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她当垫脚石？嫡女重生另嫁王爷》 第1章 重生归来 腊月十四，齐国一片冰天雪地。 大觉寺外面一棵神树下。 沈清玥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雪地中。 距离大婚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曾经许诺她白首不相离的状元郎起了娶公主的心思。 奈何救命之恩摆在眼前，他唯恐世人说他薄情寡义，于是便有了这一出栽赃的戏码，直接让她葬身火海。 明明应该被烧得面目全非变成孤魂野鬼，可她为什么又会跑到大觉寺来？ “玥玥。”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沈清玥只觉得心头一紧，她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那身姿挺拔的少年正在雪里留下一串串脚印，朝她这边疾驰而来。 “雪这么大，你怎么还糟蹋自己的身子为我祈福，你是想要我心疼难过吗？” 嘴上说着情意绵绵心疼她。 目光却在沈清玥身上来回扫视。 看到她头顶盖满白雪，但是那双眸子却亮晶晶的不像是染有重病。 他皱起眉头，先是疑惑，从而是失望，最终眼中又染上了那一抹虚假的深情。 沈清玥对于这些小细节不甚不在意，望着面前容貌俊朗的翩翩公子，她握紧了拳头，任由长指甲划破掌心磨子里闪过一丝恨意。 新科状元黎槿安。 她就是重生了。 这念头涌入脑海，沈清玥只觉得站立不稳，上辈子纷繁的记忆纷至沓来。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她能看见别人的气运。 若对方身上沾染了业障，她便可以将此人的气运用在自己身上。 同时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气运帮别人驱灾避难。 那年街头初遇黎槿安，翩翩公子惊为天人。 一年之后，黎槿安意外坠崖，死劫难逃，她用自己全部的气运帮黎槿安挡下了死劫。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受到反噬，她倾城的容颜尽毁，最后捧着一纸婚书。 落下一个挟恩所报的恶名。 同年黎槿安高中新科状元。 祈福节上也就是上辈子的今天。 黎槿安身边最得用的小厮跑到她面前来嚼舌根。 说他们家公子最近寝食难安，时常被噩梦惊醒。 那小厮还说大觉寺前的神树最是灵验，如果她拖着风寒未浴的残躯跪在神树下为黎槿安祈福，他一定能够远离苦楚，百病全消。 恋爱脑的沈清玥不顾自己病弱，足足在大觉寺外跪了四个时辰。 可现在时间还没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却提前了许多。 沈清玥眸子地上过一丝疑惑，下一秒她又激动地咬住了下唇。 上辈子她因为风寒入体，回家便惊觉高热，整整昏睡了两天，第三天起来便是灭门之灾。 她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面挖出了诅咒当今***的人偶。 这可是巫蛊之术， 圣上大怒还好***心地善良，搬出了给太后祈福的名头，替她求情，饶她一命。 要知道，那可是举家百口的性命最终皇帝判处她们全家流放。 半路上，一家人感染疫症，唯有她活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悲痛，就看到了黎槿安身边的小厮，她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状元郎亲自谋划。 她就是为了要娶公主怕她挡路。 她拼尽全力回京。 要问问黎槿安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没有心，结果又一脚踏入了他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一次救赎，气运离她而去，她葬身火海，不对，气运最终还是保佑了她的残躯，给了她一次浴火重生的好机会。 虽然之前是她糊涂猪油蒙了心，但是现在大错尚未铸成，她知道一切还都不晚。 “刚才也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在禅房中睡着了。玥玥，你的祈福一定是起了作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槿安清冷的声音把沈清玥的思绪拉了回来，沈清玥深吸一口气隐藏起眸子里的寒芒，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跪的时间久了，腿有点麻。”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纱，避开那男人伸过来骨节分明的大手，转头偏向另一边。 “你们快看，那不是丑女沈清玥吗？又在耍弄这些狐媚的手段。” “她就会做这些表面功夫。当年状元郎坠入悬崖，她也是这副模样，最后逢人便说是她救回了状元郎的性命。” “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人气运如何？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皆是娘胎里带的，岂是她一个凡人能够改变？她以为她是菩萨。” 一旁的议论有些刺耳，沈清玥皱着眉头，黎槿安只能握住她的手，小声劝慰。 “这些人总会在背后说三道四，你不要听她们胡说，玥玥我娶你是我心里头有你跟其他的事情无关。” 心里有她。 呵呵。 沈清玥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声音依旧淡漠，还带着疏离。 “那你跟她们说，是你心甘情愿娶我的，我可没有逼你。” “啊？” 此话一出口，黎槿安愣在原地，毕竟以前沈清玥很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此刻，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 稳定了思绪他又摆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语气也更加温柔。 “小傻瓜，你就是太单纯，像流言蜚语这东西你越是想要解释，别人就传得越厉害，还不如放任不理，清者自清。” 好一个清者自清。 沈清玥嘲弄地勾起唇角，眸子里闪过一丝焦灼，直接推开了黎槿安。 “那好，你别管我，我还要祈福。” 地上的积雪湿滑，黎槿安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沈清玥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只不过声音却依旧温柔。 “玥玥，我不要你再为我做这些，你的祈福已经灵验了。刚刚我睡得极好。” “因为祈福灵验，所以我才要继续跪在这。” 说着，沈清玥解下脸上的面纱，不出所料，黎槿安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两步，慌张地把头转向一旁，甚至不愿意去多看那半张脸。 他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她的脸一半完美无瑕，一半狰狞，犹如腐尸一般。 就是她强行为黎槿安当下死劫所要付出的代价。 黎槿安总说不在乎外貌是否美丽，只在乎她这个人，可是每次看到她这张丑陋无比的脸，他眼底的厌恶总是那么明显。 就好像现在的表情，上辈子每每看到黎槿安转开目光，她心里总会有细密的疼痛浮现。 看完之后，她再次把自己的伤口遮住，假装没事，然后重来一世，她竟然不再难过，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就像个搞恶作剧的小女孩，故意把那一张脸送到黎槿安的眼皮子底下。 “你也说说神树很灵验，不想再做一个丑八怪，我想要神树帮我恢复美貌，可我刚刚跪了好久，腿疼得很，这次换你帮我祈福可以吗？” 不是跟她立深情人设吗？她倒要看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对她用情至深的状元郎到底敢不敢应下来？ 第2章 上天赐予她的传承 黎槿安的嘴角抽了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沈清玥会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然而他看到周围驻足旁观的少女，没敢将胡闹二字宣之于口。 对于未婚妻沈清玥的深情，京城上下妇孺皆知，就连当今圣上也有所耳闻。 现在貌丑无盐的沈清玥让他祈福，如果他拒绝那就是自毁前途。 况且这个女人在雪地里跪了四个时辰，就是为他祈福在先，几乎是一瞬间工于心计的黎槿安已经权衡好了利弊，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跪在雪地里，只能强颜欢笑。 “小傻瓜，我当然愿意为你祈福，只不过。”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黎槿安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沈清玥打断，她指了指神树下面。 “就跪在这祈福最灵验。” 那里是两个殿门的夹角处，也是风口。 会在风口上祈福，那滋味应该特别舒爽，上辈子她受过的苦，这辈子也要让黎槿安尝一尝。 “元羽跟我说，你最近时常做噩梦，又说大觉寺的神树特别灵验，所以要我到这为你祈福。” “没想到我才跪了几个时辰，你就能一觉无梦，可见你那小厮也没有骗我。神树祈福特别灵验。” 那个贴身小厮名叫元羽。 就上辈子就是他往流放的队伍中投毒，让她们感染上了时疫，又放出假消息，让她自投罗网。 黎槿安从她这里借了大运，她想要拿回来就要先让黎槿安背上罪孽和骂名。 果然沈清玥的话一出口黎槿安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元羽。”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黎槿安毫不犹豫地上前把人踹倒在地，冷声斥责。 “你个混帐，明知道沈姑娘身体不好，还怂恿她在风雪里为我祈福，你到底居心何在？” “来人把这恶奴拖下去，割了舌头，你们也要引以为戒，省得以后再犯口舌。” 突然大祸临头的元羽脸色难看至极，他怨毒地瞪着沈清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让黎家人把她拖了出去。 没过多久，大觉寺外头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沈清玥听到惨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剪了舌头可伤及不到性命，但是这会让元羽恨上她，从此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而黎槿安那边却捞到了一个心疼未婚妻的好名声，到底是新科状元郎一言一行都是百般算计。 周围的名媛贵妇都在夸黎槿安深情沈清玥讽刺地撇了撇嘴。 她试着去看黎槿安的气运，有了那半截舌头的罪孽状元郎的气运终于不再那么金光闪闪。 她看到那上面裂开了许多细密的口子。 紫气正一点一点地向外渗透出来，沈清玥头顶上生成了一个吸收紫色的漩涡，妥妥地把运气聚拢起来，仿佛迎接九未归家的游子。 熟悉又温暖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下一刻，她脑海中兀自出现了一本书。 发黄的书皮上写着医道二字，看来是一本很有价值的古籍，她脑海中怎么会有一本古籍。 沈清玥皱着眉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整个人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难道这本古籍就是上天赐予她的传承？ 