米左右。 三轮炮击完毕,林中声音没有因为炮身停止而寂静,而是还在嘈杂,流寇就是流寇,这东西,不是几个月能彻底改变的,生命受到威胁,跑的比官军还快,谁都喊不住。 “呵呵,不错,李指挥使,拉十门妙宇改上来,向前三十步,建立炮阵。” “是,殿下。”妙宇改,是妙宇大炮加了膛线的改进版,李弘济自然是清楚的。 自从膛线和火药开始改革,这两个月来,加了膛线的妙宇野战炮也就五十多门,留了十几门给杨宇,其他的四十门朱慈烺全带走了。 对面寨墙上的大西军本来还算镇静,虎蹲炮嘛,又不是没见过,官军的必备武器,开花弹嘛,也不是没见过,以前没少挨过炸。 不过这玩意儿射程有限,官军一般都是用来防止敌人突进的,三十步(五十米)内发射霰弹,杀伤面积巨大。 但想拿这玩意儿炸他们七十部左右的寨墙,就力不从心了,所以,他们计算距离也是考虑过官军的火炮的。 直到他们看见官军从后面拉出大炮,他们才有点儿懵了,这炮看着不是太大,但他娘的官军基本不会带着大炮野战啊,这玩意儿沉的要死动辄上千斤,根本不适合行军携带,谁能想到,官军还带了火炮啊。 他们也是被炸出经验了,立即埋头趴在墙上,想着这大炮看着比以往的小很多,想必威力也就一般,这墙虽是土木结构,但几米厚的墙,想来也炸不塌,所以也不是太过担心。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铅子、火药多不多,一直压制的话,就防不住他们填坑了。 “殿下,妙宇炮已经布置妥当,请殿下下令吧。”李弘济迫不及待了。 “嗯。”看着插空布置的两排十门大炮,朱慈烺下令道:“命火炮两轮实心弹平射,打穿寨墙上部的女墙,换开花弹五门一组,间隔轮换射击。” “王指挥使,组织人手,利用大炮射击间隔,运土上来。开始填坑,” “是,臣领旨。” “轰轰轰”的火炮炸响声响起,散发出大量白烟,紧随而来的,就是对面寨墙的炸裂,木屑、泥土、石子翻飞,多数实心弹按照预定位置,只穿上部内空的女墙,瞬间撕碎,强大的动能又岂是木制女墙能够阻拦。 实心弹穿越女墙后,带走一道的趴在女墙后面的守军,擦着一条血道飞向后方,不知所踪,在这种冲击动能之下,被砸碎的木屑、石子都会高速扩散,碰着这些连布甲都没有的流寇,那真是比刀子还利,一个不起眼的木屑就能要了你的命。 当然,也有一些实心弹直接打中寨墙下方的实心土中,外层的木制墙板炸裂飞散,实心弹刺入土中,留下一个个大黑洞,镶嵌在里面,倒也确实挡住了,这样的实心弹钻进去一段距离,就耗尽了动能,躺在里面不动了。 可是这还是引发墙体剧烈震荡,有一种要倒塌的摇晃感,寨墙上几十米的长度,几米的宽度,撑死也就几百人驻守,大头的预备队全在寨墙下面等着接力轮换呢,倒是暂时被寨墙保护,并未有什么伤亡。 不过他们也是已经肝胆欲裂了,眼睛向上一看,就是同袍和实心弹从头顶向外飞出,实心弹更是恐怖的砸向另外一边的第二道寨墙,尘土飞扬。 两轮实心弹射击完毕,后面的填坑队伍已经到了,立即运土填坑,只见坑中遍布密密麻麻的木刺,全是削尖了的的木棍朝上埋在坑底,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那真是爽到了极点,直接透心凉。 两盏茶的时间,炮阵前方白烟散尽,举目望去,寨墙已是破破烂烂,面目全非了,烟雾已经散尽,填坑的队伍稍稍后退,避开大炮,十门大炮换开花弹又是五门一组齐射一轮,待白烟弥漫,填坑的队伍又开始干活了。 这下的开花弹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开花弹基本都是照着寨墙下部去的,砸碎木屑之后,镶进了寨墙的土中,巨大的动能和阻力,使得空心的开花弹外壳都基本变形了,但只有不漏气,并不影响开花弹的爆炸。 伴随猛烈的爆炸,顿时刚才破破烂烂的寨墙,飞上了天,当然,不是整体,是一段一段的被炮弹炸开的缺口,上面的人、木、土向四面溅射,当然,少不了炮弹本身的破片和内部的铁片铁定等杀伤物。 等烟雾散尽,填坑的队伍停下,坑中已经填了小半,对方挖坑的人多,但填坑的人也多啊,再说了,挖坑哪有填坑快。 再看对面,好好的寨墙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一段一段的豁口冒着烟,墙后面尸横遍野,伤者的蠕动,剩下活着的幸运儿的逃离,尸体的燃烧,黑烟滚滚,一幅末世影像。 “呵,告诉炮阵,不用再炮击了,加派人手填坑,虎蹲炮随进度向前随行,防备两侧突袭。”看到这副情况,朱慈烺已经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这场仗,基本是已经赢了。 通过第一道寨墙的豁口,可以看到,在第一道寨墙后约莫百步的地方,又是一道同样的寨墙。 第一道寨墙已无人防守,剩下的,只是比较耗时间的填坑了,不过随着更多的人加入,速度自然也是越来越快。 后军,拐弯处的指挥位置。 周遇吉和马科闲聊中,百无寂寥,他们是旧识了,现在都是各领一军算是混的都不差,此时正说到有趣处,就听后军后方太子所在的位置隐约传来炮声,因为是虎蹲炮的声音,所以并不大。 三军各自距离三里左右,从这儿到朱慈烺那里,相隔六里,听不太真切。 “老马,好像是殿下那边开始动手了,不知道难不难攻,他们可是只为拖延阻断我军北上,大概率不会和我军短兵交接,要是全是障碍之类的死物,真是有脾气都不知道往哪儿发啊。” “呵呵,你担心什么,遇河架桥,遇山开路,他们要是敢露头阻止,就请他们吃炮子儿,清除障碍,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炮声一响,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张可望,要是我们顺利击溃他的阻击大军,从容北上,那他不得气死啊。” “是啊,要是我军击溃阻兵北上,他不仅损兵折将,前面的六万人不知道要死多少,更是计划失败,无法对我军怎么样,眼睁睁的看着我军北上,无可奈何。” “若是想救援他的前军,或者想强攻实现夹击的计划,哈哈,我们就正好给他当头一棒。” “不错,我们准备准备把,炮声一响,张可望应该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就看他怎么选了,我们做好防御的准备。” “轰轰轰。。。”马科话还没说完,后面妙宇炮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指挥大军所有火炮、火枪上好弹药,准备战斗。 相距不足千米的另一头转弯处,此时的张可望和众将也已经听到清晰传来的大炮的声音,一时皆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什么声音?俺咋听着像是大炮的声音啊?” “额说你啥耳朵啊,明明就是打雷了,要下雨了,我们感觉让回去把斗篷蓑衣拉来才是正主意。” “你个憨货,太阳这会才大中午,晒得正欢实呢,打个屁的雷。就是官军的大炮,听声音像是从老郭他们伏击那边传来的。” “不对啊,官军不就在我们对面吗?”说着,好几个总兵还下意识的起身向前面望了望,没错,官军还在,一如初见。 “蠢材,官军有三万人,咱们会分兵,别人不会?依额看啊,官军这时留下少部,阻断额们滴追击,然后全力进攻老郭他们那边去了,到时候,要是老郭他们扛不住,放官军过去咯,那咱们就在这儿打秋风把。” “那咋办?咱们也冲官军的伏击?” “要是这样,这不就他冲我的,我冲他的,乱了套了吗。” “管他乱不乱套呢,现在怎么办?老郭他们顶不顶得住啊,官军他娘的长途行军怎么还带着大炮呢?这大炮一轰,额看啊,够悬能守住。” “那我们去支援老郭?” “那前面的官军怎么办?人说不好就等着我们冲呢,咱们可没有带大炮,说不定这对面的狗官军也有大炮呢,怎么冲?” 这一下给大家都干沉默了,六个总兵都不约而同的默默转向一直沉默的张可望,意思很明显,怎么办?老大你拿个主意。 第152章 侧翼包抄后军 张可望现在也是难受的紧,利弊分析刚才各位总兵基本都分析透彻了,这些也都是造了十几年反的专业户了,没少打仗,更没少和官军打仗,对战局的分析还是非常透彻的,现在就两条路,要么在这儿等着。 等前面的伏击部队出结果,能堵住,那就和官军耗着,稳操胜券。 要是前面堵不住,那就是损兵折将,一场大败,而且到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官军从容北上撤走,那就真是丢人又丢份儿。 第二条路,就是带着后面的五万大军现在冲击官军的殿后部队,要是冲过去了,先是吃掉这一部,然后兜着官军的屁股,前后左右,四面包抄,算是按照原先的预定计划展开了,这将是一场大胜。 但要是冲不过去,那就是两头损兵折将,最后大概率前军那边也会被慢慢突破,官军大胜北上,而且,看情况,前面的官军也不好冲啊。 他娘的,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以为官军是蠢货,放任自己在这儿布置防御,现在看来,自己这些人才是蠢货,感情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也是在利用这段时间做防御工事呢。 “你们说,我们前军有六万,又有提前一晚开始布置的防御工事,官军就算有大炮,能冲过去吗?”张可望悠悠的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防得住,就不用管了,防不住,那风险就猛增啊。 。。。。 “说话,刚才话都不是挺多的吗?现在哑巴了?”看着一众总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回话,张可望不禁黑着脸骂道。 可是,众人还是都没说话,刚才他们分析过了,自然也都知道,这个问题是关键,这谁要是表态,事态发展错误,不得背大锅啊。 “你们。。。。哼。”张可望气结,“这样吧,同意去救援前军的,站在我左手边,同意继续困守官军的,站我右手边。” 本来站在左手边的三人,身子一抖,想过去又有些不好意思动,三人不断交换眼神。 “既如此。。。”张可望话还没说完,三人‘嗖’的一下,全部溜到了右边原本三人的身后站着了。 张可望眉头微皱,但也没办法,他也理解,死道友不死贫道,人之常情,但他不一样,前军也是自己的本钱啊,要是折损太多,岂不是要被老二张定国超越,这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既如此。。。那就整军备战,立即进攻前面断后的官军,若我没有猜错,这段时间,我们在做防御,对面的官军恐怕也是。” “所以,正面进攻难度不小,不过,我们是步军,可以从林中侧翼进攻,而且,还可以绕道包抄他们的尾翼,他们总不会在自己撤退的路上修障碍吧。”张可望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六人一脸惊愕,什么情况,是我听错了,还是大将军你记错了?我们明明都是赞同原地驻守啊,不是进攻啊。 “大将军,我们刚才说的。。。” 这人还想提醒张可望,你丫搞反了,不过才说出半句,就被旁边机灵的同僚拉了一把,生生的打断了。 “大将军,我们刚才说的意思,是老郭他们必须要支援,哪怕绕道穿林子过去,也要支援。” 看着张可望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话,慢慢的舒缓下来,其余人自然也都发现了,既然大将军想要救援,那就救呗。 “嘿,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本将军了,咱们要是直接从林中越过殿后的官军呢?”张可望突然挑眉道。 “将军,不是太好,这得看殿后的官军数量多少了,要是多了,还是要先解决的,不然他们反应过来,直接就是包咱们的饺子了,要是数量不多,倒是可以一试。” “嗯,有道理,去派人让林中的两万军继续沿着林子往进摸一摸,侦查一下官军殿后的有多少人,有没有大炮。” “是,大将军。” “哎~~~?你们听到没有,我咋感觉这会儿和刚开始的声音不太一样了?声音好像更大,而且好像有爆炸声。” 众人细细聆听,果然,每次炮声后紧接着就是爆炸声。 “这是官军的开花弹,真是奇了怪了,这支明军感觉到处透着一种诡异,莫名其妙的进入湖广也就算了,他还一路奔北边去,那边早都是顺军的天下了,他们去那里干什么?和湖广一样,到处看看?” “谁说不是呢,那样这种骑兵长途奔袭,还他娘的拉着大炮的,也不嫌沉得慌,他们是怎么拉着渡河过山的。” “可不是,你听听,我都多少年没听到过官军用开花弹了,不是说这玩意儿乱炸嘛,还容易被敌人掐灭,更恐怖的是直接在炮管里面爆炸,直接能把自己的炮阵掀翻咯,官军这是发什么疯,还敢用开花弹?” 听着众人的吐槽,张可望其实也是理解不了官军的思路,而且开花弹这玩意儿,他只被炸过,没炸过别人。 官军本身就很少用开花弹,缴获的各城的官军大炮,基本都是实心弹,还有更粗糙的直接就是凿的差不多圆的石弹,飞不飞的远,全靠运气猜石头够不够硬,能不能抗住大炮发射时的巨大冲击。 “报。。。”一亲卫上前禀报道:“禀报大将军,林中大军回报,向殿后的官军后面摸了一里多,确定最后断尾的官军,在一万人左右。” “路两侧已经布置了数量众多的虎蹲炮,至于路中间,他们在外围挡着,看不清有没有修防御障碍,也看不见有没有藏大炮。” “好,本将军知道了。”张可望说着转向众人说道:“诸位都听到了,留下断后的官军,足有一万人,那我们就把他们吃掉,这样,就算前面的两万大军成功突围出去,我们也是不亏。” “可是,大将军,他们两边布置了很多炮啊,我们怎么强攻。” “哼,怕什么?我们五万人打一万人还打不过?再说了,他们现在驻留原地等我们去攻,就失去了他们骑兵的机动性,跑不起来的骑兵还叫骑兵吗?全军换长矛,给老子冲上去戳就对了。” “大将军所言甚是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顶着官军的小炮冲上去,到了近前,还不是要被我们以多打少,我还就不信了,他的炮不需要换弹?不需要散热?” 确实,常规大炮确实换弹装弹繁琐,而且不能长时间连发。 但做了火药定装的明军,就不是以前的明军了,和炮弹一样,每次发射用的火药也是独立包装,提前称好的,用的时候直接倒。 完了再塞成品的炮弹,点燃,发射,就完事儿了,拿预先准备好的拖把塞进炮管旋转扭动往外一拉,算是清理炮膛了,然后重复发射操作。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改变一下策略,正面进攻肯定没门儿,就由我坐镇正面,率领一万骑兵,凭借障碍阻挡官军,防止官军从正面突围,原先进入两侧的两万人,沿林子继续前进,摸到官军屁股后面去再汇合。” “待两边打起来后,趁官军不备,突然从后面杀出,至于两侧的进攻,就由你们率领现在剩下的两万步军前去,待准备好了,就以响尾箭为号令,两面一同发起进攻,到时我在正面也会前压牵制官军,都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好那就立即出发。” 众人立即向后撤退,从拐弯处,官军看不见的地方进入林中,然后按计划行军,正面,则由最后面的‘骑兵’向前补位。 待朱慈烺那边炮声停了一会儿后,后面尾部的大战赫然开始。 ‘咻。。。’‘咻。。。。’ 随着接连从官军左右两侧升空的响尾箭,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左右两侧立即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这是流寇、或者说农民军的特有技能了,为了自己和友军大气,展现人多势众的气势优势。 也是对敌人的心理打击,制造被数以倍计的敌军包围、进攻,心理上就出现很大劣势,甚至是成片蔓延的恐慌,算是一个不错的手段,效果以往是良好的。 不过,这次的运气不是很好,遇到的是新军加勇卫营,两支都和女真、蒙古交过手的军队,女真和蒙古人打仗前,那才叫真的喜欢叫,鬼哭狼嚎的,还听不懂。 “敌袭,全军准备。”周遇吉和马科几乎同时弹起,大叫一声。 “呜。。。”随行待命的号兵,立即就用牛角号吹起战斗警报。 只见路两侧下方的几十米草滩,早已盾牌为屏障,后面伸出密密麻麻的火器,第一军的五千人,可是全火器兵种。 只见林中边缘地带,树木稀少的地方,逐渐涌出大量流寇,手持长矛,有些还自己带的简易制作的木盾,面目狰狞,两眼充血的嘶吼着向明军冲来。 “啪啪啪。。。”噼里啪啦的火枪声音立即传出,没有齐射,全是自由攻击,第一军的枪法都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自然准头高。 人员密集的流寇,顿时像下饺子一样被铅子击中,惨叫着扑倒在地,恐怖的是,这玩意儿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疼的惨叫声犹如十八层地狱的恶鬼一般,刺激着周围流寇的心神,而且不是一人,是一片一片。 “咚咚咚。。。”三轮火枪三段击的完毕空隙,盾牌一个侧身,立马露出了里面的虎蹲炮,三人协作击发。 瞬间,每隔十几米就是一门虎蹲炮的霰弹发射,肉眼可见的黑色的铅子、石子呈四十五度扇形洒向前方密集冲出来急着短兵交接的流寇。 第153章 后军反包抄 好家伙,炮就是炮,口径再小也是炮,威力就是比火枪大得多,一炮就是一两排、一大片,如割麦子一样,前面冲的快的,一轮直接全部带走,没一个幸免,后面的直接吓傻了,纷纷找树木掩藏。 “给老子冲,他们的炮要换弹,现在打不了了,冲啊。” 随着流寇的命令,再次发起冲锋,一如既往,第一军的自由射击,三轮过后,跑在最前面的自然都被点名了,然后就又是一发虎蹲炮霰弹清场,让快冲到近前的流寇密密麻麻的已经铺了一地了。 “调弓兵压制。。。”流寇自然也不蠢,这个办法行不通,就换个法子,当然,能调动的弓兵其实也没几个人,一万人,两个营,才调出不到五百人的弓箭手,皆因这玩意儿不是谁都能上手的,训练期巨长啊。 两侧的交锋,基本上是没什么悬念,盖因差距太大,虎蹲炮,可没那么久的换弹时间,半天才打一次,那是为了和火枪穿插,无脑连冲流寇也试过了,当虎蹲炮再极短时间内第二次清场后,他们就老实了。 两翼杀声震天的时候,摸到后面的两万人从后面的正道、两侧如蝗虫般的铺天盖地而来,这一下让到后半段指挥的周遇吉有点懵。 “他娘的,这些流贼还真有些脑子。”周遇吉气恼的咒骂一句,很显然,他没料想到这种情况,但也不是太着急。 “将军,现在怎么办?” “叫前面的兄弟退后,让盾牌兵护住炮手,妙宇炮上开花弹,虎蹲炮上霰弹压制进攻,发信号求援。” 都是骑兵,中军在被留下后当然第一时间就派人和后军通过气了,周遇吉是知道,三里外的中段,还有己方一万大军,当然是前后夹击咯。 ‘咻。。。’明军特有的信号弹带着蜂鸣声升空,直到很高的地方才轰然炸开。 冷兵器和热武器的差距,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密密麻麻的流寇,眼看就要冲到眼前,从两侧开火的虎蹲炮率先发难,不到十门的虎蹲炮,打击范围却是绰绰有余,而且有大量交叉区域,每次四门一组发射,收割者流寇。 两轮打完,都在换弹的间隙,妙宇炮也发出了怒吼,五门大炮以扇形角度进行火力覆盖,一炮出去,立即砸倒一大片。 首当其冲,抱着炮弹飞出去砸倒一片自己人的那个倒霉鬼,早已去了西天,但没人会发现,他怀中抱着的炮弹,还在嗤嗤燃烧。 妙宇炮弹已经是按照最短的安全引线布置的了,但无奈敌人还是太近了,一炮出去,基本都当了实心弹砸倒一片,暂未爆炸。 当然,威力肯定比不上实心弹,要是实心弹,这会儿就不是砸倒一片,而是砸出一条血红甬道。 第二轮的虎蹲炮终于在流寇即将冲上来的时候发出了第二轮收割,但它发射的声音却消失不见,原是被遗忘在流寇大军中部的,死尸怀中的开花弹,纷纷引爆了,剧烈的爆炸,瞬间席卷全场,残肢断臂,尸体横飞。 连打炮的明军炮阵都因为爆炸距离有些近受到波及,冲击波掀飞的尸体都砸进了炮阵,四名倒霉的炮手当场被砸晕了过去,冲击波飞沙走石,炮阵防护的盾牌都吹的七扭八歪的,不明物体撞击盾牌和炮手的铁鸣声不绝于耳。 待耳朵轰鸣声减弱的官军探身向前看去,现场那叫一个惨啊,中间三十几米的空白区域,已经没有人能站着了,后面几十米外的密集流寇,也是如见了鬼般,趴在地上,探起身子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惨像。 “愣着干什么,清理炮膛,装弹,他娘的,开花弹打远点儿,老子差点都被你们个狗鈤的炸死咯。” “哦。。 哦。。。是,将军,快快,装弹,继续打,开花弹打远点,别炸到自己人了。”炮阵的把总立即叫嚷起来,催促炮兵装弹。 “弟兄们,冲啊,狗官军炮打完了,现在冲上去,杀了官军,抢了他们的大炮。冲啊啊。。。”流寇的督军指挥也是立即反应过来。 趁着换弹的间隙,想要一鼓作气杀到近前,可是,刚已经被炸破了胆的流寇,明显没了第一次冲锋的速度。 这样一来,就是给官军更加充裕的准备时间,冲到一半儿,就有眼尖的,一直盯着炮手的,看见狗官军点燃了虎蹲炮,立即往死人堆里面一趴,还往里面钻了钻,周围反应快的自然有样学样。 往地上一趴,被打中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还能用尸体做掩护,那些反应慢的,自然这会儿已经去见卢来佛祖了。 这一波虎蹲炮扫射过后,前面幸存的机灵鬼们,一个弹射起步,冲了出去,别误会,不是向前,而是向后。 但是两只脚怎么能比得过炮弹的飞行呢。轰隆隆的声响传出,大炮的炮弹笔直的向更后方的流寇大军飞去,砸进人堆。 “快,快找出炮弹,掐灭它,快找啊。”这总兵的想法自然是对的,一看就是经常挨炸的狠角色了。 但这会儿,见识到了炮弹威力的流寇,恐慌如瘟疫般蔓延,一个个都是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都来不及,哪有勇气回去掐灭炮弹。 这就好比敌人从外面丢了一颗手雷进来,即使你明知道他不会立即爆炸,有充足的时间去把雷丢走,但人的本能反应都是跑,离开爆炸范围,而不是跑过去丢开。 最终还是有两发炮弹,在被砸倒后受伤未死,失去行动能力的流寇,为了活命,还是鼓足勇气,在爆炸前掐掉了引线。 但说实话,影响不是太大,其余炮弹顺利的引爆,还是将整个大军炸的支离破碎,不成建制,基本已经无法有效传达军令,组织进攻了。 接下来,基本就挨炸的份儿了,直到转瞬即到的官军支援来到,大炮其实也才发射两轮,第三轮装完弹,就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周遇吉立即叫停火炮,以免误伤友军。 “弟兄们,中军的援军来了,第一第二千总队,冲锋,和援军配合夹击流寇。。。”周遇吉立即派人骑马出战夹击。 防御官道,基本都在两侧作战,中间闲着没事儿做的人简直不要太多,立即近两千人冲出尾部,向流寇杀去。 来人是武骧右卫,陈光裕率领的五千骑兵,兜着流寇官道上主力的屁股就来了一次暴力突破,冲起来的骑兵,基本不需要干啥,踩都能踩死一大片,两万人的流寇,愣是被两支骑兵杀了个对穿。 双方骑兵相遇,打了个照面,没有停留,各自都是直接杀向阵尾,双方各自掉头后,又开始二次冲杀。 此时的流寇大军早就被杀穿了,聪明的都已经开始向两侧的林中逃命了,待第二次冲杀完毕,林子以外的草滩荒野和官道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流寇了。 陈光裕坐在马上远眺,又抽出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放下后,看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众将,无奈的向外挥挥手。 众将一喜,欢呼狼叫一声,骑兵士卒们也收到了这个狼叫声的意义,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只见各队中都下马几人,抄出腰刀,就在地上开始剁,脑袋,切下一个,就向后一抛,自有马上的兄弟接着,挂在马侧。 一时场面看着及血 腥,又欢快,有些诡异,对面的周遇吉的勇卫营一见,纷纷都围到了周遇吉身前,眼巴巴的看着周遇吉,其意不言而喻。 “分出一小部去吧,两翼的军功多着呢,你们让兄弟们把大炮二十步以内的收整一下就行了,剩下的,留给武骧右卫,人是来支援的,可不能不识好歹。” “是,将军,保证给武骧右卫多留些,哈哈,都是兄弟嘛。”众将眉开眼笑,火炮轰击的这片,别看距离短,那量是真大,最近的地方,冲击好几拨,死的都是密密麻麻,层摞叠放,都是按堆数的。 这仗打的太轻松了,基本都没给近身厮杀的机会,两侧的喊杀声依然,但实际基本上成了双反的互射了,流寇稀稀拉拉的射着箭,官军稀稀拉拉的自由精准点名,大炮的声音早已停下。 在后面两万流寇发起突袭的时候,正面的张可望按照计划,派出几百‘骑兵’牵制正面,几百人骑着骡子、驴子、挽马等向官军正面抵近,然后开始射箭攻击,没成想官军骑马的骑兵立即向后方及两侧让开,黄灿灿的大炮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点火,开炮。”随着马科的一声断喝。 “轰隆隆”的炮声传出,第一轮五枚炮弹立即砸进骑兵群里,当场就有几骑被砸下马,或者坐骑腿被砸断,摔下马来。 然后,就没然后了,前方的几百骑见官军大炮不过如此,立马呼啸而上,再次抵近劲射,然而,这才是真的有点儿近了,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大炮。 向前冲了不到十米,流寇身后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停留在流寇先锋和本部中间的空路上的炮弹爆炸了,这是个尴尬的位置,也幸亏这流寇的先锋是向前继续进攻,要是往后撤退,那真是刚好骑在炮弹上。 可惜,没有炸到,幸运的躲过了一劫,然而,他们的好运,一次就用完了,后方的爆炸,惊的观望的张可望等军,仓惶后退。 不是他们要退,是胯下坐骑本能的后退,而前方的先锋,屁股后面的爆炸,则让坐骑惊慌失措的向前狂奔而去。 第154章 前军大战 “虎蹲炮,霰弹两发速射,妙宇炮,上实心弹,盾兵、长矛准备,架盾防御冲击。”马科是正经的老式明军出身,而且身经百战,这种近身冲击厮杀,他其实更加擅长,指挥过不知多少次了。 建奴和蒙古战马的冲击,他都不知道交战过几次了,就凭流寇这些歪瓜裂枣的牲口坐骑,想要威胁自己的大军?根本不存在。 事实证明,马科的预判非常准确,两轮虎蹲炮,一轮妙宇炮轰击后,依然有剩余的不到二十骑的流寇,冲击到了阵前,不是他们视死如归,英勇无畏,而是坐骑受惊,根本不受控制。 “嗤嗤。。。”“铛铛铛。。。”的一阵长矛入肉的放 血声和肉体撞击铁盾的闷响声过后,翻入盾兵身后的人和坐骑,都瞬间被后面准备好的二道防线一顿乱刀砍 死。 两百多号人马,无一幸免,要么已经归西,要么正躺在官道上哀嚎、蠕动。 “妙宇炮,两发开花弹,目标敌军前沿。”马科残酷的冷笑着,看着对面惊疑不定的流寇。 张可望这会儿也被官军的火力吓到了,好家伙,感情远近皆有大炮打击,而且近战的虎蹲炮怎么威力变这么大了,好像比以前见过的虎蹲炮威力大了不少啊。 他们还没从几百人瞬间被灭的震惊中走出,就听对面的大炮又发出怒吼,瞬间都感觉不妙。 “官军开花弹,快,找地方躲起来。”张可望大喝一声提醒周边士卒,自己已经被手下拉着向后撤退了。 还好距离太近,还不到一里,官军使用的一里引线,落地后还是有些延时,给了流寇稍微躲避的时间。 张可望打马向后逃出几十米,突听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炸的自己耳鸣,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爆炸,就被一股巨力拍在后背的盔甲上,双脚离开马镫,向着左侧官道下方飞了出去。 ‘嘭。。’‘咔嚓。。。’ 浑身铠甲的张可望,像一个铁人一样,呼啸着向下砸去,幸也不幸的砸中了下马趴地上躲避的士卒,当场砸的胸腔骨裂,骨茬戳破心脏,没几下就升了天。 而飞落的张可望,也是头脑发蒙,两耳轰鸣的趴在尸体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他努力的想要抬头看一眼爆炸,但浑身酸软的感觉,根本就做不到。 也许,张可望是个真男人,因为,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战争,就是一场连锁反应。 朱慈烺率领前军填了第一道防线的五个坑,清出道路,跨过第一道寨墙,向前不远立即开始重复上一次的操作。 无他,这第二道寨墙前面依然是五道豪格,离谱的是,流寇撤退时铺的木板桥还在,而且还是四五道。 此刻依然搭在壕沟上,因为有些长,还在闪闪晃晃,第一道壕沟内,还传出着哀嚎声,明军所过的地方,自然已经没有活人,受伤无法逃走的流寇,被上来的明军干净利落的补了一刀,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这搭载的木桥,流寇可以过,明军却不能过,这个想法,朱慈烺早都考虑过,流寇自然也想过,豪格太宽了,搭的桥因为自重,中间凹陷,过人没问题,骑兵和大炮是承受不住的。 看到明军摆开架势,又要开始炮轰、填坑,两侧的流寇觉得时机成熟,立即开始发动攻击。 派来伏击的六万大军,预想的正面四万人,因为地势的原因,自然用不上这么多,排布不开。 所以,十二个总兵商议,投票通过,改变策略,正面只放两万人,依托防御工事阻击,剩下的两万大军撒入两侧,伺机抄后路。 而且官军也是真配合,前军竟然只有一万人,在官军攻击第一道防线的时候,他们自然已经在两侧侦查清楚,但有些顾虑,官军剩下的两万人不知去向,没敢贸然行动。 直到后军传来交战声,火炮轰鸣,声声入耳,他们当即就明白了,官军分兵了,剩下的两万人,在后方大概五里以外的地方,阻击大将军的后军五万大军,而且,现在已经交战了,自然自顾不暇,无力再支援前军。 战场上的连锁反应,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后军的交战,给了前方阻击的流寇一个错误信号,于是,两侧的四万大军,分出两万摸到后面,从朱慈烺大军的屁股包抄而来,剩下的两侧各一万人,从两侧杀出。 顿时,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响起,处在大军中心的朱慈烺冷笑一声。 两位阁老却是面色紧张,虽然知道大军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四面包围的流寇,巨大的声势所迫,抓着战马缰绳的手指都因为紧张用力过度而泛白。 叶婉容和方清荷,以及张寡妇都跟随在中军朱慈烺附近,此时早已被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张寡妇更是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心中直呼选错了方向,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跟了官军了,这下,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呵呵,有点儿意思啊,王指挥使,按照预案防御吧,大军后方布置少量虎蹲炮,多布置点妙宇炮,两侧架盾,虎蹲炮全力开火,给中军发求援信号。” “是,殿下。”众武将看到朱慈烺从容不迫的笑容,还有心情打趣儿,自然都是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了,刚才被文臣和女人蔓延感染的紧张情绪,也在嘹亮有力的领命声中消除。 ‘咻。。。。’一发信号弹伴随着刺耳的蜂鸣声极速升空,然后炸响,不到几个呼吸,一直准备着的两侧的虎蹲炮,已经因为两侧的流寇最近冲出树林而开火了。 ‘咚咚咚。。。’低沉的虎蹲炮声像放鞭炮似的,开始到处炸响,两侧立即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和声嘶力竭的冲锋呐喊声。 四面都是炮声,正面的打击并没有停下,好似在藐视流寇的战力一般,前军的两侧因为没有火枪的填补空隙,一鼓作气,悍不畏死的流寇还真就冲到近前不少,当然,都是稀稀拉拉的漏网之鱼罢了。 后续的攻击衔接不上,迎接他们的要么是盾牌后的弓箭或是长矛,要么是忍不住冲出盾牌的优势人数的官军。 单兵装备的巨大差距,使得近身的流寇也是毫无便宜可占,消灭掉冲到近前的少量流寇,官军重新开始虎蹲炮收割。 三轮轰击重复后,进攻的流寇彻底胆寒,再也不敢冲击了,和殿后的马科他们一样,流寇调来弓箭手开始互射打游击了。 指望着后面包抄的友军能击溃、击乱官军阵型,到时候他们再从策应配合杀出,定能冲到近前,凭借优势兵力取胜。 可惜啊,殿后的周遇吉他们没想到流寇会绕行包抄尾翼,但前军朱慈烺率领的大军,早在分兵进军前就考虑到两侧和后翼会被包抄。 不但留下中军策应,准备反包抄,而且在大军尾部,一直都留有重火力防备。 没有周遇吉那边的仓促,准备已久的前军尾翼,在流寇刚一冒头,就开花弹招呼而去,两万大军的密集阵型,在这几十米跨度的官道和两旁的开阔地铺开,依然密集的可以闭着眼开炮。 人数的优势,没有给流寇带来任何好处,只有让他们的伤亡更多一些而已,一颗开花弹在人群炸开几十上百人的伤亡,相当恐怖。 凭借着人数优势和一鼓作气的勇气,十几门大炮的轰击依然阻止不了流寇的疯狂冲击,然而,很快就老实多了。 近战杀手的虎蹲炮的十几门齐射,密密麻麻涌来的流寇,整整齐齐的倒下一茬,妙宇大炮的间隙补充开炮,又是一大片。 爆炸的糟乱刚刚平息,冲上来部位到刚才位置的流寇,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下一轮虎蹲炮,朱慈烺的大军,火炮分配是最多的,比后军多了三十门,近战的火力虽然没有火枪的补缺,但依然密集,轮换性更高。 四轮打击过后,中军的支援骑兵,在刘文炳的带领下,武骧左卫兜着流寇的屁股杀了过来,听到轰隆隆马蹄声的李弘济自然知道是中军支援到了,下令停止炮击,命两个千户营骑兵正面冲击,配合援军夹击流寇。 其战,基本就是后军的翻版,两面夹击的骑兵对方两万的步军,当真是秋风扫落叶,本就是进攻的流寇,自然没准备什么防御骑兵的工事,只有简单的盾牌,自然无法阻挡骑兵的冲击,不到两刻钟,就已经遍地尸骸。 其余流寇早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向两侧的树林深处逃去了,官军的骑兵自然不会入林追击,两边开开心心的开始派人割首,除了两侧还有零星的惨叫声传来,其余地方都已重新恢复寂静。 正面的第二道寨墙,没有比第一道坚持久一些,一套组合拳,早已破破烂烂的在那儿冒着黑烟。 寨墙和后面的流寇,经过第一道寨墙的教训,这次学聪明了,眼见官军没管两侧及后翼的突袭,照常攻打第二道寨墙,他们就聪明的撤了。 就这,都被随后而来的炮弹带走不少人,给官军挖的阻断的壕沟,现在成了收割他们性命的利器,人挤人,不知道掉下去多少。 缓慢通过的效率,又被后面准上来的炮弹一顿狂轰滥炸,逃到第三道寨墙的,实在不多了。 第155章 抚恤制度 而且这些人直接就把第三道寨墙的守军带崩了,本来第三道寨墙就看着第一第二道被瞬间撕毁,心里就在打鼓了,第二道寨墙攻破的时候,炮弹都飞到了第三道寨墙上,砸的嘣蹦乱响。 结果第二道逃下来的守军,在第三道寨墙后,停都没停,撒丫子就朝两侧的树林钻了进去,给第三道寨墙的人都看蒙了。 随后再看看前面被轰的破破烂烂,只留下几道断壁矗立在那儿的寨墙,不知谁带的头,第三道寨墙的守军也跟着跑了个干净。 不要问为什么第二道寨墙的守军不从第二道寨墙后面的两侧直接进入树林,因为第一道寨墙攻破时,第一道寨墙的守军早都试过了。 无奈官军火炮众多,这个角度,第一道寨墙根本就遮不住向两侧的树林边缘地带,照样要挨炮轰。 见第二道寨墙到第三道寨墙间再无敌人,连第三道寨墙都看不到敌人的影子了,朱慈烺下令停止炮击,全力填坑,那些掉落在坑中的流寇,不管死的活的,都没人再去管他们,直接就是填土。 直到后军传来欢呼声,朱慈烺知道,后军的近身厮杀也已经结束了,两侧的敌人更是在中军骑兵支援到来,包抄后面两万流寇的时候,就判断再无胜算,早已不动声色的溜走了,留下两边满地大量的死者、伤者。 朱慈烺回头,闭上眼睛仔细聆听一阵,这才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叶婉容和方清荷。 转头对已经笑意盈盈,面色从容自如的两个阁老说道:“本宫听了一下,后军的炮声也停了,想必战事也结束了,看来,张可望终究是没有忍住啊,双线大败,够他喝一壶的了,哈哈哈。。。” “殿下英明,哈哈哈。。。”两个阁老奉承一句,也跟着大笑起来,确实是次大胜,三万人马,大破流寇十余万众的围追堵截,实在振奋人心啊。 而且,这次他们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身临其境的感受到了火器的强大,感受到热武器战争的残酷和悬殊。 “殿下,臣率武骧左卫与腾骧右卫夹击尾部流寇,大败流寇,斩获无数,流寇已逃至两侧密林深处,请殿下定夺。”刘文炳和李弘济从后面赶来汇报情况。 “嗯,打扫战场,救治伤兵,派人去看看后军的情况,若是胜了,就让打扫完战场后,迅速进军汇合,我军继续向北,找个地方扎营休整一番。” “是,殿下,臣这就派人传旨。”沈炼、李弘济等人应声接令。 全心全意的填坑,没人打搅,速度极快,不到一个时辰,第二第三道寨墙前面的十道壕沟也已填平,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人。 朱慈烺率军在第三道寨墙后面的一片平缓的巨大野草坡地休整,等待后军的到来,不足盏茶功夫,就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后军的一万五千人,赶了上来,此时才下午时分,离天黑还早,两军合为一处,简单休整后,就继续北上行军。 只是下午的行军速度并不快,全是骑兵,但都是基本放缓,骑着马任凭马儿正常的行走,一下午,到天色不早,开始扎营的时候,也只走出不到五十里,这对步军来说是正常的行军速度,但对骑兵来说,算是慢的离谱了。 行军打仗一天,晚上自然是加餐稍作庆贺,全军喜气洋洋,每个人都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灿烂无比。 “说说吧,诸位爱卿 ,此战各军所获,本宫看将士们可是各个马上挂了几颗首级啊。”朱慈烺在晚上的高级将领庆功宴上,端着酒杯,笑吟吟的看着众人问道。 “皆赖殿下用兵如神,臣等不敢居功。”众人的场面话那是必不可少。 “呵呵,别搞些虚的,都说说吧,从第一军开始。”一同满饮杯中酒,坐下后,朱慈烺看向马科。 “是,殿下,臣已初步统计过,此战我军斩获敌首三千四百余级。我军伤亡情况,中箭者四十余人,都是轻伤,无人员伤亡。”第一军的任务是断后阻击,总体来说比较轻松,只有在侧翼斩杀较多。 “好,阁老,记马科一等功一次,其余斩获,回朝后按照朝廷格赏奖励。” “谢殿下。” “勇卫营此战斩获敌首三千八百余级,我部轻伤者六十一人,重伤七人,阵亡两人,都是近身交战声的损伤。”周遇吉见朱慈烺看向自己,便汇报了自己勇卫营的情况。 “好,两军交战,伤亡在所难免,但我军要逐步向远程化火器攻击转变,尽量减少短兵交接带来的伤亡,阵亡的将士明日清晨,就地火化,做好抚恤,记周遇吉一等功一次,其余一应赏赐,回朝发放。” “谢殿下,臣尽快向新型作战学习转变。” “嗯。”朱慈烺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禀殿下,武骧右卫此战斩级四千八百余级,我部轻伤十一人,重伤二十三人,阵亡四人。”陈光裕汇报道。 “嗯,记功。”朱慈烺没有多说什么。 “禀殿下,武骧左卫此战斩级四千七百余级,我部轻伤二十三人,重伤一人,无人阵亡。”刘文炳算是捡便宜了,围攻朱慈烺前军尾翼的流寇,一开始就被尾翼的大炮轰懵了,基本上算是痛打落水狗了,没什么剧烈的抵抗。 “嗯,记功。” “禀殿下,腾骧右卫六千一百余级,我部轻伤三十四人,重伤九人,阵亡十一人。”李弘济汇报道,他们的尾翼算是打的轻松,但两翼进攻猛烈,不时有突破虎蹲炮的流寇,需要近身厮杀。 “嗯,记功。” “禀殿下,腾镶左卫此战斩级四千五百余级,我部轻伤四十二人,重伤十六人,阵亡十四人。”王国兴汇报道,此战正面的攻击顺利,没什么伤亡,主要也是左右两翼压力较大,短兵交接更为猛烈。 “好!众将士壮哉,来,孤敬诸位爱卿和全军将士,当真是我大明的好儿郎,我明军的虎狼之师,如此小的战损比,当痛饮此杯,请。” “殿下领导有方,臣等敬殿下。” “此战我军斩敌两万八千级,实际其实更多,不提被我前军直接埋掉的几百人,此战中弹者、受伤者,逃离战场的少说也有一两千人,这些人,回去也是个死,铅子可是有剧毒的,钻进身体里,没个两三天就得归西了。” “还有那些中了铁片、铁钉、弹片的,大差不差,回去也是八九不离十,离死不远了,草草估算,此次我军遭遇张可望十几万大军围追堵截,不但以少击多,而且阵斩三万,大获全胜,诸位功不可没啊。”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火器的威力,这时代,迟早是要向火器化发展的,短兵交接的时代,已经逐渐过去,我们要在敌人摸不到的地方,以零伤亡给他们致命的打击,这,才是以后的强军之道。” “殿下所言甚是,此战,算是颠覆了臣的认知了,臣从来不知道,火器运用的好了,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流寇数倍于我军,竟然连我军的边都摸不到,连拼命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以后,朝廷当大力发展火器才是。”李邦华也是感慨不已。 “谁说不是呢,当年我大明要是有这样的火器,流寇早就剿灭干净了,臣犹耿耿于怀的是,三顺贼的叛国,给建奴带去大量的火器,致使我朝在辽东优势荡然无存,是以,臣闻殿下大力发展火器,臣惊喜交加,现在看来,臣没有看错,火器必是以后战争的关键、胜负所在。”侯恂泪眼婆娑的说道。 “阁老的看法确实独到,与本宫想到一块儿去了,朝廷不仅要发展火器,更要领先其他人的火器,对其形成压制,诸位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今日是你们手持刀箭,遇到这么一股火器化部队,怎么办?” “同理,当我们的火器不如别人,别人照样会对我们形成类似的压制,或者更狠更绝望,让你想拼命都没机会,好了,今日战法算是火器化战法的经典战例,诸位回去了,有空多和下面的兄弟们研究研究,革新战法。” “明天早上,全军参与阵亡将士火化祭奠,着阁老代孤拟一篇祭文,孤亲自祭奠阵亡的勇士。”朱慈烺郑重的说道。 “臣等遵旨。” “另外,伤者尽全力救治,若造成残疾,回朝后赐军田免税终老,阵亡者按照朝廷标准抚恤赐田并免税二十年,阁老商议一下,拿个章程出来,回朝后设专项巡查御史,对朝廷军人抚恤优待等政策落地情况巡查。” “若有贪墨、克扣、不落实朝廷政策者,一律罪加三等,从重处罚,欺凌军属遗孀、双亲、子女者,以流刑为起点,根据情节轻重判处,还有子女的后续安排,一系列的抚恤流程制度,拟个章程孤先过目,在回京前完成。” “是殿下,臣等必然安排妥当。”众人郑重的回道,因为他们都能从朱慈烺的语气中听出对此事的看重,和对剥削军属的行为的痛恨,谁也不敢在这上面再喝阵亡将士的血,因为后果太严重。 第156章 探望伤兵 这点,众将领心中还是非常认同高兴的,其实他们也不会去拿这违良心的钱,但保不准下面的牛鬼蛇神和地方衙门的小动作,现在若有朝廷颁布严令,再有专门的巡察御史,那就有了非常大的威慑力。 而且,这对他们带兵、募兵有很大的好处,这可是实打实的朝廷重视且优待,都是好政策,有利军属的政策。 免税啊,这可是秀才相公才有的待遇,读书人是多么高尚的群体,竟然他们这些臭丘八,只要为国尽忠,也能享受到读书人的特权,这是相当大的震撼了。 相信,此令一出,将士们会少很多的后顾之忧,且以此为荣,应该可以提升很大的战斗力,和武人的地位,国朝自土木堡之变至今两百余年,武人地位不断下降,现在烽烟四起,是时候提升武人地位了。 看着众将一副兴奋的恨不能现在就回去告诉全军的样子,朱慈烺也没有多留。 “好了,孤再敬诸位爱卿一杯,就都回去吧,孤知道下面的弟兄们还等着你们呢,在孤这里你们也拘束,那就回各自的营里放松吧,大锦,安排人把吃食都给众爱卿打包回去,和兄弟们同食。” “臣等谢殿下恩典。”众人共饮。 “行了,去吧,两位阁老若有空,就去代孤到各营慰问一下众将领,另外,孤提前说好了,可以饮酒,但不可醉饮,你们都是一军主将了,希望你们分得清轻重。” “臣等遵旨,定然不敢贻误军机。” “嗯。。。”朱慈烺起身,挥挥手,自己就回内间了。 外面的众将纷纷相互攀谈起来,更是七手八脚的帮着小火者们打包吃食,完了一个个春风得意的出了帅帐,让亲兵提着吃食御酒各奔东西。 “殿下,您没吃饱吧,再传一份膳吧,奴婢二人伺候殿下再吃些。”叶婉容经过今天的大战,是一下就变身小迷妹了。 她不懂什么武器装备,她就知道,朱慈烺只率三万人,经过朱慈烺从容不迫的布置应对,轻松的就击败了十几万的流寇。 十几万人呢,她都不敢想象那该是多少人,就自己待在三万人的大军中,都觉得大军无边无际,自己从来都没看到过首尾,这十几万人的大军,却被太子从容击溃,自己大军竟然死了不到百人,这就是厉害。 但她不知道,这只是流寇第一次遇到这么猛烈的新型战法,经验不足,准备不充分,吃了大亏还没杀伤官军多少,要是下次再开战,流寇必然总结这次的教训,想出相应的应对之法,到时候,死伤就不会只这么点儿了。 方清荷也是如小鸡啄米似的,把脑袋点的飞起,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不急,李安。” “奴婢在,爷有什么吩咐。” “去准备好膳食御酒,叫锦衣卫随孤去各营,探望伤者。” “是,殿下,晚宴准备良多,现在就能准备好,奴婢这就去通知三位大人。”李安应下差事,立即出去安排了。 “殿下,您还要去探望伤兵?可是天已经黑了,不如明日再去?”方清荷有些胆小的说道。 “呵呵,你这话说的,本宫天黑以后就不能出门了不成?”朱慈烺有趣儿的反问道。 “不是的,殿下,奴婢的意思是,天黑了不安全,殿下还是不要出去了吧。”方清荷急急解释道。 “不碍事,这是在我军大营,连大营都不安全,那哪里还安全,你们就在大帐自己吃饭吧,本宫很快就回来了。” “可。。。可是,殿下,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去啊。”方清荷嚅嗫着低声问道,说完头低下不敢看朱慈烺。 “哦?为什么,本宫意思,你们还是别去了,伤兵营帐,不适合你们观看,去了吓到你们就不好了。”朱慈烺主要怕他们大惊小怪的,伤了将士们的感情。 “不。。不会的,殿下,我们绝对不会害怕的,求殿下带上我们吧。”方清荷可怜兮兮的哀求着朱慈烺,泫然欲泣。 “嗯。。。”朱慈烺沉吟一下,“说原因,本宫要听实话。” “是。。。是我们自己待在大帐害怕,今天奴婢看到了太多的死人,现在眼睛一闭全是他们的惨状,奴婢不敢自己待在大帐。” “还有。。。还有今天奴婢也看见了我军将士们的英勇厮杀,很钦佩他们,想和殿下一起去探望他们。。。”方清荷可怜巴巴的看着朱慈烺说道。 “呵呵。。。”朱慈烺听完无奈的笑了,也是,今天她们两个可是吐美了,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别说是她们了,就连中军的武监们都是强忍着,连李邦华都是面色煞白,不自然的强撑着,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你呢?”朱慈烺看向叶婉容。 “我也是,我也要去。”朱慈烺刚说完,叶婉容就迫不及待的抢答了,连奴婢都不自称了,看来都是差不多。 “好吧,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吧,记住,不管看到什么,不许大惊小怪的出声,跟在后面就不要说话了。” “是,奴婢遵命。”两人急急答应一声。 朱慈烺由二女伺候,重新着甲,出门之后只有几个大太监管事等候着,其他携带膳食酒菜的,全是锦衣卫。 此行跟随的锦衣卫也都是着甲的,包括沈炼和祖泽清、丁自修,但是锦衣卫着的甲,都是轻便的上身铠甲,只有前胸后背的山文甲配四瓣帽儿盔,也是威武帅气。 “走吧,一个一个过。”朱慈烺招呼一声,就上马起行,前方自有锦衣卫开道。 到了第一个营,朱慈烺他们进入大帐,宽大的通铺寝帐,气味着实不好闻,血腥味混合着各种气味,刚才外面的进入的人,都感到有些刺鼻。 随着锦衣卫打头,朱慈烺进入后,里面原本嘈杂的大帐为之一静,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惊疑不定的看了眼前面的锦衣卫,再看向后面进来的朱慈烺时,都愣住了,他们脑子一时有些宕机,不敢相信,是大明的皇太子来了。 太子是什么人,大明最尊贵的第二人,怎么会来他们这些脏乱的丘八的寝帐,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诸位勇士们,我来看望你们了,怎么?不欢迎我?”朱慈烺展颜一笑,如沐春风,向众人开着玩笑的说道。 “小人拜见太子殿下。”十几个伤兵七嘴八舌的说道,几个轻伤的还麻溜的跳下了床,跪在地上叩头。 “停。都停下,不必行礼,我是来看望你们的,可不是让你们来磕头的,都起来,坐下。”朱慈烺见几个腿上受伤的还在挣扎着起身,快要滚下床来,当即赶紧高声喝道。 “谢殿下。”众人面面相觑,终是太子在心中的位置太过高大,太过神圣,不敢违背,都谢恩不动了。 朱慈烺挥挥手,锦衣卫众人会意,一人一人,上前把众人扶起坐下,朱慈烺将自己最近的一个扶起,只见还是个毛头小子,胳膊掉在胸前,清秀的脸上还显稚嫩,嘴上才长出几根短小的绒毛。 “诸位都不必距离,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勇士,我虽为太子,但你们的英勇,我自愧不如,所以,今晚我特命御膳房的御厨,给大家做了点好酒好菜,慰问大家,略表我的敬意,李安,把酒菜摆上来,我要敬诸位勇士一杯。” “是,殿下。” 朱慈烺看着众人,有老有少,此刻虽然都是脸色激动潮红,但还是没人敢说话。 朱慈烺只好继续打破沉寂:“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怎么受的伤?”朱慈烺顺势坐在床上,向自己最近的,刚才扶起来的小伙子问道。 “回。。。回殿下,小人名叫刘向山,今年十七岁了。”刘向山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朱慈烺,又立即低下头去略显结巴的说道。 “呵呵,抬起头来,看着我。”朱慈烺表情愈发温柔,尽量让自己看着和善,不至于吓到他们。 待看着这张清秀的稚脸,有些羞红,朱慈烺这才轻笑着赞道:“好名字,看来令尊也是个有学问的人,有道是,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积极进取,当是我辈年轻人所求。” “我爹是村里的秀才。”刘向山腼腆一笑说道。 “哈哈,我就说嘛,那你怎么跑来当兵了?” “我家是腾骧卫军户。” “嗯,好男儿志在四方,读书未必是唯一的出路,大丈夫手持五尺刀,功名亦可自取,来跟着我学,嘶。。。吸气。。。呼。。。吐气。。。” 刘向山有些不明所以的跟着朱慈烺深呼吸几口。 “怎么样,现在还紧张吗?哈哈,不必拘礼,我和你年纪一样大,我也不爱读书,就想上战场杀敌,当个大将军,哈哈,这样才过瘾,是不是。”朱慈烺毫无形象威仪的侃着大山。 “嗯嗯。。。”刘向山许是被朱慈烺平和感染,许是深呼吸确实管用,不再那么拘谨,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我记得我爹说过,好像和殿下说的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了?”朱慈烺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爹送我当兵的时候说的,说是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刘向山说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朱慈烺,等着朱慈烺的回道。 “哈哈。。。。”锦衣卫众人都笑了,有些识文断字的伤兵也是报以善意的笑容。 “呵呵,所以说嘛,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也不爱读书,所以记错了不是很正常吗?哈哈。。。”朱慈烺逗趣儿的一笑,接着说道:“其实啊,是因为我觉得大丈夫手提三尺剑,那是读书人的酸词儿,自夸罢了。” 第157章 如此大内高手 “你看咱们军中,有人用剑上场杀敌吗?” “没有见过。”刘向山老实的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上战场杀敌立功的,都是提五尺长刀,呶。”朱慈烺转头用下巴点了点丁自修手中的苗刀。 “哪有提剑杀敌的,那都是读书人自己拿把剑,幻想自己杀敌立功罢了,他们啊,这是羡慕我们呢,叫他们提剑杀敌,还不都吓得屁滚尿流了,所以,你们比他们厉害多了。” “哈哈。。。殿下说的是,我们比那些读书人强多了。” 此话在军中,自然惹得众人大赞,附和不断,幸亏两个阁老不在,不然不得吹胡子瞪眼啊。 “怎么样,现在不紧张了吧,这法子有用吧,以后要是再紧张,就用这个法子。”朱慈烺看着渐渐放开的刘向山问道。 “殿下的法子真灵,小人还真就不紧张了。这是不是大内的武功心法啊,经常练能成为武林高手吗?”刘向山眼神希翼的问道。 “哈哈。。。。”朱慈烺这下是真被逗笑了,明朝的小说盛行,武侠类的自不必多说,就连朱慈烺都在茶馆都听了不少的武侠小说,得益于皇宫的神秘,禁军自是被想象描述成了武功高手,身负内力,端的是厉害无比。 朱慈烺笑的刘向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朱慈烺转头对丁自修说道:“自修,向山问你呢,你是不是有内力,是个武功高手啊?” 听到朱慈烺的话,刘向山和其他人都立即转头看向丁自修,眼睛亮晶晶的饱含期待。 “额。。。咳咳。。。”丁自修没想到朱慈烺会问自己,还比喻成大内高手,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一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猛咳几声,这才红着脸说道:“殿下谬赞了,诸位弟兄不要被说书的骗了,没什么内力,我们就是从小打熬身子,练习招式和反应,也就比平常人反应快些,速度快些,了解一下快速杀敌的招式,还有就是,比你们可能耐揍一些,呵呵。。。” 看着丁自修不好意思的说着,最后还低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掩饰尴尬,他尴尬的一笑,毫无高手形象的样子,一下逗得朱慈烺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气氛算是一下就愉悦起来了。 “哎呀,不行了,笑死了我了,我从来还没听你讲过呢,你上次在我遇袭的时候,那潇洒后跳,闪电般的抽出苗刀,还真就吓我一跳,惊艳到我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武功高手呢,原来是我看走眼了啊,哈哈。。。”朱慈烺揶揄的打趣儿着丁自修。 众人跟着大笑,刘向山笑着问道:“殿下,你说你上次遇袭?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还有贼人胆大包天,敢袭击殿下,人抓到了吗?” 众人也都眼巴巴的看过来,一副满满的好奇心的样子,吃瓜是不分朝代和年龄的。 “这个是,那是两个月前吧,我们刚到南京的时候,有一次,我在宫中待得无聊,就。。。”朱慈烺当然听过说书的怎么说的。 照瓢画葫的一惊一乍的讲着,听得众人都入了神,随着朱慈烺的讲述一惊一乍的,好奇者还连连发问细节,也是有趣儿的紧。 “这伙贼人,真是死有余辜,就这么自杀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就是,殿下,可曾查到是谁人指使的,如此胆大包天的贼人,就该抄家灭族,灭他们九族。” 听着众人义愤填膺的谴责和问题,朱慈烺摇头苦笑道:“唉。。。别提了,人都死了,自然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天下,不想我大明挺过这一关,想杀我的人大有人在,建奴、流寇、鞑子、贪官污吏,都有可能,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众人都沉默了,没想到,看似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会无聊,也会有这么多人惦记着想要刺杀,看来太子也不好做啊,还好,自己只是个寻常人,没人天天想着杀自己。众军士不少人心中神搓搓的想着。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呢,这胳膊是怎么回事儿?折了?”朱慈烺转变话题,又狭促的看着刘向山的胳膊问道。 “这。。。”刘向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扭捏着不说话。 “哈哈哈,殿下,这个小人知道,刘小子啊,是个雏儿,纵马杀敌的时候,长枪将敌人戳了个透心凉,结果他自己没有经验,枪把儿没调整好位置,直接戳在了自己肚子上,马速幸亏不快,这一顿直接把他自己戳了个王八翻身,四脚朝天的从马上翻了下来,胳膊摔折了。” “年轻人就是耐揍,这小子摔下去当时没感觉出来,肚子上有甲叶阻挡,也没戳出啥毛病,眼见后面的同袍收马不及就要踩上来了,这小子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追上自己的马爬了上去,仗打完了才感觉胳膊痛的不行,找军医一瞧,原来是折了,哈哈。。。” 随着隔壁床上的老兵讲述,众人听完大笑不止,马上作战,惯性是杀敌法宝,但也要注意别挫伤自己,看着刘向山羞涩的低下头,朱慈烺也是善意的在他另一侧的好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不错,第一次就敢 戳敌人个透心凉,好样的,是个勇士,以后有经验了,自然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以后,你也是个老兵了,这可都是战场生存的宝贵财富,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下次多杀几个敌人,怎么样,今天回来有没有吐啊。” “没有,殿下,今天小人非常的紧张,现在都记不清杀人的情景了,他们都说第一次杀人会恶心的想吐,可是小人太紧张了,给忘了。。。”刘向山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哈。。这是好事儿啊,没反应最好了,以后习惯就好。诸位都是好样的,回朝后,我会让朝廷颁布法令,优待将士们,来,我敬大家一杯。” “小人敬殿下。”锦衣卫一人一个,把斟满酒的杯子递给众人,众人诚惶诚恐,回敬朱慈烺。 太子凶不凶不知道,现在看着还是很和善的,虽然刚才太子对锦衣卫千户的打趣儿,众人看着感觉锦衣卫千户也挺腼腆,和善不少,但锦衣卫毕竟凶名在外,众人还是有些惶恐的道谢。 “好了,我还要去别的营帐看看其他的兄弟们,这是给大家的庆功宴,大家慢慢吃吧,我们就先走了。” “殿下好走。” “小人恭送殿下。” 。。。 朱慈烺走后,帐内沉浸片刻,立即叽叽喳喳的开始议论起来,众人向后协助搀扶着围坐在一起,边品味御膳御酒,不知好坏的夸赞着,也在议论纷纷的讨论着朱慈烺。 当然都是正面的善意的赞美,朱慈烺平易近人,和善体恤的形象立即在众人心中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前神一般的人,现在在心中具象化了,毫无架子,风趣幽默,推崇武人等评价,随着这些伤兵的口,流向全军,流向全国。 出门之后,就见指挥使站在帐外恭候,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了多久了,朱慈烺脸上挂着笑意,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打断他正要见礼。 “行了,你们回去吧,本宫就是自己过来慰问一下伤员,不需要你们跟着,回去自己喝酒吃菜吧,别打扰本宫。” “是,殿下。”众将领看着朱慈烺确实是想一个人去慰问,不知道想没想明白目的,反正都是顺从的答应一声,回去了,当然,肯定会派亲卫跟着。 其实朱慈烺的行为,他们为将者,多少都能猜到用意,不管真心假意,能做到这一点,他们也还是非常佩服的,也能理解朱慈烺的做法用意,自然也就不跟着抢风头添乱了。 接下来又去了几个轻伤营帐,基本上都聊了挺久的,最后,朱慈烺才去了重伤营,郑重的询问伤势,慰问一番,留下东西就走了,实在是他们在朱慈烺面前也忍不住痛苦呻吟者不少,实在不适合长聊。 但朱慈烺特意命人多留了些烈酒给他们,告诉他们喝些酒能止疼,醉了能睡个好觉。 出了最后一个大营,已经是亥时三刻(晚上十点多),已经算是很晚了,这一趟,出来聊了整整两个时辰。 朱慈烺回去的时候,心情莫名有些沉重,不知道这些重伤员,有几个能挺到最后,好起来,现在的医疗条件,真是看老天爷的心情了。 回到寝帐,朱慈烺这才传了些简单的晚膳,让二女作陪吃喝一顿,二女也是经过今晚朱慈烺和众伤员的聊天,好似又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朱慈烺,眼睛都时不时的盯着朱慈烺猛看。 他就好似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不同的时刻,简直天差地别,不时都能发现不一样的他,颠覆自己对他的认知,让人如此着迷,深深的吸引,想要了解更多,想要读透他的全部,不知不觉的迷恋。。。 饭毕,朱慈烺喝杯茶漱漱口,转头对李安道:“去请两位阁老过来,本宫有要事相商。”朱慈烺差点儿忘记,今早还收到一封让人头疼无比的八百里加急还没处理呢,早上大战在即,时间匆忙,根本顾不上。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 第158章 如何应对清军战略呢? 两位阁老来的很快,还不足两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参见殿下。” “坐吧,说说吧,多尔衮的部署,朝廷如何应对?”朱慈烺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自己也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李邦华和侯恂二人也没有立即开口,也都陷入了沉思,大帐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蜡烛燃烧时,不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李邦华沉吟再三开口道:“殿下,臣以为,目前建奴在北直。。。在河北的布置,已经算是密不透风了,可以看出建奴对河北已是志在必得想要作为立足的根本,以北京为依托,河北作为缓冲地带。” “然后就是从山西、陕西北部几千里的防线打开缺口,学蒙古人,从陕西南下四川、云贵,形成自西向东的大纵深包围战略,逐步蚕食包围南方和东南。” “如此一来,殿下在山东、黄河、淮河、长江几线布置的重兵阻拦,就没有太大价值了,他们不正面直对,想必也是尝到了苦头,开始换方向进攻了。” “嗯。。。”朱慈烺此刻有些惊讶,看不出,李邦华竟然有如此大的战略观,但也不奇怪,当年南宋就是这么挂的,前车之鉴,南宋教训颇近,仍在眼前,让人不得不这么考虑。 “所以,当务之急,是西北的防御,至于和硕特,暂时也管不了了,藏地就先给他们坐坐,顺便清除一下藏地的土司、法王,一石二鸟。” “待朝廷腾出手来,再效仿太祖皇帝,发兵西北及西南藏地,夺回失地,届时,殿下改土归流也是有可能的。”侯恂语气狠厉的低沉道。 “呵。。。”朱慈烺笑了。 “看不出来啊,侯阁老也是个外法内圣的行家,这主意不错,藏地确实管不了了,以后再说,那河北境内的军民如何安置,另外,西北当如何加强防御。” “呵呵。。。”侯恂难得的尴尬的干笑一声:“殿下谬赞了,臣以为,西北防务,压力应该不大,有长城重镇,三边健在,又有孙总督督师西北,出不了什么大问题,现在应该及时将情报传递给孙总督,让他早做准备为好。” “就怕现在孙总督已经调兵遣将,开始进攻张献忠了,四月初忠贞侯秦老将军从石柱回京述职时称,已经接到孙总督的调令,随后朝廷也发去了授命,现在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估计大军都在向南集结了,要是不及时北撤回防,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这个是当务之急,李安,现在就起草孤的诏令,将建奴进攻计划简述,孤建议孙总督暂停围剿张献忠,留少部驻军提防张献忠和李自成,其他大军北上,抵挡蒙古人南下。” “另,暂时放弃乌斯藏和朵甘地区,全力驻防陕西,防止和硕特部从高原南下,河西走廊的要道不能失。” “是,殿下。奴婢这就拟旨。”接过朱慈烺丢来的密件,把关于陕西的进攻方略誊抄一遍,以及朱慈烺的原话。 在朱慈烺给两个阁老看过没问题后,朱慈烺掏出随身携带的太子金印盖章,立即召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送走。 “好了西北三边布置完了,剩下陕西和山西北部的交界地带,现在还在李自成手中,稍后有机会,就给李自成说一声吧。” “宁夏,延绥、大同都有在李自成的防守地段,要是他吃了大亏,放敌人进来,那我们的压力也就大了,还不如让他先顶在前面当炮灰,磨磨建奴的锐气。” “殿下英明,不知河北殿下准备怎么处理?” 河北现在看情报,算是已经被建奴封死了,还真就没什么好的办法。 朱慈烺敲了敲脑袋,“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建奴的轻骑兵机动能力太强,靠他们自己,是撤不出来的,传命让各府先坚守一段时间,我们正在率骑兵北上。” “到时掩护他们撤退,让提前先做好准备,至于撤退方略,先简单划分为河间府向山东撤退,其他府向山西撤退。” “愿意在山西扎根的就扎,但山西也不安全,用不了多久说不准也会被建奴攻破大同,所以,想活命的,都跟着定王进山吧,迟早都要进。” “嗯。。。这也是个办法,吕梁山脉、太岳山脉、太行山脉绵延纵横数百里,藏进去几百万人都不是问题,只是吃食,就可能比较惨烈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说不准还有人奢望当建奴的好奴才,好顺民呢,到时还不知道要被杀多少人呢,先尽力而为吧,朝廷做好宣导,建奴会奴役汉人,肆意凌辱、屠城,要是还有人抱幻想,那就由得他们吧。” “是,殿下,臣等马上拟旨发往河北。” “还有,把关于乌斯藏和朵甘的情报发一份给黔国公,让他立即整军备战,主动联系藏地八王,接收藏地逃亡及归附力量,守好云南和四川行都司,不可使和硕特南下高原。” “臣遵旨。” “李安,替本宫给叶尔羌部(今新疆中南部)的穆罕默德台吉写封信,孤得密报,和硕特部(今青海及西藏北部)狼子野心,于崇祯十二年始,秘密联络建州女真,想效仿漠南各部,依附女真,牵制大明。” “从而完全吞并藏地(今西藏南部与四川西部),进而与准噶尔部(今新疆中北部)联手,覆灭叶尔羌,称霸西北自治,若孤被西、北夹击覆灭,无人牵制和硕特,则叶尔羌覆灭不远。” 叶尔羌和其属国吐鲁番,都属于东察哈台汗国,黄金家族后裔,两个汗国你来我往,你统治我,我统治你,现在是叶尔羌做老大,吐鲁番当老二听命。 叶尔羌领地,现在东起嘉峪关,向西在今新疆中南部延伸,刚好夹在南部的和硕特和北部的准噶尔之间。 而和硕特和准噶尔都是瓦剌联盟分裂出来的汗国,自然比叶尔羌亲近,和硕特从新疆北部的漠西蒙古南下开辟领地,还是准噶尔护送南下穿越叶尔羌地盘的,由此可见两部关系。 和硕特穿越叶尔羌领地南下后,在青海地区击败了外喀尔喀部的却图汗,建立和硕特部,而被灭的外喀尔喀部,也是在几年前从北方南下,灭了当地的土默特部从而建立的政权,没成想,没几年自己也被灭了,只能说,青藏高原,好地方啊。 “殿下以为,穆罕默德会出兵牵制和硕特部吗?”李邦华问道。 “可能性不高,从以往的情形来看,和硕特和准噶尔关系匪浅,叶尔羌若是主动挑起事端,难保准噶尔不会从北部夹击叶尔羌,不过,现在的准噶尔势力不算强大,而且他也不是高枕无忧。” “漠西蒙古剩下的其余两个大部落都在准噶尔西部(今中东地区,伏尔加河流域),是没什么威胁,但准噶尔东部的漠北蒙古各部和漠南蒙古各部,他就不得不防了,他要是敢南下进攻叶尔羌,难保不会被人摸屁股,所以,准噶尔也不大敢动。” “所以,形式就给叶尔羌分析出来,他愿不愿意牵制和硕特,就看他怎么评估了,他要认为准噶尔不敢摸他的屁股,那他出兵牵制和硕特也没什么风险,一切只能看天意了,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藏南,全力防守云南了。” 唉。。。整个西北的形势太复杂了,朱慈烺一时也看不太清,只能尽人事了,以后腾出手来,蒙古的四大汗国后裔,他非要挨个捏个遍不可,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载歌载舞,哼。 商议完毕,在二女的伺候下,朱慈烺简单洗漱一番,就上床休息了,今天虽然没有上阵厮杀,但依然感觉浑身酸痛,身心疲惫。 那是他心神时刻紧绷的结果,虽然战场上表现的风轻云淡,一切尽在掌握,但实则心中也是神经紧绷,生怕出现纰漏,造成不可承受的损失,此战尤为重要,影响甚大,要是这都打不赢,后面的建奴就更加难以处理了。 “次郎朗。。。次郎朗。。。” 床外榻上的二女,虽然已是极为小心的减小动静,但是在寂静的大帐内,还是显得那么明显,二女不间断的翻着身,显示着她们心中的不平静,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吵得朱慈烺本就也难受的身心,更是睡不着了。 “行了,别翻了,睡不着就上来给我按按,浑身腰酸背痛的。”朱慈烺无奈的叹口气,懒洋洋的说道。 空间为之一静,随即,响起了叶婉容弱弱的声音:“殿下是叫奴婢上来给殿下按按身子吗?” “不是你,是你们两个都上来。” 扭捏了一会儿,最终二女还是红着脸爬上了朱慈烺的床,二女只着月白色的中衣,玲珑曲线清晰可见,煞是诱人,可惜,此刻的朱慈烺眼睛都没睁。 二女怕朱慈烺着凉,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相互对视一眼,从左右两边掀开薄被,俯身钻了进去,一人一边,给朱慈烺按起了身子。 “怎么了?我怎么听着你们两个睡不着?还在想白天的事儿?” “嗯,奴婢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些吓人的景象,不敢闭眼睡觉。”叶婉容到底还是少女心性,立即可怜兮兮的说道。 第159章 苦闷的张可望 “呵呵,那有什么好怕的,现在不都回来了,在中军大帐,周围全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奴婢就是怕嘛,总感觉那些人就在周围盯着奴婢,都要吓死人了。” “对对对,奴婢也有这种感觉,感觉他们都在黑暗中悄悄的盯着奴婢。”方清荷也是吓得芊芊柔夷都有些发抖。 “胡说八道,常言道,军中全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阳刚之气冲天透,脏东西最怕阳刚之气,怎会往军中跑,躲都躲不及呢,你们就别胡思乱想了。” “真的吗殿下?” “当然是真的,不仅有阳刚之气,我这大帐之中,更是充斥龙气,魑魅魍魉退避三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朱慈烺无奈,就开始鬼扯了。 你还别说,这玩意儿其实就是心理作用,朱慈烺这么一说,她们还真就感觉不害怕了,至少在朱慈烺身边是不害怕了,所以说,还是得用魔法打败魔法,用迷信破除迷信。 按了一会儿,朱慈烺感觉全身舒服多了,就一手一个,往下一拽道:“好了,我舒服多了,别按了,睡觉吧,瞌睡死了。” “是,殿下,奴婢这就下去。” 二女作势要起身离开,回她们的榻上睡觉,朱慈烺眼睛不睁的说道:“别折腾了,就这样睡,你们下去了害怕又睡不着,吵得我也睡不着,就这么定了,睡吧。” 说着,朱慈烺将二女往跟前一带,一手一个,搂在怀中开始假寐。 “是。”叶婉容嚅嗫一声,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随后二女都默不作声。 大明的女子温柔贤惠,社会地位决定了女子的高度顺从,她们心里也没什么抗拒的,早都有过幻想,甚至还有些期待。 此刻的方清荷就想象着,是否会将公公的教导变成现实,二女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尽是旖旎,半夜夹着朱慈烺的大腿不停的摩擦着。 可惜啊,朱慈烺累了一天,这会儿也早已睡熟,无从体会。 而此刻的张可望,则抱着酒坛子,还在府里的内宅买醉,身边的妻妾默不作声的服侍着,不敢出言劝慰。 晚上开会,各营汇报情况,好悬没一口气将张可望气死,整整将近五万人的损失啊,这还不算那几千人的伤兵,不知道能有多少挺过去。 其实不光大西军,各个军队都差不多,一旦大败,被杀被俘的是一部分,受伤的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则是趁乱跑了的,临阵脱逃,俗称逃兵。 这在这个户籍制度不严谨的年代,太普遍了。 而且当兵打仗这个职业,实在不是什么人人追捧的职业,很多时候,是不得已,被迫,或者强征,一到这种时候,简直就是销户的绝佳时刻,直接跑路,军队没法追溯,最后只能定个阵亡。 政策好点儿,还能给家里挣点抚恤费,自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凭借着从死人堆中逃出来的本事,这种人一般还都是有点儿本事的,重新落根,基本没什么问题。 所以,此战朱慈烺大军阵斩不到三万人,可张可望的逃兵就有近两万人,这个比例,确实有些恐怖。 此战派出十一万大军,竟然折损了一小半,这都是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各军之汇报了阵斩几百几千的官军,可他娘的连一个官军的首级都没带回来,这让人如何信服,自己如何向朝廷汇报,空口白牙? 如此,张可望就不得不考虑一个恐怖的现实,那就是官军要么无一人伤亡,要么,就是确有伤亡,但没那么大,各军的夸大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 如此一来,这两相对比,这战损比就悬殊的离谱,也说明,这支官军的战斗力高的超出自己的认知。 明军何时有这么厉害的骑兵了,要是早拿出来,还有义父和李自成什么事儿啊,早就估计不知道被摁死多少回了。 无语郁闷的张可望此刻无心睡眠,只能借酒浇愁。 “大将军,王总兵求见。”外面伺候的小厮小心翼翼的上前禀报。 “让他进来。”张可望其实就是在等王明,他是大军主司情报的,此刻,张可望啥都不想干,就想死个明白。 “大将军,属下查清楚了。”王明进来看了眼主位喝的双眼通红的张可望,语气低沉的说道。 “嘭。。。”张可望把酒壶砸在桌上,身子前倾,盯着王明道:“说,是谁领的军,让我军受此大败,本将军一定要找他报仇,活剐了他。” “将军,可否让其他人退下?”王明为难的看了眼周围伺候的张可望内侍和丫鬟,询问道。 “不必,赶紧说,我急着知道。” “是,殿下,经过我们在刘良佐部安插的细作传回的消息,这支骑兵确实是从南京而来,先是去了凤阳整军,又折返湖广整军,据湖广刘良佐部所知,这支骑兵的下一步计划,是北上徐州,整顿徐州的刘泽清部。” “什么狗屁情报,去徐州要从襄阳走吗?你是欺我没看过舆图?”张可望却不认同,不屑的反驳道。 “大将军稍安勿躁,从武昌传回的情报确实是这样的,那边没有特别说明会走哪条路,但按常理,应是折返回凤阳,然后北上徐州。” “可这支骑兵的领军之人,不是寻常之辈,所以,想从湖广北部直插河北,再向东进入徐州也有可能。” “别吞吞吐吐的,直说,谁人领军?” “是。。。是明廷的皇太子亲自领军。。。”王明吞口唾沫,艰难的说完。 再看张可望和其他人,都是一副惊愕的表情,真是奇了怪了,哪有一个国家的太子亲自领兵作战的,闻所未闻啊。 “当真?”张可望回过神来,追问道。 “应当是真的无误,因为朱慈烺此行,并未遮掩身份,而且,随行还带了两位明廷的内阁大臣,按这配置,当是太子无疑,而且去明军驻扎过的清风镇也核实过了,主帅确实是个十六七的少年,随行都称呼殿下。” 张可望愣了半晌,回味着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随后苦笑一声,灌了一口酒。 “呵呵,早就听说大明的太子不甘寂寞,几年前抄了山西的财主,在天津创办新军,今日竟然战场相逢,本将军竟然败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如此看来,这小太子还是有些能耐的,倒是小瞧他了。这新军的战力确实强横,大炮火铳也超出我军大截,若明军都是这种战力,那就难办了。” “大将军不必担忧,据核实,此次朱慈烺领的,乃是皇家禁军,御马监所属的四卫一营和少量的新军,本就是皇室精锐,不足为奇。而且据报,朱慈烺创办的新军目前只十万人左右,现在驻扎在天津和上海。” “现在顺军从北京败退,鞑子入关,占据北京,首要拔除的,应该就是天津的新军,他们现在也不一定好过,而其他地方的明军,都是类似湖广的各地军队,接受朱慈烺的重新改编,但其本质未变。” “另外,据传闻,现在的明廷是朱慈烺监国,也就是说,大明朝廷现在是太子朱慈烺说了算,狗皇帝应该是被儿子架空了,此行随军的两个内阁大臣,就是以前被狗皇帝罢免下狱,朱慈烺上位后起复的。” “此次大战,属下以为,可能是两个内阁的老东西指挥的,他们一个曾经提督京营,改革效果明显,另一个曾督军在外,围剿过李自成,都是知兵的统帅,由他们指挥,再加御马监的精锐禁军,如此结果,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张可望听完,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其他的本将算是认可,但是,这小太子绝不可小视,从他几年前就开始创办新军再到提前掌权来看,此人手段心机绝非常人,此战还真就很可能是败在他手里的。” 一时大堂静悄悄的,没人再去接话。 “呵呵,哈哈哈。。。”张可望突然笑了,“行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以后注意此人就是了,我们败给官军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次,你将情报整理一下,发急报给朝廷,呈送陛下。” “告诉朝廷,虽有此次大败,但官军暂无攻城略地的意图,情报分析,其只是北上徐州,路过襄阳,湖广无碍,我部会尽快恢复兵力建制,牢守湖广,请朝廷放心。” 张可望虽是张献忠义子,但张献忠是有儿子的,所以,他们也不会不识分寸的上称父皇。 “是,大将军。”王明领命,然后又犹豫一下问道:“大将军,朱慈烺既然领军北上,那么马上就要进入河南了,我们要不要给顺军通个气?” “呵。。。散兵游勇,一盘散沙,匪也,终是难成气候,如此大胜之势,吞天之威,竟然惨败,丢失北京,朽木不可雕也,理他作甚。。。” 张可望难得的喝点酒,听了劲爆的消息,心情好了些,竟然拽起了文。 “是,属下告退。”王明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第160章 突袭新野 第二天一早,二女被朱慈烺的动作惊醒,待脑子清醒,发现自己不雅的睡姿,都是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朱慈烺却若无其事,起来坐在床边,二女强忍羞意服侍朱慈烺更衣洗漱完毕,朱慈烺去了外间喝早茶,她们这才赶紧更衣洗漱,出来后在朱慈烺的要求坚持下,同坐共膳,伺候朱慈烺用完,穿戴甲胄出门。 旭日东升之时,在营东二里外的小山包下的一片巨大的野地上,朱慈烺亲自率领全军,主持阵亡将士的火化,全军肃穆以待。 朱慈烺庄严的读完祭文,率众臣向阵亡的将士鞠了三躬,半个时辰后,收殓好骨灰,全军整装,出发北上。 而在官道的两侧,各立着一块木牌,上书‘可望亲启’,顶部各夹着一封书信,封面如故,‘可望亲启’,左侧书信内的一张信纸上,只有飘逸俊美的八个大字正文:‘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落款只‘妙宇’二字。 右侧同样的配置操作,内里信纸正文上书:‘弃贼从良,为时尚晚。’落款还是只‘妙宇’二字。 张可望收到这两封信如何暂且不知,因为朱慈烺再次率全军,全速赶路北上。 当天夜里本以为要露宿荒郊野外了,没成想,进入南阳府后,前往新野城侦查的夜不收,带回了让人错愕的情报。 “殿下,夜不收探报,南阳府新野县城门大开,进出百姓寥寥无几,城门和城墙上只有数十人的守军,一副荒凉景象,我军若是趁天色渐暗的时机,突发骑兵,有很大可能性控制城门。”沈炼策马来到中军禀报道。 “呵,李自成可真是心大啊,这么放心张献忠?本宫早就说过,此人志大才疏,难成气候,一路从湖广向北,湖广尚有庄稼,河南连草都快看不见了,差距之大,如此可见一斑,两位阁老怎么看?” “殿下,此正是李自成的奸计,他明明有能力,且前期已经占据湖广,但最后还是让给了张献忠,可不是好心,而是让张献忠在南边替他分担一面朝廷的压力,张献忠此人,听闻颇有义气,也确实没有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儿来。” “河南连年天灾人祸,已经打了十几年的仗了,荒芜也是在情理之中,如此,南方算是李自成的友军,他自然不会驻重兵防守,还有一种可能,臣猜测,李自成可能将军队调往北部,防守南直、山东、北直一带,防止建奴追杀。” “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顺势拿下新野,今晚在新野过夜?”朱慈烺征询众人意见。 “臣附议。。。” “臣附议。。。” 见众人无异议,朱慈烺便安排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有泽清带三十人,扮作商客,押一个车队前行,其余锦衣卫由沈炼率领,尾随前进,保持距离,前面坚守城门或直接控制城门,沈炼立即支援杀进城去,控制城门布防。” “臣遵旨。” “第一军所属及勇卫营随中军缓行,腾骧卫由西绕行包抄,武骧卫由东绕行包抄,在城北汇合碰头,记住,每处城门都要留守,待中军进城开门,不能放炮新野一人走脱。” “臣领命。” 片刻时间,四卫人马就脱离本部,向左右急行军而去,正面的祖泽清也带着三十来个人,乔装打扮一番,赶着几个挽马拉着的车驾,向新野南门疾驰而去。 “殿下?求您不要为难城中的百姓好吗?他们也是无辜的,不是真的背叛朝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们吧。”方清荷犹犹豫豫一番,还是催马上前,贴近朱慈烺,低声哀求道。 “???”朱慈烺莫名其妙的转头看着方清荷,见她不似再开玩笑,虽然脸色紧张的发白,但还是坚持抬着头,希翼的看着朱慈烺。 “呵呵,方姑娘何出此言啊?”方清荷声音虽小,但朱慈烺周边的人还是听到了,李邦华笑呵呵的问道。 “是。。。是奴婢自己不忍,想为百姓求情,奴婢知道,奴婢一介妇人,不该遑论军机大事,但奴婢实在不忍心满城百姓遭难,还请李大人也帮奴婢求求殿下开恩,饶过百姓吧。” 方清荷见朱慈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没有答应,以为朱慈烺不同意,又向阁臣求情。 “哈哈。。。殿下,李阁老,臣好像是听明白了。” 侯恂好笑又略带欣赏的看了方清荷一眼,“方姑娘是误会殿下了,殿下封锁新野,是因为怕有人走脱,泄露了我军踪迹,那样的话,后面的路难免有些麻烦不断。” 侯恂也没点出‘屠城’的说法,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封锁全城的必要性。 “嘶。。。”朱慈烺吸口气,惆怅的拍了拍额头,“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呢?孤乃大明正统皇太子,普天之下,皆是臣民,岂会做出这种事?那孤与建奴何异?连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做不出来的事,你是怎么想到孤会做出来的。” “啊?殿下不是这个意思嘛?奴婢知错,是奴婢想差了。误会殿下了,奴婢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方清荷闹了个大红脸,立即涨红了脸,低头请罚,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哈哈哈哈。。。你啊,看本宫回去怎么收拾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朱慈烺无奈的敷衍一句责罚,然后好奇的问道。 其他文武也都跟着大笑一阵,只是都觉得这小娘子想法奇特,但又着实善良,算是善意的笑吧。 毕竟,朱慈烺说这话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都想到的是不能走漏消息,而根本就没往屠城上面想,他们可是朝廷的官军啊,怎么可能屠城? 当年驱逐鞑虏都没做绝,元廷的皇室被俘的,都分了爵位做了富家翁,更遑论自己的百姓。 “是。。。是村镇都这么说的,说我们现在是大西治下的百姓,要坚决抵抗朝廷,不然现在已经背叛朝廷,以后朝廷要是破城,我们这些曾经归顺过的百姓,朝廷都会杀了的。。。”方清荷低声解释道。 “哦?张献忠愚民的法子还挺多,知道给朝廷抹黑造谣了,呵呵,那你可见朝廷大军进入湖广和河南,有滥杀过一个百姓吗?要是朝廷真是这样,那你可就不是跟着本宫了。”朱慈烺揶揄的说道。 “是,殿下,奴婢也想明白了,那是叛军乱说的,奴婢知错了。” “行了,本宫可是个好人,正儿八经的好人,走了,加速前进,支援南门锦衣卫,入城后控制新野县城。驾。。。” 新野南门,摆着两个破破烂烂的拒马,两边这会儿早已没有百姓进出,几个流寇穿的五花八门,破破烂烂的抱着长矛坐在城门洞里面的凳子上吹牛,全是上下,就一顶白色毡帽是他们唯一统一且识别身份的东西了。 “二狗子,你看看,外面是不是来车队了?”一个朝外坐着的顺兵拍拍同伴说道。 “他娘的,还真是啊,哈哈,今天运气还真不错啊,眼看要关城门了,还来个肥羊,今晚咱们兄弟去怡红院的钱,应该是跑不掉了。”他们丝毫不以为意,不认为有什么危险。 一是没有听说官军打进湖广北上了,二是河南赤地千里,粮食物资严重缺乏,一直都是靠湖广的粮食贩卖支撑,商人逐利,为了钱,什么命都敢卖,从湖广捣腾高价粮到河南倾售,利润极高。 钱这个东西,他总归是流动着的,别以为河南连年灾祸就没钱,恰恰相反,比以前的河南还有钱,地主老财、土豪富绅窖藏了几辈子的钱,都让大顺给变着法的挖了出来分了,加上这几年到处劫掠,换防来河南的顺军那叫一个有钱。 其实,李自成的根本体系就是空的,现在和大明的情况一样,底层百姓没钱,大顺朝廷也没钱,但他娘的底下的中高层有的是钱。 没有完善的制度,抢了就是自己的,谁傻乎乎的回去上交朝廷,就算李自成的亲军,都不见得能交给李自成两成缴获。 “走,出去瞧瞧,刚好这会儿时辰差不多了,借着城门关闭的这个当口,好好的敲他们一笔,这些奸商可是银子大把,不敲点可惜了,都对不起咱们兄弟今天在这儿辛苦一天。哈哈哈。。。” 两人说着出了城门洞,抱着长矛,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极为神气的左右一站,踩着拒马,看着对面拉了十几车的商队,心里乐开了花。 祖泽清算是第一次上战场直面敌人了,本来还是非常紧张的,路上想起朱慈烺教刘向山的法子,深呼吸了几次,果然平复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紧张、激动、兴奋,胳膊和腿都在微微发抖。 这不是害怕,这是人体极度兴奋是高速分泌飙升的肾上腺素所致,像刘向山一样,战场上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胳膊都摔折了,愣是当时没感觉出疼,起身继续上马杀敌,都是一个道理。 随着越来越近,祖泽清终于看清了情况,整个门洞不大,三米多高的城墙,算是中规中矩的小城,本来还有些紧张的祖泽清,待看到两个守城的顺兵的样子时,鼻子差点儿气歪了。 两人不仅没有半分慌乱、害怕的样子,反而还极度嚣张,表情前欠揍,祖泽清人情世故见多了,一看就知道这他娘的两人是准备敲自己竹杠了,城门收税是常规操作,但这两人那拿乔的样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第161章 熊瞎子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可有我大顺颁发的行商文书?”其中一人长矛一戳,上前一步懒洋洋的问道,行商文书?屁的行商文书,根本就没颁发过,这当然只是一个敲竹杠的由头罢了。 但把不知情况的祖泽清一下子就给装进去了,以为人家有管控备份,自己等人怎么可能有这玩意儿,那不马上就要露馅儿了? 当即向旁边的兄弟们甩个眼色,就拱着手向前走去,准备突然发难。 而两个守军见状,还以为他们几人上前要悄悄的给自己塞好处,协商通融,更是眼神忧郁的演着戏,略微抬头,看向天空,装作不好说话的样子,等着祖泽清他们搭话,然后敲竹杠。 “两位军爷辛苦,小人有礼了。”祖泽清装作拱手,实则已经握住了袖中的匕首,见来到近前了,这人还把脸扬起,一份高傲的样子,拿着鼻孔对着自己,顿时差点儿气笑了。 “好说。”这人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结果下面的套话还没出口,就见眼前一花,黑影闪动,随即脖子一凉。 不可置信的赶快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刚才领头的和自己说话的家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眼角余光一扫,只见同伴比自己还干脆,已经把手举高高了。 “各位好汉爷,饶命啊,我们两兄弟只是个守门的小喽啰,没什么银钱,求各位好汉爷高抬贵手啊。” 他还以为是哪路山寨的土匪下山劫掠来了,毕竟对方人不多,看着不像军队的样子,而治安不好的地方,土匪自然就多,恰好,河南现在算是全大明最差的了。 “闭嘴,少废话,爷问你,城楼上有多少守军?”祖泽清把匕首稍微抵了抵,寒声问道。 “别别别,好汉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小人全说,全说。。。” “少废话,快说。。。”祖泽清把匕首往外让了让。 “是是是,城楼上还有包括我们伍长在内的八个人,在上面‘斗官兵’呢?” “什么官兵?哪来的官兵?”祖泽清心中一惊,以为被发现了。 “好汉爷误会了,这‘斗官兵’是咱们顺军的一个乐子,和下棋差不多。” 他见祖泽清不知道,急忙解释,这也算是顺军中广为流传的一个简易游戏,在地上画下棋盘方格,找两种不同的东西一摆,就算是对弈双方了,玩法就不做细解了。 “呵呵,你们倒是好胆子,一天到晚想着造反。” 祖泽清嗤笑一声,甩头对剩下的同伴说道:“上前二十个人,把他们都押下来,剩下的人驻守城门洞,守好城门畅通,如有反抗,可就地处决。” “是。大人。” “大。。。大人?难道你们是大西军的,别啊,咱们可是同。。。” “啪啪。。。”两声,祖泽清两巴掌将守卫的话扇了回去,嘴角渗血,跌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祖泽清。 “把你的鸟嘴闭上,本官没问你话,你再敢多说一句,本官现在就送你去地狱。”祖泽清恶狠狠的威胁一句,这才慢条斯理的把匕首在袖子上擦了擦,还入鞘中。 “小六,去向沈大人回报,城门已控制,可以进城了。” 沈炼自己可是领着五百多的北都事衙门锦衣卫的,朱慈烺也领了五百人的鸾仪司锦衣卫,剩下的五百人留给了杨宇在南京调遣协防。 不到盏茶功夫,沈炼带着五百多人的锦衣卫疾驰而来,丝毫不避讳轰隆隆的马蹄声,五百骑兵的声势,同样骇人,至少,守城门的两人是没有见过的。 二人直到现在,看到已经近在眼前的锦衣卫,这才面无人色的明白了过来,不是土匪,不是大西军,而是朝廷官军,而且,是锦衣卫,因为锦衣卫的衣服在大明太出名了。 不出战时,一般校尉、力士等普通锦衣卫穿着都是色彩鲜艳的袍服,以蓝色、绿色为主,鲜衣怒马一词,就是因锦衣卫而出。 而锦衣卫出战或执行武力任务时,或者正式场合执勤,就要穿黄色战裙袍,视情况配棉甲,称为缇骑。而锦衣卫为了显示自己傲人的身份,一般都只着上身甲,不着裙甲和肩甲、臂甲等,因此,一眼就能认出其里面袍服的样式。 至于中高层官员,一般就是着麒麟服、飞鱼服、斗牛服、莽夫等赐服了,作战时,也是配的铁甲,但也是只有上身甲,这就好比现代的,纹身的没衣服穿,拿苹果的没兜装,差不多一个逼 样。 “祖千户,情况如何了?”沈炼率人来到近前问道。 “禀大人,守门的二人已经拿下在此,其余城头的守军八人,因拒捕,已经就地正法。”两人简单拱手见礼。 “如此甚好,刘能,带两个百户队,进入门洞向内警戒,其余人员,在此恭候中军。” 分配完毕,沈炼下马来到两个守军面前,两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但不敢求饶,祖泽清的威胁仍在心头盘绕。 “抬起头来,本官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 “是是是,官爷您问,小人什么都说,求官爷饶命啊。。。” 他们本来还好奇上去抓他们伍长的怎么还不押下来,殊不知,明军功劳是以首级为主,俘虏自然不如首级值钱,八个叛军‘被拘捕’自然理所应当。 听到剩下的八个同伴竟然已经上路了,现在两人吓得快要尿了。 “新野城中有多少叛军,谁人统领?” “回官爷,新野小县,只有五百人,是红娘子手下的熊瞎子领军在此的。” “哦?红娘子的手下,那红娘子在附近?” “是的官爷,制将军李岩率领五万大军从京城撤回了南阳,现在和果毅将军红娘子何兵,驻扎在南阳。” “呵呵,早就听说李自成分两路从北京败逃,原来南路到了南阳,那领军的牛金星呢?” “小人不知,制将军也在找国师,但听说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南阳现在有多少叛军?” “听说有十几万。。。” “呵呵,有点儿意思。祖千户怎么看?”沈炼转头看向祖泽清。 “沈大人说笑了,属下愚见,南阳乃是府城,城防厚实,别说十几万了,就是几万人人也不好打,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军为妥。”祖泽清认为现在按计划东进就行了,没必要再北上了。 “嗯,确实,不过事在人为,等会看殿下如何决策吧。” 一刻钟后,朱慈烺率中军抵达,上万骑兵的威势,吞天噬地,随着沈炼和祖泽清的汇报,朱慈烺大概了解了情况。 “马科,率两千人弃马步行巷战,火枪为主,周遇吉率两千人混行,护卫火枪兵近身安全。” “是,殿下。” 朱慈烺等人,率剩余大军押后,跟在四千清缴的部队后面进城,一路基本没遇到抵抗,也可以说基本没看到叛军,连百姓都钻回屋子、地窖躲避了。 一直到城北的县衙,这才发现,城内的守军全部龟缩在县衙防守了,县衙的墙头已经人头攒动,刀箭密布了。 “殿下,城外已经围起来了,保证跑不了一只老鼠,四面的城门也已控制,第一军和勇卫营已经基本控制全城,现在就剩县衙了。” “那还等什么,上前喊话,放下武器投降,本宫保证他们的安全,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还坚守不出,拉两门妙宇炮过来,直接开炮。”朱慈烺满不在乎的淡然吩咐道。 “是,殿下。” 令人诧异的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县衙内的叛军还真就开门举手投降,走了出来,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悬殊太大,反抗也是徒劳。 县衙的叛军被挨个搜身缴械带走关押,朱慈烺在锦衣卫的陪护下,进了县衙的大门,转过照壁,大堂的院子里,有一棵杨树。 上面竟然还吊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一具已经风干,干瘪的尸体,从快要风化的衣服,依稀能够看到,那是大明的官服。 朱慈烺上前驻足,伸手摸了摸腐朽的官服,“可有人知道,这最后一任知县是谁?” “殿下,吏部应该有存档,河南苦流寇久矣。”侯恂见无人知道,上前应话。 “嗯,朝廷欠这些忠贞刚烈之士一个交代,朝廷平定后,这十几年的忠魂,都要追溯。走吧,进去看看那位不愿投降的熊瞎子。” 朱慈烺带着众人进入二堂后,只见所谓的熊瞎子,是一个结实的中年汉子,手中拄着一把大环刀,端坐正堂,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用牛皮带子斜遮着,一副土匪头子的装扮,看的朱慈烺失笑不语。 “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何突然袭击我大顺国土?”熊瞎子倒是中气十足的率先发问,搞得好像他才是胜利者,正在审问堂下站着的一众人一般。 场面寂静,没人回答他的话,空气压抑,像突然变的黏稠一般,让熊瞎子感觉呼吸不畅,看着对面那群整齐的穿戴着官服铠甲的大明将军,他骨子中对官府的畏惧,再次倾占上风。 第162章 李岩红娘子 结结巴巴的给自己壮胆道:“呔,为何不答,两国交战,俺既然败了,自然无话可说,下面的兄弟们俺都让他们投降了。” “希望你们信守承诺,饶他们一命,但俺乃新野主将,有守土之责,你们谁上来,和俺过过招,堂堂正正的让俺战死。” “啧啧。。。还是个忠义之士啊。”朱慈烺向前走了几步,揶揄的摇头说道:“都造反当叛贼了,还在这儿大谈忠义,简直贻笑大方。哈哈。。。” “哼。。。”熊瞎子有些恼羞成怒,重哼一声站起身形,将刀遥遥指向朱慈烺道:“废话少说,你敢和俺单挑吗?” 朱慈烺无语,抽出腰间的佩刀,雁翎刀(绣春刀),然后交到左手,右手轻蔑的朝熊瞎子招了招手。 “殿下。。。不可,还是臣来吧。”丁自修没经过朱慈烺的同意,就已经抓着苗刀的根部没开刀刃的地方抽出长刀,正手握刀向前,马步起手,摆好架势了,他自然不会真的放任朱慈烺亲自动手。 朱慈烺无奈,也不打算玩了,他本就没打算真的和熊瞎子过招,虽然他全甲武装到了牙齿,而且自认身手还算厉害,但这种情况,绝对不是自己下场的情况,熊瞎子还不配。 他本是打算戏弄一番,直接拔枪击毙的,但见丁自修跳了出来,也就没打算再浪费时间戏弄熊瞎子了,丁自修动手自然也有风险,电光火石的交手,生死只在一瞬间,谁都说不上必胜。 朱慈烺收刀还鞘,看着对面的熊瞎子也提起大刀,摆开架势,朱慈烺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枪套中抽出手枪,拉开击锤,瞄都没瞄,抬手就是一枪。 “嘭”的一声巨响,随着一缕白烟升腾,对面熊瞎子手中高举的大环刀,发出一声‘铛啷啷’的脆鸣,就已经脱手而飞,掉到了身后,熊瞎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双手,已然是虎口震裂,鲜血直流。 “行了,绑了带下去吧。”朱慈烺边将手枪收回放好,边淡淡的吩咐道。 “是,殿下。”丁自修面色不自然的将苗刀收起,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同样佩戴的手枪,这才上前,将还在发愣的熊瞎子,抓起后颈的衣领甩给手下押走。 直到出了二堂的大门,才远远的传来一声熊瞎子的吼声:“你卑鄙,你他。。。额。。。” 随着一句话还没说完,在熊瞎子的一声闷哼后,消失不见。 “哈哈,殿下仁慈,枪法如神啊,臣佩服。”李邦华上来朝朱慈烺赞道。 “呵呵,小技耳,不足挂齿。诸位记住,我们是瓷器,他们充其量只是残次的瓦罐,没有和我们拼命的资格,战场上也是,尽可能的远距离杀敌,减少近战拼命的伤亡。” “臣等受教。” “行了,帅帐设在县衙,其余各军在城门口扎营,准备晚饭,今晚就宿营在县城了。” “是,殿下。” 晚间,县衙的二堂,众骨干文武和朱慈烺同席用膳。 “高伴伴,县城可有缴获?” “回殿下,县衙粮仓缴获粮食两千八百石有余,金银五千余两,其余不值一提。”高起潜汇报道。 “嗯,沈炼,审出什么有用的没有?” “禀殿下,现已证实,李自成的叛军,除了在河南南部的少数,其他都向北靠拢了,其目的就是防止建奴追杀进入河南,南阳府城的李岩所部五万叛军,乃是李自成伪朝的直属军,从北京走南路撤退至河南。” “据闻是由伪朝国师牛金星率领,不过到了南阳后,牛金星就带着心腹,卷了大军从北京掠夺的所有钱财,失踪了,牛金星和李岩不对付,直到牛金星失踪后,群龙无首,李岩这才作为最高军阶掌管了全军,然后和本就留守南阳的红娘子合兵一处。” “红娘子率伪朝三万地方军,驻守南阳,现在南阳兵力大概在八万左右,但地方军战力上不得台面,多少改编的各地小股流寇和趁乱占山为王的匪寇,也就能吓吓百姓,维护地方治安。” 看见朱慈烺拄着下巴开始沉思,李邦华赶紧道:“殿下,我军完全没有必要再突袭南阳了,就算我军现在没有暴露行迹,但再北上,肯定路过村镇无数,无法隐蔽,就算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袭南阳,也效果不大。” “南阳有八万大军驻守,就算战力不高,那也是人多势众,就算我军突袭进入城中,巷战也极为不利,根据情况,南阳的军资被牛金星一卷而空,我军就算付出代价攻下南阳,也没什么收获,南阳还是要放弃,我军,只是路过啊。。。” “唔。。。阁老不必担心,本宫自是明白,攻打南阳没什么价值。刚才是在想,怎么给李岩和红娘子送点情报,让他们转交给李自成呢。” “哦。。。原来如此,殿下英明。”两个阁老自然知道朱慈烺说的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大军向东进发,没有再继续北上了,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了,河南情况糟糕,但没有那么糟糕。 李自成虽然治理的不怎么样,但恢复生产他还是知道的,虽然河南人口锐减,恢复的也不怎么样,但到底是在各大城池附近能看到些绿色了。 临走前,朱慈烺并没有把新野的叛军如何,只是写了两封信,交给了熊瞎子,再次见熊瞎子的时候,朱慈烺还是吃了一惊,并不是因为熊瞎子的满身伤,而是熊瞎子他娘的不瞎了。 “沈炼,你还有这等本事,瞎子都能治好?”朱慈烺打趣着说道。 “禀殿下,此贼颇多江湖气息,装瞎自然是掩人耳目,使敌人轻视,放松警惕,然后他好突然发难。” “啧啧,刚见面还和孤嚷嚷着要堂堂正正呢,你就是这么堂堂正正的?” 熊瞎子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不说话。 “行了,孤也不会为难你们,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大明的子民,虽然调皮不听话,但也不能一杀了之。”朱慈烺满口胡侃。 “真的?”这个憨憨本就是个粗人,他也没从称呼中发现朱慈烺的身份,因为他压根就不懂这些区别,只听到朱慈烺要放了他们,本以为死定了的他,顿时惊喜的抬头问道。 “当然是真的,孤岂会骗你,孤日前收到一份建奴的情报,想要入侵大明,现在有些地方在李自成的手上,孤就暂且不追究李自成的罪责,让他好好守住咯,要是让建奴占领了,他就不是大明的罪人了,他就是我中华汉人的罪人了。” 看着熊瞎子翻着茫然无辜的白痴眼神,朱慈烺知道他听不懂,说了也是白说,就简明道:“行了,你把孤的话带给李自成就行了,他自然知道孤的意思,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给李岩的,一封是给李自成的。” “待朝廷大军走后,你就亲自带着这两封信去南阳找李岩,他看到了自会明白,若是带不到,李自成被建奴揍得找不着北,那不用孤出手,李自成就会把你碎尸万段,可明白了?” “是,小的明白了,一定把信带到。”这么大的事,新野被官军拿下又没占领,他自然是瞒不住的,要去南阳汇报情况,好在没什么大的人员伤亡,损失一点物资,也是理所当然,带着情报,还能为自己减轻点责任。 要是新野丢了,或者人员伤亡惨重,他还真就不会再去南阳了,说不定就强行裹挟着百姓和剩下的叛军,找个山头当土匪去了,因为要是罪责太过严重,去了南阳就是找死,还不如跑了呢,现在则没那么严重。 早上吃饱喝足,朱慈烺率领大军离开新野,向东而去,而熊瞎子也带着一百来手下,坐着驴车向南阳赶去。 两日后,朱慈烺已经率军连破唐县、泌阳,同样的招式,因为消息传递还没朱慈烺行军快,那真是一招鲜啊,唐县和泌阳的守卫,还不如新野,每个县只有二三百人的治安哨,锦衣卫一个突袭就控制城门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大军一路所过,攻破的县城还是能补给一下后勤,顺便强点儿库银,虽然不多,也算聊胜于无,主要还是能在县城驻军过夜,吃喝住都相当舒服,没有野外驻营那么辛苦。 而此时的熊瞎子,也才赶到南阳府城,经过小半个时辰的等候,终于在南阳府衙的后堂,见到了李岩和红娘子。 李岩和红娘子都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李岩的打扮长相,真是一副标准的书生样子,长相俊美,身形高大偏瘦,看着斯斯文文的。 红娘子则就看着狂野的多了,一副招牌式的红色短衫紧身打扮,干净利落,她本是河南当地一个家庭还算殷实人家的小姐,家中算是江湖艺人,有些手艺,所以还算吃穿不愁。 生的也算是相当秀美了,要是穿上比甲长裙披肩,再略施淡妆,也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级的美人儿。 可惜家中遭劫,父亲被官府压榨而死,于是一气之下,散尽家财,拉起一支队伍,造了反,为人行侠仗义,公正严明,广受好评,随着不断壮大,后来在各路流寇大军中,也算是占有一席之地。 李岩是红娘子之前就听过的一个举人书生,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本是大好年华,前途无量,但李岩就遭了名声的无妄之灾。 他本乐善好施,在县城救济灾苦,结果红娘子率流寇攻破县城,见到李岩之后,见长得如此英俊,又善明在外,她家中本就是江湖人家,风格自然豪迈,于是脑子一热,就强行和李岩成了婚,李岩哭死。。。江湖儿女,果然不拘小节,豪爽开放到让李岩想哭。 于是乎,李岩就从大明正经的举人,可以做官的举人,莫名其妙的成了流寇,被官府通缉,冤啊。。。 第163章 转给李自成的信 “熊瞎子,你不在新野好好守城,跑到南阳来做什么?擅离职守可是大罪,你最好能给本将一个满意的理由。” 红娘子在李岩的陪同下从内宅出来,看站位,竟是红娘子在前,李岩在后,果然,是个女强人。 熊瞎子身子一颤,“啪嗒”一下,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把红娘子吓了一跳,这熊瞎子在她手下还算是一员硬骨头的猛将,这咋这副死了娘的鬼样子,细细一打量,发现其貌似还带着伤。 “怎么回事?是不是新叶城丢了?是怎么丢的,谁干的?”红娘子心中咯噔一下,赶紧问道。 “没。。。是。。。不是。。。”熊瞎子一时也是说不好,这是丢了还是没丢。 “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说不清楚,滚奶奶给你两个大耳瓜子清醒清醒。”红娘子柳眉倒竖,差点儿就要动手了。 熊瞎子知道她是个火爆的急性子,于是不管问话,急急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将军,是这样的,两天前的晚上,天都要擦黑了,突然朝廷大军从南面突袭新野,守城的士卒被乔装的锦衣卫杀了。” “他们控制南门后,大军进入新野,其他城门也被大军从外面包围,全城无一幸免,全被被俘。”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别说你自己杀出来的,你可是已经叛变投靠朝廷,做了朝廷的鹰犬?”红娘子语气含煞。 “哎呀。。。娘子,你先别急,让他慢慢说。”李岩拉了红娘子一把劝解一声,然后对着熊瞎子说道:“你别急,按照你知道的,慢慢说。” “是,制将军,官军几万骑兵,没等我反应就已经拿下全城,然后围攻县衙,相差悬殊,属下就命手下的兄弟们都投降了,然后属下在二堂想单独和官军拼命,结果领头的少年郎端的是狡诈被逼。” “拿出一把短手铳,就把属下的大刀打落,然后就被捆了和弟兄们关在了一起,第二天一早,又被他们提了出来,那个领头的少年说让属下带两封信来南阳,然后就带着大军出城向东去了。” “属下急忙跑上城头查探,这才发现,这支官军全是骑兵,足足有三四万人,属下回城清点发现,粮仓和银库被官军洗劫一空,死了守城的八个兄弟,其他基本秋毫无损,百姓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和迫害。”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信呢?”红娘子和李岩同时问道。 “回将军,属下身上的伤,是。。。是属下被俘后往下押的时候不服,骂了那少年人几句,就被锦衣卫一顿胖揍。”他自然不会说是锦衣卫刑讯的结果。“回制将军,两封信都在,属下都带来了,请制将军过目。” 为什么是制将军过目?因为他倒是听到对方说了,一封是给陛下的,一封是给李岩的,当即从怀中掏出两封精美的信封,递给了李岩。 李岩快速结果,只见上面一封信,封面上书‘李岩亲启’,下面一封上书‘李自成亲启’,李岩当即脸色变得凝重,竟然还有写给陛下的。 李岩将李自成的信先揣入怀中,然后才手法熟练的接过红娘子递上的匕首,拆开火漆封印,抽出信纸。 ‘李岩如晤,孤自湖广整军后,特意北上查看张献忠和李自成治地,湖广倍于河南,现尔坐镇河南,当用心治理,恢复民生,以馈家乡父老,李自成短视如鼠,罪责滔天,致使建奴入关,罪大恶极。’ ‘然终究是汉家儿郎,兄弟阎于墙,而共御外侮,孤暂不会对内动手,望尔等晓大义,先抵建奴入侵,今朝廷获悉,建奴将于大同、延绥、宁夏、甘肃、朵甘、乌斯藏等方向集重兵南下,打开门户,望谏李自成及早防御。’ ‘山东、河南交界,自有朝廷大军抵挡南路攻势,山西、北直内有朝廷大军钉柱,建奴暂无力南下,陕西西北尚有朝廷三十万大军驻守宁夏、甘肃等边镇,李自成做好延绥、大同防务即可。’ ‘蒙元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若再由异族践踏中华大地,所有人都将成为中华大地的罪人,遗臭青史,望好自为之。’落款‘妙宇’。 “这。。。”李岩惊得说不出话来,拿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 看的本来脸色凝重的红娘子莫名其妙。 “夫君,这说不定是朝廷的阴谋诡计,想让我们和鞑子死拼,然后朝廷待两败俱伤时再将我们一网打尽,夫君不必理会,妾身以为,建奴不会舍近求远,放着河南不进攻,跑到北边折腾。” “北边可是有长城重镇,哪有中原好攻打,要是妾身,必然选择从河南进攻,破潼关,然后待守长城,以为夹击为上。” 红娘子当然识字,信上的内容她看完,确实不太相信,朝廷向来言而无信,阴险狡诈,断不可信。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称,熊瞎子,你说领头的是个少年人?详细说说。。。” “自称?什么自称,里面有自称吗?”红娘子虽然识字,但也只是识字而已,她只是大概看懂了内容,像什么兄弟。。。蒙元。。。啥的,她就没看明白到底说的啥意思。 李岩没有理会红娘子的问题,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熊瞎子,让他详细描述领头的少年。 “这。。。是,制将军,领头的是个十六七的少年人,生的那叫一个俊美,俺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他身穿山文甲,里面穿的,看不太真切,好像是件黄色的战裙袍,哦,对了,他的山文甲和俺以前见过的不一样,他胸前多了两条立着的龙形雕案。” “还有吗?”李岩眼睛睁的更大了。 “有,还有,他击落俺大刀用的火铳,俺也没见过,只有一个巴掌多点那么大,插在腰间,一铳就将俺的的刀击飞了,端的是霸道。” “那是手铳,照你说的,应该是朝廷又改良的精品,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者是别人是怎么称呼他的?”李岩还是有些见识的。 “称呼?他身边跟的全是身着铁甲的将领和锦衣卫,俺倒是隐约听到那个锦衣卫千户叫他殿下什么的,他走的时候,倒是和属下说了几句,什么陛下要是挡不住建奴入侵,就是什么中华的罪人,俺也听不懂,他就没再说了,只是让俺带信来南阳,说是制将军看了信,自然会明白。” “呼。。。”李岩长出一口气,挥挥手道:“好了,此次新野的事,也怪不得你,既然城池没丢,也没什么损失,你就继续回新野守好城池,今晚就先在南阳住一晚,明天带些物资回去。” “是,属下,谢制将军,谢将军,属下告退。” 待熊瞎子退下,李岩这才脸色凝重的坐在太师椅上,想着事情,眉头紧皱,他在考虑太子的话,和他的行为,一番论证下来,确实算是对得上,暂时没有进攻己方的行为,也没有处决被俘的叛军,这是一个信号的释放。 “夫君,你不会真的信了朝廷的鬼话了吧。”红娘子看着李岩的样子担忧的问道。 “不,娘子,这可不是鬼话,君无戏言,我相信信上的话,都是真的。” “呵呵,你呀,真是读书都入魔了,君无戏言都来了,朝廷什么时候说话算数过,说赈灾,你见他们真的实心赈灾过吗?还不是都进了那些贪官的腰包,哼。。。” “这不一样,这次是真不一样,写信的人,可不是贪官污吏。” “怎么?夫君认识他?妾身看落款是叫妙宇,妾身好像没什么印象啊。” “不,不认识,这个妙宇的落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他的字吧。” “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夫君何以论断,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 “娘子刚才问我,信上的自称,你看看,这信的开头就自称‘孤’,娘子可知道,什么人才自称‘孤’?” “孤?这是自称?妾身孤陋寡闻,没夫君读书多,自是不知道的,夫君快说说,什么人自称孤?” “哎。。。”李岩叹口气道:“自古,人人追求上位,称孤道寡,掌控天下,娘子可明白了?” “称孤道寡?啊。。。夫君是说,朝廷。。。的皇帝老儿?” “呵呵,孤寡者,君也,我大明陛下自称乃朕,称孤者,唯有掌册宝的正统皇太子也,所以。。。” “所以,这封信是太子写的?不会吧,不是说他还是个小屁孩吗?” “不,不是的,娘子不理全局,也没去北京,自然不知道,据闻,大明现在已是太子监国掌权,京师南迁,就是太子强行主张的,我们在北京拷问得知,太子几年前就已在天津置办新军,年初似发动宫变,掌权上位了。” “啊?什么?那不是造了他爹的反?连太子都造反了?”红娘子惊得嘴巴张的老大,诱人的红唇小嘴,让李岩微微一硬。 第164章 抵达徐州 “呵呵,算不上造反,他上位依然代表朝廷,而且他是正统册封的皇太子,法理上完全合法,只是手段有些为人诟病罢了,不过,这个时候敢上位,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所以,此人不可小视啊。” “这么说,这封信真是太子写给你的?” 红娘子回过神来,看着李岩,想到竟然连当朝的皇太子都给李岩写信了,一股浓浓的自豪感涌上心头,越看李岩越喜欢,就极为大胆的上前,分开双腿,跨坐在李岩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问道。 李岩扶住红娘子的后背,上下抚摸着开口道:“没错,应该是了,刚才熊瞎子也说了,他身边跟着的,是锦衣卫的千户,而且称其为殿下,而且,从年龄描述推断,也是极为吻合,所以,必是太子无疑。” “那太子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嗯,我相信是真的,太子者,君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相信他不会牺牲信誉、声名,来诓骗我一个反贼头子。” “说什么呢,我们是义军,不是反贼。”红娘子娇嗔着反驳一句。 “那夫君打算怎么办?按太子说的,向闯王进言?” “不错,朝廷毕竟是朝廷,情报系统比我们厉害的多,能侦测到这些鞑子的动向不足为奇,所以,这些情报要是真的,那北方就是重中之重,还是提早防御为好,现在闯王在北方已经布置了不少大军,只要朝廷真能拦住南路的鞑子,问题就不大。” “朝廷不是都没兵了吗?他们拿什么拦截鞑子南下?连我们义军他们都打不过了,而我们又都打不过鞑子,他们怎么阻挡?”红娘子不屑一顾。 “呵呵,娘子,你可不能小视朝廷,大明三百年基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虽然风雨飘摇,但仍有雄厚的基业支撑。” “据这几个月的情报,朝廷早在天津,就驻扎了十万大军,又在山东进驻十万大军,而且允许民间、官府自行组建民团,现在整个山东基本上遍地武装,不管是谁进去,都要脱一层皮。” “至于信上说的山西还有布置,这个倒是不曾听闻,不过信上说的陕西还有三十万大军,这个倒是有可能,孙传庭去年在西安府就为抵挡我们,招募十万陕军,集结了中原周边大批的朝廷各镇总兵,结果最后没打起来。” “反倒是卷了人、钱,向甘肃镇撤退了,这一路过去,西北卫所云集,按照孙传庭的能力和手腕,再拉起二十万大军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湖广和南直,据报江北呈兵五十万众,就算夸大,没那么多,也有个二三十万,要是再算上西南,大明朝廷轻轻松松还能拉起百万大军,只是要驻守各地,没法集结罢了,战力不提,资本算是依然雄厚,不是我们能比的。” “天呢,夫君这么一说,妾身才发现,大明连京城都丢了,想不到还这么恐怖,那我们怎么办,相信他们能挡住鞑子南下,全力防守北方?” “唉。。。不知道,我把我的见闻和河南的大体情况上奏给闯王吧,太子也给闯王写了一封信,到时一起递上去,看闯王自己如何决断吧。” “也是,我们也决定不了义军的方略,闯王宠幸牛金星这个神棍骗子,现在好了,这神棍见势不妙,直接卷了细软跑了,现在看他还听不听你的。” 李岩和宋献策关系良好,两人在北京建议李自成管束下面,不要为祸,丧失人心,但牛金星知道这个时候根本就管不住了,于是自然不屑一顾。 李自成也是自知,他没那么大的约束力,所以也就顺势借坡下驴,采了牛金星的建议。 这些李岩回来后,自然都和红娘子说了,红娘子为人仗义,最是见不得欺负百姓的事发生,自然大骂牛金星,忘了本心。 义军本就是为了百姓出头对抗官府的,现在竟然比官府还要狠厉,如此残害百姓,自然不是义军的宗旨,更是失了人心。 从南阳发往西安的奏本,自然不是一两日能到的。 十天后,李自成才接到李岩的奏本和朱慈烺的亲笔信。 “你们看看,这是太子朱慈烺那个碎娃娃写哈歪信,你们咋看?” 李自成还是一口陕西官话,而且,他们这些流寇虽然现在已经建国,但是还是习惯性的称呼大明为朝廷,是正统,这一点,他们自己也是承认的。 “这还用他说?让他自己守好甘肃宁夏就行了,操的心还挺多,延绥和大同我们自然重视,现在北方集结了三十万大军防守,鞑子想要攻打,简直是妄想。” 刘宗敏因一片石大战负伤,现在还在休养,所以跟着回了西安。 “确实,陛下早就布置了三十万大军守北路,二十万大军守南路,若是朝廷也在山东南直布有重兵,那守住河南门户也是无虞,但鞑子骑兵厉害,想要反攻再赶他们出去,就不容易了。” 李过还想着反击夺回北地呢,他这些年也读了许多书,自然明白朱慈烺说的蒙元之鉴是什么,自然知道石敬瑭因为丢失北地,被骂了多少年,是真正的遗臭万年了,现在在他们大顺手中丢了北地,这锅就成了大顺的了。 以后要是真收不回来,那李自成就成了石敬瑭第二了。不知道要被世人骂几百几千年,这个锅,实在太大了。 “陛下,守住应该没太大问题,可是。。。” 宋献策自上次被打击,现在说话也是犹犹豫豫,但想到反驳他的牛金星据报已经跑路了,他也就不再顾忌,“可是,这北地不能在我们手中丢失啊。” “什么意思?”李自成还没反应过来。 “陛下,朱慈烺在信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称陛下罪责滔天,是说陛下丢了北京等地给鞑子,要是再让鞑子占据整个北地,那就是中华的罪人,会遗臭万年的,前有石敬瑭将北地献给异族,已经被骂了几百年了。。。”李过见宋献策也是犹犹豫豫不敢说,他就直接开口说了。 “石敬瑭?额。。。”李自成低头沉默了,现在想来,如此冒冒失失的就丢下北京,回了西安,确实不妥。 丢失大片领地不说,途中还遭遇鞑子追杀,损兵折将无数,当时北京供养不了如此多的人,自己怎么就没想把那些流民打发走呢?唉。。。 “丢都丢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都是造反的反贼,还想着史书能记你个好?现在啊,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朝廷有意共同抵御建奴南下,那就先心照不宣的合作着吧,然后我们先发展自身,恢复生计,休养生息,以后有机会再决雌雄。” 刘宗敏见他们意志消沉,然后转移话题道。 “嗯,汝侯说的是,现在还是先做好防御,然后再恢复生计吧,这些年,陕西、河南灾祸不断,地里都长草了,军师,接下来你就主抓农耕,赶快把粮食攒起来,这天天他娘的愁吃喝也不是个事儿啊。” “就是,你没看见朱慈烺那小子,说什么张献忠治理的比我们好几倍,真是气死人,他娘的湖广、四川,天府之国,无灾无难的,湖广更是背靠长江,水系发达,哪像河南、陕西,去年渭河他娘的都差点儿干了,怎么治理?”刘宗敏吐槽着。 “行了,就这么着吧,今年老天爷还算给面子,没再干旱,希望今年风调雨顺,让我们丰收一年吧。” 另一头,向东赶了十天路的朱慈烺,也终于率大军赶到了徐州,一路横穿河南,遇城袭城,村镇扎营,人没杀几个,一路倒是劫掠了不少的县城,算是小赚一笔。 休息一晚,第二日,朱慈烺召开高层会议,地方上的刘泽清战战兢兢,没法四天前他就收到了朝廷明发天下的保定捷报和天津大捷,天津大捷的战果实在骇人听闻,一向猛如豺狼的建奴,竟然遭逢大败,损失过半,简直颠覆自己的认知。 对新军的战力,惊为天人,现在朝廷掌握这么一支战力恐怖的军队,自己要是还和以前一样,阳奉阴违,一打仗就跑路,估计就直接收拾自己了。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三天前收到的明发天下的第二封大捷战报,皇太子领三万骑兵,竟然大败大西军流寇十五万大军,斩获三分之一,自身伤亡不过百,啧啧,这是什么概念啊。 虽然骑兵对步兵,野战优势,但根据朝廷塘报,这可不是大平原正面会战,而是突然遭遇的围追堵截,地势极为不利骑兵的情况下仓促反击的结果,若不是流寇战力太弱,那就是御马监的这三万骑兵,战力也是恐怖如斯。 如今太子带着这三万骑兵到了自己这里,自己还是和其他老兄一样,老老实实的配合吧,之前想不通,左良玉坐拥十几万大军,为何如此轻易妥协,还以为是侯恂的原因,现在自己也算是体会到了。 昨天下午出城迎接的时候,三万骑兵那吞天之势,地面都在震荡,自己根本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心。 第165章 第九军 “刘卿,高卿,说说你们的情况吧。”朱慈烺喝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禀殿下,臣巡抚凤阳以来,按照朝廷的诏令,已自行招募抚标营两万众,现同刘总兵三万军,驻守徐州(直隶直辖州),剩下三万军,于淮安府驻守海州(今连云港,府属州)。” 高弘图作为巡抚,自然作为领头人答话。 “呵呵,有点儿意思,史可法总督凤阳,才弄了四千多不到五千的督标营,你是怎么弄到两万抚标营的?”朱慈烺好奇的问道。 “回殿下,臣作为凤阳巡抚,代管运河,臣闻殿下的第一军在上海县招募军士,多为纤夫、漕帮,臣愚钝,效仿之,甚为顺利。” “哦。。。给忘了,你还代管漕运,那还真是便利,几十万漕运人员,现在北地的业务骤减,许多人没了吃饭的生计,招人倒是不难,既如此,那就再召两万吧,补齐建制。” “想来你们早就听说了,孤也就不废话了,改革势在必行,大明所有的军队,都要接受朝廷的领导,再有以前的陋习,孤绝不留情面。” 朱慈烺声厉色荏,盯向刘泽清,这是个什么货色,朱慈烺再清楚不过了。 “噗通”一声,刘泽清吓的一激灵,跪在地上叩首道:“臣遵旨,绝对服从朝廷令旨。” “还有改革后颁布的军纪,孤可以明着告诉你们,大军都会安插匿名的军纪人员和锦衣卫,刘总兵以前的作风什么样,刘卿自己清楚,孤就不赘述了。” “以后,孤不想再看到有人败坏朝廷的形象,要是有人举报到孤这里,刘卿就洗洗回家抱孩子吧。” “是,殿下,臣谨记,定当痛改前非。” “既然如此,孤就任命你部为朝廷第九军,刘泽清任军长职,高弘图任政委职,至于参谋长。。。马科,你可有意愿?” “殿下,臣愿随殿下左右,统领第一军骑兵。” 马科这种玩命派,可看不上刘泽清这种跑路将军,以前可没少被他坑。 虽然任一个军的参谋长,算是一下回到了自己当初总兵的高位,但是,这次能升,以后就也能升,待在掌权者的身边,还怕没机会? “嘶。。。”这就难办了,朱慈烺敲着脑袋,这三权分立,参谋长的职位,可不能给他们自己人,可是自己身边一时还真就没有合适的。朱慈烺拍着脑袋思索着。 “殿下,臣倒是有个人选举荐。”马科说道。 “哦?说来听听。” “殿下,根据您三月份的诏令,和臣当时一起关押的武将文臣,都没有发配到海军服役,而是全部释放了。”马科开始举荐狱友了,他们还闲赋在家呢现在。 “可是杨文岳?”侯恂突然问道,他也是狱友,当初一起关押的,自然认识,只是他因缘际会,有些价值,现在一步登天了。 “杨文岳不适合参谋长的位子,以后孤自有安排启用他,马科倒是提醒了孤,还有几个孤救下来的猛将还在南京丢着呢,哎呀,事情太多,都给忘了。”朱慈烺拍了拍脑袋,懊恼的说道。 “李安,立刻传孤的令,命刘光祚火速启程,赶往徐州上任第九军参谋长一职,让虎大威和猛如虎随行,到中军找孤报到。” “是,殿下。” 马科没想到,最后定了刘光祚,他本意是想举荐猛如虎的,但刘光祚也行。 而且听这意思,殿下有意将猛如虎和虎大威带在身边,那也算好事儿,自己算是对得起他们了,对得起一起熬过苦日子的情谊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孤会在此停留三日,按照部署,两边各驻扎一个师五万人的军力,尽快调整。” “是,殿下,臣等遵旨。” 至于军资军费,自有各自辖区供应,朱慈烺到了南京以后,早就下旨,长江以北,所属赋税不用押解朝廷,直接就地供应属地大军,长江以南照旧。 三日后,朱慈烺对他们的整合还算满意,但查访一番,战斗力实在不怎么滴,刘泽清的大军简直就是乌合之众,是江北各镇中质量最低的,连高弘图刚招募的两万新兵都略有不如,真是让人气恼。 吃喝完毕,补给一番后,朱慈烺带着三万骑兵从徐州继续北上,进入山东。 没有什么说的,第一站当然是兖州府,从徐州北上开始,还没进入山东,画风就已经渐变,不怎么对劲了。 徐州以南村镇稠密,人烟密集,往上东开始,渐渐人烟稀少,所过村镇,基本上都是只有大型的镇子有人烟,但也是基本军管化,镇长外围以土木结构为主,勾结了防御寨墙,不光这,镇子外面壕沟纵横交错。 简直是天津的缩小版,每当朱慈烺的大军经过,镇子了望塔上的号角,此起彼伏的作响示警。 明明看见是南方过来的朝廷大军,但依旧没人出来对接,而是依然警惕的在寨墙防备,朱慈烺急着赶路,倒也懒得过问。 这种情况就很好,谁来谁头疼,自己看见这向外纵横的壕沟、碉堡,自己也头疼,这要是想攻下来,不死个千八百人,想都别想。 不过朱慈烺发现,这些村子好多都弃居了,但周边的田地倒是基本没有荒芜,该种啥种啥,五月的天,地里的麦子已经泛着金黄,阡陌纵横,照这个情形看,百姓应该只是集中居住了,逃亡的不多。 南下的路都有官军把守,逃亡也没处去,北方更不堪,只好抱团取暖,向镇子聚集,防备各方势力,现在山东形势,乱的根本没法说清。 大明军方撒进来十万大军,到处招兵买马,划地盘治理,没法,要吃饭,想朝廷供应,也可以,花钱买就行了,朝廷可是知道他们钱多,虽然价格不高,但谁不想吃免费的? 大明政方,也就是各地官府,却并不买第二军的账,也是自治,但官府的能力还没积累起来,远没有直接成建制撒进来的第二军有控制力。 还有他娘的一些闯军、白莲教、弥勒教也控制着一些城镇为据点,更不要说本地的响马、土匪、地绅,也是各自有占据城镇据守的。 现在的形势就是,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受到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这样,谁都不认,你不招惹我,咱各过各的。 你种你的地,我种我的地,加上今年才是第一年,还都没啥经验,怕有别的势力抢粮,地里都驻扎着放哨看地的。 比较大的,像曲阜的孔家,就是地绅的代表作了,曲阜、泗水一带,城镇皆在其控制之下。 更离谱的紧邻北直大名府的东昌府,官府被白莲教赶出了东昌府地界,跑到了兖州府南边的成武县驻扎,差一步就要退出山东了,真是把官府的人丢尽了。 这还不算,成武和兖州府城中间的济宁州,被漕帮占据,控制运河,在山东做起了倒卖生意,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山东东南的大片,像诸城、莒州、胶州等地竟然全在海运帮手中,整个最东部的登州府,就干脆被半岛的卫所军占据。 你是不放手不知道,一放手吓一跳,登州凭借着遍布沿海的卫所,和遍地密密麻麻的军户,生生的他娘的拉起十余万卫所军,跟海运帮合作搞起了商贸,真是风生水起啊。 “啧啧,怎一个乱字了得啊,这山东还真就是个神奇的地方啊,山东为何如此多的军户啊,登州现在谁在主事?有点儿东西啊,能拉起十几万人,是个人才。。。” 朱慈烺听着沈炼得到的山东锦衣卫情报汇总,不禁啧啧称奇。 沈炼本就是负责北方各布政司锦衣卫的老大,锦衣卫都事衙门的主官,都指挥佥事,和北镇抚司互通情报也是平常。 “禀殿下,山东都司跨度极大,还包括辽东沿海的辽东都司,都属于山东管辖,水师、卫所遍布,还有早年设置的几十万备倭兵,基本都在山东的莱州府和登州府,二府基本上军户占绝大部分,所以。。。” “哦。。。本宫倒是忘了,辽东也属山东辖地,看来吴三桂投降建奴,从辽东渡海而来的不少啊。。。” “是的,殿下英明,拉起十几万卫所军的,正是从永平渡海南下登州的前辽东总兵朱梅的儿子,朱国梓,他本任永平卫指挥佥事。” “吴三桂放建奴入关后,他因父亲和建奴乃是世仇,总兵朱海和建奴斗争至死,不愿降清,带领卫所官兵心腹,假意降清后,杀死监视的清廷官员,南下渡海到了登州。” “凭借他爹朱宗兵在山东两岸的名声和威武,短时间内就来了一支大军,然后强行征集收拢军户,拉起十几万人,据闻,他还在联络辽东都司那些不愿叛国的将领,准备在辽东起事。。。” “呵呵,有点儿东西,果然是个人才,老子英雄儿好汉嘛,没丢他父亲的脸,传命接触一下,命他暂时秘密联络,但不可轻易起事,打草惊蛇,等待朝廷部署。” “是,殿下。” “现在到哪儿了?” “刚过微山湖,距兖州府还有三日行程。” 第166章 衍圣公 “好吧,找地方准备扎营吧,然后全速前进,先去兖州府看看情况。对了,第二军分布在什么地方?”朱慈烺突然想起,还不知道第二军进入山东都窝到哪儿去了。 “成国公现在已发展至六万大军,控制济南府大部,济南府衙门已退守至泰安州。” “定国公现在已发展之五万大军,控制青州府北部大部分区域,驻地临淄。” “英国公现在已发展之八万大军,控制莱州绝大部分区域,驻地高密。” “啧啧啧,一听就知道,张世泽是不是也学朱国梓征集军户了?”朱慈烺心情还算不错,这散养果然恐怖,已经增兵一倍了,这才多久啊。 难怪云龙兄散养一年,三个营直接变八个营,这都成他娘的传销了。 “殿下英明,英国公确实从登州借鉴了。” 三日后,朱慈烺率大军抵达兖州府,知府王佐率文武出城迎接,大军驻扎城外,朱慈烺带着一千人的锦衣卫入城。 “王卿,兖州府现在情况如何?”接风晚宴,朱慈烺随意问道。 “回殿下,兖州府现在府城布防兖州西北和东南方向,基本官府驻守都是县城,西南方由东昌府暂驻代为布防,东北方则由衍圣公家布防,兖州府所辖在三万人左右,东昌府迁徙较多,有四万人,衍圣公也招募了两万余。”王佐侃侃而谈。 “哦?那就是有十万大军咯?”朱慈烺诧异道。 “回殿下,人是有这么多,可也绝大多数是临时征调的青壮,现在还在训练当中,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只是要是守城的话,那都是有把子力气,雷石滚木不在话下,还是有些作用的。” “嗯,此言有理,但自己的要求可不能这么低,你们要日夜不辍,先向官军看齐,战斗力和服从命令的观念要训练出来,若是缺乏物资,就多制作长矛,木制铁制皆可,能杀敌就行。” “是,殿下,臣等就是这么做的,现在武器储备还是够用的,只是缺少甲胄。” “这个,你跟本宫说也没用,甲胄难造,就算是最方便的棉甲,也禁不住这么大的缺口,守城战也用不到这些,需要的时候多卸点儿门板挡箭吧。” “是,殿下。”王佐悻悻道,本来还准备哭穷,和朝廷要点儿好处,结果这太子比他还光棍。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例行巡查一番,城防马马虎虎,反正谁攻城都一样,都不容易打下,朱慈烺来了也是一样。 住了一晚,朱慈烺第二天就带着大军向东南行军,中午时分,就到了曲阜,没办法,国朝就是如此,朱慈烺要是路过曲阜不去祭拜大成至圣先师,会被喷子喷死的,名教地位高于一切啊。 第六十五代衍圣公孔衍植带着儿子孔兴燮和孙子孔毓圻出城迎驾,到了城内的孔家大院,更是阖府直系亲眷出门迎接,当然,这不是孔家有多尊敬朱慈烺,而是为君者入臣子家门,都要如此。 进入孔家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先祭拜孔子,没什么可说的,一套流程还不算太过繁琐,反正比朱慈烺祭祖简单了不知道多少倍。 孔衍植是个老头子了,眼看着没几年活头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见礼接风宴上,告罪敬了一杯水酒,就回后屋歇着了,主要是孔兴燮和孔毓圻作陪,女眷当然也不能上桌。 两人都是一副读书人的温文尔雅的样子,风度翩翩,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甚至中年的孔兴燮更具男人魅力,当然,这些朱慈烺肯定是欣赏不来的,宴后,朱慈烺让比他还大四五岁的孔毓圻陪着转转孔家大院。 “殿下,这边是族学书堂,那边是藏书阁,殿下可有兴趣?”孔毓圻还算风趣幽默,一路上陪着朱慈烺说了很多,没使气氛冷却。 “这些就不看了,孔家作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自然族学堪比南方的知名书院,藏书自然也是无人能及,陪孤去花园散散步,消消食吧。” “敢不从命,殿下这边请。”朱慈烺跟着孔毓圻一路穿越后宅生活区,其他的没什么感受,就是路上碰到不少的美人家眷,美女够多,另外就是大,到底有多大,朱慈烺没整体概念,反正就是进来后,还没看到过院墙。 本来按照礼制,外人是轻易不会允许进入后宅的,但是朱慈烺为君,自然不在此列,说不准,今天晚上还要主动给朱慈烺送几个直系美女暖床呢。 “孔卿,孤听闻孔家有一块传家美玉,乃孔家家主的传承信物,不知可是在孔卿这里,能否让孤也开开眼界,一饱眼福?”朱慈烺突然饶有兴趣的问道。 “啊?信物?哦。。哦。。有。。有。。不过,不在臣身上,在父亲身上。”孔毓圻显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慌乱无比的回道。 “呵呵,那孔卿可否去令尊那儿求取,让孤瞧瞧?”朱慈烺见状,更是心生丛疑,追问道。 “这。。。这。。。”孔毓圻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莫非有何不便之处,还是玉佩有什么秘密不能示于外人?若如此的话,就罢了,孤也是一时新奇而已。”朱慈烺以退为进继续逼进。 “没。。。没。什么秘密,臣。。臣这就去向父亲求取,殿下少待。”孔毓圻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告退前去取玉佩去了。 孔家不光一个国公,而且还有大量的巳奉官,虽是闲职,但也是官身,也属君臣。 “殿下,可有何不妥之处?”孔家的下人远远跟在后面伺候着,朱慈烺近身只有沈炼和丁自修以及数名锦衣卫高手护卫陪同,沈炼还是从朱慈烺的态度及孔毓圻的应对上发现了端倪。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孤之前听到过一则传闻,想验证一下罢了,现在看来十之八九啊。”朱慈烺也是随口低声说道。 沈炼没有说话,沉默不语。 “你不好奇是什么传闻?”朱慈烺侧过头打趣着说道。 “臣只关心殿下的安危。”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想来也十分合乎情理。” 朱慈烺招招手,沈炼和丁自修上到左右,躬身听着,只听朱慈烺小声的神秘说道:“传闻,衍圣公,并不是汉人。” 两人眼皮子一跳,沉默不语,内心确实已经炸开,眼前幸亏是太子,要是别人,他们说不定就拔刀了,最起码也要训斥。 “哈哈,走吧,去前面逛逛,这个季节,可是赏花的大好时段啊。”朱慈烺哈哈一笑,率先向花园深处走去,留下跟在身后的二人,内心翻涌。 二人虽然极力否认,不想相信,国朝的读书人的圣地,第一家族,竟然不是汉人,但这个话,是太子说的,那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太子何许人也,怎么会无冤无仇的污蔑孔家?再联想刚才孔毓圻那慌乱的应当,让人心中不禁一沉。 朱慈烺却没多少意外,情理之中的事情,要是他,他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咯咯。。。姐姐,你这才刚嫁为人妇没几天,就喜新厌旧了?”突然,小道转角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吸引到了朱慈烺的注意。 朱慈烺放轻脚步,缓步向前,只听另外一名女子话音传来:“小蹄子,说什么呢,姐姐只是称赞他仪表堂堂,生的一副好皮囊罢了,这富贵人家的公子,无恶不作,性格多有乖张,而且,年轻时多有放荡,成婚后啊,就。。。” “就什么?” “哎呀。。。就成了银枪蜡头,不中用了,你呀,再过两年也到及笄了,姐姐可是过来人,听姐姐的没错,选个普通人家的汉子就行了,千万别选那些个浪荡子,中看不中用,告诉你,这可是姑姑告诉我的,她现在啊,难过的紧。” “咯咯咯,姐姐真是不害臊,那你现在选的这个普通人家的,就中用咯?姐姐你难不难过?咯咯咯。。。” “好啊,你个小蹄子,敢打趣姐姐了,姐姐可是好心提点你,让你别走姑姑的老路,你还敢嘲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咯咯。。。啊。。别。。。好痒。。。姐姐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朱慈烺听的有趣,让身后的众人在此等候,自己踱步出去,只见转角有个亭子,两个妙龄女子正在长长的座椅上打闹,鲜花乱飞。 “啊。。。”听到脚步声,两人停下打闹,回头一看,皆是一声惊叫。她们刚才玩闹的用心,直到朱慈烺走近了,才听到脚步声反应过来有人来了。 “太子?你怎么会在这?你难道不知道别人家的后宅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吗?” 二女显然认识朱慈烺,一眼就认了出来,年纪小的更是泼辣无比,竟然直接反问质疑出声。 朱慈烺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二女,二女玩闹的过火,此刻朱钗斜插,发鬓紊乱,衣衫不整,露出腰间比甲和裙子之间的大片雪白,领口张壑,更是露出条条沟壑,看的朱慈烺有些欣赏的挑了挑眉。 不错,小蛮腰很白很细,胸脯也是沟壑纵横,白的耀眼,很有料,孤喜欢。 第167章 嚣张的孔大小姐 年长的女子见妹妹如此不识礼数的诘问太子,当即就转头伸手捂住妹妹的嘴,阻止她再胡言乱语。 不想一下看到了妹妹的衣装不妥,随即朝自己下身颔首一探,脸色当即就遍布红霞。 赶忙放开手整理自己的衣装,同时提醒妹妹赶快也整理一下,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吃了一惊,赶忙用手遮掩住。 抬头一看对面的朱慈烺正笑嘻嘻的看的津津有味,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当即翻了朱慈烺一记白眼。 似是嘲讽朱慈烺没见过美女,或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朱慈烺不由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咋?你自己整的,还不让人看啊。 二女极速整理一番,少妇拉着少女起身,盈盈一福:“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完了还拉了拉杵着的少女,少女撅了噘嘴,不情愿的蹲福一礼,干巴巴道:“小女子见过殿下。” “呵,平身吧,你们认识孤?”朱慈烺转身坐在了亭子中间的石几旁的石凳上,悠哉的问道。 “当然认识你,我们在午宴上看。。。”少女没好气道,话没说完,就被少妇打断了。 “回禀殿下,在府外迎驾时,妾等内眷也有到场,自然是见过殿下的。” 朱慈烺还真就没什么印象,孔家直系,也是人员众多,妻妾子女更是几十号。 朱慈烺当时要应酬介绍随行人员,听衍圣公介绍孔家主要成员,还真就没时间打量孔家的内眷,这种正式场合,也不礼貌。 “呵呵。。。”朱慈烺听出来了,她们肯定是午宴的时候在哪儿偷看了,不过这个少女,还真是跋扈惯了,以为孔家天下第一了,连皇室都不放在眼中? “孔卿陪孤转转孔家,到了花园,没想到二位姑娘也在此,倒是缘分,孤刚路过,听你们说的英俊的皮囊,中看不中用,不知是在说谁啊?” 刚听到她们在午宴可能躲在暗处偷看,这一下,朱慈烺突然就联想到了自己,她们刚才说的不会是自己吧。 “啊?。。。这。。。殿下,自然不是说您,只是在说妾身的家事。”少妇吃了一惊,但还算机灵,圆了回来,殊不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还不自知。 “哎呀,你怎么能偷听呢?人家和姐姐的女儿家的私密话,你也偷听,真是不害臊,皇室的教养也就这样,刚才说的是真没错,富家公子哥没一个好东西。。。” 小辣椒少女是拉都拉不住,不理会她姐姐的拉扯提醒,硬是撇着说完了。 “嘭”的一声,朱慈烺拍桌而起,对他本人说说倒也无事,他本就开明,而且少年人,一起吹牛挤兑没什么,比如李姝就经常挤兑他,看他出糗。 但这个小辣椒攻击皇室就不能忍了,这上升到另一层面了,而且这小辣椒在明知道朱慈烺身份的情况下,还如此放肆,可见平常,对待其他人就更肆无忌惮了,孔家在兖州、在山东的权势可见一斑。 铸就了这少女连皇室都不放在心上的跋扈,背后,恰恰是孔家滔天权势给她的自信和信心。 “孤可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不过,你说的没错,孤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皇室的教养,呵呵,相信孤,在不久的将来,这两点,孤会让你见识的,哼。” 朱慈烺面无表情的盯着少女那张有些错愕,但没有一丝惊恐的绝美面容。 不带任何表情的淡淡说完,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而去。 “殿下,殿下恕罪,小妹年幼,无意冲撞殿下,还请殿下息怒。” 年长的少妇早就在朱慈烺拍桌而起的时候,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听完朱慈烺略显阴沉冷酷的话,少妇隐隐感觉闯大祸了,赶紧伏地求情。 还把一脸不以为意的妹妹也硬拉着跪下,但终结,朱慈烺没再言语,也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后面听到朱慈烺招呼的随从,纷纷急匆匆的路过亭子跟上,有些疑惑的看着亭子中的二女。 少女终究也没跪下,而是蹲在地上语气愤懑的说道:“行了,姐姐,那小子已经走远了,你快起来吧,我们孔家,什么时候跪过别人啊,我连爹娘祖父祖母都舍不得跪,他个毛头小子,上午害人在外面跪在地上,又疼又脏,气死人了。” 少妇失魂落魄的被拉起来,腿软的有些站不稳,没办法,少女又给拖到了长椅上坐下,只见少妇那张精美的媚颜,此刻已是惨白,丝毫不输李姝她们勋贵家的大小姐的容颜,此刻有些木然,似乎还在幻想着后果。 “姐姐~~你怎么了,至于吗?你说话啊,我们孔家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历朝历代谁敢把我们孔家怎么样,就算他是太子,但哪个皇室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我们孔家?满朝文武、这天下的读书人就第一个不答应,你放宽心,顶多被责骂一顿。” 少女那精致的容颜,是真正能匹敌宁氏她们,这种民间海选出来的顶级容颜的倾国倾城级美女了,不过,成长环境不同,性格自然天差地别,不能说她无脑,她可聪明着呢,只是拥有强大的自信,这有错吗? 听了妹妹的话,少妇终于回过神来,虽然觉得妹妹说的也有道理,但终究是感觉闯下大祸了,眼泪汩汩的流了下来。 “你呀,都是家里太宠着你了,你要知道,这天下始终姓朱,不姓孔,朝廷是不能把孔家怎么样,但可以收拾我们主系,扶持旁系上位啊。” “天下人,在乎的是孔家的招牌,至于是谁顶着,就无所谓了,你懂吗?你要是害的祖父丢了爵位,让我们这一支成了旁系,我看你怎么跟父亲和祖父交代。呜呜呜。。。造孽啊,我只是回个娘家,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啊。呜呜。。。” 听着姐姐的话,再看看姐姐哭的伤心欲绝,少女也有点儿惊慌。 “姐姐,姐姐你先别哭了,那你说怎么办?大不了我们去给他道歉呗,他不至于会这么小气吧。。。” “还能怎么办,现在走,马上回去告诉母亲,让她去求父亲解决,希望赔礼道歉能解决吧,不然,不然姐姐就毁在你手上了。。。” 少妇没有告诉少女,母亲本就打算今晚让少女前去侍寝,现在,恐怕说不得还得搭上自己了。 可是,自己已经成婚几年了,这要是今晚去侍奉太子,要么就是自己良心够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去接着过日子。 要么,家里肯定会解决自己的夫君,等太子抉择是带走自己还是孤养终老,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二女回去找她们母亲暂且不提,朱慈烺离开后,也没再游玩或是等待孔毓圻,而是让管家直接带自己回了准备下榻的别院。 院子很大,朱慈烺也了然一身,东西厢房住的两个阁老,外院就是锦衣卫驻守了,各指挥使并未入驻,而是随军。 “大锦,带几个锦衣卫出城通知各军,半个时辰出发,继续向北行军。” 朱慈烺倒是看不出什么怒火,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这点儿养气的功夫还是有的,再说了,朱慈烺还真就没放在心头。 收拾孔家,是迟早的事儿,但并不是现在,那少女说的也对,朝廷还真不能把孔家怎么样,但也如少妇所言,朱慈烺要收拾他们,手段多得是,但不是现在。 山东目前的情况不宜折腾,腾出手来,朱慈烺自然会让少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坏,什么是真正的没教养。 没心情再在孔家浪费时间,而且,这两件不大不小的事儿,终究是个隐患,朱慈烺不会赌孔家会不会狗急跳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撤了再说。 “殿下,孔毓圻求见。”小半个时辰后,李安禀报道。 “宣。”朱慈烺让在榻上,靠在叶婉容的怀中,享受着叶婉容的服务,一脸的悠然,这段时间成天赶路,难得的有时间白天休息一下,也是累得够呛,好在叶婉容的手法进步很快,能为朱慈烺缓解不少的疲乏。 “臣参见殿下。”孔毓圻进来后见朱慈烺脸色尚好,心中松了口气,急急跪倒在地,行叩拜大礼。 “孔卿不必多礼,平身吧。”朱慈烺躺在叶婉容的腿上,没有起身,赖赖的说道。 “臣不敢,臣刚才前往父亲居处,为殿下取玉佩,竟被随后而至的母亲训斥,臣未尽责,怠慢了殿下,以致幼妹冲撞了殿下銮驾,实在罪该万死,幼妹年幼,深受家中长辈宠溺,以致性格乖张,实乃孔家之罪。” “家父原本就打算今晚送小妹过来,替殿下铺床叠被,斟茶递水,伺候殿下安住,以表孔家对殿下的敬意,不曾想幼妹无知,冲撞了殿下,父亲本有意亲自带幼妹过来向殿下请罪,但实在无颜面对殿下。” “特命臣将姐姐和小妹带来,交给殿下,任凭殿下发落,以赎她们犯下的过错,望殿下开恩,惩戒她们一番,无论如何惩处,孔家绝无怨言,另外孔家还为殿下准备了五十万两的军费,以助殿下北上击贼,旗开得胜。” 孔毓圻说完,伏在地上,脑门贴着地面不敢抬起。 第168章 玉佩有猫腻 殿外门口听着里面孔毓圻的话,已经哭肿了眼的少妇,面色平静,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没什么反应。 而少女则面上不服、委屈中带着些许惊恐,她不信,不信父亲真的会把自己姐妹两个交给这小子任凭处置,肯定是家族就这么做个样子,他肯定不敢不给家族面子,把她们怎么样的,小妮子心中还是抱着幻想。 沉寂了好一会儿,孔毓圻感觉自己脑门的汗都流到地板上了,终于听到头顶传来了朱慈烺的声音。 “李安,把人请进来。” “是,殿下。”李安出去一看,二女皆是已经在门外跪着了。面无表情的请二女入内。 “罪女叩见殿下,无意冲撞殿下威仪,罪该万死,请殿下开恩,从轻责罚。” 二女低着头来到榻前,少女抬头看了一眼慵懒躺着的朱慈烺,随着姐姐一起跪地拜下,但她始终没有开口。 朱慈烺起身,坐到榻沿,按脚的方清荷识眼色的蹲下替朱慈烺穿好靴子,朱慈烺站起身形,走到旁边的武器架前,由他们伺候着穿戴甲胄,一切准备妥当了,这才走到少妇面前。 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绣春刀鞘勾住她的脖子,没有用力,懂事的少妇自然而然的顺着刀鞘直起上身,接着被朱慈烺抬起了下巴。 细腻白嫩的脸颊上,左右两道巴掌印还在,被粉遮掩着露出淡淡的痕迹,哭红肿胀的桃花眼可怜楚楚的望着朱慈烺,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右手收回刀鞘,左手端着少妇的下巴,大拇指研磨着红唇小嘴。 朱慈烺大拇指一挤,少妇顺从的闭上眼睛,嘴巴自然微微张开,含住了指头,而且还很有经验的吸吮了两下,丁香小舌缠绕了两圈。 但眼中的泪水,终究是怎么也兜不住,断线般的连珠滑落脸庞。 不知是朱慈烺释放的善意让她欣喜的眼泪,还是朱慈烺大白天在这种妹妹弟弟都在的场合,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轻薄调戏自己,屈辱委屈的泪水,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朱慈烺抽回左手,少妇睁开眼睛,苍白的脸颊终于红润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泪带羞的看着朱慈烺一身甲胄,英俊帅气的让人迷恋。 “你叫什么名字?”朱慈烺淡笑着,终于说话了。 “罪女孔淑仪。” 朱慈烺轻笑一声,点点头,走到旁边少女的眼前,伸出刀鞘勾了勾,少女跪的早就不耐烦了,立即就直起身子,皱着凝眉看着朱慈烺,倔强又有些恐惧。 “呵呵。。。”果然,少女脸上也有两道巴掌印,怪不得这么乖了,“你呢?” “孔淑贞。”倔巴巴的口气,表示着她的不服气。 “嗯,孤记住了,你也要好好记住孤。。。”朱慈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了一句。 就转身走到孔毓圻身前,弯腰将孔毓圻扶起:“孔卿快快请起,这是做什么,孤怎么会和一个小妹妹一般见谅呢,她古灵精怪,孤喜欢着呢。” “谢殿下开恩,殿下仁慈宽容,臣必将上书朝廷,为殿下赞德。”孔毓圻又抛出好处善意,孔家是天下读书人的风向标,也是话语权。 “哈哈哈,孔卿有心了,今日孔家之行,孤算是功德圆满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祭拜先师,今国事艰难,孤也不宜久留。” “河北各地的军民百姓还等着孤去解救,实在是辜负了孔家的一番盛情。还望孔卿向令尊和衍圣公告罪,孤就不去辞行了,这就出发继续北上了。” “啊?。。。什么?殿下现在就要起行?臣已经将晚宴和晚上的行程安排妥当,曲阜和周边的乡绅、大儒都盼望着今晚为殿下接风庆功,殿下怎能如此匆忙离去。” “还请殿下三思,行军不急在这半日时间,殿下今晚就留宿一晚吧,好让孔家尽尽地主之谊。” “呵呵,诸位的好意,孤心领了,让大家放心,若有机会,孤南下返途会再来孔家,到时再一尽君臣之欢,现在百万军民嗷嗷待援,实在耽搁不得,好了,就这样吧,孤这就出发了。” 听到这里,二女同时松了一口气,嘴上说着不害怕,但到了这会,孔淑贞其实已经隐隐感到恐惧了,看这样子,家里是真的要把她交给太子处置。 还好,这小子还算识趣儿,或者莫不是怕了,现在灰溜溜的要夹着尾巴逃跑了,孔淑贞心中畅快的想着,看向朱慈烺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刚才的倔强和惊恐早就不知去向,现在只剩得意和不屑挂在脸上。 “这。。。既然如此,那臣送殿下。”朱慈烺要走,孔毓圻也没办法。 “嗯,走吧。”朱慈烺转身向外走去,忽然瞥见孔淑贞的脸,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却带着让人厌恶憎恶的表情,让人恨不得间之而后快。 朱慈烺自然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她现在想的什么,但,大丈夫,得失从不在一时,慢慢来,不急。 “殿下,这是家父交给臣的玉佩,乃臣家族的传家信物,还请殿下鉴赏。”孔毓圻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另外一个任务。 “哦?那孤可得好好瞧瞧了。”朱慈烺接过,入手圆润温和,似是自身就带着常温,嗅了嗅,似散发着阵阵清香。 “嗯,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美玉,非常细腻的质感,温润如水,沁人心脾,实属极品,确实是一块难得的传家宝,哈哈。。。” 朱慈烺出城的路上翻看把玩一路,出城后赞誉一番,将玉佩还给了孔毓圻。 “殿下谬誉了,只是一块信物,当不得殿下盛誉。”孔毓圻谦虚道。 “好了,就到这儿吧,孤走了,有空定会再来孔家的。”朱慈烺翻身上马,对下面的孔毓圻说道。 “臣代孔氏一门,恭送殿下,愿殿下旗开得胜,愿皇明昌盛,社稷永存。。。”孔毓圻带着随从跪地叩拜送行。 望着朱慈烺打马远去的身影,孔毓圻长出一口气,还好,玉佩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小妹惹的祸,这五十万两一收,也算是揭过去了,太子亲临,孔家地位稳如磐石,算是此次的接待还算圆满吧。 可惜的是,太子没有留宿,让孔家在周边的各大势力面前没能好好的露露脸。 另外就是父亲本来安排的小妹侍寝,竟然阴差阳错的没有成功,算是非常的可惜啊,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就这么错过了,让人惋惜心痛不已。 皇后虽然没有可能,但以孔家的地位根基,运作一个皇贵妃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能在皇后前面诞下龙子,就能运作手段,让皇后无法诞子或者早逝,那孔家的外甥,就有九五之姿。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下一次再想碰到太子留宿孔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想到这里,就连孔毓圻都恨得牙痒痒,体会到了父亲的失望和恼怒。 难怪会连平时含在口中的掌上明珠都毫不留情的掌掴在地,唉。。。 “殿下可有发现?是否需要锦衣卫重点查探?”出城后,沈炼凑上前来问道。 “呵呵,没什么发现,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给你看真的,此玉虽也是极品,但观其形,触其感,不像是常贴身佩戴的样子,多半是宝库中找来充数的,他们不敢拿出真的,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不必再查。” “是殿下。” 接下来的三天行程,风平浪静,没什么波澜,不管是朝廷的势力,还是非官方势力,谁都不会不开眼的去招惹这么一支骑兵大军。 第四天中午时分,终于到达了济南府。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诸位爱卿平身吧,走,进城再说。”没有在城外多作停留,大军驻扎城外,朱慈烺带着一千锦衣卫进城了。 在曲阜朱慈烺就发现了,山东野外看似荒无人烟,但集中聚集地,这种城内的情况,恰恰相反,因为人口的大量涌入,城镇内部反而更加繁华。 因为朱慈烺的到来极为突然,打前哨的夜不收刚汇报没多久,朱慈烺就到了,城内驻守的第二军将领,也只有仓促出城迎接的时间,没有太多的布置。 是以,朱慈烺进城的时候,城内还是一副人流涌动,车水马龙的景象。 不过,很快就被前方开路的锦衣卫强行开辟出一条道路,一行人直接穿越中央大街,直插城北的府衙,引得两旁路人猜测议论纷纷,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济南府衙门二堂,作陪的高级文武其实也没几人,三个国公各率一部,分做了三摊子,现在都是在各自发展,各自交好,联姻的侯爵、伯爵,自然也都按比例选择跟随了自己熟稔的。 会议也只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朱纯臣辖区的情况个兵力配置没整体来说,朱纯臣算是顶在最前沿的了。 “殿下,臣的大致情况就是如此了,不过,如今建奴在西边的大名府驻扎着正蓝旗,屡有进犯东昌府,而东昌府的白莲教,实则是一群乌合之众,恐难抵挡。” “再有北边德州府外驻扎的镶红旗,虎视眈眈,常有骚扰德州周边,若是建奴一旦两路夹击,济南府恐腹背受敌,难以抗衡。” 朱纯臣表示自己一个人,扛不住两路夹击,这是要支援啊。 “嗯。。。”朱慈烺也是头疼,这多尔衮这一手,还真是难缠啊。 “这样吧,孤去一道手令给徐允桢,让他将大本营北迁,移驻济南府东北的青城县,和你协防北部,徐允桢和青州府衙治所太近了,治理防御都有重叠,刚好分开点儿。” “臣谢殿下。殿下,接风宴已备好,请殿下移步后堂用膳。” 第169章 有功将士的奖赏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朱慈烺也累的够呛,吃完饭后,朱慈烺就在房中补觉去了,天色已然进入六月,炎热难当,天一热,瞌睡也就多了,朱慈烺搂着叶婉容在床上午睡,床边的两个小黄门轻轻的打着扇子扇风。 方清荷则坐在书案前看着书籍,后面也是抱着书在椅子上打盹,朱慈烺出行在外,还是非常小心的。 朱纯臣安排过来的侍女,朱慈烺只是让他们在院子侍候着,这种睡觉的时候,防备最弱的时间,绝不会允许陌生人近身。 晚宴风平浪静,宾主尽欢,朱慈烺喝了点酒,实在是应酬需要,安抚稳定济南士绅的心。 回到住处,朱慈烺躺在榻上,靠在叶婉容的怀中,正在看着原版的‘金瓶梅’,身后的叶婉容也是脸红红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朱慈烺按着肩膀。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爷,朱大人求见。”刘大锦进来低声禀报道。 “嗯,宣进来吧。”朱慈烺甩甩脑袋,后脑磨着已经翘立的柔软,磨得身后的叶婉容‘嗯。。。’的一声低吟,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粗气。 坐起身形,拍了拍方清荷的翘臀,方清荷会意的将朱慈烺的腿,从怀中放下。 朱慈烺站起身形,活动一下身子,坐到了桌边,朱纯臣大步流星的进来拱手见礼:“臣参见殿下。” “嗯。。。卿有何事?”朱慈烺端起茶喝了一口,喝酒喝多了就是渴。 “殿下,臣是来看看,殿下在此住的是否舒心。” “当然,还算不错,爱卿有心了,行军在外,没什么好讲究的,这已经算是孤这一个多月来,住的最好的地方了。” 朱慈烺下榻的行辕,是德王府,自德王上次被清廷俘虏而去,到朱慈烺下令褫夺北地爵位后,德王府就空置了。 “如此,臣就放心了,天气炎热,臣准备了两名侍女前来,伺候殿下安寝,都是本地士绅的家人,身家清白,也是乡绅们的一片心意,还请殿下体恤。” “哦?既如此,就叫进来吧。”朱慈烺有些好笑,房间里有冰炉,散发着阵阵寒气,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热。 “臣遵旨。”朱纯臣拍拍手,等候在门外的二女,在锦衣卫的陪同下,进了寝室,跪地叩拜。 “抬起头来,孤看看长得怎么样。”朱慈烺也是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看的朱纯臣眼中精光闪烁。 二女妩媚动人的抬起头来,眼中暗含秋波,水汪汪的望向朱慈烺,惹人怜爱。 “嗯,倒是生的美丽动人,爱卿和诸位乡绅有心了,孤收下了。” “如此,臣便告退了,殿下若有何吩咐,臣随时候着。” 朱纯臣走后,朱慈烺脸上的笑容消逝,坐回榻上,靠在叶婉容的怀中,发起了呆。 朱纯臣的接待,做的可圈可点,没什么可说的,今晚送几个绝色过来,也实属正常,算是题中之意。 但朱慈烺还是隐隐有些感觉不对,但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就这样将二女晾在地上,跪着不敢动弹,渐渐的变成惶恐。 二女也算是顶级姿色了,和叶婉容、李姝她们都不相上下,但也就和叶婉容差不多,有着读书人家大小姐的气质,却比不上李姝她们的高贵气质,更比不上宁氏她们的绝美。 朱慈烺看着二女的惶恐,疑心更重,不要说他本身还没打算接触女色,就算是,他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进献,未知的是可怕的,是危险的。 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朱慈烺只能归结于,自己对朱纯臣有心理上的抵触情绪。 历史上就是此人打开北京城门,放李自成进京的,至于缘由,朱慈烺到现在还琢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顶级国公,会做出这种事。 从利益角度出发,国公级是最不可能叛变的,因为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然而,朱纯臣就是这么做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然其下场,也是证明了,这么做,没什么好结局。 “你们起来吧,大锦,带她们去找高伴伴安置,然后明日,按照本宫之前的安排,在济南招募一些艺人随军,明日大军在济南再驻扎一天。” “传命各军,安排将士们分批入城采买放松,明晚子时前必须全部返队,违命者,军法从事。” “是,殿下。”二女在惴惴不安中,被刘大锦带走了。 翌日,全军的采买补给,给济南的生意带来了大爆发。 特别是青楼,更是从大早上就开门,一直到前半夜,忙的不亦乐乎,门口排队的士卒一大堆,场面堪称难得一见,各大青楼、暗娼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而朱慈烺,却是收到了一份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消息。 “殿下,这是北京发来的密报。”沈炼从怀中掏出一份密报,双手奉上,伺候在旁边的刘大锦上前接过,检查无误,这才取出信纸呈给朱慈烺。 朱慈烺放下手中的杂书,打眼一瞧,呵,不是别的,而是北京锦衣卫确认消息,三顺王之一的孔有德,在上次的天津防卫战中,挨了炮弹,当场炸死了。 清廷为免影响军心、民心,并未张扬,低调的将孔有德遗体运回北京,以亲王规制下葬了,这也就是锦衣卫,比较关注这些贰臣的情报,这才无意中发现的。 “哈哈。。。好,好,好啊,这天大的好消息,朝廷还不知道呢,向内阁传命,卢军长击毙逆贼孔有德,炮决建奴亲王,功不可没。” “着内阁拟旨加封陆军第一军军长卢象升,进天津伯爵位,赐伯爵诰、券,晋太子太师,授荣禄大夫,赏,银一万两,赐蟒袍。” “其余人员,着吏部厚赏,命内阁拟旨,明发天下,批判三逆贼行径,大书逆贼的下场,警示世人,悖反朝廷,乃取死之道。” “是,殿下,臣这就向朝廷发报。” 心情大好的朱慈烺,也是春风得意的带着侍从,出府逛街去了,这等好消息,值得去外面庆祝放松一番。 第三天一早,朱慈烺率大军,携朱纯臣率领的两万大军,共五万人向北进发,济南只留了一万大军驻守。 而在这次的大军当中,多了百十号人的特殊群体,他们和之前的张寡妇一样,跟在中军的太监队伍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基本都是身怀技艺。 第一天行军,因为这次带了朱纯臣率领的步军,所以行军缓慢,一天只走出七十里,晚上只能在野外扎营。 “高伴伴,现在招募的艺人,以后单独成营,就叫文艺营吧,以后交给李安全权负责。” “今晚戌时,除了艺伎,其他各类型的艺人,撒到各军,进行文艺慰问汇演,以后每晚这个时辰,除战时外,成为定例,各类型的每天在各军各营轮换。” “命各军根据上次襄阳之战,各军选五名杀敌最多的士卒,总共就是三十人,亥时前往文艺营驻地,由文艺营提供场地,安排三十名艺伎侍寝,明早卯时前归队。” 此次在济南招募了近四十名愿意随军的青楼、暗娼女子,领月工资,每日接客不得超五人,每月还有四天的公休和七天的例假,待遇算是非常好了,对一些孤苦伶仃,受青楼压榨的女人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 “另外,前天晚上送来的两个女子,就作为头牌,赐名邀月、怜星,今晚送到沈炼和自修的寝帐,后面几日,分别侍寝六位指挥使。” “今后,三十名艺伎每日最多可接待两人,同样以军功为资格顺序,不过不同于今晚的免费,之后的,按照军功按比例打折费用。” “另外,两名头牌,没有本宫的许可,不得侍寝,但千户以上军阶,可花钱作陪,但仅限于陪酒,不得强迫侍寝,如有强迫,按建银妇女的军法处置。李安,以后你把这块儿负责起来,账目要清晰,不得令艺人们受委屈了。” “是,殿下。”高起潜和李安应道。 当晚,各军驻地热火朝天,难得的在枯燥的军中,行军途中,能欣赏到唱戏,杂耍,说书等等民间艺术,全军士卒都是气氛高涨。 待亥时就寝时,更是传出了劲爆的消息,上次襄阳之战中的各军头功士卒,今晚都去免费堡夜了,令全军将士羡煞不已。 传闻,后续上次大战,头功以后的士卒,还可以打折享受,瞬间所有人都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暗暗发誓,下次大战,自己非要夺个头功不可,也要去享受享受免费的单独福利。 而且,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在全军长脸啊,想想同僚那羡慕的眼神,啧啧。。。 此刻到了文艺营的三十个士卒,面色潮红,脑子晕乎乎的,全身亢奋,他们都已经能想象,明天早上归队后,同伴们的羡慕和奉承、打听。 咱可是拔得头筹的人,想想都兴奋的不行,上次的拼命真是太值了,下次继续,杀敌立头功。 这一切,都与朱慈烺无关,朱慈烺继续过着自己苦行僧的日子。 今日的叶婉容和方清荷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朱慈烺命令的刺激,让她们有些惶恐,自己会不会以后某日也被遣往文艺营充作头牌。 第170章 傻逼一样的编辑 垃圾平台,傻逼编辑,一写女性就是低俗色情,你是对女人有什么歧视?男女之情是大自然的规律,有什么不对的,搂搂抱抱也色情,你回家看你妈的脸是不是也是长的色情低俗,狗一样的东西。 敏感描述也就算了,全篇没有任何敏感文字,没有什么露骨描写,怎么就色情低俗了??????? 写个女子抬起玉手,这你妈的也标记色情低俗,怎么色情低俗了,你妈没手?你个狗一样的东西看什么都色情低俗,你家里没女人嘛?你回去看你妈你姐是不是全身也是色情低俗。狗洞西,真是给你脸了。 拿个鸡毛当令箭,当个几把编辑看把你能的,审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人就一次性把不行的标完啊,你标的老子都改了,还不行,那你标你妈呢?你会干活吗? 真是垃圾平台请狗都能当审核。 这也不让写,那也不让写,那还写你妈的小说啊,垃圾平台被人说是没水准的垃圾聚合地,都是你们这些狗东西,画的条条框框,写的东西毫无深度,毫无吸引力就对了? 番茄小说以“免费阅读”为卖点,吸引了大量作者和读者,但这也导致了平台上作品质量的良莠不齐。许多作品为了迎合算法推荐和流量需求,内容趋于同质化,甚至出现大量低俗、抄袭、注水的现象。这种“量大于质”的模式,不仅损害了读者的阅读体验,也对网络文学的整体生态造成了负面影响。 番茄小说的推荐机制高度依赖算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用户的阅读效率,但也存在明显的弊端。算法往往倾向于推荐那些标题猎奇、内容浅显的作品,而一些真正有深度、有创意的作品却难以获得曝光。这种“流量至上”的推荐逻辑,使得平台内容逐渐趋于庸俗化,缺乏对优质作品的扶持和引导。 番茄小说虽然为作者提供了创作平台,但其分成模式和激励机制却饱受诟病。平台通过广告收益分成,但作者的实际收入往往微薄,尤其是新人作者,很难通过写作获得稳定的收入。此外,平台对作品的版权控制较为严格,作者在作品发布后几乎失去了对作品的自主权,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严重打击了作者的创作积极性。 番茄小说的盈利模式主要依赖于广告,这导致用户在阅读过程中频繁被广告打断,严重影响了阅读体验。虽然平台提供了“免广告”的会员服务,但这一功能并未完全解决广告泛滥的问题,许多用户对此表示不满。 作为一家拥有庞大用户基础的平台,番茄小说在内容审核和文化引导方面显得力不从心。平台上大量低俗、暴力、甚至违规的内容屡见不鲜,这不仅损害了用户的阅读体验,也对青少年的价值观形成产生了负面影响。平台在追求商业利益的同时,忽视了自身应承担的社会责任。 垃圾 给爷审 第171章 女诸葛 前天晚上送来的二女,姿色可是和她们都不分上下,这么漂亮的女子,都被朱慈烺送到了指挥使的床上,自己二人要是做的不顺朱慈烺的心,会不会也会被无情的送去,成为艺伎? 所以二女今晚特别温柔妩媚,处处有意无意的撩动着朱慈烺,这个年代本就格外的顺从女子,现在甚至显得格外主动。 感受着叶婉容的玉手,从轻柔慢慢变成了在朱慈烺胸口的轻抚,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炎热还是什么原因,后面的叶婉容则不断躁动不安的扭动着身体,让朱慈烺的头也跟着晃动,倒是颇为享受。 下面按腿的方清荷毕竟是人妇了,主动起来那也是极为大胆,放在腿上按着不得劲,纤手更是不经意间向上拂过,轻轻的揉动着,害的本来就在看‘金瓶梅’的朱慈烺迅速的搭起了帐篷。 “唉。。。”朱慈烺叹口气,放下了书,看是看不下去了,仰头伸手将叶婉容低着的颔首下压,狠狠的啄了一会儿。 朱慈烺放开叶婉容,从榻上下来,在桌子上拿起茶杯灌了几口,转身躺回床上,从怀中掏出老妪仕女图细细欣赏起来。 “洗脚,睡觉。” 洗漱完毕,躺上床的朱慈烺,在老妪仕女图的加持下,终于平静下来,而且还想把今晚吃的东西吐出来,这图的劲太大,朱慈烺差点吼不住。 二女自然知道朱慈烺看的是什么,心中佩服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二女暗暗对视一笑,也各自洗漱完毕,在榻上就寝了。 第二天一早,全家肉眼可见的士气振奋,看似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儿,朱慈烺见状,咧嘴一笑,决定分兵而行,甩来朱纯臣的步军,骑兵再次先行,命朱纯臣北上后,在德州驻扎。 三万骑兵,再次呼啸而出,今日不用等步军,行军速度回复正常,而且隐隐还快不少,都是众军心中火热急切立功所致,这正是朱慈烺想要的结果。 “沈炼、自修,怎么样,昨晚可睡得舒心?”朱慈烺打趣道。 “回。。。回殿下,很好,臣谢殿下隆恩。”“回殿下,昨晚甚好,谢殿下恩典。” 年轻的丁自修才十八岁,还尚未娶亲,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初哥,不过就算昨晚是初次也是无妨,因为昨晚的二女,也是处子,不算吃亏,此时朱慈烺调笑,更是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回道。 沈炼则三十好几的人了,二女妻妾双全,自是坦然接受,二人本是一见李安亲自送来的二女,瞬时一惊,他二人都是锦衣卫近侍,自然知道这二女是济南进献给殿下的珍品,他二人虽然听闻是朱慈烺命人送来的,但还是不敢接受。 直到李安说明,今晚陪他们二人,明晚轮到其他指挥使了,这才放下心来享用,这样就不算是僭越了,人人有份,那就是殿下的恩典了。 “哈哈,本宫可是让你们二人拔了头筹了,之后要是有机会,你得请他们六人喝酒,不然他们六个可不得编排你俩啊,哈哈。。。” “是,殿下,臣等何德何能,享殿下偏爱,自是惭愧,日后定然请几位兄弟吃酒赔罪。”沈炼也是感受到朱慈烺满满的偏爱,笑呵呵的回道。 “文艺营的艺人们,你们多关注些,军中都是粗人,可不能让他们受了委屈,特别是那些不是艺伎的其他女艺人,不得强迫其陪客,甚至侍寝,如有发现,绝不姑息,每次到各军巡演,锦衣卫着员跟随护送,像那些女戏子,女子杂艺的,可都是有夫君同行或已成家,万不可造成什么悲剧。” “是,殿下,臣等必然护送妥当,在每次演出前,锦衣卫会先行强调军纪。” “嗯,如此,本宫便放心了,走,加速行军,争取在今晚抵达禹城过夜,驾。。。” 1经过四天的行军,朱慈烺率军,终于到达了山东北部的德州,驻守德州的是前阳武侯薛濂,进城后朱慈烺也没久留,休整一晚后,就率军继续北上,直插河间府。 翌日下午时分,朱慈烺率军来到镶红旗驻扎的景州城外,虎视景州。 “殿下,驻扎在景州的是镶红旗的罗洛浑,据探报,镶红旗正丁一万人左右,随军汉军旗一万人,包衣两万,兵力在四万左右,其中建奴为骑兵,其他的都是步兵。”沈炼简单汇报了一下景州城的驻防情况。 “嗯,你说,罗洛浑会不会出城野战?”站在城外四里处,朱慈烺用望远镜看着城头布防,不算太离谱,城头火炮没几门,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用。 “不好说,建奴莽撞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多尔衮执政以来,向来是以沉稳、谋略见长,重用的人自然也是较为沉稳,所以,臣判断,不太会出城野战。” “那我们该怎么办?绕城而过,直抵河间府城接人?现在已经算是进入河北了,要是再深入腹地,恐怕会被围困,河北现在有两黄旗、正蓝、镶红四旗,而且组建绿营的正红旗随时可能带着大军南下进入河北。” “至于北京,这会儿还驻扎着实力最强的正白旗和济尔哈朗的镶蓝旗,我们要是进去被拖住,那就是要面对十几万骑兵和数十万步兵围剿,而我们,后面可没有援军,除了天津的第一军,其他的都不一定靠得住。” “殿下所言极是,我军确实不能贸然一头扎进去。” “诸位有什么好的想法吗?”朱慈烺向众人问询道。 “臣等暂无良策。”众人也都是眉头微皱,面露思索。 “行了,既然如此,就暂且后退三里扎营吧,注意防备,看看罗洛浑会不会出来趁机偷袭。” “臣等领命。” 夜晚,朱慈烺的中军大帐内。 “二位阁老,可有想到良策?” “殿下,现在问题确实棘手,我军要是绕城北上,必会被镶红旗堵截退路,朱大人的步军,想要对镶红旗造成威胁,恐怕不太可能,时间一旦拖久,说不得大名府的正蓝也会北上合力堵截。” “没错,到时向南有正蓝、镶红二旗率七八万大军堵截,北边极有可能两黄旗加正红旗镶蓝旗四旗合力,或会率领超二十万大军追击围剿,而单论骑兵,也是我军两倍以上,但是就是凶多吉少了。” “这些孤当然知道。”朱慈烺无奈的拍了拍脑袋,建奴这恶心的手段,改编了辽东十几万的边军,现在又改编蓟州大同一线边军,这些边军在大明战力拉胯,到了大清,杀起自己人来,那还是嗷嗷猛的。 “殿下。。。”朱慈烺耳边传来一声呼唤,声音极低。朱慈烺侧头看去,只见叶婉容紧张的搅着自己的比甲下摆衣襟,怯怯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过来说。”朱慈烺以为她有什么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于是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问道。 但朱慈烺料想的附耳低语没有出现,而是叶婉容低下头糯糯的说道:“殿下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什么?”朱慈烺听愣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的是啥意思,思索一阵,这才哈哈一笑,“哈哈哈,婉容是说,让我军也给他们来个围城打援?”还是有点建设性的,朱慈烺笑着将叶婉容拉入怀中坐下。 众文武见状,都忙作思考状,将头低下了,还别说,他们还真就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来,给孤详细说说要是说的好,孤重重有赏。”朱慈烺低头看着缩在怀中,难为情的不敢抬头的叶婉容说道。 “殿。。。殿下,奴婢,奴婢的意思是,既然建奴仗着野战优势围城打援,那现在我军也有野战优势,而且战力强于建奴,是否也可围城打援?建奴骑兵毕竟只是少数,劣于我军,不论是来援还是突围,单股的建奴必然不敌。” “而且他们配有大部步兵,守城、攻城自然是优势,但要是突围撤退,就成了巨大的累赘,特别是面对我军这种全骑兵,除非他们忍痛割舍步兵,那样倒是有几分可能突围出去一些骑兵。” 听着听着,朱慈烺也陷入了沉思,考虑着可行性,你还别说,这法子还真就有些效果,河北州县早就在南路流寇抵近时跑了一波,李自成在北京一顿操作后,随着南下逃难带出的消息,和朝廷的旨意,又跑了绝大多数。 现在的何必,除了府城,各州县留下的,都是一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要啥没啥,除了一条烂命,没什么可怕的那种了,景州自然也不例外,几乎快成空城了,清军入城后无处补给,只能周期性补给,那围困他们一个补给周期,他们必然大乱。 到时,要么突围,要么投降,要么在初期就派人突围出去求援,不论哪头,都算是可以接受的,朱慈烺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扳起叶婉容精巧的下巴,温柔的啄了一口,放开了搂在腰间的大手,拍了拍香臀,叶婉容会意的赶紧起身,检查一下衣装,低头站在身后。 “怎么样,婉容的建议是否有可行性,大家讨论讨论?” 第172章 分兵突入 大家抬头看了一眼,见叶婉容已经起身站好,这才议论纷纷的交头接耳探讨起来。 “殿下,臣以为可行,我军可分四面驻扎围城,反之敌人突围逃窜或者是遣人求援,若是西边活动的镶黄旗敢来支援,我军可在西侧的交河沿岸埋伏,趁他们半渡而击,先炮轰制造混乱,损毁桥梁,然后聚歼渡河之敌。” “不错,城内已无居民,城内建筑密布,我军可利用火炮射程的优势,向城内发射毒火飞炮,炮弹内的磷粉炸裂点燃,会造成大面积燃烧,只要引燃城内民居,说不定给这些野人全部烧死了了事儿。” 啧啧啧,朱慈烺心中听的咋舌不已,好家伙,燃烧弹就来了,还有什么现代火器是明朝没有雏形的?朱慈烺心中呻吟。 “老李这话我爱听,话说这水师用的火龙弹,一般城内有百姓,还真用不得,也就只能烧烧船了,但这座城中没有百姓啊,我军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了,既然火弹可用,那毒弹怎么能少得了呢?多发射点儿,直接毒死这帮臭虫。” 啧啧啧,转头毒气弹又来了,这个毒火飞炮,朱慈烺还真就在嘉靖朝秘史中看到过,曾大量制造过,每年的产量最高有十几万枚的需求。 其实说白了,就是把开花弹中的一部分火药,换成磷粉和砒霜、硫磺及其他易造毒药。 爆炸后产生巨大的副作用杀伤敌人,要是只放磷粉,那就是燃烧弹,只放毒药那就是毒气弹,想法不可谓不先进。 不过开花弹本身就不稳定,所以也极易造成自身损害,另外攻城战一般城内有大量平民百姓,此举极易造成大面积误伤,有伤天和,亏损阴德。 所以,后来就只在水师中使用了,用于海战损毁敌舰。 武将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朱慈烺也感觉此法确实可行,心中有了些想法,可是,从来不缺泼冷水的人。 “诸位,河北诸府已经据城一月有余了,快要弹尽粮绝了,等你们围困镶红旗完了,各府也只怕都投降了。”侯恂老神在在的说道。 一下子,朱慈烺的眉头也皱起来了,自己率军急进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将河北各府的军民撤走吗?哎呀,真是伤脑筋啊。 看着哑口无言的众将,朱慈烺也是无奈一笑,敲了敲脑袋说道:“此法还是可行的,这样吧,我军也来个分兵,留两万人在景州围困镶红旗,剩下的一万突入河间府,撤离。。。嗯。。。撤离官府和军队吧,百姓现在看来,撤离已经不现实了。” “几十万的百姓,我们肯定是带不出来的,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打开城门,该干啥干啥吧,建奴虽然奴役汉人,作包衣奴才,但自老奴死后,倒也没再大面积屠杀汉人。”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是打算和辽东一样,治理河北了,暂且就这样吧。” 朱慈烺说完,众人都没有说话,还是在考虑朱慈烺说的,有没有可行性,两个阁臣最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六个指挥使,也没有说话,相互之间都在打量,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臣请命率部继续北上,接回河间府大军。”王国兴和陈光裕率先站起来请命。 二人说完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大致都明白,马科和周遇吉本就是总兵级,现在算是当朝的红人武将了,算是在走上坡路。 剩下的他们四人,全是前勋贵,但他们二人早就听闻,李弘济和刘文炳的女儿,都和殿下相处不错,关系亲近,而且殿下似有意纳她们进宫,没见李弘济老匹夫连李姝的婚约都反悔了。 他们二人女儿倒是有,就是有些小,没搭上快车,让他们遗憾的不行,现在有机会,只能在战场上拿筹码了,不然,等别人女儿进宫、家族恢复爵位了,自己还傻看着呢。 “臣也愿率部北上。”剩下四人也是起身请命。 “呵呵,好,诸位爱卿士气高涨,勇气可嘉,孤心甚慰,孤决定,由马科和周遇吉率部北上,此行率领河间府大军南下和本部汇合即可,闭门步骑到时可能超过五万大军,游离的镶黄旗不太可能进宫,可能会提前在南下路上堵截。” “到时,进攻的就是你们了,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到时多用大炮轰击吧,实在攻不破,就绕路,向真定府撤退,当然,这是最坏的预想,正常的话,据保定府奏报,他们在建奴攻打天津的时候就向真定撤退了。” “所以,现在镶黄旗大部,极有可能驻扎在保定府,然后散落少数人马在其他府城蹲守盯梢,各城府大军都是步军,要是突围,小股骑兵骚扰纠缠,然后镶黄旗的大队骑兵有充足的时间追赶剿灭。” “所以,从距离上看,你们去河间府得四天的行程,回来则最快要八天,从河间府向保定府报信求援,建奴若是日夜兼程赶路,一天就能把信带到,若是镶黄旗从保定出发,三天到河间府城,第六天或第七天就会追上你们。” “从图上看,大概会在交河和浮沱河中间或沿岸遭遇,所以,在第五天就提前发信,预计第六天位置,然后我军北上策应,那时,朱纯臣的三万步军应该早就到了景州协防,我大军就可抽调部分北上接应。” “大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朱慈烺安排完大概的战略战术,然后等着众人补充,又是一个多时辰后,基本按照这个大框架,把细节和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案基本都考虑安排了一遍,这才散会,各自回去准备了。 “大锦,传膳吧,本宫陪我们的女诸葛喝两杯。”朱慈烺将这会儿面露喜色的叶婉容拉到怀中,腻歪的说道。 “殿下就会取笑奴婢,什么女诸葛啊,奴婢怎么配得上?”叶婉容和朱慈烺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现在也没那么害羞了,靠在怀中风情万种的撒娇道。 “哈哈,那可不,本宫看啊,你聪明着呢,看来以后得多带你在身边,让你多替本宫出谋划策才好。” “那奴婢可有福了,一直跟着殿下享福了,不过殿下不怪奴婢擅议军事奴婢就心满意足了,只想能帮到殿下一些,其他的奴婢都不在乎。”叶婉容危机感是真爆发,现在含情脉脉的望着朱慈烺深情道。 “mua。。。本宫当政开明,虽说后宫不能决断朝事,但提建议倒也无事,好了,走你们陪孤喝两杯吧。” 心情大好的朱慈烺亲了一口怀中的可人儿,起身带着二人进了里间用餐。 喝了些酒的朱慈烺,用餐完毕又和二女腻歪许久,洗脚的时候,已经帐篷高耸,看着蹲在自己腿前,身子前倾为自己洗脚的娇颜,诱人的红唇离帐篷极近,让人口干舌燥。 酒意有些上涌的朱慈烺,眼中精光大作,在即将失控的边缘,急忙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门。。。’ 接着急忙侧身,从床头的枕头边拿起老妪仕女图压压惊,这才没擦枪走火。 城内的罗洛浑,此刻远没有朱慈烺这么悠闲自在,陪在左右的侍女都无心把玩,皱着眉头看着下方沉默不语的众将,‘啪’的一声拍的桌子上的碗碟乱跳。 “怎么?都哑巴了?都说一说,现在怎么办?明军三万骑兵逼近,目的未知,要是攻击我军怎么应对?”罗洛浑阴着脸看着众将问道:“杜度,你先说。” 小旗主杜度抽了抽嘴角,“回王爷,明军的骑兵,战力颇高,从此去探报的消息,明廷明发天下的邸报称,此军由明朝的太子领军,火力配置极强,仅三万人就打的主动围追堵截的流寇损失惨重。” “不过,骑兵到底不适合攻城,进攻景州的可能性极低,根据形势判断,属下以为,这支骑兵极可能是北上策应直隶明军撤退的,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想组织兵力将我军压缩回顺天府。” “不过,我军在北直隶现在驻军二十余万,他仅凭三万骑兵,就算后面还跟着大队的步兵,也不太现实,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现在撤出北直隶,依托山东的民团和撒进去的大军进行抵抗。” “让我军南下艰难,然后再图他作,所以,属下以为,他们绕城而过,进击河间府的可能性非常大。” “嗯,有道理,下一个。” “回王爷,奴才以为,安平贝勒爷的分析很对,若是明军直接绕城而过,那我军应当立即向镶黄旗和正黄旗传信,三面围剿,若能在野外围住,自然野战聚歼,若是他们已经进了城,那就更好办了。” “围困那些府城,充其量就是知府级官员,属于小苍蝇,这支骑兵当中,领军的可是明朝的太子,我军要是把这支大军困在河间府,明朝必然举大军营救,到时,再奏请朝廷,令正红旗、镶蓝旗和改编的十万汉军旗南下。” “到时,就是毕全功于一役,我大清和明廷的最终大决战,而且我大清是围城打援,必然野战于外,到时,便可摧枯拉朽,消灭明廷的最后抵抗力量,然后,我大清就可长驱直入,南下攻克江北所有土地。” “再从河南西进,南北夹击李自成,整个天下就取一半纳入囊中了,之后就是打造战船渡江南下,一统天下,哈哈哈。。。” “呵呵呵,你小子,倒是想的挺远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明朝太子不知死活,竟敢亲自犯险,那我们可就得好好利用一下了,要是真能逼得明廷决战,那此战就意义重大。” “好主意啊,这样一来,南下不是梦啊。” “就是,最好能把山东的大军全部吸引过来消灭了,省得我们一座一座去攻城,这城池真是太他娘的多了,一座一座,不知道攻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啊。” 第173章 连夜突围 众将领是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仿佛已经南下繁华的城镇,任由自己抢钱抢女人了一样,一个个亢奋的不行。 就在此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悠悠的反问:“要是明军不绕城而过,而是围城打援呢?我军当如何?突围的话,三万步军如何突围?坚守的话,我军粮草每半月一补给,现在距离下次补给只剩四天。” “意味着,我军只有四天的粮草够坚守,要是粮草不济,到时又没有援军,就只能拼死突围了,而且到时,放弃步军已是在所难免,就连骑兵,都不知道能突出去多少。”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个中年汉子,一副精明相。 这一席话,直接给众人浇了一盆凉水,而且是透心凉,寒意彻骨,六月的天了,让众人不禁打个冷战。 这么一想,细思极恐啊,己方的情况简直不容乐观啊,搞不好就是死伤惨重,或是全军覆没啊,援军?最近的正黄旗在天津,最快要六天,这还是建立在对方现在就出发的情况下,实则,消息传递一来一回直接翻倍。 保定的镶黄旗要单程七天,开州的正蓝旗更远,单程就要十天,老天爷啊,这一想,现在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指望四天后的押送给养的包衣?呵呵,那是救兵吗?那是给明军送给养的活菩萨啊。 一瞬间,好多人脸上冷汗就流下来了。 罗洛浑这会儿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但他毕竟是全军主帅,还不能慌乱,自乱阵脚。 眉头紧锁的思虑一会,发现确实危险性极高,好在明军今天刚到,似乎之前也没想好策略,己方能看出他们绕城突进的危险性,明军自然应该也能看出来,所以他们现在也在考虑进或不进的抉择。 要是之前就考虑好,今天下午就给围城扎营,那就不用想了,自己这四万多大军,估计连五千都不一定杀的出去。 不是罗洛浑对女真骑兵没信心,而是大清之所以在对阵明军占上风,很大的因素是明军马政的崩坏和边军欠饷导致只有家丁有战力,一旦要是出现旗鼓相当的骑兵,还真就不一定谁打谁了。 骑兵对步兵自然有压倒性优势,当这个优势没了,就不能盲目自信了,而且,对方的骑兵还是己方的三倍,不用想,一旦接战,肯定吃大亏。 再有就是,天津卫一战,他的自信心就已经不再膨胀了,而是向回收缩了,对面是谁?是明朝的太子,天津守军就是明朝太子一手打造的,你要说对面的明军太子手中没有天津卫那般火器,罗洛浑是不信的。 “宋大人说的有道理,杜度,你说吧,现在我军当如何?”刚才说话的,正是顺天巡抚宋权,先投顺,再投清,此次主动请命随军参赞军机,现任大清国史院学士。 “回王爷,我军。。。”杜度犹豫一番,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军当现在就撤,留下汉军旗和包衣镇守景州,镶红旗立即向河间府撤退。”关乎生死大事,杜度也没什么顾忌了。 “嗯。。。本王刚才也想到了,这似乎是我军唯一的出路了,好在明军仓促间也没有制定好方略,要是今天下午就围城,那诸位就可以等死了。” “王爷,真就这么危险?不会是我们自己吓自己吧,他们也不一定真的敢围城。” “哼,战场上,不要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哪怕有一成的可能,就能葬送我们所有人了,你赌得起吗?”罗洛浑训斥一顿,虽然现在刚见面就跑路,很没有面子,但是小命可比面子重要。 “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回去安排,不得走漏风声,对留下的宣称,镶黄旗在河间府以南追击南逃的明军,镶红旗北上夹击,然后汇合镶黄旗南下,剿灭这支骑兵,命他们坚守景州十日,到时配合内外夹击。” “是,王爷。”众人领命而去。 好在景州城已经空了,大军入驻的时候都在城内居住了,要是在城外大营,这晚上的大动作,必然会被明军提前侦知,做好堵截防备,那样,就难咯。 现在在城内准备,高大的城墙作为遮掩、掩护,等明军发现的时候他们必然已经冲出一段距离了。 当夜子时,景州北城门悄无声息的洞开,黑漆漆的门洞内,探出一骑,紧接着便像开了闸的洪水,六骑一排,从城门洞内喷涌而出。 但并未狂奔而出,都是摧马慢行,防止战马奔腾造成巨大的轰鸣声,被明军过早发现。 当一万八旗骑兵出城三千出头时,突然,城外数里,一道绚烂的烟花发出尖锐的蜂鸣声向天空窜去,带出惨绿色的火光,几个呼吸间,烟花升腾到最高点,‘嘭’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发出。 高空绿色光亮,照耀的开外的清军脸上都泛着绿光。 “快。。。”一人的喊声在城头响起,还没说出话来,向南相隔数里的地方又是一发绿色烟花,伴随蜂鸣声升空。 “快,前面的人,跑起来,全军全速前进。”城头的喊声响起,紧接着城头的螺号声‘呜呜。。。。’的响了起来,那是清军全速向前的号角命令。 顿时,成片的‘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踏的大地开始微微震颤,出城的马队,次第开始亮起火把,顺着官道一路向北,开始疾驰而去。 ‘嘭。。。嘭。。。嘭。。。’的炸响声不断响起,不屑片刻,明军的警示求援信号就传递到了城南七里外的大营。 顿时,锣鼓声四起,各营的灯火瞬间大亮,一时间紧急集合的嘶喊声,吼叫声,整队声,此起彼伏,整个大营人声鼎沸,闹哄哄的。 睡前用美图压压惊的朱慈烺,因为喝了点儿酒,就顺势将二女拉上床抱着睡了,喝酒好睡觉,不怕抱着胡思乱想,擦枪走火。 这时鼎沸的人声,自然也将三人吵醒了,朱慈烺甩了甩脑袋,还好是御酒,不是假酒,这会只是脑袋有点沉,其他倒是一切正常,没有假酒喝完的头疼。 “李安,李安,怎么回事?可是敌军夜袭大营?”朱慈烺急急向床下走去,靴子都没穿,就往外面奔去。 刚到门口,只见李安从外面冲了进来。“爷,奴婢在呢,在这儿,刚才奴婢出去打探了,锦衣卫说,是北边发来警示求援的信号,现在全军都在集合整军。” “殿下。”沈炼和丁自修从左右而来,竟是已经穿戴整齐。 “嗯。”朱慈烺应了一声,听到只是预警求援,就放下心来,他还真怕,他娘的敌人都已经杀进大营了,才发现敌人,那就完犊子了,现在倒是不怕。 走出大帐,朱慈烺,向北望去,突然嗖的一声,北方再次发射求援信号,这次不是作为警示成分居多的绿色,这次是紧急求援的黄色信号弹。 朱慈烺凝视着北方,沉默不语,他在想,什么情况下,城北的夜不收会发求援信号?哪怕他们小队遭遇对方斥候的围攻,情况紧急需要求援,也该发白色求援信号弹,发黄色那就是需要大军了。 可是他们是夜不收啊,除了他们,那边又没有己方大军,怎么会需要大军救援呢?突然,朱慈烺脑中两个字炸响,‘突围’。 这群狗东西,今天才打个照面,就见势不妙,跑了?知道他们守不住景州?想到这里,朱慈烺急急转身。 “沈炼,立即派人前去各军传旨,命腾骧卫,武骧卫,轻装简行,率部沿官道向北追杀,命第一军所部和勇卫营立即换防大营,做好防备,防止敌人袭营。命高起潜总领,尽力追杀,这群狗东西跑了,快去。。。”朱慈烺急急吩咐。 “是,臣这就传命,你,去腾镶左卫,你。。。。去向高公公传命,四卫人马,全速集结,一刻钟后,从北侧辕门出发,先到的在辕门集合等待,延误者,军法从事。” “是,大人。” 看着传命的锦衣卫快马离去,朱慈烺突然笑了,气笑了。 “呵呵呵,真他娘的机灵啊,我军刚打算明天一早包围景州,给他们围困死,这罗洛浑就精的跟猴似的,连夜就跑路了,我都怀疑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朱慈烺无语的苦笑着,看向北方,拍了拍额头。 “殿下怀疑有奸细?臣这就去查。”沈炼上前问道。 “不必,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想来他们自己应该也是晚上军议,认为留下极有可能被包围,而其他八旗军,都离得较远,他们没有支援,算是孤军,再者,可能他们补给有问题,认为坚持不到援军到来,和我军野战又没什么把握,跑路就是唯一的出路咯。” 双方斗智斗勇,算是基本上都猜到了对方的意图,而且提前拆招。 “他们夜间突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全部突围,让步军殿后,为骑兵断后,争取时间,但夜间步军极难组织,且汉军旗和包衣,本就属于强迫的意味较多,再这般让他们送死当炮灰,说不定,骑兵前脚刚走,步军后脚就作鸟兽散了。” “基本上没什么用,起不到阻挡的作用。第二种就是骑兵突围,步兵守城,这样,我军要是以为好打了,强行攻城,说不得又要死伤多少,算是发挥了步军的作用效果,若是我军不攻城,也能阻拦拖延我军相当长一段时间。” “不拔除景州就贸然绕城北上,始终存在很大的风险啊,说不定就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沈炼,你派人去前线打探一下情况,看看步军有没有跟着跑了,然后再去接两位阁老过来,商议军情。” 第174章 进入河间府城 朱慈烺没有给高起潜交代追到什么程度,但朱慈烺却不是太担心。 因为根据情报,镶红旗,现在是孤军,包括在大名府的正蓝旗,在正红旗没有南下居中策应之前,都算是孤军。 只要消除建奴骑兵的优势,再看他们,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久,辕门外响起更加清晰震撼的万马奔腾之声,大营都在跳动似的,待大军追杀而去,朱慈烺这才回了帅帐,和两位阁老商议一下,之后的策略。 昨天晚上的策略,随着镶红旗的提前逃走,跳出了朱慈烺的包围圈,现在,一切的计划就都要重新评估确定了。 天亮后,朱慈烺带人出营,向一侧的一处高地行去,登上土丘,朱慈烺用望远镜向城内望了望,感觉和昨日貌似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 “看来他们是打算死守了,既然如此,就先去劝降一番,都是汉人,本宫还是愿意再给他们一个机会,要是还执迷不悟,就用开花弹和火龙弹给他们来一波,让他们动起来,守城可不能闲着。” “等他们忙活完了,就再来一波,剩下的骑兵分四路扎营,每面城门外四里处扎营,随时准备截杀突围的敌人。” “沈炼,遣人向前军传命,命高起潜率军,不管能不能追杀到镶红旗,直接向河间府进军,然后接河间府衙门、民团南撤,白天赶路,晚间扎营休息时,组织兵力在官道挖掘壕沟,破坏身后的官道,延缓追击。” “是,殿下。”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慈烺这头,无所事事,过得相当滋润,就是苦了城中的汉军旗和包衣,无休无止的救火,时不时还夹杂毒气弹,他们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再说另一头,当天晚上,镶红旗和御马监二军,算是前后脚向北追逃,别看御马监集结耽误了一会儿,但其实,御马监先头部队,离最后出城的镶红旗屁股,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盖因明军夜不收发射信号弹的时候,镶红旗才出城三分之一。 作为尾部,镶红旗的尾部还没跑起来呢,作为头部,御马监的头部从几里外奔袭而来,早就跑起来了,双方速度不在一个水平。 但双方都没有用全速,其实马速也不是太快,因为双方都知道,这是长途奔袭,全速是快,但也坚持不了多久,马就会报废。 所以,在一刻钟之后,御马监追上了镶红旗的屁股,御马监也不是必胜的,说是追杀,但毕竟建奴骑射还是可以的,双方接近的途中,御马监被射杀的就比镶红旗的多。 随后随着距离愈来愈近,镶红旗的劣势就越来越大了,毕竟后背对敌,不能时时刻刻转身应敌不是? 镶红旗尾部的伤亡开始变大,无奈,最后的牛录只能按照预案,停下来阻击断后,双方一场互射后短兵交接,镶红旗殿后的牛录,自然全军覆没,但御马监的伤亡也没好哪儿去,半斤八两。 割首缴获后,御马监再次开始追杀,因为要考虑马匹的耐力,其实双方都是匀速赶路,就这,御马监也不敢全速追杀。 因为没多久马就报废了,让你追上,也就最多再给你后面的一些垫后的建奴,然后追杀基本就终止了,所以,划不来。 双方走走停停,追上厮杀一阵,又拉开距离,然后又休整休息,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在第二天下午时分,就神速的到达了交河县。 因为只有一座石桥通行,过河效率缓慢的镶红旗再次吃亏。御马监再次追到人的时候,镶红旗还有近三分之一没有过桥呢。 但清军也确实是百战之兵,过河后的大军立即在河岸布开,搭弓引箭,威慑御马监逼近。 高起潜一看,是个好机会,立马向前抵近,利用交河造成的距离差,站在河对面清军射程之外,两万大军齐射还没有过河的镶红旗尾部。 清军自然也是边过河边组织反击,双方因为都是轻骑兵,没有携带重型武器,只能互射,但因为御马监人数占优,伤亡还是挺大的。 好在御马监本就不是骑兵或弓兵,箭术一般,只是靠数量优势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待清军过桥后,桥这头又留下两个多牛录的尸体,阵亡加前面路上的,已经超过一千人了,算是伤亡惨重了。 一路追逃,双方都是筋疲力尽了,借着交河地势,镶红旗沿河岸扎营,开始休整,御马监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攻击,双方就成了隔河驻扎对峙。 第三天一早,镶红旗从交河县搜集到火药,轰的一声将石桥炸毁,这才从容收营,向北行去。 待镶红旗离去半个时辰后,御马监这才上前割首缴获,打扫昨日战场,一部分人收拾营帐,另外的一部分伐木搭桥。 两个时辰,三座土木结构的大桥搭建完毕,虽然承重能力一般,但同时过几匹马还是可以的。 “报。。。”在大军开始过河时,中军来了一名锦衣卫,翻身下马行礼,“殿下急令。” 中军众将下马行礼,锦衣卫展开手中绢布:“太子殿下诏令,命高起潜率军,不管追击镶红旗结果如何,向河间府城行军,不得偏离追杀,接应河间府衙门、民团南撤,扎营空隙破坏官道,挖掘壕沟,延缓建奴追击。” “奴婢接令。” 两天后,御马监大军抵达河间府城,巧的是,镶红旗没有向别的方向撤退也是撤到了河间府城,并在城北构筑大营,不再北撤。 现在已经不在明军的夹击之内,身后有援军,算是没什么危机了,看样子镶红旗是打算驻守了,而且,他们汇合了在此盯防的镶黄旗牛录,并已经加急向保定府的镶黄旗求援。 为什么不在之前的途中扎营阻挡呢?因为很简单,御马监是不会进攻,但可以派人绕行,去河间府传命。 要是河间府几万大军南下夹击,那就吃不消了,骑兵不善攻营,但河间府的可全是步兵,而且还有大炮。 现在在河间府北面扎营,要是明军还来进攻,能守则守,实在不行,还是可以从容向北撤退,不担心退路有人堵截。 河间府城南城门。 ‘嗖’的一声响尾箭,钉在城外的地上,箭尾还在兀自颤动。 “城下来人止步,你们是哪部官军?来此何为?”虽然城头的河间知府王永积看到了城外来的是官军,打的御马监旗号,但仍是小心确认。 昨晚探报城外北归一万多骑兵,是建奴的镶红旗,然后驻扎在府城北部,王永积以为建奴有什么阴谋,所以异常小心谨慎。 见城头示警,前哨的御马监百户便不再向前,听闻城头的喊话,他立马横刀,向城头回道:“本官乃御马监腾镶左卫百户官张大刀,奉命北上河间府,请你们知府出来说话。” 只见城头沉寂少许,一个穿着大红官袍的中年文士探出上身,向下喊道:“本官就是河间知府王永积,你说你们是御马监官军,可有凭证?” “有军牌为证。”张大刀掏出军牌回道。 “区区军牌,不足以为信,敢问是何人领军?可是皇太子殿下?”朱慈烺率御马监北上自然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朝廷也有派斥候密探定期向各府下达朝廷指令。 “殿下尚在景州盯防建奴大军,此次北上乃司礼监高公公领军。”高起潜和丘致中、李继周一样,挂职司礼监秉笔太监,司职御马监提督。 “请张百户禀告高公公,本府需要查验印信,请勿见怪。”王永积已经信了大半,但还是要查看高起潜的印信。 张大刀抱拳一礼,退回中军禀明情况,高起潜倒是没有怪罪,还笑着称赞王永积谨慎,遂将自己的秉笔太监和提督太监印信交给张大刀,前往城门,由吊篮吊上城头。 王永积结过印信查验,确认是真的无误,这才长松一口气,下令道:“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众位文武,随本府出城迎接大军进城。” ‘嘎吱吱吱。。。’ 随着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城内的王永积带着众官员出城迎接。 高起潜带着四个指挥使领头上前。 “下官河间知府王永积见过高公公,各位将军,诸位一路辛苦,快请入城休整。”王永积拱手见礼。 高起潜也还算随和,对有本事的人也算是敬佩,率众将下马,上前回礼。 “王知府客气了,咱家是一路追杀建奴镶红旗而来,算不得辛苦,哈哈。。。” 看着高起潜和众将脸上的骄傲和笑容,河间府众文武满脸错愕。好家伙,朝廷邸报什么时候不吹牛了,御马监真的这么厉害?都能追杀建奴了? “额。。。果真如此?御马监众位将军果然神勇,高公公领导有方啊,昨夜下官见建奴仓惶而来,心中还在纳闷,原来是高公公率军在后面追杀啊,那就难怪了。” “哈哈哈。。。王大人谬赞了,都是殿下运筹帷幄,我等不过是马前卒罢了,当不得,当不得。。。” “高公公谦虚了,还请诸位入城详谈吧。” “嗯,王大人有心了,请。。。” “诸位请。。。” 御马监大军入城,并未考虑过夜,所以,高起潜下令,让大军分批采买,按时归队。 第175章 景州伪奴的突围 河间府衙门后堂。 “王大人,咱接到殿下急令,命接应河间府衙门和民团立即南撤,现在赶快准备吧,下午随御马监南撤。”双方相互介绍后,高起潜直奔主题。 “啊?这么急?官府倒是早就准备好了,但百姓虽说官府也提前让做准备了,但如此仓促,恐怕来不及啊。”同知万文英诧异道。 “呵呵,这个不是问题,殿下诏令,只带衙门和民团南撤,百姓就不动了,大开城门,该干啥干啥吧,本官见府城周边还是种了粮食的,虽然无人打理,但影响不大,该收粮食了,让百姓恢复正常耕种吧。”李弘济说道。 “什么?不管百姓了?这。。。这怎么可以,难道要把百姓丢给建奴屠杀,建奴几次入寇,屠城无数,这不是把几十万百姓往虎口扔嘛。”万文英有些激动的质问道。 知府王永积却是面无表情,老神在在的坐着倾听,好似和他没关系一般。 “呵呵,万同知,你要知道,这是殿下的诏令,而且,这个决定是和随军内阁商议赞同的,你知不知道,河北现在有多少建奴大军?你想带着几十万百姓撤退,你决觉得你能甩开骑兵的追杀吗?”王国兴道。 “就是,镶红旗就在城外虎视眈眈,而且必然已经求援,保定的镶黄旗和天津的正黄旗不日便能南下追击,根据预测,正红旗率十几万大军今日就会南下,你说说,怎么带百姓撤退?”刘文炳算是向河间府介绍形势。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赶紧准备撤退吧,百姓无碍,朝廷已经分析过了,此次建奴不是入寇劫掠,而是要治理河北,所以绝不会自毁根基,百姓最多就是被压榨,和辽民无异,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顾好自己就行了。”陈光裕补充道。 随着四个前侯爵的介绍补充,万文英也不说话了,按照朝廷的分析,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那现在,就只剩官府和民团了。 “好了,既然二位没什么疑问了,就赶快安排吧,寅时(下午三点)一到,全军由南门出发,南下撤退。” “是,下官遵命。” 随着御马监官兵的归队,河间府城开始戒严,所有人员回家待着,然后府衙张贴了公示,将官府撤退后的情况简单做了分析和安排。 寅时一到,御马监两万骑兵和河间府一万五千的卫所官军,以及三万五千人的青壮民团,携带物资出城南撤了。 府库粮仓内,留了近半的储备粮食,不至于后续的百姓没有吃食,至于怎么分配,那就实在无力了,总会死人的,这个年代,这个时局,在所难免。 随着大军离去,渐渐的,街道上寂静下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些大胆的富绅,就遣家丁出门探查,随着不断的试探,他们终于发现,官府和大军不见了,随后,就这公示的地方,看到了府衙张贴的告示。 一瞬间,惊呼不断,渐渐地,出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而且看到告示的人越来越多,一传十,十传百,都已经知道,官府南撤了,留下自己给建奴做臣民。 这一下,府城大乱,顺着大开的城门,全家逃难出走的,有趁火打劫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还有脑子灵活的,前往粮草大打出手抢夺粮食的。 瞬间,城内乱成了一锅粥,人间百态,牛鬼蛇神,不胜枚举。 城北驻扎的镶红旗,自然有探子关注府城,在大军离去后,探子再三小心查探,终于确认,明军是彻底南撤了,没什么阴谋。 得到判断的罗洛浑,当然不会傻看着,当即命令大军入城,接管府城。 人性本恶,从来都是需要束缚、限制、管控的。 在失控的府城中,随着清军的进入,人人惶恐归家躲避,这才遏制、结束了城内各种的无法无天。 清军自然而然的占据了原本府军的军营驻扎,随行的宋权出面,张贴布告。 此后,大清入驻府城,百姓人等,不必惊怕,当恢复以前的耕种生活即可,大清不会改变什么,一切还是和大明管控一样。 罗洛浑自然没什么意见,因为这是多尔衮进驻北京后,没多久就发布全军的政令,由于在北京才实施了才几天的剃发易服令,结果反弹剧烈,多尔衮为初期稳固,不得已传令全军。 所有攻克府县,停止剃发易服令,暂时管理同大明制度,一切不得变动,暂时稳住所有攻克的领地。 先站稳脚跟,这就是大清暂时的策略根本,这一点,罗洛浑作为核心层,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所以没什么异议。 但大的方面遵从,细节还是可以从权的,例如强迫城中富户献银、献粮、献美女,还是无伤大雅的。 一切基本都是按照朱慈烺的推测来了,大清确实在刚入关非常克制,直到取得巨大压倒性优势,才开始强推政令,并对南方防抗剧烈的城池进行屠城,以警示后续的城池,抵抗就是这个下场。 这些,当然是要去的北地的治理,消灭几个大患之后,才能放心实施,现在要是强行施为,那反弹力度,现在的大清还是有些吃不消,而且也不利于后续的攻伐,大清的胃口,现在可是整个北地。 对后续的进攻和口碑还是看的比较重的,山西、河南、陕西,多尔衮现在算是志在必得。 从河间府撤退的七万大军,有条不紊,每日扎营,就派人对身后的官道进行摧毁,布置障碍,延缓后续清军追击。 另一头的朱慈烺,在第四天的时候,也迎来了朱纯臣率领的三万步兵,城内的三万清军,算是错过了最后的突围时机。 要是朱纯臣没到,三万清军从哪个门,都能突围出去极小部分,骑兵的追杀,总有漏网之鱼,但是随着三万的步兵到来,那是真的被围的水泄不通,再想突围,可能一个都逃不脱。 等到了第六天,景州城的清军终于粮尽,选择在凌晨从三面突围,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朱慈烺的大军虽不是连营,但空隙也不大,突围的清军在夜不收发出警示信号弹后,轮番值守的炮阵立即就开火了。 随军携带的两百门没良心炮,终于登场了。 面对大批步兵的抵近冲锋,妙宇大炮直接平射打击,中程的没良心炮,抛射射程在八十步到两百五十步左右不等(根据预埋角度,在百米内到三百多米),好家伙,纯炸药包,落入密集的人群,那真是一炸一大片,肢体横飞。 没良心炮和明军原本的臼炮原理差不多,和虎蹲炮原理也是一样,都是迫击炮原理,进行中程抛射,但是虎蹲炮因为口径极小,后坐力不大,可以固定近程平射霰弹,但臼炮和改装的没良心炮因为口径巨大,后坐力太大而不能平射。 臼炮粗短,口径有脸盆大小,一般用来短距离抛射开花弹,但其笨重粗厚的炮管和沉重的底座,使得重量巨大,不适合携带行军,只能和以前的老式大炮一样,装在城头守城。 朱慈烺利用现代的见识,改进制造了没良心炮,抗战时,我党用的极多,简单耐造,极为方便。 那就是把大柴油桶,桶口拆除,然后直接挖坑埋在土里,桶底铺设火药,上面放上圆盘形状,贴合桶壁的炸药包,点燃桶底的火药,将炸药包从桶底炸飞出去,抛射到空中。 然后以弧形掉落到敌军阵地爆炸,因为其上升和下降时,受炮膛角度影响,都是斜着飞出去的,所以受到的风阻面积不是圆形正面。 这样就类似飞盘的抛射,上升时,由侧面和少部正面受风阻,下降时因为下降的风阻,又可斜向滑行,射程还是可观的。 纯炸药包的威力,那是比炮弹还猛,因为其携带的火药当量,是炮弹当量的几倍,爆炸当然猛地一批,虢军当年都要被这玩意儿炸出心理阴影了。 这玩意儿,猛就猛在,一层铁皮制成的柴油桶,埋在土中爆炸发射炸药包都不用担心炸膛,因为大地自然会帮你吸收爆炸冲击能量,还能有效的箍紧桶身,为炮桶加固,丝毫不担心炸膛损坏。 朱慈烺照猫画虎,打造铜制的油桶样式铜桶,充当大炮,现在埋在土中,将圆形的炸药包塞进去,点燃引线,然后点燃底火,随着‘轰隆隆’的沉闷的爆炸声,一个个炸药包被抛射升空。 然后随着弧度掉落到敌军人群中,炸药包的引线,自然是按照抛射落地是时间测试算过的,虽然因为工艺原因,没有那么的准确,但也大差不差,基本都是落地前后爆炸了。 而且,在头顶爆炸的杀伤力更加恐怖,比落地的伤害更高,冲击波和飞出的,夹杂着火药中的铁屑,如暴雨梨花针一样,撒进人去,伤亡成片。 好不容易躲过中远程打击的清军,来到营寨间的缺口,以为马上就能穿越空隙,逃出生天,但是,迎接他们的,是虎蹲炮的霰弹平射,几十门虎蹲炮的扇形覆盖面,基本上层层叠加。 每组只需几门虎蹲炮开火,就能覆盖整个前方区域,然后就是第二组,第三组,几乎是可以不留空隙的连续打击,等后续几组打完,装填简单,制式化的流程,前面开火的虎蹲炮又装填完毕。 面对这种不间断,无空隙的火力循环打击,想要突破近身,简直是痴人做梦,异想天开。 第176章 全歼伪军 炮阵面前都已经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了,中间后续的大军,遭到没良心炮的轰炸,竟然出现大片的断档,根本跟不上。 前面冲锋的先头部队,借着爆炸的火光,看着身后的断档,和前面密集的炮阵,一阵阵绝望布满他们的心头,很果断的,陆续都开始伏地装死了,拉过战友的尸体在身上一盖,埋头祈祷。 等骑兵集合赶到的时候,轮番值班的步兵早就到了,但也没上去,而是除过例行的在寨墙上防守的,其他的大部都在炮阵后面,目瞪狗呆的看着。 看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大炮火力覆盖,收割敌军,他们本意是来保护炮阵的,防止被敌军近身摧毁,来了后才发现,他们是真多余,敌人根本就进不了三十步内,已经死的层层叠叠的了。 御马监的骑兵自然都是经历过各类新型大炮轰炸敌人的,但仍然忍不住心中咋舌,暗道好猛,更不要说第一次见识的第二军步兵了。 见敌军彻底被压制,不能上前了,隐隐有败退的痕迹,马科当即下令,停止炮击,其实现在还在发射的,只剩远程的妙宇大炮了,中近程都没站着的敌人了。 “第一军的兄弟们,随本将冲啊,杀穿敌人,夺取城门。。。冲啊。。。”随着骑兵的加入,清军突围部队彻底绝望,在骑兵步兵反应过来前没有突围成功,现在,绝无可能了,于是调头返回城中,再做打算。 但两条腿哪里跑得赢四条腿,马科率军一个突杀,两千骑兵瞬间就撕裂了数千清军步兵,从头穿到尾,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城门,关闭城门。 其他两面也大同小异,被各方安排的骑兵杀穿,困在城门外和明军营寨之间的几里空地范围,进退不得。 剩下的一万多人,也不挣扎了,三面竟然无比默契的都默不作声的在城门口,沿着城墙根一坐,颓然的发着呆,想着稍后明军会怎么处置他们,心中惶惶不安。 朱慈烺这会儿打着哈欠坐在营寨辕门寨墙上,望着远处的火花,听着炼狱般的惨叫、哀嚎,见三面城头陆续发出红色信号弹,朱慈烺知道,尘埃落定了。 “哈~欠~。。。好了,好戏结束了,传令各军,整军戒备,待天亮后,扫清残敌,降者暂时关押,拒不投降的,就地处决。” “然后移军入城,进行休整,等待前军汇合,沈炼,你安排人做好前军近程的跟进,若是需要接应,及时禀报。” “臣等遵旨。” “好了,沈炼,你在这儿盯着,指挥全军,两位阁老,朱卿,都可以先回去了,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本宫回去补觉了,散了吧。” “恭送殿下。” 众人看着朱慈烺在二女的陪伴下离去,也是喜气洋洋的相互寒暄几句,随后李邦华和侯恂也是悠闲的回去了,他们是已经经历过大战的人,知道再无意外,也没什么担心的了,二人并肩而行,回去喝起了早酒,惬意无比。 人老了,瞌睡少了,而且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夜生活,睡得都挺早,更别说现在是行军打仗,玩个女人都没有,也就上次换着睡了两次邀月、怜星两个头牌,还是深更半夜悄悄的送来的,他们还是非常注重面皮的。 二人走后,只剩下脸色苍白的朱纯臣和面无表情的沈炼,沈炼此刻心中想的也比较多,此战算是大获全胜,尘埃落定,这会儿按说应该让朱纯臣暂摄全军的,但朱慈烺走的时候,让自己一个锦衣卫统领全局。 沈炼作为职业病,不得不猜测朱慈烺的心思,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 是因为朱纯臣毕竟是前国公,地位尊崇,所以让他去休息?还是因为太子不放心他,对他没什么信任呢?沈炼心中暗自猜测着。 朱纯臣此刻,心中惊骇,而且恶心的受不了了,看着前面闪烁的火光,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诡异的肉香味,无不刺激着初次见识战场残酷的朱纯臣的神经,令他差点崩溃。 沈炼转头,看着朱纯臣脸色苍白木然,暗自哂笑一声,心中暗骂‘草包’。 就这种货色,也配窃据国公之位?活该被废。 “朱大人,殿下口谕,朱大人还是回去歇着吧,这里自有末将看着,出不了差错。”沈炼声音淡漠的对朱纯臣说道。 “啊?。。。哦,哦。。。本将,本将略感不适,这就,这就回去了,这里就麻烦沈大人照看了。” 回过神的朱纯臣结结巴巴的回应一句,拱拱手,勾着背快步离去。 急匆匆的回到寝帐,屏退亲卫,这才拿过痰盂,一顿猛吐,吐了一痰盂的酸水和胆汁,人都有些抽搐了,这才感觉好些了。 压下心中的不适感,朱纯臣回过味来,又陷入深深的恐惧和惊骇当中,坐在床上发呆到天亮,至于他在恐惧、惊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早上,中军大帐,朱慈烺请众人吃早餐,两个阁老红光满面,一看就没少喝,而朱纯臣则面色依旧苍白,没缓过劲来,看着桌上的早餐,也是如下咽毒药一般。 朱慈烺没有注意他们,这会儿还哈欠连连的喝着粥,听着沈炼的汇报。 “殿下,清军已被全歼,斩级一万八千余级,俘虏一万两千余,现已关押,景州城已全面控制,城北则住有千余人的百姓,另外,前军进展顺利,南下追击的清军在过了两道障碍后,便不再追击,调头返回河间府城了。” “呵呵,他们倒也识趣儿,知道短期是追不上了,要是在最后追上,我三万骑兵加数万步兵,他们也奈何不了,而且还容易吃败仗,所以退回去等多尔衮的命令也是情理之中。”朱慈烺喝口粥,慢条斯理的分析着。 “殿下圣明。” “既如此,那就待会儿进城吧,等前军汇合,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臣等遵旨。” “殿下,那一万两千余人的俘虏怎么办?是否全部斩杀?我军携带粮草有限,无法长期供应,否则会打乱我军的补给,对之后的行程影响巨大。”沈炼问询道。 “唔。。。”朱慈烺吃口爽口的小菜佐食,嚼了半天咽下,这才开口道:“以后这些汉奸,二鬼子,为了和真奴区分,定名为伪军,这一万多的伪军,杀了可惜了,毕竟都是壮年男子,不错的劳动力。” “这样吧,先每天吊着命,等河间府军队到了,直接塞给他们,让他们拉回去在山东种地修工事做苦力吧。” “臣遵旨。” 四天后,走了九天的前军,终于从河间抵达景州,和朱慈烺汇合了。 “臣河间知府、同知,王永积、万文英参见太子殿下,请殿下金安。” 在景州府北城的一栋五进的大宅子的二堂,朱慈烺接见了刚刚南下入城的河间府知府和同知,其他文武,自有阁臣慰问。 “二位爱卿,快快请起,二位受苦了,在虎狼环伺下,坚守河间府这么久,真是栋梁之才,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啊,来入座,孤为二位爱卿接风洗尘。” 朱慈烺搀扶起二人,直夸的二人眼含热泪,激动不能自已。 席间,自是多聊了一些河北的局势和后续的发展,王永积此人,不愧是二甲进士出身,见识和眼光还是非常高的。 其就其他的府城,应该向西撤退,积蓄发展这一点建议,就比万文英建议的向南撤退到南直隶就高出不是一点半点。 其想法还是和朝廷高度雷同的。 “好了,二位爱卿此番平安南撤,孤心里的担心也就放下一点儿了,接下来,孤还要率领御马监骑兵,向南撤退其他府衙,朝廷的意思,是让你们二人率军向东,前往青云驻扎。” “青云虽然还是在河间府辖地,但已经深入山东,处于边界,这点,你们作为河间府的父母官,自然比孤更清楚,到了青云,依托北部的山脉和河流,建立防线,向南,控制周边州县城镇。” “与已经迁移到青城县的第二军徐允祯部相互依托,控住济南府和青州府东北部,大力发展民团,提升战力,抵御建奴南下。” “还是以前的政令,不必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实在守不住,就撤退,进入山野和敌人打游击,专找敌人致命弱点袭击,消耗敌人。” “此次我军在景州消灭了三万伪军,也就是投靠建奴的汉军,目前尚有一万两千余的俘虏,孤不便携带,杀之可惜,就交给你们了。” “修城种地挖矿,你们随意安排,补给问题,你们占据各县后,自行驻军收税,但要把握尺度。” “好了,孤就给你们安排到这儿了,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整个山东现在形势异常复杂,敌友皆有,等会儿找沈炼给你们详细说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要问的?或者需要朝廷协助的没有?” 一口气安排这么多,朱慈烺喝了口酒,润润嗓子,看向二人。 两人早就被朱慈烺侃晕了,不过王永积就听出了一个意思,高度自治。 第177章 猛虎二将 “臣等明白,再无其他问题,定然按照朝廷部署,抵挡建奴踏足山东。”二人起身行礼,向朱慈烺保证道。 “好,记住,人才是根本,地方丢了不打紧,有的是机会夺回来,你们要是殉国了,那才是地方也丢了,人也损失了,有害无益。” “留得有用之身,做有用之事,好了,二位爱卿回去准备吧,今天休整一天,明天咱们就各自启程了。” “臣谨记殿下教诲,报效国家。臣等告退。” 晚上,朱慈烺召见御马监所属和两个阁臣议事。 “诸位说说吧,接下来,御马监如何行军,现在最头疼的河间府已经解决了,向西也暂时没有建奴的重兵,不过,本宫提醒诸位,据报,正红旗整合的十余万的绿营就快南下了。” “景州和河间府的战报应该也快到多尔衮的手里了,保不住他会命镶蓝旗也南下围剿我军,所以,我军的速度要提起来了,要是被建奴堵在河北境内,就只有向西撤入山西了,到时势必会引起李自成的紧张。” “要是他判断错误,哪根筋搭错了,认为山西遭遇东、北两路夹击,选择放弃山西,龟缩防守陕西,那我们可就给建奴帮大忙了,到时大同防线不攻自破,山西就落入建奴之手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进入山西。” “向山西撤退的各府衙门和民团,也不得进攻山西府县,暂时退入太行山和太岳山脉,先活命发展,积蓄力量吧,行了,就这些,你们有何良策?”朱慈烺将锦衣卫的情报简单分析一番,让众人了解大致全局情况。 “殿下,若是如此,时间恐怕不够啊,每个府相距甚远,而且护送每个府西撤,带有大量步兵,行军必然缓慢,恐怕还没护送完,我们就得被合围。”李邦华面色凝重的说道。 “不错,多尔衮若是得知殿下北上随军,定然会调集两黄旗、两蓝旗和两红旗全力围剿,说不定正白旗也会挥军南下。” “到时,天津的步兵必然无法牵制建奴骑兵,就算让第一军进攻北京,也无济于事,北京城防坚实,也不惧天津的第一军袭击。” “短期内只要攻不下北京,逼得建奴回防,多尔衮很可能会调镶白旗回防北京,暂时放弃大同的进攻,而李自成必然不敢反击宣府,夹击北京。” “到时,就是其他七旗全力围剿我军,而且,可能连山西的退路都有可能被提前封锁,现在西进实在太过凶险,不如暂退,看建奴如何应对,再做打算。” 侯恂认为现在西进太过危险,朱慈烺的价值,值得多尔衮全力围剿了。 而且,这基本上是大明最后的成建制的骑兵了,要是毕其功于一役,以后,大清的骑兵再无牵制,对只有步兵的大名,形成巨大的优势,想打就打,想围就围,完全不用再顾忌围城的骑兵会被袭击或反包围。 “嗯。。。两位阁老所虑,确实不可大意,各位指挥使呢?你们有什么好的方略没有?行军打仗可是你们的专职,不能老等着文臣出谋划策啊,为将者,当有自己的战略眼光,要学着自己分析态势,然后择优而从之。” “臣等谨遵殿下教诲。”六人称是,但相互看看还是没有什么好的方略,除了马科,他们基本都是京官,这方面经验奇差。 而马科,也是被各种督师、总督领导习惯了,听命就行了。 朱慈烺见状,不由得敲敲脑袋,看来,还是自己要想想有什么办法,不然,只能像侯恂说的一样,退回山东,先看看建奴怎么出招,再见招拆招了。 正想着,现场一片寂静,我们的外围警卫负责人,靳大牛靳百户又一次进来,向朱慈烺禀报,一般能使得靳大牛直接禀报的,基本都是有些上层次的,小事可不敢来凑热闹。 “禀殿下,猛如虎和虎大威已到府外,奉命向殿下报到。” “哦?二位猛虎到了?哈哈,来的还真够晚的,本宫没记错,还是我们在徐州的时候传命北上的吧,按说他们一路走运河北上,可比我们走陆路快多了,去宣他们进来吧,本宫看看我大明赫赫有名的猛虎二将如何。” 朱慈烺立即来了兴致,情绪颇为高涨的对靳大牛说道。 “是,殿下,臣这就宣他们进来觐见。”靳大牛施礼告退。 随即,众人都扭头看向门口的屏风,想看看殿下赞誉的二人如何,李邦华和侯恂自然都是见过二人的,在朝廷述职时他二人自是见过,剩下的,就马科熟悉二人了,也是自己的挚友。 脚步沉闷,虎虎生威的步伐,二人绕过屏风进入众人眼帘。 从二人的面相,还真就不容易看出年龄,二人皆是一脸的圈脸胡,看着就很是不好惹,算是带有明显的蒙古人长相特性。 前文介绍过,这二人都是塞外归附的蒙古人,大明北疆国界,依附着不少的蒙古氏族、部落,作为缓冲地带。 二人同时归附大明时,因当时的延绥巡抚试探二人后,发现确实勇猛过人,便给二人赐名,称猛虎二将,以彰其勇武。 二人也不负其名,作战勇猛敢冲,在对阵河套地区的蒙古部落时,更是阵斩蒙古酋长,果然,打蒙古人最厉害的,还得是蒙古人,忽必烈直呼内行。 随后又参与崇祯年间各大战役,累功升迁至总兵,因朱慈烺干预搭救,使他们未像历史上一样力战殉国,但也因朱慈烺干预,命是保住了,官也丢了。 “罪臣猛如虎、虎大威叩见殿下,愿殿下福体安康。” 二人都是奉朱慈烺命令撤退的,虽然回来后被问罪了,但他们可不敢拉朱慈烺为他们开罪,这样,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他们知道,太子必然不会让他们凄惨收场,救了他们,自然是要用自己的,只等太子继位,他们就能新生。 他们本以为这一天会很远,到时只怕只能荫福子孙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不,迁都掌权后,太子不到三个月,就让他们重新到军前效命了,那么,离复职还远吗? “哈哈哈,本宫的猛虎二将到了,快快平身。” 朱慈烺起身,绕出帅案,将二人扶起。 “你二人劳苦功高,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本宫当时为了把你二人捞出来,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啊。” “罪臣何德何能,劳殿下挂念,实在三生有幸。”二人起身谢恩。 “就别在本宫这儿谦虚了,你们的功绩,包括马科这些敢打敢拼,为国征战十几年的忠臣良将,以前是朝廷寡恩,亏待了你们,不过你们放心,本宫会补偿你们的,不过为了各军心里平衡,自然不是现下。” “臣等不敢奢求,只求能为国尽忠,以尝大明收容之恩。” “好样的,来坐吧,本宫正在和诸位爱卿商议军事,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听一听有什么好的建议方略没有,现在我军遇到一些麻烦。” “臣遵旨。” “殿下,臣有一问。”李邦华突然一脸便秘的样子,好似不吐不快。 “呵呵,阁老但问无妨,本宫自会尽力解答。”朱慈烺没当回事儿,转身回到帅案坐下。 “臣细思过往,殿下在早年似乎布置了不少的秘密营救,如曹将军,卢大人,孙大人,还有周将军加上猛虎二位将军,殿下好似提早就知道他们似有杀身之祸?”李邦华不解的问道。 “额。。。呵呵。。。这个嘛,当然是本宫对时局的判断,虽然本宫处在宫中,但早年早已命杨宇收集天下大事的情报,看似提前预知,其实都是本宫对时局的预判而已。” “不瞒诸位爱卿,本宫早年劝谏父皇多次,但父皇对时局的判断都太过乐观,对本宫的预判,不以为然。” “所以,不得已本宫只能自己擅自处置,保全我大明的忠贞之士,不然,等到本宫掌权,就无人可用了。” “这一点,宫中、宫外想必也流传甚广,本宫因和父皇政见相左,倒也争执过几次,本宫还因此被几次禁足思过,宫中的大档,都知之甚详,阁老可还有疑问?” 朱慈烺没想到李邦华会问这个,不过他早就想过类似情况,稍微愣神,就坦然胡诌。 “殿下聪慧,对时局预判精准,这些事迹,臣自然是在宫外也略有所闻,臣犹记得,殿下曾劝陛下不要轻易相信张献忠的招安,果然,后面张献忠反复,悖反朝廷,可见殿下预判精准,臣五体投地。” “呵呵,阁老盛誉了,本宫只是局外人看的更清晰一点儿罢了,哦,对了,本宫差点忘记问了,二位将军按照本宫的预测,应该早几天就到了,何故今日才至,可是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了?” 一脸大胡子,但看着相对斯文一点的虎大威回禀道:“禀殿下,臣二人沿运河北上,在过了济宁州之后,便被告知,再往北的聊城和临清已被白莲教逆党控制,不得已只能沿济南府走陆路北上。” 一脸大胡子,长相颇为凶恶的猛如虎接着道:“然后臣二人在泰山脚下,遭遇响马打劫,幸赖臣等二人有些许声名,自报家门后,那伙响马愿归附朝廷。” “臣等二人一商议,便擅自做主收下了,不然臣二人和几个家人,恐怕都有性命之危,请殿下治罪。” “哦?哈哈哈。。。还有这等事儿?二位将军果然是威名赫赫啊,连此等响马都愿意拜在门下,可见二位爱卿威名远震,绿林敬仰啊。” 朱慈烺听的是真惊奇了,什么投靠朝廷,那只是场面话,人家自然是冲着二人的名头来的。 第178章 挺进河北 “殿下折煞臣了,哪有什么威名,只是确有些渊源罢了。” “哦?本宫愿闻其详。”朱慈烺来了兴趣。 “是,事情还是好多年前了,当时臣奉命前往山东平叛,白莲妖人蛊惑百姓围攻县衙,那些信徒被妖人蒙蔽,自以为刀枪不入,遭到臣的镇压,当时朝廷官军斩杀一些冲在前面的狂徒后,谎言不攻自破。” “其他的信徒幡然觉醒,于是四散奔逃,臣率人追拿到城郊的贫民区时,一老汉逃入家中,臣率人追了进去,准备拿人,但见一少年跪在门口阻拦,称其父亲是被妖人懵逼,自己曾苦劝无果,现在酿成大错,他愿代父受罚。” “臣念其忠孝,且进屋后发现还有病重的老母卧床,便不忍其家破人亡,就网开一面,赠其二两银钱,为老母治病,然后就离开了,不想多年以后,竟会再次相遇,而且角色转换。” “那小子名叫马如风,臣也是现在才知道,当年那片贫民区,是马户的聚所,他双亲去世后,便和夫人独居,今年流寇进入山东,人心惶惶,朝廷下令组织民团,他们便聚集马户,因不愿接受压榨他们的官府领导,就自发组建,占山为王了。” “适逢臣等相遇,他感念恩情,在臣的劝导下,便率领一千余马户归顺朝廷了,现已安置在城中,请殿下恕罪。”猛如虎叙述完前因后果,便跪地请罪道。 “爱卿何罪之有,如此义举,本宫以为当如是也,马如风忠孝义全,不失为一个人才,朝廷自当重用,既然和爱卿有缘,本宫自当重用,给这一千人一个千户编制,马如风任千户职,其余头目按照编制司职。” “就暂为你亲卫,由你自领,两位爱卿暂且在本宫帐前听用,稍后自有重任交托。”朱慈烺暂时还没想好二人的用途,不过如此猛将,就先带在身边,以后再说。 “臣谢殿下恩典。” “好了,咱们回归正题,二位爱卿来的正是时候,本宫正在军议,现在让阁老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二位爱卿征战多年,转战全国,自是见识独到,懂兵知略,给本宫出谋划策一番,看看眼下僵局,有没有什么好的方略。” “殿下谬赞了,臣等愧不敢当。”二人拱手谢恩,又转头对李邦华和侯恂二人拱手道:“有劳阁老,下官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殿下尽臣所能,报效殿下知遇之恩。” “二位将军客气,事情是这样的。。。。” 少倾,二人听完拧眉思索,随即对视一眼,猛如虎向虎大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虎大威向猛如虎拱拱手,承其好意。 转头对朱慈烺拱手说道:“禀殿下,其实现在这个局面,想撤离各府衙门民团不难。” “哈哈,好,本宫和众卿洗耳恭听,愿闻爱卿高见。”朱慈烺喜不胜收,看看,实战出来的人才,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将军,就是勋贵们这些学过一些兵法皮毛的人比不上的,书上的始终是别人的,实战运用过后,才是自己的。 虎大威略一沉吟,组织好语言,这才说道:“殿下,各府盯防的镶黄旗只两个牛录六七百骑,他们的威胁是对步兵的巨大优势,和随时能求来的后援追。” “所以,我军自是不必每个府都需要全力以赴防备护送,每个府只需派出五千人,反过来盯防镶黄旗,或者干脆追杀镶黄旗或聚歼他们,都可解决麻烦,让官府从容西撤,这样,我们就可以多路齐发,用一次的时间,解决多次的问题。” “一次所需的时间,必然不会导致建奴大军的合围,因为他们军令传递和行军也需要时间,但为了保险起见,臣意三路齐发,每路一万骑兵,若是五千为一路,臣怕镶黄旗和镶红旗会择一路追击猛攻,有覆灭之危。” “每路一万大军,配合我军火炮之威,差距就不明显了,他们就不敢择一路全歼,因为胜负还不好判断,所以他们只能等更多的骑兵援军围攻,但我军各路完成护送任务,就立即南下汇合。” “到时,大军齐聚南下,趁着建奴南下的援军未到,我军还可尝试攻击独扎开州的正蓝旗,要是运气好,歼灭正蓝旗也未尝可知,最不济,我军也能从容南撤,进入兖州,李自成也在河南彰德府布有重兵。” “正蓝旗驻扎的大名府战略位置前突,夹在河南彰德府和山东东昌、兖州之间,河南、山东都有重兵,且我军是骑兵,建奴必然不敢南下追击,以防被东西夹击,而且从建奴的布置来看,他们急于稳固河北,暂时不会南下。” “另外,臣断言,建奴的下一目标,可能是山东和山西,河北夹在两个布政司之间,极为被动,建奴每攻下一边,压力就能减轻许多,臣暂时就能分析出这些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殿下和各位大人海涵。” “啧啧。。。哎呀。。。”听的朱慈烺长叹口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听听,什么叫战场宿将的老道分析,这眼光,这全局观,本宫说实话都有些自叹不如啊。” 朱慈烺摇头唏嘘不已,他是真没想到,一个蒙古内附的武将,竟有如此全局战略眼光,当真是惊艳到朱慈烺了。 “些许拙见,当不得殿下赞誉。” “哎~不必自谦,你们越厉害,孤只会越开心,孤可不会嫉妒你们比孤聪明的,哈哈哈。。。”朱慈烺调笑一番。 众文武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现在难题解决了,没什么顾虑了,众人自然是开心,也对二人佩服有加,实战起来的将军,确实不一样。 “好了,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那就按照这个方略行事。”朱慈烺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面前,沉思一会儿。 “腾骧卫明日一早,由猛如虎总领,王指挥使和李指挥使听命协同,携虎蹲炮五十门,没良心炮五十门,前往真定府护送官府西撤,进真定知府陈素为河北布政使司右参政。” “臣遵旨。”王国兴、李弘济、猛如虎起身领命。 “武骧卫由虎大威总领,刘指挥使和陈指挥使听命协同,携虎蹲炮五十门,没良心炮五十门,前往顺德府护送官府西撤,进顺德知府赵开心为河北布政使司右参政。” “臣遵旨。”刘文炳、陈光裕、虎大威起身领命。 “剩下的两军,随本宫南下广平府,先逐广平府镶黄旗建奴,再顺势追击南下大名府,后驻守大名府城,大名府官府北上汇合广平府,共同西撤。其余两军一旦确保二府官府能安全西撤,即可南下大名府汇合,不必跟随护送。” “臣等遵旨。”朱慈烺意思他们自是清楚,只需消灭或盯住镶黄旗的牛录,或迫使镶黄旗盯防的牛录北撤,不再对西撤的官军有威胁,他们就可以南撤了,得知各路各有一万骑兵护送的清军,基本上不会再去追击哪一路了。 前面虎大威已经分析过了,他们两万骑兵,去了也不一定能占便宜,而且,在景州吃了败仗,自然要等朝廷进一步指示。 至于驻扎在天津盯防第一军的正黄旗,没有朝廷的调令,他动都不敢动,事关北京安危,鳌拜可不敢擅自南下汇合其他大军,形成优势追击哪一路。 翌日一早,朱慈烺在南城门外整军。 城头,在三万骑兵的注视下,朱慈烺身边的李安出列,行到女墙边缘,展开手中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河北承宣布政使司,各府抗击建奴有功,朕心甚慰,有功之臣,不可不赏。” “进河间府知府王永积、真定知府陈素、顺德知府赵开心、广平知府朱永佑、大名知府刘大巩为河北布政司右参政,同知万文英、陈慧业、康万民、李恪、张星为河北布政司右参议。” “凡河北、山西地方官府、官员,均受定亲王节制。” “前剿冦先锋官,总统猛如虎,前陕西总兵官,总兵虎大威,为国征战十数年,立功无数,造奸人陷害,弹劾入狱,今赖朝廷英明,拨乱反正,沉冤得雪,特赦二位爱卿,官复原职,进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领军出征,钦哉。” “臣领旨谢恩,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城下的众文武领旨谢恩,虽然嘴上谢着吾皇,但他们心中自然清楚,这不过是太子以陛下的口吻,对众文武的晋封罢了,要感念,自然是要感念城头的太子。 “明军威武。。。”朱慈烺来到女墙前,抽出长刀,身披铠甲,放声呼喊道。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城下数万大军,齐声回应,肃穆的军威,划破天际的喊声,冲散了头顶天空的云彩。 “明军威武。。。”朱慈烺再次呼喊道。 “皇明万胜。。。皇明万胜。。。皇明万胜。。。” “出征。。。” “杀。。。杀。。。杀。。。” 阵前叫号完毕,各军在高涨的士气下,由各军将领领军,按照计划向各自的目的地出发,朱慈烺亦是收刀还鞘,甩动斗篷披风,下令道:“出发。” 中军随军的文武宦官、锦衣卫、文艺营跟随朱慈烺,率领一万大军也开拔出发,向着广平府南下。 第179章 清军南下 另一头,大清乾清宫朝议。 “王爷,臣请迁都北京,现在我朝已经拿下北京、直隶和宣大一线,与关外连成一片,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定都北京,可仿明朝,天子守国门,便于大军从北京发兵,随时南下。”宁完我出列提议。 “嗯,宁学士言之有理,本王近日思索良多,也有此意,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多尔衮现在是无可争议的满清话事人。 “臣(奴才)等并无异议。” “好,依然如此,准卿所奏,礼亲王?” “臣在。”代善出列。 “命礼亲王为迁都总理,率正红旗不日返回盛京布置,迎皇上和两宫太后入关,迁都北京。” “臣遵旨。” “洪学士。” “臣在。”洪承畴出列。 “本王命你以兵部尚书衔,总督直隶,领绿旗十万军,南下围剿直隶各府的顽抗明军,之后在广平府驻扎,居中策应。” “臣遵旨,谢王爷恩典。” “祖大寿、祖可法、张存仁、王世选、全节,冷僧机、拜音图、济玛、席特库、聂克塞。” “臣在。” “你们随军出征,各领两个营。”多尔衮基本对半,安排了五个投清的明将,五个宗室小辈。 “臣遵旨。” “既然要迁都北京了,就将北京内城的汉人全部迁到外城居住,内城由旗人居住,另外,各旗在北京跑马圈地、抢夺包衣之行,从今日起打住,不许再做,户部督促,完成接下来的粮食收割。” “报。。。” 多尔衮还没安排完,就被打断。 “禀摄政王,镶红旗急报。”报信的是紫禁城带刀侍卫,多尔衮正白旗的精锐白甲剌兵。 “呈上来。”多尔衮无悲无喜的说道,但心中却是有些阴沉,镶红旗驻扎在景州,要是大败河间府明军,应该捷报而不是急报。 那么,大概率就是败报了,难道是山东明军进攻?不应该啊,多尔衮满心疑惑的接过战报打开,几个呼吸,瞬间眼中精光大作。 “摄政王,不知道是什么紧急军报?”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问道。 “镶红旗的败报,明廷的太子,朱慈烺,领了三万骑兵北上,围困景州,镶红旗连夜向北突围,死伤一千二百余旗人士卒。” “留在景州驻守的一万汉军旗和两万包衣,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景州补给维持不了几天,不可久守,镶红旗这才连夜突围,所以,留下的步兵,也估计坚持不了几天。” ‘啊?明朝三万骑兵北上,还差点儿端了镶红旗?’众臣哗然。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集结骑兵南下,拿下明廷的太子吧。”老奴九子,巴布泰说道。 “容本王思虑一番。”多尔衮闭上眼睛,摸着光亮的额头。 下面的众臣、王爷、贝勒、贝子也都交头接耳,开始讨论起来。 少顷,多尔衮睁开眼睛,咳嗽一声,瞬间,大殿就安静了下来。 “朱慈烺这小娃娃能不能拿下不好说,但北直隶确实需要增兵,计划不变,洪总督,领十万绿旗南下真定府,命镶红旗和镶黄旗西进汇合,权利拿下其余府城。” “然后由绿旗留步兵驻守各城,其余大军南下,彻底荡平直隶地区。镶蓝旗整军出发,南下河间府,若是河间府的明军还在,那盯防住即可。” “记住,带足给养,若是遭遇围困,立即持本王调令,向正黄旗求援,夹击明军。” “若是河间府明军已经不在了,就继续南下,一直推进到景州(山东北方,河间府州城)驻扎,若是遭遇围困,守城待援即可,我大清可不是明军,在外有大把的援军,想打我们的援,他还差点。” “正红旗听令,暂且搁置迁都事宜,整军南下,前往盐山(山东东北方,河间府县城)驻扎。好了,就这样,各位旗主留下,其他人散了。” “臣等告退。” 等只剩下本次出征的旗主和绿旗总督洪承畴,多尔衮这才安排道:“本王若是没有算错,河间府明军已经撤退了。” “明朝太子朱慈烺此次领军北上,应该是掩护撤军的,那么,他接下来就是真定及其南方各府,镶红旗,镶黄旗和绿旗,全速南下真定,向南追击。” “正红旗刚才安排的,只是掩人耳目,真实目标是吊在绿旗后面,一旦真的堵到明军的三万骑兵,绿旗步兵和各汉军旗、包衣,近二十万大军负责堵截,剩下三旗骑兵掩护突杀,势必要将三万骑兵留下。” “只要明军没有对应的骑兵掩护,这大好江山,我大清尽可去得,若是再能活捉明朝太子,那就最好了。” “谨遵摄政王令旨。” “呵呵,这些其实不算什么,本王要是朱慈烺,不会轻易进入北直隶腹地,所以,你们扑空的可能性也不小。” “要是你们没有堵到明军骑兵,那他们可能就是退守进入山东了,而且在济南府的可能性很大,这样也无碍。” “你们南下速度要快,能攻下各府城就攻,攻不下、劝降不了的,留下绿旗盯防即可,其他大军全速南下,到大名府和正蓝旗汇合。” “然后留下三万绿旗驻守,其他大军向东,进入山东,全速东进,直插济南府,拿下济南府后,打探明军骑兵所在。” “若是在济南府以北,呵呵,那就是南有我大清正红旗,镶红旗,镶黄旗,正蓝旗,四旗,步骑十几万大军的堵截。” “北方驻扎的镶蓝旗,接到奏报,立即持本王调令,命正黄旗从天津南下,南北六旗,二十余万步骑夹击,你们要是还拿不下这支明白精锐骑兵,就都自裁以谢列祖列宗吧。” “臣等遵旨。” “北京有正白旗驻守,哪怕天津的步兵北上攻城,本王的正白旗自然能够应付,你们不必担心,万不得已,大同还有镶白旗和关宁骑兵,足以无忧。” “另外,这一个多月用缴获明军的火器,新组建了一万人的火器营和一万人的护卫营,护卫营都是防御大炮的盾车,对战时,还可以防御骑兵。” “此次随绿旗一同南下,据报,朱慈烺率领的骑兵和天津的新军一样,火器强大,现在给你们配备对战的火器营和防御的护卫营,把握就更大些。” “多谢摄政王,不过,臣有一些疑问,还请摄政王解惑。”代善问道。 “呵呵,这是私下会议,二哥有什么直说就是。” “是,刚才十四弟你说拿下济南,这恐怕不容易吧,虽然之前入关时,确实攻破过济南,不过那时是济南无重兵防守,而且我方穿插细作发挥作用。” “现在,据报济南可是驻扎了几万明军,而且周边更是有十几万民团和明军,想必不是那么简单能拿下的,要是拖得久了,我军的补给是个大问题。” “现在山东境内,据闻都是据城而守的民团,再想像以前那样,劫掠村镇获得补给,就不可能了,只能依靠补给线,要是补给线被断,大军危矣。” “呵呵,这个嘛,容弟弟卖个关子,本王另有安排,到时自有大军助诸位一臂之力,另外还有种情况,就是明军的骑兵彻底南撤。” “若是拿下济南,明军骑兵已经在济南以南了,那就向正蓝旗传信,五旗全部南下,拿下山东西部区域先,然后各旗择地驻扎在南直隶边界。” “据报明朝在南直隶驻扎了二十余万大军驻守,而且再往南水系密布,黄淮水系纵横,不利于骑兵展开,暂且不要进入南直隶,先把北直隶和山东消化消化。” “山东东部据报已经汇集二十余万明朝的官军和各种民团,想消灭他们,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伤脑筋啊,明朝的官军真是,多到本王杀都杀不完啊。” “一个布政司就能组织起这么多的防御力量,大明可是还有好多布政司呢,诸位,前路漫漫,按照我大清的计划,先把北地拿下吧,好了,诸位回去准备吧。” “臣等告退。” 1“来人。” “奴才在。” “去召何洛会来见本王。” “王爷,奴才何洛会请安。” “你去安排人,把这封密信送往南边,亲手交给。。。” 多尔衮的安排,自然在朱慈烺之前的会议上就预想过,所以,基本上是做无用功,堵肯定是堵不住的。 这头的朱慈烺,悠哉悠哉的五天后,就已经抵达了广平府。 “殿下,城西二里外,发现了建奴军营,应该就是盯防的镶黄旗了。”距离府城二十里的时候,夜不收就已经将三十里外的情况回传。 “呵呵,那还等什么?我们的目标,可就是盯防的建奴,欺负我大明没有骑兵,那就让他们尝尝被骑兵追杀的滋味。” “马科、周遇吉,你们各派两个千户营去,一半绕去背面,堵住去路,围死他们,等大军到了,给他们一锅端了。” “是,殿下。” 小半个时辰后,当朱慈烺带着大军抵达营寨,寨子不大,却修的极为严谨,步兵想要偷袭,不是件简单的事。 第180章 南下大名府 “周遇吉,拉十门妙宇炮过来,正面轰开营门,马科,火枪预备,列好整形前进,排队枪毙。” 守在寨墙上的镶黄旗士卒,本打算死守,见无法突围,就只能拉几个垫背的了,结果最后等到的,却是明军黑洞洞的炮口。 清军大骂一声,撕扯着嗓子,让众人赶快退下寨墙,上马准备正面厮杀。 “轰轰轰”的一轮实弹,一轮开花弹,正面三十米左右的营寨寨墙就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些残缺不全的木板,立柱。 营寨中间的空地上,六七百的清军已经上马准备妥当,安抚好因为大炮受惊的马匹,他们想着,现在明军要近身厮杀或者同样派骑兵进来围猎了吧。 但是,朱慈烺见他们放弃守寨和巷战,集中在一起准备对杀,便改变了主意,命火炮继续射击三轮开花弹。 这次没有寨墙的阻挡,炮弹当然径直飞到了清军的马群之中,随后爆炸,顿时人仰马翻,战马受惊,不受控制的向四下逃去,正面有大炮和火枪的密集防御。 其他方向,相互践踏甚至直接撞死在寨墙上的都不少见,就算侥幸有逃出去的,也是被外面围堵的骑兵射杀。 这是一场红果果的屠杀,双方差距太大,毫无悬念,以往那种一两个牛录就追着几千明军满山跑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在朱慈烺的大军发生。 追杀那种毫无信念、信心的步兵,人数再多,也只是待宰羔羊,但有信心的大明骑兵,自然也是虎狼。 “殿下,战场打扫完毕,无一生还,另外,还在后营解救出三十多名妇女,以及一些银钱。”随着马科率军进去枪毙,很快就解决掉了剩下的漏网之鱼。 “带上来。” 随着新军的催促,一群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妇女被带到营前,好几个是披着锦衣卫披风才不至于漏光的。 “民女叩见诸位军爷。”数十人熙熙攘攘,参差不齐的说道,这些女人,面色苍白憔悴,有些惶恐,有些惊喜,有些麻木,表情不一而足。 “你们是哪里人?” “回军爷的话,民女都是保定府人氏,自从官府从保定府跑了,保定府就被鞑子占据了,他们肆意欺凌百姓,霸占奸淫妇女,更是将满城百姓划分给每个鞑子,成为鞑子的奴仆。” “还有乡亲们的地,也都被他们占了,说人是他们的奴才,地自然也是他们的,眼看就要收粮了,这要是被鞑子都抢了去,可怎么活啊。” 听着两名妇女的控诉,朱慈烺面无表情,但手中的马缰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有些发白,“哦?那你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平淡的语调,听不出朱慈烺的情绪,但他内心确是差点儿爆炸了,虽然这是已经有所预料的事情,并且辽东数百位汉民比这还惨。 但眼不见为净,而当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皮下的时候,朱慈烺还是觉得自己收到了莫大的侮辱。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一定要让女真和蒙古的女人,也匍匐在他的脚下乞怜,朱慈烺心中暗暗发誓。 “回军爷,鞑子不但让包衣奴才的女眷每日轮值去伺候鞑子,还强征我们到军营为妓,供他们发泄消遣,好多姐妹不堪受辱,都自杀了,保定府更是家家白绫,求军爷救救我们吧。” “大锦,带上她们,每人发五两银子的安置费,走吧,大军入城。”朱慈烺也不敢给多,不然就是她们的灾难了。 朱慈烺也没有让她们回原籍,回去不是不堪风言风语死去,就是继续被清军祸害,朱慈烺打算让她们跟随广平府西撤,这里没人认识她们,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其实,每个府撤退的时候,还是有许多百姓跟随的,但官府也顾不得照顾他们,能跟上就一起撤了,跟不上走散了,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至于留下的,就看运去了,像河间府赶上多尔衮为稳固统治,下达的停止圈地、圈人的政令,一定程度上能好很多。 虽然依然存在一些高官权贵草菅人命,奸淫掳掠,但毕竟不是大面积的了,比保定府的情况能好许多。哎。。。这个曹丹的时代,实在有太多让人无奈的事情。 女子的话,不由让朱慈烺想起,满清的汉人大臣,家中女眷也是要轮值进宫伺候太后、皇后之类的,这就不得不让人猜想,是真去伺候女人? 还是打着这个幌子,方便满清皇帝挑选汉臣家眷,在宫中肆意奸淫呢?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清初投清的汉人大臣,地位也实在堪忧。 着名的汉奸范文程,不照样被多铎把夫人掳去奸淫?范文程如此高的地位,多铎也只是被责骂一番,范文程也不了了之了。 有时候朱慈烺真不知道这些贱骨头的怎么想的,或许,老婆、女儿被主子奸淫,还是他们的一种荣耀?上赶着送上门? 朱慈烺进城后,仅仅休整一天,对广平府做好西撤安排后,第二天一早就南下大名府了,其他两路大军也大差不错,抵达目的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消灭盯防的镶黄旗。 然后让各府立即西撤,多待了一天的各军,随后就立即南下汇合,朱慈烺离开的第三天,虎大威率领的大军就南下进入了已经空了大半的广平府城。 真定府的猛如虎也已南下两天,一切按照计划如期进行,行动迅速,朱慈烺又如法炮制,将大名府的两个牛录全歼。 此次镶黄旗损失八个牛录,两千五百余人,加上天津卫的损失,算是已经大伤元气了,伪军是好补充,但女真人可是没法了。 这次入关,集齐十余万女真大军,女真人的男丁被抽调一空,再补充,就这能招孩子了。 另一头,朱慈烺离开景州的第三天,驻扎在河间府的镶黄旗和镶红旗也收到了多尔衮的军令,朝廷推断明军有一半的可能向西去了,命他们立即西进,配合洪承畴围剿明军骑兵。 索尼看到朝廷的推断,当时就上火了,老天爷啊,他在西边各府丢了八个牛录盯防,这要是明军三万骑兵西进,还不各个被包饺子啊。 于是两旗火急火燎的向真定府赶去,连步兵都丢在了后面,但哪里还来得及,都是骑兵行军,晚了三天怎么可能追得上? 这也不怪他们没有叮嘱朱慈烺大军,因为河间府距离景州有点儿远,斥候撒不过去就被明军的夜不收和锦衣卫联手收拾了,锦衣卫可是手弩、手铳装备齐全,斥候间的近距离遭遇,短兵相接清军根本就还不了手。 装备和人数的劣势,使得他们根本就进不了明军布控的侦查防线,景州的朱慈烺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自然也无从得知。 送走大名府官府的第三天,虎大威率军南下在大名府汇合,又等了四天,猛如虎也率军南下汇合了。 广平府和大名府算是小府,官府加守军民团才各自一万多人,加上一些要跟随的百姓,人也不是太多,都早在几天前就西撤了。 而这时,更南边的正蓝旗,豪格心情却像坐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先是在大名府盯梢的斥候急报,明军大队骑兵乎至,瞬间荡平了镶黄旗的两个牛录。 豪格一惊,怎么会有明军骑兵突然从北边冒出来啊,真是没有道理,但是他也没放在心上,这支骑兵,要是再敢南下,自己的任务就是阻敌南下,当然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过了两天,就在豪格将步骑四万大军布置妥当,准备拦敌时,接到了镶红旗在景州大败的军报,同时也接到了大名府增兵一倍的消息。 豪格看完军报,心中一下哇凉哇凉的,这大名府的骑兵,竟然有三万之众,而且还是明朝太子亲自领军,配置和天津明军不相上下,甚至更猛? 那还打个锤子啊,没见镶红旗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撂下步兵连夜跑了?那自己怎么办?死守? 虽然自己的给养还多,没那么迫在眉睫,但他可是在大名府啊,比景州还远一倍不止,援军就跟他娘的远了,这要是被围困,等救援大军到来,自己不会早就死透了吧。 要不,咱也学镶红旗?趁着明军还远,步骑都能跑? 就在豪格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跑路时,多尔衮的军令终于到了。看完军令的豪格,有些狐疑,朝廷真的已经命三旗加十万绿旗南下追击堵截了? 按照朝廷的计划,预计是在真定或广平围堵住明军的,根本没自己什么事儿,军令里面也写的明白,只是提及若是不在直隶,命自己随军东进山东而已。 但他娘的现在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好吧,明军明显速度超出朝廷的预料,现在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后面围剿的大军还不知道才走到哪儿呢。 自己现在怎么办?豁出老命去堵住南下的口子?估计是等自己拼光了,援军都没到吧。 朝廷的速度预估现在看来显然问题很大,所以朝廷大军出发,再到大名府,至少在半个月以上,那时给自己收尸还差不多,赌不起啊。 第181章 不靠谱的蒙古人 其实豪格算的不对,河间府两旗到大名府是需要十五天左右,朝廷从北京出发的更慢,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其实河间府比他更早很久就接到朝廷调令了,总体来说,镶红旗和镶黄旗只比猛如虎的大军迟三天的路程。 他只要在开州和朱慈烺纠缠三天,后面的两旗就到了,至于到了之后能不能打得过不知道,但朱慈烺遭遇两面夹击,肯定不会轻松就是了。 但谁也没有开上帝视角,自然无从判断,只能根据战场经验自行把控了,恰恰,兵力劣势的豪格,被天津卫打的心理阴影颇大,不愿独自再去硬碰。 但他得知后面大军正在追究后,放下心来,也没再跑路,死守十五天城池的信心他还是有的,明军都是骑兵,他有三万步兵,野战打不过,守城的话,那恰恰相反。 豪格自信,就算再多给他朱慈烺三万骑兵,他也攻不下开州,守城的优势就是如此巨大,这点,作为战场宿将的豪格自然还是有很大自信的。 后面的镶红旗和镶黄旗,自然是一路吃灰,到了真定府的他们,立即就知道了,官府西撤了,大明太子的骑兵南下了。 几乎不用考虑,他们快马加鞭的向南追去,既然已经在北直隶发现他们,那就当然是按照朝廷的计划把他们拖在直隶,然后以优势兵力聚歼。 知府?百姓?民团?切,在明朝太子面前,毛都不是,朝廷的决心是消灭这股威胁巨大的骑兵,从而拉开明确之家的战力差距,以图天下,西撤的这些人值几个钱啊。 一路南下,索尼看着镶黄旗军营残骸的,心痛的同时,两人也在祈祷,正蓝旗能拦住明军,他们也发现了,朝廷的预估时间有些出入,明军速度极快,根本就没等步兵到位,就已经南下几天了,现在,就只能靠他们骑兵先拖住了。 此时的朱慈烺,自然不会傻等他们,朱慈烺自然知道,后面绝对有大批追兵,猛如虎到后,休整一晚,第二天朱慈烺就立即率大军南下了。 不管结果如何,先按计划越过开州,跳出建奴的包围圈,立于不败之地再说。 在宛若鬼城一样的清丰驻扎一夜,第二天下午,抵达正蓝旗驻地,开州。 “殿下,夜不收侦探,开州呈死守态势,并未出城阻拦或者在广济渠河南岸布防。”沈炼上前汇报道。 “哦?呵呵,豪格这是怕了啊,不过,他怎么不跑?不怕我军围困开州?”朱慈烺饶有兴趣的问道,一路到了这里,算是一切按计划来了,一切还算顺利,值得开怀。 “臣不知,不过臣猜测,要么就是开州补给充足,要么就是豪格收到了建奴的传信,知道后面有援军火速南下。” “那他怎么不出城拦截啊?要是在广济渠河南岸设防,说不定还真能拦我军一天两天的呢,若是防御的好,说不得我军就要绕路了。” “呵呵,殿下,豪格在天津卫一战,想来是对我军心生恐惧了,不敢再以劣势兵力,借助地形优势阻击,可能是怕我军用大炮轰他吧。”侯恂乐呵呵的笑道。 “哈哈,有可能,但说不定豪格不想遵从多尔衮的命令也说不定,这二人当年为了争夺皇位,可是差点儿打起来,豪格可能是怕多尔衮坑他吧。”朱慈烺无不恶意的揣测着。 “哈哈,殿下此言有理,还真就有可能。” “既如此,那我们也不能辜负了豪格的好意,命全军即刻多搭几道桥,全速过河,然后在南岸扎营,全军交替掩护,防止半渡而袭。” “臣等遵旨。” 明军的火炮摆开架势,分向四周警戒,不论是袭击南岸刚过河的明军,还是袭击北岸还没渡河的明军,自然都能用大炮抵挡一段反应时间。 “锦衣卫,全体高颂,感谢豪格的大恩,放我军顺利渡河南归,让他给后面的追兵打个招呼,不用再送了。”在南岸扎营后,朱慈烺站在河沿看着对面的开州城。 城墙上甲士林立,虽然看不见豪格的人,但朱慈烺知道,豪格此时定然就在城门楼子附近,如此高声呼喊,豪格以后对朝廷就不好糊弄了。 手下如此多的人听到这话,豪格可就瞒不住了,再想向朝廷狡辩,那也枉然,一个怯战或者玩忽职守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随着锦衣卫冲破云霄的喊话,城内本就离得不远的清军全都听的清清楚楚,一个个面面相觑,随即低头不语,豪格更是在城楼内气的脸色铁青,印堂发黑,好悬没吐血。 达到离间分化建奴内部关系的目的,朱慈烺这才优哉游哉的回了帅帐,原计划的看情况围困开州,但从开州的表现来看,后面的追军不远,没时间再耗时围困了,所以,很干脆的就取消了。 此时的明军上下,也全部松了一口气,毕竟在敌占区,计划的再完美,也不安全,现在算是跳出了建奴的包围圈,众人自然喜笑颜开。 各府撤离的计划也实施完毕,朱慈烺此次的行程目的算是达到了。 没有再耽搁时间,第二天一早,大军再次南下,到达南边还有一个城池聚集点的东明县,迁移官府百姓向东撤入山东兖州府境内安置。 然后经曹州、定陶,到达东昌府驻地的成武县,在此做一个长期休整,看看下一步局势再做打算,朱慈烺现在也没办法。 各步兵现在都是半废物状态,需要时间整训,没有步兵,骑兵再厉害也不能攻城掠地啊,所以,现在反攻是没条件的,只能防守换时间。 而且为了防备清军利用骑兵优势对山东进行逐步围困蚕食,和辽东一样,慢慢推进,朱慈烺还需要留骑兵在山东境内,抵消清军骑兵优势。 要是围困,朱慈烺可命骑兵率步兵驰援,有骑兵和火炮的优势抵消,不至于像以前一样,清军骑兵围城,步兵根本不敢去支援,不然途中就是被骑兵袭击,毫无还手之力。 另外,现在已经六月中旬了,所过之处,都在收麦子了,城可以守,但城外的麦子怎么办?还要防备清军骑兵直接突袭抢粮,或者干脆烧田毁麦。 好在,清军进入山东还要一些日子,按照朝廷的计划,他们四旗进入山东进攻济南,再南下,拿下山东西部区域,现在堵明军骑兵是堵不住了,只能按照最后一种情况,攻城掠地了。 但正红旗和绿旗哪有那么快啊,骑兵都赶了半个月的路,步兵更是,到大名府的时候都已经七月了,山东这第一年的收成算是顺利的拿下了,明年?鬼知道明年什么情况,先把今年的口粮收好吧。 这边这一个月的赶路平静期暂且不提。 另一头,西北和西南,在六月中旬,也陆续开启了战火。 五月中旬多尔衮命蒙八旗北归,组建十万骑兵南下延绥、宁夏、甘肃三镇,向南进攻,经过半个多月的各部联络,终于在六月初分批向三镇进发,在六月中旬逐步接战。 得到消息最迟的,盘踞青海的区域的和硕特部,也终于在六月下旬开始全面南下,入侵乌斯藏。 山西、陕西北部的大同、延绥等镇,李自成下了血本,调集重兵,三十万严防死守,大同一线的镶白旗和关宁军近五万骑兵,六万余步兵,愣是打不开大同内长城防线。 就算偶尔有个别关堡被突破,也会被机动预备部队堵上缺口,反而突入长城的军队成了孤军,被围歼在长城以南。 根本打不开局面,反而损兵折将,一点开花,并不能及时绕去背面其他点两面夹击,所以,要突破大同长城防线,除非多点开花。 十万大军在大同耗了两个月,还是无法突破大同,进入了相持阶段。 另一边的延绥镇、宁夏镇、甘肃镇也各自迎来了漠南蒙古的三万骑兵进攻,但效果,差强人意。 长城之所以厉害,不是因为她能防住所有入侵,而是可以挡住大部分入侵,然后聚歼突入的小部分。 三镇的一些缺口,自然也被蒙古骑兵突破了,但也只是偏师、小股,因为大股的骑兵,长城防御军队都盯着呢,你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集结。 突入的虽然都是小股,但因为是骑兵,进来也造成了一定的损害,特别是现在正是麦子快要收获的时候,糟蹋了不少。 但他们也是付出了代价的,除过少数流窜逃离,进来的被孙传庭组建的骑兵和步兵聚歼殆尽了。 五月中旬的时候,朱慈烺从河南向兰州传令,六月初孙传庭就收到了朱慈烺的军令,当即让白广恩带了三万人南下,汇合五月中旬到达龙安府的朵甘都司的两万大军,向南警戒张献忠,防止背刺。 尤世威、王定惧率七万大军向东警戒李自成,而自己带着剩下的十万大军,与朱慈炤同行,一起又折返回宁夏中卫,居中指挥,并派人向两镇先行送去紧急预警急报。 三边的结果算是稀松平常吧,要是这么容易打下来,蒙古早就干了,何苦在塞外待几百年,这次的入侵,和以往蒙古入侵打秋风没什么区别。 蒙古人见攻进来后难以立足,而且有被围歼的风险,便如往常一样,劫掠一番就跑了,这,大概就是长城的作用吧。 总得来说,多尔衮在北方长城布置的十数万蒙古大军,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仅仅只能算牵制,想要达到多尔衮预期的,从北方长城突破,可能就需要大量步兵攻城略地,才能站稳脚跟。 不然就算攻入长城,也是无根之萍,有覆灭之危,聪明的蒙古人,自然不会为了大清下血本,哥是来跟着你打秋风,发家致富的,可不是跟着你来送命的。 第182章 武清侯往事 强如建奴,七次入寇北直隶,虽然打的明军毫无还手之力,但还是不敢在关内久留,每次劫掠完,都老老实实的出关了。 他们倒也不是没尝试过守住关内攻下的城池,如永平四城,当时就由阿敏驻守,结果勤王大军云集后,明军第一步做的,就是派重兵去堵长城缺口。 发现大事不妙的阿敏,立即屠城,然后弃城而去,赶在长城被堵之前出关去了,因为这是黄台吉设下的阳谋,目的就是要坑死阿敏这个不听话的东西。 守住永平四城,就等着被明军切断退路和给养,被围殴。撤出永平四城,回去就是丢城失地,一样能治你的罪。 北边的长城暂时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儿小,漠南蒙古,除了科尔沁,其他的都是武力征服的,虽然有联姻,但跟着你大清是享福、捡便宜的,谁能豁出全族为你卖命啊。 在成武县呆了半个月的朱慈烺,想看看清军的下一步动作,好决定朝廷下一步的动作,结果,在七月初,斥候奏报,清军大军,从大名府向东行进,进入了山东。 这西路军声势浩大,四个满洲八旗四万余骑兵,三个汉军旗三万步兵,六万包衣,五万绿旗,合计步骑十八万大军,号称二十万,一路东进。 这其中镶红旗汉军旗和包衣部队,在景州被全歼,不然,真是二十万大军呢,十万绿旗南下,也在各府驻扎一万绿旗防守治安。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建奴二十万大军东进,现在东昌府已经被攻下,白莲教妖人战力低下,几万人守不住府城,现在已经全部逃进山里了。要是继续东进,我军如何应对?”侯恂此时有些上火。 “殿下,最新奏报,正蓝旗进驻景州,似乎也要南下济南府,臣以为,他们西、北两路夹击的目标,就是济南府。”沈炼上前禀报道。 “无妨,济南守他几个月都不成问题,他们要围困济南,我军就按计划掐断他们的补给线,本宫算过了,连白莲教都能守住府城十几天,大明的正规军还怕守不住?” “而且,建奴的行军有些诡异,他们对沿途难以攻破的城寨,都没有强攻,一方面强攻损失太大,这么一路攻过去,没到济南府,他们就死的差不多了。” “另一方面,建奴号称二十万大军,但其实当中四万骑兵攻不了城,六万的包衣更是强征的青壮,战力估计还比不上各城的民团。” “那么,剩下能攻城的,也就是她们新组建的绿旗五万人和汉军旗三万人,占领东昌府,驻防一万绿旗,再加上攻城的死伤。” “呵呵,他们的攻城部队就六万出头了,济南有多少驻守军队?不算民团民壮,光第二军的正规军都有三万,他们攻得下吗?”朱慈烺自信的分析道。 “一旦战事拖延,他们从河北向南的补给线就是巨大的弱点,我军骑兵,分批劫他的补给线,让他们无法长时间待在山东围困。” “若是建奴骑兵护送补给线,那我军就调头去袭击围城的步兵,解济南之围,若是建奴就地补给,就要攻下其他有粮食储存的城镇。” “呵呵,还是那句话,挨个去攻,不知道建奴有多少人够死的,这算是朝廷在山东放开政策,允许组建民团的目的,每座城镇,都要蹦他几颗牙齿。” “殿下圣明。” “我军暂且休整不动,看看情况,若建奴真的耗在济南城下,我军就按照计划,北上东昌府游弋,切断他们的补给线。传命朱纯臣,让他令济南北部各城加强侦查,遇到南下的大队建奴,放行就可。” “若是遇到南下的补给辎重部队,全力游击劫掠,最次也要摧毁。使建奴后勤受制,济南之危自可解除,朝廷的骑兵和东边的各军也会向济南府靠近,让他放心守城。” “是,殿下。” 朱慈烺这头安排的应对策略算是没什么毛病,清军要么付出惨重的代价,挨个攻城,要么,就乖乖的退回河北,不然就得饿死。 但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哪有变化快。 七月十四,天气炎热异常,清军近二十万大军,在济南城西门外五里处,沿着官道,在道路两侧,已经收割完毕的光秃秃的麦田上扎营,连绵十几里,声势浩大。 中军大帐,此次统军的,成了洪承畴,剩下四旗旗主竟然都在下方坐着听命,可见多尔衮是真的器重洪承畴啊。 “诸位王爷,本官有礼了。”洪承畴笑呵呵的抱拳一礼,除了豪格冷哼一声外,其他的都是笑着回应了一礼。 洪承畴此人还是非常有本事的,当年在辽东,也是和清军打的有来有回,被迫投降清军后,自黄台吉始,就给了很大的恩遇,到了多尔衮掌权,多尔衮的理念和黄台吉差不多,自然也是重用洪承畴。 所以此时,清军上下,对洪承畴还是比较尊敬的,一是他上宠浓厚,没人敢轻视他,二是,洪承畴现在任直隶总督,直掌绿旗十万大军,位高权重,此次行军,更是节制各军,算是他们的上司了。 哪个朝廷都一样,当权者信任的人,手握大权,你就是再不服,再看不上,也得受着,此时的豪格就是这样。 “离京时,摄政王曾交代各军,到了济南自有大军相助,拿下济南,可是并未告知详情,现在,我军只能先驻扎下来,等待摄政王的安排了。” “哼,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孤军深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摄政王却不告诉你们具体战略,真是有够儿戏的。”豪格率先阴阳怪气的嘲讽起来。 “山东的情况,各位都有目共睹,切身体会过了,本王就不再多说了,我军一路试探的几个城镇,皆是抵抗激烈,攻城损伤惨重,东昌府更是伤亡巨大才拿下。”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军四面皆敌,打仗我军不怕,后面的补给怎么办?谁能保证那些沿途没有攻下的城镇不会出兵阻挠?” 豪格气哼哼的说道,他本就不赞成如此轻进腹地,要不是众人商议后,拿下了东昌府,他都想调头回大名府了,东昌府拿下,算是一个中途转运点,前后有个照应。 其他的领军的旗主也是不说话了,风险他们当然清楚,但这时摄政王的方略军令,他们不得不从,但是现在他们确实不知道摄政王的具体部署,无从反驳豪格的吐槽,只能听着了。 洪承畴也是抚须无奈,正要安抚众人,突然外面的亲兵进来禀报:“大人,营外有自称济南驻军的使者,前来求见,请大人定夺。” “哦?这个时辰,济南派使者前来?”洪承畴眼珠子转了几转,和几位旗主固山对视一眼,皆是读懂了对方的眼神意思。 “呵呵,既如此,就请进来吧。”洪承畴呵呵一笑,心情爽朗的吩咐道,他知道,多半这就是多尔衮所谓的大军了。 在众人暗藏喜色的等待中,一名身穿明军高级将领盔甲的大汉走了进来,并未跪地行礼,只是抱拳行了个军礼,看来是有一定地位的。 “大明武清侯李存善,见过诸位。” “原来是武清侯爷,来人看座。”洪承畴虽然不认识眼前穿着鱼鳞甲的青年,但他们家的事情,洪承畴可是如雷贯耳啊。 武清伯始封万历初年,是万历的老妈李氏他爹的爵位,后进武清侯,这都是次要的,武清侯出名就出名在,崇祯朝。 崇祯财政艰难,当时的武清侯嫡子和庶兄争夺家产,庶兄言先父有遗命,将四十万两白银进献朝廷,崇祯大喜。 命锦衣卫将四十万银收走,嫡子不允,崇祯大怒,褫夺其武清侯爵位,嫡子竟然诡异的在家中吓死了,一时引发朝野非议,勋贵反弹。 言崇祯夺人家产,逼死勋贵,不是为君之道,崇祯正在纠结苦恼,平息非议,结果,发生了一件更加无法无天的事情。 皇五子朱慈焕夭折,夭折前竟然还说是崇祯虐待勋贵,他的离去,是列祖列宗对崇祯的惩罚。 前文就提到过,这类无稽之谈,皇室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是深深体会到了彻骨的冷意和恐惧,这是一个警告,红果果的警告。 文武勋贵有能力让宫中任何人死,而且还是按照他们的想法死,皇五子被洗脑,被人在死前还教着说了这么一番话,想想就不寒而栗。 当年的朱慈烺就是被这给惊到了,恐惧感一样爬上心头,要不是崇祯实在不允许,他当时都要跑路天津了。 崇祯无奈,也感受到了生命威胁,不得已,只能妥协,将武清侯家资如数归还,恢复爵位,下罪己诏,才了解此事。 再一想,朱慈烺刚到南京就遇刺,呵呵,要不是朱慈烺一直小心防备,不是待在军营就是身边的全是心腹,把以前的宫人换了个遍,说不定,早就嗝儿屁了。 第183章 一公三侯六伯 相互介绍一番过后,李存善少年心性,没什么墨迹,坐下直奔主题。 “诸位,本侯也就不废话了,这是摄政王的旨意,加封本侯为大清一等侯爵,加封朱纯臣为大清定南王,本侯来此,自然是和诸位同僚商议,如何拿下济南。” 李存善从怀中掏出了多尔衮的密旨,交给旁边的侍从,由洪承畴开始传阅一番,众人自然没什么异议,明朝的高官投降的越多越好。 “朱慈烺小儿,罔顾众意,剥夺北地所有爵位,又将京营及勋贵家属都带到了南京,意为安置,实为人质,所以,要想和平接管济南和北部各城,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只能由定南王安排的亲信,带领的本地招募的亲兵,将防守的城门打开,我大清军队进入城池,守军见大势已去,为了活命也就顾不得家人的安危了,先投降保全自身自然是首选。” 李存善侃侃而谈,诸位清军大头目也是大点其他,只要进了城,那就没什么担心的了,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数量,都是稳稳拿下济南无忧。 “定南王此计甚妙,不知我军何时进攻,从何处入城?”洪承畴笑呵呵的问道。 他是最开心了,投降的大名高层越多,自己的罪孽和心理负担就越少了。 前阵子看了母亲的祭文,痛的自己肝肠寸断,但多尔衮的礼遇和重用,又让他割舍不下,伯乐难遇,知遇之恩难报啊。 所以,他还是稳稳当当的在大清干活,至于锦衣卫和祖大寿有反叛倾向,他则也没有声张,现在局势不甚明了,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绝的好。 “洪督师勿忧,定南王早就做好了打算,大军就从东城门进城,西城门现在重兵云集,无法避开所有人运作,东城则安稳的多。” “明晚丑时,本侯镇守的东城门会悄然打开,然后城头举火三把为号,到时大军即可入城。” “好,既然定南王安排好了,那我军就依计行事,来,本督敬武清侯一杯。” 定南王这个名号,本来是几年后给孔有德的,可惜啊,孔有德时运不济,在上次的天津卫大战中,死了,所以,现在就给了朱纯臣了。 这边计划商定好之后,李存善没敢耽搁,匆匆离去回城了。 “诸位王爷、贝勒怎么看?”洪承畴端着笑容,不紧不慢的向着下方的众人问道。 “呵呵,此人的话,还算是可行的,况且有摄政王的旨意为证,自然假不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正红旗固山是代善的儿子满达海此次领军。 “属下以为,可信度极高,既然摄政王在京时就已经说了,并且放心大胆的让我军进攻济南,自然是很有把握的。”索尼说道。 “本王也相信摄政王的布置。”罗洛浑赞同道。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豪格没好气的说道:“既然你们都相信,还问本王干什么,要是城里的明军假意受降,那损失和责任你们自己担着就好了。” “明晚别想我正蓝旗打头阵,要是城里有埋伏,放心,本王会救你们的。” “嗯。。。王爷说的也有道理,那这样吧,明晚让包衣先行入城,控制城门,不可深入,如无异常,我大军再进,到时只要控制住城门,不管是不是有埋伏,我军都算是成功了。” “要是先入城的包衣,被城内的明军关门歼灭,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损失一些奴才而已,以后再补充就是了,诸位以为如何?”洪承畴对明晚的入城事宜进行大概部署。 “督师安排的妥当,我们没什么意见。” “好,那就如此行事了,诸位散了吧,明日列阵佯攻,大家今晚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上午,清军吃饱喝足才不紧不慢的抬出碗口炮(类似火箭筒)朝着城楼打了几发,然后,就没然后了。 济南是正儿八经的第二军防守,参与过天津的防御工事修筑,大差不差的搬了过来,现在济南城四面两三里之内,全是纵横交错的壕沟。 也就只能派人抬着轻便好携带的碗口炮去佯攻一番,做做样子,然后就派出了几百人的包衣,坐在壕沟间,开始打起了口水战。 城头的守军自然不能忍,趴在女墙上和下面的伪军对骂,双方战的那叫一个激烈,一天时间,换了好几批人。 结束一天的闹剧,晚上清军宰猪杀羊,饱餐一顿,早早的睡了,到了晚上子时,全军起床备战,留下一半的人在大营吸引注意力。 剩下的一半摸黑从远处绕行到了另一半的东城,静悄悄的潜伏了下来,丑时一到,东城门果然如约打开,随着城头亮起三个火把,信号传递到了城外。 亲自领兵的洪承畴一见信号,便立即让包衣扛着木板铺路前行,两刻钟后,乌泱泱的几千包衣已经进了城门,随后在城门洞打起信号。 洪承畴见信号传出,表明城门已控制,当即不再犹豫,命令汉军旗出发,待汉军旗入城,第三次在城楼上打出信号,洪承畴这才彻底放心。 不多久,整个济南城炸了锅,人喊马嘶,如沸了的开水,到处都是厮杀声、怒吼声、哀嚎声。 济南城内的抵抗,并未如双方预料的一样,守军见大势已去就投降,而是整整巷战厮杀了一夜,期间南、北城门更是被打开,趁夜逃走不少官军。 由于预估错误,清军并未在其他城门外布防,除了东、西二门,南、北二门逃走不少人,当然,也有不少人选择坚守,死战到底,壮烈殉国。 夜间的大战,清军属实没占到什么便宜,这个年代,夜盲症普遍,野战极为不利,包括逃出城的,清军也无力追击,直到天色大亮,形势才彻底逆转。 清军凭借人数的优势,逐步进行围剿,此时是真正的大势已去,有些守军厮杀无望,无奈投降,有些则不想牵连家人或是忠义之士以死报国,选择死战到底。 日过晌午,济南城彻底易手,清军的各将领这才施施然入城,在德王府门前,见到了一身大清亲王冠带的朱纯臣,看的豪格两眼喷火。 “哈哈,下官直隶总督洪承畴见过定南王。。。”领头的洪承畴率先笑呵呵的行礼道。 “呵呵,洪大人乃国之柱臣,本王久仰了,列位同僚请了,大家入内叙话吧。”朱纯臣面色勉强,笑呵呵的和众人见礼,进了王府。 “此役王爷居功至伟啊,我军拿下济南,山东西、北部算是尽入囊中了,哈哈。。”坐在下首的洪承畴率先向朱纯臣贺喜。 “唉~洪大人折煞本王了,此战激烈,全靠全军将士用命,本王些许薄功,何足道哉,只是本王也着实没有想到,明军如此顽强,现在,本王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明廷太子的手段了。” “王爷可有内幕?” “内幕什么的不好说,朱慈烺这小子,做事狠绝,且颇具手段,这济南的防御,诸位也看到了,完全是照搬天津的,而这一防御方略,就是朱慈烺提出来的。” “至于效果,呵呵,诸位在天津想必已经体会过了,相当霸道,另外,据本王所知,朱慈烺在大力发展火器,现在的火炮,已经比以前厉害许多。” “另外,上次在天津卫缴获的我军的火炮,已经陆续送到明军第二军了,不过,因为本王原本的驻地远离海岸港口,所以暂未配给。” “加上原有的,山东东部的防御更加强大,不好攻取,现在,我军还是先马不停蹄,在消息还没扩散出去之前,前往北边的几个县城,有本王安排的内应,先快速拿下为是。” “哈哈哈,好,本官就知道,王爷必然还有安排,既如此,济南就由正蓝旗驻守,其他各军,即刻出发,攻克北方各县。” 济南一战,着实惨烈,三万第二军驻守官军,被俘一万三千余人,战死四千余逃走一万多人,分别去了南方济南官府驻扎的泰安州,和东北方徐允桢驻扎的青城县。 济南丢失的消息,也随之向外扩散,震撼人心,济南可是布政使司所在的上东第一大城啊,有这么多军队驻防的情况下,竟然坚持一日就告破了。 实在匪夷所思,不约而同的,大家想起上次济南告破的情况,不出所料,这次也是一样,城内有鬼,从内部被攻破了。 接下来几日,济南北部的禹城、平原、临邑、陵县、德州、济阳等第二军朱纯臣所属驻守的城池全部告破,同样的手法,内应开门,夜袭城池。 除了少数机灵的逃走了之外,基本剩下的两万余人战死数千,其余全部被俘,朱纯臣所率三侯六伯全部降清,镇守德州的阳武侯薛濂,镇守临邑的抚宁侯朱国弼,镇守济阳的武清侯李存善。 以及其他城镇驻守伯爵,清平伯 吴尊周,崇信伯 费尚檝,靖远伯 王永恩,南宁伯 毛茂龙,丰润伯 曹匡治,武平伯 陈世恩,全部降清并获清廷一等伯爵。 真是皆大欢喜啊。 第184章 欺人太甚 七天后,朱慈烺收到锦衣卫奏报。 “嘭。。。”的一声,朱慈烺将密报拍在桌子上,桌上物件齐飞,惊得在座的文武寒蝉若噤,包括两个阁老,他们从来没见过朱慈烺发这么大的脾气。 “朱纯臣,你好样的,我早就该算到你有问题的,猪狗不如的畜生。”朱慈烺脸色阴鹜,将手中的军报摔了下去,李邦华顿了顿,还是起身去捡了起来观看。 其实军报上并未说朱纯臣投敌了,只是说了清军到达济南,第二日晚上就夜袭破城,济南失守,并且清军已经派兵向北而去。 别人看不出什么直接信息,但朱慈烺一眼就看出了,朱纯臣这个狗东西又卖国了,为什么说又呢?因为历史上,朱纯臣就直接把北京卖给了李自成。 但李自成做事随心所欲,进城之后又觉得朱纯臣卖主求荣,背信弃义,以为不齿,杀了祭旗了,至于李自成答应了朱纯臣什么,朱纯臣以什么条件开城的,就不得而知了。 让人最最无法理解的,是朱纯臣这个已经位极人臣,世袭罔替的大明国公,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出卖大明,但他确确实实就这么做了,至于原因,恐怕得问他自己了。 但不管什么原因,他能卖国给李自成,就能卖国给清军,济南城城防坚实,防御工事完善,还有三万大军驻守,若不是内部策应,朱慈烺实在想不出,清军凭什么能一个夜袭就拿下济南。 按照自己的预估,济南坚守几个月都不成问题,所以,自己才能不疾不徐的在成武等待清军的下一步动作,进而部署之后的决策。 现在,呵呵,朱慈烺一时也没什么对策了,实在是这个结果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之前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自然不会考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看着朱慈烺阴沉的脸,众臣面面相觑,传阅完军报,都是欲言又止,但脸色却全部凝重无比。 “殿下的意思是,朱纯臣叛国了?”李邦华慎重的问道。 “那还用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理由吗?济南连一个夜袭都防不住?清军要是这么神勇,咱们都别费劲了,等会孤带着你们一起北上请降吧,说不定多尔衮心情一好,全给咱们封个爵位混吃等死呢。” “可是,殿下,军报直说是夜袭失守,说不定真的被清军钻了空子,朱纯臣这会儿说不定被俘或者带人逃走了?现在情况不明,就急于下结论怕是不妥吧,若是真的误会了,传出去,就寒了朱纯臣的心了。” 毕竟是大明前国公,侯恂还是不相信朱纯臣会投敌,大明有那么多人有理由投敌,但国公没理由啊,再说了,朱纯臣阖家老小都还在南京呢,他不要了?儿孙夫人都舍弃了?那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寒什么心,我的心才寒呢,就结果而言,不论朱纯臣投敌没有,有什么区别吗?丢失山东首府,六万大军折损,要是没投敌正好,回来我剐了他,哼。”朱慈烺气的火冒三丈,站起来大骂道。 这下,侯恂也不说话了,虽然自己是为了稳妥,但太子说的也没错,就结果而言,无论哪种情况造成的这个结果,朱纯臣都是罪无可恕。 之前的计划全部泡汤,而且形势可能进一步恶化,喘着粗气坐下的朱慈烺,立即就想到了,济南北部可能全面沦陷。 这下,清军的北部补给线打通,向东有徐允桢的大军驻守,还算安全,向西的东昌府,想都不用想了,全面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东昌府的白莲教被打击的元气大伤,剩下的城镇都是以民团为主,而且人数不多,也没什么防御工事和重型火器,不管是围困还是强攻,都是囊中之物了。 这个时候再去断补给线,就不是清军孤军深入了,恰恰相反就成了官军在敌后孤军深入了,风险极大,已经不可取了。 打通补给线的清军,要是再围困东、南的城镇,就只能正面率军支援解围了,想到此处,朱慈烺无奈,看来想要阻止清军南下,只能在这个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先干一场了。 “殿下,建奴拿下济南后,可能会进一步南下,我军当及早部署才是,现在建奴补给线打通,无法钳制,唯有正面阻挡了,好在山东的官军不少,加上我军对骑兵的牵制,野战劣势不是太大。”猛如虎起身谏言。 朱慈烺坐下,长舒一口气,端起茶杯‘咕咕咕’的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气笑了。 “呵呵,哈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多尔衮欺人太甚,不给孤整军时间,当孤好欺负啊,那就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即刻传命,东昌府整军一万,准备随军北上,兖州府整军两万待命,泰安州的济南府和布政使司做好防御,建奴极可能南下泰安,让泰安做好坚守,援军必到。” “沈炼,安排锦衣卫带一百人北上入驻泰安,随行保护各位要员将领,可见机行事。”朱慈烺悠悠的看着沈炼说道。 “是,殿下,臣明白怎么做。”沈炼迎着朱慈烺的目光,心领神会,名为保护,实为监视,若有投敌行为,先斩后奏。 “传命徐允桢和青州府衙,各整军两万西进,于莱芜驻扎,命徐允桢和河北右参政王永积守好济南府东北各县。” “命莱州府整军两万,高密的张世泽整军五万,登州府整军两万,进永平卫指挥佥事朱国梓为山东都指挥使司都指挥同知,领山东总兵官,率军五万西进,前往青石关驻扎。” “臣等遵旨。” “十日后整军出发北上,建奴要是南下围困泰安,咱就正面干一场,不然以为老子是泥捏的,要是他们不南下,驻守济南,那就进兵济南,围困济南,逼他们出来一战。” “臣等必将死战,杀敌报国。” “沈炼,传旨给天津的海军第一军,天津既然进入相持阶段,他们也不要闲着了,两个师交替出发,炮击山海关到锦州沿途城池。” “传命海军第二军第三师,从天津南下,到上海的陆军第一军驻地,协助渡海。命陆军第一军第二师的曹师长,率第一军五万预备营乘海军战船渡海东进,从皮岛登陆。” “沿东长城(大小宽甸土长城)北上,杀伤、破坏,没有具体任务,就当是实战练兵,不用占领城池,保存自身,只要在定辽卫和大小宽甸闹出动静即可,当然,越大越好。” “至于补给,海上补给当然可以,但是朝鲜也不能太舒服,给朝鲜国王遣使,命他们供给粮草,征集战马输送,朝鲜可是元人的养马场,到现在战马依然繁多,不能浪费了。” “要是朝鲜不听话,海军第三师运送完预备营,顺便沿着西海岸线,给朝鲜放点儿烟花看看。” “臣遵旨,这就派人走海路传命。” “嗯,行了,就到这儿吧,本宫乏了,要休息一下。” “臣等告退。” 之所以朱慈烺要选择在十日后出发,一是看看清军接下来的动作,二是登莱二府有点儿远,就算走海路传命,他们整军再走陆路西进到指定位置,估计都要半个月左右。 接下来几天,后续的情报算是接踵而至,不出意料的,济南北部个城镇全部失守,逃出去的,要么投靠其他官军驻守的城镇,要么隐入山林打起了游击。 此次战役,朱纯臣六万大军,只一万多人突出,并入其他城镇,战死近一万人,剩下的三万人全部被俘,无奈转为伪军。 更让人气愤的是,消息确实证实,朱纯臣为首的一国公三侯六伯,十个前北京勋贵投敌,接受清朝爵位册封。 而清军攻克济南北部各镇后,调头向西,进攻东昌府,然而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东昌府,却是让清军磕到了牙。 清军崇祯这十几年入寇次数众多,到达山东更是家常便饭,多次入寇的行径,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屠城更是比比皆是。 大明对清军的恐惧和忌惮,更甚李自成,李自成还只是抢钱抢粮,清军入城可是要命啊。 为了不被屠城,为了活命,各城镇堡垒那是严防死守,死战到底啊,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就是不信,想进城,门儿都没有,不管是白莲教组织还是富绅组织,都是抵抗坚决。 无奈,清军在攻克几个城镇后,感觉死伤惨重,只能改变战略,洪承畴参考北直隶的策略,提议先下大城,向南攻克泰安、兖州,就从战略上将山东西部算是拿下了。 到时候内部这些还没攻克的城镇,就会一如直隶一样,陷入大的战略包围圈,到时只需派少量步骑盯防,不信他们能在里面一直待着不出来。 这时耿仲明和尚可喜率领的一万汉军旗和火器营辎重终于抵达,众人一商议,既然有火炮跟进,那强攻大城也可一试。 若是大城也攻不下,那就按照多尔衮的最初指令,直驱山东南部边境驻扎,限制整个山东的活动范围,再派兵围困,只要南方的支援部队上不来,解不了围城之困,那内部的各城镇,就是囊中之物。 第185章 北上泰安 见众人无异议,洪承畴当即决定各个攻下的城镇,留少量汉军旗驻守,倒也放心,没攻下的地方,他们自然不敢出城攻击,而且以各城民团活官军的实力、数量,也攻不下。 此外,在济阳留守两万大军盯防青城的徐允桢部即可,北部其他就没有明军大部了,可以放心大胆南下了。 大军归拢济南时,北部景州的镶蓝旗,经过多日的赶路,也终于南下到了济南,又增加了四万多的步骑大军,这下更是如虎添翼。 济南已经汇聚满洲五旗,汉军四旗,五万绿旗,八万包衣,三万朱纯臣率领的降卒,一万火器营和一万护卫营。 除去近期征战损伤的一万余人,驻守各城镇的一万人,驻守东昌的一万,驻守济阳的一万,驻守济南的一万。 剩下的开出济南南下的,仍有骑兵近六万,步兵十六万余,合计步骑二十二万大军南下,直扑泰安。 至于朱慈烺的三万骑兵,他们并不担心,倒是希望朱慈烺能率军北上阻击,刚好他们合围,吃掉这三万骑兵,完成多尔衮的任务。 朱慈烺这头,自然是得到了消息,建奴在整军,准备南下,但朱慈烺也不急,清军就是现在已经在泰安城下了,也无需上火。 按正常情况,清军就算二十多万万大军,想要拿下四万大军镇守的布政司驻地,那也是短时间内绝无可能。 山东都司和布政司一样,也移驻泰安了,泰安征集卫所军四万余驻守,还有泰安州几万民壮,想要攻下,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十日后,朱慈烺按计划率军北上出征,随行的还有一万人的东昌府府军,说是军队,其实就是征集的民壮加上短期的训练而已。 不仅武器五花八门,就连统一的着装都没有,长袄短褂,啥样式都有,更不要说披甲了,衣服穿齐整就算不错了。 一万府军由东昌府通判提领,四万大军数日后,经过济宁,这里驻守的是漕运监察御史所提领的两万民壮,都是漕帮的泥腿子,根本就没怎么训练过,连府军都不如。 朱慈烺自然不会从他这里抽人,不过,倒是从济宁由东昌府军押运了足够多的漕粮,他们本来就是贩粮的生意,自然乐的朝廷直接收了。 自从迁都,朝廷每年从南方各省收的漕粮,直接押运到了南京,但省去漕运后,粮食其实是多出很多的,每年从南方往北京运粮,有一半都要消耗在路上。 不得已,朝廷只能把多出的漕粮继续北运兜售,一是增加国库营收,二是不至于漕运废掉,以后说不得还要用呢,先维系着吧。 朱慈烺这一征集,直接少了他们兜售的事务,还能和朝廷交差,乐的清闲,至于差价那几个钱,都不够开城卖粮的风险。 朱慈烺没有急着自己先走,而是和府军押运的粮草同行,这批粮草说不定就是拖死清军的根本,可万不能有失。 到了兖州府后,知府王佐自然已经按照朱慈烺的令旨,准备好了两万大军,同样由府通判率军,兖州府的府军就好很多了,清一色的明军鸳鸯红袍战袄,武器也都是清一色的长矛,算是看着非常正规了。 无他,兖州府地大物广,是个富庶的大府,自然不是东昌府这种地狭民寡的府能比的,更何况是东昌府连治所都丢了,能有什么财力物力? 十天后,六万大军终于到达了莱芜,此时的莱芜城除了原本就驻扎的三千官军和几千民壮,城西外的开阔地,早已驻扎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军帐。 “臣陆军第二军徐允桢,青州府通判孙鼎,奉殿下诏令,率四万属军驻扎莱芜,恭迎殿下仪驾。” “呵呵,不必多礼,快平身吧。”朱慈烺翻身下马,将二人扶起。“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吗?” “禀殿下,臣等离得近,早几天就到了,一路顺利,建奴暂时没有东进,不过臣已经和王参政通过气了,现在除过正规军,正在加紧训练各县、镇青壮,打造武器,用以各县防守力量的增强。” “好,本宫让天津给你们调拨的火炮收到了吗?” “收到了,臣这边收到近一百五十门,本来是要给济南转运七十多门的,现在。。。” “呵呵,那就留着自己用吧,朱纯臣现在可是用不到了,没想到靖难名将,我大明东平王之后,竟然出了这等数典忘祖之辈,真是让人不齿啊。”朱慈烺叹谓道。 徐允祯年近四十,但腿脚灵活的像二十岁的小伙子,立即单膝跪地道:“殿下明鉴,臣乃徐家后人,誓死扞卫大明,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朱慈烺笑着扶起徐允桢道:“孤不信谁也不会不信你啊,徐家乃我大明第一世家,中山王是我大明开国第一勋臣,你这一支,更是靖难功臣,怎么背弃大明呢?” “呵呵,孤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清廷能给什么?王爵?清廷的王爵比得了大明的国公吗?大明的王爵实则就是摆设,国公算是第一档的勋贵了,整个大明有几个国公?” “贪图清廷的王爵?呵呵,清廷的王爵多如狗,各个都有实权,去清廷当个王又能如何,地位实则降了更低罢了。” “殿下英明,朱纯臣不一定是为了爵位,臣有所闻。。。”徐允祯犹豫着要不要说,面露难色。 “走,咱们去你的帅帐再详聊,沈炼,传命猛如虎和虎大威,依第二军营帐扎营,两位阁老先随中军扎营歇息,玩些孤再赐宴,大家亲近一番。” “臣遵旨。” “走,徐卿带本宫看看你们扎的大营。” “殿下请。” 转了一圈,到了徐允桢的帅帐,分主次就坐,朱慈烺随手翻看着帅案上的公文,徐允祯命亲卫上了点心茶果,来到下手坐下。 “沈炼和自修留下,其他人等不得靠近帅帐三十步,锦衣卫警戒。” “是,殿下。”沈炼来到帅帐门口安排布置一番,守在门帘子里面站定,丁自修则基本上自始至终都是跟随在朱慈烺左右,近身不离。 “徐卿刚才想说什么,现在说吧,正好,本宫也是好奇的紧,是什么原因致使朱纯臣连爵位、身家老小都顾不得了?”朱慈烺拿起橘子慢条斯理的剥着,抬头望着徐允桢问道。 “是,殿下。。。”徐允祯也是沉默了少许,组织了一下言语,这才抬头说道:“臣据闻,山西张家口的晋商,是被殿下秘密遣使第一军抄没的,不知确否?” “是,晋商投敌卖国,倒卖军械、贩卖情报、兜售物资给蒙古转运建奴,证据确凿,罪无可恕,加上本宫当时急需银钱启动新军筹备,便派人端了张家口。” “既如此,张家口的事,臣就不多言了,殿下可知,晋商倒卖的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呵呵,本宫明白了。”朱慈烺自然不是蠢人,以前他就想过,这些东西,许多都是违禁品,特别是军资,一般人是搞不到的。 更不用提大明极高机密的军事行动消息,以前只以为是边军和一些中下层军官为了赚钱,什么都出卖,现在想来,他们还不够资格接触这些,或者说他们中低层没那么大的能量去倒卖这些。 这其上,自然就有大靠山,或者说是幕后真正的主事者保驾护航,从中运作。 那么,徐允桢的意思就是,成国公朱纯臣,就是晋商走私体系的源头供应商,反过来,也是晋商销赃的批发零售代言人啊。 “呵呵,就这?也是,就这确实够朱纯臣抄家灭族了,不过,他做了这么些年了都没败露,再者,本宫当时为了振奋人心,在初步审查无果后,就将晋商的男丁斩首了,他还怕什么?” “臣以为,是建奴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威胁朱纯臣继续开辟走私道路,或者,充当建奴密探,更甚至,出卖大明,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做了。”徐允桢声音低沉的分析道。 “嗯。。。这么推断算是有道理的,他怕证据到了朝廷的手上,那时,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不得已,他只能向建奴妥协?” “那他为何不向本宫坦白呢?他是东平王后人,靖难功勋之后,即使是这等大罪,本宫自是会处罚他,但念及功勋,最后多半就是削爵、抄家。” “如此,他和全家无虞,现在,全家可都是被他害死了,走私资敌和直接叛国,可是区别很大的,他要是咬住了说,只是走私,并不知情晋商销往哪里,本宫还真就只能再次从轻处罚。” “要是再配合朝廷,假意投敌,给建奴设个陷阱,一举歼灭建奴几万人或者一两个旗,本宫还真就能给他功过相抵,改不追究了,但是他,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路啊。”朱慈烺也是感叹连连。 你一个老牌勋贵啊,走私资敌,贩卖国家机密,你不会甩锅吗?大明的官场你是白混了啊,你完全可以将资敌抵赖掉,只承担走私、贪墨。 第186章 触目惊心的真相 就算是这些,也可以推替死鬼出来啊,管家啊,家人啊,死士啊,属下啊,锅不会甩吗?谁还敢一直攀咬到你成国公头上?就算有人攀咬,主审的人也不敢相信,去定罪的。 再说了,满朝公卿,难道就一定相信建奴所说?不会认为只是反间计?这毕竟是敌人的证据啊,你就是硬抵,都说不准都就抵过去了。 堂堂大明为数不多的国公,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整倒的。 徐允祯抿嘴沉默半晌,这才低声诺诺道:“殿下,应该还有一事,臣并无把握或者是证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慈烺诧异的抬头,眯了眯眼睛,走私的事情,勋贵都知道或者可能都在做,只是出口的方向不同,朱纯臣选的,是比较危险但收益巨大的,这点徐允祯知道朱慈烺不足为奇。 那么,接下来的,可能就不是勋贵的通病了,而是问题至关重要的关键点了,一个很可能令朱纯臣不得不叛国的死罪。 沉默少许,朱慈烺点点头道:“说吧,本宫听听,朱纯臣胆子到底有多大,还有什么胆大妄为之举。” “殿。。殿下,臣有耳闻,前武清侯李存善和嘉定伯是姻亲,李存善的妹妹是嘉定伯孙媳,而嘉定伯。。。嘉定伯和朱纯臣私交极好,都督府的军资基本是由嘉定伯负责转运出来,朱纯臣联络倒卖。” “因为成国公府已经不掌军权许久,所以才和嘉定伯合作,而。。。而李存善,又向来以成国公马首是瞻,所以。。。” “呵呵,呵呵,哈哈哈。。。好好好,徐卿不必再言,本宫听明白了,啧啧,好啊,简直无法无天啊,那还亏得本宫是母后的儿子,是嘉定伯的外孙?”朱慈烺怒极反笑。 “父皇削了武清侯的爵位,没收了李家四十万两,蛇鼠一窝的成国公、武清侯、嘉定伯就来了一个一石二鸟?” “联手害死五弟,再逼父皇归还银子和爵位,好,好手段啊,周奎老匹夫更是从这儿,获得一条全新的赛道啊,本宫六弟、七弟也是他们害死的咯?” “臣不知,不敢妄言。”徐允祯急急撇清。 皇五子、六子、七子,全是田贵妃所出,除了出生早些的朱慈炤存活,后面的五六七子都诡异的早夭了。 朱慈炤存活,是因为之前没人敢,也没发现,从皇五子开始,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离大谱,就算这个年代存活率低,也不至于三子接连早夭,而且都还是田贵妃所出,要不是有问题,就出鬼了。 这可是皇室啊,天下最好的条件,这早夭率就有点离谱了,这让朱慈烺不得不怀疑,周皇后所出的二弟早夭,是不是也是人为的,恐怖啊,想想就不寒而栗。 他们这是干什么?拿皇室的皇子当筹码?皇帝不合心意了,就搞死你一个儿子,警告你收敛?这根本就没将皇室放在眼里,而是握在掌中的玩物罢了。 “这么隐秘的事情,何况周奎已经被本宫杀了,他害怕什么?清廷还会有人知道这等秘事不成?”朱慈烺有些纳闷的问道。 如果不是徐允祯的猜测,自己恐怕都不会往这方面想,只要他们三个和当事的人都保密,这事还真就复发不了。 “臣以为,参与此事,或者说知晓此事的不止他们三人,很可能其他勋贵有人知情,或者说提供过便利,如今,殿下褫夺北地爵位,可能有些勋贵坐不住了,想以此为筹码,换取检举功劳复爵也说不定。” “朱纯臣定是受到了威胁或者要挟,或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因为一旦有人将此事捅到殿下这儿,事情的真相应该经不起调查就会败露。” “嗯。。。好了,本宫知道了,看来周奎老匹夫,本宫是没有杀错啊,不仅没有杀错,反而轻了,回京后,本宫再好好炮制周家。” “沈炼,自修,你们都听到了?皇室的安危,简直可笑,此时此刻,说不定有多少人想盼着本宫死了呢,以后,本宫的安危,还有皇宫禁内,就靠你们了。” “臣必誓死护卫殿下和皇宫安危。”二人跪地保证。 “还有,此事到此为止,不宜张扬,本宫回京自会处理,切不可再外传,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平白让建奴看了笑话,折损皇室威严。” “臣等遵旨。” “徐卿,这半年如何啊,可适应军旅生活?” “谢殿下关心,臣乃武勋世家,自幼熟读兵书,武艺也不曾落下,虽然出征在外辛苦些,倒也新鲜,臣还算适应。” “嗯。。。如此,本宫就放心了,告诉家里,让佳颖她们不必到处奔走,女孩子家的,要是被人骗了,可如何了得?” “臣已经叮嘱过了,殿下的拳拳爱意,臣自然明白。”朱慈烺化名朱镇乾,字妙宇,和几女接触的事情,他们勋贵自然知道。 而妙宇这个字,和大明最新的妙宇大炮,妙宇火药如此相似,自然不是雷同,他们稍加推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再听了朱慈烺通过几女传递的话,勋贵大体都是放下心了的,不过,他们也没敢擅自做主将朱慈烺的身份戳破,说给家中的千金,都默契的没有提及。 “嗯,徐家,本宫刚才已经说过了,哪怕其他人不复爵,徐家也要复爵的,你不必忧心,本宫不会负了中山王对大明的贡献的。” 说到底,其实徐家在第二代开始已经也算是外戚了,朱慈烺的血液中,也是流着徐家血脉的,于公于私,徐家也不能没落。 但对别的外戚,朱慈烺就没有一点好感了,大明的勋贵不法事,多是外戚搞出来的,凌驾于司法之上,比其他勋臣还嚣张的多。 “臣谢殿下隆恩,臣愧对先祖。” “平身吧,佳颖可曾婚配?”朱慈烺状似随意的问道。 徐允桢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压住内心接二连三的惊喜,沉声道:“佳颖乃臣的嫡长女,已过及笄,但国事艰难,臣尚未料理小女的婚事。” 李弘济连已经定的婚事都毁约了,这事他当然知道,现在殿下这般询问,等于是把话说明了,自己如何能不明白。 “呵呵,好啊,那就等等吧,等局势平稳一些再考虑不迟。” 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朱慈烺起身返回御马监大军驻地的帅帐。 晚宴时间,从济宁带的物资加上莱芜本地采购的,算是美美的给全军加了个餐,庆祝会师。 回到寝帐,朱慈烺向沈炼问了一下莱州府和英国公张世泽的行程,原来两路七万大军早两天就到了青石关驻扎了,现在只剩最远的登州府和朱国梓七万大军了。 和徐允祯一番畅聊,朱慈烺心情还算不错,虽然推断出的真相让人愤怒,但也好过被蒙在鼓里当个糊涂蛋舒心。 当晚,心情不错但又需要慰藉的朱慈烺,时隔许久,(傻逼编辑没老婆,还是和老婆睡觉也是分开睡的?晚上睡觉不一起上床睡觉怎么睡?你告诉我。和自己的妻妾搂搂抱抱犯罪吗?怎么就色情低俗了?他妈的不让写性爱描述我还能理解,日常的一些正常亲近怎么就色情了?你们平台干脆就出个规定,不允许写女性任何描述就完了,费什么劲啊,你这脑回路,怎么不去大街上当道德警察?真是狗平台,隔两天就遇到一个傻逼编辑,你看看你自己这是人判定的吗?) 此时的朱慈烺也确实没心情和她们玩闹,大战在即,朱慈烺脑子当中在不断的过着各种情况的预案,评估各路大军的战力,考虑如何搭调、配置各路大军,发挥出应有的最大作用。 手中无意识的揉捏着手中的柔夷,绵腻腻的手,感觉摸着确实很不错,弹性自然也是十足,在朱慈烺手中变换着,现在相处久了也没有开始那么害羞了,二女已经基本习惯了。 就在叶婉容呼吸渐渐急促,柔软渐渐变的僵硬的时候,朱慈烺却没有动作了,叶婉容不由微微抬额,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朱慈烺已经呼吸规律平稳,睡着了、、、 撅了撅可爱的红唇,叶婉容动了动有些僵直的双腿,薄毯边缘因为毯子支起,一角露出缝隙,钻进一股气流,夜间的凉风袭过,叶婉容这才发觉,身子有些凉飕飕的。 幸好是炎热的夏季,叶婉容微微活动了一下双腿后,双腿尽量分开,干的快些,而后暗自羞涩一笑,颔首贴额,靠在朱慈烺的肩头蹭了蹭,带着幸福的笑意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两天后,登州府七万大军也是终于抵达青石关,这样的话,在青石关就已经聚集十四万大军了,加上在旁边莱芜的十万大军和泰安的四万守军,朱慈烺这次就是集结了二十八万大军。 虽然质量不咋地,但清军号称的二三十万大军,质量也不咋地啊,也有大半是抓来的青壮包衣和部分边军加青壮混编的汉军旗、绿旗。 表面看来,双方半斤八两,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吧,至于具体实力如何,那就只能碰一碰才能知道了。 清军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围困泰安,驻扎在泰安州的东侧十里外,本来清军试探泰安的防守后,是准备继续南下兖州一带的,可是他们随即可收到了明军从三个方向集结的消息。 南、东、北三面皆有大军压境,似有包抄之意,而且南北皆有骑兵,为了防止骑兵突袭,洪承畴选择保守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没有主动出击,因为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行军的,就只有朱慈烺的大军了,其他两处都已经就地驻扎了。 袭击朱慈烺部,去的人少了,不够看,去的人多了,怕其他两部明军偷袭本部,而且朱慈烺部的实力强劲,单独不太可能取胜。 洪承畴的想法是,正面堂堂正正的一战,按照明军一贯的尿性,只要击溃其他部分的明军,造成全军溃败之势,到时,就算朱慈烺的骑兵部再厉害,也是无力回天。 这天,随着青石关的大军继续西进,汇合到了莱芜的大军当中,朱慈烺已经领军二十四万了,其中集合了近六万的骑兵,这是朱慈烺意料之外的惊喜。 山东是大明马政的主要地之一,响马一词,就是出现在山东、山西一带,因为二地是马政主要地,马户特别多,被官府剥削过不下去了,就转而时常干些强盗的事情。 转头完了又成了老老实实的马户了,所以,山东的战马确实多,如之前的猛如虎收服的马如风率领的一千多响马,就全是马军。 除过马军,剩下的十八万步兵,九万是第二军或者卫所军户编成的正规官军,剩下的九万就全是府兵了。 府兵的成分就有些复杂了,有些靠近卫所或者辖区下辖军户多的,就多是卫所军户,辖区没有或者少的,就只能抽调民壮混编。 第187章 大战将起 第二天下午时分,朱慈烺所在的腾骧、武骧四卫前军,已经抵达泰安东部的平原地带了。 地形还算可以,南边是河,算是一道天然屏障,背后就是刚出来的泰山余脉,长城岭,也算是个有利的地形吧,至少后面不太容易遭受大面积开阔型的骑兵攻击。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这次大战全线溃败,到时往身后的山里一钻,清军还真就不怎么好追击扩大战果。 朱慈烺命大军开始沿河一里扎营,而自己,则带着锦衣卫漫步到旁边的一处丘陵上,向西永望远镜观察。 只见泰安州城隐约可见,而近处的清军大营则清晰明了,清军大概在城东七八里处扎的大营,一个椭圆形的防御性营帐。 朱慈烺命大军扎营的地方,距离清军的大营,也不过十几里左右,两军可以说现在已经近在咫尺了,但是清军大营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观察一阵,朱慈烺往回走去,路上思索着,明日的大战该如何进行,回到军中,朱慈烺的帅帐已经扎好,朱慈烺命猛如虎统筹大军扎营。 做好警戒防备,和后续大军到来的营地统筹部署,自己则回营帐睡觉去了,又是连着赶了两天的路,而且山东炎热无比,困得不行。 直到叶婉容叫醒朱慈烺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朱慈烺洗把脸,出门一看,夕阳已经烧红了西边的半边天。 但朱慈烺这会儿没有心情看这美丽的火烧云,因为猛如虎已经通知众文武在帐外等着了,意味着,大军已经全部扎营完毕,现在正在做晚饭了。 “参见殿下。” “好了,到齐了就进来吧。”朱慈烺收回目光,转身回了帅帐。 帅帐的外间,算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室,当然,除了主位朱慈烺的帅案,下面可没有会议桌,只有左右各两排的木椅。 众人就坐,全都看向朱慈烺,想知道朱慈烺怎么安排明日的大战,这场大战,双方投入兵力超过四十万,这在近几百年都算是少见的了,也就开国之初能相提并论。 “好了,本宫简单说一下大军的统帅分工,猛如虎。” “臣在。” “孤命你为中军左路先锋,统领张世泽部两万第二军列阵,负责中路突破。” “臣领命。” “虎大威。” “臣在。” “孤命你为中军右路先锋,统领朱国梓部两万登州军列阵,负责中路突破。” “臣领命。” “张世泽、刘文炳。” “臣在。” “领一万府军,一万本部第二军,一万本部第二军骑兵,五千朱国梓部骑兵,武骧左卫五千骑兵,负责防守大军左翼,回去之后,立即制作拒马,防备骑兵侧翼突破。” “步兵以盾牌长矛为主,武骧卫携带五十门第二军大炮,二十门妙宇大炮,三十门没良心炮,张世泽总理,李弘济协理,誓死防卫左翼安全。” “臣领命。” “徐允祯、陈光裕。” “臣在。” “领一万府军,一万本部第二军,一万五千朱国梓部骑兵,武骧右卫五千骑兵,负责防守大军右翼,其余配置和左翼相同,徐允祯总理,陈光裕协理。” “臣领命。” “马如风。” “臣在。” “率本部骑兵,孤再给你一万府军,回去后立即在大营后方的官道出山口扎营立寨,东西两侧都是防守重点,防止敌军绕后突袭。” 还有没说的意思就是,如果大军溃败,要堵住建奴的追击,当然,现在说这话太伤士气,朱慈烺没有言明,不过东西两侧都是重点这句,不言而喻。 “臣领命。” “沈炼,抽二百锦衣卫携带十门妙宇大炮,二十门虎蹲炮,十门没良心炮,遣千户带队,协理马如风防守。”马如风毕竟是新归附的匪寇,朱慈烺慎重的还是派了锦衣卫督战,防止意外。 “臣领命。” “高起潜。” “奴婢在。” “领徐允祯部一万第二军,再提领一万府军,携带一百门第二军大炮,三十门虎蹲炮,三十门没良心炮,制作拒马等障碍物,驻防大军后部。” “奴婢领命。” “邓文明。”前定远侯,大明开国功臣,卫国公,宁河王邓愈世系。 “臣在。” “领张世泽部一万第二军,一万府军,列阵中军左路,负责接应支援左路先锋。” “臣领命。” “朱国梓。” “臣在。” “领本部一万登州军,一万府军,列阵中军右路,负责接应支援右路先锋。” “臣领命。” “张拱日。”前隆平侯,靖难勋臣十一世孙。 “臣在。” “领三万府军驻防大营。” “臣领命。” “马科、周遇吉、王国兴、李弘济率所部两万骑兵镇守中军,将剩余一百五十门妙宇大炮、五十门虎蹲炮、一百门没良心炮,全部布置在中军前阵。” “臣领命。” “除两位阁老随中军临阵,其余中军,非担任武职人员,一律留守大营。” 这就是剩下的各府的文职文官和中军的文艺营、宦官等,当然,朱慈烺身边亲随的武监是会随军的。 “还有,诸位不用着急,明日不着急出战,明天各将领将自己所属的军队划分领好,然后需要磨合的、准备的、制作防具的,明天晚上前完成。” “明晚全军加餐一顿,后天再出战,总要准备好、休整好不是?不然可就是疲兵了。” “臣等遵旨。” “诸位对本宫军阵的搭配有没有什么异议或者建议?” “臣等无异议。” “好,既然如此,大家散了吧,赶了两天的路,也挺辛苦,今晚和明天好好休整,后天可要精神起来。” “是,殿下,臣等告退。” 第二天一早,清军就出动五千骑兵游弋在中间地带,左后更是抵近到朱慈烺大营三里外游荡一番,见明军毫无动静,便鬼哭狼嚎一番打马回营了。 明军准备、休整一天后,第三天清晨,天色放亮时,明军全军已经吃完早餐,随着各军整军,整个大营呼喝声、马嘶声此起彼伏。 在外如期游弋的清军骑兵只见明军辕门洞开,大队的骑兵如泉眼般喷涌而出,当即留下小队哨骑,剩下大队撤回大营汇报情况了。 几十万大军的排兵布阵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随着骑兵出营列阵,后面的步兵如蝗虫般,密密麻麻的往外涌,等到按照计划排布完毕,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前后左右十几辆战车,上面搭建者三米多高的平台,两米见方,各竖着两面牛皮大鼓和铜锣,以及各色令旗。 还有四个五米多高的了望台,上面倒是没放什么,空空如也。这些高台的下方,是四个轮子的平车,塔台四面皆有倾斜的木制攀爬梯子。 随着‘呜呜呜。。。’的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全军开始向前推进,步骑大军全部保持相同的行军速度向前进军。 向前推进三里,随着号角声的停止,整个大军渐渐停下,朱慈烺下令全军布防,各部立即按照计划,开始在前后左右布置各类大炮和拒马、障碍等防御工事。 中军两万骑兵中央,四辆最高的了望台聚到了一起,四面拼接,立即变成了一个十平见方的高台,五名锦衣卫披着猩红的披风,将三把太师椅搬了上去,然后矗立四面。 朱慈烺一甩明黄色锦绣披风,下马爬上高台,随后李邦华和侯恂也在锦衣卫的护佑下,颤颤巍巍的从侧面爬了上来。 这东西他们倒是不陌生,明军中军指挥都会配置这个玩意,侯恂以前领兵时也是时常使用,但还是有些恐高,上来后就扶着椅子站好,不敢往下看,只能凝神向远处了望。 随着其后的丁自修和沈炼上来站在阁臣左右,平台已经有九个人了,空间算是不怎么富裕了。 朱慈烺前后左右转着看了一圈,因为没有护栏和顶棚,所有情况一览无余,当然,别的地方也都能一眼就看到站在顶端的朱慈烺等人。 ‘沧浪。。。’一声,朱慈烺抽出佩刀,举刀振臂高呼:‘明军威武。。。’开始叫阵。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从最近的两万骑兵的回应开始扩散,到第三声的时候,已经蔓延到全军二十万人的震天呼啸。 喊号声直冲云霄,大军的战马都震的阵阵骚动,蹄子不安的在地上刨着土,这是因为,常年征战的战马自然明白,马上就要厮杀了,战马通人性。 灵性的战马也是明白,即将战场厮杀,这可能也是战马激动的表现,如士卒上战场前紧张兴奋的身体发抖一般,都是肾上腺素飙升的表现。 六声过后,全军沉寂,这自然是朱慈烺放下了举刀的手臂,也是明军的规定,喊号声以三声为界定。 “明军威武。。。”朱慈烺再次振臂高呼。 “皇明万胜。。。”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杀。。。杀。。。杀。。。” 明军二十万人的阵前叫号,饱含杀意的声音,穿过平原,刺入列阵而行的清军大阵,洪承畴遥望对面的高台,目光呆滞。 曾几何时,在辽东战场,自己也曾手持尚方宝剑,振臂高呼,军前叫号,辽东的将士们的呼喊声,似乎就在耳边。 可惜啊,我的大明啊,我不知还能否回去。洪承畴心中暗自叹息着。 清军自然一直也在准备着大战,所以,见明军出营,也是出兵列阵,双方时间也是相差无几,不过,就算朱慈烺早到,准备好,也不会提前进攻。 清军向前推进二里左右,一样全军停止前进,开始整军列阵。 第188章 汶河会战 双方近四十万大军,相隔五里,无声对峙着,两军正面都是横着拉出十里开外,两军阵中枪矛林立,军旗如繁花招展,从空中俯瞰,美如画卷。 “传命,前军试射,妙宇大炮,实心弹,两轮。”朱慈烺将手中拄在平台上的佩刀丢给丁自修,拿起望远镜,下令道。 “臣领命。”站在朱慈烺前面左右的锦衣卫领命,从腰间抽出令旗挥舞。 前进传令台上的军士打出收到的旗语后,各自拿出唢呐开始吹了起来,根据长短不一的节奏,前军的马科和周遇吉立即下令开炮。 少倾,‘轰隆隆’的妙宇大炮几乎同时传出怒吼。 上百枚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黑点,飞速滑向前方战场,说是几乎不可见,是因实心弹飞行速度太快了,肉眼几乎跟不上他的飞行轨迹。 听不见实心弹落地的声音,只有从望远镜中,能够看到,五十多门加了膛线的妙宇改,炮弹射出近五里远,弹弹跳跳的滚到了清军前阵。 不过清军自然早有准备,前面列阵的步军,不,准确的说是穿着单薄白色短衫的包衣,全部向后撤退,露出了前阵密密麻麻的藤甲盾车。 五十多枚实心弹,跳入前阵,仅有几颗从盾车缝隙穿过,砸进人群,但也因为动能殆尽,没砸死多少人,剩下的实心弹,全部砸在盾车上,弹回了地面,跳动几下就躺着不动了。 造成的冲击,仅仅只是在盾车正面留下些许凹坑,但也极浅,随着盾车向后略微震动,就没什么别的后果了,至于盾车后面的士卒有没有被震吐血,朱慈烺就不得而知了。 剩下的一百门妙宇炮,因为只有火药的优化,没有膛线加持,也仅仅射出二里多,堪堪三里不到的样子,向前弹跳数十米,滚动着停了下来。 朱慈烺放下望远镜的时候,前军站在传令台梯子上,同样用望远镜查看结果的马科和周遇吉,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等第二轮试射完毕,现场陷入沉寂。 只剩炮阵前方的四万第二军官兵,还在不时的抬头向天上看,害怕后面的炮弹一不留神落到自己的头上。 虽然第二军在离开天津前,观瞻过妙宇大炮的射击,知道稳定性很好,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更何况这四万大军里,还有许多后来招募的,没见过妙宇炮的。 还有登州朱国梓招募的山东卫所军,没见过新式妙宇炮的。 不过他们在两轮试射完后,都是惊骇莫名,他们自然多数人能看见,两轮大炮试射,有些炮弹都打到了五里外的清军前阵。 这射程,比以往她们见过和使用过的大将军炮和红夷大炮等都远出一倍不止,这下提起的心才都渐渐落下,这么远,肯定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了。 静静的等待了一炷香的功夫,朱慈烺见对面的清军还是毫无动静,便下令道:“给后军传令,原地待命,给其余各军传令,向前推进,以鼓声为号。” 随着旗令传达,等到朱慈烺这边的中军大鼓‘咚咚咚’的开始慢节奏的敲响,前军、左军、右军的战鼓也随着相同的频率节奏打了起来。 明军全军随着鼓声开始向前缓慢推进。听到明军擂鼓进军,另一头的洪承畴自然等的就是现在,明军向前推进,行军时自然不可能炮击,现在这个距离,想要进攻,他的炮阵也需要前移。 “呵呵。。。”朱慈烺看着对面清军也开始进军,气笑了。 “洪督师果然是知兵之人啊,倒是狡猾的紧,想耍手段缩短进攻距离,那就如他所愿吧。” 两军各自向前推进一里时,中间只剩三里不到了,朱慈烺这才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开始布置炮阵,而对面的清军,确实没有停下,反而在逐渐加速。 眼看清军冲击到二里以内了,朱慈烺这才下令,妙宇炮全力开火,发射开花弹。 “轰隆隆。。。”“嘭嘭嘭。。。”前军炮阵的大炮在怒吼,清军前锋的阵地随着也传出剧烈的爆炸声。 一时间,清军的前阵就开了花,不过你别说,清军的盾车阵还是非常有效的,除非直接落在盾车中央或者跟前,否则稍远些的爆炸,里面的破片和伤害物。都钉在了盾车上。 再近些的,也只是把盾车掀翻了,清军几人一抬,又翻了回来,继续掩护前进,只见清军密密麻麻的盾车,几辆盾车为单位,围成圈状前行。 “嗯。。。洪承畴还是有些本事的,想来是看过天津卫的战报了,火炮的仰角不大,落进他那一个个阵中的还真就不多,不过,再往前,就没那么好运了。” 朱慈烺指的,自然是没良心炮,没良心炮仰角抛射,这种迫击炮原理,就是专门对付这种正面防护的。 结果还没等朱慈烺嘴角的笑容扩散开来,清军前阵传出的炮击声就把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高台上的众人立即拿起望远镜一瞧,好家伙,从正面让开角度的盾车当中,朱慈烺等人终于看见了,那一个个盾车方阵中,原来护送的都是大炮。 之前因为平视的角度,并不能看清盾车背后一段区域的事物,本以为盾车后面藏得是步兵,原来是藏得是大炮。 清军怕开花弹不好控制,而且极易在进军途中被明军的开花弹引燃,造成剧烈爆炸,摧毁己方大炮。 另外一方面,清军的大炮抵近到达射程,是为了摧毁明军炮阵,自然是实心弹更实用,哪个大炮挨一发,砸不坏也散架失去角度不能发射了。 下了血本的清军,由密密麻麻的盾车护送两百多门火器营大炮抵近二里距离,虽然被炸毁一些,但是仍然有近两百门抵近射程。 这一波发射,空中成了群魔乱舞,双方的炮弹相向而飞,只一轮,前军步兵的尾翼和炮兵阵地就受到了密集的实弹打击。 更有极少的开花弹被空中的实心弹撞击,直接掉进前军步兵的,这些个憨货,也不知道掐灭引信,愣是挤都挤不开,被炸开几片,当然,这是极少的情况。 但是就这,也差点令前军步兵溃散,一顿骚乱之后,猛如虎和虎大威都是下令全军蹲下,起盾防御,这才稍稍平稳。 没办法,清军冲锋在前的,若敢退缩,后军即可当场斩杀,没人敢后退,哪怕前方明军火炮连天。 但明军是他娘的跑路都成传统了,虽然战前朱慈烺下过严令,而且由中军骑兵在后面督战,但是明军步兵毕竟还有惯性,差点儿就溃散后逃了。 当然可能主要是是现在大炮正在轰击尾翼和后面的炮阵,这会儿后退,只能吃更多的炮弹,这可能也是一大原因吧。 而这时,剩下的没有护送大炮的清军,推着盾车已经快抵近一里处了,朱慈烺被搞得措手不及,非常出乎意料。 他本意是就列阵等着清军冲锋,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冲到前军步兵前时,他会再次下令步兵后退,退回炮阵后面,然后调整妙宇大炮和虎蹲炮平射。 待猛挫清军前进或冲锋势头,再由前军步兵出击,近身击溃被炮击溃散、停滞的清军,一旦清军败退,中军的骑兵就势掩杀追击。 因为妙宇炮的射程,清军中段三里射程初的后续军队肯定会出现断层,到时哪怕清军的后军有骑兵接应,也能掩杀不少清军,甚至引发全军大溃败。 但人算不如天算,洪承畴还是有些东西的,朱慈烺无奈只能立即下令,“命前军步兵进军接战,命炮阵调整射程,目标,二里处清军炮阵。” “传命邓文明和朱国梓,命中军左右预备营携盾车、重盾前军,护卫炮阵。”朱慈烺现在还能命前军步兵提前进军了,毕竟后退就要挨轰,躲在原地也被波及,还不如现在先进攻呢。 盾车能防大炮,火枪,弓箭,可防不住灵活的步兵近身厮杀,一旦步兵近身,他们就只能放弃再推车抵近,只能展开近身厮杀了。 而这也不亏,盾车本来就是用来掩护抵近的,现在两军步兵接战了,他们目的算是达到了,盾车也发挥完了它应有的价值,毕竟明军不可能再开炮连自己的步兵一起炸吧。 朱慈烺拿起望远镜远眺,只见清军后续的步兵跟了上来,已经到了刚才炮击的三里处,现在炮击距离调整,他们立即穿越没有炮击的地段,向前猛冲。 再远处,五里处刚才挨炸的清军步兵已经没了,这是都在三里左右往前冲了,留下一地的盾车,手持轻便小盾快要接近他们的炮阵了。 而清军的中军,还在五里开外,他们并没有进入明军炮击范围,前军刚才进攻的先锋,这会已经在死伤惨重的情况下抵近一里处和明军前军步兵厮杀了。 二里处的火炮营和护卫营还在炮击,前军的预备营步兵从五里处的炮击区抵近炮阵,想要和一里处的前军汇合接力。 五里外,清军竟然还有大批步兵和骑兵,两翼的两个满八旗和部分汉八旗骑兵,各有接近一万五千人,总计近三万的骑兵两翼,已经在慢慢前进,寻找冲锋时机。 第189章 后营的偷袭 清军步兵一半穿二里处自家炮阵的时候,调整后角度距离的明军炮阵再次怒吼,顿时清军炮阵人仰车翻,瞬间就摧毁、掀翻了不少大炮。 好在炮阵的盾车够多,也算是掩护着步兵也大多冲过了炮击区域。 好在清军第一波推着盾车冲锋到一里处接战的步兵,战力实在拉垮的一批,两万多参军被明军前锋砍瓜切菜,包了饺子,要不是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短衫,朱慈烺都以为这他娘的就是老百姓呢。 看来,清军的包衣实力,还不如自己这边的府军临时征召的青壮呢。 就在清军逐渐败退的时候,后面的清军越过炮阵,终于接了上来,这批清军,还算有模有样,清一色的棉甲,和明军穿的棉甲,样式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好家伙,这下打起来,就只能认衣服颜色了,好在清军的衣服颜色鲜艳好认。深蓝色的棉甲,简直不要太引人注目。 随着这波步兵的加入,遏制住了明军进攻的态势。 帅台上的朱慈烺敲敲自己的战盔,转身问道:“沈炼,是不是情报有误啊,不是说清军加起来也就二十万人吗?本宫怎么看着不对啊。” “殿下,臣觉着也少了一两万人的样子,可能是在防守大营和境界城里的守军。”沈炼分析道。 “嗨,也是,我军后面没人都留着大军预防,可是刚才本宫想说什么来着,你这一说,本宫又给忘了。”朱慈烺眉头微皱,略略思索着。 ‘呜。。。。’悠长的号角声打断了朱慈烺的思索,朱慈烺向后看去,只见三里开外的后军号角大作,通过传递过来的旗语,后军山脉绕出了他娘的整整七万大军。 朱慈烺还没做出反应五里开外的清军中军后方,又传出了炸雷般的巨响,虽然离得那么远,而且中间还有两方的炮阵开炮,声音巨大。 但依然掩盖不住这大将军炮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这玩意威力大,声音响,就是太沉了,几千斤啊,所以清军用的也是小型火炮,红夷大炮。 “卧槽,泰安州胆子这么肥?好家伙。。。”朱慈烺急忙又转回头,拿望远镜向泰安方向看去,但太远了,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而朱慈烺盯着清军中军,看看有什么调动,竟然只见中军毫无动静,啧啧,看来,清军也是做了防备的,鞭长莫及,朱慈烺不再关注,不管什么结果,朱慈烺都插不上手。 转身又看向己方阵地的尾翼,只见确实又是密密麻麻的,穿着白色短衫的包衣,玩命向前冲锋,后面貌似跟着的,是清军的汉军旗? 和正面战场第二波上来的清军一样,都是深蓝色的棉甲,朱慈烺并不认识这装扮,看着也是不像是满洲蓝旗的样子。 “轰隆隆。。。”布置在后军的一百门红夷大炮率先开火,瞬间实心弹在敌军人群趟开数百条血路,好在清军是分散开冲锋的,没什么整齐的阵型。 不然这轮炮击就能带走几千人,别问为什么后军不打开花弹,因为炮是缴获的清军的,红夷大炮这个类型没造开花弹。 明军本身地方上也普遍是红夷大炮,但可惜的是,明军自己也没几颗红夷大炮的开花弹,倒是实心弹,不管是明军还是清军,都多得是。 随着明军后军的炮击声响起,对面清军的中军终于有了动作,只见清军中军剩下的步兵开始向前压进,而两翼的骑兵也开始提速,显然是收到了中军命令。 朱慈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嘴角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命令炮阵逐级停止炮击,调整射程角度,目标三里处。”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双方的炮阵都哑火了,不是都被打完了、摧毁了,而是剩下的好炮炮管通红,在射就要炸膛了。 当然,这只是清军炮阵,明军炮阵的炮筒,虽然也在发热,但是远没有铁炮那样已经到了极限,逐级停止炮击,调整射距,当然是为了迷惑清军。 “殿下,后军。。。” “砰砰砰。。。”沈炼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炮声打断,只见左右两翼的清军骑兵已然开始冲锋,而明军两翼各自五十门红夷大炮和二十门妙宇大炮同时开火。 朱慈烺左右观察一番,五十门红夷大炮平射实心弹,打击清军骑兵前锋,妙宇大炮仰射开花弹,打击中部和尾翼,一时那真是人仰马翻。 “你刚才说什么?”朱慈烺问道。 沈炼抵近大声道:“殿下,后军传递旗语,两万清军正在攻击大营,他们以火箭为主,大营守军忙于救火,若清军趁乱攻营,府军可能受不住或者全力防守任由火箭蔓延。” “呵呵,本宫,明白了,两翼骑兵这时候进攻,是想牵制我军骑兵,好让后军的清军为所欲为,可惜啊,本宫的骑兵也不少。” “传命中军马科和周遇吉,给他们两刻钟,率军全速返回大营,将两万进攻大营的清军穿插一个来回后,顺势返回中军,剩下的交给后军就行。” “传命张拱日,骑兵掩杀后,留两万守沿,派一万人出营追杀残敌,让他不得擅自离营,丢了大营,孤要他的脑袋。” “是,殿下。” “咚咚咚。。。”沉闷的炮声响起,比起其他炮的炸响,没良心炮就像是一个压抑着的臭屁,声音低沉的闷响,而且声音还不大,大概都让大地吸收了吧。 没想到,这场大战,中近程火炮,第一个竟然是两翼的没良心炮率先发难,一两百米的距离,正是清军骑兵冲过大炮的轰炸,攒足了劲准备冲锋的距离。 结果,刚冲起来,天上就下起了炸药包,上次吃亏的八旗大军,苦练战马的爆炸适应力,在马厩旁边每天打炮训练。 现在战马终于听到爆炸不炸毛了,但是爆炸该死还是得死,该飞还是照样横飞,一时还没冲起来的势头,被炸的东躲西藏,踉踉跄跄的冲过了没良心炮的轰炸区。 “呼。。。”耳边终于一静,随着清军骑兵冲过轰炸区,两边的骑兵主帅都下达了停止开炮的命令。 明军骑兵该出阵迎敌了,再不出去对战,等他们冲过轰炸区,略作集结,对两翼发起冲锋就不好挡了,一旦速度提起来,两翼的步兵就算死伤惨重都不一定能挡住。 而没提起速的明军骑兵对战自然也要吃大亏,所以,见清军已经有少数突破,明军两翼立即停止炮击,还没等清军庆幸自己没被炸死,明军的骑兵已经呼啸着从炮阵空隙冲出。 开始全力提速直奔清军骑兵而来,清军两翼后方的大队骑兵,立即全军呼啸,算是给全员传递的冲锋号令,无奈前方冲过轰炸区,死伤惨重的汉军旗骑兵只能硬着头皮向明军骑兵冲击而去。 “咚咚咚。。。”“丢丢丢。。。”后军的没良心炮和虎蹲炮几乎同时开火,向已经抵近的清军包衣轰击,顿时,大片大片的包衣不是成了筛子,就是一圈一圈的飞上天。 恰好此时的中军一万骑兵从从后军两侧呼啸而出,惊得本就被炸出心理阴影的几万包衣,如潮水般退却,但他们哪里有马跑得快。 很快他们就发现骑兵已经到了他们的前面,堵死了退路,一时向前跑的,向后退的,拥挤成一团,不知踩踏死多少人。 然而,就在他们不知进退的时候,惊喜的发现,骑兵并未左右穿插或者调头穿插他们,而是直奔远处的两万攻击大营的清军而去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几万包衣此时的心声。 明军后军有人防守,而且火力配置猛的离谱,军阵看着更是有几万人,就凭他们这些二吊子,就算冲到近前又能怎样?能打败几万明军后营?显然不能。 既然这任务冲过去也完不成,那还坚持什么,现在后面督军的绿旗眼看就要自身难保了,被这一万骑兵冲击,能活着逃出去就算他们命大了,哪还有功夫督军啊。 于是有了带头的,进攻明军后营的几万包衣一溜烟的在大炮的欢送下,留下一地尸体逃进了山林,明军后营自然不会追击。 而进攻明军大营的两万绿旗,早就看见骑兵冲他们来了,率军将领下令列阵射箭,结果跑起来的骑兵速度飞快。 进入他们射程后,才射了一轮,第二轮还没射出去呢,骑兵前锋已经冲进了前排,他们因为是突袭,没带重盾和长矛,都是弓箭加腰刀的攻击武器,哪里防得住全速的骑兵。 大军阵型立即被骑兵拦腰冲成几段,留下硕大的几条布满尸体的通道,待骑兵尾翼穿过,还没等他们庆幸刚才没死,骑兵的前锋已经分向左右,调头绕了个小半圆,又杀了回来。 这次没人听指挥了,全都疯了一样向四面八方逃散开来,你推我攘的,自相践踏,不知死了多少,比刚才的包衣还不如,因为这两万绿旗刚刚已经体会过骑兵的践踏、杀戮,自然比包衣更清楚骑兵的恐怖。 待骑兵二次折返穿插过后,头也不回的向中军返回复命了,而两万的绿旗,能站着还在逃跑的,只剩四面八方、零零散散的几千人了。 随后接到朱慈烺命令的张拱日,立即命手下的心腹将领率军一万出营追击这些散兵败将,一番单方面的追杀,不足道哉。 后营和大营的战事基本无虞,告一段落,但前面的左右两翼厮杀才刚刚开始。 第190章 步、骑对决 两翼冲过炮击的汉军旗骑兵打头,后面是清军的数千重装骑兵和大部的轻骑兵,两方的骑兵对撞,那真是比正面的步兵惨烈多了,死活全靠运气。 待两方骑兵相互交错冲杀过后,位置互换,中间留下成群的没有主人的战马,打着响鼻,蹄子不安的刨着土,更有不少连人带马都躺在地上的。 面向明军侧翼正面的清军骑兵,马速因为刚刚交错拼杀,早已慢了下来,渐渐停下。 这时看到明军侧翼的黑洞洞的炮口露在外面,缝隙全是依靠炮车架设的重盾,都火急火燎的调转马头,准备再次冲杀。 现在去冲重盾加火炮防守的侧翼当然不明智,而且,他们的目的是杀伤和牵制明军骑兵,现在要马速没马速,要支援没支援。 就光骑兵冲阵,一旦被盾牌或拒马逼停,那盾牌后面那密密麻麻的长矛可就不管是人是马,一顿招呼,谁受得了啊。 好在清军担心的明军大炮并未开火,一是因为除了妙宇炮,其他红夷大炮调整角度,修正距离非常麻烦,很费时间,这短暂的空档根本来不及。 二是这边开炮,打死多少人先不说,清军的马群受惊提速冲锋,那对现在处于对面的明军骑兵没有一点儿好处,还可能波及明军。 所以,双方的骑兵皆是调转马头,随着双方将领的两声呼喝,两支骑兵再次相对冲锋。 等再次冲锋抵近,一阵厮杀后,双方脱离调转方向相隔几百米对峙着,这次,谁也没有先开口下令继续冲锋。 伤亡率实在太高了,本就人少的清军一方已经隐隐有些撑不住了,不是战阵人少的原因,而是因为骑兵基本都是正经满洲八旗子弟了,八旗人少,经不起这么死伤。 至于本阵人少?那不存在,一万多点儿的满洲八旗和汉军旗,对战两万的明军骑兵,明军还真就没占到啥便宜。 说时迟,那时快,四部骑兵对冲厮杀,两个来回也没用多久,但战损却极高,一直关注着的朱慈烺见状,当即转头下令:“传令腾骧卫,各率一卫,夹击两翼敌军骑兵。” 本来清军两翼骑兵在对峙时,不愿再冲锋牺牲了,两部清军就要下令取弓箭攻击了,骑射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第一波被大炮炸的没时间射箭,只急着近战让明军大炮哑火。 第二波背面在明军侧翼的正面,虽然距离一箭之地以外,不怕明军弓箭攻击,但他们怕大炮啊,所以也没时间射箭。 现在他们终于有条件骑射了,此时不射,更待何时。 但还没等下令取弓箭,只见明军中军又分出数千骑兵,直奔他们侧翼而来,似是又要夹击冲锋近战了。 两部清军当即下令缓缓后撤,果然,明军侧翼和中军的骑兵直奔近身而来,清军不急不慢的边撤边回头骑射,给与追击的明军迎头痛击。 后方观战的徐允桢和张世泽先后急急鸣金,召回骑兵,不再追击。 明军刚撤回本阵,侧翼的大炮对着缓缓撤军的清军骑兵又开始远程轰炸,还没得意完的清军骑兵,立即人仰马翻,想起了刚才冲击时被大炮支配的恐惧,这才急急打马提速,狼狈的冲出大炮射程。 近战不愿打,想风筝消耗,结果明军根本不给机会,你要么就近战厮杀,要么,你就在远处等着挨炮轰,可由不得你。 这边正面战场,洪承畴的中军,前两拨的步兵战力,第一拨不咋地,第二波倒是和明军先锋打的有来有回,旗鼓相当。 第一批推盾车的几万包衣,被连炸带杀,在第二波汉军旗接替上来时,死伤殆尽了。 第二批的和明军陷入焦灼之时,后面清军中军缓缓进军的第三波步骑,在见到朱慈烺派出中军最后的骑兵后,大约五六万多的第三波步兵开始加速。 从五里左右的位置向前缓慢进军,变成现在的加速进军了,看来是想通过吸引明军中军的防御分散,然后靠着骑兵一举击穿明军中军。 这波敌人很好认,前面多半是和第二波一样的深蓝色棉甲的装扮,后面的三万左右的步兵,不出意外的话,从甲胄颜色样式能看出,确实是清军的中坚力量,汉军旗无疑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敌人中军兵力太多了,是否让四万预备营顶上去?然后传命从左右后三军再调三万大军?”沈炼神情凝重的问道。 因为他看到不光步兵,地方步兵后面还有三万骑兵也在逐渐逼近了,等会儿双方中路步兵胶灼在一起,侧翼骑兵被牵制的话,这中路三万骑兵就要把明军正面的中军捅穿了。 “你慌什么,本宫要不露出中军空虚的破绽,清军的中军步骑会扑上来吗?去,派人亲自去给王国兴和李弘济传命。” “待会儿注意听帅台号角军令,不要管侧翼,让侧翼骑兵自己迎战对付,他们从左右穿插进入正面战场,截杀清军中军骑兵。” “命武骧卫刘文炳、陈光裕率领左右两翼的四万骑兵,在腾骧卫王国兴和李弘济脱离左右两翼向正面穿插时,务必拖住两翼清军骑兵,不可使其进入正面战场。” “去给马科、周遇吉传命,让他们返回后待在左右预备营后面不要露头,听帅台号角,从炮阵左右冲出,从正面厮杀的敌军步兵左右穿插,将其一网打尽。” “是,殿下。” 不久,滞留在五里处的清军三万多骑兵中军,见第三波的六万步兵冲过三里处,没发生什么异常,也开始缓缓向前逼近了,准备随时冲锋了。 “殿下,各军命令已传达,马科和周遇吉所部已归队待命,后军一战,伤亡微乎其微,影响不大。”正面战场依然杀的人声鼎沸,沈炼接到属下回报,来到朱慈烺身边大声禀报道。 “嘶。。。呼。。。”朱慈烺深呼吸一口,原本紧绷的面容松弛下来,笑容从嘴角扩散开来。 ‘妈呀,吓死老子了。。。’朱慈烺心中暗骂一声,看着不断接近,已经过了清军二里处的炮阵的六万步兵,还有后面已经渐渐加速,准备随时参战的三万满清骑兵,朱慈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了。 现在好了,自己布置的措施基本到位了,可以放心了,这么重要的会战,朱慈烺也是紧张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一直风轻云淡的表现,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意在安人心,其实他都担心死了,这仗要是输了,就可以放弃整个山东,麻溜的滚回南直隶调集重兵继续布防了,而且下次就更不好打了。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朱慈烺转身带笑,看着众人道:“诸位,洪承畴老谋深算,但终究是兵微将寡,要是势均力敌,还真就不好说了,哈哈哈。。。” 看着朱慈烺胜券在握的样子,众人抿抿嘴都没有接话,他们觉得,现在下结论还早呢。 朱慈烺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抬手挥道:“传命朱国梓、邓文明,除了给炮阵架盾的,其余左右预备营全军出击,支援前锋。” “是,殿下。” 说完,朱慈烺拿起望远镜再次向清军后方的骑兵看去,一会儿后,待明军中军的预备营四万大军向前驰援出战后,果然,清军中军的三万骑兵从四里外开始加速小跑了起来,而侧翼的两万多骑兵去而复返,再次开始向侧翼发起冲锋。 “哈哈。。。洪督师,总算忍不住了吧。”朱慈烺动都没动的喊道:“沈炼,传令,炮阵准备。” 一里距离,在骑兵眼里片刻即至。当亲近骑兵冲到三里处时,只见朱慈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别在腰间革袋中。 从丁自修手中拿回佩刀,“仓。。。”的一声抽出,向前高举,沉声喝道:“传令,炮阵立即开火,二十五门一组,交替射击。” “哗哗哗。。。”随着帅台的令旗甩动,中军左右炮阵立即响起唢呐声,随即‘轰隆隆’的大炮开火的声音再次怒吼起来,震得全场失声一般,连中军十几万步兵的厮杀声,丝毫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紧随其后,侧翼的大炮也随着侧翼清军再次冲击,又一次全力开火怒吼起来,霎时间全场火炮声轰鸣大作。 正面战场,两组二十五门,一共五十门一轮的开花弹在三里外的清军骑兵前锋炸开,直接就给三万骑兵和后面的洪承畴炸懵了。 什么情况?明军的大炮不需要降温吗?他们不怕炸膛吗?自家的大炮浇水降温都还不能用呢,大炮的炮管冷却要一个时辰左右,浇水降温也不能这么快啊。 他们哪里知道,明军的大炮,早和他们使用的大炮不是一个材质了,性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接二连三的开花弹,不停的落在三里处的一片广阔地带,成了一道炮火屏障,前锋冲过去的,停在原地有些迷茫,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处在轰炸区的一万多骑兵早就人仰马翻,四面乱冲逃命了,谁他娘的还知道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啊,逃命要紧。 后面还没有进入波及区的两万骑兵,处于边缘地带,眼前近在咫尺的血肉横飞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气浪冲击波迎面扑来,人马皆是不自觉的都在连连后退。 “传命马科、周遇吉左右冲锋敌军步兵。传命王国兴、李弘济脱离侧翼,向中军左右穿插拦截步兵后撤,截杀穿过轰炸区的骑兵。传命刘文炳、陈光裕全军出击,纠缠侧翼骑兵,掩护中军战场截杀。” “是,殿下。” 第191章 技高一筹 随着帅台令旗挥动,且随着‘呜呜呜。。。’的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响起。 中军左右的马科和周遇吉率先各领五千骑兵从左右炮阵两侧杀出,绕过己方步兵,从左右直插清军步兵。 两侧的骑兵,对没有准备的步兵来说,犹如两把利剑,瞬间将清军步兵分割成三排,当然,中间一排最惨了,左右都是骑兵,一波过去,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不要啊,不要杀我啊,我也是明军,都是朱纯臣逼我们的,我投降,我投降。。。” 清军第三波支援上来的,已经顶在最前面的,有些人立即就崩溃了,骑兵掠过之后,投降声四起。 这些人武器一丢,往地上一跪,双手抱头不停大喊:“我是第二军的,不要杀我,我们也是明军啊,我们是被逼的。。。” 投降声像瘟疫一样,在这种被杀得崩溃的绝望环境下,传染力更是强的离谱。 顶在前面的身穿绿色棉甲的清军,几乎有样学样,‘铛啷啷’的武器坠地的声音不绝于耳,成片成片的举手跪地投降。 这种情况,顶在前面杀红眼的第二军士卒也不能不管不顾的,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斩首立功,因为这种大面积投降太明显了,再杀俘可就不是功劳了。 要是那种一个两个,十个八个的,在乱军之中投降,理都没人理,直接就砍了你了,俘虏哪有首级值钱啊,但这种成百上千上万的投降,就不能浑水摸鱼了。 顶在前面的猛如虎、虎大威、朱国梓、邓文明当即下令,府军纳降,收押俘虏后撤,剩下的官军越过俘虏,配合着骑兵的左右突杀,都冲上去捡人头去了。 没错,就是捡,剩下崩溃后撤逃离的几万汉军旗,早就被骑兵冲的支离破碎,找不着北了,只是他们受建奴影响颇深,而且基本都是辽东的汉人,一时还不敢投降也不想投降。 对付这些三五成群,急于突围的散兵游勇,前锋各个眼冒绿光,这是银钱,这是功劳,这是荣耀啊,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功劳唾手可得,还犹豫什么? 步骑大军联合掩杀之下,逃回炮阵时的汉军旗天真的以为安全了,许多人热泪满眶,越过层叠的盾车,就要跪地大哭,直呼幸运。 但越过盾车后,眼前的一幕,终于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迎目而来的,不是己方的炮兵,不是己方的护卫营,也不是己方的中军骑兵。 而是明军骑兵挥舞的战刀,掠过自己的脖颈,天旋地转中,他们看到的,还是大批的明军骑兵,正在左右突杀,掠走炮兵和护卫营的人头。 此时炮阵的盾车附近,哪里还有己方的炮兵和护卫营啊,都他娘的死命撒丫子往远处的轰炸区冲呢,只求能躲过骑兵的突杀,冲击炮轰区域,说不定侥幸没被炸死,那就算逃出生天了。 逃到炮阵的汉军旗绝望了,刚死里逃生的冲过一道骑兵封锁区,几万人折在了里面,现在再冲?能有几个人冲出去?而且是冲进下一个死亡地狱般的轰炸区? 没有过多的犹豫,剩下的汉军旗步兵,也在绝望中丢掉了武器,往地上一跪,举手投降了。 这下,跪地投降的地方也成了有讲究的了,那些成群结队跪在开阔区的算是运气好的,基本都平安被俘,押了回去。 而落单的,人数不多的,位置偏僻的,被盾车遮挡的,后面的第二军官军是一点儿没客气,相互之间心领神会,默契的上前直接举刀枭首,别在了腰间。 短短不到两刻钟,清军先后投入的三波的各类十几万步兵,全部报销了。 待最后一批俘虏押回,整个战场除了无头死尸,就没有活人了,明军回来时顺便也将战死的同袍抬了回来。 “呵呵。。。哈哈。。。好,爽啊。。。沈炼,鸣金收兵。停止炮击。”朱慈烺畅快的大笑一阵,下令收兵。 “是,殿下。” “铛铛铛。。。”的铜锣声在中军响起,随后是左右两军。 混战厮杀在一起的数万骑兵开始渐渐拉开距离,但清军两翼的骑兵对中军战场情况看的清楚,这一场中军大败,极为惨烈,他们哪里甘心就这么放明军骑兵安然撤退。 左右两翼绕开正面战场,想从侧翼绕行进入的骑兵,到了侧翼,结果发现根本就进不去,两边各有三四万的骑兵混战,根本不可能突进去。 于是和原来的侧翼骑兵,揪着两翼明军骑兵不放,死命追杀而来。双方首尾相连,且战且退,明军还无法炮击压制。 “沈炼,传命中军骑兵,接应两翼,传命徐允桢和张世泽,步兵架重盾、长矛阵,列阵向前推进,中间留出通道给骑兵后撤。” “若是敌军还不肯撤退,纠缠冲击步兵盾阵,命骑兵穿过步兵后,从阵尾绕到两侧,提速冲锋,趁着敌军攻击步兵盾阵,全速冲垮待在原地的敌军。” “是,殿下。” 正面战场,随着大炮的沉寂,前方三里处的轰炸区白烟弥漫,渐渐的随着战场双方骑兵的不断出击,正面的烟雾终于消散,露出战场全貌。 洪承畴的中军,只剩两万余步骑,停留在四里外,没有再因为炮击停止而再次正面冲锋。 随着明军两翼的步兵盾阵开始大踏步向前,接触明军骑兵尾翼,还想再纠缠战斗的两翼四旗清军,被两边身后的鸣金声拉住了,渐渐的,随着清军后方的鸣金声一直不断的敲响,传遍两翼。 不甘心的清军四旗才开始渐渐后撤,拉开距离,临走时还不忘向明军连射箭雨,摆脱纠缠的明军骑兵,忙不连迭的大踏步的撤回本阵步兵盾牌后方。 随着明军步兵也跟着后撤,离开了弓箭范围,这次的清军骑兵长记性了,立即领命全军全速后撤回归中军。 但是挨了几轮箭雨的侧翼,有仇当场就报了,徐允桢和张世泽照部就搬,立即又对后撤的清军展开炮轰,死伤自然要比他们几轮箭雨造成的伤亡大多了。 随着两军的后撤,战场陷入了寂静,双方帅台相隔五里多,都是在中军高高竖起,醒目异常,朱慈烺用望远镜向对面看了看。 看不清洪承畴的脸,只有那一身朱慈烺总觉得特别丑的黑色清朝官服,矗立在帅台上,见洪承畴貌似也拿起了望远镜,朱慈烺哂笑一声,放下望远镜,插回腰间。 之所以不追了,是因为此战虽然大胜,但其实清军根本未损,只能说是元气大伤,现在中军依然有近五万的骑兵。 朱慈烺要是再追,不一定能讨得了好,他自然能够看出,两翼的骑兵虽然数量是优势,加上火炮的助攻,其实伤亡还在半斤八两,没占到什么便宜。 要是骑兵再主动冲锋势均力敌的数量,没有炮火的助攻,万一被清军直接把己方骑兵杀穿,那玩笑就开大发了。 剩下的十几万二吊子步兵,在骁勇善战的清军铁骑下,有和没有区别不大,几万骑兵杀溃十几万步兵,多么稀松平常的事啊。 朱慈烺可不愿再冒这个险,现在是大胜之势,取得的胜利已经足够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做出轻敌冒进的糊涂事。 朱慈烺拔出手中的佩刀,高举过头,震声大喝到:“明军威武。。。” “呜~~~威武。。。威武。。。威武。。。” “明军威武。。。” “呜~~~万胜。。。万胜。。。万胜。。。” “我们赢啦。。。。哈哈哈。。。”朱慈烺收刀归鞘,放声大笑。 “阿敖。。。。” “哦。。。赢了,我军胜了,太子威武。。。” “哦豁。。。胜利啦,娘。。。我还活着。。。呜呜呜。。。” 。。。 随着朱慈烺的大笑,明军上下鬼哭狼嚎,一个个都跟神经病一样,哭的,笑的,癫的,呐喊的,狼嚎的,感谢列祖列宗,神灵保佑的。。。 还有他娘的从腰间扯下首级,高举在头顶又唱又跳的,还未干涸的血液滴在脸上、身上,宛若魔鬼,状若疯魔。。。 对面的洪承畴,此时听着对面明军胜利的呐喊,转为鬼哭狼嚎,声嘶力竭的发泄,默默的最后看了望远镜中那道明黄色的挺拔身影,陡然的放下手。 沉默片刻,声音嘶哑低沉的说道:“撤军,回。。。回营。” 随着洪承畴的中军帅台移动回撤,不甘心的满洲八旗骑兵也只能无奈的跟着返回了,从始至终都没有上战场的正蓝旗旗主豪格哂笑一声,也幸灾乐祸的回撤了。 其实此时的洪承畴还是处于朱慈烺的炮击范围之内的,但是,朱慈烺并没有这么做,还是给洪督师留些最后的体面吧,哈哈。 此时明军大营的留守人员,听着数里开外传来的阵阵呐喊,纷纷喜极而泣,特别是叶婉容和方清荷二女,一直担心朱慈烺的安危,现在终于放心了, 其他文艺营的艺人门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刚刚敌军攻击大营,多处起火,他们也都帮着救火,营外敌军进攻的呐喊声,吓得他们直发抖,生怕下一瞬,敌军就攻破大营,那他们又将是一番生死考验。 第192章 斩获如何 “传令骑兵打扫骑兵战场,前锋打扫正面战场,除骑兵和打扫战场的士卒,其他各军陆续回营,哦,对了,炮阵待命,最后再撤。”朱慈烺喜气洋洋的转身说道。 “是,殿下。” 打扫战场可是个吃香的活计,特别是这些清军,那是各个都小有财资,连那些包衣都身家不菲,骑兵的战马上,更是随身携带了大量值钱的东西, 清军前期打仗,缴获是归个人所有的,所以每次打仗才有那么多的满人争相参加,因为这时家中的外快,建奴几次入寇,出关时清军大包小包,包衣奴才手提肩挑,全是财货、物资。 但后期制度健全了,这些都是要改的,像明军这种存在几百年的老牌帝国,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打扫战场所得财物,个人和上缴三七开,若是如仓库之类的集中存放点,按照总额比例为个人记功并赏赐,这可不敢再三七开了。 在朱慈烺和两个阁老闲聊中,不到半个时辰,步骑十几万人,就将战场打扫完毕了,又按规矩,挖了几十个大坑,将剥的清洁溜溜的敌军无头尸体丢了进去,铲土掩埋。 不用惊讶,就是清洁溜溜,底裤都扒了,这年代,衣服也是重要资源,有十几年穿一身衣服的都比比皆是。 不用问,这次清军筹集的二百多门红夷大炮,又成了明军的战利品。 不过,这玩意儿清军现在多得是,光北京府库就有不少,更何况辽东、直隶、宣大、蓟辽的边线,大炮密布。 就算不能大面积全部抽调,但清军自己也能造,匠人三顺王早就带过去了,现在入关后,就不再愁材料了。 不管好坏,所有红夷大炮全被拉了回去,剩下的盾车啊之类的,也一定拉走了,能用则用,用不了拿来烧柴也好啊。 如秋风扫落叶,明军过后战场上除了被踩的一塌糊涂的杂草,就只剩下一片一片的血迹了,连埋清军的几十个大坑,都被他们踩平了。。。 “好了,天已过晌午了,这从早上吃完饭出来,都要三个多时辰了,快饿死了。”朱慈烺拿着早已扭了几次的手帕,抹了把额头的大汗。 顺着帅台的斜体下到地面,接过在底下一直侍候着的刘大锦递来的水袋,‘咣咣咣’一口气灌了半水袋早就变得温热的凉白开,舒爽不少。 朱慈烺从小一直坚持喝开水,这个年代喝生水,朱慈烺是感觉不大保险,出事了一般就神仙难救了。 砸吧砸吧嘴,感觉缺点儿什么,拍了拍脑袋,暗道一声:‘没错,缺他娘的一根烟抽抽啊,这种爽过之后的空虚,只能用烟来填满了。可惜啊,南下太忙了,这次回去一定搞点儿。’ 这玩意儿,早在万历时期就传入大明了,只是现在并没有普及开,多少南方跑海上生意的人提神、打发时间用的。 传到北方后,并不太受欢迎,朱慈烺暂时还没见过有人抽烟的,不过从别人口中确实听到过,这玩意在大明现在叫吕宋烟。 朱慈烺丢回水袋,翻身上马,跟着最后回撤的炮阵缓缓前行,数里距离,转瞬即至,路过后营阵地时,也是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辕门寨墙上还留下一片一片乌漆嘛黑的火烧过的痕迹,不过站在寨墙上的士卒却是喜气洋洋,站的溜直的朝进来的大军和朱慈烺捶胸行礼。 大明是非常人性化的,有尊严的,军中一般将领都是抱拳军礼,士卒多为以拳击胸的军礼,还是那句话,大明除了极为正式的场合,文武都是不用行跪礼的,当然,谄媚献宠者行跪礼你也不能说他不对。 回到帅帐时,一大群人已经在帅帐外候着了,好家伙,二十万多万大军啊,光高阶将领都几十号人。 看着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朱慈烺展演一笑道:“怎么,你们这些家伙等不及本宫回来,来堵本宫要封赏是吧?哈哈。。。” “臣等参见殿下。”众将抱拳见礼。 “行了,平身吧,都别在这杵着了,本宫好几天没睡好了,今天更是指挥决战,心力憔悴,现在终于打胜了,可以放心的补补觉了,别来打搅本宫了。” “诸位今日大战都辛苦了,现在都回去吃饭休息吧,其他事情后面再说,哦,诸位下午再辛苦些,把战损统计一下。” “阁老,你们安排一下善后,救治伤员,命火头营把今日拖回来的战马处理咯,今晚加餐庆祝大胜。” “酉时开餐,文艺营全营巡回演出,暂时不计功过,先每人二两银子犒赏全军,另外,今日缴获财物,士卒个人所得提升到五成,就这样吧先,没事就散了吧。” 朱慈烺说完朝众人挥挥手,在近身内侍的陪同下,闪身进了帅帐。 “臣等遵旨。” 众人起身,都相视咧嘴笑了起来,这下,回去给兄弟们算是有三大交代,而且,这还不是正式的功劳赏赐,而是额外的全军犒赏。 特别是现在才搞到编制,但没有供给的朱国梓部,他们就像是客军一样,更怕朝廷让他们空手跑一趟,人死了不少,朝廷要是啥都没有,就给个空头总兵衔,那就难受死了。 一个个的嘴都咧开了,笑嘻嘻的围到了两个阁老面前,听从阁老接下来的营务安排,朱慈烺不管小事,他们想要多分或是先分配军医啊、药材啊什么物资,还得求阁老。 朱慈烺走进帅帐,由二女服侍解下甲胄,喝了一碗酸梅汤解暑,鞋子一脱,连衣服都没管就滚到床上睡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直到申时三刻,叶婉容才轻柔的拍着朱慈烺的肩膀,温声将朱慈烺叫醒,和叶婉容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玩够了,人也清醒了不少。 一番洗漱后,朱慈烺神清气爽的换上了一身明黄色太子常服,这才在众人的陪同下出了帅帐,只见此时的帅帐外,已然悄无声息的摆好了晚宴的各种准备。 众将领也已到位,正各自坐在案几后,小声的谈论着,各个脸上都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 “臣等参见殿下。”见朱慈烺出来,众人立即起身见礼。 “众爱卿平身,坐吧,今日是庆功宴,大家随意些,放松点就好。”众文武也都是一身常服官服。 “大锦,传宴,酉时已到,全营开始庆功宴,来,诸位与孤共举此杯,这第一杯,敬殉国的勇士。”朱慈烺肃穆的将第一杯酒洒在地上。 “敬大明勇士。”众文武自然照做。 “这第二杯酒,敬诸位爱卿和全军将士,敢于用命,英勇杀敌,身先士卒,赢得这场胜利,孤,敬诸位。” “敬殿下。”所有人共饮。 “这第三杯,敬大明,愿大明早日驱逐鞑虏,收复北地,开创中兴大治。” “敬殿下,愿大明中兴大治。” “好了,大家坐吧,这三杯打头的就算完了,接下来,诸位就自行发挥吧,今日酒管够,但负责大营防守的主将,不可饮醉。” “张卿委屈些,回京后,孤亲自请你畅饮一醉。”朱慈烺对负责大营警卫的张拱日安慰道。 “殿下言重了,臣职责所在,不委屈,臣敬殿下。”张拱日还是非常兴奋的,这么多侯爵,自己终究已经走进太子的眼中了,复爵有望啊,赶忙提起茶杯,向朱慈烺回敬。 “好。”喝完这杯,朱慈烺接着道:“阁老,战损汇总如何?在开席前,让孤安下心吧。” “呵呵,禀殿下,此战战损下午已统计完毕。” “先说后营吧,来敌潜藏在深山多日,五万包衣青壮和两万绿旗,此战后营斩首两万三千余级,受伤逃走的无算。我军守营士卒,阵亡一百八十七人,受伤八百余。” “左右两翼杀敌骑兵一万一千余骑,缴获战马七千六百余匹,我军阵亡骑兵将士四千九百三十六人,受伤两万一千余人,战马阵亡两千余匹。”这还是大部分是火炮来回杀伤的结果。 “中路步兵斩首八万三千余级,俘虏四万七千余人,缴获红夷大炮二百四十三门,据审问俘虏,第一波的盾车兵四万多人,几乎全是建奴从山东攻破的各城抓来的青壮,算是新的包衣。” “第二波是新建的绿旗两万人和两万包衣,第三波是投降的第二军三万余人和两万的汉军旗。” “正面战场,算上炮兵和他们的护卫营,建奴先后投入十四万大军,被我军骑兵进入战场封锁切割后,有近两万人还是逃出了封锁,突破火炮覆盖逃回了中军。” “我军先锋八万步兵,阵亡六千三百二十七人,受伤三万两千余。” 朱慈烺自然明白阁老的意思,杀伤的大部,其实还是建奴临时拉来送死的炮灰,除过前后营的绿旗和汉军旗以及两翼满汉骑兵的损失,其他基本无所谓。 其实就连火炮营和护卫营以及大炮的损失,都不算太痛,只要满八旗没有伤筋动骨,其他的自然可以再建。 “好啊,我大明勇士好样的,歼灭、俘虏建奴十六万步骑,一下让建奴折损大半,实在勇猛无极,孤敬诸位勇士和殉国的猛士。” 不管杀伤的是什么人,真奴还是伪军,这个时候,朱慈烺都应该激励大军,正面引导,而大明,也实在太需要一场这样的辉煌大胜来鼓舞全国的士气。 第193章 朝廷的补偿 第193章 朝廷的补偿 “阁老,孤想对有功的将领封爵,不知可有什么不妥?” “有功则赏,自无不妥,而且,此战实打实的斩首十六万级,到时将缴获的物资战甲,首级、军旗送回朝廷,自然够封爵之功了。” 两人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唱反调。 朱慈烺的话,引得下面的众将脸色兴奋的涨红,特别是那些老勋贵,这会儿腮帮子都直突突。 “既如此,李安,草诏。”李安早有准备,拿出草稿纸就准备记录了。 “张世泽、徐允桢、邓文明等勋贵将领,不负国恩,不愧先祖,于国艰难之际,挺身而出,率第二军进入山东驻守发展,壮大官军。” “今建奴来袭,领军抗击,身先士卒,孤心甚慰,此战斩敌甚众,朝廷当奖赏有功之士,以振人心,以正军规国法。” “朝廷恩旨,特复三人英国公、定国公、定远侯爵位,赐诰券。” “臣谢殿下隆恩,定当誓死报效国恩。”三人兴奋的面色潮红,当即离席来到中间案几下的空地,行叩拜大礼谢恩。 “平身,这是你们应得的,孤大方着呢。。。哈哈。。。” “谢殿下。”三人起身回座,赶紧喝杯酒压压惊,掐掐大腿,看是不是做梦。 以前一直有爵位的时候,从来不觉得什么,直到失去后,才知道珍贵,心中大起大落,时刻不在心中惦念着,这要是在自己身上丢爵了,自己都不知道死后如何面见先祖。 “王国兴、李弘济、刘文炳、陈光裕,率御马监亲军,随孤一路北上,大败流寇张可望,一路破城闯关,攻破河南闯贼十余座城寨,又在河北杀伤建奴数万,解救河北各府。” “此番又随孤征战建奴大军,中军及两翼骑兵杀伤无数,更是身先士卒,亲率骑兵突击,功劳甚大。” “朝廷恩旨,特复四人新城侯、临淮侯、新乐侯、宁阳侯爵位,赐诰券。” “臣谢殿下隆恩,定当誓死报效国恩。”四人亦是兴奋的面色潮红,当即离席来到中间案几下的空地,行叩拜大礼谢恩。 其余众人虽然失落,但也还算理解,这几人本就是公侯,现在立功了,复爵自是理所当然,虽然自己等人有些和他们功劳不相上下,但人家祖上本就是这个爵位,算不上因为这些功劳直接晋封。 所以,等众人以为朱慈烺要复爵一票其他侯伯时,却是猜错了。 “剩下的前勋贵,每人记一等功一次,满三次向朝廷申请复爵。” “臣等谢殿下恩典,必当再为国立功。” “马科、周遇吉,参加湖广战役、河北战役、山东战役,每战荣立一等功,现已累计三次,特进泰安伯、莱芜伯爵位,赐诰券,尚银一万两。” 两人没有心理准备,一时激动的不能自已,马科更是出列时激动的被案几绊倒,踉跄着连滚带爬的滚进了中央,惹得全场大笑。 倒是省了再跪地,直接趴在地上和周遇吉谢恩:“臣谢太子殿下隆恩,必当杀敌立功,不负朝廷恩赐。” “呵呵,好了,平身吧,这是你们应得的,不说这段时间的征战,你们以往也已为国征战十几年,那些都是基础,才能登上今日的爵位。” “谢殿下。”二人起身飘飘然的回了席位。 “朱国梓、戚同泰,祖辈皆是为国征战数代的忠良,朱国梓永平杀敌南渡,重振登莱卫所,集军十余万守卫山东,今亲率大军破敌,忠勇可嘉。” “登州卫指挥使戚同泰,协理整顿登莱卫所,集军有功,今又率军破敌,勇做先锋,孤心甚慰。” “卿等二人,不负先祖,朱海峰都督和戚少保本就为国立功甚众,今日二位又立新功,朝廷自当嘉奖,以慰朱都督和戚少保的英灵。” “特进朱国梓、戚同泰为广宁伯、靖海伯,赐诰券,赏银一万两。” 更加没有准备的二人,待在原地,直到身后坐的将领提醒,二人这才晕乎乎的起身出列,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臣。。。臣。。。殿下隆恩,无以为报,臣必将赴汤蹈火,为国尽忠。” “平身吧,为国立功的人,总会得到回报的,哪怕来的迟了一些,孤真想瞻仰一下俞龙戚虎的风采啊。”朱慈烺感叹道。 “谢殿下。”二人回去的路上,已经在想着回家后如何告祭先祖,特别是戚同泰,回座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其他主将记功封赏,赐蒋德璟、范景文、方岳贡、猛如虎、虎大威银三千两,诸位继续努力,功劳累计够了,孤也给你们封爵。” “臣等谢殿下隆恩。”第二军的几个政委、参谋长,以前的北京内阁大学士,这会儿也说不清是好是坏了。 虽然降级外放到了军中,离开了中枢,但是他们也算是彻底脱离文臣界限的束缚了,以后要是凭军功挣个爵位,那也不错。 “哦,对了,丘瑜呢,有谁知道他怎么样了?” “回殿下,臣已经审问过被俘的叛徒,丘大人当晚发觉不对后,率领六千第二军将士向南逃出,据说清军在泰安城头有见到丘大人。”沈炼回道。 “啧啧,不错,这么说,另一头北边逃出的就是参谋长王家彦咯?呵呵,还算机警,算是都投入到军中了。”王家彦为前北京兵部左侍郎。 “孤设立的新军三权分立,主帅、政委、参谋长各有职责偏输,但总体来说,还是要以主帅为主,其余佐官有监督弹劾的权力,但战时则务必要遵从主帅的命令。” “臣等明白。” “启禀殿下,此战中,第二军投降叛变的主要将领,除了叛贼朱纯臣,其余皆已被俘。”三侯六伯投降,被逼率三万降卒冲锋,不料被包圆了。 “哟呵?我们的大聪明们,这么聪明明智的投了建奴,竟然没几天就被俘了?呵呵,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带他们上来,给大伙儿逗乐一番,看看这些跳梁小丑的样子。” “是,殿下。” “行了,正事儿说完了,大锦,传邀月、怜星上来,舞乐为伴,给诸位爱卿助兴,大家自便,吃喝随意,不必拘礼。” 随着朱慈烺自己和身边穿着太监服饰的叶婉容和方清荷调笑吃菜喝酒,众人也都吃喝放纵起来,起身敬酒者频频,现场也声沸如潮。 小半个时辰后,朱慈烺已经被全场基本单独敬了一圈酒了,也是有点儿上头,正在给儿女侃大山,讲西游记呢。 在朱慈烺侧坐着讲的二女捂嘴发笑时,场面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场中孤寂的琵琶声,和朱慈烺最后的说书声。 “你们猜,那齐天大圣孙猴子把七仙女定住做什么?他呀,把自己的官袍一脱,往地上一甩,然后扑向七仙女,把她们的外衣丝袍扒了个干净,然后。。。” “殿~下~”叶婉容发现不对,全场有点儿安静,转头一看吓个半死,只见中间的邀月怜星已经停止演奏。 中间锦衣卫带上来一拨只着中衣的狼狈囚徒,全场的文武都面色古怪的看向朱慈烺这边的主位。 西游记的孙猴子他们自然多少都听过,可就是还真没听过这个版本,很明显,是殿下正在开黄腔,逗妹子呢,于是都眼巴巴的看着朱慈烺,等他往下讲。 朱慈烺被叶婉容娇嗔着打断,愣了一下,有些上头的酒意使人脑子反应有些慢,朱慈烺转头一看也愣住了,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想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是被俘的叛将押上来了,再一看众人眼巴巴的奇怪神色,朱慈烺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等着自己将猴子呢。 “呵呵。。。”朱慈烺呵呵一笑,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然后啊,这孙猴子就拿这些衣服打了个结,当作包袱摘桃子去了,猴子就是猴子,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啊?啊。。。哈哈哈,可不是嘛,猴子只喜欢吃桃子。”咂吧咂吧嘴,有些莫名失望的众人也都举酒尽饮,跟着大笑起来。 “殿下,这九个叛贼都已经带到,请殿下发落。”沈炼上前禀报道。 “呵呵,你们就是九只猴子啊,放着可以为所欲为的七仙女不要,只顾着摘桃子。”朱慈烺看着下面跪着的老少不一的九人调笑着。 “殿下恕罪,殿下饶了罪臣吧,都是朱纯臣逼我们的,他是上官,他要投降,我们被逼无奈啊殿下,请殿下明察啊。。。” “是啊,殿下,我们都是忠心大明的,所以到了战场才带士卒投降的,就是想回归朝廷麾下效命啊殿下。。。” “求殿下开恩啊,我是被逼的,朱纯臣带人逼我,不投降就杀了我啊殿下,请殿下明察啊,我愿带着将士为大军先锋,夺回失地,请殿下给我个机会吧。。。” 地上九人,没一个是不冤的,都在喊自己是身不由己,七嘴八舌的为自己辩解,朱慈烺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直到他们所有人把自己的难处和被逼无奈辩解完毕,渐渐的,现场才再次安静下来,九人这时也都伏在地上请罪,头也不敢抬。 第194章 清军北撤 第194章 清军北撤 “呵。。。”朱慈烺这才哼笑一声道:“下面的士卒被逼无奈孤信,至于你们。。。啧啧,这个理由可不足以取信于孤。” “真正的不想叛国者,无非丘瑜、王家彦这种,当晚就逃了的,还有就是宁死不屈被你们杀害的,再有,就是时候趁机逃离归附的,可惜啊,你们一条都不占。” “你们为什么会甘心叛国呢?大明没希望了?不,大明仍然坐拥绝大部分的江山,你们也都听说了,本宫一路北上,已经整合百万大军在编了。” “让你们心甘情愿的,是朱纯臣的威胁,哦不,准确的说是建奴的威胁,然而你们是真的可笑,你们抬头问问在场所坐的勋贵。” “他们在北京这几百年,家里没搞过走私倒卖?你当皇室都是蠢材,都不知道你们在下面搞得这些动作?”朱慈烺此话,说的众勋贵看戏的脸色一僵。 不过随即,他们就又恢复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太子既然都说出来了,意思再明显不过,皇室并不打算追究,正如太子所言,有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北京的兵权都是勋贵轮番掌管的,每个朝代受宠的勋贵都不一样,这事儿,确实几乎每家勋贵多少都干过。 “利用职权谋私,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你们往别处倒卖也就算了,资敌就比较恶劣了,不过念在祖上功绩,再推人出来顶罪罚银。” “孤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而你们,竟然听信朱纯臣的蠢话,哼,自作孽、不可活,当真有取死之道。” “你们可知道你们代表着什么?你们可知道你们投敌给全国带来什么影响?大明子民臣工的信心,被你们击碎多少?” “别人还以为大明真的走到尽头了呢?连你们这些休戚同国的勋贵都不看好了。哼,做错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记得孤在天津送你们离开时说了什么吗?沈炼,将他们押下去吧,好好看管,回南京后,孤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剐了这几个逆贼。” “让世人都看看,叛国者的下场,至于你们的家人,孤会信守承诺的,不过你们的妻女,不再是送往教坊司了。” “而是会送回第二军,替你们补偿第二军所受到的伤害,孤想来,那些痛恨你们叛国,受到牵连的人,会很乐意照顾她们的。”朱慈烺残忍的说道。 “是,殿下。”沈炼应诺。“带走,好好看管,可别死了,砸在锦衣卫手中。” “殿下,饶命啊。。。” “开恩呢殿下。。。我家世代忠于大明,臣从未叛国啊殿下。。。” 随着锦衣卫的小动作,九人剩下的喊冤的话,变成了闷哼、痛呼,随着越来越远,渐不可闻。 现场气氛一滞,朱慈烺的冷酷无情,和残忍的处理手段,无一不在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又暗自庆幸不已。 呼。。。幸好不是自己,不然牵连家族受此大难,于心何忍啊,以后就算自己战死,那也一了百了了,最起码不会害了家人,宁死也不能投敌叛国啊。 “好了,几只跳梁小丑没了,大伙儿继续,李安,去安排一下,轮换点儿节目过来,邀月怜星,为诸位爱卿舞上一曲助兴吧。” “是,殿下。” “老规矩,从明晚开始,艺伎馆接待本次大战的有功将士,名额三百,若功劳当选者,因伤不能享受,可伤好后补偿或是直接折银。” “至于高阶将领,也按规矩来,邀月怜星,今晚就先为猛虎二位将军单独弹奏一曲吧,二位先锋官辛苦了,孤敬你们一杯。” “是,殿下。”邀月怜星屈身应道。 她们今天开始,又要上几天班了,不过,她们也算是幸运了,一共也没上几次。 而且都是高阶官员,感官和感受都还算好,不必面对士卒和低阶将领。 “谢殿下隆恩,臣敬殿下。”他们二人在从河北撤回成武后,算是立功了,已经尝过二女一次了。 所以也没什么说的,只是诧异,殿下竟然将这头筹,让他们二人拨了,二人心中自是大喜过望。 这次没封爵,但他们听出太子的意思了,他们这种本就战功赫赫的老将,集齐三次一等功就能封爵了,而他们两个,已经两次了,封爵还远吗?今天可羡慕死他们了。 第二军的将领有些懵,不知道太子说的啥意思,忙问旁边的御马监将领,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儿,顿时一个个眼冒绿光。 竟然合法化了?好啊,刚才还纳闷太子说把这些叛国者的家眷发配到第二军照顾,没明白啥意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那岂不是说,很快就能照顾以前的同僚的家人?或者是以前上司的家人?后面坐的一些佐官和中高阶将领眼冒蓝光的想着,好兴奋呢。 “好了,孤吃饱了,你们继续饮宴,不吃饱喝好,不许离席。”朱慈烺摇了摇脑袋,站起身形,回了身后的帅帐。 “恭送殿下。”众人一礼,见朱慈烺回去了,这下丝毫顾忌都没有了,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还有口嗨高赞二女舞姿优美的,有些则开始善意的阴阳怪气的调侃起了猛如虎和虎大威二人。 朱慈烺回到帅帐,伏在方清荷的肩膀上坐下,嗅着方清荷玉颈间的芳香,加上酒劲有些蠢蠢欲动,忙转移注意力,接过叶婉容递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随即由二女服侍着用凉水洗漱一番,这才神清气爽,清醒不少,活动一下身子,由二女服侍穿戴好甲胄,朱慈烺这才又踏出帅帐。 “殿下。。。”“殿下。。。” 见朱慈烺去而复返,而且还穿戴着甲胄,一时众人陆续发现,参差不齐的见礼,有些懵逼,这是要干嘛,比武助兴吗? “行了,没你们的事儿,你们继续,孤出去走走,吹吹风。”说罢,朱慈烺就从右手边离去了,留下一地有些看不懂的众人。 “阁老?殿下这是。。。嫌我等太吵了?影响殿下休息了?”为首的英国公张世泽讪讪的问道。 “呵呵,公爷不必担心,殿下想来是去慰问受伤的将士们去了,大家随意就好,这是殿下的老规矩了,每次大战后,都会亲自带着酒菜去探望大家。”李邦华笑着解释道。 “啊?这。。。殿下爱兵如子,礼贤下士,殿下高义,我等自叹不如啊,那我等陪着殿下一起吧,岂有我们饮宴,殿下慰问的道理。”张世泽说着就要起身。 “公爷慢来,大家照常饮宴即可,殿下不喜欢有人打扰,各位要是想慰问,自己找时间去,现在就别去了,该干嘛干嘛,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锦衣卫跟着呢。”侯恂急忙笑呵呵的劝道。 “原来如此,殿下如此重视我等武人,乃吾等之福,社稷之福啊,来,大伙儿遥敬殿下一杯,为殿下,为大明,赴汤蹈火,马革裹尸,干。”定国公徐允桢举起酒杯提请。 “为殿下,为大明,赴汤蹈火,马革裹尸,干。”全场文武自然跟随。 第二天还是原地休整,也是在等着,看看清军下一步的策略,另外也在商议着,是否借助这次大胜,向北出击,收复失地。 第三天一早,太阳还没出来,但晨曦的光亮早已撒露,大营辕门前的平地上,全军列阵出营,已经整队完毕,全场肃立。 在最前方的高台上,朱慈烺带着两个国公和两个阁老,登台祭奠此战阵亡的士卒,在朱慈烺高声宣读完祭文后,各军的主帅各自持着火把。 上前来到一座座的木架前方,这数十座的木架上,躺着一万多具勇士的遗体,七月的盛夏,自然不可能运回遗体,只能火化然后各自带回一些骨灰、遗物,以作纪念,落叶归根。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洒出大量的夜不收侦查,看看建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他们虽然这次吃了大亏,但如先前的分析,满洲骑兵的根本未伤。 加上逃回去的步兵,依然有十几万大军严阵以待,清军的厉害之处,从来不是伪军、步兵的威胁,而是来自成建制的骑兵威胁。 就这五万骑兵,如果没朱慈烺带的几万骑兵牵制对抗,大炮限制,毫不夸张的说,能秋风扫落叶般的扫垮这二十多万的明军步兵。 辽东战场的常态,几百人的建奴追着几千几万的明军杀,是最好的体现,骑兵杀溃步兵后,真就是几只狼追几百头羊,所以,急不得。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清军终于见再无转机,于是十几万大军干净利落的拔营北撤了,朱慈烺却并未着急,直到两天后,才率军西进,来到泰安州城下。 “臣第二军第五师政委丘瑜,山东巡抚王永吉,山东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沈几,按察使吴士讲,都指挥使戚先泰,知府王重,叩见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诸位爱卿平身。诸位辛苦了,走,咱们入城再说。” 大军入城后,朱慈烺询问了一下情况,泰安州有接近五万的大军驻守,之前城外大汶河会战时,泰安州城自然也观察到了。 城里的众官员一商议,自然是要出兵夹击,助官军一臂之力,就由都指挥使戚先泰率两万人出城袭击清军大营,可惜,并未攻破。 第195章 骑马下扬州 第195章 骑马下扬州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山东局势,接下来我军当如何?原地驻守?还是北上乘胜追击?”州衙的二堂,高阶文武齐聚一堂,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这规格,已经不输在京的一次朝议了,高阶文武勋贵阁臣,是一个都不差啊,众人听了朱慈烺的发问,都开始嗡嗡的先低声讨论起来。 朱慈烺也并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盏茶时间流逝,放下茶碗,朱慈烺这才敲敲帅案,见堂下逐渐安静下来,这才准备发问。 “王巡抚,你对山东现在的情况想必更加了解,你先说说吧。” “是,殿下,依臣所见,现在的局势,依托泰山山脉的屏障固守即可,当然,为了防止建奴再施展围困的战术,臣提议将我军的六万余骑兵全部驻扎在前线。” “准备随时支援、牵制有可能围困的建奴骑兵,如此,建奴围困战术失效,想要靠步兵一城一池的攻伐,我军自是喜闻乐见。” “你认为我军三十万大军,攻不下建奴驻守的城池?” “殿下,济南乃山东第一城,要不是有朱纯臣这个内应,给建奴十年都攻不下,反过来,现在对我军依旧,而且,济南挖的战壕,现在全都成了我军的障碍,想要攻破,希望渺茫。” “嗯。。。”朱慈烺沉吟着,预想了一会儿,发现确实不好打,于是又问道:“那如果我军绕过济南,向北攻击其他城池呢?” “也不妥当,第一攻城难度太大,必然拖延日久,再者我军绕过济南,将面临夹击、偷袭的风险,或是建奴不管北方,直接南下,殿下当如何?” 这下,说的朱慈烺也没词儿了,同样的道理,当时要不是朱纯臣这个内应,清军就算突进山东,也是无根之萍,随时可能面临夹击。 但通过内应,那些济南及以北各城,打通与河北的连接,这就不存在风险了,而且,他们还花大代价强攻下了西侧连接河北的中转站,东昌府,西、北两面畅通,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英国公、定国公,你们以为呢?” “臣也以为暂时守住,阻止继续南侵为稳,其实我军当然也可以围困济南,但一是我军粮草每日消耗甚巨,再者,建奴还有最精锐的三旗在外。” “若是逼的紧了,难免不会再派两旗南下,夹击我军,到时别说围困,会战都是有巨大的风险。”张世泽分析道。 “臣附议,我军确实没有绝对的优势围城,建奴若拼死突围,我军极可能挡不住,甚至会被击穿,到时若是引发溃败,后果难以想象。”徐允桢也不太赞同。 “两位阁老怎么看?” “臣等附议,既然诸位将军分析有害无益,当下,也只能接受这个局面了,只要之后不再出现下一个朱纯臣,那防守住还是可以的。” “不错,朝廷现在需要时间整军,时间是对朝廷有利的。” “呼。。。”朱慈烺长出一口气,听闻众人的分析,确实现在不宜拼命,还没到那种地步,而且朱纯臣这个贼厮,毕竟只是一个意外。 没有内应的协助,建奴若想再下城池,就没那么简单了,和朝廷最初将建奴先挡在山东的预期差不太多,出入就是丢了两个府。 “既然如此,那我军当如何防守呢?” “殿下,臣以为,我军要驻留相当的骑兵在前线,以破解牵制建奴的围困手段,然后沿山东中部的山脉地势,在青石关、新泰驻留合适的守军即可。” “这样,我军就北起庆云往南,沿青城、青石关、泰安、新泰、兖州、成武,构筑成了一条防线,阻止建奴再次南下。”定远侯邓文明建议道。 “那兵力当如何配置呢?” “回殿下,臣以为,当在泰安驻留两万骑兵,在东平洲驻留三万骑兵,相互策应,至于驻军,只需在青石关和新泰各驻两万第二军士卒即可。” “剩下的大军可退回青州、莱州、登州发展,毕竟大军在外,无法生产,所耗甚重,若是清军真的再次大军围困,我军再抽调适当的兵力配合骑兵解围也不迟。” “嗯,定远侯言之有理,那就姑且先这样安排吧,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朱慈烺也觉得这建议还算可以,于是问众人有没有更好的提议。 “臣等无异议。” “广宁伯,靖海伯。” “臣在。”朱国梓和戚同泰出列。 “你部官军改编为朝廷第十军,朱国梓任第十军军长职,戚同泰任参谋长职,回去后着手改革军制。” “臣遵旨。” “方岳贡调任第十军政委,升上将军衔。” “臣遵旨。” “王永积卸任山东巡抚,调任第二军接任方岳贡职,授中将军衔。” “臣遵旨。” “高起潜。” “奴婢在。” “升你为御马监监督太监,领腾骧卫、武骧卫驻守东平洲。” “奴婢遵旨。” “定远侯。” “臣在。” “命你提领第二军和第十军的三万骑兵,驻扎泰安州。并招募购置战马,兵额五万,组建骑兵师。” “臣领旨。” “张国纪。” “臣在。” “着卿继任第二军第五师师长职。” “臣遵旨。谢殿下恩典。”懿安皇后张嫣的老子,太康侯张国纪谢恩。 “定国公。” “臣在。” “第二军和第十军兵额超员严重,不利于建制指挥,着你组建第十一军,任军长职,第十军这次的三万步兵划拨你的建制。” “臣遵旨。”徐允祯和朱国梓领命。 朱国梓倒时没什么情绪,自己毕竟是大明的官军,而且刚被破格封了爵位,哪有什么不开心的,自己又不是军阀。 别说现在只是调人,就算现在是调任自己去别的部队,自己虽然不是太乐意,但也只能服从,咱又不是反贼,能不听朝廷的话吗? “朱纯臣部的三万人,逃出的一万余人调拨到十一军,山东都司指挥使戚先泰,率一万都司军调任第十一军参谋长,原第二军第五师政委丘瑜,调任第十一军任政委。” “臣领旨。” “剩下的朱纯臣部两万降卒归还第二军麾下,孙维藩接任第二军第三师师长职。” “臣领旨。”前怀宁侯孙维藩领命。 “行了,先这样吧,孤不日便率领泰安伯和莱芜伯所部回京了,你们三军做好协同,孤也不派文臣总督三军,山东局势有变,你们三个军部九人举手表决吧。” “臣等谢殿下信任。” 第二天一早,朱慈烺就率领三万骑兵南下,过了大小汶河的交汇处,两部也是分道扬镳,御马监四卫西进,朱慈烺南下,没有再绕道兖州府和曲阜,直插徐州。 剩下的第二军按计划留守部分关卡,大部退往青莱二府,第十军退回登州,第十一军北上青城。 而在朱慈烺南下的路上,山东的情况早已邸报全国,引得全国哗然,第二军的领兵勋贵,十个投敌,致使山东北部成片沦陷。 一时人心惶惶,认为鞑子的南下势头难阻,大明大势已去,连国公都投降了,徐州的第九军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山东完了,接下来就是南直隶了,刘泽清吓得又想跑路了。 1不过好在没几天,接踵而至的大汶河会战,官军大胜,斩首十余万的凯旋消息传出,又给各地的明军提了一大口气。 经过半个多月的赶路,朱慈烺率领一万骑兵,终于抵达了扬州,大军驻扎城外,锦衣卫去联系海军第三军了,骑兵想要过江,得等海军战舰运送,不知道要多久。 于是朱慈烺没有见扬州府觐见的官员,而是自己带着锦衣卫,着便装入城了。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可见扬州的繁荣由来已久了,进城后也确实不负扬州的大名,街道上各种人流接踵而至,两边的各种商铺、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位少爷留步,留步。。。”城墙脚下,跑来一个看着就很精明的年轻人,追向朱慈烺一行而来。 “什么人?站住。”随行的锦衣卫自然不是吃干饭的,一身护院家丁打扮的锦衣卫分出两人,一把就架住了年轻人。 “哎,哎,唉,各位爷,别误会,小的不是什么歹人,小的是城里的向导,糊个口而已,诸位爷是第一次来扬州城吧,这位少爷,让小的给您做个向导吧,不收费的,爷要是觉得满意,到时随便赏小人点喝茶钱就是了。” “呵呵,这职业有前途啊,放他过来。”朱慈烺轻笑一声对锦衣卫吩咐道,还别说,他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游玩呢。 “小的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您只要说说您想干什么,小的绝对给少爷您挑个这扬州最好的去处,保证您不虚此行啊。”年轻人上前作揖行礼道。 “你倒是敢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劳少爷垂问,小的贱名刘三,小的是扬州人氏,从小生活在扬州城,熟得很,少爷您就放心吧。” “好,刘三,先带着我随便逛逛吧,我还没想好去哪儿呢。” “爷您跟着小的走吧,先逛逛,眼看就要晌午了,扬州菜那时全国闻名啊,少爷不可不尝,小的知道一家酒楼,菜品正宗,保教您满意啊。” “好啊,走吧。” 第196章 圣女 第196章 圣女 一路上逛着,朱慈烺还真就尝了不少街边小吃,二女跟在朱慈烺身边,也是叽叽喳喳的开心不已,女儿家嘛,待在军中几个月,早腻歪了。 今天跟着朱慈烺放松的逛街,还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繁荣的扬州城,兴奋的不行,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带着朱慈烺也是吃了不少。 “刘三,找家裁缝铺子,我要买两套成衣。”见刘三打量着自己的衣服,朱慈烺无奈翻个白眼,补充道:“女装。。。”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爷您这边请,这家店,做工精美,远近闻名。”刘三用眼睛余光扫了扫二女,他自然是看出了这二人是女扮男装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多看,这种富家子弟,带着姐姐妹妹换装偷跑出来的太常见了,就算是有些书生带着自己的夫人小妾出门的也比比皆是,南方风气开化嘛。 “爷,到了,就是这家,不过男客不能入内,让两位小姐自己进去吧,我们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朱慈烺左右一看,正如刘三所说,门外等了不少的家丁护院之类的,都坐在屋檐下纳凉呢,估计是在等里面的各位主子。 “外面这么大的太阳,你让我和这些人一样等在外面?婉容、清荷,走,随我入内,不必理会什么规矩。” “是,少爷。” “额。。。”刘三无语,一是这小爷也太莽撞了吧,强龙过江啊,二是,才听到,这两个明眸皓齿的俊俏姑娘,不是这位爷的姐妹,倒像是侍女。 虽然是男装,但刘三觉得她们依然漂亮的紧,要是换了女装还得了?这么漂亮的女子都还只是侍女,那。。。哎呀,这家店也不是软柿子,可别起了冲突了啊,刘三顾不得什么,也是急急跟了进去。 “啊。。。” 随着朱慈烺进入店里,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短促尖叫,看的朱慈烺不由大翻白眼。 “喊什么,喊什么,不就是肚兜,里衣嘛,你们只是看看,又没有脱了衣服试穿,嚎什么。”朱慈烺无语的喊了一句。 “呸,你个登徒子,谁让你进来的,这地方是男人能进的吗?快滚出去,不然我们报官把你们抓起来。”一个泼辣的少妇,将手中的红色肚兜往身后一藏,指着朱慈烺骂道。 “大胆。。。” “唉~你们不必多言。”锦衣卫的呼喝还没喊出,朱慈烺就打断了。“呵,奇了怪了,本公子怎么不知道,我大明哪条律例上写了,此地男子不得入内了?” “哼,你眼睛瞎了啊,外面写了这么大的字,女装店铺,你跑进来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有什么特殊嗜好,喜欢穿女装?”少妇嘴巴一撇,恶毒的挤兑道。 不过,女装大佬这个词,对朱慈烺倒是没什么暴击,对正经的大明人,可能就暴击有点儿高了。 这不,少妇话音刚落,“仓,仓,仓”的拔刀出鞘的声响不绝于耳。 “啊。。。你。。。你们干什么,想怎么样?你。。你大胆,还敢在城中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不成。”少妇一见朱慈烺后面的随从拔刀,顿时后退几步,躲在贴身丫鬟的身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嘭嘭。。。”门外传来几声闷哼和痛呼,朱慈烺无奈的拍拍脑袋,“唉。。。真是麻烦,老板娘,给这两个姑娘收拾一身行头。” 朱慈烺对柜台后面的美艳妇人扬了扬下巴,示意旁边的二女,然后走到窗边的休息区试试然的坐了下来。 无视了全场的盯视,扭头对锦衣卫说道:“都收起来,沈炼,给银子。”然后对店内众女解释道:“本公子进来就是买两身衣服,顺便避避暑,你们该干嘛干嘛。” “是,少爷。”沈炼收刀,从怀中摸出两锭十两的官银,上前按在柜台,发出‘咣’的一声声响,将众人拉回了神。 美艳老板娘拿起官银翻看一圈,展颜魅惑一笑,扭着纤腰从柜台走出,边走向叶婉容二女边笑道:“哟,这位官人的家人可真是标致啊,官人放心,奴家定然帮两位小姐选身最美的。” “赶快去吧,本公子赶时间。”对于老板娘点出背景的话,朱慈烺不置可否,‘官人’这个称呼,算是有官方背景的一个笼统称呼。 “神气什么啊,看你的年岁,也就是个酸秀才吧,今天这事儿啊,姑奶奶回去非得说给我家老爷听听,看看这本府学子何等猖狂,哼。”之前的少妇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这么些夫人小姐,为何独你话这么多呢?你是想显摆什么?显摆你家男人厉害?要不要本公子给你个机会,将你家老爷叫来,看看多大的官儿?” “哼。。。”见朱慈烺这么嚣张,这少妇还真就怂了,哼了一声没有再接话了。 而此时三楼的护栏处,一对母女凭栏而立,悠悠的通过大堂的天井向下看着,二女脸上都蒙着白色的轻纱,似隐似幻。 “娘,是不是我们暴露了,这伙人是锦衣卫。”少女动也不动,细声低语的向身侧的少妇问道。 “看着不像,可能是凑巧了吧。”少妇摇了摇头道。 “此人好大的口气啊,听着不把扬州府的官府放在眼中,女儿觉得,他是个合适的人选。” “不可轻举妄动,此人小小年纪就有锦衣卫随行,不好估计其身份,贸然接触,恐遭反噬。” “娘不必担心,我让圣莲左使去试试,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就是摸摸他的底,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娘放心好了。” “那你安排吧,你长大了,圣莲使如何使用,你自己做主吧,万事小心。” 朱慈烺坐下不到一刻钟,在店内众女嘀嘀咕咕中,叶婉容和方清荷二女终于从楼上的试衣间下来了。 只见二女都是选的大明当下比较流行的无袖背子加裙子的搭配,只是叶婉容选了一款粉红色的,方清荷则是蓝色的,各有千秋。 大明贵妇的服饰,在历代汉服当中,算是最好看的了,直领、圆领、立领等都算是非常保守的服饰,很少露出身体部位,端庄大气,温婉可人。 “啧啧,不错,秀色可餐,好了,我们走吧。”朱慈烺打量一番,赞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二女脸色一红,羞涩的提袖掩唇,莲步轻移,快步追随出门,店内的一众妇人小姐窃窃私语,惊叹着二女的美貌,那个泼辣的少妇还不服气的嘟囔着什么,满脸的嫉妒。 待朱慈烺一行人走后,老板娘抬头看到面纱少女的手势,匆匆交代一番随堂的侍女招呼客人,自己则快步来到三楼。 “圣女有何吩咐。”进了三楼的一间书房,老板娘向坐在椅子上品茶的面纱少女蹲礼问道。 “红莲左使,刚才那两名女子可查了?”清冷的声音从面纱下响起,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端的是圣洁无比。 “回圣女,已经查过了,没什么发现,这两个女子身上没什么东西能辨识身份,除了一身质地极高的锦衣,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属下亲自看了,应该是蜀锦,蜀锦是贡品,每年流出的不多,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呵,倒是条大鱼。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少女轻笑一声,待老板娘出去把门关上后,这才自语道:“我的圣莲使,要钓到大鱼了,一个同知算什么,让你们看看本小姐的本事。” 朱慈烺出门后,由刘三带着,直奔东城的大街,现在已经中午饭点儿,一家四层高的酒楼出现在视野当中,门前车水马龙。 食肆林立的大街,酒楼门外摆摊的,对门的,到处都是吃食的地儿,旁边的偏门,还有停车的,喂马的院子,妥妥的星级酒店啊。 刘三是老导游了,门口迎接的门子对他也是熟悉的很,上前私语一番,门子立即打着揖上前见礼,请朱慈烺一行入内。 一进一楼前堂是个大通间,摆了几十张桌子,此时已是人满为患,跑堂的伙计吆喝声此起彼伏,转过里面的一道屏风,内部一楼竟然还有一片儿,也有几十张桌子,不过食客就没外面那么多了,环境也清净许多。 绕过一片花盆,朱慈烺带着二女和沈炼、丁自修上了二楼,剩下的随行的六名锦衣卫留在了一楼,当然,门外的各个摊点,便衣密布。 上到二楼,环境典雅不少,墙上字画繁多,看着都是精品,布置的也是文雅,墙边有书案,各种花花草草的装点,星罗棋布。 “几位爷,您看要坐哪一桌?”小二笑着问道。 “怎么?就带本公子坐二楼啊,我在外面看着,你们酒楼可是有四层呢,楼上没有包间吗?”朱慈烺有些诧异,还以为要去包间呢,没想到就到了二楼就完了。 “爷您体谅,楼上是有包间,不过这是饭点儿了,楼上的包间都让人提前预定了,没地儿了,爷您担待,二楼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贵,不会像一楼那么嘈杂的。” “呵呵,行吧,就那两桌吧。”朱慈烺在中间位置随意选了两个桌子,周边相连的空桌还真就没有了,就这两个相连的吧。 “好嘞,诸位爷上座,不知诸位爷想吃点儿什么?” “每桌六菜一汤,拿你们酒楼的招牌酒菜,让我尝尝扬州菜如何。” “好勒,爷您稍坐,小的这就去给您沏茶,酒菜马上就到。” 酒菜确实上的很快,让朱慈烺不禁想到,这他娘的会不会是明朝版的预制菜,不过吃着确实味道口味上佳,就是南方菜系的通病,清淡了些,但确实香。 众人吃饱喝足,只见朱慈烺三人的桌子上,菜品还剩大半,另一桌的三人倒是消灭了个七七八八,当然,一半都进了刘三的肚子。 没发生什么狗血的搭讪,朱慈烺倒是瞧了其他几桌的女眷,长得都还不错,江南美女是真多啊。 第197章 听回秦腔 第197章 听回秦腔 出了酒楼,刘三磨蹭在最后才出来,只见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小跑到朱慈烺近前连连作揖道:“让公子见笑了,这蓬莱轩的菜,小的跟着公子沾光了,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小的便给他们带些回去解解馋。” “嗯,无妨,走吧,找个地儿听戏去。”朱慈烺见怪不怪,没什么好诧异的,前世出去吃饭,吃不完打包的大把,正常。 “爷想听什么戏?” “哦?这扬州,还有好多种戏?”朱慈烺诧异道,南方这不都是些昆曲儿吗?以前在北京听的,多是梆子戏,算京剧的前身了。 不过大明现在流行的,最多的是南方的昆曲儿,下来就是北方的秦腔,至于后世的京剧,算是在梆子戏的基础上融合昆曲和秦腔创建的新流派。 不过现在京剧还没成型呢,而且,不是贬低京剧,这京剧的审美不知道是不是满清的审美,后世虽然称之为国粹,但其实人气欠佳的厉害。 像那谁说的,国家为什么要大力推广、帮扶京剧?因为一旦任由戏曲发展,自生自灭,用不了多久京剧就走向没落了。 而像秦腔、豫剧、越剧、黄梅戏、甚至由秦腔演变的河北梆子等地方戏曲,受众面积依然广阔,地域性支持者自然众多。 “爷,咱扬州可是南北汇聚之地,南北的戏可都有,南戏的各种唱腔,和北戏的杂剧,以及西北的秦腔,咱扬州都有,而且都是一流的戏班。” “哟呵,那倒是有点儿意思了,走,带我见识见识一下咱大明的秦腔。”后世有名的戏曲,朱慈烺大致都听过了,基本都是昆曲演变的,倒是还没听过明朝的秦腔是个什么味道。 七拐八拐的,刘三带着朱慈烺一行到了一处戏楼,露天的戏台,正面一圈的三层茶楼,人还真不少,一楼的戏台下面的空地上,放满了桌椅,座无虚席。 朱慈烺一行上了二楼的一处隔断,凭栏而坐,在戏台的斜前方,视野非常的适合看戏,一行坐下后,点了一些瓜果点心茶水。 戏台上,朱慈烺又听到了记忆中的秦腔,感觉唱法唱腔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听不懂唱的是啥台词,不过调调还是那样的大气磅礴。 这出戏不知道唱的啥曲目,不过秦腔,听的就是朗朗上口的曲调,和悲凉豪迈的唱腔,让人听着也有一种将心中豪情、郁气喷涌而出,发泄出来的畅快。 此时的秦腔,还没有后世的那么丰富的乐器,主要还是鼓、锣、唢呐以及小鼓和特有的敲击小鼓梆子的声音。 正是因为这个,秦腔在传到山西后,就成了同州梆子戏,成为了秦腔东府的代表,渐渐和西府秦腔发展成两个流派了。 畅快的吼完一折戏,戏班稍作停顿,就举着一块红色的木牌从台上走过,朱慈烺定睛一看,写着《破洪州》,想来是下一出戏的曲目了。 大戏开唱,是一出讲前宋杨家将的戏,朱慈烺正听的摇头晃脑,跟着轻哼呢,后面的沈炼突然近身上前,附耳禀报道:“殿下,下面的兄弟们逮住了一名丫鬟,一路跟踪我们的行踪到此。” “呵,有这等事儿?我们进城没干啥吧,这也能被人盯上?”朱慈烺无语,“审问了吗?是什么人?” “还没有上手段,这丫鬟不说话,暂时被兄弟们扣在楼下,不便动手,要不,找个地方问问?” “不必麻烦了,带上来吧,让我看看她想干嘛。”朱慈烺挥挥手道,说完转头又看起了戏,完全没放在心上。 少顷,沈炼上前禀报道:“少爷,人带来了。” “嗯。”朱慈烺正看得入神,答应一声,继续看着台上的杨家将大战,直到一段完毕,这才转回身子。 只见一个长很是好看的少女,一身丫鬟的对襟打扮,浅绿色的衣裙配上一个圆润齐刘海,眼睛又大又圆,标准的可爱萝莉。 此刻跪在地上,嘟着嘴用她的大眼睛翻着朱慈烺,此刻见朱慈烺转回身子,望着朱慈烺的俊朗帅气,眼中也是闪过惊艳和欣赏。 “呵,长得倒是挺标致的,说说吧,跟着本公子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家小姐就是让我跟着公子看看,公子在什么地方下榻。”这少女倒是一点儿不胆怯,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有点儿意思,那你告诉我,你家小姐知道我的下榻地点干什么?你家小姐又是什么人?” “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在街角看到的你,然后就打发我来跟着了,我也不知道小姐要干什么。” “你家小姐这是看上本公子了?呵呵,这南方的风气还当真是开放啊。”朱慈烺不由无奈摇头笑道。 “你们住在哪里啊,是何人家?”朱慈烺见她不愿说主子的闺名,就只好拐着弯问道。 “我家老爷是本府的举人,至于住在哪里,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要是想邀约我家小姐,我倒是可以帮你带话。”说着露出一副鬼灵精的表情。 “哈哈,你倒是有趣儿,帮你家小姐约会,行啊,本公子这几天倒是得空,闲得很,你们扬州府有没有什么有名的去处啊?” “不如就瘦西湖吧。”少女脑袋一仰,不假思索道。 “好啊,明日巳时,我在城门口等你家小姐大驾光临,可别让我白等哦。”朱慈烺也是欣然道,他本是就想游玩一下瘦西湖,体验体验扬州的园林,既然有美人相约,那就正好。 “那就不好说了,要是我家小姐不答应,那就只能你自己游玩了。” “行了,回去回话吧,别贫嘴了,沈炼,嗯,看赏,回去好好说。”朱慈烺努努嘴示意道。 “是,少爷。”沈炼掏出一个二两的银锭,递给少女,待少女满心欢喜的接了过去,这才道:“走吧,我送你下去。” 这个小插曲没有打搅到朱慈烺的兴致,反而使他心情更加愉悦舒畅不少,下午看戏,听曲儿,又到茶馆听了听说书,晚上找了个大型的客栈休息,十足的放松惬意的一天啊。 第二天一早,在二女的起床声中,朱慈烺问了一下时辰,感觉差不多了,就在二女的叫醒服务下,揉着二女的饱满,由二女伺候着,好不容易才穿戴整齐。 洗漱完毕,吃了热气腾腾的灌汤包、小米粥时,沈炼进来了。 “殿下,昨天的丫鬟,臣让人调查了一下,是扬州府举人钱林生府上的,钱举人在扬州府名声甚好,乐善好施,领养了五个女儿,亲生的一女一子,名下产业众多。” “嗯,我知道了。”朱慈烺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句,很普通嘛,举人不各个都这个德行嘛。 见没有什么反应,朱慈烺不由抬头奇怪的看了沈炼一眼,“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也还没有吃早餐,坐下一起吧,吃完了差不多出发了,没时间再去补早餐了。” 朱慈烺看着沈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他查了一夜的情报,还没吃饭呢,于是招呼沈炼一起吃。 “殿。。殿下,是有点儿问题,但臣不是很确定,目前看,倒是没什么问题。”沈炼犹犹豫豫,结巴着说道。 “哦?有什么问题?说说看。” “据臣调查,钱举人家中,是由其夫人胡氏当家,其名下的产业,也都是由胡氏在打理。” “嗯,还算正常,还有呢?” “胡氏经营的重点,都是一些女式的店铺,如昨天那家成衣铺就是,还有几家大型的成衣,胭脂水粉,以及高端的暗门。” “什么是高端的暗门?”朱慈烺挑眉问道,这个词汇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就是养在外面的外宅,替官员养的外宅,不光这个,据臣调查,胡氏是通过这些官员仕族的贵妇或千金,接触到各级官员,然后通过行贿色诱,安排训练好的女子服侍。” “嗯,有点儿意思,但也仅此而已,大明比比皆是,一抓一大把,各取所得,投其所好,贪污受贿,实属正常,暂时我没时间管这些小事,着锦衣卫盯着吧,以后有空收拾这些了,再拿出来算账。” “若是只这些,臣就不劳烦殿下了。”沈炼顿了顿沉声道:“胡氏不光通过那些贵妇搭桥,而且还在传教,帮她们求子、治病,据传闻,相当灵验。” “哦豁?传教?这就有点儿深度了,他们尊奉的哪路神仙啊?”朱慈烺放下碗,来了兴趣。 “尊奉的雷神,号称雷神送子,劈散邪魍,臣让人走访了一些富绅家,确实能送子,使长久不能怀孕的女子诞子,但治病救人就要看缘分了,若是邪祟缠身者,他们倒是包治,确实有效。” “呵呵,哈哈。。。不用问,又一个邪教无疑,若是一些如佛道两教,劝人向善,心灵引导的教派,虽然也是骗钱,但能使人向善,也无什么危害,还算能够立足。” “这种一听就是鬼把戏,招摇撞骗的一套,恐怕不止骗取钱财这么简单吧?”朱慈烺直接断定,这种教派是为了控制,才搞出这种神迹显灵的把戏。 第198章 红莲教 第198章 红莲教 佛道二教就不会直接显圣,这种修来世的教派,就不会让你在今生就见到教派有多么神奇,多么厉害,所以控制力和信服力从来都是随缘,危害不大。 但这种显圣式的教派,就有很强的信服力和控制力,让你在今生就能绝对相信教派的神奇、厉害,成为坚定狂热的信徒,从而听从教派的教唆、命令等,危害极大。 “殿下说的不错,他们让女眷加入、信奉教派,然后通过色诱安排女子服侍官员,而且悄悄的怀孕生子,以此为要挟把柄,控制官员。” “怎么查到的?” “臣派人绑了本县典史的轿夫,逼问到的这些。” “呵呵,啧啧,还真是好手段啊,可有问出,是哪支邪教在此作浪?” “没有问到教名,不过,和北地的白莲教手段有相似之处。” “哼,明教、白莲教、弥勒教都是一丘之貉,从唐朝失去了官方认可后,就开始不断寻求官方认可,到了前宋,终于被他们找到了光明正大得到认可的终极途径。” “那就是造反,由教派自己创立国家,然后和佛道二教一样,被尊为国教,然后他们就开始了他们的造反大业,一代一代专业造反。” “利用各朝各代时局的动荡和天灾人祸,百姓的对朝廷的失望和反抗,终于,在元末他们事业到达了顶峰。” “北方白莲教领袖韩山童,哦不,也不能单单说是白莲教领袖,他算是造反教派的牵头人,北方由他牵头,内部融合了明教,白莲教,弥勒教等等造反教派。” “拉起队伍,煽动百姓造反,终于事业逐渐大成,据说,咱太祖爷就是明教的大头目呢,不过,这些只是野史传闻,已不可考。” “南方的领袖,是明教的彭莹玉,由他牵头,南北两头,造反的民教教派实力越发强大,但内部本就是几派融合,坐大之后,内部分歧也开始了。” “而已经发展成军阀势力的各大头目,也开始脱离教派束缚,摆脱内部争斗,将分属不同教派阵营的斗争,直接提到了明面。” “这就算是各方同门、异教的残杀了,最终,结果很明显,太祖统一大业,至于为什么将各教转头就定性为邪教,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猜啊,太祖爷可能是因为怕人拿同门残杀说事,亦或者是这些教派的教义本就存在危害,不适合大力发展,有损国家安定。” “因为这些邪教的教义,本就是为了造反而生,现在让他们成为国教,岂不是乱套了?” “所以啊,这些人的终极目标,本身就是行不通的,就算自己再创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反手还会将他们定为邪教的。” “所以,不管这是什么教派,锦衣卫都要盯紧了,还是那句老话,现在我没时间收拾他们,先把他们腐蚀渗透的名单拿到,慢慢顺藤摸瓜,等我闲下来,再收拾他们。” 北方已经邪教泛滥了,山西、河南、山东到处都有白莲教和弥勒教的身影,不过,可惜的是,连李自成这个反贼,都是打压邪教的。 所以,南方现在需要稳定,逼急了这些人,又要搞一场起事,虽然危害不一定有多大,但是难免祸乱人心。 朱慈烺现在需要南方的稳定,没时间收拾他们,就让他们先蛰伏着吧,摸清了以后,有空给他来个雷霆之击,免得他们燥乱。 “是,殿下,臣会派人跟进暗查的。” “不要打草惊蛇,那个轿夫怎么处理的?” “伪造了巨额赌债,被逼上吊自尽。” “嗯,走吧,既然知道是邪教,我们去会会他们。”朱慈烺站起身形就准备出发了。 “殿下,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邪教,那他们主动贴上来,定然不怀好意,殿下还是不必去了,免得发生意外。” “呵呵,不必,我猜,他们是见我背景不凡,想拉我下水呢,说不定,没什么危险,而是一场美人计呢。哈哈哈。。。走吧,闲着也是闲着,陪他们玩玩。” “是,殿下。” 朱慈烺一行十一人,租了马车和马匹,来到城门外的茶肆,等待着昨日主动贴上来的主仆二女,想看看她们有什么手段。 没多久,还不到辰时三刻,昨日被逮到的丫鬟已经跟随着一辆精美的马车出了城门,踮起脚尖四处打量寻找,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路边的朱慈烺一行。 朱慈烺起身,来到马车前,对丫鬟点点头,然后对马车抱拳见礼道:“在下有礼了,没想到小姐提前赴约,在下荣幸之至。” “公子不是到的更早?”马车内响起一道魅惑的声音,接着马车的珠帘晃动,一道窈窕的身影蹲行出来。 旁边伺候的美女丫鬟就要上前搀扶,岂料朱慈烺动作更快一步,将她挤到一旁,自己上前扶住了女子的手臂。 这小姐一愣,倒也没有拒绝,风情万种的白了朱慈烺一眼,就任由他搀扶着跳下马车,然后略微整理衣容,抬头看了一眼朱慈烺,墩身福礼。 “小女子钱氏,见过公子。” “在下朱妙宇,钱小姐不必多礼,今日能如约前来,在下已是三生有幸,不知钱小姐会骑马否?可愿与在下跨马同行?” “妾自是遵从公子安排。”钱小姐魅声说道。 奴,妾,婢,等称呼,在这个时代,并不是现代的意思,通常是女子的自谦称呼,不带有歧视和低下的意思,例如张居正就常以‘仆’自称,都是一种自谦的说法。 听着钱小姐亲近称呼的转变,朱慈烺灿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随着钱小姐来到马前,扶着朱慈烺的肩膀踏上马镫。 朱慈烺上马后,一行人缓步开始向瘦西湖行去,此时马上的钱小姐,侧脸望向另一边的风景,嘴角露出了满意且带着魅惑的笑容。 这个夫君太非常满意,她们作为圣女的左膀右臂,其宿命就是搭上高官,成为妻妾或者外室,从而借助权势辅佐圣女。 她们比那些不知道接待过多少任官员,生了几个高官孩子的莲女要好很多,她们只需找一个高级别的,终身拿捏住这一个就可以了。 如上一任的圣莲使,现在的红莲使,她做了扬州府同知的外室,十几年来过得非常滋润,为教主帮了不少大忙,现在开着店铺,儿女双全,高官护佑,惬意无比。 其他三个圣莲使,也都在扬州周边,选择成为高官的外室或者妾室,像朱慈烺这种,身份地位高贵,但可能还没成婚的极品,可遇不可求。 只要自己拿下他,那就可能成为正室,而且,说不定地位比现在教内发展的最高的扬州同知还高,那样,自己还没晋升为圣莲使,就已经是教内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而且,若是自己攀附的夫君,要是权势足够大,她不介意找机会灭掉这个丧心病狂的邪教,彻底洗白自己,从此开启自己的新人生,忘掉过去的种种噩梦。 但她哪里想到,这次确实攀附到了地位权势足够大的人,而且,大过了头,超出了她的预期,更加想不到的是,这个人,早在接触的第一天,就将自己的教派查了个底朝天。 永远不要低估国家机器的恐怖,小小的红莲教,放在大明,简直不值一提,他们自以为隐秘,高超的手段,实则碰到锦衣卫这种国家机器,连三天都撑不住可能就会被连根拔起。 一路闲聊,多是钱小姐拐弯抹角的打探朱慈烺的身份,朱慈烺自然都巧妙的避了过去,瘦西湖离城不远,自然没给钱小姐太多的机会。 到了湖岸,众人下马,沈炼前去租船,而此时,马车上的叶婉容二女也下了马车,来到近前见礼:“少爷。”又转向钱小姐施礼:“见过这位小姐。” “这是婉容、清荷。这是钱小姐。” 钱小姐笑着点了点头,回了一礼,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是惊骇,这到底什么家庭啊,这么美貌的女子只是丫鬟?都比自己的丫鬟要高出一线了。 可是,自己等四个圣女使可是成百上千的候选中挑出的最顶级的,而四人的丫鬟,自然也是只差自己四人一筹的顶级美女了,为的就是牢牢抓住目标。 而人家的侍女,出手就是这种级别的,不敢想象,到底什么样的家世,才能如此顶配呢? “走吧,沈炼已经租好船了,我们上船吧。”朱慈烺带着众人上了最大的一艘游船,只带了五名锦衣卫加丁自修和四女,剩下的沈炼则和剩余的几名锦衣卫以及钱小姐的护卫共乘。 后面自然还有锦衣卫便装会自行租船尾随护卫,自不必多说。 “小姐是如何遇到在下的?可是瞧上在下了?”船上,朱慈烺钱小姐在甲板上的船篷阴凉下,隔着一方小几对坐,其余三个各自侍奉身后。 正在亲手烹茶的钱小姐抬眸横了朱慈烺一眼,“讨厌,妾是觉得公子颇有眼缘,想结识一番,妾已过及笄之年,马上就要待嫁了,妾不想遵从家中安排,嫁给一个不知俊丑善恶的生人。” 第199章 采桑子 第199章 采桑子 看着钱小姐楚楚可怜的神情,朱慈烺不得不赞一声,演技精湛啊,要是朱慈烺不知道始末,还真就想赞一声,勇敢的姑娘啊。 “哈哈,那你有福了,小生可也是还未娶亲哦?”朱慈烺调笑道。 “真的?”钱小姐一喜,随即又不好意思的支吾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惊讶你还没有成婚。” 啧啧,把惊喜又不好意思的失了方寸的反应神情,是表演的淋漓尽致啊,我愿称你为影帝啊。 “这样什么,我崇祯二年生人,还算正常吧,小姐不想遵从家中安排,又想和在下结识,那我去你家提亲可好?” “公子好生轻浮,妾是有意,但也要和你相识相知,了解一番呀,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哪有第一天相识就谈婚论嫁的,哼。”钱小姐娇嗔着,并没有心急,欲擒故纵,若是表现太急切,可不就有问题了? “那倒也是,那就抓紧了解吧,我在扬州可待不了几天,以后若是想了解,就只能书信传情了。” “啊?公子在扬州少停?那。。。公子是何方人士,家住哪里啊?”钱小姐故作吃惊的问道,朱慈烺不是扬州本地人,她们作为地头蛇自然清楚。 “我家是北京的,不过现在迁居南京了,家父乃前武进伯。”朱慈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身份了,就扯个同姓的伯爵顶着吧先。 “啊?公子竟是伯爷世子,民女失礼。”钱小姐惊讶的张开红唇,随即跪坐起身变成跪姿,弯腰福礼。 “小姐不必如此,现在可不是什么世子咯,朝廷削了北地所有爵位,我家现在只是个武将世家了,只有我爹,现在还在军中任职,不过还好,朝廷许诺,若是立功,还是可以复爵的。” “此次我就是和我爹参加了山东的大胜,太子殿下当场就复爵了几位公侯,以后再立功,我家的爵位自然也可以恢复的。” “公子是。。。随太子殿下南下回朝的?”山东大胜的消息早在十几天前,就从一路南下报捷的役差那里得知了,当然也包括朝廷恢复了几个爵位的事情。 而前天,太子率军南下回京,扬州府官绅前去觐见的事情,他们红莲教自然也是知道的,看来,这朱公子确实是随太子南下回京的。 “嗯,殿下大军等着过江,我等随军将领无事,就进城游玩一下咯,过两天船只到了,我就得随军回京复命了,到时差事完了,就有空来扬州找你了,或者,你随我去南京游玩一趟?南京去处可多了。” 原来如此,竟然是勋贵的世子,怪不得随行有锦衣卫陪同护卫,原来是个勋二代啊,那不妥妥的高贵世家?都快进入大明核心了,比什么同知高出不知道多少。 “那可不行,能不能去南京,还得回家请示父母,妾自己可做不了主,妾还是在扬州多了解下公子吧,要不,公子赋诗一首,让妾见识见识公子的文采?公子在战场上的英姿,妾可能无缘得见,那就欣赏欣赏公子的文采吧。” ‘哟呵,你还考验上了,想要勋贵家的世子文武双全?不能说没有,只能说看运气,不过还好,你运气不错,遇到了我。’朱慈烺暗自吐槽一句。 这才佯装面露凝色的思考起来,对面的钱小姐主仆,嘴角皆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勋贵是什么样子,他们可是常有耳闻。 她们可不信勋贵子弟,能文武双全,在这种情况下,即兴赋诗一首,想要拿捏男人,自然是先打击他的自信心,自我怀疑,然后才能对聪明睿智的自己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自己就是他的主心骨。 朱慈烺表情凝重,但心中却是不怎么慌,清朝还是有些有名的诗人的,对于他这个没怎么认真研究诗帖的来说,让他自己写诗,那是不可能的。 但咱就是有前世记忆的优势啊,此时不装,更待何时?文抄公,我来了。 只见朱慈烺表情逐渐忧伤,语气哀愁的缓缓吟诵道:“ 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 纳兰老弟,对不住了,借你的词,泡回妞哈,下次一定。。。一定还抄。。。 朱慈烺做好表情管理,然后缓缓的转过头,眼神忧郁的看着钱小姐,低沉却饱含磁性的声音响起:“娘子,你我一见倾心,我对娘子实是喜欢的紧,但我又公务在身,不得久伴,若我回南京,不知又会如何思念娘子,何时才能重逢。”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游哉,辗转反侧。只能寄托梦境相见,亦或对月祈祷,能有再见团聚之时,好一首思念爱人,愁离难聚的《采桑子》,直听的钱小姐双目痴呆,感动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ps:娘子并不是对老婆的专称,是对女子一种较为亲近的称呼,例如秦良玉年轻时被称为秦娘子,长辈对小辈称的某娘子,男子对喜欢的女子称某娘子等等,哎呦,小娘子你莫愁,此生。。。) 朱慈烺趁此良机,面向钱小姐,伸出双手,钱小姐感动的一塌糊涂,这气氛,自然而然的将双手递给了朱慈烺。 朱慈烺握住柔若无骨的纤手,细嫩软绵,好不舒服,握在手中细细抚摸着,心中爽爆了,哈哈。。。 要不是中间隔着小几,上面还有热茶,朱慈烺自信,可以将钱小姐顺势搂入怀中,好好体会一番她的风情,可惜啊,现在若是绕过去,难免太过唐突猛烈,恐会惊醒美人,打破意境。 “朱郎,妾会在扬州等你的,一直等到你我重逢,朱郎公差在身,自不可耽误,等得空闲,你我自会再重逢。” 女人就是感性,这会儿的钱小姐,已是被朱慈烺俊朗的容颜和深情的表白感动,如此文武双全,家世高贵的如意郎君哪里找?谁还管他娘的什么狗屁教派、任务。 “咳咳。。。小姐,小心茶水,别烫着了。”身后的大眼萌妹适时的咳嗽两声,打断了两人的郎情妾意,互诉哀肠,也是在提醒钱小姐。 被打断的钱小姐心中欢喜,害羞的抽回双手,低头摆弄茶具去了,朱慈烺则略微偏头,对视上大眼萌妹故作无辜的眼神,帅气的笑着眨了眨眼,将萌妹电的浑身一颤。 收回目光,转身做好,端起热茶,朱慈烺细品着,就在场面有些沉寂的时候,钱小姐娇颜泛红,开口道:“朱郎,何不将刚才所作的《采桑子》写下来赠与妾身呢,这样,朱郎不在身边时,也有它为伴,廖寄妾对朱郎的思念。” “求之不得,不过,在写之前,娘子还没告诉我,娘子的闺名作何?” “妾身钱氏,贱名惜君,朱郎勿忘。”钱惜君的神情,真是似羞还娇,魅惑天成,看着朱慈烺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自然不会忘却娘子。”朱慈烺转头看向船舱门口矗立的丁自修,只见丁自修嘴巴微张,还在目瞪狗呆的看着这边。 “自修,发什么愣,还不快拿文房四宝来,少爷我要写词。”看着发愣的丁自修,朱慈烺不禁给气笑了,两人说不准都在演戏呢,你倒好,给你看惊了。 “啊?哦哦。。。是,小的这就去。”这种游船,笔墨纸砚自然齐全,而且皆是上品,游船的人,十之八九都是文人雅士,灵感兴致来了,诗词曲赋自然少不了,他们当然有这方面的准备。 叶婉容和方清荷在左右将茶几上的饮具收拾干净,大眼萌妹从丁自修手中接过宣纸卷轴,铺在案几上,叶婉容镇好卷轴,对面的钱惜君却是已经接过砚台,亲自为朱慈烺研磨。 趁着研墨的空隙,朱慈烺抬头看向也已凑到近前,想看自己写词的大眼萌妹,笑着问道:“你还没自我介绍呢,叫什么名字啊。” 大眼萌妹一愣,抬起头无辜的看着朱慈烺,展颜一笑道:“谢公子垂问,婢女熙春。” “嗯,不错,好名字,还以为你会和我的大丫鬟春香同名呢,哈哈。”朱慈烺玩笑一句,见钱惜君已经磨好了墨,不浓不淡,显然是个老手了。 当即提笔书就《采桑子·惜君娇甚瘦西湖》,竖版的五列词句,飘逸跃然于纸上,灵动洒脱,书法造诣已是登堂入室,艺术颇高。 “好字。”四女不约而同的低声自语的赞道。 引得钱惜君和熙春颇为奇怪的抬头看了叶婉容和方清荷一眼,你家公子的字,好不好你不知道?用得着这么做作吗? 她们哪里知道,二女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太子不光征战沙场,排兵布阵的军事才能过人,原来文学造诣同样如此之高,真真就是个文武双全的白马王子啊。 刚才朱慈烺吟诵词曲的时候,她们二人就被惊得凌乱风中,朱慈烺和她们算是日夜相处,常伴身边,形影不离了,朱慈烺有没有准备,她们自然知道。 刚才的情况,只能是朱慈烺自己的真才实学,临朝即兴发挥的,创作出这么一首经典优美的词曲,让她们吃惊不已。 第200章 钱惜君的妙 第200章 钱惜君的妙 再说这书法,她们还真就是第一次看到朱慈烺写字,在军中,从来都是朱慈烺直接下令,由内侍或者是内阁起草拟旨的,朱慈烺自然从没自己动过手。 现在看到朱慈烺的字,他们彻底颠覆了认知,还真是个文武双全的太子啊。 不光会写词,这书法也是令人望尘莫及啊,四女都是书香门第或者从小培养,自然见识和品鉴能力不差。 朱慈烺却不停顿,一气呵成的将整首词写就完毕,落款崇祯十七年八月初三 妙宇书,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方小金印,打开包绸,哈了口气,‘duang’的一声,盖在了‘妙宇’二字之上。 只见殷红的印章,盖出了四个小巧的篆书小字“妙宇宝印”。 “啊。。。”钱惜君和熙春均是捂嘴惊呼出声,“朱郎,这印,是你私刻的?是否违制啊?” “呵呵,自然有些,不过勋贵属于超品,私人有些金印,只要不在公开场合使用,一般没人会管,私人使用金印的,大有人在,不必忧虑。” “那。。。宝印二字。。。” “这个也无所谓,又不是妙宇之宝,不犯忌讳的。” “嗯,如此,妾便放心了,朱郎可不能犯了忌讳,你是官身,不能被人拿了把柄,熙春,将字收起来放好,回头找扬州最好的裱师裱起来,我会一直珍藏的。” 钱惜君说完,又羞涩的从腰间解下自己佩戴的香囊,递给朱慈烺,“朱郎赠与的词,妾定会好好珍藏,睹物思人,妾身无长物,唯有香囊,寄妾相思,赠与朱郎,望能常伴朱郎左右,以代妾身。” “我会的。”朱慈烺接过香囊,只见正面绣着鸳鸯戏水图,背面则绣着惜君二字,字如其人,娟秀俏皮。 朱慈烺拿起香囊轻嗅,一股和钱惜君体香似同的幽香冲入脑中,似兰似菊的麝香,夺人心魄,摄人心魂。 朱慈烺放下手来,准备将香囊系在腰间,不料一双玉手将朱慈烺按住,只见对面的钱惜君起身,绕过案几,来到朱慈烺面前,跪坐下来。 玩下纤腰,俯在朱慈烺胸前,亲手为朱慈烺将香囊系在腰间,可惜,大明的衽领严丝合缝,而且不止一层,朱慈烺什么都没看到。 钱惜君系完后,抬额轻抚鬓间撒落的青丝,撩拨这朱慈烺的神经,待这含春似水的眸子和朱慈烺对视的一瞬,朱慈烺感觉自己沦陷了。 朱慈烺下意识的伸手探腰,将俯在胸前的钱惜君按入怀中,柔若无骨的娇躯,好似水蛇一般扭动着斜躺在了朱慈烺的胸口。 朱慈烺也是有些被撩拨的动情,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伸手勾起钱惜君的小巧下巴,抬起那张绝美的娇颜对着自己,看着她迷离的眼神半掩着,朱慈烺再忍不住,俯首向她的樱唇亲去。 眼看越来越接近,就在朱慈烺要得手之际,钱惜君嘴角撤出一丝弧度,伸手恰到好处的堵在了两人嘴唇中间,朱慈烺嘴是没亲到,只亲到了钱惜君的芊芊玉指。 “朱郎不要。。。”这娇媚的拒绝声,比毒药更催情,好在这一下总算是叫醒了朱慈烺,恍然回神后,朱慈烺也是觉得环境不对。 当即没再继续,抬头扣紧手臂,将钱惜君整个拉入怀中,半倚在怀中抱着,不再动作,一同静静的欣赏着两岸的风景。 钱惜君此刻的心境,又何尝不是恍惚着,乖巧的倚躺在朱慈烺怀中,静静的看着两岸风景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的叶婉容的声音惊醒了二人。 “少爷,要靠岸了,到景逸园了。” “哦?到了?那就走吧,登岸,参观参观扬州的园林如何独甲天下。”朱慈烺说着,怀中的钱惜君也起身不好意思的低头让侍女熙春整理衣容。 随后跟在朱慈烺身后,一行人上岸,缴纳门票后,就进去游玩了,你还别说,这模式倒是先进,修园林收门票让人进去游玩,也是想法独到啊。 一路上,还真就遇到不少俊男美女结伴而行,而园内的风景,也确实优美异常,让人不禁赞叹,江南园林风格婉约秀美,确实有一套,搞得朱慈烺都想吟诗应景,可惜啊,不咋擅长。 这一天下来,游园、划船、赏花、摘莲子,抚琴、弄箫、下棋、斗蛐蛐,玩了很多项目,一行也走了好几个园林,倒是没碰上什么意外情况。 待划船回去的时候,朱慈烺终于逮到了二人独处船舱内的空隙,厚着脸皮缠了上去,没有外人在场,朱慈烺霸道的将钱惜君揉入怀中。 终于在钱惜君闪躲不了,偏头也躲避不过去后,朱慈烺得愿以偿,尝到了钱惜君嫣红的樱唇,亲吻着红唇的同时,朱慈烺的双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 朱慈烺此刻如入梦中,自己来到一片幻境,望着眼前的山峯,向上攀爬,自己逐渐的攀上了高峯,挺拔的山峯,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不过这份细腻绝对无敌。 嘴上寻找着调皮的丁香,怎奈两排白甲将军驻守不放,这当然难不住朱慈烺大高手,勇攀高峯的他,就开始使坏,让毫无防备的钱惜君惊呼出声。 白甲的守将,立时在一声优柔婉转的低吟声中退开,放朱慈烺的大舌闯入这片从未有男子来过的禁地。 追逐着滑溜的丁香,二人开启了世纪追逐战,而勇攀高峯的朱慈烺,自然不可能永占高地,迟早会跌落谷底。 “当当当。。。小姐,我们马上靠岸了,你快准备一下下船回家了,不然再晚就该关城门了。”一声此时显得并不怎么可爱的萝莉音响起。 打断了正逐渐迷失的二人,朱慈烺停下翻了翻白烟,相当无语,此时的钱惜君也已被声音惊醒,略微的在挣脱着,提醒着朱慈烺,到此为止。 但朱慈烺哪里甘心就此罢手,强硬霸道的又吻了上去,不断的摸索着,少许,朱慈烺作怪的大手就被钱惜君夹住了。 钱惜君终究是摆脱了朱慈烺的亲吻,玉颈后仰,抬头仰天的一声似痛苦又似快慰的压抑不住的长吟出声。 幻境终究是随着钱惜君的声音逐渐破碎,朱慈烺心满意足的在钱惜君的玉颈上亲吻几下,双手扶着钱惜君的后颈,将她托起,在她已经白中透着淡红的唇上浅啄一口,后退一步,替她整理衣服。 渐渐回神的钱惜君,此时早已玉面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红霞,唯独本来最娇娇艳嫣红的樱唇,此刻反而是唯一不红的了。 “你讨厌死了,打死你个轻薄狂徒,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钱惜君娇嗔着在朱慈烺胸前挥舞着小拳拳,捶的朱慈烺胸口痒痒的。 “小娘子息怒,小生以后。。。肯定还敢,哈哈。。。”二人打闹一番,相互替对方整理完衣服,钱惜君又拉住了就要出门的朱慈烺。 “等等。” “怎么了?还想来个最后的吻别?” “作死啦。。。你快把头低下,我给你擦擦嘴,看你那样子,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我们啊。。。”钱惜君风情万种的翻眼白了一眼朱慈烺。 “哦?怎么?嘴上可是还有没吃干净的唇红?” “哎呀。。。要死啦,你还说。。。”掏出丝帕帮朱慈烺擦拭着嘴唇上沾染的红色,伸出纤指点了点朱慈烺的额头。 二人出了房门,众人都站的挺远的,各自也都仰望着天空,假装自己很忙碌的在看风景。 第一次约会的独处的钱惜君,还是感觉总有异样的眼神在暗处盯着自己,指指点点,好不自在,低下头当起了鸵鸟。 虽然理论知识丰富,而且从小和姐妹们练习,但当她第一次真正的和男子接触的时候,才发觉,那种感觉,是姐妹们给不了的。 擦着尾,朱慈烺一行终于回城,朱慈烺想邀请钱惜君去听戏,但今天的刺激已经够钱惜君消化很久了,哪里还吃得消,她怕今晚再腻在一起,说不定就要失身了。 虽然现在也已决定,就选他了,但是,理论告诉自己,女人可不能如此轻贱,若是如此轻易就拿下自己,她肯定不会珍惜的。 为了以后,她必然还是要等大婚之夜,再把自己给他,这,也是每个女的最美满的梦想了,所以,钱惜君还是忍痛拒绝了。 而且为了欲擒故纵,若隐若离的吊着,就连第二天的邀约,也被她推辞了。 “嘿,你还别说,这小妮子,还是有些道行的,连本公子,都差点儿吃不消,也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要是真只是逢场作戏的话,那我只能说,大明欠她一座影后奖杯啊。” 回到客栈的朱慈烺回味着今天的约会,感叹道。 “殿下的道行可是真高啊,妖女都被殿下迷得神魂颠倒,奴婢看啊,她已经陷入殿下的情网了,当然是真心的了。”叶婉容揶揄的说道。 “哈哈哈。。。你个小妮子,还吃醋了,过来让本公子也把你迷一迷。”朱慈烺说着就将身后肩膀上的叶婉容拉到自己的怀中躺下。 第201章 勾栏听曲儿 第201章 勾栏听曲儿 叶婉容挣扎着起不来,象征性的拍打一下朱慈烺的胳膊,嘟着樱桃小嘴就坐在朱慈烺怀中给他拿捏起了胳膊。 “殿下,今日兄弟们走访查探发现,胡氏手下有四个使者,有三个已经嫁了周边的官员做了妾,有一个是扬州府同知的外室,就是昨天的那个女老板娘。” “另外他们的亲生女儿,是教中的圣女,其余四个养女似乎是给圣女培养的助手,类似于胡氏和她的四个属下。” “这些女子和下面的那些作为要挟手段的女子不同,她们是找一个地位高的官员,直接成为长久的妾室或者外室,比较稳固的替教中活动。”沈炼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泥塑一般低头站着说道。 “哦?你的意思,钱惜君就是圣女身边培养的助手之一?而她今日也确实是在和我谈情,甚至希望嫁给我做妻子,然后利用我的权势,协助教中发展?” “臣不敢妄言。” “嗯。。。行了,不管是真是假,她终究是邪教中人,而且是带着功利心的,何况,就算是真心的,又如何?呵呵。。。”朱慈烺轻笑一声。 “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今天也逛了一天了,累了,早些休息吧。” “是,殿下,臣等告退。” “唉。。。”朱慈烺还是怅然的叹了口气,这,算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一个约会有进展的女子了吧,可惜啊。。。 第二天朱慈烺遣人去邀约钱惜君,结果被告知,她们小姐身子不爽,不便出门,朱慈烺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小妮子,欲擒故纵倒是玩的挺溜,可惜啊,你遇到的是本公子这个信息大爆炸时代过来的老手。 小小把戏,朱慈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不过,两者的情况,自然不应该朱慈烺着急,既然她想玩,那自己就晾她几天,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嘿嘿。。。 于是朱慈烺带着二女,又去了大明寺、文昌阁、广陵墓等去处,玩的也算是舒心,扬州确实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好山好水好风光,不怪能把崇祯养的堕落了。 第三天没有再收到朱慈烺邀约的钱惜君正在生闷气,旁边的莺莺燕燕而是调笑不已,一群少女打趣着钱惜君的时候,朱慈烺正在教坊司听曲儿呢。 今天来教坊司,倒是没有带二女同行,不太适合,会被人当猴看的,朱慈烺只带了沈炼和丁自修进了包间,其余随从留在了外面。 白天的教坊司也是清冷,没什么客人,朱慈烺也不是来寻欢作乐的,点了一些清倌人献舞,弹曲,也算高雅,至于这些号称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到底还是不是处子,就不得而知了。 午后的朱慈烺,已经喝的有些微醺了,迷蒙的半躺着,听着帘子后面的技师们弹唱着悠扬婉转的江南小调,朱慈烺的思绪,却不知道已经跑到哪儿去了。 “当当当。。。”几声敲门声过后,开门进来一个便装的锦衣卫,来到沈炼旁边,附耳低语一番,从怀中掏出一封插着几色鸡毛的牛皮信封,递给了沈炼,然后出去了。 而沈炼此时看着手中的东西,酒也醒了不少,翻看一番无误,当即起身,来到朱慈烺身边低语道:“殿下,山东发来的八百里加急。” “唔。。。?山东?山东不是刚进入平稳吗?怎么又发急报?难道建奴还敢在山东发动大动作不成。”现在建奴南下要攻取大城,山东的大军和骑兵定会救援干扰,攻城的难度极大,基本不可能成功。 朱慈烺不信,建奴刚逢大败,会不顾休整,接着搞大动作,而且还是明显无功的蠢事,而除了建奴的大举动,朱慈烺实在不知道,山东还有什么值得发八百里加急的事情。 “臣不知。” 朱慈烺支起身子,甩甩脑子,结果军报,拆开火漆,拿出了信纸观看:‘七月二十五,奴蓝旗两万骑,穿梁山突袭兖州。’ ‘曲阜孔家开城纳降表投诚,两万乔装伪军入曲阜,贼孔兴燮率伪军赚取兖州西城门,奴骑杀入,兖州失陷。’ ‘知府佐率军南撤,奴追击,三万兖州府军,仅一百余骑撤入济宁,官员府军大半被俘,御马监被夹击,死伤一千余撤入泰安。’ “啊。。。”“嘭。。。” 朱慈烺怒喝一声,一脚将身前案几踹飞出去,瓜果点心酒水打翻一地,滚落到了帘子后面的众女脚步,吓得众女尖叫连连。 “孔衍植,你该死。。。”朱慈烺气的面色狰狞,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咒骂,六万大军啊,就这么没了,而且还死了他御马监一千多的精锐。 上次大汶河会战,御马监都没有死伤这么多的骑兵,竟然又有朱纯臣之流,充当内应,让建奴南进,站稳脚步,再夹击防御部队,真是该死啊。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这位少爷,可是姑娘们哪里惹爷不高兴了?少爷您担待点,息怒,息怒啊,我再给爷换一批如何?”风韵犹存的妈妈听到动静,忙不连迭的进来赔罪道。 “通知客栈留守的兄弟,即可回营。”朱慈烺并未理会妈妈的话,直接站起身形,将急报揣入怀中,脸色阴沉的向外走去。 “这。。。这是怎么了啊,女儿啊,快告诉妈妈,你们怎么惹得少爷不开心了?” “不关她们的事,哝。”沈炼起身丢过去一张百两银票,妈妈桑忙不连迭的去抓空中晃晃悠悠落地的银票,拿起一看面额,再听沈炼的话,顿时放下心来。 “各位爷慢走啊,有空常来玩啊。。。”这才心满意足的装好银票,风情万种的招呼一句。 回到城外大营,到了帅帐刚喝了一碗刘大锦端来的酸梅汤避暑,听到消息的众文武已是到了帐外。 “臣等参见殿下。” “平身吧。” “谢殿下。” 众人看着到现在还带着阴沉的朱慈烺,一时都不敢说话,都用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李邦华。 无奈,李邦华硬着头皮出列,他们可是问过沈炼和丁自修了,殿下接到山东的军报大怒。 第202章 世修降表衍圣公 第202章 世修降表衍圣公 “殿下,是否是山东军情有什么变化?” “嗯,建奴突袭兖州、曲阜,拿下二地后转头夹击东平洲的御马监部,此战损失惨重,济宁以北,荷水一线向北,算是都落入建奴的范围了。” “啊?这。。。这怎么可能,兖州、曲阜各有三万府军驻守,别说少部突袭了,就算让建奴全军去攻,没个一月时间也拿不下吧,怎么会这么快呢?” “是啊,要是建奴攻城有那么厉害,这般迅速就能拿下城池,那我军布置的支援大军有什么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怕不是二城都城门大开,没有防备,被建奴钻了空子?” “怎么可能,山东各城城门管控都极为严格,早就防着敌人派细作入城充当内应了,城门都有大军驻防,小股的细作怎么可能控制的住城门。” “。。。” 各种猜疑,猜测的声音不断,不解两座坚城怎么会如此轻易丢失,都没有给周边布置的支援大军响应的时间。 “铛铛铛。。。”朱慈烺拿起茶杯敲了敲帅案,“别吵了。” 众人立马都闭了嘴,垂首站好,这个时候可别找不自在啊,没看殿下在气头上呢。 “不必胡乱猜测了,我大明的好衍圣公,投敌了,不仅献出了曲阜,还派人率军赚取了兖州城门。” “什么?衍圣公投敌了?这怎么可能?” “完了,完了,这影响太大了,全国的仕子要炸锅了,衍圣公怎么能投敌呢?他可是大明的精神支柱啊。” “沈炼,海军第三军到了吗?” “回殿下,镇远侯顾大人昨晚就已经到了。” “传令,即刻拔营回京。” “臣等遵旨。” 海军第三军的船只极多,算是整合了大明中部的原有水师,虽然战舰可能不及第一、第二军,但数量那是绝对超多。 装载朱慈烺的一万骑兵过江自然不在话下,一个时辰后,全军已经陆续登船,而朱慈烺乘坐的旗舰,早就已经驶入长江,逆流向上了。 两个时辰后,在约莫六点左右,朱慈烺的旗舰 就已经到了南京码头,而夏季,此时天色算是还早,太阳还斜挂着呢。 江边文武数百人,早已列队完毕恭候朱慈烺仪驾。自是早有信使乘快船小艇到南京回报行程,朱慈烺在扬州停驻,他们自是都知道的,所以也早有准备。 下船时,礼炮轰鸣,国乐奏响,群臣行礼,山呼千岁,场面倒是极为隆重,而且是以礼部为首的,朝廷组织的凯旋迎接仪式。 朱慈烺自三月底离京,一路北上整军,又在湖广打破张献忠部流贼数十万,接着连破河南数府城池,整军北上山东,于河北大破建奴数万,解救河北各府,斩敌无数。 而后又在山东召集大军,与建奴于大汶河会战,大获全胜,小半年时间斩敌十数万,陆续运回南京的首级,加上前些日子刚运回的大头,在南京城外的山脚下,堆成了三座大小不一的京观。 引得百姓仕子争相前往观看,但数量之恐怖,吓得无数人噩梦连连,从此再也不敢去那片山脚了,更是传闻,那片山脚现在是阴风阵阵,晚上鬼哭狼嚎,好不渗人。 不管这些是真是假,有这十几万的京观在此,倒是再没人质疑朝廷接连发出的太子大胜的邸报,高开始风传朝廷邸报夸大、虚报、假报大声的声音,也随着京观消失不见。 转而是整个大明对太子朱慈烺狂热的崇拜,千金之子,率军转战大明各处,杀得建奴、流寇闻风丧胆,俨然已经成为大明的战神代名词了。 所以,今日的迎接仪式异常隆重,而南京城,则是已经万人空巷,南京码头和北城,数十万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只为看一眼大明的太子,如何的神勇。 而在这其中,上一次入城时,没有心情凑热闹的北京勋贵家属,随着北地大胜,传来的数家复爵的消息,人人振奋,同时也引发他们对太子的好奇。 现在复爵有望,自然不会再觉得太子让人讨厌,所以,包括李姝、张永清、徐佳颖等等几女,都早早的占了街边茶楼的上好位置,想要一睹尊容。 当然,为了朱慈烺的安全,在南京落户半年时间,已经站稳脚跟的锦衣卫都司、都知、都事、镇抚各大衙门,以及五城兵马司,杨宇率领的禁军,把朱慈烺入城的路线翻了个底朝天。 就连李姝她们现在待得茶楼,在众女的身后,都有数名锦衣卫布防,沿途的建筑,每层每个房间、窗户,就连房顶都有锦衣卫警戒布防。 为了朱慈烺的安全,锦衣卫是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地方,警卫级别史无前例的高,根本杜绝了任何意外的发生。 朱慈烺骑着战马,身穿龙纹金色盔甲,收拾心情,也是被这场面感染,心情舒畅不少,在两边的士卒警戒下,骑兵开道并护卫在两侧,朱慈烺一路招手向两侧的百姓示意。 狂热的呼喊声直冲云霄,热闹的简直跟过年一样,让跟在朱慈烺身后的众文武大臣与有荣焉,脸上尽是喜气洋洋,也是都在不断的朝着两侧招手致意。 入城后,朱慈烺还要向挤满两侧建筑的百姓示意,所以,他就顺手解开盔带,解开护颈盔链,将头上的八瓣帽儿盔摘下,抱在左手怀中,向左右楼上招手。 “啊。。。”“殿下千岁。。。”“太子威武。。。”“大明万胜。。。” 少女狂热的尖叫欢呼,百姓仕子的呐喊助威,嘈杂不堪,人声鼎沸,比前世见过的巨星追星场面还要夸张。 “啊。。。怎么可能。。。怎么。。。”随着朱慈烺路过徐佳颖、李姝她们的楼下时,楼上尖叫声依然,当然,其中夹杂了朱慈烺不知道的熟人的惊呼。 “徐姐姐,我是不是看错了,太子怎么看着这么像朱镇乾啊?”李姝不敢置信的摇着旁边的徐佳颖。 徐佳颖玉手捂着嘴巴,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有回答李姝的疑问。 “如果我们没有看错的话,朱镇乾就是太子殿下了,怪不得。。。怪不得这名字这么犯忌讳,要是太子,那就说的通了。”张永清放下纤手,喃喃道。 “张姐姐的意思是,这是真的?朱镇乾就是太子殿下?”李姝一时难以接受,失魂落魄。 第203章 回宫面圣 第203章 回宫面圣 徐佳颖掩住心中的吃惊,看着李姝失魂落魄的样子,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她们乃是同一阶层的好友、闺蜜,李姝和朱慈烺的暧昧、约会,自然都早就被她们从李姝口中扒了出来。 此时哪里还不知道李姝在想什么,于是,徐佳颖妙目凝转,推了一把李姝的胳膊,待她回过神来,才调笑道:“发什么愣啊,太子殿下还不好啊,你放心,耽搁不了的。” “你。。。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李姝扭捏道。 “呵呵,傻妹妹,就你不知道啊,你们李家三月就火急火燎的给妹妹你退婚了,现在你明白什么没有?”张永清也吃味的调笑道。 “就是,太子和我们一起游玩一番,大家都有份,可独独妹妹你,竟然悄悄地瞒着姐妹们,独自出去和殿下约会,还不是殿下看上你了?不然,殿下怎么不约我和张妹妹啊。”徐佳颖佯作吃味的说道。 “哎呀,我才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呢,不理你们了。”李姝娇嗔一声,探出身子看着朱慈烺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脸上却是挂着欣慰的笑容,甜的腻人,看傻了楼下的几个书生。 “行了,别看了,妹妹的情郎走远了,晚上说不得会赐宴,盛传我们几家即将复爵,晚上有机会,可能会入宫赴宴的,到时候让你看个够,或者。。。直接留在宫中过夜也行啊,咯咯咯。。。” “讨厌,把你留在宫中过夜才对呢。” 李姝打闹一会儿,这才收敛笑容,低沉的说道:“他黑了好多啊,上次见他,比我还白嫩呢,当时我都有些嫉妒他呢,现在你们看看,他都是晒黑成个大黑炭了,这半年北上出征,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啧啧,就妹妹你会心疼人,姐姐我也是心疼的紧啊,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娇嫩的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又看不上,这样也好,多有男子汉气概啊。。。” 啧啧。。。果然是武勋世家的千金,这审美,跟那些小家碧玉的审美就是有区别,她们还真不怎么喜欢那些病恹恹的书生。 “可惜,朱姐姐不在了,我们当日一起游玩,多开心啊。。。” “唉。。。这种事,谁说的准呢?我们女儿家,又能决定什么呢?谁也没想到,朱纯臣这老贼会投敌啊,自己逍遥快活了,害惨了朱家的家人。。。” “是啊,他都是公爵了,为了那些野人的一个不知所谓的王爵,竟然能狠心抛家弃业,真是禽兽不如。” “不知这次殿下回来,会怎么处置这十家家眷。” “那还用问?殿下早在天津就下令了,若有人投敌,南京的家属哪会有什么好下场,一想到朱姐姐要被发配教坊司,我的心就揪痛。” “那样什么办法?通敌叛国,向来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都够诛九族了,这十家早已被锦衣卫软禁,现在殿下回京,可能就在这几日了。” “要不?我们向殿下求求情?。。。” “你不要命了,你是嫌家里的爵位恢复的太简单了?我们几家正式的复爵圣旨都还没颁布呢,你拿什么求情?准备把自己家也搭进去?” “那,我们求殿下只从轻发落朱姐姐一人呢?家眷实在是太无辜了,只要不去教坊司就好?” “再看吧,有机会可以试试。就怕我们没有单独接触殿下的机会,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 朱慈烺进宫的时候,已经是浑身大汗了,这么热的天儿,就算是傍晚了,有些微风,但架不住这么多人,光呼气就能让周边上升几度了。 但朱慈烺还不得闲,骑马略过前朝,到了东宫还要换步辇继续前往谨身殿和坤宁宫、慈宁宫请安,能折腾死个人。 不过出乎朱慈烺意料的是,过了宫门,夕阳映射的通红的东宫前广场,早已人山人海,侍卫、宫女、太监、锦衣卫、禁军人头攒动。 殿前玉阶尽头的平台上,御辇高升,两座凤辇相伴左右,崇祯和周皇后、懿安皇后以及宁氏三人,还有宫中的尚宫、尚仪、太监大档都已经等候着朱慈烺的回归了。 坐在马上的朱慈烺远远看到后,嘴角上扬,戴好八瓣帽儿盔后,这才勒马止行,动作优雅帅气的翻身跳下马来,这一下,端坐的二后都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形。 朱慈烺手按佩刀,大步上前,来到玉阶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玉阶尽头的平台上,除了帝后,其余所有人都侧身后退,不敢受礼。 “儿臣朱慈烺,拜见父皇、母后、皇伯母,父皇圣躬安?母后、皇伯母安康?” “朕安,平身吧。” “安康,安康,我儿快快上前,让母后好好瞧瞧。”二后也是欣喜落泪道。 “谢父皇。”朱慈烺起身,走上玉台,再次跪礼禀报:“儿臣此次率军三万北上,已整合北地陆军第七军、第八军、第九军、第十军、第十一军,沿途击溃流寇张献忠部十二万大军,斩敌四万。” “并北上河南视察,后于河北景州大破建奴镶红旗,斩首三万余,护送河北各府官员百姓撤退。” “又于山东泰安州外,大汶河沿岸,召集山东各军三十万,与建奴三十万大军平原会战,大破建奴五旗数十万兵马,斩首十四万,俘虏两万,解建奴围困泰安之危,活捉九名叛国逆贼。” “御马监留守山东牵制建奴骑兵,儿臣带一万军回京休整,今得父皇、母后和皇伯母亲自摆驾相迎,儿臣不甚惶恐,所幸儿臣未负皇恩,未失大明国威,有颜面见父皇。” “好。。。好。。。好,太子平身吧。”虽然这些已经通过邸报、捷报知道了,但是听朱慈烺的叙述,崇祯依然感觉激动不已,热血沸腾。 过五十万大军会战啊,多么盛大的场面啊,这种场面,恐怕只能追溯到国初和元廷决战的时刻才有吧。 大明这二十多年来,太需要这样的大胜来振奋国威士气了,这半年多来,崇祯终于体会到了轻松当国的感觉,那种钱粮兵马都不需要你操心,你玩好自己的生活等着捷报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第204章 崇祯终于走上正道 第204章 崇祯终于走上正道 崇祯起身扶起朱慈烺,看着儿子晒黑了不少的面庞,终于觉得,儿子是长大成人了,自己可以放心的依靠他了,不会害怕靠不住的那种。 “太子在外征战,受苦了,这几次大捷,朕心甚慰,不愧是朕的太子,不愧是太祖的子孙,回来了就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别往外跑了,有事让底下人去做就好了。” “这时节也入秋了,没几个月要过年了,好好陪陪你母后和皇伯母她们,明年你就要大婚了,今年有了这几场胜仗,可以安稳的过个年了。” “朕,已经好多年没过个好年了,今年倒是要沾太子的光了,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议,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朝议完了,随朕一起去孝陵祭祖,去让你母后她们看看吧,她们这半年,就差以泪洗面了。” “儿臣遵旨,让父皇母后、皇伯母担心了,实在不孝。” “快,让娘看看,我的春哥儿,长高了,怎么黑了这么多,在外面行军打仗,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心疼死娘了。。。” 周皇后和张皇后拉着朱慈烺又是嘘寒问暖的一顿关心,众人说着话回了东宫暖阁,朱慈烺连和宁氏她们说句话的功夫都不得,只能挤眉弄眼的和三女打个招呼。 在暖阁又和他们大略的说了一些北行的事情,然后在东宫举行家宴,朱慈烺陪着崇祯和二后入座,陪席的是宁氏三女和前来迎接的袁贵妃。 令朱慈烺没有想到的是,开席前,竟然又来了两个年轻女子入席,经过周皇后的介绍,朱慈烺这才和二女相互见礼认识。 二女皆是和朱慈烺年纪相仿,也就能比宁氏她们大一点儿,但也不多,但身份,却是差着一辈呢。 “参见太子殿下,福寿安康。。。”二女竟是都大着肚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略略揖手行礼问安。(双手平交置于胸前揖礼。) “见过吕德嫔、范贤嫔。”朱慈烺在周皇后的介绍下,颔首见礼。 众人入座,家宴开始,朱慈烺陪着心情甚好的崇祯喝了点酒,也算是解乏了。 席间,趁着崇祯和右手的周皇后以及两个嫔妃说话,朱慈烺这才在自己左手的张皇后的低语解释下,了解情况。 原来崇祯在四月,实在怀念扬州的生活,就在南京附近,小规模的选了一次秀女,吕氏和范氏都是这次的秀女,进宫不久,就怀了龙嗣,被擢升为嫔。 啧啧,崇祯现在是没啥压力了,怀念扬州的不羁的生活,也有心情有时间品尝美女了,现在终于走上了皇帝最终的老路,整日流连于后宫,与这批选出的年轻漂亮的秀女讨论人生。 朱慈烺无语,但也理解,没事情做嘛,不然干什么?整天往外跑也不是个事儿,要是在外面搞出‘人命’来,更加麻烦,更加说不清,还要成为污点。 那就多选点儿美女,在宫中消遣吧,这样就不会不合规矩了,就在前几天,为了庆祝大胜的捷报,宫里还请了戏班,连着唱了好几天,崇祯帝算是彻底的享受上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崇祯这命中率,一点儿不像老朱家亲生的啊,你咋搞大肚子这么简单呢?君不见皇室前几代都要绝嗣了。 用完晚宴,朱慈烺送三人回了各自的寝宫,最后在慈宁宫和三女腻歪一阵后,回宫就寝。 第二天算是临时加的大朝,在建极殿广场举行规模庞大的朝会,主要就是宣布了太子此行北上的成功和斩获,以及正式对改制军队的将官加封。 再下来就是对这几次大战中立功的将领的加官进爵,算是圣旨再次对朱慈烺北地复爵和册封的勋臣的正式认可。 然后就是崇祯带着勋贵、宗人府和部分顶级文臣出城前往孝陵祭祖,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午后,就在孝陵卫用了午膳。 下午回到东宫后,朱慈烺水都还没喝上一口,就听丘致中进来禀报道:“爷,阁老们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唉。。。片刻不得安宁啊,宣进来吧。” 。。。 “臣等参见殿下。” “平身吧。” “谢殿下。”四人抬头看向朱慈烺,然后眼睛都不约而同的向着两侧墙壁上挂着的老妪仕女图看去,较为年轻的吴牲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其余三人也是眼角疯狂抽搐,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竟然都忘了说话。 “咳咳。。。诸位阁老来见本宫有何要事啊。”无奈,朱慈烺喝口茶,轻咳两声将众人拉回神,开口问道。 “额。。。殿下,哦,对了,臣等来此,是想问问殿下,山东的局势应当如何处理,另外,孔家当如何处置,是否向天下公开?”首辅陈演有些磕磕绊绊的问道。 “唔。。。这个不急,朝廷布置的防御,依然有效,虽然因为孔家的叛国丢了一些地方,但大体方略还是稳定的,除非。。。接下来山东还有叛国的,不然,建奴再想迅速拿下任何一个城池都不现实,不必忧虑。” “传旨给山东各军,继续按照原计划布防即可,至于孔家,先不忙着表态,等山东后续更加详细的奏报,和孔家的降表内容到了,预计在九月初一的大朝宣布即可。” “臣等遵旨。殿下,另外,以朱纯臣为首的叛将,不知如何处置?” “丹书铁券,免不了他们叛国的大罪,倒是可以免家眷一死。” 朱慈烺沉吟一会儿后,叹息道:“抄没十家剩下的家产,这九个国贼,二十日正午,西市凌迟。” “至于家眷,呵呵,别说朝廷不念旧情,着十家男丁,发配云南沐王府手下,以后要是有出息,自然还会再出人头地,告诉黔国公,不必打压,正常对待即可,孤,也算还了他们祖宗对大明的功劳了。” “至于女眷,嫡系和十六以下,四十五以上者,暂由都知监于朱纯臣府宅看押,改名长乐司,其余女眷全部发配第二、第十、第十一军文艺营艺伎司。” “臣等遵旨。” 待四卫阁老走后,朱慈烺下令让骆养性抄家发配押送,又宣来都知监掌印田玉成。 “女眷收押后,平常供应即可,不得虐待,她们孤还有用,要是死了残了,不好看了,以后孤就拿不出手了,另外,任何男丁不得入内,要是让知道谁耍小动作牟利,你就小心自己的脑袋。” “是,是, 是,爷您放心,奴婢定然安排妥当,保证不会出问题。” “嗯,抽二百武监划到都知监听用,孤每月会派专人去视察。哦,对了,差点儿忘记了,你去将朱国弼的妾室,有个叫寇白门的,一并提回长乐司。” “奴婢遵旨,谢殿下栽培。” 第205章 宗室的安置 第205章 宗室的安置 接下来的日子,总算是平静了许多,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朱慈烺抽空去转了南京的两个新建的兵工厂,现在全面制造燧发枪和加工定装火药。 值得一提的是,宗室全被削爵后,朱慈烺为他们安置在孝陵卫旁边,专门建设了一个镇子,现在倒也是繁荣的紧,害怕这些人没了朝廷奉养,虽然放开了限制,但一时找不到出路和活计,要是饿死了,就成了笑话了。 所以此次在兵工厂新建时,优先录用宗室人员,男女都行,男的造武器,女的做手工类的活计,倒是都给了一条谋生的路子,不至于饿死。 其实除了亲王和郡王能领到一些不值钱的俸禄,下面的宗室早就都有各自的生计了。 朝廷欠发奉养禄米,从嘉靖朝就开始了,到了万历、崇祯年间,王爵都领不到十之一二,靠禄米,早都是死绝百多年了。 有人老说什么大明是被百万宗室拖垮的,大明养猪百万,吸血吃肉,呵呵,实则明末也才二十来万的宗室,而且不要拿你的智商挑战古人的智商。 要知道,人家是专门治理国家的顶级人才,而你只是个键盘侠、嘴炮,道听途说,一知半解就大放厥词,断章取义,拿明初的政策硬往明末生拉硬套。 你能看到的国家隐患,别人治理国家的专业人士看不到? 大明宗室一直都是禄米加宝钞加实物折算,其实本身从宝钞贬值后,朝廷的岁食就不怎么值钱了,而且中后期国家财政下降后,多位皇帝都主动主张削减宗室开支。 到嘉靖往后更直接,没有,打欠条。 朝廷为了不供养宗室,不光停发供奉,为了停发供奉后不让宗室饿死,把宗室不得参与其他谋生的禁令基本逐步都取消了。 总得来说,朝廷的意思就是,要钱没有,想吃饭,自己谋生,朝廷也不再限制你干什么,总之就是和常人一样,啥都能干,自己养活自己。 大明后期连宗室考上进士的都有了,恰恰说明,大明早就发现了宗室的隐患,而且早早的就基本解决了,大明财政,是被军饷拖死的,而不是宗室拖死的。 书归正传,宗室去的人还是很多的,有些甚至去了湖广的分厂,某得一官半职,也有些走上了老路,开始经商谋生,更多的,在放开限制后进入了第三军。 至于剩下的,就是继续攻读,希望走科举路,这个是早就放开限制的,读书人还真就挺多,前文就提到过,宗室连进士都出过,自然还是有希望的。 初十的大早,朱慈烺也在宫中待不住了,实在无聊的紧,现在宫里的女人可都是崇祯的,眼不见心不烦,朱慈烺带上人就出宫了。 八月的南京,格外美丽,而且比平时的南京热闹太多了,因为朝廷为振奋江南民心士气,将今年南直隶原本该在各府城举行的院试,改为统一在南京贡院组织开展,为了等候各府学子,将院试的日期也推到了八月二十四。 所以现在的南京,又涌入了不知道多少学子和随从,而街上的书生,简直随处可见,各处景点和夫子庙、秦淮河更是爆满。 朱慈烺上了一处三层的茶楼,生意火爆,而本想上三楼的朱慈烺,在路过二楼时,被两群围观的吃瓜群众吸引住了,于是便也坐在了二楼,随便点了些东西,朱慈烺按捺不住,也是起身挤入人群。 只见前面的场中空地上,左右各摆着两副拼接的桌子,而桌上则铺着画纸,两个十五六的年轻人,一副长袍方巾的打扮,正在提笔绘画。 只见一人在画竹,另一人则在画山水,两幅画都已快要完工,所以周边众人都是窃窃私语着,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二人收笔。 朱慈烺打量一番二人的作品,还真就看不出高低,二人的画工都算是相当了得了,朱慈烺画画不行,但他鉴赏的眼光却不低。 不屑片刻,画竹的少年率先完成,收笔静赏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旁边的少年,只见他也已经完成。 “好啊,在下觉得,存古兄弟的画要略高一筹,算是当带佳作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画技,将来必是一代名家啊。。。”左侧画竹的少年身后,立即就有人赞叹道。 “呵呵,仁兄怎可睁着眼睛说瞎话,余勤兄的山水明显更胜一筹,这种翩然于天地,孤寂于山水的感觉,跃然纸上,当真是已步入大家之作了。”右侧少年身后,当即也有人反驳,替自己看好的打气助威。 “存古兄弟的意境高远,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能体会的,再说了,常州府文风历来被我松江府所压,这是不真的事实,你还是早些认清现实吧。” “啊哈哈,何兄所言极是啊。” “荒谬,你松江府也就出了个徐阁老,我们管兄的祖父,现在也已是翰林院大学士,入阁指日可待,你们松江府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我们常州府这些年的进士不比你们松江府少,你们神气什么?” 好家伙,说着说着就变成地域性开炮攻击了,听的朱慈烺摇头失笑,不过他倒是听出了,右边这位年轻人,竟是南京翰林院学士管绍宁的孙子。 管绍宁朱慈烺还是有印象的,詹士府的师傅们,还来为何瑞征抱过不平,认为何瑞征比管绍宁更适合掌翰林院,朱慈烺不得已给何瑞征加封了翰林院学士。 至于另外一位,现在抬起头来了,朱慈烺才发现,他面相稚嫩,身高倒是拔高,和十五六差不多,但看着却可能要小个一两岁。 “诸位静一静,在下朱妙宇,路过此处,见两位在此比试,便想凑凑热闹,你们双方既然都不认可对方的评价,那由在下这个路过的局外人点评一二如何?”朱慈烺‘啪’的一声,骚气的打开折扇,走到中间调停道。 “呵呵,不知兄台何方人士?也是本届等等学子?” “哈哈,不才乃顺天府人氏,侥幸举业大成,不知可否一观呢?” “已经是举人了?他还没我大吧,不会是吹牛吧?” “十七八中举也算平常,人外有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顺天府可不是应天府,自然好考些。” 朱慈烺不理会众人的议论,走到两幅画边,先看向了左侧的竹画。 “朱兄,后进晚生夏完淳、字存古,有礼了。”左侧的少年人向朱慈烺拱手见礼道。 “什么?你就是夏完淳?”朱慈烺听到确实一惊,礼都没还,诧异的盯着夏完淳上下打量着这个历史上的抗清小英雄,宁死不屈,殉国时,也仅有十六岁,让人可歌可泣。 “正是在下,可有什么不妥?”夏完淳俊秀的脸上有些莫名其妙,疑惑的问道。 “额。。。哦,没,没什么不妥,我只是听过你的名头罢了,没想到在此能遇见你,一时有些诧异。” “那是,存古可是我南直隶出了名的小神童,兄台听过也不足为奇。哈哈。。。”身后松江府的学子与有荣焉的夸耀道。 “哪里哪里,些许薄名,都是同窗瞎起哄的,当不得真。”夏完淳无奈苦笑着谦虚解释着。 “呵呵,夏兄弟不必自谦,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这画技,就能管中窥豹。”朱慈烺称赞一声,转身细细看起了桌上的画。 第206章 夏完淳 第206章 夏完淳 只见画的竹子确实是功力深厚,想来必有大家教导,已有几分大家底蕴,算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了,在画的左下角留白处,还用台阁体题了一首于谦的《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漂亮的台阁体字迹让人赏心悦目,这种字体工整方正,算是贯穿大明的比较主流的字体,特别是科举学子,都是用心钻研台阁体,以求能加分。 “嗯,不错,画是好画,字是好字,诗也是好诗,功力雄厚,算是已经摸到了意境的门槛,再增写阅历,离大成不远,算是北派的上品之作了,而且,整体的立意高远,蓬勃向上,坚韧不拔,若能保持初心,将来在科举上想必也能走出很远。” “谢兄台称赞,晚生年幼,不足之处良多,还需努力。。。” “哈哈,谦虚过头可不好,这画整体算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了。”朱慈烺和夏完淳聊了两句,来到了旁边的少年桌前。 “后进晚生管益知、字余勤,见过朱兄,请朱兄指教。。。”管益知也是拱手见礼,请朱慈烺鉴赏。 “好,我欣赏一番。”朱慈烺合上扇子,细细看起这幅寒江独钓的山水画作。 只见整体布局流畅,比例协调,远近层次分明,那种超然于世外的意境扑面而来,高雅且返璞归真。右上方的留白处,也是题了一首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朱慈烺也不吝夸张,将自己刚才心中的感想说出,也是赢得众人赞同和称赞画技。 “呵呵,怎么说呢,两位的画技不分伯仲,都算得上是小成巅峰了,都是难得的佳作,不过,就立意而言,年轻人展现自身本就存在的朝气和向上的意志,能更加轻巧的抒发出来,融入画中。” “而这种超然的意境,不历沧桑,终觉镜中观月,欠缺一丝自身的感悟,他的感悟,终究是他人的,画技可以临摹学习,但意境不可,不知管兄以为如何?” “益知受教,朱兄金玉良言,在下一直觉得不得终极要领,始终临门不入,朱兄一番话,在下受益匪浅,谢朱兄解惑。”管益知倒是拿得起放得下,拱手便拜。 “呵呵,管兄客气,再过些年,管兄必有所成,到时,在下找管兄求画,管兄可不得推辞。”朱慈烺也是玩笑一句。 “朱兄但有所求,某自应之,不敢推辞。” “哈哈,好,二位才气过人,在下也一时技痒,方才所见,存古兄弟的竹画,似还有大片留白,在下想作一首咏竹之诗,题于画上,不知存古兄弟允否?” “好啊,朱兄弟的举业已成,文采必然不匪,正好让晚生等人一睹风采啊。。。” “不错,朱兄功名、见识皆在我等后进之上,文采定然能教我等折服,向前辈学习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朱兄能现场兴致大发,临案写诗,此等才情,叫人佩服啊。。。” 夏完淳还没有说话,周围的一众学子已经开始起哄了,也是在用话来架住朱慈烺,看来,不少人对朱慈烺如此年轻就已是举人还是不太服气,想看看北方举子的才华比南方到底如何。 “呵呵,晚生自是荣幸之至,请。。。”夏完淳当然是乐意的,刚才一拨点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隐意大家自然明了,自己算是略高一筹,对朱慈烺也是心有善意。 朱慈烺自然明白这些人起哄的话语,看似称赞,实则是捧杀,若要写不出出彩的诗,镇住他们,可以想象,迎接朱慈烺的必然是冷嘲热讽,自古文人相轻,不外如是。 但朱慈烺丝毫不怵,本来就是看到夏完淳的画,心血来潮,觉得有首诗相得益彰,这才想题字的,至于诗,自然早已成竹在胸,想让朱慈烺吃瘪是不可能吃瘪的,那就只能让吃瓜群众换换胃口,改吃惊吧。 朱慈烺上前站定,左手提袖,右手执笔,蘸足墨水,开始在画的右上方题诗,动作飘逸灵动,一气呵成,而且没有用常规的馆阁体,而是一手漂亮的小楷书法体,飘然纸上,赏心悦目。 旁边观看的夏完淳,则不由自主的跟随着朱慈烺的书写,将诗念了出来,一解围观学子急躁的心情。 “咏竹 妙宇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直到朱慈烺将笔放下,现场一片寂静,众人都痴呆的喃喃自语着,嘴中不断的念叨着这首咏竹。 朱慈烺转回身形,淡笑着向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如何?可还能配得上这幅竹画?” 直到这时,被朱慈烺的问话惊醒,回过神来的众人,这才或是敬佩、或是惊喜、或是叹服,不一而足的看向朱慈烺。 “好诗,好诗啊,好一个咬定青山不放松啊,当真是咏竹的佳作啊,如此传神立意,此诗某敢断言,必将千古传颂,留名青史啊。” “在下觉得,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才是千古佳句,我辈读书人,不正当如竹子一样,坚韧不拔,不惧磨难吗?如此方为大丈夫也,必然有出头之日。” “是极,是极,此诗必须让更多人传颂,扬我读书人的气节,让一让,让一让,让在下抄录一份,回去给同窗诵读。” “是啊,我也要腾誉一份。” “别挤,别挤,我挂起来大家再抄,可别损坏了此画,此画必然能成为传世之作。” “哇。。。好字啊,不光诗好,这书法也是登堂入室啊,妥妥的宗师级的大作啊。” “是啊,是啊,这书法都价值不菲,夏兄弟,你这幅画卖于我可好,愚兄愿出一百两银子。” “你休想,夏兄弟,我愿出两百两,你卖于我,我立即让家丁回客栈取银票给你。” “。。。” 听着嘈杂如集市,看着混乱如贩摊的场面,朱慈烺一时也是有些愕然,都冲着画去了,竟是把自己给挤到了外面,摇头无奈一笑,朱慈烺‘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向楼下行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才是装比的最高境界啊,装完就走,留下后知后觉的他们,慢慢懊恼吧,想想还有些刺激呢,朱慈烺嘴角上扬,轻快的走出了茶楼,漫无目的的向别处走去。 第207章 卞玉京 第207章 卞玉京 “殿下才高八斗,文采卓然,书法大成,奴婢对殿下的景仰,犹如。。。”丘致中笑的满脸如菊花,屁颠屁颠的跟到朱慈烺的身侧,拱手赞叹,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朱慈烺接走了。 “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对不对?”朱慈烺一脸无语的看向丘致中问道。 “啊?对对对。殿下你怎么知道?”丘致中舔着脸笑道。 “还真是?呵,呵呵,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从电影里学的。”朱慈烺无语,看来这话,还真是由来已久啊。 “啊?电影?电影是什么东西,奴婢怎么没听说过?”丘致中一脸无知的问道。 “别废话了,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快找个酒楼,爷饿了,该吃午饭了。” “哎。。。爷您等等,奴婢先认认方向。”丘致中打量一下四周道:“爷,这边,离这儿不远,有座聚贤楼,是南京十六楼之一,顶尖的酒楼。” “就这儿了,前头带路。” 朱慈烺挥了挥手,示意丘致中赶紧带路。丘致中连忙点头哈腰,快步走到前头,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谄媚地笑道:“殿下,您慢点走,小心脚下,这路可不太平整。” 朱慈烺懒得理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专心带路。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街边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丘致中终于在一座气派的酒楼前停下脚步。朱慈烺抬头一看,只见酒楼门匾上写着“聚贤楼”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非凡。门口站着几个衣着整洁的小二,见有客人到来,连忙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里边请!”小二满脸堆笑,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丘致中挺了挺胸,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对朱慈烺说道:“殿下,您看,这聚贤楼可是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方,不仅菜色一流,环境也是一等一的好。” 朱慈烺点了点头,迈步走进酒楼。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楼内装饰典雅,雕梁画栋,显得格外富丽堂皇。大厅里坐满了客人,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小二领着两人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雅座坐下。朱慈烺坐下后,随意地扫了一眼窗外,只见远处秦淮河上船只往来,河岸边的柳树随风轻摆,景色宜人。 “殿下,您想吃点什么?”丘致中凑过来,低声问道。 朱慈烺收回目光,淡淡道:“随便吧,挑几样招牌菜就行。” 丘致中连忙点头,转身对小二吩咐了几句。小二应声而去,不多时,便端上了几样精致的菜肴。 朱慈烺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菜肴的味道确实不错,鲜香可口,火候恰到好处。他点了点头,对丘致中说道:“这聚贤楼果然名不虚传,菜色确实不错。” 丘致中见朱慈烺满意,顿时眉开眼笑,连忙说道:“殿下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朱慈烺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吃着。丘致中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时不时还偷偷瞄一眼朱慈烺的脸色,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周到。 朱慈烺正吃着,楼下上来两名女子,一前一后,明显是一主一仆,但端的是长得都很漂亮,走在前面的女子妙目转动,很快,眼睛一亮,朝朱慈烺这桌行来。 朱慈烺靠窗而坐,一大桌子就只有他一人在用,而丁自修和丘致中则坚持不坐,朱慈烺也没强求,这就成了一道突出的风景,让人一看就知道朱慈烺身份不简单。 “这位公子有礼了,小女子卞玉京,这楼上的地方,没有空位了,不知公子是否介意,让小女子与公子拼个桌呢?”卞玉京倒是识趣儿,带着侍女在离朱慈烺几步开外就停下,见礼询问。 “哦?你叫什么名字?再说一遍?”朱慈烺闻声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卞玉京不确定的问道。 不会吧,这么巧?吃个饭都能偶遇到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艳?朱慈烺略一扫视,还真是,这个时间是饭点儿,还真就没空桌了,再想到这里确实离秦淮河挺近的,便释然了。 “咯咯,公子可是听说过妾身?妾身卞玉京。”卞玉京看着朱慈烺惊愕的表情,顿时颔首掩嘴而笑,声音知性温婉,让人舒心。 “呵,还真是啊?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艳谁不知道,倒是在下走运了,姑娘请坐吧。”朱慈烺无所谓的抬手示意道。 “妾身多谢公子。”卞玉京谢过之后,这才莲步袅袅上前,束裙而坐,动作优雅,美妙的身段也是看的朱慈烺直点头。 “要是姑娘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儿吧,不必再叫菜了,这么多在下一个人也吃不完。”朱慈烺努努嘴示意了下桌上的碗筷,本来准备了三副,结果那两个夯货不吃,那正好。 “既如此,便多谢公子了,今天就妾身请客吧,算是答谢公子了。” “那倒不需要,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坐下一起吃吧,本来是给我的两个家人准备的,他们不坐,那就你们一起吃吧,不然要饿着肚子回去了。” 前文提到过,大明对家丁、奴婢、奴隶等等下人,在外都称家人,在官府的户籍也是养子养女,因为大明的律法是禁止人口买卖的,这就是下面的应对政策而已。 “奴名任烟雨,谢公子赐座。”说是卞玉京的侍女,其实就是下一个头牌,她们的运作模式就是一代花魁跟一代花魁,毕竟女人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 “倒是好名字,人也长的极美,今年可打算选花魁啊?” “谢公子夸奖,过几日的中秋佳节,妈妈安排奴出来一试,今日得见公子,实乃天赐,不知公子当日是否有空,前来为奴捧场?”任烟雨倒也是懂的抓住机会,起身到朱慈烺身侧,为朱慈烺斟酒,顺便拉拉票,这一看就是个王老五,怎可放过。 第208章 任烟雨 第208章 任烟雨 “那就不知道了,看看到时候有没有安排吧,若是得闲,去看看南京的选魁也是一大乐事,在下可还没见识过呢。” “那公子可千万不能错过啊,到时秦淮河的美女,可是要看花了公子的眼,咯咯。。”卞玉京娇笑的邀请。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实在失礼。”任烟雨端起自己的酒盅,向朱慈烺示意,自罚了一杯,这掩袖喝酒的姿容,和放下酒杯的娇憨笑容,让朱慈烺眼角跳了跳。 “在下朱妙宇,顺天府人氏,暂居南京,今日无聊,就出来转一转。”朱慈烺边吃边说着,从容不迫的动作,尽显高雅。 “原来是朱公子,妾身失礼了,妾身敬公子一杯。”卞玉京看着朱慈烺的洒脱随意,暗暗惊奇。 在自己二女面前,还能侃侃而谈,除了那些经常和自己等人相聚的读书人,哪儿第一次不是拘谨做作,想讨好她们,在她们面前留下完美的印象。 但这朱公子但是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也表现的风轻云淡,无所谓的样子,让卞玉京有些受打击,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下降了?要不就是,这朱公子地位确实奇高。 想想自己,已年满二十了,再无出路,就要梳栊回本了,然后就是真的成了歌伎了。 妈妈花大价钱培养的一代代花魁清倌人,要是自己争气,手段高明,自然有士绅花大价钱收了,从此算是嫁人安定了。 要是不争气,名气热度不在了,那就是梳栊接客,赚回成本,最后走上下一任妈妈的道路。 所以,此时的卞玉京已经有些着急了,今年的花魁大赛近在咫尺了,又一茬的新人出头。 自己这些前几届的花魁,价值再次跌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这些年遇到过很多有权有势的,但自己性格高傲,一心只想找一个读书人,和自己有共鸣。 但现实就是,读书人说的好,但真没有一个愿意花大价钱替自己赎身的,而愿意的不是老头就是暴发户,商人,自己现在已经快被逼到绝境了。 再无转机,也就只能随便找个自己不喜欢的嫁了,反正都是做妾,先找个安身之所吧,总好过真的以后在接客的生活中度过。 今日在此,偶遇这位朱公子,观其言谈举止,定然是读书人无疑,而且看阵仗,地位家世必然不弱,关键,长的还非常的俊俏,实在是不二人选。 只是,自己毕竟已经比他大了几岁,不过,这种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好处,冲动不顾后果,没有经验的少年人的,还不分分钟被姐姐拿捏? “朱公子可有字号?”其实这算是拐着弯儿打探朱慈烺的功名了。 “妙宇就是字了。”朱慈烺咽下菜肴,这才慢条斯理的回道。 “额。。。呵呵,公子的字,倒是寓意颇深。”卞玉京被朱慈烺的回答噎住了,哪有自我介绍直接介绍自己的字的,忙干笑着称赞一声。 “你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吃饭啊?不用休息?” 刚还在抿嘴偷笑卞玉京被噎的任烟雨,这下笑容也凝固住了。 愣了愣这才重新挂笑道:“公子想什么呢?去船上游河的官人,也就到子时左右,当然得休息啊,奴也就是早上起的晚些,可不会白天睡觉呢。咯咯。。。” “额,也是,二位下午有空吗?在下初来南京,还不熟悉,不知二位可愿做在下的向导?” “这。。。”任烟雨转头看向卞玉京。 “我们下午自是有空,闲着也是闲着,便做一回妙宇公子的向导,也算尽一回地主之谊。” 卞玉京自然是想和朱慈烺多接触一下,看看是否有机会结束自己的漂泊。 “那就。。。”朱慈烺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梯口的一声呼喊打断。 “玉京,哎呀,你果然在这儿,让小生可是一顿好找啊,出来吃饭怎么不说一声,我为你安排包房,坐在这儿怎么能配得上你的身份呢。” 只见楼梯口急匆匆上来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也算是不丑。 带着一个书童和两个家丁,急吼吼的就朝着朱慈烺这桌而来,嘴上还说着埋怨的话,实则就是高级舔。 “嗯?。。。”只是这书生打扮的男子,还没靠近桌前,就被旁边站着的锦衣卫挡住了。 看着挡在身前的两个家丁,男子顿时脸色由笑变怒:“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少爷都敢拦,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看等什么?给我把他们拉开。” 男子身后的两个魁梧的家丁闪身上前,准备替少爷开路,可惜,随着两名锦衣卫将侧身的腰带前提,右手握住刀柄,上来的两个家丁一看,顿时一脸无奈的转头看向书生男子。 “废物。”男子自然也看到了,没再强求,而是转头向桌子上唯一不认识的少年看去,只见这少年正自顾自的吃着东西,看都没看自己这边。 男子感觉被人无视,顿时大怒,大声朝朱慈烺喝道:“呔,兀那小白脸,还不叫你的人滚开,信不信本公子叫人将你们全收拾了,仗着自己人多有家伙啊。” “放肆。。。”丁自修本来抱着刀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但听到男子出言不逊,立即呵斥一声。 男子一愣,哟呵,比老子还嚣张啊。 就在他正准备开口摆家世时,丁自修却没给他机会,一个箭步上前,劲风刮起了旁边任烟雨的衣角。 只见丁自修一个闪身就到了男子面前,没待男子反应过来,一把就已经擎住了男子的脖子,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双手张牙舞爪的就向前抓去。 ‘嘭、嘭。’‘咚。’ 丁自修手上不动,脚下连出两脚,踢在男子的小腿,右手下按,男子应声跪地,双手也缩回去抚摸他疼痛的膝盖去了。 ‘啪啪’两声,却是丁自修正反就是两个巴掌,瞬间,男子脸上就出了十个红印子,嘴角也流出两缕血迹,啧啧,下手是挺结实。 “住手。”“你们大胆,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殴打读书人,我们必然报官,将你们全都抓了。” 第209章 难得的狗血桥段 第209章 难得的狗血桥段 丁自修抬头,眼神狠厉的盯了一眼,二人的家丁顿时不再出声了,而他的书童,却是早就跑路,回去报信去了。 “跪好了说话,再敢出言不逊,我敲了你的牙。” 男子抬头,恶狠狠的盯了一眼丁自修,凶狠的转头看向正面的朱慈烺。 “朱公子,不要。。。郑公子想来是无心之语,不是故意冒犯,请朱公子宽容,让郑公子先起来说话吧。”卞玉京急急求情道。 刚才她还在无语,怎么这么搞皮膏药粘上来了,正准备起身应付,不想直接和朱慈烺的随从发生冲突,刚要调停,却被丁自修一声呵斥所摄,随后发生的电石火光的事情,更是惊得她们反应不过来。 这郑公子家世颇高,现在算是自己的备选,如果真的无望,就只能接受他的追求,嫁给他了,现在为了自己,两边起了冲突,要是给朱公子带来麻烦,自己岂不是害人? 丁自修转头看向朱慈烺,朱慈烺放下酒盅,这才抬眼看向郑公子,微微点了点头。 卞玉京见丁自修让开,这才出去,抬手扶住郑公子的衣袖,郑公子自然顺势站起身来,不过脸上的怒色已经不见,只剩笑容。 “玉京,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你心里一定是有我的。”舔狗的样子让人看着恶心,郑公子将卞玉京递给他擦血的手帕,搭在鼻子前陶醉的闻了闻,这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那目中只有卞玉京,再无他人的样子,倒是真把朱慈烺逗笑了。 “呵。。。都先坐下吧,都让人当猴子看了。”朱慈烺不屑的哂笑一声说道,周围的食客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边的动作,就差起来围观叫好了。 卞玉京作势扶起郑公子后,就放手回了自己的座位,听到朱慈烺的话,二女迟疑着坐了下来,希望两人能坐下来好好说话,自己从中调解,化干戈为玉帛吧。 郑公子倒是坦然爽快的坐了下来,这才收回舔狗视线,看向朱慈烺,张嘴舔了舔自己出血的内腮,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了。 “你可知我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为你们家闯下大祸了。”郑公子阴沉的盯着朱慈烺说道。 “哦?愿闻其详。”朱慈烺好笑的配合着问道,脸上带着丝丝看猴戏的笑容,将自己的酒盅推向左手的任烟雨面前。 任烟雨翻了翻可爱的大眼,撅了噘嘴,拿起酒壶为朱慈烺斟酒,递了过去。 “记住,本公子叫郑建德。”郑建德看着朱慈烺惬意自若的举动,气的咬牙切齿的说道,但他还真就学聪明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明明恨得要死,却是不敢在就出不逊之言。 “嗷~~~”朱慈烺拖了个恍然大悟的长音,接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不认识,怎么?你很有名吗?莫非你也是南京城哪家春阁的翘楚?闻名南京?” “噗。。。噗。。。”二女实在没绷住,都笑出了声,急忙用手帕掩嘴。 大明盛行男风,春阁一般都是带有男风服务,或者干脆就是专做男风的,听朱慈烺把郑建德比喻为兔儿爷,她们实在是一下没忍住,但她们对自己的出身却没什么忌讳。 “你。。。”郑建德气结,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父亲是太常寺少卿,我祖父乃前吏部天官,人称元岳公,你今日所为,郑某他日必将奉还。” “哦?原来是元岳公的孙子啊,元岳公致仕两年多了吧,怎么?就凭你父亲,现在一个少卿,你就敢这般目中无人?”朱慈烺好整以暇的吃着菜说道。 “。。。”郑建德这下不说话了,朱慈烺表现出的底气,反而让他自己没了底气,大明就是这样,你哪怕是前首辅致仕,哪怕桃李满天下,但官场就是如此,人走茶凉,真能为你一个致仕的官员办事的,就不多了。 真要让自己去求祖父,动用关系人情去处理自己争风吃醋的事情,恐怕自己搞不好会领一顿家法,这人不怕自己,现在自己还真就没法了。 见郑建德的家世没唬住朱慈烺,卞玉京眼中精光闪烁,看着郑建德吃瘪,黑着脸不说话了,卞玉京开口当起了和事佬。 “两位公子息怒,一切都是妾身不好,引起了两位公子的误会,郑公子口不择言,朱公子也以惩戒,所谓不打不相识,冤家宜解不宜结,郑公子给朱公子陪酒致歉,大家消除掉这个误会如何?” 郑建德绷着脸犹豫再三,还是强扯出一丝微笑,端起酒向朱慈烺道:“朱公子见谅,刚才是在下鲁莽了,得罪之处,还望朱公子海涵。”说完仰头将酒一口饮尽。 朱慈烺没有说话,轻笑着也是饮下这杯酒,算是接受了,朱慈烺的肚量,犯不着跟他这个小角色置气,完全就是报着看戏的心态。 丢了脸的郑建德自然无法再待下去,向众人告罪一声后,就带着人离去了,装逼不成反造打脸,在喜欢的女子面前算是丢尽了脸。 “继续吃饭,玉京姑娘给在下介绍一下南京的去处如何?”朱慈烺浑然不以为意的接着道,作为太子,朱慈烺跟这种小角色都很难再有下一次接触。 “妾身乐意之至。” 下午,朱慈烺随着卞玉京和任烟雨一起游玩了南京的着名景点,三人一路谈笑风生,气氛颇为融洽。 卞玉京和任烟雨作为南京本地人,对南京的名胜古迹了如指掌,带着朱慈烺游览了夫子庙、秦淮河、玄武湖等地。 朱慈烺虽然身份尊贵,但在这两位女子的陪伴下,倒也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太子的架子,让二女都对朱慈烺好感大增。 卞玉京一边走一边为朱慈烺讲解南京的历史典故,言语间透露出深厚的文化底蕴。朱慈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称赞。 任烟雨则在一旁时不时插上几句俏皮话,逗得朱慈烺开怀大笑。三人之间的互动显得十分自然,仿佛早已是熟识的朋友。 游玩途中,卞玉京有意无意地试探朱慈烺的身份,但朱慈烺始终避而不谈,只是淡淡一笑,将话题引向别处。 卞玉京虽然心中疑惑,但也知道分寸,不再多问。任烟雨则显得更加活泼,时不时与朱慈烺开些玩笑,气氛轻松愉快。 第210章 手动转轮手枪 第210章 手动转轮手枪 傍晚时分,三人来到秦淮河畔的一家酒楼,准备用晚膳。卞玉京提议道:“朱公子,今日游玩了一天,不如在此歇息片刻,品尝一下南京的特色菜肴,如何?” 朱慈烺点头笑道:“正有此意,那就麻烦玉京姑娘安排了。” 卞玉京微微一笑,吩咐店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席间,三人继续畅谈,卞玉京和任烟雨轮流为朱慈烺斟酒,气氛十分融洽。朱慈烺与两位女子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卞玉京忽然轻声问道:“朱公子,今日与您相处,妾身深感荣幸。不知公子日后有何打算?倘若定居南京的话,若是方便,妾身愿为公子引荐一些南京的名士,或许对公子有所帮助。” 朱慈烺闻言,微微一笑,道:“多谢玉京姑娘的好意,不过在下此次来南京,只是随意游玩,并无他意。至于名士嘛,倒也不必特意引荐,随缘即可。” 卞玉京见朱慈烺不愿多谈,便也不再追问,转而笑道:“既然如此,那妾身便不再多言。只是公子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妾身定当尽力相助。” 朱慈烺点头道:“玉京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晚膳结束后,天色已晚,朱慈烺起身告辞。 卞玉京和任烟雨将他送至酒楼门口,卞玉京柔声说道:“朱公子,今日与您相识,实乃妾身之幸。若公子日后有空,不妨再来秦淮河畔,妾身定当再次作陪。” 朱慈烺笑道:“一定,一定。今日多谢两位姑娘的陪伴,在下受益匪浅。” 任烟雨则俏皮地说道:“朱公子可别忘了,中秋佳节的花魁大赛,您可一定要来捧场哦!” 朱慈烺哈哈一笑,道:“好,若是有空,定当前来。” 告别了卞玉京和任烟雨,朱慈烺在丁自修和丘致中的陪同下,缓缓离开了秦淮河畔。走在回程的路上,朱慈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今日的偶遇,让他对南京的风土人情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让他对卞玉京和任烟雨这两位女子产生了些许好感。 回到住处后,朱慈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 他回想起今日的种种,尤其是卞玉京那温婉的笑容和任烟雨的活泼俏皮,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然而,作为太子,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偶尔出来游玩一下,调节生活还行,切不能留恋于此,而且,自己现在还没大婚呢,大婚前,朱慈烺暂时还不想破身,以免沉溺,耽误国事。 自己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呢,此时还需兢兢业业,享受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殿下,今日之事,是否需要属下派人查探一番?”丁自修站在一旁,低声问道。 朱慈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今日之事不过是偶遇,不必过多在意。倒是那个郑建德,你们留意一下,看看他是否会有什么动作。” 丁自修点头应道:“是,属下明白。” 朱慈烺挥了挥手,示意丁自修退下。 待丁自修离开后,朱慈烺再次望向窗外的月色,心中暗自思忖:“南京,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每次游玩都能体验到不一样的南京,好似南京有无数的另一面,让人每次都能感受到这座古都的不同风韵。” 与此同时,秦淮河畔的卞玉京和任烟雨也在谈论着今日的偶遇。 “玉京姐姐,你觉得那位朱公子如何?”任烟雨笑着问道。 卞玉京微微一笑,道:“朱公子谈吐不凡,举止优雅,显然出身不凡。只是他始终不愿透露身份,倒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任烟雨眨了眨眼,调皮地说道:“我看啊,朱公子说不定是哪位王公贵族的子弟,出来游山玩水呢!玉京姐姐,你可要抓住机会哦!” 卞玉京轻轻敲了敲任烟雨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不过,朱公子确实是个有趣的人,若能与他多接触,倒也不错。” 任烟雨吐了吐舌头,笑道:“那中秋的花魁大赛,朱公子可一定要来哦!到时候,玉京姐姐可要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抓住他的心呢!” 卞玉京笑而不语,心中却暗自期待。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能在这最后的时光里遇到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夜色渐深,秦淮河畔的灯火依旧璀璨,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古都的繁华与沧桑。 而在这繁华的背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各自的期待与梦想,朱慈烺的梦想,就是及早收复失地,然后,才能实现自己的野望,令整个世界都为他颤抖。 第二天上午,朱慈烺正在东宫书房批阅奏章,李继周进来通禀,说是毕懋康求见,朱慈烺当即叫人请进来。 “臣参见殿下。”毕懋康老当益壮,精神头很足的样子,一点看不出七十多了。 “毕师傅快快平身,李伴伴,快给毕师傅搬个凳子来。”朱慈烺起身虚扶,吩咐道。 “谢殿下。”毕懋康起身坐在李继周搬过来的绣墩上这才道:“殿下,老臣今日来,是来向殿下交差的。” “三月间,殿下让老臣改造的连发手枪,已经改造完毕了,但届时的殿下,早已领军北上了,臣没赶在殿下离京前完成量产,请殿下恕罪。” “唉~这有什么,现在配也一样。毕师傅也有押解入宫?” “殿下,臣带不进来啊,在宫门处,连臣的配枪都被被禁军缴了。。。”毕懋康无奈的摊摊手对朱慈烺说道。 “哈哈,是本宫糊涂了,既如此,本宫随毕师傅到军械局走一趟吧。” “臣谢殿下体谅。” 坐上朱慈烺平常出门的马车,二人探讨着枪械和其他一些技术的发展方向,没多久,就到了军械局。 在试枪的靶场,朱慈烺打了两把枪的子弹,也就是12发,三十步的距离,手枪上靶没问题,但要极为精准就非常不易了,可能需要大量的实弹练习。 威力也没减小多少,三十步距离击穿一块寸厚的实木板还是可以的,这要是打在人身上,不着甲的话,分分钟放倒。 “哈哈,好,非常不错,本宫喜欢的紧,这枪身小巧,金属部分打磨的也很光滑,不知多久可以列装?” “呵呵,殿下喜欢就好,这手枪,三月份殿下提出改造,现在都八月中了,改造完毕后,测试无误,军械局让兵工厂已经造一个月的量了。” “哦?那现在有多少储量了?”朱慈烺看着手中的铜制手枪,黄澄澄的,煞是精美,除了枪身部分的金属,手柄是用黄梨木打造雕琢而成,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手枪的枪管不到步枪的五分之一,最难的枪管钻孔难度下降,速度自然快的多。” “南京两处新建的兵工厂,开业后算是拿手枪作为出师的试验品,一个月两个兵工厂一共造了一万多把,当然,他们的是铁制的。” 第211章 玉米土豆、红薯辣椒 第211章 玉米土豆、红薯辣椒 “哈哈哈,好,泽清,自修,还等什么?让鸾仪司的兄弟们先列装,剩下的通知骆养性和陆文昭,各领两千把列装都司和都知衙门,其余五千把通知杨宇,列装禁军。” “臣谢殿下恩典。”祖泽清和杨宇高兴的谢恩,着人去通知锦衣卫和杨宇来领枪。 “李伴伴,回去拟旨,赐皇家科学院三位院长银两千两,军械局两位局长银一千两,各荫一子入国子监或靖宇军校。” “臣谢殿下恩典。”毕懋康和孙和斗谢恩。 “两位师傅快平身,不知长枪造的怎么样子?” “回禀殿下,第一军已全部列装火绳枪,今年八个兵工厂全面按照殿下旨意专攻燧发枪,现在已储备四万余,但没有殿下的旨意,暂时还未分配。”孙和斗禀报道。 “嗯,如此的话,李伴伴你记一下,回去后下旨,由海军第三军负责押送长江两岸的兵工厂储备燧发枪,将第一批燧发枪列装天津卫驻防的陆军第一军第一师。” “命第二师返回上海驻地,命海军第一军第一师驻守天津,第二师恢复北海贸易。将陆军第一师换装下来的火绳枪,列装第一军的五万预备营,继续在辽东牵制。” “还有,陆军第三军九月初二在朝阳门阅兵,校阅成军效果,海军第三军九月初三在城北码头阅兵,校阅成军效果。” “奴婢遵旨。” “两位师傅,枪管的膛线技术,可有进步?”朱慈烺转身又向毕懋康和孙和斗问道。 “殿下,枪管太细了,人工根本没法内刻膛线,可能只能等到殿下说的车床技术成熟,用机器钻刻了。”毕懋康回道。 “不过殿下,自从妙宇火药改良之后,不光大炮的射程提升,用在枪上提升效果也是显着,以前火枪七十步可破棉甲,七十步之外准头和威力就基本没法保证了。” “三十步可破双甲,但始终无法破铁甲,自从火药改良好,立竿见影的就是射程大大增加一百八十步外都可破甲,但是准头就没法保障了。” “比较有把握的,大概在一百三十步到一百五十步步左右,而且,现在三十步内,常规的铁甲已经可以击穿了,提升不可谓不大。” 孙和斗详细介绍了改良火药后,对枪的提升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啊,真不知道,若是和大炮一样,加刻膛线,火枪的威力会提升到何种程度,让人期待啊。 “嗯,还是非要不错的,本宫一直追着膛线,正是为了准头。” “相信大家从大炮上已经看出来了,膛线不仅能增加射程和威力,其主要功能,还是提高精确度,使炮弹和铅弹不会偏离轨道乱飞。” “所以,想要提升火枪的准头,膛线技术还是至关重要,军械局和皇家科学院还需要继续努力,研发水能带动机械持续均匀运转的技术。” “臣等遵旨,必然全力以赴。”二人领旨。 “嗯,行了,你们忙吧,既然出来了,本宫就去城外看看宋院长怎么样了。”朱慈烺想去看看宋应星的农作物搞得怎么样了。 大明的红薯、玉米、辣椒、土豆等外来作物,早在万历年间就传入福建和云贵等地了,只是没有官府的大力推行,无人问津罢了。 经过宋应星这几年的实验和培育,想来适应北方地区,或者说适应中国气候的新品,估计差不多了。 作物也是需要适应进化的,什么南美啊,南亚啊一些热带、亚热带的作物直接拿来种植就能量产,这纯属屁话。 经过调查,早先传入福建的作物,种植之后效果一般,这也算是没有大面积推广起来的一大因素。 在中国南方地区经过几十年的进化淘汰,几年前这些作物产量才渐渐开始飙升,而经过宋应星专门的人工培育,现在的产量已经非常喜人了。 而历史上,这些作物没有专门的人工培育,自然适应淘汰,产量提高的时候,已经是康熙中后期了,产量的上升,这才导致康乾时代的人口回升。 造就了所谓的‘康乾盛世’。 好在南北差异不是太大,南方适应后,在北方没过几年,产量也渐渐上来了,在撤离北京的时候,朱慈烺还专门去过试验田。 一是看看效果,非常喜人,二是去消灭痕迹,可不能留给建奴做嫁衣啊,现在在南京来种植也有半年了,朱慈烺想去看看现在成果如何。 在城外的留守卫驻地,朱慈烺见到正式挂牌的农业司衙门,留守的官吏匆忙迎驾,朱慈烺询问宋应星在哪里,却被告知不在衙门,而是在外面的田里。 朱慈烺无奈,只能由农业司衙门的人领着,去田里找宋应星,顺便看看种植的各项新作物长势如何。 朱慈烺在农业司官吏的引领下,来到了城外的试验田。 远远望去,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地映入眼帘,田间的作物长势喜人,显然经过精心照料。朱慈烺心中暗自欣慰,看来宋应星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走近田边,朱慈烺看到宋应星正蹲在田埂上,手中拿着一株作物,仔细端详着。他的衣袍上沾满了泥土,显然已经在这里忙碌了许久。朱慈烺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轻声唤道:“宋院长,辛苦了。” 宋应星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见是太子殿下亲临,连忙起身行礼:“殿下驾到,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朱慈烺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本宫也是临时起意,过来看看。这些作物长势如何?” 宋应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指着田间的作物说道:“殿下请看,这些红薯、玉米和辣椒,经过这几年的培育和改良,已经逐渐适应了北方的气候。尤其是红薯,产量比之前提高了不少,耐寒性也增强了。” “玉米的品种也经过筛选,现在生长期缩短,适合在北方种植。辣椒虽然原本是热带作物,但经过改良,现在在南京一带也能顺利生长。” 第212章 中秋佳节 第212章 中秋佳节 朱慈烺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宋院长果然不负众望。这些作物的推广,对我大明的粮食安全至关重要。尤其是红薯和玉米,产量高,耐旱耐瘠,若能广泛种植,百姓的温饱问题便能得到极大缓解。” 宋应星恭敬地答道:“殿下所言极是。臣已经着手编写《天工开物》的农事篇,详细记录这些作物的种植方法和改良经验,以便日后推广。只是目前还需要进一步试验,确保这些作物在不同地区的适应性。” 朱慈烺赞许地点头:“宋院长有心了。此事关系国计民生,务必谨慎。若有需要,尽管向朝廷提出来,本宫会全力支持。” 宋应星感激地说道:“多谢殿下厚爱,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托。” 朱慈烺又看了看田间的作物,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这些作物的成功培育和推广,将为大明的农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在当前战乱频仍、粮食短缺的背景下,这些高产作物无疑是大明复兴的重要基石。 “宋院长,这些作物若能顺利推广,你便是大明的功臣。”朱慈烺郑重地说道。 宋应星谦逊地摇了摇头:“殿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尽了些微薄之力。真正的大功臣,是这些作物本身,它们来自远方,经过无数人的努力,才得以在我大明生根发芽。” 朱慈烺笑了笑,拍了拍宋应星的肩膀:“无论如何,你的功劳不可磨灭。本宫期待这些作物早日推广,惠及天下百姓。” 宋应星深深一揖:“臣定当不负殿下期望。” “廖卿听旨。”朱慈烺转头对农业司的司正道。 “臣在。”廖启华当即不顾田间的泥土,跪地道。 “进农业司为农业局,晋从二品衙门,卿暂署局长事,对接户部和内阁,今年完成推广计划,明年开始,按三成的比例开始在南直隶推广新作物。” “臣叩谢殿下,殿下放下,臣誓死完成任务。”廖启华激动的不能自已,好家伙,这是连进好几级啊,感觉和做梦一样。 朱慈烺在田间又巡视了一番,详细询问了作物的生长情况和未来的推广计划。宋应星一一作答,两人相谈甚欢。直到日头西斜,朱慈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试验田。 回城的路上,朱慈烺心中充满了信心。他知道,只要有了这些高产作物,大明的百姓便能吃饱穿暖,国家的根基也将更加稳固。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像宋应星这样默默奉献的科学家。 “大明复兴,指日可待。”朱慈烺望着远方的夕阳,心中默默说道。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南京城取消宵禁,全城普天同乐,这一日,实在是热闹非凡,加上大量的读书人涌入南京等待院试,各类字谜,花灯,赏月,游园,丰富多彩。 朱慈烺在月初就已下令全国,国朝增加公休日,中秋放假三天,而在中秋当天的下午申时,宫中赐宴京官及命妇。 下午早早的赐宴,朱慈烺陪着崇祯也是应试化的参加宴席,整个宴席自然歌功颂德,皆大欢喜。 应酬完殿内的高官文臣武将的敬酒,朱慈烺借故离开建极殿,照例去了一趟慈宁宫的女宴,这次,是由周皇后主持,张皇后陪同。 朱慈烺踏入慈宁宫时,殿内已是笑语盈盈,珠光宝气。周皇后端坐于主位,张皇后陪坐一旁,众命妇们依品级而坐,席间觥筹交错,气氛融洽。朱慈烺的到来,使得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臣妾等参见太子殿下。”众命妇齐声行礼。 朱慈烺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众人平身:“诸位夫人不必多礼,今日中秋佳节,大家尽兴便是。” 周皇后见朱慈烺到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春哥儿,怎么不在前殿陪着你父皇,反倒跑到这里来了?” 朱慈烺恭敬地向周皇后和张皇后行礼,随后笑道:“母后,前殿的宴席已近尾声,儿臣想着今日是中秋佳节,特来向母后和皇伯母请安,顺便看看女宴是否热闹。” 张皇后笑着点头:“春哥儿有心了,今日宫中女宴,倒是比往年热闹许多。你母后主持得井井有条,大家都很尽兴。” 周皇后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欣慰:“春哥儿,你父皇那边可还顺利?” 朱慈烺点头:“父皇一切安好,前殿的宴席也颇为顺利。只是父皇高兴,可能喝的有些多了,好在今日的赐宴不会太久,可不能耽搁了大家回家团圆,所以也没什么关系。” “你呀,怎么不劝劝你父皇,这半年来,他真是放纵的很,现在每天酒色不离身,对身子不好,娘是劝不住,你有空多劝劝。”周皇后无奈的叹气道。 “是,母后,儿有机会定然劝劝父皇。” 朱慈烺笑着应承,实则心里无奈,你是正宫,你都劝不住,我这做儿子的怎么劝这种事啊。 崇祯也是苦行僧几十年了,现在沾染到这些东西,就像上瘾了一样,怎么可能轻易再回到过去? 唉。。。那个皇帝不是这样的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这种事,太正常了,朱慈烺都赖得劝。 说了也是耳边风,招人烦,何必自寻烦恼,由他去吧,这样也不会打搅自己施政,何乐而不为呢? “来,春哥儿坐在哀家身边,在前殿一定也喝了不少酒吧,皇伯母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垫垫肚子,可不能学皇帝,只知道喝酒,伤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张皇后宠溺的拉着朱慈烺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朱慈烺无奈的笑着,只能坐下陪张氏说说话,张氏则在旁亲自给朱慈烺布菜,看着朱慈烺喜欢吃,她也露出欣慰满足的笑容。 突然,朱慈烺感觉有些不自在,抬起头来寻找,就看到了李姝撅着红唇定定的盯着自己,看到被自己发现了,急忙装作无事一般扭过头去。 可是不到几个呼吸,又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朱慈烺,见朱慈烺还在观望着她,不由皱了皱瑶鼻,凶了朱慈烺一顿。 呵呵,朱慈烺心中失笑,这妮子,还真是大胆,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敢跟自己耍宝,又稍坐了片刻,朱慈烺这才起身告辞。 一番见礼恭送后,朱慈烺向外走时,似随意的眼神略过,见李姝虽然和众人一样弯腰行礼,但还是抬额盯着自己。 朱慈烺向外轻轻甩了下头,努了努嘴,李姝低下头,甜甜的笑了。 第213章 终于尝到李姝的甜 第213章 终于尝到李姝的甜 朱慈烺走出慈宁宫,心中却还留着李姝那甜甜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这妮子的大胆与率真。 虽然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依然敢在他面前耍小性子,这份纯真与直率,倒是让他感到一丝难得的轻松。 走在宫中的长廊上,朱慈烺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父皇的放纵、母后的担忧、朝政的繁重,这一切都压在他的肩上。 然而,李姝那俏皮的眼神和甜美的笑容,却让他在这沉重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出了慈宁宫,朱慈烺坐在象辇上,却没有吩咐起行,直到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耳边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将正在望月沉思的朱慈烺拉了回来。 “臣女李姝,给太子殿下请安。”只见李姝老老实实的给朱慈烺见礼,端庄优雅,完全看不出她跳脱的性子,倒真像是个大家闺秀。 “行了,也没外人,别装象了。”朱慈烺好笑的打趣道。 李姝直起身子,仔细一打量,还真是没有生人,朱慈烺身边这些贴身锦衣卫和武监,自己都见过几次了,还让他们给自己拿东西逛街,算是熟人了。 李姝撇了撇,正式恭敬的道:“臣女可不敢对太子殿下失礼。” “哟呵,你还犟上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上来陪我坐会儿吧,等下还要去前殿应酬,没多少时间。” 朱慈烺无奈的拍拍旁边的座椅,他的坐辇宽敞,坐五六个人都不成问题。 “臣女遵旨。” 看着李姝上了坐辇,周围的锦衣卫、内侍全部识趣儿的转身向外,而且还走了几步拉开距离,朱慈烺和李姝的事情,他们自然清楚。 “怎么?生气了?怪我没告诉你身份?”朱慈烺看着坐在侧面,小脸面无表情的李姝笑道。 “小女子怎么敢生殿下的气呢,只是可怜小女子,一直被人当猴耍。” “说什么胡话呢,怎么就当猴耍了,我出宫不得编个身份啊,难道打着太子仪仗出宫啊,好啦,作为补偿,今晚带你们出去玩儿,怎么样?” “哼,你要去出征打仗,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一走就是半年,连个音讯都没有,我还以为遇到骗子了呢,真是太过分了。”李姝嘟了嘟樱唇,横了朱慈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骗你什么了?嗯?”朱慈烺狭促的盯着李姝眨眨眼。 “你。。反正就是骗我了。” “过来点,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李姝没好气的问道,但还是依言靠到了朱慈烺身边。 “你父亲将你的婚约推掉了你知道吗?” “那又怎样。”李姝不自然的低声嘀咕道。 “证明你家里同意啊,明年娶你回宫怎么样?” “啊?你。。。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这是强抢民女,仗势欺人,我才不要嫁给你呢。” 李姝大惊失色,结结巴巴的嘴硬着,不过红扑扑的娇颜和软糯无力的反驳声早就出卖了她的嘴硬。 “嘿嘿,就强抢民女了,怎么滴,你还能逃出本宫的手掌心?” 朱慈烺扮作无良纨绔的样子,流里流气的说着,左手却是已经攀上了李姝的腰肢。 李姝被朱慈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僵,随即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她轻轻推了推朱慈烺的手,低声嗔怪道:“殿下,你……你这是做什么?外面还有人呢,若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他们看不见的。”朱慈烺说着头慢慢向李姝靠去。 别看李姝表面泼辣,此时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一片混沌。 看着这张自己这半年来时时浮现牵挂的面庞,李姝娇羞的慢慢闭上了眼睛,只是不断闪动着的长长的睫毛却是显露着她极不平静的内心。 这一吻,轻柔且绵长,李姝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身处何方了,轻飘飘的,感觉身子没有半分力气,渐渐瘫软在朱慈烺的怀中,承受着朱慈烺的吸吮索取。 “不要。。。”直到感觉到自己胸前攀附上来那作怪的大手,一下惊醒了迷醉的李姝,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朱慈烺的嘴下逃离,娇喘着伸手制止了朱慈烺进一步的侵入。 没有得逞的朱慈烺将手从衣襟下抽了出来,再次俯身品尝着润弹的樱唇,大手隔着锦袍在外面揉捏两下,感觉李姝又开始挣扎,这才收回手。 最后贪婪的吸吮一口,直起身子,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布满红晕,半眯着一双夺人心魄的眸子,朱慈烺满足的轻笑一声。 虽然没有捉到李姝的小香舌,但这次的亲密接触,无疑使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那剩下的还会远吗? “嘶。。。”看着朱慈烺得意的如偷吃到鸡的黄鼠狼一般的笑着,李姝顿时没好气的在朱慈烺腰间拧了一把,急忙起身坐好,还不忘往外挪了挪,一双凤目没好气的瞪了朱慈烺一眼。 然后做贼心虚般的悄悄转头看了看四周,见周边的侍从都背对着这边,没人偷看,这才耷拉下肩膀,对着朱慈烺俏皮的嗔道:“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动手动脚的,咯咯。。” “当然还敢啊。。。”朱慈烺起身作势要扑过去。 “啊。。。”吓得李姝低呼一声,转身就噔噔噔的跑下了步辇,这才回身看着朱慈烺得意的笑了笑。 “我要回去了,出来好一会儿了,不然我娘等会儿该找我了,我走啦。” 看着李姝挥挥手,走时还不忘工工整整的行个礼,起身娇笑着白了朱慈烺一眼,转身莲步轻移,优雅从容的向慈宁宫行去,看来礼仪也没白学。 “酉时末,我去接你,你记得准备啊。”朱慈烺站起身叮嘱一句,只见李姝停了停脚步,但没有回头,然后走的更快了。 “这妮子,真是。。。”朱慈烺摇头无语,轻笑一声对周边的侍从道:“走啦,回前殿。” 到了前殿,又应酬一阵,终是搀扶着有些多了的崇祯先回了谨身殿休息,然后朱慈烺吩咐李继周做好统筹,赐食的打包等事务,也回了东宫。 第214章 调皮的朱媺娖 第214章 调皮的朱媺娖 休息了半个时辰左右,崇祯身边的少监前来东宫传旨,请朱慈烺前往乾清宫参加家宴,一顿宴席又吃了半个时辰,此时的崇祯确实醉意消减很多了,看来醒酒的玩意儿还挺有效。 今年的中秋家宴算是比较和谐融洽,气氛良好,其乐融融,只是崇祯感叹自己的老三老四还在北地受苦,不能团聚。 朱慈烺哪能不知道崇祯的此话的意思,但他愣是装傻充愣,没有接话,最后吃饱喝足的众人,在崇祯送德贤二嫔回去时,就散场了。 朱慈烺求之不得,当即辞别母后,回到东宫,换完便装出来后,却见坤兴公主朱媺娖正等在宫门处。 朱媺娖掀开窗帘,见到朱慈烺便装打扮,准备外出,立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精怪表情,调皮、得意的看着明显也看见了自己的朱慈烺。 “啊。。。”朱慈烺无视了周围的见礼,无奈的张大嘴巴哀嚎一声,拿着扇子敲了敲头道:“你别告诉我,你把二妹也带来了。” “当然没有啦,她一小屁孩跟着干嘛,这会儿在建极殿广场等着放烟花呢。”朱媺娖狡黠一笑,理直气壮的说道。 “先说好,出去要跟紧我,不许乱跑,不许擅作主张,不然,你明年大婚完了,我让你出不了公主府一步。”朱慈烺‘凶巴巴’的威胁道。 “知道了,皇兄,你放心,我最听话了。”只比朱慈烺小不到两岁的朱媺娖,从小跟朱慈烺一起长大,自然亲近放纵的多。 “行啦,下来吧,坐我的车驾出宫,不然你想出宫,门儿都没有。” “谢谢皇兄,我就知道,皇兄最疼我了。”朱媺娖欢天喜地的下了车驾,上前抱住朱慈烺的胳膊道:“行啦,你们回去吧。” 然后转头对朱慈烺甜甜一笑道:“好啦,皇兄,我们走吧,出去逛夜市咯。” “走吧,记住,要听话。”朱慈烺无奈的和朱媺娖上了自己那辆大型车驾,陪着朱媺娖一路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吵闹中,出了皇城。 因为考虑到众大臣晚上和家人聚宴,所以皇宫的赐宴是下午就开始的。 而此时才六点多,离天黑还有一会儿,街上虽然人来人往,但还不算多,这个点儿,绝大多数还在家吃团圆饭呢。 一路还算畅通,朱慈烺带着朱媺娖,准备先去临淮侯府接李姝,然后再去英国公府接张永清,再去定国公府接徐佳颖,最后再去新乐侯府接刘虞瑶。 上次朱慈烺外出春游,和几女一道游玩,如今她们也都知道朱慈烺的身份了,朱慈烺没什么好隐瞒的,打算邀请她们今夜外出游玩。 带她们逛街顺便再去秦淮河看看,今晚可是一年一度的秦淮河花魁大赛,热闹非凡。 想必她们自然都是愿意玩乐的,毕竟都还是及笄之年的少女,自然是喜欢热闹玩乐,算是对她们隐瞒身份的补偿吧。 朱慈烺的车驾缓缓驶出皇城,朱媺娖坐在车内,兴奋地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时不时指着某处新奇的事物,拉着朱慈烺的袖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皇兄,你看那边!那个糖人摊子好多人排队啊,我们也去买一个吧!”朱媺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糖人摊,眼中满是期待。 朱慈烺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媺娖,咱们先去接李姝她们,等会儿再逛。再说了,糖人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母后知道了又要说你了。” 朱媺娖撇了撇嘴,嘟囔道:“皇兄真是的,总是拿母后来压我。不过……好吧,我们先去接李姐姐她们。” 朱慈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好笑,摇了摇头,吩咐车夫加快速度,朝着临淮侯府驶去。 不多时,车驾停在了临淮侯府门前。李姝早已在府门口等候,见到朱慈烺的车驾,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她今日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显得格外清丽动人。 “殿下!”李姝快步走上前,微微福身行礼。 朱慈烺笑着点头,伸手扶起她:“李姑娘,不必多礼,本公子出来后,就是朱镇乾,你懂的?上车吧,咱们还得去接其他人。” 李姝点了点头,随即看到车内探出头来的朱媺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公主殿下也在?” 朱媺娖笑嘻嘻地招手:“李姐姐,快上来!咱们一起去玩儿!” 李姝笑着上了车,坐在朱媺娖身旁,两人很快便聊得热火朝天。朱慈烺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欢快的模样,心中也感到一阵轻松。 “殿下,我们还要去接谁啊?张姐姐她们?”李姝在外人面前,还是非常有礼仪的,说话也轻声细语,活脱脱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是啊,不是说了嘛,算是对你们隐瞒身份的补偿,请你们逛街游玩,另外也算重新认识相处咯,不然知道了本少的身份,还成了陌生人了不成?” “那真是我们姐妹的荣幸了。”李姝阴阳了朱慈烺一句,随后又和朱媺娖聊了起来。 她们年纪相仿,没有同龄玩伴的朱媺娖自然和她们进宫后就亲近了起来,当真是一见如故,女孩子的友情,那真是极速升温的那种啊。 车驾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英国公府。 早就派人通知过诸女的邀约,张永清自然早已在府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朱慈烺的车驾,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她今日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长裙,显得温婉可人。 “殿下。”张永清微微福身行礼。 朱慈烺笑着点头:“张姑娘,上车吧,咱们还得去接其他人。” 张永清点了点头,上了车后,见到李姝和朱媺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笑着与她们打招呼。 车内顿时热闹了起来,三个少女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接着,车驾又去了定国公府和新乐侯府,接上了徐佳颖和刘虞瑶。 徐佳颖穿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显得清新脱俗;刘虞瑶则穿着一袭粉色的长裙,显得娇俏可爱。两人上车后,车内顿时变得更加热闹。 朱慈烺看着车内五个少女欢快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轻松,自己也仿佛才发现,自己也才和她们一般大小,而自己,仿佛已经老成的像个老头子了。 和她们在一起,停止她们幼稚的话题,朱慈烺这才感觉,自己也好似又回到了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惜,可能只有今晚短暂的放松。 他也理解,这些少女平日里都被家中的规矩束缚着,难得有机会出来游玩,今夜,他打算带她们好好放松一番。 “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出发吧。”朱慈烺笑着说道。 第215章 夜游南京 第215章 夜游南京 车驾缓缓的行驶在街道上,但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街上外出游玩的人熙熙攘攘。 车驾穿越人群特别艰难,朱慈烺随即提议下车步行,众女一致同意,她们早都想下车游玩,看看街边的新奇小玩意儿了。 街边的各种小吃和手工制品琳琅满目,还有大大小小的猜字谜,对对联等等文字游戏,引得大批的文人仕子扎堆卖弄。 众女自然都是文学造诣不低,也都凑趣的上前围观,手中还拿着各式的小玩意和吃食,看的朱慈烺心情也是愉悦不已。 街道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灯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格外喜庆。 小贩们的吆喝声、文人仕子的吟诗声、孩童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中秋夜景。 “徐姐姐,你看这个花灯,好漂亮!”李姝指着一个精致的兔子灯,眼中满是欢喜。 朱慈烺笑着点头,示意随从买下那盏花灯,递给李姝:“喜欢就拿着吧。” 李姝接过花灯,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朱公子!” 在外游玩,朱慈烺自然叮嘱了众女称呼的问题。 “哟。。。朱公子怎么只送李妹妹,我们姐妹也喜欢呢。”徐佳颖她们初时接到府中门子的禀报,称有个叫朱妙宇的公子邀小姐游玩,她们全家还在吃团圆饭的人,都惊呆了。 随即她们母亲则是喜笑颜开,这些事情,她们做家长的自然都知道,当即让女儿换上漂亮的衣装,急急送出府等着朱公子来接去赴约了。 这种意外之喜,乐的她们兴冲冲的嘱咐女儿,家里都知道,他们父亲也都同意,让她们好好和殿下游玩。 初时见面,自然都有些扭捏,放不开,好在朱慈烺洒脱的调笑本事不低,加上朱媺娖调节气氛,众女不一会儿就渐渐接受了,不再和朱慈烺拘礼。 听着她们的调笑,李姝羞红了脸,和几女打闹一团,朱慈烺则面不改色的笑了笑道:“送,都送,本公子可是对你们一视同仁。” 朱媺娖也不甘示弱,拉着朱慈烺的袖子,指着一个摊子上的糖人:“哥,我要那个糖人!” 朱慈烺无奈地笑了笑,吩咐随从买下糖人,递给朱媺娖:“少吃点,小心牙齿。” 朱媺娖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接过糖人,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张永清、徐佳颖和刘虞瑶她们打闹一阵,则被一旁的字谜摊吸引了过去。 摊主是个中年文士,正拿着一副对联,笑眯眯地看着围观的众人:“各位才子佳人,谁能对出下联,这盏花灯就归谁了。” 张永清看了看上联,轻声念道:“‘月圆人圆事事圆’,倒是个应景的上联。” 徐佳颖微微一笑,略一思索,便开口道:“‘花好灯好好事多’,如何?” 摊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拍手笑道:“好!好一个‘花好灯好好事多’!姑娘才思敏捷,这盏花灯归你了!” 徐佳颖接过花灯,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 刘虞瑶在一旁笑道:“佳颖姐姐果然厉害,这下我们可沾光了。” 朱慈烺看着她们欢快的模样,心中也感到一阵愉悦,一时有些技痒。 他走到字谜摊前,随手拿起一个谜题,念道:“‘一轮明月照九州’,打一字。” 众女闻言,纷纷思索起来。 李姝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我知道了,这个谜底是不是‘胆’字?” 没想到李姝竟然如此才思敏捷,一时被李姝摘了先,朱慈烺倒也无所谓,笑着点头:“不错,正是‘胆’字。李姑娘果然聪慧。” 李姝得意地扬了扬眉,笑道:“朱公子过奖了,不过是凑巧罢了。” 众人一路走走停停,品尝着街边的各种小吃,猜着字谜,赏着花灯,气氛十分融洽。 朱慈烺看着众女欢快的模样,心中直呼过瘾啊,如此多的倾国倾城的佳丽,就算是看着她们的笑颜,也是一种享受啊。 “朱姐姐,你看那边!”刘虞瑶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眼中满是兴奋的拉着朱媺娖说道。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摊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有狐狸、兔子、老虎等等,栩栩如生。 “我们去看看吧!”朱媺娖拉着朱慈烺的手,兴奋地说道。 朱慈烺笑着点头,带着众女走到面具摊前。 摊主是个老匠人,见他们过来,笑眯眯地说道:“各位客官,看看喜欢哪个面具?戴上它,保准你们今晚玩得更尽兴!” 众女闻言,纷纷挑选起自己喜欢的面具来。 李姝选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显得格外俏皮。 朱媺娖则选了一个兔子面具,戴在头上,蹦蹦跳跳地模仿着兔子的动作,可爱至极,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朱慈烺看着她们欢快的放飞自我,也是带动着自己老成的心境泛起涟漪。 随后他随手拿起一个老虎面具,戴在脸上,故作凶狠地说道:“本公子可是百兽之王,你们可要小心了!” 众女见状,纷纷笑着躲开,气氛更加热闹。 就在众人玩得正开心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朱慈烺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哥,我们去看看吧!”朱媺娖拉着朱慈烺的手,兴奋地说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带着众女朝人群走去,待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杂耍班子正在表演。杂技艺人们或翻跟头,或耍火把,引得围观的人群阵阵喝彩。 众女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发出惊叹声,夸他们如何如何厉害。朱慈烺站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满脸钦佩的样子,不由的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 这些接头小把戏,无非就是一些障眼法和简单的化学反应,在朱慈烺看来很是平常不过,但朱媺娖和李姝她们却是看的惊叫连连。 “徐姐姐,今夜真是太好玩了,这个喷火的太厉害了,人真的能喷火吗?不怕烧到自己的嘴啊!”李姝回过头,眼中满是惊奇。 朱慈烺微微一笑,插话道:“这是他嘴里含了东西,一点就着,喷到火上,就仿佛他嘴里喷出来的火一样,他要是真会喷火,手里还拿着火把干嘛,直接喷不就是了。” “啊?是这样啊,那我岂不是也可以?” “当然,人人都可以,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尝试,小心给你烧成秃头。哈哈哈。。。” “哼。。。”李姝粥粥琼鼻,凶了凶朱慈烺回击道:“那我就喷火烧了你的头发,让你变成小和尚,咯咯咯。。。” 一行人,斗嘴说笑不断,倒也欢乐。 朱慈烺也是没见过南京的这种夜市的气象,不过和北京的差不多,每年元旦,元宵京城也都是如此,取消宵禁,全民同乐。 不过相对来说,南京的文化气息则要重一些,北方民风相对彪悍,从各类街头表演的类型就能看出来。 一路游玩前行,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秦淮河花魁大赛的地方。 好家伙,打眼望去,人山人海,不光男的,女的也是不少。 众位女子、千金小姐等,想来也是想见识见识平常接触不到的秦淮河花魁,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知道比本小姐如何?哼。。。。 第216章 大明的pk打赏 第216章 大明的pk打赏 此时的秦淮河上,围满了围观的人群,上游的河中,则停满了各式各样的画舫船楼,在下游的河中,则停留着三艘高大的船楼。 正中的穿楼上,此时一位妙龄少女正在献唱,怀抱琵琶,声音空灵清脆,婉转的歌声,搭配优美的词曲,传向两岸的人群,而众人也都静静的欣赏着她的演唱。 两侧斜停着的两艘船楼,和正中的船楼阁内,分别坐着五位评委,总共十五人的评委团,那真是有老有少,官员士绅皆有。 两侧沿岸布满了加油助威的摊点,原来是给各方土豪打赏支持用的,台上的少女一曲毕,两岸顿时开始烟花升空庆贺。 这可不是随便放的,两岸众多的摊点,都是由五城兵马司维持秩序的,以免发生踩踏混乱。 而一枚绿色的烟花升空则能给台上的花魁加一分,但烟花可不便宜,绿色的一百两一次,红色的一千两一次。 每个花魁的得分,是十五位评委的打分加现场支持分,总数最高者,当为本届年度花魁,必然能够大红大紫,炙手可热,赚钱赚到手软。 当然,这些评委也不是白来的,都有一笔不俗的邀请费,至于其中的官绅,可能还是某些画舫的幕后老板。 在第一轮的烟花升腾,百姓齐呼的时候,朱慈烺则由膀大腰圆的锦衣卫开路,挤到了上游的画舫区,找个了小船,巡了卞玉京所在的画舫,经过通禀,自然由卞玉京亲自迎接上了画舫。 朱慈烺带着众女登上画舫,卞玉京早已在船头等候。她今日穿着一袭淡雅的素色长裙,眉目如画,气质清冷,见到朱慈烺一行人。 见朱慈烺竟然带了这么多姑娘,微微一愣,再一看,几女竟然都是各有千秋,比自己这个花魁还要靓丽些许。 特别是她们的气质,与生俱来的富贵圣洁感,是她这个风尘女子所不具备的,心中不禁升起些许自卑,但毕竟是交际场的老手,略微愣神便恢复自然。 向朱慈烺一行微微福身行礼,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卞玉京见过朱公子,见过各位姑娘。” 朱慈烺笑着点头:“卞姑娘不必多礼,今夜花魁大赛,在下特地带她们来凑个热闹,顺便来看看你。” 卞玉京微微一笑,侧身让开:“朱公子和各位小姐请进,画舫内已备好茶点,各位请随意。” 众女随着朱慈烺进了画舫,只见船舱内布置得极为雅致,琴棋书画一应俱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显得格外清幽。 李姝环顾四周,忍不住赞叹道:“卞姑娘的画舫果然别具一格,难怪能在秦淮河上声名远扬。”除了朱媺娖有些迷瞪,其她诸女自然都或多或少听过秦淮名妓的大名。 卞玉京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小姐过奖了,不过是些粗浅的布置,比不上各位小姐的闺阁雅致。” 朱媺娖好奇地打量着船舱内的陈设,忽然指着墙上的一幅画问道:“卞姑娘,这幅画是你画的吗?” 卞玉京点头:“正是拙作,让小姐见笑了。” 朱媺娖仔细看了看那幅画,赞叹道:“画得真好!卞姑娘果然才貌双全。” 卞玉京微微一笑,没有多言,只是吩咐侍女为众人奉上茶点。 朱慈烺坐在主位上,众女依次落座,船舱内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卞姑娘,今夜的花魁大赛,你可有把握?”朱慈烺端起茶杯,笑着问道。 卞玉京轻轻摇头,语气淡然:“花魁之名,不过是虚名罢了,玉京已连着参加三年了,按照秦淮河不成文的规矩,三年后是不能再参加了,今年是由烟雨出演参选。” 朱慈烺闻言,心中对任烟雨这个妙龄少女的表现有几分微微的期待。 他点了点头,道:“烟雨姑娘才貌双全,在下相信,想必今夜的花魁非她莫属了,哎~说起烟雨姑娘,她人呢,也让在下这些女伴见见。” 卞玉京微微一笑道:“烟雨现在准备接下来的出场,恐不便相见,望公子见谅。”。 “呵呵,无妨,好好准备吧,待会儿自然可以见到。” 接下来,卞玉京为众人讲解了一下规则,引得众女跃跃欲试,而朱慈烺则在心中吐槽,这他娘的可不就是现场直播、pk打赏吗?可真是先进的理念啊。 “今年的大赛和往年一样,还是由应天府维持秩序,中间那边的三个评委,就是应天府的同知和邀请的翰林院的大人。” “其实两岸和画舫都可以打赏支持,许多画舫背后就是大商人支持的,船上的打赏自然有人统计,事后交银子即可。” “另外花魁选举大赛所得,官府会抽三成的秩序维持的费用,要是哪个画舫出了前几名,往后一年的时间,身价自然大涨,画舫会成倍的赚回这些银子。” 卞玉京给众人说了一下大概的规则,免得她们看不懂。 就在这时,画舫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枚红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映照得整个秦淮河面一片通红。 “红色烟花!有人打赏了一千两!”朱媺娖惊呼道。 朱慈烺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一艘画舫上,正有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船头,手中举着一枚红色的烟花,显然是刚刚打赏的土豪。 “那个骚包是谁啊?”朱慈烺问道。 卞玉京闻言莞尔一笑,看了一眼,淡淡道:“那是江南富商李家的公子,平日里便喜欢在秦淮河上挥金如土,今夜想必也是为了某位花魁而来。” 朱慈烺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记下,他知道,这些富商子弟虽然挥霍无度,但背后往往有着复杂的利益关系,实力不可小觑,但也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画舫外又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两岸数十枚绿色的烟花升空,随后又是一枚红色的烟花,接连不断,显然是有多位花魁的支持者在打赏。 “看来今夜的花魁大赛,竞争很是激烈啊。”张永清轻声说道。 卞玉京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淡然:“每年的花魁大赛都是如此,热闹非凡。不过,大多也是财力权势的追逐罢了。” 朱慈烺闻言,心中对卞玉京的清醒认知有些诧异,身在局中,还能有这么清醒的认知,不简单啊,是个聪慧的女人。 他点了点头,淡然道:“放心,若有需要,在下自然会帮帮烟雨姑娘的。”若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朱慈烺自然不介意装一把。 卞玉京惊喜的一笑,朝朱慈烺盈盈一礼拜谢道:“多谢朱公子盛情。” 第217章 花魁角逐 第217章 花魁角逐 每个画舫会出一两名参赛的清倌人,每人上了甲板,都有两段表演,一是弹唱,二是舞姿,每轮完了都会出现大量的打赏,当真是挥金如土。 小半个时辰,已经上前七八个少女了,颜值倒是都没的说,但相较朱慈烺见过的李香君和卞玉京来说,还是相差八艳一线。 直到朱慈烺所在的画舫,任烟雨一袭红裙似火的出现,朱慈烺眼神终于微微一亮,这个当真是比得上秦淮八艳的绝色了。 借着年龄的优势,更是隐隐超出八艳的水平线,和徐佳颖、张永清李姝、刘虞瑶几女不相上下,一股风尘欲意,让人欲望高涨,更是有着别开生面的吸引力。 看的众女也是赞叹不已,民间能出了和她们这种顶级世家基因匹敌的,那真是不多啊。 更绝的是,任烟雨的歌喉和身段,以及优美的舞姿,任烟雨正站在船头的舞台上,手持一把精致的团扇,身姿轻盈如燕,随着歌声翩翩起舞。 她的歌声婉转动人,仿佛能穿透夜空,直抵人心。而她的舞姿更是优美绝伦,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令人目不暇接。 她的身段纤细柔美,长袖飘飘,仿佛仙子下凡,引得两岸的观众纷纷喝彩。 朱慈烺也被任烟雨的表演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种娇弱如杨柳,随风飘摆的弱女子气质,加上本身带的欲女光环,却也是徐佳颖她们和宁氏她们所不具备的特殊的风情,令人怜爱,不觉想拥在怀中保护、疼爱。 “啧啧,朱公子,快收敛一些,眼珠子要飞出去了。” 朱慈烺看的入迷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李姝酸溜溜的调侃,惹得众人大笑,跟着损了朱慈烺一番,都是微微有些吃味。 待任烟雨表演完毕,又上来了七八个女子,不过没有再让朱慈烺眼前一亮的,就和众女随意的闲聊着,品论着台上的表演。 换人的间隙,众女因为各自调笑身段,起身打闹成一团,看的朱慈烺心痒痒,恨不能自己也加入进去,体验一下几女诱人的手感。 这时,便听到画舫外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那歌声如清泉般悦耳,仿佛能穿透人心,引得众人纷纷侧耳倾听。 “这是谁在唱?声音真好听!”朱媺娖忍不住赞叹道。 卞玉京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乐轻柔姑娘的歌喉。她是今夜花魁大赛的热门人选之一,歌喉、身段和舞姿皆是秦淮河上一绝。” 朱慈烺闻言,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乐轻柔?呵,这个姓氏倒是少见的紧。” “朱公子说笑了,我们这些人,无父无母,从小便是孤儿,自然姓名都是妈妈取的,谁还能知道自己本来姓什么呢?” 朱慈烺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人命不值钱,女子的性命就更不值钱了。 重男轻女的思想,加上吃饭的压力,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女婴因为家庭负担或者各种原因被遗弃或者送人,但避孕成本高,生孩子还是控制不住多。 “这个乐轻柔和烟雨妹妹,是今年夺魁的热门人选,这秦淮河上,世人戏称我等秦淮八艳,现在就只剩玉京和李香君二人还在这风尘中飘摇了,乐轻柔就是李香君那边的。” 众女纷纷点头,显然对这位传说中的花魁充满了兴趣。 乐轻柔一曲毕,两岸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叫好声、应援声不断,颇有些宅男出动的意味。 紧接着,一枚枚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绿色的、红色的烟花接连不断,显然是有不少支持者在为她打赏。 后面又有些女子登台,一直到最后一位下台后,由一个身穿澜衫的举人出来,对众女的成绩进行公示,最高的赫然是乐轻柔,六百二十三分。 好家伙,就算三十位评委给满分,也才三百分,那就光打赏就有三万多两银子,啧啧,在南京,三万两银子都能买几座园林了,一座普通的三进的宅子也才几百两而已。 第二名是任烟雨,六百一十七分,第三名叫袁梦莹,直接就是断档式的差距了,仅有四百五十八分,往下的更不必多说。 你以为就这样完了?不不不,大明娱乐业圈钱的手段,那也是相当的牛叉,不把你的价值榨干,怎么能算是资本主义的萌芽呢? 接下来,从低到高,每个清倌人又出来亮相拉票一轮,最后是前三,轮流拉票,直到一方再无新增支持者,便算是最后的成绩了。 争到最后,最终自然只剩乐轻柔和任烟雨二女了,经过两轮的比拼,乐轻柔已经八百七十二分,而紧随其后的任烟雨也来到了八百六十一分。 “哎呀,想必这位就是朱公子了吧,奴家给朱公子请安了,奴家听玉京说朱公子也看好咱们家的烟雨,又专门来画舫支持,定然就是烟雨的贵人啊。” 一位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靓丽妇人从楼上下来,向朱慈烺讨好的说道。 不用问,这就是卞玉京所在的画舫上的妈妈桑了,长的倒也是风韵犹存,让喜欢人妇御姐的,保准一看就欲望高涨。 “呵呵,怎么?楼上的撑不住了?”朱慈烺轻笑着问道。楼上每层都坐有支持的财主,朱慈烺自然听到了。 “哎呀,我的朱少爷啊,这都八百多分了,五万多两的银子撒出去了,谁还能坐得住啊,朱少爷您支持一下烟雨吧,只要烟雨能夺魁,您想怎么着都行。” “这事儿完了,奴家必然让烟雨单独作陪公子,若是公子对烟雨这个清倌人不感兴趣,我们阁楼的姑娘多得是,其他的自然能让公子满足。” “要是公子想为烟雨或者玉京赎身,这些银子自然就折扣在里面了,不会让您吃亏的,要是不想赎身,那也算是公子寄存在我们阁楼的玩资,想什么时候来玩都行。” “除了两个头牌清倌人还没梳栊,其他的姑娘随叫随到,就是奴家。。。若是公子喜欢,奴家也能伺候到公子满意。” 妈妈桑甩着丝帕,扭动着自己依然妖娆的身段,向朱慈烺魅惑的介绍着。 “呸。。。恶心,谁要到你们这儿。。。你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羞。。。”朱慈烺还没开口,李姝就炸毛了,刻薄的开始回怼妈妈桑了。 妈妈桑毕竟是风月场十几年的老油条,自然能看出这几个小姐,大富且贵,自己当然不能得罪,于是笑容自然的直盯着朱慈烺,满眼希翼,并未接话。 “呵呵,烟雨姑娘和在下也算故人了,当然要支持一下,先来两千两听听响吧。”朱慈烺一副土豪的丑恶嘴脸,看的众女龇牙咧嘴的朝朱慈烺做着鬼脸,表示抗议。 “哎呀,朱公子当真出手不凡啊,奴家谢公子捧场。”妈妈桑立即让人准备,到了任烟雨的环节,立马放出两个红色烟花。 第218章 任烟雨夺魁 这一下,直接反超了乐轻柔,其实这个时候,都差不多到了双方的临界点了,就看谁沉得住气,狠得下心了。 不多时,到了乐轻柔的环节,相隔了五六艘画舫的乐轻柔一方又升起一枚红色烟花,刚好压任烟雨一分。 看着妈妈桑眼巴巴望过来的眼神,朱慈烺轻笑一声,喝口果酒,开口道:“每次多他们一千两,跟到他们不跟为止。” “哎~好勒,公子您真是我们画舫的活菩萨啊,就冲您这话,今晚不管多少,以后您随意玩乐,画舫全免。” 乐轻柔的财主,自然最终还是输了,在朱慈烺出了一万一千两的时候,对面的画舫终于不再跟注,最终以九百七十一分,任烟雨夺得了本届的花魁。 而第二名的乐轻柔,以九分之差,九百六十二分的成绩成了榜眼,气的隔壁的妈妈桑李贞丽跳脚大骂,但也无可奈何。 大赛落下帷幕,花魁任烟雨又为众人演奏一曲,这才散场,两岸的围观人群渐渐散去,还在讨论着今天的众人。 而参赛的众女,自然还没结束,留在了中间三艘评委船上,陪酒答谢各位评委,当然,也就仅仅是陪酒坐席,别的想都别想,别人花大价钱捧出来的清倌人,府同知级别,还不足以撕毁规则。 清倌人是有身契的,这份契约当中,会严格注明,你是清倌人还是红倌人,如果签订了红倌人的卖身契,那么可就由不得你到时候再装清高了。 但是如果你签订的是清倌人的卖身契,如果到时候你不愿意,而老鸨来强迫你,那么对不起,咱们官府见好了。 说不卖身就不卖身,谁都没法强迫,而且这一个个的画舫后面,财主、权势错综复杂,人指望着赚钱呢,你要人也行,花钱赎身,娶回家想怎么玩怎么玩。 都是体面人,谁也不想摊上这种坏名声的官司,脸面可重要的多,所以还是非常有礼节的,其他日后交往的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也一样,要是想着悄咪咪的破身,反正你也看不出还是不是处。 那也是行不通的,清倌人一般后面也是分两条路,到了名气衰弱的时候,自然要趁着最后一波卖个好价钱,俗称梳栊,就是竞价第一次,当然,你要是手段高明,在这之前就被有钱人赎身,那自然最好。 梳栊后,要是花了大价钱的人发现不是第一次,那玩笑就开大了,画舫很可能直接赔个底儿朝天,基本就散了,所以,想悄咪咪的拿走清倌人的第一次基本行不通。 梳栊之后,清倌人要么让为她梳栊的人替她赎身,从此步入正常人生活,这时候的赎身价自然低了很多,不算太难。 要么,从此就变成红倌人开始正常接客了。什么?你不做了?也不梳栊?你能咋滴?呵呵,你的户籍可在青楼,你哪儿都去不了,不做行啊,以后没人照顾你生意,你不赚钱,你还想吃饭、生存? 朱慈烺在卞玉京的作陪下,和众女品尝了画舫上的膳食,丝毫不亚于南京城的名厨大店,没法,这个场所吃喝也是赚大钱的,不好吃怎么行? 宴毕,还是没等到任烟雨散席归来,朱慈烺自然无所谓,便带着众女登岸离去了,此时的夜已经深了,从来没玩到这么晚的众女上车之后都有些哈欠连连。 朱慈烺自然也有些乏了,便让人驾车送众女回府,不过街上人流虽不似开始那么多,但依然行驶缓慢,众女倒也不急,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今晚的收获。 调皮的朱媺娖将本就昏暗的车内,仅有的两盏灯又打开琉璃罩给吹灭了,顿时车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口处有外面照进来的微弱光亮。 众女在朱媺娖的捉弄下,七倒八歪的在车内滚做一团,挠痒痒、嬉闹的欢笑求饶声不绝于耳,朱慈烺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的加入了进去,凭着声音也是摸得不亦乐乎。 “啊。。。”突然,一声高分贝的惊叫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痛呼,“嘶。。。”车内的气氛和众女的动作一滞。 “怎么了,谁叫的,可是磕碰到哪儿了。”众女都是匆匆起身分开坐好相互询问道。 “你们谁带火折子了,快把灯点起吧,看看有没有谁受伤。”李姝急急问道。 “没有。。。”得到的自然是没有,哪个大家千金会带这个啊。 “那有谁受伤了吗?”朱媺娖担忧的问道。 “没有啊。。” “那刚才是谁惊叫的啊?我好像还听到哥你的痛呼了,是踢到你了吗?” “。。。”没人回道是谁叫的,朱慈烺捂着下面,靠回自己最里端的软座上,无奈的开口道:“哦,是啊,你们刚才谁把脚都伸到我这里来了,踢了我一脚,痛死了。” 原来是不知道谁混乱中,不知怎地探到了朱慈烺的身上,好奇的捏了几下。。。 马车内陷入了沉寂,慢慢的,好像众女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了端倪,一个个脸色羞红的坐着不说话了,只有朱媺娖并未察觉什么异样,又掀起窗帘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外面街道上的事物。 朱慈烺斜躺着靠在车壁上,悄悄的把手伸到了左边,正在胡思乱想的徐佳颖一个激灵,身子僵硬,但也不敢贸然乱动,朱慈烺的手攀上她纤细绵软的玉手,慢慢的摩挲着。 众女在朱媺娖的带动下,渐渐开始又聊了起来,问到徐佳颖时,她语气不自然的应付着,黑暗中,双手却在应付逐渐过分的朱慈烺,在小腹的位置展开拉锯战。 半个多时辰后,众女终于逃离了朱慈烺的魔爪,挨个送回了各家府邸。 朱慈烺也和朱媺娖回宫了,将朱媺娖送回后宫(脑子有泡的编辑觉得这句话怎么违背公良秩序了?回家也犯罪?),朱慈烺这才回到东宫就寝。 本就火气旺盛的朱慈烺,又被寝殿值夜的月影这小妮子纠缠住,一番耳鬓厮磨,差点儿擦枪走火。 急急摆脱纠缠,回到床上拿起老妪仕女图细细观摩一番,这才心平气静,加上酒水的作用,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219章 叛国凌迟 之后的几天,收假后的生活,波澜不惊,二十日这天,朱慈烺上午批阅完奏章,就换了便装,出宫去西市了。 他也想看看,这几个前北京的伯侯勋贵,叛国凌迟的下场,这些意志不坚定者,更是大明的蛀虫,以前不知道做了多少杀头的勾当。 这才害怕朝廷追究,被人一忽悠才能这么轻易的跟着别人叛国,诸如此类,死不足惜,还要连累家族受难,让祖宗蒙羞,实在是不忠不义的狗贼。 朱慈烺身着素色便装,缓步走在西市的街道上,身边只跟着几名乔装打扮的锦衣卫,混在人群中。西市今日格外热闹,街边的茶肆、酒馆挤满了人,议论声此起彼伏,话题无一例外都围绕着今日即将行刑的几位前勋贵。 朱慈烺走到一处茶摊前,随意坐下,点了一壶清茶。茶摊老板是个中年汉子,满脸风霜,手脚麻利地为他倒上茶水,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客官,您来得正是时候,今儿个可是大日子,那几个叛国的狗贼要受凌迟之刑,真是大快人心!” 朱慈烺微微点头,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却始终注视着不远处的刑场。刑场四周已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挤在警戒线外,伸长脖子张望,脸上满是愤慨与期待。 朱慈烺心中冷笑,这些人平日里或许也曾对朝廷不满,甚至私下里议论过皇室的不是,但今日却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自己才是忠君爱国的楷模。 不多时,刑场上传来一阵骚动,几名囚犯被押了上来。他们衣衫褴褛,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骄横,只剩下恐惧与绝望。 朱慈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几人,心中没有丝毫怜悯。这些人曾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享受着荣华富贵,却因一己私利背叛国家,甚至不惜与外敌勾结,企图颠覆大明江山。他们的罪行,死不足惜。 刑场上的刽子手已经准备就绪,手中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围观的百姓们屏住呼吸,等待着行刑的开始。朱慈烺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峻。 他知道,今日的行刑不仅仅是对这几个叛国者的惩罚,更是对天下人的警示——背叛国家者,必受严惩。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刑场上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凌迟之刑,才刚刚开始呢,至少要剐他们三天还不能死,得凑够三千六百刀。 朱慈烺坐在茶摊欣赏着他们的惨叫,而台下观看的百姓,有兴奋的大声叫好的,也有吓得脸色苍白的,还有忍不住残忍血腥呕吐的,不一而足。 倒是没有向北方百姓那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每有凌迟朝廷的贪官污吏,百姓人人叫好,而且是疯抢他们剐下的肉,说是回家食其肉,以解心头之恨,至于吃没吃就不知道了。 这头在凌迟,而另一边的贡院,则也在忙活着即将到来的院试,本次的院试,算是一次降级版的乡试了,南京礼部的人自然轻车熟路,打扫安置贡院的准备工作。 后面两天的行刑,朱慈烺没有再去观看,还有更棘手的衍圣公要处理呢。 这天的常朝,如期在谨身殿举行,而崇祯却没有参加,这不稀奇,早就是常态了,朱慈烺离朝北上的这段时间,崇祯早就放飞自我了。 尝到甜头的他,夜夜都玩到很晚才睡,早上的常朝根本起不来,就算偶尔来了,也是听内阁安排,自己也就听听,拿不了主意,越来越感觉没意思,于是干脆不来了。 后面就成了内阁主持的常务会议了,朱慈烺回来后,崇祯就更赖得搭理朝政了,太子这么能干,我享清福吧,不然,也不会半年折腾出两个已经怀孕的嫔妃,现在怀孕还没显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这都是崇祯努力的结果啊。 “元辅,给众卿说说山东的事情吧。”常务的一些事情议完,朱慈烺示意陈演,给各衙门通报衍圣公叛国和山东败报。 “是,殿下。”陈演答应一声,朗声向在座的各部门大佬通报了详情,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山东军政的奏报早到了,就比朱慈烺回京晚了三四天而已。 奏报一到通政使司,就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是恰逢朱慈烺回京,朝廷一系列大胜庆贺的时机,加上后来的中秋佳节,众人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子没有明示公布,就说明朝廷现在还不想揭开事实,最起码不会这么快揭开事实,得有个缓冲期,不能这头太子刚大胜庆贺,那头就又是叛国又是兵败失地的,这不是打脸嘛。 现在听着陈演详细的通报,大家这才算是真真切切的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但绝大多数人,还是想不明白,衍圣公此举何意,山东刚挫败建奴,势头正盛。 他不应该担心建奴南下攻击曲阜才是,哪怕就算兵临城下了,按照朝廷在山东的部署,照样能够化解建奴的进攻,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急躁的做出选择,而且还是此等为人所耻的叛国行径。 “诸位都说说吧,朝廷该如何处理?” 朱慈烺问完后,殿内一片沉寂,众臣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轻易开口。 衍圣公叛国一事非同小可,不仅涉及山东军政大局,更牵扯到儒家正统与朝廷颜面。 衍圣公作为孔圣后裔,历来被视为天下文脉的象征,如今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片刻后,兵部尚书练国事率先出列,拱手道:“殿下,衍圣公叛国一事,虽令人震惊,但事已至此,朝廷必须迅速采取行动,以稳定山东局势。”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调派精锐之师,迅速收复失地,同时严查衍圣公一党的余孽,防止其与建奴内外勾结,进一步危害朝廷。” 礼部尚书黄锦则面露忧色,沉声道:“殿下,衍圣公叛国一事,不仅关乎山东一地,更关乎天下士林之心。孔圣后裔竟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恐令天下读书人寒心。” “臣以为,朝廷应即刻下诏,昭告天下,阐明衍圣公之罪,同时表彰忠义之士,在南方各地修建孔圣祭庙,以正视听。” 刑部尚书徐石麒则冷声道:“殿下,衍圣公叛国,罪不容诛。臣建议,立即将其族人悉数缉拿,严加审讯,以儆效尤。同时,彻查山东各级官员,凡有与衍圣公勾结者,一律严惩不贷!” “要拿也要等光复失地才能治罪,现在怎么拿?”左都御史刘宗周反驳道。 众臣纷纷发言,意见虽各有侧重,但无一不强调迅速行动、严惩叛贼、稳定局势的重要性。 第220章 压倒崇祯的最后一个锅 朱慈烺听罢,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爱卿所言极是。衍圣公叛国,实乃朝廷之耻,天下之大不幸。此事朝廷必须发圣旨公布天下,谴责衍圣公的不耻行径,又要安抚天下士林之心。” 朱慈烺顿了顿,继续说道:“本宫意,下旨明发天下,褫夺衍圣公爵位,以叛国罪论处,将孔家的降表一起附上,当全天下人看看咱们衍圣公的无耻,和如何勾结建奴,出卖朝廷,致使朝廷兵败失地。” “另外,礼部在贡院择地,修建一座大型文庙,供奉至圣先师,以后,由朝廷直接供奉,孔氏后裔,和圣人再无关系!” “孔圣是孔圣,孔家是孔家,儒家的道德,从来都是行为标准,而不是血脉标准,公告天下,大明还是一如既往的供奉孔圣,但孔家后人的所作所为,实在德不配才,不配代表圣人传播圣训。” “以后由礼部每年组织祭奠圣人的祭祀,另外,本次的院试,阅卷就由翰林院组织,提学道总理,衍圣公的事情,等九月初一的大朝会公布,翰林院组织人手,在南京及直隶各府,以及其余各布政使司治所进行讲学。” “将朝廷的意思解释清楚,朝廷是依国法惩处孔家,但大明还是尊儒,大明的文人仕子,不受什么影响,不会动摇儒学根基,管学士,这两件事情你要安排好,不能出岔子,让全国的学子闹将起来。” “是,殿下,臣亲自安排妥当。”南北两京的翰林院现在合并,人手多的要死,本就清闲的衙门,更是都闲的没事做,现在好了,全是翰林院的活,大家有的忙了。 “钱卿和练卿,总督衙门和兵部,给各地行文,密切关注此事的影响,若是有人心怀不轨,蓄意煽动仕子抗议暴乱,直接全部拿下,万不能给敌人机会,造成南方动荡。” “臣遵旨。” “殿下,那山东失地如何处置,是否行文山东三军,以优势兵力夺回兖州和曲阜,朝廷也好拿下孔家,给全国的仕子一个交代。”右都御史徐石麟不愧是右都御史,御史的嘴炮能力,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建奴骑兵众多,战力强大,我军骑兵新败,就算正面相抗,也是输多赢少,需要大量步兵掩护,要是攻城,建奴骑兵反杀出来,结果堪忧啊。”刚在山东领略过建奴骑兵的李邦华不认同立即反攻。 “不错,上次大战,建奴以劣势兵力和我军骑兵交锋,在我军步兵和火炮的支援打击下,我军依然没占到便宜,死伤数千,一旦骑兵受挫,对于步兵,再多也不是骑兵的对手。”侯恂也是反对。 “兵法云,三倍于敌,方可攻城,建奴后续的步兵支援陆续挺进,还有从其他城池补充的兵力,十万都打不住,我军派多少人去攻城才有胜算呢?”兵部尚书练国事也不看好。 “行了,按照朝廷大的部署方略,先稳住现下吧,退朝。”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二十四日,应天府贡院迎来了数千的童生参加高规格的院试,一切规矩都是按照乡试来的,也算是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乡试的氛围。 九月初一大朝会,在京四品以上京官,和各布政使司入京述职的,调任辞行的,以及各国驻使及勋臣等等,足有上千人。 按照早就布置好的流程,各项顺利进行完毕,在朝会的最后,由王承恩宣读圣旨,宣布衍圣公孔衍植叛国通敌大罪,褫夺衍圣公爵位封号。 一时天下哗然,没有什么能比这讽刺了,教人忠贞爱国,行君子之道的天下表率,竟然带头叛国了,真是又当又立啊。 不过好在朝廷解释的也非常清楚、及时,孔家的行为只能代表孔家,和圣人无关,不会影响天下读书人的地位,这才没有引起大乱子。 然而,这公示天下的圣旨,下面群臣其实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了,所以并不如何惊讶,没有什么出格的无礼的事情发生,反而是御台上,竟然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什么?衍圣公叛国,褫夺衍圣公爵位?额。。。朕。。。朕不要背负这个骂名,这不是。。。不是朕的意思。。。” 只见崇祯突然从御座站起,难以置信的看着在前面宣读圣旨的王承恩,手捂着胸口,艰难的断断续续的说着,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下倒在了御座上,好在御座有软垫,倒是不怕摔到,只是这一下,惊得站在御阶下的顶级大佬们眼睛圆睁,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完了,陛下被气死了。。。’ 首辅陈演一下吓得跌坐在地,失魂落魄,心中直呼‘完了,完了,老夫要成背锅侠了,殿下,救命啊。。。’ 其实,这时候不少人都向朱慈烺看去了,朱慈烺也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老爹发什么疯,向台下一看,前面的众臣都已惊骇的看着自己。 王承恩也是停了下来,朱慈烺当即站起身形,吩咐道:“父皇再闻衍圣公行径,仍是心痛难以释怀,急火攻心,并无大碍,王大伴继宣旨。” 说完朱慈烺快步走向崇祯,上前一探,呼吸微弱,但确实还有,倒不是休克,朱慈烺转回身形道:“抬父皇御辇回宫,宣太医救治。” “奴婢遵旨。”一群武监上来,麻溜的抬着崇祯的御辇向谨身殿撤了。 朱慈烺静静的站着看下下方,其实发现崇祯晕倒的不多,也就前排一些朝廷众臣,平时经常面圣的一些人,其他后面的大臣,这种肃穆的大朝会,头都不敢抬。 巡察御史可是在巡场,盯着哪个大臣失礼,那是要记录受罚的,严重的当场要被廷杖的,自然没有看见崇祯晕倒。 待王承恩宣旨完毕,朱慈烺站在御台上大声道:“陛下日夜操劳国事,初闻衍圣公叛国,痛心疾首,不能自已。今日在百官面前,再次听闻,仍然悲怒交加。” “大明待孔家,世代厚恩,竟不想孔家忘恩负义,忘祖数典,悖逆朝廷,陛下惋惜又怒其不争,丢尽朝廷颜面,一时急火攻心,并无大碍,诸位不必担忧,退朝。” “退朝。。。” “恭送陛下、太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21章 老朱家的传统 朱慈烺上了步辇,自然是奔着谨身殿去了,还是去看看老爹怎么样了,不能真被气死了吧。 ‘不就是又背个褫夺衍圣公爵位,终结一个历朝历代尊奉的千年世家的锅嘛,至于这样吗?南京勋贵还没收拾呢,爹您可得挺住啊。。。’朱慈烺心里无良的自语着。 朱慈烺来到谨身殿的时候,外面已经等了一大堆的人了,周氏,张氏,袁氏,还有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吕氏、范氏,朱媺娖和朱媺婧等等,都焦急的在大殿等候。 众人见一身红色绛纱袍礼服的朱慈烺进入大殿,顿时全都全都站好见礼,不要诧异,就连两位皇后都是颔首礼,其他次一级的都是揖手礼,包括皇贵妃袁氏。 主要是朱慈烺刚下朝,穿着可不是平常黄色或红色的常服,而是极为正式的礼服,与崇祯穿的礼服也就只有细微差距。 “儿臣见过母后、皇伯母。”朱慈烺上前一礼,然后直起身道:“起来吧,刚才在前朝已经检查过了,父皇只是急火攻心,昏迷过去了,并无大碍,你们都先回去吧。” “臣妾(奴婢)遵旨。”众人再次行礼,然后退出了大殿,只剩张氏和周氏以及随行的近侍。 “娘,你们坐下等吧,我刚才确实看过了,父皇并无大碍,但具体情况,还是等太医等会出来问问,到底什么情况。”朱慈烺拉着二人的衣袖,把她们安置坐下,自己也找个椅子坐下等待。 “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倒了呢,近来这半年,你父皇不再操心朝政,眼见精神头恢复的不错了,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周氏面露愁容。 “兴许是父皇操劳过度了呢。。。”朱慈烺小声的嘀咕道,他可不敢说是被自己气晕了。 张氏和周氏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周氏更是直接起身走到朱慈烺身边,唬的朱慈烺一下站了起来:‘娘。。。’ “你说什么疯话呢,那可是你父皇,有你这么编排人的嘛。”周氏揪着比她高出一头的朱慈烺的耳朵嗔怪道。 “啊。。。娘,我粗了,我说的是真话啊。。。”朱慈烺配合着痛呼着。 “哼。。。越来越不像话了。”周氏顺势放开手,点了点朱慈烺的头。 “本来就是嘛,不知道明年要添多少个弟弟妹妹啊。。。” “你还说。。。”周氏假意要打,朱慈烺自然早已经跳开了老远。“你啊。。。迟早被你气死。。。” “好了,妹妹快坐下,成何体统,春哥儿说的也是实话,也是为了皇帝好,酒色财气伤人身,你有空了还是要劝劝皇帝,这么下去可不成,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不是。” “姐姐我住在西宫,都略有耳闻,皇帝这半年来实在和以前大相径庭,有些过了,以前操劳了十几年了,落下不少病根,现在是时候好好将养了,可不能再变本加厉,糟蹋自己的身子。” “你是皇后,你要管起来,我听说东六宫那边,这批选的秀女无法无天,借着皇帝的宠幸,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你是后宫之主,适当的要调教调教她们,让她们懂懂宫里的规矩。” “据闻还有私自给皇帝膳补的,东西是不是宫里的,对皇帝身体有没有害处,这些你都要过问过问,不然真就被她们把皇帝的身子霍霍完了。” “皇嫂,竟然还有此事?是谁,胆敢如此胆大妄为,我定要她尝尝宫里的家法。” 周氏吃了一惊,她不知道,竟然还有人给陛下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她自然一下子就能联想到。 “我不知道,也只是听下面人说,有此类传言,你稍后多留心便是。” “知道了皇嫂。” 朱慈烺听的津津有味,啧啧,老爹还真是放飞自我了,肾能不够,补药来凑,补药不行,虎狼之药,你是嫌我大明被春药吃死的皇帝太少了啊。。。 武宗、穆宗、光宗和熹宗可是在下面等你汇合呢,你就可劲儿吃,大明的药,吃一个死一个,你是真不怕啊。。。 “殿下,阁老们求见。。。”王承恩这时进来禀报道。 “不见,让他们在外面候着。” “是。” “春哥儿,让阁老们进来坐吧,哪能在外面候着呢。”周氏劝道。 “娘你不用管,皇室隐秘,等会儿看太医怎么说吧。”朱慈烺却是坚持道。 周氏点点头,不再多言,后宫不得干政,她不便再多言。 少许,太医院院使刘正春带着两个御医出来了。 “刘院使,怎么样,陛下情况如何?”周皇后见人出来,当即站起身形问道。 “臣参见太子殿下,两位娘娘,陛下。。。陛下只是近来龙体有些虚弱,加上早朝时可能受了些风寒,急怒之下这才晕了过去,臣等已经为陛下开了方子,休养一阵便好。”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你们这阵子要时刻候在陛下身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处理,把陛下的身子调养好了,宫里自然会厚赏。” “臣遵旨,多谢娘娘恩典,这都是臣的本分。” “咳咳。。。”朱慈烺咳嗽两声,引人注目。 “殿下。” “你们都退下。”朱慈烺挥手打发走宫女太监,连两位皇后身边的尚宫都退下了。 只剩下三名太医和朱慈烺三人,朱慈烺这才淡淡的问道:“刘院使,照实了说吧,父皇什么情况,因何造成的。” “这。。。臣刚才。。。” “嗯?~~”朱慈烺突然站起身来,定定的盯着刘正春,他本来还打算套话的回答,一下说不出来了,因为朱慈烺的眸子太亮了,射出迫人光亮。 “是,殿下息怒,陛下的龙体虚不受补,又摄入大量的补药,属于春药范畴,危害健康,现在应该节制房事,慢慢调养,方可恢复。”刘正春低头呐呐的说道。 “哪里来的春药,你为何不说实话?” “这。。。殿下恕罪啊。”三名御医立马跪地,“补药和春药是陛下要的,而且臣等用的都是温和之药,断断不会伤害陛下龙体,请殿下明鉴啊。” “太医院都有记录,殿下若是不信,一查便知。而且。。。而且臣等也告知过陛下,不可用药过度。。。” 朱慈烺听完都要气死了,还真是老朱家的传统啊,溶于水,终于药,眼看就要又被吃死一个了。 这他娘的,都被吃死多少个了?弘治、正德、嘉靖、隆庆、泰昌、天启,现在又多了一个崇祯,造孽啊。。。 第222章 崇祯不干了 呵呵,朱慈烺也算是听明白了,药是崇祯自己要的,至于有没有听从御医的医嘱用量,那就是陛下自己的行为了。 从刘正春的话便能听出弦外之音,崇祯用药频繁且可能有些过量,至于有没有再用其他药,他们就不知道了。 “嗯,按照你第一遍说的,录入太医院案牍,去吧,出去碰到阁臣,知道怎么说吧?”朱慈烺淡淡的吩咐道,这种事,朱慈烺也不想大动干戈。 “知道,知道,臣世代御医,定然不会给殿下添麻烦。”刘正春急急磕头保证,还点出他家世代御医,知道规矩,然后起身退下。 朱慈烺身上散发的浓烈的威压,不要说刘正春了,就是张氏和周氏也是愣愣的不太敢开口了,朱慈烺身上那种常年发号施令养出的威严,愣是让二后不敢拿朱慈烺当后辈对待。 此时朱慈烺给二后的压迫感,竟然感觉比崇祯发怒时还让人心惊胆跳,加上朱慈烺刚下朝,这一身极为肃穆正式的朝服,还真就搞得她们一时也不好开口。 “殿下,皇爷醒了,说是要马上召见殿下和各衙门主官以及阁臣、勋臣、武将。”这时,伺候崇祯的近侍李德出来向朱慈烺禀报道。 “嗯,知道了,你带母后和皇伯母先进去看望父皇吧,本宫和大臣们随后觐见。” “是,殿下。二位娘娘,请随奴婢入内。” 张氏和周氏闻言脸色大变,担忧的朝朱慈烺点点头,跟着李德进了寝殿,朱慈烺坐下,侧身喊道:“王大伴,宣阁老们进来。” “臣等参见殿下。” “平身,坐吧,王大伴,你差人去各衙门,请九卿和翰林院掌院学士,詹事府詹事,国子监祭酒和魏国公、镇远侯、灵璧侯,以及军机阁大臣立即觐见。” “奴。。奴婢遵旨。”王承恩颤声应道,身子僵硬的退了出去。 “殿下。。。可是陛下。。。”陈演作为首辅,收到阁臣们的眼色,当即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凝声问道。 “呵呵,陛下无碍,你们不必如此紧张,只是龙体虚弱,加上急火攻心,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朱慈烺看着他们一个个惊疑凝重的表情,不由好笑的说道。 “当真?”吴牲有些不信的确认道。 “君无戏言,本宫还能骗你们不成?”朱慈烺无语。 “那。。。殿下召集众文武勋贵是?”侯恂不解的问道。 “不是本宫召见,是父皇召见,本宫现在还没见过父皇呢,刚才父皇让人出来传召,等会儿本宫和你们一同入内觐见。” “原来如此,既然无事,陛下召见众文武勋臣不知所为何事?”李邦华的话,没人能够回答,他也没指望谁给他答案。 五人都静坐不语,喝茶等候其他人的到来。 “可能是想再议衍圣公爵位的事情也说不准,你们是文臣,最有发言权,立场可要坚定,衍圣公一爵,到此为止。”朱慈烺悠悠开口道。 “臣等遵旨。” 放下手的陈演,慢慢靠向椅背,似乎陷入了沉思,不多时,浑浊的眼中精光爆闪,骇人的光彩让对面右下手坐着,一直盯着陈演的吴牲眯了眯眼。 回过神的陈演自然也发现了吴牲的注视,和吴牲对视一会儿,都略微点了点头。 这动作,看的坐在后面的李邦华和侯恂一脸问号,但又不好出言询问,二人不得已,也是拧眉端起茶碗思索起来。 朱慈烺则斜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早已神游天外了,自然没有看见几个阁臣的眼神交流。 至于陈演和吴牲交流了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了。 “殿下,各位大人都已经到了。”王承恩就来禀报道。 “宣进来吧。”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见过阁老。” “平身吧,既然都到了,那就随孤入内面见父皇吧。”朱慈烺站起身形,众大臣尾随,跟着一同进了寝殿。 只见周皇后正坐在床边,拉着崇祯的手说着话,崇祯面色沉着的靠坐在床头,张氏则坐在中厅的桌子前。 “臣等叩见陛下。”朱慈烺率领众大臣行跪礼。 一下子,整个寝宫静悄悄的,崇祯也没让平身,沉寂片刻后,崇祯终于发话:“诸位爱卿也看到了,朕身体抱恙,国家存亡之秋,朕无心,也无力再理国政。” 喘口气,崇祯接着道:“幸赖祖宗庇佑,朕的嫡长皇太子,朱慈烺,敦厚瑾学,自出阁以来,甚得朕意,且随朕治国经年,处理得当。” “今天下纷乱不止,流寇四起,外敌入侵,崇祯十七年,太子监国以来,平流寇,败建奴,武功赫赫,朕也就放心了。” “今日宣诸位文武勋臣前来,是想做个见证,朕因身体抱恙,不愿在此国运动荡的时机,因为身体原因耽误大明的江山社稷,故,朕意禅位于太子,由内阁辅政,诸位爱卿辅佐,共治大明,收复失地。” “稍后由内阁拟旨,明年正旦,举行禅位登基大典,内阁抓紧协同礼部布置禅位、登基大典,选取年号,明年改元。” 崇祯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说完,长出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这锅,以后谁爱背谁背,朕背不动了,再死挺着,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大锅要自己背,冤枉啊。 “父皇不可,父皇龙体只是欠安,稍作休养即可,不会影响国家社稷的,儿臣愿为父皇鞍前马后,重振大明,请父皇收回成命。”朱慈烺抬头‘情真意切’的劝阻道。 “请陛下三思。”群臣再劝。 “朕意已决,太子和诸位爱卿不必多言,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崇祯兴意阑珊的挥挥手,想让他再背锅?门儿都没有,决定都不是朕做的,凭什么打着朕的旗号,哼。。。 “臣等告退,望陛下保重龙体。”群臣也就礼节性的劝劝,随后借坡下驴都起身退出。 这些东西,自有起居注记录,后面会修在崇祯实录里面,所以,该说的都要说,崇祯是,朱慈烺是,群臣也是。 “行了,此事孤自会再找机会规劝父皇收回成命,诸位爱卿先回吧。”出来大殿,朱慈烺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就继续表态道。 “殿下圣明,臣等告退。” “元辅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看着陈演一人还留在原地,朱慈烺温声问道。 “殿下。”陈演上前几步,来到朱慈烺近前,这才低声道:“按制,殿下当三辞。” “元辅有心了,这些本宫自然明白,着礼部先准备吧,距正旦还有四个月,时间还算充裕。”陈演是彻头彻尾的知情者和支持者,朱慈烺和他说话,演都不演了。 “臣遵旨,殿下放心,内阁和礼部会准备妥当的。” “嗯,另外,妙宇二字颇得本宫喜爱。”朱慈烺怕他们拟出什么隆武、弘光、永历之类的年号,自己老感觉膈应,干脆自己提一提吧。 “臣明白。”陈演了然的躬身告退。 第223章 校阅陆军第三军 九月初一大朝会结束后,朝廷开始张贴皇榜,布告天下,同时翰林院大批官员向各处撒了出去,择地讲学,维护文教正统,批判孔家行径,安天下仕子之心。 九月初二一大早,整个南京城沸腾了起来,因为期待已久的朝廷阅军要开始了。 朝廷将在朝阳门外,对新组建的第三军进行校阅,第三军基本都是南京本地的军户组建,彻彻底底的本地子弟,支持者为数众多,自朱慈烺回京,宣布具体阅军时间,已经在南京预热快一个月了。 今天终于到日子,自然热闹非凡,人人期待,看看热闹也好啊。 此时,朝阳门外的绕城官道上,天还没亮,就已经沿途零零散散摆了几千个摊位,卖什么的都有。 工部尚书程注也是个人才,在城墙下官道的另一边,陆续间隔搭建了上百座简易看台,算是镂空的二层良亭的造型,至于登台的资格,工部早在几天前就卖完了,着实狠狠地大赚了一笔。 天色放亮之后,南京乘简直是万人空巷,全都涌向朝阳门外等着看阅军,简直都赶上年集了,朝阳门外的官道成了庙会一般。 巳时,满朝文武上千人,浩浩荡荡的拥簇着最前面的太子仪驾降临朝阳门,此时的朝阳门及城墙,早已被禁军和锦衣卫接管,每处都是搭配双岗。 朱慈烺缓步登上城楼,探身向下一张望,啧啧,可不得了啊,官道两旁自是已经被第三军将士戒严封锁,但封锁线后面,两边密密麻麻的全是百姓,嘈杂声震天。 略略一看,几十万人是没跑了,向两侧望去,都看不到尽头,不知道南京城外周边的城镇和周边南直隶的府州县有多少人也赶来凑热闹。 “呵,可真够热闹的啊。”朱慈烺打眼向两边一看,呼,好家伙,城墙上也是密密麻麻啊。“城墙上这些是什么人啊?孤怎么看着,还有宫里的仪仗啊。” “回殿下,城墙上的,都是有官职在身的公职人员。”陈演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就是兵部尚书练国事看刑部收门票收的眼红,脑袋一拍,咱不是有城墙这现成的观看位嘛,咱也收啊。 不过城墙毕竟是城墙,不是谁都能上的,兵部就加了个标准,只许官籍可以申请,于是,现在城墙上全是官籍的家属。。。 “至于宫里的太妃、娘娘们,则是求陛下恩准过的,这次本就是官方庆典,倒也不算违制,鸾仪司已经派了专人护卫,不会冲撞到贵人的,请殿下放心。” “嗯,如此,便开始吧,看看我们今天的主角,魏国公如何表演了,可别丢脸啊。” “臣遵旨。”陈演答应一声,冲身后喊道:“奏乐。。。” “奏乐。。。起。。。”城楼两侧,靠近城内的半边,数百名鼓乐师开始演奏起来,曲目和大朝时演奏的一般无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为国歌,但一般极正式的场合都是先奏这个曲乐。 随着鼓乐声起,先是城墙上慢慢静了下来,随后城墙下官道的百姓也慢慢静了下来,一直向两边延伸着,大家知道,这是开始了,都急急站好,拿着手里的零嘴边吃边等。 “起号角。。。”陈演继续主持,沿墙的大汉将军传递复诵。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次第响起,整个场面顿时肃穆磅礴起来。 三声过后,陈演喝道:“鸣礼炮。。。” “咚。。。”位于城楼上的唯一一门平放的妙宇大炮怒吼一声,当然,只有底火,没有炮弹,打出去的,只是一枚彩绸团成的圆球。 彩球飞出炮口就已经散了,化作漫天的寸许的短布条,五颜六色的随风飞下城楼,向着官道两旁的人群飞去。 本来被礼炮声吓得一哆嗦,甚至有些百姓直接吓跪了,但当反应过来之后,摸摸头顶没事儿,才看见漫天飞来的彩绸,一时惊恐离去,兴奋和欢喜重新爬上枝头。 “哦。。。好漂亮啊。。。” “哦豁,太好看了,比烟花还好看,我要抓几个回去送给我婆娘。。。” 城下顿时又变成了菜市场,大呼小叫的嘈杂无比,间隔了一盏茶的时间,“咚咚咚。。。”城楼两侧的城墙上,次第响起了礼炮声。 朱慈烺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两侧各有八门大炮,排出数里外,加上城楼的一共十七门,城楼的第一发礼炮,其实是信号炮,然后每个盏茶时间,十七门大炮齐发一轮。 现在听声音,真是参差不齐,各处计时都有误差,虽然都是前后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但还是有误差的。 但这并不影响百姓的和百官的热情,前后有差距才好,可以听到各处的打炮声,要是真精确到同一时间发射,还听不出个啥呢。 等十七门大炮十七发打完,人们嗓子都要喊哑了,热情空前高涨,整个官道都铺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绸碎屑。 而在朱慈烺的视野中,尽头的第三军也开始了行军,随着尽头处隐约传来的号角声,众人知道,那是第三军的进军号令。 打头的五骑一排的骑兵,五千骑兵手握长枪,腰挎长刀,马鞍上还挂着手弩,士卒们都是统一着的火红的棉甲,头顶缨盔。 骑兵缓步走来,尽头处的围观人群早已声浪如潮,所过之处,助威呐喊声此起彼伏,南京这代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不要说百姓了,就是达官贵人,文武勋臣也是没有见过。 不然怎会引得连宫中的娘娘们都找崇祯批准出城参观呢,大明这几十年败多胜少,人们心中大明的形象普遍认为是不堪的。 这次南京勋贵数千万两的军费,花足了本钱装备第三军,鲜明统一的盔甲军服,闪着寒光的武器装备。 加上全军各色旗帜飘扬,端的是威武雄壮,威风凛凛,更有御马监借给他们的一万骑兵助阵,威势震天。 看着这军容齐整,摄人心魄的大军,谁还能认为明军是不堪一战的,只有精锐之师的盛赞。 随着骑兵方阵缓缓通过朝阳门,官道两旁的百姓欢呼声此起彼伏,声浪如潮。骑兵们身着火红棉甲,头戴缨盔,手持长枪,腰挎长刀,马鞍上挂着手弩,显得威风凛凛。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马蹄声如雷鸣般震撼人心,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们的心头,激起无尽的豪情。 朱慈烺再次向前走近,手扶着女墙向下看去,只见第三军将士皆是面朝城楼,行注目礼。 朱慈烺吸气,酝酿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剑,斜指苍穹,大声喝道:“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城楼上的‘扩声器’,上百位大汉将军齐声大喝传诵道。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下面的骑兵本来竖着拿的长枪,顺势向上挥舞呐喊。 从上面的城墙观看,只见枪尖如林,向上突刺的枪尖,在阳光的照射下,翻出阵阵耀眼的寒光。 “明军威武。。。”“明军威武。。。” “皇明万胜。。。皇明万胜。。。皇明万胜。。。” 第225章 昏招频出 大事接连不断冲击着大明百姓的神经,初一刚公布衍圣公叛国除爵,初二、初三刚结束太子亲自校阅两天的海陆两军。 九月初四就又圣旨布告天下,崇祯皇帝下旨,决定禅位给皇太子朱慈烺,一时天下哗然,比前几天的消息更加震撼,犹如一颗深水炸弹爆炸,掀起滔天巨浪。 在大明朝廷高层的‘上书劝慰’下,民间各低阶官员也是分向两极化,有认为崇祯皇帝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不能如此草草禅位,大明没有这个先例。 更加可恶的是,不知是民间还是官员,渐渐传出了阴谋论的风向,扒出太子从北京突然监国的一系列事情,认为太子篡位,架空崇祯皇帝,现在更是逼父禅位,实乃大逆不道。 另一方则是朱慈烺的坚强拥趸,认为太子果决,迁都是对的,而且雄韬武略,提前布置新军,并亲自领兵北上改革各军,又剿冦平奴,彰显赫赫武功。 大明恰逢此数百年难遇的大变,正是存亡之秋,当由太子这等善战者当国,才能收复失地,扭转当前困局,崇祯皇帝无力收拾,已是陛下当国十七载后的现实论断。 一时全国议论纷纷,但并不影响朝廷的正常运转,因为大明真正的高层核心,自然早就知道,大明早就是太子主事了,现在禅位,也算稀松平常,顺理成章的事情罢了。 各位朝廷重臣,表面上都上书劝谏,其实都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表面应有的流程罢了,实际上禅位登基大典都已经开始如期准备了。 进入九月后,全国及周边基本已经进入了一个大阶段的平稳期,东北部的大清停止了扩张,守住目前的地盘,开始筹备登基大典,接顺治的正红旗已经撤回北京,向沈阳出发,预计十月份回北京。 大清已是决议,迁都北京,正式登基称帝,晓宇寰宇,立国大清,年号顺治,宣告入主中国,为中华正统。。。 镶白旗、正黄旗撤回北京,蒙八旗停止对北方长城的进攻,辽东留守郡王两名,组建辽东绿营,围剿明军在辽东的侵扰。 西北战事平息,西边的和硕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乌斯藏全境和朵甘一部,称霸整个青藏高原,乌斯藏自然不缺乏两面派,除了一些忠明的部族逃亡云南四川,剩下的亲蒙的迅速投降了。 这也宣示着大明彻底失去了对乌斯藏等地的掌控,领土损失巨大,同时,面临着和硕特的进一步南下威胁,云贵川防守压力剧增。 而今年还在一直袭扰边境的沙普部落,也是嗅到了中原王朝局势的变化,和西域势力的轮换逼近,进入了平静的观望期,西南暂时为之一静。 各方势力似乎都对现下的局势比较满意,整个东亚进入了平稳期,凛冬将至,都在准备过冬咯,而战火,也必将在来年开春后,再次燃起。。。 生活进入了相对平静的时期,朱慈烺每天也是周而复始的生活,九月份,除了崇祯下第一道禅位圣旨,朱慈烺面圣一辞外,实在,无聊的紧。 这天,正在书房批阅奏章,丘致中进来禀报道:“爷,锦衣卫骆大人求见。” 朱慈烺放下手中的奏章,揉揉太阳穴道:“宣进来吧。” “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参见殿下。” “平身吧,说说吧,有什么大事?” “回禀殿下,建奴伪帝福临,已随正红旗抵达北京,预计十月举行伪帝登基大典,逆贼李自成在正白旗回撤后,开始陆续从山西大同、陕西延绥等前线抽调兵力回西安,据闻,有南下的倾向。” “南下?往哪儿下?李自成睡女人睡昏了头了?”朱慈烺闻言,气的拍案而起。 “据锦衣卫密报,是宋献策出的主意,认为建奴在北方有长城和众多关隘阻挡,断然不可能突破,只需留部分常备兵力防守即可,重点应该放在南方。” “李自成担心建奴攻入河南,中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担心被堵在潼关以北,进退不得。”骆养性见朱慈烺发飙,小心翼翼的回道。 “真是愚蠢如猪,建奴退兵,他不会进军吗?将建奴牵制在宣大,限制骑兵发挥不好吗,非要将宣大置于相持位置,在中原一较上下?愚蠢,宋献策该死,区区秀才,也敢妄谈国事,书生之见,鼠目寸光。” 朱慈烺气的原地转圈圈,真的是,陕西得天独厚的地形优势,北有长城、黄土高原为屏障,骑兵难越雷池,东有黄河天险,南有秦岭、潼关天险,你放着这些不守想什么呢? 河南已经是打的千疮百孔的四战之地了,一马平川,非要放弃北方的牵制,在河南一决雌雄?这不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吗? 河南还有个屁的价值啊,你守住陕西不比河南强?朱慈烺已经想不明白这李自成到底是咋想的了,真就是志大才疏,没有一点儿大局观。 李自成的败亡,真是朱慈烺提醒都挡不住啊,既然如此,朱慈烺也管不了了,听天由命吧。 “本宫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殿下,朝中近来有不少密谋,如何解救陛下,阻止殿下登基,锦衣卫正在密切监视,请殿下定夺。” “记录在案即可,些许蟊贼而已,手中没有兵权,任何的诡计都是枉然盯好掌兵之人就行了,御马监所属、禁军、督标营等等,有兵权的只要不参与进去,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 “是,殿下,臣都有安排监察。” “好了,你去吧,这段时间辛苦了,多防备一些。” 骆养性退下后,朱慈烺沉思起来,李自成若真的还如历史上一样,守不住陕西,向南逃窜,朝廷应该怎样应付?记得好像是向湖广逃窜的,最后死在了当地民团武装的手里。 “丘伴伴,传旨给内阁,命陆军第三军准备,十月初一,从南京起行,由海军第三军运送,前往湖广荆州府监利县驻军,合第八军和兴都独立师,布防长江沿岸,等待朝廷下一步命令。” “是,殿下。” 第226章 四国矗立 十月初一由徐文爵率领的南京勋贵组成的第三军起行,向西沿长江逆行而上。 偌大个南京,只剩下顾肇迹一个老牌侯爵领着海军,剩下只有两个新兴的泰安伯和莱芜伯,马科、周遇吉了,勋贵也是为之一清啊。 十月初,崇祯再下第二道圣旨禅位,朱慈烺自然照例上书,面圣推辞,这些圣旨和辞书自然都是要明发天下的,面子功夫得足。 崇祯十七年的后半年,当真是重大消息狂轰滥炸。 十月中旬,北方消息传回南京,月初,爱新觉罗·福临,在叔父摄政王多尔衮的拥戴下,于北京皇极殿登基称帝,建国大清,建元顺治,晓瑜寰宇,入主中国,为中华正统,望周边各国前来参拜。 十一月初,崇祯再下第三道圣旨禅位,朱慈烺三辞。 十一月中旬,西边消息传回南京,月初,反贼流寇张献忠,于四川成都登基,建国大西,建元大顺。。。改成都为西京。 好家伙,也不知道张献忠这脑子是咋想的,他竟然建元大顺。 李自成:???老张你不讲究啊,你咋拿我大顺的国号当年号呢?不讲究,实在不讲究啊。 现在好了,四分天下。 大明崇祯十七年,大清顺治元年,大顺永昌元年,大西大顺元年。 这一年,光皇帝登基就三个,还好朱慈烺没赶上,不然真是离了大普。 十二月,崇祯禅位诏书明发天下,朱慈烺接旨,定于明年正旦,于南京紫禁城登基,改元妙宇元年。 哦,值得一提的是,李自成和张献忠在十月份于汉中开战,规模不大,一两个府的争夺之战,最后以张献忠占领告终,唉。。。朱慈烺也不知道这两货咋想的,现在还在互掐。 朱慈烺这边,则已经准备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年了。 腊月的南京城,寒意甚浓,好家伙雪花飘得比现代的北方还大,地上的积雪深厚,让朱慈烺恍惚间感觉回到了北方。 一直听说现在这个年代,连广东都在下雪,朱慈烺以前怀疑真假,现在确实信了,南京都能下这么大的雪,广东下雪也就不算太离谱了。 虽然南京城银装素裹,但街巷间却洋溢着节日的喜庆。自崇祯禅位的消息传遍天下后,南京城内的百姓似乎暂时忘却了北方的战乱与动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对于这座六朝古都而言,即将到来的正旦不仅是辞旧迎新的时刻,更是新皇登基、改元换代的重大日子。 紫禁城内,朱慈烺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他特意召见了礼部尚书和钦天监的官员,详细询问登基大典的筹备进展。 礼部尚书捧着厚厚的册子,一一禀报:“殿下,年末祭祖以及殿下的登基大典仪程已拟定,正旦当日,先祭天,后祭祖,再受百官朝贺。礼乐、仪仗、銮驾均已准备妥当,只待殿下示下。” 朱慈烺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册子上的繁复流程,淡淡道:“礼不可废,但也不必过于奢靡。如今国事艰难,一切从简为宜。” 礼部尚书连忙称是,心中却暗自嘀咕:这位太子殿下虽年轻,但行事稳重,颇有太祖遗风。 腊月二十五,南京城内的勋贵和文武百官陆续收到宫中的赏赐。朱慈烺特意命人从内库中挑选了一批绸缎、瓷器,外加一笔各不相同的银子,分赐给有功之臣。 泰安伯马科和莱芜伯周遇吉也收到了赏赐,两人在府中设宴,邀请同僚共饮。席间,马科举杯笑道:“殿下仁德,我等自当竭尽全力,辅佐新君,重振大明!” 与宴的都是各地进京朝贺、参加登基大典的都指挥使,自然是对两位新贵武勋极尽阿谀奉承,五军都督府已经名存实亡,成为了武将的品阶闲职。 现在大明军方体系,全部由军机阁取代,负责部署,但调兵权还是在兵部,军机阁和兵部算是相辅相成吧。 与此同时,南京城内的百姓也感受到了新年的氛围。官府在主要街道上悬挂了红灯笼,城隍庙前的集市更是热闹非凡。 小贩们吆喝着售卖年货,从春联、年画到腊肉、糕点,应有尽有。孩子们穿着新衣,在街巷间追逐嬉戏,偶尔还能听到零星的爆竹声。 腊月二十八,朱慈烺在文华殿召见了顾肇迹。 这位老牌侯爵虽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见到太子后躬身行礼:“老臣参见殿下。” 朱慈烺连忙扶起他,温声道:“老侯爷不必多礼。今日请老侯爷来,是想请教海军之事。” 顾肇迹捋了捋胡须,缓缓道:“殿下放心,海军虽新建,但将士们士气高昂。沈廷扬大人督造的战船已陆续下水,水师训练也初见成效。只待来年春暖,便可出海巡防。” 朱慈烺点头赞许:“有老侯爷坐镇,孤心甚安。” 腊月二十九,南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将整座宫殿装点得银装素裹。 朱慈烺站在乾清宫的廊下,望着漫天飞雪,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年,他经历了太多:从北京城破到南下监国,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如今,他终于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但肩上的担子却比以往更重。 除夕这天,朱慈烺特意在宫中设宴,邀请勋贵和文武百官共度佳节。 宴席上,他举杯致辞:“今日乃辞旧迎新之夜,孤与诸位爱卿共饮此杯,愿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众人齐声应和,殿内一片欢腾。 宴席结束后,朱慈烺独自登上紫禁城的角楼,俯瞰南京城的夜景。远处的秦淮河畔灯火通明,画舫游船穿梭其间,丝竹之声隐隐传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生机尽数吸入肺中。 正旦这天,天还未亮,南京城便已沸腾起来。百姓们早早起床,穿上新衣,涌向紫禁城外的广场,想要一睹新皇登基的盛况。 辰时初,礼炮轰鸣,钟鼓齐鸣,朱慈烺身着衮龙袍,头戴冕旒,在百官的簇拥下,随着崇祯皇帝缓缓走向天坛祭天,又前往太庙祭祖,繁琐的礼仪将朱慈烺折腾的头晕眼花。 第227章 妙宇帝登基 终于在两个多时辰后,朱慈烺随着崇祯皇帝缓缓登上皇极殿御台,崇祯郑重的拿起御案上的玉玺,大明皇帝之宝,递给朱慈烺,朱慈烺跪地承接。 “太子,朕今日正式将大明交给你了,以后,你要秉承先祖遗训,承继列祖遗风,恭敬克己,勤于政事,带领大明,走向繁荣富强。” “望你能善待宗室,教导弟妹,为国尽忠,大明与士大夫共天下,以后要多听辅政大臣的意见和劝谏,纳于谏而敏于行,收复失地,重整大明河山。” 说完这些,崇祯莫名的,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一种久远的、熟悉的轻松感爬上心头,看着跪在面前的长子,也是五味杂陈,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儿臣定当遵从父皇教诲,带领大明,重新走向辉煌。”朱慈烺也是重重的承诺着,接过了这象征大明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天子印信。 “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极殿大典内,上百名文武勋贵的核心高官跪地,齐呼万岁,此刻,朱慈烺算是正式接过了大明的船舵,一时也是深感压力沉重。 崇祯示意朱慈烺,朱慈烺起身放下玉玺,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你以为这就完了?当然不是,朱慈烺又随着崇祯,登上皇城午门,接受午门外的数千官员朝贺,以及午门外十几万百姓的朝贺。 这还只是地方原因,要是场地够大,后面的数十万百姓都得围上来不可,朱慈烺看着这震撼人心的场面,权力带来的满足感,瞬间让人达到高潮,而崇祯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还是难言落寞。 人生啊,过得真快啊,自己在北京午门接受朝贺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好似还如昨天发生的一般清晰,而今天,这次的主人已经是自己的嫡长子了。 自己这一生,回顾起来,还真是失败啊,许许多多的面孔,从崇祯面前划过,有负他的,有为国尽忠,已经殉国的。 回想这十几年来,大明一点一点的丢掉的失地,再想起前几个月,各方政权陆续建国,曾经强大的大明,现在已经四分五裂了。 大明,也走上了前宋的老路啊,这一切,都是朕的错?都是朕不会治国所致?不知道,没人能给出答案,或许,真是朕不懂治国吧。 这样也好,早早的交给太子,让他收拾自己这个不合格的父亲留下的烂摊子吧。 崇祯苦涩的摇摇头,和朱慈烺接受完朝贺,返回建极殿广场,升朝,正式在天下文武勋臣面前,确立朱慈烺的帝位合法及权力交接。 “奏乐。。。” 御台上,朱慈烺的座位,从左前方的象撵换到了正中央的御撵,而崇祯从正中央的御撵,换到了左后方的御撵。 礼乐毕,王承恩扯着长鞭挥动,“啪啪啪。。。”三声净鞭声在御台前方炸响,群臣肃立。 “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跪地叩拜三次,起身。 “再叩首。。。” 群臣再跪拜,叩拜三次。 “三叩首。。。” 群臣三拜,叩首三次。 “众爱卿平身。”朱慈烺挥手道。 “众卿平身。。。”自有大汉将军传诵。 接下来,由王承恩分别宣读了崇祯皇帝的禅位诏书,和朱慈烺的继位诏书,正式宣布自今日起改元,是为妙宇元年正旦日。 然后就是尊位加封,尊崇祯为太上皇,尊周皇后为皇太后,为作区别,称孝慈皇太后,尊懿安皇后为懿安皇太后,赐诰券、宝册印信。 接下来就是新政的变革,首先宣布,废除崇祯年间除正税外的所有加派。 其次就是公布自今年开始,根据朝廷在南直隶的新作物试种成果,逐年向全国摊派耕种比例,当然,产量和好处自然是要说明,便于接受。 最后,朱慈烺身着衮龙袍,头顶冕旒,然后面向群臣,朗声道:“朕今日登基,改元妙宇,愿与诸位爱卿同心协力,共襄盛举!” 群臣跪拜,山呼万岁。 这一刻,朱慈烺正式成为大明的皇帝,开启了属于他的时代。 登基大典结束后,朱慈烺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算是官方组织大家先过个正旦了。新年新气象,所有人喜气洋洋的参加完登基、正旦庆宴,下午时分,就算是彻底开始放假了。 妙宇元年,朱慈烺定制,自正旦朝会结束始,放假二十天,正月二十一开始,正式应卯,群臣大喜,称赞不已。 朱慈烺也在假期放松了一阵子,带着宁氏、高氏、沈氏三女把南京城内外游玩了个遍,算是婚前的感情升温了。 正月十四,朱慈烺着人将三女这才送回各自家中,在宫中待了两年多的三女,终于回家和家人过一个团圆的元宵佳节,然后就是在家中待嫁了。 朱慈烺也搬到了乾清宫居住,崇祯将他的妃子全部迁去了西六宫,坤宁宫和东六宫全部清出,留作朱慈烺的后宫的安置。 崇祯太上皇搬入仁寿宫居住,也就是后面的养心殿,孝慈皇太后搬入慈宁宫居住,而懿安皇太后则搬去了寿安宫居住。 妙宇元年二月二十六日,为新的万寿节,也是妙宇朝第一个万寿节,定为休沐日,朱慈烺自然也是按制对在京官员、诰命进行赐宴。 三月初二南京空前盛况,因为这一天,是新皇和长公主的大婚之日,在一般情况下,皇帝登基后还没有成婚的情况非常少见,整个大明都找不出几份。 南京城内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这一天,不仅是新皇朱慈烺与长公主的大婚之日,更是大明王朝自迁都南京以来最为盛大的庆典之一。 整个南京城仿佛沉浸在节日的海洋中,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绸彩带,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争相一睹这场空前绝后的皇家婚礼。 况且这次还是和长公主一起举行婚礼,又是在当了两百多年的陪都南京,可谓是别开生面的第一回,早在数日前,南京城内的礼部官员们便已忙得不可开交。 第228章 皇帝、长公主大婚 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需精心安排,既要符合皇家礼仪,又要彰显新朝的威严与气度。 礼部尚书亲自督阵,参考了堡宗时期的旧制,并结合南京的实际情况,制定了一套既庄重又不失新意的婚礼流程。 这天一大早,朱慈烺在乾清宫内也颇为忙碌。虽然大婚在即,但他依旧保持着冷静与沉稳。 作为新皇,他深知这场婚礼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喜事,更是向天下展示新朝气象的重要契机。 他多次召见礼部官员,亲自过问婚礼的每一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长公主的宫殿内也是一片繁忙。长公主自幼聪慧过人,深得崇祯帝的宠爱。此次与朱慈烺大婚,不仅是她个人的终身大事,更是大明皇室的一次重要婚姻改革。 她的嫁妆早已准备妥当,府内的侍女们正忙着为她梳妆打扮,准备迎接这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而她,朱媺娖,也将成为大明公主下嫁的改制点。 朱慈烺在南京赐了一座驸马都尉府,作为周世显和朱媺娖的府邸,而且只带陪嫁宫女,不再进行公主府管制,而是和寻常人家一样,由驸马做主,并允许正常纳妾。 大明以往的公主,那是相当悲惨啊,说是下嫁,其实就是在京修建公主府或者直接住进十王府,由宫中的管事女官和太监进行监管。 驸马平时是不能和公主住一起的,而驸马要和公主相会,还要经过公主府这些管事的下人们的同意,甚至造就了公主恳求、贿赂管事女官,才能和驸马一聚的畸形规矩。 有些心理变态的老女人,就是卡着不让两人相会,而公主自然不好意思为了这种事情前去宫中告状,被人认为热衷于房事,性情放荡。 所以,公主和驸马一般都比较悲催,除非你有钱或者混的有地位了,喂饱了或者降服了女官,可能才能好点。 朱慈烺当然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而驸马,一般都会在外面偷偷的再养女人,男人三妻四妾,在这个年代,根本管不住,何不放在明面呢? 三月初二清晨,南京城内的钟鼓声早早响起,宣告着大婚之日的到来。朱慈烺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九龙冠,神情庄重地走出乾清宫。 他的身后,是一众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众人依次排列,缓缓向皇极殿行进。 与此同时,长公主的銮驾也从宫殿出发,缓缓驶向前朝。銮驾前后,是数百名身着盛装的太监和宫女,手持彩旗、花篮,沿途洒下花瓣,象征着吉祥与幸福。 长公主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銮驾之中,神情端庄而优雅。 皇极殿。 崇祯太上皇、孝慈皇太后、懿安皇太后,太妃郑氏、李氏等人具在,在一番祝福与泪别的不舍中,朱慈烺命礼部尚书顾锡畴为正使送亲,将朱媺娖送出宫门。 而午门外,驸马周世显的迎亲队伍,早已等候多时,和寻常的流程同制,由喜婆将朱媺娖迎上八抬喜轿,周世显骑着高头白马,乐呵呵的领着队伍返程。 午门外人山人海,发出阵阵叫好声,呐喊声,恭贺声,有幸得见大明公主的婚礼,而且还是如常人家一般,直接嫁到家中的,可谓吹牛的不二资本。 而同时,由礼部尚书黄锦、左侍郎傅冠、右侍郎董中行分别为迎亲使,前往宁氏、高氏、沈氏三家迎亲,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三女分别上了凤轿,前往皇宫成婚。 沿途盛景自是不必多讲,三女在午门汇合后,一同迎进皇极殿,再由礼部陪同,朱慈烺携三女前往太庙祭祖,而后返回皇极殿,与宁氏举行成婚仪式,而高氏和沈氏,就只能在旁看着了。 行礼完毕,朱慈烺为了补偿三女,她们该有的都给补上,先是赐宁氏太子妃诰券,以及太子妃宝册印信,赐高氏和沈氏侧妃诰券。 然后才是册封宁氏为皇后,赐皇后诰券、宝册印信,册封高氏、沈氏为贵妃,赐诰券。然后就是接受朝臣的恭贺,建极殿赐宴。 朝贺完毕,高氏被赐居钟粹宫,沈氏赐居景阳宫,又宫女近侍送回各自寝宫,而朱慈烺则和宁氏一同,前往乾清宫,再行夫妻拜礼,之后,这才将宁氏送往坤宁宫。 崇祯自禅位后,就很少出现了,多数流连于后宫,今天这等大事,算是好不容易出来露了一回脸,然后但朝贺完毕,就回了仁寿宫了。 孝慈、懿安两个皇太后则在慈宁宫主持命妇赐宴,朱慈烺则在建极殿赐宴群臣,当然,驸马都尉府,朱慈烺自然也安排了。 四品以下的官员和命妇,前往驸马府参加公主婚庆宴席,朱慈烺还特意让各部的右侍郎、都御史、少卿等职前往,又命两位阁臣参加,算是给长公主的婚礼给足了派头。 宴席整整摆了一下午,朱慈烺也是接受了无数朝臣的恭贺,兑了水的喜酒,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小小的酒盅加兑水酒,都在宴席散场的时候,把朱慈烺喝的晕晕乎乎的,找不着北了。 回到乾清宫,朱慈烺喝了些醒酒汤,稍作歇息,春日的白天也是不长,六点多的样子,天就已经昏沉了下来。 朱慈烺洗把脸,清醒一下,摆驾坤宁宫,准备和宁氏完成大婚之喜,至于高氏和沈氏那里,按照规矩,自然已有尚仪告知她们,今夜自己早些安歇便是。 朱慈烺带着女官近侍等人来到坤宁宫,一路行到寝殿,终于在床上看见了皇后宁氏,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红盖头,盖在头顶,刚才朝贺时可是不允许戴的。 现在盖着红盖头,倒真像是民间的男女成婚入洞房一样,桌子上也准备好了秤杆,看来是要来一套称心如意挑红盖头了。 屏退其他人,在大红喜烛的照耀下,朱慈烺缓步来到凤榻牙床前,细细的端详着这从未见过的宁氏的别样美丽,一时看的有些入神,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第229章 洞房花烛夜 “陛下?。。。陛下,该为妾身挑下盖头了。”等了好久的宁氏,听朱慈烺没了动静,试探着提醒道。 “哦。。。哦,这就来,这就来。”宁氏娇羞婉转的声音,终是将朱慈烺的思绪拉了回来,忙不连迭的答应一声,转身到桌前,拿起桌子上的小巧金称,走向宁氏。 看着宁氏放在膝盖上的玉手,紧张不安的攥紧了裙袍,朱慈烺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反倒是自己的紧张因为宁氏的样子,消散了不少。 “皇后,朕要来咯。。。” “嗯。”宁氏娇羞的低声应了一声。 朱慈烺用称尾轻挑盖头,宁氏娇羞的盛颜终于渐渐的再次浮现在朱慈烺的眼中,只是这次,看着别有风味,将盖头挑着,连称一同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朱慈烺上前并排坐下。 拉起宁氏的双手,温柔的喊道:“夫人,夫君终于将你娶进门了,现在可以合法的吃了你了,嘿嘿。。。” 略带酒意的朱慈烺看着宁氏绝美的娇颜,美轮美奂,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感慨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能得到如此完美无瑕的女子,一时有些激动。 “嗯,现在,妾身彻彻底底的,是夫君的人了,还望夫君以后能疼爱妾身。”宁氏也是眼神迷离的望着朱慈烺,娇憨的轻声道。 “朕会好好对你的,你可是朕的皇后。。。”说着,朱慈烺渐渐的靠近了宁氏,大手绕过宁氏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向着诱人的红唇发起了进攻。 宁氏自是熟练闭眼仰头,微微期待着下面的接吻,以前自是吻过不少次了,只是这次却是意义不同,宁氏如同初吻般,紧张的等待着朱慈烺的降临,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闪动着,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一吻,好似要到天荒地老,直到宁氏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这才挣扎着摆脱了朱慈烺的索取,绯红着脸大口的喘息着道:“夫君,还没喝合欢酒呢,妾身伺候夫君尽饮。” 说着伸手抽出朱慈烺在衣下作怪的大手,起身走到桌前,斟满酒盅。朱慈烺见状,起身跟随而去,两人站在桌前,相互渃沫的对视着。 宁氏含羞带喜的将酒盅递上,待朱慈烺接过,这才端起自己的酒盅,两人默契的前倾身子,交臂尽饮交杯酒。 然后宁氏用用旁边的大杯,倒了一杯合欢酒递上,朱慈烺自然是有女官教过的,接过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将剩下的半杯喂给宁氏,宁氏乖巧的扶着朱慈烺的蜂腰,半倚在朱慈烺怀中,喝下这剩下的半杯合欢酒。 “咳咳。。。唔。。。呼。。。好辣喔。。。”这次的杯子较大,而且喝的是特制的合欢酒,里面加了不少助兴的补药,酒也是非常的烈,辣的宁氏可爱的皱着凝眉,玉手不停的扇着樱唇,往外吐气。 朱慈烺看的好笑,低头二话不说的含住了宁氏的樱唇,又是一番长吻。 直到朱慈烺感觉怀中的宁氏站立不住,往下提溜的时候,朱慈烺才发现,宁氏早已娇颜坨红,眼神迷离动情,原来是被朱慈烺揉捏的腿软,站不住了。 朱慈烺当即放开宁氏的红唇,俯身一个公主抱,将宁氏抱起,在宁氏惊呼中,将抱住朱慈烺脖子的宁氏抱回牙床。 轻轻的温柔的放下宁氏,朱慈烺俯身压了上去,开始游走全身,待一番前戏十足后,在宁氏娇羞不已的伺候下,夫妻二人,终于坦诚相见。 朱慈烺此时已经兴奋的不能自已,赤红着双眸,喘着粗气正要提枪上马,却突然被含羞的宁氏阻止住了,朱慈烺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就要强行突破。 “夫君,等等,喜帕,还没铺喜帕,求夫君了,等一等好吗?”宁氏急的都要落泪了,眼中的泪珠让朱慈烺头脑稍微清醒了些。 低头吻了一下宁氏的额头,这才直起身子,宁氏忙不连迭的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方白色绢帕,爬到床沿,铺到了边上的春凳上。 随即这才长出一口气,扭捏着坐到春凳上,向后一躺,在床上娇羞不已的拉过杯子一角,掩住娇颜。 朱慈烺看着眼前白的发光的修长玉体,喘息再次加重,俯身上前,须臾,随着宁氏的一声闷声痛吟,二人的初初结合,终于修成正果。 少倾,朱慈烺将宁氏抱进床内,只留下床沿春登上一方红梅耀眼的丝帕,独自绽放,圆满且美好。 洞房花烛夜,人生一大喜也,朱慈烺和宁氏初尝禁果,自是梅开二度,不得轻易罢休,最后还是照顾宁氏初次的身子,不宜折腾。 这才要了两次后,二人沉沉相拥而眠,嘴角都挂着满足且愉悦的笑意,只是寝宫内的大红喜烛,影影绰绰的跳动着。 第二天天色大亮,二人才在女官的唤醒下起床,温存片刻,在女官的伺候下,二人穿戴齐整,只是宁氏下床时,少不了凝眉紧皱。 忍着疼痛不适,出门时走路也略显别扭的莲步轻移,好在裙袍够宽大,倒是不太明显,看的朱慈烺嗤嗤暗笑,换来宁氏风情万种的白眼。 出了寝宫,高氏和沈氏已经在外等着了,几人见礼后,二女盯着宁氏细细打量,一副好奇的样子,把宁氏看的浑身不自在,俏脸绯红。 朱慈烺倒是悠然自得,率领三女先是去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请安,随后又是祭祖,一番折腾下来,已近正午。 四人一起在乾清宫用完午膳,三女在各自宫女的伺候下,回了各自的寝宫,而朱慈烺,则开始苦逼的工作时间,整个下午,就在乾清宫批阅奏章了。 “皇爷,晚上去哪里歇息啊,奴婢好提前通知娘娘准备接驾。”今日司职的是丘致中,在朱慈烺终于批阅完今日的奏章后,笑嘻嘻的上前问道。 “唔。。。好累啊。。。”坐了一下午的朱慈烺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道:“钟粹宫吧,把奏章整理一下,发还内阁吧。” “奴婢遵旨。” 第230章 连忙三晚 朱慈烺活动一下身体,这才起驾前往坤宁宫,带着宁氏前往御花园散步,两人温存一会儿,说了一些趣事儿,在宁氏的促催下,朱慈烺着人送宁氏回宫,这才转道向东,前往东六宫。 一进宫门,就是高氏的钟粹宫,朱慈烺到了后,高氏已经在宫门迎接了,仍是穿着昨日大婚的一身礼服,清冷的面容依旧那么惊艳。 看着高氏玲珑的身段,朱慈烺食髓知味,食指大动,上前搀扶起高氏,牵着她的纤手,向内行去,高氏自然不会扭捏拒绝。 “爱妃可准备了盖头?”坐在寝宫的桌前,桌子上的晚膳已经准备妥当,朱慈烺向右手边陪坐的高氏问道。 “自是准备了。”高氏虽然低眉顺目,乖巧听话,但表情依然清冷,朱慈烺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她笑。 “那就去准备吧,夫君我给你掀了盖头再一起用膳如何?” “妾身遵命。”高氏起身福礼,转身袅袅而去,身段高挑有致,背影都那般的迷人。 朱慈烺由女官伺候,喝了几杯酒,感觉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向屏风内的牙床行去,绕过屏风,只见高氏已经端庄的坐在床沿。 朱慈烺一回生,二回熟,顺手拿起桌上的秤杆,上前慢悠悠的挑起高氏的盖头,高氏的明眸,这一刻也亮晶晶的盯着朱慈烺,嘴角上翘。 “夫人,请随为夫用膳吧。”朱慈烺上前拉住高氏的双手,高氏这次没有再挣扎。 “妾身伺候夫君用膳。”高氏白皙的面庞,也是浮起两抹嫣红,声音温柔的说道。 从未见过如此高氏的朱慈烺,瞬间被满足感充满全身,豪气十足,霸道的低头吻了上去,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高氏直愣愣的看着朱慈烺抵近,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晶莹的唇瓣,口感绝佳,朱慈烺流连忘返,忘情的吸吮着,渐渐的,高氏也闭上了明眸,笨拙的回应着自己的初吻。 直到朱慈烺追逐的自己的香舌无处可逃时,一只作怪的大手也是攀了上来,异样的刺激感惊醒了高氏,这才慌乱的挣脱。 抬眼看着朱慈烺双眼中压抑不住的欲望,高氏急急道:“夫君,不要。。。妾身先陪夫君用膳,天色。。。还早。。。” “好啊,那就先用膳吧。。。”朱慈烺沙哑着嗓子,低沉的应道,犹意未尽的低头啄了一口,这才牵着高氏的玉手出了屏风。 二人心不在焉的草草用了一些吃食,朱慈烺便让近侍全部退下,拉起有些不安的高氏重新进了屏风里间。 二人自是在朱慈烺的主导下,由高氏伺候着喝了交杯酒和合欢酒,理性的高氏在烈酒的加持下,慢慢的镇定下来,在春凳上先布置好喜帕,这才娇羞的靠近朱慈烺怀中,任朱慈烺施为。 在高氏嘴角微翘的注视下,二人终于坦诚相见,随着高氏的柳眉紧皱,朱慈烺终于得偿所愿,彻底的占有了这个高冷异常的绝色美人儿。 望着高氏似痛苦又似初有体会的表情,昂着玉首樱唇微张,让朱慈烺血气上涌,双目充血,再不顾高氏的初次,没有了怜花惜玉,(人正常结婚洞房,怎么色情了?你又犯病了?我是描写动作了还是描写细节了?)好似特别喜欢欣赏高氏痛苦的表情。 高氏高冷的性情,反而更能激发朱慈烺的欲望,这种剧烈的反差感,让人疯狂。 一番云雨初罢,朱慈烺在高氏的脸上,终于看到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如梅花绽放,娇艳不可方物,年轻气盛的朱慈烺哪里受得了这般的诱惑。 在二人相视而笑的温馨下,再次翻身上马,伐挞起高氏诱人的玉体,不善或者说是不屑表现娇弱博取怜爱的高氏,生生的在初夜承受了四次进攻,疲惫不堪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在女官的提醒催促下,二人这才睡眼朦胧的起床,简单用了一些早餐,朱慈烺就回了乾清宫办公了,而高氏,则忍着身子的不适,前去坤宁宫请安,然后随宁氏前往皇太后处问安。 三女在一起待了两年多了,算是同甘共苦,关系非常要好,而且性格差异的原因,高氏性格冷清,并不追求上位,而且这才大婚,就算是想干什么,也是为时尚早。 而沈氏性格懦弱害羞,自然没什么心机威胁,成了宁氏和高氏逗乐的对象,三女一起,自然是宁氏稳稳掌控局面,所以还算非常和谐融洽。 今日二女就一道战线,吓唬、取笑着沈氏,让沈氏本就对今晚惴惴不安的心情,更是七上八下。 一直缠着二女请教,如何伺候好陛下,需要自己怎么做云云,二女已是过来人,自然是荤腔不断,侃的沈氏俏脸一直绯红,羞的不行,但她还不肯放弃,硬是要听,惹得二女欢乐不断。 晚上,朱慈烺自然是去了沈氏的景阳宫,沈氏性格温顺,算是这个时代的代表作了,让朱慈烺极为尽兴,各种前世的十八般武艺,试了一个遍。 初初大婚,不好在宁氏和高氏二女身上用的招数,沈氏是尝了个遍,不懂这些的沈氏,自然以为这都是闺房的平常之举,忍着羞意,用杯子蒙着头任君施为,朱慈烺乐的不行。 童颜巨峰的沈氏,让朱慈烺欲罢不能,不顾沈氏的哀求,足足要了三次,累的沈氏娇弱的身体刚结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洞房几次都不能说?我是描写什么细节了还是动作了?怎么色情了?你结婚晚上和你媳妇坐着干瞪眼?) 一泄多年积攒的朱慈烺,第二天神清气爽,但也知道要节制,过犹不及,不能伤了本源,在三天初夜后,就在乾清宫就寝了。 三月二十二,开春的时节,阳光明媚,不冷不热,朱慈烺正在陪着三女在御花园晒太阳,赏桃花,李继周匆匆而来。 “皇爷,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李继周行礼问安,这才向朱慈烺低低道:“皇爷,锦衣卫骆大人求见,说是有要紧事面奏。” “宣。”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 “你们过去那边找母后她们打牌去吧,朕处理一下国事。”朱慈烺对三女说道。 “陛下,妾身告退。”三女见朱慈烺有正事,便都告退,向湖边的亭子而去,那边两宫太后和袁太妃以及李太妃正在打叶子牌。 第231章 清军的大动作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骆养性终于从乾清门赶到御花园,“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可有急事?” “陛下,顺天府发来急报,是祖大寿发来的,臣不敢擅专,请陛下裁决。”骆养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没有任何字迹的信封。 李继周接过,检查一番无误,这才小心的招手,叫来小火者端上木盘,拿起银刀将信封火漆封口开封,抽出信纸,递给朱慈烺。 ‘臣祖大寿叩拜陛下,遥祝陛下登基御极,统御八方,愿能早日回归大明,为陛下牵马坠蹬,以尽臣子本分。’ ‘臣现驻于大名府,奴酋多尔衮日前传命,起蒙古八旗十二万骑兵南下,并满汉八旗骑兵十万,汉八旗步兵加绿营步兵共计十八万,分南北两路,进攻河南、山西,意图一口吃掉李自成部。’ ‘若北路进展顺利,大同、延绥将腹背受敌,断不可能久持,一旦突破,陕西李自成部将会面临南北夹击,潼关亦不可出也,北地安危,旦夕之间,请陛下早做安排,臣祖大寿瑾奏。’ 朱慈烺看完这短短的情报,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考虑着清军的部署,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历史上的清军,好像也是大概按照这个路线进攻的,而且轻而易举的就将李自成打的大败而逃。 那么现在的情形,又会是怎么样呢,还会按照历史的进程行进吗?李自成在山西东部部署的大军和在河南东部部署的大军,能抵挡住清军的包抄吗? 河南还好说,最不济退守潼关,入不了陕,要是山西被南北夹击,落入敌手,那么,这么长的黄河防线,就不太好防了,只要有一支兵马渡河入陕,那北部的延绥镇,必将大乱。 到时,西安和陕北就会被分割,陕北的兵马被南北夹击溃败只是时间问题,而西安一旦暴露在清军的铁蹄之下,那离死也不远了,只要前后夹击,打开潼关门户,西安就只能等死了。 多尔衮果然不愧为一代枭雄啊,这战略眼光,确实没的说,那么,清军向西,南方和东边的山东,可还驻扎着大批的明军呢,这可和历史上的南明内斗无瑕不同。 现在的南明,政令畅通,随时都有能力反攻清军,多尔衮自然不敢全力西进,肯定会留后手防备明军,那么朝廷当如何应对呢? “骆卿,战争的阴云,又开始密布,笼罩中原了,朝廷需要更加详细的清军兵马部署情况,以便布置应对之法,这段时间多辛苦一下,又北方战报,任何时候,第一时间送入宫中。” 朱慈烺将信纸递给骆养性,让他了解北地的情况,朱慈烺之前就给骆养性赐予了一块象牙牙牌,可在任何时间入宫面见,就是防止消息阻塞。 “臣遵旨,沈炼已经返回河北、山东一带亲自主持北地的事务,臣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叮嘱沈炼,让他严密注意北地调兵的动作,有情况第一时间回报朝廷,想来若是建奴有所异动,都事衙门的奏报也快到了。” “嗯,若无事,骆卿去忙吧。” “臣告退。” 第二天上午,朱慈烺立即召见阁臣和军机处的倪元潞,商讨朝廷接下来的应对之法,几人就坐之后,朱慈烺把祖大寿的密报给大家传阅了一番。 “诸位爱卿议一议吧,朝廷当如何应对。”朱慈烺见众人看完,放下茶杯说道:“哦对了,补充一点,形势不容乐观,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众人相互眼神交流一番,皆是满面凝重,陛下此言的意思,他们已经收到,就是陛下对李自成的防守并不看好。 “陛下,臣先说说吧。”倪元潞举手行礼,“去岁关中大旱,河南、山东、山西、河北皆受影响,包括湖广和南直隶部分地区收成都不好。” “朝廷现在供给,目前以一半国内,一半采购的方式,算是和民间粮食供应持平,状态良好,但北地若是不采购粮食,以本地支撑,却不容乐观。” 朱慈烺点点头道:“倪卿的意思,是朝廷可以在补给上下功夫,跟建奴做消耗?” “是也不是,战场瞬息万变,建奴会另想办法或者直接进攻夺取我军的粮道也说不准,臣的意思是,这是我军的优势,至于怎么利用,尚需详议。” “嗯,倪卿的意思,朕懂了。” “陛下,臣以为,既然朝廷指望不上李自成了,朝廷何不率先动手,让江北各军全面北上,侵入河南,先建奴一步拿下河南,若由朝廷镇守,不知可否阻敌?” 陈演摸着胡子沉吟道。 “臣以为元辅的想法不妥。”李邦华立即就反驳道。 “李阁老何不详细说说。”陈演也不生气,乐呵呵的笑道。 “禀陛下、元辅,臣以为,就算李自成不能为朝廷利用,消耗建奴,那也不能由朝廷出手顶住压力,替李自成守好南大门。” “若是朝廷成功守住河南门户,说不定李自成不会领情,还会两面夹击,就算不在背后偷袭,那也是朝廷直面建奴主力,与朝廷既定策略相悖。” “若是朝廷守住了,建奴调转方向,从山西西进,朝廷也阻挡不住,到时,很可能李自成照样顶不住,然后放心大胆的从潼关撤退,和以前一样,流亡国内,为祸四处。” “这样的话,那就是山西、陕西白白丢失,李自成进入河南,威胁朝廷,得不偿失,臣愚见,还请陛下、元辅思虑。”李邦华拱手道。 “李阁老言之有理,现在,既然李自成愚蠢,溃败若是已经预料,成为必然的话,那朝廷是应该先下手为强,但臣和元辅选择的地方略有不同。” “臣以为,朝廷当率先拿下湖广,然后北上,控制河南与陕西、四川的结合部,重点是拿下潼关要塞,如此一来,就将李自成截为两段。” “一是阻断李自成难逃之路,避免李自成南下流亡,二是不管谁在关中,皆与中原阻断,难以汇合,而关中,则在朝廷的马蹄之下,随时可以进攻。”吴牲的想法更加大胆。 第232章 北伐!北伐!北伐! “次辅此言,下官不敢苟同,如是坚守潼关,那不管是李自成部还是建奴,到时潼关必然腹背受敌,如何能长久?”侯恂却是认为吴牲的想法不切实际。 “那就全面出击,江北各军全面北上推进,按照朝廷现在配置的火炮,随军携带方便,而且威力巨大,若是没有重兵把守的城池,完全可以一路平推。” “朝廷若是全面北推,将河南大部收复,将战线推至黄河一线,凭借黄河天险,守住黄河以南,李自成部,要么被朝廷消灭,要么投降朝廷,要么,就北逃黄河北岸,去面对建奴。” “最好是赶进山西,让他们和建奴里外里的夹击,大混战消耗建奴,也算是尽了他们为国的本分了。”吴牲则面善心狠的说道。 “李自成据报在河南陈兵二十多万,而且现在从大同、延绥撤军众多,随时都在准备或者已经派兵增援河南,朝廷如何能速胜数十万大军,将战线推到黄河一线。”侯恂继续质疑。 “呵呵,侯阁老既是河南人,自是知道,河南有多大了,中原盛地,城池村镇繁多,李自成二十万大军撒进河南,如撒盐入海,根本看不见浪花。” “他要是分兵挨个驻守,那朝廷自然以优势兵力一路横推,他要是集重兵防守一处,那朝廷就先解决周边空虚地带,使其成为孤军。” “然后,凭借朝廷的火器优势,短时间内也能破城,最后,若是李自成敢和朝廷野战,那就更简单了,就让他们尝尝朝廷的新式火炮,一举歼灭。” 朱慈烺听着阁臣们的争论,笑意盈盈的喝着茶,说实在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切入战场才能利益最大化,不过,吴牲的建议朱慈烺听来有些意动。 见侯恂不说话了,陈演开口补充道:“次辅所言,有些道理,不过,若是朝廷不按常理出牌会如何?”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陈演这才不再卖关子,笑吟吟的低沉道:“朝廷若是两头进军,不按常规行军路线向北推进,而是从两头包围,不知可否?” “西路让第三军和第八军夺取潼关,最不济也要盯着潼关,然后沿黄河东进,占领沿岸,东路让第九军从徐州北上然后西进,一路攻占沿岸。” “先将战线推到黄河一线,然后再调头四面包抄围剿河南境内的流寇,这样一来,河南的流寇必死无疑,就是不知黄河沿线能否抗住有可能发生的两面作战的压力。” “啊哈哈。。。元辅果然才思敏捷啊,黄河北岸的压力倒也无妨,如果建奴执意全力进攻黄河南岸,朝廷在山东可还有三个军,数十万兵马呢。” “朕要是命三军西进,攻击济南,建奴会不会回防?或者说建奴在东线会留下足以匹敌三十多万大军的防守力量?朕猜想,若是山东大军西进,建奴的两路大军,必有一路回防。” “要不然济南失守,东昌府、广平府就在我军马蹄之下,一旦出错,建奴将会被拦腰掐断,腹背受敌,他们不会不防的。” “所以,南路军回防的可能性巨大,而北路军可能会照常西进山西,夹击大同一线,说不得,这就是建奴本次战略的目的呢。” “那。。。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建奴开始动起来了,我们就要更早动起来。”朱慈烺起身,来到右手边的墙边,看着墙上一整面巨大的地图,细细思索考虑着部署,诸位大臣、司礼监大太监也跟了过来肃立。 “丘致中,记录一下。”朱慈烺沉思良久道。 “陛下,奴婢准备好了。”丘致中拿着炭笔和本子恭立。 “命海军第三军顾肇迹部,三月二十五出发,逆流西进,往荆州以西的江面驻防,阻止张献忠的水师救援或东进。” “命陆军第三军徐文爵部,即刻从岳州府,沿长江北岸西进,到达大巴山后北上,直插郧阳府。” “命兴都独立师黄蜚率部即刻向西进攻,与第三军在大巴山汇合后,驻守大巴山,防止流贼增援或西逃。” “命第八军刘良佐部,分别从荆州、武昌向北攻伐,包围襄阳。” “命中都独立师李辅明率部即刻出发,向西攻伐,推平汝宁府南部区域,继续向西,配合第八军包围襄阳,三师合计十五万大军,拿下襄阳。” “命第七军左良玉部,主力向西进攻,拿下汝宁府城及北部区域,偏师向北挺进,拿下沈丘和鹿邑。” “命第九军刘泽清部,即刻将海州撤防,驻军西进,留三万军驻守徐州,率七万军沿黄河南岸西进,拿下归德府城。” “江北各军,自接到圣旨起,即日北伐,朕这次要的,是无论如何也要扫平湖广、河南,诸军拿不下指定任务者,严惩不贷。”朱慈烺沉声喝道。 “谨遵陛下旨意,臣等必然向各军传达圣上的决心,北伐扫清寰宇。”诸位阁老当即起身,齐声应道。 “还有,山东的牵制也不能落下,可不能放建奴这么悠闲的西进,命第十军朱国梓部,即刻西进,换防第二军的青州府及所属防区。” “命第二军张世泽部,与第十军换防后即刻南下,驻防济宁州,邹县、藤县、费县等防区,并统调济宁漕运监察御史所部,及东昌、兖州二府所部一切军政,防守荷水一线。” “命第十一军徐允祯部,根据自身情况从济南府东北部,向西、北试探性进攻,给建奴压力及牵制。” “命高起潜率部两万骑兵南撤,暂驻济宁州,受第二军节制。” “命骑兵独立师邓文明部继续驻扎泰安州,加紧骑兵招募训练。” “命第一军第二师即刻顺江而上,驻南京待命。” “命海军第二军第三师接回辽东预备队五万军,顺江抵达南京待命,就这些吧。”朱慈烺再次补充了山东各军的调动,和南京机动兵力的准备。 “奴婢遵旨,这就拟旨送往内阁下发。” 之前让预备队登陆辽东制造动静,给多尔衮压力,确实起到了作用。 多尔衮先是在辽东组建十万绿营的辽东老家常备军队,结果明军登陆后,又急急组建十万,由两个郡王率二十万大军镇守辽东。 这二十万,虽然也叫绿营,但和河北一带的绿营有本质区别,最先组建的绿旗兵,其实是大明的边军组成的,至少,主体是大明的边军。 但辽东绿旗就是纯纯的抓壮丁了,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另一边,明军五万预备队登陆的地方,虽然能直逼沈阳,但其实并无实际威胁。 大小宽甸人烟密集,李成梁在辽东主事时,将此地划给了建州,后金到后面的大清,因为皮岛的袭扰,大小宽甸一直有驻守将军,防御工事完善。 预备队遵照朱慈烺的命令,是去练兵弄动静吸引关内注意力和兵力的,不必占领任何地方。所以双方都是小规模冲突,并未发生大战。 第233章 湖广夷陵州 现在辽东又征集二十万大军向沈阳周边增援,只五万军再待下去也没什么价值了,所以,朱慈烺便想撤回来了,反正来去方便自由,有需要再随时登陆。 但从陆地上行军的建奴就没那么方便了,辽东的军力,就看多尔衮敢不敢抽调,若是抽调,说不得朱慈烺再转头进攻辽东。 “倪卿,海军和第一军的粮草,以及其他各军的饷银,要及时跟上,各地方驻军虽然粮草军饷有各地赋税承担,但要打仗了,开拔犒赏多少还是给点儿。” “臣遵旨。” “好了,既然诸位爱卿没有意见,就按照朕的布置传旨给各军,立即开始动手,特别是第三军和第八军的速度,拉兵部开个会议,估算一下时间,给两军下时间限定。” “襄阳可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的目的是潼关,太慢了可不成。”朱慈烺对西路军的速度做了一个补充,相信兵部的专业人士自然能估算出来。 “臣等遵旨。” 两天后,海军第三军从南京开拔,逆流而上,普通人当然不知道他们这是去干什么了,只以为是寻常的操练,但官方其实已经消息百出了。 朝廷,要开始北伐了,在改元的第一年,开始北伐,收复失地,朝廷,能成功吗? 四月初,江北各镇已经开始陆续接到圣旨开拔,向各自的目的地进发。 “公爷,前面就是夷陵州了,前日海军已经和夷陵驻扎的张献忠水师接战,海军火炮齐发,几百门大炮,直接就给流贼打懵了,哈哈,据说流贼死伤惨重啊,哈哈哈。。。” 正在骑马行军的安远侯柳祚昌对前面的魏国公徐文爵笑着说道,旁边的灵璧侯汤国祚接话道:“老柳是等不及想要大显身手了啊,不如我军今日下午就拿下夷陵如何?” 原南京吏部尚书,现任第三军政委的张捷赶忙反对道:“不可不可,我军远道而来,今日应当驻扎休整一晚,明日再行攻城不迟,不然疲兵之师,攻敌必定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不错,这是我军西进的首战,可不能有任何差错,不然士气大跌,对以后的战事不利,而且,对朝廷也不好交代啊。”前南京左都御史,现第三军参谋长李沾也是急急反对道。 “我说二位大人,正因为我军驻地本就最南,现在北上西进大巴山,比别的大军慢了几天行程了,这第八军刘良佐和黄得功已经拿下了荆门和京山,眼看就要夹击承天府城了。” “早上得报,黄蜚率军于昨夜炮轰远安城门,一下就得手了,城门直接轰成渣渣了,城内的守军毫无准备,天还没亮就把几千守军打包完了。” “人家这是捷报频传啊,还要发报来我军恶心一下我们,而我们呢,还尽他娘的赶路呢,流寇的毛都还没见一根呢,怎能不急。”柳祚昌急的不行。 “就是啊,我们这些人,暂时可还在危险的边缘打转呢,要是不赶紧赚些军功镇镇爵位,说不得哪天就要被陛下撸了,不急不行啊。”汤国祚也是咋咋呼呼的叫道。 “放肆。。。岂可妄议陛下,陛下行事,公正严明,怎会无缘无故褫夺勋爵?想要保住爵位,不是靠立多少功,而是少犯任何错误,你们也是读过兵书的带兵之人,行军打仗不是儿戏,要稳扎稳打。” 三十出头的徐文爵将两个四十多的侯爷训斥一句,这才传令道:“传本座军令,全军行至夷陵城外十里处扎营,今日休整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军座英明。”两个文官急急奉承一句。 这他娘的第三军是真不好待啊,虽然品级相当,但偏偏人家还有爵位在身,平白让自己低了一等,郁闷啊。 “尊军座令。”柳祚昌和汤国祚也是悻悻的行礼遵命。 徐文爵也是奇葩,放着好好的公爵不显摆,非要听人说其他各军流行称呼‘军座’,自己也已军座自称,都不自称本公了。 他们这些勋贵,本就略通兵法,而且自去年南迁后,让自己等人整军开始,各勋贵就开始恶补兵法知识了,虽然实践机会少,但在城外的军营也练过许多次了。 好在他们家中都世代藏书,兵法类的书籍是不缺的,只是需要时间去学习,需要现在这种机会,真实的上战场实践罢了。 第三军的大营依照兵法扎的是中规中矩,标准的矩形套环形布局,寨墙、壕沟、拒马等等一个不缺,营内巡逻也是穿插有序,颇具章法,看来这一年时间,他们是真学东西了。 不同于其他军,他们那都是常年打仗的老军阀,或者经年征战的老将,都是总兵级的武将了,领兵打仗自然轻车熟路。 而唯一和他们类似的第二军,那就没办法了,时间紧,任务重,没有那么多时间学习,好在他们勋贵都是多少有一些底子的,所以,第二军那真就是干中学了。 夜间,中军帐。 歌舞升平,文艺营的舞蹈演出,赏心悦目,而诸位大佬,则都在吃着美酒,品着美食,当然,这些都是付费节目,文艺营属司礼监直管,就是各军的军长政委,想要服务也要掏钱。 众人推杯换盏,喝的好不尽兴,眼见灵璧侯汤国祚喝的有些上脸了,通红的大脸配上精心修剪过的长髯,活脱脱跟个关公一样。 政委张捷待一曲毕,当即命人撤下酒具,惹得一众人唉声叹气不已,但却无人敢阻止或是出言挤兑,除非你以后不怕政委给你穿小鞋。 汤国祚却是不以为意,他今天晚上这么尽兴的急喝一通,自是有原因的,受到黄蜚的启发,他今夜已经安排了一队人出发了。 人不多,就一个班十一人而已,而且带的也不是啥攻城的器物,而是带了六个没良心炮的炸药包,和一些辅助工具。 今天行军时接夜不收奏报,流寇的通讯实在太差,朝廷的大军几天前就开始进攻北部城镇了,西边的各城还毫不知情呢。 战败的流寇守军都向北往襄阳大本营逃窜汇合了,压根就没人向西逃窜报信,这从早上接到黄蜚的奏报和夜不收的奏报都能看出。 西边的各城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备,这才叫黄蜚夜袭成功了,而夷陵也是一样,直到天近中午了,才发现已经据城只剩三十多里的朝廷大军,这才慌慌忙忙的关了城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汤国祚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毫无准备,黄蜚用火炮能轰开毫无防备手段的城门,自己自然也能炸开还没准备的夷陵城门。 第234章 火炮压制攻城 所以,他今夜趁着月初,夜色黑暗,让人带了炸药慢慢摸了上去,今夜在城门处做好准备工作,明日一早,准备攻城时,自己这神之一手祭出,还不是手到擒来,这首功自然就是自己的了。 随着魏国公徐文爵安排了一番明日攻城的时间节点,又嘱托众将按照下午的作战计划,明日摆好阵仗,随后便散了酒席。 而各级将领,自然是勋贵居多,家里世代累计,身家自然不少,就算是没有军功铺垫,贵的要死,各勋贵还是要了艺伎司的当红艺伎,各自回了寝帐。 而这头的一个班的士卒,却是没有着甲,只穿着黑色的水靠,背着防水的牛皮袋子,潜江而上,从长江北岸的江边浅水区,向上潜去。 一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江边的水面上,只露着一团黑色的长条物,和时不时浮出水面的黑色脑袋顶,如鳄鱼一般,夜色昏暗,根本看不真切。 一行人间隔不远。陆续来到了长江和护城河的交叉口,顺着护城河继续潜行,终于在天近午夜时分,来到了东城门外。 借助吊桥的阴影,他们半趴在河边,向城头细细观察着,只见城头火把林立,将城墙照的通亮,来回巡查的巡逻队几乎一刻钟交叉两队而过,看来是受惊严重。 这队士卒就这么静静的趴俘着,观察着城头的监视,好在城头的火把照明范围有限,也就只能照到城墙下一两米的距离,再往外就一片漆黑了,而他们,就躲在漆黑的夜色中。 城头上看他们一片漆黑,他们看城头那可是亮堂的不行。他们记录、计算着巡逻的频次,也在等待站岗的流寇出现漏洞,让他们有机可乘。 这一等,就是快两个时辰,无他,他们发现,巡逻队的间隔频次越来越长了,而到了后半夜,站岗的流寇也在巡逻队的间隙开始聊天解乏。 时不时的聚在一起到火把、火盆前烤烤火,后半夜的气温还是下降的明显,至于军纪,呵呵,就这都算是张献忠治军很严了。 这要是搁在官军,这会说不定都有人顺着城墙躺下呼呼大睡了。 就在他们冻得嘴唇发白,不停打冷颤的时候,城门侧方的几个流寇终于悄咪咪的贼笑着聚到了其中一人身边,随后蹲了下去,不见人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十一人当即一个手势,都悄悄的彻底爬上河岸,背上牛皮袋,轻手轻脚的向城门口爬去。 手脚并用下,十几人速度很快就一个个的爬进了城门洞,十几人贴墙靠门而站,微微的喘息着,班长深吸口气,趴在城门门缝向内看去。 只见城门洞内有一队巡逻队正在睡觉,内侧的门洞口插着四肢火把,这些人则和城门守卫都在门洞两侧靠墙坐着。 而最大的好消息就是,城门还没有封死,只是搬来了几块大石头,堆放在靠城门这边的门洞内,显然是准备的备用手段,用来抵御城门攻击的,但显然,现在还没有到彻底封死的时候。 借着门缝和头顶照下的些许光亮,班长用手势示意,各自按照预先安排的分工,开始动手干活,将六个炸药包,固定到城门两侧的六处合页上即可。 到时明天一早大军开始渡河攻城时,他们就点燃炸药包,直接给城门炸榻即可,到时,大军从城门突破,靠他们几千人的流寇守军,神仙难挡啊。 一夜风平浪静,第二天一早,双方已是严阵以待了,徐文爵命柳祚昌率一个师五万大军向北城门包围进攻,自己领着剩下的五万大军由东城门正面进攻。 经典的围三缺一,因为南边是长江,就只剩下西边一条路了,要是坚守,自然被十万大军围歼,要是弃城,那就更好了。 虽然第三军是步兵军团,但是还是有几千匹马的,数千骑兵要是追杀,别说他们只几千人的流寇了,就是上万的正规军都受不了。 三里开外,徐文爵站在帅台上,用单筒望远镜远眺了一会儿夷陵城防情况,放下手来,沉声道:“传本座军令,炮阵试炮一轮,然后。。。” “且慢。。。”站在徐文爵身后的汤国祚却是突然打断。 “嗯?汤师长对本座的军令可有异议?”徐文爵脸色不悦的回头问道。 “呵呵,军座勿恼,末将不敢,只是末将昨晚做了一些小安排,还望军座照顾。”汤国祚急忙赔笑道。 “什么事,速速道来,不要耽误进军大机。” “是这样的,末将为了减少今日攻城的伤亡,昨晚特意派了一个班的士卒,悄悄的摸到了东城门的门洞内,而且,带了炸药。” “只等我军渡过护城河,他们就引爆炸药,将城门炸榻,到时,我军便可不必再强攻城墙,不费吹灰之力即可破城,所以,请军座命炮阵炮击时,稍微避开城门,以免误伤到自己人。” 汤国祚面带得色的讲述着自己的安排,虽是请求,但得意的语气和神色,不难看出,他心中自得,徐文爵的脸色,从不悦慢慢变得面无表情,最后,呵呵一笑。 “呵呵,汤老弟真是才思敏捷,兵法出众啊,竟然能先一步想出破敌之策,妥善安排,即有如此妙招,老汤你怎么不早说啊,也让我等早些安心不是?哈哈。。。”徐文爵说着和两侧的政委和参谋长张捷、李沾相视大笑起来。 “哪里哪里,末将的一点小聪明罢了,当不得军座的夸赞,成与不成还尚未可知呢。要是没炸垮,军座和各位大人可别怪末将就好。” 其实这点子也是下面的一个营长想出来的,而且这是第一次实战运用,到底行不行,汤国祚心里也没底,所以,先把退路留好,不能把话说满了。 “那也无妨,总之也是一个盼头不是,传令兵,传本座军令,炮阵避开城门区域,开始试炮,鼓声起,一百七十三团为先锋,炮阵三组轮射,开花弹压制流贼反击。” “得令。”“嘟嘟嘟。。。”的号声响起,随着炮阵的令旗挥动,“开炮”的喊声不绝于耳。 上百门妙宇野战炮次第响起,在富有节奏的‘咚咚咚’声中,整个夷陵城东城城墙,从北到南开始遭受开花弹打击。 第235章 新旧有别 弹着点远近高低不一,有些直接打到了城内,有些打到了城墙外面的墙上,但多数还是落在了陈强上,顿时,爆炸声四起,城墙上的守军立马就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他们从没遇到过这种会爆炸的开花弹,就是有个别见过开花弹的,也没见过这么大威力的,冲击波和飞射的铁器,瞬间就是一扫一大片。 几乎就在同时,北城的一百多门大炮也怒吼起来,北城的情况基本就是东城的翻版,一个师傅教的,进攻方式大同小异。 待一切归于平静,城头所有人的耳朵还在嗡嗡响,脑子处于混沌状态,活着的人,不是因为他们战场经验多,而是运气好。 “啊。。。我的腿啊,快把我的腿丢过来,那是我的腿啊。。。”一个炸断腿的流寇拖着血淋淋的残躯,向着几步开外的一条短腿爬去。 嘴中断断续续的不断重复强调着,这是他的腿,麻木的眼神,透露着渴望,他,只想把自己的腿拿回来,没想过还能不能接上。 只一轮炮击试炮,就已经让城墙上成了人间炼狱,从没有这方面守城经验的流寇头目,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见官军数万大军围攻城池,为了守住城池,防止官军攻上城头,自然尽全力在城头布置了大军,将自己的家当都压了上去。 但是,时代变了,他本是妥当的安排,现在却是不适合了,反而成了最大的致命错误,以前攻城,自然也有弓箭,甚至火枪压制城头的反击防守,但这并不妨碍守军在城头以逸待劳。 只需躲在女墙下,或者布置盾牌即可,待攻城方的压制停止或者开始攀墙,守军能在第一时间进行反击,所以,把尽可能多的守军提前安排在城墙上待命是没问题的。 可惜,现在的官军,火力压制,掩护攻城的东西,成了开花弹,那城墙上就真没多少东西可以遮挡的了,把人都布置在城墙上,简直就成了方便开花弹集中轰炸。 盏茶功夫,城墙上才刚从懵逼中醒悟,急急安排抢救伤员,其余大部守卒清理城墙,然后退下城墙,在墙下藏兵洞或贴墙躲避大炮待命,城墙上只留紧贴女墙的守卒。 “咚咚咚。。。”沉闷的击鼓声,隔着几里的距离,也清晰的传入守军的耳朵,站在城楼顶端的流寇头目看着潮水般涌出的官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凭他三千多的守军加昨夜紧急抓的两千民壮,如何挡住这旗帜、盔甲鲜明的数万大军,不过,就算要弃城,也要接战坚持一些时间再走,不然不好交代。 “传令,准备反击,弓箭手、火铳手,阻止官军渡河。”眼看官军的先锋,已经快接近护城河了,他立即下令反击。 官军打头的两个营,重盾手和盾车打头,后面跟着扛着梯子、木板的工兵,再后面是大队的攻城士卒,刀枪掺杂。 接近城头射程的时候,流寇守军终于开始反击,一时间,城头的箭雨和火铳向城下的官军倾泻而下,虽然有前面的盾牌和官军手持的圆盾阻挡,但还是不时有官军中箭、中枪倒地。 基数太大,难免有缝隙没有防守住,城头的流寇头目嘴角刚扯出一丝向上的弧度,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就凝固住了。 城头没有反击还好,这一反击,立马捅了马蜂窝,官军的炮阵立即怒吼起来。‘咚咚咚’的大炮发射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一次,准头可是相当的高。 一连串的爆炸在城头接连炸响,城头的守军不分次第的炸飞、炸死,一时噩梦再度降临,城头惨叫连天,断肢残躯横飞。 四散奔逃,伏地躲避的守军,哪里还有心情管城下的官军有没有渡河,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是现在起来跑路很可能被炸死,不然,早都起来逃跑了。 “趴下,都趴下躲避大炮,传命城下预备队待命,待官军开始攻城,停止炮击时,立即上城增援城头,阻止官军登城。”流寇头目抓住传令兵的衣领,急急咆哮道。 城楼高处的流寇头目自然没有受到炮击,这还是得益于炮阵特意避开城头的命令,不然,早就给他轰塌了,城楼这么醒目的地方,怎么可能不重点照顾。 先锋的两个营,都是得到了命令,从吊桥两侧十数米开外,用几个人合抬的梯子往护城河面一搭,后面的立即将木板一铺,一座简易木桥就成功了。 不屑片刻,城头的炮击不间断的轮流压制着,城下的河面数十座木桥上,密密麻麻的官军已经渡河而过了。 新型攻城战,和以前的老旧攻城方式,在这一刻,清晰的呈现了出来,而在稍后,会更加打破流寇的认知。 突然,城门洞处冲出十几个只着明军粗布军服的官兵,将城门两侧不远处刚过河准备搭梯子攻城的官军吓了一跳。 “什么人,站住,蹲下。。。”一名正在指挥的连长吓了一跳,厉喝出声,要不是看对方穿着官军的军服。他都要叫人拿下了。 “大人,我们是一连一排一班的,不要误会,我们是奉师座的命令昨晚潜入的,这是我们的军牌。”为首的班长急忙解释道。 “哦。。。不用了,攻城前团长说过你们了,老子刚才一下没想起来,你们怎么样了,可得手了?”连长带着亲兵躲在盾牌下问道。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让两侧的兄弟让开些,我们要炸门了,别伤到兄弟们了。” “好,四连的,全体向右靠二十步攻城。”连长朝着自己的队伍吼了一嗓子,让下面的排长正在引导,转头又对城门另一侧喊道:“老五。。。老大的人要炸城门了,让你的人离远点。” “什么?你要炸城门了?老子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任务?”对面不远处,一个同样在盾牌掩护下的黑脸长须大汉偏头倾听状,掏了掏耳朵回道。 老四深吸口气,不禁气苦,特意等了一下,待着轮炮击完了,这才急急喊道:“老五,你他娘的离远点,老子要炸城门了。” “老四,你不地道啊,要不要老子帮忙?” 第236章 炸开城门 老四翻个白眼,理都不理他,挥手叫了两个亲兵让去协助,自己带着人也向右靠去了,老五撇撇嘴,嘀咕了一声什么,被又开始的炮声掩盖了,不过身体却是诚实的向左靠去了。 作为新式军队,火器主力,他作为军官,自然极为了解现在的火器,炸药威力有多大,他可是亲自体验过,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被波及到,不死也要脱层皮。 两边退开不到盏茶时间,两侧的城墙上,已经搭起了密密麻麻的登城梯,炮声已经停止,但掩护登城的攻势却并未停止。 只是大炮掩护变成了火枪掩护,城墙下,护城河边上,一字排开密密麻麻的火枪兵,正端着妙宇步枪对着城头敢冒头的守军进行点名。 城头刚庆幸没被炮轰的守军和后面增援上来的守军准备向城下反击,迎面就迎来了密集的火枪打击,瞬间死了几百人,吓得他们再不敢露头,在守城头目的逼迫下,不得不抬着滚木礌石,摸瞎往外扔。 如此规模的攻城战,这种瞎扔自然也是有效的,也砸落了不少攻城的官军,但相对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此时,只见城门洞内奔出十几名官军,撒丫子疯狂向两侧跑去,还在大喊大叫:“炸城门啦,炸城门啦,兄弟们小心啦。。。” 唬的城门两侧的官军急急又下意识的向两侧退开,而处于吊桥两侧,中间地带的火枪兵,则各个大骂一声‘干嫩娘’,脸色狂变,撒丫子也向两侧跑开,造成了局部不大不小的混乱冲撞。 “嘣嘣嘣。。。”几声不分先后的沉闷的炸雷响起,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烟雾冲击波从城门洞冲出,外面数十米外的吊桥,几乎在瞬间,就被撕成粉碎,天女散花般的向四面八方飞去。 还好正面战场的攻城都是在吊桥两侧,河对岸还没过河的士卒也是在侧边,爆炸冲击的木屑,如暴雨梨花针一般,劈头盖脸的洒向两侧士卒,瞬间数百人侧身中招,当场就趴了。 正在攻城的官兵,从梯子上也如下饺子一般,掉下来不少,好在爬的都还不高,才刚开始,也是摔得躺地上直哼哼,随着城墙剧烈震荡,众人的耳朵轰鸣着,两眼发直,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愣在了梯子上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攻城,趴在地上的一班班长起身,摇了摇头顶和身上的尘土,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耳朵,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边咳嗽着,用汗巾蒙住口鼻,就向城门洞冲去,不到几个呼吸,只见一个黄色的土人从漫天黄土灰尘中冲了出来,呲着一口大白牙,嘴都咧到耳根了。 “塌了,塌了,城门被老子炸塌了,哈哈哈。。。兄弟们,还爬个屁的城墙啊,冲啊,从城门冲进去,砍了这帮狗娘养的流贼啊。” “噢。。。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首功是我们一班的了,哈哈。。。” “嗷。。。阿敖。。。。” 随着一班剩下的人。鬼哭狼嚎的大叫起来,离得最近的四五连知道他们是炸城门来的,现在看来,是成功了,既然如此,有门不走,谁他娘的还拼死拼活的去爬墙玩命啊。 “四连的崽子们,还愣着干什么,冲啊,走城门,给老子杀啊,立功的时候到了,上面的,快给老子下来,从城门杀进去。” “杀啊。。。”顿时,四连在连长的带领下,提着腰刀、长矛,端着弩机,长枪,张弓搭箭等等,武器不一而足,但都是立即随着连长嗷嗷叫的冲进了烟尘中消失不见。 “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五连的,冲啊,别让四连的拔了头筹啊,这大功,我们五连拿定了,杀啊。。。” 反应过来的四五连瞬间如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刀枪,杀进了烟尘遍布的城门,消失在漫天尘土中,不见了人影,只剩喊杀声阵阵。。。 “还愣着干什么,下来冲城门啊。。。”两侧的攻城队伍越来越多的受到传播,都不爬墙了,逮着城门冲了进去,最后人实在太多了,城门口堵了一大堆人。 好在火枪营还知道他们的职责,营长随机应变,将人都分布在城门两侧延伸,继续向城头进行压制,防止向下攻击城门口的官军。 其实,他们压不压制都没关系了,城墙的剧烈震动,和官军的喊杀声从城门下的城内传来,随即城内的城墙下爆发短兵相接的厮杀声,已经充分说明,夷陵城失守了。 城楼的流寇头目只是失神的说了一句‘完了’。然后急匆匆的带着亲兵下了城楼,向南跑了,现在官军已经攻入城内了,连城墙现在都下不了,只能顺着城墙跑了。 只两千左右的流寇、民壮组成的乌合之众,在杀进来不到一个营的官军的时候,就已经道心崩溃了,流寇头目多是顺着城墙,跟着老大向南跑了,剩下的反应慢的,没经验的,见官军杀到眼前了,赶忙武器一丢,跪地投降了。 不到半个时辰,从东城杀过去的官军,内外夹击,北城两千余守军也在绝望中投降了,东城和北城的城门洞内,巨石依然还在墙边堆着,到城破也没来得及用上。 “启禀军座,我军已攻破东城,北城,绝大多数叛贼或杀或俘,少数贼首向西、南分水路逃跑,我军基本已控制夷陵城,恭贺军座,我第三军首战大获全胜。” “啊哈哈哈,好,好,好,我第三军儿郎英勇,不愧为大明锐士。”徐文爵喜笑颜开,看得出是确实高兴,也长松一口气啊。 “收战胜,战战胜,实乃好头啊,下去吧,等完报功上来,本座给你批十两赏银,哈哈。。。” “谢军座赏,卑职告退。” “刘团长,你去带两千骑兵,向西追击,若无流贼主力接应,给本座把跑了的流贼头目全拿回来。” “末将遵命。”团长刘大力出列插手应命,跨马而去。 “呵呵,军座,南边就不用管了吧。哈哈。。。”政委张捷也是放下心中包袱了,畅快的调笑道。 “哈哈,委座说的是,南边的海军,正等着他们呢,待死鼠辈耳,何须我军动手,哈哈。。。” 第237章 再推归州 当夜,夷陵州衙门,歌舞升平,入城的两万军在城内吃喝,城外的在大营庆功,当天弃城逃走的流寇头目,如徐文爵所料,一个都没逃脱。 不管陆路还是水路,都被逮住了,海军的舰船也在夷陵停靠,海军的将领也上岸进了夷陵城庆功,两军一合计,然后向朝廷分别发出两份捷报。 然后根据朝廷的部署,两军兑换了部分人员,将俘虏的流寇交给海军,海军换给陆军同样数量的杂役,这些人,算是脱离了海军杂役人员的身份,转换成了夷陵城地方驻军。 第三军留了一个营的兵力,配合两千余海军杂役,组成了夷陵驻防地方军,进行驻防夷陵州,因为是州城,留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官军还要继续向西进军,所以夷陵之后就属于内城了,也不必留守重兵,而被流寇抓了壮丁的两千余青壮,则被第三军就地征用,以抵他们助纣为虐的罪责。 虽然他们身不由己,受迫抵御官军,但仍然不能免罪,将他们征军,负责辎重后期,也算是赎罪了。 休整一天,第三天第三军继续向西进军,此时轻易攻破夷陵的第三军信心满满,有火器加持,这仗果然好打啊,那还怕什么,前面可都是大把的军功在等着自己啊,人人激情满满,渴望立功。 三天后,大军抵达归州。 “军座,黄师长遣人来报,他已经率师抵达兴山县以东十里处扎营,准备明日攻城,询问军座是否有何安排?” “呵呵,黄蜚倒是神速啊,回复黄师长,我第三军已抵达归州城东下营,也准备明日一早攻城,另外,本座会安排骑兵和大军向西伏击,若是大巴山驻军敢动,直接就给他们包圆了。” “卑职这就去传话。” “去给顾军长传话,让海军不要进军,现在下游靠岸,等本座消息,一旦大巴山的流寇有异动,海军就配合陆军,直接拿下大巴山据点。” “是军座。” 晚上休整一夜,吃饱喝足,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六万第三军加三千余骑兵已经出发,摸到了归州城以西,牛口镇以东的山坳中埋伏了起来。 昨夜一夜,大军在休息,但大军的夜不收可没休息,第三军派出了大批的夜不收,归州已经不足为虑,都收缩进了城内,在归州以西,大巴山的巴东据点派出的斥候,自然被装备精良的官军以人数优势收拾了。 归州城比夷陵州城能小一些,分兵的第三军四万余大军,浩浩荡荡的列阵归州城东门外,北城就没再安排进攻了,再往北就是黄蜚进攻的兴山县了。 归州的守将也是昨天才接到夷陵的报信,终归还是有些漏网之鱼逃过了官军水陆围剿,逃到了归州,将夷陵的情况传递给了归州的守军。 但归州的守军也只来得及向巴东大营求援,然后就是全城戒严,准备据守待援,跑是不可能跑的,跑回去也是一死,还是打一仗再跑,算是尽力了。 “传本座军令,炮阵试炮,先锋营准备攻城。”徐文爵下令开始准备攻城。 这种没有对等火器防御的城池,就是等着被动挨打,和夷陵大同小异,不过这次归州的守军长了记性,现在城头的守军并不多,只有女墙下少数士卒在待命。 官军这边的大炮一响,早就得到指示的流寇守军立即往女墙下的城墙上一趴,门板啊、盾牌啊什么的挡在身前,这真是,不光要防着城外方向,还要防着城墙这边的爆炸。 这次第一轮试炮,杀伤自然没有上次那么大了,不过,也是相当可观,不少直接落在城墙上面爆炸的炮弹,照样杀伤了不少流寇。 这种近距离爆炸,盾牌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木盾直接炸裂的,铁盾就直接和城墙来了一波铁包肉,更是惨不忍睹。 随后的攻城,流寇还是还不了手,官军渡护城河的时候,后面的火炮就开始掩护轰击,打的城头站不住人,更别提防御了。 直到官军梯子搭好,开始登墙了,官军后方的炮阵才停止发射了,墙下待命的流寇被火急火燎的赶上城墙,在已经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的城头开始防御。 终于整理好的雷石滚木运到女墙边,准备向下砸,结果被城下的火枪争相爆头,一时数百人脑袋开了瓢,吓得全都蹲身躲了下去,不敢再抬头。 基本上靠着火力压制,城头的守军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和时间,不屑片刻,城头各处就出现了官军大喊大叫的从口中取下长刀,纵身从女墙上力劈华山的跃下。 城墙上的守军情况和能力也是相差不同,有些攻过城的经验老道的,带着附近的同僚,用长矛将官军捅下城墙的,有之间在空中戳死的,有直接用盾硬扛官军劈砍,暴力把官军退下城墙的,一时间,城头如下饺子一般往下掉人。 但大多数地方却是没那么简单了,被嗷嗷叫的官军大喊大叫的威势所摄,或者初次上战场直接吓懵的,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防御的,各段都有被官军突破的。 其实官军一在城头站住脚步,流寇就已经输了,后面源源不断的官军顺着没有防守的一些缺口涌了上来,人数的差异急剧缩小。 在人人棉甲的官军面前,流寇的披甲率简直低得可怜,十个人里都不一定能找出一个有甲的,这些地方性质的警备流寇,也就比百姓强一点。 不到半个时辰,城墙已经攻上去两个营了,流寇的心智早就被杀崩溃了,顺着城墙的楼梯向城内溃逃了,顺势追杀的官军士气高涨,以班为单位,开启了巷战。 不到两刻钟,城内的流寇基本被清剿完毕了,无他,守城的流寇根本无心恋战,巨大的兵力劣势差距,使得他们根本没有坚守巷战的念头。 随着官军杀入城中,流寇要么被逼无奈投降,要么直接混入百姓当中,要么,就是比较亲信的,直接跟着流寇头目,直接从西城门穿门而过,向巴东据点逃去了。 第238章 两军汇合 “郭参,方参,你们领兵两万,穿城而过,追击贼寇,配合在牛口埋伏的柳师长,将逃走的贼寇一网打尽。”眼见大局已定的徐文爵,立即安排大军追击。 “末将遵命。”成安伯郭祚永和南和伯方一元皆为师参谋长,应声领命而去。 “军座,海军顾军长派人传信,目前为止,巴东的张成部没有任何异动,看来是并不打算救援归州和兴山了,还有,贼寇的两支水师也已在巴东沿岸驻防了,顾军长请示,海军是否进攻。” 徐文爵听着传信亲兵的叙述,眉头微皱,“呵呵,这个张成贼斯,倒是沉得住气啊,连失两城他还这么沉得住气,倒是叫我军的部署没了作用,看来有些道行啊。” “军座有所不知,这张成贼斯,是张献忠手下的数得着的大将了,为人阴险狡诈,但也极具头脑,想来是张献忠给他的任务就是死守入川水道,他不敢轻易擅离职守。” “要是被我军伏击或者引蛇出洞,丢了巴东据点,扼守长江入川的要道一丢,他就可以提头回去了,所以啊,还要再去打一仗咯。”灵璧侯汤国祚分析道。 “呵,汤师长所言有理,看来还得再攻一次了,不过迟早都有这一下,也不打紧。”徐文爵说着看向传信的亲兵道:“你去回复顾军长,海军做好水战的准备,等陆军通知,水路齐头并进,到时一同出击,攻破巴东要塞。” “是,军座。” 见尘埃落定,众人返回军营,今天是进不了城了,城门洞内的沙土石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完呢,不可能大家都爬城墙入城不是。 第二天中午时分,大军才入城休整,徐文爵在归州留的人不多,只两个连六百人,剩下的就都是夷陵恕罪的青壮,编入城防,当然,归州的青壮和附贼青壮也不能幸免。 替代了夷陵的青壮辎重人员,没办法,朝廷对流寇占领地区早就统治散架了,根本没有地方兵力调动用来守城,只好少数正规军搭配异地青壮管理。 这样就不会大面积的驻防,太过影响正规军的数量了,不然城池越打越多,兵力就会越打越少,太过影响战力。 其实流寇现在就是面临的这个问题,分散驻防就会兵力零散,被人逐个击破,要是聚拢兵力,就等于放弃其他地方的防御,毕其功于一役,搞不好,立马整片区域崩盘。 其实各军这半个月以来,基本都是或多或少的打下了一些地方,现在初期只能按照朝廷的办法先凑合着用吧,毕竟内阁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 阴雨绵绵,四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出现炎热的气息,这一场不急不缓的小雨,刚好给众军带来了些许凉爽的感觉,没有那么闷了。 从牛口镇出发,继续向西,在半路遇到了南下的兴都独立师,两军汇合一处,向此行西边最后一个攻击点,巴东要塞进军。 是夜,中军大帐。 “恭喜黄师长啊,一路攻城拔寨,捷报连连,以朝廷的犒赏,陛下的圣明,恐怕离封爵之日不远了啊,哈哈哈。。。”徐文爵拱手祝贺黄蜚道。 “哪里哪里,公爷折煞末将了,末将些许微末之功,何谈封爵,陛下当时能让末将独领一师兵马,末将已经诚惶诚恐了,而且末将的才能,这些兵力已是超出极限,可不能比公爷这样的将门世家,独领大军征战。”黄蜚谦逊的自贬着。 “唉~黄师长真是太妄自菲薄了,你征战多年,哪是我们这些就不领兵的勋臣能比得上的,行了,兴都师的弟兄们都坐吧,我们两军现在合军一处,最后的目的地,就是眼前这座入川的水道要塞,诸位有何看法,可尽抒己见。” “末将遵命。”众将答应一声,全部就坐。 “军座,末将以为,巴东的贼寇要塞,根本不值一提,一座土木构筑的要塞,在我军面,简直就是土鸡瓦狗般的存在,妙宇大炮一轮就能给他掀翻了。”安远侯柳祚昌不屑一顾的说道。 “就是,军座,末将愿率所部一万人马,让炮镇打击寨墙,两个时辰内,就能拿下巴东。”灵璧侯汤国祚已经在请命了,在他们看来,砖石垒砌的城墙都挡不住妙宇大炮的轰击,土木构筑的要塞寨墙,实在不值一提。 “呵呵,诸位不要着急,参座,劳烦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吧。”徐文爵也是面色轻松,其实也没当一回事儿。 参谋长李沾抚须一笑道:“哈哈,诸位将军勇气可嘉,军心振奋,实属好事,情况也确如诸位所说一样,难度不大。” “据夜不收侦查回报,巴东要塞依江傍山而建,将江岸堵住,而且在南北两侧的高地山头,建有防御,所以,我军要拿下巴东,还要分兵渡江,往南岸攻击另一边的要塞。” “除此之外,还要分兵,先拿下南北山头的据点,居高临下,形成合围之势,若是想要全歼,可能还要想办法绕到巴东要塞以西,早做堵截。” “这怕是不好办吧。”政委张捷皱眉道:“朝廷的旨意,是让我们两军拿下巴东,然后由兴都师扼守要冲,防止湖广地区的流寇回逃和川地的流寇增援,我们拿下巴东即可,没必要非要全歼流寇,况且,全歼的难度不小,不太可能实现。” 众将都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其实只要拿下巴东,基本板上钉钉,没什么太大的难度,但是要想全歼,就得费点儿心思了。 “黄师长,不知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徐文爵见差不多了,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黄蜚问道。 “劳公爷垂问,末将就斗胆一试。”黄蜚拱手行礼,徐文爵摆摆手示意黄蜚大胆的说,不必拘谨。 “末将以为,李参座的方略,对打击两岸的据点非常有效,末将非常赞同,而这一战,其实不光陆战,实际上还有水战,末将斗胆,敢问顾军座,可有把握击溃流贼水师?” 黄蜚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拱手向第三军军长,镇远侯顾肇迹问道。 第239章 大西军水师 “啊哈哈。。。”顾肇迹抚须大笑一声。 “黄老弟也是水师出身,可是行家里手,以朝廷海军现在的装备,光我第三军旗舰就有近七十门火炮,加上两艘护卫舰,八艘大型军舰,四百多门火炮,一轮可能就能让那老式的水师覆灭。” “更别提还有几百艘中小型攻击舰,以及上万把新式妙宇步枪,不是哥哥我吹牛,江上接战,一个时辰内,哥哥我就能把他打穿。”顾肇迹得意洋洋的吹嘘道。 听的一众陆军将领眼睛都红了,卧槽啊,老子们一个师五万人,才一百门妙宇大炮,还没他娘的海军两艘战舰多?满打满算不到三万人的海军,是真他娘的富啊。 从去年到今年,八个兵工厂全力开动,快一年时间了,才造了不到九万支新式的妙宇燧发步枪,八百多门妙宇大炮。 江北各军朝廷开战前配给,每个军只区区一万支妙宇步枪,各军实在眼馋的不行,徐文爵豁出公爵的老脸,去朱慈烺那里才多求来剩下的一万支。 而妙宇野战炮,还是沾了南京阅兵的光,一次性给配了两百门,算是除了第一军以外,全国装备最好的陆军了,君不见五万人的兴都独立师,才配给到可怜的五千把妙宇步枪和五十门妙宇大炮。 现在和海军一对比,徐文爵也是觉得肝疼,嘴角直咧咧,恨不得现在冲过去,给顾肇迹这老小子几巴掌,现在不得了了,混的比老子都好了。真是气死人了。 “哈哈,侯爷所言甚是,末将去江边参观过海军了,不愧其名啊,大海上作战也是绰绰有余了,何况是区区长江。”黄蜚拱手恭维一番。 “哪里哪里,黄老弟过奖了,这都是陛下的部署,咱们做臣子的,可不就是要听陛下的话,为陛下做好事情嘛,哈啊哈。。。” 顾肇迹还想炫耀一番,转头看见众人眼中渴望的绿光,赶忙话锋一转,赶紧抬出朱慈烺镇场子。 “陛下英明。”黄蜚举手过头顶一礼,然后道:“末将的意思,既然水陆两路大军都要征战,何不稍稍错开一些时间?” 海军参谋长,怀远侯常延龄眼珠子转了转道:“黄兄的意思是?让海军先开战,等清理完江面的阻碍,载军过塞,于巴东以西登陆,截断贼寇的去路?” “常参座高见,末将佩服。”黄蜚拱手一礼。 “哈哈,哪里哪里,黄兄就别折煞本座了,这是黄兄想出的妙计,本座怎能窃之,公爷,这全歼的首功看来非黄兄莫属了。” “哈哈,好,此计甚妙,若能依计行事,全歼巴东流寇,这首功,自然是黄师长的。”徐文爵满意的夸赞一句,端起茶杯吹了吹表面漂浮的茶叶。 慢悠悠的轻抿几口,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茶杯道:“既然大的方略已定,大家若是没什么意见,本座就代为安排接下来的部署了。” “末将听命。”众人起身插手听令,包括职务同级的顾肇迹。 “柳祚昌,明天一早率军,由海军运送渡江,率部攻击南岸贼寇据点,汤国祚率部进攻北岸据点,巳时准时开始炮击寨墙和据点内部,覆盖式轰炸。” “两边山头用良心大炮(没良心炮,朝廷正式定名、生产、普及)(便宜、便捷、实惠,真——良心大炮)轰炸,防止从侧翼扰乱进攻。” “末将遵命。” “黄蜚,你率部明天一早登船准备,等前面海军战胜,护送你们往上游择地登陆,展开阻击,将西逃的流寇截住。” “末将遵命。” “顾肇迹,焦梦熊,你们负责清理流寇水师,巳时前三刻钟到四刻钟开始接战,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解决战斗,将黄蜚部送上去。” “末将遵命。” “好了,今晚的军议就到这儿吧,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各军按计划行军,军机大事,谁敢误事,军法从事,绝不姑息。”徐文爵面色严肃的喝道。 众将身子一紧,站的溜直,举手行军礼“末将谨遵军令。” 礼毕,众将陆续退出了帅帐,只留下满面春风的徐文爵,笑呵呵的哼着小曲儿,走到架子前,由亲兵伺候卸甲。 完事儿穿着一身常服,回到后堂的寝居,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冲着身旁伺候的亲兵道:“徐五,去文艺营找刘公公,到艺伎司把小翠召来,再去准备些下酒菜,爷我喝两杯。”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 想想破城之后的缴获和杀敌掠地的功劳,徐文爵瞬间感觉这五十两一晚的小翠也不怎么贵了,他是诸军主帅,随随便便的扣摸点儿,也够自己快活了,好歹不用自己掏钱不是。 不过大的就不敢了,君不见连司礼监管文艺营的外派太监、幡子都不敢徇私巴结自己,自己睡个艺伎还要花钱,盖因骆养性和陆文昭在各军都安插了锦衣卫。 这些都是陛下明令的,各军都知道的事情,谁也没法。 第二天一早,天气有些雾蒙蒙的,特别是江面以及两岸,能见度不是太高,不过也不是太过影响,海陆近二十万大军,各司其职,开始出动。 海军先将柳祚昌所部的四万大军运送过江,然后整装进军,逆流而上,五里开外,就已经隐约可见上游两岸停靠的众多舰船,上面旗帜飘扬。 上书“大西”,“水师右都督王”,“水师左营”,“水师右营”等等字样。看来,是大西水师右都督王自羽所率的水师左右两营。 旗帜标榜看似威武,其实就是商船改造的战船,唯二的两艘旗舰,算是正经的军舰了,就这也比大明海军的军舰小两圈,更不要说商船改造的军舰了,根本不对等。 再就是小一些的攻击舰占了绝大多数。但就这也没明军多,武器装备,自然不必多说,完全碾压,这种老式的江、湖级水师,战法落后,完全凭借数量接弦战的方法,完全落伍了。 数十艘中型攻击舰打头,四艘军舰紧随其后,然后是两艘护卫舰夹着中间的旗舰舰,后面跟着数量众多的军舰。 第240章 水战对轰 “停止前进,前锋军舰向两侧打横下锚,炮击流寇水师,实心弹与开花弹交替,轮流射击,攻击舰、护卫舰准备冲击。 ”眼见进入大炮射程,顾肇迹立即下令攻击。 “轰轰轰。。。”不到片刻,调整好大明海军,四艘军舰,单侧近六十门大炮在旗舰令旗的指挥下,齐声怒吼。 各炮打的位置不一,毕竟第一发,属于试射调整,但有射程的优势,这些都不是问题,三里以外大船打不到,但小船密密麻麻,基本都有收获。 “开花弹,放。。。”随着试炮完毕,各船立即调整好射程标尺,随着一声令下,第二轮更换的开花弹开始倾泻而出。 “嘭嘭嘭。。。” 这一下,各炮的位置调整的差不多了,而且上的是开花弹,除了个别引信燃烧不达标,在落地前没爆的,掉在江中被谁湮灭了。 其余的,不管是掉在船上的,还是刚好在头顶爆炸的,都引起了剧烈的爆炸和杀伤,这个时代,木制的战船根本经不起火药的爆炸冲击,瞬间七零八落。 不到两刻钟,几轮轰炸的大西水师,已经看不见了,不是全部击沉了,而是就算江面的微风,也暂时不能立即吹散江面的白烟。 大炮击发和炮弹爆炸的白烟,封锁了整个江面的视线,上游还夹杂着爆炸和很多道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 “给刘光溥传命,命他率所部护卫舰为先锋,其余前锋攻击舰紧随其后,向流寇水师进发,攻击舰士卒接弦杀敌。” “命前锋四艘军舰起锚,尾随攻击舰前进,进行掩护打击两岸防御。”顾肇迹见差不多了,立即命令进军接弦杀敌,痛打落水狗的时机,可不能错过。 “命焦梦熊做好准备,载兴都独立师上船,准备进军。” 宁晋伯刘光溥接到军力,当即下令出发,一艘护卫舰带着数十艘攻击向上继续进军,并下令船舱桨把加速,以求最快速度趁乱接战。 东宁伯焦梦熊也是按照计划,将兴都独立师四万大军安排上后面的舰船,准备出发。 从烟雾中穿过,当流寇水师出现在眼中的时候,简直惨不忍睹,本来就是乌合之众的业余人士组成的水师,哪见过这等阵仗。 本来被王自羽安排在最前面的“蜂群”小群攻击舰,准备利用顺流的优势,以自杀式的冲击,撞毁或快速接弦近战,甚至以火船自杀式袭击。 但不成想,明军竟然在预料之外的地方就摆开了架势,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王自羽还在考虑,是否破釜沉舟,就算加大代价也执行前面的计划时。 摆好阵势明军率先开始了毁灭式远程打击,这下,还没下定决心的王自羽也不用再下令了,没机会了。 本就没打过硬仗的流寇水师,平时半军半商,这下直接就给打崩溃了,什么命令,什么大人,见鬼去吧,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刘光溥到时,前中段基本已经没人了,哦,死人还是有大把的,这一路逆流而上,顺流漂下去不知道多少了,现在岸边,船上,还躺着不少,而能动的,早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刘光溥继续向前,跟在后面的攻击舰则开始接弦下人了,明军开始对两岸的残留船只进行地毯式搜查,清理。 “呵,可怜啊,就你们,也和朝廷作对,造朝廷的反?真是不知死活,哈哈,哈哈。。。”刘光溥说着说着狂笑不已,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无他,只因走出烟雾后,刘光溥终于发现了流寇水师的残部,只见居中的旗舰上两股黑烟还在往外冒,两侧跟着两艘稍小点的护卫舰。 剩下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小帆船了,而且不是在护卫旗舰,而是个顶个的都在拼命划船,向上游逃跑。 当然,前面已经说过了,就算是流寇的旗舰,比明军的常规军舰也略有不如,至于剩下的两艘护卫舰,就更不用提了。 “向后面的四艘军舰传命,让他们向两侧的巴东据点炮击,摧毁他们的江防工事,攻击舰扫清江面后,不得停留,随护卫舰继续追击。”刘光溥立即向后传令。 身旁的亲兵立即向两侧部分随行的一艘攻击舰传令,命其顺流返回传令。 “舰首炮准备,给老子瞄准中间三艘大一点的船,轰他娘的,其余攻击舰,从左右全速追击。” “得令。” 本就在边逃命边救火的大西水师,听到后面又如影随形的响起炮声,立即就慌了神,旗舰还没怎么样呢,两侧跟随的小帆船就已经开始下饺子了。 ‘噗通。。。噗通。。。’的落水声不绝于耳,一个个只留个脑袋都在疯狂向岸上游去,恐惧犹如猛烈的传染病一般,迅速蔓延。 在江中正对的旗舰吃了后面两炮,甲板爆炸后,两边的护卫舰也开始大面积跳水了,至于旗舰舰上的流寇水师,是自愿跳水的,还是被炸下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嘭。。。”就在刘光溥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突然,炸裂摇晃中的流寇旗舰尾部,竟然射出一枚红色的铁球,直奔迎面而上的明军旗舰。 “师座,危险~”刘光溥的亲兵,本职工作那是相当到位啊,同时飞扑过来三个人,将刘光溥扑倒在舰首的甲板上,虽然穿着盔甲,但也砸的不轻。 不过他们完全就是没必要的扑救,飞来的铁球本来就是偏的,从甲板右侧飞来,在甲板上砸出一个大坑,蹦蹦跳跳的顺着甲板砸向后面的舰楼,在甲板上留下一条血痕,然后在舰楼留下一个窟窿就不见了。 “什么情况?啊?”刘光溥被压的气血上涌,涨红着脸被亲兵扶起,他也没有责怪亲兵,而是惊恐中带着愤怒的问道。 “师座,贼寇的舰船尾炮打出一枚火弹,砸死了几十个弟兄。”旁边的亲兵队长起身咽了咽唾沫道。 刘光溥眼睛难以置信的睁大,然后转身向后一看,只见甲板上的士卒都毛腰蹲着,右侧留下一地残缺不全的尸体,然后,舰楼好似开始冒黑烟了? 第241章 绕后登陆 “快,快去看看那枚火弹,赶快扑灭,要是船烧了,老子要你们陪葬。”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确实是舰楼冒烟的刘光溥,火急火燎的吼道。 “是,师座,末将这就去。”旁边惊魂未定的海军军官立即应声。 随即指挥手下带上家伙,带头冲往舰楼救火:“快,拿上灭火的家伙,随本将去找火弹。” 水师在船上常备灭火器具,算是基本配置,毕竟水战向来是以火攻为主,倒是随处都有预备的水缸和细沙等物件。 而火弹,算是一种比较传统,且危险的武器,一般用的不多,现阶段,还是以实心弹打击为主,主要是火弹这玩意儿,伤害是高,但容易出事故。 说来也没啥奥秘,就是将实心的铁弹烧红,然后塞在炮管发射出去,既能毁坏敌方船体,还能砸人,更是比实心弹多了一个作用,就是烧船。 这玩意儿发射到木制的船体中,几个呼吸就能引燃木头船体,一旦起火,木头之间的粘合剂,往往就是助燃体,大战混乱中,非常难以及时扑灭火弹,端的是霸道无比。 但很少用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就是火弹在塞入炮管时,和底火的火药极易产生爆炸,分隔工作或是发射时长等等因素,只要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自己的噩梦了。 虽然不会炸膛,但往进塞弹的炮手,就是在赌命了,可能塞着塞着,突然就发射了,前膛装弹的时候,炮身、炮口都是在炮仓内部的,打死炮手都是小事。 炮弹没打出炮仓,那就落在自家船体内部了,成了自己的麻烦了,而且这种情况极易引发混乱,要火弹或者烧火弹的炉子在混乱中,不小心引燃了炮仓的火药,呵呵,那就是灾难了。 官军水师没少吃这种自己坑自己的大亏,所以,在后期很少遇到这种不好控制的东西了,都老老实实的打实心弹,然后接弦近战。 “继续,开花弹继续,别让敌船扑灭火势。”刘光溥恶狠狠的下令道。 “轰轰轰。。。”刘光溥的护卫舰还没开炮,后面中段跟上来的四艘军舰,已经一字长蛇阵展开,排成一条线停在江中,向两岸刚刚从烟雾中散出的江防就开始轰炸。 “师座,快看,流寇的旗舰好像弃船了,敌军已散,毫无抵抗的能力了,末将愿率蜈蚣船队追击,擒下贼首,献于师座。”旁边一个军官放下望远镜,插手向刘光溥请命。 “哈哈哈,好,勇气可嘉,本座允了,记住,一定要给老子把贼首王自羽生擒回来,老子记你大功,老子要好好教教王自羽这个逆贼,水师是如何打仗的,哈哈。。。” “末将领命,师座您就瞧好吧。” 少倾,在护卫舰登陆流寇遗弃的舰船时,一队三十余艘的蜈蚣船已经追出老远,看样子,不需片刻就能追上了。 刘光溥哂笑一声,放下望远镜道:“向军座回报,前锋护卫舰已击穿贼寇水师,基本摧毁江面所有敌船,现在已派遣蜈蚣船追击贼首,江面大局已定,请军座放心施为,可以运送陆军上来了。” “小的遵命。”传令兵立即持令下船,调了一艘平底沙船顺流而下。 刘光溥下锚驻船,等了不到两刻钟,在中段的烟雾中,一直留在后方的四艘军舰开路,率领数十艘攻击舰穿烟而出。 两支船队仅在甲板上点头致意,停也没停继续向上游行去,在距离巴东要塞以西六里左右,舰队分别向两边找了一个合适的登陆点,大小船只相接,船上的兴都师如潮水般向两岸涌去,整队集合。 而恰在此时,一队蜈蚣船顺流而下,经过登陆点。 原来是追击的蜈蚣船队,已经将大西军水师都督王自羽生擒了,快船就是快船,果然没多久就追上了大西军舰船。 只见跪坐在头船船头甲板的王自羽,一副落汤鸡的样子,惨兮兮的望着两边不断登陆的明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随后仰天长叹道:“哎~皆言大明气数已尽,竟不想又出了此等中兴之主,苍天呢,为何如此戏弄老夫啊。” “余将忠心赤城献给朝廷,却看不到希望,今从贼救民之际,又现中兴之象,老夫只想救民于水火,贼老天,为何就不能成全老夫满腔济世之志呢。。。” 旁边的海军军官拄刀而立,面无表情的脸色,听到王自羽的哀怨,无言以对,只是心中悠悠一叹,时也、命也。 他本身就是南京留守中卫的世袭卫指挥同知,崇祯朝烂成什么样,他深有体会,连他这种高级军官,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更何况底层士卒和百姓,所幸,现在一切都开始往好的地方发展了。 当兵的,拿饷吃粮,杀敌立功,再也不用守着几亩军田混吃等死了,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改革之功啊,以前,就是打仗也拿不到饷银,饷银?那都是将军心腹家丁的,哪有你的份。 有粮吃,有正常的军饷拿,以前逃得七七八八的军户,现在都求爷爷告奶奶的走关系,想恢复军户户籍,博一份稳稳当当的营生收入,养活家人。 而且现在战乱四起,从军立功容易的多了,我汉家儿郎,从来不缺渴望战功封侯、出将入相的热血勇士,只是以前看不到希望罢了。 两侧的登陆大军,可没时间欣赏王自羽的自哀自怨,列队完毕后,两岸各两万大军,立即开始紧张的布置防御工事,挖沟的挖沟,埋炮的埋炮。 这次是登陆作战,带的全是便捷式的良心大炮和虎蹲炮,面对骑兵可能力有不逮,但阻击步兵,那可真是手拿把攥啊。 炮阵打头,后面就是挖的断断续续,横七竖八的壕沟,不深,但比较宽,壕沟后面,是临时制作的简易拒马,然后又是不太深的壕沟。 到时候打头的炮阵要是顶不住了,虎蹲炮就会携带后撤,在第二道壕沟后面继续炮击阻敌,然后就是重盾和长枪兵,弓手等常规的战斗阵型,做最后的短兵交接。 另一头,在兴都师被运送逆江而上的时候,巳时整,巴东要塞以东的八万大军,长江南北各四万军,开始进军,推进至要塞三里处,开始炮击。 第242章 进攻巴东要塞 后方中军,黄蜚陪着徐文爵,率领三万大军掠阵,前方大炮已经开始轰鸣,徐文爵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皱着眉头再观望前方交锋。 “公爷不必介怀,自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张贼虽然说是乌合之众,但这么多年的发展,还是有些实力的,损伤在所难免,还请公爷宽心。” 黄蜚放心望远镜带着笑意劝慰着徐文爵,本来接待海军大捷,全歼流寇水师,生擒水师贼首王自羽应该高兴的。 但现在陆军交战,却有些出乎意料,张成这贼厮,竟然在巴东要塞布置了大量的神武大将军炮,明军本想抵近三里,打击寨墙的同时,利用四里多的射程覆盖打击要塞内部。 不想神武大将军炮如此众多,刚好在神武大将军炮的三里多射程内,和明军炮阵来了个对轰,现在已有三门妙宇大炮被打报废,护卫炮阵的重盾兵,死伤过百。 “哎呀~本座心疼啊,别说三门了,一门都疼的本座心都在滴血啊,后续的妙宇大炮可不会给第三军供给了,坏一门少一门啊,但愿能修复,不然,本座非要将张成这贼斯抽筋扒皮,方解我心头之恨啊。” 徐文爵说的咬牙切齿,黄蜚无声失笑,他当然能体会徐文爵的心情,他这一路向西,能迅速破城的首要原因就是妙宇大炮的火力压制和巨大的威力。 他仅仅五十门就感觉爽的不行了,有两百多门的徐文爵就更喜欢的不得了了,还好自己的大炮都留在中军戒备,其他阻击的带的都是小炮,要是现在前面损失的是他兴都师的,他估计也要抓狂了。 “公爷不必上火,末将看来,贼寇要顶不住了,估计再轰几轮,就能把贼寇的大炮都炸光了,哈哈。。。”兴都独立师的参谋长马得功端着望远镜哈哈大笑道。 马得功和李成栋,田雄皆是刘泽清手下悍将,军制改革,另外两人在第八军任师长领军,他则被调往独立师任参谋长。 闻言,几人继续拿起单筒望远镜观望,眉头这才渐渐舒展,无他,大西军发射的是实心弹,明军是开花弹,对轰之初,明军是吃了一些亏。 但随着几轮炮弹在寨墙爆炸,每轮大西军的炮身都减少明显,现在只剩零星回击了,双方的摧毁能力,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只六轮过后,战场已经烟雾缭绕了,前军指挥的汤国祚根本就没做停歇,立即下令盾兵、盾车开路,一万火枪兵穿插一万长枪兵进军。 因为现在刺刀的技术还没攻破,难以箍紧固定刺刀,容易折损,所以现在的长枪上并未配置刺刀,进攻接战时就搭配了长枪兵进行护卫。 不过问题不大,不管是什么兵种,盾兵、火枪兵、长枪兵、弓兵、工兵等等,都是配有明军制式腰刀的,明军的腰刀不长,以灵活为目的,也不影响使用其他兵器作战。 又是两轮炮击压制后,汤国祚传令停止炮击,下令一万步兵进军接应,三万前锋就这样慢慢消失在烟雾中,令人抓心挠肝。 而此时的巴东道提督张成,在半山腰处的指挥台上脸色黢黑,双拳紧握,寨墙外已经看不清了,现在能看到的寨墙内部,已经是千疮百孔,坍塌数段。 “提督大人,江防的陈将军遣人禀报,明军的水师火力太猛了,现在江防已被摧毁殆尽,明军水师有登陆的迹象,另外。。。另外。。。” “说,还有什么。”张成声音嘶哑,低沉的吼道。 “陈。。陈将军还说,明军水师大批舰船向西逆流而上,陈将军猜测,明军可能。。。可能已经派大军到西面堵我军后路了,还请。。。还请提督早做安排。”亲兵说完,脑袋杵在地上,头也不抬。 “啊~。。。”张成怒吼一声,一脚将亲兵踹翻,“王自羽这个老匹夫,饭桶,废物,半个时辰不到,两个营的水师就让他葬送干净了,江防一破,害的老子也腹背受敌,老子必杀之。” “提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依末将之见,我军还是尽早撤退为妙,不然若真是三面夹击,我军危矣。” “是啊,提督,此战之败,不在我军,全是王自羽这个老匹夫害的,所有的罪责,都是王自羽的,我军只是受其牵连,不得不提,朝廷一定会谅解的。” “。。。” 旁边的众将也都急躁起来,七嘴八舌的劝张成即刻后撤,可能还能在明军没有堵上后路之前撤退,要是被堵上,说不得又要死多少人才能突破。 “向南岸传令,让老李立即率军后撤,放弃巴东,向巫山县集结,再做他算。” 当前形势,张成自然比谁都清楚,撤退是唯一的活路,而且是立即撤退。 “撤军。”张成咬牙说出这两个字,立即率众将沿山腰的小道向西边寨墙行去。 未几,西墙的铜锣声大震,霎时,东墙下密密麻麻的大西军,如释重负,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撒丫子向西寨辕门涌去。 “大牛,你率两百人,去将东寨墙和大营全部点燃,待大军退出要塞,将西寨墙也点燃,然后西进汇合大军。”西寨墙上的张成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争相涌向辕门的大军,语气淡漠的说道。 “是,大人。”亲兵队长插手遵令,然后面露犹豫的问道:“那。。。大人,军饷和粮草怎么办,也烧了吗?” “你说呢?命都快没了,还要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快去。” “是,卑职这就去。” “随本都下去整军,各部迅速集结,然后全速向西撤退。” “遵命。” “哒哒哒。。。报。。。”明军右路指挥部,策马奔来一名传令兵,来到汤国祚近前,拱手道:“禀师座,前锋回报,流贼将大营点火烧了,现在火势太大,没法进攻。” “哟呵,张成这贼斯,倒是有几分气概,竟然这么快就决定断尾求生了,勇气可嘉啊,倒也不失为一名将才,既如此,传命前锋,全军向江边靠拢,从江防浅滩通过。” 汤国祚点头抚须,表示对张成决定的认可。 “是,师座。” 第243章 弃寨西撤 明军的追击,虽然没有被全部阻断,但是几万人过几百米的浅滩通行,还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通行追击的时间。 追军暂时不必担心了,但前方后路上的拦路虎,却是已经到位了。 虽说张成的决断已经很快了,但几万人的撤退,还要有序撤退,哪有早已蓄势待发,走水路的明军快呢。 明军布好炮阵,壕沟,拒马,在挖第二道壕沟的时候,人仰马嘶的大西军前锋已经到了,数千的杂乱‘骑兵’,保持着流寇一向的传统。 整个骑兵大军中,可能就少数高级将领骑得,算是合格的战马吧,其他的,呵呵,估计连挽马都不是太多。 主力大军则是骡子、驴子等等,还有上古战法战术——畜生拉车的车兵,把一些不能骑的畜生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啊。。。 “号兵,吹号,冲锋。。。”前锋的将领大喝一声:“冲啊,冲破官军的阻击,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谁要是敢不拼命,老子现在就砍了他,冲啊。。。” 骨子里,连他们自己都是潜意识的认定,官军依旧是官军。。。 “嘟嘟嘟。。。”随着大西军的唢呐声高亢的响起,本就速度不慢的前锋‘骑兵’,开始进行冲锋、冲刺,企图利用速度的机动优势,一举冲散封锁。 这一下,还真就有些出乎明军的意料,首先,他们没想到流寇来的这么快,他们预先设计的防御工事都才修完一半。 第二是流寇的‘骑兵’数量,竟是出乎意料的多,他们本以为要塞守军,全是步兵,就算有部分骑兵也就几百最多一千左右,现在看来,两三千都不好说啊。 “号兵,擂鼓,全军防御,炮阵准备。。。”“咚咚咚。。。” 双方都算是有备而来,立即就调整好架势,明军大军架盾在后,盾后长枪探出,形成密密麻麻的防御阵,密集且泛着寒光的点点长枪,看的人不寒而栗。 而在大军前方百米,才是明军炮阵,而明军的炮阵,因为射程的限制,这会儿只能看着还在一里开外的流寇‘骑兵’冲锋。 大西军也发现了,官军好像没有携带大炮,哈哈,也是,他们走水路,哪有时间运炮上岸啊,没有大炮,你拿什么阻挡骑兵?于是大西军在主将的带领下,鬼哭狼嚎的呼喊着,铆足了劲开始冲锋,仿佛已经看到了官军被自己踩死的画面。 骑兵转瞬而至,已经逼近明军做好的射击诸元标定,只见后方令旗挥舞,炮阵立即响起号声,早已蓄势待发的良心大炮立即点火发射。 ‘咚咚咚’,清脆低沉的炮声响起,埋炮的地面散出阵阵灰尘和白烟,圆盘般的炸药包则打着旋,高速旋转着飞向前方,三百多米的地方,瞬间迎来了一波‘圆盘雨’。 炸药包凌乱散落,大量的掉落地面,还有少数的落在战车上,最最幸运的,一个大西骑兵,好巧不巧的接在了怀里,撞的他直翻白眼,差点儿栽下骡子。 龇牙咧嘴中,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怀中从未见过的物件,脑子闪过去年张可望大将军向全军通报的明军新型大炮,这好像是个炮弹? “轰轰轰。。。”没有时间在给他想明白,随着他手中的炸药包爆炸,瞬间掀飞了方圆近十米内的人畜。 自己更是凄惨,和骡子一起化作上百片,飞射出去,坚硬的骨茬,在这一刻,也化作他左后的作用,成为致命的利器,结束了周遭同袍的性命。 好似导火索一般,剩下的炸药包开始批量爆炸,霎时间,战场成了地狱,铁钉铁屑,铁砂木屑,人畜的尸体、甲胄、骨茬,在这一刻受爆炸冲击波的带动,都高速飞射,形成恐怖的杀伤力。 在这种降维打击,热武器对战冷兵器的不对等的较量中,简直是碾压般的屠杀,幸亏大西军的骑兵数量不少,而且冲锋时阵型比较开阔分散,横向战线极长。 在许多人还在懵逼的状态下,幸运的冲过了第一波的轰炸,这时再想控制坐骑停下已经不可能了,惯性太大,会被后面踩死的,许多人直接往坐骑的背上一趴,埋头冲锋,生死有命了。 ‘咚咚咚。。。’近距的大炮,真的是不适合阻击骑兵冲锋,在良心大炮第二轮发射后,基本已经失去作用了,流寇进入了射程内部,埋在土中固定良心大炮根本没时间调整角度。 ‘咚咚咚。。。’同样清脆的虎蹲炮声紧随其后的响起,弥补两百米左右的轰炸,但虎蹲炮发射的开花弹,受口径影响,威力和良心大炮的炸药包相比,对阵型分散的骑兵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两轮虎蹲炮发射完毕,数百幸运的骑兵已经冲进百米之内,压迫感十足,很多明军炮手都紧张起来,操炮的手都在颤抖着,还好无数的训练形成了肌肉记忆,倒也没有出错。 “嘟嘟嘟。。。”炮阵的号声节奏一变,虎蹲炮的炮手纷纷立即调整炮身,将底座架高,重盾后抵,上散弹。 虎蹲炮的仰射虽然口径小,炮弹威力不是太理想,但其长处,从来都不是中程轰炸,而是近程扫射,随着虎蹲炮第三次响起,明军战线如射出一张黑色的大网一般,向着五十米开外的骑兵先头部队罩去。 密密麻麻的散碎的铁砂铁珠铅丸等等,瞬间钉在前冲的流寇身上,人畜无差,无差别的攻击,不止使许多流寇成了筛子,受众面积更大的坐骑,冒出阵阵血雾。 有瞬间就被击中腿部扑倒的,将不管有没有受伤的流寇甩飞出去,一头扎在地上,翻滚几卷再看,基本都是脖子和四肢已经角度诡异,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些没击中腿部的,依着惯性又向前冲了几步,也是栽倒在地,这下,前面的数百骑兵成了挡子弹的靶子,但也害死了不少后面的骑兵,被前方倒地的尸体绊倒的,摔下来,基本也可以宣告死亡了。 第244章 绕后堵截战 第二轮虎蹲炮的散弹射完,自然又是射杀不少流寇,但后方的中军已经传出刺耳的铜锣声,炮手立即扛起虎蹲炮,在‘铛铛铛’的鸣金声中,和盾手一起,七扭八拐的向中军撤退。 炮阵后面的壕沟和拒马,并非是完全阻断的,通过肯定是可以通过的,壕沟和拒马杂乱无章,但并未对齐,人可以拐弯捡能走的地方通过,但冲锋的骑兵可不行。 等流寇冲到炮阵,明军已经后撤过半了,一些骑兵控制不住,马失前蹄,竟然在斜埋的良心大炮的炮口内折了不少,一人都抱不过来的巨大炮口,虽说是很薄的铁桶,但折断马蹄绰绰有余。 然后就壕沟的冲击了,有些战马灵性十足,竟然跃马飞驰,直接跳过了并不是太宽的壕沟,但这毕竟是少数,不少骑兵因为地势落差,马失前蹄,人仰马翻。 “火枪准备,放。。。”“嘭嘭嘭”的剥豆子的火枪声响起,并不多,只五百支,目的就是射杀冲过壕沟和没有遇到拒马的幸运儿。 “虎蹲炮准备。。。”“放。。。”“咚咚咚。。。” “弓箭手准备。。。七十步。。。仰射。。。放。。。”“嗡。。。”高大的重盾后面升起一簇黑影,划着弧度飞向前方陆续不断冲来的骑兵大军。 在弓箭和虎蹲炮的双重打击下,加上正面的地势阻碍,根本冲不上来,再看看正面的重盾、长枪,密密匝匝,就算冲到近前,也很难把重盾屏障冲开豁口。 后面的大西军主将立即下令,向左右两翼绕行,避开中军的防御工事,冲击两翼薄弱之处。然而,两翼的步兵,是虚假的步兵。 在流寇绕行两翼,进入射程后,迎接他们的,是火枪三段击,但依靠速度的优势,和不要命的冲锋,在并不密集的火枪打击下,还是逐级冲到了近前。 就在他们扬起马刀,准备屠杀时,却见前面的火枪兵如潮水般的撤退了,露出他们身后紧密的盾阵,让进火枪兵后,盾兵立即转盾,随着‘哈’的一声呼喝,重盾之上立即戳出密密麻麻的长枪。 这个时候,已经刹不住车了,流寇纷纷惊恐大叫或是打气的长啸着冲击在了长枪重盾之上,霎时间,长枪入肉的声音和重物撞击的声音四起,重盾后的力士,不少当场被撞的口鼻窜血。 有些冲击力实在太大的地方,还真就将重盾厚的一堆人撞翻,而自己,早已人畜皆亡,被扎成马蜂窝了。 总体来说,除了个别跳过重盾杀入明军中的战马,被明军围攻速死外,基本上在重盾外拦住了流寇的骑兵,满地的人畜尸体都垒出一道。 但这只是第一波而已,随着后面几波的冲击,重盾防线被撕开数道豁口,后续的骑兵立即跟进 向左右突杀,造成不小的风波。 但也仅此而已,冲进去走不了多远,骑兵的速度被阻挡,拖的大降,直到停止,然后就是等死了,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骑兵太少了,冲破防线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后续没了更多的源源不断的骑兵冲击,等待他们的,只剩被围困死。 小半个时辰,流寇骑兵终于绝望了,放眼望去,明军人山人海,将本就剩下不多的骑兵分割成了几块,正在围攻,恍惚间,他们听到了鸣金声,于是各块冲杀汇合,然后撤出明军阵营。 “嘭嘭嘭。。。”噼里啪啦的火枪声和零散的箭雨中,伏在马背上的流寇终于狼狈的撤出了明军大营,回到了中军,当然,这撤退的路上,又有许多流寇身死。 回到一里外的中军,除了留下的三百多中军,左右两翼撤回来的骑兵,加起来竟然只剩五百来人,六百都不到,三千多骑,现在剩下不到一千人,而且多数带伤,可谓死伤惨重啊。 明军也不进攻,也不乘胜追击,而是气人的,慢悠悠的,由盾手护卫,扛着虎蹲炮又向前进发,看来是要继续返回炮阵。 若是这样,岂不是一切又都恢复开始的时候了?那我们死了两千余的骑兵是为了什么?什么用都没顶?大西军心里愤恨不已,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回到炮阵,他们实在无可奈何。 而另一头南岸则风平浪静,只几百骑兵打头的大西军,见到明军的阵仗 ,明智的选择对峙观望,凭他们几百人去冲击数万官军,他们脑子又不傻。 又是两刻钟过去,不到一千的骑兵相互包扎了一下伤口,后方的步兵大军重要到了,三万大军,在这块平坦开阔的丘陵荒地铺展开来,浩浩荡荡,犹如一面巨大的白色地毯在移动一般。 张成自然已经收到前锋骑兵惨败的消息,现在看着前方跪地请罪的骑兵,他握紧马缰,指节都泛白了,最终还是强挤出一丝微笑,下马将众军扶起,勉励夸赞一番,表示罪责不在他们,实在是明军的火器太厉害。 大明的火器,在去年张可望自然已经领教了,所以向朝廷上书,向巴东和襄阳调集了更多的火器,但去年那场阻击战,张可望见识的,只是明军大炮的威力。 明军并未进行远距离轰炸,所以张可望对明军大炮的射程并不了解,只当还是和其他普通大炮一样,所以在去年战败后,向整个湖广地区的警示精神传达中,并未提及射程问题,这也是巴东要死迅速落於下风的原因。 就算没有海军的打击,巴东要是正面决战,东寨墙的摧毁,大西军也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明军杀入大营。 随后张成登上旁边的小山包,举目眺望,然后心头略微松了一口气,折了两千余骑兵,虽然没有击溃明军,但明军前方的防御工事,基本被摧毁殆尽了。 接下来还得让骑兵发挥最后的余热,继续带头冲锋,然后大军跟进,以人数的优势,配合骑兵的开路,想来冲破明军的封锁不难。 第245章 张成的最后一搏 当即,张成并不给明军太多恢复休整的时间,立即下令,剩下的不到一千的骑兵继续冲阵,两万步兵跟进。 骑兵主将闻声,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满是错愕。 没想到骑兵伤亡大部了,还要带头冲锋,你他娘的还有没有人性了啊?老子要能冲破突围,不早就往西溜走了?还留在这儿受你的气? 心中气归气,但他看着张成阴沉的脸和后面磨刀霍霍,急于冲破封锁的大军,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接令,率军准备继续冲锋。 时不我待,留给张成的时间不多,后面还有数万明军追击,可不能被拖住,前后包了饺子,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冲破封锁,不然,今天可就生死难料了。 鼓声擂动,做好准备的大西军再次发起冲锋,犹如刚才的翻版,明军的炮阵再次怒吼,炸的后面的步兵心惊胆寒,速度为之一降,张成狠下心来,派出督战队,命步兵全速前进。 好在第一次冲锋,虽然没有毁坏良心大炮,但很多被阻挡,短时间内没法清理重新使用,使得火力不如第一次那么密集。 但也相差不大,等前方虎蹲炮射完两发散弹撤退时,流寇骑兵仅剩三四百人了,迎着同袍第一波用血肉之躯填平的障碍,再吃了几波火枪打击后,终于冲击到了明军盾前。 但仅凭他们可怜的两百多骑,也就制造了一些混乱,就被明军重盾架住,刺杀殆尽了,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吸引了明军的第一波火力,而且压制明军远程火炮打击。 使得步兵在他们死伤殆尽的时候,已经越过拒马,进入百米内的冲刺距离,随着流寇鼓声急促短暂的号令催促,流寇大军发起全速冲击。 本以为能快速接近盾阵,展开近身厮杀,但他们美好的愿望,在明军在场出列在盾牌前方的虎蹲炮面前,又一次破碎。 简便的虎蹲炮在收拾完骑兵后,立即就出盾架炮,三两下就加好了虎蹲炮,随着号声响起,散弹铺天盖地的迎面向流寇步兵射去。 那真是一轮炮击就射杀两三排,流寇的步兵霎时间成片扑倒,后面的大军才越过同袍的尸体,下一轮的炮击又开始了。 短短数十米,地上已经铺了密密麻麻的几层尸体,步兵的冲锋速度,完全不能和骑兵相比。 骑兵两轮就能前冲威胁炮兵,但步兵都六七轮了,还离得老远呢,每轮射击后面的步兵补位,仅仅推进数米而已。 而且越来越慢,补位也是大不如前,恐惧如瘟疫般扩散,整个流寇的进军排面已经七扭八拐的,弯弯曲曲的不成阵型。 终于在第九轮虎蹲炮的轰击下,已经进入四十米内的流寇大军,不知道是何人带的头,崩溃的掉头逃跑,这一下,如决坝之堤,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西军根本不听后面的督战队的威胁,杀人都无法阻止的开始全线溃败后撤,恐惧、溃败的传播,人力无法阻止,两万大军如潮水般退下,差点将后面留守的一万预备中军冲散。 等止住溃败,战场中间已是死伤巨甚,流寇的尸体遍地,铺满了明军阵前,一片白色的汪洋,明军的虎蹲炮,可是专门对付步兵进攻的,这个东西,也不是啥新鲜玩意儿了。 张成作为老反贼,自然领教过多次了,简直就是近战杀星利器,但现在的虎蹲炮,威力射程,和换弹发射的速度明显比自己以往见到的快了很多。 这无疑让步兵的冲击更加艰难,就算再冲一次,硬扛过火炮,重盾的防御和数万明军的阻挡,想要透阵而过,恐怕也不简单,最重要的是,自己没这么多的时间,战事一旦陷入焦灼,被明军拖住,自己就算是完了。 张成面色阴沉不定的考虑着得失和成败时,后面快马赶来一骑,冲进中军。 “报。。。禀报提督,明军的追兵已过大营,三里外的警戒哨位报告,明军即将越过三里处的哨位,向我军追来。。。” “啊?怎么会这么快?这可怎么办?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仗还怎么打?” “是啊,三里距离转瞬即逝,就算是前面没有堵截,我军能不能摆脱追兵都不好说,现在,基本没任何希望了。” “那怎么办?向官军投降?” “呸。。。老子才不向狗官军投降,老子就是死,也绝不低头,我看啊,别无他法,只能拉开架势和狗官军决一死战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算赚了。” “你放屁,前后五六万官军,数倍于我军,你他娘的浑身是铁,能碾碎几颗钉?”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要束手就擒了?让老子投降,绝无可能,你要是敢投降,老子第一个先劈了你。” “够了。。。”听着部下七嘴八舌的争论,眼见就要打起来起内讧了,张成气的眼角直突突,爆喝一声打断争论,控制住场面。 这才低沉的说道:“诸位说的不错,我军现在已是山穷水尽了,突围绝无希望了。” 见众人都定定的看着自己,有些人脸色风愤懑,憋得涨红,有些则如释重负,面带恐惧,张成这才继续悠悠的道:“所以,本督决定。。。” “全军丢弃辎重,向北突围,化整为零,进入大巴山,借助山林躲避合围,若是有幸活命,大家从山里绕过堵截,在巫山县汇合吧。” 张成的话,把众将领都给说的无言以对了,他们还以为张成要向官军投降呢,吓他们一跳,但不少人心中又有些期待,只是没想到,张成的决定并不是投降,而是逃命。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既然如此,那就各自逃命吧,这样也好,一切全凭天意。 运气好,能穿过大山密林,回到巫山县,那就万事大吉,要是不幸,被追杀或者死在大山中,那就是自己命薄了。 大山密林根本没法成建制行军,那就只能化整为零,分散突围了,众人都不想死,也实在不愿被官军俘虏,现在北逃进山,众人都无话可说。 见众将都不言语,张成知道他们是同意了,无人反对,张成长出一口气,下令道:“既然诸位都没什么意见,那就执行吧,现在向全军下令,进山。。。” “遵令。”众将领命 第246章 进山逃命 随着传令兵骑马前往全军传令,大西军算是彻底的解除建制,成为散兵游勇了,大军在愣了半晌后,终于确定不用再死亡冲锋了,聪明人已经默不作声的开始脱离队伍,向着北边走去。 几步后,见无人阻止,渐渐的变成小跑,然后开始撒丫子向北狂奔,这下子,还在质疑、观望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你推我搡的开始大面积大批次的向北跑去。 张成见状,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走吧,我们进山。” 说完也是一挥马鞭,策马向北奔腾而去,后面数百的亲兵紧随其后,打马跟随。 周边的众将不再犹豫,陆续也带着自己的亲兵打马而去,一场无组织无纪律的溃败逃亡拉开序幕,人人争先恐后,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团座,怎么办?贼寇看样子是要跑了,我们追不追?” 这边的明军看着流寇不再进攻突围,而是向着山林冲去,愣了一下,也是迅速反应了过来,急急向阻击战的指挥问道。 “这。。。”北岸指挥阻击的兴都独立师团长也犯了难,这他娘的可不在预案中啊,这让自己一时也有些犯难了,狗鈤的,制定作战计划的参谋,都应该拉出去毙了。 现在,追?还是不追?这,是一个问题。。。 “快决定吧,团座,不然贼寇都要跑光了。” 其实众人还是想追的,这可是痛打落水狗,追击杀敌的好时机啊,打仗,没有什么比追击溃败的敌人更爽的了。 团长看着众人急躁的表情,咬咬牙道:“传令,除炮阵和警卫连留守待命,其余各军连排班为单位,追击贼寇,限期天黑之前停止追击,记住,天一黑,立即原路撤退。” “得令。”众将大声应道,然后呼啸着返回所部,立即宣布命令,分散成各小单位,同样看着杂乱无章的蜂拥向北,追击而去。 而另一头的南岸,更加直接,大西军南岸骑兵极少,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连炮阵都没有突破,就被打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败退下来。 南岸的主将更是直接,当即没有犹豫,立即率军向南,进入大巴山逃命了,但他们这一路大军,注定凶多吉少,不知几人能回到巫山县。 因为大巴山的走向是由西北斜向东南的,北路的顺着山脉,运气好自然能向西北方的四川或陕西南部逃命。 而南岸的,就只能顺着山脉南下,等躲过追击,再想向西返回大西领地,呵呵,那就不得不穿越少数民族聚集的施州卫了。 整个施州卫,遍布宣抚司、安抚司、土司、卫、所遍布,极为排外,属于部落自治,民风彪炳,闯入其中,可没好果子吃。 就这样,在汤国祚和柳祚昌率军赶到阻击点的时候,早已人去多时,只剩部分少数后期辎重和警卫部队驻留,在安营扎寨了,剩下的大军,两岸不约而同的都去追敌了。 毛都没摸到一根的汤国祚和柳祚昌气的原地蹦起多高,战功啊,人头啊,煮熟的鸭子,被友军咬了好几口,然后飞了,真是气煞人也。 二人同样下令,留下部分清理战场,扎营安寨,剩下的大军立即嗷嗷叫的冲进山林,捡人头去了,聪明的二人,并未从流寇进入的山林入口追击。 而是从林外的平坦地带全速行军,然后扎入林子,这是直奔流寇的退路去了,林中行军,可没有外面跑得快,运气好,说不定能堵到呢。 另一边,中军大帐,接到两岸大胜追敌的消息,徐文爵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拉着黄蜚和两军的高级将领就摆宴庆祝,这下,不管杀敌多少,他们两军的终极目的已经达成。 朝廷和陛下对两军的战略要求已经达到,拿下巴东要塞,等于控制了长江线路上,出入川的咽喉,切断了川地大西政权对湖广的掌控,朝廷收复湖广,只是时间问题。 要是下一步再拿下汉中,遏制住川地的另一门户,呵呵,张献忠就只能在四川等死了,完成任务,大功一件是跑不了了,两军的高官将领自然是开心不已。 君不见,山东一战,陛下敕封了几位伯爵啊,自己现在连取湖广数十城寨,杀敌无数,再打几仗,爵位是不是也是唾手可得了?所有的军方将领,都鼓着一股劲,势要拼杀出一个前程来。 德安府,府城,府衙二堂。 “军座,张可望黔驴技穷了,吃了几场败仗,他也算是明白了,一城一池的驻防,被我军各个击破,不是办法。” “现在据报,已经将各城驻军收缩,向襄阳集结靠拢,看来,是想和朝廷来次决定性大会战啊,要是我军会战能一口吃了张可望部,毕其功于一役,那就能在陛下的限期前完成任务了,哈哈。。。” 第八军政委,马士英坐在太师椅上,抚须对着左手边上座的刘良佐笑道,这一路,攻城略地,实在不算太过艰难,朝廷大炮犀利,小一些的城池,根本顶不住。 就是在大一些的城池上费了些力气,但那也是碾压式攻城,虽有死伤,但也完全可以接受,而且,这次大规模进攻,是朝廷突然下旨的。 他们驻防在武昌的长江一线,朝廷的旨意算是接到的最早的一批,进攻自然也是最早的,具有相当大的突然性,算是突袭式向北进攻。 一向平稳的湖广,谁也没有料到,沉稳了这么久的朝廷,会突然发起进攻,打了大西军一个措手不及。 等襄阳方面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长江北岸,已经是数路大军齐头并进,一时间,支援都不知道支援哪边了。 无奈,眼看被各个击破的情况下,张可望不得已,下令全军放弃外围,向襄阳靠拢,准备集结优势兵力,要么驻守重点地带,要么伺机野战。 治国,就是这样,地盘大了,需要的军力就要相对提升。 和平年代还好,一个县城,几十上百个三班衙役就能管理驻守,最多也就周边又一个到数个不等的下辖巡检司,作为县城的防御军力。 巡检司虽然名义上直属兵部,但实际上收入开销都是挂靠当地衙门的,正所谓,谁发工资谁就是老大,自然唯地方衙门马首是瞻。 但现在这个战火纷飞的纷乱时代,领地的边界,则需要布置重兵防守。 君不见,朱慈烺在江北沿线已经撒了百万大军了,就是防止突然入侵。 而其内的各城池,虽然不用像边镇一样驻守重兵,但也比和平年代驻军要多得多。 特别是大西这种非正统政权,没有足够强力的武力约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冒出人来杀官反正,振臂高呼,光复朝廷正统什么的。 但朱慈烺为大明正统,这一点暂时在南方还没有出现,相对非常稳定。因为能造反的,这十几年已经全都跳出来了,现在貌似已经没有明显的反骨仔了。 当然,其实从另一点来说,这也是张可望自身判断的失误所致,是大明朝廷和官军以前固有的旧印象误导了他的判断。 江北各镇,自己和他们交手十几年了,他们的尿性张可望早就摸清楚了,内部勾心斗角,一个坑一个,保存自身实力,一打仗就跑路坑队友等等。 朝廷之前又不是没调兵围剿过起义军,这么多次了,哪次不是一样,从得到消息,到真的开战,呵呵,真是半年都不一定能让各军到达指定位置,打仗基本都是磨洋工,出工不出力。 第247章 大西军议 所以,他轻敌了,也判断错了。 在他想来,朝廷要是攻打湖广,调兵遣将必然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必然一个等一个,让别人在前面当炮灰冲锋,那样,自己就能及早得到消息,合理部署。 只需要集精锐大军,顿挫一两次朝廷的大军,朝廷大军自然望风而逃,甚至,若是打得好,自己还能进一步南下,将损兵折将的溃军,赶出现在的驻地。 但哪成想,这次朝廷各军竟然雷厉风行,让他安插在朝廷区域的细作都没有传回警示,更离谱的是,朝廷数路大军,各打各的,还勇猛异常,一改崇祯朝的作风。 在吃惊愤怒之余,他不禁想起去年,跟当时的太子,现在的妙宇帝的交锋,让他不禁感叹,变天了啊,这朱慈烺果然厉害,看来去年整军,还真是让他整出成绩来了。 “呵呵,现在我军兵强马壮,何惧流贼,他想决战,我们陪他便是,刚好一战定乾坤,彻底将流贼在湖广消灭,朝廷可是给了我军限期的。” 刘良佐喝口茶接着道:“要是像现在这样,一城一池的慢慢攻伐,还真说不好能在限期内攻克襄阳,但现在他收缩兵力,我军正好快速光复失地,然后在襄阳速战速决。” “军座,我第八军只十万军,朝廷将兴都独立师调往西边的巴东,而第三军十万军,根据朝廷的战略要求,是从巴东直线向北,攻克郧阳,并不会参与围攻襄阳。” “这样一来,我军兵力略显薄弱啊,襄阳周边据报,流寇驻军超十几万,而且现在张可望将湖广的兵力收缩回襄阳,搞不好,二十万大军都是有的,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吃掉。” 第八军下属第十五师师长,李成栋略有忧虑的分析道。 “唔。。。委座,不知道中都独立师现在到哪儿了?朝廷部署,可是我们三个师合围襄阳,只我第八军,确实力有不逮。”刘良佐捏着下巴转头向马士英问道。 “昨日收到战报,已从罗山出发,正在攻打信阳州,闯贼在河南南部布防虚弱,大军都调到北边去了,按照李辅明的西进速度来看,攻下信阳也就两三天的事。”马士英略作思考道。 “甚好,既然如此,那就传命李辅明部,以最快的速度西进,拿下枣阳,信阳到枣阳再无城池攻伐,全速进军。”刘良佐看了看地图,开始传令。 “给承天府黄参座和田雄传命,命他们全速进军,拿下南漳,我部今天休整一天,明天继续进军。” “顺大洪山北进,拿下宜城,三军对襄阳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再加上西边的第三军,呵呵,本座不知道,他张可望还坐不坐得住,哈哈。。。” “遵命。”亲卫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襄阳,大将军行辕。 偌大的公堂,数十位大西军高级将领肃立,上首帅案后,坐着脸色阴沉的张可望,定定的看着帅案上的地图,沉默不语,整个大堂的气氛压抑。 是人都知道现在情况严峻,都生怕惹到心情不佳的大将军,一个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等着张可望部署。 “官军现在到哪儿了?”眉头紧皱的张可望许久之后,抬起头来向下面问道。 “禀大将军,今日最新战报,官军西路军两路合计十五万大军,已经逼近归州和兴山县,南路军两路各五万军正在进攻承天府城和德安府城,东路军两路各五万大军正在进攻罗山和汝阳。” “嘶。。。”张可望头疼的吸了一口凉气,低头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门。 这他娘的,官军这是疯了啊,竟然起兵三四十万,这是奔着一口气吞了湖广来的啊。 要是汝阳的官军再向西进军,那襄阳岂不是要被东南西北四面,近四十万官军包了饺子啊,他娘的,放着河南这么广阔的中原大地你不去收复,你奔着湖广使什么劲啊。 “说说吧,怎么办?官军这是集结三四十万大军,想要一口气吞下湖广,我军现在收缩兵力,在湖广最多也就二十万左右,要是被官军合围,当如何破局?” 。。。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应声,气的张可望吹胡子瞪眼,指着下面第一排的大将王明道:“王明,你先说,我军当如何?” 王明暗暗咧嘴,出列插手行礼:“禀大将军,末将以为,朝廷官军都是绣花枕头,人虽多,但战力稀松平常,以往我军也没少击溃官军。” “官军虽众,但过于分散,数路大军齐进,这就给了我军机会,末将建议,效仿萨尔浒之战,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我军集结优势兵力,配合骑兵,突袭最近的南路军,只要击溃南路军,我军即可遣偏师南下,袭扰长江沿岸。” “或者干脆杀过长江,往湖南劫掠而去,甚至可以向东进军,威胁南京,官军现在大军尽出,想必南京必然空虚,到时,官军必然回援自救,便可牵制官军对湖广的攻势。”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其他方向的官军依然合围襄阳,我军也可坚守,实在不行,也大军南下,将大明的南方给他搅个天翻地覆。” “好,好啊,王老弟见多识广,有大将风采啊。” “就是,我军本就是起义军,前些年被官军追的满地跑,现在,大不了再接着跑呗,反正官军也奈何不了我们,没必要死守襄阳。” “我觉得,我们应该趁着官军大军尽出,南京虚弱,现在大军倾巢而出,南下杀了刘泽清这狗贼,然后让王都督率水师接应,我们直捣黄龙,攻下南京,说不定,大明的南方半壁江山,就纳入囊中了,哈哈。。。” 随着王明的一番建议,这下各将领可是撒欢了,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来了,听的张可望时而皱眉,时而欣喜,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都给老子安静点儿。。。”张可望揉着脑袋对另一人问道:“洪飞龙,你来说,刚才诸位同僚都说了这么多建议,你以为如何?哪些可行?” 第248章 新型攻城的魔盒 “回大将军,末将以为,刚才说的则其一路攻之的方略不错,但不能向南,而应该向西,现在官军正在集十五万大军向巴东进攻,看样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大家想想,若是西路被切断,我军就成了孤军了,到时,官军各路大军只需避而不战,到时候,拖也能拖死我军。” “若是最后向北突围,从汉中回川地,则会进入河南,到时就是闯军和官军的两线作战,四面皆敌,实在太过危险。” “若是向南,则更加不可预测,虽说官军南方糜烂,但毕竟太平许久,军备如何,不得而知,南下就全是敌区,一个不小心,就是覆灭之灾。” “现在唯有向西,不管官军有没有攻下巴东,我军凭优势兵力皆可与官军一战,进而打通巴东咽喉,进可攻、退可守,就算官军攻下湖广全境,我军以后还可伺机收复失地。” “官军还要面对北方的闯军和东边南下的建奴,势必要调军北上或东进,只待官军和其他两军交战,无暇西顾之时,我军便可伺机收复湖广,此乃稳健之策,请大将军三思。” “是啊,大将军,我觉得老洪说得对,巴东对我军实在太重要了,必须尽快支援,若是来得及,还能与巴东守军配合,前后夹击,大败官军西路攻势。” “容我想想吧。。。今天就到这个吧,你们回去抓紧备战,不管怎么打,总之接下来的大战在所难免,先做好准备吧。”张可望疲惫的挥挥手道。 “大将军保重,末将告退。” 经过一夜的深思,张可望最终下定决心重点解决西、南的问题,于是命洪飞龙暂署襄阳道提督将军,率十个营,五万大军驻守襄阳。 自己率十六万大军南下,先挫败黄得功所部,然后转道向西,顺荆山南下,夹击巴东的十五万官军,剩下的东南两路十万大军,想攻下五万大军驻守的襄阳,基本不可能。 襄阳城高墙厚,守住只多一倍的来犯之敌,理论上来说,没什么问题,这点,张可望还是放心的。 说动就动,速度要快,但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终究太慢,张可望不知道的是,这时候的巴东要塞,在海军的配合下,已经被摧枯拉朽般的拿下了。 两万‘骑兵’打头,剩下十四万步兵,在当天夜里悄无声息的从襄阳西城门外的大营撤离,襄阳周边的锦衣卫密探和第八军夜不收当然都侦查到了。 但因为是夜里,局部的侦查,根本判断不出大西军撤出了多少人马。 向南漳进发的时候,在天色放亮之后,张可望立即下令,洒出全军大半的斥候,在后面断后扫尾,截断官军的侦查,这下,大西军的动向和撤离的人数彻底侦查不清了。 而襄阳的东西两座大营和城头,皆是没什么变化,从表面驻防巡视来看,人数似乎没什么减少,明军夜不收判断不出,只好如实向南路两军传信说明。 张可望这头,在解决了后顾之忧后,一路南下南漳,在城外稍作休整,然后分出三万大军入城,驻防南漳,加上南漳原有的一万驻军,总共四万大军驻守南漳。 然后,张可望向南洒出斥候侦查,其余十三万大军向西南行军,一头扎进了荆山余脉的山沟密林,潜伏了起来。 两天后的正午,等待已久的张可望,终于接到了等待已久的消息,明军五万众,沿河岸进军北上,今日已抵达南漳东南处的方家堰。 大西众将闻言大喜,等待已久,明军终于上钩了,而且明军狂妄自大,竟然没有派斥候向西进入荆山侦查,害的他们洒在山林边缘阻击的斥候都没有用上。 其实这也不怪黄得功和田雄自大,而是他们几日前接到夜不收奏报,襄阳有数量不明的流贼南下南漳方向,让大军小心。 随后两天,后续的奏报传来,表明南漳驻军确实比之前增加不少,所以,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襄阳夜出的大军,是进了南漳,防御官军北上。 再者,荆山离第八军行军路线本就较远,已经超出了夜不收行军侦查的范围。 他们本就是比较靠东,沿着河岸行军的,离最西边的荆山确实较远,渡过蜜水之后,他们还要换方向往西北,才是南漳城,所以不侦查荆山也是情有可原。 下午的行军,没走多久,明军就已经到了南漳城以东十里外,黄得功下令全军扎营,休整一夜,明天一早攻城。 “参座,老规矩?”师长田雄贼兮兮的挑眉问道。 “呵呵,这还用说?当然是去试试了,这可是这次征战的利器法宝,趁着第一次征战不多用用,等下一次大战,恐怕就人尽皆知了,到时候,想用可能都用不了了。” 黄得功也是憋着一口气,想要速战速决,最好能第一个到达襄阳,然后拿下张可望,夺得首功。 眼见一直扎在京师享福的周遇吉都已经是莱芜伯了,自己和孙应元一直在外征战,到现在还毛都没摸着呢,心里哪能不急。 “哈哈,参座放心,这次啊,十拿九稳,末将可是侦查了,南漳南城门是座水道,水闸是木头做的,要是东城的城门堵死了,末将就叫人炸了南城水道。” “船只末将已经在方家堰征集好了,到时东城攻城的紧要关头,末将炸了南城,让大军以船为路,杀进南城,定然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到时破城,易如反掌,哈哈哈。。。” 听着田雄放肆奸邪的怪笑声,黄得功只觉如闻仙音,这田雄这厮,果然一肚子坏水,刘良佐手下,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啊,不过,他喜欢,哈哈。。。 这就不得不说了,这次全面大战,第一个吃螃蟹的黄蜚,抱着试一试大炮威力的心态,竟然一炮将本就措手不及,没有任何准备的一个县城的城门轰塌了,这下简直就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通过各军互通的战报得知的汤国祚,立即就脑洞大开的想到了直接用炸药炸城门的骚操作,不成想,还真让他给办成了。 第249章 炸开水道 这下有了这两个先例在,其他各军也是争相模仿,湖广水系发达,基本每座城都有护城河的存在。 这本是防御的河道,却成了明军攻城炸门的潜行伪装,北上的路上,一些被突袭的县城皆是如此,被明军迅速攻破。 直到承天府和德安府城,二城自是早得消息,准备的充分些,将城门堵死了,明军这才不得不使用大炮火力压制,强行攻城,虽然比不得突破城门,但也伤亡不大,比起传统的用人堆,火力压制简直太爽了。 巧的是,南漳城还真就没有选择封死城门,为什么呢? 因为张可望的计划,可不是守城,张可望给留守南漳的四万大军的要求,就是坚守南漳两天,然后待张可望埋伏在后的大军从明军屁股摸上来,到时南漳守军是要反杀出城的。 届时攻城的明军,一定会被南漳守军的反冲锋打个措手不及,加上屁股后面十几万大军的包抄,必然大乱,大西军前后夹击,明军必败。 到时西有南漳守军,北乃襄阳,东面则是璋水等密布的水系和宜城,南有张可望大军,全歼这支明军都不在话下。 但差就差在,这次明军开发的新型攻城战术,能速破城池,是张可望没有想到的,前方传回的战报,只是听闻了明军大炮威力如何,压制的两座府城难以还击,被迅速攻破等等。 这些,张可望早就在去年领教过了,自然知道,对此,大西军也没什么好办法,总结下来,就是攻城初期,大军都躲在城下,躲避炮火,待明军爬墙时在上城墙防守。 只要守军人数够多,明军就算能顺利接近城墙,但攻城战时,凭借城墙的优势和不落下风的守军数量,照样能顶住明军的进攻,女墙,就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明军中军大帐,大半夜了,天已过子时,中军大帐依旧灯火通明,高级将领齐坐,都在低声交谈着,气氛轻松,他们在等,等前去探出的消息,决定明天攻城的部署。 终于,不知多久之后,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帐内的众人为之一静,都转头看向大帐帘口,‘哗啦’一声,帘子被掀开,进来两人,前面一人是黄得功的亲兵,后面一人则还穿着漆黑的水靠,上面还在滴水。 “报,参座,前往城门侦查的兄弟回来了。”二人单膝跪地,插手行礼道。 “快说,结果如何。”黄得功还没开口,下面的田雄已经急不可耐的问道。 “启禀参座、诸位将军,小人一行,已潜至东城城门查看,城门没有封死,里面只有数根巨木顶门。” “哈哈哈。。。。好好好,小兄弟辛苦了,快去休息一下,烤烤火,暖和暖和,来人,带兄弟们去饱餐一顿,半个时辰后,携带炸药包,去东城干活,明天要是事成,本座重重有赏。” 黄得功喜笑颜开的吩咐着。 “是,参座,卑职定不辱命。” “好了,既然如此,大事可定,今夜将东南二门都布置好,明天一早攻城,哈哈。。。”黄得功哈哈一笑接着安排。 “老田,你安排一部人马,到河对面的南城外准备,另调十门妙宇大炮给他们,南门一破,大炮压制城头守军,遣人驾船搭好水路,杀进南城,然后向东夹击。” “参座放心,末将已经安排好了,您就瞧好吧。”田雄信心满满的应道。 “好,万事俱备,大家散了吧,赶快回去,休息一下,不能耽搁明早的攻城了。” “末将告退。” 第二天一早,四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燥热的迹象,清晨的水雾弥漫,河面更是雾气朦胧,但并不影响双方攻防的准备。 四万余的明军出营列阵完毕,顶着湿漉漉的晨雾向南漳进发,行至四里外,南漳城头的悠扬婉转的号角声已经清晰可闻,显然,南漳城守军也是准备妥当了,就等明军攻城了。 高高的指挥台上,黄得功放下望远镜道:“呵呵,贼寇倒是学精了,城头基本看不到守军,想来都在女墙和城墙下猫着呢,既然如此,那就如他们所愿。” “传本座军令,炮阵前进三里处,向城头炮击压制,前锋两万军,即刻进军。” 经过数十次的磨炼,明军的战术早已熟练,各军有条不紊的按照预案进军,顺利的出乎意料,明军前锋渡河架梯,根本没有任何阻拦或回击,顺利的接近城墙。 但随即,‘轰隆隆’的沉闷爆炸声响起,整个城门洞像一支巨大的炮口一般,喷出一股黄色的炮弹气浪,瞬间摧毁了正前方吊立着的吊桥,一时间城下飞沙走石,烟尘弥漫。 城墙都为之一振的抖动,城上的守军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是没机会看,二是城头也是白烟黑烟弥漫,根本看不到,但他们还是本能的觉得,好像有些不妙。 “嗷。。。炸开了,兄弟们,随我杀啊。。。” “杀啊。。。军功就在眼前,兄弟们,冲啊。。。” 城下爆出阵阵喊杀声,嘶吼声,咆哮声,鬼哭狼嚎,只见明军个个面色兴奋,有些甚至狰狞扭曲着,大叫着提刀冲进城门口外的烟尘中,消失不见。 城门口的黄色烟尘好似无底洞的巨口一般,不停的吞噬着冲进去的明军,永无止境,随着城门口的爆炸,炮阵停止射击,被大炮炸的轰鸣的耳朵,听力渐渐恢复了过来。 传来的,只剩隐隐约约的喊杀声、搏杀声,渐渐从城内城墙下方传来,不过,城内城外的人听闻,心情却是大有不同。 黄得功放下望远镜,大笑起来,而在城楼高处指挥的大西军主将,却是渐渐地呆若木鸡,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失魂落魄。 随即像疯了一样大喊道:“快,快去,让北城和西城的大军立即驰援东城,告诉张癞子,让他顶住,支援马上就到,守住城门口和城墙通道,不然,老子杀了他全家,快去。。。” “是,将军。” “轰隆隆”一声巨响从南城方向传来,随即,南城外的炮阵也随之熄火了,东城城楼,大西军主将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发黑,晃了几晃,好悬没一头栽倒。 第250章 巷战 “走,走,走,随本将,随本将前往南城支援。”在亲兵搀扶下,他摇摇晃晃,断断续续的说着,带着数百亲兵从城墙向南城驰援而去,一路面色发白,不知嘴里嚅嗫着什么,是否是在向各路神仙祈祷。 城外的黄得功知道,大局已定了,他已经听到了东城‘噼里啪啦’的响声,那是本来用来压制城头防御的火枪兵进城了,东城的火枪兵可是有七千人,现在入城巷战,呵呵,大西军没了城墙优势,拿什么阻挡。 然后,黄得功终是有些轻敌了,他本以为城已破,凭借武器装备和人数的绝对碾压,不到中午就能全歼守军,入城休整了,但岂料,大西军这小小的南漳城内,竟然扎着四万大军。 破城后的大战,并没有很快结束,而是非常不幸的陷入了艰苦的巷战,大西军的主将也是个轴人,倔强切钻牛角尖,誓死不退,没有从西北二城逃跑,而是死令坚守,将明军顶出城外。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明军也没那么轻松拿下南漳全境,两军整整拉锯一天,入夜时分,城内的厮杀依然没有停止,不过,大西军的防线已经大幅度缩水,只剩不到四分之一了。 黄得功没得选,只能挑灯夜战,然而,入夜的明军,却是彻底失去理智了,原因是大西军转入巷战,竟然非常得民心,在百姓的掩护下,明军白天还好,虽然伤亡不小,但还能接受。 然而入夜之后,百姓却是借着夜色,愈发放肆起来,有些甚至公然袭击官军,配合大西军围剿明军。 入夜短短一个时辰,明军防线不仅没有向前推进,反而被杀的反弹回来不少,伤亡更是直线飙升,这下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前线指挥的军官,各个双眼赤红,军纪军规在此时一下甩到了九霄云外,绝大部分中层前线军官下令,对有嫌疑的百姓可采取强制措施,先控制再核查,对主动攻击官军的百姓,一律就地格杀。 这些大差不差的命令,传到一线后,已经变质,在一线更加狂躁的官军耳中,就是无差别攻击,为死去的战友、同袍报仇雪恨。 后半夜,城外中军大帐。 气氛凝滞,众将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了,各个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报。。。参座,各位将军,城内战斗基本完毕,但。。。但。。。”进来报信的士卒结结巴巴的不敢往下说。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什么屁快放。”黄得功黑着脸骂道。 