只不过上一次她恋爱脑上头。 没能等到这传承开启，便已经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想到这沈清玥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手指抚上那本古籍，翻开了第一页。 书上记录的也是古文，笔画烦琐，甚至有点像各种符号，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字，她本来不认识。 可当她继续往下看的时候，这些文字好像一股脑地灌入她脑海，原来这就是传承的力量。 沈清玥压制住冲动又忙着翻了一页，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住。 第二页上面影影绰绰，好像是有字，可是她又无法看清全貌。 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她的气运不足，所以只能查看第一页的内容。 当初她为了给那狗男人挡下死结，甘愿献出了自己全部的气韵，而如今她才取回了万分之一，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当然是黎槿安。 沈清玥回过神来，退出识海，看到面前男人略带探究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指甲戳破掌心疼得流出了眼泪，她眼眶通红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对我真好。” 说完，她抬起手，摸上自己那张丑陋的脸，好像无数期待与爱人相守的少女一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神树这么灵验，你一定要好好为我祈福，让我恢复美貌，我想要用最完美的样子嫁给你。” 那些权贵们正在夸赞状元郎一世深情，此刻又找到了新话题。 “你们猜状元郎会不会冒着风雪的为这个丑八怪祈福？” 一个身材圆润，身着华服的少女高声嚷嚷，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咱们来设个赌局，如何就读新科状元，会不会在风雪中为未婚妻祈福？我先来，我赌十两金子，会。” 那个贵女原本就性格跳脱沈清玥，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上辈子看热闹的也有许多人，可她怎么记得没有这号人物？ 她们的赌局也引起了沈清玥的兴趣，她看着黎槿安。 堂堂新科状元郎，竟然让一众贵女为她下赌注，开赌盘那滋味想来非同一般。 黎槿安本来想借着惩治恶仆把祈福的事情越过去，结果没想到又绕了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能发作，一张俊美的脸庞憋成了暗红色。 沈清玥很满意，重新戴上了面纱，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墨色的眸子正盯着她。 ...... 禅房里檀香弥漫。 端王墨辞半躺在软榻上，微微合眼，他神色慵懒的转动着手里的黄花梨珠串。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 他会做梦。 梦里面的事情十成十的会发生在现实中。 就在刚刚走出产房之前，他又做了个梦，梦见他患过尿布的小姑娘嫁给了本朝的状元郎。 那状元郎可并非良人，小姑娘到死只剩下皮包骨，她拉着自己的手说很是后悔。 结果他让人把一群世家贵女引到廊上看热闹，那沈家姑娘却没给他帮忙的机会，自己就直接掀翻了桌板，聪明的全身而退。 她跟梦里那个傻姑娘完全不一样。 莫不是在雪中跪了两个时辰彻底醒悟了？ 墨辞睁开眼。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水光潋滟，他小有兴趣地望向不远处，而此时一墙之隔的另一间禅房里，沈清玥正坐在火炉前，捧着一碗姜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外头北风呼啸，她算是赌对了，那虚伪的当朝状元郎果然不敢拒绝，乖乖的跪在神树下为她祈福。 沈清玥再给自己倒了碗姜汤。 他们家的老槐树下还埋着致命的隐患。 为了避免像上辈子那样发烧昏迷，她还是要多喝几碗姜汤。 重活一世，她要事事谨慎，断不能再出现差错。 禅房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丫鬟雪香带着怒气冲冲而来。 “小姐，你这样做怎么好？黎公子怎么能在雪地里跪着？” 她那副大呼小叫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小姐，沈清玥才是丫鬟。 第3章 你是奴才，我是小姐 沈清玥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她稳如泰山，慢条斯理的喝完姜汤，掏出手帕，仔细的试了试嘴角。 最后才一扬手碗，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打在雪香的头上。 女孩子的尖叫声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声音，有些刺耳。 一墙之隔的墨辞紧皱着眉头，豁然之间站了起来，然而下一秒，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重新坐回到刚刚的位子，薄唇微微上扬。 禅房里雪香捂着流血的额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家小姐。 “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小姐怎么动手？今天无论如何，小姐要给奴婢一个解释。” 雪香厉声质问，沈清玥依旧稳如泰山，她双手拢起来在火炉上方取暖，淡然地开口。 “你也说了，你是奴才，我是小姐，我打压一个丫头，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沈清玥讽刺地瞥了她一眼，冷声开口。 “我要是没记错，你爹娘把你卖到我们家签的，应该是死契” “……” 雪香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 签了死契的奴才是主人的私有财产，可以任意打发。 爹娘当初为了多拿点银钱，直接让她断了念想，换句话说，即便是沈清玥打死她也合理合法。 此刻被识破了身份，雪香只觉得心头一阵寒凉。 “小姐，奴婢知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此刻，雪香才知道害怕，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沈清玥看也没看，她也不说话，她起身走过去目光灼灼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上辈子她对这丫头掏心掏肺的看重，从昏迷中醒来，当天雪香走到她跟前说是家中母亲病入膏肓，想要回乡下伺候老娘。 她看着丫头实在可怜，立即把卖身契还给了她，还给了她十两银子。 可是后来当她偷偷回到京城寻找黎槿安的时候，却看到本应该在乡下的雪香正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站在状元府门口。 看到沈清玥雪香好像见了鬼一样，脸色难看，转头就跑，她这一跑也让她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黎槿安挖好的陷阱。 …… 前尘往事压在心底，沈清玥走到雪香面前，纤纤玉指点了点她的头。 “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她身边的人可以蠢笨，但是不能在背后给她放暗箭。 少女的声音低沉，婉转语调也很是轻柔，好像没有一丁点生气，可雪香就是感觉到刺骨的寒凉，浑身止不住发抖，她的头贴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回话。 “是奴婢刚刚不分尊卑，不应该对小姐大呼小叫。” “呵呵，就这些吗？” ——为何要诅咒自己的母亲病入膏肓。 ——为何她出现在状元府。 ——家里老槐树下那个布偶，难道也跟她有关？！ 这些话沈清玥没有问出口，因为那些事情还没发生，她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雪香也不知道沈清玥心中所想，她只觉得今天的小姐跟往日大相径庭，好像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此刻，她只能不停地求饶。 “还有奴婢不该听信赵管家的话来跟小姐兴师问罪。” 实际上，赵管家不但让她好好劝劝小姐改变主意还意味深长地跟她说，黎公子若是伤了身子与她的将来也没什么好处。 这样的暗示，对于一个小丫头来说实在太过有吸引力，赵管家这么说，无疑是在点明将来她也能成为状元的女人。 这也是她刚刚失了分寸的原因。 当然，关于赵管家那些暗示雪香自然没有言明，她只是胡乱编造，最后就变成了： “管家找到我，说是外面天寒地冻，雪下那么大，黎公子怎么说也是状元郎，就这样跪在大雪里替小姐祈福怕是要受风寒，所以奴婢就想来跟小姐说说情，让您通融一下。” 也许知道自己理亏，雪香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连声音都听不到。 听了她的话，沈清玥只想发笑，可泪水却顺着脸庞滚落。 黎槿安身子羸弱还能比她更弱不成，她拖着久病未愈的残躯在大雪中为他祈福，雪香从来不曾劝阻过半句。 可事情换到状元郎头上，这小丫头竟然着急着来指责她，这就是她一直当成亲姐妹对待的身边人。 即便是一条狗，她养了十几年也会知道护着主人。 上辈子她在黎家看到雪香的时候，已经猜到了这丫头背信弃义，可当时只是一个猜测，她心里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雪香之所以会在黎家是因为想要帮她求情。 毕竟世人都知道她对这个丫头好像亲姐妹一样，如今看来是她一心错付。 既然这样。 沈清玥抹去泪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雪香。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自己身染重病，人偶还要有三天才会被挖出来，黎槿安不会允许她平安地度过这三天。 在这期间那个狗男人不一定还会想出什么样恶毒的法子对付她。 这个雪香怕是要多留几日。 黎槿安在她身边安插了这把尖刀，她就顺势而为，把这样的尖刀变为自己的武器，说不定到时候能利用这把刀让黎槿安更加万劫不复。 想到这些沈清玥压下心头的杀意，声音轻柔地对雪香说道。 “你冲撞本小姐，按道理应该重罚你才是，只不过。” 她抬手摸了摸被面纱遮住的脸庞，神色有些黯然。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你是我的陪嫁丫头，将来嫁到状元府姑爷那边还需要你多多帮忙。” 这句话比赵管家那些暗示更加露骨，雪香刚刚还惶恐不安，此刻她兴奋得无以复加。 她猛然间抬起头来，目光发亮地看着面前身形婀娜的少女，难怪大小姐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原来是有求于她。 等到她爬上了状元郎的床，再生下长子，说不定将来这丑八怪也要被她踩在脚底下。 想到这，雪香原本还趴伏在地上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立了起来。 眼见个大小姐的气也消了她直接站了起来，拉住沈清玥的手。 “小姐放心，到了黎家，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沈清玥冷哼了一声，脸上却尽是感激。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费我把你当成亲姐妹一样对待。” 说着，她便拉着那丫头的手跟她说起了体己话，说的就是二人的昔日情谊和过往。 看到沈清玥总是说过去的事情，没完没了，雪香心里有些急切，几次三番地想要把话题引到黎槿安身上，却被沈清玥巧妙的拦下。 时间慢慢流逝。 一墙之隔的墨辞已经喝了两杯清茶，这才听到对面的少女有些高亢的声音。 “哎呀，你这丫头状元郎还在大雪中跪着，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墨辞瞥了一眼身旁计时的沙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明明是她自己说这说那，拖延时间，最后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才想起在大雪中奔着的男人，此刻反倒埋怨丫鬟没有提醒她。 沈家这小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墨辞有一种预感，即便他不做什么，这位新科状元怕是也活不到把公主娶进门那一天。 第4章 假的都是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运受损，黎槿安刚刚跪在神树下风雪变更加凛冽。 当沈清玥带着丫头赶到神树下的时候他已经满身白雪，嘴唇乌青，怕是再多跪一会儿就要冻死在寒风当中。 当他看到沈清玥走过来。黎槿安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感激。 他就这样被几个下人搀扶回禅房，用了热水沐浴又喝了好几碗姜汤，折腾了好长时间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身体暖和之后他的愤怒也逐渐复苏，他已经等不及头发搅干，便怒气冲冲地去找沈清玥。 然而，他刚刚推开门，就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女子凄楚的哭声。 “假的都是假的，那神树一点也不灵验，为什么我的脸没有一点变化？” 黎槿安的手顿在半空中，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之后，慢慢退了出去，回到刚刚的房间。 他走了没多久，房里的沈清玥收了泪水，神色清明，甚至都没有扯下面纱，她推开窗户，猫儿一样地从窗口翻了出去，然后落在另一扇窗前，悄悄听里面的动静。 “公子，这事难道就此作罢？” “那你还想怎么样？她就是听我说神树灵验，所以才让我为她祈福，祈求她恢复原来的美貌，看来她跟以前一样蠢笨，还没有看穿我的心思。” 声音顿了顿再次响了起来。 “不过留下她也是祸患，她今日要我为她祈福，谁知道过几天又想出什么蠢笨的招数。” “公子，您放心，那个布偶已经安排好，随时都可以取出来。” “此事不急，那不之后还要有别的计划，像那样一个又丑又蠢的女人，不值得我为她背上骂名。赵管家，你去找她身边的丫头，说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她办。” 后面的说话声音逐渐听不清楚，然而沈清玥有心仔细聆听，听到后续的内容，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看看，这就是她拼尽全力救下的男人。 如此虚伪冷漠又无情无义，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前来上香的车队陆续返程。 黎槿安说自己染了风寒初怕把病气传给沈清玥，没有跟她同乘一辆马车。 听了这话，沈清玥倒是不觉意外。 她强忍着恶心，上前嘘寒问暖，做足了未婚妻该尽的义务，便在雪香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车子行到半路雪香拿出了两块桂花糕。 “小姐，大觉寺的斋饭不好吃，还好我带了些糕点，你先垫垫肚子。” 沈清玥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接过去掰了一点送入口中，因为在马车内她没有轻纱遮面，咀嚼吞咽的动作全都被那丫头看在眼里。 雪香看到她吃了糕点，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怎么样？小姐好吃吧？” “嗯，还不错。” 沈清玥点点头，继续吃着糕点，糕点里头加了蒙汗药，味道确实与众不同。 只可惜她打开了医道传承，一点蒙汗药对她根本起不了作用。 吃了整块糕点之后，她又喝了一杯热茶，这才看到坐在对面的雪香。 也许是觉得任务已经完成，刚刚脸色还有些紧张的丫头此刻竟然放松了下来，也拿起糕点送入口中。 她脸上还带了三分喜色，沈清玥看也不看，她更是不会阻止她吃下那块糕点。 这个蠢货真以为杀了她就能替她嫁给新科状元？ 简直幼稚无知。 果不其然，刚刚吃了糕点雪香便迷迷糊糊，下一刻直接倒在马车的地板上。 沈清玥不动声色地踢了踢确定她已经昏迷，然后就听到咚咚两声。 一辆马车紧随其后，车厢里的赵管家听到外头的动静，直接弹出一颗石子射向奔跑的马儿。 马儿吃痛随即发狂一样向前奔跑，车夫也是大惊失色，即便拉紧了缰绳，也没有什么作用，他顿时慌了神，只能弃车而逃，滚到一边。 生死关头，人们都会选择保全自己，这无可厚非，何况那车夫又是黎家的车夫。 沈清玥早就想到这些，因此马车开始颠簸的时候她已经紧紧抓住了车辕。 直到马儿跑出了一段距离，她这才迅速地从窗子里边跳了出来。 马儿好像发了疯一样冲向前面的断崖，直接连人带车一起甩下山坳。 再看跳车的沈清玥，大概是得回了一缕原本该有的运气，她运气很好，从车厢里跳下来的时候跳到了一旁的雪堆中。 雪堆前头是高高的山石，除非是有人绕过石头，否则很难发现后头有人。 此刻沈清玥就窝在雪堆里面，心平气和地听着山坡后面传来的巨响，不多时一阵马蹄声从她身旁飞驰而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她听到了黎槿安的声音。 “玥玥！玥玥——” 那声音撕心裂肺，满是真情，他这是笃定了沈清玥必死无疑，山坡旁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朝着断崖探头探脑。 “好好的马儿，怎么会突然发狂？” “这么高，摔下去人怕是活不了了。” “这是谁家的马车？” “好像是尚书府黎家的。” “啊？那新科状元岂不是凶多吉少……” “黎公子身体不适，坐的是后头的马车，这车里面坐的是她的未婚妻。” “哦，就是那个犹如鬼魅一样的女人，丑女一个死了活该。” 听着大家的议论，沈清玥自嘲地撇了撇嘴。 就是因为黎槿安求娶也让她成了携恩逼婚的恶人。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她在京中的名声恶劣至极，丑恶又贪婪，做出那种卑鄙无耻的事情。 这些最恶毒的字眼都已经加注到她身上。 就好像听说她现在摔下山崖，大家不仅没有替她感到难过悲哀，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沈清玥把那些声音屏蔽在脑海之外，她屏气凝神，再次去探查黎槿安的气运团。 跟先前小厮丢了半截舌头不一样，雪香这一次丢的可是一条性命。 人命牵扯的因果，造就的罪孽可不轻。 她看到黎槿安的气运团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这次不再是细密的碎片，而那缺口足以两指宽。 浓郁的紫色气韵正从内到缺口里面向上攀升，宛如一匹五彩斑斓的锦缎。 第5章 福大命大 沈清玥毫不客气地把那些气运全部都收纳到自己周围，她打开脑海中那本古籍，这次她可以直接翻到自己二十页。 二十一页的时候字迹变得难以辨认，她才把书本合上。 山坡上就听到赵管家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救人。” “沈姑娘福大命大，她一定不会死，公子，您可不能亲自去。” 看样子她的状元郎夫君可真是情深义重，竟然打算亲自下去看她死没死。 黎槿安其实是想要去收尸，可他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 那布偶已经埋在了家里的老槐树下，她正好趁这段时间回去，把那东西挖出来销毁。 沈清玥嘴角带着冷笑慢慢爬出雪窝，她没有走官道，而是绕到不远处的小路，向着反方向快步离开。 小道两边是大片的荆棘灌木，刚好可以遮挡她的身形，可她不知道此刻正有人伫立在山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人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仔细看他的胸口还有些起伏，这人正是端王墨辞。 当他听到沈清玥的马车滚落山崖，他直接捏碎了手里的白玉茶盏，一路飞驰而来，却看见了正坐在雪中的少女。 女孩子神色平静，眼中不见慌乱，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 他这才明白马车失控即便不是沈小姐所为，也应该是这小姑娘从中算计。 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来。 大概是在梦中亲眼看见了她悲惨的一生，此刻面对沈大小姐，他很想伸手拉一下，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端王为自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心满意足地牵着马绕回到官道上，时不时地看一眼小路上的姑娘，看到有鬼影尾随她便随手扔一块石子出去帮她扫清障碍，就这样一路上，他为那小丫头清理了好多障碍。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身风雪的沈清玥站在沈家门外，吴婶看到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开口。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吴婶，先扶我进去。” 沈清玥没有解释，直接跟着吴婶回了沈家，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刻正值年关，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时不时地会出来打秋风，一路上她已经被好多人盯上。 也不知为何，那些人只是跟着她走了一段路程，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这一路上她都提心吊胆，难不成那些劫匪是看她身无分文？ 她确实身无分文，要不然也不可能一路走着回到帝都，可不管怎么说，终于是回来了，也算有惊无险。 沈清玥惊魂未定，看着吴婶满眼的担忧，她便问道。 “吴婶，父亲和兄长可在家中。” “老爷还在衙门，公子们都在书院，夫人和秋香已经到秀坊去盘账。” 吴婶如实回答，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跟黎公子一起去大觉寺上香吗？怎么您一个人回来了？” 而且还弄得如此狼狈，可吴婶并没有直接问出口，她猜测自家小姐跟状元郎是不是吵了架？ 沈清玥听到父母兄长都不在家，也没有急着解释，只对吴婶说道。 “很多事情说来话长，等爹娘回来了我再跟他们细说。吴婶，你去帮我烧开水，我要沐浴更衣。” 送走了吴婶，她正好趁着独自一人去把老槐树下的布偶挖出来。 吴婶看着她满眼心疼也没有多问动作利落地去生火烧水。 沈清玥直接走到后院，直奔东南角的老槐树，按照前世的记忆，她直接拿起了一旁的铁锨。 很快，她便在树下挖到了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小人。 小人偶看上去是个女子造型。 