下面的士卒吓得一哆嗦,断断续续的说道:“禀参座,城内的兄弟们杀红了眼,西北两个方向的城区,恐怕。。。恐怕要被兄弟们屠干净了。” 明军整军后的军规军纪,那是要人人背诵的,其中赫然就有不得屠城,不得杀害百姓,不得强间妇女等等。 但现在,恐怕是全都犯了个遍了,而且,现在战斗已经结束,那两个城区的士卒在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奸淫掳掠,杀人放火,然后屠杀干净,以泄心中怒火和战争创伤,慰藉恐惧和杀人后的心灵等等,反正就是,这会儿已经叫停不了了,只能这样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黄得功心烦意乱的挥挥手将他打发下去,然后眼神带着询问扫向众人,其意不言而喻。 怎么办?如实上奏还是压下? “参座,此事恐怕捂不住,军中司礼监、锦衣卫、纪检部,各个衙门都有人在,只能如实禀报了,不过,您不必忧心。” “这些事也是逼不得已,要怪,就只能怪这些贱民自己找死,帮助逆贼残害官军,等同逆贼,全杀了都活该,我们向朝廷如实禀告,朝廷想必不会太过追究的。”田雄安慰道。 “呵呵,这本座倒是不怕,无非就是影响不好,本座背个处分罢了,事实就是如此,前锋大军中有锦衣卫穿插,自然能证实。” “本座忧心的是,此战本是大胜之势,竟然打到这种地步了,谁能想到,贼寇在小小的南漳,竟然驻扎如此多的守军,而且城破之后,一反常态,死战不退,致使我军伤亡惨重啊。” “到现在为止,我军已经阵亡快四千将士了,伤者愈两万,实在是惨胜啊,从出征到现在,打穿小半个湖广了,都没今天一天阵亡的零头多,此战实在是我太轻敌了啊。。。哎。。。” 听着黄得功主动揽责,长吁短叹,众将心里也颇为难受,纷纷开口,七嘴八舌的宽慰黄得功,主动承担轻敌损失责任。 “报。。。启禀参座,夜不收探报,西南五十里,发现大量流寇斥候,有一队兄弟遭遇,仅一人逃回,疑似有大军逼近,请参座早做准备。”一个传令兵急急冲进帅帐,插手禀报道。 “什么方向?西南方?那边是荆山,只有少数村子,哪来的大军?”黄得功诧异的确认道。 “卑职不知,只是后方夜不收推测,因为目前侦查到,流贼斥候众多,不太像常规警戒侦查的,附近似有大军行军,这才能洒出如此数量的斥候,夜不收正在全力侦查,情况尚未可知。” “嗯。。。本座知道了,辛苦了,来人,带下休息。” 待人走了,黄得功满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众人问道:“你们怎么看?西南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支大军,可是郧阳方向南下驰援襄阳了?” “不知道,但可能性不大,据报,郧阳只数万驻军,还要驻守各城,不太可能放弃郧阳南下,西边还有第三军十万大军正在北上,郧阳可谓自顾不暇,哪有心情南下啊。” 师政委马乾突然悠悠道:“参座,不管这路流寇是从哪儿来的,我们何不预想一下,若是今日,我军没有攻下南漳,明日当如何?” 马乾乃举人出身,极具才能,其天启二年中举时,已是三十多岁,参加了一届会试不中,就决定补缺了。 曾随杨嗣昌征战中原,后调任四川巡按,又调湖广分守道,整军后调任第八军师政委,熟谙兵事,在这一路官军中,算是顶级的文武双全的大臣了。 第251章 扑了个空 “唔。。。”黄得功沉吟半晌,不确定的道:“马大人的意思是,若是我军今日没有攻破南漳,明日可能被前后夹击?” “不错,按照常理,流贼在南漳至少有三万以上的驻军,顶住我军五万大军的进攻,三两日稀松平常。若是明日内外夹击,我军必败无疑。” “到时,我军有覆灭之危啊,流贼真是好计谋,可惜,他们失算了,我军有炸药包这种利器,不成想一日不到,南漳就破城了。” “而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何城中的流贼一反常态,败而不退,想必,他们是有死守南漳的死命,不然如何夹击我军?恐怕,他们还想坚持到明天,到时可能就可以反攻了。” 马乾侃侃而谈,却是听的众将冷汗直流,嘴角抽搐。 “呼。。。照此来说,还真是好险啊,我军差点儿就着了流贼的道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天佑大明,这些反贼,合该有此背运啊,哈哈。。。” 黄得功说着说着,后知后觉的畅快大笑起来,众人也是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纷纷大笑不止,好似已经看到了后方流贼听到南漳已破时,那抓狂的表情了。 “马大人,那不知我军接下来该如何?现在已经解决城内的流贼,是否趁夜调头,伏击来敌,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黄得功收敛笑声后,谦卑的问道。 “参座不可,现在夜间,摸不清敌军数量,看样子,流寇是有绝对的信心,急于进军夹击我军,依末将的意思,还是保守一些,大军在天亮前入城,以不变应万变为上。” “若是来敌人多,我军就依城据守,军座他们不日就会到达宜城,我军自是不怕被围攻,若是来敌不多,哼哼,我军就掉头痛击,吃掉他们。。。” “好,此计甚合我意,就按马大人的计策,命中军做好准备,天亮前开拔入城,传命城内各军,有大敌来犯,让各军做好拒敌的准备。” 第二天一早,蜜水南岸,搭手了望的张可望傻眼了,只见城头旗帜飘扬,赫然是大明的日月龙旗,上书‘大明’,‘陆军第八军’,“第八军政教委员黄”等字样。 “呃。。。”张可望顿感心头绞痛,双手捂住胸口,摇摇晃晃,就要跌下马来。 周边的众将发现不对,立即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张可望扶下马来,七嘴八舌的宽慰关切张可望的身体。 缓了半天的张可望才缓过这口气,长出几口气后,面色苍白的半躺在王明的怀中,双目无神的盯着城头的旗帜,一时间现场气氛压抑难当。 “城外可是逆贼可望?”突然南城城头传出中气十足的大喝声,惊醒城外的大西军将领。 众人怒目而视,只见城头一甲胄鲜明精美的大汉,肩膀上横着蜀绣硬板,如纳的精致秀美的鞋底一般,圆润的长条固定在肩膀的甲胄上,三颗金星在晨曦的照耀下,反射着刺人眼球的金光,闪耀夺目。(类似民国军阀肩章,自己脑补下哈。) “哈哈。。。想必应该是了,可望小儿,你来迟一步,南漳昨天已经被我王师攻破,想要夹击我,你个黄口小儿还嫩了些,老子告诉你,湖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不过本座听闻,去年你被陛下打的丢盔弃甲,损失数万大军狼狈而逃,但陛下生性爱才,怜你是个领兵治政的好苗子,回朝后还夸你将湖广治理的不错。” “陛下言,给你留了一封改过自新的信件,吾皇隆恩,金口玉言,陛下的许诺,现在依然有效,只要你束手就擒,改邪归正,本座以为,陛下宽宏大量,必然不会深究,你也可得到陛下的重用。” “如此天大的隆恩,你还不好好把握,若是再执迷不悟,战场刀枪无眼,以后要是毙于我军刀下,那就没机会再给你投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皇明悠悠三百载,岂是你等泥腿子可以动摇根基的,这些年天灾人祸,让你等跳梁小丑蹦跶了几年。” “现在圣天子登基,大治天下,你们的好日子即将到头了,本座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及早归降方为正道。” 黄得功在城头口嗨不停,气的城外的大西军众将咬牙切齿,恨不能飞上城头,咬他两口,但张可望不语,他们也不好开口,一个个气喘如牛的瞪着城头。 “怎么样了?妙宇大炮还有多久能拉上城头?”黄得功见城外无人应话,向旁边问道。 “参座,炮阵刚从东城入城,正在火速向南城押送,可能还要一刻钟以上。” “嗨呀,这张贼来的实在太快,我军才刚进城,他就擦着天儿来了,要是晚来一会儿,这会儿老子请他吃炮弹早餐,送他上西天见佛祖,哼。。。”黄得功也是惋惜的直跺脚啊。 城外。 “大将军,怎么办?不如我军直接攻城吧,想必官军刚和城内的兄弟大战完毕,就算胜了,想要吃下四万大军,官军肯定也是元气大伤,不如我军现在强攻,说不得能破城,为城内的兄弟们报仇。” “不妥,官军大炮犀利,现在又占据城池,居高临下,我军攻城必然死伤惨重,而且,攻下的可能性也不大,还是先退走,再从长计议为好。” “你说什么?难道城内的兄弟们不管了吗?不给他们报仇了吗?” “就是,要走你自己走,反正我是不走,今天,我必要取了官军的狗头,祭奠郭兄。” “大将军,您下令吧,我们都听大将军的。” “好,就听大将军的,要是攻城,俺老宋愿为先锋。” “各位,我觉得,咱们不管打不打,还是先退远一点吧,刚才老彭的话提醒了我,官军可是有大炮的,这会儿离得这么近,要是给咱们一炮,可就全报销了。” “啊,说的是,说的是,还是先退远点吧,去年挨了一炮,老子的腿,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大将军。。。”众人都看向张可望,眼神请示着。 第252章 运气爆棚的刘良佐部 “退。。。退军,全军撤回荆山,老彭,你去找人向襄阳传命,让老洪立即收拾钱粮,向保康撤退,我们在保康汇合。”张可望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命令道,显得憔悴异常。 “什么?大将军,你说。。。撤。。。撤军?襄阳不要了?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啊,怎么能这么就拱手让给官军呢。” “是啊,大将军,襄阳不可撤军啊。” “你们。。。你们听我说,昨夜,巴东军报,官军水师将王自羽的水师大败,导致巴东三线受攻,巴东守军已撤入大山,巴东失守了,官军十几万大军正在北上,不日就会抵达保康。” “襄阳。。。襄阳已是八面受攻,已成孤城,断断不可守了,巴东咽喉被遏,我军在湖广不会再有援军,若是被围在襄阳,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向保康撤退集结,到时。。。到时再看吧,是南下直面官军十几万大军,夺回巴东,还是向西北的郧阳撤退,到了保康再议吧,你们可明白了?” “大将军,末将明白了。”众将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不叫唤了。 众人搭手,将张可望抬到后面的辎重车上,铺好被褥,安置好张可望,然后下令全军原路后撤,同样洒下大量斥候断后,阻绝官军侦查,调查大军的去向。 返回荆山边缘后,他们会沿着浅林北上,向保康进发,然后等襄阳的驻军汇合,一时间,整个湖广的形势急转而下,半个湖广的地盘,眼看着即将丢光,让众人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城里的黄得功眼睁睁的看着十几万的大西军从容撤走,也是无可奈何,凭他手中现在伤员过半的四万多大军,还真就拿大西军没办法。 就算凭借火器的优势,也弥补不了,一是他们的火器少得可怜,二是如果大战,那可就是平原会战,没有优势地形依托,劣势巨大。 想效仿去年朱慈烺仅凭三万大军击溃十几万大西军,根本不现实,朱慈烺率领的是全骑兵,对步兵本就有天然大优势,然后就是火器数量和地形优势,根本没有可效仿的。 黄得功用力拍了拍女墙,颇为可惜的是,没有及时运上来大炮,不然,说不定能一炮轰了流贼的中军,将这些贼头目一窝端了,到时,说不得还能冲出城去,对群龙无首的流贼进行致命打击。 可惜啊,一切没有如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可望退走。 另一头,沿大洪山进军的刘良佐部,山路难行,比黄得功部迟了两日,但他们运气爆棚,中午到达宜城外,本是准备扎营驻军,休整一夜再行攻城。 但不久,前方的夜不收就回报,宜城城门洞开,根本不见流贼的守军,刘良佐当即大喜,派了一队人马前去试探虚实,结果毫无意外的,就轻而易举的进了宜城。 找了城里的士绅审问才得知,宜城的守军,四五天之前就撤回了襄阳,这下,算是被刘良佐不费一兵一卒,捡了个收复宜城的功劳,众将也是开心不已。 昨夜他们接到黄得功部的战报,得知他们在进攻南漳时,遭遇顽强抵抗,死伤惨重,众人心头凝重,还以为宜城和南漳一样,也会是张可望防守的重点。 谁成想,他们如此幸运,直接白捡,不知道黄得功他们知道了,会不会当场气死。 不过,众人也没有得意忘形,粗心大意,只派了千余人进城接管城防,其余大军还是在城外扎营,一是城里住不下这么多大军,二是他们也怕流贼有什么阴谋诡计。 框他们入城,然后再使计聚歼,那可就糟了,所以,刘良佐一众军将都一致认为,小心为妙,将大军驻于城外。 因为这事儿,现在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没道理只守南漳不守宜城啊,二城都属于襄阳卫城,一守一弃实在诡异。 当日夜里,中军大帐正在庆祝,众人喜笑颜开之时,前方夜不收来报,发现襄阳又一次有大军趁夜出城,不知去向。 布置在襄阳城周的毕竟只是少量的监视哨,不是大军随行的大队夜不收,流寇洒下大队的斥候断后,襄阳城外的夜不收也无可奈何,跟不上大军行军的踪迹。 “军座,末将以为,流贼必有奸计,说不定是来偷袭我军的,上次夜出,他们就摆了参座他们一道。” “参座军报上可是说了,要不是他们提早攻破了南漳,就被流贼夜出的伏兵包了饺子了,这次,我军可要小心谨慎些才是。”李成栋谨慎的分析道。 你还别说,不光李成栋一个人是这么想的,在座的军将,脑子第一反应,都是这样想的,众人皆是默默点头赞同,想着流贼会如何伏击他们。 “本座以为,流贼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我军前往襄阳的必经之路上伏击我军,正好,前面的鹿门山地势险要,山林密布,若是在此伏击,我军还真不一定能发现。”马士英走到地图前,细细揣摩着说道。 “委座所言极是,本座以为,流贼放弃宜城,是麻痹我军,让我军以为,他们已经决定全面收缩,全力防守襄阳,到时我军疏忽大意,急于进军襄阳,在半道的鹿门山,出乎意料的伏击我军,我军必然大败。” “若是这样一来,南漳的参座他们也已遭受重创,我军若是再被挫败,南路十万大军短期内无力北上围攻襄阳,东边的枣阳距离尚远,且李辅明部五万单军,难以成事,襄阳可勿忧矣。” 听着刘良佐的分析,师参谋长杨玉道:“军座,那我军当如何?难不成就这么耗着不成?朝廷可是给我军限期攻克襄阳,若是拖久了,恐怕难以如期收复襄阳啊。” “杨将军说的对,所以,本座以为,我军当绕道北上,大军向东绕行,从鹿门山东边北上,然后驻军等候枣阳李辅明部汇合,十万大军西进。” “到时,不管他张可望是出城主动出击还是据城坚守,我军都可应对,然后命参座率军东进,我三军会师襄阳城下,再做攻城部署如何?” “嗯。。。军座此略老成持重,乃谋国之策,本座以为可行。”“末将也无异议。。。” “好,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就传令给参座和中都独立师,会师襄阳,拿下张可望,向朝廷交差。” 第253章 又扑空了 这头的第八军还在小心翼翼的进军北上,防止被大西军偷袭伏击,而实际上的大西军,则早已惶惶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 甩掉官军的夜不收后,日夜兼程往保康逃命了,官军在襄阳东部会师的时候,大西军也集结近二十万大军,在保康会师了。 “大将军,现在怎么办,我军是北上还是南下?”王明出列问道。 坐在上首的张可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 “我决定南下,突袭北上的官军,现在我军行迹未露,可迅速南下,在官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伏击官军,定能大破官军,然后顺势突袭巴东,夺回要塞。” “这样一来,南有巴东背靠川东,北有郧阳背靠汉中,两地皆可坚守,进可攻,退可守,主动权就掌握在我军手里了,不然,难保官军不会借助水师之威,再一步逼近夔州府,届时,你我的责任就大了。” “大将军说的是,湖广丢了还可以再夺回来,官军要是入川,必然联合周边的官军,搅动风雨,巴东必须夺回来。” “不错,不管如何,也要给官军一点厉害瞧瞧,替弟兄们报仇。” “我们听大将军的。”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整军,明天一早出发,南下。” 此时毫不知情的徐文爵,已经率军北上,巴东到保康的路程,他们已经过半了,正在刚刚收复的,巴东和保康中间的猫儿关驻军休整。 两军一个向南,一个向北,按说第二天就能碰到,但当两天后,张可望率着二十万大军一走一过之间,就又收复了猫儿关。 明军在猫儿关这种毫无战略意义的内关,只留了一个班驻守,和大西的统治一样,都是启用当地的青壮管控,最大的作用,其实就是驿站性质的中转站。 这一入关,两边都懵了,大西军看着关头的大明日月龙旗,陷入了自我怀疑,而关内的驻军,看着关外浩浩荡荡而来的大西军,他们知道,刚换的身份,又要换回来了。 关内驻守的明军班长得报,二话没说,带着班里的士卒,骑上本用来给信使换乘的马匹,撒丫子就往南跑了。 “你说什么?官军已经过关了?放屁,老子二十万大军南下,毛都没碰到一根,他们飞过去了不成?”张可望气的脸色涨红的咆哮道。 “大将军,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啊,您也看到了,关头还插着官军的旗帜呢。”猫儿关当地的头目跪在地上,赌咒发誓,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张可望无语的不由抬头,又看了一眼关头的旗帜,确实是官军的无疑,那官军既然已经北上了,为何自己没有遇上呢? “你说说,官军有多少人,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张可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毫无波澜的问道。 “回大将军,官军人太多了,小的根本数不清啊,官军是前天正午到的关外,二话没说,一炮就把关门炸塌了。” “他们休息了一晚,昨天早上一大早就又过关北上了,官军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足足走了一上午,才走完了。” “大将军,他说的应该没错了,末将去关内查探过了,关门确实被炸塌了,还没修呢,而且,驻守在关内的官军有十一人,在我军入关前已经骑马跑了,末将已安排骑兵去追杀了。” “呵呵,哈哈。。。”张可望气笑了,“这么说,我们和官军擦肩而过,谁都没看到谁?” 现场沉默半晌,彭心见弱弱的道:“大将军,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弄错了官军的意图?末将怎么觉着,这西路的官军,不是奔着襄阳来的?” “若我是皇帝老儿,我可能会让这支官军沿大巴山一路北上,直插郧阳,断了我大西连接湖广的北部咽喉,这样,巴东和郧阳在手,官军不管是进攻汉中还是沿长江西进,如大将军所言,就掌握了主动权。” 随着彭心见的猜想,众人渐渐豁然开朗,虽然他们很少看地图,但也知道入川的两大口,现在看来,官军是真阴险啊,招招直奔要害而去啊。 “有点儿意思啊,老彭你是说,这支官军是北上了,但不是向东北方,包围襄阳而去,而是一开始,就是准备直插郧阳的?他们根本就不是和东南的三路大军是一个目的?”张可望已经脸黑如炭了。 逐渐抓狂的低吼道:“这么说来,我们就是自己吓自己?进攻襄阳的只有三路官军?那我们岂不是莫名其妙的被自己吓得舍弃了襄阳?” 看着快要气炸的张可望,王明急急出列劝慰道:“大将军不要动气,其实只要官军奔郧阳而去,不管有没有围攻襄阳,结果都是一样的,若是郧阳失守,我军在湖广就是孤军了,襄阳被攻破是迟早的事。” “大将军现在已经决定放弃襄阳,打通或南、或北的咽喉线,那我军现在要考虑,其实只剩南下或者北上了。” “呼。。。老王你说得对,我都快被气昏了头了,现在怎么办?若是南下,巴东有五万大军,凭借官军的火器和守城的优势,再加上水师的协助,胜负难料。” 张可望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北上,现在郧阳还在我军手中,而且,我们现在在官军的屁股后面,若是北上,就是前后夹击,胜算巨大,你们以为呢?”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这并不难选,一致认为应当北上,吃掉这支十万人的官军,然后固守郧阳,到时官军若是围攻,汉中的张能奇还有十几万大军,完全不惧。 那为什么湖广打了快一个月了,汉中没有援兵支援湖广呢?因为汉中的大西和大顺也摩拳擦掌,去年末丢的地方,李自成正集军找机会准备抢回来呢。 李自成这人,你说他有远见吧,他尽干一些杀鸡取卵的蠢事,你要说他没远见吧,他又目光长远的看中汉中的价值,在北方一败涂地的情况下,他还要在南边搞事情,似乎完全不拿清军当人看,属实离谱。 第254章 绕道追击 拿下汉中,不知是为他以后吞并四川,一统天下做准备的,还是为他逃离陕西,躲避清军追击做准备的。 从历史来看,清军却是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攻打四川的时间,刚和张献忠开打,自己的北方基本盘就崩了,只能借汉中逃离陕西,南下流亡。 “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那就立即快马绕道,向郧阳传信命他们集军列阵郧县河岸,制止官军渡河,然后我军从东边北上,沿武当山进驻均州,待官军渡河之战时,抄他们的屁股,前后夹击。” “慢着。”张可望话还没说完,就被郭尚义打断了,“大将军三思,南漳之鉴,不可不防啊,不然,我军有重蹈覆辙之危。” 这一下,张可望有些懵,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旁边的彭心见面色凝重的问道:“老郭,你的意思是,官军战力太猛,我军还没赶到,郧阳的大军就会被击溃?” “不可不防。”郭尚义简洁的回道,算是肯定的回答了。 众人眉头紧皱,这还真是伤脑筋啊,官军现在跟他娘的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一塌糊涂,南漳就是面对五万官军,人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被一天不到就破城了。 现在从西路北上的官军,可是有十万大军啊,和郧阳的三万多军比起来,貌似就相差悬殊了,还真有可能被摧枯拉朽的击溃。 到时候,自己等人率领大军赶到,恐怕又成了南漳前例,只能望城兴叹了,所以,要想个法子,确保两军及时合围官军。 “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张可望沉思无果,向众将问道。 “大将军,不好办,十万大军行军,官军也不是酒囊饭袋了,斥候最少都会洒出三四十里开外,要想在官军的侦查之外埋伏,开打之后,我军赶到也要一天时间,不知道郧阳那边能不能坚持一天。” 上次就是吃了这个亏,本来一天的行程,第二天就能合围官军,可惜南漳没守到第二天大军赶到,现在,又面临同样的问题,伤脑筋啊。 “嗨。。。我说咱们为什么非要纠结突袭合围呢?我军二十万大军,我军才是猎人,要我说啊,官军现在肯定是奔西北的房县和竹山县去了。” “他们一路行军还要攻城,定然速度不快,我军就从东边提前赶到均州,以逸待劳,广撒斥候,等官军向郧县进军的时候,我军就直奔他们大军杀去。” “要是怕他们南逃,那就在武当山以北留两万‘骑兵’,等官军过去后,一起包抄而去,到时看他们怎么跑,哼。” 王明的简单粗暴的想法,让众人眼前一亮,是啊,没必要非得等官军攻城的时候再出发啊,直接在他们抵达郧阳前就逼近,他们发现了就发现了。 向南回撤有‘骑兵’拦截,或者还可以多派几万步兵,反正人多,向北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时间攻破郧县,要是他们正面一战,那就更求之不得了,十万对十五万,优势在我。 “好,老王的话说得对,我军人数优势,没必要偷偷摸摸,直接正大光明的压进,看他怎么办,传令全军,返回保康,一路向北,前往均州休整。” 徐文爵部完全不知道,他们阴差阳错的就和张可望擦肩而过了,后面大西军也是从东路向北,没有在西路官军攻占的据点打草惊蛇。 一路上只有两座不大的县城,每城守军三两千人,还是地方强征的青壮,大军压境,大西军的官员军卒跑了个精光,当地的青壮城防军,很光棍的开城投降了。 所以,一路进军也颇为迅速。 而另一头的刘良佐部,在襄阳以东驻扎了两天后,也终于迎来了跋山涉水,一路疾行的中都独立师,李辅明部的五万大军。 两军会师后,休整一天,立即继续西进,第二天正午,大军浩浩荡荡的就抵达了襄阳城东十里外,驻军扎营。 第二天上午,刘良佐带着警卫部队出营前进,巡了一座四里开外,一座不高的小山包,众将登顶,拿起望远镜开始打量大西军城外的东城大营。 半晌后,众人皆是面露疑色的放下手,从大西军的东城大营中,他们皆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对。 “本座怎么瞧着,感觉有些诡异呢?流贼不知道我军已经大军压境了?为何如此淡然,可是有什么轨迹?”刘良佐皱眉疑问。 “是啊,怎么不见他们有何准备啊,看着倒像是怠慢操练,有恃无恐的样子。”李辅明也是疑惑的点点头。 “莫不是他们将大军收回城内了?毕竟城外大营粗糙,要想靠这个抵御我军,实属痴心妄想,撤回城内,依托城防也是情有可原。”李成栋猜测道。 “不太可能吧,据报张可望在襄阳收缩防御,集结了二十万大军,不会不敢出城一战吧,就算他要坚守,二十万大军,襄阳城也不好装下吧。”杨玉确实不太赞成这说法。 “诸位既然都感觉到了,那何不试探一下呢,本座提议,现在就调集十门妙宇大炮过来,给他们来几发,看他们如何?”马士英却是风轻云淡的建议道。 “嗯。。。委座的提议不错,试探一下也好。你们觉得呢?”刘良佐征询众人意见。 “末将无异议。” “传令给炮营,拉十门大炮过来,今天我们就先试试张可望的斤两。”见众人无异议,刘良佐当即下令调炮过来,试探一下。 两刻钟后,刘良佐见炮阵布置完毕,当即下令:“开花弹五轮,自由射击。” “遵令。”“放。。。”“轰轰轰。。。” 众将急忙拿起望远镜观察,但结果却叫人大跌眼镜。 只见本在营寨寨墙上站岗的大西军,在大炮的轰炸下,全都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弃寨而逃了,而大营内的兵舍,竟然几乎没什么士卒从里面出逃,整个大营近似空营。 第255章 襄阳空城 “哈哈,被我说中了,看来流贼是真的全部撤回城内了。”李成栋放下手来,对众人调笑道。 “呵,还真是。。。张可望真是好手段,二十万大军都能弄进城,那就只能明天出兵,再试试城防如何了?” “走吧,我们回去吧,给西城的参座他们传报,明日一早攻城,东西夹击,先试试张可望的城防如何。” 这边还想着怎么攻城试探呢,城内的士绅却是猴精猴精的,东城大营在被炮击之后,他们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是朝廷的大军来了。 洪飞龙率军撤退时,他们就感觉出不对劲了,这大西军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出兵,更像是逃命,连城内的钱粮都搬走了,他们这些士绅一合计,就感觉不对了。 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照着洪飞龙的吩咐,让城内征集的青壮辅兵继续值守大营和城防,现在被大炮一炸,大家伙都清醒了,官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没有犹豫,众人一商议,立马就派出了中层的三家家主,带着众人摊派凑出的五万两银子,出城犒军去了。 接近晚饭时间,中军大帐,众人熙熙攘攘的将攻城方略商量的七七八八了,正准备叫上晚饭,吃完再推演一下其他应急的预案。 没成想,这时外面的亲兵进帐禀报:“军座,各位将军,大营外来了一队人,自称是襄阳的士绅,前来犒军,恭贺朝廷收复失地,在外请见。” “什么?犒军?什么意思?”李成栋有些懵逼的问道。 马士英眼珠子一转,哈哈笑道:“哈哈哈。。。军座,我看啊,咱们也不必再议了,既然襄阳的士绅请见,军座不妨见一见吧,说不定,襄阳现在也是座空城呢。” “委座的意思是?流贼放弃襄阳了?这怎么可能?”刘良佐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好事,竟然就这么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砸在自己头上了。 自己一路北上为了什么?不就是收复襄阳吗?这就成了?这也太简单了吧,我大明的军队真这么厉害了?已经到了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程度了? 既然如此,崇祯朝这十几年,何至于让流寇猖獗到这种程度啊,如此看来,以往的官军,真是酒囊饭袋啊。 “呵呵,这个,容后我再向军座解释,还是先见一见他们吧。” “好。。。好,去,请人进来。” 三名士绅何时见过这等规模军营的阵仗,从军营辕门进来,往中军大帐一行,足足走了两刻钟不止,期间穿梭巡查的明军士卒,旗甲鲜明,士卒威武。 和以往见到的,只着白色粗布短衫的大西军一比,简直高下立判,感觉大西军就是一群叫花子一般,流寇之名,还真是切切实实的体现了出来。 “启禀军座,人已带到。” “请进来吧。” “是。三位请进吧。”早都被搜了三遍身的三人,都面带紧张的跟了进去。 “在下拜见诸位将军,诸位将军为国为民,替朝廷收复襄阳,我等仕子,实在高兴的很啊,城中长辈,特命在下三人,押解白银五万两,前来犒军,还望将军笑纳。” “哦?原来如此,诸位免礼吧。”刘良佐倒是心情舒畅,和这些人也没什么一般见识的,和气的让他们就坐。 “这么说来,襄阳的流贼已经跑了?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这位将军是?”为首的中年人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 “大胆,问你话的,正是我大明陆军第八军上将军长刘军座,这位是我大明第八军上将政教委员马委座,此番奉陛下和朝廷之命,统军十五万,收复襄阳,现在,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然。。。”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原来是刘将军和马将军,久仰大名,失敬失敬。”他们这个级别,就只关心襄阳城的一亩三分地的事儿。 这一大串的职务,他就听懂了率军十五万,其他的什么也没听懂,至于这两人是谁,他更是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回去给老爷子们一说,他们自己猜吧。 “行了,说说流贼吧。”马士英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他是正经读书人,自然知道这满嘴的套话,毫无诚意,厌恶的挥手打断。 “是,回将军,大西。。。哦流贼,五天前的夜里,就已经卷了钱粮,向西而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在下就不知道了。” “五天前?那不就是夜不收探报的时间?哎呀。。。好狡猾的张贼,竟然是西逃了。”刘良佐反应过来,惋惜的垂手叹息。 “军座不必可惜,我军要的是襄阳,先把襄阳拿下,也好给陛下和朝廷交差,至于流贼,没了城池,以后剿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军座不必着急。” “哎。。。委座说的是,先收复襄阳要紧。” 接下来,两人详细了解了一下这段时间大西军的动态,这才知道,大西军早在七八天之前,就已离开大部前去伏击黄得功部了,幸好最后情况看来,没有成功,还损失几万人,将两人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样,谈的怎么样?”出城犒军的三人一回城,襄阳的士绅立即迎回堂内,上座的方岳泰急急问道。 “回方老,在下不辱使命,和朝廷的将军相谈甚欢,朝廷接受了犒军的银子,让在下带话给诸位,明日巳时,大军入城,接管襄阳。” “好好好,好啊,我王师北伐,终于收复失地,我等重回朝廷的怀抱,苍天有眼啊。”方岳泰激动异常,当场老泪横洒,不知是真心还是做戏,引得众人皆是作势拭泪。 “我等期盼已久,今日方得所愿啊。” “是啊,皇明万胜,陛下圣明啊。。。” “可问了,是何人领军?可是武昌的刘良佐?”方岳泰平复一下心情问道。 “回方老,学生问了,为首的是两名五十余岁的将军,一个是什么陆军第八军的上将军,刘军长,另一个是什么第八军政教委的,姓马,学生实在是初闻此等官职,记不太清了。” 第256章 天堂与地狱 “呵呵,无妨,老夫知道了,你所说的,正是驻守武昌的陆军第八军的主帅,刘良佐和马士英,尔等岂不闻,当今圣天子在崇祯十七年改革军制?” “我大明,现在以军成建制,每军十万人,以文武混搭,军长、政委、参谋长三权分立成编,刘良佐是老总兵了,马士英也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你们都应该听过吧。” “呵呵,方老说的哪里话,这些老弟等自然都是听过的,尊兄方阁老,老弟听闻,去年末,已因功被陛下升任第十军政委,驻防山东,抵御建奴。” “实乃吾等读书人楷模啊,自古常言,出将入相,但似方阁老这般,实实在在做到的,又有几人,实在羡煞吾等啊。” “哈哈。。。老弟说的哪里话,现在大兄已经免了阁臣之职,算是彻底成了武人了,不过,当今圣天子极重武备,倒也不失为一条正道,总之都是为国尽忠,在哪儿都一样,哈哈,都一样。” “方老,既然如此,不知我等该如何准备?” “这还用老夫教吗?现在就去组织,明日一早,全场百姓迎接王师入城,你们回去筹备犒军之物,明日一早,随老夫出城相迎,记得,城内布置喜庆些。” “在下遵命。” 第二天一早,襄阳那真是锣鼓喧天,彩绸满街,箪食壶浆,喜迎王师。 襄阳士绅出城三里,将刘良佐和率领的警卫部队迎入城内,当然,此刻的襄阳城,早就被先一步入城的第八军接管了,确认无误这才通知军部入城的。 一番寒暄此时不再赘述,昨夜听了政委马士英的分析,刘良佐也搞清楚了张可望的忧虑,为何这么干脆的放弃了襄阳,现在心头再无疑虑,喜笑颜开的进驻了襄阳。 当天下午到晚上,第八军于襄阳庆功,并且宴请了城内的士绅,算是双方都吃个定心丸,晚上,刘良佐自是迫不及待的和马士英一起,向朝廷奏疏,收复襄阳。 随后,黄得功所部也进驻襄阳,三路十五万大军达成朝廷下达的收复襄阳的既定任务,以为完成任务了,就一边广撒夜不收侦查张可望动向,一边向朝廷复命。 襄阳现在是歌舞升平,湖广基本收复,泼天的大功是少不了他们的了,整日只剩下纵酒享乐了。 而另一边的徐文爵所部,就犹如天堂和地狱的对比,因为他们在刚才,接到探报,张可望竟然弃襄阳不顾,倾巢而出向他们包围而来。 去掉路上的花费,极有可能明天中午时分,就会遭遇,众将现在都面色凝重,整个中军大帐内,暂时没人敢说话,因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搞蒙了,现在还没什么对策。 良久,政委张捷开口道:“军座,事到如今,战事风云变幻,谁也猜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现下,我军驻扎的十堰镇,向北的郧县需要一天行程,向南的竹山县则需要近两天,向西的岩阳关也要一天以上,撤退,不是正道。” “不错,据报流贼有三万余骑兵,我军撤退的话,只会像狼群追赶羔羊一样,被慢慢撕咬干净。” “本座以为,我军当立即行动起来,就地修建防御工事,守住镇子,同时立即向第八军求援。”参谋长李沾提议道。 “坚守待援也不保险啊,第八军就算现在发现了襄阳空虚,攻下襄阳,我们求援的信息往返,待第八军来援时,恐怕都是十天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成安伯郭祚永脸色凝重道:“况且我军一路北上,兵额减员严重,目前只有九万出头了,据报流寇除了三万余骑兵,还有十五万左右的步兵,这还不算郧阳方面的守军,若是合围,那就是二十万大军往上了。” “哼,怕什么,我军有新式的妙宇大炮和数量众多的良心大炮以及虎蹲炮,只要地形布置得当,借助地利,防守不在话下。” “老子还想轰溃这帮乌合之众,反杀他们呢,一帮流民、泥腿子,再多何惧?”南和伯方一元却是不屑一顾的叫嚣道。 还别说,这一番猖狂的大话,还真就说的众将心中陡然一轻,压力骤减,心中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不少,或多或少的都扯出了一丝笑意。 “呵呵,方参说的是,流寇就是流寇,就算现在坐大了,也改变不了本质,朝廷当年,一千人就能追着几万流寇跑,现在未尝不可。”安远侯柳祚昌也来了心劲。 “就是,他们凭什么?我朝廷大军,各个着甲,武备完善,火器犀利,岂能被连甲都披不起的泥腿子,光凭数量就吓住,那我们岂不和流寇一般了?乌合之众,再多何惧?” 灵璧侯汤国祚也是提起了心气,豪言壮语道。 一时间,大帐压抑沉闷的气氛被打破,众人斗志激昂,丝毫不将流寇二十万大军放在眼里,更有甚者,竟扬言要主动出击,反杀流寇。 “对啊,这个提议好,我们才是官军,凭什么等在这儿,等着一帮流寇来攻,我们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在半路袭击流贼,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你们以为如何?” 被气氛带动的李沾也是击拳而起,向众人问道。 “制定战略战术,自然是参座的强项,不知参座可有腹案?”徐文爵也是希翼的看向李沾。 “军座莫急,我们一起端详一下地图,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李沾说着离座而起,来到右上首的地图前端详起来,众将和参谋也围了过来。 “诸位请看,郧阳府可不比湖广其他地方,这里受大巴山、秦岭等余脉影响,可不是湖广其他地方那样一马平川。” “我军所在的十堰镇以东,山林密布,流寇东进,必须穿越山谷,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本座意,我军当主动东进,将战场摆入两山相夹的官道上。” “这样,我军至少不会被四面围攻,至于两翼,有山林阻碍,无法列阵大面积进攻,只需以火枪列阵两翼,零散的侧翼进攻,就是添油战术,无惧其多。” “至于正面,以官道和两侧不宽的平坦之地,大大收缩了进攻宽度,我军可是有两百多门妙宇大炮啊,布置三层估计都用不完,如此密集的火力,本座妄断,给张可望百万大军也是白搭。” “我军只需守住十天以上,到时从东支援的第八军,可就是反围剿张可望了,若是他被堵在山间,哈哈。。。张献忠在湖广的本钱,可就一举荡平了。” 李沾说着说着,得意的大笑起来,志得意满啊。 第257章 主动出击 “可是,这样隐患也是颇多啊,首先,我军要分兵防御,向南和向北都要布置,北方还不好说,南边的流寇骑兵,必然接战,好在他们是骑兵,依托山林好防御一些。” 政委张捷却是眉头紧皱的说道:“并且,我军的后勤补给已经延误好几天了,应该是出了问题了,现在,粮草问题也要考虑啊。” “军需官,我军粮草还能支撑多久?”徐文爵立时问道。 “回军座,我军攻占三县,也获取了不少粮草补给,尚能支撑十日以上。” “呵呵,那就好,到时省省应该能坚持过去。大家说说其他两路的布置吧,我军若要分兵,怎么分配才合适?” “南边的骑兵必然只能走大道,界山就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以他们骑兵的实力,我以为,只需一万五千人即可,在出界山的出口,布置限制骑兵进攻的障碍,他们想绕路都不行,等他们退出界山,再绕路包抄,呵呵,黄花菜都凉了。” “不错,据报,郧阳府周边驻军不多,后面汉中是他们的大后方,所以驻军极少,应该在三万到四万左右,以我军的战力武备,一万五千人即可。” “呵呵,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疯狂一把?”徐文爵闻言,突然满面残酷的笑道。 “军座的意思是?”李沾不解的问道。 “汤国祚听令。”徐文爵突然严肃的喝道。 灵璧侯汤国祚一愣,随即赶忙插手接令:“末将听令。” “本座给你两万军,三十门妙宇野战炮,命你继续北进,突袭郧县,郧县依水而建,怎样破城,本座不用再教你了吧。” “末将明白。”汤国祚不顾众人吃惊的表情,赶忙接令。 “攻下郧阳后,继续北进,设法攻破郧阳府,若是不成,就返回郧县驻守,广撒夜不收,如是张可望北上郧阳府,就给本座依白河阻击,断不可让其过河,返回汉中。” “末将得令。” “柳祚昌听令。” “末将在。” “本座给你一万五千人,七十门妙宇野战炮,率军即刻前往界山口布防,怎么拖延骑兵,阻击方法本座就不多说了。” “本座只有一句话,若是放出骑兵,夹击我军本部,那么,你柳祚昌就是第三军的罪人,你安远侯的爵位,就到头了。” “末将得令,若是放过流贼骑兵,那必然只能从末将的尸体上踏过。”柳祚昌忙信誓旦旦的李霞军令状。 “好,全军即刻开拔,连夜进军,诸位,第三军生死存亡的一战,是庆功升官,还是抄家灭族,就全拜托诸位同僚了。”徐文爵插手向众人一揖。 “誓死完成任务。”众将齐声震喝。 第二天正午时分,已经连夜赶到界山口的柳祚昌,一上午时间,已经布置了三道防线了,听起来三道防线很多,其实也没多难。 无非多挖沟,多砍树而已。其实他的任务,算是最为简单的了,在这种地势下,阻挡骑兵进军,简直不要太简单。 从第一道防线往后数里,整个官道已经面目全非,沟壑纵横不说,路上到处都是倒伐的大树,横七竖八的横在路上,极其简易的拒马,更是不少。 万人的动手能力,那不是盖得,挖路的挖路,伐树的伐树,制作的制作,还有余力修了几道一人高土木结构的矮墙,和当年张可望阻击朱慈烺时倒是大差不差。 “呜呜。。。”前方山头传来号角低沉悠远的示警声,柳祚昌知道,流寇的骑兵到了,当即下令,全军立即按照分工,准备迎敌。 不多时,准备妥当的明军就看见路尽头出现一队骑兵,向前刺探到二里多时,终于看清了前方的情况,当即调头往回赶去,明军有的是时间,自然也没管他们。 这一去,直到半个多时辰后,路尽头才再次传来轰隆隆的大队骑兵行军的声响,蹄声震天,扬起漫天黄尘。 行至五里左右,再次停顿片刻后,流寇的骑兵终于开始试探性进攻,三千骑兵出阵,浩浩荡荡的开始向前方慢跑起来,然后逐渐开始提速。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柳祚昌差点儿气笑了,这种骑着骡子、驴子的叫花子,也配称为骑兵?看着他们因为坐骑不同导致的速度差,就自相踩踏碰撞了不少的骑兵,柳祚昌差点儿笑出声来。 “炮阵准备,向三里诸元瞄准,放。。。” “轰轰轰。。。”三十多门大炮立即次第不一的响起,炮声连成一片。 下一秒,三里外的官道,就被开花弹的爆炸覆盖,顿时人仰马翻,但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那一片已经被黑烟、白烟覆盖。 直到第三轮火炮发射完毕,柳祚昌刚下令暂停炮击,就从烟尘中冲出二百余骑的流寇,趴在坐骑的背上,大喊大叫的冲向明军防线。 “呵呵,倒是还有些漏网之鱼,良心大炮预备,待残军进入射程,自由射击一轮。” 受惊的坐骑,带着受惊的骑兵,刚进三百米范围,就遭到了炸药包的二次轰炸,一轮过后,仅三十多匹挽马和健壮的骡子冲进二百米范围。 但这次柳祚昌并未再下令虎蹲炮轰炸,因为流贼的骑兵实在太少了,纯属浪费。果然,前冲的骑兵根本没有骑兵控制,他们是被受惊的坐骑被迫带着冲过轰炸的。 然后就是受惊的坐骑在两百米内的各类障碍中,上演花式翻车,绊倒的,踩坑的,撞树的,一头扎在削尖的拒马木刺上串糖葫芦的,死法千奇百怪,惨不忍睹,无一幸免。 在明军咧着嘴的欣赏下,大西军骑兵的第一波进攻,宣告失败,但这似乎本就在大西军将领的预料之内。 还没消停一会儿,没有消散的三里外的烟尘中,似乎又传来马蹄的轰鸣声。 “轰隆隆。。。”“呜呜。。。”两种声音传来,山头的示警号角,也在提醒着明军,流寇利用炮弹的烟尘,发起第二波进攻了。 “妙宇大炮预备,三里前后,开花弹,三发,预备。。。放。。。” “嘭嘭嘭。。。”随着大炮的发射,三里外还没散尽的烟尘中,顿时火光冲天,再次被爆炸覆盖,三发过后,大炮暂停。 第258章 阻击骑兵 柳祚昌拿起望远镜张望,但毛都看不见,不屑片刻,果然看到如第一波一样,少数的骑兵冲出烟雾,柳祚昌这才露出笑意,准备如上一次一样,随后消灭这少量的幸运儿。 “师座,不对啊,你听,我军山头的前哨,还在示警,还有流寇在冲锋。” “果然,该死的,想不到流贼竟然这么有胆了,妙宇大炮,继续炮击,没本座的军令,不许停。” 柳祚昌刚下令完,就看见烟尘中再次冲出大量骑兵,这波可就多了,足有千人往上,不知道流寇趁着这波大炮间隙,冲过了多少,后面的还看不见呢。 “良心炮、虎蹲炮准备,进入射程全力自由射击。” 这一波,真是出乎柳祚昌的意料,流寇没有任何停顿的第三波进攻,打乱了明军防守炮击的节奏,看来流寇也是有备而来,想了法子的。 待前锋冲入良心炮的射程的时候,身后不到二里的官道,打眼一望已经不下三千多骑在向前冲锋了,看的柳祚昌脸色已经颇为凝重起来。 “妙宇大炮停止射击,立即向后转移。传令,二线、三线妙宇大炮仰射,三里诸元,开花弹六轮。”七十门大炮,柳祚昌自然不会设置在一个点。 从第一道防线开始,往后隔一里有十门大炮预备,二里处是第二道寨墙防线,布置了剩下的三十门大炮,防止意外发生,既是阻击,当然是多梯次配置,分段阻击。 而第一道防线后撤的三十门大炮,会直接撤回道第三道防线的寨墙处待命,作为第二道防线撤退的掩护,也是在后面冷静一下,虽说是铜炮,但也适当的要降温。 顿时,随着令旗挥动,后面两道防线的大炮开始轰鸣,第一道防线前一二里的空白区域,顿时也被炮火覆盖,这么密集的冲锋,立马就是一炸一大片。 但前方的前锋,终究已经冲到近前,数百骑顶着良心炮的轰炸,将路障撞的七零八落,壕沟都要填平了,横在路上的树木两侧,已经堆满了人畜的尸体,渐渐形成人肉拱坡了。 后面的骑兵,踩着肉路,冲进百米内,还在以身体开路、铺路、 眼看第一道防线前的障碍要被清理殆尽了,柳祚昌攥紧双拳喝道:“虎蹲炮换散弹,自由射击。” 一刻钟后,后面源源不断的骑兵终于杀到,或者说是被逼冲带到了虎蹲炮阵近前,眼看是来不及杀完,就要撞到炮阵了。 “炮阵立即后撤,虎蹲炮寨墙后一百步待命。弓箭手准备,三十步抛射。”柳祚昌命炮阵从中间预留的寨门后撤,寨墙后的四千多弓兵射击。 本来要是正经弓箭手,早在六七十步就能抛射了,但无奈弓箭手的培养可没那么简单,没个几年,根本训练不出合格的弓箭手。 但明军正在向火器转型,弓箭手只是暂时配备不了火枪的替代品,有大炮和部分火枪的情况下,中远距离自然由火器覆盖打击,闲着的,没有火枪的,也不能闲着不是。 远了射不了,近距离二三十步还是不在话下吧,只要有一把子力气,这个距离自然可以,算兵力的合理利用,不能干看着等近身厮杀吧。 在两重火炮和近程箭雨的打击下,依然有冲击到寨墙近前,但根本不需要明军出手用长矛长枪刺杀,伏在马背上的流贼,根本就没抬眼向前看,他们完全就是人肉冲弹,来冲击明军寨墙的,而不是挥刀来拼命的。 “传令,全军后撤,往二里处第二道寨墙撤退。”眼看流寇自杀式冲击,撞的寨墙摇摇欲坠,柳祚昌按计划向后撤退,前往第二道防线阻击。 ‘嘭嘭嘭’的撞击声不断,但寨墙毕竟是墙,虽然不高,但就算是战马都不能跨越,更何况这些低配版的骑兵。 待柳祚昌率军撤入第二道寨墙后,除了个别的运气不错,撞破寨门的薄弱处冲了进来,摔死在第二道防线的障碍处外,渐渐的,第一道寨墙的撞击声消失了。 “停止炮击。”随着两道四十门大炮停止轰鸣,众人耳朵这才好受了一些,但依然‘嗡嗡嗡’的耳鸣不止。 战场似乎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第一道寨墙外的流寇也没了声响,只有浓重的烟尘中,隐约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哀嚎声。 良久良久,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双方依然没有动静,都在等着场上的烟尘散尽,双方都需要看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能黑着脑袋打不是? 待烟尘终于散尽,五里外,明军第一轮炮击范围外一段距离,大西军主帅宋官看着场上的惨状,眼角不由得跳了跳。 两个营一万人的骑兵先锋,三波进攻,除了被火炮阻断,退回来的三千余骑兵,其余六千多的骑兵现在都在这三里多的地方躺着了。 人畜尸首散乱一地,铺的是层层叠叠,有些障碍和壕沟,堆成了小坡,视线尽头的明军寨墙前,两米不到的寨墙,正面已经看不见了,尸体已经把寨墙堆成了斜面。 下拨进攻,可能只需要踩着同僚的尸体就能登上寨墙了,只是可能又要陷进去一批,直到踩实了,可能就真成斜坡了。 大西军的众将领,都咧着嘴,面色阴沉至极,这可是他们想到的对付官军火炮的妙招了,意在出其不意,一波荡平官军的阻击,现在看来,死了六千多的骑兵,算是把官军眼前的阻碍荡平了。 只是这牺牲代价也太大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虽然荡平了眼前的阻碍,但貌似并未和官军进行短兵接触,更不必说冲垮官军的阵型,透阵而过了。 “老赖,去安排人登上两边的山林,看看官军现在什么情况,这道寨墙后面还有没有阻碍了。” “是,将军,卑职这就安排人上山查看。” 宋官等人等了许久,还不见上山查看的士卒回报,宋官已经气的脸色阴沉的要滴水了,低沉的吼道:“官军欺人太甚,去,给老子带两百人上前查看。” “是,将军。” 第259章 尬住了 这一回,不到一刻钟,很快就有士卒返回。 “将军,刚才上山的十二个弟兄找到了,已经被官军杀害了。” “老子让你去找人了吗?老子问你官军的情况怎么样了,你当老子是蠢猪吗?不知道他们已经遇害了?还要你告诉老子?”气极的宋官一脚将报信的士卒踹翻在地吼道。 “将军饶命,卑职知罪,山上的兄弟看清楚了,大概在前面寨墙的后面八百步左右,官军设有第二道寨墙,现在官军大概一万多人已经退到第二道寨墙防守了。” “另外在第一道寨墙和第二道寨墙中间,以及第二道寨墙,发现官军布有大量大炮,中间地带和前面一样,都是遍布壕沟、拒马和大树等抵御骑兵的障碍。” “老子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第二道寨墙后呢?还有没有第三道第四道?”宋官咒骂一声问道。 “回将军,太远了,兄弟们看不真切,不过第二道寨墙后面的路上确实和前面一样,还是有障碍防御,至于第三道寨墙,兄弟们回复说是隐约、好像是有,再往后官道转弯了,实在看不到了。” 宋官没有再多问了,颓然的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摘下腰间的水袋,‘咕咕咕’的一通牛饮,不知道喝的是水还是酒,反正是喝的龇牙咧嘴的。 “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是继续冲击还是?”旁边的佐官中,一个关系比较亲近的低声问道。 “怎么办?老子知道怎么办就好了。你没听到吗?后面最少还有两道,照这个算法,冲破官军的阻拦,死两万都打不住。” “就算老子舍得,你看看手下的弟兄,你去说服他们再去送死吗?老子敢保证,你敢去,他们就敢造反把你剁了,哼。。。”宋官现在是没办法再下令让他们死亡冲锋了,不然百分百会哗变。 刚才的冲锋死伤太大了,前冲过去的,无一人生还,这种死亡率,再次冲锋几乎就等于送死,没人再愿意明知是死还往上冲,逼得紧了,自己这边就先出事了。 “那大将军的军令怎么办?我们若是冲不过去,官军可就跑了,大将军那边全是步兵,要追官军,可就追不上了。” “老子能怎么办,老子不想冲过去缠住官军大队人马?你冲一个老子看看,是你的脑袋硬还是官军的炮子硬。” “那不管如何,将军拿个主意吧,弟兄们都是听将军的,是退是战,将军总要拿个主意啊,在这儿硬挺着也不是办法。” “有个屁的办法,传令全军,下寨扎营,今天就先到这儿了,休整一天,明天再看吧,也留点儿时间,给我们想想怎么办。” “妈的,湖广的地盘丢干净了,这一战要是不能速战速决,后面的官军要兜着屁股给我们包圆了,晦气啊。” 进攻无望的宋官下令,全军就地扎营,就这么和官军隔着五里左右,各自安好了,两边暂时都没有什么想法,就看接下来能不能有什么变故了,不然,就只能硬挺着了。 明军这边,柳祚昌的任务是阻敌进军,既然流贼不再进攻,他自然乐的陪他们耗着,反正他是不急,现在该急的是流寇,不知道什么时候屁股后面的第八军就摸上来了。 下午时分,双方营寨都扎好了,各自倒也默契,都派出了人马前去两边战场边缘,拖回去了不少驴和骡子,晚上的晚餐,能大饱口福,饱餐一顿了,放开吃,多得是,能撑死你。 东侧,大西军,中军帐。 “宋大哥,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宋官的赞画军师刘士奇喝了杯酒,贼兮兮的说道。 “别他娘的卖关子了,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有屁就放,我烦着呢。”宋官愁容满面的无所谓道。 他俩是一个村的,两家原本就住的不远,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刘士奇家中小有财资,所以小时候上过学堂,跟着村里的老童生开过蒙,算是识文断字,有些文化。 当年张献忠流窜南直隶,劫掠凤阳,攻破中都,掀了老朱家的祖陵,把凤阳祸害了个干净,流离失所的宋官加入了流民大军,随后靠着一身蛮力和刘士奇出谋划策,渐渐成了一股流民的首领。 后来发展壮大,被张献忠收编了,定为三奇营,算是在大西混出了头,成了大西的高层将领,此次更是受张可望重托,率全军骑兵堵截官军退路,不成想成了现在这幅田地。 “你们都先下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将军。” 打发走帐内的随从侍卫,刘士奇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道:“宋大哥现在可有破敌之法?” “老子有个屁,老子知道你小子脑袋活泛,有妙计就赶紧说,老子听着呢,这回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去大将军非砍了咱两不可。” “呵呵,宋大哥你真是看得起我,我可没什么妙计脱困。” “那你说个屁啊。” “宋大哥可知道高杰这个人?”刘士奇神神秘秘的说道。 宋官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刘士奇道:“高杰我当然知道,怎么?你不会是想让我学高杰吧?” “打又打不过,任务是完不成了,回去多半也是倒霉无疑,做高杰也未尝不可,人家高杰现在可是朝廷的佥都督、总兵官,高官厚禄,手下领着几万大军,光明正大,不像我们,始终只是反贼罢了。” “可是,张献忠和张可望对我们兄弟来说,算是恩待有加了,这次更是将全军的骑兵交给我们,无比信任,这样怕是不道义吧。” “况且,官军会信任我们吗?你只说高杰,怎么不说罗汝才、贺人龙呢,他们投了官军也没见得有好下场。”宋官闷闷的啃着骨头说道。 “呵,笑话,他们对我们有什么恩情,我们在凤阳过得好好的,是谁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们的爹娘,弟弟妹妹在流亡中饿死,又是谁造成的,是张献忠,是张可望,还恩情,我们没找他们报仇就算仁至义尽了。” 这话把宋官给干沉默了,确实,这些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只是后来迫不得已,只能选择淡忘,现在提起,心中恨意却像野草一般,疯狂窜长,压也压不住。 第260章 宋官意动 “再说了,罗汝才那是他活该,投了官军不好好上进,受不得管制,又学人家复叛,结果被李自成玩死了,贺人龙那就更是自己作死了。” “他本就是官军,反叛当了流寇,后来朝廷不予追究,更是升他做了总兵,结果他还是一副流寇做派,不听朝廷调遣,在陕西烧杀抢掠,朝廷杀了他也不算冤枉他。” “要是宋大哥你,你会复叛或者不听朝廷调遣,胡作非为吗?”刘士奇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宋官问道。 “呵呵,老子有什么不习惯的,现在当流寇,不照样要乖乖听话,当官军和流寇,现在其实都差不多,不管张献忠还是李自成,现在都学官军,开始建衙设所,设立规矩律法,在哪儿都得守规矩。” “哎呀,宋大哥说得对啊,就是这么个理儿,其实在哪儿效命都一样,但是,我以为,朝廷要缓过气来了。” “大明毕竟三百年了,百姓心中还是认这个正统的,现在新帝登基,官军一改颓势,我看啊,官军收复失地,平息叛乱只是时间问题。” “刚好现在我们兄弟手中筹码还算可以,还有两万六千多的人马,这在哪儿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拿这个做投名状,我想,朝廷绝对不会拒绝,而且,给我们开出的筹码想来也不会小。” “现在就看宋大哥敢不敢赌一把了,要是赌对了,你我兄弟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要是赌错了,横竖就是个死,如今时机绝佳,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湖广眼看就待不下去,要真是跟着张可望退回四川,也只是等死罢了,四川之地,被官军包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包圆了,特别是现在湖广一丢,算是把门堵上了。” “我们兄弟要是回了四川,穷途末路之时再想投官军,到时就凭手下五千兵额的步兵,本钱可就小多了。” 刘士奇魅惑的声音,将宋官一步步拉向天堂一般,肉也不吃了,愣愣的看着刘士奇发呆,思索着他说的话,现在,到底要不要凭借手中雄厚的资本,为自己兄弟的前程,赌一把。 “时机确实是个好时机,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你是知道的,这两万六千人,只有五千是我们的嫡系,其他两万人,可不好办啊。” 听着宋官这么说,刘士奇眼睛一眯,嘴一咧,他知道宋官同意了,既然如此,投降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宋大哥勿忧,我自有办法,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和官军谈好,然后再动手解决归附的事情。” “现在还在打仗对峙呢,怎么谈?” “呵呵,这个太简单了,我军还有几个接战前抓到的官军斥候,我愿替宋大哥前去官军军营,和他们谈妥,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的。” “会不会有危险,派其他人去不行吗?”宋官还是非常在意刘士奇的安危的。 “呵呵,宋大哥放心,我敢保证,这趟绝对没有危险,等会儿吃完,将那几个官军提来大帐,然后换上我军的衣服,假装派人出去夜间刺探,我就和他们一道去交涉一番。” “如此,辛苦老弟你了。” 入夜,亥时,明军大营,中军帐。 “行了,回去休息吧,晚上老李负责值夜,一定要打起精神,防备流贼夜间摸营,他们现在正面无望,只能走一些歪门邪道,可别阴沟里翻船了,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师座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流贼敢来,必然迎头痛击。” “嗯,回去吧,急着,别偷摸的喝酒,现在非常时期,谁要是喝酒误事,别怪本座军法无情,砍了他明正典刑。” “末将遵命。” 众将起身,陆续正要退出大帐,突然,一个柳祚昌的亲卫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和一个团长撞了个满怀。 “将军恕罪,卑职有要事禀报,无意冒犯,请将军见谅。” “你他。。。哦,是小虎啊,没事,老子结实着呢,快去向师座复命吧。”本来已经怒容满面,但见是柳祚昌的亲卫,他顿时收敛脾气,无所谓的回道。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上司身边的人,最好不要得罪,不然鬼知道哪天突然给你抽板子、上眼药。 “谢将军。”小虎略一拱手,上前向柳祚昌插手见礼道:“师座,刚刚前沿的夜不收来报,他们抓住一队流贼,但对方自称是我军的夜不收,之前警戒时,被流贼俘虏了。” “现在带着一个流贼的头目说是要见将军,来之前已经有我军的兄弟查看确认了,确实是我军在十堰镇时就撒在最外围的警戒哨。” “呵,流贼的头目?这个时辰了,由我军被俘的夜不收带来要见本座?呵呵,好,好啊,本座感觉,即将有喜事临门啊,去,叫人带他来见本座,听听流贼要干什么。” 柳祚昌眼珠子乱转,脸上已有喜色,似有所猜测。 “师座,那末将。。。” “先别回了,坐下一起听听吧,看看流贼有什么说的。” “是,师座。” 不多时,帐外禀报,人已带到。 “进来吧。” 只见四名亲卫中间,有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前面的大汉一进来,立即跪地道:“罪将参见师座,罪将无能,被流贼偷袭包围,失手被擒,无颜面对师座,请师座治罪。” “哎~张强,你还活着就好,本座以为你已经殉国了,还为你伤心不已,叹息本座又失一员虎将,现在你平安归来,本座甚是欣慰。” 柳祚昌离座,绕开帅案,下来亲手将张强扶起道:“这几天受苦了,看你这一身伤,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怀,夜不收本就危险,被俘情有可原,没什么丢人的。” “小虎,带张强去养伤,给回来的兄弟们安排酒宴伺候,他们可是我军的英雄,告诉兄弟们,振作起来,不必挂在心上,日后杀敌立功的时候多着呢,可不能一蹶不振。” “谢。。。谢师座。。。宽恕,末将。。末将必然赴汤蹈火,杀敌报国。。。”张强已是满面涕泗横流,说话都抽泣的说不连贯,不知是感动的还是委屈的。 从柳祚昌一眼认出张强,叫出他的名字,不难看出,柳祚昌是认识张强的,而且还颇为熟悉,军中的夜不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张强就是他师里的夜不收,而且还是个上尉队长,他自然认识。 “去吧,好好养伤,其他的不用多想。” “是,末将告退。” 第261章 刘士奇夜访 看着张强一瘸一拐的跟着小虎退出大帐,众人略带欣慰笑意的脸,这才转向另外一名陌生的青年,此人看着文质彬彬,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柳祚昌退回帅案后坐下,略带笑容的问道。 “在下刘士奇,添为大西军副总兵,暂时同宋官宋总兵一道,节制这界山的三万骑兵。敢问大人是?” “哼,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你面前的,是我大明安远侯,大明陆军第三军第六师,中将师长,今天的炮击,滋味如何啊?” 柳祚昌自然不必开口,团长董世昌略带得色的介绍道,好似说的他自己一样,神气的不行。 “原来是柳侯爷,在下失敬了。”大西军和官军交战月余了,虽然之前没了解过,但接战之后,对官军的体制和编制以及各军高级将领都是摸了一遍,作为高层将领,刘士奇自然清楚。 “不必客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刘先生这么晚了来我军大营,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何事尽可直言。” “这。。。在下所言,事关重大,不知侯爷可否屏退其他将军,在下想和侯爷单独谈谈,不置可否?” “不必,这帅帐之内,都是我军的高级将领,没什么是他们不能听的。”柳祚昌似有所料,无所谓的说道。 刘士奇犹豫一番,还是沉着开口道:“侯爷,在下和宋大哥,乃凤阳人氏,本是地地道道、老老实实的百姓,但崇祯八年,张献忠这贼斯劫掠凤阳,让我们兄弟成了流民,这才走上了流亡的道路。” “但我们兄弟本也是为了一口吃的,想要活命而已,想必侯爷和诸位将军必然都能理解,在此期间,我们兄弟的亲人,都冻饿而死,后来我们兄弟混出了头,被张献忠招揽,投了张献忠。” “但我们兄弟本心,还是心向朝廷的,况且张献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们迫不得已才屈身事贼,以往张可望控制严格,不得反正。” “现在脱离张可望的控制,我兄弟二人想借此良机,归附朝廷,杀贼报国,顺便报仇雪恨,请侯爷明鉴,垂怜我兄弟二人。” 刘士奇说着,摆袍跪地,向柳祚昌叩首,等候柳祚昌的答复。 柳祚昌已是笑容扩散满面,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望向众将,众将也是喜笑颜开,无声咧嘴而笑,不用打仗当然最好了。 “唔。。。刘先生说的,本座是理解的,崇祯年间,天下动荡,流贼确实为祸人间,害的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了,为了活命成了流民。” “现在圣天子登基,势要荡平流贼,拔除毒瘤,你们能心向朝廷,及时反正,本座也是甚为欣慰,本座以为,陛下也是会欢迎大家回归朝廷的。” “不过,现在军制严苛,你们归附后,可能适应?要是还像流贼一般,不守军法律令,那可是不行的,朝廷现在治军严格,不想发生归而复叛的事情,你们可想清楚了?” “在下和宋大哥已经讨论过了,我们兄弟在流贼那边也是安分守己,听从号令的,不会有什么不适应的,请侯爷放心,我们是一心归附,绝不会复叛,给侯爷添麻烦。” “嗯,你们能这么想就对了,本座也能安心替你们上书举荐请功,朝廷现在公正严明,又逢天下动荡,立功的机会大把。” “今年年初,陛下登基大典,就正式册封了泰安、莱芜、广宁、靖海、天津五个伯爵,全是全年征战立功的封赏,你们只要安心报国立功,将来博一个前程也是有可能的。” “在下谢侯爷提携。” “嗯,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肉戏’来了,刘士奇深吸口气,压着激动道:“回侯爷,现在还有两万六千八百余人马,其中战马八千余匹,挽马三千余匹,其余骡马驴子两万余。” “好,近两个团的兵力,还是骑兵,这功劳,跑不了你们兄弟的了。不过,先说清楚,本座现在可没权力给你们官职和军衔,得等朝廷批复。” “不过你们不必担心,这基本上本座可以给你们打包票,本座为你们举荐,每人一个少将团长是跑不掉的了,算是步入大明陆军的将军班列了,怎么样,可满意否?” “末将替宋大哥,一同拜谢侯爷知遇之恩,以后我们兄弟的命就是侯爷的了,愿为侯爷鞍前马后,万死不辞。”刘士奇满心激动的拜谢道。 官军的军职和官衔他自是已经了解的透彻,最低期望是上校或者大校级的营长就可以接受,毕竟他们在大西率部也就五千人,顶多算个加强营。 现在自己兄弟手下有近三万人马,果然,此时的时机是多么的正确啊,投诚归附,果然还是以你的资本实力定位啊,这下,一举就踏入了将军班,真是最好的结果了。 “哈哈。。。好,刘团长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快快请起。” 柳祚昌心情大好,不仅解决了难题,完成了任务,还无厘头背上这么一件招降的大功,真是把他砸的昏呼呼的,立即起身,亲自下来将刘士奇扶起,请他入座。 “谢侯爷。” “哎~军中没什么侯爷不侯爷的,按咱大明军中现在的规矩,叫我师座或是师长就可以了。” “是,师座,末将领命。” “嗯,既然如此,我们好好谈谈归附的细则?” “正该如此,末将计划着,请师座派一队人,换上流贼的衣服,随末将回营,末将会和宋大哥召集军中所有将领议事,然后宣布归附朝廷,届时,若是有不愿意的流贼死忠,末将自会安排亲信,当场格杀。” “等控制住所有将领,末将派人去全军各营传命,就说我军从界山以东追了上来,现在被前后包围,无路可逃,宋大哥决定投降。” “等大营布置妥当,随我回营的兄弟们便发信号弹,师座命人来接管军营即可,不知师座意下如何?” “哈哈哈。。。好,好好,刘团长看来还是个极善计谋的帅才啊,本座看来是捡到宝了,既然刘团长你安排好了,那就如此行事吧。” “师座谬赞了,末将能替师座分忧,实属荣幸。” 第262章 招降流寇骑兵 “好,既然如此,崔豹。” “卑职在。” “你带一队兄弟,换上流贼的衣服,随刘团长走一趟,记住,一切听候刘团长的吩咐,不许擅作主张。” “卑职遵命。” “好了,祝你们一帆风顺,明日顺利归附。” “是,末将去了。” 待崔豹随着刘士奇出去,柳祚昌招招手,董世昌会意的上前,低声询问道:“师座,可是有什么不妥?” “暂未发现,但不可不防,你去取些信号弹给崔豹,秘密嘱咐他们,若是一切按照计划正常进行,就连发三枚信号弹,若是有异或是他们有什么阴谋,欺骗我军入瓮,就只发一枚信号弹即可。” “师座放心,末将明白了,一定嘱咐崔豹他们。” 柳祚昌点点头,董世昌抱拳一礼,急急离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有诈,崔豹被逼发射信号弹,但数量和约定的不同,流贼自是不知,以为骗过官军,但他们又怎知,还有数量约定。 万事不可大意,特别是这种军事行动,一个不好,落入圈套,就是万劫不复。进而若是导致阻击任务失败,就会葬送整个第三军,干系重大啊。 不过安排完后,柳祚昌坐在帅案后,又忍不住的露出笑意,和众将探讨了一番归附的真实性,大家都认为,这种情况下,可信度极高,对柳祚昌自然少不了一顿吹捧,场面皆大欢喜。 接下来的归附,倒是没出什么差错,宋官和刘士奇也确实按照约定,第二天上午,将全军中高层将领召到大帐议事。 宋官黑着脸坐在帅案后,一言不发,只看刘士奇表演了,先是分析了进攻无望,而且斥候探报,官军的第八军,占据襄阳后,已经出兵北上,将界山入寇给堵上了。 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就三条路,一是拼着全军覆没,硬冲官军的堵截,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二是现在大家就地散伙,学习张成的巴东守军,立即打散进山,各自逃命,然后流亡,隐姓埋名,或可平安终老。 三就是招安,现在凭手里的大军为资本,向官军投诚,从此改头换面,成为大明正式官军,摆脱流寇身份。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但惊讶过后,众人脸色不一,有三四个和官军有深仇大恨的,立即就跳起来反对,怒斥刘士奇妄想成为朝廷的鹰犬,违背他们起义的初衷。 这些人以后可能还是自己的班底,所以宋官和刘士奇也不想死太多人,见只有三四人反对态度坚决,是反贼的死忠,宋官当机立断,摔杯为号。 帐外早就知会的心腹亲卫立即冲入大帐,刀光剑影,当场格杀,骇的其余众人满面惊容,待宋官不善的眼神扫来,三奇营的心腹将领立马懂起,带头表态。 形势比人强,其余将领见事已至此,似乎,选择投诚官军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而且,还有些美妙是怎么回事?嘿嘿。 见局面依然控制,宋官立即下令,命自己的亲兵前去各营传命,全军不带武器,营前集合,而这些剩下的大西军将领,自然有亲卫数人跟随,暂时算是被挟持管制了,这也是题中之意,众人不敢多说什么。 两刻钟之后,两万六千余的大西军终于按照建制集合完毕,他们本就没几套甲胄,清一色的白色短褂,算是统一制服了。 再不带武器,活脱脱数万百姓一般,站在营前,好在队列精神还算和百姓有些区别。 随着宋官宣布,他们现在已经被官军前后夹击,围困在界山里面,进退无路,现在准备向官军投降,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湖广的大西军,老人只有几万,而且还是本就是河南、南直隶、湖广等地的流民,大西军主力后来入川了,他们就留下镇守湖广了。 所以,就算是他们原本的几万老兵,也是家眷要么死完了,要么失踪了,要么就是当时随军留守湖广了,现在已经是官军的地盘了,不存在家眷受制于大西朝廷的情况。 而剩下的大半,都是这一年多,在湖广本地征集的兵力,这些人就更没什么归属感或者牵挂顾虑了,而且现在这种情况,谁敢说不? 没看见将军们都同意了,外围还有这么多三奇营的同僚持刀肃立,谁敢说不,估计脑袋要立马搬家。 除过整个大军听到决定后,有短暂的骚动和议论,没过一会儿,渐渐地,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似乎都默认了这个事实。 宋官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自己的前程,看来稳了啊,哈哈。 “崔兄弟,可否给师座传信了?”见已颇为顺利的控制局面,春风得意的宋官转头向旁边也是略带笑意的崔豹问道。 “宋将军好手段,末将佩服,这就给师座传信。”崔豹全程目睹,感觉没什么猫腻,自然也是和宋官客气一声,随后掏出信号弹,向天空连发三枚。 乐呵呵的宋官和刘士奇看着崔豹连发三枚信号弹,皆是瞳孔微缩了一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庆幸。 整个交接过程非常顺利,柳祚昌派出纳降的五千士卒,越过中间的障碍缓冲地带,接管武器库、马厩和大营防务。 大西军受命返回营帐,放假了,一直忙活到正午,一切顺利结束,大西军三万余骑兵,全军覆没,下午由暂定为大明第三军骑兵独立团的两万多人负责收尸,官军负责挖坑,将昨天战死的大西军尸体就地掩埋。 五月份的天气了,已经非常炎热了,这要是丢个几天,腐败发生瘟疫那可就出大事了,这点儿常识两军都是有的,无他,崇祯朝的瘟疫多了去了,有经验了。 晚间,全军庆功,将领们在官军这边的大营设宴。 “师座,我军下一步该怎么办?原地驻守吗?”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宋官向柳祚昌敬了一杯酒,尽饮之后问道。 “哈哈,这个,本座还没考虑呢,按说,现在我军已经完成了军座部署的任务,驻扎在此等着第八军合围,消灭张可望就好,莫非宋团长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师座,末将不才,斗胆献策,请师座恕罪。” “哎~我军可不讲究这些,说说,有什么好主意。” “师座,末将以为,我军当即刻率军东进,出界山,然后再北上,从后面堵住张可望的后路,若是他冲不过军座的堵截,想要后撤,我军就先给他把口子堵住,到时候,哼哼,张可望就只能在山里等死了。” “要是师座信得过,末将愿率军为先锋,再进一步,兜着张可望的屁股冲杀过去,前后夹击,张可望必然大败。不知师座以为如何?” “好好好,好啊,这个主意好啊,本座还没想到利用这边的战场,搞点动作呢,这个提议不错,等会儿本座再深思一番,若是可行,咱就去捅他张可望的腚眼儿去,哈哈哈。。。” 第263章 包抄张可望 宴后,柳祚昌让人将刚刚散场回去的心腹将领又叫了回来,还真就商议了一番宋官的建议,结论就是,确实可行,但不必冒险去夹击,只需提前赶到,先堵上张可望的退路,再看下一步打算。 见众人皆是赞同,这个基调就定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中军大帐。 “昨夜本座苦思良久,认为宋团长的提议非常可行,董团长。” “末将在。” “你现在回营,挑选一万善骑的士卒,将我军的八千余战马和三千余挽马全部用上,组建一支临时的骑兵,拉上火炮,中午出发,向东进军,包抄张可望退路。” “末将领命。”董世昌插手接令而去。 “委座,劳你统帅后军跟进,我领军先行一步。” “师座只管安排便是。”师政委张镜心乃前蓟辽总督,现任师政委,至于参谋长,成安伯郭祚永,并没有随军而来,还在随主力军率军。 “好,那就这么定了,大家去安排吧。” “师座,末将请战,请允末将带两千军随行,路上若是遇到流贼或是要接近、诓骗流贼,末将可为掩护,末将愿为先锋,请师座恩准。”急于立功的稳位的宋官,既然提出了这个战术,自然是想要随军立功。 “唔。。。好,宋团长随军同行,刘团长你就留下配合委座跟进吧。” “谢师座。”“末将遵命。”宋官、刘士奇插手领命。 没有多耽搁时间,中午吃完饭,柳祚昌一边派人从来路向军部报告自己这边的战况和接下来的行动预测,一边带领一万三千余人的骑兵和炮兵向东进发。 随军的大炮本就有牲口挽马之类的拉着大炮,妙宇野战炮轻巧的优点发挥的淋漓尽致,去年跟着朱慈烺率领的骑兵到处跑,现在自然跟进骑兵完全没有问题,也就使得骑兵稍稍放慢速度罢了。 经过两天半的骑兵行军,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抵达张可望进军的入山口,全军驻扎休整,倒是还真就碰到了张可望的斥候。 张可望布置在这里的斥候自然是警戒第八军的,但第三军的柳祚昌部出发前有宋官这个内鬼的提醒,自然是做了伪装,打扮的和流寇大军一样。 随军的宋官也发挥出了他来的作用,胡扯一通,说是另一条路也有官军堵截,过不去,自己率军来这一道襄助大将军破敌。 斥候自然没有资格管宋官的决定,不疑有他,就不再管他们了,但还是派人向张可望大军传信说了这回事儿,当然,送信也没那么快。 “师座,末将以为,我军明日当再进军,从这里到军座他们阻击的地方,最多不超一天的马程,我军若是逼近,不管动不动手,必然能威慑张可望大军,到时就算扎营不动,也能极大牵制他进攻。” “只要分担压力,战事一旦拖久,拖也能拖死张可望。”宋官还是希望进,和张可望大军接战,立不立功都是次要,首要的是,他要杀敌明志,递交投名状,取得朝廷进一步信任。 “世昌,你怎么看?” “师座,老宋说的不无道理,张可望两倍于军座他们,就算有火炮、火枪的优势,但地势也不是那么有利,要是张可望拼命,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末将也以为,我军当继续前进,分担压力。” “好,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了,那就明日继续前进吧,田虎,你去派人给政委传信,我留二十门大炮给他,让他到了之后组建防御工事,就地驻扎,防止流贼从这里逃出去。” “末将遵命。”众人领命。 张镜心率领的虽然是后军,骑得不如柳祚昌这边的战马、挽马,都是骡子、驴子一些牲畜,但比较也是四条腿,比人快多了,估计能晚个一天左右,明日就能到达这里。 第二天继续进军,天至暮时,前方行来一队骑兵,二十人左右,来到近前,柳祚昌也没阻止。 “宋提督何在?”为首的一个校尉感觉有些奇怪,但一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急于见宋官,便没管那么多。 “本将在此,何事?”前锋让开道路,后面的宋官,跟随在柳祚昌身侧来到前面,在马上问道。 “宋提督,卑职乃大将军帐前侍卫,大将军差我来问提督大人,何故回返,为何没有按照军令包抄官军后路?命我等待提督大人回去问话。” “前方战事如何了?”柳祚昌突然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作为帐前亲卫,大西军的中高层将领他都认识,但此人站位如此靠前,隐隐还在宋提督之上,但他没见过,不由得狐疑的问道。 “你不必多问,快回答刚才的问话。”宋官不由得开口道。 “。。。”亲卫有些迷糊纠结,并没有开口。 “混账,本督问你话呢,前方战况如何了,快说。”宋官怕他看出端倪,连忙佯装愤怒的呵斥道。 倒还真就吓了亲卫一跳,没有时间再纠结,插手赔罪道:“提督大人恕罪,前方战况不太好。” 这句话说的众人心里一松,呵呵,你们不太好,那就是官军没吃亏,还算是好消息吧。 “怎么个不太好法。”宋官知道柳祚昌想问什么,为避免事端,他率先开口问道。 “回提督大人,我军四天前的晚上赶到此地,见官军竟然主动出击,在此阻截我军,大将军下令,第二天一早开始,进攻官军防御。” “但官军火炮、火枪众多,第一天进攻徒劳无功,我军死伤惨重,折了七千多兄弟。” 张可望率领的步兵,自然比宋官的骑兵慢,接战足足比柳祚昌他们那边迟了一天时间。 “第二天打完,众将军商议,正面进攻伤亡太大,官军火力太猛,难以突破,于是第三天就放弃正面进攻,遣中军分两翼,进入山林,借助山林掩护,缩短进攻距离。” “第三天的大战,我军凭借优势兵力抵近厮杀一天,斩杀官军两千多,伤者无算,最后官军放弃防线,全军且战且退,天黑后就都收兵了。” “嘶。。。这么猛?”柳祚昌暗自嘀咕一声,幸好自己阻击的是骑兵,进不了山林,就算下马步战,宋官那一路的人数也没有碾压的本钱。 第264章 逼入绝路 “那今天战况如何?”宋官追问道。 “今天我军是推进战线了,和昨天一样,斩杀官军三千余人,但今天官军把正面用不上的大炮也搬到了两翼。” “而且换成了和虎蹲炮一样的散弹,我军虽然成果扛过去,杀到了近前,但比昨日死伤惨重一倍还多。” “我军伤亡如何?”宋官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我来的时候,今天的伤亡大概已经爆了上来,今天战死了两万多弟兄,狗官军各个戴甲,不光大炮多,还有两三万的火铳兵,我军这两天,从清晨攻到正午,才能突破官军的火器近战,要不然。。。” 他咬牙切齿的没有再说下去,虽然靠山林缩短了进攻距离,但就这短短几百米,在官军多重火炮的打击下,在近距还有火枪、虎蹲炮、弓箭等攻击,这短短几百米,仿佛天堑一般,完全要用人堆过去。 “好啊,哈哈,张可望既然攻不进去,那我们就给他来个前后夹击,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哈哈。。。”听完的柳祚昌看着他脸上的恨意,却是畅快的大笑起来。 “你。。。你是何人,你放肆。。。”亲卫满脸怒容的抬头看向柳祚昌,大喝呵斥出声。 “嘭。。。”的一声枪响,“噗。。。噗。。。”柳祚昌吹了吹手里手枪的枪口,将一丝冒出的白烟吹散,看着额头中枪,双眼难以置信的瞪着柳祚昌的亲卫,柳祚昌哂笑道:“你才放肆。。。呵呵,干掉他们。” 随着柳祚昌的话音落下,还在惊骇中没回过神,没搞明白什么情况的其他亲卫,在柳祚昌的亲兵一顿射击下,都死在了他们手中的燧发枪下。 这些人竟然也如柳祚昌一般,枪法极准,这近距离下,全部枪枪爆头,柳祚昌手中的最新式妙宇手枪,正是最新的转轮手枪。 总共才生产了几千把,被朱慈烺分配给了锦衣卫和禁军,但他们是谁,大明南京勋贵,自然能通过自己的渠道搞一把傍身。 “行了,气寨扎营吧,先休息一晚,明天在看看流寇有什么动作。” 没办法,隐隐的,他们早都看到了,张可望大营就在二里开外,向西延伸不知道多远,东面正面对他们的大营,也是稳扎稳打的立了寨墙的,虽然粗糙,但挡住他们这支骑兵还真就够用了,想直接冲击张可望大军是不现实的。 入夜,柳祚昌这边发出数枚红色信号弹升空,往西的张可望和徐文爵自然都看到了,两日前,徐文爵就接到了柳祚昌从西边的传信,正是大喜过望呢。 不过这两天张可望的攻势也不容小觑,现在照这架势,每天退个几里的防线,就是不知道张可望顶不顶得住这巨大的伤亡,不然,要不了几天,官军就得被逼出山地。 一旦进入开阔地,那就只能跑路了,反正都是步兵追步兵,没了骑兵的追赶拖延,谁还跑不过谁啊,只是这样一来,就也无法困在张可望,等待援军来剿灭他们了,这大好的机会就浪费了。 而张可望这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后面再没派人前来,而东营的防卫,肉眼可见的加强了,寨墙上的士卒,比之前多了许多。 第二天清晨,比起前几天,张可望大营好似安静了许多,吃过早饭,天至巳时,张可望这才下令,除过留下一万大军垫后,阻止骑兵追击,其余大军,带上物资,倾巢而出。 今日一战,破釜沉舟,鱼死网破,要么杀退官军,从西边突围,要么就全部死在这山沟沟里。 张可望今日一反常态,不光在两侧山林布置大军冲杀,而且还命人领军穿林绕后,势要将这剩下的五万官军吃掉。 全军将士自然也都感觉到了张可望的决心,当下的情况他们也都清楚,现在是前有堵截,后有叛将,若是向后,以步兵冲击骑兵,更没有好下场。 失去防御工事依托,骑兵能把步兵杀穿,而且是来来回回的杀穿,再强大的步兵也顶不住几万骑兵来回杀几个对穿,保准直接杀溃步兵,有多少人都得变成大溃逃,然后被追着屁股砍完。 所以,冲击后面的骑兵是不可取的,只能留少量垫后,依托防御工事抵挡骑兵参战,那剩下的最后一条路,就是和前面堵截的官军决一死战了。 战事一开始就非常激烈,基本上是直接进入白热化了,大西军已经冲了三四天了,差不多也被炸出经验了,铁盾、木盾、盾车、木板、门板,反正只要能挡散弹的,全都齐上阵,木材就地取材,多的是。 听见开炮就蹲下防御,炮击完了就提着盾猛冲,没办法,两边林内,张可望安排的弓箭手也在回射压制官军炮阵,而另一个作用,就是督军,后退者,当场射杀。 在破釜沉舟的勇气下,今日虽然进攻较迟,但比昨天更早接近肉搏了,加上后方来报,流贼有大队人马抄后路去了。 中军的众将一商议,纷纷不赞成死战,无他,这场仗,他们初衷本意是拦截流贼对第三军的大包圆,而不是第三军主动想要消灭流贼大军。 现在,南路的流贼骑兵被瓦解,其实第三军已经脱险了,没必要再死撑在这里,第三军可是他们花家产、老本组建的精锐啊,装备豪华,兵员健壮,死一个都是亏。 这几天大战已经战死五千往上了,早在接到柳祚昌传信的时候,就有人提过可以退军了,流贼人多势众,他追咱就跑呗,都是两条腿,谁怕谁,等援军来了,再收拾也不迟,没必要现在拼着伤亡硬顶。 但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围剿的好机会,流贼现在被两头堵,只要守住,他们死期就越来越近了,但现在伤亡实在太大,而且,后面也没多远能退了,再退就出了山沟了,所性,现在还不如一口气退出去。 决定好的众将,按照徐文爵的命令,边战边退,沿途布置零零散散的炮弹和炸药包,加长引线断后,一炸一大片,能拖半天呢。 今天的撤退相比前几天,那真是大踏步式的撤退,但整军井然有序,分段垫后,俨然不是那种大溃败的情形。 随着官军撤退的迅速,张可望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娘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差点把自己埋到坑里,自己死了无所谓,要是葬送了湖广十几万大军,那对大西来说,就真的伤筋动骨了。 第265章 你追我赶 兄弟四人分东南西北,各领十几万大军,湖广地广人稠,这才让自己发展壮大到现在的军备,其他三个方向就远没有那么容易了。 天近下午时分,官军就已经退出了喇叭状的山拗口,当下一合计,得,也不用多想,向北撤退吧,不然张可望必然北上,走郧阳,最后若是不得已,就从郧阳退回汉中。 那流贼现在可是还是有十万往上的大军,要是北上,靠汤国祚那两万人挡是挡不住的,要是按照之前的部署,说不得还会沿河阻击,到时逼急了张可望,和汤国祚拼命,弄出意外就不好了。 所以,第三军军部率领五万大军继续北上,直奔郧县而去,准备合军之后,再依托河岸阻止张可望向西北的郧阳进发。 开玩笑,郧阳可是朝廷给第三军的目的地,要真是被张可望率大军进驻郧阳,那就不是第三军一部能吃下的了,说不得还要求人看脸色,向第八军求助。 就算第八军愿意帮忙,到时若是汉中再来支援怎么办?搞不好,一来二去就变成持久拉锯战了。 这可不是徐文爵想要的,要是久攻不下,而其他各军已经达成朝廷下达的任务目标,那自己这些人的老脸往哪儿放。 说什么也不能放张可望过河,进入郧阳。 于是,不久之后,追着官军出了山坳,灰头土脸的张可望四处张望一番,松了口气,官军已经彻底撤离了。 抽出水囊,‘咚咚咚’灌了几口,用衣袖摸了摸脸上的泥土和黑灰,他娘的,真是刺激死了。 刚才他眼见要冲破封锁了,比较激动,走的急了些,在前军尾部被官军留下的,埋在路边土墙外的炸药包差点儿没直接送走了,谁能想到,官军玩出了花活,还有延时炸药包? “王明,怎么样,打探到了没,官军人呢?”边问边又灌起水来。 “大将军,刚才探报,官军向北撤了,看方向,好像是奔郧县去了。” “噗。。。什么?往北了?狗娘养的,真是专跟老子作对啊,天杀的官军,真是该死,还愣着干什么,传令,全军全速向北追击,绝不能让官军在我们追到之前过河,不然我们除非插上翅膀飞过去了。” “是将军,末将刚才已经派快马绕开官军向郧县示警了,让他们驻守河沿,我军随后就到,不得放官军过河。” “好,干得漂亮,出发,既然官军找死,向北撤退,刚好,我军就给他前后夹击,吃了他们,也算是完成了这趟的目的了。” 稍作休整的大西军,随后开始马不停蹄的又朝官军屁股后面追了上去。 只是,这一路是真不好追啊。 可恶的官军无赖至极,炸路,塌方,伐树,只要能破坏官道,影响大西军进军的,那是用了一个遍,还时不时在一些拐弯的地方,或者险要的地方架几门大炮。 三四里距离,炸的前锋军死伤惨重,轮番当先锋开路,等大西军急眼了,拼命抵近的时候,人留几颗炸药包,马一赶,拉着大炮溜了,跑的还贼快,追也追不上。 一路上死伤不断,虽然不多,但搞得人心惶惶,实在糟心,现在去前方开路的先锋军都愁眉苦脸,小心翼翼,生怕那个地方又预埋了炸药包,速度一拖再拖。 派出为数不多的骑兵在前加速捣乱,结果吃了一波枪子儿,丢了几十具尸体,灰溜溜的逃了回来,差点把张可望气炸了。 但无可奈何,张可望也没脾气了,就这么和官军一路走走停停,打打闹闹的追了一下午,精疲力尽的两军,都选择了下营过夜。 没法,这个年代,根本不敢夜战,不然明天早上你的十万大军可能就跑光了,就算不跑不躲,晚上也多是偷奸耍滑打酱油,想战斗,你自己去,反正我打没打你也看不见。 另外就是夜盲症了,这个时代的肉类物资匮乏,平常人吃肉都难,更别提吃一些人体所需的物质来消除夜盲了。 另一头的汤国祚,北上之后,老规矩炸开了水门,轻松愉快的从南城门攻入了城内,本就是郧阳自行招募的地方军,一群乌合之众居多的队伍,四万多的大军,在官军炮火压制打击下,几乎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 随着官军进入郧县,眼见失守的大西军顺着西、北两面城墙就溜了,没办法,城门堵死了,出不去,只能翻墙,密密麻麻的绳子掉满了本就没有多长的城墙上。 好在小城小县,城墙也不高,不少人被挤下去的,撞下去的,或者实在急于逃命却没有绳子的,城头如下饺子一样往下掉,下去之后一瘸一拐的起身,如蝗虫一般,一窝蜂的向西北方的郧阳府城逃窜而去。 汤国祚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追击时机,下令一万大军兜着屁股就展开了追杀,直到郧阳府出来了接应的大军,这才罢休,此战斩敌一万余,拿下郧县。 休整一天,第二天率军征伐郧阳府,郧阳府虽然是府城,但没有护城河,前一天夜里侦查,也发现郧阳城门被砂石封死了,炸门基本无望。 官僚主义严重的汤国祚自然没打算强攻,一样的道理,这可是话老本组建的第三军,这种情况,郧阳府城高墙厚,而且光昨天逃回去的就有三万多人,加上郧阳府本身,鬼知道有多少大军。 拿两万军去攻四五万往上的府城,汤国祚才没那么傻,况且出发的时候徐文爵就说了,能攻就攻,攻不下就驻守郧县,防止张可望北上就行。 当即,汤国祚下令,在郧阳府城东、南两面,用大炮轰炸,打打停停,一上午过去,也没打多少炮弹,威慑恐吓的意味浓重。 只要郧阳的流贼不出城,妨碍自己到时在郧县河岸阻敌就行,将城头炸了个七零八落,破破烂烂,汤国祚相信,郧阳的流寇已经知道官军的厉害了,他们估计再不敢出城接战了。 目的达到,汤国祚率军回返郧县,准备布置沿河阻击的任务,只在郧阳府外留了一支夜不收小队警戒就撤了。 将沿岸船只,不管大小,搜集了个遍,全部集结在了郧县,一是防止流寇使用渡河,二是自己运兵赶路。 沿河上下游数十里都布置了夜不收侦查,一旦南边有大队人马北上,都能第一时间回报郧县,然后做出相应渡河点的阻击布置。 第266章 生无可恋的张可望 结果心心念念等了好几天,等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流寇大军,而是狼狈不堪的徐文爵部,这半个月的生活,真是够够的了。 前面半个多月的战事,若是还享受其中,战场热血和挥斥方遒不能自拔的话,这几天就算是遭老罪了,不是赶路就是苦战,终于,狼狈不堪的被汤国祚接过了河岸,放下心来,安安稳稳的休整了小半天。 结果,擦着天赶到的,后面更狼狈的张可望大军却早都傻眼了,瓦塔?官军过河了?那我们郧阳集结的守军呢? 哦。。。好几天前就被打崩了啊,那没事了。 一时间,河南岸几十里外的张可望有些生无可恋了,偌大的湖广,现在竟然都快没自己容身之地了,遥想去年。。。。 哎。。。不提也罢,躺在石块上,张可望呆呆的望着天上月初的一弯新月,进入了神游天外的境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将军。。。大将军。。。醒醒。。。醒醒。。。”左右两边不同频率的摇晃,差点儿把张可望刚灌的一肚子水给摇吐了。 “放手。。。放手,老子还没死呢,什么事?” “大将军,天色渐晚,我军怎么办?是继续行军还是扎营过夜。” “当然是扎营过夜了,还用我教你啊,走?现在你想走去哪儿?”张可望没好气道,四面都是官军,走个屁啊现在。 “是大将军,那。。。我军明日该怎么办?是否要渡河和官军决一死战?” “战个屁啊还,现在怎么渡河?你能找到船吗?官军在河对岸要是大炮一架,怎么过?你是游泳还是举盾?” “那我军往哪边撤?向东还是向西?” “嘶。。。”张可望头疼的抓了抓脑袋道:“把舆图拿来,我看看再说。” “是,大将军,请看,我军向西,有岩阳关和白土关,然后过关之后就进山了,应该就安全了,就算官军追击,我军秩序少量大军殿后,就可阻断官军的追击。” “你是猪脑子啊,你还知道少量大军就能扼守二关啊,官军从竹溪县北上的,你猜猜现在关卡在官军手里还是在我们手里。” “十几万大军就算攻下关卡,怎么快速过关,官军在你屁股后面一跟,到时几百门大炮照着那窄窄的关卡猛轰,三两下就能把我们全送上西天。” “可是,可是不走西边,东边我们又没船,怎么渡过汉水这条大河啊,而且河对面一定还有官军盯防,难不成我军只能南下,可南边还有宋官这个叛徒的几万骑兵,要是刚好碰上了,那就。。。” 他嚅嗫几下嘴巴,剩下的话没再说出口,但意思大家自然都懂,南下的危险性更高,要被骑兵杀穿,然后宋官拿着自己等人的脑袋去请赏,想想就让人气得不行。 妈的,老子怎么没想到早点投了官军呢,哎~真是的,宋官这狗东西也太不仗义了,也不说一声,埋着头就自己快活去了,老子们现在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现在要是投了官军,那可就天差地别了,现在投降,铁定被官军直接当俘虏抓起来,押回南京受审,然后砍头,哎~后悔啊。。。 沉默片刻,张可望开口道:“不必惊慌,均州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还在我军手中,襄阳的第八军北上没那么快,我已经给均州传令了,让他们准备船只,明天一早,全家全速向均州进发。” “是,大将军。”听到还有退路,众将心中一松,不过随即又心中暗自嘀咕,他娘的,兜兜转转,绕着大山跑了一圈,又回了均州。 官军没灭掉,还丢了三万骑兵,死伤近四万的弟兄,然后北撤的路也被堵死了,郧县丢了,真是一想全是泪啊,早知如此,老老实实地的北上郧县多好。 二十万大军,就不信堵不住官军北上的步伐,就算最后官军援军齐至,兵力不占优势了,那也能从容从白河向旬阳撤退,而且也不会损失这么惨重。 要是保留实力,日后官军一旦从湖广撤军,或是东边有什么变故,这边随时都可以重新向湖广进军,夺回失地。 但现在向东,可就不知道他娘的绕到哪里去了。 张可望的军事才能,也仅限于他了解的以往的战术战法,算是出类拔萃,遇到现在新型战法的明军,各方面碾压的情况下,就只能老老实实交学费了。 相信他以后遇到明军,会更加保守、谨慎的,加油,学习。这次大战,杀伤的官军就比去年第一次对战朱慈烺时杀伤的多多了。 而且去年只三万军,今年对战的可是几十万,能有这个效果,就已经证明张可望在去年的大战中学了很多了,而且也想出了不少的应对措施,至少,是在进步。 南边,双方大战的山沟沟里,柳祚昌无奈扶额长叹一声:“哎。。。真是造化弄人啊,军座他们搞得阻击防线,现在倒成了流贼的利器,把我军堵在这儿进步缓慢,着实气人啊。” “呵呵,他们殿后的守军毕竟不多,师座不必忧虑,只要没了骑兵的纠缠,我军撤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张可望,以后机会多的是。” “哎~本座是在想,张可望出了山,会往哪里去,是追着军座他们,还是北上?或是西进白土关?” “那边我们可是没安排多少人驻守,他娘的要不是退回去绕路要兜好大一个圈子,太费时间,老子真想掉头就走。” “呵呵,师座这是尝到骑兵在这山林被阻击的无奈了吧,末将前几天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宋官开了自己一句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是啊,我军现在还有火炮助阵,也是进境缓慢,主要是障碍太多,大炮也无济于事,而且这山林中,设置障碍的,木材随处可见,真是糟心啊。” “师座宽心吧,我们的目标,就是吃掉他们舍弃的这殿后的大军就行了,主力应该是没希望追到了,有这殿后的大军,也是略有所得了。” “嗯,也是,现在没办法,也只能慢慢磨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可望选了向东返回均州,要是知道了,铁定第二天一早立马掉头向东,出了大山向东北方疾驰,一日就能追到张可望大军。 可惜啊,没人能开玉帝视角,洞观全局。 第267章 南京朝堂 第三天中午时分,明军郧县洒出的夜不收,眼睁睁的看着张可望的大军渡过汉水,进入了均州,没办法,太远了。 而且还是敌人的地盘,没法提前布置,没有前置的炮阵,阻敌渡河没什么好办法,人家毕竟人数优势,渡河的时候有足够的额外兵力防御警戒。 渡河的张可望在均州休整了一天半,接到斥候回报,得知襄阳的第八军接到求援后已经北上,预计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光化,没两天就能抵达均州。 张可望不敢再耽搁,要是被郧县的第三军和光化的第八军南北夹击,包了饺子,那就不好玩了,当即下令,第二天一早,全军继续东进。 穿太白山(全国有很多太白山,这个不是陕西秦岭的那个),沿均水北上,过西峡口北上卢氏县,然后就可以向西行军,算是绕回汉中了。 那里有定北将军,张能奇的十几万大军,加上张可望的,合军二十余万,想来是能守住汉中的。 南京。 “捷报。。。捷报。。。第八军刘良佐上将军,率军收复襄阳。。。”插着夹击捷报令旗的传令兵,一路快马入城,进入南京后一路高喊报捷。 “什么?襄阳收复了?列祖列宗在上,湖广又重回我大明治下了。。。” “噢。。。陛下万岁。大明威武。。。” “我夫人的二表哥的三姨妈的外甥就在襄阳,现在好了,襄阳终于收复了,逮着空,我得走一趟襄阳去看看他,呜呜。。。” 尽管这段时间南京百姓已经被三天两头传回的捷报震的麻木了,但今天这份捷报,依然分量十足,襄阳可是湖广北部重镇,收复襄阳,意味着大明基本收复整个湖广了。 河南、陕西、湖广、江北这些地方,这十几年来,已经被流寇祸害遍了,始终处于半管控状态或是完全失控的状态,这次,朝廷出兵三十多万,以雷霆之势收复湖广全境,真是振奋人心啊。 大街小巷的两侧百姓听到捷报,无不是欢呼雀跃,奔相告走,当今圣上治国,果然不同凡响啊,崇祯年间败报接连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谨身殿,早朝。 “启禀陛下,早上刚刚接到刘良佐将军和马士英将军的捷报,他们已率军于五月初三入驻襄阳,襄阳阖城百姓额手称庆,箪食浆壶,喜迎王师,盛赞圣天子治国有道,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呵呵,好啊,朕也欢喜的很,诸位臣工没有辜负朕的期望,爱卿们平身吧。”朱慈烺自然也接到了捷报,对前方战事,还算满意。 毕竟诸军都是去年才改编整合的,现在配备新式火器,能有这样的战力,算是非常不错了,较之以前,提升巨大,特别是规矩上,改善可观。 以前大明是没有兵将吗?不,大明一直都有这么多军队的,只是以前朝廷政令不通,各地将领阳奉阴违,保存实力,所以,本该能打赢的胜仗,因为保存实力变成了败仗,运气不好,撤退就会变成溃败。 另一点就是,以前明军的建制太散乱了,比如围剿李自成时下的政令,整合陕西、河南、四川、湖广、南直、山东等地大军围剿,然后派一个没兵的文臣督师。 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各省官军难以统调,互相推诿,各自耍滑头,最后必然大败,但这也不怕,为何?因为上面有名义上的总指挥文臣背锅,跟下面的各将领又什么关系? 这种方式本身就是错误的,朱慈烺此次进军,是给各军下达了明确的目标,都是需要各自自己去完成的,和其他人基本不扯皮,赢了就是你的功劳,输了就治你的罪,没法推诿。 另外就是各军本身体量庞大,具有单独作战的能力,不需要多地官军配合,各军的指挥政令畅通,令出一门,不会出现指挥不一的情况。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比较不错的,究其根本,就是各地军阀认知清晰了,不再认为手里的是自己的私兵了。 去年改制,朱慈烺可没少往各军中高层插人,加上各级单位配置的政教委员,专门就是洗脑壳的,让士卒明白,他们是大明的士卒,而不是某个人的。 “陛下,现在各军基本达成了第一阶段的目标,臣请为各军奏功,以安各军将士的心,让之后的战事更加有盼头。” 刚才被军机阁的阮大铖抢先汇报,兵部尚书练国事气的胡子乱颤,现在赶忙为各军请功,博取军队的好感。 “陛下,军机阁已经预算过了,去年崇祯十七年,军方仅开支六百三十万两有奇,海军在南北海疆的税关和贸易,剥去开支,入库两千三百万两有奇。” “嘶。。。”倪元潞话还没说完,大殿吸气声一片,他们知道海军赚钱。但没想到这么赚钱啊,两千多万两啊,崇祯朝想都不敢想的事。 倪元潞停下等众人适应了,这才面带得色的继续道:“主要是去年海军第一军在日本海贸中,低价换取了不少铜铁铅等物资,实际收入偏低。” “而第二军因为与安南、吕宋等地的贸易,亦是低价换取巨量稻米,所以实际收入偏低,再就是这几年沿海管制放松,海军秩序维持良好,夷人贸易量大增,总收入比前几年,每年都在增加。” “去年设立的第三军,在长江实行关税管理,去年下半年入库白银一百三十万两有奇,主要是去年湖广、四川等地影响,江运主意集中在下游,今年应该会有很大涨幅。” “故崇祯十七年,军方入库白银一千八百万两,比崇祯十六年略有提升。若是陛下现在犒军,完全够用。” 朱慈烺点点头,看着手中军方详细的财政奏疏,算是比较接受这个结果,然后抬头又问道:“倪卿,军库现在结余多少?” 听朱慈烺这么问,一直关心军方财政的,都竖起了耳朵,军机阁之前没上台面,一切都是私账,众人只知道军方有钱,但不知道到底多有钱,现在可要好好听听了。 第268章 谁来管钱? “回陛下,前几年的奏疏陛下已经看过了,这几年大体来说,每年能结余五百到一千万不等。” “现在海军和第一军基本建设完毕,沿海军校、船坞、兵工厂等建设完毕,只需例行修缮维护,不需再投入大笔银钱,每年结余渐渐回升。” “目前军方结余,不算去年刚押回点清的,白银九千一百四十万两有奇,其中历年结余总计两千四百万两有奇,固定资产变卖两千万两出头,剩余固定资产在一千万两以内,预计两年内出手完毕。” 众人多少听不太懂固定资产,但朱慈烺知道,这是当年在张家口抄的,古董、字画、房、宅、铺、田、等等,当年估值五千万两上下,现在北直隶及山西等地战乱,有小半直接蒸发了。 好在这些人的大半固定资产都买在南方的,不知道是不是以后打算在南方养老呢,还是为了给南方遍地是官的大佬送礼方便。 不管听不听得懂啥意思,但他们听懂数字就行了,好家伙,九千万两?那加上去年的一千八百万,这不就上亿了?乖乖,是真有钱啊。 “另外。。。” “陛下,臣抗议。”果然,立马就有人坐不住了,户部尚书张有誉立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将准备说话的倪元潞打断。 “呵。。。张卿,你慢点儿,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朱慈烺玩味的笑道。 他当众问出来,其实就是故意的,一是让大家知道,大明现在有的是钱,提提底气,二是现在的模式其实有些问题,军方有点儿独大,还是要平衡一下。 “陛下,臣以为,现在的军费支出,倪大人算的不对。” “本官怎么算的不对了?”倪元潞一听,好家伙,原来是冲自己来的,当即质问道。 “哼,你军方财务收入如此之巨,但支出为何如此之低?无他,因为都是你们军方在喝我们户部的血,除了海军和陆军第一军,现在其余各军的军费,要么是自费,要么是驻地的地方财政负责。” “敢问倪大人,这大明的将士,是户部养着,还是你军机阁养着?”张有誉说着说着,突然声音越来越小,问完不说话了,眉头皱得老高。 “额。。。”倪元潞作为当事人,一下就给问住了,人家说的还真是,现在绝大部分的兵力,都是地方财政直接供给的。 但话说,这种话,你不应该理直气壮的质问我吗?怎么你自己说着说着倒是底气不足了?倪元潞有些奇怪,但没多想,立即开始想怎么反驳,养兵当然能养,但现在拖一拖也是好的啊。 但另一位,军机阁唯二的阮大铖立即就跳了出来道:“哼,张部堂这话说的,是不是自己都心虚没底气再说了?呵呵,笑话,自古以来,哪朝的兵不是户部养的,不然怎么养?让各军自给自足,自生自灭吗?” “户部乃国库,以国库养兵,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海军和第一军现在能不要户部担忧,那是你张大人的福气,你烧高香吧,还在这抗议,哼。” 这话当场就把张有誉说的脸色发青,偏偏一时还说不出哪里不对,一甩袖子,气哼哼的坐了回去。 “呵呵,阮大人这话,本官可就不敢苟同了。”张有誉旁边的兵部尚书练国事见张有誉被怼的哑口无言的回来了,顿时阴阳怪气的起身说道。 “哦?练部堂有何指教?” “若是按照阮大人的说法,那本官不得不说,既然户部作为国库,军方的收入,是不是也算国有收入。”练国事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阮大铖被问的无言以对。不是?这不能说,要不是国有收入,难不成军方是谁的私人的? “呵呵,阮大人应该是不否认吧,大明的军队,自然是大明的国家机构,其收入,自然是国有资产,当上缴国库。” “阮大人说的没错,大明的军队,自然是由国库,也就是户部养兵,军方的收入,上缴国库,户部自然就会养兵,不劳军机阁的两位大人劳心了,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诛心之言,直指本源啊,大明的士大夫,勾心斗角那真是各个都是一把好手啊。 “是极是极,练部堂说的太对了,陛下,臣请朔本溯源,将军方收入纳入国库,按制行事,请陛下圣裁。”听的兴奋的不行的张有誉再次蹦起,直接跪地请裁。 “不行,陛下,如今烽烟四起,臣以为,军方的财政要单独管理,不可不可挪作他用。” “若是上缴户部,臣以为,户部定然将大部用于他处,导致军方费用不足,若是影响到战力,有动摇国本之危,请陛下万万不可同意啊。” 倪元潞想了半天,终于想出对策,也是急急跪地反驳道。 “好了,先起来吧。”朱慈烺在上面看的精彩,差点就叫丘致中去端两盘瓜子上来嗑了,这不比戏班的大戏精彩多了啊。 “两位爱卿所言,都有道理,其实朕也觉得,现在我大明的衙门有些职责不明,或是职责重叠冲突的,就以以往的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以及现在的军机阁和兵部为例,不利于军事发展。” “朕苦思良久,决定进行军政分离,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朱慈烺渐渐抛出了自己的目的,想看看众大臣什么反应。 但下面一片寂静,有个鬼的反应啊,连个接话的都没有,众臣或是发愣,或是皱眉,或是面带喜色,不尽相同。 但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没急着搭话,而是都在思虑,朱慈烺这话是什么意思,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你们不说话,朕就先说说朕的想法,朕意,将军机阁正式建衙,等同于大明总理政务内阁衙门,正式定名为大明总理军务军机阁衙门。” “此后,朕打算将军政分离,两阁阁老的职责相同,只是处理的政务不同,各司其职,也是分专长来处理政务,相信效果和效率都会提升不少。” “这。。。”这一下,众人还真就又哑巴了,大明官员,没有不想入阁的,原本的内阁限制颇多,而且终究只有少数能走到内阁。 现在又多了一个内阁,虽然权力进行了分割,但那也是拿着全国一半命脉的机构啊,入阁啊,现在场上的众多督抚出身的大佬,全都有些蠢蠢欲动。 第269章 翰林与非翰林 他们都是有领兵履历的,要是廷推军机阁阁臣,自然优势巨大,而且,军机阁可没说非要翰林出身的,现在潜规则还没形成,谁都有希望啊。 军机阁现在的两人,自然是大喜过望,倪元潞其实本身就有入阁的资格,早些年也陪跑过廷推,现在算是终于要得偿所愿了,但他们也不能表现出来,所以,沉默是最好的。 而现在内阁的四人,从心里讲,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分的可是他们权啊,再说,内阁要是在他们手上分家,那必然被后来的内阁人员要记恨,但偏偏,现在他们还不适合出来反对。 一是他们都了解现在陛下的脾气和手腕,现在公然唱反调,说不定明天就要去山东河南军中任职了,君不见上一次对着干的北京阁老,就陈演一个识时务,还在挺着,其他的,都在军中‘享福’呢。 二是他们作为当事人,不好亲自出来反对,不然明天大街小巷就会传阁老们贪恋权力,不肯放权,弃国家大事、根本于不顾,枉为读书人等等。 但,终究有人可以反对,礼部右侍郎、国子监祭酒、翰林院学士屈可伸当即起身反驳。 “陛下,臣以为不妥,若是出现两个内阁,那以后六部岂不是要接受双重领导?若是政令冲突,当如何?臣以为,政令不一,乃取乱之道,万不可为。” “臣附议,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若是武将地位超然,难保不会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不可不防啊陛下。”礼部尚书顾锡畴当即也是起身跪地,声泪涕下的劝道。 “放肆。。。黄老匹夫你大胆,竟敢在御前口出大逆不道之词,该当何罪?”御台上的朱慈烺还没说话,旁边的丘致中闻言立马炸了毛。 “哼,本官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为国为民,何罪之有,你这阉人,这么急着跳出来,可是你收受了某些人的贿赂,蛊惑陛下,为某些不可能入阁之人打通入阁之道。” 顾锡畴也是丝毫不惧,立马直起身子,跪在地上指桑骂槐的喷起了丘致中。 “你。。。你胡说,我身为司礼监秉笔,一向公正严明,你们入不入阁,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是怕你入阁以后权力缩小,才急不可耐的反对,弃国事于不顾,你才是我大明的奸臣。”丘致中被噎了一下,但毕竟是内书房的高材生,立马就展开回击。 “顾大人,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含血喷人啊,我们是没有入阁的资格,但我等一心为国为民,岂是你能污蔑的。” “难不成不是翰林出身的,都处心积虑想要入阁,哼,顾大人说话还是小心点儿,不然本官必告你污蔑。” 这下子,军机阁若是成立,入阁几率最大的兵部坐不住了,练国事立即跳了起来指责顾锡畴含沙射影他人。 “练大人说的是,翰林中人,不懂兵,不善民,不曾治理一方,更不曾领兵征战,入阁后何以治理军政?” “臣以为,以后入阁人选,当由实臣担任,有治理地方和领军的履历,才能知国事,善军政。”刑部尚书胡应台立即站台,口不择言的说道。 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但他一腔抱负,只能行这粗吏的刑事,刚才一时冲动,不吐不快。 顿时就把翰林出身的大臣得罪了个遍,最糟心的是,把阁老们一下子 说的脸色涨红,陈演、吴牲嘴都气歪了。 “胡老匹夫,你放屁,我大明悠悠数百年,历来阁臣都是翰林出身,不照样治理大明几百年,岂是你这老匹夫一言能否决功绩的。” 另一位礼部尚书黄锦一下炸了,礼部和吏部的主官,一般都是翰林出身,黄锦自然也不例外,此时被胡应台气得不轻,当即吹胡子瞪眼的起身,就要去揍胡应台。 “怎么,许做不许说?我大明国祚三百载,那都是历代先帝的功劳,内阁只是锦上添花,像严嵩、徐阶那样的青词宰相,与国何益?” “难道离了他们,大明就不运转了?”程注见刑部尚书胡应台这么奔放,当即也打了鸡血,起身反驳。 “阉贼血口喷人,看看,现在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一个是练国事,还有胡应台和程注,还敢说你们不是和阉贼串通好的。”顾锡畴立即指责他们三人替丘致中站台。 “你。。。” 好家伙,后面的乱战,朱慈烺已经听不清谁说的什么,两方阵营那真是都不少啊,你说你的,我骂我的,要不是旁边的同僚拉着,有几个激进的尚书就要当场上演全武行了。 大明士大夫,果然名不虚传啊。 “够了。。。”一声大喝,镇住了全场,朱慈烺也毫无怒意的仰脖子寻找,何人喊话,这种改革,自然不可能一言而决,分歧吵架是少不了的,所以朱慈烺有的是耐心。 “一个个身为朝廷重臣,鸾殿御驾之前,成何体统?陛下,臣参劾他们,君前失仪,扰乱朝堂,目无法纪,请陛下廷杖,以儆效尤。” “卧槽。。。”一众大臣心中不约而同的一声国骂,你个老小子,还真是专业喷子啊,老子都正二品了,还被廷杖。 要是打不死,那也够丢人的,因为若是双方都廷杖,那就没法自我标榜正义了,这廷杖白挨了不说,还丢人的紧。 ‘喏,这个就叫专业。’朱慈烺无声吐槽一句,看着左都御史刘宗周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一时也分不清他是真怒还是做戏找存在感。 看着跪了一地请罪的大臣,朱慈烺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以后议事,就事论事,不可无故人身攻击,今天就这样吧,下不为例。” “臣等谢陛下恩典。” “平身吧,朕意,军机阁成立无需再议,势在必行。。。” “陛下。。。”有些人还想再劝。 但朱慈烺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然后接着道:“听朕说完,你们刚才反对的理由,朕都有在听。” “朕决定在成立军机阁后,增加部级衙门,以后就不止六部了,部门太多,政务必然需要分门别类处理,光内阁是处理不完的。” 第270章 娱乐时光 “而且,不光要新增部门,现有的部门,有些需要拆分,有些职责会削减,现在六部的职责太过笼统,责任不清晰,要划明界限。” “以后谁的活谁自己领走,干不好就追责,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各部相互推诿,最后不了了之,大明到了现在的地步,就是朝廷效率太低。” “朕先说清楚了,改革势在必行,谁要是受不了,待不下去,提早给朕递辞呈,崇祯朝致仕、免职、丁忧的大臣良多,最近丁忧起复的奏请不少,朕也苦于无处安置。” “元辅。” “臣在。” “内阁和军机阁即刻开始梳理六部职责划分,还有需要新增的事务管理衙门,先草拟一份奏疏给朕,下一次早朝前递上来,三天后早朝,我们再议一议部级衙门的事。” “然后由朕亲自主持,衙门定于武英殿前方,与文渊阁对称,定名为武镇阁,挂牌大明总理军务军机阁衙门,好了,就这样吧,这几日诸位爱卿多去找六位阁老汇报汇报本部的情况。散朝。” “退朝。。。”丘致中吟唱道。 “臣等恭送陛下。”起身的众臣,脸色不一,但总体来说,对众人是一个好消息,对所有文臣都是一个好消息。 增加部门,增加内阁,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文臣能上位了,现在在野的大臣,肯定会因为这个消息坐不住的。 下了早朝,在谨身殿的书房又开始了枯燥的上班生活,这登基小半年,朱慈烺就已经有些受不了这日复一日的乏味生活了。 难怪正德、嘉靖、万历登基之初勤勤恳恳,日不辍朝,后面就开始摆烂逃避,将绝大多数不太关键的政务都交给了内阁和司礼监,朱慈烺现在都有这样的冲动了。 现在到他这里的奏疏,有些不是太过重要的,朱慈烺匆匆阅览后,就丢在旁边,丘致中、李继周他们没得到朱慈烺明确要求的,都会按照内阁的票拟批红。 这样一来,经过层层筛选和快速批阅,每日的奏疏就不是很多了。朱慈烺花一上午的时间基本都能搞定,然后,下午的时间,就是自己的生活时间了。 下午时分,朱慈烺在御花园带着众女蹴鞠,经过朱慈烺魔改的蹴鞠,现在可是宫里的一大娱乐特色,将原本有些小还挺高的门洞,改成了后世足球的大门框。 然后就是把蹴鞠当成踢足球来玩,加上规则简单,很容易就让人上手了,这些日子,宁氏、高氏、沈氏她们一有空就过来拉着朱慈烺踢球。 李静婉和春香、花墨、雪羽、月影她们,以及宁氏她们各自的贴身侍女等等,一大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儿,都被拉上场当队友,好在足球的参与人数够多。 玩了许久,加上天气炎热,一群人到旁边的凉亭休息,喝着冰镇酸梅汁解暑,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谁踢得好,谁发挥不好拖后腿,闹闹纷纷的不停。 “母后。。。您给评评理,是不是高姐姐拖我们后腿,不然我们肯定能赢了陛下的,都怪高姐姐没接住我传的球。”沈碧瑶一身粉色劲装,打扮的颇为干练。 但人却是黏糊的紧,现在抱着周太后的胳膊正撒娇呢,埋怨高二姐没有接住她传的球,被月影截住,传给朱慈烺,一发入魂,输掉了比赛。 “哼,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说说,你的球是朝我踢得吗?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被人截了去才怪,你老是连人都认不清,我看啊,你就是陛下的卧底。”高二姐不留情面的数落着恶人先告状的沈氏。 “母后,你看她,场上那么乱,那么多人,我带着球紧张嘛,踢偏了不是很正常嘛,你怎么不跑快点去抢回来呢。”沈氏撅着红唇不满的狡辩着。 坐在中间的周太后和张太后满脸无奈,但脸上都带着欣慰的笑容,听着她们拌嘴也不搭话,她们二人也是经常被她们拉来做裁判,偶尔下去也踢着玩玩。 不过她们比较受传统礼仪思想专固,没有宁氏她们这些小年轻放得开,没有像她们一样换上专门演武的劲装去踢球,顶多就是自己提起裙摆,慢慢踢着尝试一番,倒也新奇。 “皇帝,你父皇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好几天都没看见了?”周氏转头向旁边满头大汗吃着西瓜的朱慈烺问道。 “你们扇风的离远点儿,别给她们扇感冒了,慢慢就凉下来了。”周围打扇子宫女太监应声后退,身边的众女也对朱慈烺时不时嘴里冒出的听不懂的词汇免疫了。 “母后,父皇近日心情不佳,去扬州散心了。”自从上次崇祯被气倒,疗养之后朱慈烺就下令,太医院不许再应允崇祯的要求,上一些虎狼之药,采用食疗慢慢进补。 效果自然没有那么立竿见影,崇祯这半年来很不得劲,玩的没有以前那么畅快舒心了,但也成果斐然,又有三个妃嫔怀孕了。 之前怀孕的德嫔、贤嫔已经各产下一子一女,取名朱慈煜、朱媺娴,朱慈烺现在很怀疑,崇祯是在报复他,给他制造难题。 这以后要是再生个几十个儿子,光封地就能给朱慈烺整破产咯。话说崇祯帝朱由检真是主系的异类啊,从正德到嘉靖往后,皇室的子嗣一直单薄。 但崇祯不算现在出生的子女,都有近十个子女了,可惜,活下来的不多,但蹊跷的是,早夭的都是田贵妃的子女,之前调查的,朱慈烺的外公,周奎很可能联合勋贵,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身份。 但这些朱慈烺并未声张,周家也是被吓破了胆子,没人敢向周太后提起,周家的剩余人,现在南京居住,进宫看望周太后也只能撒谎说周奎和第二军还在山东。 没办法,他们被锦衣卫警告过了,说错话,现在的生活也很难继续了,事已至此,人都已经杀了,太子已经掌权,现在更是登基了,就算周太后知道了,又能如何? 只会让陛下和太后关系紧张,陛下更恨周家罢了。周太后这边也是没有怀疑,毕竟自己嫂嫂张氏的父亲,太康侯张国纪也还在山东军中呢。 二女自然是要做表率的,就忍着没向朱慈烺求情,不然赦了二位太后的父亲,那其他人自然不服,说三道四的影响朱慈烺施政。 “你可得派人跟着你父皇,他身子虚,去年就是差点儿出事,现在宫里还能看着点,去了外面,没人看着可别出事了。”周氏满面无奈的说道。 “这是自然,母后放心吧。”朱慈烺敷衍着,他自然知道周太后说的是什么,但崇祯地位超然,朱慈烺哪能完全看死啊,听天由命吧。 第271章 莫名其妙的药 晚上,朱慈烺接见了内阁和军机阁六位阁臣,碰头交换了一下意见,朱慈烺把自己的想法大致给众人说了一番,要他们照着这个方向去改进。 处理完政事,朱慈烺这才从书房回了寝宫,却见西厢房传出李静婉的声音,不由觉得好奇,朱慈烺给李静婉安排的住处,在谨身殿的偏殿。 而南边下手的东西厢房,住的则是朱慈烺的四个贴身侍女春、花、雪、月四女,不知道李静婉跑到西厢房干什么,好奇的朱慈烺闲来无事,就静悄悄的贴了上前,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姑姑。。。能不能不喝啊,这药苦死了,我们又没有得什么病,为什么隔三差五就要喝药啊。”隐约间响起春香糯糯的抗议声。 “不要多问,我这是为了你们好,等过些日子就不用喝了,或许很快,或许还要一年多。”李静婉清冷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啊,怎么还要一年多啊,很快是多久,到底怎样我们才不用喝药啊。”雪羽也是不解的问道。 “都说了不要问,我是尚仪,我说什么你们照做就是,不需要多问,若是不听话,我就找人让你们听话。” 朱慈烺在外面听的惊呆了,卧槽,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温婉知性的李静婉吗?平常动不动就脸红,说话低眉顺目、语气温柔的李静婉? “是,姑姑。”春香和雪羽见李静婉发火,立即乖乖的不再说话。 “哎~不是姑姑诚心为难你们,因为这都是规矩,姑姑也不得不遵守,都是为了你们好,深宫内苑不比寻常人家,不听话的下场,可能就是某天不小心失足落水,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呼。。。嘶。。。好苦啊姑姑,我喝完了,我们知道姑姑是为我们好,我们会听话的。”雪羽嘶哈着说道。 “嗯,快吃些霜糖,解解苦味。” 朱慈烺无声的离开了,独自返回寝宫,里面花墨和月影早已侍候在旁,伺候朱慈烺更衣洗漱,完事后朱慈烺穿着中衣躺在榻上,二女一个打扇子一个按摩。 而此时手握书本的朱慈烺,却是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呆呆的无焦距的看着书本,朱慈烺其实还在想刚才听到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宫中有什么疾病蔓延?或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和符药、符水等东西辟邪?想了半天,朱慈烺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花墨、月影。” “奴婢在,爷有什么吩咐?” “你们平常吃药吗?”朱慈烺眼珠子乱转,突然向二女问道。 “偶尔会吃。”捶腿的月影刚说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朱慈烺侧后方的花墨,却见花墨微微摇头,不知何意。 “偶尔?”朱慈烺张开嘴巴,用手扭搓着自己刚长出一些绒毛的下巴,一时还是不得要领的问道:“那你们上次吃药是什么时候?” “大概。。。大概四五天前吧。”月影不确定的说道。 “四五天前?”本来摸不着头脑的朱慈烺,更迷糊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朱慈烺忘了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心中下意识的以为从进宫就开始了,自然在迷雾中不得要领。 但朱慈烺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又什么隐患,丘致中他们自然在宫中也是有大量情报眼线的。 有什么危害到自己和皇室安全的,司礼监自然会第一时间发现调查清除。 没问出什么所以然的朱慈烺,也是如往常一般,不久就和月影、花墨玩起了游戏,年轻人,自然是把持不住,三两下的,就容易擦枪走火。 恰巧的是,此时的督促完雪羽和春香喝完药的李静婉,正在窗外暗戳戳的看着屋内,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日常。 不光要记录自己和朱慈烺欢好的起居注,还要记录好朱慈烺在宫中临幸的任何一名女子,包括细节,时间,次数等等,以便核对。 而这种刺激的香艳场面,李静婉每次也是被朱慈烺花里胡哨的十八般武艺看的口干舌燥,这不,记录了小半个时辰后,云雨稍歇,李静婉便感觉浑身跟没了骨头似的。 腿软的走路都打飘,但她还是不得不急急回了寝殿,换了自己湿哒哒的小衣,前去伺候朱慈烺沐浴,晚上朱慈烺若是在谨身殿就寝,一般都会留自己侍寝。 或是自己一人,或是和其他两个轮值的丫头一起,虽然并不一定每次都会要自己,但还是要准备好才行。 这样的齐人之福,愣是把苟编辑看的直流口水,只恨苟编辑自己无能,照顾不了自己的家中女性,只能每天看着别人狠狠照顾。 三天后,谨身殿,早朝。 能来参加早朝的,都是在京顶级衙门的大佬,经过三天的预热,这几天整个南京都沸腾了,从民间到朝堂,都是在讨论朝廷衙门改革的事情,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当然,有人赞同,有人反对,褒贬不一,而在野的大佬,也是这几天踏断了在朝大佬的门槛,同乡、同年、同窗、门人、弟子、朋友,关系是能走则走,好不热闹。 人们热议,老朱家真是改制狂魔啊,从唐朝开始的三省六部,老朱砍一刀,现在小朱也要学他老祖接着动刀,真是家学渊源啊。 “元辅,开始吧,先将内阁和军阁草拟的改革方略给诸位爱卿简述一番吧。”朝会开始,朱慈烺挥挥手道。 “是,陛下。”陈演起身,从李继周手中拿过御案上的奏疏,缓缓打开,朗声诵读起来。 “经内阁、军阁与六部初步商切,初步草拟朝廷六部改制如下:吏部职责不变,栓选百官,政绩考核需变革,可参考万历新政法,每年初向朝廷提交年度施政计划。” “吏部新增各布政使司清吏司,吏部主事衔,前往各布政使司了解各县情况,每级计划由上一级主官逐级初审、二审、三审,后提报吏部终审。” “各布政使司及在京各衙门的计划,由吏部初审,内阁再审,陛下终审,各级施政计划审批合格后,年终提交计划完成情况审核,流程如上,着吏部于六月初一大朝会前,上疏具体章程。” 第272章 军政分治 “臣遵旨。”吏部尚书张慎言嘴角微扬,起身出班领旨。这改制,算是对吏部本身是好事,不仅多出十几个主事的职位,而且,吏部天官的权柄再一次加重。 而其他所有大臣,则都是嘴角一抽,好家伙,这上来就是大招啊,对吏部是好事,对其他部门可就不怎么友好了,这简直就是张太岳复生啦。 张太岳当时是为了一展抱负,主动改革的,现在的陈演,则是被逼无奈的走上改革的,此时他不禁在想,以后自己死了,会不会被挖出来鞭尸。 陈演不禁打个寒颤,不再多想,继续道:“户部职责过于纷乱繁多,初拟拆分为户部和财政部。” “户部职司税收、赋役收取、征调,户籍人口和土地划分管理以及盐铁茶等分配、税收事项,下设改制税务局,民政局,国土局,矿产局等,专司其职。” “财政部司职国家财政预算、支出、审计,负责全国粮仓、银库管理,赈灾、救济物资管理转运,以及货币管控、发行,有权对各级军政单位定期进行财务审计。” “以上户部改制,着户部于六月初一大朝会前上疏具体章程,并可举荐出任官员提名,稍后廷推。” “臣遵旨。”户部尚书张有誉喜忧参半的起身领旨。 “兵部职能过于集中,草拟拆分为国防部,陆军部,海军部,后勤部,国防部负责制定朝廷进攻或防御计划部署,保障国家安全。” “陆军、海军负责执行,后勤部负责所有军方后备军需,包括船、枪、炮、等武器及被服等在内的军工建造各厂,并负责征兵事宜,保障军需完备,限期同上。” “臣遵旨。”兵部尚书练国事有些傻眼的起身领旨。好家伙,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所有功能被拆分完了。 “礼部职能偏颇,草拟拆分为礼部和教育部,礼部其他职能不变,教育部专司全国教育普及,整合全国私塾、社学、族学、县学、府学等,公职开办蒙学。” “对全国所有带有教学性质的机构全部进行注册管控,包括军校、讲武堂、武馆等,接受教育部统一管理,未注册的,当按照非法开始,进行关闭。” “教育部对全国各阶段学府教材需要统一、整编、革新,旨在让更多百姓识字知礼,教导百姓忠君爱国,忠义礼善。礼部限期同上。” “臣遵旨。”礼部尚书黄锦、顾锡畴起身领旨,二人倒是面带笑容,礼部改制不大,二人都能接受。 “刑部和工部,暂无改动。”胡应台和程注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拱了拱手。 “都察院职能不变,有权对各级政务部门进行行为纠察及财务纠察,新增调查及短暂扣押审查权力,但不具备刑讯权,证据确凿移交大理寺审判,刑部收押。” “臣领旨。”左右都御史,刘宗周和徐石麟嘴差点儿笑歪了,连忙上前领旨,以前有风声只能打嘴炮,现在可是能调查了,要是有点儿证据,还能临时拿人问话,这真是爽啊,妥妥的官员臻享版大理寺啊。 “另新增纪检部,职能等同都察院,对各级军属部门进行行为、财务纠察,权力等同。”好家伙军事版都察院,两个一个检查民政衙门,一个检查军属衙门,找茬大队啊。 “新增法门寺,职能等同大理寺,专司军方案事审判。” “新增商务部,对全国商贩、店铺进行统一注册管理,另经营国有商产,所有国有产业,三成上缴内帑,七成上缴国库,现有皇庄、皇田、皇铺等资产划归商务部经营。” “另逐步接手海军贸易部分,各行各业,商务部都需要插足进行国有企业建设,成为各行业标准。” “嘶。。。”这条一出,满场吸气声,眼睛都红了,妈呀,这是把官营摆上台面了啊,背靠朝廷,什么生意不好做? 还能接手海上的巨额海运贸易,啧啧,香,实在太香了,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开始谋算上任商务部尚书了。 “以上初拟各部,国防部、陆军部、海军部、后勤部、纪检部,及下属法门寺、太仆寺、鸿胪寺、军械局、火药局等军方各级部门,以及全国军队升降调动、各地防卫工作,都向大明总理军务军机阁衙门负责。” “以上吏部、礼部、教育部、刑部、工部、商务部、都察院,及下属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税务局、民政局、国土局、矿产局等其他部门,向大明总理政务内政阁衙门负责。” “财务部单独向陛下负责,年度军政预算开支等,由朝会议定,陛下拍板,财务部各项开支提银,当由陛下御批圣裁。” “如陛下不能立时审批的情况下,当由两阁阁老共同决议审批,赞成票当在七成以上,方可生效。” “陛下,臣宣读完了。”陈演舒口气,将奏疏递回。 “好,诸位爱卿都听到了,两阁阁老对朝廷改制做了初步的草拟,涉及各部门的,稍后会下发章程,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及时找阁老们矫正。” “改制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各部尽快拿出详细的章程,新增的部门,由所属阁老尽快补充章程。一个月时间,六月大朝之后,要有基本可行的骨架,然后廷推能臣出任。” “好了,这些一时半会儿完不成,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诸位爱卿先消化一下,走,朕给两阁提了匾,诸位爱卿随朕去给两阁重新正式挂匾。” “臣等遵旨。” 中午,吃完午膳的朱慈烺,在院子散步消食,李继周突然上前小声说道:“皇爷,骆大人求见。” “宣。” “是,皇爷。” 不一会儿,一身大红飞鱼服的骆养性近前参拜:“臣骆养性,参见陛下,问圣躬安。” “朕安,骆爱卿平身,可是有什么情况?”朱慈烺顺势在旁边的凉亭石桌坐下,示意骆养性坐下说。 “谢陛下。”熟悉朱慈烺脾性的骆养性也没扭捏,在对面的横櫈上坐下道:“陛下,河北发来急报,建奴集大军向西,进入山西了,看样子和陛下所料一样,应该是奔着大同关卡而去的。” 第273章 清军终于有了动作 “哦?我们这都动手一个多月了,建奴终于开始动手了啊,详细说说。”本就在意料之中,朱慈烺淡然的接过李继周奉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奴酋多尔衮自封叔父摄政王掌控朝政,派其兄长阿济格前往大同统领督战,领军十五万,乃蒙古骑兵和关宁骑兵组合,有一口气打破北方重镇的架势。” “中路由多铎统领,由镶白旗、镶黄旗、镶红旗十二万步骑大军组成,已经于五月初一向山西西进。” “南路由满达海统领,由绿旗、镶蓝旗、正蓝旗、正红旗二十二万步骑大军组成。” “目前除了三旗真奴的三万余骑兵驻扎在东昌府,其余十八万步军已经由叛贼洪承畴统领,分三路向河南彰德府、卫辉府、开封府进攻。” “呵呵,真是好大胆啊,这下完全摆脱步兵,就是想靠他们的老本行,以骑兵的优势拖住我们的进攻?或者说,多尔衮觉得我们根本就不会出手?” “臣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根据辽东和朝鲜日前传来的情报来看,建奴很可能想打造水师,先拔除天津,然后从登莱夹击我军。” 日前辽东和朝鲜传报,建奴已经通过朝鲜贸易接触荷南东印度公司,正在磋商购买舰船和最新式的火器,看来是决心解决水上短板了。 “那我们现在能从山东西进威胁建奴后方吗?没事,你放心说,算是讨论一下,又没说非要采用。”见骆养性就要再次推辞,朱慈烺摆摆手道。 “这。。。臣以为,建奴的预测应该是有道理的,我军骑兵技术都不到家,御马监两万在南,定远侯邓师长的骑兵师现在才堪堪四万骑兵,而且充其量就是步兵骑马,和建奴的骑兵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这里,骆养性稍作停顿,见朱慈烺没什么异样,骆养性这才接着道:“若是打防御阵地战,我军凭借数量优势和火炮压制,像上次汶河大捷一样和建奴骑兵打个半斤八两没有问题。” “但现在建奴骑兵甩开步兵,已经摆明了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会战,那很有可能就是我动敌袭,我驻敌撤,很可能寸步难行,这还是骑兵,要是步兵行军,很可能要被杀穿。” “除非有山道或是沟壑等不利于骑兵冲锋的地势限制,但行军途中不可能刚好每次都有这等好运,而且山东、河北一带全是平原地带,几乎无法抵御骑兵,除非提前布置。” 朱慈烺听明白了,骆养性持保守消极看法,但朱慈烺何尝不是呢?华北、华中的平原地带,简直就是骑兵的天堂,暂时还真不好应对骑兵突袭。 “是啊,建奴的骑兵确实是一大隐患啊,现在先按照我们的计划,守住黄河吧,不然过了黄河天险,河南、湖广、四川、陕西、南直就都被动了。哦,对了,河南沿线是谁在防守?” “禀陛下,是袁宗第和白明鹤以及刘体纯,所部近二十万大军驻防河南北部,黄河北岸,袁宗第亲率大军十余万呈兵彰德府、卫辉府和开封府沿岸。” “警戒河北广平府、大名府交界的建奴。白明鹤领军五万,驻防开封城,防御黄河南岸沿线,刘体纯领军五万,驻防怀庆府,作为黄河北岸袁宗第的后援接应。” “哼,草包而已,凭流贼的拉胯战力,兵力劣势的情况下,估计摧枯拉朽般的就会被洪承畴击溃,黄河以北看来没什么希望了,陈永福现在什么位置?” 陈永福身为河南总兵,这几年还在河南打游击呢,这位和诸多官军一样,避免了第二次围剿李自成的失败大战后,都没如历史上一样,在战后被招降。 好几位总兵都是那次大战失败,孙传庭殉国后,看不到希望了,这才被李自成招降了,而如今的历史线,根本就没爆发第二次围剿大战。 “陈总兵现在河南府嵩县,上次奏报称,嵩县附近都在控制之中,掌兵约五千军。” “呵呵,不错,倒是找了个好地方,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往嵩山跑,朕知道了,你多关注建奴行踪。” “臣遵旨。” 看着骆养性退出,朱慈烺陷入沉思,山西是保不住了,山西一丢,陕西也危险,西北可还有几十万大军呢,马上要被建奴包围了。 “皇爷,该午睡了。” “哦,李伴伴,我们还有多少战马?”朱慈烺回过神来问道。 “皇爷,您之前下旨,将勇卫营扩编,您从北地带回来的五千新军和原本的勇卫营现在共一万骑兵,驻扎在城外大营。” “去年皇爷您北上只带了三万骑兵,还有五千新军骑兵转成了皇城禁军,现在留下的近七千余战马也在勇卫营大营。” “加上去年爷您回京多带的几千匹战马和这一年购置培养的,现在京师共有两万两千匹不到,不过骑兵就只有勇卫营一万人。” “嗯。。。去给内阁传旨,起复杨文岳为漕运总督,右副都御史衔,即刻上任,现在漕运停摆不定,运河还是有作用的,不能真停了,让杨文岳即刻整顿漕运,把官营的运船向南京集结,朕要运兵北上。” “速度要快,民营的和商运的,正常给他们付费征用即可,先从内帑拨五十万两给杨文岳启动。”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 第九军的改编,撤销了高弘图的凤阳巡抚职,自然没人管半瘫痪的漕运了,现在除了运点儿粮食北上,也没啥业务了,基本都是民营承担的。 其余的,都是民间的商业运输了,业务大幅度下滑,加上运河两岸各军的征军,让众多在运河上讨生活的人转了行,运河繁华一落千丈。 朱慈烺准备将军方的财政统一划分到财政部,不再分军政之别,现在就只能在没完成前先自己掏钱让杨文岳启动。 好在今年登基的时候,倪元潞将军库当年抄家抄来的三百多万两黄金移交到了内帑,加上之前从北京撤退时榨取的巨额跑路费以及北京勋贵的抄家费,扣除在南京花费的,还有四千五百多万。 北方宗室的抄家,基本没抄到什么值钱的,只有地契、店铺什么的固定资产,现在没什么用,以后只能交给商务部打理了。 这么一算,按按照现在的黄金、白银兑比1:20的兑率,这三百万两黄金算是巨款了,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兑率,现实还真就没人吃得下,或者说没人会兑换这么大体量的黄金。 (垃圾平台,苟编辑是真恶心,本来也就是兴趣,给爷硬生生整的没兴趣写了,你当老子靠你吃饭啊,拿个鸡毛当令箭。不想更了,就这样吧,有空了再说吧。) 第274章 走关系咯 这也得益于白银的快速流入,导致贬值,朱慈烺看过内府档案,洪武年间,一两黄金才兑换四两白银,到了嘉靖隆庆年间,就成了一两黄金兑换八到十两白银,翻了一番。 到现在,因为万历新政的一条鞭法,白银再次剧烈涌入,现在兑率又翻了一番,成了一两黄金兑换十五到二十两白银不等。 这么一算,朱慈烺内帑保守估计持有一亿白银以上的资产,算是非常富有了,前几天的财政盘点,倪元潞也是默契的没有提及内帑资金,更没有提及原本属于军方资产的三百万两黄金。 晚上去了皇后宁氏的坤宁宫过夜,没法,现在十天有五六天都在坤宁宫,无他,母后的硬规定,但朱慈烺倒也不排斥,像宁皇后这么漂亮的,朱慈烺都没见过几个,多待待,总是赏心悦目不是。 “爷,今儿个不忙了?回来这么早。”宁皇后抱着朱慈烺的胳膊,边往里走边说道。 “想你了呗。”朱慈烺顺嘴口花花道。 “油嘴滑舌,净会哄我。”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却已是笑面如魇的道:“爷,听说爷要改革朝廷?” “怎么,你也听说了?” “可不是,哪能不知道啊,我的皇爷,京城都传遍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哪能不听说啊。” “呵呵,势在必行的事,制度总要革新不是,以前的不行了就要改呗。”宁皇后扶着朱慈烺坐下. 贴身侍女上前替朱慈烺脱掉鞋袜,朱慈烺靠在身后的被子上斜躺着,宁皇后也脱了鞋依偎上来,替朱慈烺捏起腿来。 “母亲昨日进宫来看我了。”宁氏抬起明眸,若有深意的看着朱慈烺道。 “哦?怎么,可有什么难处求到你了。”朱慈烺略带狭促笑意的问道。 “嗯~母亲听说朝廷加了许多职位,想求爷垂怜,给父亲和哥哥找份差事。”宁皇后不好意思的低声道。 “嗯。。。这个倒是不难办,老泰山现在还在上海的军校任教?”朱慈烺倒是不以为然,这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是的,父亲还在上海任职,哥哥这些年也在军校进修,娘在南京孤苦伶仃,只有小妹作伴,所以,想求爷把父亲调回京里,也好照看家中。” “这个倒是没什么,只是,老泰山他想走仕途,还是走正途的好,传奉官做了也不开心不是?”朱慈烺思虑片刻道。 “这样,让老泰山先辞了教员职务,回南京备考,再过三个月,就是秋闱了,先取个举人的功名,明年再参加春闱。” “今年和明年的考校,因为北地参加的读书人比以往少许多,说不定老泰山就中第了,那样做官,才能舒心。” 看着朱慈烺老神在在,一本正经的样子,宁皇后噗嗤一声给逗笑了,俯身缠上朱慈烺的胸口,‘吧唧’一声在朱慈烺脸上轻啄一口。 “爷您最好了。咯咯。。。”她蕙质兰心,心中哪里想不明白。 朱慈烺说的说不定,就是一定能进士及第,只是照顾父亲的自尊心,没明说就是了,她自然也不会对家里明说。 “怎么?一个香吻就把我打发了?这生意可亏大发了。”朱慈烺故作很失望的调笑着宁皇后。 “爷要是再答应我一件事,奴家待会儿自然好好报答爷的大恩。。。”宁皇后自是知道朱慈烺在和她玩闹,也是风情万种的说道,眼神魅惑,夺人心魄。 “说,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哼哼。。。”朱慈烺‘恶狠狠’的挑着宁皇后的温润下巴道。 “大哥他快毕业了,六月就要考核了,不知爷有什么安排?” “大舅哥要毕业了?哎~也是,时间过得真快啊,这第一批的学员也都进修四年了,是要安排了,怎么样,大舅哥的成绩如何?” “我问过母亲了,母亲说大哥成绩优异,每年都名列前茅,孙老常常都称赞呢。” “呵呵,你呀,你娘说的你也信?哪个母亲的眼里儿子不是优秀的,这事儿我知道了,要是真不错,我会安排的。” 朱慈烺说完,手往回一带,宁皇后已经顺势伏在朱慈烺的胸前,媚眼如丝。 成婚几个月了,她自然知道要干什么了,也动情的望着朱慈烺,眼眸慢慢虚阖,下巴微微扬起,等待朱慈烺的降临。 两人都还年轻,自然没什么拘束,私下里,说话相处都比较随心惬意。 新婚燕尔更是热情似火,转瞬间就纠缠在一起,在旁伺候的宫女都低眉顺目,慢慢退出了里间,在屏风外伺候着了。 只剩屋内两人渐渐粗重的鼻息和宁皇后渐渐压抑不住的低吟,一时间春色盎然,听的外间的宫女各个不自觉的夹紧了圆润的大腿。 上午,谨身殿,书房。 “陛下,四川巡抚陈士奇请奏,川将欲战之意不可夺,已按压不住,各将已招募部众良多,去年就想反攻张献忠,但朝廷不稳,暂未行动,今朝廷剿灭湖广流贼,川地各将人人激奋难耐,请命之声不绝于耳。” “陈巡抚也觉时机成熟,上奏请战,请陛下定夺。”首辅陈演奏道。 “嗯,朝廷在四川并未布置重兵,前年张献忠入川的时候,川军也被打散了,现在有能力自我发展壮大,反攻张献忠,自是好的。” “这样吧,回复陈巡抚,朕准了,念川地各文武不易,朝廷发饷五十万,由巴东的海军第三军押解,走水路入川,并协助川地反攻。” “臣遵旨。”陈演、倪元潞领旨。 “陛下,昨日魏国公发回捷报,已经拿下郧阳府,驻守各关卡,途中曾与张可望倾巢而出的大军大战,阵斩四万。” “安远侯在关键之战,策反张可望骑兵统领,归附近三万人马,只是流贼的骑兵质量参差不齐,请陛下定夺。” “千金买马骨,奏疏朕已经看过了,准允安远侯的奏请,授宋官和刘士奇少将军衔,各领一团原部骑兵。” “调广西总兵官杨国威即刻率部北上潼关上任,授中将军衔,任骑兵第二师师长,领宋官、刘士奇两团骑兵。” “升广西副将焦琏为骑兵第二师参谋长,调湖广巡抚何腾蛟任骑兵第二师政委,剩余的两个团政委,你们自己举荐人吧,两个团参谋长职就留给宋官和刘士奇自己举荐,做,就做的大方点。” “臣等遵旨。” 第275章 南京独立师 “还有事吗?” “陛下,江北各部都已经按照计划收复失地,李自成现在八面受攻,河南南部他已无暇兼顾,我军是否全力北上,攻击薄弱?” “呵。。。李自成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啊,河南乃四战之地,八面受攻,他能守住就见鬼了,不过,我们还是按照计划,先收口袋吧。” 李自成现在是南有大明三线攻入河南,东有大清进攻山西,北有大清进攻大同、延绥、宁夏三镇,西有孙传庭虎视眈眈,西南张献忠还在不断进攻汉中,当真是被包圆了。 “那不知陛下如何部署?是否调第二军西进,收复黄河南岸,调第十军换防济宁?” “嘶。。。容朕想想。。。”朱慈烺要考虑考虑,山东的三十万大军有没有撤出一部的可能性。 “这样吧,命第二军西进,合第九军在归德府的七万大军,外加御马监两万骑兵,以及济宁州一万地方军,整军二十万西进。” “沿途骑兵打头,以最快的速度,杀到潼关,收复开封府、河南府北部黄河南岸,第二军和第九军步兵沿途开始驻防。” “命徐州驻扎的三万第九军西进,驻扎归德府驻守,命漕运总督协理海军第二军第三师,五月初十一早,运送第一军第二师并预备营十万大军,沿运河北上济宁待命。” “陛下,这样一来,南京是否空虚了些。”吴牲眉头微皱道,上次朱慈烺北上,南京虽然只五千新军的禁军,但当时第三军其实已经基本成型。 十万第三军就在南京城外校场驻扎,虽然没有过实战,但数量依然庞大,不可忽视,另外还有第一军第二师驻扎在上海,随时可以走水路支援南京。 现在第三军可不在了,上海的第二师再调走,南京就只剩一万五千军了,哦,还有钱谦益的五千战力不明的督标营,勉强就剩两万军了,实在不太稳妥。 “唔。。。”朱慈烺不语了,真的是,他现在就想告诉吴牲,剩下的一万骑兵和上海还在训练的新兵预备军他都想打包带走,不过,看这情况,还是不说话的好,不然几个老头非急眼不可。 南京?南京有个屁的可防备的,江北全是大军,东西长江都有海军阻断,整个南方还有各都指挥使司的地方兵力维持各地秩序,南直有钱谦益的督标营。 有个毛的可防备的隐患啊,你说湖广南部、广西、贵州等地的土司趁机叛乱还有可能,但有当地都司,和南京有什么关系。 守军?大明这个时候,要征兵简直太简单了,随时都能征集数万,有口吃的,就能招到人,不过朱慈烺并未打算在南京附近设置大批守军,真用不上,再一个,南方也确实不好招人,但北方人多啊。 上海第一军的军部,朱慈烺一直没让停止募军,补充了朱慈烺当时从天津调走的两万人,后面又募集了五万预备营训练,并前往辽东实战练兵,但后面还在不断募军,还有三万多在上海训练呢。 自迁都以来,河北、河南、山东停摆,整个运河的业务基本已经崩盘了,没了北方巨大的粮食、物资、商品需求,运河没业务,百万运河两岸靠运河过活的百姓,纷纷失业。 几十万纤夫、漕帮的苦哈哈、力夫都指着漕运吃饭呢,现在停摆,只能找新活计,恰巧,运河两岸的第七军、第九军和第一军。秉着朱慈烺招募兵勇的理念,效仿戚家军不断招收纤夫、力夫。 给这些失业人士一个吃饭养活家人的活计,应者如云,着实招了不少运河两岸的苦力,加上河南、河北、山东等地逃难的百姓,有吃有拿的官军一职,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活下去的不二法门。 不然无依无靠的南下,一路乞讨,生活吃食都是问题,当兵又算的了什么? 其实大明想当兵的自然不少,但制度使然,除了少数募兵制的军队,绝大多数都是军户世袭,你想当都没门路,进不去啊。 “朕以为,一万军就够了,南方体系健全,各地卫所虽然逃员严重,战力低下,但维持当地安稳还是没问题的。” “南直的五千督标营和南京守备禁军,朕都给他们装备了全火器装备,战力不虞,再说了,南方锦衣卫现在基本成型,每个布政使司都有五千左右的锦衣卫驻扎。” “虽说锦衣卫偏侦缉,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满编军卫,比各地都司应该强多了,有风吹草动,锦衣卫会提前预警的,到时自能及时应对,诸位阁老不必担心。” “既如此,臣请孝陵卫扩编,南京军户众多,第三军和海军第三军去年召了十万左右,但南京有四十多个卫所的军户,现在世袭卫所官职的,不少人没能进入去年的招兵,不少指挥使上书军阁,请朝廷扩招,陛下以为如何?” 去年招募,僧多粥少,而大部分重要高阶官职,都被勋贵占据,那几十上百个世袭的卫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武将,根本就没多少有机会应选的。 只有少数本就是勋贵心腹或者下属的,自然第一批就进去占位了,没关系的,只能眼巴巴看着,继续守着地种庄稼。 而且朝廷一来南京,就厘清了军田,没了侵占的军田,只靠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都快饿死了,能不急吗。 “对啊,还有孝陵卫五千人马呢,朕准了,这样吧,以孝陵卫为基础,筹建南京独立师,作为南京常备守卫军,如何?” “陛下圣明。” 南京其他卫所随着第三军和海军的招募,把本就半瘫痪的卫所直接搞崩了了,彻底名存实亡了,但孝陵卫是个例外,之前就一直建制正常,现在刚好为基础扩编。 “对了,初十朕还打算率勇卫营一万骑兵渡江,前往扬州迎父皇回京,近日父皇传信,在扬州疗养差不多了,该回京了,正好朕有空闲,去接父皇回京。” “倪阁老、阮阁老,初十随朕一起去扬州。” “臣遵旨。” 第276章 剑指潼关 “对了,西边的进攻还没布置呢,光说东边的了,传命给第三军,留一个团驻守郧阳,其余十万大军继续北上,同样以骑兵打头,直奔潼关。” “沿途步兵驻守商南县、卢氏县、朱阳关等地,切断汉中和河南的联系,与第二军以及御马监会师潼关后,想办法拿下潼关。” “拿不下就在潼关外另起营寨,堵住这个要道口子,朕估计,李自成灭亡不远了,可不能放他进入河南、湖广一线,死,就让他死在陕西吧。” “哼哼。。。在西安称帝,又是陕西的汉子,死在陕西,也算是落叶归根了,要是不甘心,就让他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入川吧,哈哈,到时咱们就看着他和张献忠在四川狗咬狗。” “陛下英明,若是潼关被堵,李自成只能从宝鸡、凤县一带南下汉中逃命,我军只要掐住商南和郧阳一带,李自成东进无望,就只能南下四川了。” “命第八军留两个团驻守襄阳,剩下七万大军连同中都独立师李辅明部五万大军北上南阳府,拿下南阳,看看李岩现在在哪,有机会就招降他,朕可以许他节制旧部。” “条件以中将军衔,师长职起步,若是手下能有十万左右的降卒归附,底线可以许他上将军衔,军长职。” “红娘子朕也可以破例,若李岩任师长,就许她参谋长,若李岩任军长,就许她军参谋长职,皆可按上将军衔授衔给她。” “臣等遵旨。” “陛下,若是张献忠或者李自成投降,该如何处置?”陈演沉吟着问道,按现在的情况看,张献忠不好说,李自成还真有可能走投无路。 流寇投降招安的先例比比皆是,不是不可能发生,免得到时候慌乱,还是先问问,让前线有个心里底线。 “呵。。。”朱慈烺哂笑一声道:“当惯了主子,再想做臣属就没那么容易了,心已经收不回来了,这就是为什么流民一旦成了流寇,就再也做不回百姓是一样的。” “做回百姓,只要稍不顺心,他们心中反叛的种子就会像野火一般,熊熊燃烧,驱使着他们再次成为流寇。” “所以,对这种人,杀之不惜,就算不杀,也不能放任、赦免其罪,让其回归百姓,那只会为以后留下更多的麻烦。” “臣等明白了。”朱慈烺没有明说要怎么办,但他们自然已经领悟,李自成、张献忠这种贼首,必死无疑,当场即可斩杀,流寇的大军,要么杀,要么究其罪,作他刑罚赎罪。 像以前官军围剿流寇一样,杀其首领,放其他基础流寇回原属地继续做百姓的方法,已经不可取,他们终是回不去的。 “另外传命给海军第三军,让其回南京一趟,运些预备兵前往湖广,替换各城守军,让各军留守城池的归建,南京和上海继续大力征兵,补充各军战损编制,顺带把给陈士奇的五十万两军饷送去四川。” “臣遵旨。” “还有事吗?” “陛下,今年是乡试年,八月的秋闱是否按例举行?还有明年的大比。。。” “按制正常开展吧,去年打发去各布政使司的翰林不都还在吗?刚好不用回来了,在各布政使司主持完乡试再回来吧。” “陛下,各翰林在各布政使司待了大半年了,臣以为他们讲学日久,恐与当地读书人熟络,有泄题徇私的风险,臣以为,本次乡试,当由礼部直接出题。” “然后封弥送往各布政使司,待乡试当日现场开题,礼部会根据各布政使司的情况,视情况出题,从南京送往云南,两个月也足够了,不会耽误。” “不妥。”陈演刚说完,就被阮大铖驳回道:“元辅也是一代大家了,乡试岂能儿戏,若是由礼部出题,难不成还能从出题日起,关出题人三个月禁闭?” 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是皱起了眉头,阮大铖说的还真没毛病,毕竟谁也不敢为礼部打包票。 “陛下,臣以为,出题人有提前几个月就泄题的风险,除非关几个月不让与外人通讯,可这难之又难。” “臣为公平起见,请陛下出题,陛下乃圣天子,学识渊博,翰林院与詹事府无不称赞陛下,而且陛下也没有泄题的必要,如此方为稳妥。” “臣等附议,请陛下为公平见,赐本次乡试考题。”这马屁让阮大铖拍的,众人皆是心中无比竖大拇指。 看看,这才是为官的精髓啊,既能发现问题,又能解决问题,还能不动声色的拍一手好马屁,在下佩服。 “哈哈。。。阮卿机警过人,心思活泛,朕心甚慰,既然如此,为了乡试的公平,朕就当一回翰林监考,然后遣锦衣卫都司衙门和都知衙门的人,连同东厂,三方共同押解试题。” “到各布政使司乡试当日,公开揭封,让各布政使司的布政司和翰林共同当场签收画押,确保封弥完整,如此,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臣等以为极为妥当,当如是也。” “好了,若无其他奏议,诸位阁老回衙用事吧。”朱慈烺有些疲惫的刮了刮眼眶,开始了眼保健操。 “臣等告退,望陛下保重龙体。” “嗯,去吧。” 待众人离去,朱慈烺做了一套眼保健操完了,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道:“丘伴伴。” “皇爷,奴婢在呢,爷有何吩咐?”丘致中上前轻声应道,他一直在身后侍候着呢,军机大事,朱慈烺不问的时候,他也不会出来插嘴,本本分分。 所以现在和阁老们相处的还算非常融洽,刚见朱慈烺有些疲惫,但他也只能看着,他是贴身内侍,朱慈烺从不用太监近身上手的习惯,他自然十分清楚,不然,他早就上前给陛下按摩了。 “去给骆养性传旨,秘密遣人去上海,给留守的第一军第二师参谋长王廷臣传旨,让他挑选一万善骑预备士卒,初十前赶到扬州待命,让李辅国暂时节制第一军军部。” “奴婢遵旨。” 第277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杨国柱、王廷臣、贺人龙、白广恩、李辅明、李辅国都是大小曹的部将,本该在后面随洪承畴前往辽东战场,在松锦之战殉国。 但朱慈烺提前将大小曹调到了天津,随后他的部将也都带到了天津新军,没有如历史上那样前往辽东战场。 而后面的松锦之战,变成了辽东本来的将官,金国凤、江翥、饶勋、朱文德这些历史上一同在松锦之战殉国的总兵官。 他们,终是没有逃过历史的惯性,那时的朱慈烺还未掌权,终是阻止不了松锦之败的大势,殊为可惜。 但受蝴蝶效应,保全了大小曹,也间接带动历史变动,保全了杨国柱、王廷臣、李辅国、李辅明等将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杨国柱现在第一军第一师任参谋长,王廷臣任第二师参谋长,李辅明任中都独立师师长,李辅国任第一军参谋,贺人龙被孙传庭杀了立威了,白广恩现在还跟着孙传庭在西北混呢。 今天边议事,朱慈烺已经将今日的奏本都看完了,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妪仕女图,玛德,顿感心烦意乱,当即就起身离开了书房。 回去寝殿的时候,心情愈发烦躁,都是无聊惹的祸,这紫禁城,是一点儿待不住了,心中的计划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凡事没起苗头还好,心里有些苗头,顿时抓心挠肝的,优化后形容就很贴切,叫买个雨伞等不到天下雨,越想越烦躁。 “大锦,给我拿一套便袍来。”宫里白天不太好,外面就不好说了。 “是,皇爷。” 刘大锦轻车熟路,替朱慈烺拿来一套白色的丝袍,轻便凉爽,朱慈烺在刘大锦的伺候下,三两下就换好衣服,随即朱慈烺就转头直勾勾的望着刘大锦。 刘大锦谄媚的笑笑:“明白,皇爷,奴婢明白,爷您稍待。”说完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朱慈烺起身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坐在桌子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慢慢露出邪恶的残忍的冷冽笑容。 不屑片刻,刘大锦颠儿颠儿的跑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套大号的蓝色袍服,到了近前,贱兮兮的笑道:“爷,来了,咱们现在就走?” “你小子,有出息。”朱慈烺笑骂一句,起身又罩上刘大锦手中的太监袍服,然后两人帽子一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东宫。 刘大锦先行一步,去前朝找祖泽清和丁自修,待朱慈烺走到宫门,远远就见一队五十人左右的锦衣卫。 “臣等。。。” “哎~打住,少爷我要出去一趟,赶紧的去换衣服。”朱慈烺赶紧挥挥手打断他们。 “是,少爷,属下遵命。” 一行人立马向城门洞的值房跑去,动作熟练的换上了短衫、长袍等各不相一的打扮。 和刘大锦已经出了宫门,在外面宫门旁边的小摊喝‘深井酸梅汤’的朱慈烺,见他们换好衣服出来了,甩甩头,示意出发。 紧赶两步的丁自修和祖泽清追上两人的步伐问道:“少爷,今天去哪?” “长乐司。”自去年确定叛国,这些人已经被软禁快一年了,朱慈烺还真没去过呢,今天实在莫名的烦躁异常,可能需要发泄一下。 “是,少爷。不过。。。”丁自修犹豫着没说完。 “哎呀,你有什么就说,说完赶紧前头带路。”朱慈烺有些无语的抓狂道。 “少爷,你走反了,去长乐司要走这边。”丁自修弱弱的说道。 “额。。。我靠,你怎么不早说。前面带路。”朱慈烺抬手一拍额头,整了个大无语。 “是,是,少爷,您这边请。”祖泽清狗腿子似的谄媚的笑着请道。 “咦~~潮生,你别这么着,说,是不是犯什么错了?”朱慈烺一阵恶寒莫名其妙的打量着祖泽清道。 “没,没有,少爷,哪儿能呢,属下没犯啥错,就是。。。就是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祖泽清期期艾艾的说道。 “有屁快放,别他娘的磨磨唧唧的。”朱慈烺没好气道,但真心有些好奇。 “就是。。。就是。”见祖泽清还结结巴巴,朱慈烺一脚踹了过来,祖泽清拍拍屁股,深吸口气道:“少爷,您还记得不?去年您在宫里赐宴,当时说的话?” “什么话,痛快点,在卖关子你就给我滚回去。” “是,是,少爷,是这样的,城里有个姑娘。。。” “叫小芳?”朱慈烺没由来的嘴快接了一句。 “啊?不是,不叫小芳,叫王灿,她找了属下,要参军打仗。” “哦?你应承下了?”朱慈烺莫名其妙的问道。 “嗯。。。”祖泽清底气不足的轻应一声。 “呵,呵呵。。。你是真行啊,我行军打仗都是偷偷摸摸的女扮男装,而且还是半路抢的,你小子会啊,直接就上流程了,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是个人才啊。”朱慈烺气笑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少爷,不是啊,是你自己说的,人都找来了,我一想,就给答应了。”祖泽清急急辩解道。 “好好好,来,你说给我听听,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种事了?” “就是,就是咱们刚到南京的时候,少爷你那天第一次在宫里赐宴,对女眷说的,后面全国估计都传遍了,少爷你还做了首诗呢,现在广为流传,多少小姐妇人奉为经典呢?” “哦?有这回事?念来听听。”朱慈烺奇怪的,自己有吗? “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能顶半边天,大明女子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后来属下不确定,还找了邱公公核对过呢,邱公公也说了,这确实是少爷你说的,诗也是你做的。”祖泽清越说越坚定的望着朱慈烺道。 “啪。。。”朱慈烺扶额无语,这他娘的就不是自己作的诗,潜意识怎么可能记得住呢,这是伟人的诗改编的,不过,这一提醒,朱慈烺还真就想起来了。 当时想着让女人回家给南京勋贵吹床头风,就乱七八糟的胡掰了一段,可是谁能想到,还真就有人当真了呢? 第278章 长乐司 “哪家的?”朱慈烺无奈的问道。 “前成山侯。” “王道允?” “嗯,是王道允的长女,今年十九了。” “什么意思?寡妇?你不会。。。?”朱慈烺呆滞的问道,祖泽清跟在自己身边,是人都知道前途无量,没必要去接一个前侯爵的寡妇女儿吧。 “不是,她还没嫁人呢。”祖泽清急急解释道。 “那是有什么隐疾?还是丑的没人要?或是有三百斤重?” “不是的少爷,她是许了人,是前恭顺侯世子,但崇祯十六年老侯爷去了,他要守制三年,恭顺侯家怕耽搁了王灿,就退了婚,但后面接连变故,就没再提及了。” “上了?” “啊?还。。。还没。” “还没有你瞎答应个屁啊。”朱慈烺吐槽一句,说的祖泽清垂头不语的老实带路了。 “喜欢吗?”朱慈烺又问道。 “嗯,喜欢。” “她喜欢你吗?” “属下觉着,应该是喜欢吧。” “怎么说的?” “她说。。。她说要是我能帮她办到这件事,她就嫁给我。” “呵。。。男人。”朱慈烺无语的摇头苦笑,却突然瞥见一个让他更无语的,看着丁自修憋得通红的脸,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无声的说些什么。 朱慈烺没好气道:“自修,你是不是也有话说?” “啊?少爷,属下,属下没什么说的。” “真的?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这个店了,现在不说,以后就别说了。” “有,有,有,她叫张若薇,和祖兄的差不多。” “啧啧,你们还真是。。。别人贪赃枉法,求官求美言,你们两个倒好,利用关系泡妞?真是没出息,哪家的,怎么找到你们的,我没记错的话,我当时说的是让找南镇抚司报名的吧?” “怎么?刘大俞没你两帅?还是他已经成婚了,不好勾引利用?为什么就找到鸾仪司了?你们说说。” “不是的少爷,没有勾引,就是接触了几回,后来一起出游过几次,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祖泽清急忙解释一句。 “他是前隆平侯张拱日的妹妹,今年十七了,也是本来准备崇祯十六年找婆家定亲的,结果给耽搁了,她们说镇抚司见不到少爷,怕事情不成却被传扬开来,所以。。。” “你上了?” “没有。。。” “两个渣渣,呸。。。”朱慈烺鄙夷一声,不再多问,祖泽清和丁自修嚅嗫着嘴巴,最终还是没问出嘴,到底成不成? 一路聊着两人的八卦,不多时就到了长乐司,前成国公府置办的一座双排五进的豪宅,后面还带着一座小型花园。 来到门前,大门紧闭,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书‘都知监重地,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刘大锦上道的小跑着上前,‘砰砰砰’的砸了几下门环,当即,里面传出问话声:“谁啊,找死吗?没看到牌子上写的?” “咱家司礼监随堂,刘大锦。” “嘎吱。。。”门从里面拉开,六个提刀佩刀的武监,膀大腰圆的出来,瞄了一眼身后的朱慈烺等人,当即腿一软,就要跪下。 “陛。。。” “不准跪,少爷我微服出来,别暴露了。”朱慈烺顺势向里走来,低喝道。 “是,是,陛。。。少爷,奴婢明白,明白。”领头的少监谄媚中带着几分‘懂’了的暧昧,笑着道:“少爷请进,奴婢汪大年,是都知监的少监,这个月是奴婢在这当值。” “嗯,情况如何?”朱慈烺边走边随口问道。 “回爷的话,一切安好,这些个罪眷,一个个有吃有住,真是便宜她们了,都知监都是按照爷的吩咐,没有任何外人入内过,也没人管乱来。” “嗯,如此便好,哪位嬷嬷在这边主事?” “回爷的话,是高司乐,爷您稍坐,奴婢给您叫了冰镇酸梅汤,解解火。”汪大年说着从后面的女史手中拿过扇子,亲自为朱慈烺殷勤的扇着风。 “奴婢尚仪局司乐,高玉珍,参见少爷。”高玉珍自然收到了汪大年的提醒,陛下微服私访,别说破了。 “抬起头来。”朱慈烺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低头看了下眼前跪地的宫装妇人,刘大锦无言的上前替朱慈烺将罩在外面的太监袍服脱下,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高玉珍慢慢抬起身子,仰头看向眼前这个大明至高无上的至尊,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俊俏,去年的军旅生涯,和登基后的养气,让他既有男子气概,又威严的让她有些害怕。 他们当然是认识朱慈烺的,今年的登基大典结束,在乾清宫广场,所有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分批过来拜见,朝贺过,自然不管远近,都是见过朱慈烺的,像汪大年和她这种有官职在身的,自然更是近距离参拜过,所以一眼就能认出。 朱慈烺看着高司乐,微微点头,不愧是女官,长得是真标致啊,可惜,早年遇到了崇祯这个神仙,看面容,她年过三十,却似岁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她的肌肤如凝脂般细腻,透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清晨的露珠轻抚过花瓣。眉如远山,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妩媚,眼眸深邃如秋水,顾盼间流转着智慧与温柔。 “大年,带着大锦他们在前院休息吧,我和高司乐去里间瞧瞧,大锦,你和大年要一份今日上值的名册带走。” “奴婢遵旨。。。”汪大年和刘大锦应声,只是汪大年脸上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安。 “少爷,属下陪你一起进去吧。”突然丁自修插手施礼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高玉珍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错愕,奇怪的看着丁自修,朱慈烺却是转回身,嘴角带着笑意看着躬身的丁自修,良久。 就这众人炎热的天气,出了一身冷汗,祖泽清就要忍不住跪地求情时,朱慈烺开口了:“自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属下知道。”丁自修毫无犹豫,坚定的回道。 “嗯。。。知道就好,别杵着了,走吧。”朱慈烺轻笑一声说道,随后率先转身朝里间走去,高玉珍回神,急忙赶上去带路。 第279章 苏氏 “自修,你。。。”祖泽清拉住丁自修的手臂,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表达。 “潮生不必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丁自修轻笑一句,然后跟了上去。 “姑姑。。。”二门处,两个年纪略小的清秀宫女墩身福礼道。 “嗯。”高玉珍应了一声,没做什么解释,领着朱慈烺和丁自修进了二门。 “少爷,不知想看哪里?奴婢调教的差不多了,若是少爷不放心,奴婢亲自侍候在旁。”略带沙哑的声音,温润的问道,朱慈烺听着高玉珍话里的意思,不由失笑。 “你们倒是善于揣摩心意。” “奴婢不敢,只是在宫里这就是奴婢的本职,来了这里,不觉就教了她们一些规矩,请少爷责罚。” “是要责罚,二堂的上房可有人住?” “回少爷,东二堂的上房,奴婢暂住,给爷留了上房,在西二堂,请爷随奴婢来。” “不必了,我懒得跑,就去东二堂吧。” “这。。。奴婢糟踏之处,凭白污了少爷的贵体,还是到给爷准备的上房吧,若是爷不愿走,奴婢这就叫抬舆来。” 朱慈烺没再说话,自顾着径直朝上房走去,院子里还有几名女官,应该都是高玉珍的下属。 见到朱慈烺突然进来,她们一愣,全都停下嬉戏,墩身福礼,直到后面的高玉珍急急赶上,她们才低声唤了一声“姑姑。。。” 高玉珍没管她们,上前打开上房的房门,将朱慈烺请了进去,朱慈烺回头一看,丁自修已是靠着门廊的柱子,坐在了横凳上,将苗刀摘下放在了身侧。 待朱慈烺进屋,高玉珍回手将门关上,来到朱慈烺身侧,替朱慈烺倒茶。 看着高玉珍合体的宫装,将纤细的腰肢和翘臀勾勒的恰到好处,朱慈烺本就烦躁的邪火‘腾’的一下就燃了起来。 朱慈烺抬手一揽,就将盈盈一握的软玉腰肢搂进臂弯,随着高玉珍短暂的轻呼,饱满而富有弹性的两瓣浑圆就压在了朱慈烺腹间。 高玉珍不愧是女官,短暂的毫无防备诧异后,就稳稳的将茶壶放回桌子上,转过身,甜笑着顺从的半躺在朱慈烺怀中,玉臂轻柔的从朱慈烺腰肢绕过,抬头带着自然的笑容,望向朱慈烺的脸。 朱慈烺在宫中暂时还没碰过宫女,光自己现在已经临幸的八个,都照顾不过来,到时没兴致招惹宫女,现在刚上手实验一下,倒是没想到超乎意料的顺利。 摸了摸高玉珍滑嫩的脸庞,朱慈烺低头逼近,高玉珍略带迷离的慢慢闭上了双眸,几分钟后,越吸吮越口干舌燥的朱慈烺这才结束长吻,抬起头来。 娇颜绯红的高玉珍泛着长长的鼻息,慢慢睁开双眼,眸子早已水汪汪的一片,她慢慢收回抱着朱慈烺蜂腰的双臂,玉手轻轻的接着自己前面的扣子。 朱慈烺松开搂着高玉珍柔润结实的大腿,高玉珍顺势下滑,跪在朱慈烺膝间,犹自解着纽扣,渐渐露出大片雪白,和月白色的小衣。 “爷可还要招别人一起伺候?”高玉珍魅惑的说道。 “呵呵,说你善解人意,朕还真是没猜错,你说说看,想招谁来?” “奴只是想皇爷所想。”高玉珍温勉一笑道:“奴以为,当招苏氏和朱秀妍一同过来,服侍皇爷。” “哦?苏氏是何人,为何要招她们过来?”朱慈烺笑意渐浓。 “苏氏乃朱秀妍的生母,今年和奴一般大,姿色自是不凡,尚可一尝,叛贼朱纯臣无君无父,陛下这样对待她们母女,真是菩萨心肠,也算是她们的福气了。” “啵”朱慈烺俯身一吻道:“朕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还有你这般的妙人儿,你说的对,朱纯臣害我大明数万儿郎性命,致使上东丧失大半,不知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多少个家庭,他们的妻女会遭到建奴的奸淫,这些,朱纯臣怎么还的完?”朱慈烺说着,手上不自觉的加了力气,语气阴沉,面色阴鹜。 但高玉珍脸上却毫无异样,仿佛握在朱慈烺手中的白兔不是她的一般,慢悠悠的说道:“皇爷说的对,这样根本不足以回敬朱纯臣这贼子。” “等皇爷腻了,奴以为发往军中,免费为将士们赎罪最合适了,让她们偿还个几十年,才算聊以慰藉将士们的英灵。” 高玉珍这美艳的脸上,散发着诱人的笑容,嘴里却说着残忍至极的话语,这份反差,朱慈烺没由来的邪火乱冒,抓过高玉珍的秀发,慢慢按了下去。 “来人。。。”朱慈烺抚摸着高玉珍的秀发,向外面喊道。 高玉珍微微顿了顿,旋即继续她的活计,仿佛不知道她的下属,马上就要进来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一般,养气的功夫确实不浅。 “嘎吱。。。”房门打开,随着轻声的碎步,屏风两侧各进来两名女官。 “爷。。。爷有。。。何吩咐。”四名女官进来匆匆一瞥,立即脚下差点站立不住。 平日里,专门负责宫中礼仪教导,有冷面仙姑之称的姑姑,这会儿竟然以如此银糜的形象出现在她们面前,惊得她们一时说不利索话了都。 其实她们只是没预料到罢了,稍后稍一考虑,就能释然,尚仪局教的可不止礼仪,高玉珍的司职,正是对宫中宫女的调教,顺从、取悦皇帝陛下,就是她司职的终极目标。 “去将苏氏带过来。”朱慈烺轻呼一口气道。 “是,奴婢这就去。”她们虽然没敢贸然称呼,但此刻心中都已经有确切答案了,能让姑姑如此听话的男人,这个天下,就两个,显然,这是现在最至高无上的的那个。 能做到女官的,都是聪明人,笨的早都去浣衣局洗衣服了,或者,已经在哪口枯井游了不知多少年了。 “先带她沐浴焚香,然后仔细检查一遍,不准佩戴任何首饰,记住,是任何多余的东西都不准带。”跪着的高玉珍突然回头,语气威严的吩咐道。 转过来的脸上,上一秒还挂着迷离,下一秒已经满面严霜,但搭配她半落的宫服,一览无余的春色,和嘴角残留的晶莹丝线,画面诡异香艳。 “是,姑姑,奴婢保证仔细检查。”四女说着,福礼颔首后退,慢慢的轻踱碎步,出去关上了房门。 第280章 奋战 回过头的高玉珍,哪里还有半点儿冷漠、寒霜,娇媚的脸上又挂起温柔甜腻的魅惑笑容,可爱的歪了歪头,慢慢的再次伏下玉首去。 两刻钟后,门外再次传来动静,四名女官带着苏氏绕过屏风,看到大厅的景象,四个女官已经毫无波澜,原来是朱慈烺正在奋战。 苏氏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一下子冲击感如此之强,一下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旋即回神,红着脸跪地行礼:“罪女苏氏,见过陛下。” 朱慈烺抬头打量,只见三十出头的苏氏,她的身姿修长而优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从容与自信,仿佛一株盛放的牡丹,既雍容华贵,又不失灵动之美。 岁月赋予她的不仅是美貌,更是一种沉淀后的从容与魅力,令人不禁为之倾倒,朱慈烺两眼放光,这种高贵气质的熟妇,果然是极品啊。 “起来吧,过来。” 苏氏闻言,有些颤抖的起身,略作心理建设,就温顺的依言缓步上前,来到朱慈烺近前,她自是已经被高玉珍告知过厉害了,朱纯臣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她们这些家眷,必然难逃厄运,比起那些被发配军中的,她们已经极为幸运了,更何况,服侍的还是大明的皇帝陛下,不算辱没自己。 “行了,你们下去吧。” “奴婢遵旨。”四个女官行礼退下。 搂过略显单薄的身子,朱慈烺还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腰上没闲着,手上也没闲着。 这一吻,足足盏茶时间,而朱慈烺,也在这盏茶的功夫,进行了最后的奋斗。 此时的苏氏直觉身子发软,娇颜滚烫,有些站立不住。 少倾,朱慈烺带着苏氏,向右侧里间走去,来到新的战场。 高玉珍紧随其后,深谙此道的她,再次开始发挥自己的才能。 在朱慈烺细腻下,苏氏如梦如幻,待一切准备就绪,一场大战,终于拉开序幕。 满屋活春色,苏氏和高玉珍满声赞叹,赞叹的声音高亢的传到了院子当中,门外侍立的四个女官,各个面色红润的相互用眼神交流着,挤眉弄眼的玩的不亦乐乎。 院门口的丁自修提着刀,用刀鞘在地上无意识的乱画着,神情古井无波,他自是知道朱慈烺是来干什么的,但他的职责是贴身护卫,所以,还是坚持着跟了进来。 这一波又是三刻钟过去,一切才云散雨歇,又过了一会儿,得到发泄的朱慈烺神清气爽,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自修,进来。” 丁自修一愣,但还是立即弹起,快步来到上房,推门而入,只见朱慈烺端庄上首喝着茶,苏氏脸色还带着余韵的绯红,蹲在脚边捶腿,高氏站在朱慈烺身后捏肩。 “坐吧,午饭还没吃呢。” “是,少爷。”在外经常和朱慈烺在一起吃饭,丁自修也明白朱慈烺的脾性,没有推辞,坐了下来。 “司乐,传膳吧。” “是,爷稍坐,奴婢亲自打理。” 和丁自修闲聊了一会儿,高玉珍就带着宫女传进来了十几个菜,朱慈烺吩咐过,所以都是她们这些女官在这里日常的吃食,不算多好,现在也只是菜品多加了些。 “行了,你俩也坐吧。” “罪女不敢。”“奴婢伺候爷用膳就行。”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赶快吃饭,不然下午哪里有力气干活。” 这话说的二女脸上一凝,随即都听话的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陪着朱慈烺用膳。 但丁自修可没她们的拘谨,不时的还和朱慈烺闲聊着军事以及军械局的新型武器啥的,二女也不搭话,气氛融洽的用完了午膳。 午休起来,看着怀中的玉人儿,朱慈烺又是一下午的辛勤劳作,天色不早了,才领着高玉珍走出房门。 “你们四个跟着。”朱慈烺向外走的时候,路过侍立的四个女官,随口吩咐一句。 “奴婢遵旨。” 七人出来到前堂的时候,刘大锦和祖泽清带着其余几个锦衣卫正在大堂喝茶聊天,见礼之后,朱慈烺冲丁自修和祖泽清道:“喏,她们四个,一人选一个。” 说的二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皇帝赐臣子宫女、美人不算少见,二人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哎呀、、、搞快点儿,婆婆妈妈的,怎么?看不上?” “当然不是,臣,谢陛下恩典。”二人赶忙行礼答谢,然后打量起四女来,已经抬头的四女,说实话心里也是喜悦期待,有些紧张。 他们能进宫,自然姿色都是上佳之选,但得不到临幸的话,一切都是枉然,现在要是被这么年轻的大官带走,比宫中的生活,自然是好得多。 二人磨磨蹭蹭的你推我让,朱慈烺无语至极:“行了,别选了,左右每人两个,走吧,回宫。”朱慈烺在刘大锦的服侍下,已经又披上了那身太监袍服,向外走去。 “请大人怜惜。”四女各自来到两人面前,施礼道。 看着周围手下们狭促的憋笑和羡慕的眼神,二人有些窘迫的道:“走吧。”带人向朱慈烺追了上去。 锦衣卫众人自然都是羡慕,先不说这么漂亮的女官,得到一个都能让自己睡觉笑醒,单陛下赏赐美人儿的恩遇,就让人眼红啊,这真是心腹才有的待遇啊。 刘大锦见众人都走了,赶忙上前笑道:“高司乐。” “奴婢见过刘公公。”高玉珍揖手施礼,没法,这小子是随堂太监,从四品的官阶,自己只是正六品的司乐。 “好说好说,司乐,你也是尚仪局的老人了,咱家就不拐弯抹角了,有话就直说了,咱家问你,陛下临幸你没?”刘大锦脸不红气不喘的挂着笑问道。 “是的。”高玉珍也没有任何羞涩,面色如常的回道。 “嗯,咱家恭喜了,不过,现在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太后娘娘的旨意,还要咱家再说一遍吗?”刘大锦脸上笑意更浓几分。 “奴婢明白。” 第281章 海军回京 “嗯,你明白就好,你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另外关在这里的女人,不管皇爷临幸谁,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要处理好了,要是出了意外,会让皇爷很难做的。” “奴婢明白,断然不会出现意外,奴婢会亲自跟进的。” “嗯,你清楚就好,行了,不多说了,你写一份起居注,咱家明天来取,这是规矩,要存档的,你应该明白,无比准确详细。” “这是自然。” “好,高司乐,咱家走了,再会,祝你好运。” “恭送刘公公。” 抬起头来,高玉珍的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 “咯咯咯。。。真是不枉费我,花费巨大争取来这份差事,机会,终究是留给我这样有准备的,上一次没有成功,这一次,求老天保佑。”高玉珍无声的自语着,眼中泛着道道精光。 回宫的路上,朱慈烺对领着两个女官的二人问道:“怎么样,现在还喜欢王灿和张若薇吗?她们四个有没有她俩漂亮?”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看的朱慈烺好笑,这两个女官其实也是姿色上佳了,不漂亮也就进不了宫了,不过,年纪稍大了一些,都二十多了。 他们两个不说话,自然还是喜欢同龄的王灿和张若薇,只是碍于四女当面,不好说出让人难堪的话来。 “哎,真是两个恋爱脑啊,既然是为了你们的婚姻大事,本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让她们自己招募一队亲兵,要都是女子,年纪不可低于十六。” “初十本少要去扬州,让她们随军,和御马监的文艺营同行,盔甲武器,你俩找关系自己去解决,本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其实,朱慈烺自然还有自己的考量。 “谢少爷隆恩。”二人顿时喜笑颜开的谢道。 “行了,她们四个领回家,注意节制,本少不日就要出行了,别到时你们两个成了软脚虾了。”朱慈烺打笑他俩一番,说的二人不好意思的低头保证。 累了一天的朱慈烺,回了寝宫,躺在榻上喝了几口凉茶,把黏在身上的雪羽和月影拍开道:“李伴伴。” “奴婢在。”外殿的李继周急忙进来答道。 “去写个条子,着人送去上海靖宇军校,给孙老,朕意让今年毕业的军校学员实战考核,让他立即安排,今年毕业的五百余学员立即整装,前往扬州找曹师长报到。” “他们此次将随军北上,参与实战,由实战表现和之前的笔试考核综合评分,作为毕业成绩,毕业后,按照成绩分配到各军。” “奴婢遵旨。” “行了,去吧。”朱慈烺又转头对二女道:“走吧,伺候朕沐浴。” 洗个澡后,累了一天的朱慈烺倒头就睡,今天已经被两个成熟的滴水的御女榨干了,实在提不起性趣,让两个撩骚的丫头好不气馁。 第二天率队回京的顾肇迹和常延龄、汪庆百等人在南京码头,受到了朱慈烺隆重的亲自迎接,庆贺他们击败流寇水师,凯旋回朝。 三人激动的面色涨红,跳下旗舰,就见朱慈烺身穿明黄色常服,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三人当即小跑上前,单膝跪地,叉手行礼:“臣顾肇迹(常延龄,汪庆百)参见吾皇,问圣躬安。” “朕安,三位爱卿快快平身,此战辛苦了。”朱慈烺上前一手一个,将三人扶起。 “陛下言重了,臣等不辛苦,此战,我海军摧枯拉朽,贼寇的水师,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此战之胜,皆赖陛下深谋远虑,圣明烛照,陛下提造的妙宇大炮,堪称神器,流贼焉能不败。” 顾肇迹兴奋的拍着马屁。 “是极,陛下是没见到,隔着数里,贼寇还没看清楚我军的战舰,就被炸的全军溃散,当真畅快啊,老臣这辈子是真值了,臣谢陛下给了老臣这么一个机会,让臣也能沾沾光,给祖宗长长脸,哈哈。。。” 常延龄老当益壮,大咧咧的笑道。 “为国除贼,乃我辈臣子的夙愿,不敢言苦。” 汪庆百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前南京工部尚书,受伤休沐,后来伤好了就被安排去了海军,现在倒还是老当益壮。 “哈哈,好,三位爱卿勇气可嘉,大炮固然厉害,但也要会用它的人才能发挥它的价值,三位爱卿此战功不可没,待会儿,随朕同驾,好好给朕说说此战的详情。” “这奏报里面说的不甚详尽,朕这心里,可是好奇的紧,这次回京,待不了几天,又要三位爱卿征战四川,朕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陛下折煞臣等了,忠君之事,乃臣子的本职,臣等能追随陛下,收复失地,平息叛乱,是臣等的福分,焉有辛苦的道理。” “好,朕在谨身殿准备了接风宴,为诸位爱卿接风。”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师长东宁伯焦梦熊,政委仇维祯,参谋长忻城伯赵之龙,师长宁晋伯刘光溥,政委王鳌永,参谋长诚意伯刘孔昭,六人从各自的舰船下来,参见朱慈烺。 仇维祯是丁忧起复的前南京户部尚书,王鳌永是南京户部尚书转通州巡抚,来南京后被朱慈烺甩去了海军任职。 “好,诸位爱卿此次大胜而归,朕喜不胜收,走,随朕入宫,朕在谨身殿为诸位庆功接风。” “臣等拜谢陛下隆恩。” 一场接风赐宴,宾主尽兴,朱慈烺也喝的晕乎乎的回了寝宫,澡都没洗就一头扎倒,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上午,朱慈烺批奏章的时候,脑子还晕乎乎的,所幸今日的奏疏不多,坚持没多久就批完了,小睡一会儿,眼看还差半个时辰就午膳了,朱慈烺沐浴更衣,让刘大锦去准备外出。 出了宫门,跟上来的祖泽清小声问道:“少爷,今天去哪?”他暗自心中嘀咕,不会是又要去长乐司吧,那里的罪女家眷,真有那么吸引人? “去临淮侯府。” “是,少爷。”听闻不是去长乐司,祖泽清暗松口气,和丁自修一起跟上。 第282章 看望李姝 不多时,一行来到离紫禁城不远的临淮侯府,待刘大锦上前叫开府门,朱慈烺一行当即由门子哆哆嗦嗦的领着进了大堂,李府管家紧随其后,接到禀报后赶到前厅招待。 “妾身刘氏携领李氏一族,叩见陛下,吾皇万岁。”好家伙,看着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刘氏,带着李家二十余口前来前厅觐见,呼啦啦跪倒一片。 “诸位平身吧,不必如此劳师动众,朕此来,就是来看看,临淮侯被朕留在山东征战,为国效力,府上可有什么难处,尽可跟朕言明,让临淮侯无后顾之忧。” 朱慈烺随口扯了个借口,冲悄悄抬头望来的李姝眨了眨眼。两人的眉目传情自然落在了刘氏的眼中,她心中暗喜,看来姝儿的事稳了。 “陛下隆恩,妾代李氏一门感激不尽,家中尚安,劳陛下费心了,这是。。。”随即,刘氏对李家的嫡系做了简单的介绍,李姝的两个哥哥,李祖述、李祖远看着也是一表人才。 加上其他的,李弘济的二弟、三弟,以及他们的妻儿子女一大堆,朱慈烺也是随心点点头,心里没什么印象。 “刘夫人让大家散了吧,朕只是来看看,若是府中安好,朕坐坐就走。” “妾遵旨。”刘氏自是聪明人,“姝儿,去给陛下沏茶,其他人回房吧。”长房大妇的气场倒也是满满,众人依言,退了下去。 “陛下日理万机,还抽出时间关心鄙府,妾真是感动之至,想来侯爷知道了,也必会对陛下感恩戴德,在沙场为陛下,为大明杀敌报国,以谢皇恩浩荡。”待众人退下,刘氏留下作陪。 “呵呵,刘夫人不必多礼,朕今日前来,一是看看侯府有没有什么难处,二是来看看李姝,夫人也知道,李姝是朕登基前就认识的好友了。” “今年国事繁多,自去年末赐宴后,就不曾再见了,近日北征的战事终于基本收官,朕也终于腾出一些时间,就出来转转,夫人不必张扬。” “陛下国事操劳,还想着姝儿,自是她的福气,妾多谢陛下了,陛下英明神武,自登基以来,连战连捷,收复湖广、河南多地,妾也是倾慕陛下治国有道,堪称一代圣君。” “哈哈,夫人过奖了,朕只是想光复祖宗江山,带领我大明恢复该有的荣光罢了。”朱慈烺说着话,李姝已经提了茶壶进来。 来到朱慈烺近前,边给朱慈烺倒茶,边翻了翻眼瞥了瞥朱慈烺道:“陛下,请用茶。” “哟,这是心中有气啊,怎么?怪朕这么久不来看你?”朱慈烺听的好笑,随口调笑道。 “臣女不敢。”李姝气嘟嘟的回道。 刘氏却听的喜笑颜开道:“姝儿,你陪着陛下聊会儿,陛下稍坐,妾去给陛下准备午膳。”说着就要退走,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朱慈烺却是抬手打断:“夫人不必忙活了,朕想出去转转,散散心,就不在府上用膳了,不知道李姝有没有空,陪朕一起出去转转?” “有有有。。。姝儿她一天无所事事,大把的空闲,陛下什么时候需要,姝儿都可以陪陛下解解闷。”刘氏比李姝还急,当即忙不连迭的应下。 然后对李姝道:“姝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走,随娘回房换衣服,陪陛下出去转转。”转头又向朱慈烺笑道:“陛下稍坐,我带姝儿回房收拾一下,马上出来。” 随即上前拉着撅嘴使性子的李姝回了后院,看的朱慈烺摇头失笑。 李姝一路上挨了母亲多少教育,朱慈烺就不知道了。但可以想象得到,必是被告诫要好好把握机会,讨得陛下开心,喜爱之类的经验之谈,说不得还要教些如何勾引男人的手段呢。 也确实没让朱慈烺久等,可能是刘氏催的紧,不到一刻钟,李姝就盛装打扮好,出现在朱慈烺眼前了,相比现代的女人,出门一小时起步,却是快的出奇了。 李姝年方十六,正值芳华,现在被母亲拉回去,逼着盛装打扮,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着实让许久不见的朱慈烺惊艳了一把,暗道果然是个少见的美人儿,待再长开些,那还得了? 李姝身着一袭锦绣华服,衣料是上等的云锦,以金线绣着繁复的花鸟纹样,流光溢彩,仿佛将天上的星辰织入了衣间。裙摆层层叠叠,如云霞般轻盈飘逸,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优雅而从容。 发髻高挽,点缀着珍珠与宝石制成的发饰,熠熠生辉。额间描着一朵精致的梅花钿,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双眸清澈如秋水,眼波流转间,仿佛能摄人心魄。唇上点着淡淡的胭脂,微微嘟着嘴,显示着她的不太情愿,但红唇欲滴,这样更能显示出她的娇艳,令人心醉。 颈间佩戴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翡翠项链,手腕上是一对镶金玉镯,举手投足间,珠光宝气却不显俗艳,反而更添几分高贵与典雅。 身姿纤细修长,步履间自带一股侯府千金的矜持与傲然,仿佛一朵傲立枝头的海棠,既娇艳动人,又凛然不可侵犯。 当她步入厅堂,朱慈烺满意的含笑打量着,其他随行的众人,有些不自觉的微微张开嘴巴,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李姝的美,不仅在于容貌的绝丽,更在于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与风华,那种大家千金的雍容气场,是模仿不来的,也是宁氏她们三人不具备的。 迄今为止,朱慈烺还不曾拥有过这等气质的美人儿,令人不禁心生敬畏,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睹她的风采。 “呵呵,好,许久不见,李姝你倒是又变漂亮了不少,朕都要看傻眼了。” 来自现代的朱慈烺,对于这种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句赞美的话算是非常露骨了,极为放荡大胆,要是搁一般人身上,必被骂做登徒子,浪荡子。 但这话从朱慈烺口中出来,自然就是天底下最美妙的夸赞了,喜得刘氏嘴咧的老大,笑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而李姝本来还不情愿的娇颜,也一下爬上了两抹绯红。 羞的低下头,又气不过的抬头横了朱慈烺一眼,仿佛嗔怪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在自己母亲当面,口花花,让自己大囧。 第283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陛下喜欢就好,妾已为陛下准备好了车驾,愿陛下舒心,姝儿有陛下带在身边,妾也是安心的很,若是玩的晚了,陛下就不必送她回来了,妾身晚上睡得死,被打搅了就很难入睡了,还望陛下体谅。” “娘~~~你说什么呢。”李姝听的气恼不已,嗔怪的竖起柳眉。 “呵呵,那就走吧。”朱慈烺听的好笑,刘氏是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把李姝送给朱慈烺带走啊,真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家让她愁死了,急着嫁出去。 出了府门,朱慈烺上了李府准备的车驾,后面的李姝提着裙子,拧拧巴巴的在贴身侍女晓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李府的马车自然不能和朱慈烺的相比,只是个两轮的马车,车内的空间不算太大,李姝刚弯腰进来,就被朱慈烺一把拉住手臂,向回一带,在李姝的短呼声中,就扑倒在朱慈烺的怀中。 “啊~你要死啊,你个登徒子。。。”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朱慈烺紧紧的箍在怀中,挪不开身子,李姝羞恼的扬起秀拳捶打着朱慈烺的肩膀娇斥道,但这挥动的秀拳,毫无力道,倒是捶的朱慈烺心痒痒的。 车外的晓月吐了吐香丁,麻溜的放下车帘,待祖泽清将车凳递上辕驾,也跳上车辕,和刘大锦并排左右斜坐,车子缓缓开动。 “怎么,还跟我耍上脾气了?怪我这么久不来找你?”朱慈烺好笑的紧紧搂着李姝的娇躯,没法,这个电动小马达还在挣扎着。 “哼。。。你现在是皇帝了,小女子怎么敢生陛下的气。。。”挣扎无望的李姝,终于停了下来,微微喘息着,气哼哼的挤兑着。 “私下里,你我之间还有身份之说?”朱慈烺不禁好笑,李姝的性格和家世使然,一直性格率真,就算上次知道自己是太子后,也没多少拘谨,两人之间好似并没有身份的阻隔,相处的让朱慈烺非常舒心。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呜。。。”李姝眼珠子乱转,贼兮兮的说了一句,不待朱慈烺搭话,就抱着朱慈烺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嘶。。。啊~~~李姝,你放手。。。不对,你住嘴,你属狗的啊,怎么还上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哼,小女子可不是君子,当然。。。不对,我就是君子,刚才就是君子动口的,没动手啊。。。咯咯。。。” 说完还为自己的强词夺理的解释傲娇不已,终是得意的笑出声来,像只偷吃到鸡的小狐狸一般。 “哦?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本君子可就也要动口了。。。”朱慈烺顿时不怀好意的悠悠道。 “不行,不准你动口,你个负心人,薄幸郎,成婚了娶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就不记得我了,上次在宫里就还说会找我,尽快娶我,都是骗人的,半年了也不见你人,是被她们三个狐狸精迷倒了吧,哼。” 朱慈烺暴汗,好好地皇后、贵妃。怎么就成了狐狸精了?人家三个是崇祯十五年就选秀进宫了好不好,他和李姝其实是崇祯十七年才认识的,这现在说的,好像她是正主,被宁氏三人捷足先登了一般。 不过朱慈烺可不敢现在纠结这些,吃味的女人不敢惹啊,于是只好温柔道:“怎么会呢,这半年你也知道,从年初登基交接,到三月大婚,紧接着全国北伐,大事一件接一件,我都要忙死了。” “这不北边战事刚告一段落,战果辉煌,我这才有空腾出时间出门不是,你看,战事刚落,刚有时间我就出宫第一时间找我的李姝宝贝了,怎么样,够诚心了吧。” 朱慈烺脸不红心不跳的鬼扯着,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要是轻信,那真是被骗的彻底,可惜,初恋的李姝并无经验,心中喜滋滋的接受了朱慈烺的解释,好受了不少。 顺势扭动别扭的姿势,调整一番斜躺在朱慈烺怀中,看着朱慈烺的俊俏笑脸,李姝面上还是不虞的吐槽道:“你上次在宫里还说尽快回娶我呢,骗了人家的初吻,也没见你传出什么音信。” “吧唧”一声,朱慈烺在李姝的樱唇上偷袭一口,惹得李姝柳眉微皱,娇嗔着又捶了朱慈烺两拳。 “你呀,着什么急啊,你我的事情,近乎人尽皆知了,你注定是我的女人,但我首先得为祖宗的江山考虑不是?要是江山不稳,你以后跟了我,就等着殉国吧。。。”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哪有你这样说的,我皇明江山三百年,岂是贼寇、野人能倾覆的,我相信,一定会带领大明中兴的。”李姝鼓励的眼神看着朱慈烺,真诚的说道。 真是个典型的大明贵族思想啊,高傲又自信,对底层和满人充斥着鄙夷和不屑一顾,有着极度的大明自尊心,让朱慈烺心情莫名的爽朗不少。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也让我当个后世传诵的明君,当当当当。。。”朱慈烺右手在腰间的玉带中一抹,伸到李姝眼前。 “猜一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朱慈烺神秘的看着好奇的李姝道。 “你带礼物给我了?真是稀奇啊,我猜猜,是东珠?”李姝饶有兴趣的猜道。 “夜明珠?”见朱慈烺摇头,李姝再次猜道。 “不是,再猜。” “嗯。。。玉佩?” “不是。” “哎呀。。。我不猜了,这么小,除了这些,我猜不到了,你快给我看看。。。”李姝娇嗔一声,傲娇的挺直身子就扒着朱慈烺的手要掰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好好,给你看。”朱慈烺顺势打开手掌,只见掌中躺着一块精致的怀表,黄金打造,表框镶嵌着不知名的类似翡翠的玉石,散发着金光和幽幽的绿芒,小巧怡人,美不胜收。 “哇。。。是座钟,怎么会这么小?好漂亮啊。”李姝已经抓在手中细细摩挲着,喜爱的拿着同样精致纤细的金链条,一晃一晃的左右摇摆,模仿着座钟的钟摆。 第284章 乐轻柔 自鸣钟和座钟、怀表这些东西,在万历中期就已经流入大明了,自然是靠着隆庆开关,从海上传入的,万历倒是觉得新奇,就收藏了不少。 座钟在现在已经是比较普遍了,宫中和权贵大臣等家中都有,用以观时。 但怀表就不是太多了,而且现在流传的怀表,也普遍不小,比朱慈烺现在送给李姝的,大了好几圈,现在这个已经非常接近后世的正常手表大小了,非常的小巧可爱。 这还是今年登基的时候,郑芝龙朝贺的贡品之一,朱慈烺觉着不错,而且计时问题,朱慈烺极想全面推广至全国,特别是军中,对时间准确的要求更大。 所以朱慈烺接见郑芝龙的时候,就明确给他下了命令,派人随船或自己组建一次西方航行,弄点儿匠人回来,能请就高价请回来,不行就坑蒙拐骗,绑也要绑回来一些急需的技术人才。 西方是禁止技术人员到外面去的,就如同大明的瓷器、丝绸、工匠等匠户,也是禁止离境的,技术保密封锁很正常。 “哇,还有字呢,烺姝永好?”李姝看着背面表盖上,还刻着四个字,顿时惊喜的叫道。 “当然,愿我们的爱,像时间一样,永不停歇,直到永远,怎么样?喜欢吗?”朱慈烺低头望着李姝,深情的柔声笑道。 “嗯。喜欢。”李姝欢喜的将心爱的礼物放在胸前抱着甜腻的回道。 朱慈烺看着娇甜的腻人的李姝,情不自禁的,难以控制的低头吻了上去,李姝感觉被满满的爱意包裹,浑身暖洋洋的。 迷人的眸子,眯成了弯月,随着朱慈烺的靠近,渐渐的合上了小扇子般的睫毛。 动情的抬起玉臂,揽住朱慈烺的脖子,挂在朱慈烺胸前,投入到这深情的一吻当中,时间仿佛定格,让这两人深情的一吻,直到永远。 小半个时辰后。 “少爷,小姐,到地方了。”刘大锦的声音响起。 “嗯,潮生,去吩咐一下,准备午膳。”朱慈烺吩咐一声,车内的两人各自开始整理衣装,不一会儿,面无异色的朱慈烺率先下车,脸上还残留着红晕的李姝,紧随其后在晓月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 “小心我回去收拾你。”见自己的贴身侍女晓月对着自己挤眉弄眼,面带狭促和询问,李姝有些羞恼的‘恶狠狠’的低声警告一句,晓月顿时吐了吐小舌,低头佯装害怕。 天高云淡,真是个好天气,朱慈烺站在秦淮河边,舒缓活动着身体,张望着秦淮河的美景,两岸的绿柳成荫。 河面即使是白天,游船依然络绎不绝,才子佳人或男女独游,或成群结队的同游玩乐,一幅欣欣向荣的美好。 画舫上常有歌伎舞姬献艺,她们身着华丽的丝绸衣裙,头戴珠翠,手持团扇,轻歌曼舞,歌声婉转动人,舞姿婀娜多姿。 乐师们在一旁弹奏着琵琶、古筝,乐声悠扬,与河水的潺潺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 而朱慈烺面前这艘,自然就是之前和李姝来过一次的李香君所在的画舫,算是善意的调戏李姝初次闹着要到秦淮河吃饭的糗事。 画舫通体以名贵木材打造,船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龙飞凤舞,栩栩如生。船顶覆盖着琉璃瓦,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座水上宫殿。 船头悬挂着大红灯笼,灯笼上题写着金字,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如梦似幻。船身两侧装饰着丝绸帷幔,随风轻拂,隐约透出船内的繁华景象。 朱慈烺侧头看向落在身后的李姝,果不其然,李姝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隆起,快要能挂醋瓶子了。 朱慈烺冲李姝狭促的笑道:“大小姐,咱们走着吧?当初你可是闹着要来这儿吃饭呢,今天我就称称你的兴。” “哼,你这是称我的兴?我看你是想那狐狸精了吧。”李姝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怎么,李大小姐对自己的美貌没有信心?”朱慈烺激将道。 “笑话,她们这种女人,也配和我相提并论?哪怕只是对比,都是对我的侮辱,走吧,今天我心情好,带你去城外转转。”李姝傲娇的说道。 朱慈烺嘴角抽了抽,这激将法好像成功了,又好像没成功,反倒成了带自己去见见世面一般,朱慈烺看着李姝迈着轻盈的步伐已经向船上走去,朱慈烺欣赏的笑笑,跟了上去。 众人刚登上船,李香君便带着一名更为年轻的女子迎了下来,旁边这跟着的女子,容貌不输李香君,身后跟着先一步上船打理的祖泽清。 但二人似乎还未梳妆打扮,皆是素面朝天,对上当先上船,盛装打扮的李姝,顿时相形见绌,对比之下,黯然失色。 二女微微愣神,上次见过李姝的李香君立即回过神来,应变相当之快。 纵然和心中预料有些出入,但还是盈盈一福道:“香君见过李小姐,李小姐到访,鄙舫蓬荜生辉,这位是小妹乐轻柔,香君已安排酒宴,请李小姐上楼品茗。” “轻柔拜见李小姐。”尽管乐轻柔还不知道这李小姐是何方神圣,一个女子来画舫作甚,但还是敦敦有礼的行礼拜见。 乐轻柔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只见朱慈烺紧随其后登上画舫道:“呵,你就是乐轻柔?去年中秋,倒是远远看到过你,但不甚真切,没想到今天终于得见了,倒也是个美人儿。。。” “是啊,美人儿因为不认识你,就被你把人家的花魁给霍霍没了。。。”李姝揶揄道,嘴角挂着恶作剧得逞般的鸡贼的浅笑。 一句话说的,其余三人都是笑容稍稍有些凝固。 乐轻柔不自然的扯出一抹强笑道:“想必您就是朱公子了吧,香君姐姐时常对我提起,是轻柔福薄,第一次公子造访的时候,轻柔身子不爽,错过了得见朱公子,这才少了朱公子这般的贵人相助。” “呵呵,轻柔姑娘倒是温婉可人,在下当时也是后知后觉,尘埃落定,玉京姑娘才相告的,倒是对不起轻柔姑娘了。” “公子不必介怀,一切都是命数,轻柔如今过得尚可,公子和李小姐楼上请吧。” 第285章 美人初醒 朱慈烺点点头,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抬起头来的乐轻柔和李香君,乐轻柔乃去年花魁大赛的第二名,或者说本该是花魁,长相、身段自是上上只选,李香君作为老牌花魁,自是不用多说。 只是这大中午的,朱慈烺和李姝来的好似不太是时候,二女似是起床没多久,加上白天不待客,所以并未梳妆。 李香君与乐轻柔虽未梳妆,素面朝天,却依旧难掩天生丽质。 细细欣赏,只觉李香君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羞羞答答的望着朱慈烺,虽无脂粉点缀,肌肤却如凝脂般细腻,透出淡淡的光泽。 她的长发随意挽着,几缕青丝垂落耳畔,加上刚匆忙起床的迷瞪样,更添几分慵懒之美。 身姿婀娜,纤腰盈盈一握,虽着素衣,却难掩其风韵,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从容与优雅,让朱慈烺感叹,不愧是老牌花魁,现在依然当红的头牌。 见朱慈烺审视着自己,李香君没由来的生出丝丝紧张,又有几分懊恼,暗气自己竟然慌忙出迎,乱了方寸。 将自己的素面呈与朱慈烺面前,他定然会觉得自己很难看吧,同样素颜傲人的李香君期期艾艾的冲朱慈烺牵强的笑了笑,低头福礼,没敢再抬起头来。 再看乐轻柔,则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清莲,眉眼间犹自还带着几分稚嫩与纯真,这可能就是无欲则刚吧,可能暂时还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她的双眸清澈如泉,眼波流转间仿佛能摄人心魄,让朱慈烺有些陷了进去,鼻梁小巧挺直,唇色如樱,虽未施胭脂,却自然红润。 身段纤细修长,虽未着华服,却更显清新脱俗,她的美,不似李香君那般成熟妩媚,却有一种未经雕琢的天然之美,令人心生怜爱。 二人虽未梳妆,却各有风姿,令朱慈烺大饱眼福。 李香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雍容华贵。 乐轻柔则如一枝初绽的梨花,清丽脱俗。 她们的素颜之美,虽不及盛装时的惊艳,却更显真实与自然,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令人不禁驻足欣赏。 见朱慈烺目光回转,在打量自己,乐轻柔却是暂未有什么思想包袱,自然的向朱慈烺展颜一笑,盈盈一礼,请朱慈烺李姝二人上楼。 朱慈烺点点头,看着嘴角挂笑的李姝,颇为怀疑的盯着李姝看了看,不知道这丫头又在憋着什么坏,笑的这么瘆人,随即众人一同登上画舫顶楼。 上次来是晚上了,天色昏暗,加上上次和侯方域、钱孙爱在谈事情,也没顾得上打量画舫,这次白天过来,倒是能好好欣赏欣赏了。 刚才在外面看着,画舫的布置就相当华丽,现在再看里面的布置,也着实高端。 步入画舫,仿佛进入了一个奢华的世外桃源。船舱内铺着锦绣地毯,四壁悬挂着名家字画,案几上摆放着青铜香炉,袅袅青烟升起,散发出淡淡的檀香。 桌椅皆以紫檀木制成,雕刻精细,桌上摆着青花瓷茶具和精致的果盘。船舱二楼的中央设有一座小戏台,供歌伎舞姬表演,四周环绕着软榻,供宾客倚坐观赏。 三楼的顶层,自然还是和朱慈烺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一个通透的大堂,专为接待顶级贵宾设置,像是一个超大型的单独包房,就差在门口挂上‘vip999’的牌子了。 当然,这些场所,也只是船上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还有一半的房间,至于是给她们自己内部休息还是另作他用,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画舫上的人,一般都是住在岸上的,这里算是上班场所,不会在这儿久住的。 “朱公子、李小姐稍坐,香君少陪一阵,到房间沐浴更衣,再来伺候公子,以免唐突公子。”李香君说完一福,不待朱慈烺应声,就逃也似的匆匆踢群转身快步离去。 乐轻柔笑着点点头示意,然后也莲步轻移的离去,不过片刻,倒是乐师、侍女都到齐了,在屏风后奏乐,三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为朱慈烺和李姝轻柔舞动,倒也是赏心悦目。 待刘大锦试吃完毕,朱慈烺端起酒杯道:“来吧,大小姐,小可敬你一杯,感谢李大小姐今天上脸,让小可有机会宴请姑娘,小可实感三生有幸啊。。。” “咯咯咯。。。”李姝左手掩嘴嗤笑,右手却是端起酒杯,和上次一样,这次朱慈烺也没问她,就给她安排在了自己身边就坐,两人略一碰杯,朱慈烺仰头一饮而尽,李姝却是循礼,以左袖遮掩,扬起玉颈饮下。 酸酸甜甜,略带粮食酒的苦香,倒是不怎么刺喉,以朱慈烺估摸着,大概能比啤酒度数高些,在百分之十左右,因为喝下后,顺着胸壁,还是能感觉到一股不太刺激的暖流滑下,看来是有些后劲的。 将门虎女就是不一样,看着娇弱的李姝,却是喝完面不改色,还笑盈盈的盯着朱慈烺说道:“我说朱大公子,咱们知根知底,就别跟我拽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儿的穷酸秀才呢,咯咯。。。” “那你可错了,我出门对外都是宣称,乃顺天府举人,你可见过哪个穷举人吗?” “呵呵,你还说起这个,你说你之前对人宣称名镇乾,字妙宇,别人以前不知道,现在,还能不知道?” “以后,你要是还字妙宇,那不就立马露馅啊,我看啊,你该改字了,让我想想,我给你取个好字,妙宇太宏大了,想个别的。” 听着李姝的调笑,朱慈烺倒是没什么感觉,现代人灵魂的他,其实非常享受这种平等相处的感觉,而且他还真没什么这个年代的忌讳。 但旁边下首坐的祖泽清和丁自修则听的眼角狂抽,有几次祖泽清都快要忍不住出声呵斥,但被刘大锦的眼神示意压住了,再看朱慈烺,确实也没生气的样子,两人就都埋头吃东西了,实在是眼不见心不烦。 取字这种事情,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不碲于赐名,那都是由师承或者长辈,或者辈分威望较高的前辈,或者父母取字,而且是象征着成人,意义非凡。 哪有女子给丈夫取字的,而且,李姝现在还算未过门,就算过门,也是相当于妾,而朱慈烺又是什么身份,李姝当然是不够资格的,就算刚才的话,其实都算是大不敬了。 但朱慈烺却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身为贴身内侍的刘大锦,算是非常了解朱慈烺性格脾气了,自从和朱慈烺李姝出行,全程低头不语,一句话都不差,相当的聪明。 第286章 重新取字 “大小姐说的是,妙宇确实不能用了,你有何高招,给小生支两招?”朱慈烺一副求教的样子问道。 李姝看着朱慈烺一副书生的做派,但一联想到他的身份,总感觉那么好笑,于是朱慈烺一说话他就笑个不停,笑的朱慈烺莫名其妙,但能让李姝开心,他也无所谓,没有多问为什么。 “咯咯咯。。。你呀,一点儿都不像读书人,像个青头多一点儿,就知道欺负我,让我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字切合。。。” 李姝收敛笑意,仰头撅着红唇,用右手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不知道一本正经的在想什么。 见李姝一时还没想出,朱慈烺也不打搅她,转头看起了歌舞表演,画舫上常有歌伎舞姬献艺,她们自然技艺娴熟。 小姑娘们身着华丽的丝绸衣裙,头戴珠翠,手持团扇,轻歌曼舞,歌声不高,却婉转动人,舞姿婀娜多姿。 乐师们在一旁弹奏着琵琶、古筝,乐声悠扬,与河水的潺潺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 “喂。。。” 李姝的呼唤,打断了朱慈烺的欣赏,稍有茫然的转过头看向李姝,见她巧笑倩兮的容颜,一时脑子抽抽的回了句:“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 “什么啊?楚雨荨又是谁啊?”李姝皱眉道。 “啊?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么一段经典的对话。”朱慈烺有些结巴的胡乱解释一句。 “什么经典的对话?是谁和谁说的,我怎么没有听过啊。” “额。。。是一位霸道总裁和一位灰姑娘的对话。” “霸。。。” “哎呀。。。你刚才叫我干嘛?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字了?”朱慈烺见她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顿时有些头大的转移话题。 果然,李姝不再纠结霸道总裁和灰姑娘是谁了,雀跃道:“我刚才给你想了几个字,你听听如何?” “哦?在下愿闻其详,听听女诸葛的才情如何。” “那是当然,我读的书可不比你少。”李姝得意傲娇的扬扬下巴,随即拿捏着强调道:“我对应你的名,取字‘承光’,如何?” “哟,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有东西啊。”朱慈烺诧异的看着李姝说道,说实话,这个字还真就给出切合朱慈烺的名,“慈烺”有光辉之意,“承光”则寓意其承载光明,延续荣耀,算是非常有寓意。 “那还用说。。。”李姝骄傲的扬着玉颈。 但朱慈烺决心逗弄她一下,李姝还没享受这份傲娇得意几秒,就听朱慈烺幽幽道:“可惜啊,我爹没有给我留下荣耀和光辉继承,承光可能不太合适,发光还行。嘿嘿。。。” “你。。。粗俗,亏你还说自己是个举人呢,有谁会叫发光的,哼,等哪天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爹,让他打你板子,自己的爹都敢编排。。。”李姝被噎了一下,气哼哼的威胁道。 “放心。。。有机会的。”朱慈烺挤眉弄眼的冲李姝说道。 “嗯?什么有。。。”黛眉微挑,有些疑惑的李姝刚说一半,就已经自己反应过来了,脆生生的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还说,骗子。。。” “还有没有?”朱慈烺饶有兴趣的问道。 “没啦。。。”李姝气道。 “快说啦,来,小可敬大小姐一杯,望大小姐给在下再取个好字。”朱慈烺端起旁边侍候的晓月早已添满的酒杯,嬉笑着给李姝做陪酒状。 “哼,算你识相,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再给你去一个吧。”两人尽饮之后,李姝胸有成竹,但还是假做思虑状:“唔。。。有了,你觉得明远这个字如何?” “嗯。。。”朱慈烺略作品味道:“这个倒是上佳,小生主事以来,确实光明磊落,远见卓绝,大小姐大才啊。”朱慈烺真诚的夸赞道,这个确实不错,要是让朝中的翰林或者詹事府的师傅们取字,估计也大差不差。 “这还差不多,怎么样,以后就用这个字啦?”李姝满怀期待的问道,满满的成就感期待。 “当然不行,这个虽然贴切,但小生向来低调,这个太高调了,取字要中和,太张扬了。”朱慈烺摇头晃脑,自吹自擂道。 李姝听闻,当即香肩一塌,柳眉竖立,她是听出来了,朱慈烺这是耍她玩呢,当即伸出双手,一手拉起朱慈烺的左手,一手探过,抓住朱慈烺腰间的细肉,提起一点,就转了一圈。 “啊。。。疼疼疼。。。放手。。放手。。我知道错了。。。”朱慈烺闪电般的抓住李姝使坏的纤手,夸张的求饶道。 “哼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戏弄本小姐了。。。”李姝这才心满意足的抽回玉手,毕竟在场还有不少人呢,她也不好意思被朱慈烺一直握着。 其实本身李姝也没用多大劲儿,现在是夏季了,朱慈烺也才穿了薄薄两层丝衣,她也不敢或者说不舍得下狠手。 见朱慈烺识相的夸张演技,李姝暗翻白眼,顺势抽回了手,面子赚了就够了,两人心照不宣的表演,默契十足。 看着李姝故作不高兴的绷着俏脸,朱慈烺计上心头,靠过去用肩膀挤了挤李姝。 “干嘛?”李姝干巴巴的问道。 “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笑话我知道,但什么是冷笑话?”李姝果然不再故作严肃,好奇的问道。 “嗯。。。冷笑话就是。。。就是。。。”这要朱慈烺解释,还真就一下给他难住了,不知道怎么形容。 想了半天说道:“就是那种刚说完,你觉得莫名其妙,不好笑,但稍后回过味来,就觉得很好笑的笑话,比如上次我给你讲的那个。” “哪个?你讲过吗?”李姝大差不差是听懂什么意思了,但一时没想起来朱慈烺什么时候给他已经讲过了。 朱慈烺瞥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刘大锦,李姝跟着也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然后见朱慈烺勾勾手,李姝心领神会的靠近朱慈烺,两人本就挨着坐的,中间相隔半个身位不到,稍稍靠拢,就已经挨在一起。 第287章 改日赏月 只听朱慈烺附在李姝精致的耳垂边,手掌做拢音状,悄悄的说道:“就是那次我给你讲的那个太监的笑话,你问我太监下面为什么没有了的那个。” “你。。。下流,你还说。”本就被朱慈烺的炙热鼻息弄的耳蜗痒痒的,李姝生理上的不由自主的就染红了脖颈,又听到朱慈烺提前上次,自己问的那个窘迫的笑话,顿时羞恼的拍了朱慈烺肩膀两巴掌。 “现在知道什么是冷笑话了吧。” “哼,你别说,我不要听。。。”嘴上这么说,但李姝对这种类型的新颖笑话从未接触过,还是相当好奇,上次那个笑话,虽然嘴上说着朱慈烺下流,但她其实早就讲给晓月和徐佳颖她们那些闺蜜逗乐了,效果自然非同凡响。 女孩子在一起,平日说的闺房私话为何不能让人知道,因为实在太污了,比男人们在一起聊得露骨多了。 “是关于才子佳人的哦?你确定不听?”朱慈烺吊着李姝的胃口。 “哼,,才子佳人的趣事,倒是听一听也无妨,只要不是上次说的那种下流的笑话就好。”李姝作勉为其难状,已经微微侧身,支起了耳朵,等着朱慈烺讲笑话了。 “话说,有一位才子与一位佳人相约在月下赏花,才子为了展现自己的文采,决定用诗词表达自己对家人爱慕的心意。” 见李姝和其他众人也都纷纷停下动作,听自己讲笑话,而且还是当下流行的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朱慈烺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讲起。 “只听那才子深情款款地对佳人说道:卿卿,今夜月色如水,花影婆娑,我愿与你共度此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佳人微微一笑,轻声答道:爱郎,月色虽美,但花影却是黑的。” “才子一愣,抬头一看,原来月亮被云遮住了,花影确实黑漆漆一片,才子尴尬地咳嗽一声,改口道:那……卿卿,我们改日再赏月吧。” “佳人掩嘴轻笑:爱郎,改日是哪日?” “只听才子的声音在没有月光的黑暗中渐渐靠近,嘿嘿笑道:此刻天黑,不适合赏月,当然是改成‘日’久生情的‘日’啦。。。” 朱慈烺前面说的还好,后面两个字略略加重了些语气,一时间,满堂嗤笑声不断,连屏风后的乐师都笑出了声。 独独李姝有些发懵,不明白哪里好笑了,这个才子真是个白痴一般,有什么好笑的。 人家姑娘问的是哪一天再赏月,而这才子还自夸文采,竟然以为女子问是哪个日字?改日改日,当然是日子的日啊。 李姝莫名其妙的看着众人抿嘴发笑,连自己的侍女晓月和台下的三个舞女都掩嘴笑的脸色通红,看得出她们不好意思,憋得很辛苦。 祖泽清憋笑的咳嗽连连,特别是看到李姝懵懂无知的样子,就更加好笑了。 这种荤段子,其实大家要是都懂得起,大笑几声就过去了,但笑话精髓就在于,看着有些听不懂的人的各种反应和样子,才是最好笑的。 “过来。。。”李姝有些羞恼的拽过晓月,‘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逼问道:“告诉本小姐,哪里好笑了。” 晓月难为情的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解释,但李姝的老虎钳摸到晓月腰间,怕痒的晓月自然被小姐拿这招‘折磨’过不少次了,每次笑到眼泪都要流下来。 现在大庭广众的,要是被小姐‘惩罚’,那绝对和以前一样,要春光泄露的,以前在家里,和小姐两个人,怎么玩闹都无所谓,现在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呢。 “小姐,我说。。。我说。。。”晓月立即作投降状,贴近李姝的耳边,细声解释着,没用多长时间,只短短一句话就让李姝明白了精髓、 “‘日’还有另一种意思是指男人和女人。。。” 李姝瞬间双颊绯红,似晚霞染上了白玉,眉梢轻蹙,眼中闪过一丝羞恼的光芒。她的唇微微抿起,仿佛在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却又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娇嗔。 实在羞于启齿,李姝轻哼一声,嘟囔一声‘下流胚子’,转头后想想刚才的后知后觉,忍不住香肩耸动,也是破了功。 朱慈烺发觉,更是笑的停不下来,硬是靠过去,把李姝的身子扳了过来,让的忍不住的笑脸对上自己的笑脸,顿时,李姝再也忍不住,抛却淑女包袱,笑弯了腰。 两人相视毫无包袱的大笑起来,带着大厅都放声大笑,朱慈烺渐渐停歇的时候,只感觉小腹都笑的阵痛,眼泪都笑下来了。 双手捂脸掩嘴的李姝,也是轻抚胸脯,眼角泪花坠落,哆哆嗦嗦的从袖中拿出丝帕,给自己沾了沾泪花,然后单手扶额,拄在矮几上冷静冷静,再笑下去,她觉得自己要笑死了。 “咯咯咯。。。小姐,你体会到了吗?奴婢每次被你抓痒痒,笑到最后就是这种感觉,都要笑死了,眼泪都会笑出来的,每次完了好几天,奴婢还感觉笑的肚子疼呢。” “小姐,以后不挠痒痒了好吗?你抽奴婢几鞭子也好啊。”晓月可怜兮兮的趴到李姝的耳边,打着商量。 “走开,让我静一静,不然回去收拾你。”李姝需要冷静冷静,不然还想笑。 待好不容易缓过来,李姝故作气恼的抬头转向朱慈烺,正要嗔怪几句,但看着朱慈烺无声的笑容和脸上挂着的泪痕,一秒破功,故作气恼的娇颜绷不住,再次笑场。 拿起葱指,点了点朱慈烺的额头,这才换上丝帕,为朱慈烺擦了擦脸 ,朱慈烺端起酒杯,二人碰杯尽饮,这才平复下来。 不久,盛装打扮的李香君和乐轻柔终于返回,二女精心梳洗打扮后,自然光媚明艳,娇艳可人。 妈妈桑李贞丽带着二女前来拜会过后,叮嘱二女好好伺候,然后有些不自然的,识趣儿的退了下去,想来是有了猜测。 但乐轻柔好似并不知晓,只知道是眼前这个少年坏了自己的好事,到手的花魁飞了。 但她混迹在这种风月场所,自然知晓厉害,这人能量必然不小,自己就算知道,也不能如何,只能笑脸相迎,这,就是女史的无奈啊。 第288章 斗贪官 李香君问了刚才众人大笑的缘由,三名舞女你一句,我一句,讲的惟妙惟肖,逗得众人再次失声大笑,二女亦是面色微红的笑弯了腰。 随后由二女作陪,陪着朱慈烺和李姝用了午膳,席间她们二女作为交际花,自然妙语频出,诙谐幽默,逗得众人合不拢嘴,一顿饭下来,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下午拔锚起行,驾着画舫,众人出城游玩赏景,又在城外钓鱼,玩的好不开心。 吃完烤鱼,李姝提议要玩叶子牌,暂时没有其他项目的二女自然没什么意见,他们本就不是普通的顾客,来这儿可不是为了买醉和赏女的,其他的那些对普通顾客的游戏套路,自然不适合。 但朱慈烺却不想玩这个,太没意思了。于是朱慈烺让刘大锦拿出他的存货,一套朱慈烺参照现代扑克制成的大明扑克牌。 宫中其实已然流行起来了,没事的时候宫女太监经常玩,而且玩法渐渐多了起来,可玩性和开发性较多,让其他单一的游戏瞬间失色。 “大锦,把你藏的宫牌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随身带着。” “额。。。呵呵,少爷说的真准,小的还真就带了。”这可是刘大锦花大价钱,找宝钞司掌印特制的,轻薄而韧性十足,轻易不会损坏,材质可是按宝钞做的。 一幅背面带着紫禁城宫殿的图案,正面则是各种人物的宫牌出现在众女眼中,看的她们满是好奇。 李姝迫不及待的的接过问道:“这就是宫牌?我都听我娘说过几次了,她还进宫陪太后消遣过几回呢,我央求我娘带我去,她不肯。” “我让带一幅回来玩,娘也说没有,原来长这个样子啊,只是陛下对不对?还有这个,这个我知道,是皇后对不对?”李姝雀跃的认着牌面的人物问道。 “对,我来教你们任牌,这是一,上面画的是巡按御史,二上面是六科郎,三是都给事中,四是县丞,五是知县,六是知州,七是同知,八是知府,九是参政,十是布政使。” “再上去就是水牌,也就是寺卿,再上是火牌詹事,再上是风牌,也就是巡抚,再上是雨牌总督,再上是雷牌侍郎,再上是电牌尚书,再上是相牌,再上是皇牌。” “从一的巡按御史到电牌尚书,每个牌都有红黄蓝绿四种颜色,牌大小和颜色无关,同一级的四个颜色都一样大,到相牌就是八张了,四张军相牌,四张政相牌,八张相牌一样大,最后是两张最大的皇牌,一张皇帝,一张皇后。” 然后就是把连、对、三代一、炸弹、连对等等规则说明白,最大的不同就是,单张皇牌可以管上除炸弹外的任何牌面,两张皇牌可以管任何四张炸弹,但八张相牌一起,却可以管皇炸。 当然,八张相牌一起的几率实在太小,但一旦形成,也可管皇帝和皇后组成的皇炸,这也是对大明官制的反映,阁臣一致时,是可以限制皇权的。 另外多种玩法当中,可以是县丞的小四最小,一二三只比相牌小,也可以单拎出一二三任意一个,只比相牌小,相当于各种现代牌玩法当中的a二三。 这三个牌的职务,说大能大,大到限制相牌以外的其他牌,说小也可以是最小的七品官牌,无外乎暗含大明的奇葩制度,以小制大,像现实中,六科更是直接有封驳内阁和皇帝圣旨的权力。 当然,这种权力是朱慈烺不怎么认同的,非常容易被某些高级官员拿来当枪使,成了权斗的利器,所以朱慈烺在牌规中直接给他削了一些功能。 日后因为牌规的问题,还惹得六科给事中非常不满,以至于和六科的官员打牌,他们非要修改规则,认为四个都给事中的炸弹最大,六科郎的炸弹也只比皇炸小,气的其他官员不跟他们打。 纷纷扰扰的暗含权力的划分,最后因为六科的官员和其他官员打牌不守规矩,硬要六科炸尚书,气的两人争吵无果,大打出手,最后还闹到了内阁评理,让人哭笑不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宫牌还只是在宫中流行,现在这个年代,一幅合格的纸牌可不好做,宫中的宫女太监,也是自己手绘的一些纸质不过关的在玩,没多久就坏了,非常气人的又要重做。 但这新颖多样的玩法,和十足的趣味性,让本就无所事事,闲来极为好赌的宫人,迷恋的不行,真是宫牌的狂热粉,玩牌的时候,还能过一把当官的瘾。 因为是朱慈烺发明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忌讳,因为这本就是陛下认可的,让大家玩起来肆无忌惮,时不时嘴里就能冒出一句,皇爷我管上了。。。 现在朱慈烺教三女玩的,就是经典玩法,斗贪官。 三人玩就留三张底,四人玩就留四张底,加上牌正面各色官服的各种大官画像,好玩好看又好笑,因为从小到大,人物的年龄都是依次的,到阁老就都是各色蟒袍配白胡子老头,惟妙惟俏,好玩的紧。 但古代的画技,自然没有现代的传神,有些为了区分人物的年龄,画的有些抽象,看的人好笑不已,不过在牌的四角都有汉字标记是什么牌,倒是乱不了。 欢乐的时光怎么飞速流逝,坐在甲板上的四人,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没个消停。 有抓到好牌高兴的,有抓到烂牌沮丧的,有贪官趁机赢了的开心大笑,也有清官配合不当输了的懊恼指责,天色渐暗的时候,在观战刘大锦的提醒下,几人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 “哎呀。。。怎么天黑的这么快啊,我觉着还没玩几把呢,怎么天就黑了。”刚真正感觉学会了的李姝,兴奋的不得了,抱怨着天黑的这么快。 “是啊,我才感觉我当贪官怎么赢了,要是再当贪官,我一定能赢你们的,咯咯咯。。。” 小美女乐轻柔比李姝还小一些,但胸前的饱满却是比李香君还夸张,见她笑的花枝乱颤,朱慈烺真担心她的柔软掉到甲板上。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城吧,不然城门可就关了,公子还要早点儿回去,可不能耽搁了。”上次就隐约猜到朱慈烺身份的李香君,在今年公布大明新年号的时候,终于确定了猜测。 第289章 宣誓主权的李姝 这次和朱慈烺同游,虽然故作不知,但除了乐轻柔,三人其实都知道,彼此清楚彼此的身份,这点,从李香君今天的拘谨就能看出。 纵然一时忘却开怀,也总是不能尽兴的如乐轻柔一样玩乐,总是在收敛着,朱慈烺也无奈,这种事,除非像李姝这种,性格使然的,不然你就是告诉她不必把我当皇帝,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当然,朱慈烺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和毫无架子的与李姝打闹,也给李香君最大限度的纾解了紧张和窘迫,所以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自然尽兴的。 李香君此话,也是在提醒着朱慈烺,他晚上不能久留,要及时回宫的,因为她知道宫门晚上是要落锁的,至于什么时辰落锁,她就不清楚了。 “哎呀。。。都酉时六刻了,我都没感觉到饿,以往都吃晚饭了。”买个雨鞋等不到天下雨就要穿出来亮亮,正是每个孩子心性的使然。 此刻又有基本同龄的其他同性在场,女人另一种霸服也是叠上了,双霸服加成下,李姝自然而然的从腰带中掏出了朱慈烺中午送她的精美小巧怀表。 ‘叮’的一声,琥珀打磨的五颜六色的绚烂表盖弹开,李姝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看表,现在已然六点半了。 “哇。。。好漂亮喔。。。这是怀表吗?大明还有这么小的怀表啊,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小巧精美的,真可爱啊,李姐姐,能让我摸摸吗?”乐轻柔为李姝提供了绝对是此时该有的情绪价值。 从李姝那比ak还难压的嘴角能够看得出,她心里此刻美爆了。 朱慈烺也笑意盈盈的配合着,让李姝低调的炫耀得到最想要的满足。 李香君也惊讶的用玉手捂着小嘴惊呼道:“这怀表真是精巧绝伦,妾身也从未见过如此小巧玲珑的物件,李姐姐真是好福气,能得此宝物。”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几分羡慕与赞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朱慈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心中明白,这怀表必然是朱慈烺送的,这不仅是朱慈烺对李姝的宠爱,更是她身份的象征,自己终究是还没有得到这大明最尊贵的男人的怜惜。 李香君心中有些难过,自己已经对侯方域放下了,这个男人终究不是自己能托付终身的,后来朱慈烺的隐晦的主权宣誓,更让她已经认定,再不会有男人能走进她的心中,当然,也不允许有这种事发生。 她在默默的等待,等待某天朱慈烺突然将她接走,哪怕是养在外面,不能进宫,当个外室她也是心满意足了,女人,终是要有个归宿,然而,她很快收敛了心神,脸上重新挂起了温婉的笑容。 乐轻柔则完全沉浸在这精巧的怀表中,眼中满是好奇与喜爱。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怀表,指尖轻轻抚过那琥珀打磨的表盖,感受着那光滑细腻的触感,忍不住赞叹道:“这表盖上的花纹真是精美,像是把天上的彩虹都装了进去呢!” 李姝见状,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眉眼间满是得意与满足。她故作淡然地说道:“不过是小玩意儿罢了,轻柔妹妹若是喜欢,改日我也送你一个。” 朱慈烺嘴角抽了抽,好家伙,你可别吹大牛,我也没那么多送人,不过很快,乐轻柔就发现了背面的刻字。 用手羡慕的摩挲了一会儿,已然明白,这必然是这位朱公子送给李姝的礼物,或者定情信物给为合适。 嘴上自然也是推辞道:“这么精美的物件,想来必是天下少有,轻柔哪有姐姐这样的福气拥有,能看一看摸一摸,轻柔已经比太多人幸福了。” 乐轻柔自然是把话说的漂亮,既给了李姝颜面,又不会让李姝为难。 “让我也摸摸这稀罕物吧,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呢。”李香君从乐轻柔的手中接过,满眼迷恋的赞叹着。 三人一阵研究,画舫也早已向回驶去,李姝中午接过朱慈烺送的怀表,然后和朱慈烺在车中你侬我侬的腻歪着,做一些不可描述的初体验,意乱情迷,哪有空仔细研究怀表。 此刻也是第一次认真的摆弄着,越玩越爱不释手,偶尔抬头看向朱慈烺的眼中,充斥着浓浓的爱恋,哎。。。女人啊,就是这么感性。。。 朱慈烺转身,斜躺着靠在旁边的软凳上,眼神略过周边跟随的锦衣卫船只,看向远处的风景,南京的生活水平还是很高的,这点儿从周边的绿意就能看出。 满山的树木花草,这要是在河南、陕西、山西的一些地方,早就被吃光了,但南京除了一些挖野菜吃或者兜售的,也就是一些采药的,比北方来说,简直是人间天堂,世间的仙境啊。 朱慈烺默默的想着,什么时候,他才能把大明治理的,处处如南京一般,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屋住,就算是最大的愿望了。 回到城内的秦淮河段时,李姝早已将怀表收起来了,此时三女正饶有兴致的拿着宫牌品评呢,一会儿说这个画的好,一会儿说那个画的丑,一会儿说这个知府一看就像个贪官,一会儿又说尚书画的像奸臣。 李姝真是毫无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随心所欲,听的李香君和乐轻柔直吐舌头,不敢搭话。 乐轻柔虽然不知道二人的身份,但从李姝的母亲经常进宫陪太后打牌就能听出,必然是品级极高的诰命夫人,家世必然显赫至极。 而能和李姝关系暧昧的朱慈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家世也必然显贵,大户人家,向来讲究门当户对,二人的穿着气质,更是连见惯了高官显贵的乐轻柔都极为少见。 但她们二人只是签了卖身契的乐籍清倌人,虽然不至于下贱不堪,但也没比普通人强到哪儿去,说不得还在大多数女人心中,感觉她们不如普通人呢。 所以,李姝无所畏忌的说得,她们却只能听得,不会跟着附和,船上虽然都是自己人,但人多口杂,别为自己惹来麻烦为好。 第290章 爱意的爆发 “我们现在回去吗?”船快靠码头了,李姝转头温声问道。 朱慈烺有些诧异的回头望了一眼,还真是少见,除了两人单独亲热时,李姝还真就没这么温柔过,朱慈烺暗笑,看来她今天确实是玩开心了,心情好到爆炸。 “回去干什么?今晚带你出来玩,就没打算送你回去,你娘不是说了,她晚上睡眠不好,让你别晚上回去打扰她睡觉,你可要当个孝顺女,随了你娘的愿才好。”朱慈烺悠悠的调笑道。 “哼。。。你休想,我娘的话,我打小就没听过,我晚点儿回去无所谓,某人啊,回去晚点儿就要睡大街咯。。。” 听着二人的对话,乐轻柔红唇微张,极为震撼,还有这样的娘?后娘吧? “回不去就不回去了呗,今晚就睡这儿了,说真的,我还没在船上睡过觉呢,正好今晚体验一下水上睡觉的感觉。”朱慈烺没有丝毫起身的打算,悠哉悠哉的和李姝拌着嘴。 “你。。。你说真的?”李姝略微嘟嘴的认真问道。 “当然是真的咯。”朱慈烺嘴角微翘,试试看李姝如何反应。 “。。。”然而李姝没再说话,眼神失去焦距,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剩下沉默。 “喂。。。你干嘛?想啥呢?”朱慈烺在李姝眼前招招手,把她拉回神来问道。 李姝定定的也不说话,看着朱慈烺的脸半晌,就在朱慈烺准备再开口的时候,李姝糯糯的,带着哀求的低声道:“烺,我们回去吧,好不好?我。。。” 朱慈烺笑了,他明白李姝在想什么了,没看出来,她倒是个严格遵守这个年代礼教的保守女孩,既不想违背朱慈烺的念想,又难以接受自己在成婚前失身。 她是完全不抵触朱慈烺的要求,但,她还是认为,该把最美最完整的自己,在两人的新婚之夜,彻彻底底,完完整整的交给爱人,成全一个女人从小的梦,造就一个完美的新婚之夜,一段圆满的婚姻。 所以,她此刻娇弱的恳求着朱慈烺,能遵照自己的美梦,有一个圆满的仪式。 平时向来性格大胆强硬的她,此刻却是那么的娇弱,惹人怜惜,她不想让朱慈烺失望,不想让朱慈烺难过,更不想朱慈烺强迫她。 因为她知道,就算朱慈烺强迫她,她也只能接受,连父母都期盼的事情,没人会觉得不对,甚至,母亲还会夸赞自己,以为她出门时对自己那些羞人的教导起作用了。 看着弱弱的哀求自己的楚楚眼神,朱慈烺感觉心中的柔软被狠狠的触动,要不是有这么些许外人在场,他肯定会狠狠的将她揉入自己的怀中爱抚、怜惜。 但这个时代,这个场合不允许,哪怕他不在意,但对李姝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来说,他还是要照顾她的感受、她的名声。 李姝的一切情感,都默默无闻的清晰的传递到了朱慈烺的心中,他,全明白。 “附耳过来,给你说个悄悄话。。。”朱慈烺轻浮的朝李姝勾勾手指。 李姝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双手一撑,就坐着挪了过来,将玉面贴附过来。 朱慈烺伸手附耳,悄悄的说道:“小毛丫头,你想什么呢?我有那么不堪吗?和你出来,就想着怎么得到你的身子?” “我爱你,自然也想将最美好的,留到最对的时候,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姻,让你我不留遗憾。”朱慈烺温柔的抚慰着李姝。 “放心,晚上我们分开睡,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不久就要领军北上了,恐怕很久会见不到你,想和你再多待久一些,你不愿意吗?”朱慈烺温情的问道。 “我愿意。。。我愿意。。。你不要去,我不想你去,我天天陪着你都行,你都已经。。。不要去,好吗?” 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的李姝,听完朱慈烺的反问,又担心不已。竟然不顾场合,不顾他人在场的伸手环住朱慈烺的脖子,低声呢喃着请求着朱慈烺不要北上。 他的最亲爱的父亲,现在已经领军在山东前线了,留下全家人担忧不已,母亲更是时常从梦中哭醒,自己也时常挂念着父亲,生怕传来噩耗,天人永隔。 她不要,也不想自己像母亲一样,再多一个自己心爱的男人去北方征战,让自己再多一个牵肠挂肚的人,相思的滋味不好受,等候的滋味更不好受。 特别是她刚才回来的路上,都已经期待、遐想着自己成婚进宫后的生活,天天能看见他,天天和他一起玩闹、拌嘴、争吵、哄自己开心。 朱慈烺愕然,然后自然而然的将李姝揽入怀中,感受着她单薄的身躯,随着抽泣微微颤抖着,朱慈烺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狠狠的攥了一把,痛的有些哆嗦。 刘大锦向对面的二女使个眼色,二女收起惊讶,微微点头收到,然后和众人悄悄退出了顶楼,将空间留给他们互诉哀肠。 轻抚着李姝的青丝,朱慈烺柔声道:“我是大明的皇帝,是朱家的子孙,我首先要肩负的,是大明的天,大明的地,然后才是朱慈烺,才是李姝的朱慈烺,才是我们以后的家。。。” “大明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建奴一旦踏过黄河,吸收中原人口,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至吞噬整个大明江山。” “我的姝儿也不想夫君以后成为亡国之君,不能保护你和家人,国破家亡,在绝望之中自尽谢罪,对吗?” 扶起李姝的娇躯,二人四目相对,朱慈烺坚定的看着李姝,李姝伸出纤手,缓缓的抚摸着朱慈烺坚毅的面庞,点点头哽咽道:“妾明白,好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我的夫君,还是大明的天子。” “妾不会反对夫君为国,但。。。夫君已经是皇帝了啊,为什么还要亲征,就不能派别人去吗?妾真的好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成为第二个堡宗?哈哈。。。没什么好怕的,堡宗过了一年不也回来了吗?现在的情况,我不亲自去前线,我不安心,比你担心我还不安心的那种。。。” 朱慈烺故意打个哈哈,调节一下沉重的气氛,舒缓李姝的思虑,免得她越想越钻牛角尖。 第291章 不许插旗 果然,李姝破涕为笑,娇嗔着捶了两拳朱慈烺的胸膛气道:“你真是没个正形,一点儿都不像个皇帝,那是你老祖宗,哪有你这么编排自己祖宗的。” “哈哈,老祖宗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了,没什么不可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北上没什么危险。”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北上会带数十万大军,北方还有几十万大军进攻,哪有什么危险,老泰山不也在山东吗?你还对他不放心啊。” “呸。。。不知羞,什么老泰山,还没成婚呢。” “哦~~~那我刚才可是听某人一口一个夫君,叫的顺溜的不行。。。唔。。。” 朱慈烺话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李姝捂上了嘴巴,威胁道:“不许说,不许再提起这回事儿,刚才是你听错了,我才没有呢,要是再说,你以后别想我陪你出来了。” 李姝被说的大羞,忙不连迭的否认加威胁,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吓唬着朱慈烺。 朱慈烺识趣儿的点点头,李姝这才慢慢放开他的嘴,噘着嘴擦擦自己的眼泪,起身转头向外走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向朱慈烺皱皱瑶鼻,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呵。。。女人啊,真是感性又善变,刚才还亲热的哭个稀里哗啦,现在又一副傲娇的样子,难搞哦。。。” 朱慈烺对着敞开的大门摇头苦笑着感叹一句,走到桌前,自顾自的自斟自饮着,思绪也渐渐飘远。 小半个时辰后,众女带着传送晚膳的侍女重新回到房间,李姝早就跟着李香君去后面的闺房熟悉了一番,现在倒是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扫过朱慈烺的眼神,其中的深意自然已经不同,众人开心融洽的吃完晚饭,朱慈烺提议带点儿彩头,接着斗贪官,三女兴致雀然,欣然答应。 规则倒是不难,贪官赢了三个清官一人一杯,贪官输了自饮三杯,酒杯倒是不大,也就比酒盅能大一两圈,这种文雅场所,自然饮具也是文雅至极,没那么豪放。 但杯子小也架不住玩的久啊,四人边玩边和,夜过子时的时候,争强好胜喜欢当贪官的李姝,已经摇摇欲坠了,众人只好散场休息了。 朱慈烺将嚷嚷着要当皇后的李姝抱起,在李香君的指引下,放在了自己的绣床上,将李姝安置好,让晓月守在旁边照顾,朱慈烺则到了隔壁房间住下。 一夜相安无事,早晨早起的李姝,倒是比睡惯了懒觉的朱慈烺还起得早,‘啪啪啪’的拍得朱慈烺房门乱颤:“大懒猪,快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快起来,今天去爬山。” 朱慈烺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朱’,打着哈欠,穿着凉爽的短裤就把门打开了。 “啊~流氓,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快去穿衣服,等你吃早餐。”短促的惊叫一声,李姝抬起玉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指头分开一个大缝隙偷瞄了朱慈烺一下,娇嗔一声带着掩嘴偷笑的晓月跑开了。 朱慈烺打个哈欠,回屋洗漱更衣完,这才去了前仓大厅吃早餐,完事后,终于和李香君、乐轻柔二女道别,离开了画舫。 “大锦,嗯?”朱慈烺向刘大锦使个眼色,又朝李香君看去,见李香君也默默微笑的看着自己,朱慈烺帅气的眨了下眼睛,放了个电,嘴角扬起,转身离去。 刘大锦跑到李香君跟前,唤了两声不见反应,还是乐轻柔拉了拉衣袖,才把李香君叫回了神,茫然的问道:“啊?什么事?” “李姑娘,这是一千两银票,算是昨天包船的花费。” “不。。。不用,公子这样的贵客,我们欢迎还来不及,怎会收银子呢。” “李姑娘,这是少爷的吩咐,请您收下吧,别让小的难做,区区一千两,不碍事的。” 犹豫半晌,见刘大锦说的真诚,无奈,李香君只好收下,这钱,能包画舫三天了,这会儿的妈妈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他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在调戏我吗?还是在暗示我等待?李香君站在那里继续胡思乱想着,但这次都是向好的方向去的,嘴角也是扬起了浅浅的弧度,美不胜收。 “姐姐,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啊?姐姐应该知道吧?”待朱慈烺一行都走了,乐轻柔再也压不住好奇,连忙向李香君问道。 “你真想知道?”李香君动也没动,但声音还是悠悠传来。 “当然啦。” “他贵不可言,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行了。” “姐姐喜欢他?” “这么明显的事还要问吗?姐姐不小了,也要找个归宿不是?” “倒也不错,就是这李姝性格有些强势,姐姐以后可要小心伺候了。” “呵呵。。。哎。。。你不懂啊,行了,回去吧。” 上午朱慈烺又陪着李姝去栖霞山爬山,夏季的栖霞山枫叶还没有变红,但绿意盎然的景色,依旧美不胜收,加上栖霞寺的万千佛像,一路上倒也是新奇好玩的紧。 到寺里求了签,用了一顿素斋,一直到下午时分,二人才优哉游哉的下山,朱慈烺也是走的生无可恋,和李姝下山上车后,两人也都是累了,默默的靠躺在车中相拥,没有再说话。 不久,车外传来晓月的呼唤:“小姐,到家了。” “嗯,我知道了。”李姝情绪有些低落的抬头望着朱慈烺道:“到家了,我回去了。” “嗯。。。去吧,玩了一天了,也累了,回去早些休息。” “你。。。什么时候走?” “早着呢,估计月底吧,这是国家机密,可不能乱说啊,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的行踪,那可就真危险了。”朱慈烺随口胡扯个日期,然后不忘忽悠李姝别透露消息,他可是打算偷跑的。 “(ˉ▽ ̄~) 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当然知道轻重,不会对任何人说的,答应我,一定要安全的回来,我。。。等你回来娶我。。。” “好啦,我答应你,别插旗了,你再煽情,我可真就悬了。” “坏人。。。唔。。。”李姝娇嗔一声,就被朱慈烺吻住,二人深情的一吻,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姝待朱慈烺结束这一吻时,已是脸上绯红的大口喘息着。 第292章 北上扬州 朝朱慈烺皱皱瑶鼻,翻身坐起,下了马车,不料刚下车,就看见母亲正站在门前,面带揶揄的笑容打量着自己。 霎时,李姝本就绯红未退的俏脸,一下成了一张大红布,连粉颈都羞的通红,真是丢脸死了,母亲不知道在外面站多久了。 而且,昨晚没回家,肯定被误会了,看看母亲这审视调侃的眼神,竟然还带着丝丝的满意和自豪。 天呢,你在满意和自豪什么啊,本来还想和朱慈烺道别的李姝,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从母亲身边路过,然后小跑着冲进了大门,消失不见了。 朱慈烺在窗户上看的好笑,见刘夫人叉手揖礼,朱慈烺点点头,然后放下帘子,闭目养神,车驾也在刘大锦的驱赶下,向着紫禁城行去。 初十一早,朱慈烺刚在吃早餐,倪元潞和阮大铖就在外等候了,因为按照前几天朱慈烺的吩咐,今天要他们一起陪同,前往扬州接回休养的崇祯。 “臣等参见陛下。” “让诸位久等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随朕出发吧。”没坐御辇,朱慈烺带着众人边走边聊,来到午门外,两位阁老才发现,迎驾的阵仗不小。 光车队就几十辆马车,御驾都有两辆,车驾两旁尽是全副武装的披甲锦衣卫,再外则是禁军,朱慈烺向前行去,没上御驾,而是随便上了一辆车驾,这也是皇帝出行的老规矩了。 除非像朱慈烺去年回京的时候那样,需要露面,京畿各衙门地毯式的排查过通行地段,方可堂而皇之的露面过市。 像这种不需要露面的出行,虽然也会对沿途排查警戒,但没那么彻底,所以都是明暗不一,随机安排的座驾,防止意外。 一路出城,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知道是没人谋算还是没机会,这种特制的御驾,枪弩难破,其实只要不露面,坐在里面也没什么风险。 禁军护送到城外的御马监大营,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因为他们都是步兵禁军,而今天护卫朱慈烺北上扬州的,是御马监骑兵。 朱慈烺出了车驾,只见校场御马监大军已整军待发,按照朱慈烺的要求,南京所有战马都集中在御马监,现在打眼一望,全是一人双马。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泰安伯马科、莱芜伯周遇吉插手见礼。 “起来吧,准备好了吗?” “回陛下,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起行。” “那就出发吧,高镇抚,漕运的船准备好了吗?”朱慈烺侧身向此次随行的锦衣卫领队,北镇抚司镇抚使高文采问道。 “回陛下,杨大人已经在一个时辰前遣人来报了,漕运船只已经准备妥当。”锦衣卫都司下辖四个平级单位,南、北都指挥佥事衙门掌各属地的侦缉、刑讯,而南、北镇抚司衙门只负责各属地的情报刺探、收集。 而南北各布政司的锦衣卫所,则同时向各属地的两个衙门负责,上次朱慈烺北上是带的北都事衙门的老大沈炼,这次沈炼还在山东,就带上了北镇抚司的老大高文采。 “既然如此,传令,出发。” 不多时,全军骑兵的一万两千大军,气势奔腾的抵达江边,但打眼一望,好家伙,自己这算什么气势奔腾啊,江面的漕运船只才算是气吞山河啊。 草草一看,密密麻麻的江面码头上,足有近两千条左右的大小船只,甚至漕运官船旗舰,和海军的战舰都不相上下。 如此看来,漕运的业务真是一落千丈啊,原本养活数百万人的营生,现在朝廷征调,一个个上赶着接生意,既然船多,那效率也就没话说,小半个时辰,全军人马都已经上船。 就这,也只是一小部分搭载了士卒战马和各类物资,随军常规粮草储备和朱慈烺带的不少的物件,虽然很多船都空跑一趟,但杨文岳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让陛下看看自己的工作成果,要会展示汇报,才是一名合格的好官啊。 “杨卿辛苦了,朕心甚慰啊,短短不到半个月,就整合出如此规模的运力,杨卿功不可没啊。”朱慈烺也没吝啬赞赏,在杨文岳将朱慈烺迎上旗舰后,朱慈烺站在甲板上看着这壮阔的一幕赞道。 “臣惶恐,些许分内之职,不足道哉,臣唯恐完不成陛下的重托,误了陛下的期望,如今第一军十万大军已于昨日全部从南京运送过江,在扬州驻扎。” “海军第二军第三师,已在郑芝虎师长和陈必谦政委以及郑芝凤参谋长的率领下,按照旨意,护送大军过江后返回上海驻扎。”郑芝龙兄弟五人,分曰龙虎凤豹鹏,担任海军第二军的军、师、参。 前北京礼部尚书王铎,工部尚书陈必谦,左都御史王道直分别担任政委职。 “嗯,甚好,走吧,先去扬州拜见父皇。” 下午时分,一行已是顺利抵达扬州,这几天扬州又是大军云集,扬州官府方面自然是知道这是北上的大军,临时集结,所有募召全城富绅已于昨日送了不少物资前往城外大营犒军。 今日更是率领全城官员士绅出城迎驾,但实则毛都没见到一根,朱慈烺御驾一如出南京一般,兵甲林立,有御马监禁军和锦衣卫开道,直接进城,进了准备好的行在。 一座占地极为宽广的园林,景色点缀奢华无比,当属江南园林造诣的顶尖了,朱慈烺入驻后,由锦衣卫接管庄园,这才接见了扬州知府和盐运使司的主官。 “黄卿,去年盐课税银多少?还记得吗?”朱慈烺吹了吹茶叶,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回陛下,臣有罪,去年盐课税银仅八十九万两。”盐运使司盐运使黄日昌大夏天的,冷汗直冒,结结巴巴的请罪道。 “呵。。。黄卿知道就好,年初朕将你从广东调回来管盐,就是让你革新盐政,像去年那样,寒酸的几十万两盐课银,朕都不好意思劳师动众的押解回京。” “黄卿之前是广东布政使,应该最清楚沿海每年产盐多少,盐引、私盐等每年上千万两的利润,朝廷入账几十万,不如不要管盐了,放开了让民间自营,朝廷每年收取商税可能都不止这些。” “朕知道你为官以来,治政手腕颇高,所以,朕才调你回来管盐,盐政受北方战事影响,下滑是正常的,但以前的盐政,是不正常的,黄卿明白朕在说什么吗?” 第293章 盐政试探 “明白。。。明白,臣以为,不光去年的盐政有问题,崇祯朝十几年积弊,臣自当不负皇恩,革新除弊。”黄日昌忙不连迭的回道。 “嗯,朕也不是逼你立即就出效果,只是让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大的方向不变,尺度自己把握。” “但现在不宜激起冲突,要讲手段,朕意,现在受北方影响,盐引制度崩坏,不妨尝试一下新方法,以多股、少量、多单、分批拍卖。” “以往大盐商换取盐引提盐,再兜售分发给下面数道商贩过手兜售,其结果就是,朝廷没赚到银子,百姓还吃不起盐,最后银子都让盐商赚了,骂名却要朕背着。” “朝廷何不直接以小股拍卖?让最底层的商铺直接购买盐引,只扒一道皮,没人赚差价,这样,朝廷赚得大头,底商赚得小头,百姓也不会被高价盐剥削。” “反正现在九边也完了,也不需要大商人往九边运送物资换取盐引了,那朝廷为什么还要把盐引给他们呢?朕的提议,你琢磨一下,若是可行,及时向内阁上疏改革。” “要是今年还只区区几十万两税银,那黄卿就不必押解回京了,自己留着花吧,朕不差这几十万两银子。” “臣遵旨,陛下提议高瞻远瞩,圣明烛照,臣茅塞顿开,陛下放心,臣尽快拿出章程,进京向内阁汇报改革方案。” 黄日昌是天启五年二甲进士出身,要不是在广东任上因病引退数年,这会儿其实都已经进入庙堂高位了,他的治政和履历也是相当优秀,朱慈烺调他来,也是有意革新盐政。 “嗯,行了,去吧,告诉阁老,若是有必要,就增加巡盐御史,从北京来的御史、科员那么多,无所事事,北方撤回来的州县官佐也闲赋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先加派到各布政司去巡查协助改革监管。” “是,臣会和阁老们提议的,陛下安歇,臣等告退。” 虽然没自己什么事儿,但扬州知府现在还是面色惊异,没想到陛下要革新盐政,自己这扬州知府,算是也是漩涡中的重点,看来得好好收拾收拾这帮盐商了。 黄日昌出来后长舒一口气,提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怦怦直跳,好家伙,自己就知道陛下若来扬州,自己这一关就躲不过,刚才陛下说让自己留着花,吓得不轻。 自己本就没管过盐政,虽然在广东常有接触,但上任以来也还在摸索,毫无头绪,那些大盐商各个身家成百上千万,朝中也是有后台的,一个个有恃无恐,自己正没法子呢。 现在,陛下倒是给自己出了个好主意,直接釜底抽薪,现在朝廷又不求着你们这些大商人为朝廷做什么,凭什么还把盐引给你们啊,直接跳过你们这些环节看你们怎么垄断经营。 “李安,刘满财现在在哪啊?” “皇爷,刘总管现在杭州府打理江南的商铺。” “给他传旨,让他参与盐引贩卖,抵消一下各大盐商可能恶意收购的情况,让他们要全拍去了,可就没竞争了。” “是,皇爷,奴婢稍后就给刘总管传旨。”这些年刘满财依靠接收晋商在全国的地契、商铺、银号等等固定资产,也是将皇室产业经营成了全国数得着的大商号了,只是没有明着打出皇铺的旗号罢了。 这些年也是积累了几百万两的经商利润,虽然有晋商现成的体系构架,和朝廷秘密的支持,但不可否认的是,刘满财也确实是一个经商的料。 “文采,父皇人呢?” “回陛下,太上皇微服出巡,臣已经着人去找了,很快就有消息了。” “嗯,既如此,朕先休息一下,找到了告诉朕。”朱慈烺也是无语,刚安置好一问,好家伙,隔壁的崇祯不在家,出去玩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还找不到人呢。 一个时辰后,朱慈烺正在闭目养神,在凉亭纳凉,高文采走了进来禀报道:“陛下,太上皇找到了。” “嗯。。。在哪?”朱慈烺眼也不睁的问道。 “回陛下,在。。。在西大街的一座四进的院子。” “哦?是个什么所在?” “是一处民宅,里面住的,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据查,宅子是太上皇置办的。”高文采低着头小声道。 “哦?呵呵,有点儿意思啊,父皇不是带了许多秀女随行吗?若是喜欢,为何不接回畅园?何故养在外面?” “因为。。。因为这名妇人,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高文采呐呐的说道。 “这样啊。。。”朱慈烺敲着脑袋没有说话,这也没什么,喜欢玩玩人妻而已,男人释放天性的最爱,无可厚非,只是。。。 朱慈烺悠悠问道:“可有意外?” 高文采神情一凛,他自然明白朱慈烺指的意外是什么,沉默少许后道:“是的,陛下,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荒唐。。。”朱慈烺气的不轻,站起身呵斥道。 周边的宫女太监和锦衣卫一声不吭,全都跪地请罪,不敢动作。 “父皇才到扬州一个月左右,这么说?来的时候就是孕妇了?呵呵,真是口味越来越重了。”朱慈烺哂笑一声,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崇祯现在真是越走越远。 “陛下息怒,这个问题,现在臣也不能确定?” “嗯?” “据臣刚刚询问锦衣卫鸾仪司留守人员得知,这妇人姓文名静,是去年十二月左右,在南京和陛下相识的,至于现在怀的。。。臣无法判断,还要找太上皇身边的李德公公求证才行。” “鸾仪司为何没有上报。。。”朱慈烺转头看向祖泽清问道。 “回。。。回陛下,太上皇自鸾仪司接手护卫以来,出宫甚多,臣等虽有都记录在案,但并未过多插手,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朱慈烺明白祖泽清的意思,这两年,崇祯放手政务之后,一下子有些迷茫,不知道干什么,无聊的紧,好比种了一辈子的老农,突然被儿子接到大城市享福。 每天什么也不用干,也干不了,和周围的人也搭不上话,这就一下出问题了,人忙习惯了,是闲不下来的,总要找点儿事做不是? 于是有条件的崇祯就走上了历代帝王的老路打发时间,这也没什么问题,但崇祯渐渐烦躁了宫里百依百顺的女人,就开始在这个赛道上猎奇猎新了,开始频繁的出宫寻找新奇。 在外面搞得女人多了,鸾仪司也是见怪不怪了,做好善后就行了,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善后出了问题。 第294章 喜当哥? “呵呵,这么说?朕要喜当哥了?平白无故多出两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李德呢?” “也在一起。” “这妇人什么来历?” “红。。。红莲教逆贼。” “嚯。。。感情还有个大雷呢,呵呵,说说吧,让朕开开眼界。”朱慈烺一下给气笑了。 “是,陛下,逆贼文静,是红莲教目前的三护法,之前在杭州居住,是浙江巡按王范大人养在外面的外室,去年末,王大人因政绩考优,调往四川遵义府任知府(播州杨应龙之乱后,万历年间播州宣慰司改土归流)。” “好好好,红莲教可真有东西啊,可谓反贼届出类拔萃的人才啊,事涉多少人?” “回陛下,据臣目前掌握的情报,南直隶和浙江诸多府县都有涉及,但多少人涉足过深,多少人只是受贿,目前无法全部确定。” “那就继续调查吧,现在江南地方,不宜生事,先不要打草惊蛇。泽清,换便装,随朕去走一趟。” “是。陛下。” 半个时辰后,朱慈烺着一身月白色丝袍下了轿子,门口守卫的鸾仪司士卒,早已跪在地上,因为他们的老大祖佥事,都是随行在轿子外面的,里面何人,一目了然。 “都起来,赵千户,本少微服出巡,我父亲可在里面?” “回。。。少爷,是。”赵汉生诚惶诚恐的回道,好似自己在外偷情被逮到一样,有些滑稽,但终究是锦衣卫精英,反应还是很快。 朱慈烺点点头没再说话,向里面走去,穿过照壁,一个不大的池塘,荷叶正绿意盎然,蓬勃劲发。 对面廊亭里,一名女子斜倚在木栏上,玉手拄丝,宽大的丝袍袖口滑下手肘,露出一大截白藕般泛着水光的玉臂,熠熠生辉,好不迷人。 因为背靠荷花池,朱慈烺看不见正面,长得如何,不过,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绝色女子了,再看对面,崇祯面前放着桌案,似是在为对面的女子画像,旁边还侍立着一名美艳少妇。 此时,一直抬头注视这边的少妇发现了正在行来的朱慈烺一行,愕然少许,忙弯腰低声提醒正在专心作画的崇祯。 崇祯也是莫名其妙的,带着些许恼怒的抬头一看,只见朱慈烺目若繁星般,反射着点点阳光,面含笑容的大步行来。 崇祯也是一愣,随即恼怒之色不见,露出一抹尴尬,但随即,强行咳嗽两声,故作威严的放下画笔,坐了下来,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被画的女子自是发现了这个突发意外,也是坐起身子,向后看去,只见一名身姿修长挺拔的少年人,带着一群随从向这边行来。 这少年看着年岁不大,似是才二八年华,脸庞还带着一丝青涩,但眉宇间确压迫感十足,自己在王范这个钦差身上见过类似的压迫感,但远远不如眼前的少年人。 他的面容清俊如玉,眉如远山,微微上挑的眉梢带着一丝不羁,又好似有一丝玩味,嘴角微微弯起,带着一丝和煦的浅笑,像是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涟漪,让人有些莫名的安心。 她看着这俊俏的少年人来到近前,也是下意识的起身,但不知如何称呼,只能微微福礼,却见他盯着自己打量少许,对自己微微颔首回礼。 “春哥儿,你怎地来到这儿了?”崇祯似是怕朱慈烺说漏嘴,忙率先开口。 “父亲。。。”朱慈烺揖礼道:“儿在南京待得无聊,就来扬州拜见父亲,看看父亲过得是否舒心。” “嗯。。。春哥儿有心了,为父在扬州甚好,你母亲她们可还好?” “母亲安好,托儿照顾好父亲。” “嗯,夫人有心了,为父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文夫人,为父新交的红颜知己,可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文夫人,这是我的长子,朱。。。”崇祯一时不知道如何介绍朱慈烺,卡住了。 “文夫人。”朱慈烺却是直接接过话头,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朱公子福康,妾身有礼了。”尽管朱慈烺的见礼颇有些傲慢,居高临下,让她不太舒服,但她毕竟心思玲珑,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一丝不苟的见礼。 “这是文夫人的大丫鬟,小倩。” “朱公子神润如玉,剑眉星目,俊朗非凡,奴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奴给公子见礼了。”这小倩却是有些豪放,巧笑倩兮的夸了朱慈烺一通。 “嗯。。。好了,你们去中堂稍坐,我和父亲说几句话。”朱慈烺点点头,坐在了凉亭另一侧的横凳上说道。 “这。。。”没想到朱慈烺这么失礼,小倩欲言又止的看向崇祯询问道,对面的文静却是盈盈一礼,就要退下了。 她自是明白,自己顶多算是外室,别人长子自然不会拿自己当个人物,这也无可厚非,自己要真是个外室,说不得还要讨长子的欢心,以求以后生活保障。 小倩见崇祯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便皱了皱柳眉,气呼呼的上前,虚扶着文静回了不远处的中堂。 她心境自是没有转变过来,认为自己是红莲教的身份高于外室丫鬟的身份,考虑事情自然不会以丫鬟的身份看待。 待她们走后,朱慈烺这才开口道:“泽清,让下面人退开些。” “是,少爷。” 等锦衣卫退开,朱慈烺这才叫道:“李德。” “奴婢在。”几步开外的凉亭一角,李德急急跑来,弯腰行礼听命。 “说说吧,这孩子谁的?我叮嘱你的事,你全当耳边风了是吧?”朱慈烺的声音听不出悲喜,颇为平淡的问道。 李德却‘嘭’的一声吓得跪在了地上,他是东宫出来的长随,哪里不明白,陛下生气了,于是急急道:“爷您息怒,奴婢一直都是按照爷的吩咐做的,文夫人奴婢也是照做了,亲眼看着她喝下的。” 崇祯也是面色波澜不惊,这些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为皇室颜面,在外面是不能留种的,他自然也是清楚。 所以每次李德善后,用什么方法,他也不过问,就装作不知道,不然以后怎么面对美人儿?坏人,留给李德就够了。 第295章 再遇钱惜君 “呵,你的意思是,她怀的不是?” “奴。。奴婢。。。不敢保证。。。”事关皇嗣,他怎么敢打包票。 “狗才。。。”气的朱慈烺站起身形,一脚将李德踹的在地上翻了几圈。 “爷饶命啊,奴婢该死,求爷看在以往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吧。。。”李德知道这次祸闯大了,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饶起来。 “滚下去。。。”看着他的样子,朱慈烺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脚踹出好远,李德趴在远处,不敢再出声,在地上抖个不停,心中猜想着自己的下场,吓得体如筛糠。 朱慈烺整整袍服,重新坐下道:“父亲,儿这次来扬州,是要率军北上,收复河南,所以,想请父亲回南京坐镇,把握大局。” “哦?你要亲征?”这话还真就把崇祯说的一愣,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竟然没有再说话。 朱慈烺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有机会了,要不要夺权之类的,去年自己北征,他也是在那里瞎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搞什么大动作,看来,是真的搞怕了,不想揽摊子了。 果然,没一会,崇祯就抬头看向朱慈烺,眉头微皱的斥道:“胡闹,你现在和以往不同了,肩上的责任亦是大不相同,怎么如何儿戏的亲征,我大明难道没有能领兵之人了?不行,我不同意。” “昨日,十万大军已到了扬州,出征在即,怎么会儿戏呢?儿前来是顺道请父亲回去的。” “哼,一点没有。。。的样子,我在扬州过得很好,不想回南京,你何必亲自领军呢?不如我给你举荐一人,让他领兵北上,现在朝廷在河南山东数十万大军,何须你去。” 崇祯看来是一点不想沾那烦人的朝政,而且大明其实说白了,内阁基本能处理任何事务,只是有些事情不好自己拿主意,但要是崇祯监国,那就是独揽朝政了,和去年一样,崇祯根本做不了主。 “哦?呵呵。。。倒是少见,父亲说说,何人能领军北上?”朱慈烺倒是来了兴趣,想听听他举荐哪位大才。 “人才当然多的是,不过,我在扬州听闻,多有提起原浙江巡按王范,去年镇压不法示威游行,在浙江整顿卫所,纠察贪官,是个务实的清官,口碑颇佳,都传到江北来了,想来个能领兵作战的能臣,你何不用之?” “额。。。呵呵,哈哈。。。”朱慈烺忍不住爽朗的笑了起来,哎。。。这也不怪崇祯,他想不善使用锦衣卫这把利器。 看到崇祯脸色有些铁青,朱慈烺收住笑,站起身道:“既然父亲不想回南京,那就好好在扬州休养吧,儿明天一早就北上了,父亲保重,儿告退了。” 朱慈烺抱拳揖礼,然后转身就向外走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春哥儿。。。”崇祯突然站起身形喊道。 朱慈烺停下脚步转回身形,没有说话,脸上也挂着招牌式的笑容。 “她是无辜的,那是你弟弟或妹妹,你不能下毒手。。。”崇祯紧绷着脸道。 朱慈烺听完,少许沉默,点点头,再施一礼,终究是没有说话,向外走去。 见朱慈烺离去,堂内的二女急急赶来,她们离得并不远,大致还是能听清楚一些声音大的对话的,而且,她们心思玲珑,当然是看明白了大概情况。 本就看得出崇祯家世不凡的她们,自然现在有些胆战心惊,联想到现在身边的管家挨打,加上崇祯最后的话,原因不言而喻。 “老爷。。。可是妾身惹出事端了?”看着崇祯有些木然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再看看还趴在那里不敢起身,瑟瑟发抖的李德,她没由来的有些害怕了。 “额。。。夫人不必惊慌,没事的,春哥儿答应了就不会乱来的,你们放心吧。”看见美人儿脸色苍白,嘴唇微颤,崇祯忙是安慰道。 “大少爷他。。。是何官职?老爷举荐的人,他没看上?” “春哥儿他明天要领军北上了,是专程来拜见我的,至于我举荐的人,哎。。。他向来有自己用人的理念,我现在闲赋,不想再插手,由着他吧。” 崇祯有些落寞的说道,朱慈烺一向对他用人不屑一顾,残酷的是,自己用的人,确实差点儿亡国,无话可说。 “大少爷他。。。领军北上?是城外的大军吗?妾听说昨天扬州城外集结了朝廷十万大军,都是大少爷率领的吗?”文静继续不动声色的打探着崇祯家的家世。 “唔。。。他是随军,随军。”刚要答应的崇祯,差点就感觉露馅了,忙改口称是随军北上。 朱慈烺领军亲征,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传开了,要是承认了他率军,不就承认他是妙宇皇帝了吗?到时候一联想,自己也露馅了,还好刹住车了。 “哦。。。可是大少爷他气恼妾怀了老爷的孩子,坏了门风?”文静楚楚可怜的问道。 “嗯。。。差不多吧,不过我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担心。”崇祯也是心疼至极,忙无所谓的说道,安慰文静不用多想。 里面崇祯差点儿露馅,出门的妙宇自是不知,而且,他也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有些措手不及。 刚出了府门,朱慈烺正要上轿,就见一抬绣轿停在另一边,而跟在轿外,刚和轿内说完话转过头的丫鬟,却是让朱慈烺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是熙春还能是谁?那轿子里的,不用猜,肯定是上次把的妹子,红莲教四大圣莲使之一的钱惜君了。 果然,在大眼萌妹熙春瞪得更大的眼眸,和朱慈烺对视的时候,轿子中的钱惜君已经自己掀开帘子,出轿的瞬间,便和转过眼眸的朱慈烺,来了个四目相对。 “呵。。。倒是有缘,朕本没打算去找你的,想不到,竟能如此巧遇。”朱慈烺无奈的失笑低语,上次没料到自己会那么快登基,将自己的年号作为名字和钱惜君来了场邂逅。 第296章 又要演戏? 上次朱慈烺就知道她们的身份了,但当时闲着也是闲着,就陪着钱惜君演了演戏,自己也转头就忘了,这种事,早就注定了结果,不曾想,现在突然又遇到了。 而且,因为当时留的名字,他们肯定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这也就罢了,因为朱慈烺现在没打算和他们接触,他们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只当是朱慈烺风流成性,到扬州时勾搭了钱惜君一回。 因为当时是钱惜君主动接触的,并不存在朱慈烺有意接近,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排除了朝廷知道他们底细,想要接近趁机剿灭的可能。 反而,他们可能还在谋划着怎么接近朱慈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皇帝,那造反大业指日可待了。当然,这些只是朱慈烺自己的猜测。 朱慈烺思虑的是,现在自己刚进去和崇祯见面,而钱惜君和文静是一伙儿的,钱惜君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等于文静知道自己的身份,相对应的,崇祯身份也就大白了。 现在,朱慈烺就两条路,一是现在就动手,将红莲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这样才能保证崇祯的安全。 但现在朱慈烺一来没什么时间,二来,牵扯甚广,仓促之间,会造成大动乱,各地的逆党也会闻讯逃跑。 第二条路就简单了,把能明确暴露朱慈烺身份的线索掐断,就没有后续的推断了。 想到这里,朱慈烺看着明显憔悴了不少的钱惜君,想要上前又有些畏惧的样子,更加确信,不能让红莲教知道自己和崇祯的父子关系,不然自己不管,明天就能收到绑票的信了。 “呵呵。。。娘子可叫我好找啊,竟然在这儿遇到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朱慈烺收起无奈的表情,换上一副惊喜的笑脸,应了上去。 钱惜君自是不知道自己的老底早在第一次还没碰面的时候就被锦衣卫查了个底朝天,还以为朱慈烺现在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只以为朱慈烺猜到自己知道了朱慈烺的真实身份。 所以,她现在并未有什么惊慌,而是有些惶恐又委屈的看着朱慈烺,不知如何相认。 “娘子,怎么?半年多不见,不认识我了?还是娘子有新欢了?”朱慈烺却是不管发愣的钱惜君,直接来到近前,抓起她的纤手看着她调笑道。 “你。。。你是。。。朱郎还是。。。?”钱惜君有些磕磕绊绊的问道,其实直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会阴差阳错的搭上当时的皇太子。 “都是我。。。”朱慈烺轻抚她绝美又有些娇弱的面庞,温柔的说道。 “我。。。奴。。。民女拜见。。。”钱惜君有些不知所措的换了几种称谓,最后就要跪下参拜,但被朱慈烺一把拖住了。 “什么都不用说,走,跟我来。”朱慈烺拉着钱惜君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轿子边,让她上了轿子,后面的贴身侍女熙春咬了咬樱唇,也是跟了上来。 将脑子有些混乱的钱惜君送上轿子,朱慈烺返回对几名轿夫和随从道:“我是你们小姐的朋友,想和她单独谈谈,你们不用跟着了,回去吧。” 众人见自家小姐确实认识这名少年,而且也没什么不情愿的情况,当即答应一声就要返回了。 朱慈烺往回走了几步,勾了勾手指,高文采立即上前,朱慈烺附耳低声道:“他们都应该无声无息的消失,没人看到我们接走了钱姑娘。” “臣明白。” 走回轿边,朱慈烺看着已经尽职尽责的站在一旁的熙春,仍然用她的大萌眼盯着自己打量,朱慈烺低笑一声道:“你也上去,轿子大着呢,外面有人,不需要你在外面待着。” “是。。。公子。”不敢不听话的熙春,麻利的就上轿了。 朱慈烺随后也上了轿子,只见二女一人一边,都挽着手中的丝帕盯着自己,朱慈烺自顾自的坐在上首,冲外面喊道:“走吧。” 随着轿子起行,朱慈烺看着钱惜君潸然欲泣的凄苦表情,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演戏,这演技也太好了,让自己感觉自己都像是一个薄情寡性的负心郎一样。 朱慈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这才道:“娘子可是怪我未来找你?” 钱惜君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说话啊,你这什么也不说怎么沟通?”朱慈烺无奈的说道,颓废的往后一靠,也不说话了。 轿子里静了一会儿,熙春怯生生的问道:“你。。。真的是皇帝?” “嗯。。。如你所愿,朕真的是皇帝,满意没?”朱慈烺没好气的回道。 “小姐~~~”熙春却是缓过劲来了,喜笑颜开,拉着发瓷的钱惜君一顿摇,然后疯狂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发了啊,小姐,比预期的更好耶,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虽然失去了一个预期中的伯爵,但收获了一个皇帝啊,和最初的打算并不冲突,甚至更好呢,要是能做妃子,鬼才愿意去做什么反贼呢。 去年初遇朱慈烺,就是看中他的身份,想嫁入伯爵府,趁机改变命运,跳出红莲教这个泥潭,放着好日子不过,谁会听从你的安排去伺候别的官员,拉他们造反? 钱惜君只是一时有些被朱慈烺身份高出预期太多震撼住了,现在渐渐平复,转过弯来一想,可不是嘛,都能跳出泥潭,而且这个跳板 更好。 当即,戏精上身,眼泪叭叭叭的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要钱的往下掉。 “好啦,朕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这半年朕忙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时间来扬州,这次来扬州,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你,朕都放弃了,不成想,在这里遇见了你,看来我们的缘分是天注定的啊。” 随着朱慈烺的拉动,钱惜君顺势挪到朱慈烺近前,朱慈烺拿出丝帕为钱惜君擦掉眼泪,钱惜君顺势就扑进了朱慈烺的怀中,又开始嘤嘤嘤。 朱慈烺揽住她纤细的腰身,拍着有些单薄的肩膀安抚着,不知是不是错觉,朱慈烺确实觉得钱惜君比上次抱着纤瘦了许多。 第297章 御驾亲征 好不容易才收住情绪,不再哭泣的钱惜君抬起下巴,盯着水肿的眼眸开口道:“朱郎。。。陛下,骗的妾好苦啊。” “我的错,我的错。” “妾给陛下写了许多信,终不见回信,便央求姑姑带妾去南京寻找,岂料朱府的门子说他们府上没有陛下这个人,妾寻陛下无果,只以为遇上了骗子,便只好回到扬州,盼有一日能再见到朱郎。。。” “是啊,陛下,小姐她回来后,茶不思饭不想,被陛下骗的好惨,年初大病一场,虽是养好了病,但身子眼见着瘦了一大圈,都心疼死奴婢了。” 朱慈烺默默的揽过钱惜君搂入怀中,一时有些迷茫,她是来真的还是演戏?或者说她才是终极猎人,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才主动出击? 要是真是这样,那她可就是真的胆大包天,敢主动老鼠逗老猫。纯属找死。 要是不知道,那按照她们的教规,她上次是想钓一个高官豪门,拉上贼船,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又想一步登天,直接成就造反大业? 若是这样,确实有可能假戏真做,先培养感情,等上位后再谋划布局? 朱慈烺脑子也是乱哄哄的,一时间猜测良多,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暂时不能放她回去了,她回去一串联,这不就能确定崇祯身份了嘛。 “哦,对了,你刚才说的姑姑是谁?”朱慈烺突然问道。 “妾的姑姑叫文静。” “额。。。”朱慈烺没再多问,心中大概了解怎么回事儿了,定是文静和钱惜君去南京找他,碰上了崇祯,文静恰逢王范调任,红莲教有可能让她另寻目标,结果和猎奇的崇祯对上了眼。 “朕在扬州只是暂驻,明天就要离开扬州了,跟朕走吧。”在拔除红莲教之前,暂时不能放她回去了,朱慈烺试探性问道,若是不同意,就只能想理由强行带走了。 “好啊好啊。。。”钱惜君闻言一喜,刚要答应,倒是被熙春抢先雀跃道。 “嗯?”朱慈烺有些诧异,这么容易? 见朱慈烺生疑,钱惜君当即心中一紧,当即想明白,自己若是立即答应,不符常规,所以为难的说道:“妾自然是愿意和陛下永远在一起,只是。。。妾家中父母。。。” “哦。。。你担心这个啊,无妨,朕自会派人前去解释,你家中父母,朕也自会妥善安排,保他们富足平安的生活。” “妾多谢陛下恩典。”这演戏过后,发现熙春正在挤眉弄眼的揶揄自己,钱惜君当即有些不自然的略微挣扎,脸色羞红的退开一些坐好,向朱慈烺谢礼。 回到行在,朱慈烺安排她们主仆二人另行居住,对不了解底细的女人,和这种本就身家不清白,目的不纯洁的,朱慈烺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第二天一早朱慈烺带着行在的众人来到城外大营,第一军士卒已经按照朱慈烺的诏令,收拾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起行了。 中军大帐。 “杨卿。” “臣在。”杨文岳出列应道。 “运船可都准备好了?” “回陛下,一准备妥当,随时可以登船起行。” “既如此,曹师长。” “臣在。”曹变蛟出列。 “朕命你暂摄第一军,即刻登船出发,由漕运北上,进驻济宁,有空和第十军联络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拿下兖州,兖州目前地势前突,据报建奴三万余骑兵在东昌府驻扎,你们量力而行。” “臣等遵旨。”师长曹变蛟,政委党崇雅,参谋长王廷臣领命。 党崇雅是前北京户部侍郎,算是侍郎中比较有能力的,和前吏部侍郎熊文举分任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师的政委。 “泰安伯,莱芜伯。” “臣在。”马科,周遇吉出列。 “预备营的一万善骑士卒安置好了吗。” “回陛下,已安置妥当。” “好,勇卫营扩编至一万军,由莱芜伯任指挥使,其余一万骑兵赐名勇武营,兵额一万,由泰安伯任指挥使,拿上朕从南京带来的物资,即刻拔营,随朕出发。” “臣遵旨。” “等等,陛下,还没接到太上皇,这就回京吗?不是说要接太上皇一起回京吗?”倪元潞感觉不对,忙出列问询道。 “回京?呵呵,朕可没说要回京,太上皇不愿回京,就不用管了,朕意御驾亲征,北上河南,亲手消灭闯贼残余,各军,出发。” “诺。” “陛下,陛下不可啊,陛下,您要是亲征了,我们怎么向满朝文武交代啊,陛下您不能啊。”倪元潞一个上扑,就跪倒在朱慈烺脚下,抱住朱慈烺的大腿不放手。 阮大铖见状无奈,也是上前跪地,抱着朱慈烺另一条大腿哀求。 朱慈烺给气笑了:“二位阁老还想回去?笑话,朕带你们来扬州,就没打算让你们回去,身为军机阁老,不从军旅,不上战场怎么能当好阁老,不用你们回去交代,现在就回寝帐,换甲胄,随朕亲征。” “这。。。”两人傻眼了,随后倪元潞反应过来:“不对啊陛下,臣不是怕能不能交代,臣的意思是陛下不能亲征啊,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陛下不应涉险啊,臣愿领军,代陛下北上杀敌,求陛下回京吧。” “朕可不是娇生惯养的皇子,朕要和太祖、成祖一样,做一个马上君主,亲手堪平天下纷乱,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域,区区内乱,何足道哉。” “朕现在给阁老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回京,要么,随朕亲征,你们自己选吧。”朱慈烺挣脱掉傻了的二人,对旁边的刘大锦道:“大锦,替朕着甲。” “陛下。。。”阮大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想再劝,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朱慈烺打断了。 “二位阁老,去年朕北征的时候,内阁可是也同意了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那。。。” “没什么不同的,去年李阁老和侯阁老随朕亲征,可没两位阁老这么贪生怕死,两位阁老还是军机阁阁老,不会连内阁的都比不上吧。”朱慈烺无奈,只能用言语挤兑。 “陛下,臣等不是贪生怕死,实是。。。哎呀~~~也罢,既然陛下决定了,臣等自当遵旨,随陛下亲征,誓死护佑陛下安危。” 倪元潞明知道朱慈烺是挤兑他们,但说到一半,还是说不下去了。 第298章 遵义府 既然劝不回,于情于理,自己二人也要随军北上,希望此行顺利吧,不然,自己二人可就成千古罪人了啊。 不过,想到陛下刚才极其像历史上英宗亲征前的话语,再想想陛下和英宗相仿的年纪,哎呀,真是愁死人啊。 太祖、成祖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现在的大明官军,比英宗的时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好在,对手也不是北元末期强悍的蒙古铁骑,让人能宽慰一些。 “呵,这就对了,二位阁老还是赶快换甲吧,大军就要出发了。” “臣等遵旨。”二人面露无奈的起身告退,回去换甲胄去了。 运河边,朱慈烺率两万骑兵,看着曹变蛟他们全部登船北上,这才挥挥手,调转马头。 “好了,第一军北上了,我们也要出发了,希望他们能和第十军,配合骑兵第一师,顺利拿下兖州,本宫要手刃逆贼孔衍植。” “走吧,我们的方向和第一军不同,我军目的地,先向西北行军,直插沈丘,从河南南部,携南部的第七军和第八军以及中都独立师,给他们来个河南大包圆。” “臣等遵旨。” “出发。” 钱惜君和熙春也是换了劲装,骑马跟在朱慈烺中军左右,看着挥斥方遒的朱慈烺,二女皆是眼神迷醉,帅迷糊了。 直到大军缓缓开始加速出发,钱惜君才回过神来,然后不禁摇头失笑,今天上午这一幕幕,在自己亲眼目睹后,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哦不,应该说红莲教有多可笑。 靠她们控制几十上百撑死的知县、富绅,想造朝廷的反?现在看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看看这十万大军的恢弘气势,从早上拔营登城,到现在已经天近中午了,才堪堪全部登船完毕,造反?拿什么造?就这十万大军,你就是控制再多的百姓拥护,也不够战争机器杀的。 而刚刚简短的对话,钱惜君惊骇的发现,这十万大军,只是朝廷的第一军,从仅有的信息能够得出,这样的十万大军,朝廷至少有十支,那就是百万大军了。 就这十万大军都如此铺天盖地,真正的百万大军又是多少,钱惜君无法想象,这样的朝廷,是红莲教这种靠手段控制几名低阶官员就能撼动的?简直就是蜉蝣撼树。 钱惜君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脱离那个邪教才是对的,自己,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和普通女人一样,幸福美满的过完一生,才不要造什么鬼反呢。 心情愉悦的钱惜君渐渐开始享受这种纵马疾驰,金戈铁马的意境,从小练武的她,骑术自然不在话下,让她体会到了人生的真谛,离开固有的圈子才会发现,外面的世界,生活真美好啊。 四川·遵义府·真安州。 “报。。。”一亲卫冲进衙门二堂,跪地禀报道:“禀巡抚大人,朝廷水师遣人送来军报。” “哦?快快拿与本官。”陈士奇大喜过望,急急说道,前几天才收到朝廷的旨意,同意了自己反攻流贼的奏请,还批了五十万两的军费,简直把自己喜的两天睡不着觉,真是意外之喜啊。 现在的朝廷,果然如传闻一般,不一样了,陛下登基后,朝廷在今年开始全面反攻,急的四川的将领抓耳挠腮,偏偏朝廷不给四川下令,只好自己请命了。 没想到朝廷不光同意了奏请,还贴心的发来五十万两军费,自己本就有信心拿下重庆,现在就更有信心了,有钱,就可以征召土司了。 虽说现在改土归流数十年了,但实际上在这土司遍布的川贵楚三地交界,遍布大量土司,现在只是官府管理权收拢,实则土司虽然没了朝廷正式的官衔,但在本族的话语权依旧很大。 要调动这些土司兵,就要花钱,这些人,是真的只认钱啊,不过,自己联合的朝廷大军本就不少了,有信心拿下防御不足的重庆,现在只能说更有把握了。 接过军件,拆了火漆,只见信是朝廷海军第三军发来的,称其已押解军饷到了巴东要塞,但担心盲目进入四川,无处停靠补给,所以问询四川这边何时动手,弄一个停靠点出来先。 这样,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入四川了,凭借海军的实力配置,加上之前已经击溃了张献忠两个水师营,现在基本畅通无阻,可以在任何沿城靠岸,前提是,得是朝廷控制的城池。 “哈哈。。。诸位,朝廷海军已抵达巴东,询问我军何时能攻占一座以供战船停靠的码头,好将押解的五十万两军饷交付我军,诸位以为如何?”陈士奇笑呵呵的道。 “哈哈哈哈。。。抚宪大人,朝廷如此神速,我军也已兵马齐备,还等什么,请抚宪大人下令吧,末将愿为先锋,攻下重庆。”四川参将曾英大喜道。 “下官以为,仅凭重庆五千守军,我军当能轻松拿下,就是不知道张献忠会派多少援军前来,我军当妥善安排。”四川布政使司,参政分守道刘鳞长稳妥的提出流贼援兵的可能。 “末将认为无惧,想要驰援重庆,最快最近的,就是合州的张文秀,他整合兵马,沿涪江南下,尚需时日,我军可派兵北上先出,只需挡住援军,重庆唾手可得。”四川参将王祥建议道。 “抚宪大人,末将以为,我军可双线齐战,同时再进攻涪州,若是这两地攻占,剩下的长江下游所有府县,大人可号召夔东各地围攻,必然能收复长江以南诸地,大震四川各军的声威。”总兵李孝立建议道。 “不错,四川地形复杂,水系、山林、土司、州县密布,可谓大明最密集的州县也不为过,张献忠一头扎进四川,以为像湖广一样,能以少数兵力占据四川。” “呵呵,可是他没想到,就他那点儿兵力,捉襟见肘,能攻不能防,就现在攻占的州县,都已经让他疲于防守了,近一年开始疯狂扩军,但终究底蕴太薄。” “届时,只要大人振臂高呼,各地反攻成都,臣以为,不出一年,必下成都。”遵义知府王范侃侃而谈,好似成都已握于掌中一般。 第299章 夜袭佛图关 这也不能怪王范自大,张献忠号称数十万大军,撒入如此密集的四川,还真就翻不出多大浪花,至今也只攻取了长江以北各地,现在正在向南扩展,但兵力和势头已经捉襟见肘了。 原本的历史上,张献忠也没能在四川坚持多久,就被明军收复了成都,仓惶北逃,又遇南下的清军迎头一击,直接溃败于无形。 “嗯。。。希望能借王大人吉言吧,曾英,本院命你,提领大兵三万,明日出发,五日内拿下重庆。”陈士奇当即抽出令箭,丢给曾英命令道。 “末将领命。” “李孝立,本院给你两万大兵,明日一早出发,五日内拿下涪州。” “末将领命。” “王祥,本院给你一万熟悉水事的水师民团和大兵混杂,待随曾英过江后,立即往涪江上游去,布置埋伏,阻挡张文秀的南下增援。” “末将领命。” 第二天一早,兵分三路,和曾英尿不到一个壶里的王祥,根本就没跟在曾英后面等着安全过江。 而是独自率军,前往重庆上游长江,直接渡江,然后从涪江逆流而上,顺便借助自己带的船只,封锁涪江江面,阻止增援。 “将军,王祥那厮,自己出发了。”游击于大海禀报道。 “哼,他自己找死,那就不管他了,刚好能替我军分担水上压力,传本将将令,全速行军,两天内抵达巴县。” 南川和巴县还在朝廷手中,自然进军畅通无阻,经过两天的急行军,当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曾英已率全军抵达巴县,休整一个时辰,全军渡江过巴县江湾,登陆长江北岸。 “李占春。” “将军。”李占春出列听命,他本是张献忠部将,后归附曾英。 “你率五千军,去绕到佛图关北边,流贼若是北逃,给老全部截住。” “是,属下领命。” 待游击将军李占春带人走了半个时辰后,曾英这才叫来游击将军张天相道:“老张,你去带二百赤甲兵,沿南山密道,悄悄解决掉南墙的流贼,打开城门。” “是,将军。” 张天相带了二百穿着红色藤甲的土兵,他们一个个只着上身藤甲,短衫短裤加草鞋,看不出一点儿明军的样子,但这些土家并人不可貌相,实乃翻山越岭的好手,一个个都是山中的顶级猎人。 佛图关依山而建,西边的南山陡峭难行,也只有这些成天在山里上窜下跳的猎户,才能如履平地,经过两刻钟的攀爬,张天相在手下绳索的协助下,终于气喘呼呼的爬上了山头。 “米哈,本将现在命你,带人下去墙上,悄悄的干掉流贼,完了给我打信号,一定要小心,不能发出声响,明白吗?” “将军放心,这对我们来说,小菜一碟。儿郎们,跟上。” 米哈手一挥,带着三十人来到崖边,顺出麻绳,绑在山崖边的树上,随后,一波接一波的无声无息的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天色太黑,张天相很快就看不见他们的踪迹了。 不过,他倒是能看到下方不远处的关墙,因为上面有火把和火盆照明,剩下的人没有再跟着下去,而是一字排开,蹲坐在崖边,冷冷的注视着下方的情况。 一盏茶不到,张天相就看见有模糊的黑影顺着关墙的阴影闪了进去,随后,只见关墙上,两个正在聊天的流寇突然转头看向这边,然后,迎接他们的,只是突如其来的寒光,刺入他们的咽喉。 手中倒下的长矛也被紧随其后窜出的赤甲兵接住,一切无声无息,至少,张天相是没听到任何声音,又经过几次惊心动魄的配合,南门主堡西侧的十几个流寇都被无声解决。 主堡另一侧的流寇,因为有主堡的阻挡,他们是看不见这边的,就在米哈他们继续向前摸进的时候,突然,从主堡当中出来一个流寇,手提裤子,急急跑了出来,武器什么的都没带,看来是急着去防水。 但这下一出来,给他来了个急刹车,和外面一群面无表情的赤甲兵来了个对视,因为在主堡的二层外沿,挂着一盆火炭,熊熊燃烧,将主堡附近照的通明。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就在米哈一个箭步上冲,就要冲过去宰了他的时候,这名骨瘦如柴的流寇也终于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就要开口大喊示警。 而还在数不开外的米哈,根本就来不及冲到近前阻止,眼见就要坏菜,急的张天相额头青筋暴起,就要下令全部下去,明刀明枪的抢关。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见到那名就要大喊的流寇喉咙上插着一支乌黑的短箭。 这名流寇眼睛瞪得老大,双手捂住喉咙,发出嘶嘶的声音,那是血水灌入喉腔气道的声音,但再也喊不出来,往后踉跄两步,嘴中吐出白色泡沫,就要摔倒。 被冲上来的米哈顺势接住,慢慢放在了地上,随即众人轻手轻脚的跟了上来,围在主堡的门外,比划安排着如何消灭主堡内的流寇。 “呼。。。”张天相慢慢的呼出一口长气,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真他娘的刺激啊,转过头,看着正在默默重新上箭的属下,默默的伸出大拇指赞许一下。 赤甲兵背着的短弩,威力倒也不见得多大,主要是箭头摸了当地剧毒的一众草药汁,堪称见血封喉,不出三个呼吸,就能麻痹倒地,然后血液凝固而死,端的是霸道无比。 只见下面的米哈他们,找了一个身材和刚才那名流寇差不多的,脱下衣甲,穿上流寇的短衫,然后在门前准备数息,佯作系腰带,低着头就快步走了进去。 身后数人立即跟上,随后传来数声短呼,随即沉寂了下来,张天相暗道要坏,但随即主堡内又响起的呼喊声让他放松下来。 原来,主堡内本就鬼哭狼嚎的杂嘈不堪,原来是几名中小头目在里面赌钱呢,热火朝天,大呼小叫不止,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兄弟都已经去了西天。 专注开骰子的他们,只来得及短呼出声,就一个个瞪着不甘和难以置信的眼眸,跟上了兄弟们的后路。 第300章 曾英的报复 一阵忙活,十几个换了流寇衣服的士卒,从主堡绕过,装作巡逻队向东边的关墙巡逻而去,倒是把那边聚众扎堆聊天的流寇唬了一跳。 短暂的愣神后,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向外巡视,装作很认真尽责的样子。 心中则都在奇怪,巡逻队的那伙人,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点儿了还上来巡逻?这会儿不应该在下面赌钱喝酒吗? 但他们没疑惑多久,就纷纷被走到身后的明军割喉了,解决完上面的三十多人,明军依法炮制,下去轻松解决了门洞口正在赌钱的十人。 而近在咫尺的,十几步开外的兵营中,值守的巡逻队人员,还在里面大呼小叫的玩自己的,丝毫不知外面的情况。 明军留下一队人继续扮作流寇在门洞口赌钱,然后分出四人进了黑漆漆门洞准备。 关墙上,米哈举起旁边插在墙上的火把,向张天相的位置摇了几圈,张天相大喜过望,挥了挥拳头,叫旁边的明军去上来的另一边,举火发号。 不足一刻钟,本就不远的曾英,接到信号,慢慢的摸到了关前,在旁边山上的张天相看的清楚,见曾英已经到位,当即让人下去给米哈传令,开门。 接到命令的米哈,探出身子,向下方赌钱的明军打个手势,下面收到信号的众人,当即一起冲进门洞,须臾,随着“嘎吱吱吱”的刺耳的声响,佛图关南门洞开,门洞里的明军举着火把冲了出来,疯狂挥动。 “哈哈。。。好,好样的,兄弟们,点火,随本将冲啊。”曾英撩了一把胡子,大喝一声,骑着马就当先冲进了门洞。 身后战前吼叫声如潮,见将军如此神勇,身后五百骑兵不甘落后,纷纷怪叫着冲进门洞。 只见一马当先的曾英,手持长朔,身子右探,仿佛没用什么力道一般,轻松的将路边兵营中,听见声音慌忙出来查看的两名流寇斩杀。 然后速度不减向着城北杀去,一路上听见喊杀声的流寇,那真是突如其来的噩梦,随着骑兵开路,将大道上巡逻站岗的流寇杀了个干净,紧随其后而来的步兵,那才是真正的收割来了。 这种纯粹的军事要塞,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大西军,只有少数的家眷和商贩,固定要塞中,土木结构的兵舍为主,骑兵还真不适合在这种地形大杀四方。 所以,曾英率着骑兵,一路穿越关内大道,直向城北的将军府杀去,想要擒得贼首,而后面进来的步兵,则开始无差别的全面推进。 那些穿着单衣出来查看什么情况的,骂骂咧咧的出来咒骂大晚上吵人清梦的,有些倒是机警的提刀提矛出来查看的,都被突如其来的明军杀得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这种大晚上突袭的,根本就组织不起来有效的阻挡,无建制的士卒,只能算是散兵游勇,明军也不会给他们时间集结,找自己的队伍和主将。 遇见成群结队,全副武装的明军,只能跪地求饶的投降,或是扭头就跑,基本没有谁勇气爆棚的上去拼杀阻挡。 半个时辰后,关内到处火光冲天,曾英则老神在在的坐在将军府大堂,悠闲的喝着茶,堂下则跪着一地人。 “报。。。将军,关内战事已经全部平息,除了少数流贼打开北门逃窜外,其余流贼全部缚首,我军已接管佛图关各处。” “嗯,不错,去给老李传信,让他向佛图关搜索靠近,然后驻军。” “是,将军。” “何老二,如何?本将军说过,早晚必取你的狗头,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曾英戏谑的看着堂下跪地,只着中衣的何老二,一副凄惨的样子,好不得意的问道。 “哼,狗官,老子死又何惧?前年被老子打的抱头鼠窜,丢下重庆跑路,现在神气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佛图关罢了。” “现在重庆必然警惕,我大西军数十万,自然会替老子报仇,砍了你这个狗官的脑袋,老子在下面等你,哈哈哈。。。” 看着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的何老二,凄凄惨惨的,还敢口出狂言,揭开自己前年丢失重庆的伤疤,曾英脸色黑如锅底。 要不是羌汉总兵赵光远这个废物,率八万大军被张献忠大败,连累自己无兵可用,自己如何会守不住重庆要城。 “呵呵。。。成王败寇,多说无益,张可望在湖广已经被朝廷打的抱头鼠窜,圣天子用兵如神,你当还是以前的朝廷?” “如今陛下命我等收复四川,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还报仇?老子要用你们的脑袋,博一个大大的前程,哈哈哈。。。” “将军说的是啊,这一战,就斩获三千贼首,要是再夺回重庆,陛下定然给将军连升三级啊,哈哈。。。” “就是,张献忠在四川大肆抓丁充军,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短衫补丁,这也叫军队?真是笑死老子了,这种货色,如何和朝廷相抗,只是我等的军功罢了。” “不错,今天,本将就一报当年之辱,小刀,将何老二的夫人给本将提过来。” 下面执刀看押的亲兵,立刻出来两人,将何老二的夫人提溜到曾英面前,曾英慢悠悠的起身,将已经吓傻的妇人转过身去。 曾英戏谑的说道:“何老二,今日,本将就将你造的孽,今日全部奉还给你,好好欣赏吧。” 何老二意欲发狂,愤怒的额头脖颈间青筋暴起,怒吼道:“曾英小儿,你有什么手段朝老子使,祸不及家人,你这算什么本事,来啊,杀了老子,你这个手下败将,哈哈。。。” 曾英却是不屑和何老二讲道理,真是好笑,他一个打家劫舍,劫掠十几年的流寇,也和自己讲道义,被他何老二杀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数不胜数。 被他建银侮辱过的妻女,不胜枚举,到了自己身上,现在知道喊祸不及家人了?真是又当又立,死不足惜。 接下来,自然是发生了何老二最不愿看到的事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自己以前犯下的罪孽,原原本本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眼前妻女悲惨的一幕,何老二牙呲欲裂,痛苦无比,流下了悔恨的眼泪,曾英看着他的模样,终于感到了大仇得报的舒爽。 第301章 进军重庆 “怎么样?何老二,你给本将的屈辱,本将今天加倍奉还给你,逆贼流寇,死不足惜,看爽没有?”曾英系上腰带,抄着腰刀,来到何老二面前舒爽的问道。 “你个畜。。。” “唰”的一声,何老二还没骂完的话,终究是骂不出了,只见曾英干净利落的一刀。 何老二这个反贼头子的脑袋,已经双目圆睁的掉到了地上,喷了曾英一身的鲜血,无头的腔子,在背后亲兵松手后,颓然的趴在了曾英的脚下。 “呵。。。呵呵。。。”曾英神经质般的轻笑一通,似是嘲笑何老二的下场活该。 他何老二这十几年劫掠各地,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百姓,奸淫了多少妇女,使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这样的下场,没活剐了他都算是便宜他了。 “老宋,安排兄弟们早些休整,明天还要攻打重庆,别耽误正事了。” “将军放心吧。” 曾英点点头,不再多做停留,带着亲兵回后院休息去了。 这次的夜袭,堪称顺利,在大西军毫无防备下,基本全歼了佛图关三千余众,这也与大西军这一年多太顺有关。 四川的明军,在初期处处败仗的情况下,全面蛰伏龟缩,整个四川,除了遵义等少数府州,基本都已落入大西军口袋。 当然,说的基本情况,是因为明军都暂时蛰伏,化军为民了,在大西军短暂的统治下,根本甄别不出来。 而遵义地区因为土家氏族繁多,张献忠也没打算短期内动手,所以,重庆两岸已经和平一年多了,大西军没有想到,明军突然发疯,开始了反攻,一下子,被打的措手不及。 昨夜刚交战,重庆守将刘延举便感觉大事不妙,于是立即派人向北边的张文秀求援。 大西军入川攻取成都后,急于攻取川南和川北,于是将绝大部分兵力都调到了南北攻伐,其余已经攻取的城池,布防都不算多。 县城千余人加各府县建立起来的民壮治安队,府城也就两千人不到,重庆乃战略要冲,张献忠还特意在重庆留守五千大军。 加近在咫尺的佛图关三千守军,成犄角之势防守,算是已经相对来说布置的最多的防卫了。 但依然不够明军的突袭,四川陷落后,不少明军将领要么潜伏起来,要么率众向巡抚陈士奇靠拢,加上前年带走的败卒,明军其实这一年多也积攒了不少军力。 四川各地更是秘密谋划反攻大西军,所以,陈士奇这才上疏朝廷请战,那是因为他还是有较大把握的,而佛图关之战,也反映出了大西军的腐败速度之快,进一步反映出大西的基础体系缺失。 早上,吃完早饭出来的曾英,看着前堂满地的尸体,视若无睹,残肢断臂,黑褐色的干枯血迹到处都是,布满伤痕的女尸,瞪着双眼,宛若厉鬼的盯着自己。 但这些,并不能吓到尸山血海闯出来的曾英。 “传令,烧了佛图关,关外集合,进攻重庆。”曾英边整理盔甲边向外走去,对随行的亲兵吩咐道。 天色大亮,今日倒是个好天气,蓝天一望无际,飘着三两朵淡云,仿佛正在驻足观看下方这场即将爆发的大战。 ‘哒哒哒’一队明军骑兵行至城外,‘咻’的一声响尾箭钉在前方不远处,“吁。。。”马上的明军急忙放缓速度,勒马停止前进。 ‘稀溜溜’,战马打个响鼻,人立而起,随后落下,马上的明军冲城头大喝:“刘廷举,曾将军有命,令你开城投降,或可饶你一命。若是冥顽不灵,到时破城,必杀你全家祭旗。” “砰”的一声,火铳的爆响从城头传来,马上的明军应声跌落在地,城头也是传出一个粗犷的声音:“狗官军,回去告诉曾英,爷爷两年前能把他赶出重庆,今天也能守住重庆。” “我大军援兵马上就到了,若是不怕死,就让曾英来攻,看爷爷怎么收拾他。”刘廷举在城头高喊,一是告诉明军,他已经求援,援兵马上就到,让明军不能专心攻城。 二是借着喊话,向自己的大军传递信息,兄弟们别怕,我们的援军快到了,官军不能把我们怎么地,全力防守,必能胜利。 跌在地上的明军缓了口气,终于站起身形,爬上马背,向已经退回去几十步的同伴追去,随后打马返回阵前。 “将军,属下无能,刘廷举这贼厮不肯投降,城头有大炮和火铳,请将军治罪。”原来火铳铅子打中了这名官军的铠甲上,因为距离远,穿透力不足,只是将他掀翻马下,铅子像一坨橡皮泥一样,镶嵌在了甲叶当中。 “嗯。。。请来吧,辛苦了,本将都看到了,你去后面休息吧。”待劝降的士卒退下,曾英侧头看向旁边的部将道:“于大海。” “末将听令。” “率两千白杆兵从大军后方,绕到城北,爬山而上,待南门接战正酣,你部从北山杀下,前后夹击,本将要一战攻破重庆,割了刘廷举的狗头。” 白杆兵并不是石柱土司的专属,恰巧相反,遵义石柱一带土司云集,其大多都是以白杆枪为武器。 “末将遵命。” “小刀,王祥他们到哪儿了?” “回将军,我军夜不收在城北涪江没有看到王将军的船队北上,想来还没到重庆。” “哼,狗东西,就知道拖后腿,李占春。” “末将在。” “你率三千军,从阵尾绕道,去北边的涪江设伏,寻找浅滩江湾,防止流贼北逃。” “末将遵令。” 曾英站在南门外的高地上,目光如刀,扫视着重庆城头。 城墙上,刘廷举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黑压压的大西军士兵手持火铳、长矛,严阵以待。城头的火炮已经装填完毕,炮口对准了明军的阵地。 “传令,攻城!”曾英一声令下,明军的战鼓骤然响起,震得大地微微颤动。 数千明军推着楯车、云梯,如潮水般涌向护城河,紧随其后,城头的大西军也是号角吹响,低沉的号角声,提醒着城头的每一名大西军,明军开始攻城了。 第302章 火鸦神箭 “放炮。。。”刘廷举也是紧张的握紧拳头,手心满是手汗。 “放炮。。。”随着传令兵的层层大喊,城楼两侧的传令兵传递军令,“嘭嘭嘭。。。”城头的火炮轰鸣,铁弹呼啸着砸进明军阵中,瞬间掀起一片血雨。 明军的楯车被轰得粉碎,木屑与残肢四处飞溅,有些炮弹被盾车挡下,有些砸穿了盾车,将后面的明军砸的血肉模糊。 但盾车就是盾车,防御实心弹的手段,早已在这几百年来,大炮诞生后逐渐成型,就和现代的步坦协同一样,明军跟在盾车后防御大炮的轰击,效果明显。 虽然不时有盾车砸碎,砸死同袍,但明军并未退缩,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大西军的大炮有限,区区十几门大炮,发射实心弹,远不足以给数千明军推着的上百辆盾车造成太大影响。 待明军抵近护城河附近,到了火铳和弓箭的射程,接下来的威胁,就不只是大炮俯射了。 “放铳、放箭!”刘廷举在城头怒吼。 顿时,箭雨如蝗,明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但后续的士兵依然前仆后继,加上城头大炮从中段打击,这立体防御,顿时使得明军的伤亡一下子激增。 一名明军百户顶着盾牌,踏着前面兄弟铺好的梯桥,悍不畏死的冲到城下,刚架起云梯,将钢刀咬在口中,一手举盾,一手攀梯,身先士卒的向城头杀去。 但是好景不长,上面城头的大西军,一人一瓢热油泼下,都头浇在明军百户的圆盾上,虽然浇在了盾牌上,但明军的单兵圆盾本就不大,只护住了头颈,从圆盾溅出的热油还是落在了北上的棉甲上。 不到两个呼吸,渗透衣甲的热油灼伤到了背部的皮肤,顿时,钻心的疼痛袭来,雪上加霜的是,没溅出去的热油亦是顺着圆盾边缘开始低落,顿时,肩膀,手臂等处也被烫伤。 再也忍不住钻心灼痛的明军百户惨叫着从梯子上掉落,摔在了地上,别问为什么下面没人,因为刚才从盾牌上溅出去的热油攻击面积扩散,烫的下面排队登梯的明军大呼小叫,都在下面现场蹦迪,呼啦啦散开一片空地。 趁着这个间隙,旁边的明军军官立即叫喊着继续攻城,在刚才那个百户下面的两个没被波及的士卒,立即加速向上爬去,然而,城头的两个大西军又端着两瓢热油,将脑袋探出女墙,寻找确定梯子的位置,手臂抬起,眼看就要再次泼下。 ‘嗖。。。嗖。。。’两声急促的发矢声传出,原来是城下掩护的明军,趁大西军探头的时机,两发劲射,‘噗噗’两声箭矢入肉的闷响声,城头的大西军二人双双中箭。 刚刚扬起的手臂挥舞,丢开了油瓢,伸手去捂自己中箭的喉咙,但他们却是把蹲在墙后,手握长矛,正在微微发抖的同僚害的不轻,两瓢油是不多不少的呈扇形洒在了一大片的大西军身上。 本就只着单衣短衫的大西军,比明军几层衣甲的防护更是不堪,顿时这片城头就鸡飞狗跳,炸开了锅。 推搡中,正在冒头向下射箭的两名弓箭手也被从女墙间隙挤了下去,惊呼着砸在明军的圆盾上,砸倒数人,倒是成了人形礌石了。 战场各处,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不是明军就是大西军,攻防异常惨烈,但总得来说,还是明军阵亡要多得多。 曾英冷眼看着这一切,对身旁的亲兵道:“传令,火铳队、弓箭手上前,压制城头,将我军的火鸦神箭搬出来,掩护向前抵近!” 数百名火铳手和数百名弓箭手,迅速列阵,在盾车和盾牌兵的掩护下向前推进,待到达射程,立即向城头瞄准齐射。 铅弹如雨点般砸向城墙上的大西军弓箭手和火铳手,一时间,只顾着杀伤城墙下的明军,没有注意到明军后续的远程攻击,大西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纷纷中招倒地。 刘廷举见状,急忙下令:“火铳手、弓箭手向远处还击,城头近处防御,由滚木礌石防守,金汁呢,快,快往下浇金汁,烫死这群王八蛋!” 随着刘廷举火急火燎的预备战术,双方远近互博,杀得你来我往,恶臭熏天的金汁倒下的时候,梯子上被烫的明军如下饺子一般往下掉,在地上挣扎扭动。 而周边没被烫到的明军也被熏得恶心的不行,有些嗓子眼浅的,当即就狂吐不止,眼泪鼻涕乱窜,而好笑的是,城头往下泼的大西军也吐得昏天暗地。 每泼一两勺,就要换人,不换不行,吐得眼泪都留下来了,根本看不清哪儿是哪儿了,别像热油一样,泼在自家阵营。 ‘嗖嗖嗖’,突然,河对岸的明军阵地,有十几辆盾车让开,露出了身后的火鸦神箭发射车,高端的武器,往往很早就有了。 喏,这不明军版的火箭炮就来了。全身缠满火油浸湿的大号烟花,固定在两排共十个竹筒中,屁股上露出搓成一股的引线垂下。 “放箭。。。”随着军令下达,十几辆火鸦神箭车一齐点燃尾部的引线,‘嗤嗤嗤’的引线燃烧的声音响起,随即,“咻咻咻。。。”的如烟花升空般的尖锐鸣叫声响起。 上百枚火鸦神箭拖着尾焰斜斜向着城头、城内、上空,以及城下明军的阵地飞去,没错,你没看错,十几根在空中乱窜一同,以不同姿势,不同方向飞入前方友军阵地炸开。 这本只有三根手指粗的烟花箭,里面除了推进火药,其实装不下多少爆炸用的火药,而且,这箭的作用也不是炸人的,而是通过引线将火箭外面的油布,随着推进火药,从尾部依次点燃,然后爆炸。 轻微的爆炸,将整根已经燃烧的火箭炸开,在周围几步见方的范围,炸出上百片带着油布的火焰碎片,这种油布,粘在人身上,那就如同小时候烧塑料袋一样,滴在手上甩都甩不掉,从而引发衣服着火。 第303章 火攻 当然,这并不是火箭的目的,伤人只是次要,主要是用来引燃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的。 这种粘性强,火势不易熄灭的油布,简直就是放火的利器,而且一炸一大片,数百个小火源四散,一时间,扑都扑不灭。 这一下,真是火上浇油,城下被殃及的明军暂且不说,在同僚的帮助下,也就最多被烫一下,或者轻微炸伤,无伤大雅,城下也没什么可以烧的。 但城头的大西军就不一样了,城头摆的道具本就不少,防箭的木板、门板,成捆的木制箭矢,烧的冒烟的油锅,城楼的窗户、门等木制建筑,士卒单薄的短衫,都成了火烧的燃料。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飞过头,穿过城墙,飞入城中的火箭,城墙下的民居、兵舍、房屋、院子等等,瞬间开始到处冒烟,然后窜起熊熊火苗,眼看就要起大火了。 ‘嗖’的一声,一支火箭顺着城楼的窗户飞进城楼,从刘廷举的鬓角穿过,将他的鬓发燎了一下,顿时左侧的头发成了白色的卷发。 火箭继续飞行,‘duang’的一声撞到后面的墙上,掉在地上的它,并未爆炸,而是在地上开始了无规律的擦地飞行。 活像小时候玩的地钻炮,一群大西军的高官将领,顿时成了老年迪斯科,在城楼跳了起来,躲避着窜到脚下的火箭。 随着‘嘭’的一声炸响,火花四溅,这枚火鸦神箭,终于结束了它罪恶的一生,化作数百个火片,向在场的众人飞去,要抱抱。 “啊。。。我的头发。。。”“啊。。。我的脸,快快,帮本官把背上的火熄灭。。。” 整个城楼鬼哭狼嚎,陷入了他们的自救和相互救赎,他们本以为城楼这么高,就可以稳坐钓鱼台,安心指挥,但谁成想,竟也遭了殃。 费了不老小的劲,终于把城楼里爆炸的火箭熄灭,狼狈的刘廷举一瞥烧的满是洞的前袍,走到床前赶忙下望,完鸟。。。已经有两三次的明军登上城头了,正举着腰刀和大西军的长矛劈砍。 “报。。。都督,不好了,官军的火箭射到了城里,城墙下的房子全都着火了。” 刘廷举带着惊魂未定的众将跑到后窗一看,可不是嘛,有些地方的火苗都窜起一人高了,:“哎呀。。。曾英小儿奸诈,快。。。快命城下的大军灭火,哎呀。。。” 灭火的问题倒是不大,守城哪有不防火的,大西军倒是有准备的,只是,这火势起的也太大太快了,而且面积宽广,刚才打眼一望,他娘的一两里外的内城都有火光,这就不好灭了。 而且,城下的可都是预备队啊,去灭火了,城上了就没预备队支援了,要是被明军杀伤城头,溃退下来,可能一波就带走了,没预备队,就别想着生力军给推回去,情势危急万分啊。 正在刘廷举焦虑万分之时,一眼望到对面的明军又在装填火鸦神箭,顿时急的跳脚:“快。快命令大炮,给打,把官军的火箭打烂,再发一波,我们就完了。” “将军,火鸦神箭准备好了,发射吗?” “当然,继续射。” “可是,前面的兄弟们也被殃及的严重,攻城的势头大挫,前面的将军们咒骂不已,都扬言要撤下来呢。”这就是明军为何极少使用的原因,没有人会喜欢背后打自己人的武器,被中低层士卒将领抵制。 其实这玩意的同胞兄弟还有一个,叫做一窝蜂,那玩意儿,比火鸦神箭还不靠谱,就是在箭尾装上火药,利用类似烟花的原理,发射箭雨。 其和火鸦神箭大同小异,火鸦神箭是全箭身都一样那么粗,而一窝蜂则是因为尾部装了火药,导致头轻脚重,更容易乱飞,有时还会转弯飞回来射死自己人。 这二者的不稳定原因,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没有尾翼平衡气流,而且内部推进火药分布不均,导致推进方向受火药燃烧速度影响颇大,燃烧快的地方,推进一强,就会导致飞行偏离。 火鸦神箭能好点儿,一窝蜂现在基本已经淘汰,没人敢用了。 “哼,一点儿火,烧不死人,小刀,你去亲自领本将亲卫督战,但凡敢私自撤退的,当场斩杀。你去传命,火鸦神箭继续发射。” “是,将军。” 随着第二波火箭发射,明军明显怕被背后的自己人报销,但又不敢私自撤军,于是纷纷向后举盾,蹲在墙角不动了。 一顿忙活,待城下明军扑灭油布,却明显发现城头的反击少了许多,当即再次开始爬墙,在火箭、弓箭、火铳的三重压制下,别说城头的大炮了,就是大西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都缩在墙后不敢露头了。 只剩下女墙后的士卒,也不往外看,听着声音,凭感觉盲目的往外扔着滚木礌石,而且,因为城下预备队去救火了,没有机动人员,滚木礌石、剪枝等防御消耗品已经见底了,也不见有人送来补充。 第二波火箭发射后,城内的火势却是没有扑灭,第一波引发的大火已经烧了起来,城外的曾英都能看见那红彤彤的火势了。 “哈哈。。。。好了,火箭不用射了,流贼要变烤全羊了,哈哈啊,告诉前面的兄弟们,城内起火了,流贼守不住了,加把劲,今晚在城内开庆功宴。” 与此同时,于大海率领的两千白杆兵已悄然绕到城北。 重庆城北依山而建,悬崖峭壁,守军并不多。于大海抬头望了望陡峭的山壁,低声喝道:“兄弟们,攀上去!” 白杆兵们抽出腰间的钩索,甩向山壁上的凸石,如猿猴般敏捷地向上攀爬。 城头的守军都在紧张的趴在哨堡观望南城的攻防大战,都在关心着胜负,要是守住了还好,守不住要弃城逃跑,他们可得盯紧了,别都督带人跑了,自己还不知道,傻乎乎的等官军来看了脑袋。 注意力都在南边的几个哨所内,大西军都并未察觉北边悬崖外,一群人猿般的明军正在快速攀登,直到一名白杆兵跃上城墙,一刀砍翻哨兵,才惊动了守军。 第304章 重庆城破 “敌袭!敌袭!”守军慌乱地大喊,但为时已晚。白杆兵如猛虎下山,冲入城头,长枪如林,瞬间将本就为数不多的守军杀得溃不成军。 于大海一枪挑翻一名大西军将领,高喊道:“兄弟们,随本将杀下去,捅了流贼的腚眼儿,接应大军入城!” “杀啊。。。” 曾英手搭凉棚,向城北望去,隐约见山顶人影晃动,向下冲来,因为南城战场嘈杂不堪,曾英倒是听不到于大海的呼喊,但有人向下冲,不是官军就是流寇,无论是谁,都能证明于大海从背面杀上山了。 曾英嘴角渐渐扬起,放下手,冲旁边的亲兵吩咐道:“命兄弟们大喊,我军从北崖杀下来了。” “是将军。” 随着传令,不多时,只见明军中军一万多大军渐渐齐喊:“兄弟们,加把劲,我军从北崖杀下来了。。。” 前方爬上城墙的明军,本就渐渐站住了脚,随着空间越来越大,就像一个恶性循环,没人防守的城墙,越来越多的明军爬了上来,城墙上的明军优势愈发强大。 现在再听到身后中军的大喊,顿时如打了鸡血般,信心空前强大,一个个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大步开始推进,而本就渐渐不支的大西军,更是雪上加霜,一个个毫无战意,不停的后退着。 城楼上的刘廷举闻言,当即眼前一黑,踉跄着差点儿跌倒,在亲卫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冲到后窗一看,果然如明军大喊的那样,山头的明军一样追着北城本就不多的警卫军杀了下来。 “呵。。。呵呵。。。。哈哈哈。。。。呜呜呜。。。”刘廷举先是轻笑,随即开始大笑,最后笑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笑着笑着趴在窗前哭了起来。 “都督,别哭了,我军败了,守不住重庆了,末将等护送都督,快走吧,不然等会儿下不了城楼了。” “是啊,都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刘大都督的援军就要到了,我们先撤出去,北上汇合援军,再夺回重庆。” “哼。。。你。。。你们。。。都是你们的馊主意,老子最晚就说了,重庆守不住,我军先撤走,你们呢?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能守住能守住,现在呢?”刘廷举双眼赤红的呵斥着众将。 他本就不赞成守城,明军既然主动来攻,必然有所依仗,而且,大西军是什么战斗力,他清楚无比。 当年夺下四川,那是因为突然入川,四川守军没有防备,而且四川官军不多,且分的七零八散,被大西军集中优势兵力占了个大便宜。 当年攻打重庆,十几万水路齐攻,这才攻下,官军本就战力比大西军强悍的多。 崇祯朝这十几年,从来都是官军追着流寇打,也就最后一两年,人数发展壮大,加上官军的调度指挥不一,这才能稍稍正面抗衡。 当年入川的时候,老营人马众多,战力还算可以,现在呢?多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壮丁,根本就和官军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这次,是官军人多势众,更是没什么胜算。 自己鬼迷心窍,听了部下的胡诌,仗着守城的巨大优势,想着搏一搏名声,现在,全搭进去了,现在知道跑了,重庆丢了不说,两地近万的守军全部丢了个干净,现在跑?回去也是生不如死。 看着众人低头不语,刘廷举突然觉得兴意阑珊,无力地摆摆手道:“算了,成败已定,这都是我的命,我是重庆守将,有守土之责,你们逃命去吧。” “都督,一起走吧。” “是啊,都督,我军寡不敌众,大都督不会怪罪的。” 丢下刘廷举逃走,那就是临阵弃帅而逃的逃兵,回去要治重罪的,这一逃,若不想回去赌生死,就只能当真正的逃兵了,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彻底脱离行伍,成为一个普通人。 所以,他们不甘啊,众将急切的恳求着刘廷举,各种劝说,但是,刘廷举不为所动,步履蹒跚的来到前窗,让亲卫搬来凳子,朝众人挥挥手,不再说话。 见刘廷举已生死志,众将无奈,纷纷气恼的叹息一声,道一句都督保重,纷纷拔刀向下冲去。 见众人离去,连自己的亲卫都跑光了,刘廷举自嘲的苦笑一声,踩着凳子,爬上窗户,最后看了一眼城墙上,正在冲杀逃走的部将,抬头看向几里外的山头。 那里,正是曾英的中军指挥部,刘廷举冲着曾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曾英,你永远是老子的手下败将,这一阵老子栽了,在下面等你,你我再大战三百合,老子来也。” 说罢,刘廷举大喝一声,从城楼一跃而下,‘嘭’的一声摔在城门前的石板地上,当即就脑瓜崩裂,气绝身亡了。 好在明军攻上来的时候,发现城门已经被巨石堵死,就没有再强破城门了,留下城门处的一大片空地,不然,说不得刘廷举还能砸死一两个明军垫背呢。 “报。。。将军,我军已攻占城头,流贼四散奔逃,贼首刘廷举,经过确认,从城楼掉了下来,当场就摔死了。他的部将,从城楼下来,想冲杀出去,被我军顶了回去。” “当场阵斩七人,其余都已投降,请将军定夺。”曾英的亲卫小刀,从前线快马奔回,喜笑颜开的对曾英禀报道。 “嗯。。。刘廷举还算是条汉子,不算辱没了他的武艺。”曾英说着摸了摸脸颊的刀疤,似是再回味,然后接着道:“将他尸首成殓,完了找口厚棺材下葬吧。” “卑职领命。” “命令前锋,追杀流贼,后军和中军立即入城,发动百姓救火,重庆不是贼军要塞,不可烧杀抢掠,如有发现,军法从事。” “是,将军,卑职这就去传命。” 直至天色渐暗,重庆城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城门处的大火也已渐渐熄灭,曾英站在城墙上,望着满地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尸体,沉默良久。 一名亲兵上前禀报:“将军,城内大西军已全部肃清,顺江北逃的流贼也已被李将军伏杀,此战我军歼敌三千出头,我军阵亡将士八百多,伤者六千余人。” 曾英点点头,淡淡道:“厚葬阵亡将士,安抚百姓,传令全军,暂且休整,去城内喊话,让保甲以上富绅到府衙见我。” “是将军。” 第305章 海军入川 曾英抬头望向天际,残阳如血,映照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山城。 紧了紧手中的刀,低声自语:“大明江山,岂容流贼肆虐?这一战,只是开始,公侯伯爵,我必要挣得一个,否则,怎么对得起我这一身的战伤。” 自语的时候,曾英不由得又想起了刘廷举,当年张献忠入川,官军被杀得大败,自己也是被追杀亡命,被追来的刘廷举差点儿杀了,幸得自己的武艺不弱。 在穷途末路,精疲力竭的情况下,杀了十几名流寇,被刘廷举趁势打败。 一刀划过脸庞,火辣辣的疼痛让自己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清醒了些,趁刘廷举得意戏弄之时暴起,杀了一名流寇骑兵,抢了马疯狂逃窜。 但刘廷举在身后穷追不舍,最后无奈,坚持不住的曾英跑到江边,跳入江中,得老天护佑,大难不死。 曾英本就在四川名声很大,而且官评较好,百姓还是非常认可的,张献忠四处通缉曾英,但百姓有心掩护,这才让曾英得以喘息。 民间有良知的正义之士,之后更是捐钱赠物,以资曾英,曾英凭借义资,很快又拉起数千人马,转战四川,在奉节打败大西追军,人格魅力拉满。 后来引得大西军将领,顺庆(南充)守将殷承柞献城归附,更是名声大噪,在四川颇具传奇色彩,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江北难以生存,曾英只好率众且战且退,转战川东南。 暮色上涌,待曾英来到府衙,全城富绅已经战战兢兢的在府衙二堂等候多时了。 “我等拜见曾将军。” “诸位不用多礼,咱们也算老熟人了,本将也不废话,城中被强征的青壮,本将不做计较,府城陷落期间,你们和流贼的来往,本将也不想管。” “今日我军新胜,大败流贼,阵斩流贼伪都督刘廷举,一举收复重庆,但我军远道疾行而来,物资匮乏,本将想为大军庆贺,但无以为继,不知道诸位乡绅,能否助本将一臂之力?” “应该的,应该的。。。” “是啊,老朽家中还有些余粮与闲钱,老朽回去就叫人送来,赠与将军,助将军杀贼。” 这本就是题中之意,众人听到以往不予追究,当即都松了一口气,怕就怕曾英打着通敌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抄了众人的家,现在送点儿钱粮本就在众人预估之内,当即都爽快的答应下来。 见众人如此识趣儿,累了一天的曾英也不想和他们虚与委蛇,便叫他们回去准备了,自己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以便应对接下来,随时可能出现的流贼援军。 “小刀,去给巡抚大人发报,并送王祥部一份,让他尽快进入涪江,警戒南下的流寇,一有消息,立即通报我部。” “是将军。” 安排好善后的其他事情,曾英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后堂,在亲卫的值守下,不多久就沉沉睡。 第二天一天,在重庆就地由本地富绅捐输,开展了庆功宴,算是为第一阶段的胜利画上圆满句号,接下来,只需要防守住流寇的反攻就好了。 更何况,接下来用不了几天,朝廷的水师就会南下,据闻朝廷水师强大异常,轻松全歼流贼水师,要是有了水师协防,守住长江沿线的城池,把握巨大。 另一头,总兵李孝立率领的两万大军,也在围攻涪州两天后,将这座仅有三千守军的城池攻下,涪州因地处长江南岸,更是来不及逃脱,所以见城池失守,剩下两千多的流寇很干脆的投降了。 没过两天,按照陈士奇给顾肇迹的回信约定时间,海军第三军数百艘大小战舰,在第五天抵达涪州码头靠岸,陈士奇率众迎候。 “下官四川巡抚,陈士奇,率四川文武,恭迎镇远侯及海军诸位将军,诸位辛苦了。”见旗舰上下来一群奇装异服的大汉,陈士奇定睛打量一阵,这才重新挂上笑容,率众迎上前去。 只见海军巨大的战舰上下来的,赫然是一群上身长袖短褂,下身直裤装扮的人。 待陈士奇走近,这才看到这是类似中衣的样式,只是做成了外穿的衣服,传统的外面罩着的长袍不见了,裤腿、袖口也都很窄,看着倒是干净利落。 “哎~~~陈大人客气了,本座倒是不怎么辛苦,这两年顺风顺水,在圣天子的教导下,打仗无往不利啊,倒是陈大人和诸位四川的同僚,这两年才是真辛苦了。” 顾肇迹上前,和众人拱手见礼一圈,接着道:“这不,陛下体谅诸位的辛劳,特地召本座回京,给诸位押解了五十万两白银的军费,希望可以襄助诸位,旗开得胜,早日收复四川。” “臣等遥谢吾皇,万寿无疆。”陈士奇率众向东揖礼,这才接着问道:“侯爷,你们这是?莫非,我大明的军装改制了?” 见陈士奇盯着自己的军装猛看,顾肇迹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道:“哈哈,陈大人久离中枢,倒也情有可原。” “这是陛下为我大明官军改制的军装常服,也就是在不作战的时候穿的,讲究立整,便于随时反应,这是肩章,用来明辨军衔的。” 顾肇迹嘴角上扬的指了指自己肩上的肩章,黄色硬绸镶着三颗金色五角星,闪耀夺目。 接着好不得意指着自己左胸上方缝上去的补章道:“这是职务,大明海军第三军军长,镇远侯顾肇迹,类似以往的都督府都督衔和总兵职的搭配吧。” “还有这个,这是陛下改制的手枪,哦,也就是手铳,现在军中将铳统一唤作枪,这手枪,比以往可是短了不少,便于随身携带,而且能快速击发六次。” 看着一身简练打扮,纯白色的常服,搭配黑色长筒皮靴,腰间黑色腰带挂着手铳,陈士奇感叹道:“哎~是不一样了,陛下果然天纵奇才啊,这身军服,非常的漂亮,下官倒是羡慕的紧啊。” “哈哈,别羡慕了,本座可是听说,内阁按照陛下的要求,正在改良文官的官服,估计也是大差不差的样式,以后陈大人定会亲身体会的,哈哈,走吧,我们进城详聊,本座这趟的任务可不小呢。” “陛下安排本座进入四川,是来协助陈大人收复失地的,四川水系密布,水情又复杂不堪,本座的船队可能要拆分几队作战,我们可要好好琢磨一下搭配。” “是极,是极,安远侯请,诸位爵爷将军请。” “哎~陈大人不必客气,叫我老顾或者顾军长就行,走吧,我等同进。” 第306章 全面反攻 涪州县衙二堂,陈士奇和顾肇迹分左右上座,左右下手则坐着各种的属将。 寒暄过后,顾肇迹率先发问:“陈大人,不知现在四川情况如何?陈大人打算如何行动呢?本座也好参详参详,如何配合。” “是这样的,目前四川绝大部分,仍在张献忠的控制下,我军以遵义府为根基,目前已攻取重庆府城要地,加上这座涪州县,不过,整个长江以南,流贼控制薄弱,各地将领只是暂时蛰伏起来了,随时可以拉起队伍反攻流贼。” “七日前,我已给各地发信,各地纷纷反应,日前收到回信,参将杨展,准备在犍为起兵,有一万多旧部分散在犍为周边,应该十拿九稳。” “参将曹勋在黎州(汉源)拥富顺王之子继位蜀王,从者甚众,拥军两万余盘踞川西,日前回信可以配合川东反攻。” “参政。。。” “等等。。。”顾肇迹打断陈士奇的介绍道:“什么蜀王?莫非蜀地还不通诏令?” “什么诏令?”陈士奇有些懵逼的问道。 “呵呵,陛下早在迁都之际,在天津就下旨,褫夺北地所有爵位,特别指出,包含四川在内,迁都南京后的大朝会,更是正式下圣旨,昭告天下,陈大人不知?” “这。。。这我还真不知道,这两年,朝廷除了今年的登基诏书,其他没有下发任何旨意到四川啊,我这两年,也就前段时间上疏一道请战,才收到一封朝廷的回复折子,其他一概不知啊。” “额。。。这,倒是也不能怪陈大人了,入川水陆皆被贼寇所占,朝廷的诏令传递不到也正常,以后四川没有什么蜀王了。” “不过,陛下去年倒是敕封了两个侯爵,乃石柱的忠贞侯秦良玉和忠烈侯马万年,陈大人继续说吧。” “啊?石柱封了双侯?”陈士奇吃惊的问道。 看见顾肇迹点头,略微沉思,倒也释然的笑道:“呵呵,倒也合理,石柱土司近些年确实出力甚多,先朝廷夺了北地那么多爵位,再新封一些,倒也正常,还能鼓舞士气呢。” “抚宪大人说的是啊,这消息一出,我军可大肆鼓动各地土司参战啊,四川别的不多,土司遍地都是啊,这要是他们都上赶着博个爵位,那土司不情愿出力的难题可就解了。” 李孝立听闻石柱封了双侯,暗自鼓劲的同时,也发现了这个对其他土司鼓动人心的好办法,前例不远,极具说服力啊。 “哈哈,李总兵说的是,陛下可能是有先见之明吧,既然陛下给了这个噱头,诸位倒是可以一用,圣上圣明烛照,若是哪家土司真的立下汗马功劳,圣上自是不吝爵位奖励。”海军参谋长,怀远侯常延龄笑道。 “就是,你们还不知道吧,陛下今年登基大典,因去年在湖广、山东等地的大捷,就恢复了定国公、英国公和宁阳侯、临淮侯、新城侯、新乐侯六个爵位。” “而且新封了泰安、莱芜、天津、广宁、靖海五个伯爵,其中天津伯可是进士出身,在去年力挫建奴进攻天津,阵斩数万,陈大人猜猜是谁?” 海军政委汪庆百说的在座的四川文武面色潮红,然后冲陈士奇狭促的说道。 “额。。。还请汪老大人明示。”陈士奇拱手道,汪庆百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更是做到了尚书级,资格很老。 “呵呵,是比你早一科的卢象升,天启二年的进士,现在已是第一军的上将军长咯,和老头子我一样,而且现在已经是伯爷了,不能比啊。。。”汪庆百摇头晃脑的感叹着。 “嘶。。。”陈士奇吸口冷气,卢象升他自然不陌生,人家升迁是快啊,从兵备道掌兵立功,崇祯十年就是宣大总督了,十一年就加兵部尚书衔了,自己当然也不能比了。 “呵呵,陈大人不必惊讶,陈大人要是在四川指挥得当,收复四川,圣上说不得也会给你封爵呢,甚至侯爵都有可能,所以,陈大人可要用心啊。” “额。。。老大人莫要取笑在下了,在下才梳,只求能为国用事,别的都无所谓。”陈士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何尝不火热呢? “好了,陈大人继续说吧,其他地方情况如何。”顾肇迹将话题撤回正道。 陈士奇稳了稳心神,这才继续介绍道:“谭家岭一带的谭宏、谭诣、谭文三位游击领兵万余,愿进攻开县并转攻达州。” “我刚听了诸位的话,感觉如此一来,可再去信石柱司、酉阳司、忠路司、剑南司,命他们一同向忠州、酆都、万县、云阳进攻。” “如此一来,长江沿线就只剩夔州和巫山二城了,流贼首尾难顾,收复只是迟早。” 待陈士奇说完,海军诸将领都是点头若有所思,考虑如何分配,半晌,顾肇迹才开口道:“流贼现在何处?” “川南由张定国率军十万,现在最新情报是已经进攻到雄安府了,川南已经是遍地土司了,张定国也在雄安以北磨了快一年了,山岭纵横,进境不大。” “川北由张能奇率军十余万驻守汉中,去年到今年,张能奇和李自成都在徽州一带大打出手,争夺川陕要道,据报,川北目前只有松潘在副将朱化龙的防守下无虞。” “呵呵。。。这么说来,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啊,朝廷刚在湖广大败张可望二十余万大军,张可望大败,携十余万残兵败将向河南逃跑,若是所料不错,应该会北上然后西进,和张能奇汇合。” “那汉中就有二十五万以上的西贼了,据朝廷推断,建奴很快会从东、北两个方向攻入陕西,朝廷马上就要堵住潼关了,到时,李自成就只有凤县入汉中一条路了。” “你们说,闯贼和西贼,会不会在汉中大打出手?若真要是如此,那就真是一场大戏了,哈哈。。。”汪庆百大笑道。 “嗯。。。委座猜测还真就很有可能,我们得加把劲儿,将张献忠也给赶去汉中,看他们到时怎么办,哈哈。。” “军座说的对,哦,对了,陈大人,本座自京师出发前,有好友传言,内阁向陛下请设四川总督,以加快收复失地。” “至于人选,说是已经确定了,不过是谁,本座也没问到,你心里有个准备,估计不日就会到任了。” “啊?总督?何时一省之地也要总督了?”陈士奇大惊,以为朝廷对他不满。 第307章 张文秀南下增援 “陈大人不必惊慌,四川太大了,而且地势、水势、民情复杂之至,府县密布,土司遍地,朝廷再派一个人来总理,也是应当的,到时,你们多半还是会分开主持两地军政的。”汪庆百老神在在的分析道。 “哦。。。原来如此,下官谢老大人相告。” “好了,既如此,焦梦熊。” “末将在。”海军第三军师长,东宁伯焦梦熊起身应道。 “你领一部,继续向西,往犍为而去,协助黎州、犍为等川西之地的反攻。” “末将领命。” “刘光溥。” “末将在。”海军第三军师长,宁晋伯刘光溥起身应道。 “你领一部,顺江向东,协助夔州前后的进攻,顺便摸一下,巴东要塞逃进山里的两万人,有多少回了巫山和奉节等地。” “末将领命。” “陈大人,本座自领一部,在重庆前后协助大军防守、进攻,有什么需要,陈大人尽管开口便是。” “多谢侯爷,诸位远道而来,先休整一下吧,重庆府已经拿下,现在预计涪江会有南下增援的流寇,但暂时还未接待奏报。” “那行,我军在涪州先休整一天,明天向东西起行。”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正事谈完,陈士奇却是满脸的纠结。 “呵呵,陈大人可是想问朝廷拨付的军费?”人老成精的汪庆百立即开口问道。 “额。。。实在惭愧,下官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下官现在是一文钱的军饷都发不出啊,正在发愁将士们的犒赏。”陈士奇难为情的说道。 “无妨,我军这次就是专门押负军费的,此乃正事,不如现在就去交割画押如何?”顾肇迹笑道。 “不碍事,不碍事,既然都到了,不急这一时,怎能让诸位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呢,那不成了本官不会做人了不是?走吧,请诸位移步后堂,我已为诸位准备了接风宴,聊表心意,吃饱喝足,下午再交割不迟。” “哈哈,如此,就多谢陈大人了,陈大人请。” “诸位请。” 这天下午,眼看就要天黑了,已经沿涪江北上十余里驻扎的王祥,却是接到了前方夜不收的急报:“沿江有大批流贼南下,草草估计在三万人以上。” “哈哈。。。鱼儿上钩了啊。”王祥等了一天多了,早就不耐烦了,都不知道流贼还会不会南下了,没想到,好真来了。 这还要得亏曾英在重庆以北安插了三千防止北逃的大军,重庆失守后,确有不少流贼从水陆向北逃窜,但迎头就碰上了李占春的伏击。 先逃的流贼本身就被杀的丢盔弃甲,现在碰到伏兵,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散兵游勇无人指挥,比百姓强不到哪儿去。 被剿杀、俘虏一部分后,其余聪明的逃过死神的,都向东西两侧跑了,后面的见此情景,自然不傻,纷纷改变方向,成了明军到处追人的情况。 当然,这也保证了重庆的败卒没有向北逃窜,给流贼援军通风报信,告知他们,其实重庆早就失守了,但其实就算知道了,流贼可能也会硬着头皮攻击,看能否重新夺回重庆。 因为,重庆乃长江东南西北的中枢要道,重庆丢失,重庆府和夔州府就被隔离了,对大西军来说,难受至极,而且官军很可能以重庆为跳板,继续北进,所以,重庆不可失。 “将军,我们怎么办?”游击将军李本深问道。 “速去通知曾英,让他派兵增援,这马上要天黑了,他们顺江而下是很快,但咱们在江上已经布置好了,他们必然过不去,不知道会就地扎营还是连夜从陆上进军。” “若是走陆路,我们可就拦不住了,还得靠曾英他们,另外,给抚宪大人发报知会一下。”王祥立即安排求援,然后按照预先计划,排兵布阵。 小半个时辰后,张文秀的战船上,张文秀正在研究重庆周边舆图,亲卫却急急来报:“报,三将军,前哨船急报。” “嗯?何事?可是有阻击的官军?”张文秀并未惊讶,官军攻打重庆,派军阻击援军争取时间,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他没料到,此次官军决心巨大,而且积蓄的兵力甚多,甚至不惜老本的拿出了以前基本没用过的火器。 攻城可能导致城内起火,烧死百姓这种有伤天和,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火鸦神箭,导致重庆被极速攻破。 “正是啊,将军,前哨船回报,前方水道在窄处被官军拉上了锁链,后面还有官军大批的船只横戈在江面,我军很难冲过去。” “嗯。。。倒是有些能耐,阻击点两侧地势如何,可能登陆?” “不行的将军,官军所选之地,两侧皆是山林怪石,人畜难行,没法靠岸,两边都是数里的山坡山林。” “哎。。。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提早登陆了,传令吧,在进入山林前登陆,留三千人守船,其余大军上岸,走官道南下。” “是将军,小的这就去传令。” 离明军设伏的十几里外,张文秀五万大军登陆,改官道南下,但好景也不长,才走了二里不到,前去探查的斥候就返回了。 “报。。。三将军,十里开外的官道两侧,山林密布,出口处发现官军挖断了官道,设置了不少障碍,阻击人数尚未探查清楚。” “吁。。。”张文秀勒马伫立,听完斥候回报,默然不语,眉头深锁。 “将军,既然官军有拦路大军,我军不如休整一晚,明天再突破封锁,此时天色马上就要大黑了,夜间不利于进攻。” “是啊,将军,这里已经距离重庆不足三十里,现在听不到重庆攻城的动静,想来官军也不会抹黑攻城,横竖不差这一晚,耽误不了事儿的。” 听到众将的建议,张文秀不置可否,这些他自然明白,连夜进攻,只会多些损失,浪费力气罢了,谁家晚上打仗啊,无奈,张文秀点点头道:“传令,就地扎营,明日一早攻破阻拦。” “张广才。” “末将在。” “你安排人,晚上去摸清楚前方官军的布防和兵力,方便明日进攻。” “是,将军。” 第308章 盛气凌人的海军 另一头,得知张文秀没有急于来攻,而是就地扎营后,王祥自然乐的自在,反正他现在不急,急的应该是张文秀才对。 所以确定张文秀扎营后,他也下令全军休息,并派出夜不收去探查大西军的兵力情况。 一个时辰后,接到水路奏报的陈士奇,却是比陆路的曾英更快一步到达阻击点,海军的士卒刚吃完晚饭,撂下碗就开船来了,从涪州沿江而上,速度非常快。 “抚宪大人,流贼大约五万人左右,旗帜打的张文秀的抚南将军旗,现在被我军水陆阻击后,已经于十五里外就地扎营了。” 王祥见后方来了如此多的巨大战舰,一询问才知道,原来是朝廷的水师已经到了,这会儿不知道来了多少朝廷的水师,天黑也看不清。 等登上战舰,看到一身奇装异服打扮的众人,其中的陈士奇显得金鸡独立,异常扎眼,但他还是明白过来,这些穿的奇怪、利落的人,大概就是朝廷新组建的水师了。 “嗯。。。既然扎营夜宿了,那就不急,王将军,本院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朝廷海军的将军们,今天上午刚到,这不是碰巧了嘛,刚好,明天让海军的同僚,为我等开开眼界,这位是顾军长。。。” 一番见礼过后,王祥心中不禁嘀咕:‘靠,到手的战功这是要飞走了?早知道朝廷的什么狗屁海军到了,自己就不这么急着给涪州汇报了。’ 才刚寒暄完毕,外面就响起阵阵马蹄声,不多久,果然是曾英率领几位游击将军登舰了,自然又是一番引荐,不过,和王祥相同,曾英也没怎么看得上朝廷的水师。 无他,只看衣着,清一色的棉质直服,全身上下没一处着甲的,看久了倒是看着挺漂亮的,但这是战场,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秀装扮的,漂亮有什么用,能防住刀枪剑戟嘛? 平时不对付的两人,离开战舰后,坐在河边倒是难得的一起吐槽起了朝廷的水师,一个认为来抢功的,一个认为华而不实,两人皆是不以为然。 晚上短暂休息,天不亮,两人又带着部将一同登上了旗舰,算是开战前的部署会议,必不可少的,二人进入房间,只见陈士奇和顾肇迹上座,其他众将已经在列。 “末将见过抚宪大人,海军各位将军。”二人抱拳见礼道。 “嗯。。。不必多礼,坐吧。”陈士奇对二人摆摆手,然后转头看向顾肇迹道:“侯爷,待会儿如何行事,不知侯爷可有教导?” “哎~陈大人说的哪里话,本座乃是客军,朝廷的意思,是让我军来协助四川各军的,所以,主导劝在陈大人,要如何协助,陈大人尽管开口便是。” “那。。。下官就说一说我军的方略。”陈士奇看向下手:“王将军,你来给大家介绍介绍吧。” “是,大人。”王祥略微抱拳示意。 然后倒也不怯场,侃侃而谈道:“现在,流寇的五万大军驻扎在陆上十五里开外,待会儿天一亮,他们急于救援重庆,必然会南下强攻官道上的关卡。” “末将从水师抽了五千人,在官道设卡,现在又有曾将军从重庆赶来的两万大军,守住关卡绰绰有余,尽管让流贼来攻,十天半个月后,流贼攻击无望,自然退步。” 王祥抱拳示意,然后坐回了座椅,这才有时间打量朝廷水师将领的反应,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气的脸色涨红。 只见海军众将领皆是露出不以为然的轻笑,还交头接耳的低声笑谈着,完全没有赞同他的人,再看上首的顾肇迹,竟然也毫不遮掩的摇头失笑,气的王祥差点儿当场爆发。 但终究顾忌这些人,各个都是有爵位在身的勋贵,就算那些个政委,也都是级别高的离谱,一个个都是在尚书位子上坐过的大佬,他们的顶头上司陈士奇,都只能赔笑,以晚辈、下官自居。 曾英此时也是眉头紧皱,觉得这些人太过傲慢无礼了,但大明就是这样,他们是勋贵,已经是武人的制高点了,他们还没有资格得罪这些人,只能忍着。 陈士奇当然也看到了,但文官就是文官,人情世故精着呢,始终面带微笑,抚须笑道:“嗯。。。王将军的部署着实不错,不过,我军毕竟地处偏僻,这两年和朝廷有些脱节。” “本院来时,已经和侯爷一起参观了海军的装备,着实是让我四川各军拍马难及啊,所以,本院想请侯爷为我四川的将军们上一课,也展示一下陛下的战术革新效果,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嗯。。。如此,岂不是喧宾夺主了,不太好,不太好。。。”顾肇迹矜持的抚须摇头轻笑。 “为国剿贼,不分你我,还请侯爷赐教,也让我等土包子见识见识世面。。。”王祥忍无可忍,站起身形道,话中火药味十足。 顾肇迹瞥了一眼,没有搭话。 “军座,既然陈大人有请,军座还是应了吧,毕竟,陛下的军备改革势在必行,让各地的地方军也学习学习,算是当作宣传了。”参谋长怀远侯常延龄和气的说道。 但他说的话却是一点儿都不和气,不管下面的川军将领各个气喘如牛,连陈士奇都脸上出现些许尴尬,但转瞬即逝的附和道:“怀远侯爷说的是,镇远侯爷就当给我们打样了,如何?” “嗯。。。既然陈大人坚持,本座又奉陛下敕命,配合川军战事,陈大人有命,本座自当遵从,参座以为,我军当如何围剿?” “这个嘛,流寇既是五万的步军,本座以为,当水陆夹击,我军有三万人,可由陆路一万正面进攻,水陆绕后一万夹击,唯独西面,可能就要额外的兵力堵截和追击了。” 这话说的,不仅陈士奇面露疑惑,川军将领更是在疑惑中面露不屑,就这?就这方略?三万人打五万人,就这么没有任何布置的正面出击?还水陆夹击?你没发烧吧? 第309章 林中碰撞 “常侯爷,流寇可是有五万人,我军三万人虽然是正规官军,但是现在流贼精光发展,战力已然不俗,侯爷的方略,恐怕不能奏效。”曾英连忙提醒常延龄不要轻敌。 “哈哈。。。”在座的海军将领全都笑了。 莫名其妙的有些邪火乱窜的曾英问道:“可是在下说的不对?还请侯爷赐教。” “唔。。。没什么不对,只是曾将军搞错了,参座说的三万军,并不是指你们的三万军,而是我海军第三军的三万军。”东宁伯焦梦熊随口解释道。 “不错,刚才参座的意思,并未将你们的三万军算在其中,正好,说到西边的堵截追击,我昨夜听闻,曾将军来时,是带着骑兵赶来的,不知曾将军有多少骑兵?”宁晋伯刘光溥问道。 “回伯爷,我军骑兵不多,只五百余骑。”听闻解释,曾英怒气削了不少,但却觉得朝廷水师太过自大,他们是水师啊,照着方略,他们上岸作战?能行吗? “嗯。。。差不多应该够了,五百骑纠缠追击,拖慢速度,后面的三万大军应该能追上,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机会,就交给川军兄弟吧。”师参谋长,忻城伯赵之龙看着大度的说道。 “不错,我军毕竟是海军,不能离船太远,忘乎根本,我军是客军,大头的功劳就让给川军吧。”师参谋长,诚意伯刘孔昭也一副施舍的样子说道。 “好了,既然如此,就按照参座的方略准备吧。”顾肇迹一锤定音,将本还想起来抗议几句的王祥堵了回去。 随后转头沉声叫道:“王祥。” 王祥一凌,但军人的神经反射还是遵从本能的弹起,插手道:“末将在。” “即刻撤除江面的船只和铁链封锁,将你部船只靠岸,部卒全部上岸,在官道阻击点汇合曾英部待命,由你统领三万军,战时跟随海军后方,一过山林地带,立即向西急行军,准备堵截流贼。” “末将遵命。”领完将令,王祥还有些懵,仔细回想命令,觉得不妥,急忙向陈士奇看去,只见陈士奇对自己点点头,王祥无奈,这才转身离去,执行军令去了。 “曾英。” “末将在。”曾英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起身听令。 “即刻返回军中布置,吃完早饭,三万军由王祥统领,你统领五百骑兵,跟随在海军后面,过了山林地带,立即向西疾驰,负责堵截或追击纠缠流寇逃离,等待王祥赶上围剿。” “末将领命。”这战术安排,曾英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关键是海军能否击溃流贼的五万大军呢?这是一个问题,致命的关键问题。 “刘光溥。” “末将在。” “你率一部,在官道阻击点待命,准备开战后陆路推进,虎蹲炮及火枪开路,从船上卸十门妙宇大炮随后跟进。” “末将遵命。” “焦梦熊。” “末将在。” “你领一部,乘战舰出发,经水陆北上流贼后方三里处登陆,向南包抄,为避免大炮互射,你部就不要带大炮了,多带点儿虎蹲炮防御即可,然后根据炮火范围,适当收缩战圈。” “末将领命。” “好了,剩下的一部,会由军部直领,在涪江向西部沿岸的流贼炮击,大家各自准备去吧。” “末将告退。” 待众人退下,顾肇迹这才转头道:“陈大人,走吧,随本座去吃早餐,今日之战,陈大人就随海军军部一起观战吧。” “呵呵,侯爷盛情,下官敢不遵命,诸位请。”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明军各部已经准备完毕,蓄势待发。 顾肇迹带着陈士奇换船,登上了小一些的护卫舰,旗舰则留在江口这边,不再前进,以免太大导致搁浅。 江面的王祥部水军船只已经全部靠边,江面的阻碍也已清除干净,不影响通行了。 “传令,命刘光溥进军。”船上立即有旗语兵向西边陆上打旗语,通知进攻。 这边,看着全军皆不着甲,穿着宽大、宽松的白色军服,和他们将令穿的大同小异,都是上下两节的直服,只是士卒们穿的,明显不是同一款,这款不同于将领们穿的笔直修身,贴合身体。 他们当然现在还不明白,这是常服和作战服的区别,别说他们,就算是其他已经改制的明军,也只有第一军这样的全员火枪配置的大军,才放弃了传统铠甲。 这意味着,他们根本就不会和敌人近战接触,一切追求贴近前就解决你,这样一来,铠甲的作用就不是太大了,而是负担了。 恰巧,三支海军基本上已经是全火器化军队了,所以,全员去甲,这样还能减轻船只的负担,凉快、灵巧等好处多多。 在曾英和王祥奇怪又羡慕他们这么多火枪的目光中,刘光溥下令,整军前进。 官道不是太宽,六人一排,行进到五里左右,前面的哨骑就回来传报,流贼也已向南进军,大概在前方四五里以内遭遇,前军携带大量盾牌,盾车。 “传命前锋,做好准备,就地安置虎蹲炮,打破流寇前军的盾阵,然后给我顶出去。” 果然,对面的张文秀虽然没想明白官军为何放弃阵地,主动前进,和自己刚正面,但张文秀已经打探到了,对面的官军也就两万余,仗着自己两倍于官军的人数优势,丝毫不惧。 不多时,果然在进入林中官道九里左右,双方先头部队碰上了。 相隔数百米距离,遥遥看到对方,官军立即停止进军,就地布置虎蹲炮,因为便捷,三两下就布置好百门虎蹲炮,这种小炮造价低,工艺简单,每年能产数万,富裕的海军自然不缺。 这可近战的利器,如果海上大战,还有老一套的不要命的接弦,准备登船厮杀,那,这就能给他们好好上一课,近战的防御火力。 拿到陆上一样有效,见官军停止前进,没有提前接到命令的大西军,自然不会停止,不过他们也是按照计划,以盾车、大盾前顶开路,防止官军的弓箭和火铳打击。 第310章 海军的恐怖碾压 然而,进入一百米范围,就这大西军开始警惕官军的远程打击时,果然,官军这边有了动静,不过,并不是他们想象当中的火铳和弓箭,而是随着‘咚咚咚’的闷响,头顶落下的如雨点般的,拳头大小的炮弹。 “嘭嘭嘭。。。” 一两个呼吸的静谧后,就在流贼还在愣神,以为这是官军的投石车?发射这么小的铁疙瘩砸人?嗯。。。确实,砸到不少人,倒也没砸死几个。 然后,就在他们惊疑的目光中,这些铁疙瘩纷纷爆炸,顿时,前面两百米内,流贼准备的密集的防御军备,纷纷炸裂。 威力不是太大的炮弹,还是掀翻了盾车,炸碎了盾牌,一切的木制防御物件,不是摧毁就是瘫痪,前面负责顶盾的流寇,更是死伤惨重,哭爹喊娘的四处奔逃,躲避炮弹。 两轮炮击后,虎蹲炮当即收整,而其余的海军已经列队前行了。 待前锋抵达刚才被轰炸的地方,硝烟尘土弥漫,明军一边清理道路,一边枪毙没死透的,或者躲避的流寇,稀稀拉拉的枪声响起,留下遍地残肢断臂和尸体。 待穿过刚才的轰炸区,只见前方百米外,稀稀拉拉的,刚才没被波及的流贼前锋,这回已经不再前进,而是后退了百米,乖乖的架起了防御盾牌。 现在的盾牌、盾车数量已经折损大半,远不如刚才了,明军有条不紊,按照计划再次架起虎蹲炮,就地一扎,又是两轮炮击。 对面的流寇,比上一波还不如,已经被炸怕的流寇,这波轰炸完,全军已经不听命令的向后退了,他娘的,根本摸不到人,就要挨炸,盾牌都是没了,不退出轰炸范围,难道光膀子冲上去挨炮轰吗? 明军如影随形,两轮射完,前锋已经在继续前进了,一如上一次,再次补完刀的明军穿过烟尘后,发现这次流寇的前军已经乱糟糟的了。 前面的想退,后面的不让,在前面三四百米的地方推搡着,更是有些流寇已经下了官道,从两侧林子向后跑了。 流寇就是流寇,跟海军一样,短衫轻便,无一着甲,海军是不屑,流寇是没有,张献忠这两年大力扩军,人是多了不少,但战斗力下降的严重,比以前被官军追着跑的老营流寇都差远了。 欺负百姓可以,但遇上海军这种纪律严明、装备断代领先的正规官军,基本和老百姓无异,不说装备战力啥的,就这战斗意志,薄弱的不堪一击。 这次,见流寇前锋已经没有盾牌、盾车等防御,提前准备好的防御工具在前两拨已经损失殆尽了,于是,官军这次没有再停止前进等待虎蹲炮清理防御,而是直接列队持枪开进。 进入百米范围后,见这才没有再遭到炮击,流贼这才在前军将军的镇压下镇定下来,列起阵型,也向官军正面推进过来。 对嘛,这才是大家熟悉的两军交战嘛,再走近一点儿,两军放两拨箭雨,然后就是面对面的互捅、互砍,谁厉害、谁人多,这才是正常的打仗,拼杀嘛。 然而,就在流寇松了口气,以为一切回归他们正常认知的时候,对面的明军相隔一百多米的距离,开火了。。。 这不闹了吗,火铳一般也就五十米到七十米的杀伤距离,就算威力最大的秘鲁铳也就不到百米,现在足足一百五十米往上啊,这能大着人就怪了。 就在大西军前锋将军的笑意还没扩散,就看见己方前排的十个人应声倒下,在地上痛苦的扭动哀嚎起来。 再看对面的明军,前两排刚才开枪的十二人已经右移半步,侧身站立,不再前进,而是慢条斯理的开始重新装填。 然而,他还没看明白呢,官军第二次铳声已经传出,这次少点儿,只有八人倒地,结果自己刚数完,第三阵铳声已经再次传出。 明军每次十二人开火,当然,空枪是不会空枪的,每一次放倒十二名流寇,是因为有些人吃了不止一发铅弹。 而且射击间隔太短了,每走三步就是一轮射击,间隔连两个呼吸都不到,现在别说是流寇的前锋已经开始向后退了,就是前锋将军都恐惧了。 这不间断的射击,想要冲到近前近战,得接多少波枪子儿才能抵近?就算能,哪支军队又有如此悍不畏死的冲锋赴死的精神? 这种打法,恐怖的不是无敌火力防御或者进攻,而是对人的心理压迫,放大恐惧和无助,使得你坚信,这种火力,根本冲不到近前,就算能,自己也不想死在这种铺路的死亡当中。 其实,死个几百上千人,全力冲锋也能冲到近前,但是,谁会这么无畏的死在这明知是死的冲锋路上呢?绝无仅有,谁也不想成为这必死的几百上千人中的一个。 所以,他们开始退了,怕死,是人之常情,当没有希望的时候,更没人愿意去搏杀。 大西军在推搡中拥挤撤退,但明军确是在一直匀速前进,并不间断的射击着,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眼见就要打到自己了,最前面的大西军开始向两侧疯狂逃窜出去,把更多更后面的大西军暴露在明军的枪口下。 这种狭窄的官道地势,除非全军都向两侧跑入山林,但后面的并不了解最前面的战况,让开一层,后面还有更多的流贼,总有人会接下射来的枪子儿。 数里之后,骑在马上的曾英,接过刘孔昭递过来的高级玩意,单筒望远镜,目睹了整个交战情况,到现在还是沉默不语的没有放下望远镜,呆呆的注视着前方的战斗。 看着前方海军如屠杀般的推进,震撼到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仗,竟然可以这么轻松的打,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碾压,屠杀。 别说是战力、装备都不行的流寇,就是他曾英自己亲自带自己的大军遭遇这般火力打击,情况也比流寇好不到哪儿去。 最多可能撤退能有序一些,能跑的快一点儿吧,曾英如是想到。 现在,他才明白,为何海军都在研究如何四面堵截流寇了,那是因为,他们断定这种碾压打击,流寇根本撑不住,只有溃退,那么,接下来的堵截围歼,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已经是囊中之物,怎么能让他们跑了呢?当然是想办法吃下更多啦。 第311章 真正的火箭筒 另一头,听到林中虎蹲炮开火的时候,顾肇迹知道,这是两边碰到交火了,那就证明,流贼大军已基本进入林中官道了。 当即,顾肇迹下令,焦梦熊率前锋开道,向北全速前进。 待林中响起噼里啪啦的不间断的火枪声的时候,焦梦熊的先头船只已经遥遥望见张文秀停在江边的密集船队了。 “攻击舰舰首炮、火箭筒预备。。。目标前方江面敌船,准备开火。。。”随着焦梦熊下令,前面的各舰已经准备瞄准。 后方的顾肇迹笑呵呵的道:“喏,陈大人,本座送你一个小玩意儿,瞧瞧吧。” “望远镜?”陈士奇惊奇的接过顾肇迹递过来的望远镜,拿在手中端详的问道。 “不错,现在军中指挥作战的将军必备的东西,陛下已经命兵工厂大力研发了,想来以后不会太少,本座这根存货,就送与陈大人了。” “如此,就多谢侯爷了。”陈士奇倒是新奇的翻看着这玩意儿,这东西他自是听说过,也在书上看到过,但此物向来只是宫中的典藏,并不多见,没想到,现在已经全军开始普及了。 “看看吧,用这头,放在眼前,把它拉长就能放大很远的地方,是观察远处敌情的利器,刚好,前方焦梦熊他们要开战了,陈大人用望远镜一起欣赏一下交战情况。” “善。”陈士奇依着顾肇迹的指导,将望远镜搭起,嘴中赞叹道:“真乃神物啊,前方数里开外的事物,仿佛就在眼前啊。”说着又将望远镜放下,又抬起,好一番对比赞叹。 顾肇迹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焦梦熊所在战舰已经开始打旗语了,这是要炮击了,连忙将镜头向更远处的流寇船队移去。 “砰砰砰。。。”“咻咻咻。。。” 只见数艘战舰的舰首大炮和舰首甲板上的火箭筒试射,开花弹化作黑点飞速落入南端的大西军船队中,而火箭筒的炮弹则拖着长长的尾焰,化作一抹红光飞向更北端的大西军船队当中。 除了几枚炮弹落入了江中,其他落在船上的立即纷纷爆炸,本就不大的大西军船只,立即炸开了锅。 火光、弹片、木屑横飞,更有倒霉的大西军士卒当场被炸碎,还有的人被炸上天的,被气浪推飞,掉入江中的。 而火箭筒的火箭弹则不管落在船上还是江面,立即纷纷爆炸,炸的船只支离破碎,落入江面的更是炸起道道水柱冲天。 一时间,大西军的船队如炸了锅一般,有些大西军立即跳入江中躲避,有些想驾船北逃,有些则直接跳船,向陆上逃去。 “这。。。这是什么?这是火鸦神箭吗?为何威力如此巨大?”陈士奇也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刚才的试射,确实惊得目瞪狗呆,望远镜都没放下,就失声惊呼,向旁边的海军众将问道。 “呵呵,啊哈哈。。。这可是本座的大杀器啊。。。走,陈大人随本座来。”顾肇迹得意的放声大笑,带着呆滞的陈士奇和众人下了舰楼,来到下面的甲板上。 “去,给火箭筒上弹。”顾肇迹对旁边的亲卫吩咐一声,这才转头对陈士奇道:“这叫火箭筒,算是火鸦神箭的改良版,乃出自陛下的手笔,全称为妙宇火箭筒。” “这可是好东西啊,多亏了军座在军械局有关系,这才提前得知陛下造了这么个大杀器,被军械司吹捧不断。” “这不,这次回京,我们三人可是陪陛下喝了一下午的酒,把陛下喝高兴了,这才求得二十门火箭筒。”汪庆百也是得意不已的说道。 “那是,根据我们的测试,火箭筒最远飞行五六里地,而且不光打比大炮远一些,威力也是十足啊,比妙宇开花弹威力小不到哪儿去,当真是神器啊。”常延龄提起,也是笑眯了眼。 “这。。。火鸦神箭的改良版?飞出五六里远?天呢,有这么厉害?”陈士奇惊骇的问道。 “当然,你看,这以前的火鸦神箭的竹筒,现在已经换成了钢筒,而且加长了不少,上下三排,每排十发,整体安装在下面这个板车上,现在经过我军的甲板改装,给甲板开了两道槽子。” “这火箭筒的车轮,刚好陷在这深槽中固定,别看它这么大的个儿,但它其实比大炮还轻,因为不用承担爆炸的压力,发射的钢筒都很薄,自然也是很轻。” 随着亲卫检查炮筒无异常,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一米多长的火箭弹抬好,由专人小心的拔去弹头两侧的插销,取下弹头正前方的铁罩子。 然后小心翼翼的对准钢筒,推了进去,然后在钢筒尾部正中间,横着扣上一道寸许的铁扣,让火箭弹不会掉落,又不会封死钢筒尾部。 “陈大人看到了吧,这是军械局最新研发的弹头撞击点火方式,发射时,将弹头的防护罩拿下,发射后,火箭弹的弹头一旦碰到物体,将会撞击弹头的燧石点燃火药,然后。。。嘭的一声,敌人就飞上天了。” “真是太美妙了啊,你刚才看到了吗?火箭弹落入水中,在江面的撞击也瞬间引爆了弹头,真是个完美的设计啊。”顾肇迹陶醉的介绍道。 汪庆百也摸着胡子介绍着:“不错,最妙的是,陛下改良了飞行的问题,以前火鸦神箭乱飞和距离问题都改善了一大截。” “陛下改良的妙宇火药,装填和燃烧均匀,不会出现太大的推进偏差,方向基本无误,而在火箭弹的尾翼,更是加装了分割片,说是什么分割空气,减少阻力,保持飞行平衡什么的。” “虽然老夫不懂,但事实的结果就是,比以前的火鸦神箭飞出去远了三倍左右,这可比火鸦神箭大得多,也重的多,但依然能飞出这么远,可见非常有用啊。” 和大炮不同,火箭是有燃料持续推进抵消阻力的,理论上燃料充足,可以飞到无限远,但炮弹是依靠初速度决定射程,其原理不同。 第312章 降维打击 几人正在给陈士奇介绍着火箭筒的神情和威力,陈士奇一副想摸一摸但又担心爆炸的样子,让其他几人收获了满满的满足感,这波真是装到了啊,一个个得意的就像这玩意儿是他们造的一般。 “呵呵,陈大人不必惊奇,据本座的内部消息,这只是中程初版火箭筒,据闻,陛下在火箭筒研发成功后,照例又制造了威力更大的。” “这火箭筒的火箭弹,长和粗都算是小型号,不算太大,不过手臂粗细,三尺来长,内部的推进火药和爆炸火药数量有限,飞行距离和爆炸威力也有限。” “据说陛下下令造的大型的火箭炮,其炮弹,足有大腿粗细,七尺许长,据说能飞出十数里,威力更是如几颗开花弹爆炸,但本座暂时未尝一见。” “当时陛下并未提及,本座也不好多问,便和陛下讨了些火箭筒,不过,这火箭筒威力和射程,本座也是心满意足了,方便快捷,还能快速移动,比大炮能好一些。” 明制,一里也只八百米左右,以最大仰角射箭火箭筒,能打出最大四千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但这距离,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恐怖了,完全已经断崖式碾压大炮了。 不过想想明军以前自制的土火箭-火鸦神箭都能飞出二里远,也就不足为奇了,前面说了,火箭有火箭的推进原理,飞的远些不足为奇。 “老天爷啊,还有大型火箭炮?能飞出十数里?不可想象,不可想象啊。”陈士奇不可置信的呢喃着。 但这时,前方大面积的开炮打断了众人,急忙都拿起望远镜观看,但角度高度不佳,看不太全,顾肇迹匆匆放下望远镜道:“快快,走走,随本座上舰楼,去高处观战。” 众人纷纷应道,一同又匆匆登上舰楼的最高处向前方战场观战,只见炮火连天。 大西军本就不是水师的船队,只是运送大西军南下的运船,根本没有防护,也没有配备水师的攻击能力,现在真是老老实实的挨毒打啊。 看的海军一众将领嘴咧的多大,喜笑颜开,不时夸赞着陛下改良的东西就是好用,而陈士奇早已惊呆在这场碾压式降维打击中,被震撼的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焦梦熊在前面干净利落的打烂大西军的船队,大西军死的死,跑的跑,这才带着一部战船继续北上,堵截北边官道,防止流寇北逃。 “行了,陈大人,焦师长他们走远了,现在快到我们表演了,本座已经迫不及待了。”看着陈士奇还呆呆的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大西军船只发呆,顾肇迹拉了一把提醒道。 “哦。。。哦,是,是,这火箭筒和开花弹,真厉害啊,想不到,我大明还有如此强大的火炮,这些都是陛下改良的?” “当然,以前的开花弹和火鸦神箭什么样子,陈大人又不是没见过,能和现在的相比?更重要的是,陛下对大炮的改良,现在我大明官军用的,基本都是妙宇大炮了。” “陛下用铜制炮,在炮管刻膛线,又改良火药威力,现在的妙宇铜炮,虽然比以前的铁炮轻很多,也小很多,但是威力和射程却是以前铁炮的三倍往上。” “现在再配上威力提升的开花弹,简直是相得益彰、如虎添翼啊,你能想象吗,卢军长就是凭借两百多门妙宇大炮,在未伤一人的代价下,在天津打退十几万建奴,杀敌无数,这才一战封伯。” “我大明只要多造些妙宇大炮,什么建奴骑兵,什么蒙古铁骑,迟早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大明的厉害,将他们炸的尸骨无存,这些个流寇,就更不用说了。” “朝廷三十万大军,在湖广一个月就收复了长江以北的所有湖广州县,张可望近三十万大军,被打的只剩十万出头,狼狈逃入河南,陈大人以往如何?” 陈士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咽了咽唾沫道:“当真这么厉害?” “呵呵,陈大人这不是亲眼看到了吗?你认为这么强大的火力,谁能顶得住?” “也是,下官真是开眼界了,想不到,陛下刚登基,就有如此作为,当真是列祖列宗保佑,赐我大明的中兴之主啊。” “那是自然,圣上圣明烛照,英明睿智,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改革了,定会率领我等,开创大明又一个中兴,恢复开国之初的荣光的。” “好了,到我们出手了,流寇开始退出林中官道了,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他们吧。”常延龄放下望远镜笑呵呵的说道。 “哈哈,那就让他们接受一下炮火的滋味吧,传令,所有战舰左舷炮准备,战舰舰首、舰尾火箭筒准备,瞄准岸上流寇,准备。。。试射。” 随着顾肇迹下达军令,各舰准备好大炮和火箭筒时,流寇已经撤离退出林中官道。 这下,是彻底控制不住了,随着刘光溥所部的持续射击推进,四万多大军的流寇在退出林中狭窄的官道后,立即向官道两侧的荒地、草滩涌去。 这下好了,向后撤不用被后面的同僚挡路了,可以从两边的开阔地跑路了,但殊不知,这样一来,明军的火器优势更是被全面展开。 随着明军越来越多的官军涌出林中,也开始向两边的开阔地延伸,短短时间内,就从原先的六人一排的射击,变成了六十人、一百人、三百人、六百人、一千人。。。 一下子,明军的火枪射击从线状变成了面状,兜着流寇的屁股全面射杀,流寇疯狂向北逃窜,你推我攘,只恨自己跑的太慢,一时间,踩死、射杀的流寇数量直线上升,遍地尸体或伤者铺了一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跑出去没二里地的流寇终于缓口了气,发现官军没有追上来了,被他们远远的甩在了一里开外。 正在劫后余生的流寇,乱糟糟的喘息着向北慢慢走着,边走还边回头看看,生怕官军突然加速追上来,他们好提前发现,赶紧接着跑。 现在不跑不是因为不想跑,而是刚才已经跑的快要岔气了,得喘口气,缓一下,而就在这时,早就骑马撤出去的中军和后军方向,跑来数十名亲兵。 他们边跑边喊:“三将军有令,全军立即向北继续撤,江边朝廷水师有大炮,快跑啊。。。” 第313章 有些不妙 随着传令兵们的大喊,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江边还有朝廷水师,而且水师还有大炮? 江边不是我们的船队吗?怎么成了官军的水师了?不少人还踮起脚朝着江边张望,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其实张文秀早就听到炮击了,而且他在退出林子前就猜想到了,可能是官军的水师袭击己方船队了,果不其然,骑马撤出来后,往江边稍稍靠近,就远远的看烟火冲天。 再仔细一看,额滴个孩啊,己方的船队已经七零八落的冒着烟、冒着火在江边躺着,全都报废了。 而在己方船队的靠上游不远,还有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巨大战船已经在江中停靠。 前后更是有密密麻麻的小一些的战船密布,而且张文秀是识货的,见识过自家水师的他,立马就发现了,官军水师侧舷全是大炮门户。 看着还有些零散的留在船上的士卒,正在狼狈的向这边奔来,张文秀浑身发颤,他知道,他们马上就要挨炮轰了。 再回头一看自己的大军,才刚刚渐渐脱离后面的官军火枪追杀,正慢慢的减缓速度,向北走着,这下,急的张文秀额头青筋直冒,刚才的撤退就被打死、踩踏死伤几千人了。 等会儿要是被大炮再来一波,不知道多少人能活着跟自己穿过炮阵,向北撤退回不远处的多功城,到了多功城,就能休整一下再说了。 至于穿过炮阵的死伤,没法,只能扛着了,硬扛过官军的炮阵应该也死不了多少。这种稀稀拉拉的大溃退,其实也有利于躲避官军的炮弹,一炮砸不死几个人,张文秀天真的想着。 果然,随着传令兵的呼喊,流寇大军再次加速向北撤退,正在他们奇怪,后面的官军好似完全停下不追了,不知道为什么?不仅不追了,而且开始大面积的向西迂回过去,这是要干嘛?侧翼包抄? 你我都是步兵,你又没速度优势,你包抄个屁啊你,你当你是骑兵啊,还侧翼迂回包抄。 不少士卒心中愤愤的想着,自以为自己很有军事眼光和经验,但张文秀周围的中军将领,确实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妙。 “三将军,好像不对啊,末将怎么觉着,官军的动作有些诡异啊。” “战场上,看不懂意图的动作,往往伴随着阴谋诡计,末将也觉着有猫腻。” 听闻部下们不妙的感觉,张文秀眉头紧皱,突然,他遥望着江边官军的水师,眼中精光乱窜,然后急声喝道:“快,骑马向北边探查,有没有官军包抄我军后路。” “是,将军。”只见周围的亲卫立即分出一队人马,向北面官道冲去。 “啊?将军的意思是,官军已经在我军后路布置了大军,阻止我军北撤?” “不然呢?他们吃饱了撑得,向西边行军,意图很明显,是要堵住我军西撤的路线,那我军为什么要西撤呢?只有一条,那就是南有追兵,东有水师,北有包抄,现在就剩西边堵住口子了。” 张文秀面色狰狞没有说话,但都督张广才确实替他将局面分析完了,说出了他心里的担忧,他刚才派人回去北路探出,就已经想通了这些关键点,若真是如此,此战凶多吉少啊。 “啊?那怎么办?既是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趁着官军还没把西边堵住,赶快撤吧。” “是啊,等会官军四面合围,那就只能等死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张广才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急什么?刚才说的只是推断,将军不是已经让人去北边查探了嘛,一切很快就有分晓了。” “再说了,再往西边跑,那边不远处就是璧山了,进了山,我几万大军就完了,到时候穿过璧山,还他娘的能剩几个人?” “嘭嘭嘭。。。”“咻咻咻。。。” 众人的争论还没说完,北边探查的哨骑还没回报,东侧江边官军的水师大炮,倒是先来了,终于是呼啸着向数万流寇大军袭来。 “砰砰砰。。。”随着炮弹的落地,顿时遍地开花,炮弹的冲击波和爆炸碎片如暴雨梨花针一般向四面宣泄,顿时刚刚好乱糟糟,嘈杂哄哄的流寇大军没了声音,只剩炮弹落地的爆炸声,充斥着耳膜。 海军舰队,光左舷单面就有近百门大炮啊,再加上十几门三十筒火箭筒的搭配,啧啧,每一轮就有一百多发炮弹落在密集的四万多大军的人群中,尽情的收割着流寇的性命。 张文秀已经被炸傻了,和心中预期相差太大,导致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开花弹?好猛的东西啊,可惜,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以前只是在水师都督的口中听说过。 大炮不止能发射实心弹和石弹,还能发射开花弹,只是为什么崇祯朝造了十几年的反,都没见官军用过呢?这他娘的不就是把炸药坛子发射过来了吗? 流寇以前攻城,后期渐渐开始使用火药坛子,在城门或城墙下引爆,用来炸榻城门或城墙,现在遍地爆炸的炮弹,可不就和自己当年炸城门时放的火药罐子一样嘛。 只是,貌似这些火药坛子看着还是铁做的?大明朝廷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崇祯朝财政一日不如一日,哪里还有钱在火药上烧钱,实心弹都供应不起了。 各地多是自己开采打磨的石弹,极不稳定且烧钱的开花弹,性价比哪有石弹高,导致张文秀也只是听说过,还没体会过呢。 不过,这次,他是一次性体会了个够,硝烟灰尘弥漫,他们待得位置比较靠北,离大军主力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暂未被覆盖,只是此时,自己的大军如何了,他已经看不见了。 ‘嘭’的一声闷响,一个黑色大球落在十几米外,众人愣了不到一个呼吸,立即炸了锅。 ‘驾驾驾。。。’ “将军小心。。。” “将军危险,快跑。。。” 一众大西军将领,立即做鸟兽散,向北疯狂逃窜而出,两三个呼吸后,“嘭。。。”的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的剧烈爆炸声传入耳朵,已经飞奔出去的张文秀紧随其后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巨力袭来。 第314章 向西溃逃 顿时,自己连人带马一起飞了出去,一头扎在路边的土坡旁,耳中嗡嗡蜂鸣的张文秀摘下歪斜的头盔,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仔细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好险,还好是马一头扎在了土坡上,而不是自己一头扎在了土坡上,看着马的脖子已经呈诡异的角度向上直直矗立,要是自己的脖子,铁定没有马脖子粗,一准儿直接撞到肚子里。 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检查一番,万幸全身健在,而且没有哪里不舒服,证明还安全,没有受伤。 抬头向周边看了看,只见七八名跟在自己左右的亲卫和将领躺了一地,动也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炸死了还是被摔死了。 爬起身,刚从马鞍上解下自己的佩刀,一抬头,只见刚才向北跑去的众将领又急匆匆的打马回来了。 众将见张文秀站在马旁,纷纷行来,一名亲卫更是连忙下马,将张文秀扶上马背,然后自己上了跟着跑回来的一匹空马上。 “走,我们继续后撤。”骑上马的张文秀见他们是回来找自己,欣慰的一笑,就要向北继续后撤,免得被后面逐渐向北延伸的炮弹波及。 现在的情况,大罗金仙也没法了, 谁能料到官军竟然清一色开花弹,这么猛烈的爆炸,现在目所能及的,连大军的人都看不见,还怎么管?指挥个屁啊,听天由命,各自安好吧。 “将军,不能向北啊,北面也有官军啊,刚才探查的哨骑来报,漫山遍野都是官军,和南边的追兵一样,全是火铳,将军,赶快向西突围吧,我们有马,说不定能在官军堵住西边之前突围出去。” “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耳朵还在嗡嗡直响的张文秀没太听清。 一名将领凑到张文秀耳边大喊道:“将军,北边有官军火铳堵路,草草估计在一万往上,快向西突围吧。” “什么?北边果然也有官军?”张文秀怒喝道。 感情他娘的是北边也有官军,你们不得不被逼的返回啊,老子还以为你们好心的回来找老子呢,白感动了。 “快走吧,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张广才来不及解释了,扯过张文秀的马头,调整好方向,一鞭子抽在张文秀坐骑的屁股上,顿时,马儿受惊,向前飞奔而去。 好在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张文秀骑术了得,立即抓紧缰绳,调整骑姿坐稳,这才没被甩下马背,其他众将见状,立即调整马头,纷纷抽马向西狂奔而去。 向西狂奔的途中,终于看见零零散散的大西军向北脱离出了轰炸范围,见己方将军都向西逃去,早就被炸晕了头的他们,哪里还知道东南西北,跟着跑就对了。 而数万人,也着实不缺聪明人,有些挨炸的就很快发现,越向西,炮弹越少,张文秀跑了一阵后发现,西边果然越来越多的己方大军。 呼喊着让他们跟上,结果,才奔出去二里地不到,立即就发现了远处密密麻麻的官军,已经摆好架势,重盾加长矛,如同刺猬一般,排出去左右数里。 看到这里,众将不惊反喜,好家伙,这股官军,才像自己熟悉的官军,一看就比南北的官军好对付多了。 南北两路的官军,因为官道东西跨度不大,三四里的宽度,一万人密密麻麻的排开,根本没有突破点,而西路这股官军,虽然看着比南北两路都多,但西侧这边,南北跨度十几里,再多他也堵不死啊。 而且,这伙官军一看就没有火器,要是像南北那样的火器军,他们这会儿就不是在架盾,而是一字排开,等着自己等人上去挨枪子儿呢。 这是因为南北两路阻击宽度窄,而且海军是一字长蛇阵,阵列只三排,横向排开的,自然能把路堵死。 而西边这边,王祥和曾英他们虽然率领三万大军,但西边的宽度足有十几里,根本堵不死,而且他们是传统的阵型,阵型厚密,远没有海军那样才三排的展开。 不然,他们无法远程解决敌人,等敌人冲到近前,你那三排的阵型,几个呼吸就给你突破冲散了。 见状,张文秀他们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冲着明军的盾阵冲去,而是一扯马头,向西北方向插去,直接准备绕过明军的阵型阻拦。 “曾将军,流寇有一队骑兵冲过来了,到你上场了,可能是些大鱼,你老兄立了大功,可别忘了兄弟啊。”王祥骑在马上,看着对面狂冲而来的上百骑,羡慕的说道。 “呵呵,都是为国杀敌,贼头贼尾都一样。”曾英从得胜钩抄起自己的陌刀,无所谓的说道。 “啧啧,老兄这话说的,那要不你我换换,你指挥大军堵截,我带人去阻拦骑兵?”王祥跃跃欲试道。 “说了都一样,你好好的堵截步兵吧,将令不可谓,曾某去也。驾驾驾。。。” 曾英嘴上说着无所谓,都一样,其实心中何尝不清楚,能骑马的,定然都是流寇的大头目,这要是一锅端了,自己就立了头功了。 当即不待王祥答话,就一夹马腹,冲了出去,后面待阵的五百骑兵见曾英冲出,立即打马跟上,轰隆隆的群马奔腾而出,向着迎面的流寇百骑斜斜迎了上去。 对面的张文秀等人吓了一跳,好家伙,以为全是步兵呢,不成想,竟然还有这么多骑兵隐藏在阵中,官军真是越来越阴险狡诈了。 “继续向北冲,实在不行,就进林子。”张文秀嘶吼一声,也不管有没有听到,自己就率先改变路线,极速向着北方的树林靠去,实在不行,只能骑马提前进林子逃亡了。 这可是他们流寇的不二法门啊,官军围剿,实在打不过就钻山,抵消官军骑兵的优势,和他们在山中捉迷藏,除非官军调大军长年累月的围山、封山,不然,基本都能逃出生天。 两方顿时从东西两面转变方向,斜斜都朝北方插去。 不多时,两股斜线眼看就要撞在一起了,这时候,这么快的马速,张文秀还真就不敢直接往林子里冲,要是再来一次马失前蹄的飞扑,可不是每次都能有上次那么好运,只摔断马脖子了。 其他人自然也都明白,要么停下混战一场,然后骑马入林,要么,现在就要有人断后了。 第315章 逃出生天 眼见官军马上就要追上了,还是没人主动请命断后,张文秀的心腹大将张广才一咬牙,冲张文秀面色狰狞的大喊道:“将军,替我照顾好老母和儿子。” “老张。。。不要。。。”张文秀闻言顿时大惊,这个时候说这些,他自然明白张广才要干什么。 张文秀赶忙渐渐降下马速,回头张望,只见张广才已经减速落后一大截,随后勒马人立而起,大喝道:“要是个爷们儿的,就随老子会一会这帮狗娘养的官军,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三将军会照顾好我们的家人的。” “吁。。。”“吁。。。” 张广才自己的亲兵和张文秀的亲兵不少人减速下来,另有一些将领也停了下来,大约有六十余骑,其实他们自己也清楚,今天跑到最后,大半的人也逃不脱追杀。 而且他们已是落在最后,难逃一死,现在张广才带头断后,留下的绝大多数都是后面的,前面的可能也有想断后的,但等他们降下马速,早已和张文秀一样,冲出老远了。 “都督,老刘我跟你干了,老子当初造反,就是想杀官军报仇,苟活这么多年,已经是赚了,今天,老子就替家中的英灵,再多杀几个狗官军祭奠。” “哈哈。。。就是,老子当年跟着王大哥造反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这些年杀了这么多官军,也够本了,今天,就和他们做个了断。” “好。。。兄弟们都是好样的,狗官军冲过来了,前面那个穿将盔的是我的,你们可不许抢,兄弟们,随老子冲啊。。。杀了狗官军。。。” “杀啊。。。” 另一头,看着张广才带着几十骑,头也不回的冲着官军骑兵杀去,张文秀眼含泪花,用尽全身力气朝张广才的背影吼道:“老张,你放心,你娘以后就是我娘,小虎就是我的亲儿子。。。” 不知道张广才有没有听到,只是仰起手中的钢刀,似是在回应张文秀。 “将军,快走吧,不然就辜负了张将军的一片心意了。。。” “走吧,将军。。。。” 剩下几十骑纷纷劝说张文秀快走,趁着张广才断后争取的一点儿时间,赶快突围,不然凭他们六十多骑,根本挡不住官军多久的。 见张文秀还死死的盯着张广才的背影不肯离去,众人立即上前拽住张文秀的马缰,强行拉拽着调头,打马离去,而马上的张文秀还在回头观望张广才的情况。 “啊。。。狗官军,老子必杀了你们为老张报仇。。。” 少顷,张文秀一声绝望的怒吼,泪洒疆场。 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张广才冲入官军骑兵阵营,和领头的名将拼杀在一起,然后被后面的官军一刀斩了头颅,顺势抄在手中,挂在了马鞍上。 骑兵冲锋,接战只在瞬间,曾英和一马当先的张广才初一接战,就被曾英手中的陌刀斩断了张广才的腰刀,而且连头带胸的一刀斜劈下去,当场就毙命了。 随后跟后面的曾英亲兵,趁着张广才前冲的惯性,还没掉落马背的时候,一刀砍下了脑袋,飞去多高的头颅,被随后的官军一把接住,挂在了马鞍上。 当真是,骑兵接战,胜负只在瞬间,六十多骑兵,冲入官军的阵型,也只是稍稍的减缓了一下官军骑兵的速度,待略微减速,围歼了这波流寇,官军又打马继续向着剩下的三十多骑追去。 一番追逐,本就背靠璧山山林堵截的曾英王祥部,离后面的山林不远,被张广才这一耽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剩下的数十骑放慢马速,冲进了山林。 “吁。。。”“吁。。。” 勒马声不断,曾英率领五百骑兵,追到此处,纷纷勒马停止前进。 “将军,怎么不追了,里面定然有大鱼,说不定张文秀就在其中,若是拿下张文秀的狗头,将军必为头功啊。” 曾英也是被说的有些意动,满脸的纠结,但最后还是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说道:“算了,贼寇进入林中,追上的希望渺小,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的堵住流寇西逃。” “不过我们的防线过长,只靠王祥他们,可能堵不住两头,我们回去在两翼机动吧。”下定决心的曾英,面色淡然的说道。 “哎呀。。。真是可惜了,张文秀这狗贼,算他命大。” “可惜个屁,流寇造反都造了几十年了,他们哪回不是穷途末路就一头扎进深山,你进去能追杀就见鬼了,他们比你经验多,没什么可惜的,走了,回去捡人头去了,溃退的流寇步兵还不够你们杀的啊。” “哈哈,将军说的是,走,我们回去欺负流寇的步兵去。” 经过曾英的开导调笑,众人纷纷收拾心情,总得来说,这次是一次难得一见的大胜,而且是轻而易举的大胜,现在就等着摘果子,有什么不开心的,都高兴死了还不好。 这不,还有刚才斩杀的几十个人头在呢,说不定里面也有一些比张文秀小一点儿的大鱼呢。 曾英的亲兵将张广才的脑袋递上,曾英看了看随手挂在了马鞍上,大家都看到了,将军第一刀就劈死了贼首,他们只是代为割首而已。 这人一马当先,还穿着铁甲,明显就是不小的头目,这个功劳,自然是将军的,都是在军中混迹多年的亲兵了,哪能不懂事啊。 待众人骑马赶回去时,对面的江上,朝廷的水师大炮已经停了,南北两头还能听见传来的稀稀拉拉的火枪声,整个中部战场硝烟尘土弥漫,估计没小半个时辰是散不掉了。 放眼一打量,果然,只见王祥的三万大军见逃过来的都是丢盔弃甲的步兵,根本没什么战斗力了,也没再见着有骑兵的迹象。 当即放心大胆的展开阵型,向两侧延伸,去抓那些向西北和西南方向夹角逃跑的流寇。 一旦逃进林子,还真就不好抓了,官军散开前,有几百上千的聪明人已经通过这个漏洞跑了,王祥这才不得不向两边撒开,尽可能的堵上口子。 没法,两侧边角处,有些处于轰炸的范围,烟土弥漫,等散开时才发现有人已经从迷雾中摸进了树林,不知道逃了多少,但无伤大雅,这些散兵游勇,相信他们往后余生,都不敢跟官军作战了。 第316章 惨烈的战场 见此情形,曾英当即将骑兵一分为二,向两角巡弋而去,配合步兵,尽可能的全面封堵西边的防线。 小半个时辰后,西边的王祥和曾英带着大军,已经抓了一万多的俘虏了,渐渐的,战场的烟尘消散殆尽,而向西边逃窜过来的人,也渐渐稀少,直至没有。 待战场彻底平息,被大炮炸的两耳蜂鸣的官军众人,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恢复,耳中渐渐传来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痛苦哀嚎。 仔细听,原来是战场中心方向传来的,曾英当即集合骑兵,领着他们慢慢进入炮击战场,随着越来越深入,饶是他们打了十几年的仗,也都是一个个脸色发白,强忍恶心。 只见那原本平整的官道和两侧荒地、草滩,此刻已被炮火犁得千疮百孔,一个个炮弹炸出的深浅不一的大坑,焦黑的泥土翻卷着,与残肢断臂、破碎的兵器混杂在了一起。 一具具流寇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坑的周围,有的被炮弹炸得肢体不全,内脏流了一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有的身上布满了弹片的伤痕,鲜血已经有些干涸发黑,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 在这片惨象之中,还有一些尚未断气的流寇,他们基本都是受了重伤,无力逃离这片地狱了,而能动的,受伤轻的,没受伤的,这会儿都在西边的空地当俘虏呢。 这些重伤走不了,现在躺在地上,发出或是微弱的呻吟,或是痛苦的哀嚎,刚才在西边隐隐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传出的。 曾英带领着众人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在这尸山血海中穿行,马蹄不时踩在软绵绵的物体上,引得这些征战多年的老兵们都一阵阵颤栗。 这他娘的哪里是打仗啊,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红果果的屠杀,碾压式的屠杀。 遇上现在这般的朝廷大军,那真是让人感到绝望、窒息,根本就看不到翻盘的任何希望,就在曾英感慨时,突然传来一声干呕。 原来是众人闻着场中诡异的肉香味,和眼前的惨状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一名骑兵再也忍不住,伏在马背上呕吐起来,那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格外刺耳。 一时间搞的众人心中都有些难受和冲动,赶紧都抬头看看天空,猛咽几口唾沫,把呕吐的冲动往下压一压。 话说以前这种惨烈的战后战场,大家也不是没见过,冷兵器的杀伤其实更加血腥残忍,但毕竟没什么味道,你心里这关过去就没什么问题。 但今天这鬼地方,不光要承受视觉冲击,还要忍受嗅觉攻击,再搭配两者的反差,对心理的冲击,好多人当场就感觉快忍不住了。 于是,曾英草草打眼一望,这些没有自己主动走出去的,基本也是等死了,没什么好查探的了,于是招呼一声,率领众人返回西边,看押俘虏。 众人见状,纷纷心中松了口气,忙不连迭的调转马头,向回走去。 不多时,从北边的战场边缘飞来两骑。 “军座军令。。。曾英王祥听令。” “末将听令。” “军座令,曾英将军率骑兵押解俘虏,沿战场北部向江边靠拢,沿途有北侧焦师长一万大军协助,如有逃跑,当场格杀。” “末将接令。” “军座令,王祥将军率步兵,自西向东,搜索前进,覆盖整个战场,对剿灭的流寇,死者,割首后就地利用炮弹坑掩埋。” “轻伤者,按俘虏处置,重伤不治者,就地格杀割首掩埋,天气炎热,请王祥将军做好善后,不可使瘟疫滋生。” “末将领命。” 这下,仗打完了,两人的傲气也彻底没了,听到顾肇迹传令,都老老实实的接令执行了,没办法,牛皮不是吹的,嫂子不是追的。 别人那是真有实力,不是说大话的,这战斗力,这武器装备,还真就没法跟人家比,别人看不起自己等人的小家子气也是应该的。 二人默然的对视一眼,王祥羡慕的说道:“行了,完事儿了,干活吧,人家是大明的勋贵,精锐中的精锐,咱们是比不了啊。” 说着摇头晃脑的带人去准备善后清场了,曾英闻言,就知道他也被打击的不轻,摇头失笑,招呼部下开始押解俘虏向江边靠拢。 另一头的战船上,顾肇迹众人已回到作战厅,各自喝茶品茗了。 “陈大人,如何?此战可有启发?”汪庆百笑呵呵的问道。 “哎~诸位见笑了,此战颠覆下官的认知,当真是摧枯拉朽啊,经此一役,下官受益良多,想不到,火器能有这样的威力,若我大明早些重视火器发展,何至于此啊。” “呵呵,陈大人此言差矣。”顾肇迹却是老神在在的反驳道。 “下官愿闻侯爷高见。”陈士奇不解的问道。 “其实我朝一直在致力于火器改革发展,各类火器其实是层出不穷,而且多数都极为有用,只是,事在人为,而人,却不是好人。” “就以崇祯朝为例,太上皇在早些年其实拨过巨款,用于火器打造,当年拨付五百一十万两银子,作为辽东军备费用。” “而分配给孙元化打造火器的专项份额,更是已经达到两百多万两,结果到了孙元化手中,已经不到八十万两了。” “就这,我大明还是打造了诸多先进火器,可结果呢?我们圆嘟嘟杀了毛文龙,逼反皮岛旧部,孔有德带着孙元化打造的一批最新火器和匠人,渡海投了建奴。” “所以说啊,不是朝廷眼瞎,而是下面用事的人,给脸不要脸,圣上现在也是每年花费巨大打造火器,但有阮大铖专门盯着军费开支,而且,陛下可不是太上皇,敢伸手的人,自然少了,银子也都落在了实处。” “侯爷说的是,贪官污吏,最是可恨,不过。。。” “陈大人有话直说。” “这。。。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你不会是想打我大炮的主意吧?”顾肇迹夸张的问道。 “额。。。下官惭愧,还请侯爷体谅则个。” 第317章 犍为起事 “你这。。。怎么说呢,按照陛下的要求,海军的配置是有规定的,还真不是本座想要多少就是多少,现在我军也是只有配置之外的少数备用,轻易不敢违背陛下的规定。” “不如这样,本座先助你十门备用大炮,你先用着,正好此战大捷,我们向朝廷奏报的时候,将此事提一提,然后陈大人向军阁申请一些火器,到时再归还即可。” “不是本座抠门,而是陛下要求严格,配发到各军的火器都是有数量记载的,就算坏了,也要把尸体弄回去交差,本座着实不好私下操作,陈大人看这样如何?” “如此,就多谢侯爷了,下官日后必报,不过。。。侯爷刚才说向军阁申请火器,不知这军阁是什么衙门,谁人主事?” “呵呵,哎呀。。。忘了陈大人不熟悉朝中事务了,之前我军回京休整,六部和军方因为赋税问题,在鸾殿争执不下,陛下见此,提议重组朝廷各部。” “啊?竟有此事?这可如何使得,朝廷各部各司其职,已经延续上千年,就算不算前朝,我大明都已经沿用三百年了,如何能轻易重组?”陈士奇大吃一惊道。 “哎~陈大人也知道,其实五军都督府已经名存实亡了,这军政冲突、交织,着实混乱,陛下有意将军政重新分离。” “然后成立两套班子,内阁领政务处理,军阁领军务处理,各自下辖不少衙门,各军政衙门各司其职,若是举个简单明了的例子来说,就是都指挥使司归军阁管辖,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归内阁管辖。” “这样啊。。。若是这样的话,倒也还好,不会导致政务混乱,影响国家。”陈士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这一时也给你说不清楚,其实连本座现在都迷糊着呢,内阁和军阁六个阁老,后面上了一份初拟的奏本,里面乱七八糟多如牛毛,光兵部就拆分成了几个并立的部级衙门。” “其他各部也有改动,还新增了不少衙门,等战事结束了,陈大人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现在陛下也只是初拟,真等落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 陈士奇点点头,突然好奇的问道:“那。。不知现在的六位阁老是?” “内阁现在是陈演、吴牲、李邦华、侯恂,军阁是倪元潞和阮大铖。”汪庆百开口道。 “什么?李邦华、侯恂、阮大铖?这。。。这怕是不合规矩吧,朝臣没有异议?” “呵,你还说这个呢,那天在御前,可是因为这个话题,不少大臣当场站出来抨击阁臣的推选,认为翰林官不用事、不擅政、不知兵,如何治国?都嚷嚷着以后阁臣必须从浊流推选,清流误国。” “啊?。。。”听着汪庆百丢下的炸弹,陈士奇都懵了,变天了啊,朝廷真是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倒反天罡?那岂不是自己这等浊流,也有机会了? “好了,这些事情,陛下并未表态,看以后的情况再说吧,不过。。。老夫觉得倒是有些道理,哈哈。。。”汪庆百打个哈哈结束了话题。 众人闲聊一会儿,后面收尾的各部终于回来,此时此刻,天刚好才到正午,一场大战,仅仅半天就彻底结束。 “末将前来复命。”众人向顾肇迹交令。 “好好好,诸位将军都辛苦了,此次大捷,全赖诸位用命,本座和陈大人,定会为诸位向陛下请功的。”顾肇迹乐呵呵的说了一通场面话。 “末将谢大人栽培。” “嗯。。。王将军,既是你收的尾,说说情况如何吧。”待众人落座,顾肇迹向王祥问道。 “回侯爷,首尾共歼敌两万八千余级,俘虏一万三千余。”王祥抱拳奏道。 “嗯。。。加上流贼船队这边的两千死伤,此次歼敌在五万四千左右,跑了六千余人,还算可以接受,好了,诸位辛苦了,大家抓紧时间整理,然后回重庆庆功。” “不错,陈大人可是早就派人回重庆给大家准备庆功宴了,大家都麻利些吧。” “末将遵令。” 与此同时,四川西部,犍为县,东门。 “军爷,这里面都是些粮食,我们是来交粮的啊,我们好意自己来县城交粮,还要交税啊,军爷你帮帮忙,通融通融,这都是乡亲们的血汗,少一点儿小的都不好跟乡亲们交代啊。” 一个身形高大,但看着有些精瘦,面容带着几分憨厚的男子,正对着城门口的大西军士兵苦苦哀求着,眼中满是无奈与悲戚。 他身边停着几架堆满粮袋的马车,后面押车的车把式们足有二三十人,各个一副庄稼汉的打扮,此刻遭受刁难,都受气包一样的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那大西军士兵,满脸横肉,不耐烦地将手中长枪在地上重重一戳,“哼” 了一声道:“交粮?老子看你是在放屁,师爷早就带人下乡收粮了,你他娘的还有自己主动上门的?老子还没遇到呢。” “老子看你就是进城来贩卖的,少啰嗦!上头有令,进这城门,无论是人是物,都得交税,老实点儿,让爷检查。” “军爷,小人说的是真的,我们都是良民啊,自己主动给官府交粮还有错了不成?”精瘦汉子继续辩解道。 “一边儿去,爷管你这是交税还是兜售,你们这些粮食,按规矩,得交三成!” 这守军是认定了他们是贩粮的,根本不听,说罢,伸手就去扯马车上的粮袋。 好家伙,还是张献忠还是狠啊,直接一百税三十,对嘛,这年代,税就应该这么收嘛,哪有大明的这样的,一百税三,整整相差十倍。 就这,大明的官绅还叫喊着收税是与民争利,不是朝廷、君子所为,动不动就要来个暴力抗税,真的是,大明的刀太软了,砍不动这些人的脖子。 一个个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官商一体赚大钱,就是不让朝廷赚,君不见大明现在已经各种商人,什么晋商、徽商、闽商、陕商等等,为何多到都开始开宗立派了?因为赚钱啊,谁不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啊。 第318章 杨展登高一呼 这精瘦汉子见状,急忙上前,用身体挡住大西军的动作,拱手作揖,面上堆着笑说道:“军爷,三成实在太多了,您看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那大西军士兵猛地将长矛向前一递,矛尖直指汉子咽喉,恶狠狠地说:“你这刁民,还敢讨价还价?莫不是想造反不成,爷说了这是我大西的规矩,律法懂不懂?” 就在这时,精瘦汉中眼中精光一闪,退身让开,陪着笑道:“军爷息怒,息怒,您要检查,小人这就给您打开看看。” 说着转身佯作要提下粮袋,然却是将手伸进了粮袋下面,猛然抽出一把钢刀,看也没看,转身一个横切,随着“嗤”的一声钢刀入肉的闷响,这满脸横肉的大西兵,脑袋已经打着旋儿飞起多高。 “噗。。。”的一声,压抑着的鲜血,随着脑袋的飞离,一下子失去了束缚,喷起一人多高,直喷的提刀的汉子满脸满身。 抬起左手,用短衫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迹,回身一看,押车的庄稼汉,已经全部抽刀在手,恶狠狠的盯着已经吓傻了的大西兵。 “啊。。。杀人啦。。。有人杀官造反了。。。” 旁边进出的百姓惊醒,顿时惊叫着四散奔逃,也将两伙人的血拼拉开剧幕。 其实也不能算是血拼,应该说是单方面的追杀,在城门外动手后,门洞另一头的城内,也冲出数十人,将里面站岗的四人干净利索的杀了。 “兄弟们,随我上,夺取城楼。。。”精瘦汉子一声令下,城外的数十人抄着钢刀就向城门洞内冲了过去。 这时,已经退到门洞中间,本想关闭城门的五个大西兵,却是已经发现城内也有人,自己的同僚已经被杀,眼见前后都有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靠墙抖了一会儿,见城外的众人提刀冲了进来,不知是谁带的头,‘当啷’几声,都将武器丢在了地上,原地一跪开始求饶了。 精瘦汉子并不作停歇,冲入门洞后,停也未停,一走一过,顺手就将其中一人抹了脖子,另外两人也是一样,没有逃过一死,被后续跟上的汉子顺手斩杀。 “杀。。。”两伙人汇合,近百人在汉子的带领下,向城墙上杀去,上面早就被惊叫惊动的他们,这会儿已经端起长矛在楼梯口警戒了,城头更是锣声四起,大叫敌袭。 下面冲上来的这些人,没有丝毫停顿,杀入城头,顿时,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闪烁不断,随着更多的人涌上城头,这边只有四十人的城头,很快被杀了个干净。 “将军,东门五十门守军都已杀光。”一名汉中向满身滴血的精瘦汉子抱拳插手道。 “去四十人在下面守住门洞,立即吹号,让埋伏的兄弟进城。”说罢,他走进城楼,将卷到一半的吊桥绳索一道斩断。 随着里面滚盘飞速的旋转,外面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他提刀来到外面,从女墙向下一看,吊桥依然完好落下,激起一大片尘烟。 “嘟嘟嘟。。。”随着号声响起,城外远处的一座小山坡后面,已经冲出上百骑,向着东门狂奔而来,见此情景,精瘦汉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此人,正是大明四川参将,崇祯十年,武进士出身的杨展。 “爹,我军两百余骑兵已经进城,剩下的一千步卒即将进城,我们成功了爹。”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人,也是满身血迹的来到杨展跟前说道。 “说了多少次了,军中无父子。”杨展不满的看着儿子训斥道。 “是,爹。。。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少年正是杨展的儿子杨璟新。 “哼,当然是攻占县衙,控制四门,你去带人直取西门,传令让四个把总两人一队,攻占南北二门,剩下的人,随本将去城北县衙。”杨展没好气道。 “是,儿子遵命。”说完飞奔离去。 杨展无奈的露出一丝笑容,甩了甩刀上的血珠,也大部离去,向着城北的县衙杀去。 除了城门各自分散的两百人被各个击破,杨展到达县衙的时候,只有不到两百人在县衙死守,大门紧闭,院墙上人头攒动。 是以,杨展并未急着动手,而是在等其他各处拿下之后,再收拾这最后的流寇据点,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等其他人过来汇合,里面的大西军县尉就和知县出来投降了。 一问才知,原来是知县王健给劝降了,王健乃西安三原人,崇祯十三年进士,先任聊城知县,后迁犍为知县,大西军攻占犍为,除了安插县尉领兵,防守县城,其他基本没动。 张献忠也是要治国的,但又没有那么多自己人,就连他的六部都是启用的明朝文人,所以说,文人还是吃香啊,谁的天下,你总要人治理吧。 俗话说,铁打的吏员,流水的知县,其实放大了也是一样,铁打的县官官,流水的皇帝,这不,杨展也是一样,收押了大西的降卒,但却没动王健。 让其继续担任知县,加紧督办夏税,杨展和张献忠的考虑都是一样的,能收上来粮食就是自己的好官,换个人,一时半会儿可收不上来。 两个时辰不到,犍为就已经易主了,重新从大西回归到了大明,杨展命王健张贴安民告示,然后鼓动百姓参军,反攻大西,光复大明领土,一时间,倒是从者不少。 而后几日,杨展起兵的消息传开,周边明军的散兵游勇闻讯都向犍为靠拢,其中比较大的,就有游击将军马应试、余朝宗、甘良臣、王万春、白侯、高明佐、等人。 另有四川都指挥使、挂印靖锦将军顾存志,四川都指挥同知侯天锡,四川都指挥佥事屠龙,四川都指挥佥事张登贵、四川副总兵莫宗文等。 不过短短半月时间,杨展聚兵五万众,一时在四川西部名声大噪,引得明军旧部纷纷从各处蛰伏中起兵,向杨展靠拢、归附。 第319章 总督樊一蘅 而更东边的曹勋则更为直接,他本就从成都撤离的时候带走了不少旧部,而且还护佑蜀王余脉撤退,擎有蜀王大旗,占据大义。 退到黎州安抚司后(汉源),便由随行的范文光、刘道贞、程翔凤、傅元修、洪其仁等举人、秀才,前往各土司奔走,招募军卫士卒。 聚众两万余,月前接到陈士奇的书信,相约近日反攻,于是正大光明的率军北上,直奔雅州(雅安)而去。 南边的荥经县只数百守军,根本没多少抵抗,一走一过就被拿下,而同样只三千余守军的雅州,也在知州王国臣的内应下,不到一天就拿下了雅州城。 雅州的曹勋和犍为的杨展遥相呼应,川西形势一片大好,而杨展这边,也是厉兵秣马,磨刀霍霍准备向嘉定州(乐山)突袭,将川西势力连成一片。 这头的陈士奇此时还尚不知晓川西的战局,而是在忙着攻打江津,随着海军一分为三,一部向东,一部向西,剩下的顾肇迹领着军部配合陈士奇,三下五除二的就拿下了江津。 不足一千人的守军,在水陆六万大军的围攻下,捉襟见肘,守得了陆路,守不住水陆,加上水陆两边都是大炮、火箭筒的,进攻异常顺利,大西军被压制的根本抬不起头。 这还如何守城?等大炮停了,明军都已经登上城墙了,短兵交接,大西军更是比不上盔甲齐全的明军,大半天就速败了。 而在众人正在江津庆功时,终于迎来了汪庆百口中猜测的四川总督·樊一蘅。 闻讯的陈士奇和顾肇迹等人,当即率部将在码头迎接,这位到任的四川总督。樊一蘅乃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老进士了,资格还是非常老的。 做过知县,也在六部做过主事,然后外调西北,任兵备道,开始了他的常年征战,一路剿冦升迁,官至宁夏巡抚、右佥都御史,后面被弹劾罢官。 崇祯十六年起复为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总督川陕,但因为意外情况,任命没有下达到位,现在,内阁又一次重新起复他为四川总督,看来是非常看好他的军事才能的。 码头边,陈士奇和顾肇迹等人闲聊着,身后的部将们却是不敢大意,全都身姿挺拔,列成整齐的队列,神色肃穆,阳光洒在他们的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不多时,远远地,江面上出现一艘官船,缓缓驶来,船帆上 “樊” 字大旗随风猎猎作响,旁边则是‘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钦命总督四川军政’等旌旗。 待船靠岸,房门打开,一袭绯红官袍的樊一蘅稳步走出,只见他一袭官袍、玉带,头顶乌纱帽,面容清瘦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岁月在他脸上却是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可见这两年修养的不错,但这一身儒雅清瘦的形象,却是难掩他那久经沙场的坚毅,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果然是兵备道出身,靠剿冦升迁的狠人。 陈士奇赶忙迎上前去,躬身一揖到底,行礼道:“下官四川巡抚陈士奇,率部恭迎总督大人赴任!” 身后的部将们也一同插手施礼,声音整齐而洪亮,在码头上空回荡。 樊一蘅微微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说道:“诸位不必多礼,在这艰难时局,诸位为光复川蜀浴血奋战,诸位辛苦了!” “诸位不辞辛苦,为国效力,近期的战事,老夫已经听闻了,吾心甚慰啊,该是老夫向诸位拜谢才是,请受老夫一拜,替四川百姓谢过诸位了。” “大人使不得,使不得,我等为国尽忠,替圣天子牧守一方,四川沦落今日,我等都是戴罪之人,当不得大人的称赞。”陈士奇哪能让他拜下啊,赶忙上前托住。 “好了,我等就不必相互客气了,走吧,带老夫入城看看。” “大人请。” 让过陈士奇,樊一蘅来到早就看见的顾肇迹等人面前,拱手见礼:“见过两位侯爷、汪大人,诸位神武,扬我军威,这两仗,老夫着实佩服的紧啊。” “哈哈。。。樊大人过誉了,皆赖陛下之功,我等微末劳苦,不足挂齿,樊大人请,我军刚好在庆功,正好给樊大人接风了。”顾肇迹谦虚一番。 众人闲聊中进城之后,自然是按流程,先查验文书印章,虽然是过场,但这是规矩,在众人的见证下,查验完吏部任命文书和内阁、司礼监等印章无误,陈士奇率部重新见礼,樊一蘅这才算是正式上任了。 晚间,江津县衙二堂,现在成了樊一蘅和顾肇迹上座,陈士奇到了下手,不知道心中有没有在诽腹樊一蘅多余。 “诸位,本官受朝廷委派,蒙陛下信赖,到四川来就一件事,就是光复四川失地,刚才本官已经听了陈大人的介绍。” “四川地广,朝廷派本官来的意图,也非是给陈大人再加一个上司,而是协助的成份居多,所以,本官决定,由陈大人继续统筹川东各部。” “本官将继续西进,统领川西各部,到时东西遥相呼应,向成都府逼近,合围张献忠,最好能如汪大人所言,将其逼入汉中,让他们二狗相争。” “陛下已经命第三、第八军在河南及汉中沿线布防,第二军也很快就会抵达潼关,到时,封死他们东进的路子,看他们还如何逃脱。”樊一蘅信心满满的道。 “哈哈。。。樊大人可不要太乐观,说不定,这二狗见势不妙,又干起老本行,钻进秦岭、巴山一藏,可就不好找咯。”汪庆百戏谑道。 “哈哈哈。。。汪大人说的是,倒还真有可能,毕竟他们也习惯了不是,哈哈。。。” 基本情况,就在满堂欢笑中敲定,在江津休整一天,没过多停留,樊一蘅提了二十万两白银,和数百家将由海军出船护送西进了。 川地的情况,正在赶路的朱慈烺当然现在还一无所知,这一路路过凤阳地区,一切极为正常,一幅太平盛世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北方都打出了翔。 第320章 第七军进展 经过多天的赶路,朱慈烺一行两万多骑兵终于到了开封府南部的郾城,第七军左良玉率部出城三十里相迎。 “臣左良玉(史可法、马岱)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几人皆是战甲战裙,单膝跪地叉手见礼。 朱慈烺对几人这一阶段的进攻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下马将几人扶起道:“诸位爱卿这段时间辛苦了,朕心甚慰啊,快快平身。” “谢陛下。” “陛下,臣等已为陛下准备了御驾,请陛下移乘。”史可法殷勤的请朱慈烺换乘马车,毕竟一路骑马行军,也是辛苦的紧。 “爱卿有心了,既如此,三位爱卿随朕同驾,朕刚好想了解一下现在河南的情况。” “臣等遵旨,谢陛下隆恩。”三人倒也没有推辞,汇报工作也是题中之意,他们自然早有料想和准备。 二军合一,浩浩荡荡的继续向郾城进发。 中军,御驾。 “陛下,臣等捷报在三天前已经向朝廷奏报,我第七军按照陛下的方略,兵分三路向北收复失地,目前连战连捷。” “军部参谋王允成领一部两万军,走鹿邑、拓城,目前已经攻克太康。” “师长卢光祖领一部三万军,走沈丘、项城、商水、陈州,目前已经攻克西华。” “我军部领五万军,西进汝宁府后,连同西进的中都独立师,基本将汝宁中北部拿下,之后臣率军北上,分了五千军,由军部参谋方国安率领,已经拿下南部的光州,光山,固始和商城。” “汝宁全境基本收复,流贼除了大部被剿灭、投降的,剩余小股都已流窜进了山里,暂未剿灭,军部率剩余四万余众继续北上。” “七日前由西平北上,在漯河北岸终于碰到了流贼大部援军南下,大战一场,我军获胜,斩敌三千余,流贼未做停留,一路退回了许州,似是要坚守许州。” “后经查证,这股流贼是由贼首李岩和红娘子率领的八万军,流贼虽众,但有了陛下配备的大炮和火枪,流贼那老一套的战法未尝奏效。” “反倒是被我军骑兵追杀数千,一路狼狈逃窜,退守郾城,不久后,弃城而走,目前全部龟缩在许州,我军正准备乘胜追击,收复许州这座要冲之地,请陛下教导。” “嗯。。。”听完左良玉的描述,朱慈烺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和张献忠一样,攻城容易守城难,河南也是人口密集,州县林立,虽然现在各城的人口锐减,但是城池一样要守。 李自成光在河南各城驻防,就撒进去二十多万大军,但依然杯水车薪,每个城的守军少的的数百人,大城守军多一些也就一千到三千不等。 相同的是,他们也都是募集当地的青壮,协防各地治安管理,但朝廷大军攻打时,这些人要么跑路,不见踪影,要么守城也是敷衍糊弄。 基本朝廷数万大军攻城,一走一过就能收复,更何况,现在各军还配置了大炮和火枪可以进行攻城前期的压制,等登上城头了,再想顶回去,就很难了。 因为流贼的个人单兵装备也没法和朝廷的大军相提并论,更遑论攻城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卒,上去城墙后,基本就是一面倒的局势。 而且现在驻守南方的李岩也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但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他们去支援的机动大军还打不过,那就只能和当时的张可望一样,采取了同一种办法:主动收缩防御。 “详细说说当时的战况,朕看看流贼的战力如何。”朱慈烺想听听李自成的战法战力,目前还真就没和李自成所部会战过。 史可法见左良玉一时间说了这么久,现在有些气喘,当即就接过话头,开始汇报战况详情:“禀陛下,李岩他们的战法,还是前几年那一套,数万流民在前,消耗官军实力,然后主力压上。” “但现在我军有了妙宇大炮,直接越过前面的流民,炮击李岩中军,军前近点以良心大炮辅助虎蹲炮轰击,冲到前面的流民见后面中军被炸,前方又有炮弹落下,无人督促的他们,立时就向左右哄散了。” “然后我军步骑全面掩杀溃退的流贼,斩获数千,后被红娘子率领的万余骑兵断后阻拦,拖延住了大军追击的脚步,而我军骑兵只将将两千余骑,不足以击溃流贼骑兵,扩大战果。” “唔。。。现在李自成已经着手治理地方了,还有这么多流民吗?”朱慈烺疑惑道。 “陛下有所不知,这十几年,河南人口锐减,历年的流民其实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现在城里和乡下还在的,都是有些积累渡过的,或者是其他情况,现在重新开始种地的。” “但依然每年还有一些断了生计的,到各府大城流荡,这些人,都是种地出了意外,第二年连种子都没有的人,无以为继,最后难逃一死。” “哎。。。都是粮食种不活的问题啊,这几十年天气异常,大灾不断,好在去年和今年还算平稳,虽然雨水不足,但未成灾,就是河南、河北一带瘟疫横行,也是死了不少百姓。” 见史可法忧国忧民的样子,朱慈烺默然,这天气他是没法子,不过他知道马上就要好转了,这种异常灾年,从万历末开始,到现在终于要接近尾声了。 “天地无常,凡人不可揣测,不过,朕相信,只要想办法,就能解决的,朝廷也是在大力推广新作物,据科学院宋院长的培育实验,新作物在缺水的情况下也能生长,希望可以缓解吧。” “若是今年治理地区的试种收获可以,明年,就可以向河南地区推广了。”今年新作物的结果,很快就能知晓了,各地奏报前期的长势还算喜人,就是不知道最后能结出多少果了。 “陛下圣明,忧国忧民,若是真的成功,那新作物无疑会活人无数,百姓定然人人感念陛下的恩德,家家户户为陛下立生祠供奉。”史可法面作感动。 第321章 定力考验 “呵,这些都是虚的,有的吃就好,其实啊,朕也想吃,去年朝议,朕将培育的玉米和红薯、土豆做好给爱卿们尝尝,他们这才同意了在南直试种,可见大家还是都挺喜欢吃的。” 朱慈烺笑呵呵的说道,仿佛想起了当时他们滑稽的表情一般。 “陛下说的是,臣按朝廷的政令,在凤阳种了不少,当时也试吃过,臣以为,它们的饱腹感更强,更容易让更多的百姓吃饱,实在是天赐神器,佑我大明社稷。” 一路气氛融洽,仗打的顺利,每个人自然都是有开心的理由。 回到郾城,朱慈烺住进了驿站,倒是没有再去和他们抢县衙,而且,朱慈烺一个人包圆的驿站,条件也比县衙强多了。 晚间也是照例举行了一次宴席,算是为朱慈烺接风,也是庆祝第七军势如破竹的胜利攻势,被大家灌了不少酒的朱慈烺,回到寝殿的时候,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陛下,喝点醒酒汤吧,这是妾亲手为陛下熬的,喝些就不那么难受了。”回到房间,正洗漱准备睡觉的时候,钱惜君带着熙春端着一碗醒酒汤来了。 朱慈烺带着她们,并没有限制她们的行动,虽然知道她们是红莲教的人,但表面上依然没有摊牌,就这样暂时带在身边,朱慈烺一时也没想好怎么处理。 但睡肯定是不敢睡的,虽然猜测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朱慈烺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这种潜在的危险,还是避免的好。 朱慈烺猜测她们是想上位,然后再帮助红莲教谋逆,但也保不住,她们被红莲教洗脑,仇视自己,到时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来个刺杀,那就不好玩了。 “唔。。。放桌子上吧,朕现在不想喝东西。”朱慈烺放下手帕,随意摆摆手道。 “妾伺候陛下吧。”闻言的钱惜君也没有强求,放下碗就过来接过朱慈烺的丝帕,替朱慈烺温柔的擦起手来。 “这段时间苦了你们了,跟着朕在这行伍之间,辛苦赶路,不如朕先将你们安排在郾城暂住,等朕回京的时候,再带你们回去如何?” 朱慈烺看着娇柔的钱惜君,低头忙活,心中非常不得劲儿,这种绝色美人儿天天跟在身边,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偏偏自己又不能品尝,实在是让人抓心挠肝。 特别是朱慈烺今年破身以来,身边美人环绕,这半个月可谓是禁欲最长一段时间了,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以前那种十几年如一日的坚守了。 索性把她们安排在这儿住下,自己了然上路,之后的日子,眼不见心不烦,没必要眼睛过瘾弟受罪不是? “陛下,妾身不辛苦,不碍事的,恰恰相反,妾身觉得非常新奇好玩,比以前每日待在家中有趣儿多了。” “这半个月,妾身见到了许多以前不曾见到的事物,那些,以前妾身只能在书中见到,暗自遐想,现在,终于能亲身体会一番了。” “呵呵,朕是怕你们身子娇弱,你又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怕你们吃不住啊。”朱慈烺溺爱的抚着钱惜君的脸,叹声说道。 “妾身可以的,陛下不要看不起人,军中文艺营的妇人也有许多,她们都能受得了,妾身为何不能?妾,只想一直陪在陛下身边,伺候陛下,便是妾最开心的了。” 望着钱惜君真诚的表白,朱慈烺晕乎乎的脑袋更是隐隐有些作痛,啧,这丫头,演技真是毫无破绽啊,自己看不出丝毫的表演痕迹。 “行吧,既然你坚持,那就照旧吧,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朕每日主持军务,忙碌不堪,倒是冷落你了。” “陛下不必介怀,妾明白事理,陛下男子汉大丈夫,更是一国之君,当以政务,政事为主,怎能因妾耽误了,要真是这样,妾可就成了苏妲己、杨玉环之流了,妾可不想这样。”钱惜君调皮的撒娇道。 “哈哈。。。朕看呢,你就很有潜质,可别让朕真的沦陷在你的温柔乡了。”朱慈烺钱惜君揽入怀中,和坐在腿上的钱惜君刚腻歪几句,刘大锦悄无声息的来到近前。 “陛下,左良玉左大人求见,还带了其子左梦庚。”刘大锦低声禀报道。 “哦?这么晚了,他还来干什么?这不刚散席不久吗?有什么事刚才不说,宣进来吧。”朱慈烺嘟囔一句,有些不满左良玉打搅自己。 钱惜君听闻有大臣觐见,挣扎一下,朱慈烺也顺势放开了手,钱惜君起身,面色红润的整理一下衣裙道:“陛下既要接见朝臣,妾就先回去了。” “唔。。。不必,来身后帮朕按按肩膀。”朱慈烺往椅子上一靠,双目微阖道。 钱惜君略一停顿,向外看了一眼已经出去宣左良玉的刘大锦,莲步轻移,来到朱慈烺身后,按了起来。 “臣左良玉,叩见陛下,深夜打搅陛下休息,请陛下恕罪。”一身常服的左良玉,进来后推金倒玉,跪地行叩拜大礼。 “左卿平身吧,大锦,赐座。” “臣不敢。” “坐吧,左卿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要事?”朱慈烺睁开眼睛,露出微微笑意的问道。 “回陛下,臣今日求见陛下,乃是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降恩,臣感激不尽。”说着,左良玉不仅没坐,反而是又跪地叩首请求。 “哦?这倒是奇怪了,左卿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朕说,朕若是能解决,自然会帮左卿一把。”朱慈烺来了点儿兴趣。 “陛下明鉴,臣已老迈,今年开春以来,恶疾不断,近日,臣自感时日无多,但为国讨贼,乃臣毕生之愿,臣就算死于征途,也是对臣这等武人来说,最好的归宿了。” “然臣终究是个俗人,免不了俗套,离世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臣的独子,当年许州兵变,臣全家老小被杀,只独子一人延续香火。” “但犬子剩下怯懦,虽有些才能头脑,但并不适合领军征战沙场,臣这一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犬子。”左良玉说到这儿抹着老泪,泣不成声。 第322章 左良玉引退 当然,朱慈烺以为,这是他故意不说了,话说到这,其实已经说清楚了,接下来,是留给自己的,看自己如何接话。 说实话,左良玉十几万人马,现在悉数改编完成,各级都已安插朝廷的文武,再也不是谁的私军了,这其中,左良玉的配合,功不可没,也算是非常识趣儿了。 现在病危,想要替儿子求个保障,好让他能安心的离世,也算是人之常情,情理之中,朱慈烺也不是小气之人,给他一个保证又如何? 换取第七军真正的,平稳的回归朝廷,这买卖当然值了。 “嗯。。。左卿说的有道理,朕自是理解,不知,左卿打算如何安排?”朱慈烺却是鬼精鬼精的,并未开出价码,而是让左良玉先说说他的期望。 “这。。。”左良玉愣了愣,他来之前自是模拟过,若是朱慈烺说的低了,他会找理由哭诉反驳,直到达到自己的期望,但现在朱慈烺并不接茬,直接让自己说期望值,这就有些容易反被拿捏了。 “左卿尽管讲来,只要合规矩,朕答应了他人也挑不出理来。”见左良玉语结,朱慈烺赶忙补上一句,可不能太离谱啊,得合规矩。 一句话把左良玉又堵得不行,沉吟少许这才开口道:“陛下隆恩,臣请犬子接替臣职。”左良玉硬着头皮先将价码抬高,因为他知道,这不现实。 现在第七军不是他的私军,怎么可能父死子替,但,这是谈条件的手段,左良玉人之将死,自然为了后代要拼一把。 “哦?左梦庚现居何职?”朱慈烺不置可否的问道。 “回陛下,犬子现任师部参谋,授上校军衔。” “左卿以为,上校直接到上将可能吗?” “臣闻陛下曾令第八军劝降李岩,但李岩已经从南阳府东进许州,故臣愿亲自为使,去许州招安李岩,若成,此功勉强够用,足以堵住悠悠之口,若不成,看在臣筹建第七军和殉国的份上,请陛下妥善安置小儿。” 朱慈烺低头用左手捻住眉心,揉捏沉思,考虑得失,良久,才再次抬起头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左卿何必如此啊。” 听着朱慈烺的叹谓,左良玉不为所动的伏地叩首:“请陛下成全。” “既然如此,朕可以答应你,若事成,升任左梦庚为第七军政委职,还有,此次招安李岩,也要由左梦庚亲自前往,这样,朕才能依功给他破格晋升。” “陛下,不可,此行危险,臣将死之人,无所畏忌,臣请亲自前往,以臣的分量,李岩的信任会高许多,利于成功,请陛下三思。” “大锦,宣左梦庚觐见。” “是,殿下。” “臣左梦庚叩见陛下。”见父亲伏地而跪,不明白谈的怎么样的左梦庚在旁边也是跪地参拜。 “嗯。。。说实话,其实各军的任职,朕早有意变动,现在正值征战,无暇调整,但最迟明年,各军任事朕都有意调整。” “朝廷重组各部的事情,相信你们都已有所耳闻,所以,新的衙门,许多职务都将需要从军中调任,回京任职,朕这么说,左卿可明白?” “臣明白,对陛下的恩典,臣感激涕零,不敢有何异议。”左良玉听明白了朱慈烺的意思,朝廷很快就会调整各军的架构,所以,就算他左良玉不死,大概率也会调离第七军军长的职务。 所以,不管如何,第七军的军长职务其实都算不得他左家的了,现在朱慈烺开出第七军政委的同等高职,算是已经非常破格了,左良玉自然也是满意。 “嗯,另外就是,招安李岩的事情,其实朕早就有打算了,从朝廷的旨意也能看出,朕自然已有打算,左卿若想乘这个机,当作借口,朕以为,其实相当安全。” “若是左梦庚前往招安,朕自会下旨为证,让左梦庚携带,如此,便事半功倍,再者,朕对李岩,自然早有了解,他是我大明正儿八经的举人出身,其本性,还是忠于朝廷的。” “现在,有了朕的承诺,可以顺理成章的回归朝廷,朕相信,李岩答应的几率颇大,而且退一步讲,就算不答应,以现在朝廷的威势,他也定然会考虑后路,不会把路走死,不会将朝廷的招安使如何的,左卿以为呢?” “这。。。”左良玉考虑着朱慈烺的分析,还真就觉得颇有道理,但是,终究是有风险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自己又命不久矣,若是左梦庚出事,左氏就真的完了。 虽然有孙子了,不至于绝后,但孙子太小,若是左梦庚和自己都不在了,左家从他崛起的家世,很可能很快就会回到以往,泯灭世间,重新成为底层百姓,他不甘心。 “陛下,臣愿往。。。”旁边的左梦庚却是听清楚了,咬了咬牙,沉声请命道。 “哦?呵呵,好,这才有我大明军人的气魄,身在行伍,若是没些魄力,如何服众,如何领兵征战?你放心,朕断定,此行无碍。”朱慈烺倒是没想到,性格怯懦的左梦庚会主动请缨。 “臣愿替朝廷走一趟许州,招安李岩所部,纵死无悔,但我左氏一门,如今家人凋零,故臣请陛下恩典,允臣侄左元荫入学靖宇军校进修。” “嗯,朕准了。”这也难怪,这些年每年招收的学员仅仅数百人,而且目前是以流民和孤儿为对象,君不见这么多朝廷要员勋贵都想将子侄送入军校都没有门道。 左元荫进入军校,算是基本的保障了,若是顺利毕业,最次也是军中尉官起步了。 左良玉门人部将无数,凭借关系和旧恩,照拂一下左元荫当然是顺手之事,他在军中成就不会太低,这算是左氏最基础的保障了。 “臣,谢陛下恩典。” “嗯,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明天开堂议事,再详谈招降细节吧,朕累了。” “臣告退。” 看着二人退出去的背影,朱慈烺歪着头敲了敲脑袋,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他本来打算明天商议一番,随便派个文臣去招安的,此事自他得知李岩已经到了许州,就在想了。 之前就曾下旨让第八军在南阳招安李岩所部,现在跑到开封了,正好自己直接招安,这事儿自然不是左良玉提起朱慈烺才想到的,这个想法自然是早就有了。 只是现在左良玉借着这个功劳为借口,想变相的让朱慈烺补偿一番左家,保证左家能在失去左良玉的支撑下,继续延续辉煌富贵。 朱慈烺也不想让人觉得薄情寡义,而且第八军,第九军,第十军都是地方性私军改编,若是太过薄情,难免会让其他各军胡思乱想,千金买马骨,算是做给大家看吧。 第323章 暴露了 考虑完正事,朱慈烺顺手将身后的钱惜君拉到怀中,细细把玩许久,弄到两人都有些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时,朱慈烺却是‘狠狠的’吸吮了一番后,拍拍钱惜君的翘臀。 等钱惜君有些腿软的站起身,以为朱慈烺要将他抱上床成就好事时,却见朱慈烺整了整衣袍,闭眼深呼吸。 “好了,夜深了,回去睡吧,朕也要安歇了。”朱慈烺睁开眼柔声道。 “是,陛下,妾身告退。”本想说伺候朱慈烺就寝的钱惜君,又有些脸皮薄,感觉像是自己好似迫不及待想要朱慈烺要她一般,所以,有些失落的强笑一下,整整衣裙退了出去。 已经见二人要擦枪走火的熙春,识趣儿的和其他内侍已经退到了外间,正在遐想二人如何行欢的熙春,自己也是满面绯红,呼吸困难。 但突然听到传来脚步声,不想抬头一看,却是自家小姐面带思索的出来了。 “小姐。。。”熙春错愕的迎了上去,面带询问的叫道。 “走吧,随我回去歇息了。”钱惜君重新挂上淡笑,没多说什么,就抬步向回走去。 “哦。”熙春没敢多问,连忙跟了上前,她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朱慈烺有些懊恼的躺在床上叫道:“大锦,把朕的秘籍拿来。” “爷,来了。”说着,刘大锦就将小人图册递给了朱慈烺。 “哎。。。画的真不赖啊。”这是朱慈烺新画的连环画册,一幅比一幅夸张,看得人直倒胃口。 但没法,这种时刻就得物理降温,不然,要他堂堂一个大明至尊,玩手枪入睡不成?万一擦枪走火了,多危险啊。 另一边,二女回到自己的住处,熙春又奇怪的跟了上来,两人坐在床沿,熙春脆生生的小声道:“我说我的大小姐啊,你到底行不行啊,怎么每次都这样啊,不如下次让我去试试吧?” 看着熙春一副无语又跃跃欲试的样子,钱惜君也非常苦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明明每次都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但他就是能忍住叫我回去,我能怎么办嘛,难不成还能厚着脸皮求他要了我?” “嘿嘿,你试试说不定也行啊。” “去去去,这样他还不起疑心啊,我告诉你,他城府深着呢,我都摸不透,让他起疑心,说不定真会彻头彻尾的调查我们呢。” “哼,我看啊,要么是你学艺不精,要么啊,就是他故意的。依我看,他说不定早就清楚我们两个的底细了,在这儿陪我们演戏呢。” “啊?你说他早就知道了?不可能吧。”钱惜君一惊。 “什么不可能,就你这真陷进去的没有察觉不对,我早就发现不对了。”熙春老神在在的分析道。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情比亲姐妹。 只是长大之后,钱惜君以微弱的长相优势成为了圣使而已,虽然在教内身份略有高低,但其实很微小,除非到那种上纲上线的程度,平时基本不存在谁高谁低,都算是这一代的核心高层。 所以,在外,二人表面上是主仆,实则私下都是平等相处的,熙春这才能如此和钱惜君聊天,听着熙春的话,钱惜君急急抓住她的手道:“你要死啊,有问题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我也只是猜测嘛,哪能乱说,我也不想我猜中了,能平稳的入宫当然好啊,但是现在你出师不利,就不得不往别的地方想想了。” “那你说说,哪里有问题了?”钱惜君好奇的问道。 “我的姐姐哟,他是谁?是我大明的皇帝啊,大明最尊贵的至尊,权力大到我们不能想象的地步,你说他要是真喜欢你,他为什么不派人来接你入宫呢?” “他第一次赴约,可是熟门熟路的将我们送回了家里,证明他一定是知道我们住处的,可是后来并未派人来,而且,就算他说的,登基之后事务繁忙,无瑕安排,但他来扬州之后呢?” “他既然有时间去姑姑那里,就没时间去找你?还有,他去姑姑那里做什么?肯定不会是正事吧,也没见姑姑说起过。” 看着钱惜君有些苍白呆滞的表情,熙春不忍心,但还是接着道:“最最不正常的,是在门口相遇的时候,我不知道你看见没有,我是看的清楚。” “他的表情,绝不是偶遇你的错愕和欣喜,而是意想不到的错愕和隐隐露出的无奈,这说明,他根本没想找你,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另外,他也不想见你,所以才会无奈。” “但是,既然不想你,不喜欢你,那为什么又要表现的很喜欢你的样子,还把你带在身边带走呢?我猜,他是有其他原因,不得不带走你,因为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可能怕行踪暴露之类的。” “不对,他喜欢我,我能感觉到的,感觉不会骗人,女人的直觉也不会出错的,那种感情是演不了的。”钱惜君噘着嘴反驳道。 “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可以肯定了。”熙春也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什么?” “他的无奈啊。。。” “无奈?。。。”钱惜君沉默思虑半晌,这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他真的早就知道我们的底细了,而他又是真的喜欢我,但因为我的底细,不知道如何处理,既要打击圣教,又不想伤害我们,所以才会那样?” “当然啦,你当锦衣卫是吃素的吗?你们第一次约会完,锦衣卫肯定会调查你的背景是否清白,锦衣卫这么专业,肯定把我们查了个底朝天。” “是啊,第一次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毫无防备,被查出问题,也是情有可原,这么说,他不亲近我,是因为我的身份有问题,他有顾忌?” “不然呢?谁敢跟一个反贼睡觉啊,只怕有命睡觉,无头起床啊。” “你个死丫头,到现在了还说风凉话,我要是暴露,你能逃得过啊,快说说,要真是照我们分析的样子,我们早就暴露了,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别说安稳入宫了,就是活命都是问题啊。” 第324章 坦白 “安啦。。。他既然没有主动动手,就是不想把我们怎么样,至少现在不会怎么样,可能是不想打草惊蛇吧。” “锦衣卫估计还在调查圣教的牵连,所以不想我们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再回去教中,打乱计划,这才把我们带走了。” “有道理,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本来就没打算为圣教做事,只想脱离圣教,嫁一个圣教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存在,现在算是弄巧成拙了。” “现在啊,就两条路。” “快说。” “一是我们悄悄的溜走,然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换个行头活着,圣教是找不到我们的,你再找个大户人家一嫁,我们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陛下再想找到我们,也是希望渺茫。” 熙春说完,见钱惜君默然,眉头微蹙,就知道他不愿意这样平庸的活下去,而且,她似乎陷得比自己深多了,完全放不下朱慈烺的感情。 去年没找到人,还大病一场,完全是投入了这段感情,被其他圣使嘲讽,她也未曾放弃。 “行啦,我就知道你不愿意,放不下,不过,这个办法隐患也不小,你就算愿意,也不一定奏效,既然陛下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的话,那锦衣卫必然会盯着我们的。” “你是不知道,我看丁自修盯着我们的眼神,就感觉如芒在背,说不定我们前脚刚跑,后脚就被他逮回去陛下面前了。” “那你说,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就简单了,你现在去找陛下,向他坦白一切,说你一心只想脱离圣教,并无谋反之心,就看他相不相信你了。” “要是相信,恭喜你,可能很快就能修成正果,若是不信,呵呵,那就是逼着他将事情摆上台面,我们的死期可能就不远了。” “我不信,他会杀了我们。”钱惜君皱眉说道。 熙春翻了个可爱的白眼:“陷入情爱的女人啊,果然是无脑的、盲目的,是啊,他是不会杀了我们,只是会将我们丢到艺伎司,让我们生不如死。” “毕竟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杀了岂不是可惜了?死,可从来不是最残忍的惩罚。。。” 两人都不说话了,沉默许久,熙春受不了,就将她推上床,自己也爬上去,拉过丝被一盖,睡觉,她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因为她很早以前就想明白了。 这条路,注定难逃一死,到时真的再无转机,自己早早结束自己,一了百了。 第二天上午,众文武在行在面圣,商议军机,最后确定,由阁臣书写一封招安诏书,加盖朱慈烺宝印,由左梦庚亲自去许州传旨招安。 下午时分,准备妥当的左梦庚,在和左良玉依依不舍的道别完毕后,朱慈烺亲自敬了一杯酒水,左梦庚一饮而尽,然后转头最后看了左良玉一眼,毅然转身上马,再不回头,打马狂奔而去。 第三天一早,全军再次北上,傍晚时分,大军进驻临颍县城,因为临颍的闯军早已撤离,临颍现在就是座不设防的城池,城门洞开,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进驻临颍。 收复临颍,张贴安民告示,然后宴请富绅安民,当然,这些事情,和朱慈烺并无关系,他也不会出席这些场面,他们还不够格。 “陛下,妾身近日总感心神不宁,想随行设立神位,每日参拜一番,以求心安,不知可否?”正在陪朱慈烺用晚膳的钱惜君忽然问道。 朱慈烺抬头看了一眼钱惜君,见她神色如常,朱慈烺不置可否,淡然问道:“哦?不知道你想设立谁的神只啊?” “妾身想立一块无生老母的神只。”钱惜君攥紧拳头,语气如常的说道,但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朱慈烺的反应。 果然,朱慈烺夹菜的手臂略微停顿少许,这才恢复如常。 无生老母算不得邪教的代名词,因为大明的国教,道教的神只,是出了名的多,除了主流的三清四御等,其他的神只也是多如牛毛。 但钱惜君在这个场合,加上她的背景,这就很难让朱慈烺毫无反应了。 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的淡笑一声问道:“呵呵,看不出来,你还信教啊,不知信的什么教,可能说给朕听听?朕也信教,有空还能和朕交流一番教义呢。” 朱慈烺神色如常,但其他人却是大不相同,朱慈烺身后伺候的刘大锦和李安身子一震,瞳孔微缩,刘大锦已是不动声色的微微向前进了两步,随时准备应变。 他是武监出身,又跟随朱慈烺开蒙读书,算得上文武双全了,此刻已是准备随时应变,保护朱慈烺安全。 而另一边的李安,则是立即抬头,向屏风边侍立的小黄门打个眼色,立即就有一人不动声色的微微挪动身形,隐入屏风后不见了。 而此时,两位当事人的钱惜君和熙春心中,却是已然明了,她们的猜测不幸猜中了,朱慈烺确实早就知道她们的底细了。 熙春此时默默叹口气,颓然的低下头,等待命运的审判。 钱惜君眼眶含泪,咬的嘴唇发白,深吸口气,这才颤抖的说道:“妾身信奉的是红莲教,不知陛下可曾听闻?” “大胆妖女,来人,拿下。”已经挑明的话语,让刘大锦再也忍不住,立即跳了出来,护在朱慈烺身边,警惕的盯着二女,向外面喊道。 “呼啦啦。。。”甲胄摩擦声响成一片,两个呼吸不到,屏风处已经涌出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手中手枪已经全部瞄准坐在朱慈烺对面的钱惜君和后面的熙春。 熙春倒也干脆,‘咚’的一声往地上一跪,束手就擒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朱慈烺也没怪刘大锦自作主张,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拿起丝帕擦了擦嘴,看着已经豆大的泪珠,连成丝线坠落的钱惜君,有些不解。 “呵呵,真是奇了怪了,你既然已经猜到朕知晓你们的底细,为何不逃走,而是来试探朕呢?现在好了,如你们所愿,试探出了,朕确实早就知道,可惜,现在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妾身既然猜到了,又没有选择逃走,自然是问心无愧。” 第325章 命运弄人 “哦?是吗?好一个问心无愧,朕倒是愿闻其详。” “妾一开始,并不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自然谋算之说无从说起,妾身是真心倾慕陛下,恰巧,陛下的表现足够高贵,妾身只想借助陛下的背景,脱离红莲教。” “同时追求自己的婚姻,这一切,本该圆满的,若是陛下真如自己所言,只是伯爷的世子,那该多好,妾身就能无声无息的摆脱邪教反贼的身份,成为一个正常的女子,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然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正常人的生活,这,就是妾身的追求,只是妾身福薄,终究是没有那命,机缘巧合,竟然弄巧成拙,也是妾身的命数。” “当妾身得知陛下真实身份的时候,竟还欣喜过,妾选的男人,果然不同寻常,可惜,这半个月的相处,妾身终是渐渐明白,陛下何等尊贵,妾身选的不是对的,而是错的。” “陛下如此尊贵之人,自是早已调查过妾身的底细,可怜妾身还被蒙在鼓里,幻想着未来的美好,却不知,终究只是妾的幻想罢了。” “妾身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想改变自身的天命,天命难违,妾身认了,希望来世,妾能投一个清白人家,若是有缘,必会再找陛下相逢,成全妾身一个圆满的结局。” 略带颤音的哭诉完,钱惜君闭上眼睛,认命般的等待着朱慈烺的审判。 朱慈烺却是看着她,把玩着茶盖,沉默不语,说真的,以前感觉奇怪的事情,此刻朱慈烺也是想通了,怪不得自己总感觉欠她一座影后奖杯,感情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在投入真感情啊。 倒是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总感觉她是有目的性的接近自己的,但这个目的和自己想的目的却是完全大相径庭。 “锦衣卫自然有锦衣卫的职责,你们也太小看我大明的国家机器了,其实,在戏院之后的两个时辰不到,不光你们的底细,整个红莲教的底细其实都已经摆在朕眼前了。” “果然。。。那陛下为何还要赴约,招惹妾身,当机立断铲除红莲教不好吗?也省的妾身白白痴人做梦。”钱惜君自嘲的一笑,委屈的看着朱慈烺略显阴沉的脸。 “呵呵。。。”朱慈烺倒是气笑了,摆摆手,示意锦衣卫和众武监退下。 “陛下。。。”刘大锦还想劝阻,朱慈烺摇摇头,无奈,众人只得退出去屏风外,丁自修却是不退反进,来到朱慈烺身边站定。 朱慈烺没再管他们,有些好笑的解释道:“哈哈,其实说来也是缘分,朕当时还是初哥,对女人还是非常乐意接触的,加上当时要在扬州驻留一些日子,实在闲的无聊,就想玩玩。” 听闻朱慈烺如此玩世不恭的说出‘初哥’的话来,钱惜君苍白的容颜,微微泛红,凄美一笑,仿佛眼前的男孩,又成了自己初识的时候,那放荡不羁的世家子,这种感觉如此亲近美好。 朱慈烺也是颇为缅怀的继续道:“你应该明白,朕自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相处,平常没机会,朕只能在这种隐瞒身份的情况下,如正常人一般,享受一下平常少年该有的约会。” “那次的约会,朕倒是一直没忘,也乐在其中,算是朕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可惜,朕没有料到会如此之早的登基,当时一时心软,做了一些布置,将年号留作了化名。” “朕一登基,以前化名接触的人,自是依然明白朕的身份,那样,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没了乐趣,加上你的身份,注定朕不可能再和你接触。” “其实朕和你相处之后,不忍以后你落得被杀的下场,朕在留下墨宝的时候,已经特意为你留了生机。” “朕一登基,你自然就会明白朕的身份,日后若是朝廷围剿红莲教,朕的字迹、提名和宝印,只要你拿出来,自然可保一命。” 听到此处,钱惜君已经美眸泛光,嘴角仰起微笑,似是已然满足了,自己终是没有看错。 “可是没想到,朕会在扬州再次偶遇你,当真是缘分,妙不可言,也叫朕好生为难啊,现在,你又急于摊牌,真是出乎朕的意料,朕倒是一时还没想过如何处置你。” 朱慈烺敲着脑袋,看着钱惜君满是满足而又满眼爱慕的看着自己,带着凄美的浅笑,一时倒是美不胜收,让朱慈烺见识到了一副别开生面的美。 心下一时也是没什么主意,一个才二八年华的少女,若是杀了,实在可惜,若是论罪,发配教坊司或者技艺司,朱慈烺又于心不忍,舍不得自己的平常身份相处的女友,终究是自己一份最纯真的爱恋。 有些苦恼的刮了刮眼眶,朱慈烺突然灵光乍现,脑子中出现一句经典诗词,心中烦躁的朱慈烺低沉道:“大锦,笔墨伺候,朕想题词一首。” “这。。。是,陛下。”搞不清朱慈烺这是闹哪样的刘大锦,莫名其妙的去拿东西,连忙招过两名小黄门,收拾桌面,给朱慈烺腾地方。 朱慈烺这是想题词平复一下烦躁的心情,每当他遇事不决,有些心烦的时候,就会写写字,因为书法,需要人平心静气的专注,绝对是平复心境的不二法门。 刘大锦和两个小黄门将东西都摆在桌上,刘大锦刚滴下几滴水,要为朱慈烺研墨,钱惜君却是轻轻起身道:“陛下,让妾身再为陛下研一次墨吧。” “大锦。”朱慈烺扬扬下巴,示意给她。 见朱慈烺并无立刻处置钱惜君的意思,刘大锦也是人精人精的面无表情的递给了钱惜君,再没有刚才的凶神恶煞,喊打喊杀。 钱惜君提袖轻推徽墨,没几下,墨已推匀,这幅美人推磨相伴的场景,倒是有了些红袖添香的意思,只是两人的心境不可比拟罢了。 在朱慈烺的注视下,钱惜君收起墨块,抬头看向朱慈烺,略略对视,钱惜君展颜一笑,娇弱道:“陛下请。” 第32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时想不出写什么,朕只是想写写字,平复一下心境,这也算是朕的老习惯了,不过,看到你,朕还真就想到了一些词句,就算是写给你的吧。” 虽然早就想好写什么了,但这个逼,朱慈烺还是非装不可。 “真的吗?妾谢陛下垂怜,妾期待陛下佳作,妾会一如陛下送给妾的《采桑子》一般,此生不忘的。”此刻已经释然满足的钱惜君,也是展颜欣喜道。 看着钱惜君倾慕的眼神,犹如看着自己才华横溢的大才子相公一般,爱慕都要溢出来了,朱慈烺还是略微有些得意,有逼不装,就是犯罪啊,朱慈烺心中默念几句。 这才提袖捉笔,饱沾墨水,沉步垂腰,在桌子上铺好的宣旨上书就。 ‘《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朱慈烺书法造诣本就高绝,现下又成竹在胸,自然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的识货的钱惜君双眸惊艳连连,美眸瞪得老大。 特别是朱慈烺写完,她读完整首词后,感同身受,似乎是为自己量身打造,和自己的境地如此契合。 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若一直像我们初识的时候一样,谁也没有身份背景的羁绊,那该多好?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这不就是自己的写照吗?自己苦苦等候的朱郎,一去不返,自己不惜亲自前往南京寻找,却依旧杳无音信,原是自己身份的原因,终是已让朱郎变心,不想再见自己。 现在,一切都摊牌后,自己的美梦已经破碎,只能期盼来世,再为比翼鸟,连枝成双,以偿今生夙愿。 泣不成声的钱惜君,缓缓的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她无法想象,一首词的杀伤力能有如此之大,这绝美凄凉的意境,让自己感觉神魂都要升华,离体而去,就这样死在这凄美绝伦的意境当中吧。 “嘶。。。”妈的,这不对啊,朱慈烺鉴赏完自己的大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他娘的,自己怎么就把自己写成负心薄幸的狗男人了啊。 苍天啊,自己真的只是想起了前一句,那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描述非常贴合场景,这才顺手秀了一波。 这他娘的写完才惊觉,这首词,后面可不是全篇都是以女子口吻叙述情郎变心的凄惨吗? 好嘛,自己把自己秀成了负心汉了,啧啧,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看着钱惜君已经感同身受的哭的伤心欲绝,跌坐在地,好似真的自己成了负心汉一样,朱慈烺顿感牙疼的厉害,抬起手就给自己轻轻来了一巴掌,真是自作孽啊。 “哎~”朱慈烺无语的叹口气,放下毛笔,走了过去,想要扶起哭的稀里哗啦的钱惜君,已经眼睛都哭肿了的钱惜君轻轻抬头。 看到是朱慈烺这张忧郁又显得有些郁闷的俊脸,再也忍不住,扑到朱慈烺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仿佛要把这十几年来的委屈和不公,都发泄出来一般,人一旦没了包袱,那真就是无所畏忌,放开了天性,左右不过一死,放下死亡包袱的钱惜君,什么都不在乎了。 “嘶。。。”朱慈烺无奈的再吸一口凉气,牙更疼了,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嘛,自己蹲在这里,极不自在啊。 转头一看,除了熙春贼溜溜的抬头盯着两人,其他人则都是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实则也是盯得紧呢。 “好啦,起来在哭,坐在地上多凉啊。。。”朱慈烺这没心没肺的风凉话一出,钱惜君哭的更厉害了。 无奈朱慈烺双臂用力,将怀中瘫软无骨的钱惜君抱起,回身坐到榻边,将钱惜君放在怀中,坐在自己腿上,抱着自己的腰身继续哭泣。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朱慈烺无奈的挥挥手,示意众人先出去,等会儿再说,又收回手,轻轻的有节奏的拍着钱惜君的玉背,抚慰着她的情绪。 丁自修仔细打量了一番钱惜君的行头,见她头上的秀发是用发箍和丝带维系,除了简单的贴花,并无簪子之类的锐器,这才略微放心的过去,让熙春起来,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屏风,在外间等候。 见她哭的这么伤心欲绝,朱慈烺不得不细细推论自己和她初识,到现在的一切,慢慢的,朱慈烺不知是心生愧疚,还是被钱惜君搞得自己真如负心汉一样,渐渐地,心中倒是真信了她的说辞。 她讨厌红莲教的出身,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她只想找个富贵的如意郎君,摆脱红莲教反贼的身份,过上一个女子该有的平常生活,若是自己不是太子,不知道她的身份,或许真就平稳的得偿所愿,一生再无变故的平稳生活了。 渐渐释放完毕的钱惜君,还伏在朱慈烺怀中抽噎着,娇弱的身子一抖一抖的,朱慈烺顿感怜惜无比,不由得收紧了臂膀,感受到的钱惜君,也紧紧的抱着朱慈烺,珍惜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相拥。 “朱郎。。。”怀中的钱惜君轻声呢喃了一句。 “在呢,娘子。”朱慈烺也是咧嘴一笑,温声回道。 这一刻,仿佛两人又回到了第一次约会时的船上,你侬我侬的相拥着依偎在一起,说着撩人的情话。 渐渐的,二人皆是沉默无语,没有再说话,直到朱慈烺感觉自己腿麻了,这才挪动身体,收回放在钱惜君头顶的下巴,想看看她,结果低头一看,好家伙,我的姑奶奶竟然睡着了,睡着了。。。 朱慈烺无语的叹口气,将她抱起,这轻轻的分量,真是娇弱的让人怜惜,腿麻的朱慈烺刚站起身,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赶忙重重的跺了一下脚,这才舒缓了腿部的酥麻。 麻溜的走到床前,将钱惜君轻柔的放在床上,脱掉鞋袜,拉过丝被给她盖上,这才起身长舒一口气,哎呀,女人什么的,真是麻烦死了。 第327章 终得圆满 来到桌前,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大作,舒缓腿麻的后劲,摇头苦笑道:“哎~真是,何苦来哉啊。。。大锦。” “奴婢在,皇爷有何吩咐?” “把字收起来吧,让他们都回去吧,朕要歇息了。” “这。。。皇爷,那钱。。。姑娘怎么办?”刘大锦为难的问道。 “当然是爷我来办了,不然谁来办?行了,忙你的吧,我睡觉去了。”朱慈烺没好气道。 吓的刘大锦赶忙低头吐了吐舌头,挥手叫人进来收拾桌子。自己则跟上去替朱慈烺脱掉鞋袜,放下床帘,一会儿后,收拾停当,熄灯退了出去。 朱慈烺躺进被子,见钱惜君还挂着泪痕的娇颜露出微微笑意,上扬的嘴角似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睡得倒是格外香甜。 其实他不知道,昨晚和熙春分析完毕后,她彻夜未眠,不停的想着自己该如何行事,从未熬过夜的她,彻底的失眠了,加上今天心事重重的跟着行军一天,前所未有的疲惫,只是心中的记挂支撑着。 现在和朱慈烺坦白后,发泄一番心中的郁闷,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在朱慈烺温暖的怀抱中,终是没抵住困意,在甜蜜中睡了过去。 朱慈烺小心的将手穿过她的脖下,将她揽入怀中,半个多月没有抱着女人睡觉了,朱慈烺揽着娇弱的钱惜君,似也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没过多久,也是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柔和的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悄然洒落进朱慈烺的寝居,也照亮了正在床榻之上相拥的二人。 朱慈烺在脸颊瘙痒中,悠悠转醒,迷蒙间摸了一把脸上的痒处,入手却是缕缕青丝,慢慢张开眼睛,入目便是钱惜君恬静的睡颜。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还带着昨夜的泪痕,却又有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仿若在梦中仍回味着昨晚相拥的温暖。 朱慈烺轻手轻脚地想要起身,却发现钱惜君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缠着他,手臂还牢牢地环在他的腰间。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试图轻轻掰开她的手,动作虽轻,却还是惊醒了钱惜君。 钱惜君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朱慈烺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她先是一怔,随即像是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羞怯,有不安,更多的却是眷恋。 “陛下。。。” 钱惜君声音软糯,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与一丝小心翼翼。 “醒了?” 朱慈烺轻声问道,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捋了捋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钱惜君脸颊泛红,微微点了点头,想要从朱慈烺怀中抽出手来,却因动作过猛,牵扯到了昨晚哭得有些酸涩的身体,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啧啧,真是个娇弱的弱女子啊,你这样朕可真怕以后会不小心把你压坏了。”朱慈烺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说的钱惜君当即面色绯红。 从未跟男子同床共枕过,这下有些羞怯的厉害,但也听出了朱慈烺的潜台词,当即顾不得羞怯的定定的望着朱慈烺的眼睛,轻声问道:“陛下,真的吗?” “朕倒是有自信,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这一点,朕相当确认,不然,如何将朝政治理的节节上升?对你,朕也是自信自己的判断,盼望你别毁了朕的英明才是。” 朱慈烺作臭屁状,自我标榜的霸气说道。 “是,陛下,妾身必不会让陛下的英明毁于一旦的。”这一刻,喜极而泣的钱惜君也是流着眼泪,却是语气轻快调皮的配合着朱慈烺。 “这床上,只有你我二人,你该叫什么?”朱慈烺在被子中的手,开始使坏。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娇柔。 “哦~”毫无防备的钱惜君轻吟一声,随即眸光春水荡漾,腻声低语道:“谢谢你,朱郎,你能相信我,就算现在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说完主动凑上前来,在朱慈烺嘴唇上深情的亲吻一下,两人这半个多月以来,虽然没打破最后的禁忌,但其他的早已轻车熟路,钱惜君也是习惯了,并未太过害羞。 二人天雷勾地火,气温剧烈上升,就在朱慈烺要褪下钱惜君的直裤时,被晨光晃到眼睛的钱惜君这才被惊醒,重新升温的爱情冲昏的头脑回过神来。 “朱郎。。。不要。。。天亮了很久了,求你了,朱郎。。。”钱惜君软糯无力的求饶,更加刺激朱慈烺的神经,脑子的弦差点儿崩断。 俯下身子,吸吮住钱惜君的玉颈,‘狠狠地’爱怜了一番,朱慈烺这才喘着粗气跪坐起来,本就被撩拨的娇喘嘘嘘的钱惜君,看着朱慈烺侵略性的身体变化,更是羞的玉面绯红。 穿上夏天简单的丝袍,腰带都没系,朱慈烺就来到梳妆台前,从脸盆中掬起温凉的洗脸水一顿猛浇,这才感觉好了很多。 从已经伺候在旁的刘大锦手中接过面巾,擦拭一番,待冲动平复,这才出门来到院子,开始了晨练,而刘大锦则安排人去叫熙春过来,进去斥候钱惜君梳洗。 朱慈烺回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备好,二女也丝毫看不出异样了,好似昨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二女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 只是此刻的二女比之前活泛了不少,钱惜君更是解开心结,笑的开心,除过还有些微肿的眼睛。 而今日的熙春,也是比以往活泼了许多,话变得更多了,老是插嘴接朱慈烺的话,朱慈烺倒也乐的她不拘无束的性子,和她们聊些有趣儿的无西,气氛颇为融洽温馨。 而另一头的左梦庚,也是已经连夜赶路,来到了许州城下。 “咻。。。”得一声,城头一支响尾箭插在左梦庚一行的前方数步开外,箭尾犹自震颤不已,提醒着一行人,不可再向前行进,否则,下一箭就到身上了。 “来人止步,再敢上前,老子就朝你身上招呼了。。。”城头传来一声粗犷的喊声,极为不客气,因为城下的一行人,乃是正儿八经的明军打扮。 第328章 宣旨招安 “大胆,此乃大明第七军参谋将军,我等奉陛下旨意,前来传旨,还不速速让李岩出城接旨。”随行的校尉确实极为嚣张,上前两步,朝城头怒喝。 大明从未承认过大顺和大西的政权合法性,皆是默认他们虽然悖反朝廷,但仍是大明子民,既是大明子民,自当接受大明皇帝的旨意。 这一点,其实起义军自己也从心底承认,他们也还是习惯性的称呼明军为官军,是正统,李自成终其一生,只为求得大明官方承认,正式册封的西北王或者秦王。 这就是从古至今,起义军胜利者和失败者最根本的区别,追求和格局的差别。 城头的头目还真就唬住了,听闻圣旨传来,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闷闷的朝下喊了一声:“你等着,我这就去禀报。” 随即交代副手待命,自己就急匆匆朝城内的衙门冲去报信了。 流寇骨子里就对官军有一种天然畏惧,特别是现在,朝廷大军从东到西,全面北上收复失地,流寇节节败退,当真是有些旧病复发,怕被官军剿灭。 “报。。。”衙门二堂,正在商议军事的李岩所部将领,被前来报信的声音打断,他们正在苦恼,早上连夜传回的情报,官军那边,妙宇帝亲征,还带了两万余正规骑兵,已经进驻临颍。 现在许州已经被官军三面合围,包围之势如泰山压顶而来,本来死守许州是件相当靠谱的事情,因为他们有万余骑兵,而官军只区区两千骑兵,若是最后实在不行,弹尽粮绝,那也可以从容突围撤退。 不管是骑兵打头,还是断尾阻止官军骑兵追杀,都是绰绰有余,主动权在手,无后顾之忧。 但现在不一样了,妙宇帝亲征,还带了两万骑兵,那自己这一万余的混杂骑兵就根本不够看了,到时要真是让官军再次围城,没了骑兵优势,那就很难突围了。 最后的结果,无非两种,一是守到官军无以为继,主动撤退,二是官军围到他们弹尽粮绝,开城突围拼死一搏或干脆点投降。 但官军会无以为继,主动后退吗?显然不会,根据他们最新的情报,官军狡诈,已经从归德府西进,偷袭了黄河南岸的袁宗第率领的十万大军的屁股。 致使袁宗第在黄河南岸布置的防御后手全部前功尽弃,黄河北岸的前锋大军失去南岸支持,稀里糊涂的被黄河南北的明清两军夹击,不到半个月,就已经溃败不知踪影。 现在黄河南岸被明军沿岸向西占领,北岸被清军沿岸向西占领,袁宗第则早率领残兵败将,顺着山西南部向西撤退,打算渡过黄河,回西安整军。 河南东部明军的数十万大军也就罢了,北边被官军提前迂回包围也还正常,最让人难受的,是西边的南阳府,李岩东进开封的时候,为什么还在南阳留了五万大军驻守? 就是因为他娘的大西军在湖广吃了败仗,带着十几万大军一路攻掠,进入了南阳府西部,意图不明,而自己也要防止官军从湖广再次北上河南,只能留下一半人马驻防。 带着另外大半急急驰援东边已经岌岌可危的开封南部,现在看来,自己这路人马也是危险,真不明白,明军突然跟吃了药一般,勇猛无比不说,还多的吓人。 朝廷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多军队啊,要是这么厉害,以前为啥数十万官军对战十几万闯军,在河南被闯军数次击败呢? 不管如何,现在局势非常不利,哪边都不利,很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回到解放前,重新流窜,进山打游击。。。 “何事?”坐在主位,见众将七嘴八舌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李岩本就烦躁,见来人禀报,打断军议,没好气的问道。 “禀制将军,城外来了一队官军,自称官军第七军参谋将军,携陛下圣旨,让制将军即刻出城接旨。。。” “什么?官军前来传旨?开什么玩笑,难不成新登基的妙宇帝是个傻子不成?” “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听朝廷的旨意了,我看啊,八成是冒充的奸细,乱箭射走即可。” 听着众人哗然议论,李岩却是眼睛精光一闪,转头沉声向红娘子问道:“夫人怎么看?” 红娘子冷笑一声,嘴角一撇,不屑道:“这还不明显?官军招降来了。” 了解大时局的二人,自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猜测,没错,官军现在携雷霆之势,四面合围河南,官军似乎已经稳操胜券,现在自然想利用大势威压,兵不血刃的拿下河南全境。 李岩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皱眉沉思起来,考虑着当下局势,若是不投降,结果会怎么样?推演半天,结果很不理想,似乎除了重新隐秘大山,流亡游击劫掠,暂无出路。 现在自己所部已经成为孤军,独自在河南支持,就算自己现在率部撤退,能不能跑过官军都是两说,就算成功甩开官军追击,但现在,入陕的潼关,很可能已经驻守大量官军,根本就回不去陕西了。 其他方向,更不用想了,全是官军地毯式推进,根本没空子给自己钻,想要向南流窜,根本也不现实,其实从来没被招降过的李岩,此刻心中已然悄悄升起一丝欣喜。 他被逼造反,实属无奈,从小的梦想,就是考上进士,成为朝廷大员,现在,这条路似乎以不同的轨迹,正在回归自己最初的终点。 “好了,都别吵了,官军究竟要干什么,我们看看又何妨?随本将去城楼,看看官军要如何?”李岩站起身拍板,要去看个究竟,一群好奇的部将自然乐的看热闹,蜂拥相随。 只有红娘子见李岩的反应,作为夫妻的她,十分了解李岩,她知道,李岩心动了,这让她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源于她对官军天然的讨厌。 作为根正苗红的士绅世家,李岩和红娘子恰恰相反。 他对朝廷有着天然的好感,一直也曾幻想着能通过招安,回归正途,将他被逼走上的歧途扳正,只是以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形式也逼迫着他。 第329章 上差岂可居于下 一行人来到城头,手打凉棚向下一看,只见城下确实伫立着一队明盔明甲的官军,甲胄齐整,气势压人。 在看看自己一方,连高级将领的盔甲都是拼凑的不伦不类的四不像,下面的士卒更是没法比,连统一的短衫短裤都没有,只能说颜色一样。 “我就是李岩,来者何人?”城头的李岩吸足一口气,向城下喊道。 只见城下上前一骑,一个略显文弱的中年将领回道:“本就乃大明第七军参谋将军,上校左梦庚,今奉吾皇令旨,传旨李岩,请李将军打开城门,本将入城宣旨。” “左梦庚?他就是左梦庚?左良玉那贼头的儿子?” “哼,他们父子二人,没一个好东西,打家劫舍,纵兵抢掠,藏污纳垢,连土匪都收容,都是败类中的败类,夫君不必理会,乱箭射走即可。” 红娘子没好气的数落道,她就是因为官军贪图她家的家财,陷害她父亲惨死,在她眼中,官军没一个好东西。 李岩却是罕见的没有理会红娘子的提议,也并未解释,而是冲城下喊道:“原来是左将军亲临,李某失敬,不过,城门已经堵死,左将军若想进城,只能委屈一下,坐吊篮进城了。” 这也算是在左梦庚的意料之中,朝廷大军即将合围许州了,他们若是要死守,自然已经提前做好准备,封死城门乃题中之意。 “既如此,左某恭敬不如从命。”左梦庚抱拳应许,然后转头对众人道:“李虎和刘三随我进城,你们在原地等候,若是天黑前还没有消息传出,就回去给陛下报信,进军许州吧。” “是,将军。” 随着他们的部署交代,城头也放下五个吊篮,见状,三人将东西带好,翻身下马,走到吊篮边,踏上吊篮,抓住绳索,慢慢的被吊上城头。 跳下吊篮,在城头站稳,左梦庚抬头一看,好家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身着甲胄,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和他们在河南打了十几年的仗了,左梦庚倒也理解。 只见他丝毫不怯场,向当先一名身着白色棉袍的青年抱拳拱手道:“想必阁下就是李岩了吧,这下左梦庚,幸会。” 李岩见状,这才露出一抹笑容,客气道:“在下正是,不知左将军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呵呵,这个不急,诸位何不请在下入城详谈?”左梦庚笑呵呵的说道。 “既如此,倒是在下失礼了,请。”见他们只来了三人,就算是入城,一切也在己方掌握之中,众人倒是没有为难他们,跟着李岩一路回了衙门的二堂。 一路上,左梦庚东瞧西望,看着沿途的闯军,倒也像那么回事儿,虽然没有着甲,但服装款式颜色倒也整齐,有点儿军队的样子。 其实他不知道,这自然是李岩着人特意布置的,就是不想让她看清虚实,或者说,看轻了自己所统领的这支军队。 进入厅堂,只见一如出去之前,李岩和红娘子左右上座,吩咐部将将左下首的位置,留了出来,算是主宾坐席,但左梦庚进堂见状,却是并未就坐,而是笑吟吟的站在堂中。 李岩和众人不解,但李岩还是起身道:“左将军请落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见左梦庚还是不说话也不落座。 李岩手下部将,王光兴浓眉一挑,当即喝道:“左梦庚,你什么意思,莫非今日是来找事的不成?若是不想坐,就趁早滚回去,免得在这里碍眼。” “放肆。。。你一贼寇,何敢。。。”左梦庚还没说话,后面的随从亲卫已经挺身而出,怒斥王光兴,他们乃是以前左家的家将,现在虽然已经在朝廷军职体系,但仍旧和左氏渊源不浅。 见这流贼侮辱自家少主,当即跳出来怼了回去,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左梦庚挥手打断了,饶是如此,被当面骂成贼寇的王光兴立即破防,恼羞成怒,‘沧浪’一声就将腰刀抽了出来。 眼看现场立即火药味加剧,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李岩这才齐声斥道:“成何体统,怎可出口伤人,还不将刀收回去。” 被李岩训斥一番的王国兴,这才喘着粗气,悻悻的收刀坐了回去。 转过头,此时已经没有笑容的李岩,淡淡道:“左将军,这是何故?可是李某哪里做的不对?招待不周?” “呵呵,李将军明鉴,在下乃奉陛下旨意,到许州宣旨,李将军以为呢?” 左梦庚这话说的在座的众人依旧一头雾水,和这有关系吗?但李岩却是皱眉略一思量,随即舒缓眉头,对着左梦庚点点头,好似是认同了他的意思。 只见他转头来到红娘子面前,低声道:“夫人,劳你去下面坐坐,左梦庚毕竟是天子使臣,我等又是大明。。。” “夫君不必说了,我知道了。”红娘子倒是知情达理,没有在外人面前让李岩下不来台,这也是她一贯的风格,虽然她性格要强,但始终觉得亏欠李岩,是她硬拉着李岩走上了这条路,所以,在外倒是一直由李岩做主。 见红娘子起身,定定的盯着左梦庚看了少许,这才走到左下手坐了下来,端起茶碗慢慢呡了起来。 众人看到这里,才算是明白了,敢情左梦庚这厮,就是想要个上座?真是气煞我也,众人心中皆是诽腹不已。 但他们这些粗人哪里知道,这其中代表的含义,他左梦庚乃天子使臣,乃是上差,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没让李岩一起下去坐下面都算通情达理了。 左梦庚见状,这才拱手一笑,施施然的来到上座,一屁股坐了下去,看向对面上座的李岩道:“在下今日前来,也不过多废话,乃是奉陛下旨意,给李将军送一封信。” 说着,左梦庚从怀中掏出信封,身后的家将自然是上前接过,送过去李岩手中。 只见信封面上书:‘朕寄李岩语。’ 落款‘妙宇。’ 李岩倒是郑重,略略整理一下衣袍,这才双手接过,摩挲这字迹和火漆,不知道在想什么,趁着李岩看信的时间,这边左梦庚却是没等他看完再说。 第330章 动之以情 略微清了清嗓子,待众人的都看向自己,左梦庚这才开口道:“在下此行,简单明了,用俗话说,就是来招安的。” 不理下面众人或惊异,或果然如此的表情,左梦庚自顾自的继续道:“这崇祯朝十几年间,我大明天灾人祸不断,说句实在话,官府虽然有些过世,但也并不是罪魁祸首。” “我想这点,大家应该也都清楚,天灾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全国各地大旱大涝,朝廷也不是神仙,变不出多的粮食救济所有人。” “有人可能会问,那朝廷何不买粮食救济?呵呵,这点,诸位在北地纵横十几年了,相信也都清楚,大灾之年,银子有何用?能吃还是能喝?拿着银子你也找不到买粮的地方。” “湖广、江浙、南直,亦是灾年,南方诸省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向北地售卖救济,所以,朝廷和诸位一样,也是买不到粮。” “而各地的粮仓,一年两年应急救灾没问题,可哪有粮仓光出不进,能连续十几年赈灾呢?不瞒诸位,这些年,连在下都是吃糠咽菜挺过来的,并非大家想的,朝廷都是顿顿大鱼大肉,不管百姓死活。”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左梦庚知道自己的话还是起作用了,于是继续道:“在下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大家,这些年老百姓吃不上饭,逼得纷纷造反抢掠,其实并非朝廷的全部过错。” “归根结底,还是天灾所致,要怪,也该怪这贼老天,年年不下雨,朝廷为之奈何?反过来说。诸位吃不上饭,活不下去,动乱劫掠,只为活命,朝廷也是理解的。” “所以,新皇登基,不愿再去追究崇祯年间,天灾人祸导致的误会,吾皇隆恩,皆是大明的子民,陛下愿一视同仁,既往不咎,赦免诸位。” 众人还是不说话,朝廷的招安,其实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以往反复无信的,反而是他们这些人,而那些招安后,没有反复,现在居高位者也不少见,还真就没法拿朝廷的信誉度说事。 见他们还是沉默无语,各自都在想着什么,左梦庚继续道:“当然,不光如此,想必各位都知道,李自成短视无能,将建奴放入关内,现在整个北直隶、山西、山东一带,不知道多少百姓沦为建奴的奴隶。” “又不知建奴杀了我多少汉人,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蒙元之鉴在前,我太祖皇帝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奴役我们的蒙古鞑子赶出中原,难道现在还要让建奴接着奴役我等汉人不成?” “建奴现在已经攻占黄河以北大部分地区,踏入河南,放马中原已经近在眼前了,难道我等汉人,还要再为天灾惹的祸,搞得内部大打出手,自相残杀,让建奴捡便宜不成?” “老话说,兄弟阎墙,共御外辱,我大明的事,终究是我们自家的事,现在,建奴这个外人已经打进咱们自家院子了,难道诸位还视而不见吗?” “是以,吾皇乃大明正统,抵御外辱,自然当仁不让,既然李自成打不过,那就交给朝廷来驱逐鞑虏,诸位可愿放下成见,追随陛下,征战建奴?” “呵呵,左将军说的比唱的好听,朝廷害的我们家破人亡,那些死去的弟兄和亲人,又当如何算这笔账?”相对于众位部将的意动,红娘子却是截然相反,不为所动的出言讽刺道。 “妇人之见,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我大明国祚延绵,才能护佑现在还活着的人,以后能有个家,若是大明没了,诸位以后,可不一定就是人了,而是建奴的奴隶,奴隶,是不配有家的。” “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将汉人当作耕种的黄牛,根本就不会当人看。不知道红娘子听没听说过,我大明第一汉奸范文程?” 见红娘子虽然恼怒左梦庚看不起她是女人,但还是选择不语,等他说下去。 左梦庚戏谑的笑道:“呵呵,说来也是可笑,范文程早早追随老奴,算是元勋了,在建奴当中,算是地位极高了,可你猜怎么着?” “范文程的妻女,仍旧被建奴肆意淫辱,连范文程这种地位超然的汉人都是如此,可见一斑。” “若是以后成了建奴的奴隶,那可不就是随便一个金钱鼠尾的野人、蛮夷都能随时肆意淫你妻女?诸位可能接受这等奇耻大辱发生?” “当然不能,要真是如此,老子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宰了这群畜生。”左梦庚一番话,倒是说的最先开始挤兑左梦庚的王王光兴率先受不了,瞪着隐隐泛红的眸子,恶狠狠的说道。 “可是,时不我待啊,李自成在北京战败,建奴长驱直入,现在已经到了黄河北岸了,陛下忧国忧民,为了组织建奴南下,去年亲征山东,大败建奴三十万大军,斩首俘虏十五万余。” “现在河南情况危急,眼看就要跨过黄河,进入中原了,陛下临危不惧,年初刚刚登基,便不顾众臣阻拦,毅然再次北上亲征,势要将建奴南下之势阻挡。” “但诸位却对北方的建奴视而不见,偏偏在这北上之路层层阻拦,诸位难道是想帮着建奴阻挡朝廷的大军,好让建奴轻松南下不成?” “放屁,老子和建奴才不是一伙儿的,要说打仗,除了去年闯王从山西进攻北京那回,以前哪次不是官军追着我们围剿?你当俺愿意天天跟你们打仗啊。” “就是,额们就是想抢口吃的,然后就是官军天天追在屁股后面,追着额们打,额们要是不还手,还能站着让你们杀了不成?” “这话说的中,俺们就是想抢口吃的,才不是诚心造反呢,要是有口吃的,俺这会儿和我婆娘过得好好的,哪用得着天天和你们拼命。” “呵呵。。。”这一番你言我语的,倒是把左梦庚说不会了,照他们这么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哈。 人家专业不是攻城略地,想要称王称霸,好像一直都是攻城抢大户,找吃的,吃完也不守城,接着下一家。 只是到了后来,一些野心家,或者说有头脑的头目,才渐渐发现,这样流窜着容易被官军包圆,然后才开始据城抵御官军,再到后面逐渐膨胀,野心变大,想要自己当家做主。 第331章 晓之以理 “既然想找口吃的,那还不简单?以前朝廷视你们抢掠有罪,现在陛下既然已经既往不咎,宽赦你们的罪过,为口吃的,何不接受朝廷的招安,在朝廷混口饭吃呢?” “吾皇圣明,已经打通南边的海运,设立海军,从安南一带购得大量粮食,现在,军中可不差吃的,饭是管饱啊,诸位以为如何?” 这下,倒是没人再接话了,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很意动的,能吃皇粮,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正大光明,谁他娘的愿意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当反贼啊。 甜枣大棒缺一不可,见差不多了,左梦庚又幽幽的说道:“诸位,留给大家的时间可不多了,诸位好好想想吧,陛下急于北上,朝廷大军也已分几路已经向黄河南岸开进了。” “东路朝廷第一军,第二军,第九军,第十军,第十一军,外加一个五万人的骑兵第一师和御马监骑兵两万,近六十万大军,一半驻守山东河南交界,一半已经沿黄河向潼关猛插。” “西路朝廷第三军,第八军,中都独立师,兴都独立师,骑兵第二师,近四十万大军,在湖广一个月就击溃了张可望二十多万大军。” “张可望已经狼狈逃窜南阳府,向汉中收缩,朝廷西路大军已然沿河南西部交界北上,直插潼关,现在,河南已经被朝廷包围,圈禁起来了。” “南路则由我第七军十余万大军,沿汝宁、开封北上,扫平河南境内,会师黄河南岸,抵御建奴南下。\" \"现在,又有陛下率领两万御马监禁军骑兵北上,御驾亲征,意在迅速扫平河南内境,抵达黄河,和建奴拼死搏杀。” “时不我待,建奴南下的铁蹄不等人,陛下北上之心,非常焦急,所以,左某言尽于此,还请诸位早做定夺。” “刘良佐、高杰、白广恩、马科、牛成虎、武大定、李成栋、李占春、殷承柞等等等等,这些人,想必大家都非常熟悉,敢问他们哪个不是草寇出身,但投了官军后,这些一心一意的,现在又是何等威风?” “刘良佐先已经贵为第八军军长,手握十万朝廷大军,高杰、白广恩、牛成虎、武大定现在都已是朝廷一方总兵,手握数万人马,独领一军。” “马科征战十余年,去年山东大捷,陛下已经敕封为泰安伯,真是真正的封侯拜将,荫福子孙,成为我大明的勋贵,子孙后代,富贵无虞。” “李成栋现在也已是师长,率领一个师五万大军,殷承柞以游击将军职,在四川领军作战,诸位想想,只要诚心实意报效朝廷的,现在哪个不是人上人了,朝廷可曾负过他们?” “诸位要是勇猛,那就在战场上斩杀建奴,为国扬威,也为自己和子孙能挣个好前程,而不是现在这样,和朝廷作对。” “吾皇圣明。初初登基,便励精图治,从去年到今年的一系列作战,朝廷势如破竹,整合各地大军百万有余,诸位,前程如何,都握在自己手中。” “左某言尽于此,诸位好好想想吧。”左梦庚滔滔不绝,一番激情又富有煽动性的话说完,甜枣大棒轮番上阵,许多人已经是非常意动了。 朝廷招安,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崇祯初年的数次招安,被张献忠、罗汝才之流戏耍的不轻,后面朝廷就很少提及招安的事了。 他们就是羡慕那些早期归附朝廷的前辈,现在也是找不着门道,现在,这个天大的好机会出现在他们眼前了,而且是新皇亲自承诺,而且就在不远处的临颍。 这让他们心底都泛起阵阵涟漪,恨不能自己现在就成为朝廷的官军,领兵作战,有饷银拿,有皇粮吃,还能照样威风凛凛,要是能像马科一样,封候拜将,那就更是梦都不敢梦见的好事啊。 左梦庚说完,口干舌燥的转身端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放下后才发现,李岩早已看完朱慈烺的亲笔信,不知道何时开始,也在听着左梦庚的演说。 而巧的是。此时纷纷意动的众将,也都齐刷刷的看向李岩,想看看李岩是何态度,如何表态,毕竟李岩是名义上的主帅。 “李将军看完了?不知意下如何?陛下可是非常爱惜你的文武齐才,也清楚你的过往,早先第八军北上南阳府的时候,陛下可是专门下令,让刘良佐到南阳后和你接触,可见陛下对你是非常上心的。” “皇恩浩荡,不仅既往不咎,陛下还为诸位封官拜职,手下兄弟们的前程,可都在李将军一念之间,李将军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才好。” “陛下错爱,李岩惭愧万分,然此如左兄之言,关乎十几万弟兄的前程生死,在下不得不慎重处之,我军上下,皆为兄弟,在下怎好一言以断之。” “是以,究竟如何抉择,还需兄弟们自己决断,现天近晌午,请左兄移步后堂,容在下设宴款待,用过午饭,在下会和诸位兄弟商议,待有结果,定然告知左兄复命。” 呵呵,听闻李岩的话语和称呼,左梦庚心中已放下大半,看来这一趟,算是不虚此行了,他们私下商议一番,也是题中之意,左梦庚自然理解。 “李兄客气了,既如此,左某恭敬不如从命,就叨扰了。” “哪里,哪里,左兄请。” “李兄请。” 一顿饭,吃的主宾尽兴,即便是左梦庚推辞今日日落之前就要回去复命,不宜多饮,但仍被热情的众将灌了不少。 好在他常年混迹军中,酒量非常不错,这才没有当场趴下,吃完饭后,被侍女伺候到偏院休憨,而这头,李岩也和众将来到了二堂就坐,商议朝廷的招安。 “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先说说自己的意见吧,大家商议商议,本将也听听大家的态度。”李岩端起茶碗,轻轻抚弄着飘浮的茶叶,向下面面色泛红,皆是挂着笑意的众人说道。 “将军,让大家说说也不是不行,可俺老胡想知道,这皇帝老子给你写的信,都说了些什么?到底靠不靠谱啊,虽说朝廷是挺讲义气,但总要让大伙儿心里踏实些不是?” 胡道明泛着喝的有些坨红的脸,率先嚷嚷道。 “就是啊,将军,皇帝是在信中承诺了什么吗?咱不能光凭左梦庚红口白牙,说说就行了,最起码得有个保证不是?” “就是,这也没个圣旨什么的,万一朝廷反悔,到时连个凭证都没有。” 第332章 夫妇相左 听着众人的话,话里话外都释放着想归附朝廷,但又有些不放心的意思,见其他人也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李岩就知道,今天的结果了。 见状,他也心中有了数,略微一笑道:“呵呵,其实,这是本将收到的第二封陛下的信了,早在去年在南阳的时候,陛下率军路过南阳,托熊瞎子给本将带了一封信。” “其内容,也是想招抚本将,今天这封信,算是第二封,也是详细说了朝廷的招安条件,若是我部军队数量超十万,就按照官军现在最新的军队制度。” “以十万为一军,改编为朝廷第十二军,本将任军长,正二品秩,上将军衔,至于管军中文教,生活后勤的政委一职,则由朝廷选派,管作战方略制定的参谋长一职,将由夫人出任。” “而本部十万军,无需打乱重编,而是原建制继续保持,各位也将按照现在的各职务,分封为第十二军的各级军官。” “总得来说,一应不变,但在各级队伍中,会新增朝廷军队新制的政委一职,这个不光是我军,现在朝廷各军都是这么配置的,属于常例,就这些,剩下的一些大道理,左梦庚给你们讲完了,本将就不赘述了。” “不重组?那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是啊,老子还真怕朝廷将我们全部打散,那以后就是任人拿捏了。” “就是,手下没信得过的弟兄,那能叫将领吗?” “这么说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干,就顺顺利利的换一身皮,摇身一变,我们也成官军了?” “哈哈,老姚说的对,可不是嘛,老子他娘的也成官军了,再也不用被官军追着满大明跑了。哈哈。。。” 众将都喝了些酒,那是真放得开啊,有什么说什么,都对朝廷的招安条件甚为满意。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被官军大局势围困的河南啊,现在不归附,难道等官军围困许州,或者他们逃亡无门的时候再归附不成? 李岩见状,侧头看向另一边的红娘子,只见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忧。 “夫人。。。夫人?”见红娘子目光呆滞,李岩起身走到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红娘子这才惊醒,茫然道:“夫君 ?” “夫人可是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 “哦,那刚才,众兄弟都以表态,同意朝廷招安?不知夫人有何意见?陛下信中已经承诺,授你上将军衔,领第十二军参谋长职,和为夫同级,继续率领本部。” “为夫知道,夫人喜欢领军征战,这样一来,我们夫妻二人,还是在一起继续率军征战,又能堂堂正正的成为官军,再无后顾之忧,夫人意下如何?” 红娘子性子强硬,在家中,李岩其实一直处于下风,加上这大军中,不少乃红娘子的嫡系,她的意见还是挺重要的。 虽然下面的众将现在都希望招安,红娘子反对可能也无济于事,但李岩还是下意识的征询她的意见。 “夫君是何态度?”红娘子嫣然一笑反问道。 “额。。。为夫要为十几万弟兄的前程性命考虑,既然下面的兄弟们都同意招安,为夫也不能阻碍兄弟们的前程,只能从众意,顺天命。” “若是我想夫君不同意,夫君会答应吗?” “这。。。”李岩没想到,红娘子这么执拗,心中顿时压抑不住长久以来的郁气,差点儿就爆发了,脸色变了数变,终究没再这个时候爆发。 其实李岩这些年的地位,就如同倒插门的女婿,他是红娘子抢来的,红娘子作为起义军首领,自始至终都是有自己嫡系军队握在手中的。 相较而言,以谋略见长的李岩则手中力量极不稳定,时有时无,武艺不俗的红娘子,其实从各方面都是压制李岩的。 虽然红娘子这些年尽量的在收敛,尊重李岩,但底气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不足。 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女主压制男主的不是没有,但极少,这种情况,从来不被传统的诗书传家的李岩所接受。 现在若是接受朝廷招安,看似本部没有任何改变,但其本质上,其实已经发生改变了,以后,军队不再是谁的嫡系私兵,而是全部受他这个军长节制。 大明官军的新制,早在官军围剿湖广的张可望的时候,他就钻研过了,自然十分了解,再说了,现在刚刚改编,朝廷自然不会打乱重组。 这是必要的稳定策略,为初期顺利招安定人心的手段罢了,李岩相信,一旦过段时间,稳定之后,朝廷必然采取手段,这是想都不用想的。 要么调离他们这些将领,要么抽调下面的士卒,朝廷不是流寇,基本上不会允许这种私家军镇的情况出现的。 如此一来,长久以来压在李岩头上的大山,很快就会消散于无形,再者,一旦成为朝廷命官,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无法无天,无人裁决,无人敢管了。 大明不是流寇,是有律法的,女子三从四德,若是丈夫不满,一纸休书,就能解决,再想女主压制男主,在这个男权时代,痴心妄想,除非那种男子对女人的溺爱放纵就另说了。 眼见红娘子不赞同,自己期盼已久的归附朝廷的期望可能落空,李岩面色难堪的干笑一声,没有回答红娘子的问话。 面色稍显阴沉的坐回自己的位子,端起茶碗喝茶平复心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都愿意接受朝廷的招安?”红娘子站起身来,朝着下面正相互讨论的热烈的众将问道,红娘子的声音,将众人打断,全都看向红娘子。 “大当家的,说实在的,大伙儿是真的过够了这种日子,既然官军想招安,我们归附就是了,反正在哪都是吃口饭,既然能踏踏实实的,实在没必要再每天担惊受怕的。”红娘子手下的姚玉麟说道。 “你们呢?都和老姚一个一个意思?”红娘子声音清冷的看向其他人问道。 第333章 左梦庚遇险 众人看着红娘子不对劲的样子,一时间都没敢回话,但这里并非全是红娘子的嫡系,有大半是李岩从北京带着撤回河南的,还有一直就留守河南的本地将领。 他们听命帐下,是因为李岩的军职最高,见李岩面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不再顾忌李岩,当即便不买红娘子的账嚷嚷道:“不错,兄弟们都是这个意思。” “我扈九思是个粗人,皇帝老子既然这么有诚意,为了兄弟们的前程和性命,兄弟们归附朝廷也是理所应当。” “说白了,大家都是大明的子民,过不下去才揭竿起义,现在既然朝廷愿意给个金饭碗,兄弟们也乐得端着。” “我知道红娘子当家的和官府有些过节,但我老扈说句实在话,那也是红娘子和那狗县官的过节,和朝廷没太大关系。” “要是硬拿这些,阻碍兄弟们的前程性命,红娘子做的就太过了,我老扈相信,就算是红娘子手下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 “但人各有志,若是红娘子实在放不下对朝廷的成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红娘子不愿归附,想走的话,兄弟们也都理解,咱们好聚好散。” 王光兴听完,笑着点点头道:“老扈说的不错,咱们也都共事一场,想走兄弟们也不会拦着,但出了这个门,以后再相见,就是各为其主,官贼不两立,到时,就别怪兄弟们下狠手了。” 听着他们依然公然威胁的话语,再看看锤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手下,还有那如老僧坐定的李岩,红娘子气的脸色煞白。 “当家的,算了吧,事已至此,安心归附朝廷算了,那皇帝老子也算舍得,待当家的不薄,给您一个正二品的官职,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以后好好享福不好吗?” “是啊,当家的,人总要往前看,现在您和李将军过得美满,以后这阖家美满的生活,不比现在漂泊的好啊,若是以后有个孩子,也能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和光明的未来不是?” 闻言,李岩和红娘子眼中皆是精光闪烁,李岩眼眸更是亮的吓人。 “呵呵,官府的话你们也信。”红娘子不屑的嗤笑一声,不再言语,退回去老神在在的喝起了茶。 众将以为红娘子是看清了形势,知道她再反对也无济于事,便放弃了。至于她说的信誉度的事,众人也不屑再去争辩。 各地州县的府衙,确实风评不怎么地,出尔反尔、栽赃诬陷、屈打成招是常有的事,但正如左梦庚所言,朝廷在招降上,还真就没做出什么出尔反尔,有损信誉的事来。 李岩见终于告一段落,红娘子无力回天,归附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大势所趋,当下不再计较别的,起身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着人去请左梦庚来,我等一同做个见证,顺便商议一下归附的细节,以便。。。” “报。。。”李岩正要拍板去请左梦庚过来,却被后堂冲过来的亲兵打断。 “何事如此慌张?”李岩脸色不虞的问道。 “将军,不好了,朝廷派来的左将军出事了。”亲卫喘着粗气急急叫道。 “什么?出了什么事了?在衙门能出什么事?快快说来?”李岩一惊,上前一把拽住亲卫的衣领急急问道。 “是。。。是这样的,小丽姑娘不久前端了一碗醒酒汤,说是送给左将军醒酒的,兄弟们便放她进去了。” “没想到没一会儿,里面传来几声左将军的怒吼和小丽姑娘的和尖叫,随后兄弟们正要进去查看,却见左将军踉跄着跑到院门,被兄弟们扶住。” “只见左将军后背血迹斑斑,已经打湿了衣袍,背上还插着一只铁簪,此时小丽姑娘拿着一条凳子腿追了出来,被兄弟们拦下,暂时压制,请将军定夺。” “放肆。。。”李岩听完,大喝一声,随后又急急问道:“那左将军如何?可有性命之危?” “禀将军,左将军伤在背部,应该没有性命危险,兄弟们已经扶他到别院,帮忙止血了,小的也已派人去请大夫了。” “呼。。。那就好。”李岩转头定定的看了此时面色阴沉的红娘子一眼,二话没说,就向后院奔去,众将这才反应过来,好几个人顿时怒视红娘子,冷哼一声,也是追了上去。 来到偏院,见此时的小丽已经颇为狼狈的被自己的亲卫按住跪在地上,李岩顿时火冒三丈,就是这个贱人,将自己心爱的侍女阿紫给推到了河里惨死,还有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 虽然知道她也是受红娘子指使,但李岩不敢拿红娘子怎么样,现在见到她又想破坏自己归附朝廷的夙愿,顿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冲上去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带上她,跟本将去看看左将军如何。”李岩咬牙切齿的低沉说道。 随后一行人带上小丽,来到左梦庚所在的别院,只见房门大开,李岩急急冲进屋子,只见左梦庚正趴在榻上,龇牙咧嘴,倒是没有痛嚎出声,只是满头大汗,显示着他的痛楚和忍耐。 “左兄。。。左兄,你怎么样?大夫。。。大夫呢?怎么还没来?”只见左梦庚的上衣已经扒下,只着中衣直裤,裤子的后面也被血迹染红。 “呵呵。。。李兄,我还行,撑得住,我左梦庚男子汉大丈夫,绝对没有调戏强暴那个丫鬟。”左梦庚勉强一笑,还是忍痛解释一句,其实他并非蠢人。 受伤逃出房间,院子的守卫将他护住,拿下那名丫鬟,他就知道,这不是李岩的意思,而是别有用心之人,想弄死他,破坏招安大计。 “左兄不用解释,在下明白,来人,将那贱人带上来。” 几名侍卫将小丽押了上来,李岩顿时大喝道:“贱人,你竟然行刺左兄,胆大包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我岂能容你,来人,给我绞死这个贱人。” “是,将军。”门外的侍卫麻溜的摘下挂在背上的硬弓,来到小丽背后,弓弦往小丽脖子上一勒,就要绞动大弓。 第334章 我,李岩,雄起了 “慢着,我看谁敢?”此时,却突然从门外传来红娘子的喝止声。全场皆是一愣,侍卫也停下了手中动作,暂时将弓收了回来。 只见红娘子带着亲卫也进入大厅,阴沉道:“岂有此理,还有没有规矩了,就算是左将军,也要讲天理公道,也不能强暴我们的人,这是挑衅我军无人吗?” “我。。。我没有,李兄明鉴,我正在躺椅上休息,这丫鬟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我喝了几口,便继续躺下了,这丫鬟又说是来伺候我的,要为我按压一下头部,舒缓头疼。” “我便允了,按了片刻,我感觉口渴,想再喝几口醒酒汤,恰巧此时她的手都离开了我的头,我便趁此坐起身去端汤,不料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我当即扑倒在地,现在才明白,她双手离开我的头,是拔簪子想要刺死我,她见一击失手,便抄起旁边的凳子砸在我的头上,生死攸关,我死命逃脱向外冲去,才在外面侍卫的搭救下逃脱,绝非用强。” 李岩阴沉的眼神看向小丽道:“贱人,你还有何话说?” “一面之词,怎可取信于人,小丽,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只管说出来,你要是无辜的,我替你做主,谁也别想冤枉你。”红娘子也是针锋相对道。 “是,当家的,事情是这样的,奴婢怕左将军醉酒误事,便好心煮好一碗醒酒汤给他送去,岂料他酒后乱性,想要奴婢陪他做苟且之事。” “奴婢虽是丫鬟,但也不能丢了府上的颜面,屈身侍奉,于是左将军见奴婢不答应,便开始用强,将奴婢按在躺椅上,扑在奴婢身上想要撕开奴婢的衣服。” “奴婢反抗不过,情急之下便将头上的簪子拔下,对着正趴在奴婢身上,低头亲吻奴婢脖子的左将军背上刺了下去,以求自救。” “左将军吃痛之下,这才从奴婢身上跳开,向外逃去,奴婢怎能被他毁了清白?便拿起他逃离时撞碎的凳子腿防身,追了上去,想让外面的大哥们将左将军拿下,还奴婢一个公道。” “怎料左将军矢口否认,信口雌黄,反倒说成奴婢要刺杀他,外面的大哥们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奴婢拿下,左将军恶人先告状,奴婢和他无冤无仇,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刺杀他呢?请大当家的为奴婢做主啊,嘤嘤嘤。。。” 听着小丽的哭诉,嘶。。。一时间,绝大部分的大老粗感觉牙疼,脑子的cup都要烧掉了,这两人说的,还真就听着各自有各自的道理。 甚至他们觉得,小丽似乎说的更有道理,更合乎情理,男人嘛,酒后想做那事,也是情有可原,稀松平常的事情。 “放屁,我左某何等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会对你用强?”左梦庚听着小丽的颠倒黑白,气的脸色煞白,背上的血都涌出一股。 “左兄,你先冷静,别动气,小心伤口,大夫呢?怎么还没来?”李岩不管其他,焦急的向外喊道。 “来了。。。来了,将军,老朽来了。”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被侍卫架着小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来到榻前。 “大夫,快快救治,这是朝廷命官,要是出事,你难逃其咎。”李岩急忙将老者拉到榻前,让他救治。 “嘶。。。哎呀,各位军爷别急,别急,老夫看看。”老头将捂在簪子根部止血的棉布扯开一看,还在向外流血,但其实并不多,好在这些人都是军中的老手,通晓常识,没有拔下簪子,出血出的并不多。 要是早早的贸然拔下了簪子,这会儿估计流血流的就没救了。一番检查,老头轻笑一声说道:“各位军爷不必担心,这是小问题,失血不多,而且背上的骨头多,簪子并未插入多深,没有伤及内腑。” “只是皮外伤而已,待老夫准备止血的物件,然后拔下簪子,上药止血,然后包扎即可,这种小伤,休息几天,补补血,待伤口结痂就没事了。”老者胸有成竹,也是慢悠悠,气定神闲的说道。 “呼。。。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听闻老头的话,众人皆是松了口气,人没事儿就行。 转头看向正气呼呼的瞪着小丽的红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岩心知肚明,但现在终究还没有正式招安,李岩不想对红娘子怎么样,以免他的部将乱想,以为自己现在就开始排除异己了。 想到这里,李岩沉声道:“夫人,这件事的是非曲直,为夫自会弄清楚,这件事和夫人无关,夫人回房歇着吧。” 李岩这是明面上在给红娘子撇清这件事的牵连,做的无可厚非,其实不管谁说的是真的,小丽刺伤招安使者,都难逃其责,红娘子的部将们,也不想她牵连其中。 李岩这番话,他们极为认同,纷纷劝说红娘子先回房歇息,这件事就算事后左梦庚知道是红娘子指使的,明面上只要撇清关系,朝廷也不会把红娘子怎么样。 然而,执拗的红娘子确实不买账,强硬道:“怎么?事情还没有天理公道了?就算是谁,犯了错也不能置之不理,我今天非要问出个所以然,谁的错,谁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放肆。。。”李岩却突然爆发,起身大喝:“来人,送夫人回房。” “我看谁敢。。。”红娘子丝毫不示弱的喝道,身边的亲卫也是上前护住红娘子,手按刀柄,眼见现场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红娘子以为她的强硬,势必会如以前一样,以李岩的退让收场,却不料今日的李岩已经发生了质变,断定在场红娘子部将不会插手的李岩,前所未有的的强硬。 “愣着干什么?送夫人回房,若是有人胆敢阻拦格杀勿论,本将才是军中主帅,谁敢违令,军法从事,王光兴,调兵入府,看守各处。” “是,将军。” 果然,在李岩的强硬下,红娘子的部将们并未有人出头,此刻出头,就是站在招安的对立面,他们谁都不愿,而红娘子的亲卫们,见红娘子的部将们无动于衷,知道大势已去,胳膊扭不过大腿。 在李岩饱含侵略、警告的注视下,慢慢收回搭在刀柄上的手,被李岩的亲卫们推到一边,无人暴起。 第335章 贱人 红娘子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此刻面色阴鹜的李岩,如此决绝强硬的李岩,是他从未见过的李岩,竟然如此陌生,多少年夫妻了,他此刻突然感觉,从未了解李岩。 “夫人,听话,不要任性,先回房去。”听着李岩此刻低沉且饱含威胁的语气,红娘子突然觉得,他好有男子气概,这是他不曾发现的一面,有别于让自己喜爱的翩翩公子般的读书人形象。 现在发现,这种饱含男子汉气概的李岩,竟然同样让自己喜爱,好想依偎进他的怀中,享受一下小女子的感觉。 在红娘子犯贱的思想争斗下,竟然没有再坚持,而是面带几分对自己的疑惑,默然的走了出去。 ‘呼。。。’李岩心中暗出一口长气,刚刚的博弈,他其实也非常的紧张,要是红娘子不顾众人,上来收拾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以往独处时那样讨饶,自己,根本打不过她。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李岩打个冷颤,心中暗自嘀咕一句:‘呵,女人,就是犯贱,贱人一词,还真是有所依据,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贱骨头。’ “额。。。啊。。。”暗爽的李岩,被身后左梦庚的闷哼声惊醒,回过神来转身一看,原来是老头正在给左梦庚取簪子上药止血。 李岩并未打扰,而是走到小丽面前,看着此时小丽瑟瑟发抖的样子,李岩闭上眼睛仰天长出一口气,心中默默念道:“阿紫,今天,老爷我给你报仇了,让这个贱人下来陪你,还有我的儿子。” 想起往事,李岩心中仍是痛的有些抽搐,当年在河南收留了一个小姑娘,李岩留在身边伺候,渐渐吃得饱饭的阿紫不再如以前那样黑瘦,加上渐渐长开,竟然出落成了一个秀美的大姑娘。 阿紫乃李岩的贴身丫鬟,两人形影不离,加上李岩生性随和,阿紫渐渐的也懂事了,二人日久生情,阿紫也如愿的被李岩收了房。 本来在这个年代,其实将贴身丫鬟收房,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后来红娘子知道了也没什么过激行为,只是不太给阿紫好脸色罢了。 阿紫自知地位低下,自然都是逆来顺受的受着,颇为乖巧,但坏事就坏在,她不到一年时间,竟然怀孕了。 这可把和红娘子在一起多年,却无所出的李岩高兴坏了,之后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然而,再一次队伍转移,渡过黄河的时候,跟在阿紫身后照顾的小丽,却是一个不小心,被船沿绊倒。 将走在前面的阿紫扑倒,掉进了黄河,黄河湍急,在外的李岩,自然不可能时刻守着阿紫,在旁指挥登船渡河的他,发现意外的时候,阿紫已被河水带出十数米远,在河水中挣扎着。 李岩疯了似的驾船带人追赶大捞,但追究,捞上来的时候,阿紫已是被河中的泥沙泥水呛进肺里,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尸两命。 李岩觉得,在那天,那一刻,他的心都要死了,恨不得跳入河中,陪着阿紫而去。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小丽,事后仅仅在红娘子的劝说开脱下,以不小心的过失为由,抽了二十鞭子的家法了事。 事后的李岩,无法相信这是巧合和意外,为何?那么多人,偏偏是怀了自己孩子的阿紫被意外推入河中?小丽是红娘子的贴身侍女,这事是不是红娘子授意的? 他们二人,这么多年无所出,偏偏在阿紫怀了自己子嗣的时候,被红娘子的贴身侍女不小心推入河中溺死了,这很难不让李岩怀疑,就是红娘子因为嫉妒而指使小丽做的。 她那么争强好胜,那么要强的性子,不会允许自己无所出,而让一个丫鬟所出的成为家中的长子,但毫无证据的李岩,无可奈何,而且,就算知道是红娘子做的,他也没什么办法,女强男弱,是现实。 但仇恨的种子,早已在心中深种,今天,这个时机它到了。 李岩睁开眼睛,蹲下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小丽问道:“我问你,阿紫是怎么死的?” “老爷,求你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可以发誓,真的不是故意推阿紫的,求老爷放过奴婢吧,我是夫人的大丫头,老爷不能冤枉奴婢啊。” 听着小丽的哭诉保证,李岩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他知道,小丽不会跟他说实话的,再问下去,也是徒费口舌。 站起身形,李岩冷酷的残忍道:“绞了这个贱婢。” “是,将军。。。” “不要啊。。。奴婢是冤枉的,夫人。。。大当家。。。救。。。”小丽的呼喊并未持续几秒,就被身后的侍卫麻溜的套上弓弦,咬牙用力向后一拉,旋转两圈,小丽已然发不出声来。 定定的看着小丽涨红着脸,徒劳的挣扎扭曲着,渐渐地,随着她眼珠子向外爆出,身子慢慢的不规律的开始抽搐,李岩无心再看这个贱人的死状。 回头一看,面色恢复几分血色的左梦庚也定定的看着这边的绞刑,李岩竟然变态般的舒畅一笑道:“让左兄受苦了,这大胆叼奴,竟然弄伤了左兄,都是在下的疏忽,深感惭愧。” “绞了她,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不知在下的处理,左兄满意否?原谅在下的招待不周。” 不了解内情的左梦庚自然感激李岩信任自己,虽然感觉李岩的笑容神情有些变态,但他还是感激的咧嘴勉强一笑道:“呵呵,左某谢过李兄的信任,在下甚为感动,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左兄如此通情达理,李某自愧不如,惭愧之至,我部上下刚才军议,已有了结果,本想去请左兄前来见证,不料发生这等事,还望左兄恕罪。” “哦?有结果了?如何?”激动的左梦庚当即支起手臂,紧张的问道,虽然自己猜测结果八九不离十,但终究只是自己的猜测,希望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啊。 不然,这一趟白跑不说,这伤也是白受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前程啊,眼看父亲身子病重,不知道还能拖几天,自己在父亲支持不住前,一定要爬上高位,保住左氏的地位。 而这次,就是父亲争取来的为之不易的一次机会,要是办砸了,自己爬上军一级的高职,可就遥遥无期了,能不激动嘛,连牵扯的伤口的疼痛,左梦庚都毫无在意,定定的盯着李岩的回答。 第336章 招安李岩部 “呵呵,左兄不必激动,弟兄们商议过了,都同意归附朝廷。”李岩笑呵呵的说道,这一句,预示着自己的身份,终于回到了正途,以前自己偷偷幻想的事情,此刻,终于成真了。 “呼。。。嘶。。。好,好啊,诸位弟兄深明大义,左某佩服,哈哈,那从此以后,你我皆是同僚了,诸位将军,也都是在下的同袍了,真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啊。” “左将军说的对,以后大家就都是官军,同袍兄弟了,是该庆祝一番,再商议一下归附的细节,迎陛下入城。”李岩也是舒了口气,高兴的说道。 “嘶。。。庆祝稍后再说也不迟,老刘,将圣旨拿来。” “是将军。”同行的三人,一人从背上的包袱中,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双手举过头顶奉上。 “老牛,扶本将起来,既然诸位弟兄已归附朝廷,本将也该按照陛下的要求,即刻宣旨。”在李岩和老牛的搀扶下,左梦庚起身站好,双手接过圣旨。 “李岩等将接旨。”左梦庚拿起腔调,吟唱一般的喊道。 “李岩听旨。。。”从未接过圣旨的众人,立即被左梦庚这肃穆的动作搞得不知所措,所幸李岩走下来带头,一众将领这才跟着李岩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李岩等将,忠勇可嘉,心系社稷,今愿归附朝廷,实乃国家之幸,百姓之福。” “今朕敕建大明陆军第十二军,进李岩为十二军军长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统领原部兵马,进孙小红为十二军参谋长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司职十二军战事方略。” “其余将领,着李岩按大明新军制,上报任职名单及职务,朝廷按级授职衔,今特赏赐李岩、孙小红银五千两,其余将领授职衔之日,另有赏赐,以示嘉奖。” “望尔等同心齐德,为国效力,驱逐鞑虏,杀敌建功,朕不吝赏赐。钦哉!” 圣旨宣读完毕,李岩收敛心神,虽然不知道朝廷是如何调查到红娘子的真名的,但这个基本无人可知的事情,不关紧要,李岩带领心情激动的众人,叩首谢恩:“臣等领旨,谢陛下隆恩!” 李岩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被左梦庚扶起后,想起以前听到的传闻,立即对亲卫道:“快去本将书房布置,稍后本将要供奉圣旨。” “是,将军。” 左梦庚笑了笑,随即说道:“既然圣旨已宣,大事已定,我们便商议一下归附的细节吧。” “左兄所言极是,不过在下以为,倒也简单,给在下一日时间准备,后日正午,在下和诸位弟兄率全军出城迎接朝廷进驻许州,就是不知,朝廷可有什么归附的仪式没有?” “呵呵,这倒是没有,不过,此次陛下亲征,到时必然会接见赐宴诸位,诸位提前准备一番即可,在下待会儿就连夜回去复命,料想明日朝廷就会派骑兵送来旗帜和盔甲。” “当然,可能只有诸位将领的盔甲军服,下面的兄弟一时间不可能全部换装,届时,诸位换旗着甲,在城外相迎即可。” “这。。。左兄今天就走?可是左兄还有伤在身,不若休养一晚,明日再回去向陛下复命吧。” “哎~不碍事,这点儿小伤,在下还扛得住,可不能误了朝廷和诸位兄弟的大事。”心中火急火燎的左梦庚,哪有心情再继续待着,恨不能现在飞回朱慈烺面前,将自己的大功上禀。 “既如此,我等就不强留左兄了,我派人安置马车,送左兄回去,好赖不差这点儿时间吧。” “哈哈,还是李兄为在下着想啊,多谢李兄了。”左梦庚觉得也是,不差这点儿时间,自己受伤骑马,估计也比马车快不了多少。 “哦,对了,诸位带军迎候,就将武器都留在营中吧,陛下所到之处,这是规矩,另外,陛下到之前,按朝廷的规矩,很可能会有一部先行到达,接管许州各处,李兄有个准备。” “嗨。。。那是应该的,都是兄弟嘴快漏说了,在下本意就是全军赤手出迎,以示诚意,刚欣喜过头,漏了这点,差点儿叫左兄误会了。” “哈哈,如此,左某便完成使命了,这就告辞了。” “我等送左兄。” 一行人,将左梦庚安置上马车,李岩陪同坐在车内,其余众将骑马跟随,两人再车内聊了一些细节,到了城门处,门洞内的巨木顶桩已经被搬开放在一边。 出城后,众人相互道别:“左兄,你等人少,在下派了百骑随行,护卫左兄回归,左兄保重。” “如此,便多谢了,诸位珍重,我们两日后再见,到时再把酒言欢。” “一定。” 城外等候的数名明军迎了上来,随同后面跟着的一百骑李岩部下,终是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众人收回目光,李岩嘴角带笑道:“呵呵,诸位,大事成矣,走吧,随本将回城庆贺一番,老王,你调兵盯住各营,别出什么意外,今日庆贺一番,明日,我们一同布置一下准备事宜。” “遵制将军令。” “嗯?还制将军?”李岩故作气恼道。 “额。。。哈哈,遵军长军令。”本来见李岩下令说的严肃,众人下意识的回答,李岩故作气恼的一提醒,众人纷纷反应过来,重新接令。 、另一头,下午出发的左梦庚,在初夜时分,终于赶回了临颍。 “皇爷,左大人回来了,在外求见。”刘大锦进来看到朱慈烺正在看书,上前小声禀报道。 “哦?这个点儿回来了?”朱慈烺放下手中的精怪新说,起身来到桌前坐下道:“去宣进来吧,说不定有好消息告诉朕呢。”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一身甲胄出行的左梦庚,此刻却是一身便装回来了,不过朱慈烺倒也没有在意。 “臣左梦庚,叩见陛下。” “左卿辛苦了,平身吧。” “谢陛下,臣刚从许州回来,恭喜陛下,臣不辱使命,李岩所部感念陛下恩德,他们闻陛下赦免前罪,招安封赐,皆是不胜欢喜,均已接受朝廷招驸。” 第337章 左良玉退幕 “哈哈。。。好,左卿果然不负朕望啊,大锦,赐座,左卿给朕详细说说。” “谢陛下。”左梦庚坐下后,稍作组织,便开始为朱慈烺描述许州见闻,当听到遭遇刺杀时,朱慈烺这才知道,原来此行也危险重重啊,左梦庚差点儿丧命。 “啊?原来左卿有伤在身?怪不得朕见你满头大汗,面色苍白,还以为你是着急赶路所致,李安,去宣太医来,为左卿看看伤势。” “陛下不必了,只是小伤,在许州已经上过药了,臣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碍事的。” “你不用推辞,等会儿还是让太医瞧瞧,你继续说?是何人如此大胆,致使丫鬟刺杀?” 通过左梦庚后续的描述,虽然左梦庚目前还迷迷糊糊,看不太清真相,或者说不敢随意猜测妄下结论,但朱慈烺却是听明白了。 李岩和红娘子这对反贼伉俪,竟然不合?或者说,他们对于朝廷招安的看法出现两极化的矛盾冲突,但红娘子众意难违,所以选择铤而走险,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杀了左梦庚一了百了。 如此,左梦庚一死,不管李岩他们如何向朝廷解释,这招安的事情,很可能就会无疾而终,这么看来,这女人对朝廷的成见是相当之深啊。 朱慈烺前两天已经看过红娘子的资料了,她家原本也只能算是个小康之家,因为纳税和官府起了冲突,老话说,民不与官斗,结果自然是孙家吃亏。 在他父亲吃刑下狱后不久,就熬不住死在牢中,而她母亲也是刚烈,随即上吊而亡,陪着他父亲去了,留下孙小红一人,算是家破人亡了。 不过,那毕竟只是地方县衙的行为,或者说是典史的个人行为,和朝廷无关,甚至,跟知县都没多大关系。 铁打的吏员,流水的知县。一县的繁琐之事,其实基本都是下面县衙的六房处理的,典史这个在大明不入流的官职,但在普通百姓那里,就是县里的实权大佬,类似现代的实权局长。 县长你三年可能都遇不到一次,但跟你天天打交道的,必然是县里的各个实权局子。 事情就是这样,本地人和本地的典史世家遇上,自然没好果子吃,要是和平年代,这个亏,孙家只能乖乖的吃了,而且之后,孙小红孤家寡女,下场可能还会更惨。 但坏就坏在,流寇席卷河南,给了孙小红希望,变卖全部家产,等待时机,后来终于找到机会,煽动吃不上饭的百姓,组建流民队伍,当先的,自然是对县衙的暴动。 典史的下场自然不用多说,可怜的是知县、县丞、主簿他们,莫名其妙的就被牵连至死。 “呵。。。这女人,还真够野的,本来还挺敬佩她一个女子,敢于反抗,领军作战,颇有几分我大明女将的苗头,但是,人的天性释放,是要有界线的。” “如流贼们无法无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该收手时,他们还是能明智的做出选择,但红娘子似乎并不打算收敛她的狂野,想要一直这么放纵下去。” “难道是女子被这个社会压抑的久了,放纵起来更加的让人着迷,一发不可收拾?”朱慈烺饶有兴趣的评价着,向左梦庚探讨的问道。 “臣不知。”左梦庚可不敢对礼教做出任何评价。 “现这么着吧,入城后,朕会和他们二人都谈谈的,若是孙小红还是不知分寸,不知进退的仇视朝廷,那,她也就没必要存在了,朕倒是不缺她这么一号人物。” “陛下圣明。” “好了,左卿回去休养吧,把太医也带上。”刚才谈话期间,御医早就来了,确如左梦庚所言,不算太重。 “臣谢陛下隆恩。” “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引病退隐,回南京修养吧,太医已经看过了,你父亲诸疾缠身久矣,时日无多了,回去南京调理修养,或许能有些效果。” “臣知道。” “明日,朕会当众下旨,升你为第七军政委,然后就带你父亲回京吧,朕给你左家在东城留了一座园林府邸,朕金口玉言,待你丁忧后,以军级职务起复。” “臣明白,谢陛下对左氏的照拂,臣感激涕零。”左梦庚明白,陛下这么说,就是间接的在告诉他,左良玉命不久矣了,这是御医的诊断,加上自己以往的了解,估计大差不差。 一时间,悲从心来,老泪横洒,不过,对于陛下的承诺和这个结果,基本还是达到了左家的预期,算是可以接受。 看着左梦庚离去的背影,朱慈烺也是叹了口气,左良玉这个大明崇祯后期的军阀,也是走到了尽头,不管是非功过,都对崇祯朝大明南方有些镇守的功绩。 现在平稳交出手下大军,朱慈烺也投桃报李,承诺左氏在妙宇朝的地位延续,不至于随着左良玉的逝世而家道中落。 第二天上午,左良玉当众上疏请辞,请求回京休养。 “陛下,臣年老体迈,重病缠身,现在已无法再随陛下北征,为国杀敌了,臣深感遗憾,请陛下恩准,臣回京养老吧。” 看着左良玉泛着灰白的老脸,朱慈烺也是感慨良多,绕过案几,亲手将左良玉扶起:“左卿为国征战十余年,辛苦了,朕敬佩万分啊。” “臣不敢当。” “然人力有穷时,天道不可违,左卿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李安,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左卿少从军旅,骁勇善战,屡立奇功。自崇祯初年起,为国征战四方,剿流贼、平叛乱,功勋卓着。” “十余年来,卿披坚执锐,身先士卒,为国尽忠,为民除害,实乃朕之股肱,国之栋梁。然天不假年,英雄迟暮,朕深感惋惜,今卿重病缠身,朕心甚悯。” “念卿一生为国,鞠躬尽瘁,特进左卿为太子太保,授光禄大夫,赐京师府邸,赏银五万两,金五千两,锦缎百匹,宫女十人,以彰卿之功绩,慰卿之辛劳。” “卿虽归京修养,然朕心常念。望卿安心休养,颐养天年。若有闲暇,亦可入宫与朕叙旧,共话天下之事。钦哉!” “臣左良玉领旨,谢吾皇隆恩。” 第338章 李岩觐见 朱慈烺封赏不可谓不厚,光金银赏赐,就在十万两往上了,更有从一品荣衔加身,御赐宅邸,可谓厚赏了,相较于第七军的兵权,朱慈烺却是觉得很值。 “陛下,臣父病养,臣身为人子,想在父亲膝下尽孝,照顾臣父,望陛下成全。”左梦庚扶起父亲后,紧接着跪地请求。 这下,本就惊讶左良玉竟然就这么简单退下高位的众人,再次被左梦庚的话惊到了,这。。。左良玉引退,左梦庚再退的话,左家岂不是彻底退出军界了? 而且,这一退,左良玉苦心经营的第七军,算是彻彻底底的交出来了啊,虽然众人都知道,陛下肯定会逐步收回各军的军权,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步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突然到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皆是心神凌然的看向这位年轻的过分的新皇,手段让人心惊啊,完全不是崇祯能比拟的了的。 “哦?左卿你也要告休?哎~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大明首重孝道,左卿能有如此孝顺之心,令朕感动啊。”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请陛下成全,臣尽孝之心。”左梦庚再次请求道。 “也罢,既然如此,朕亦不能做那恶人,剥夺左卿的尽孝之心,希望你能照顾好尔父,以为世人榜样。” “臣谢陛下体谅。” “正好,左梦庚日前前往许州,招安李岩说部,已然功成,今日本想召诸位爱卿商议纳降细节,不想左梦庚至孝之心赤城,朕亦不能阻也,然有功不可不赏,李安,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左梦庚随父征战,为国尽忠久矣,战功繁多,今又只身往许州招安流民,实乃大功,朕心甚慰,不可不赏。” “然左卿至诚至孝,侍父之心坚决,朕亦深感其德,今特进左梦庚为大明陆军第七军政委职,授上将军衔,秩正二品,冠带京师尽孝,待适时起复,回军用事。钦哉。” “臣左梦庚,叩谢吾皇圣恩。” 看到左梦庚接旨,众人心中暗叹,陛下手段果然独到啊,虽然面上看似是左氏请求在先,但这两份提前书写的圣旨,众人自然明白,这些都是提前就已经达成的结果。 今天在军议上上演,只不过是表面走的必要流程罢了,左氏父子,从今天起,是真的退出第七军了。 “好了,虽然左卿父子令朕惋惜,我大明又失人才,但战局不等人,诸位讨论一下许州纳降的细节布置,按照约定,明日一早出发,进驻许州。” “臣等遵旨。” 第二天一早,朱慈烺率大军继续北进许州,而临颍的左良玉父子,则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开始返京,不得不急,实在是左梦庚怕老父熬不到回京啊。 左良玉病情一日重过一日,眼看就要熬不住了,还是尽早要返回京师,筹备后事,现在,他左氏虽然交出了军权,但地位却是颇高,回京后,还要打理日后的关系网啊。 “陛下,李岩、孙小红已率部出城三十里迎驾,在前方恭候。”李安来到朱慈烺近前禀报道。 “朕知道了,走吧,去见见李岩。驾。。。” 少许,朱慈烺就见到了李岩等将,皆是身着明盔明甲,倒是精神抖擞,英气十足。 大军从两侧经过,中间侍立的李岩等人终于见到了朱慈烺的中军御驾,见骑在马上,一身金色龙纹甲胄,英气逼人的少年正笑眯眯的打马而来,李岩等人皆是有些紧张的准备拜见。 “臣李岩、孙小红率部恭迎吾皇圣驾,愿陛下万福金安。” “吁。。。”见众将单膝跪地,插手拜见,朱慈烺勒马跳下,上前一手一个,按住二人的手臂将二人扶起:“诸位爱卿平身,诸位这身甲胄,当真是英武逼人啊,一看就知道,必然是能征善战的良将。” “朕得诸位英才,实在是上天对朕的恩赐,朕盼诸位爱卿,以后能忠心辅佐朕,治国平虏,封侯拜相,为国尽忠,将来青史,也必能浓墨重彩。” “陛下谬赞,臣等惭愧,愿为陛下效死,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好,好,好。以后诸位就是朕的袍泽兄弟了,随朕一起沙场建功,走,随朕入城。” “臣等遵旨,誓死追随陛下。” 大军一路进城,城头的旌旗早已换成了大明的日月龙旗,城外大营,七万余李岩、孙小红所部,皆是身着白衣短衫肃立,大营和城中各处依然被第七军接管。 一路进入城池,竟然还安排了不少的百姓夹道相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彩绸漫天,红布裹梁,一幅喜庆的样子,看得出,是用心布置了。 但其实朱慈烺知道,许州和河南其他各城大差不差,百姓人数锐减,并无多少百姓。 进入为朱慈烺准备的行在,众人肃立堂上。 “倪阁老。” “臣在。” “调拨物资,犒劳慰问第十二军将士,加餐赐宴,以庆十二军成立。” “臣遵旨。” “李安,安排赐宴,晚宴朕慰劳十二军众将及徐州父老。” “奴婢遵旨。” “行了,诸位各司其职,稳定城中各处,张贴布告,以安民心,李岩和孙小红留下,其他诸卿都退下吧。” “是,陛下,臣等告退。” “二位爱卿随朕来吧。”朱慈烺起身向后走去。 一路来到后堂,朱慈烺在上手坐定,这才对二人摆手道:“坐吧,不必拘束,朕叫二位来,就是闲聊一番,相互了解一下,熙春,去着人上茶。” “谢陛下。”“是,陛下,奴婢这就去。”三人各自答应一声。 “放松点儿,朕又不吃人,朕喜欢随性,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威严,李岩,朕听闻你起兵之前,已是举人了?”朱慈烺来到旁边的衣架前,由钱惜君帮着卸甲,随口问道。 李岩见朱慈烺举止随意,并未繁多的规矩,和以前传闻想象的并不相同,便也稍稍放松下来,答道:“回陛下,臣不才,正是天启丁卯年河南举子。” “令尊可还健在?” “家父致仕后,郁郁寡欢,不愿随臣漂泊,三年前老家病故了。” “李尚书可惜了,都是党争惹的祸啊。”朱慈烺自是了解过李岩的家世,他的父亲李精白官至山东巡抚,兵部尚书衔,算是妥妥的官宦世家。 “臣惭愧,辜负了家父的期望。” “这都是往事了,天灾人祸,谁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卸完甲的朱慈烺回身坐下,钱惜君来到身后,替朱慈烺捏着肩膀。 第339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下面的李岩闻言面带惭愧,又有些委屈得到理解后的感动。 而旁边的孙小红则再次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讶,她现在才从朱慈烺的口中听出,李岩的父亲以前竟然也是大官,而且还是尚书级的顶级官员。 但她和李岩相识的时候,只知道李岩家中诗书传家,颇为富裕,常常救济百姓,从来不知道李家竟然还有这么辉煌的过往,而李岩和她在一起这么久,竟然也从未提起过。 这多少年的枕边人了,此刻竟然又感觉如此陌生,自己难道从未走进过他的心中吗?他从未对自己敞开心扉,告诉他的一切。 “陛下圣明。”李岩有些哽咽。 “孙小红。” “臣。。。臣在。”孙小红有些不自然的回道。 “你的事,朕自然也都了解过了,对于孙家的遭遇,朕深表遗憾,大明的体制,确实存在很多不足,等朕平了内外叛乱,腾出手来,会慢慢优化的。” “但这毕竟是历经数百上千年的体制了,急也急不来,底层贪官污吏的存在,必将慢慢根治,但这就是人性,哪里都会存在。” “你起兵替父报仇,朕倒是颇为欣赏,那些该死的污吏,败坏朝廷形象,着实该死,但话说回来,人都死,仇已报,朝廷并非污吏,他仍是能庇护无数百姓的保护伞。” “若是推翻了朝廷,谁还能护佑这无数的百姓?是你们认为以民为重的李自成?然事实证明,李自成上不能御敌于外,下不能治民于内,和朝廷相比,云泥之别。” “李自成或是下一个张自成,王自成都一样,他们抵御不了建奴的入寇,治理不了各地民政,看看这些年,李自成都干了什么?” “除了各地最初的劫富济贫,一无所为。各地的富户不是无限的,劫掠完富户后,接下来怎么办?李自成不思治理,让各地恢复生产,靠不断劫掠,那不是治理,那只是破坏。” “百姓要的,不是一时的吃饱,而是一直吃饱,你可明白朕的意思?”朱慈烺含笑对孙小红问道,看看她到底还有没有救。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臣也知道了,李自成并不能救百姓于水火,只会让更多的百姓饿死罢了。”孙小红被朱慈烺说的默然的点头回道。 朱慈烺说的这些,以前看不清,要是以前,孙小红绝对会嗤之以鼻,认为李自成才是能带领百姓劫富济贫,摆脱贫富差距,重新让百姓不受压迫剥削的救世主。 但经过李自成这些年在河南、陕西、湖广的折腾,其结果很明显,百姓死的更多了,现在河南千里无人烟都实属平常。 而被他们认为无能的朝廷,在辽东一败再败,失地费财,让百姓不堪重负,但等到李自成和建奴接战,他们这才发现,他们比朝廷更加不堪,一败涂地,根本不能替中原大地抵御胡虏。 随后李自成在北京的所作所为,更是让视他为百姓救世主的人看清了,李自成也是一丘之貉,而且是变本加厉的,明目张胆的盘剥百姓,比朝廷更加可恶,简直就是土匪。 孙小红的思想转变,其实恰恰是大明绝大多数人的缩影,这也是朱慈烺当初不得不放弃北京的重要原因。 彼时的李自成,在百姓和官绅的眼中,是正义为民做主的化身,人心在李自成,而大明朝廷则成为了反面教材,人人喊打。 一直有人质疑,朱慈烺早早练就的火器新军为何不顶上去,保卫北京,既然手握新军,为何还要那么怂的南迁,简直就是窝囊废。 但朱慈烺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操作,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朱慈烺,具有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和历史经验,深切的知道,民心,是武器装备和人数弥补不了的。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历史已经论证过无数次这句话的正确性。在人人盼望李自成打土豪,分田地的大势下,朱慈烺再努力,也只会适得其反。 蒋校长的例子,是近代最好的论证,也是朱慈烺的经验教训。 手握四百万美械与现代化装甲机动部队的蒋校长,在不得民心的情况下,仅仅三年时间,就被我党几十万手持劣势装备的解放军,以燎原之火迅速击溃。 彼时的蒋校长,何尝不像当初的崇祯,无力回天。 若是朱慈烺坚持,少不得又是一个蒋校长,成为李自成的垫脚石。 然而,李自成终究不是毛伟人,没有平定天下的谋略才能,而是充分具有农民军特有的小富即安的通病,和志大才疏的缺点。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朱慈烺的撤退,就是把舞台留给李自成,让世人看看,李自成和大明朝廷的对比,再看看建奴入关后和朝廷的对比。 这时,人们才会发现,原来不堪的大明,相较于李自成和满清,其实已经好到不知道哪儿去了,通过对比,大明失去的民心,才能回归。 只有民心归附,大明才能再次重整山河,有民心在,失去的都不算什么,照样能拿回来,若是没有民心,你哪怕死守,到最后终将一无所有。 对比,是一个巨大的谋略利器,治国者,不能单单计较眼前的得失,而是要从长远看待。 所以,放弃北京,是必要的长远策略,而不是某些人认为的窝囊。 所以,历史上才会贯穿‘反清复明’的运动,皆是对比后的收获,可惜,历史上对比的结果,出现的太晚,彼时的大明,早已没了还手之力。 扯远了,咱们书归正传。 见孙小红的认知,朱慈烺还是有些欣慰的,这些谋划布局,现在终于看到了收获和成果,无形的人心,正在朝大明转变,未来可期。 “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记住,你的仇人,只是那个贪赃枉法的典史,而不是整个大明朝廷,更不是朕,以往的仇恨,早已随着典史的死,而烟消云散,你可明白?” “臣明白。”孙小红也是释然叹口气答道,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精神支柱,似乎不见了,整个人都有些怏怏的。 第340章 童话故事破碎 “好了,你们的家事,朕都当翻过去了,现在和朕聊聊第十二军的情况吧。你们说说,有什么想法?”朱慈烺将前事告一段落,端起茶问道。 “禀陛下,臣二人所部,目前在许州屯兵七万余,有万余骑兵和六万余步军,另日前接到臣留在南阳城五万军的禀报,十日前,第八军已攻破南阳。” “臣留守大军折损近万,所幸第八军并无骑兵,未能追杀扩大战果。所部四万余军在白旺的率领下,目前在分水岭、鲁阳关一带凭关据守。” “臣已于前日遣快马向分水岭白旺等将送去军令,命他们向东挺进,来许州汇合归附。” “嗯,白旺其人如何,是否会接受军令归附呢?” “这。。。臣不好说,他原是受牛金星节制,但牛金星到了河南后,就消失了,而河南南部的本地守军受夫人节制,拥军甚众,白旺只能接受臣的统帅。” “是否会接受朝廷的招安,臣也不能保证,不过,目前李自成大势已去,河南基本丢失殆尽,山西也已全面丢失,回防陕西,相信白旺有判断大势的眼光,定会借机归附朝廷的。” “另外其中有两万大军是臣的堂弟李牟率领,臣也已给他去了私信,若是白旺无可救药,就趁机拿下,夺了兵权。” “嗯,既然如此,分水岭据此也就六日的往返日程,朕就在此等等那边的回信,然后,朕在安排第十二军的部署。” “你二人回去后,现拟定各级将领的申报,稍后按照申报,朕会封职赏赐,传令全军,好生休整即可,不必担忧,朕自会安排好诸位的。” “臣遵旨。” “行了,你们这几天估计也忙坏了,回去休息吧,今晚赐宴,朕再好好和二位爱卿把酒畅聊。” “陛下,臣无状,还有一事恳求陛下。”李岩却是还有事要说。 朱慈烺颇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道:“李卿有话尽管说,朕倒是不急。” 李岩却是没有立即说事,而是看向对面的孙小红道:“请夫人先回去,我随后就回来。” 这下子,倒是让众人有些诧异,朱慈烺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猜测什么,孙小红也是一愣,她总感觉李岩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竟然有什么话都要背着自己说了。 莫非是自己的事?孙小红胡思乱想间,有些木然的起身勉强一笑,冲朱慈烺插手一礼:“臣先行告退。” 看着朱慈烺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深深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岩,满心疑虑的转身出去。 “陛下见笑了,臣请陛下准允,臣想暂时卸任十二军军长一职,回京参加明年的会试?请陛下恩准。” “哦?你想明年考进士?呵,呵呵,你这。。。可真是叫朕意想不到啊,你现在已身居高位,还考进士作何?”朱慈烺哭笑不得的问道。 “陛下明鉴,臣乃读书人,弃文从武,实非得已,然臣终究是读书人,想圆梦此生梦想,也是家父的期望,若能中得进士,也算是对故父的告慰,请陛下成全。” “哎~这可真是叫朕措手不及啊,朕问你,你这么多年了,还能考得上进士?” “陛下明鉴,臣这些年并未放下书本,一有闲暇,都在用功读书,想来并未落下,臣还是想尝试一番,虽然臣现在已入仕途,但臣请陛下破例,臣还是想堂堂正正的做个进士官,而不是举人官。” “好,倒是有志气,不堕乃父名望,朕倒是也想答应,但,十二军刚刚归附改编,你要是离任,下面众将如何看待,还以为是朕等不及卸磨杀驴,容易出意外啊。” “臣会向众将士解释清楚的,再者,还有孙小红在,若是陛下不放心,可令她兼管十二军事务,以安众心。” “唔。。。”朱慈烺这下更是眉头紧锁,手拄额头,沉思不语。 见朱慈烺如此反应,李岩一时有些不解,沉思片刻,这才试探性问道:“陛下,可是觉得孙小红领军不妥?” “额。。。那倒不是,朕只是在考虑十二军稍后如何安置。”朱慈烺被猜中心事,但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 “陛下忧虑的对,臣也不放心孙小红,她究竟是真心归附朝廷,还是虚与委蛇,臣暂时也不敢下定论,陛下当有防备为好。”李岩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慢慢说道。 “嗯?”朱慈烺和钱惜君闻言,皆是有些愕然不解的看向李岩。什么情况?你们不是夫妻吗?哪有这样拆台的?钱惜君更是气的柳眉倒竖,差点儿就要开口数落李岩无耻。 朱慈烺却是面色怪异的盯着李岩,把李岩看的脸色微红。 “朕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并不满意这段姻缘,或者说是你根本就是受迫的?”朱慈烺倒是听闻过,李岩是被孙小红强抢走的,逼迫李岩和她成婚,后来据说李岩趁机逃跑,逃回了杞县。 但官府听闻李岩和反贼成婚,便将李岩认定为反贼,下了大狱,后来又被孙小红率人从大牢抢走,被迫的让李岩成为了逃犯,没法再回头。 现在看来,以李岩对孙小红的态度,似乎还另有隐情啊,难道是李岩根本就不愿意,而被孙小红一直胁迫? 好家伙,这传闻一直被人津津乐道,是因为大家都认为这是一段美好的姻缘,打破世俗禁忌,双宿双飞的美好故事,谁成想,当事人好似并不这么认为。 而这,好像只是世人的意淫罢了,就好似穷秀才和大家千金的凄美爱情一样,只是寄托人们对打破世俗的美好愿望罢了。 现实反而往往很残酷,穷秀才和大家千金可能永远都不会接触,更别提私奔或者双宿双飞了。而李岩的原配恰恰是杞县的豪门望族汤氏,在李岩被通缉后,人家自然是回了娘家,这,才是门户对等的现实。 李岩咬咬牙,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讲了自己的心事,自己本还是勉强接受了的,直到孙小红可能指使小丽杀害阿紫,让他内心裂开一道不可修复的裂痕。 第341章 纲常伦理是基石 听着李岩的叙述,朱慈烺听的无语,男人,从和女人接触的一开始,就不能服软,不然,以后都抬不起头,若是李岩一开始就不就范,强硬到底,孙小红还是会和李岩走到一起。 但境地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很可能孙小红就接受李岩的强硬,诸事听从李岩做主,成为真正的一家之主,那么,孙小红可能也不敢触怒李岩做出残害阿紫的事情。 后面的钱惜君则听的目瞪狗呆,难以置信,竟然有女子可以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在这个男权时代,这件事听起来如此的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这要是搁在正常人家,孙小红多半要被打死或者一纸休书扫地出门,遭受世人唾弃。 钱惜君难以想象,夫君就是天的法则下,还有女人胆敢如此挑衅,换位思考,自己是万万不敢如此大胆的,要是被夫君知道,要被打死的。 现在,她倒是有些理解李岩刚才所说,叫陛下防备妻子了,两人实则已经貌合神离了,不知道孙小红如何想的,李岩确实已经无视夫妻情分了。 “陛下明鉴,臣请离军中,一方面是想完成科考旧愿,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和孙小红待在一起,待时机成熟,臣或许会休了她。” “额。。。呵呵。”朱慈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感情是以前休不了,现在知道有法治约束了?想依靠法治休妻了? 不过倒也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孙小红无所出,纳妾延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若是孙小红如此善妒,占有欲这么强,一直作梗,李岩估计就要绝后了。 为了自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个让自己舒心的妻子,也为了延嗣大事,休妻重娶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既然知道朕不太放心让孙小红独掌全军,就应该明白朕的难处,现在你们二人必须要有人领十二军以安军心,而且,这个人必须是你,朕才能放心把大军交给你,你叫朕如何放你离去?”朱慈烺无奈道。 “陛下何不将孙小红调往其他军,臣倒是还有些时间,距离明年大比还有半年度时间,足够陛下将十二军整合稳定了,到时就可派其他陛下放心的将军统领十二军了。” “唔。。。”李岩还真是为了和孙小红分开,想尽了办法啊,而且丝毫不贪恋军长之职,一心只想考进士,令朱慈烺哭笑不得,但也格外信任李岩。 “朕问你,你部的一万余骑兵是谁的嫡系部下?”朱慈烺敲敲脑袋问道。 “回陛下,是孙小红的部下,名叫刘小军。” “嗯,既然如此,朕有些打算了,你先安心领军,年前朕应该会结束前线战事,到时随朕一同回京,赶得上明年的大比,半年时间,可够安定十二军军心了。” “臣遵旨,多谢陛下开恩,臣告退。” “嗯,去吧,好生用事。”朱慈烺摆摆手道。 待李岩走后,朱慈烺将钱惜君扯入怀中,坐在腿上,笑着问道:“怎么样,今天算是见识了吧?女人啊,真是捉摸不透啊,你说你会不会也是糊弄朕呢?到时再悄悄的暗度陈仓,帮助红莲教造反呢?” “才不是呢,陛下要是不放心,妾身将知道的全部告诉陛下,陛下现在就着人端了红莲教,以除祸端,也就不必再猜忌妾身会帮红莲教了,到时红莲教都没了,就不用帮了。” 看着钱惜君气鼓鼓的说道,朱慈烺哈哈大笑的和她逗弄一番,钱惜君据调查,是红莲教收养的孤儿,本身并不存在和朱慈烺或者官府有什么个人的深仇大恨。 所以,只要不是为了红莲教,那基本倒是没什么理由再和朝廷作对。 中午和钱惜君一起用了午膳后,抱着钱惜君软糯的身子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后,朱慈烺换上便装,带着钱惜君在锦衣卫的便装和暗中护卫下,从行在的后门溜了出去。 朱慈烺想看看许州现在基层的真实情况如何,河南遭受十几年的灾害和战乱,人口到底凋零到什么程度了。 刚踏出后门,一股尘土混合着烟火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丝丝石灰的刺鼻气味,朱慈烺一看,果然行在周边已然撒了石灰。 许州城的街道还算宽阔,但两旁的房屋大多破旧不堪,有些甚至只剩下残垣断壁,在风中摇摇欲坠,显然是人口锐减,许多房屋已许久没人入驻打理,才会成现在这副样子。 大军刚刚抵达许州,官军接管城中各处不久,路上行人寥寥,并未有多少人敢在街上晃荡,毕竟官军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且看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也是个个面带菜色,身形消瘦。 街道两旁店铺稀疏,大多都是关门状态,偶尔只有几声街边小摊的叫卖声传来,却显得格外冷清。 朱慈烺眉头微皱,低声对钱惜君叹息道:“哎~许州曾也是中原繁华之地,交通枢纽,如今却如此萧条,真是令人唏嘘。” 钱惜君轻叹一声,低声道:“陛下,河南连年灾荒,又经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哪还有心思经营生计?” 朱慈烺点点头,目光扫过街边的店铺,只见一家米铺前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正争相购买高价米粮。他走近几步,听到一名老者颤巍巍地说道:“这米价又涨了,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可怎么活啊……” 朱慈烺心中一沉,低声对钱惜君抱怨似的说道:“这贼老天啊,今年河南等地又是大旱,去年刚风调雨顺了一年,让活下来的人喘了口气,今年又是大旱,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听着朱慈烺无奈又稍显孩子气的话,钱惜君不禁莞尔,是啊,这天下大灾,河南今年收复到朝廷的手中,朝廷则又要赈灾,小皇帝压力也大啊。 继续向前漫步,路过一个卖菜的小摊,摊主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摊位上仅有寥寥几把发黄的青菜。朱慈烺走上前去,蹲下身子,问道:“老人家,这菜怎么卖?”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打量了朱慈烺一番,叹了口气说:“公子,这菜便宜卖您,一文钱一把。这年头,能种出点菜来可不容易啊,地里的庄稼十有八九都被旱死了,剩下的又被乱兵抢了。” 第342章 河南凋零 朱慈烺默然,又问道:“那家中可还有其他人?日子过得可艰难?” 老者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儿子儿媳都被乱兵抓走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就剩下我这把老骨头和小孙子相依为命。唉,这日子看不到头啊。” 朱慈烺站起身,打个眼色,随行李安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老者手中,轻声说:“老人家,拿去给孙子买点吃的吧。” 老者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银子,扑通一声跪地:“公子,您这是大善人啊!老天爷定会保佑您的!” 