背后写着***的名讳和生辰八字，胸前扎了一排绣花针。 此刻跟上一世的情形并无二致，沈清玥已经来不及愤怒，她直接把木头盒子和布偶都抱回自己房间。 她点了火盆，把木偶丢进去，看着那些东西在眼前化为灰烬，她这才打开床头柜上方的箱子，从里面捧出了几卷经文。 父亲一生为官清廉。 京城的物价又高，她一直会抄书补贴家用。这几卷经文都是她提前抄好的。 她从中挑出一卷，确认上面的内容无误，便又重新放回了同样的木盒中，然后把木盒原封不动地埋在老槐树下。 盖好土之后沈清玥不敢有片刻停留，用扫帚扫了院子里的积雪，伪装成从没有人动过的模样。 没过多久吴婶儿便提着热水走了进来，看到额头上满是汗水的小姐正在打扫院子，她有些震惊。 “哎哟，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赶快把扫帚放下。” 他们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粗活？ 沈清玥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笑了笑。 “没关系，吴婶，我在那等着也是等着实在是冷，索性动一动身上也能暖和一些，你快把洗澡水给我调好。” 她对吴婶倒是完全信任，只不过事关家里全族的性命，她从来不敢假手于旁人。 做好这一切之后沈清玥才觉得疲惫，她的腿好像已经不听使唤，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吴婶直接跑过来扶住了她。 母亲秦氏也正巧在这个时候归家，看到满身脏污的女儿，吓得魂飞魄散。 她手里的包袱险些丢出去，还好是沈清玥眼疾手快地接了过来，眼看着身形单薄的母亲，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愧疚和自责压都压不住，沈清玥哭得梨花带雨，她把满是布头的包袱放在一旁，拉着母亲的手。 “娘，咱们以后不再做这些。” “为什么，娘给你丢人了？是不是那娘以后出去乔装打扮一番？不做这些咱们家花销不够。乖女儿，你快别哭，我心疼。” 秦氏给女儿抹去泪水，最后母女两人抱在一块哭的伤怀，秋香在一旁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询问吴婶。 “娘，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吴婶也不知道其中缘由，想到刚刚沈清玥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的模样，她觉得自家小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只不过不好多言，她也跟着在一旁抹眼泪。 秋香一个头两个大，算了，既然大家都哭，那她也跟着一起哭，准没错。 第6章 竖子岂敢!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中年男声响了起来。 沈清玥听见这道声音，原本将将止住的泪水，再次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倾泻而下。 爹！ 想起上辈子爹爹临死前那脆弱凄惨的模样，她一颗心就忍不住的揪疼。 这些都是最爱她的人，她却因为一个男人害得他们一个个都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沈清玥转身扑进沈哲南怀中嚎啕大哭。 哭声凄厉惨烈，似乎要将两辈子的仇怨都要哭出来。 沈哲南紧紧的抱住女儿，眉心拧紧，眸色发冷。 自家乖女儿跟着黎槿安去上香，回来就哭成这样子，少不得是因为他！ 还未入朝为官就敢欺负他沈哲南的女儿？ 竖子岂敢！ “乖清玥，遇到什么事了和爹说，爹为你做主！是黎槿安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 沈清玥哽咽着摇了摇头，又过了好一会才舒缓了自己的情绪。 一家人进了堂屋，围坐一起。 好半晌，沈清玥才开口：“爹爹，娘亲，我想要和黎槿安退婚！” “什么？” 秦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面上尽是担忧，“清玥，为何？是黎槿安这么说的？” 清玥有多喜欢黎槿安，她怎会不知？ 好不容易盼的姻缘，好不容易等的郎君高中状元，好不容易喜事将近。 怎么就又要退婚了？ 而且，清玥为救他而容貌尽毁，若当真是他提及退婚，那真是狼心狗肺！ 沈清玥眨落最后一滴泪水，接过秋香递过来的帕子拭脸，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石破天惊的话。 “爹，娘，黎槿安要杀我！” “雪香已经被他害死了……” “什么！” 沈哲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震惊，怒火，夹杂在一起，越烧越旺胸膛剧烈起伏。 “他指使旁人送来有毒糕点，女儿因胃口不佳未曾食用，因此躲过一劫。” 沈清玥娓娓道来，将其中细节无限放大，听得沈氏夫妇俱为震惊。 想着最近宫里传出来的流言，沈哲南一张脸越发黑沉。 “我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难道还非扒着他不可？” “用这种阴狠手段害我儿性命，就是想要尚公主？” 屋里所有人闻言都怔愣了一瞬。 尤其是沈清玥。 她匪夷所思的看着沈哲南，脑中纷杂的情绪即将将她淹没。 爹爹难道早就知道黎槿安想要尚公主这件事了？ 那为何上辈子没有和她说？ 她眉眼黯淡，是了，按照她上辈子那鬼迷日眼的模样，就算爹爹和她说了，她也不会信的。 秦氏脸上再次被泪水浸湿，握着沈清玥的手越发的紧，嘴唇颤抖着，“我可怜的女儿……黎槿安当真如此过分！？” 相府大门尚未踏入，便想要摆脱而后快！？ 沈清玥反握住秦氏的手，眼睛在泪水的浸润下，越发明亮灼灼：“娘！您别气……从前是我错的太多……如今想来，黎槿安才是真正晦气的玩意！” 秦氏一听女儿这话，细细想来，自家女儿打小就运气好，好像真的是遇到了黎槿安之后，才运气越来越差的。 如今不仅毁了容，还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这黎槿安可真是个灾星！ 秦氏眼神坚定了些许，“好！咱退亲。只是黎槿安是新科状元，退婚会不会惹得圣上不悦？” 沈哲南微微蹙眉：“且不提他尚未入朝为官，即便入朝为官，做我相府夫婿也算攀得高枝，惹得圣上不悦又如何，就算他来日位居百官之首，只要清玥不答应，我就算豁出去这一身官服又如何。明日我便带着东西前往状元府，咱们当众退婚！” 沈清玥吸了吸鼻子：“爹，咱们既然要退婚，那就光明正大，名正言顺退了黎槿安的亲！” 沈哲南一怔，看着自家女漆黑黝亮的眼睛，心中怒火一点点散去：“你说怎么办？” 沈清玥说出法子，却让秦氏皱眉：“哲南，你既说他妄图尚公主，咱们若是令他名声扫地，***未必会放过咱们一家。” “畏首畏尾从来不是我沈哲南的风格，何况是黎槿安不仁不义在先，你且放宽心就是。” 沈清玥也道：“娘不必如此后怕，***愿不愿意与我们无关，何况她现在也不敢说什么，即便日后想要与我为难，也得看看皇家颜面是否过得去。再者，我要黎槿安颜面尽失之前，也给过面子了，他若是不愿要这面子，我才会让爹爹那么做。” 但凡他没那么贪心，不想要踩着相府往上走，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若***在她当天与黎槿安退婚之时刻意为难，那便是弃皇家颜面于不顾，更是与有婚约之人不顾礼义廉耻先在一起，被世人诟病。 陛下不会愿意看见这一点的。 墨辞得到消息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竟这么做？” “王爷为何要这么关注她？” 一个容貌尽毁的人，即便是丞相之女，可带来的利益远不如他人，何必要花费时间在她身上？ “帮她一把吧，都是苦命人。” 轻舟不语，只点点头。 次日清晨，黎槿安一身颓败请见丞相沈哲南。 自悬崖归来，街上已聚集太多的人。 黎槿安手中捧着的，似乎是个衣冠冢。 他脸上泪迹斑斑，嘴里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不小，却将悬崖之上发生的事情奇迹般的昭告众人。 “这状元郎真是好人啊。” “我听说，就算是沈家小姐死了，他都愿意与之阴婚。当真是举世的良心人啊。” “沈家小姐要是在世，也是个有福的。” 外头的传言插了翅膀一样飞进相府。 秋香替沈清玥不值：“这外头的人都眼瞎了么？小姐为了救他毁容的事怎么没一个人记得。” 沈清玥抿了口茶。 这便是黎槿安的高明之处。 对他不利的，他避之不谈。 对他有利的，他悄悄播散。 “人应该快到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穿一身白衣？” “小姐大难不死，本是喜事，照奴婢来看，应该一身红衣才是！” 沈清玥微微一笑，眼睛弯弯。 若是没有毁容，她应当是京城内最为风光艳丽的女子。 “新科状元黎槿安求见。” 第7章 清玥，我不退婚 沈清玥抬头，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来了。 沈哲南轻轻点头，便有人前去准备迎黎槿安入府。 “慢着。” 众人回眸，却见沈清玥披了一套红色外衣，跟在小厮身后。 “我与你同去。” 既要破了黎槿安的胡言乱语，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明媚地活着。 不仅如此，还要跟黎槿安退婚！ 秦氏蹙眉担忧，“清玥……” “就让她去，”沈哲南接过话头，“不仅仅清玥去，我们都跟着去！” 给清玥撑腰。 “清玥，你在后面。” 他倒要看看那个兔崽子要说什么狗屁话！ 沈清玥鼻头一酸，眼泪顷刻间弥漫，她前世居然那么蠢笨，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枉顾家人性命。 好在老天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改正这一切，她一定不会让黎槿安与***的谋划成功！ 思及此，沈清玥收拾好情绪，轻声应答：“好。” 相府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黎槿安眼睛红红，神情悲戚，见沈哲南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沈伯父，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清玥！令她在山中遇难，尸骨无存！若是我没有跟清玥换了马车，死的人应该是我！我欠沈家一条命！我对不起清玥！” 沈哲南冷眼看着黎槿安，“你的确对不起清玥。” 闻言，黎槿安一愣。 沈家一家对他向来礼待，也因沈清玥对他喜欢一向温柔写意，但现在……似乎是有点责怪他的意思。 黎槿安低头，自眼角挤出一滴泪来：“伯父说得对，我对不起清玥。” “你对不起的，何止是这一点。” 黎槿安猛地抬头，眼中都是不可置信：“伯父……我……” “你什么你？” 用有毒糕点谋取他人性命。 若非清玥福大命大，他得知真相，只怕今日黎槿安的深情脉脉，就足以让他鼎力相助！ “伯父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哲南冷眼看他，因此举动引来周围人非议。 “沈相怎么这样？” “即便是当朝宰相，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吧？” “状元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沈家还想要怎样？” 沈哲南丝毫不理会旁人胡言乱语，直指黎槿安怀中之物：“你说这是小女的衣冠冢？” 黎槿安眼眸闪躲，内心发虚，他抬头与沈哲南对视，掷地有声：“是。小侄发现清玥马车出事之后，便火速赶往山崖之下，可山崖底下只发现马车残骸，未曾找到清玥。小侄派人一同翻找，足足找了一夜，只找到了清玥的一只手掌……” “前往大觉寺是因小侄而起，所以小侄责无旁贷，找不到清玥的全尸，也不能不给她一个衣冠冢。” “是吗？” 沈哲南尾音上扬，令黎槿安心头不安。 他是知道什么了？ 还是说沈清玥未死？ 可悬崖如此之高，掉下去必定尸骨无存，她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众目睽睽，所有人都没见到沈清玥途中跳车，那就说明，那只手，就是沈清玥的！ “是！” 沈哲南冷笑两声：“那你看看这是谁？” “黎槿安。” 黎槿安循声望去，便见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唯留下了眼睛和额头。 那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黎槿安这才明白。 方才沈哲南为何那么理直气壮地问他。 为何会一直说他有错。 原来沈清玥没死！ 心头的计划落空，黎槿安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须臾又恢复如常。 他将手头的衣冠冢抛掉，踉踉跄跄的跑到沈清玥面前，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清玥，你没死真的太好了！” 他环顾沈清玥全身，眼底都是疼惜，只是疼惜盖不住最后那抹嫌弃与厌恶。 “状元郎是怎么确定我死了呢？” 黎槿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没找到任何有关你的东西，悬崖那么高，我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你看我的手！” 手还是那么细长，当初自己也不仅仅是因为黎槿安的脸，更多的，还是他读书人的气质。 身处迷局，才不会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 想当初黎槿安或许也是这般，含情脉脉，却又嫌弃致死。 只不过自己为情所困，被那点欢喜迷了眼，所以看不真切。 指甲里的确有泥土，但不像是挖找东西沾染上的，像是临来之前，随意抹上的。 沈清玥冷笑一声：“状元郎的手还真是好看。” 黎槿安被这话刺得蹙眉。 从前的沈清玥从来不会喊他状元郎。 今天是怎么了？ “这是翻找我的时候留下的吗？” “清玥，我……” “可若真如同状元郎所说翻找我翻找了一夜，这衣服一点都没褶皱，也未曾沾染过多泥土，就连这根无名指，都这么干净。” “状元郎向来心思缜密，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这么漏洞百出？” ？？？ 事情走向不应该是这样！ 黎槿安面露惶恐：“清玥。” “我没死，是不是让状元郎失望了。” 周围隐隐传来窃窃私语，但更多的是疑惑。 先前是被黎槿安的种种行为误导，所以他们才觉得黎槿安乃翩翩公子，即便沈清玥身死，他也未曾想过要放弃二人婚约，甚至还主动给沈清玥立了个衣冠冢，并亲自送来。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清玥，你在说什么？” “难道那道点心，不是你黎槿安让人送过去的？” 沈清玥步步上前，黎槿安步步后退。 “状元郎怎么不说话了？” “清玥……你……” “我？老天没让我死成，让我看清某个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清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没什么误会。”沈清玥看向黎槿安，眸中冷漠不带任何情感，“退婚吧。” 退婚？ 他还没有完成蜕变，还没有与那些他想结交之人结交。 现在退婚，那他之前所有努力不就全白费了！？ 沈哲南还有不少助力尚未为他所用，他现在不能退婚！ “清玥，我不同意！” 沈清玥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就知道，黎槿安不会轻易答应。 既如此，那她也没必要给他留颜面了。 “清玥，我不退婚！” 第8章 清玥，是不是因为那个人? “清玥，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如果是因为你在禅房见到的那个人，我们可以好好说的，有什么地方我做得不对、做得不好，我都可以改！” 沈哲南怒发冲冠。 明明是他想尚公主。 但碍于沈家家世，碍于他自己的野心，所以他不敢提及退婚！更不想舍弃这个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助力！ 分明是他贪得无厌，鱼与熊掌妄图兼得，所以出此下策，对清玥意图除之后快，却没料到，清玥福大命大未曾身死。 计划落空居然还要倒打一耙！ “黎槿安！” 沈哲南暴跳如雷，可落在外人眼中，那便是心虚。 “沈家也不过如此，人状元郎未曾嫌弃他女儿貌丑无颜，他居然还想要栽赃给状元郎！” “谋害他人性命可不是小事！状元郎也太惨了！” “说不定这相府嫡女果真与他人有染。” 议论猜疑扑面而来，沈清玥岿然不动，直勾勾地盯着黎槿安：“你确定今日不这么退婚吗？确定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人，明明天气还算暖和，可盯着沈清玥的眼，黎槿安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他哆哆嗦嗦道：“清玥，我确定不退婚！” 方才晴空万里的天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乌云席卷而来，冷风骤至。 伴随着那惊人的闪电，沈清玥的声音也传到黎槿安的耳内。 “好，既然这个方式行不通，那我们换个方式来谈。父亲，送客吧。” 话音一落，沈清玥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黎槿安慌忙伸手，可也只触及到对方衣角。 锦绣擦手而过，像一阵风，什么也没抓住。 黎槿安跌跌撞撞意图入府，却被相府小厮阻拦在外。 他扭头看向沈哲南：“伯父……” “别这么叫我，状元郎的这声伯父，本相担当不起。送客！” 雨水从天砸落下来，砸得黎槿安昏头搭脑。 “公子，回去吧。” 相府内。 秦氏冷着脸色：“这个黎槿安，枉我以为他是个不一样的！” 沈哲南也气恼：“他居然不退婚。” 反倒是沈清玥最为淡定：“爹娘，你们不必如此气恼，这门婚事，我是退定了。既然他不想和平解决，那我们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做吧。” 沈哲南愤愤道：“这样也太便宜他了！” 秦氏也觉得。 为了救他，给他安排一条好路，清玥受了不少委屈。 哪怕是后面那个法子，对于厚颜无耻之人，不过也就是小惩戒而已。 若非女儿聪慧，只怕他们相府当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他往后还是要入朝为官的，只要父亲在朝，他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清玥鼻子一红，又要哭，但想到之前的事情，问了一嘴：“爹爹如何得知黎槿安意图尚公主？” 说到正事，沈哲南放下心中气恼：“此事说来话长，往后有空再说，父亲先去办正事。” 沈清玥点头。 从前的她当真蠢得厉害，如此拙劣的演技，她居然分辨不出，只为着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只为着他能高兴，自己就乖乖听话。 为了能成为他的助力，为了不让他在外丢脸，她收敛自己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处处循规蹈矩，忍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 可没想到，忍着忍着，把自己的命忍丢了，将沈家全族人的命也都忍没了。 黎槿安才回到家中，便看见里面的人影。 他慌乱关门，语气急躁：“不是说书信联系吗？” “状元郎以为，现在书信联系还来得及吗？”金芝不给黎槿安时间，简明扼要：“***现在要见你。” 潇湘楼雅间内。 ***端坐在上，“为何不退婚？” 黎槿安蹙眉：“丞相手里还有很多助力。”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手里的助力比不得丞相手里的所有？”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黎槿安，需要本公主提醒你，你今日所得来的一切都是怎么得到的吗？这婚约尽快退了！” “是。” 沈家那边定下计划之后便开始行动，沈清玥也开始着手准备。 前世她临死之前意外得知，***年幼时代替当今圣上赴他国为质，大齐兵力逐渐强盛之后，才将***接回，先帝在时，还给予***掌管内库财权，先帝仙逝后，***手头上的所有权利皆被收回。 为了报复齐武帝，她扶持提拔一个个寒门子弟，令他们对她言听计从，并将他们全都放到重要位置上。 至于后来有没有兵变成功，她那时已经死了，全然不知。 雪香死了，秦氏便将秋香指了过来，跟在沈清玥身边伺候。 午后，状元府那边便‘热闹’了起来。 沈家将黎槿安这些时间送过去的所有东西悉数奉还，并要求黎槿安将沈家送的所有东西全都归还，否则一律按照失窃上报大理寺处置。 黎母冷脸坐在门前：“早就同你说过了，那样的人离她远一点，你偏偏要跟她在一起！现在好了，人家将单子都给列出来了，你不归还，这件事情铁定不能罢休！” “说来也奇怪，之前都是她强行送东西给你，非要嫁进来，还说是什么她的嫁妆，现在好了，嫁妆没了。” 黎槿安看了黎母一眼，黎母有点心虚。 她有点小毛病，加之从乡下来，有些东西没有见过，再加上黎槿安考中状元，她总得去跟外面的人结交。 一时间对推牌九特感兴趣，家里不少东西都被她拿去送人了，也算是还了推牌九输掉的钱。 现在沈清玥要求他们归还这些东西，他们哪里还能拿得出来？ “娘，你自己想办法把东西要回来。” “我？”黎母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让我去要回来？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你要我怎么要回来？况且收了那些东西的，哪家不是有头有脸的？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朝堂上混了？” 黎家这边一团乱麻，沈家那边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沈清玥找了借口，瞒着秋香，从院子里出去。 得了传承，但是还没开始试验。 有些东西自己掌握了，才算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她今日将黎槿安这些年送相府的单子往外一送，那些紫色的运气便又回来得多了些许。 等着吧，她会让黎槿安付出代价的！ 第9章 她会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么? 娘亲这两天殚精竭虑，即便有她和父亲在旁开脱，也没多少用处。 她看得出来，为了她和黎槿安退婚之事，娘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第二十页里，正好有一个方子，可以治眼疾，养身体，她自己先试试，往后再给娘亲使用。 打定主意，沈清玥前往最近的医馆。 正要准备入内时，突然察觉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她转身闪躲，却不曾想，对方左手持刀，如此距离来袭者更为相近！ 瞳孔放大之际，她看清楚了！ 元羽！ 是黎槿安指使的？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股力道将沈清玥拉入旁边小巷。 来不及多言，来者便与元羽打得不可开交。 不过三两下，人已被撂倒。 血腥味瞬间传来。 沈清玥到抽一口凉气，转身就要跑。 她看得清楚，对方行为处事格外狠辣，要是来要她命的…… 奶奶个腿。 黎槿安为了杀她还真是能下血本。 身后男子见沈清玥跑得快，微微蹙眉，又觉得有点好笑，不由自主出言问道：“你跑什么。” “不跑等着被你杀死么？” 