朱慈烺赶忙扶起老者,笑道:“放心吧,再坚持坚持,朝廷如今已然收复河南,相信朝廷不会不管的,到时若是受灾,朝廷定然会救济赈灾的。” “公子说的是啊,以前有朝廷在,虽然救济赈灾只是粟米吊命,但好歹有口活命的,朝廷退走河南后,这几年大旱,无人理会,只能流亡求活,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造孽啊。。。” 朱慈烺点点头,不再说话,百姓还是能从对比中看到谁好谁坏的,以往朝廷是有各级贪官污吏贪污赈灾粮食,掺土掺沙凑数,但好歹是有口吊命的吃食。 没有朝廷,那就真实死活没人管了,李自成控制的区域,基本都是这十几二十年,不间断的受灾,本就人口锐减,加上灾害,粮食产量更是一年比一年低,形成恶性循环。 李自成控制的地区,自己的大军都吃了上顿愁下顿,哪还有余粮、余力去管百姓死活,没粮没种子了,你就跟在闯王后面,运气好就能跟着闯王抢掠一些吃食,运气不好,就死在路边无人问津。 继续前行走了许久,朱慈烺来到了城南一座破庙前,只见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已经气息奄奄。 朱慈烺走进庙内,一股刺鼻的腐臭和药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摇摇头,朱慈烺拉着皱眉的钱惜君退出破庙。 里面的人,基本上是没救了,不知道生病的是不是瘟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朱慈烺并未接近,远远的就退了出来。 朱慈烺倒是没有圣母的叫人找大夫给他们救治,粮食都金贵,更何况药材,军中本就储备不多,是用来救治为国尽忠的将士们的。 再说,这一路走来,这种朱慈烺见到的太多了,特别是进入河南以来,每个城池基本都有这种情况,就算朱慈烺想救也救不过来。 官道两旁尸骨累累,朱慈烺早已经麻木了,只盼能早些让河南恢复朝廷治下,到时朝廷才能救济更多还活着的人。 至于防疫,这点不需要朱慈烺再多加叮嘱,军令守则第一条就是各项防疫事项指导,军中最忌大面积传染疫病,后果不堪设想,加上朱慈烺一直的督促,这点一直做的很好,并不需要朱慈烺多说。 果然,回去的路上,就看到有士卒带队背着石灰背篓沿街扬撒,这些事情都成了明军入城的基本流程了,轻车熟路。 见情况和自己预料的大差不差,整个河南各城都是差不多这个样子,朱慈烺没再外面晃荡,带着钱惜君,一行回了行在。 前院已经在准备桌椅板凳,用以晚上的赐宴,庆贺第十二军成立。 朱慈烺回去后和钱惜君腻在一起,看了一会儿书,待时间差不多了,前院的锦衣卫北镇抚使高文采前来禀报,众将和诸位大臣已然到齐,请陛下前往主持。 朱慈烺换上一身明黄色龙纹常服,头戴金丝翼善冠,腰间系着玉带,显得既威严又不失亲和。 被一起腻歪的情到酣处的朱慈烺,也吃人嘴软的答应了钱惜君想一起参加赐宴的请求,央求着朱慈烺带她见识一番。 一路上女扮男装的打扮,成天被李安率领的武监护在左右,还没跟朝廷的大官接触过呢,此时直想好好圆圆以前攀附朝廷高官的梦想,虽然不用再攀附了,但还是想见识一下大明的高官。 见朱慈烺答应,钱惜君则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带着熙春回房换衣服去了,毕竟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虽然这个时代的女子成熟懂事的早,但此刻依然暴露出了她少女心性。 不多时,钱惜君换上了一身淡紫色长裙,外罩红色扫地对襟裙袍,头戴珠钗,而且画了淡妆,端庄典雅,艳而不妖,美丽不可方物。 在朱慈烺目露惊艳的赞叹下,钱惜君提裙转了一圈,纤弱但高挑匀称的身材,恰到好处。 而旁边跟着的熙春虽然没有像钱惜君这样盛装打扮,但她本就只比钱惜君稍逊丝毫的样貌,搭配粉色短襟长裙,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甩甩头,率先走了出去,钱惜君开心的朝熙春挥挥手招呼跟上,自己提起长裙小跑几步,跟着朱慈烺的侧后方,在身后小黄门的簇拥下,缓步来到前院。 前院早已布置妥当,数十张红木圆桌整齐排列,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院中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一派喜庆景象。 众将和文武大臣分列两侧,见朱慈烺到来,纷纷躬身行礼:“臣等恭迎陛下。” 朱慈烺微笑着抬手示意:“诸位爱卿平身,今日是庆贺第十二军成立的大喜之日,也是欢迎诸位新的兄弟们的到来,朕御驾亲征,在军中,皆是袍泽弟兄,不必多礼,大家随意些。” “谢陛下。” 朱慈烺在主位坐下,钱惜君则坐在他身侧,倒是没有特意搞什么分餐制,也没有特意给朱慈烺单独一桌,为了以示亲近,朱慈烺的主桌上也都安排了文臣武将陪坐。 朱慈烺右手自然是倪元潞、阮大铖两位阁老,再过去是第七军政委史可法和参谋长马岱。 钱惜君左手本来是安排的李岩,但李岩见朱慈烺竟然出乎意料的带了女眷,则让孙小红紧挨着钱惜君坐下,自己坐在孙小红左手。 再往左则是马科和周遇吉二位伯爵,刚好十人,一张最大的圆桌,顶普通圆桌两个,坐十个人自然绰绰有余,其余第十二军将领和第七军将领分别落于主桌下首左右,往后依次是二十几桌的两军大小将领。 第343章 庆贺十二军归顺 见众文武皆已落座,朱慈烺这才起身,举起酒杯,朗声说道:“今日,朕与诸位爱卿共聚一堂,庆贺第十二军成立。” “李岩、孙小红等爱卿深明大义,率部归附朝廷,实乃国家之幸,百姓之福。朕敬诸位一杯,愿你们辅佐朕,同心协力,共襄盛举,开创妙宇盛世!” 众人也早已全部起身,倪元潞当先回道:“愿为陛下效死,为国尽忠,开创妙宇盛世!” 随后众文武齐声应和道:“愿为陛下效死,为国尽忠,开创妙宇盛世!” “好,干!”朱慈烺赞了一声,随即一饮而尽,众将共同举杯,满饮杯中佳酿。 待周边伺候酒宴的侍女为众人再次斟酒后,朱慈烺再次提杯道:“两个月之内,朝廷将收复河南全境,稍后你们两军可能需要在河南驻扎一段时间。” “待朝廷各县府布政司官员到位,诸位还需多多支持配合文臣的地方治理,或剿匪、或肃清境内流窜的散兵游勇、或是维持各地治安,迅速恢复各地稳定。” “朝廷将快速向河南运送赈灾粮食,诸位替朕做好监督,可不许出现蛀虫,抢老百姓的救命粮,这第二杯,朕敬诸位爱卿,河南就拜托诸位了。” “臣等遵旨,敬陛下。” “这第三杯酒,祝大明早日驱逐鞑虏,恢复神州,大明万胜,干。” “驱逐鞑虏,恢复神州,大明万胜,干。” “好了,这老话说的好,酒过三巡,自由发挥,诸位可多走到相互认识一番,不必拘礼,李安,安排舞乐佐食助兴。” “奴婢遵旨。”李安“啪啪啪”派了三下手,从两边偏远迅速上来两队乐师和两队舞姬,在李安的示意下,在中间开始献舞。 这些舞姬都是文艺营的,有些是艺伎司的,本就有舞技才艺在身,而绝大多数则是专业的舞者,隶属文艺营舞乐司,只是专门的舞蹈表演,并不兼职其他功能。 第七军的自然见得多了,只是乐在其中的欣赏着,几位艺伎司的头牌,更是和第七军高阶军官缠绵过不止一次,第七军今年北上攻城拔寨,立功的高级军官自然不少,得以品尝。 要是没功劳,就算军阶再高,也只能看着,因为文艺营虽然是随各军前行、驻扎,但管理文艺营的,可不是军方,而是司礼监直属,由随堂太监李安统管各军文艺营运营和收入。 而反观泥腿子出身,没见过世面的第十二军众将,此刻酒也忘喝了,肉也忘吃了,一个个带着傻笑看着轻纱薄绸掩盖的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加上那些巧笑倩兮的的容颜,一个个就差流口水了。 两个艺伎司头牌莲步轻移,来到下首第一桌前,一人一个,将王光兴和王友进二人愣在半空的酒杯轻托,将杯中美酒晕乎乎的灌下,只觉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 “咯咯咯。。。”二人的憨样,惹得二女掩嘴轻笑,然后捏着兰花指,袅袅飘离,留下魂也被勾走的二人,还呆呆傻笑着望着二女离去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是第七军的谁先是轻笑,然后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带的全场哄笑一片。 二人这才惊醒,但他二人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全场,将重新斟满的美酒向场中的二女遥敬,一饮而尽。 笑过之后,朱慈烺也是在侧首向钱惜君解释着军中的配置,而对面的李岩则一副虚心受教的正在和马科、周遇吉打听这军中的文艺营是个怎么回事儿,孙小红也是侧身竖起耳朵倾听。 本来不喜的孙小红,渐渐听闻这些女子并非是强征而来,且不全是予取予求的妓子,而就算是其中的妓子,也是她们自愿来赚钱的,并非官军逼迫。 最后听闻妓子只接待立功的将士,其余无功者,和去外面一样,都要付钱,连军长都不能有特权时,不禁点了点头。 她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这么做能极大带动将士们立功的积极性,而听闻每日接待有数量限制,和文艺营单独为朝廷司礼监太监管辖时,若有所思,她感觉自己隐约猜到了其中门道,顿感真是学习到了。 接下来,舞乐一曲舞毕,上来了两队身着甲胄的女兵,正是王灿和张若薇二女率领的女兵,只见众女甲胄齐全,手持腰刀,端的是英姿飒爽。 而进场之后,向朱慈烺行礼后,也并不是来跳舞的,而是军操演练,劈砍霍霍生威,铿锵有力,完全没有女子的娇弱,而是带着别样的阳刚,让众将领目瞪狗呆,眼冒蓝光。 随着王灿和张若薇一声令下,两队女兵迅速列阵,动作整齐划一,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她们手持腰刀,目光如炬,气势逼人。 两边的乐师也早已准备妥当,随着鼓点响起,女兵们开始演练军操,刀光闪烁,步伐稳健,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女兵们挥刀劈砍,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她们的力道恰到好处,既展现了女子的柔韧,又不失军人的刚毅。 “好,好一个干净利落的女将。”王光兴忍不住喝彩出声,她们闯军不是没有女兵,各营因为携带全家老小流窜,流寇大军的队伍时常有由家眷组成的女兵。 但此刻和王灿、张若薇她们率领的女兵方阵一比,简直有如云泥之别,和他们的男兵对比朝廷的官军一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单单王灿她们的整齐统一的军服盔甲,和全副武装的装备,就是流寇军中望尘莫及的。 “啧啧。。。怪了,我们什么时候有女人参军了?我老金怎么不知道啊。”第七军师长金声桓突然惊奇的叫道。 同桌的参谋长惠登相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小子整天泡在营中,哪里知道,我可是慰问陛下统率的大军的时候,早就发现了。” “哦?相爷快说说,让老子知道知道。”金声桓急急求教道。相爷是对惠登相名字的调侃,算是惠登相的外号。 第344章 天子门生 “她们人数不多,只二百余,据老子打听,是她们自行征募的女兵,都是从北京来的军属遗孀,早些年北京附近的军户,在辽东战死者不计其数。” “他们的遗孀日子过得艰苦,去年迁都,陛下组织还在军中的那些军属一道南迁,本就相互照顾的军户们,便把那些遗孀也带着南迁了。” “然后,就被王灿和张若薇给征募到了军中,也算是能为那些遗孀家中带些生存的生计,还有,老金你知道这王灿和张若薇何许人也?” “哦?还有内幕?也是,这军中的女兵,可算是开了我大明的先河了,陛下同意,固然不简单,相爷快说说。” “呵呵,这王灿和张若薇啊,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前成山侯王道允和前隆平侯张拱日的嫡女,身份那是相当尊贵啊,咱也不知道她们为啥放着好好的清福不享,跑来军中受罪。” “乖乖。。。竟然还是侯爷的女儿,人长得俊美也就算了,还这么要强?老子喜欢啊。。。” “你可消停点吧,这两个姑奶奶,你看看就得了,你知道她们是怎么进入军中的吗?” “相爷是说,她们是陛下的。。。?” “嗨~倒也不是陛下的,老子可是打听过了,她们两人,和陛下鸾仪司的锦衣卫千户祖泽清和丁自修关系匪浅,据传闻啊,是他们替二女求的机会,你小子可别不长眼。” “原来如此啊,这二位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心腹啊,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咱也是就这么说说,单纯的欣赏,没别的意思,人家可是前侯爷的嫡女啊,指不定哪天她老子就复爵了,咱可攀不起啊。” “没有最好,要是你有能耐,打几个胜仗,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能赏你几个宫女做妾呢,那不是比这舒坦百倍?” “说的是,相爷你这法子在理,来,老子陪你干一杯,你可得好好出力,想想立功的法子,现在老东家父子都回京了,这军中,可没人罩着咱了,赶紧多立些功劳傍身才是正道。” “是极。” 类似的讨论,随着女兵们的演武,到处都在上演着,第十二军还好,没有大惊小怪的,倒是正规的第七军一个个新奇的不行。 随着鼓点加快,女兵们迅速变换阵型,腰刀突刺,动作干净利落,仿佛面对的是真实的敌人。 两队女兵在场地中央交错而过,刀光剑影中,她们配合默契,仿佛一体。最后,一段演武完毕,她们同时收刀,整齐划一地站定,向朱慈烺行礼:“陛下,演武完毕!” “好,不错,倒是有点儿军人的样子,不过朕以为,冲锋陷阵,毕竟不是女子所长,暂时将你们编入后勤序列,负责战场救护和战后医疗。” “你二人暂以学员军衔领队,若是想向作战部队转型,可以多请教学习,向参谋、政教、技术军种发展,目前你们也算大明头一份,朕会关注你们的。” “遵旨,谢陛下隆恩。”王灿和张若薇带人退下。 接着,又有一队身穿土黄色宽松帆布服的士卒,踏着整齐统一的步伐跑步上来,动作整齐划一,整齐的步伐踏着重重的声响,压迫感士卒。 而且他们看着都还挺小的,大抵皆是二八年华左右,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不伦不类。 这下,倒是第七军和第十二军都不认识了,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这群奇装异服的人,不知道是要干什么,要不是他们肩上的暗铜色软肩章,让人知道可能是军人,不然他们都以为这是一群跑江湖的艺人呢。 不过,勇卫营和勇武营的倒是认识,因为这和他们在扬州见过的第一军穿着真是一模一样,第一军十万大军,都是如此着装,无一人着甲,当时他们还好奇了许久呢。 结果了解后才发现,人家第一军不愧为嫡系,早就全军火器化了,已经彻底淘汰了冷兵器,哦,当然,匕首还是配备了的。 所以,在离开扬州后,发现军中还跟随着五百多人的新式打扮,他们自然都是好奇的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靖宇军校的学员兵。 说实话,新军改制的各项细则他们是早都跟随政教委员学习了,各级新式军阶自然都知道,但一根棍子没有星星的学员军阶,他们还真就只在学习中见到过,这还是第一次在军中见到学员军阶。 “学生等靖宇军校学员兵,请为陛下演武,近身搏斗。” 带队的一人当先出列,行的不是其他各军常用的抱拳军礼,而是抬臂手掌朝下,轻触太阳穴的现代军礼,看的众人又是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嗯。。。不错,有点气势了,看来你们这四年的军校学习,没有白费啊,至少,队列挺整齐的,你叫什么名字?” “禀陛下,学生齐思贤。” “哦?见贤思齐焉?名字起的极好。毕业笔试如何?现任何职?” “回陛下,学生毕业笔试成绩四百八十九分,侥幸位列本届第一,现任学员预备营一连连长职。” 学科包括战略战术、野外生存、枪械理论(包含火炮)、思想政治、军队建设五科,每科一百分满分。 “好,是个好苗子,朕特意向孙老将你们要过来,就是要你们在进入各军之前,体验一下实战,你们是大明军中的未来,既要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也要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才能带领新型军队创造辉煌。” “学生明白,必不负陛下期望。” “嗯,开始吧。” “是,陛下。” 齐思贤开始整队下令,先是来了一套军体拳,然后是匕首操和进展互博对打技巧展示,当然,都是套招。 “啧啧,听见没有?天子门生,军中未来啊。”第七军的一个团长有些羡慕的说道。 “呵呵,你急什么?这不是好事嘛,以前只有进士自称天子门生,现在,我们武人也是了,以后最起码不会被文人压制了。” “说的是,以前老子堂堂一个副将,正三品武职,见了一个正七品的文官都要低头哈腰,真是没处说理去,现在好了,进士也来军中任职了,还要听老子的指挥,是真舒坦啊。” “这是自然,陛下可是我等武人的救星啊,再说了,军例上不是说了嘛,升少将职,都要去靖宇军校重新深造,你我一步之遥,等深造完,我等不也是天子门生了嘛。” “对啊,不过,这少将可不是那么好升的,好在现在有仗打,总有机会。” 第345章 大舅哥 众将一边欣赏学员们的演武,一边都低声讨论着,三个科目完毕,带队的齐思贤上前汇报道:“陛下,学员方阵演武完毕,请陛下教导。” “不错,带回吧。” “是。”齐思贤敬礼,然后正准备带回,突然,朱慈烺却是想到了什么。 “等等,孙守法。”朱慈烺连忙叫道。 “臣在。”靖宇军校高级战术教官,孙守法忙从桌上起身,来到中央,只见他今日穿的是官服,赐宴场合,并未着作训服或是军服。 孙守法乃是曹文诏的老部下了,暂时在军校任职,少将衔,为本次学员预备营主官,负责学员的统领和成绩记录。 “学员现在什么编制?”朱慈烺自然是认识孙守法的,所以也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回陛下,本届毕业学员共五百二三人,暂分为五个连,一个营的编制。” “各连现任连长是何人?根据什么任命的?” “禀陛下,现任五个连长,都是根据军校四年的表现和毕业笔试成绩名列前茅者担任,他们现在都在此,臣让他们向陛下自我介绍。” 心中大喜的孙守法连忙回头甩头,示意几人出来自我介绍,这种露脸的机会真是可遇不可求,孙守法对自己的学生,自然饱含期望,让他们能在朱慈烺心中留下印象,以后好发展,前途无量啊。 只见学员阵中四人出列,和带队的齐思贤一齐上前向朱慈烺敬礼。 朱慈烺含笑点了点头,有些诧异,好家伙,五人中,有三人是女的,这是朱慈烺没有想到的,难道,学习、笔试这种事,真是女孩子的天赋强项不成? 虽然这只是笔试的成绩,后面还有实战或者实操考核成绩,最后会按比例折算最后的毕业成绩,但笔试毕竟占据不少份额,也是相当重要。 这下,别说是朱慈烺诧异了,下面的众将也是热议纷纷,嗡嗡嗡的跟蜜蜂回巢了一般。 “当当当”,朱慈烺敲敲桌子,众将立即止声,朱慈烺这才含笑道:“开始吧,自我介绍一下。” 齐思贤旁边的一名女子,转头看了一眼齐思贤,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当即知道他介绍过了,不打算再开口了,现在轮到自己了。 深吸口气,她沉稳的朗声道:“禀陛下,学生曹雪,是本届毕业笔试第二,成绩四百八十七分,现任学员预备营二连连长。” 朱慈烺点点表示赞赏。 “禀陛下,学生张华英,总分四百八十四分,本届第三,现任三连连长。” “禀陛下,学生李宁玉,笔试四百八十三分,本届第四名,现任四连连长一职。” 朱慈烺点点头,并不诧异她们的名字,这个年代,男子还好些,都有名字,但穷苦人家的名字也是上不得台面,到了军校后,改名的不在少数。 不然就是满校的大郎、二牛、三狗子,有碍观瞻,而且习文识字后,他们也不喜欢叫这些名字,便都改了名字。 而女子,就更不用说了,很多进入军校的女孩儿,都是没名字的,直接都是什么大姐、二妮、三妹之类的小名代号,有了学识后,她们也都给自己起了大名。 或者直接把以前的诸如翠花、如花、金莲之类的,觉得不满意的也都直接改名了,所以名字听起来倒都挺不错的。 最后一个,终于又是个男孩子了,只见长得颇为英俊的他,和齐思贤一样,都是有些黑,但干净利落的形象,还是非常让人有好感的。 “禀陛下,学生宁不屈,本将笔试第五名,总分四百八十一分,现任五连连长。” “哦?祖籍何处?”朱慈烺终于发现了好像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便追问一句确认。 “学生祖籍陕西渭南人氏,现居南京。”宁不屈隐隐猜到了朱慈烺的用意,有些激动的回道。 别的皇后,老爹这会儿按理应该封爵了,但从妹妹那里得知,好似陛下并无此意,不知道会不会从此断掉外戚封爵的旧制,这在这个妹夫这儿,还真是不无可能。 “嗯,朕知道了,好好用事,不可骄躁,朕一向公正,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你们接下来,朕会给你们安排一些任务,你们准备准备,可能要分开独自领军,好了,回去赴宴吧。” “学生谢陛下教导。”五人退下入列,带队退下,但二十多人的学员,其实还是都听明白了朱慈烺的最后一句话。 基本前半句是对宁不屈说的,宁不屈是国舅的身份,他们作为日夜待在一起的同学,自然都清楚,但好在宁不屈并未借着身份仗势欺人,和众人都是平等相处,人缘还算不错。 现在陛下的这些话,自然也是告诫宁不屈,不要骄横躁动,要和他人一样,不会给他特殊待遇,这些,让众人对陛下的好感再次飙升,果然,陛下就是陛下,我心中的神只、偶像。 “朕的大舅哥倒是还算凑合,没给皇后和朕抹黑啊,不过,老泰山这取名的方式,还真就有够别致的。”朱慈烺略有欣慰的端起酒杯畅饮一杯,感叹老丈人真会玩。 宁死不屈,宁静致远,呵呵,寓意倒是都挺好的,到底是文化人啊。 “哦?莫非那个叫宁不屈的就是国舅?”钱惜君惊讶的问道,竟然是国舅?还真看不出来啊,如此低调。 “啊?没想到是国舅爷,臣倒是没看出来,国舅爷一表人才,将来定是国家栋梁,臣敬陛下一杯。”史可法惊讶过后,立即夸赞道。 其他人也是惊讶连连,向朱慈烺恭贺,其实桌子上的人,除了刚归附的李岩和孙小红,其他人自然都是知道有个当今国舅在靖宇军校进修,但并未专门打听过名字长相,现在一见,倒是不可小觑。 此子看着,倒是和以往的那些飞扬跋扈,胡作非为的外戚不同,若是靖宇军校没有放水,特殊照顾宁不屈的话,那此子加上陛下的关系,以后必定有所作为,有机会得接触一番,结个善缘。 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搞不定了,还可以求助国丈家不是,让皇后求情通气,自然是不二法门,宁不屈的身份,注定了他在仕途,必然一帆风顺。 第346章 献唱精忠报国 “哈哈,你们可别夸了,以后也不许特殊照顾,虽然还算不错,但朕还是想让他靠自己的本事博个前程,朕以后会取消外戚封爵的陋制,爵位,必须由自己靠军功斩获。” “所以,以后是好是坏,还要靠他自己,行了,不说他了,聊聊接下来的战事,我军还需火速北上,不能让建奴抢先啊。” 随后赐宴渐渐随着酒意的上升,逐渐开放了起来,起身相互串桌敬酒的,组团来敬朱慈烺和阁老以及军职军官的,单个来敬酒的,渐渐放开后,简直络绎不绝。 酒量自认很好的朱慈烺,最后也喝的直摇脑袋,酒意上涌,脑子晕乎乎的,最后来了兴致的朱慈烺更是要高歌一曲,觉得不妥的阁老和钱惜君是拉都拉不住。 让丁自修把自己扶上凳子,朱慈烺站定后,高声喊道:“诸位弟兄静一静,静一静。” “大家静一静,陛下有话说。静一静。”有些喝高了的宴席现场,在锦衣卫的协助下,大声叫喊着,这才渐渐平息下来,众人收敛酒意,纷纷返回座位。 “今日,朕亲征北伐,能与众位弟兄们一起把酒言欢,共奏凯歌,朕非常高兴,既是在军中,朕今天就为诸位唱一首军歌助兴如何?” “好。。。陛下万岁。。。”场面愣了一下,众人见朱慈烺略带酒意,不似开玩笑,这才在第十二军众将领哄然叫好的情况下,全都支棱了起来,齐声附和,气氛轰然热烈。 “咳咳。。。”朱慈烺咳嗽两声,清清嗓子,众人见状,都立即安静下来,准备欣赏陛下的歌声,满脸的新奇和兴奋。 原来陛下也和我们一样,也会唱歌啊,就是不知道和我们唱的山下十八摸是不是一样,人们带着好奇和期待等着朱慈烺开唱。 “朕和你们既在军中,就皆是兄弟,朕从来都是开明的,而且,朕不止一次说过,我们乃是袍泽弟兄,大家就如同军中的上下级兄弟一样,不必太过拘礼。” “今日,朕就给大伙儿打个样,听好了,朕要开始唱了。” 朱慈烺深吸口气,气沉丹田,胸腔中气十足的雄厚铿锵的嗓音响起:“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恨欲狂,长刀所向。。。”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一首精忠报国,由朱慈烺雄厚铿锵的沉稳男声唱出,雄壮威武,加上朱慈烺的身份加持,好家伙,听的在场的武将面色潮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碗接一碗的灌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慰燥热的胸腔,不至于让胸中的火热爆发出来。 一首精忠报国唱完,朱慈烺略微喘息,朝钱惜君勾勾手,钱惜君忙替朱慈烺倒酒,准备递给他。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暴喝打破了还在沉寂的现场。 “啊。。。杀。。。杀敌报国。。。陛下,听了陛下的歌,臣才明白,男子汉大丈夫,来这世上一遭,当杀敌报国,马革裹尸,这才是我等男子汉的归宿,哪怕战死殉国,臣也得偿所愿了。” “陛下,臣请战,愿率军北上,杀奴建功,将建奴屠尽,我堂堂中国,岂能被蛮夷肆虐。” 本就暴躁的胡道明,一直怕打扰朱慈烺,压抑到朱慈烺唱毕,再也忍不住,当即从座位上跳起,一声暴喝,将众人吓得不轻,朱慈烺身后的锦衣卫手枪都掏出来了。 见胡道明单膝跪在场中请战,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嚷起来,有赞朱慈烺唱的好的,也有如胡道明一般,热血沸腾,难以自已的。 恨不能现在就提刀大战建奴三百合,杀个痛快,将胸中的豪气和战意发泄个干净,此刻,他们各个觉得自己强得可怕,谁来谁死,上号,老子要大杀四方。 这一首经典的战歌,气势磅礴,虽然是朱慈烺清唱,但雄厚的嗓音和豪气云天的曲调,已然将未曾听闻过此类战歌的众将,激的双目赤红,战意爆棚。 “好了,都起来吧,朕唱这首《精忠报国》的歌送给诸位,就是希望诸位能奋勇杀敌,重新建立万国八方朝贺的大明,恢复我中国汉人的荣光。” “诸位兄弟可愿随朕一同征战沙场,重拾大明的强盛?”朱慈烺大声喝问道。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杀敌报国,共创大明强盛。”众将激动的高声回应。 “好,朕敬诸位弟兄,来,随朕干了这一碗。” “敬陛下,干。” 众人一饮而尽。 胡道明喝完用袖子一抹嘴角酒渍,见朱慈烺却是随和,便大胆的问道:“陛下,臣从来没听过陛下唱的军歌,非常喜欢,想要学习,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教教臣等。” “是啊,陛下,臣听了这歌,热血沸腾,也想学了,以后杀敌的时候,边唱边杀,臣觉得这样,臣可以杀一百个,不两百个。”王友进也是附和道。 “哈哈。。。”众人听了王友进的吹嘘,哄然大笑。 “陛下叫我们学学这歌吧。”然后是更多将领的请求附和。 “哈哈。。。好,别急,这是朕闲暇时为我大明写的军歌,稍后会将词曲交给文艺营,到时候他们会照例每晚巡演时教大家传唱。”朱慈烺无耻的将这歌占为己有了,嘿嘿。 “陛下万岁。。。” 随后的气氛更加热烈,不少人也是毛遂自荐,出来借着酒劲向朱慈烺和众同袍献唱了这个时代广为流传的一些战歌。 虽然不如精忠报国如此激奋人心,但特有的一些悲凉、悲壮的,振奋军心的,等等,也是各有特点,让朱慈烺感受到了,这个时代,也有很多家国主义色彩浓重的军歌,支撑着报国之士的信念。 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歌词通俗易懂,曲子朗朗上口,学起来简单,传唱度自然很高,广为流传。 不出意外的,朱慈烺最后喝高了被钱惜君搀扶着回了寝殿,这也是朱慈烺第三次喝的这么多,而前两次,一次是几年前去天津视察新军,第二次是去御马监视察比武。 第347章 拿下佳人 钱惜君和熙春伺候着朱慈烺,简单洗漱一番,将朱慈烺安顿好上床躺下,钱惜君替朱慈烺盖好丝被,就要和其他的小黄门、侍女离去,让朱慈烺好好休息,晚间自有小黄门、侍女在外间彻夜值守伺候。 但刚要离去的钱惜君,确是被有些醉醺醺的朱慈烺一把拉住了刚要抽离的纤手,朱慈烺略微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若隐若现的绝美容颜,扯出一丝笑意。 “我好渴啊,给我倒杯水来。”喝多的人,慢慢的就会极度口渴,所幸朱慈烺酒品相当好,虽然已有八分醉意,但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 真正喝醉过的人自然知道,除了那种喝到一头栽倒,人事不省的断片级醉酒,其他只要没断片的情况,都只是脑子清醒,但身体不受控制而已。 “陛下稍等,马上就来。”伺候在旁的熙春赶紧跑到桌子上,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倒好,端过来递给钱惜君。 已经将朱慈烺扶起靠在自己怀中的钱惜君接过水杯,小心翼翼的递到朱慈烺嘴边,朱慈烺一口牛饮而尽,嚷嚷道:“没喝够,我还要喝。” 旁边提着水壶的熙春自然赶忙再倒,一连喝了三杯的朱慈烺,这才觉得胸中的火烧火燎好受了许多,人也多恢复了几分。 感觉后背软 软的,非常舒服,蹭 了 蹭,钱惜君强忍住惊叫出来的冲动,脸色带着绯红的将水杯递给熙春,不知道是喝了酒的醉红,还是刚才的羞 红。 将朱慈烺扶着重新躺下,但这次,朱慈烺并未闭眼睡觉,而是盯着钱惜君看了片刻,就在钱惜君要开口劝朱慈烺赶紧休息时,朱慈烺做出了男人醉酒后最常见的行为。 “啊。。。”一声短暂的轻呼,刚要开口的钱惜君已经趴 在了朱慈烺的胸 前,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主要是朱慈烺这一拽,力道有些难以把控,力气过大,让没有准备的钱惜君吓了一跳。 见眼前的娇颜红润,散发着诱人的魅力,此时渴望的朱慈烺脑中的弦,‘啪’的一声挣断了,再无犹豫,顺势抬手将钱惜君娇 躯搂住,右手按在钱惜君的后脑,轻轻抬头,向钱惜君的樱 唇而去。 钱熙春在床边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两人猝不及防的就滚在一起,现在更是已经在亲 吻 索 取,朱慈烺的吻,霸道贪婪。 只见钱惜君此刻两只玉手攥着拳头,紧紧的握着,显示着她内心的紧张和无措,片刻,钱熙春终于从这刺 激的活 春 宫之中清醒过来。 嘴角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嘴角上扬,是压都压不住,这,不就是她们姐妹一直期盼的吗?一直为了得不到朱慈烺的宠 幸惶惶不安,害怕朱慈烺还是不信任她们。 害怕朱慈烺只是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置她们,害怕朱慈烺在清理红莲教的时候,再将她们发配军中艺 伎司接客,现在好了,看来自己姐妹要得偿所愿了。 转过头一看,见其他小黄门和侍女已经退到屏风处,低眉顺目,不敢再看向这边,她看了看渐入佳境的钱惜君,也已抱住朱慈烺的头,热 情的回应着,钱熙春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她还想继续现场 直 播,欣赏两人的大作,但终究怕钱惜君难为情,坏了朱慈烺的兴致,这才不情不愿的拍了拍钱惜君的翘 臀,然后恋恋不舍的放下床帘。 来到屏风处,低声对内侍们说道:“行了,你们去屋外的院子守着,房里自有我来伺候,规矩你们都懂,乱说话的,拔了你们的舌头,送去军中接 客。” “是,熙春姑娘,奴婢们都懂,这就出去。” 打发走他们,熙春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悄然来到里间的桌子前坐下,倾听着床帘里面的动静,片刻,随后传出二人的呼吸声,仿佛失去水的鱼儿一般。 熙春脑中幻想着,脑补着二人结束长 吻,缺氧的喘息着,随后,随着床帘的抖动,钱惜君的绣鞋掉落,随即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以及布帛撕裂的声音。 渐渐的,丝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熙春的耳中,渐渐清晰可闻,随着愈发剧烈的‘秦雯’声,钱惜君的声音已经渐渐大了起来,悠扬婉 转,夺人心魄。 钱熙春不安的扭 动摩 擦着自己圆润结实的大腿,只觉得钱惜君的声音犹如毒药一般,让自己都觉得口 干 舌 燥,钱熙春赶忙起身,悄悄的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喝了两口。 然而这时,一声痛 呼声传来,将钱熙春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险些掉落下来,忙稳住心神细细聆听。 从这声痛 呼后,钱惜君的闷 哼连续,渐渐地,略微痛苦的声音不见了,转而变得有些幽 扬和奇怪,这种是钱熙春从来未曾听过的,懵懂又有些冲动。 随即声音又不见了,待钱惜君的声音消失,钱熙春这才听见了爱的掌声响起,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很快又传出钱惜君猛然吸气的声音,然后奇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显然更加魅惑人心,撩拨着熙春好奇的心弦,心痒难耐,恨不能现在悄悄的去偷 看一番。 待大概三刻钟后,终于,在两人一声韵味十足的满足声中,气氛沉寂了下来。 万念俱寂,仿佛一瞬间,什么都停止了,细细倾听,只有两人依然有些急 促的呼吸声传来,就这样僵持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传出一些淅淅索索的声响。 一场大战,再次拉开序幕,而这次,比前一次更加猛烈,适应了许多的钱惜君在酒精的加持下,更是放飞了自我。 只是苦了在外面伺候着的熙春,口干舌燥,喝光了一壶水,等二人再次沉寂下来后,熙春也如虚脱了一般的瘫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道在幻想什么,表情扭捏羞喜。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蒙间,熙春听到床边传来动静,忙抬头望去,只见一双洁 白的玉 腿从床帘伸出,然后就看见裹紧外衣裙袍的钱惜君从床边坐了出来。 第348章 酒醒 二女对视一眼,钱惜君脸上火烧火燎的移开目光,用玉足拨弄着掉落的绣鞋,穿上后,起身想要走动,然而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腿软的钱惜君加上感到下身的火烧火燎的疼痛,差点儿眼泪都要下来,再也顾不得羞意的抬起头,狠狠的剜了嗤嗤偷笑的熙春。 熙春这才狭促的笑着走了过来,将钱惜君搀扶起来,在钱惜君紧紧皱眉中,来到桌前坐下,而熙春还在向钱惜君没有完全系扣纽扣的丝袍内偷瞄,想看看真空的钱惜君和以前有什么变化。 “还看,要死啊你,快给我倒杯水,渴死了。”钱惜君声音嘶哑的没好气道。刚才叫喊了快一个时辰,加上酒意的缘故,这会儿嗓子都要渴的冒烟了,这鬼丫头还在这儿看自己的笑话。 “姐姐,你嘴肿了。咯咯。。。”熙春边倒水边狭促的打趣儿道。 “啊?有吗?”钱惜君摸了摸有些火辣辣的嘴唇,有些气馁的瘪了瘪嘴。 “啊?没水了,姐姐你等等,我去外间拿水壶。”发现水已经被自己刚才燥热难耐的喝完了,熙春吐了吐舌头,向外走去。 “哎。。。”钱惜君有些疲倦的叹口气,将丝袍的系带解开,向自己的胸前看了看,果然,已经遍布着一坨一坨的红色印子,有大有小,怪不得感觉有些刺痛。 提着水壶进来的熙春贼兮兮的凑到近前一看,轻呼出声:“啊~怎么会这样啊,都红了,姐姐你痛不痛?” “你说呢?”两人自然亲密无间,相互了解的不能再透彻了,所以,钱惜君倒也没有避讳熙春。 “陛下也真是的,姐姐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轻点儿。”熙春有些心疼的抱怨道。 “不碍事,他也是喝多了,手下没个轻重。”钱惜君倒是理解的替朱慈烺开脱着。 “哼,我看啊,是陛下太稀罕姐姐了,喏,嘴都给姐姐吸肿了呢,咯咯。。。”见钱惜君无碍,熙春又调笑起来。 钱惜君没有管她,美美的喝了三杯温水,这才长出口气,感觉舒服不少,突然觉得又有些东西流了出来,大腿有些湿意,于是无奈的在袖中摸索一番。 拿出了一块明显湿漉漉的丝帕,伸到大腿处擦拭一番,抬头见熙春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钱惜君无奈道:“好了,你去外间的榻上睡觉去吧,我累了,要去休息了,有什么想问的,不要问我,你过不了多久自己去体会吧。” “啊?姐姐。。。姐姐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我上哪儿体会去啊。”熙春有些扭捏的说道。 “哼。。。小蹄子,你以为你逃得掉啊,算了,这种事,说给你就没意思了,你以后自己体会,才能刻骨铭心,我去睡了,你把灯熄了自己也赶紧去睡吧。” 说着,感觉好一些了的钱惜君,皱眉忍痛起身,慢慢轻移莲步,来到床前,将丝袍褪下,挂在床头衣架上,屈身钻进了床帘,然后爬入丝被中,反手将床帘掖好,彻底的挡住了熙春的视线。 只留下白的耀眼的胴体刺人眼眸的残影,呆呆的发愣。 片刻,终于回神的熙春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可爱迷人的浅笑,带着两个可人的酒窝,走到灯前,熄灭蜡烛,然后摸索到外间,躺在榻上幻想着自己的未来。 迷迷糊糊中,不知何时,带着一抹浅笑进入梦乡,梦中的自己极尽温柔的服侍着朱慈烺,春意盎然,羞涩不堪。 而此时的钱惜君,疲惫的她早就在钻进被子后不久,抱着朱慈烺健壮的胸膛酣然入睡了,她,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朱慈烺有些脑袋刺痛的醒了过来,突然感觉手感不对,下意识的捏了两下,却换来了一声娇媚入骨的低吟。 转头一看,只见钱惜君那张宜嗔宜怪的娇颜出现在面前,正睁着亮晶晶的明眸看着自己,朱慈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许久。 就在钱惜君眼中慢慢噙满泪水的时候,朱慈烺终于将昨夜的事情回想完毕,虽然太多细节没什么印象,但大体干了什么还是清楚的。 只要不是彻底断片,第二天基本不会出现啥都不知道的失忆的情况的,朱慈烺看着钱惜君慢慢瘪下来的嘴,露出一抹坏笑,翻身压了上去,将她的樱唇咬住。 然而本想清晨回味一番,做个早操再细细品味一番钱惜君的美妙,却不料现实很打脸,本来好好的亲热,却在钱惜君痛呼挣扎中停止。 朱慈烺诧异不解,怎么回事,她竟然敢在圆房之后拒绝自己?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此时的钱惜君却是已经泪流满面,叫人好不怜惜。 朱慈烺头疼的抹了一把额头,这才换上笑容温声问道:“怎么了小宝贝?可是不喜欢夫君了?” “没。。。没有,朱郎,妾身刚才实在是太痛了。”钱惜君流泪说道。 “啊?哪里痛?我弄痛你了?”朱慈烺诧异的问道。 “嘴,胸口,还。。。还有那里,都痛。”钱惜君委屈巴巴的糯声道。 朱慈烺这才揉揉眼睛细看,果然,钱惜君的樱唇不正常的微微红肿着,朱慈烺然后猛然坐起身形,再看钱惜君的身上,竟然多处青红之色,往下瞄了一会儿,这儿倒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朱慈烺这才明白,自己昨晚喝多了,酒后乱性,粗暴的要了钱惜君,本来,拿下就拿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昨晚酒后手下没轻没重,动作有失感触,一味的追求自己的快感,完全没有顾及钱惜君的破瓜之痛。 想来这次粗鲁的圆房,不知会不会给钱惜君留下一些阴影,要是以后对床第之事产生心理抗拒或是恐惧就不美妙了。 朱慈烺有些愧疚的轻轻俯下身子,在钱惜君娇嫩的面颊上舔舐一番,将钱惜君的眼泪擦干,倒是弄的钱惜君痒痒的转哭为笑。 “咯咯咯。。。朱郎不要,好痒啊,快停下,该起床了,太阳都升的这么高了。” “好吧,为夫昨夜喝多了,手下失了分寸,苦了你了。” “不碍事的,妾身只要能让朱郎快乐,什么都愿意。” 有些可惜不能在这深情的时刻来一番热吻,朱慈烺只好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吻,二人这才在腻的发慌的对视中起身,钱惜君伺候朱慈烺穿衣。 第349章 收复开封府 起床后,却是见到一脸羞涩的不行的熙春,带着笑脸伺候朱慈烺洗漱,擦完脸,看着时不时偷偷露出狭促笑意的熙春,朱慈烺没好气的在熙春的翘臀上拍了一把。 “还不去伺候你姐姐梳洗,人小鬼大。”说完又转头对走来的钱惜君说了句:“你先梳洗一下,我出去晨练一会儿。” 满脸羞红的熙春顿时有些心虚的朝钱惜君看去,想看看姐姐会不会生气。 却见钱惜君一脸好笑的看着熙春打趣儿道:“哟,你还害羞的脸红了,让你没大没小的没规矩,今晚我身子不方便,晚上就让陛下拉你来侍寝,哼哼。” “才不呢。。。”熙春言不由衷的小声反驳一句,就来到了钱惜君身后,替她梳起了头发。 而熙春也是非常懂的给钱惜君梳了一个妇人发髻,让初为人妇的钱惜君更加妩媚诱人了。 下午时分,朱慈烺正在随同第七军众将,一同指导视察第十二军的改制分配,却是接到了第二军的奏疏。 本准备绕道南下向京师奏报第二军捷报和行军动态的传令兵,在听到许州竟然已经被朝廷招安,而且陛下御驾就在许州后,也是直接改变路线,来到了许州急报。 看着跟着高文采而来的传令兵,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要不是查验过腰牌和公文,谁能相信这是名官军呢。 接过高文采仔细检查无误后的信封,朱慈烺取出信纸,只见上面是第二军政委,蒋德璟的亲笔信:“臣等第二军并第九军指挥部瑾奏陛下。” “臣等按陛下部署,整军二十万西进,与开封府遭遇流贼五万大军据守,两军合力,以火炮火枪压制,强行破城,贼见大势已去,降者甚众。” “此战,官军伤亡愈八千众,斩敌六千余级,降者三万八千余,余者混入民中,已留守第九军四万军并伤者,共计近五万军驻守开封。” “并于城中搜捕流贼残余,活捉贼首白明鹤及所部降者,暂关押于开封大营。” “余十五万大军继续西进,于汜水关遭遇建奴伪军,汉军旗所部两万军南渡登陆,御马监骑兵破之,阵斩四千余级,伪奴仓惶回撤黄河北岸。” “据随军锦衣卫探报,建奴由洪承畴率军二十万,在彰德府、卫辉府分路击溃袁宗第守军,袁宗第率参军五千余骑兵仓惶西撤,目前已经进入山西西南,预计会渡河回西安休整。” “怀庆府刘体纯所部,闻袁宗第速败,未敢东进接应,而是第一时间渡河南撤,现已龟缩河南府城防守。” “臣等一路西进所见,黄河以北各地皆已落入建奴控制,建奴目前已推进怀庆府,与我军西进势头相当,臣等已在汜水关留守两万军,现在正全速西进河南府,第二、第九军指挥部瑾奏。妙宇元年五月二十三日。” “嗯,不错,东路军进展顺利,文采,带这位兄弟下去休息,重赏。” “是,陛下。”“谢陛下赏赐,吾皇万岁。” 回到校场高台的凉亭,朱慈烺将军报递给了倪元潞等人,自己端起酸梅汤喝了起来,真热啊,不解解暑,要热出毛病了。 “好啊,现在基本只剩河南府暂未肃清,待东西两路大军合围,拿下河南府,整个黄河以南就基本收复了。” “是啊,黄河天险,的确是一道好屏障。” “我军虽然大胜,但建奴也是顺利拿下黄河北岸,上中下三路夹击山西,山西必失啊。” “那也是李自成无能,守不住山西,他自己种的恶果罢了,朝廷迟早会收复北地的。” 听着众人的议论,朱慈烺不置可否,而是在思虑着,接下来河南各州县如何光复,河南现在一杯包圆,拿下是迟早的事,就看如何行动了。 而且,朱慈烺也在考虑,自己要向何处?北上汜水?还是西北的潼关? “咳咳,肃静。”朱慈烺半晌后,清清嗓子说道。 “陛下。”众人赶忙停下讨论,恭立倾听。 “阁老,回去后即刻传旨回京,让吏部栓选河南、湖广等地的官员,尽快上任,组建城防和治安,各军目前驻扎在各城的驻军不是长久之计,需要回归本部。” “各地收复后的城池,官员不管有无从贼经历,不做计较,待吏部派员到了各地,那些现在暂署的官员,一律召回,回京者,吏部考核才能待用。” “心虚不敢回京者,以叛国罪论处。”朱慈烺这也是没法了,各地城池失陷后,殉国的确实不少,但总要有人治理。 有些官员是被迫,有些是主动投诚,这些,朱慈烺不想追究,时势就是如此,强求不得,只要心中无愧,能坦荡回京者,朱慈烺并不打算再计较。 “是,陛下。”倪元潞、阮大铖领命。 “行了,李岩、孙小红。” “臣在。” “十二军的改编按部就班,现按照新军编制将人员配置开,等白旺和李牟的情况明确,第七军和第十二军都将迅速北上,做好准备。” “臣遵旨。” “李安,拟旨,调翰林院学士何瑞征即刻出发北上,到许州就任十二军政委一职,起复崇祯四年状元,翰林院修撰陈于泰到十二军任师政委。” “调翰林院修撰,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吴国华,即刻北上许州,就任十二军师政委一职,命吏部栓选十二军,团级以下文职官员,内阁复审,快速到任。” “是,陛下,奴婢记下了。” 朱慈烺倒是不担心大明的文臣不够安排,崇祯十六年观政的三百多进士,以及北方各地撤回京师的,和各种原因暂时冠带闲住的,多不胜数。 而且,翰林院经过南北两京的合并,现在也是人员严重超标,一些检讨啊,庶吉士啊之类的,可以让他们提前散馆,进入地方或者军中,反正南京是没位置的。 一天的视察完毕后,回到寝殿的朱慈烺发现,二女没在自己的房间,而是还在这边,正坐在榻上绣东西呢,见朱慈烺归来,连忙放下,起身见礼。 第350章 继续出发 “妾参见陛下。” “平身吧,私下里无需多礼,你俩干嘛呢?”朱慈烺顺势坐在榻上,斜靠着展一下腰,随口问道。 二女顿时面露窘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呵 。。。还是私密物件啊,莫不是在绣肚兜?过来,让我抱抱。”朱慈烺招招手。 钱惜君昨晚刚刚破身,初为人妇,见屋中没有外人,便也没有扭捏,背着手走过去坐在了朱慈烺腿上。 知道她昨晚被自己弄伤了,朱慈烺也没有乱动手脚,而是单纯的抱着,耳鬓厮磨一番,趁着钱惜君投入其中,放松警惕,朱慈烺贼兮兮的从她身后摸过她藏着的东西。 拿来眼前一看,原来是条兜鼻裤,在钱惜君娇羞的嗔怪下,朱慈烺展开看了看,上面倒是绣的龙凤飞舞的,非常好看,但就是大了一些。 “怎么我感觉比我现在穿的大啊?”朱慈烺不解的问道。 “这。。。妾身早上发现陛下的,似乎有些小,怕陛下勒着不舒服,妾身也是闲着无事,就想为陛下做条合适的。”钱惜君脸红红的说道。 “哈哈。。。你呀,笑死我算啦,哈哈。。。”朱慈烺笑的钱惜君面色窘迫绯红,这才揽过她笑道:“你呀,你可知道这兜鼻裤是干什么用的?” 看着钱惜君有些茫然的眼神,朱慈烺无奈道:“这裤子,是遮掩男人的尴尬用的,比如在外面人多的地方,或者一些公共场合,若是不小心有些激动,防止太过凸出的。” “啊?原来是这样用的,妾懂了,陛下勿怪,妾身孤陋寡闻了。”钱惜君不好意思的说道。 “无妨,稍微改小一些即可,其实夫君我的也确实不小,裤子小了也不舒服。” “陛下~”钱惜君看着朱慈烺狭促的笑意,自然是听懂了这荤段子,娇嗔不已。 晚上朱慈烺睡觉时,怕钱惜君被抓伤的地方碰着会痛,便从后面抱着她入睡,聊着聊着,温度渐渐上升,年轻人,身体扭动难免接触,擦枪走火。 最终,还是在朱慈烺温柔舒缓的动作下,钱惜君逐渐迷失,一场舒缓大战开幕,因为慢,难免时间冗长。 这次,钱惜君终于体会到了鱼水之欢的乐趣,犹如飘入云端,最后就这样抱着缓缓入睡了。 第二天中午,正在用餐的朱慈烺,听闻李岩求见,便让刘大锦宣见。 “臣参见陛下。” “嗯,李岩,吃饭没,过来陪朕一起吃吧。” “陛下,臣已经吃过了,臣来,是有好消息禀告陛下。”李岩面带喜色的说道。 “怎么?莫非是白旺、李牟他们传来消息了?”朱慈烺连忙问道,他在许州驻留,就是在等另一路的消息。 “陛下圣明,臣刚接到二人的回信,他们愿意归附朝廷,现在领着四万军正在向许州进发,回信时,他们已然出发,现在算来,出去送信的时间,再有两天左右,他们就能到许州了。” “好,确实是个好消息啊,这两天做好准备,等他们到了,立即划分建制,到时,朕意全军分散向河南洒出,收复各城。” “你既不愿与孙小红同处,朕意以她领本部一万骑兵,随朕北上,你领一万余军部直属军,在许州继续驻防,许州乃要冲、枢纽,切不可失。” “臣遵旨。” 两日后,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从许州西面而来,正是白旺和李牟率领的西路军,在许州西校场,朱慈烺接受了归附叩拜后,这支大军正式编入大明官军,第十二军序列。 当晚,对白旺李牟等人,朱慈烺在行在举行了小型赐宴,算是大家相互熟悉认识一下。 翌日上午,行在大堂。 “马岱。” “臣在。” “着你暂署兼任第七军军长职,率军西进,于卢氏驻军,防务汉中东进山道。” “臣遵旨。” “孙守法。” “臣在。” “将靖宇军校学员每三人编为一组,任营长、教导员、参谋长,每组领第十二军五百人为一营,由许州向外扩散,收复河南各地。” “臣。。。臣遵旨。”这命令着实出乎孙守法的意料,愣了一下,这才急忙领旨。 “李岩、白旺、李牟、姚玉麟、胡道明。”朱慈烺再次点名,这次是新编的十二军,以及提报的师长白旺、姚玉麟,参谋长李牟、胡道明,其余头目暂任军部参谋。 “臣在。” “你们率军、师部直属部队一万余,继续驻守许州,等待朝廷任命的政委就职,等待朝廷下一步指示。” “臣遵旨。” “孙小红、刘小军。” “臣在。”十二军参谋长孙小红和骑兵团团长刘小军出列。 “由你们二人率十二军本部万余骑兵,随朕北上。” “是,陛下。”孙小红尽管有些诧异这个分配,但还是老实的领旨了。 “诸军按照各自的任务,尽快准备,后天一早,各军准时出发。” “臣等遵旨。” 六月初一,一大早,许州城已是炊烟袅袅,待吃过早饭,天已大亮,各军军营如炸了锅一般,吵杂吵闹,半个时辰后,这才好些。 然后就是各军出发北上,率先由马岱率领第七军各将领,师长金声桓、卢光祖,参谋长惠登相、马进忠。 师政委林兰友乃是崇祯四年进士,敢谏之名远扬,乃前北京光禄寺卿。 另一位师政委何楷,乃是天启五年进士,但官途颇为不顺,同为声名远扬的谏臣,因弹劾杨嗣昌被贬到了南京。 之后又服父丧,去年被起复为第七军师政委职,现在屈居晚他一科的史可法之下,也是无可奈何,这在官场上却是很常见。 送走了浩浩荡荡的十万第七军,然后是近两百组的学员营,朱慈烺倒是没问他们三人一组是如何搭配的,自由组队的,还是孙守法分配的。 不过,还是给他们分了大致方向,不然就乱套了。 以齐思贤、曹雪、张华英、李宁玉、宁不屈五组为标杆,分别向西、西北、北、东北、东,五个方向进发。 五个方向的分组数量基本是按照各个方向的面积和城池数量划分的,向西和西北的数量就占了绝大部分。 第351章 刘体纯投诚 “学生等拜别陛下,此行为国除贼,收复失地,重振朝廷威仪。” “好,此次朕给你们各自单独领五百军,就是让你们实战指挥,将书本上学习的知识,用运到实战当中。” “记住,书本上的东西是死的,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尽信,实战终究讲究随机应变,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效果目的,这才是遵旨。” “还有,爱惜手下兄弟,尽量避免任何的死伤,要对手下的每一个弟兄负责,你们各队的参谋长,要肩负起自己的职责。” “你们都是军校高材生,应该明白,参谋长的水平,决定着队伍的生死,至关重要,当然,你们是全能型人才,各个都受过参谋教导,所以,战前制定策略,要慎重。” “你们要记住,你们现在带领的第十二军,是个完完全全的冷兵器军队,而且装备奇差,和你们学习的火器作战完全不一样。” “你们虽然也都进修过冷兵器作战,但并不透彻,所以不可大意。另外河南所属,南北两线作战,流寇抽调了大量军力。” “现在,各城镇、据点,多则数百,少则数十,兵力不会太多,但有地势防守优势,你们各自要提前想办法,避免硬碰硬,你们的兵力,也不多。” “好了,朕给你们的忠告和信息就这么多了,这是靖宇军校成立这么多年,第一次实战亮相,你们是军校第一批学员,靖宇军校的口碑,就靠你们了,出发。” “学生必不辱军校威名,替陛下争光。”五百余军校学员齐声呐喊,回应着朱慈烺刚才的勉励,他们也算是对朱慈烺做出保证,将军校名声,一举打响。 最后,朱慈烺率领三万余骑兵,在校场整装待发,此时,送走二十万大军出发,已经天近晌午,朱慈烺看着送行的李岩等人,心情舒畅。 虽然孙小红率领的一万骑兵,还是流寇的老毛病,里面马、驴、骡混杂,质量奇差,但好在是四条腿,总比步兵能强一些不是。 “李岩、白旺、李牟、姚玉麟、胡道明,扈九思、王光兴、王友进,朕都记着你们了,在许州好好进修,朕留给你们的火器,要钻研透彻。” “我大明官军,以后主修火器作战,你们要吃透了,以后才能如鱼得水的应运,带好军队,我大明的征战,不止眼前,以后仗多得是,等着你们封侯拜相。” “臣等谨遵陛下教导,潜心钻研。” “嗯,朝廷委派的政委来了后,你们多接触,学习新军军例,搞好关系,李岩,你意明年的大比,朕尊重你的选择,但朕可不会提前泄题给你哦,好好读书。” “距离大比还有大半年,恶补一下这些年放下的一些东西,朕期待你明年金榜题名,到时,再回军中效命,若是不出意外,到时随朕一同回京。” “臣谢陛下恩典,臣自当尽力。” “好了,朕走了。” “恭送陛下,祝陛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朱慈烺翻身上马,挥挥手,不再多言,率领三万骑兵,向着西北方向,直插潼关而去。 见大军渐渐离去,只剩清冷的几人,李牟开口问道:“大哥,你明年真要参加会试?你都已经是一军之长了,还参加会试作甚?” “就是啊,难道军长你考中进士,再去当个屁大的知县不成?”王光兴也是不解的附和道。 “呵呵,你们懂个屁啊,进士那是出身,和举人天差地别,在官场,出身可是决定最终的高度,况且刚才陛下不是已经说了?考中后,陛下还会调军长回军中任职的。” “到时,职位不会比军长低,毕竟军长现在已经身居高职,陛下不会再让军长重新来过的。”白旺却是颇有见地的分析道。 “好了,不必多说,这是我选择的路,无论陛下到时怎么安排,我都能接受,现在,按照陛下的嘱咐,我会先带你们学习新军条例,然后,我们一起学习火器。” “属下遵命。” 这最后的谈话,自然是朱慈烺有意为之,先给第十二军各将领提前打好预防针,避免到时候太过突兀,导致他们一时接受不了,胡思乱想。 现在挑明,李岩自己要求参加科考,到时再调任其他人来接任十二军军长一职,他们就好接受的多了,毕竟,朱慈烺早就给他们透过风了,不会让他们以往,朝廷是迫不及待就开始卸磨杀驴了。 骑兵毕竟是骑兵,下午时分,就追上了上午出发的各学员军阵,然后超越他们,向禹洲进发,两天后,朱慈烺已经在汝阳附近扎营过夜了。 一路上,略过各城镇,朱慈烺大军并未停留或是攻城,而是全速赶路,这些,自然是留给后面的第十二军解决,这也是对他们个人能力的考核。 朱慈烺都是率军在野外驻扎过夜的,但就这,也是将沿途的流寇吓得龟缩在城中动弹不得,不知道多少已经准备好投降了,可惜,朱慈烺并未理会他们。 “陛下,高大人请见。”正在大帐泡脚的朱慈烺,接到了刘大锦的禀报。 “宣进来吧。” “臣拜见陛下,第二军传来捷报,请陛下阅览。”高文采举过军报,交给刘大锦。 “哦?第二军攻克河南府了?什么时候的事?”朱慈烺接过军报顺口问道。 “臣问了传信的士卒,军报是第二军在五月二十八,在河南府发出的,先是传往许州,又一路追上来的。” 朱慈烺在接到第一封军报后,向第二军回过信,他们自然已经知道,朱慈烺已经率军亲征北上了,这第二封军报就直接发往许州行在了。 朱慈烺点点头,拆开军报,只见依然是蒋德璟书写:‘臣等第二军瑾奏陛下,第二军所部,于妙宇元年五月二十七日抵达河南府城驻扎。’ ‘是夜,刘体纯遣使探营,向朝廷请降,第二军军部商议,擅作主张,已于二十八日纳降刘体纯所部五万军,进驻河南府城。’ ‘现留第二军三万军驻守河南府城,余十万军向陕州进军,请陛下圣阅,第二军军部瑾奏,妙宇元年五月二十八日。’ 第352章 清军进逼陕西 “哈哈。。。哎呀,刘体纯倒是识时务啊,这样也好,流寇也是人,虽说战力拉胯,但能为朝廷所用,也是极好。”朱慈烺心情大爽,顺手将军报递还给高文采。 高文采看过,亦是喜上面庞道:“臣恭贺陛下,第二军兵不血刃,收复河南府。” “呵呵,还真是顺利的出乎想象啊,你说,这刘体纯作为李自成大将,坐拥五万大军,怎么就这么干脆的投降了呢?”朱慈烺饶有兴趣的问道。 高文采略一沉思,笑道:“陛下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布置朝廷大军围剿河南,从大的战略方向来看,刘体纯的决定不出意料,合乎情理。” “哦?怎么说?” “日前白旺所部归降西进,第八军并凤阳独立师十二万大军已按照陛下指令,向商南行军,在汉中沿线布防。” “而根据锦衣卫最近的关于第三军的消息,第三军先头部队已经接近潼关,除过沿途在商南、卢氏、荆子口关等沿途关卡驻军六万布防。” “剩余三万骑兵打头,一万军部直属大军,这会儿估计早已经在潼关驻扎,收住口子了,想必刘体纯是已经接到了各处的情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向西的汉中、潼关一带被我军堵住,向北是建奴十数万大军西进,向东是我军十几万第二军逼近,向南有第七、第八军二十多万大军北上,刘体纯似乎除了投降,再无他路。” “哈哈,倒也是,要是朕是刘体纯,似乎也只能投降了,行了,去休息吧,明天继续赶路,早些到潼关,想办法拿下潼关才是要务,潼关可是咽喉要害啊。” 一路无话,朱慈烺率军继续全速西进,对路过的嵩县、永宁等地置之不理,六天后,终于抵达潼关。 而此时,第二军和第三军已经在潼关外二十里驻扎,朱慈烺率军抵达时,两军在徐文爵和张世泽的率领下,在阌乡县(wenxiang)出迎。 但朱慈烺并未在阌乡县停留,而是随他们一同前往潼关大营下榻。 中军大帐。 第二军军长,英国公张世泽率先汇报:“禀陛下,第二军并御马监六日前拿下陕州、函谷关等地,驻军两万留守,目前在潼关驻军御马监骑兵两万,第二军步兵六万,共八万军。” 第三军军长,魏国公徐文爵接着汇报:“禀陛下,第三军并骑兵第二师,留守郧阳一万五千军,荆子口关一万军,商南两万军,卢氏两万军,朱阳关一万军。” “目前在潼关驻军骑兵第二师三万,第二军步兵一万,共四万军。”第三军在湖广接战张可望,损失一万余死伤,加上骑兵第二师三万军,总共也就十一万多。 但朱慈烺早就命海军第三军将南京招募的新兵向第三、第八军等损伤较大的军队补充建制了,只是早已北上的徐文爵还不知道,郧阳已经驻军三万整了。 “嗯,若加上朕亲率的三万骑兵,我军现在潼关,有八万骑兵,七万步兵,步骑十五万大军,北岸的芮城,建奴驻军如何?” “禀陛下,据锦衣卫探报,建奴前锋,目前在芮城驻军十二万左右,骑兵在两万左右,其余皆为步兵。” “而且,这路建奴,是由逆贼洪承畴率领的伪军为主,军中掺杂大量真奴中高层将领,骑兵亦为伪奴组建的骑兵,其中混杂在北岸收集的流寇骑兵,质量不高。” 高文采简单介绍北岸洪承畴率领的清军情况,和明军一样,他们也是在黄河北岸和南岸的第二军齐头并进,向西进发,可能有意夺取潼关要冲。 “嗯,如此,我军倒是还占据优势了。”朱慈烺知道,自己这八万骑兵,只有四万算是比较正规的御马监出身,其余四万,都是改变流寇的‘骑兵’,质量也就一般般。 “陛下,我军现已集结完毕,是否进攻潼关?”骑兵第二师师长杨国威问道,他们来的早,但是徐文爵不同意进攻,他早就不耐烦了。 他早年对崇祯朝早已失望,请调回南方清闲混日子,不成想新君登基,这么快就想起他这号人物了,还直接调任骑兵师长,独领一军,那他沉寂的战斗基因,又在跃跃欲试了。 “哈哈。。。杨卿等不及了吧,别急,朕既然到了,自然是要动手了,魏国公,你到的早些,可探查明白了?是谁镇守潼关,军力布置如何?” “禀陛下,是贼首刘宗敏、田见秀等率军十万驻屯潼关。据臣探报,李自成已经穷途末路,西安仅剩不到五万军,以及在宝鸡驻守的八万大军。” “哦?李自成号称百万大军,在河南洒下三十万驻防,现在西安老巢也就二十万,剩下五十万全部洒在北边了?” “陛下,李自成夸大其词罢了,早先锦衣卫就奏报陛下,李自成见建奴引主力大军南下河北,他就将大同内长城一线守军南调了。”高文采在到达潼关后,迅速接收到了北地的情报。 只见高文采继续道:“黄河北岸的袁宗第十万军,就是从大同沿线南调河南驻守的,现在大同、延绥一线,只有李过率领的十余万大军,现在也岌岌可危。” “怎么说?” “五月初,建奴也开始进攻,中路奴酋多铎率步骑十二万从河北真定府向西,直插太原,而后北上夹击大同内长城。” “流寇留守的张能所部三万余,在北路奴酋阿济格和逆贼吴三桂率领的十四万蒙古、关宁骑兵,及三万步兵的进攻下,捉襟见肘,形势危急。” “在多铎攻克太原,向北进军后,张能有夹击覆灭之危,贼首李过,已命张能放弃山西,向榆林龟缩防守。” “据最新情报,建奴中路,北路合军三十万会师太原,阿济格领蒙古骑兵十万,步军三万,向西进攻李过所部的榆林、绥德、米脂等地。” “多铎率骑兵七万,步军九万西进延安,估计现在多半已经拿下延安府了,若是不出意外,半个月不到,多铎就能率军南下西安。” “李自成现在八面皆敌,北有多铎,东有洪承畴十数万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渡过黄河西进西安,潼关亦有我军十五万伺机进攻潼关。” “西有孙督师驻军十万在宝鸡一带布防,南有张可望、张能奇领军二十余万虎视眈眈,之前李自成和张献忠争夺徽州要冲,李自成不敌,余三万军败逃回了宝鸡。” “加上宝鸡原有的五万防守驻军,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八万军在驻守宝鸡要冲。”高文采将通体的北地形势汇报一通,众人脸上皆是神色不一。 第353章 四面楚歌 有嘲弄席卷半个天下的李自成,此时竟如老狗,四面楚歌,眼看就要再次仓惶流窜了,不知道陕西再失,朝廷、建奴、大西军各处堵路的情况下,李自成这次还能逃到哪里去。 但也有将领听闻建奴兵峰之盛,暗暗皱眉,原本在辽东只十万左右的建奴,入关短短一年,现在竟然已成数十万大军的祸患,形势令人担忧啊。 朱慈烺却是并未过多担心,建奴本质上和流寇一样,他们的骨干是老营流寇、八旗真奴这种支柱,其余的什么绿旗、汉军旗、包衣等等,一样的战力堪忧,失去骑兵创造的优势,战力一样拉胯。 也就能跟着打打顺风仗,一旦建奴骑兵优势不在,步兵也就那样,大明的边军在大明的时候,没军饷,战力低,到了大清,分了包衣,也是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 朱慈烺倒是想见识见识,当了主子,有了盼头的大明边军,变成清军汉军旗、绿旗后,战力能提升多少,是不是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也就是说,李自成快收到北边的战报了吧?若是李自成收到清军南下的情报,不知道他会怎么办?”朱慈烺敲着帅案问道。 “臣以为,袁宗第依然败逃回西安,李自成若是接到北方军报,以其数次对战建奴,无一不是惨败的结果来看,李自成必然对建奴极为发怵,臣断定,李自成必然弃城而逃。” 听闻阮大铖的话,众人点头表示赞同,李自成都被清军打出心理阴影了,与之对战,未尝一胜。 不知道李自成现在想想,自己当年批判明军垃圾,朝廷该死,连建奴蛮夷都打不过的那些话,不知作何感想? “呵呵,这么说来,潼关我们都不用打了?等着李自成自己撤退就行了?”朱慈烺无语的笑道。 “陛下,臣以为,我们应该推测李自成下一步打算,便能预测李自成行动。”倪元潞出列说道。 “哦?倪阁老以为,李自成接下来会怎么办?”朱慈烺见倪元璐似乎有所猜测,便顺势问道。 “回陛下,臣妄言,若是李自成知晓北方李过十余万大军被牵制,阻断退路无法南下驰援西安,以李自成现在西安的二十万大军,守住西安城,想必绰绰有余。” “西安乃我大明为数不多的,以都城规格建造的大城,城高墙厚,完全可以比拟南北二京,再以二十万众据守,建奴就算全部搭上,估计也难以攻破。” 见众人点头赞同,倪元潞却是话锋一转:“不过,如此一来,西安便成为孤城了,放眼望去,李自成在外,再无援军,唯一的李过所部,其实自身难保。” “如此一来,若是据守西安,建奴必定围而不攻,少则一月,多则三月,西安必破,这一点,估计李自成也明白,所以,据守一途,实则死路一条。” “以李自成的经历,他必定会再次流窜,以求转机。那么,诸位请猜想,李自成会向何处流窜?”倪元潞没有再说自己的看法,而是转头向众文武问道。 前湖广巡抚,现任骑兵第二师政委,何腾蛟若有所思的问道:“阁老的意思,李自成会向河南流窜?” 此话一出,全场除了数人面色不变,其他人皆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心想这何腾蛟那根弦搭错了,东边明显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李自成还会向东流窜? 见他们都奇怪的看着自己,何腾蛟却是不为所动,定定的盯着倪元潞,等待他的答复,出乎大家意料的,倪元潞竟然点点头,表示不错。 “哈哈。。。”见众将不解,朱慈烺不由问道:“阁老的意思是,李自成不熟悉西边和南边,而且两地兵力众多,他会冒险东出潼关,搏一搏趁机流窜到熟悉的河南。” “然后再南下湖广、南直一带,寻求转机?”不是朱慈烺多了解李自成,而是历史上李自成就是这么干的,只是向东流窜的出口并不是潼关。 李自成最初,还真就在潼关做过尝试,结果遭到多铎的迎头痛击,东出潼关无望,这才败退回西安,转凤县南下汉中,从汉中东进河南,南下湖广,最终在湖广命殒。 现在,李自成说不定还真就也会在潼关尝试一回,只不过,历史上堵潼关门路的多铎,变成了现在的朱慈烺。 “陛下圣明,臣以为,李自成很可能在潼关尝试东进。”倪元潞点点头确认,众人这才一副恍然的表情,他们还真就没想过,李自成敢来潼关碰钉子。 转念一想,越想越觉得可能,李自成目前还没有和官军碰过呢,河南布防的大军,在河南本地就被消灭殆尽。 而实则,也就白明鹤在开封和官军硬碰硬了一次,白旺在南阳硬碰硬了一次,其余大部基本归附,官军目前改制的战力,李自成是一点儿不清楚。 参照明军以前的战力,他李自成又不是没面对过官军数十万大军的围剿,而且还能打胜,现在潼关外面仅仅十几万官军,他若是携二十多万大军出击,在李自成看来,还真就赢面不小。 沉思少许,想明白其中缘由,朱慈烺也是点点头道:“阁老所言有理,那若是李自成不从潼关东出,而是直转南下,进入汉中当如何?” “陛下不是说过嘛?若是李自成南下,那正如我军最初的意愿,我军在汉中到河南沿岸,目前已经布置了第二军九万人,若是加上西进的第八军和中都独立师,整整二十一万大军。” “而我军在潼关驻扎的十五万大军,随时都能抽调至少十万军南下封锁,凭三十多万大军封锁李自成东进的线路,臣以为万无一失。” 阮大铖显然研究过,口若悬河的继续道:“况且,我军已经将湖广的张可望赶入汉中,现在张可望加张能奇,少说有二十五万大军在汉中布防。” “这就是李自成东进的第一道防线,两道防线五十万大军往上,李自成断无可能东进进入河南流窜,陛下当初言,逼李自成进入四川,和张献忠狗咬狗,现在看来,很快就会上演了。” “啊哈哈。。。” “陛下圣明。” “陛下英明。” “陛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早在南京就算到了李自成的下场,臣等当真佩服的紧啊。” 第354章 齐聚潼关 现场轰然大笑,嘲笑着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小丑结局,也疯狂拍着朱慈烺的马屁,触发了官场基本技能。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军也不必劳神费力的进攻潼关了,朕此行带了许多朝廷军械局新造的各式火器,如火箭、手雷、地雷等火器,稍后,朕带诸位到校场演示一番。” “另外,此次若是守株待兔,我军有八万骑兵,就算李自成有些骑兵,也必然不多,我军以步兵建立防御阵地,以火器为防御手段,三军四百余门大炮,加上其他火器辅助,就不布置其他防御工事了。” “若是明面上防御工事太多,吓得李自成不敢从这里突围了,可就错过收拾他的机会了,以四百门大炮,加四万火枪,若是李自成骑兵先锋受挫,我军骑兵再掩杀上前。” “就算不能一举击溃李自成大军,那也让他损失惨重,败退回潼关,时间不等人,多铎南下,必然会逼着他尽快转移突围方向。” “待李自成带着残部撤退,我军再围攻潼关,届时,想必会轻松许多。”朱慈烺基本定下此次潼关战略。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众人并无异议,而是有些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见识陛下口中的新火器是什么样子了,这些年,军械局出品,必属精品啊。 燧发枪威猛无比,供不应求,到现在,各军才配备了一万把火枪,第三军是有两万把,但剩下的一万把都洒在沿途关卡防守了。 第二军、第三军加上朱慈烺带的勇卫营、勇武营两万全火器骑兵,四万火枪大军,威势不知其大,不过,很快就能在战场见分晓了。 没见到御马监腾骧卫和武骧卫两万大军,见到回京后装备了全火器的勇卫营、勇卫营。眼睛都要红了。 当年跟随朱慈烺北上整军,只有新军五千人装备全火器装备,御马监四卫一营全是冷兵器骑兵,不过那一趟,他们带了许多火炮,也见识了新军的火枪,自然知晓威力。 现在新军扩充成了勇武营,就连原本的勇卫营也扩充成了一万人,而且两军皆是已经先他们一步完成火器化,他们都要馋死了。 而军械局的好东西,在去年末又搞出了转轮手枪,随身携带能快速连发,馋的各军将领到处找门路,到现在,很多军中的师长都还没摸到呢。 而他们眼尖的早就发现,此行随军的锦衣卫,竟然人人标配,不行,等会儿完了找锦衣卫借来玩玩,过过手瘾,但抢是不敢抢的。 现在又听闻,军械局又搞出了新东西,众人立即眼冒蓝光,咱上一个手枪还没摸到呢,又出新东西了?可得好好见识见识,好不好用。 至于防御战,陛下的安排?嗨,大炮火枪的威力,咱还能不知道吗?都已经一路攻城拔寨,玩腻了,对朱慈烺说的,自然无比认同。 别说李自成只有少数骑兵,就算他二十万都是骑兵又如何,进攻战不好说,防御战给你二十万骑兵也白搭。 以现在火炮和火枪的射程,加上各类中程小炮的配合,你能冲到近前算你赢。 全军将领皆是跃跃欲试,等着朱慈烺带他们去试验新火器,只有刚归附朝廷的孙小红有些皱眉,略有不解,何时官军都这般自负了? 她跟第七军交过手,官军的火器大炮是威力比以前强大了,现在都用开花弹了,比实心弹威力大了不少,但也防不住骑兵冲锋吧? 她们当时是顾忌第七军另外一个师五万人在他们东侧,位置不明,怕一旦接战容易遭遇夹击埋伏,这才初初尝试一番,见官军反击剧烈,不好轻易击溃,便主动撤退了。 而且打头阵的是流氓,他们本身损失并不多,要是没什么顾忌,待流民冲散后,万余骑兵冲锋,几百米的距离,眨眼便破。 但她哪里知道,第七军当时是藏拙了,准备给李岩所部的骑兵近距离重创,远了他们跑了追不上,不成想,正是李岩他们试探过后,果断撤退救了他们。 第七军大炮都调成了近距直射,准备近距离重创,然后骑兵掩杀扩大战果,一次性杀溃李岩大军,不料他们初初接触就开始后撤了。 大炮才打了两轮,就已经撤出了一里的近距射程,再调射程估计大不了几轮就又撤出射程了,到时候更远,更追不上了。 第七军当机立断,在李岩所部撤退后,立即派出骑兵追击,就这也都追杀阵斩了三千余。若是一开始就远程攻击,他们一进五里范围就得挨炸,估计跑的更快,两军估计都摸不到一起。 但在潼关这个地方就不一样了,明军并不怕你后撤脱离炮击范围,你不来,我也懒得追你,你要不从这里死冲突围,那你自便。 如此一来,李自成就算骑兵再多,想要突破五里范围的炮轰区,再冲破官军防线,就是难如登天了,当然,这些事情,孙小红此时并不知晓,她还没研究官军现在的大炮和以前差距有多大呢。 虽然疑惑,但她刚入官军,此时并未多嘴,此时多做少说,显然是更明智的选择。而众将显然自然是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没法,光板三颗星的肩章,让她想低调都难,而且,稍微仔细打量,就能发现其女子的身份,众人虽然好奇,但朱慈烺暂未介绍,众人也不便多问。 她是和马科周遇吉等人一起来来的,等会儿问问他们二人便知底细。 朱慈烺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当即带领众将前往演武场,位置在靠近黄河的岸边,一块冲积平原。 果然,在骑马前往校场的路上,不少人就摸到马科、周遇吉身边打招呼,借机询问孙小红的身份,当然,一些政委、文官,则去向两位阁老打招呼询问。 当他们听闻这是大名鼎鼎的红娘子的时候,众人这才得知,原来河南中南部的李岩红娘子所部十余万,已经归降朝廷了,而且已经改编为十二军了,众人这才恍然。 如此一来,河南内部的大股流寇已然殆尽,只剩残留各城的小股流寇,黄河以南,已然全境平定,众人气氛更加高涨,此次北伐第二阶段的预期,已然达到,只剩占据潼关的最后一环,便可完美收官了。 众人来到演武场点将台,在搭建的凉棚下闲聊着,不少人上前和朱慈烺汇报了本部此次征战的大体情况,朱慈烺也是逐个了解了一番。 第355章 火药自发装置 两刻钟后,马科骑马赶到点将台,插手禀报道:“启禀陛下,火器已经准备完毕,请陛下校阅。” “好,走吧,诸位随朕前去一观。”朱慈烺当先起身,翻身上马,向黄河岸边打马而去。 众人带着期待与好奇,纷纷翻身上马,打马跟上,军械局今年研发的武器,其实在朝中有人的英国公和魏国公这里,多少都有些耳闻,但毕竟没见过,听说过更是心痒难耐。 待众人迫不及待的的到了河沿坡顶,往下方的河滩一看,差点儿晃断了众人的老腰,只见一群肥猪,有花、有黑、有白,正悠闲的在上游河边吃着水草,唧唧哼哼,好不惬意。 而上下游两段,全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和勇武营、勇卫营的亲军,上游的亲军骑马站在一群肥猪身后,好似在放猪一般,场面荒诞且滑稽。 除了朱慈烺和少数见识过的人以外,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个事儿。 蒋德璟和张捷、李沾他们对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李沾开口向侧前方的倪元潞和阮大铖问道:“我说两位阁老,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啊?” 听着李沾的话,倪元潞动都没动,阮大铖则侧首谈谈回道:“李参谋长稍安勿躁,军械局由本官暂领,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还是自己看到的更加明了,很快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李沾有些尴尬的抓了抓鼻子,倒是令附近其他文臣面色一凛,心中同时响起自我告诫声;‘这是阁老,这是阁老,以后的顶头上司。。。’ 其实他们都猛然发现,心底并未将二人看的太重,一是军阁成立日短,尚未形成惯性的记忆,二是还没感受过军阁阁老的威严,暂时心中没有概念。 如蒋德璟这般,早就在内阁上下过的人,更是内心缺乏对后起之秀的敬畏,现在细细一想,这军阁的阁老,现在可是自己等人的直属顶头上司啊。 其要害关键的性质,比内阁对他们的影响重多了,甚至可以说,内阁的阁老现在和他们没多大关系,而军阁的阁老则影响重大。 众人心中皆是暗暗告诫自己,心态要快速改变啊,以后这军阁的阁老,就是祖宗啊。。。 “陛下,是否开始测试?”周遇吉插手请示道。 “开始吧。”朱慈烺坐在小黄门搬来的椅子上,随意挥挥手下令道。 刚才阮大铖他们的对话,他自然听的清楚,就在自己的身后侧,朱慈烺却是并未多言,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发展,军阁,以后就是军队的总理大臣,立威自然是需要的。 前方,只见周遇吉下令,站在河岸的令旗兵立刻开始挥动令旗,下达指令。 只见上游群猪身后的众骑兵,立即从马鞍拿起步枪,朝着群猪屁股后面的河滩上打了一枪。 “噼里啪啦”的爆豆声随即炸响,本来在优哉游哉吃草的群猪立即炸锅受惊,向前方撒腿狂奔而去,后面的骑兵见状,也没再开枪或追赶,就这么收枪伫立,完成任务了。 这迷之操作让人看得又是一阵皱眉,难不成陛下亲军枪法这么差,这么近都打不到猪? “嘭嘭嘭。。。”但随即,随着群猪奔向河滩中段的时候,立即被地上突然出现的爆炸炸上了天,有些更是当场四分五裂,漫天飞舞。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终于是将众人给惊吓到了,毫无征兆的爆炸,端的是诡异。 现场立即炸了锅,众文武看着下面河滩的混乱爆炸,和被炸的四散奔逃,却又不断触发爆炸的场景,议论纷纷,猜测这炸药是怎么触发的。 “咳咳、、、诸位爱卿,皆是军中良将,或是饱读诗书,可有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朱慈烺站起身,朝后面的众文武问道。 众人看着场中已经平息的测试,除过个别的幸运儿,没被炸死,其他的皆已死绝,河滩传来阵阵肉香,但随着下游亲军的枪声响起,剩下的几只幸运儿也应声倒地。 沉吟片刻的徐文爵上前一步,插手道:“回陛下,臣斗胆试猜一番。” “呵呵,无妨,大家相互讨论而已,说错了也无妨,朕之所以问你们,就是因为这东西或者说这原理,大明以前是有的,就是不知诸位爱卿是否博学,也有涉猎?” “谢陛下,臣猜测,此物乃类似‘水底龙王炮’的一种炮弹,说白了,和开花弹无太大区别,而这种炮弹的精妙之处就在于,他不需要人去引爆,而是一旦敌人触发,才会立即引爆的自发装置。” “嗯,不错,魏国公果然博学,不愧为我大明将门世家。”朱慈烺点头称赞一声。 “陛下谬赞了。”徐文爵谦虚一句,但脸上还是难掩得色,他敢出来当这么多人的面发言,自然是有些成竹在胸的,这东西,他还真见过。 “臣于《武备志》与《火龙经》当中,皆是看到过类似的自发装置,一者,乃是采用燧石或者火镰撞击产生火花,点燃火药,与现在的燧发枪原理类似。” “二者,乃是采用磷粉,撞击燃烧,点燃火药。” “三者,乃是采用硝石加醋,点燃火药。” “四者,乃是采用密香燃烧,点燃火药,当然,这个相对来说,不是立即触发的,而是要根据需要的时间,去制定密香的长度。” “臣,才疏学浅,只知道这些,而且臣年初收复湖广时,和镇远侯多有交流火器心得,镇远侯也搜集了不少我大明以往制造的各类火器。” “臣说的这些立时触发或定时触发的,早些时候,在万历朝广泛运用于水师当中,现在并不多见,臣妄言,请陛下指正。” “哈哈,好,魏国公可见平日里没少研究军备火器,朕心甚慰啊,不错,魏国公说的这些,我大明是早就有的,而且早已运用实战的东西。” “然,现在没落无人无津,究其根本,是水师的糜烂,是朝廷的不重视,朕早就说过,以后的天下,是火器的天下,火器必将大行其道。” “朕希望你们,各军也能自己去摸索创造,威力强大、先进的火器,军械局能研发的,你们照样不差,你们腰上的手枪,也只是将原有的火器改良了而已。” “朕,期待你们也能研发出比军械局更好更先进的武器,届时,朕必有重赏。”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第356章 手雷、地雷 “好了,诸位也看到了,魏国公也讲了,这东西,其实说来也很简单。”朱慈烺挥挥手,周遇吉从旁边接过一枚地雷捧起,让众人观看。 只见这玩意儿,整体就如同一个陀螺,上圆下尖,上面是收颈的细口,瓶口是木塞,刚好卡住,木塞下面是连接的铁针抵着下方的固定铁片。 重物四十公斤左右的连贯下压后,木塞受压还是会猛然塞入瓶口,连带下方的铁针和铁片迅速撞击,产生瞬间的温度。 具体会产生多少度的温度,朱慈烺还真就现在没法测出来,但他知道,铁片上的引燃物的燃点,大概在四十到四十五度左右。 无他,这用的材料是磷和碳的混合物,磷的燃点在四十度左右,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杂质问题,燃点可能高一些,但相差不大,反正实验得知,铁器撞击的瞬间温度,足以引燃磷粉混合物。 虽然没有准确的数值,但只要达成引燃火药的目的就行。 待朱慈烺大致给他们讲了一下这东西的用法用途,和简单原理,众人这才明白,这玩意儿就是埋在地下阴人的,谁踩炸谁,总结就是这么简单。 地雷当中倒是没有现代那样,在上层铺就钢珠、铁珠等东西,但还是按照明军炮弹的老规矩,在火药当中掺杂了一些铁屑、短钉等物,用以飞溅击杀。 “陛下,可是臣看着,这地雷的威力,似乎有些欠缺?”第二军师政委王永吉有些迟疑的问道。 “哈哈,王卿还是缺乏战场实践啊,安远侯,你来给王卿解释一番?”朱慈烺爽朗笑道。 “臣遵旨,本侯拙见,请诸位指正。”柳祚昌拱手施个团礼,这才道:“战场上,并非要将敌人杀死才算最狠,其实,最麻烦的,往往是伤卒。” “敢问王政委,若是我军士卒被地雷所伤,现在躺了一地,都还活着,但却无法行动,无法再战,请问王政委,你待如何?” 问完后,柳祚昌好整以暇的看着王永吉,王永吉则眉头微皱,似在考虑,其他众人则面含笑容的看着。 王永吉拱手一礼:“侯爷说的是,在下受教了。” 在场众人自然明白柳祚昌的意思,伤者,实则比直接战死更麻烦,战场上需要人手抢救,搬运,照顾,战后更是需要药材,人员的救治,里外要额外搭进去不少人力物力。 伤者不死,实则反倒成了巨大的拖累,若是撤退,更是两难。救,就会拖累大部队,不救,说不得士卒寒心,不肯再用命死战。 “好了,刚好,借着场中没死的猪群,测试一下新的武器。马科,开始吧。”朱慈烺含笑挥挥手,示意马科继续。 另外,大明前期是有忌讳猪这个字的,一度改为豚或彘来相称,但中后期逐渐已经不再忌讳了。 马科领命后,命传令兵挥舞令旗,传令继续测试。 只见下游靠近刚才地雷爆炸的地方较近的亲军,从腰间腰带上各自取下一枚手雷,拔下手柄最后方的纵向插销,然后又从另一头快速拉出横向铁片。 顿时,众人手中的木柄就开始从铁片拉出的地方开始冒起了白烟,然后众人立即将手雷用力甩向前方,对着还在那里唧唧哼哼,没被炸死的猪群丢去。 数十枚手雷如雨点般倾落,落在河滩是继续冒着白烟,随即,大约四五个呼吸的平静后,‘嘭嘭嘭’的纷纷炸裂开来。 这下,本就和手雷处于同一水平面的猪群,再无幸免,纷纷被炸死、炸飞,场中手雷破片和手雷中的铁屑乱飞。 这下,不用朱慈烺再解释,众文武纷纷赞叹起来,议论纷纷,近战又多一利器啊。 “这东西好啊,以后再攻城,冲到城下的时候,往城头丢他几百个,不救把城头炸烂了?管他守城的敌人还是滚木礌石,或是金汤油锅,统统报销,哈哈。。。”脑子活泛的灵璧侯汤国祚立即就想到了实战用处。 “近战御敌也是极好啊,这东西配上虎蹲炮,谁还能抵近我军前锋啊?”成安伯郭祚永也是赞叹道。 听着众人的讨论,朱慈烺没再多介绍,让马科拿了一枚手雷过来,为众人演示了一番操作,实则也是很简单。 两个插销和现在的灭火器插销原理类似,一个是横向的触发磷粉,点燃火药的摩擦性铁片插销,而另一头的纵向插销,则是横向触发插销的保险。 两根细铁丝穿过横向插销的头部后,向两边折屈,防止脱落,用的时候,暴力一拉,比较软的细铁丝就会被拽出来,然后横向的插销就可以拉动了。 随着马科的演示,众人也看清了手雷的全貌,无他,就是现代的手榴弹,头部炸药,手柄为引发装置,原理简单。 “好了,这些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开胃菜,马科,把火箭筒拉出来,向对岸打一轮看看。”朱慈烺朝马科吩咐一句,又对李安道:“去拿些望远镜来,给没有的发一个。” 孙小红左右看看,只见众人皆是从腰间的腰带布兜上掏出望远镜,拿在手中把玩,有些还给袖子哈口气,在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镜面。 看了一圈,还真就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别的人,都是团一级以上的将官,当真是将星云集啊。 看了一圈,别的没发现,倒是被一片金灿灿的肩章反射的阳光晃到了眼睛,自己第十二军刚改编,还没有大明制式军服。 转回头,只见两个小黄门一人抱了一堆,撩在怀中的袍襟上跑来,身边的骑兵团长刘小军则眼睛早已掉在了小黄门的身上,希翼的看着他跑过来。 这玩意,在大顺可是个稀罕至极的东西,这么多年,也就缴获了两个,一个李自成在用,一个刘宗敏在用,宝贝的不行,皆称之为神器,其他人根本就没摸到过。 现在一看,嚯,好家伙,官军就是官军,人手一个啊,现在自己也马上就要有了,不知道是暂时让自己看看,还是赏赐给自己了?刘小军心中忐忑的期待着。 第357章 火箭筒 现在一看,嚯,好家伙,官军就是官军,人手一个啊,现在自己也马上就要有了,不知道是暂时让自己看看,还是赏赐给自己了?刘小军心中忐忑的期待着。 两个小黄门过来一打量,就两个人没有,于是把望远镜送到孙小红和刘小军面前,请二人选一个,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 统一制式的铜制单筒望远镜,都一模一样,只是上面隐秘处,刻有的编号不同罢了,不过,这在表面是完全看不出异样的。 朱慈烺转身一看,气笑了,好家伙,自己还想把这个作为赏赐的,这一看,全都有啊,不过朱慈烺也并未追究,摇头失笑。 这玩意上次北上后,各军见出现这么多望远镜,就打听了起来,结果发现,这玩意军械局购置了不少,于是纷纷托关系想弄一个给自己过过瘾。 毕懋康当时还特意询问过朱慈烺如何把握,朱慈烺回复,你自己看着把关吧,这东西有利军中作战,放一些出去也是好事,做好实名登记即可,使用人,和军械局做的编号匹配好。 现在一看,不知道是毕懋康为军事着想还是各军的关系够硬,反正现在现场基本人手一个,好在朱慈烺去年让海军第二军购置了不少。 而且,海军第二军按照朱慈烺的吩咐,早就派人去远航东南亚和印度洋一带‘请人’了,目前烧制玻璃的技术,大明确实还不够成熟。 只有一些品质不够的琉璃作品,透明度不够工业化,而恰巧,朱慈烺也不会,只能去搞一些技术人员回来,攻破技术壁垒。 少顷,下游的亲军骑兵让开后,身后露出了锦衣卫退出来的火箭筒,个头不高,还没一个壮硕的士卒高,看着也就轮子高些。 在四人的推拉下,很快就轻松的来到河滩中部,面朝河对岸固定好。 这距离不远,众人自然看的清楚,纷纷惊呼起来:“这是什么?我怎么看着像火鸦神箭呢?” “不是像,这就是火鸦神箭,不过看着,似乎改成用铁筒发射了?” “嗯,不错,只是比火鸦神箭粗了不少,而且数量也少了很多啊。。。” “哈哈,我大概想到了。。。” “什么?你能耐的,你说说看。” “说就说,这有什么难猜的,以前的火鸦神箭这么细,炸开也是为了蔓延表面的火油布,现在这么粗,还用得着火油攻敌?” “这么长、这么粗的神箭,里面装的火药估计和开花弹差不多了,直接爆炸威力定然不小,还用别的手段?直接炸不就成了?” “有道理。” “也是,加点儿铁屑进去,直接炸开杀伤力不比火来的快啊,好东西啊,看着比大炮轻便多了,不知道能射多远,要是和大炮射程差不多,那可比大炮好多了啊。” “我记着以前的火鸦神箭能飞出二里远吧,这个这么粗,火药更足,估计能飞出四五里也不一定。” “话虽如此,但火鸦神箭没有大兴是有原因的,那玩意儿,方向不好把控,常常乱飞,伤到自己人,这要是不解决,就算威力再大也白搭,威力越大,越怕炸死自己。” 朱慈烺听着众人的议论,嘴角上扬,这群人,还是有点儿东西的,不过也难怪,这东西的前身没那么孤僻,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听过、见过,猜出来也不足为怪。 “好了,大家静一静,拿好你们的望远镜,开始测试吧。” 随着令旗挥动,锦衣卫举起早已点燃的火把,往火箭筒的屁股后面烧去,随着被提前拧成一股的引线开始嗤嗤的快速燃烧起来,众人赶忙将望远镜拿起观看。 “咻咻咻。。。”尖锐的蜂鸣声在两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内,次第不一的响起,然后就是一道道拖着火红尾焰的火箭弹飞速向对岸的上空斜斜飞去。 到达最高点后,尾焰渐渐消失,直至不见,而火箭弹随着推力的消失,划着弧度开始极速向斜下方插去,随即越来越快,最后砸落在地面。 “嘭嘭嘭。。。”那片地面立即出现一朵朵爆炸的小花,三十枚火箭弹全部炸响,直到那片地方烟尘四起,爆炸的声响,这才传来。 “这。。。我看着有块六里了吧?” “不错,是看着感觉比妙宇大炮的射程好像要远点儿。” “这威力似乎比大炮要小一些?” “呵呵,也不错了,这可是一次三十发啊,一没看见,那一片全都遭殃了,轰炸面不小啊。” “也是,哎~你说,照你这说法,这玩意发射只需要把现成的炮弹塞进铁筒就行了?这可比大炮装弹简单快捷了不少倍啊,这边刚发射,立即装弹在发射,似乎完全可以。” “不错,只要现场的炮弹够多,我觉着是能不间断快速发射的,比大炮快的多啊,好东西啊。。。” “不知道陛下这次带了多少,我们到时求陛下赏赐几车吧。” “有道理。。。” 众人放下望远镜,议论纷纷,朱慈烺甩甩头,马科抱拳领命。 转回头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人,这是陛下根据我大明的火鸦神箭改良的火箭筒,大家刚才都猜到了,其原理,和火鸦神箭差不多,在下就不多费口舌了。” “此炮,名为妙宇火箭筒,前面两种火器,定名为妙宇地雷,和妙宇手雷,皆为军械局今年,也就是妙宇元年,在陛下的指导下改良发明的火器。” “陛下圣明,臣等五体投地。”众人自然不会放过恭贺朱慈烺的机会。 “这妙宇火箭筒,可单发,可群发,每车三十发,单发威力略小于开花弹,射程略高于妙宇野战炮,最高射程能达到六里。” 马科介绍完,便让人把火箭车推了下去。 “果然,比大炮还打的远啊,这下子,远程打击又增加一利器啊。” “不错,我刚才观察过了,按照教育文档推拉力度,和地上的车辙印判断,这火箭筒的重量不重,比大炮轻便多了。” 第358章 潼关天险 大炮全身铜制,而且要抗击内部火药的猛烈爆炸,自然是厚重结实,相应的,重量不轻。 但火箭筒的原来,是作为轨道牵引的,只需耐住火药喷射的高温即可,并不需要承受爆炸,所以,炮筒是轻薄耐高温的钢材,自然比大炮轻多了。 就在这众人议论纷纷,喜笑颜开的时候,对岸却响起了阵阵马蹄声,众人赶忙拿起望远镜看去,只见在刚才爆炸的阵阵烟尘中,冲出一队骑兵,正是建奴伪军。 原来是清军的大营就在河岸以北十里处扎着,听闻河岸爆炸声,还以为明军要渡河打仗呢,急急派出一队骑兵前来查探情况。 这当然是朱慈烺故意的,他来的时候,就听闻了奏报,知道建奴在北岸隔河扎营,一路上是和第二军隔河齐头并进来的。 现在在北边扎营,不知道是不是对潼关还有想法,还是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最终驻扎在此,朱慈烺猜想,可能存在坐收渔利的打算。 正好,就今天借着试验武器的当口,给洪承畴来一下,让他别多想。 “呵呵,建奴这是怕我军渡河收拾他们,诸位不必理会,让他们查看好了,朕想问问诸位爱卿,谁来算算,从河边到对面建奴的大营,有多远呢?” 朱慈烺好整以暇的放下望远镜,指着下面的河边位置向众人问道,这正是刚才火箭筒发射的位置。 张世泽笑道:“陛下,建奴和臣一同西进,臣倒是派了不少夜不收在河岸北侧探查,如臣所奏,建奴大营距河约十里,不远不近。” “既能监视我军,防止我军悄悄筹集船只渡河,他们好快速响应,也能避免太近,遭受我军的大炮轰击,再加上这黄河,以臣目测,从河岸到建奴大营在十一里左右。” “你们呢?”朱慈烺点点头,向其他人问道。 “臣等以为,英国公所猜差距不大。” “嗯,既然大家都认可这个距离,那你们待会儿拿好望远镜,看看朕带的火箭炮,能打多远。”朱慈烺神秘一笑,挥挥手,周遇吉开始下令。 只见上游的骑兵退开,让出一条道路,身后一匹挽马拉着一个大家伙出来了。 “嘶。。。”现场顿时吸气声不绝于耳,这东西,完全就是火箭筒放大版嘛,大号火箭筒,可不就是火箭炮嘛? 这下,人们都没再说话,这东西他们都了解透彻了,现在,只想见识见识这个大家伙的威力和射程如何? 不少人浑身战栗的期待着,照着陛下刚才的话头,莫不是要直接轰炸十一里外的建奴大营?老天爷啊,这是真的嘛? 不过,想想小型的火箭筒都能打出六里远的距离,这完全放大一倍的火箭炮,射程威力放大一倍合乎情理吧? 于是,众人满含期待,拿起望远镜,死死的盯着火箭炮,想要跟随它的发射,看看到底能不能打击到十几里开外的建奴大营。 “点火。”随着前方的命令下达,点火的锦衣卫将拧成一股的引线点燃,立即向两侧跑去,而挽马早就在到位后被牵走了。 将发射车固定好,点燃引线后,众人都退开一段,只见火箭炮喷出红蓝色的火焰,冒出大量白烟窜出,向天际飞去。 发射现场则已白烟弥漫,彻底看不起任何东西了。 但是,人们的关注点并不在地面,而是都跟随着火箭炮的炮弹向空中看去,整个过程和火箭筒的发射一般无二,只不过这次飞得更高,落得更远罢了。 随着众人望远镜视线的追随,终于,火箭炮落在了视线模糊的建奴大营,消失不见。 几个呼吸后,众人以为出了意外时,这才在模糊中看到,建奴大营的寨墙上空,飘上来大量的白烟,很快就白烟弥漫。 而这时,轰隆隆的爆炸声才传到众人耳中,声音不是太大,但依然能听出,这正是炮弹爆炸的声音,随即,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丝丝火光,若隐若现。 众人这才张大嘴巴,嘴角咧出笑容,一个个皆是舍不得放下望远镜,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好了,看不到了,这是威力最大的火箭炮了,当年在南京试验时,着人测量过,最大仰角,能射出十一里又一百余步,不到十二里的样子。” “现在轰炸的,估摸着就是建奴大营的前营到辕门地段,今天的火器试射,就到这儿了,走吧,朕这次带了不少粮草物资过来,给大伙儿改善改善伙食,晚饭过后,大帐议事,商议一下阻击李自成的战术方略。” “臣等遵旨,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大明由此神器,流寇、建奴,指日可灭,皇明江山永固。”众人在倪元潞的带头下,向朱慈烺恭贺道。 “愿众卿与朕共勉,开创妙宇中兴,共襄皇明盛世。” “臣等肝脑涂地。” 这边的朱慈烺率领明军众文武愉快的回营准备晚宴了,而被突如其来的轰炸搞得莫名其妙的清军,这会儿却是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死伤暂且不知,但救火善后就已经手忙脚乱了,洪承畴中军大帐离得极远,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皱着眉头有条不紊的指挥善后。 十几万大军的大营,纵横数十里,这辕门初一两里的轰炸和混乱,实在微不足道,让洪承畴皱眉的,是这炮弹从哪里打来的? 明军都在黄河南岸,距此十几里,要是从南岸打过来的,那,就让人有些恐惧了,如此远程轰炸,以后还怎么打仗?没等冲到近前,就被炸死完了。 洪承畴已派人去确认打炮的位置,沉思着若真是如此,那以后自己当如何应对明军?哎~希望摄政王能快点和红夷购置火器,弥补差距啊,不然,以后处处受制啊。 第二天上午,朱慈烺带着众文武登上潼关南侧的山岭,向下俯瞰,当真壮观之至啊。 只见潼关坐落在皇后南岸的一座平缓的小山包上,前后皆是较缓的下坡,潼关城北侧,紧挨着就是一座断崖,不算太高的落差下面,就是平缓的河滩。 两岸的河滩各有一里多宽,这个时候马上就要进入汛期了,黄河河面还是非常宽的,也有一里多宽。 再向北看,黄河从北而来,正对着潼关奔流而下,然后在潼关下来了一个九十度急转弯,向东而去。 而这座天下闻名,扼守关中出入口的雄关,就坐落在这个黄河的九十度转角上,镇守着关中的要道。 第359章 三足鼎立镇潼关 而在潼关西部,陕西境内的河滩及平缓地带,由北向南在河岸驻扎着数十里的大军,密密麻麻,帐篷、土屋、木房、茅草屋等等,星罗棋布,数不胜数。 这自然是刘宗敏的十万大军驻守之地,这里本就住了百姓,稀稀落落的聚集着不少原住民,现在,全都成了刘宗敏的大营。 而在黄河对岸的山西境内,距河十五里左右,同样是扯遮天连地的大营帐篷,这正是洪承畴率领的十几万清军大营。 而脚下,距河边五里左右,则坐落着同样扯遮天连地的明军大营。 好家伙,一个黄河的直角转弯处,呈三角形驻扎着三座大营,皆是十万往上,而且分属三方阵营,最妙的是,三地分属陕西、山西、河南三省。 真·三分天下,三足鼎立,三省交汇。 “陛下,从形势上来看,李自成若是想要突围东进,怕是不易啊。”倪元潞摸着胡子说道。 “阁老有何见地?”朱慈烺欣赏着风景,随口问道,这马上大夏天了,却只有对面山西境内的中条山有些墨黑色的绿意,加上秦岭的原始森林有些春天的味道,其余入眼之处,皆是黄土漫天。 但并不影响朱慈烺的登高望远的意境。 “陛下请看,受黄河转弯的冲击,潼关下面的河滩常年湿润积水,可能存在沼泽的效果,就算没有,那也是人畜难行,这正是潼关易守难攻的一点。” “加上河滩并不宽,几百步的距离,一次性也只能通过几百人,不易大面积进攻,利于防守,作为防御方,潼关自然是占尽地利优势。” “投入少许兵力,再加上布置一些障碍防御,固若金汤,但是,若是从潼关向外突围,恰恰相反,这些就成了最大的不利之处。” “反过来,我们就成了利用潼关地势的防御方,这地利自然就为我们所用,加上武器和兵力、兵种的碾压,李自成绝无可能从潼关突围。” 朱慈烺笑着点点头,这点毋庸置疑,历史上李自成就没成功,没道理现在官军比建奴还厉害,还能防不住李自成的突围不成? “阁老说的不错,潼关作为防御要塞,不管是防御入关者,还是防御出关者,都是占据地利优势,这,也是朕登基之初,不惜大代价集合众军向潼关进发的原因啊。” “拿下潼关,不管关中是李自成还是建奴,都会被堵在里面,凭黄河天险,想要跨越黄河进入中原,就很难了。”别看山西和河南的黄河沿线这么长,但渡河点并不多,守住渡河点即可。 “陛下英明,洞察先机,让建奴扑了个空,显然对面的建奴也是想南下潼关的,可惜,现在只能在河对岸看着。” “呵呵,对岸可是我们的洪督师啊,他的眼光还是非常不错的。”朱慈烺淡然受之,然后攒了一句洪承畴的战略眼光。 “哼,乱臣贼子,叛国偷生,吾辈所不齿。”阮大铖气愤的冷哼道。 “阁老不必气愤,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事到临头,真能坦然慷慨就义者,天下能有几人?人之常情罢了。” 某些人嘴上说着这个贪生怕死,那个为什么不殉国?嘴炮别人那是溜得很,何不设身处地的换位代入思考一番,换做是你,你会坦然赴死吗? 这也是殉国者不究其过,评价颇高的原因,就是因为并非人人都能如此。 历史上的崇祯自缢殉国,给整个大明王朝的终结,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也使得大明评价更上一个台阶。 为什么呢?因为历朝历代,能体面刚毅结束的不多,数得着的,也就曹魏、南宋、大明。 有人调侃,若是溥仪能在东京抽刀和天皇拼命,不管成与不成,溥仪的评价和整个大清的评价都会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若是唐生智在南京殉国,高低都要葬在中山陵,陪孙中山享后世供奉。 可惜,殉国并非人人都有这份勇气的,所以,洪承畴和许多被逼走投无路者投敌,并非多么让人不可接受,人之常情罢了。 观察完地形,就是布置防御了,其实也没什么布置的,明军的寨墙基本将潼关向东的平地占据完了,只需在河岸地带的平整地上布置防御即可。 数十排大炮和火箭炮、火箭筒,以及更前方的良心炮、虎蹲炮等已经布置到位了,只需发现流寇突围,便可携带弹药上去开火即可。 而且明军现在大半都是骑兵,响应机动速度飞快,想突袭出去,难如登天。 于是,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三天,另一边的陕西境内,终于迎来变化。 李自成率两万骑兵,三万步兵,竟然亲至潼关大营,与刘宗敏大军会合一处了。 “陛下,锦衣卫密报,李自成已经亲率西安最后的大军,携带金银无数,来到潼关了,看来正如我军所料,李自成准备从潼关突围了。”高文采禀报道。 “嗯,想来是陕北的战报到了西安了,李自成坐不住了,北方什么情况,多铎多久到潼关一线?”朱慈烺点点头问道。 “陛下恕罪,建奴斥候游骑甚为严密,锦衣卫暂未有确切信息回报。” “无碍,我们不便打探,但李自成想必很清楚,他必须在多铎到来前发动突围,若是不成,他还有留些时间备用,断不会被夹在潼关的,除非他破釜沉舟,在潼关赌命,可惜,李自成没这勇气。” “陛下英明,若是李自成突围不成,必然撤退,我军当及时进击,占据潼关。”阮大铖出列道。 “这是理所应当的,第二军按计划做好准备,布防黄河沿岸,想必李自成很快就会有所动作,到时,第二军分出五万步兵严防黄河,防止洪承畴趁机偷袭。” “臣遵旨。”张世泽插手领命。 “另外,阁老所言,朕是担心李自成撤退后,会巧言令色,留下人马继续驻防潼关,为他们撤退断后,争取时间,若是如此了,一旦多铎到来,我们还没拿下潼关,事情就会出现不可控情况。” “陛下所言极是,到时若是东西同时争夺潼关,结果未知啊。” “算了,总算李自成定会留些时间给自己撤退,这也是我们夺取潼关的时间,到时若是冥顽不灵,那就平了潼关城。” 第360章 拂晓突围 第二天拂晓,太阳都还没出来,只是天边露出鱼白,夏天天亮的早,现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自然是时间还非常早呢,也就不到五点的样子。 “咻。。。”数枚红色信号弹从黄河拐角的岸边升起,‘砰砰砰’的在天空炸响。 “驴日滴哈怂,在哈子暴露了,河里有官军歪水鬼。”中营将军任继荣骑在马上咒骂道。 “管他个怂娃,发不发现都要冲,号兵,吹号,全军给额冲锋。”贺锦面色难看的低下头,不再看天空的信号弹,恶狠狠的下令道。 “嘟。。。嘟。。。嘟。。。”随着悠长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本来还算平静的河滩,立即人声鼎沸,马蹄隆隆。 这下好了,暴露也暴露了,不用小心翼翼遮掩声音了,直接明刀明枪的冲起来就对了。 “唔。。。”这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对面的官军了望台上,数根悠长沉闷的牛角号响起,随即各营站岗的,放哨的,锣声四起。 明军的大营随即就炸了锅,立即就开始人声鼎沸,马嘶人叫,好不热闹,若是站在上空俯瞰,很快就会发现,如连锁反应一般,对岸建奴的大营也炸开了。 除了创军骑兵已经在冲锋,其他两个大营都在忙着集合队伍。 “咻咻咻。。。”离刚才发射信号弹一里左右的河面,又有信号弹升空炸响。 朱慈烺被低沉的号角声吵醒,一下子坐起身形,将光溜溜的半趴在朱慈烺身上,睡得正香的钱惜君一下掀开惊醒。 “陛下,怎么了?”钱惜君有些迷糊的问道,把她吓了一跳。 “敌袭。”朱慈烺已经在穿衣服了,简短的回了两个字,人已经挪动到床边,弯腰穿鞋,起身罩上常袍时,外间的熙春已经穿着中衣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过来帮朕穿甲。” “哦。。。哦,是,陛下。”一下子有些懵的熙春,见朱慈烺竟然已经穿衣下地,忙将灯笼挂起,上前帮朱慈烺穿戴甲胄。 “陛下,锦衣卫高大人求见。”屏风外,传来了刘大锦的声音。 朱慈烺转头一看,只见钱惜君已经下了床,穿了鞋子正在穿外袍,朱慈烺便道:“叫他进来。” “是,陛下。” “臣参见陛下。”高文采进来,低头见礼,余光却是已经看到钱惜君和熙春在为朱慈烺着甲了,但他依然低着头没有抬头观望。 “嗯,什么情况,可是李自成突围了?” “是,陛下,臣进来的时候,第三发信号弹已经升空,李自成骑兵先头已距离我军前沿布置的防御不足五里。” “呵呵,倒是选的个好时候,扰人清梦,罪无可恕,炮兵到位了吗?” “臣还未去炮阵,不过炮兵都是紧挨炮阵扎营的,经过多次演练,集合到位只需不到半盏茶时间(五分钟),想来应该已经。。。” “嘭嘭嘭。。。”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打断了高文采的汇报。 吓得钱惜君和熙春的手一哆嗦,最后一处的带子绑好又拽开了。 “已经到潼关城下了,距离拒马不到三里了,这段布置了不少地雷,应该能拖延一会儿。”朱慈烺面无表情的的说道。 “是的,陛下,我军炮阵在拒马后二里处,凭地雷和拒马能挡不少时间。” “陛下,穿好了。” “走,随朕到炮阵督战,传令全军,按照计划进入各处准备。”朱慈烺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是,陛下。”高文采答应一声,转身跟着就要出去,却被钱惜君叫住。 “高大人。”钱惜君突然开口叫道。 “娘娘。”高文采回身拱手道。 “千万要保护好陛下的安危。” “娘娘放心,臣誓死护卫陛下周全。娘娘不必担心,臣去了。” “姐姐~” “去把我们准备的甲胄武器拿来。”钱惜君咬唇沉吟少许,满脸坚定的对熙春说道。 “嗯。。。我这就去。” 朱慈烺带着已经等会在大帐外的祖泽清和丁自修率领的鸾仪司,跨马向炮阵奔去,才到半路,只见炮阵的大炮和火箭炮、火箭筒已经次第升空。 炮阵是分段布置的,前后都有些距离,每排和前后其他火炮不会影响,但这也只限于仰角射击,若是直射、平射就不行了。 “嘭嘭嘭。。。”“咻咻咻。。。”密集不断的火器声压下了大营一切的嘈杂,人们耳中只剩下火器的声音,也给了众人沉稳的信心,大营各军的集合也有序平稳了许多。 火箭炮和火箭筒的尾焰猩红,划破天际,将天空和地面不少地方照亮,好似晨曦提前降临大地一般。 “嘶,额贼他娘滴。。。那是个撒?” “嘶。。。老天爷啊,这是什么东西?” 远处观战的李自成阵营和已经爬上了望台的洪承畴阵营,不约而同的发出阵阵吸气声和惊呼声,这是什么东西?烟花吗? 他们的不解,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随着密集的尾焰划着弧度飞上天空,然后带着黯淡的余光下落后,忽然炸响。 “嘭嘭嘭。。。”开花弹混合着火箭炮弹,密密麻麻的覆盖在这长长的河滩上,从李自成大营到炮阵前三里范围,各式射程的火器倾泻而下。 官军根据射程和炮阵排列的前后位置,以及各式火器的射程仰角,自然都是精确计算和精心排布的,不然这几天在这干嘛?当然是排布炮阵,保证每一段都有火力覆盖啊。 这一下,本就进攻面积不宽,战线拉得极长的流寇,算是在这狭长的河滩吃满了伤害,不管先锋还是后面才出发的,全都被火炮照顾到了。 密集的进军冲锋队伍,简直就是吃火炮伤害的最佳阵型,好家伙,简直是一炸一大片啊,炮弹的弹片飞射,因为密集还有牲畜能当肉墙,确实靠弹片杀伤不了多少。 但造成的惊吓和混乱,伤害就高的离谱了。 流寇的骑兵什么质量,就不用赘述了,这些家畜根本比不得常年上战场的战马,这会儿受到巨响、火光等惊吓,卧地的,发狂的,撒欢的,直接就地抽抽的,各种各样,数不胜数。 第362章 让人失望的李自成 众人知道,他们的计划泡汤了,本来准备在闯军不敌,撤退之际,清军火中取栗,乘船从北方上游迅速向南直插,在潼关西侧抢滩登陆,拿下潼关,现在看来,拿下也是白费事。 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儿观战吧,有不少人心里其实都已经在考虑,若是明军配合火炮远程掩护打击,渡河攻击本部该怎么防御了,而不是在这痴心妄想的考虑如何抢夺潼关。 朱慈烺这边,看着已经被逼着杀入一里之内的马队,嘴角露出丝丝残酷的笑意。 放下望远镜,朱慈烺道:“文采,传令停止炮击,看看他们还剩多少人马了,可不能浪费朕的炮弹啊,这可都是银子。” “是,陛下。”随着了望塔的令旗挥动,怒吼了近两刻钟的炮群终于次第停下。 炮兵纷纷从耳中取出棉花,掏着耳朵,连远处的朱慈烺等人都是耳中嗡嗡的轰鸣不停,都不由自主的挖了挖耳朵。 河滩整个已经陷入白烟当中,现在除了前面稀稀落落冲过来的马队,中间完全看不见了,不知疏稠的朱慈烺,当然不会再盲目的浪费炮弹。 各类火炮的角度都是固定的,弹着点基本也是大差不差,没谁会傻乎乎的一直往爆炸点送死,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躲到远离爆炸点的地方了。 再炮击,也就能阻挡流寇的前进了,得不偿失。 “哒哒哒。。。”身后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回头观望,是谁敢骑马到御前啊。 此刻,其实了望塔上已经有不少人了,除了朱慈烺的锦衣卫头领,还有阁臣和第二军,第三军的军部将领。 至于其他的将领,倒是都在各军待命,统领各部,好在搭建的了望塔上面够大,而且后面是搭建的木制楼梯。 各军将领和阁臣们来的时候,自然也是骑马的,只不过他们在百米开外的鸾仪司警戒的地方,就已经下马步行过来了,这是御前礼仪。 朱慈烺等人回头一看,还以为是什么紧急军报来了,原来是两个英气秀美的女将,两人一人一匹白色骏马,手持宝剑。 钱惜君身披红色布甲,钱熙春身披蓝色布甲,二女盘发顶盔,一身利落的女将打扮,英姿飒爽,配上二女娇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嘶。。。”朱慈烺无语的吸口凉气,顿感面色发热。 众人看清楚后,都眼前一亮,但又不敢多看,扯出一抹尬笑,纷纷转回头继续观战,假装忙碌。 阮大铖本想呵斥一句‘成何体统,简直胡闹’,但嘴巴张了几张,还是没发出声音,最后脸颊抽了抽,也是转身不再理会。 你说她们胡闹吧,人家是一副上战场的打扮来的,分明一副报国杀敌的样子,出发点是好的,还真就不能乱喷,再说,这是陛下随军带在身边的女人。 可见还是有些恩宠的,没必要,没必要,免得被她记恨,以后吹枕边风,把自己搞死,众人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未做理会。 “陛下,妾愿与陛下共战沙场,助陛下杀敌报国。”提剑翻身跳下马的钱惜君带着熙春,有模有样的插手见礼道。 看她们动作娴熟麻利的下马,朱慈烺又好气又好笑,无语的摸了摸额头,有气无力道:“行了,来了就上来吧,你们要是不害怕,就陪朕观战吧,朕还没落魄到要你们跟朕亲自临阵杀敌。” “谢陛下。。。”钱惜君吐了吐香舌,轻快的蹦上楼梯,来到塔上朱慈烺近前。 朱慈烺抬手敲了敲二女的铁盔,牵着钱惜君来到前面观战。 由于冲上来的流寇稀疏,而且人数不多,所以前面的良心炮和虎蹲炮都未开火,而是让其身后两千五百人组成的火枪队自由点名。 现在的火枪,近两百米的射程,虽然不如良心炮远,但比虎蹲炮远一些,这种稀疏阵型,恰好是克制火炮杀伤的阵型,所以,火枪点射最为合适。 没有量的提升,这些人简直就是在给火枪兵当真人移动靶练枪法,百米开外纷纷被撂倒在地。 随着烟雾的散尽,后面督战的刘宗敏以为官军的大炮发热哑火了,瞬间来了精神,传命还活着的马队,在老营骑兵的督战下,有开始纷纷向前冲去。 “陛下,听声音,似乎流寇的骑兵又开始整队冲锋了。”阮大铖转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二女,心中暗赞一声好个妖媚的妖女,这才对朱慈烺说道。 “嗯,李自成估计以为我军的大炮哑火散热了,既然他们想送死,那就成全他们,待成建制的骑兵冲进三里,炮阵继续打击,命前方近程炮阵待命,消灭冲近的骑兵。” “是,陛下。”高文采答应一声,自然明白朱慈烺的意思,放近一部分,然后火炮打击后续,截断前锋的支援和连续性,前锋冲过来的,就是等死。 等消灭完他们,后续没有骑兵跟进冲锋,根本就对炮阵造不成威胁。 果然,白烟中不一会儿就开始出现大批马队,不再和之前一样零散出现,而是数十上百匹的开始冲击过来。 “陛下快看,潼关城门洞开,有大批的步兵冲下来了。”徐文爵突然拿着望远镜叫道。 众人闻言,都调转方向,向左边看去,果然,流寇大军如白色的蚁群一般,密密麻麻的向下涌来,也没个阵型,就是一窝蜂的向下冲锋。 而且没有甲胄也就算了,连武器都是五花八门,还有他娘的拿着锄头。镰刀的,朱慈烺差点儿气笑了。 李岩他们是这样也就算了,朱慈烺还能理解,毕竟李岩他们算不得嫡系精锐,但现在这个时候了,李自成都亲临战场了,就这? 去年对阵张可望的时候,张可望都比李自成强多了,人最廉价的长矛最起码人手一个,还像那么回事儿,李自成真是让朱慈烺失望至极啊。 “匹夫竖子,难成气候。。。”朱慈烺失望的摇头低声评价道。 众人也是都露出了笑意,面带嘲讽,他们自然知道朱慈烺在说什么,纷纷赞同的点头失笑。 第363章 战刀舞剑 “惜君,熙春,回头朕送你们一把刀吧,你们手中的宝剑,和流贼拿的镰刀一样有趣,哈哈。。。”朱慈烺见二女面色苍白,不由得调笑道。 “陛下说的什么意思?妾不太懂?”钱惜君放下望远镜,看了看腰间挂着的宝剑问道。 “呵呵,你可见我军中有拿剑的士卒?你们这小宝剑,平时跳舞助兴还行,要是上战场,这薄薄的剑刃,一刀就给人砍断了,这玩意儿啊,就是装饰品,你还打算拿它杀敌啊。” “啊?不会吧,陛下,奴婢可是亲眼见过有人拿剑杀了人了,怎么会不行呢?”熙春不服气的反驳道。 “剑太轻太薄了,不适合战场劈砍对杀,腰刀都算好的了,要是陌刀,青龙刀一些重刀,一下就给你劈断了,而且是连人带剑哦。” “我才不信呢,剑可是铁的,怎么会被劈断呢。” “等会打完仗,让自修。。。。” “咚咚咚。。。”朱慈烺话还没说完,就被前方传来的密集的炮声打断,众人连忙看去,只见最前列的良心炮和虎蹲炮已经开打。 密集的炮弹已经划向天空,紧接着,好似信号一般,后面的重炮群也是开启了第二轮轰炸,火箭炮的尾焰不再耀眼,但依然是收割生命的死神,向着后面的闯军马队扎去。 “嘭嘭嘭。。。”“咻咻咻。。。”“砰砰砰。。。”“咚咚咚。。。” 密集的大炮声,火箭声,火枪声,良心炮声混杂交替的响起,众人直接耳中轰鸣,暂无其他声音。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各类火炮落地的爆炸声,原本就还未散尽的硝烟,立马又开始浓郁起来,根本看不到后面的情况。 但两轮炮击后,很明显的,近处三里以内,没有被炮击的区域,已经看不到成批的马队冲出来了,只有零散的人马仓惶奔出,显然,战场又被火器分割,冲锋断档了。 朱慈烺放下望远镜,拍了拍高文采的肩膀,指了指潼关冲下来的步兵,高文采点点头,立即趴在最边上的传令兵耳边大吼几句。 传令兵立即开始向左手边的指挥台挥舞令旗,几息过后,山下五千人的火枪队,立即开始向山上开火。 五百人一排,打完立即向左移开,向最后一排跑去,再后面上弹准备,第二排射击,完了继续向后转移,五百列十排的轮换射击,几乎没有空隙。 冲下来的流寇立即就遭到了密集的铅弹排队枪毙,尸体层层叠叠的铺开,有些则顺着官道往下滚来,霎时间,猛烈的火力和奇高的死亡率,立即就打崩了流寇的心理防线。 四散逃跑的,向后逃跑的,后面往下涌的,当即就造成了踩踏事件,但没办法,许多人向下的步伐,没有一步是自愿的。 “嘭嘭嘭。。。”冲到中段的流寇,开始踩到地雷,顿时人肉飞溅啊,这么密集的阵型,一窝蜂似的,踩到一颗地雷,一炸就是一大片。 但被裹挟的流寇大军,根本刹不住车,只能被迫往下冲。 “咚咚咚。。。”数十块圆饼般的炸药包从火枪队身后腾空飞起,划着弧线向山坡的流寇步兵阵型飞去。 “嘭嘭嘭。。。”好家伙,这可比地雷的威力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是一个纯炸药的飞盘啊,比地雷里面那点儿火药多得多。 这下子,不会再有人推搡你下山了,无他,炸药包直接给密集的流寇步兵炸断档了,好几段路直接空了出来,没人再站在那里了。 这下,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击波,不再是前面的挨打,后面的看不见、体会不到了,这下子后面的也是吓的魂飞魄散,不管不顾的朝后溃退。 然而后面是吴汝义带着的亲兵督战队,后退也是死,只能再往前冲,而前面没被炸到,也让人挡了枪子儿的幸运儿,终于有些冲到了近前。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火枪,不是刀剑,而是长长一排的虎蹲炮。 ‘嘭嘭嘭。。。’爆米花般的闷响声传出,如暴雨梨花针一般的铅子、石子、铁屑、铁钉,编制成一张相互交错,但覆盖整个破路的大网,向着流寇罩去。 天女散花般的攻击,根本没有任何死角,瞬间前方三四排人就当场被钉成了筛子,关键是一下子还有很多是没当场死亡的,哀嚎着,惨叫着,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努力的向两边爬去。 这一下子,很多人当场就吓疯了,不管不顾的向两边跑了,向左边的还好,算是跑进山岭了,官军也没时间去追击收拾他们。 向右的则悲惨的多,跳下断崖后,一瘸一拐的还没走几步,就被下方河滩组建的弹雨带走了。 后面山坡上,吴汝义再也控制不住,出城门的大军有样学样,纷纷向左侧山岭撒丫子逃去,任你喊破喉咙都没用。 这下子,吴汝义也傻眼了,可不敢再这么跑了,好在这时出去的还不算太多,才五千多人,吴汝义见冲不下去,再高压冲锋,人都跑完了。 无奈将附近的士卒收拢回城,城门一关,没法了,先耗着吧,看看事情有无转机,不然,自己也该逃了,回去还不被失利暴怒的李自成砍了泄愤啊。 现在,潼关城内加上原有的驻军,还有六万多,自己是不是据潼关谋算一番呢?回去肯定是回不去了。 随着潼关城的收缩,下方的无后援的先锋骑兵早就在后撤躲避炮弹了,而那些刹不住车,来不及调头的,自然就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好在回头的那些,刚才冲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炸出经验了,大体知道那些地方能躲避炮弹,不少人还真就躲回去苟住了性命。 待解决了前锋的数千人马,朱慈烺下令,炮阵再次停止炮击,第二波的阻击算是暂时停下了,双方隔着硝烟弥漫的河滩地段,皆是没了动作。 明军这边没了动作,是因为明军根本就不急,只要你不突围出来,你愿意耗着就耗着呗,我是无所谓的,毕竟清军在你李自成屁股后面,又不在我屁股后面,我急什么。 而对面李自成没了动作,是因为这会儿前去督军的刘宗敏已经被抬回来了,脸上、胳膊上、大腿到处都是血迹,看着异常唬人。 第364章 李自成败退 李自成急急迎了上前,抓住刘宗敏的胳膊急声叫道:“老刘,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要不要紧?”随即转头喊道:“大夫,大夫呢?快来给额兄弟治伤,快。” “陛下,已经去找大夫了,马上就来。”亲兵急急回应道。 “来人,给额把这些不中用的东西拉下去,军法从事。”李自成这才略微放心,但转头一看,见刘宗敏的亲卫们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叫道。 “陛下饶命啊。。。”吓得亲卫立即跪地求饶。 “当家。。。当家的。。。”只见门板上的刘宗敏此时忍痛抬手,费力的叫道。 “老刘。。。额的兄弟啊,额在这呢,在这呢。。。”李自成急忙上前。 “额。。。额是被驴日的炮弹炸的,和弟兄们没关系,额感觉就是受了些皮外伤,不打紧,刚才被气浪给冲到了,胸口闷得很,现在好多了,不碍事。” “好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安心,额已经让大夫来了,等会儿给你包一包伤口。”李自成这才放下心来,刘宗敏这打铁的汉子,可是猛将一员,可不能就这么被炸死了。 “炮停了?”刘宗敏现在耳朵还在嗡嗡响呢。 “停了,狗日的官军刚刚停了大炮,贼他娘的,咋就能没个完的一直开炮呢。”李自成气恼的咒骂着。 “当家的,叫兄弟们撤下来吧,潼关地势太窄,官军堵住口子,又有这么多大炮,冲不过去的,而且,据报,官军外面还有至少五万骑兵,就算冲出去,也要被官军追杀干净,跑不过的。。。” “哎~~~”这会儿李自成也不说话了,他就是赌能一口气冲散官军,若是官军像以前一样溃败,各自保存实力,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那就天大地大,尽可去得。 现在官军大炮犀利,连近身都不得近身,万一到时候官军在死磕,自己可是带了数百位财货的,到时不能从容离去,被咬上那就坏事儿了。 官军养寇自重,都已经成为双方的默契了,崇祯朝十几年,流寇反反复复,有些降而复叛,若是没有这些人的身影,那就奇怪了。 “当家的,额们还是按照备用计划,从汉中突围吧,刚好宝鸡还驻扎着八万大军,一起顺带着,实力也能弥补许多。” “到时候,额去跟张献忠谈判,让咱们借路东进湖广,咱去南方,再搅他个天翻地覆。”刘宗敏诚挚规劝李自成放弃潼关突围的路线,向南寻找机会。 “哎~不知道过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咱们这一走,过儿他们就成孤军了。”李自成这会儿也是意志有些消沉。 大起大落啊,眼看江山到手了,谁成想不过一年时间,现在又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眼看着折腾了十几年的地盘,马上就又要回到起事前了,憋屈的很啊。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刘宗敏坚定道。 “可是,这两年咱们和张献忠这贼厮在汉中大打出手,这驴日的把额们汉中的地盘抢完了,梁子都已经结下了,他断然不会放额们进入四川的。” “那额们从汉中借道进入河南还不行吗?都是一条线上的,额们不好过,接下来就是他个狗鈤的了,他看不明白吗?”刘宗敏气愤的说道。 “不成啊,额前些天刚收到最新的消息,汉中不光张献忠扎了二十多万大军,在进入河南的汉中沿线,官军调集了二十多万大军驻防。” “现在潼关还扎了十几万官军,他们随时都能南下堵路,汉中是没法子过去的,就算张献忠愿意,额们估计也冲不过去,汉中往东,只有几条路,其余全是大山,官军堵住路口,和潼关差不多。” “从官军的布置来看,他们是算准了的,这才这么快把关中的口子堵完了。而想要进入四川转道,估计张献忠愿意,也是不成的。。。”李自成眉头深皱,瓮声瓮气的说道。 “哦?怎么说?”刘宗敏不解的问道。 “哼,这小皇帝朱慈烺,胃口不小,本事也不小,前些日子,四川的探子回报,官军已经在长江两岸发起反攻了。” “张献忠这绿日的也是个怂包,被官军打的还不了手,一败再败,长江两岸地盘丢光了,差点儿连长江南岸打地盘的十万大军都回不来。” “照这个遍地开花的形势来看,张献忠这驴日的在成都也待不了多久了,他自己都要快被赶出四川了,还放我们进去,他放个屁啊他。” “果真如此?”刘宗敏不可置信的确认道。 “那还能假?官军都收复嘉定了,离成都不远了。” “额滴乖乖啊,照这么说,这小皇帝还真是有些本事啊,额就说,额们在河南撒了三十万大军,咋就这么快就被打到潼关了,看来官军是不敢磨洋工了。” “现在不光在河南和额们死磕,竟然同时还在四川死磕张献忠,又要在山东和野人们打仗,这小皇帝能耐不小啊,三面作战面面不落下风,要是他早登基,估计就没额们什么事儿了。” “哎~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老子现在都听你的,老刘你说吧。”李自成烦躁的摆摆手道。 “额觉得还是要走汉中,不管怎么样,汉中还有些转机,关中是四面合围的死地了,潼关是过不去了,现在当机立断,西进宝鸡,然后南下汉中吧。” “到时到了汉中再做打算,最起码,通过宝鸡和汉中的秦岭要道,也能暂时挡住野人的追杀,额们先在汉中观察一下,看看后续的变化,有没有可乘之机。” “好。。。额们现在就撤,从宝鸡南下,传令,全军收兵回营。” 这场突如其来的突围防御战,就这么不到一个时辰,草草了事,以李自成主动撤军而告终了,此战虽然持续时间短,但李自成伤亡可一点儿都不轻。 第365章 吴汝义遣使 两万多的马队,最后撤回来的,只有一万出头,而且还是几乎各个带伤,而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在潼关的步军,派吴汝义领的五万大军,加上潼关原有的两万人,除去死伤和跑了的,现在还有整整六万多。 但李自成派人去传令吴汝义,让他领军回营的时候,却是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吴汝义以担心撤退行军时,官军可能炮击唯为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现在回营的军令。 这下子,给传令的整不会了,但见接待自己的,全是吴汝义的心腹将领,其他将领,包括潼关原守将,竟然皆不在列。 传令兵心中一紧,忙答应回去复命,带人飞奔回了中军大营。 “报。。。陛下。。。” “怎么了?可是官军追杀过来了?”李自成顿时紧张的问道。 “不是,陛下,是小人前去潼关传旨撤军,但太平伯说怕撤军的时候遭到官军炮击,拒不撤军,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说。。。”李自成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面色漆黑的喝问道。 “而且,小人发现,潼关守将和其他的将军都不在现场,现场全是太平伯的手下。” “呼哧呼哧。。。”李自成喘着粗气,显然气愤的不行,向半躺着的刘宗敏看去,只见他却摇了摇头,李自成稍压心中怒火,嗡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 待人出去,李自成这才怒骂道:“吴汝义这绿日的,肯定是看额们现在四面受敌,没有前途,想要投了官军去,这该死的东西,额现在就发大兵去攻城,拿下这狗东西。” “别,当家的息怒,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患难之时,才能看清人心,老人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这情况,太正常了。” “当家的不必着恼,也不必发兵攻打,这样一来,不就是逼着吴汝义马上向官军投吗?到时候,吴汝义一倒戈,额们撤退可就是问题了。” “大军拔营尚需时间,而吴汝义若是真想投降官军,官军也不一定会立即相信,就算官军相信,吴汝义也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待价而沽,不会轻易开城的。” “而额们撤军,总要留人断后,拖延官军,以防官军追击,现在吴汝义既然想留下,趁他还没彻底投降官军前,在官军看来,他依然是额军留下的断后大军。” “这样,额们就能从容退走,向西撤退了,断尾求生,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刘宗敏精明的分析着情况道。 “可是,额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断尾求生额知道,额也知道要留下一些人断后,可是,这七万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额心疼啊,咱们现在的老本可不多了。” “当家的看开些,事已至此,不能强求,当家的换个角度想想,若是额们从潼关突围成功了,宝鸡的八万大军不一样丢了吗?” “现在额们选择南下,在潼关丢了八万人,但宝鸡的八万大军到时就可以带走了,其实并无差别,额看啊,横竖都要折八万,丢掉吴汝义可能更好。” “嗯。。。老刘你说的也是。算了,就这样吧,不过吴汝义这狗贼,以后若是有机会遇到,老子饶不了他,哼。” 就这样,撤军短暂休整后,闯军吃了午饭就下令全军撤回西安,留吴汝义率领七万大军在潼关驻守,防止官军杀进陕西。 对岸的朱慈烺和洪承畴自然都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李自成撤军的消息,洪承畴现在无欲无求,只想驻守好山西。 而朱慈烺也不急,因为他也暂时只想拿下潼关,再观望一下建奴的行动,贸然进入关中,一马平川,据闻这次建奴北路有近二十万骑兵南下,关中实在不适合会战。 要是强行挺进,朱慈烺吃不起任何一次败仗,不然,火器沉重,不管是撤退还是溃逃,都有极大的风险被建奴缴获,若是这样,那就完了。 建奴现在有完善的体系,材料和匠人他们都不缺,一旦缴获新型火器,哪怕只是一门,都有很大几率仿造成功,然后自己就要自食恶果。 在战场上花更大的代价和建奴对轰,或者是吃建奴大炮的轰炸,这是朱慈烺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的理念,就是靠着自己仅有的一些力所能及的改造,拉开和建奴现有火器的差距,然后降维打击。 这是代价最小的方法,也是成功几率最大的方法,如现在一样,只要明军不贸然接战,现在建奴也不敢贸然进攻,不然就要单方面挨炮轰。 李自成撤军的第三天上午,见官军始终没有动静,也没人来接触自己的吴汝义,终于心理战告负,主动派人下山接触官军。 无他,现在主动接触是主动归附投靠,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是正面的好榜样。 若是再拖,等到官军发兵攻打的时候,兵临城下,你再归附投诚,意思就变了,就成了被迫投降了,就成了俘虏了,起义和被俘,可是天地之差。 所以,吴汝义不敢多等,生怕官军等不及,派兵开始进攻潼关,那时候,可就迟了,所以,在第一天拿乔一天时间,见官军毫无表示,第二天他就拿乔不住了。 “陛下,潼关守将吴汝义派来使者,想要面见陛下。”高文采进入帅帐,向斜躺在榻上看书的朱慈烺禀报道。 “唔。。。叫阁老按计划接见吧,要是想要朕的金口玉言给他承诺,就叫吴汝义亲自来见朕,若他真有这个胆量和诚意,朕重用他倒也没什么不行。” “是,陛下。臣明白了。” 果然,军阁按照他们商议的结果,给吴汝义的最终条件是,六万余潼关守军归附后,将打乱改编,而给吴汝义,可以给一个中将军衔,第十二军参谋的军职。 军部参谋和师部参谋等,按道理是无定制的,但说白了,就是没有军权只有军阶的高级军官,现在第二军,第七军,第八军,第九军,第十二军等等这种情况不少。 第366章 果决 这些改编的军队,其实改编前同等级的不少,但军师两级的职务就这么多,其余暂未主事的将领,就只能先挂编参谋,和以前的随军偏将一样,接受临时任务指派。 最后,朱慈烺的意思,阁臣自然也是让使者带给吴汝义,若是这个结果你可接受,那就开城改编,若是你不满意,那就真刀真枪的死磕。 若是你不满意,又不想开战,那就自己下山来亲自面见皇帝,自己去跟陛下谈,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权限就只到这儿了。 朱慈烺本以为要拉锯几天,吴汝义待价而沽,然后才谈判成功,但不成想,朱慈烺当晚正在吃晚饭的时候,又接到高文采的禀报。 “陛下,吴汝义来了,只带了两名牵马随行的侍从,现在营外求见陛下。”高文采的脸上,明显带着欣赏的说道。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关键时刻敢赌命的人,都是人才,宣见。”朱慈烺也是颇为意外,想不到吴汝义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而且立即就付诸行动了。 这种人,还真是人才,当机立断,很有主见,相信自己的判断,立即付诸行动,说来简单,但并非一般人能办到的。 俗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果决的人,不管对错,都不能小视。 “你说。。。是朕的信誉太好,让他无比信服,还是他太过自信,相信他自己的判断?”朱慈烺夹着菜,随口对一起陪他吃饭的钱惜君问道。 “妾以为,这人固然自信,但终究陛下九五之尊,金口玉言的信誉自然还是让人心安、信服的,若是在此的不是陛下,很难说吴汝义会不会想,这是个陷阱。。。” “哦?哈哈,朕倒成了朝廷的金字招牌了。” 不多时,高文采重新进帐,禀报道:“陛下,吴汝义带到了。” “嗯,让他进来吧。”朱慈烺随口道。 “这。。。陛下在内帐接见?”高文采为难的问道。 “是啊,陛下,要是陛下在此接见,妾身去床帘后回避?”钱惜君嘟着嘴娇嗔道。 “不碍事,回避什么,你又不是见不得人,朕还要吃饭呢,文采你去吧。”朱慈烺生性随性,不以为然的说道。 “是,陛下。”见朱慈烺不以为意,高文采无奈,只好领命而去。 “陛下,待会儿再吃嘛,姐姐又不会自个儿吃完,不等陛下。。。”熙春给朱慈烺倒杯酒,娇笑道。 “哼哼,朕饿死了,等不及,要是吃不饱,晚上连你一块儿吃了。”朱慈烺将侍候在身侧的熙春,在翘臀上拍了一巴掌,‘恶狠狠’的说道。 熙春顿时脸色大羞,红着脸低下头嚅嗫着嘴,不知道无声的念叨着什么。 朱慈烺拿起面巾,擦了擦嘴,端起酒杯尽饮,屏风外也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小人吴汝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一身白色锦袍便装的吴汝义,进来后,没敢多看,倒头便跪地参拜,显然是之前就被叮嘱过。 朱慈烺倒是一直看着他进来,打量一番,倒是生的孔武有力,是个四十多岁的陕北汉子,皮肤在白衣的衬托下,有些黝黑。 “吴先生不必多礼,平身吧,文采,赐座。” “谢陛下。”吴汝义起身,这才敢稍稍抬头快速打量,只见主位端坐一名英俊的少年,一身大红色团龙常服,脸上挂着淡笑,风轻云淡,给人感觉如沐春风,吴汝义当即紧张的身子放松了一些。 余光向旁边瞄了瞄,只见一名如天仙儿似的少女,身着一身浅粉色对襟长袍,端庄圣洁,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飞速打量一眼,吴汝义低头谢座,在高文采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但只坐了前方少许的凳子,身体绷直,低眉顺目,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吴先生不必拘礼,朕喜欢随意些,吴先生饭否?不如陪朕一起用些再谈?”朱慈烺笑呵呵道。 “小人吃过了,劳陛下费心。”吴汝义这才敢抬头平视朱慈烺,憨笑道。 “嗯,这就对了,不必拘谨,吴先生是陕北人?” “是的,陛下。” “哎。。。陕北苦啊,这些年大旱不止,又常年遭受蒙古人侵扰,都是朝廷无力,致使陕北的百姓活不下去,朕亦是于心不忍啊。”朱慈烺悲悯的叹息道。 “陛下。。。谢陛下体谅,小人。。。小人实在是活不下去,这才跟着他们,实在是只想博一口吃食,无心反叛朝廷,请陛下明鉴啊。。。” 朱慈烺一番体谅的话,说的吴汝义当即就有些哽咽,委屈的直想落泪,反贼,不是自己想做的,现在听闻朱慈烺的话,无异于知音,无异于自己的委屈被人理解,这种心情,无以言表。 看着吴汝义眼含热泪,朱慈烺也是感慨万千,皇明三百载,正统之位无可撼动,人们心中,潜意识当中,都是认可朝廷正统的,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认知。 在这种认知下,没人会堂而皇之,忙天下之大不韪甘做反贼的,只要能活下去,谁不愿意平平安安的活着,而要做这种杀头的买卖呢? “你今天能来,朕亦是欣慰不已,朕看到了你的诚意,朕也不愿意和自己的子民自相残杀,内部倾辄,如今外敌肆虐,实在不应在内部消耗。” “如今朕登基,只想平复内乱,驱逐建奴,还百姓们一个安稳的环境,以往朝廷的无力,在朕的妙宇朝,绝不允许再发生,朕只想百姓安康富足,我大明繁荣昌盛。” “吴先生可愿跟随朕,平复内乱,驱逐建奴,为这美好的生活奋斗?”朱慈烺温和真诚的诉说着自己的意愿道。 “陛下,小人相信陛下,小人别的看不懂,但陛下登基以来,官军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官军若能保护百姓。” “天灾之下,小人相信陛下会像治理官军一样,将地方吏治也治理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小人愿意追随陛下,为我陕北百姓,求一条生路。” “好,朕相信你,是个忠义的汉子,秦人重义,言而有信,朕相信你以后不会再悖反朝廷的,是吗?” “陛下明鉴,小人发誓,心存朝廷,以后为陛下赴汤蹈火,绝不反复。”吴汝义郑重其事的起身跪地,发誓表明忠心。 第367章 主动 “如此,朕必不负你,吴汝义听旨。” “小人听旨。” “你既忠义,无心反叛朝廷,今又识大局,晓大义,率军归附朝廷,朕就命你领本部上下,暂时编入大明陆军第十二军,为师级编制。” “朕命你为本部师长,授中将军衔,从二品秩,你可愿意?”朱慈烺站起身,来到桌前,对着跪地的吴汝义问道。 “臣愿意,拜谢陛下隆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吴汝义激动的拜谢道。 吴汝义心中激动,大明官军现在的体系编制,他自然是早就做过功课的,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率本部人马,领师长职,这就是实权中将。 虽然和之前的军部参谋一样的军衔,但实则千差万别,自己的心腹部队也保留下来了,这结果,再好不过了。 “好了,吴卿起来吧,以后就是自家人了,是朕的袍泽兄弟,熙春,倒酒,朕敬吴卿一杯。” “陛下折煞臣了,是臣应该敬陛下,感念吾皇圣恩。” “好了,具体细节,吴卿等会儿跟阁老们商议便是,朕就不过问了,待安置妥当,朕再找吴卿好好详聊。”两人饮完酒,朱慈烺笑着拍了拍吴汝义的胳膊道。 “臣遵旨,臣叨扰陛下吃饭了,请陛下安坐,臣这就去和阁老们商议细节,不打扰陛下了,臣告退。” “嗯,吴卿先去吧,朕稍后再宣你觐见详谈。” 朱慈烺见吴汝义随着高文采出去,这才回了桌前,继续吃饭。 “陛下,这吴汝义看着倒是忠肝义胆,想来不会反复。”钱惜君给朱慈烺夹了些菜,顺嘴说道。 “呵呵,你不懂,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都可能是演给你看的。”朱慈烺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是啊~陛下当初可是骗的妾好苦啊。。。”钱惜君顺势幽怨的嗔道。 “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是不信任吴汝义咯?那陛下还把大军不打乱,就这么交给他啊?”钱惜君有些忧虑的问道。 “流寇本就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患,况且,朕也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告诉你,表面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就是,反贼就是反贼,还把自己说的那么逼不得已,我才不信呢。”给朱慈烺倒酒的熙春又忍不住小嘴碎碎念。 “哈哈,你倒是看的明白,不过不碍事,朕许他领兵,一是会安插自己人进去,二呢,朕也不会留他镇守边镇。” “十二军整体质量太差,而且河南现在缺乏恢复治理的人手,先让他们驻守河南各城,稍后多出来的人会筛选掉,让他们转为地方衙役。” “奴婢就知道,陛下圣明,自然会看穿他的,果然,陛下早有谋划,奴婢对陛下的聪颖敬佩无比呢。”熙春顿时送上自己的马屁,小模样认真又有些刻意。 逗得朱慈烺大乐,顺手就将她带入怀中,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个小妮子,今天嘴上抹蜜了?说话这么甜?来朕尝尝是不是真的?” “啊~陛下~不要~”熙春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一声,躺在朱慈烺怀中惊魂未定,便见朱慈烺凑了下来,当即脸上一红,闭上眼睛软糯的拒绝着。 朱慈烺自然不会听她的,一番唇枪舌战,朱慈烺没有放开手的打算,熙春自然也是没有起身的打算,便坐在朱慈烺怀中为朱慈烺布菜斟酒,忙的不亦乐乎。 而朱慈烺自己也在熙春身上忙的不亦乐乎,各司其事。 旁边的钱惜君见状,也是放下心来,三人一起笑谈着,气氛融洽,且带着几分春意。 熙春的事,钱惜君自然是默许,甚至之前就主动提了几次了,直到昨天她自己来了月事,没法服侍朱慈烺。 而且昨晚就坚持不和朱慈烺一起睡,因为这是规矩,不是宫里的规矩,而是这个时代的规矩,所以,才会出现通房丫鬟。 为了绑住男主人的身心,一般女主人或者妾室之类的,都会主动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推给男主人,一方面是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替补。 另一方面,则是贴身丫鬟一般不会嫁人了,让她也尝尝鱼水之欢,算是奖励的一种手段。 但朱慈烺从来是不把规矩当回事儿,昨晚坚持要一起睡,钱惜君执拗不过,无奈担惊受怕的上了床,好在朱慈烺并未将自己怎样,而是简单的抱着睡觉而已。 松了口气的钱惜君又担心自己晚上会侧漏,担心朱慈烺会被沾染不祥的血气,一晚上都没睡好,所以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能自己陪着了。 于是,早上钱惜君再次向朱慈烺提起这事儿,朱慈烺笑了笑没说话,钱惜君就叮嘱熙春今天好好表现,晚上去伺候朱慈烺。 又羞又喜的钱熙春,今天也是活泼异常,她们二女以前说是主仆,其实就是姐妹,非要分高低,那也只是教内的职务高低。 现在算是已经彻底脱离红莲教了,自然不再有明显高低,而钱惜君,也只是凭借着微弱优势的容貌,先一步投入朱慈烺怀中而已。 所以,二女说来,也不是主仆,而是姐妹的成分居多,而且,二女心思都是江湖中练就的,从小从勾心斗角的中一步步脱颖而出,自然心思细腻。 朱慈烺是什么身份?是皇帝,自然不会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就今年大婚,已经有三位正牌入驻宫中,这次她们随朱慈烺北上,本就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独处机会。 以后回了宫中,那就有的争夺了,所以,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并不是对手,而是盟友,这么简单的道理,二女自然清楚。 晚上,和娇弱知性的钱惜君不同,钱熙春则是标准的萝莉风,长相偏可爱系。 在伺候朱慈烺更衣后,钱熙春扭扭捏捏的正要自己也除下衣物,但朱慈烺向来不喜欢被动,他喜欢主动。 便将钱惜春扯入怀中,没几下,手法老道的朱慈烺,就将钱熙春变成为了被剥光的绵羊,白的耀眼,白的发光。 清醒状态下的朱慈烺,第一次还是非常温柔的,让钱熙春享受到了一个女人真正的快乐,钱熙春也明白了,当初钱惜君的痛楚与快乐,自己原来也抑制不住。 一番欢好,初承雨露的钱熙春不堪伐挞,朱慈烺没再多要,便抱着心满意足的钱熙春沉沉睡去了。 第368章 重新布防 第二天的归附,一帆风顺,明军顺利接管潼关。 晚宴,潼关县衙。 “来,朕敬诸位爱卿一杯,此次北伐,第一第二阶段战事基本告一段落,也圆满达成了朝廷和朕初期的预想,将黄河以南全部收复,诸位爱卿功不可没,朕敬你们。” “臣等不敢,陛下高瞻远瞩,励精图治,收复湖广和河南,皆赖陛下运筹帷幄,臣等不过是遵照陛下的旨意执行罢了,应该是臣等敬陛下才是。”倪元潞领头回道。 “臣等敬陛下。”众臣起身举杯上敬。 “好,干。” 一杯饮罢,朱慈烺这才笑道:“此次北伐,诸位都功不可没,猛如虎,虎大威。” “臣在。”二人起身离坐躬礼听旨。 “你二人为国征战十余载,立功无数,又随朕征伐河北,血战山东,如今再次率军西进,收复河南,一马当先,功不可没。” “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敕封猛如虎,为大明镇虏伯,赐诰券;敕封虎大威,为靖虏伯,赐诰券;望二位爱卿再接再厉,为大明再立新功。” “臣谢陛下隆恩,必将为大明,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二人皆是跪地,眼含热泪,声音激动中带着颤抖的回道。 多少年了,自内附以来,大大小小的仗,打的多的自己都数不清了,猛如虎更是连儿子猛先捷都在河南战死了,今天,二人终于等来了朝廷的封赏,对着半生的征战,交上了圆满的答卷。 待二人笑泪交加的下去后,朱慈烺宣布道:“军阁拟旨,召翰林编修,兵部主事杨廷麟即刻起复,赴洛阳担任吴汝义师政委,授中将军衔,从二品秩。” “臣领旨。”阮大铖出列应道,杨廷麟他倒是知道,之前就在军中了,只是后来因罪被贬,辞官回乡了,稍后发一道圣旨去江西起复即可。 “河南总兵官,陈永福。” “臣在。” “着你调任吴汝义师参谋长职,授中将军衔,从二品秩。” “臣领旨,叩谢吾皇隆恩。” “着第二军驻扎一个师在潼关驻防,军部暂驻潼关,其余人马,函谷关驻军一万,陕州驻军两万,南村(垣曲县对岸)驻军两万,驻防河南西段黄河沿岸各渡口。” “臣遵旨。”张世泽出列领旨。 “着镇虏伯、靖虏伯率御马监四卫,驻守孟津县,驻防孟津渡,并居中驰援东西两段步兵驻防点位。” “臣领旨。”稍稍平复的二人,急忙出列领旨。 “着第九军于汜水关驻军两万,开封府驻军五万,归德府驻军三万,军部驻扎开封,驻防河南黄河东段。” “臣遵旨。”第九军无人在场,倪元潞出列领旨。 “临淮侯。” “臣在。”武骧左卫指挥使李弘济出列应道。 “着你调任第七军政委职,即刻前往卢氏县第七军驻地就任。” “臣遵旨,拜谢吾皇天恩。”李弘济愣了愣,然后心中大喜,急忙出列领旨谢恩。 没想到啊,咱也是军级了?五千骑兵和十万步兵,当然是统领十万大军更爽啦,还是女儿给力啊,李弘济跪在地上心里乐开了花,暗戳戳的想到。 同时,旁边的刘文炳眼中也是精光一闪,和李弘济想到一块儿去了,话说,自己的女儿刘虞瑶也是陛下的心头宝啊,我们老兄弟四个,现在到我了吧? 然而,就在差不多所有人都闪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果然,朱慈烺再次开口道:“新城侯。” “臣在。”“臣在。” 嘶,一时间,场中响起两声应答声,众人皆是不解的转头看去,原来是新城侯王国兴和新乐侯刘文炳同时应答。 ‘唰’的一下,刘文炳老脸通红,他心中想着接下来必是自己调任,李弘济必然是因为女儿的原因,这才得陛下擢升,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的宝贝女儿刘虞瑶,那也是生的如花似玉,陛下没道理不喜欢啊,可是没想到啊,竟然是王国兴,关键是两人的封号也相近,心中一厢情愿的刘文炳一时激动,就下意识的接上了话。 “陛下恕罪,臣听岔了。”刘文炳赶忙强忍害臊,出列请罪。 “无碍,平身吧。” “臣听旨。”王国兴再次应道。 “嗯,着你调任第七军参谋长一职,即刻往卢氏就任。” “臣遵旨。” “新乐侯。” “啊?哦,哦,臣在。”还在暗自骂自己失据的刘文炳突然听到好像又叫自己,这次谨慎的抬头看了看,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想来这次不会错了,赶忙起身应道。 “着你调任第九军政委职,即刻前往开封府第九军驻地赴任。” “臣遵旨。”嗯,还不错,总算也有自己的份啊,不然今天丢脸丢大发了。 “宁阳侯。” “臣在。”陈光裕倒是老成稳重的起身,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了。 “着你调任第八军政委职,即刻前往商南第八军驻地就任。” “臣领旨。” “军阁拟旨,命第七军参谋长马岱,正式调任为第七军军长职,另调第七军政委史可法,第八军政委马士英,第九军政委高弘图,自新政委到任,交接完毕后返京待用。” “臣遵旨。”倪元潞有些意外,朱慈烺竟然没有任何预兆,就做出这么大的调动。 “着腾骧卫合并,改腾骧营,由镇虏伯领指挥使,武骧卫合并,改武骧营,由靖虏伯领指挥使。” “臣遵旨。”二人心里舒畅的不行,以往手下四个侯爵,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现在好了,两万多骑兵,终于都是自己做主了。 “魏国公?” “臣在。” “将第三军所部,除郧阳三万守军外,其余驻军防御点交给第八军、第七军、中都独立师等部,第三军所部向郧阳回防,驻扎待命。” “臣遵旨。” “杨国威。” “臣在。” “你部骑兵第二师现在有多少在编?” “回陛下,臣赴任时,全师坐骑有三万出头,目前一路北上,幸得魏国公帮衬,又增加了一下,现在能有三万五千余。” “嗯。。。五万的骑兵师编制朕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补齐吧,你部暂时继续跟随第三军所部驻扎。” “臣遵旨。” 第369章 川地局势 “好了,今日是庆功会,也是下一阶段战役的部署,想必诸位爱卿都看出来了,我军在向汉中方向集结,朕日前收到四川总督樊一蘅和四川巡抚陈士奇的奏报。” “四川反攻形势大好,长江以南及长江北部部分皆已光复,张献忠在成都以北数府之地苟延残喘,而李自成现在放弃潼关西进,朕以为,他也会从宝鸡南下凤县,进入汉中。” “后面还有建奴数十万大军追击李自成,现在潼关被我军堵住,建奴难免不会也南下汉中之地,汉中自古乃川地门户,若是李自成、张献忠能堵住秦岭要道,尚可接受。” “若是堵不住,汉中和四川万不能落入建奴手中,不然建奴将彻底切断我们和西北的连接,进而效仿蒙古伐宋,联合和硕特部,威胁云贵。” “如此,便能从西南进行大迂回战术,或从四川长江上游随时顺江而下,进攻湖广、河南,届时,我军在河南黄河沿线的封锁,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汉中、四川,必不能失,诸位要做好随时西进汉中,堵住秦岭口子的准备,战局变化,就在一个月之内,诸位可明白?” “臣等明白,必赴汤蹈火,守住汉中、四川要地。” “好,传宴。” 一场宴席,自然人人尽欢,不再赘述。 话分两头,实则朱慈烺这边收到的四川战报,严重滞后,四川的战报先是顺江送回南京,由南京转发河南行在,传到朱慈烺手中的时候,已经快过去大半个月了。 实则当朱慈烺率军收复河南,抢占潼关的时候,四川各地的反攻也在如火如荼的开展。 川东这头,在陈士奇和曾英、王祥、李孝立等率军收复重庆后,陈士奇命王祥率三万军继续向西,沿长江收复巴县、江津等地后,向泸州进发。 曾英率军四万,向东北方向进发,已攻克沿途数县,攻入顺庆府,目前在渠县休整,吸附各地打散的官军,引得川东官军纷纷来投。 其中参将赵荣贵、安国忠,游击谭宏、谭诣、谭文等从夔州左近攻克夔州各县,领兵于顺庆府汇合曾英,陈士奇又招抚袁韬,张显等十三路响马山贼,授袁韬领夔州总兵官总制十三路人马。 至此,川东渠县,已由陈士奇、曾英、李孝立聚众各路人马十五万有余,光十三路招抚人马,就有九万之众,当然,这些人多为过不下去的流民居多,或是拖家带口,和流寇差不多一个性质。 虽然这十五万大军质量堪忧,和张献忠的流寇大军半斤八两,但仍然声势浩大,威势十足,原因就是镇守东部的张文秀手中机动兵力不足。 手中的机动力量,一部分被抽调给张定国南征去了,剩下的,上一次涪江大战,报销完了,现在除非全面放弃各城的守备,将兵力全部收缩回手中。 否则,凭他现在手中数千人马,万万抵挡不住曾英所部的西进。 而夔州,基本上已经被明军各部收复了。 酉阳安抚使冉天麟,石柱宣慰使、忠烈侯马万年,受巡抚陈士奇征调,各率军五千,收复酆都、忠州,武宁,万县等地。 忠路宣抚使覃长缨,剑南长官司牟英杰,受巡抚陈士奇征调,各率军三千,收复云阳、奉节、巫山、大宁、大昌等地。 夔州府这么轻松收复,还要得归于谭宏、谭诣兄弟在夔州中部的举事,一下切断了夔州府、奉节等地和张献忠之间的关联,右边又有曾经重创他们的兴都独立师虎视眈眈。 从巴东要塞经大巴山逃回来的都督张成,见被东、西被切断没了退路,而且南边的土司兵又来势汹汹,当即,二话没说,带着数千人又一次扎进了大巴山。 整个川东形势一片大好,在渠县整军的陈士奇、曾英所部,正跃跃欲试,准备继续西进,直捣成都府。 潼川州的张文秀向张献忠求援之际,接到消息回防的张定国,率领十万南征大军渡江泸州,在水师的协助下,准备渡江,然后沿沱江返回成都。 不料海军第三军早就接到消息,于大军半渡而击,大西军两支水师,在边战边运送大军渡江后,一支水师彻底报废,而张定国的大军,也没好到哪儿去,战死、沉江近两万,可谓损失惨重。 对张献忠而言,这些都还算不那么紧要,当下重中之重的紧要关头,是川西的樊一蘅、杨展所部,当真要了张献忠老命,让他寝食难安。 当樊一蘅到达嘉定时,杨展已经是兵强马壮,原来是曹勋和杨展合兵一处,摧枯拉朽的突袭了嘉定州(乐山),将雅州(雅安)、嘉定、犍为连成一片,聚众十余万大军。 樊一蘅到时,正磨刀霍霍,准备向成都进军,此时张献忠在成都接到张文秀的求援,请求派军抵挡川东陈士奇、曾英所部。 但张献忠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大军支援川东啊,张献忠慌忙将成都府五万机动大军向眉州(眉山)、邛州(邛崃)驻派,抵御樊一蘅、杨展可能的北进。 又慌忙召回南方的张定国大军回防成都,无奈之下,给张文秀回令,命张文秀收拢川东各县驻军,在潼川州遂宁一带挡住陈士奇、曾英的东进。 如此一来,张献忠的大西军,基本就已经放弃了川东各地的城防,这下更利于陈士奇、曾英的收复。 然而此时的总督樊一蘅,却是出乎张献忠的预料,并未出兵北上成都。 嘉定州府衙,二堂。 “督师,现在川地形势一片大好,东有巡抚大人和曾英所部,现在已经逼近潼川州,北有詹大人和朱化龙所部向南逼近,我部若是北进,张献忠贼斯必然在劫难逃。” 说话的,正是前山海关总兵甘良臣,此人资历颇深,崇祯初年以武举人出身,勇猛无比,颇具将才,短时间内就升任宣府副总兵,后擢升山海关总兵。 第370章 张献忠坐不住了 但因建奴初次入寇时,作战不利,被罢官归乡,崇祯十六年张献忠入川,他自发组建民团,驻守营山,招抚群寇抗击张献忠,但被时任四川巡抚廖大亨认为是和流寇同流合污,逮捕入狱。 后廖大亨在四川缉税过急,导致民变,被罢黜,甘良臣得以赦免归乡。 而甘良臣所说的朱化龙,前文介绍过,乃潘松镇守副将,镇守潘松一直并未被大西军攻占,而詹天颜,乃是龙安府知府。 詹天颜乃贡生出身,历任石泉知县,擢升龙安知府,日前樊一蘅收到奏报,詹天颜同朱化龙已反攻龙安府,收复龙安,整军待旦。 “不妥,督师,标下以为,当稳固地盘,向南平定各地,彻底收复川南各地,一是不给张献忠召回各地守军的机会,二是切断张献忠南下流窜的可能。” 游击将军侯天锡则认为当南下巩固势力,再图北上,成都按当下形势来看,已成瓮中捉鳖,不急一时。 侯天锡乃前四川总兵侯良柱的养子,勇武过人,侯良柱与李自成血战殉国后,自发组建一军,誓要为父报仇,彪悍敢战,乃一虎将。 “下官也认为侯将军所言不错,当求稳为妥,下官闻张献忠还有水师在手,难保不会趁机南下,顺长江东进流窜。”曹勋所部的蜀王军,监军范文光也是附议南下。 “嗯。。。诸位所言,都有道理,虽然目前有海军巡弋江上,但难保张献忠会钻空子东窜,要是流窜到湖广,我军就铸成大错了。” “横竖张献忠已是瓮中捉鳖,本督意,分兵南北齐攻,北上眉州、邛州,南下收复各城,再看张献忠有什么动作,我军再应对不迟。” “督师明鉴。” “既如此,本督就给各位分配任务,务必尽快拿下。”樊一蘅面容一整,严肃的说道。 “请督师示下。” “余朝宗。” “标下在。” “本督命你领军三万,北上进取邛州,拿下后等待本督命令,不得有误。” “标下领命。” “杨展。” “标下在。” “本督命你领军三万,北上进取眉州,拿下后等待本督命令,不得有误。” “标下领命。” “贾登联。” “标下在。” “本督命你领军一万,北上进取资州(资中),切断张献忠南下水道,不得有误。” “标下领命。” “杨维栋。” “标下在。” “本督命你领军一万,北上进取资阳,驻守水道。” “标下领命。” 贾登联乃播州总兵官,杨维栋乃播州土司杨应龙二子,播州之乱平息后,杨应龙兵败身死,杨维栋被招抚,二人皆是樊一蘅西进之时,从播州征调。 “侯天锡。” “标下在。” “本督命你领军一万,北上进取简州(简阳),驻守水道。” “标下领命。” 樊一蘅也是刚硬务必,不光从西南方向向成都逼近,成都南下的沱江沿线三城,也要收复驻守,防止张献忠南逃。 “高明佐。” “标下在。” “本督命你领军三千,南下收复泸州,驻守水道,泸州有海军协助,三千军足矣。” “标下领命。” “马应试。” “标下在。” “本督命你领军五千,南下叙州府,收复各城。” “标下领命。” “甘良臣、顾存志、莫宗文、曹勋、屠龙、白侯、王万春,你们随本督坐镇嘉定,率本部两万余中军待命,以资不测。” “标下领命。” 值得一提的是,顾存志乃大明开国功勋,滕国公顾时九世孙,莫宗文乃贵州人氏,一路平叛升任四川副总兵。 “传命松潘副将朱化龙,命他们暂且驻守龙安府,等待本督军令。” 这一下,樊一蘅四面出击,直逼成都,搞得张献忠一下子就慌了神。 张献忠入川比较突然,把本就散乱在四川各地,没有准备的明军,凭借军力优势,摧枯拉朽的击散了,但还是那句话,川地太大了。 而且川地水系、山系、土司密布,被逐个击破的明军并未消散,而是在各地张献忠触碰不到的地方蛰伏了下来,如今两边登高一呼,各地明军从者如潮。 轻轻松松就在川地聚起数十万大军,而大西在川地的治理并未牢固,百姓仍然心向大明,认为大明才是正统,反攻收复事半功倍。 是以,在起事后短短不到两个月,张献忠在四川的政权已经摇摇欲坠,岌岌可危了。 这并非是朱慈烺穿越来这个世界影响了川地多大的动静,事实上,川地的作战,朱慈烺基本没有任何部署,本就是意外之喜。 除了派海军稍作协助,并发了一些军费外,朱慈烺并未插手什么。 历史上,四川的反攻本就是如此,而且同样迅猛,杨展、曾英各在川东、川西迅速壮大,各聚兵十数万,逼得张献忠逃离成都北上,遭遇清军战死。 现在这一切,本就是在按照原有的历史行进,只是比历史上早了一年罢了。 六月初十,数路大军齐头并进,夹击成都,张献忠大惊,好在张定国率南征军八万余返回成都,张献忠这才安心不少,命张定国在成都以南布防,严防明军北进。 另一头,又急命张文秀收缩所有兵力,整军于潼川州驻防,抵御明军西进,又慌忙传令汉中,命张可望率军十万回防四川,准备集大军平定明军的反扑。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压垮张献忠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到来了。 驻守顺庆府(南充)、保宁府(阆中)的守将刘进忠,见身后的张文秀在潼川州只堪堪聚集收拢四万大军,而对面曾英率军十几万。 刘进忠认为张献忠大势已去,便召集保宁府两万守军南下,汇合顺庆府守军两万,共计四万大军,直接率军向陈士奇、曾英归附请降了。 这下子,张献忠一下就上火了,成都东部只剩张文秀的四万军,成都只剩张定国八万军,外加成都守军五万,堪堪十七万大军。 而东西明军直奔三十万往上,眼看等不及张可望率军回援成都了,等简州、资阳、资县相继传来失守,邛州、眉州五万大军只剩三万败退回成都后,张献忠真的慌了。 再三考虑后,张献忠和李自成一样,选择了启程,继续换个地方流窜,打算干回老本行了。 还真是一类人,流寇就是流寇,反应如出一辙。 第371章 南逃跑路 张献忠召集文臣武将商议,北有李自成,南边云贵之地苦寒,而且云南驻有重兵,地势不利,不好发展,西边更不用说了,青藏高原,更是苦寒之地,寥无人烟。 若想继续流窜打下一片地盘,唯有再次进入湖广,湖北湖南皆可继续流窜,后面还有江西、福建、广东等地,转战无虞。 但南下进入长江的沱江沿城皆已被明军占据,从沱江南下势必明军早已做好防御准备,更有可能,明军水师已经进入沱江,准备进攻成都。 张献忠最后脖子一梗,大胆的提出反其道而行之,既然沱江已然做好准备,防御重重,那老子就从青神江南下进入长江。 嘉定州虽然现在明军控制之下,但定然不会想到自己会从嘉定水道突破南下,出其不意,让官军在沱江的防备落空,攻其不备的从嘉定突破南下,定然可行。 于是,张献忠尽起成都守军十二万,将国库搬空,财货装了二百多船,征集数千艘船只,以水军左都督王复臣率领的两个水师前后营打头,向南突围。 然而,明军都打到眼皮子底下了,杨展并不是庸才,早就派了斥候在成都打探大西军消息了,张献忠这么大迁徙动作,怎么可能掩人耳目。 杨展收到消息后,立即率军选择阻击点,最终选择在彭山江口设伏,江面铁锁横江,安插立柱木桩,准备拦截大西军水师,然后于两岸设伏,以火箭攻击为主。 两日后,果然,王复臣率领的水师战船当先到达,然后,就被堵在了江口水上。 “咻。。。” 两岸响尾箭和信号弹接连升空,带起刺耳的蜂鸣声,也预示着阻击战拉开帷幕。 “兄弟们,杀啊。。。”杨展带头冲出,两岸杀声四起,回应不绝。 在本就被阻挡在江面上的慌乱中,大西军惊闻两岸喊杀声四起,数以万计的明军自两岸埋伏点冲出,对着挤在江面的大西军就是火箭攻击。 这里的火箭,是真火箭,箭头绑有油布,点燃后向大西军密密麻麻的船只倾泻而去,大西军水师仓惶还击,两岸你来我往,大炮、箭雨、火铳交织,络绎不绝。 前头的水师遭受堵截,后方还有一些距离的张献忠听闻前方战况,气的跳脚大骂,但却无可奈何,明军既然已经在江面设置拦截,而且在两岸设伏,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这样的话,硬冲是冲不过去了,当即,害怕连自己本部也被伏击的张献忠苍忙下令,命水师还击撤退,后面的大军和财货调头回成都从长计议。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下船从陆上突破?跑路哪有坐船快啊,从水上攻其不备的溜过去,之后想追都不一定追得上,后续的你传递消息堵截都没有我坐船溜得快,等你反应过来早跑了。 但你要是从陆上突围,呵呵,那就对不起了,当你突破第一道防线的时候,后面早就布置好大军堵截你了,你两条腿还能快的过消息传递? 当即,张献忠又率军折回了成都,此番折腾一遭,张献忠大军又是死伤惨重,而且是损失惨重。 本就逆流而上的船队,实在不快,被杨展追杀一路,大西军见杨展紧追着不放,不得已,张献忠命弟弟张进忠率军下船阻击。 在阵斩数千军,待大西军其余船只纷纷越过断后的大西军后,双方这才罢手,各自后撤,大西水师及运兵的船只伤亡惨重,战船、民船烧毁,弃船数百艘,加上水师伤亡,此次阵斩大西军近万。 而大西最后的水师,也基本宣告灭亡。 “父亲。。。父亲。。。好消息,好消息啊。。。”就在前方领军罢战的杨展整军休整,打扫战场时,后方杨璟新骑马率着一队亲兵风驰电掣般的赶来。 一边奔驰,一边兴奋的大喊大叫,不断的向杨展招手,气的杨展虎眉倒竖,当即攥紧了手中的马鞭,心中已经在想着怎么抽杨璟新了。 “吁。。。”“稀溜溜。。。” 杨璟新奔到杨展近前,勒马人立而起,待彻底停下,杨璟新对杨展怒容视而不见,兴奋的大喊道:“父亲,我们发了,发了,这次发大发了,哈哈。。。。” 杨展却是对杨璟新的欣喜癫狂也是视而不见,见杨璟新还大言不惭的大叫自己父亲,将自己平时的教导当作了耳旁风,顿时气的够呛。 二话不说,抬起手中的马鞭就朝着杨璟新逗头抽了下去。 “啪。。。”的一声,马鞭抽的结实,发出一声爆响。 “嘶。。。父亲,你疯啦,你打我干什么。”有些吃痛的杨璟新当即勒马退开几步,龇牙咧嘴的冲着杨展叫道。 为什么是有点儿痛呢?因为打仗嘛,杨璟新这会儿全盔全甲,全副武装,抽在盔甲上,不痛不痒,只有马鞭末梢在背上,透过棉甲出来一丝痛感,但也就那样。 杨展当然也知道这样不会抽出伤势,自然毫不犹豫的抽了杨璟新一鞭子,这也是做给大家看的,我杨展公私分明,就算是我儿子,我也找抽不误。 “哼。。。老子没疯,我看你才疯了,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军中无父子,老子要是再听见你乱喊,老子扒了你的皮抽死你。”杨展怒气冲冲的骂道。 一众属下低头的,看天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实则都在努力憋着笑呢。 “哼,还说我,你自己不是一口一个老子,你不也是在说你是我老子嘛。”杨璟新满不在乎的嘟囔着。 “逆子,你还说。”气的杨展咬牙切齿怒吼道。 “行了行了,参将大人您消消气,小的这是来给你报喜来了,我们发了啊。”杨璟新没好气的说道。 “满嘴胡言乱语,怎么发了?” “爹。。。你是。。。”杨璟新一兴奋,又吐噜嘴了,见杨展又扬起了马鞭,连忙嬉皮笑脸的改口道:“将军,您是不知道啊,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别卖关子,还不快说。” 第372章 江中沉银 “是,我们在后面搜捕落水的流寇,无意发现了个大秘密,我就说流寇的船只怎么这么慢,我们在弃船上熄了上面的火,发现船上都是金银啊,多的数都数不清啊。” “什么?船上发现了流贼的金银?”杨展惊讶的问道。 “不止啊,我们之后稍加审问流寇俘虏,据流寇俘虏交代,不光船上,他们好多人的刀,刀鞘都是银子打造染了颜料。” “这还不算,船板里面,竹筏、木筏里面全是金银,我一路过来大概数了一下,光流寇留下的船只不下两百艘啊,我们发了,发大发了啊,哈哈。。。” “什么?此言当真?”杨展也是惊的合不拢嘴,赶忙追问确认道。 “是啊,你小子别乱说啊。” “要是真的,那可不就发达了?” 众将也是七嘴八舌的问道,杨璟新急道:“怎么能是假的呢,我在下游已经确认过了,你们现在派人查验一番不就知道了?” “余十五,去查验一下,是否属实。”杨展压住兴奋,沉声吩咐道。 “是,将军。” 这里和张定国的断后大军交战,皆是远攻对射,并未近战,这会儿还在收殓己方阵亡将士的遗体,查验伤亡损失呢,并未来得及打扫战场。 至于船只,弃船和沉船以及起火的,都已经在追击的时候落在身后下游了,余十五当即带了一队人,冲到百步外,流寇仓惶留下上千人尸体撤退的地方。 捡起地上死伤的流寇的腰刀一看,当即老道的余十五就察觉到了不对,命人各自拿了两把腰刀,匆匆返回中军。 “禀将军,流寇腰刀已带回,属下掂量着,却是分量不对,不像是钢刀的分量。”说着将一把腰刀递给了杨展查看。 杨展上手掂了掂,依然喜上眉梢,‘噌’的一声抽出腰刀一看,刀刃果然不对,当即对余十五道:“你把你手上那把刀横举起来。” “是将军。”余十五当即就想到了杨展要干嘛,当即抽出另一把腰刀横举起来。 只见杨展没见蓄力,也没见瞄准,信手举刀下劈,唰的一声,余十五手中银刀应声而断,而杨展手中的银刀也已卷刃崩坏。 杨展摸了摸崩口,脸上依然挂起了笑容,余十五翻手一看手中银刀的断口,也是嘴咧的老大,无声的笑了起来,然后将断刀递给杨展:“将军,我们发了,这他娘的,真是银刀啊。” “哈哈。。。。”杨展接过再次观看,也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爹。。。现在怎么办?”杨璟新兴奋的问道。 众人也是收敛笑意,眼巴巴的盯着杨展,等待杨展下令。 杨展收敛笑意,沉吟少许道:“命全军清点完伤亡后,打扫战场,另外打捞收集所有流贼武器和船只、渡筏,此事必然需要上报,但报多少,就是我们的事儿了。” “必然少不了大家的一份,现在先不要张扬,就当作普通的打扫战场,先将东西都收集回来,我们再拆找。” “谨遵将军军令。”众将兴奋无比,大声齐喝道,中气十足,干劲蓬勃啊。 妙宇元年六月二十五日。 从潼关败退的李自成,返回西安,稍作停留,便继续西进凤翔府宝鸡县,带上驻扎在宝鸡的八万大军,经大散关南下,携最后的十五万大军,来到了还在控制中的凤县。 “你们谁愿意替朕走一趟马岭关,去说服张可望?”议事厅内,李自成面容沉重的向众文武问道。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大西军攻占徽州、两当后,在马岭关、废丘关、柴关等西、南、东三地布下重兵,将凤县封死在了秦岭古道。 现在不管往哪个方向去,都要经过大西军的地盘,而自己十几二十万人畜,带的粮草终究有限,若是长期驻留在这秦岭夹道当中,没有来源补给,必不能久持。 就算是南方的大西和北边追击的清军,都不进攻李自成,李自成也撑不了多久就要饿死了。 所以,李自成现在必须动起来,老本行,老目的,哪里有吃的,就往哪里去,攻伐天下什么的都是虚的,找吃的活命才是根本。 众人听到李自成的问话,都是沉吟不语,这个时候,眼见又来到了起义军的穷途末路,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毫无信心。 然而,就在李自成脸上越来越难看的时候,下手的宋献策咬咬牙站起身行礼道:“陛下,臣愿意出使张能奇,劝他放我军南下。” “哦?军师愿往?这。。。”李自成有些犹豫,要说信任吧,现在自从听闻北方北清军摧枯拉朽的撕破,南方的河南同样没有防住。 李自成对宋献策的谋略,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怀疑,潼关之战,从始至终都没有再问宋献策的看法,而是一直和刘宗敏商议决定。 但要说完全不信任吧,又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了,猝然让宋献策出使,若是被张可望扣下,自己好像又感觉空落落的。 而且,在国师宋献策失踪跑路之后,他疑心病日重,生怕现在的宋献策也是一样,发觉不好,借机开溜。 于是,他有些犹豫不决的看向刘宗敏,想看看他怎么说。 刘宗敏倒是缠着纱布,满不在乎的说道:“当家的,既然宋先生有心,那就让他去好了,顺便打探一下张可望和张能奇的布军如何,我们也好应对。” “嗯。。。既如此,军师快去快回,成不成无所谓,尽力而为就好。”李自成终究还是同意了,现在没法,总要人去试试不是? “谢陛下成全,臣必定不辱使命。”宋献策沉声说道,然后郑重的一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架势。 实则,宋献策也是被逼无奈了,他一秀才,本身就毫无优势,唯一能保住自己现在地位的,就是李自成的信任。 但自从在北京,被牛金星毫不留情面的讥讽了一次自己的国策,再到现在的南北防御策略,李自成已经从结果上,深深的开始否定自己了。 自己现在想要继续保持超然的地位,只能再立新功,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所以,他不得不在这紧要关头站出来。 第373章 南下无望 所以说,秀才就是秀才,眼界有限,他所能看到的,就只有大顺内部的一亩三分地,都在这大厦将倾的时候了,还在谋算自己那可怜的地位,呵呵。 凤县离马岭关不远,半日马程便到了,巧的是,听闻李自成南下,张能奇也是已于昨日率军从汉中府赶到了马岭关防备。 而另一头的张可望,则早已率军东进金州布防,防备明军西进汉中,两人各率自己的十余万大军,两头防御,现在也是压力山大。 听闻李自成遣使前来,张能奇虽然暗恼,但还是接见了宋献策。 “在下宋献策,拜见艾将军。”一见面,宋献策就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抱拳见礼。 “哦?宋先生?听闻闯王奉你为军师,怎么?宋先生难道不知道,本将姓张吗?”张能奇面色不虞的问道。 “呵呵,艾将军,在下听闻,艾将军本姓艾,只是后来改姓张的,艾将军堂堂六尺高的汉子,怎么能数宗忘祖,改门换姓呢?” “你放肆,本将为报义父恩遇,与你何干,再胡言乱语,休怪本将无礼,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本将没时间陪你闲聊。”张能奇不耐烦的说道。 “呵呵,将军勿恼,在下听闻,八大王在川地,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官军似乎已经收复了长江以南?”宋献策自顾自的说道。 见张能奇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又自顾自的说道:“得川者,不控江,不统汉中,等于自绝门户,现在虽然汉中之地,被八大王抢占控制,但汉中以东,官军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西进。” “而长江水道,现在更是被官军所制,在下以为,川地失守,乃时间问题,结合在下最近得到的消息,八大王似乎快要守不住成都了吧。” 见张能奇脸色漆黑,似要吃人,但仍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宋献策自得的抚须一笑。 “既然如此,艾将军何不投了我大顺?八大王眼见不能久持,我家陛下又对艾将军欣赏之至,此次派在下前来,就是想和艾将军建立情谊,以后若是成事,陛下必然封将军为一字并肩王,列土封疆,岂不比。。。” “住嘴,腐儒之辈,巧舌如簧,就凭你三寸肉舌,就想框我背信弃义,真是可笑至极,我大西是处境堪忧,但也比李自成强多了。”张能奇不屑的冷笑着。 “就李自成现在的处境,自顾不暇,保命尚且都难,何谈天下?本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回去告诉李自成,想进入大西境内,门儿都没有。” “李自成去年风光无限,打下偌大的地盘,你也说了,得川者,必守汉中,义父去年相拥重金从李自成手中求得汉中,以作自保,可是李自成如何?” “这整整北方半壁江山,一块小小的汉中,李自成断然不允不说,还派人向川地进军,想要一统天下?哈哈哈。。。他也不看看,他有没有这能耐。” “下坡的车儿,谁都会推,李自成被人捧怪了,自己都飘飘然了,连自己多少斤两都不知道了,汉中之战,我军死伤两万余,这才拿下汉中。” “这会儿李自成知道借路了?他不是很厉害吗?潼关、山西这么大路,还要从我们这里过?真是笑话。” 宋献策脸色讪讪道:“将军勿恼,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官军势大,我们同为义军,当和以前一样,共同抵御官军才是,况且,汉中之战,是贵军先动手的。” “我大顺更是损失七万人,而且还丢了汉中,贵军并未吃亏,还请将军念在同为义军的份上,为我军借道南下,我军保证不犯秋毫。” “呵呵。。。现在知道同为义军了?晚了。。。”张能奇哂笑一声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四川长江两岸,官军已经聚军愈三十万。” “义父已经传命让汉中大军回防成都了,想南下?别做梦了,官军水师早就把长江封锁了,另外,河南和湖广边界,官军在汉中以东,已经布下大军。” “据报官军的第三军、第七军、第八军、中都独立师,骑兵第二师,整整四十万步骑,外加小皇帝亲领的御马监两万骑兵。” “潼关的第二军,河南你们大顺叛降的近二十万第十二军,啧啧。。。现在你知道有多少官军在东边堵着了吗?”张能奇面带嘲讽的问道。 这一说,把本为说客的宋献策都说的面色沉重,说不出话了,官军真是铁了心要收拾他们了,不仅小皇帝御驾亲征,更是将南方的百万大军都压了上来。 见宋献策呐呐说不出话来,张能奇也是烦躁的挥挥手:“别浪费时间了,快些回去吧,告诉李自成,要么在秦岭当野人,要么,另寻他路。” “南下和东进,不是我不放,就算是我大西愿意,你们也突不破官军的封锁,我自己都在发愁出路呢,行了,就这样吧,宋先生好走不送。” 在张能奇的挤兑下,宋献策也是有些绝望茫然的返回了凤县,若张能奇没骗自己,那还真就像他说的,官军早把路堵死了。 义军,似乎又来到了这一节点,一如当年崇祯年间,各路义军被官军剿灭围困,无路可逃,纷纷进山蛰伏或归附朝廷。 现在,只剩两家了,他们现在又当如何抉择?归附?流窜?逃亡?还是进山当野人?等待下一次天下大乱,再振臂高呼,重振旗鼓? “陛下,臣回来了。” “如何?张能奇可愿意借道?”李自成希翼的问道。 “陛下,臣惭愧,有负陛下重托,张能奇说。。。”宋献策将张能奇说的消息和形势讲了出来,听的众文武纷纷面色沉重,眉头紧皱。 “哎。。。军师不必自责,若是张能奇所说属实,那确如他所说,我军就算南下,也不好脱困。。。”李自成听完,面色凄然的说道。 “谢陛下谅解,臣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宋献策倒是自我感动的不行。 李自成摆摆手没有再说话,沉思良久,这才对众人道:“行了,今天先到这里,诸位不必担忧,额自有办法,老子在大明转战纵横数千里,朝廷能奈我何?” “这次同样,老子必然能杀出重围,再次崛起,席卷天下,下一次,就是真正的一统天下的时候了。”李自成激昂无限的给众人鼓了鼓心劲。 “陛下所言甚是,臣等陛下辅佐陛下,君临天下。” 第374章 大顺被逼西进 待众人退下,只剩下核心骨干,刘宗敏,刘芳亮,袁宗第,宋献策和李自成五人,李自成这才愁容满面的坐下道:“现在怎么办,你们都说说吧,难不成还真要再回秦岭躲起来?” “当家的,现在可不成啊,当年就额们十几二十个人,随便找个地方一躲就完了,现在可是老小二十万人呢,吃喝巨甚,山里可不成。”刘芳亮率先否决道。 “老子也就这么一说,额能不知道啊。”李自成没好气道。 压抑,沉闷,没人再说话,似都在沉思现下,自己何去何从。 良久,刘宗敏嗡声道:“以老子看啊,东边儿和南边儿都有官军,北边又有鞑子追击,就只有西边没有强敌了,不如额们就向西吧。” “老刘,你发昏了啊,西边官军也不少,据报孙传庭这狗贼,在甘肃拉起了二三十万人,将整个甘肃变成了军镇,再往西不远的秦州,就扎着近十万人防止额们西进呢。” 见袁宗第说的在理,刘芳亮也是附和道:“就是,西北的可全是边军军户,比他娘的中原的官军难啃多了,孙传庭这狗官,打仗也是有些门道,额们现在的兵力,不好打。” 一旁的李自成却是眼睛发亮,不愧是志同道合的兄弟啊,他瞬间就明白了刘宗敏的意思,忙返回后室,将自己的家当翻了一会儿,提着一张地图走了回来。 见状,众人都围了上来,不知道李自成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李自成拿着大明堪舆图铺好,找到自己等人的位置,然后拿着指头戳在地图上,慢慢的向西滑去,渐渐的,慢慢停在了朵甘宣慰司上面的大片空白上。 “陛下的意思是。。。?我们离开大明?”宋献策有些惊疑的问道。 “不错,现在大明已经难有容身之地了,额们不如就此离开大明,西进蒙古人的地盘,抢蒙古人去,到时先立足,然后再伺机回大明,重整旗鼓。”刘宗敏铿锵有力的说道。 “可是,额们为撒不直接去离额们更近的朵甘宣慰司呢?”袁宗第不解的问道。 “呵呵,你个瓜皮,额叫你没事儿多读书,你就知道睡女人。”李自成没好气的骂道。 然后面带得色的说道:“朵甘那地儿,你别看大,其实全是光秃秃的山,种不了地,也放不了牛马,日子过得比额们还紧巴。” “但是这蒙古人的地方就不一样了,看见这个圈圈了没?”李自成指着舆图上西宁卫左边不远处的圈圈道:“这是西海,据说这地方,土地平整,而且又不缺水。” “额们要是把这里的蒙古人赶走,不管是跟他们一样,放牛放羊养马,还是种地,都是吃食有着落啊,你们说怎么样?” “额没意见,额和当家的一样,额刚才说西进的意思,就是个这,额们不和孙传庭大军接触,额们沿着朵甘和陕西的交界一路向西北。” “然后派人潜伏回陕北,联络李过他们,让他们想办法过来汇合,到时候,天大地大,额们尽可去得。”见李自成明白自己的意思,而且还很赞同,刘宗敏也是开怀道。 “就是,既然官军不管那地方,那以后额们赶跑了蒙古人,额们就先在那里,自己建国,以后,那就是额们的了,要是蒙古人不争气,额们就继续向西,建立一个大大的大顺。” 李自成越说越觉得可行,兴奋的为众人规划着大顺未来的蓝图,众人也是坚信不疑,充满了憧憬,畅享未来。 最后,李自成遣宋献策第二天又去见张能奇,请求借道,让大顺军顺利西进。 沉吟半晌的张能奇也不是白给的,这些起兵造反十几年的,各个都是人精,而且战略眼光都不低,在想不太明白的情况下,立即找个出恭的借口离开。 闪身回了自己书房的地图前,细细研究起来,良久,张能奇皱着眉头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哂笑一声,没有言语。 回到会客厅,张能奇不再犹豫,当即爽快的答应了宋献策的请求,可以借道给李自成大军西进,而且会交代巩昌府,大西所辖的地区,统统给李自成大军放行。 宋献策自然千恩万谢,终于不负使命重任的完成了任务,欢欢喜喜的回去找李自成报喜邀功去了,而张能奇,则只留下一抹怪异的笑容。 经过两天准备,第三天,李自成十几近二十万大军及家属,携带众多粮草、财货等物资,浩浩荡荡的拉出几十里,出马岭关,向西行去。 张能奇站在关头,望着渐渐西去,直到看不见尾部的队伍,方才叹口气回头,带人去接收凤县城,然后就要开始着手布置防御。 这点儿张能奇倒是不担心,秦岭古道,出了名的难行,更何况是以骑兵出名的清军,在中部随便设置几个关隘,清军就没法南下。 李自成率军离开,倒不用担心抵御清军的担子交给自己了,关中自古能闻名天下,自然和其得天独厚的的地理有关。 其防御得天独厚,但相对的,想出来也难,防御压力不大。 然后,布置完这一切,解决了李自成的隐患,当斥候得报,李自成已西进出了大西的地盘,远去后,张能奇这才整军,抽调汉中西部自己的六万大军南下,响应张献忠的求援。 然而这时,时间早已过了一个月,来到了七月份。 此时明军各部皆已按照朱慈烺的调派,进入各自驻地待命,而朱慈烺自己,则已经随军南下,来到了郧阳,随第二军驻扎,等待着汉中局势变故,决定下一步动作。 而此时的四川,正发生剧烈变故。 川东陈士奇、曾英在顺庆府渠县整合军力后,又接到了潼川州守将刘进忠的归降,顿时聚拢大军二十万,经过大半个月的整合后,向西开始推进。 拿下顺庆府各县后,进驻到蓬溪县,陈士奇分兵,命重庆总兵李孝立率军五万南下,取遂宁、乐至、安岳,进而继续向南,拿下西部的大足,荣昌,永川,璧山,铜梁,安居等县。 另一路十余万大军北上向西,直逼成都,被逼无奈的张文秀,只得率领自己抽调回来的东部各军,合计七万不到,在射洪展开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