男子轻笑，声音犹如山泉叮咚作响。 他运起轻功，不紧不慢跟在沈清玥身边：“我要是想要杀你，早就杀了，何必帮你解决麻烦？”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两伙人，来买我命的。” 这话似乎逗笑了对方：“你的命，就这么值钱？” “当然！”她重生回来，身上背负着沈家上下百十条人命，怎么就不值钱了？ 不过这男人说得也对，若是他想要动手，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沈清玥速度渐慢，墨辞也跟着放慢速度。 “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典型的没话找话。 沈清玥冷眼看了一眼对方：“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倒还真是个倔丫头。 “我知道你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吐了口鲜血。 沈清玥微微蹙眉。 见男人毫不犹豫地跌倒在地，她叹了口气。 书上说，最好不要轻易捡男人回家。 尤其是这种受伤的男人。 可是他似乎是瑞王。 皇帝的第九子，但并不受宠。 跟皇家中人牵扯上，会变得不幸。 可对方还救了她的命。 沈清玥轻叹一声，而后认命地将人拖起。 没记错的话，附近有个废弃的小庙，多年来无人问津。 科举考试前后，官府将街上的乞丐都给暂时收留了。 目前来看，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明明看似较为强壮的人，现在却瘦弱得不堪一击。 若是被他的仇敌看到…… 收起心头思绪，沈清玥把人拖到旧庙中。 她徘徊几步，想要走，却又转身回来。 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等瑞王醒来，会不会找她算账？ 沈清玥叹息一声，想到识海的那本医书，而后坐下来，认认真真给墨辞把脉。 把着把着，沈清玥眉头紧皱。 这位皇家勋贵，似乎不像名头上那么风光。 墨辞脉象无比混乱，起起伏伏，让人捉摸不透。 迄今为止，医书上面的所有记载都跟墨辞现在的状况对不上。 “难不成是中奇毒？” 沈清玥喃喃自语。 “不应该啊。” 墨辞身为王爷，自小所食所用都有专人看管试毒，按道理不会有这样情况发生，除非…… 脑海中渐渐显现出一张威严的脸来。 沈清玥连忙甩了甩自己的脑袋。 墨辞是他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遑论墨辞几乎没有建树，为何要对他下毒？ 可如果不是那位……也没办法解释。 算了，她已经尽力了。 墨辞消失许久，他的人自会来寻他，她也不必太纠结。 思及此，沈清玥起身就要离开。 然，就在那一瞬间，沈清玥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 她低头，便见墨辞眼神涣散：“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么？” “大哥，不是我不救你啊，是我没那个本事。” 撒谎！ 小丫头刚才诊脉的手段很是正经。 久病者，自成医。 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我腰间有东西，可以联系到我的人，你来拿，等人到了，你就可以走了。” 腰间……沈清玥眼神有点闪躲。 “不会连拿东西的胆子都没有吧？”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我把你的人喊来，我们两清。” “可以。” 沈清玥屏住呼吸，在墨辞腰间摸索。 可摸着摸着，墨辞呼吸陡然加重：“手往哪放？” 黑夜之中，沈清玥脸色顷刻间红了个透，脸上烫得吓人，她故作镇定，可语气却带着慌乱：“自然是在你腰间！本姑娘摸到的，都是腰间！” 墨辞轻笑，那笑声更是让沈清玥无地自容。 她火速摸到信号弹，转头就往外走。 “砰”的一声，烟花在半空绽放。 “我已经联系你的人了，你在此慢慢等，我先走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自己似乎跟他没有什么好合作的。 “你先好好想想，想好了可以来王府找我。” 话音才落，沈清玥转头就走，丝毫不留恋。 墨辞叹了口气。 还是有点着急了。 但是这个小姑娘现在所作所为和自己梦境中的完全不一。 那么，她会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么？ 轻舟来得很快，顺便带来了解药：“主子何必呢？” “如果棋局中出现一个变数，你会不会在这个局面中，靠近那个变数？” “沈大小姐？” 墨辞借着轻舟的巧劲起身，喝下解药。 “本王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点。” “什么？” “她会医术。” “或许，沈大小姐是为了医治自己脸上的疤。主子以后有事吩咐属下即可。” 他想试试那个计谋。 那个胜天半子的计谋。 有墨辞那个小插曲，时间已经到了宵禁。 巡防营开始巡防，沈清玥只能处处躲避回府。 才回到相府，便看见秋香在房内等待。 秋香跟在母亲身边二十余载，是可以信得过的。 这些事情早晚也得让父母都知道。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正要交代自己的行踪，却见秋香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眉眼之间，似乎还夹带着火气。 “小姐，您看！” 第10章 书信 秋香手里都是些书信。 “奴婢竟不知，雪香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肖想姑……”她快速住嘴，转变话语，“竟然肖想黎槿安！” 沈清玥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书信往来如此之多，她居然都没发现。 什么时候开始，雪香成为了黎槿安手中的棋子了呢？ “雪香既已去世，夫人便命奴婢收拾好她的旧物，给她尚在世的家人留个念想，却不曾想居然翻到这些腌臜物！此事奴婢还未曾禀告夫人，小姐打算怎么做？” 人已经死了，黎槿安想必不会知道，雪香会将他们二人往来书信保存完好。 她原本还想自己亲自去找，没想到秋香过来之后，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 “这些东西先留着。” “留着？” 这事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不好！ 御下不严…… 但转念一想，秋香瞬间明白：“小姐的意思是，等黎槿安上门的时候要他好看？” “就算不上门，也可以要他好看，不是吗？” “小姐厉害！奴婢这就好好收好。” 快了。 自己步步紧逼。 埋在树下的那个东西，很快就要显现了。 次日清晨，沈清玥才出门准备采买药材，便看见黎槿安就守在门前。 过往的事情尚未大肆宣扬，围观者更多的还是心疼黎槿安的付出。 “清玥，我想我们之间应当是有误会的。” “误会？有什么误会？” “清玥！”黎槿安胡子拉碴，倒像是真的一夜未眠，“我当时真的去悬崖底下翻找了一夜，只找到了马车的残骸，你可以问问我身边的人，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那么高的地方，马车这么坚硬的东西都摔得粉碎，我看到那只断掌的时候，真的以为是你……清玥，你相信我……” “黎槿安，别说了。”沈清玥盯着黎槿安的脸，“需要我去问问距离城门最近的那家客栈么？看看他们的名册上，是否记了你的名字和信息？” 黎槿安面色惨白。 他做事向来缜密。 从未有过缺口。 就连自己的人，都已经打好了招呼。 那边的人也已经给了封口费。 但看沈清玥这般，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 他这么快就行迹败露了么？ “黎槿安，单子我已经送到你府上了，我送出去的东西，我要一个不少的都看到，要是少了哪个，那我只能做的更过分了。” “清玥……我是不会退婚的。” “不会退婚？那就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还不希望黎槿安识趣的退婚呢。 那她上辈子所遭遇的种种还怎么让黎槿安也尝一遍？ 不让黎槿安身败名裂，她怎么都对不起重来的这一遭！ 看着沈清玥离开的背影，黎槿安手握成拳。 到底是谁跟沈清玥说了什么，不然这么一个从前为他马首是瞻的人，怎么会性情大变至此。 他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青玉在旁边提醒：“公子，别忘了***的意思。” ******。 他已经受够了那个公主了！ 从前觉得沈清玥好拿捏，他向来不稀罕，现在么，他倒要看看沈清玥还有什么花招。 “本公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做！” “是。” 京城内，流言蜚语满天飞。 见沈清玥出现在医馆内，众人对其不忿。 “也亏得黎公子对她这么好，她居然如此不领情，还要退婚！貌丑无颜，还真以为自己是相府千金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了么？” 沈清玥冷笑两声，扭头朝着那说风凉话的人看去：“你既然这么喜欢黎槿安的喜欢，不若我告诉你怎么挟恩图报，去逼婚？” “你！”对方地虎气急败坏，“当真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你想要不知廉耻还没这资本呢。” 那些攻击的话语，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力发泄。 “沈大小姐，就算你是相府千金，也不能这般目中无人……” “我何时目中无人了？我目中有没有人，取决于对方是不是人。你说呢，这位姑娘？” 秋香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小姐之前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可自从喜欢上黎槿安之后，就收敛了许多。 今天倒是恢复正常了。 不理会旁人的冷言冷语，沈清玥挑了几个药材，“帮我把这些包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家小姐啊，难怪出来有这么大的排场，今天来医馆，不会是想要问问大夫能不能治疗你脸上那无可救药的疤痕吧？” 沈清玥扭过头来一看。 黄娇娇，前世喜欢黎槿安的傻子。 被黎槿安卖了还帮他数钱。 “脸毁了其实不重要，心毁了，那才可悲。” “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娇娇面色一凛，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这么简单的话你都理解不了吗？看来徐大夫待会，可要好好叮嘱一下黄姑娘了。” “你！”黄娇娇气的脸色发红，在沈清玥要离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就算你伶牙俐齿又如何？为人品行不端，就算黎槿安现在喜欢你，这喜欢也不会长久。” 沈清玥回过头来，冷笑两声：“那我多谢你吉言了。” 黄娇娇：？？？ 沈清玥不是很喜欢黎槿安的吗？ 甚至为了黎槿安几乎不惜一切代价。 平日里若是听到有关她和黎槿安不好的言论，她都会主动回击，怎么到了现在这么放松了？ 黄娇娇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好似什么都做了，但似乎又什么都没做的。 这感觉令她不爽。 反倒是一旁看戏的慕清泠对沈清玥有了新的看法。 秋香疑惑不解：“小姐为何要跟那位黄姑娘说这些？” 直接离开就是了。 “你说我平白无故与那位做的极好的状元郎退婚，会不会有人说什么流言蜚语？” 她现在可以不在乎，但沈家真的可以不在乎么？ 既然要对付的人是黎槿安，那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为以后做好铺垫。 秋香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小姐的意思是，现在表面上是给黎槿安面子，但黎槿安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第11章 我可以治 “但咱们都已经做好了，所以到时候就算说什么，黎槿安都不会有回旋的余地。” “对。” 秋香点头：“小姐厉害啊。” “你不觉得我残忍么？” “他都要小姐的命了，小姐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能算得上是残忍？要真说起来，还是黎槿安更残忍。” 天寒地冻，让小姐在大觉寺那边跪了那么长时间，后来还不愿意为小姐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其实奴婢觉得，小姐这样更好，之前小姐太过为黎槿安着想了，奴婢觉得那样不好。” 找一个贴己的人，才能过好下半辈子。 沈清玥没有继续说话，进入识海翻看医书。 之前送黎槿安的东西大部分都已经被黎槿安还有他那个母亲送人了。 这也是她上辈子临死之前知道的事情。 现在她要黎槿安偿还，不过是想要两清。 黎槿安拿不出来，想要要回那些东西，那就势必会得罪一些人。 那些缺口只会越来越大，属于自己的东西，会慢慢一点一点的回来。 医书连着翻了五六页，很快又翻不动了。 但是令沈清玥惊喜的是，最后一行隐晦表达出来的意思，似乎是世间所有疤痕都可以清除！ 但想要继续翻看后面的，就翻看不了了。 她已经得了这个传承，有这么奇妙的方子也算正常。 还得再继续做些什么才行。 从前让黎槿安付出代价，坍塌他已建造好的人设，就能让黎槿安的气运缺口越来越大，可现在虽然仍旧能制造缺口，但速度却不如从前。 退出识海，沈清玥内心思绪翻飞。 自己的气运虽多，可识海内的医书也厚。 仅凭自己的那点气运，未必能翻看到最后。 或许，自己还得找别的法子来。 而且，自己脸上创伤面极大，想要修复，就算不看也知道，需要的药材千金万贵。 父亲虽为丞相，可却是一等一的清贫。 那点微薄的俸禄维持家中开销已是殚财竭力，更何况前几年，为了她这张脸，父亲求南告北，却仍不得，又谈何再去买那贵重药材呢？ 沈清玥压下心思，治疗她脸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当今之计，是先要挣钱，改善家里环境。 娘亲匿名去给绣纺绣东西挣家用，长时间下来，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 沈清玥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药。 回去之后自己先试试。 秋香心头疑惑：“小姐是身子不舒服么？” “不是，只是之前看书记了一下东西，对我们平常身体有好处，我打算买来看看。” 秋香点头，正要继续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争执声： “庸医！你们要是不会看病，就不要开门做生意！” “少在这胡说八道，谁知道你们回去之后有没有遵医嘱！有没有吃别的东西，出了问题以后就来害人！” “我们害人？害了谁？拿自己的性命去害人么！？” “为了讹钱，你们说不定会这么做！” 沈清玥掀开车帘，被秋香拦下：“小姐要做什么？” “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秋香摇摇头。 “小姐之前一门心思都在黎槿安身上，对于京中事情了解不多，这家医馆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这种事情，他们自己不思悔改，您去了也没什么用，反而图惹一身骚。” 黎槿安吃了个大亏，肯定在暗中观察，这次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在暗中散播谣言，到那个时候，小姐肯定是要吃闷亏的。 沈清玥咬唇。 上辈子她就是围着黎槿安转悠，对于京城中的事情了解不多，以至于现在出了这种问题，她的确不太会解决，但她识海中有传承，下去看看未必就是掺和进去，若是能够救人性命，也算好事一桩。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只是下去看看，情况不对，我立马回来。” 知道沈清玥的性子，秋香张张嘴，将剩下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罢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老爷肯定会想办法救小姐的！ “奴婢陪您一起去！” 沈清玥点点头。 人群中心，地上躺着一位妇人，对方咳吐浊唾，下身似乎还有一些黄色液体，好像是小便…… 不仅如此，那唾呈细沫稠黏，白如雪，还带有些白丝，气息短，面色清仓，形体瘦削，神疲。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头晕或者寒热。 争吵还在继续，沈清玥却灵光乍现，这跟识海内的医书记载的第一个病症很像！ 似乎是肺痿。 但病者现在除却肺痿的症状之外，还有一些濒临死相的症状！ 沈清玥当机立断，“我可以治！” 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格外让人熟悉。 人群中有人怀疑：“沈大小姐，治病可不是儿戏，您还是回去跟那状元郎好好在一起吧！” “沈大小姐不想借用状元郎的名声，想要用医术来博取众人眼球？” 秋香一一回怼：“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有这嘴皮子，怎么不见得用嘴皮子救人！？” “你家小姐要是那块料也行啊！自己脸上的疤痕都治不好，还要学人治病？这不扯淡么！” 沈清玥对此充耳不闻，她慢慢上前，“你们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让我试试。” “试试？” 玄心堂伙计闻言冷言嘲讽道：“救人要是都可以试试的话，那所有人都不用学了。” 沈清玥不理会这些外人，只看着那妇人身边的年轻人道：“你愿意让我来试试么？若是治死了，我赔你一条命。” 年轻人笑了两声，他要沈清玥的命做什么。 但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有那么几次清醒的时候，都拜托自己杀了她。 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承受父母养育之恩二十载，如何能下得去狠手？ 可母亲实在是痛苦万分，为了治疗这个病症，家中积蓄已花光。 “沈大小姐，我可没有足够的钱……” 医书上有记载。 不需要太贵重的药材。 “我想问你一句，这位夫人，可否有头晕以及寒热之症。” 此言一出，那男子猛地抬头看向沈清玥。 见状，沈清玥便知，自己说对了。 “其实也不需要很多的钱财，这位……” “我母亲。” “您母亲之前应当是肺痨，只是因为救治不及时，所以才发展成现在的肺痿。” 肺痿？ 第12章 那就逼着他退婚 这病症之前从未听过。 “您母亲因为拖延的久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肺痈余毒未清，虚热内灼，津液大亏，以致热壅上焦，消灼肺津，变生涎沫，肺燥阴竭……” “沈姑娘，我母亲这病症，怎么治疗？” 他听不懂那么专业的东西，只能听出来，这位沈姑娘，不像是那些群人嘴中的无用之辈。 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至少比玄心堂的人要博学多才，可治病。 “那我娘这个病情怎么办？” “小伙子，你傻啊？你真信她啊？” “一个傻到去大觉寺那边祈福的人，你觉得她能信么？”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大觉寺那个神树，还是很灵验的。” 男子不理会众人的狐疑，只一双眼盯着沈清玥：“沈姑娘，求您出手救助我娘！” “你信我？” “我与沈姑娘今日不过萍水相逢，但沈姑娘能说出其中关键，我自然愿意相信沈姑娘。” “甘草汤即可，我给你写下药方。” 至于玄心堂这边的生意，这个男子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就算是要拿药，也不会来了。 对方点点头，又问了用药情况，而后便带着人回去了。 玄心堂的伙计冷哼一声：“真以为自己看几本书就能行医了么？” 沈清玥对此不置一词，便直接回府了。 马车内，秋香格外好奇：“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学医的？” “不是跟你说了么，看书看来的。” 秋香歪着脑袋，但是似乎，相府内没有医书啊。 不远处，墨辞看着这一幕，跟轻舟道：“本王就说，她会医术。” “可是也不能确保，她能治疗王爷您的病症。” “那你觉得今日她说那位妇人的病症是否正确。” 为人子，自然不会坑害老娘。 既然那年轻人都觉得沈清玥说的对，那看来应当是对的。 轻舟没说话，墨辞笑了两声。 也不着急，大不了自己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如果能治疗，自然是最好的，治疗不好，也没什么，反正已经尽力而为了。 “我瞧着，她方才去医馆拿的药材，是关于眼疾的，你派人将府中的药材给她送过去。” “是。” 沈清玥前脚才回到府邸，后脚便有人送来了药材。 秋香将东西送过来的时候，沈清玥还纳闷：“东西我都已经买好了，怎么还有一些药材？” “奴婢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说送给小姐您的，我就带着东西上来了。” 沈清玥打开那盒子，看了一眼东西。 东西都是上好的。 哪怕自己是门外汉，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好。 难不成是今天有人跟踪自己了？ 可自己也没什么好跟踪的。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送东西的人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 “先放着。” 看秋香抱着东西出去，沈清玥在后面加了一句：“放在库房，标记好。”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自己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秋香才离开，秦氏便来了。 “黎槿安在外头，说是想要见你。” “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 “清玥，你说他想要杀你，可有证据？” “雪香已经死了！我还要怎么证明？” “仅仅是一盘糕点，也说明不了什么。娘是觉得，你退婚是退婚，可是你之前所作所为，只怕会被人说三道四。” 沈清玥握住秦氏的手，双目灼灼的看着她：“我知道娘是为了我考虑，但是黎槿安并非良人，我若是真的嫁给了他，才是毁了我自己一辈子。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在家里，陪伴在娘亲和爹爹身边。” “可我瞧着，黎槿安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好像不想退婚。” “那就逼着他退婚。” 一个新科状元，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人，把东西送不回来，所有人说的就不是她沈清玥的毛病。 秦氏叹了口气：“清玥，你自小是个有主意的，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娘说，娘虽然没有什么手段和计谋，但是还是可以为你参谋参谋。” “娘，我没事！正好您来了，我最近得了个新鲜东西，用着还算不错，您带回去看看，对您眼睛好不好。” 秦氏笑了笑。 她这双眼睛早就因为绣东西而有了隐疾，哲南也为她眼疾这事奔走过，但最终都无疾而终。 这么些年，她也已经习惯了，都不在乎自己这双眼睛是否能好了。 可看着沈清玥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秦氏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好，我回去就试试。” 女儿一番心意，总不能让她失望。 回到屋内，秦氏看了一眼沈清玥送来的东西，将其放好。 才放下，门外传来一声娇嫩的声音：“娘，我就知道，你不会用。” 秦氏转头，便见沈清玥跟了进来。 “你这丫头，到还跟踪起你娘来了。” “我没有。”她不过是了解秦氏，知道秦氏对于自己的眼疾没有多少信心，所以才会对一些东西都没耐心试用。 可不试试，怎么能确定医书有用？ 今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对母子，她说中了不少症状，却也是因为大部分都是表征，有连猜带蒙的嫌疑。 只有母亲这边用过了，才能知晓到底是好是坏。 “药材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选的是京城内最有名的医馆，不会有错。” 她这几年来，就算大部分银子都为黎槿安花了出去，但也留下了少部分银子，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秦氏点点头：“知道了……” “娘，您不用再去绣东西补贴家用了，女儿会想办法的。” 想办法？ 清玥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有什么好办法能想出来？ 再者，别被人骗了才好。 可看着清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秦氏到嘴边的话语便变了：“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娘帮忙的，尽管说。” “好。” 处理完这件事情，沈清玥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回去，便看见黎槿安从院中站着。 沈清玥登时冷脸。 秋香在旁边解释：“外头的人拼命拦着，没拦下。” 第13章 王爷怎么帮我? 沈清玥点点头。 黎槿安想要做成的戏码，从来都会做成。 只怕刚才他不畏强权，硬闯丞相府，已经让满城称赞了。 “黎槿安，我说的话，你不明白么？若是脑子有问题，就去看看。” 从前温柔的姑娘，怎么变得如此言语犀利？ 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从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清玥，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沈清玥讥讽的看他：“如果说你收买我身边的丫鬟是误会，你送那带有蒙汗药的糕点是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我难堪是误会，假意说你为了找我的尸骨实际在客栈住了一晚是误会的话，那这误会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这话听得黎槿安背脊发凉。 怎么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知道了？ “清玥，那糕点是我买回来的不假，但是并非是我下的蒙汗药。” “那是谁？元羽吗？” 那个已经被割了舌头的仆从？ 似是找到背锅侠，黎槿安迅速点头，格外肯定：“对！是她，是她自己没想开，憎恨你让她丢了舌头……” 沈清玥突然笑了。 因为在家里没带面纱。 因笑而牵动的带有疤痕的脸显得丑陋又恶心。 黎槿安低垂着头，满是悔恨：“如果我能早一点察觉到她的心思就好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那既然你没事，死的那个是……” “黎槿安，你敢看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说你没有害我的心思么？” “清玥，我为什么要害你。” 事到如今还在演戏！ 当真无比恶心！ “黎槿安，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脸，说你没有害我的心思！” 沈清玥话音陡然凌厉起来，令黎槿安心虚，他强迫自己看向沈清玥的脸，声音透着他未曾察觉的心虚与后怕：“我黎槿安，从未想过要戕害你沈清玥。” 好好好。 当真不见棺材不掉泪。 “黎槿安，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就此骑马下坡，把婚退了。” “清玥！”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这次带着满满的震惊：“到底为何要退婚？” “别忘了，把我相府送过去的东西还回来。” 黎槿安满脸震惊。 从前只要自己温柔哄哄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孩，为何现在变成这咄咄逼人的模样？ “清玥！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绝对不会退婚！” 沈清玥转过身去：“话已说完，黎状元可以走了。” 秋香在旁边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 黎槿安心中不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以后，沈清玥坐下来，写了些东西。 “秋香，把这些东西多让人抄写一些，先留着备用。” 秋香一看，都是给黎家那边送东西的单子，“小姐是要……” “闹大！” 她倒要看看那位***能忍到什么时候。 “小姐，若是这位状元郎还是不肯退婚怎么办？” “那就入宫。” 不过单凭自己三言两语，陛下未必会相信自己所言。 或许……自己应该去找一趟墨辞。 上辈子她对墨辞了解的不多。 但是也听过一些传闻。 墨辞之前似乎得先帝宠爱，只是后面突然身子垮了，无法问鼎皇位，加之皇子夺嫡，事态超乎想象，这位皇子便没了势力，最终只能眼睁睁的将皇位拱手相让。 会不会是他想要让自己与之合作，借助父亲的助力推翻齐武帝现在的统治？ 父亲在朝为官几十载，可却仍旧两袖清风，唯有如此，才能让齐武帝放心，才会给予父亲百官之首的位置。 若是有朝一日，父亲与其他门生往来甚密，只怕这位齐武帝会第一个坐不住。 思及此，沈清玥换了身衣服：“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也不必同母亲说，记得去母亲那边看看，看看她是否用了我给的东西。” 秋香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小姐放心。” “对了，要是黎槿安再来，就喊人把他给我赶出去，要多难看就要多难看！” “好的，小姐。” 翻墙出去之后，沈清玥直奔瑞王府。 她翻墙入内的时候，墨辞就在她眼前，并且给她倒了杯茶。 “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所以一直在等。” 沈清玥觉得肉麻，径直坐下。 “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利用的。” “谁说我们之间只能有利用？” “你不是为了利用我？” “我说的一直都是合作。”他轻抿了口茶水，“我知道你想要做的事情。” “不难看出，我就是想要跟黎槿安退婚。” “不仅如此吧？”墨辞道：“还有不想让他和***在一起吧？” 沈清玥猛地抬头，戒备的看向墨辞。 “你不必紧张，我若是你的敌人，便不会邀请你来，你以为你怎么这么顺利的入了王府？” 是了。 若非墨辞允许，王府戒备森严，自己不可能进来。 “我还知道，丞相府内有不少医书，只不过你们家断了从前的传承，所以那些医书从未被启动，我愿意帮你和黎槿安体面退婚，你把你家中的医书给我。” 看来自己猜测不错，墨辞不是有病，就是中毒，要医书，更能证明这一点。 如果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测成立的话，那就是皇帝要墨辞的命！ 或许是因为之前先帝对他极其宠爱的原因，也或许是…… 剩下的事情，沈清玥不愿意去猜测，只看着他：“体面退婚？可我不想体面退婚。” “你我心中明白，他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背后有***，沈相两袖清风，就算有门生，这些年没有往来，能与他联手的少之又少，但***不一样，你若是惹恼了她，你说沈家还会有好日子吗？” 沈清玥沉默片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面纱之下那半张脸，让人看了可怖。 “我帮你体面退婚。” “王爷怎么帮我？”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您现在都自身难保，需要找医书来解决自己遇到的问题，您的把柄在别人手中，您如何帮我？” 第14章 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 墨辞愣了愣：“或许我可以帮你劝说一下***呢？我这个人么，没有什么威胁，***与我的关系也算说的过去，你觉得呢？” 自己对他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的确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沈家，没必要与***对上。 沈清玥点点头：“好，那就按照你所说，等我和黎槿安成功退婚，我会把医书全部奉上。” “就算不是体面退婚也没关系。” 换言之，只要沈清玥想做的，他都可以在后面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还有一件事，之前你收到的那些药材，都是本王派人送过去的，你可以放心大胆使用。” 得了墨辞的保证，沈清玥转身就走：“知道了。” 轻舟将人护送回去，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墨辞对自己伸手：“拿出来吧。” “属下的俸禄都是主子给的，主子现在要回这一点银子，不过是左口袋放进了右口袋……” “本王乐意。” 早知道自己就让重羽也跟着来了，哪怕他多给一份钱，起码能让主子少赚点，自己还能跟重羽要回来。 有墨辞帮忙，事情或许会事半功倍。 但黎槿安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不然也不会拖延到现在。 黎家这边起了内讧。 “母亲，你就去把东西都要回来，我今天去沈家，沈清玥可催我了。” 她今日可以这么不讲情面，明日或许会让他们更为丢脸。 黎母嘴角一耷：“槿安，咱们家出你一个读书人不容易，我虽然在乡下来的，却知道，这京城里的人几乎都是要吃人的，咱们没有身份背景，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难如登天。” “所以你就将沈清玥送来的东西都送出去了？” “怎么能算是送出去呢？我是为了你，跟那些妇人们交好。” 一群只会推牌九的人，交好有什么用。 “不是为了偿还你的赌资？” 这话一出，黎母脸色瞬间不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能害你不成！那臭丫头之前对你言听计从，满腔心思都在你身上，我听说她之前的性子和在你身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为了嫁给你，她将所有东西都送过来了，以后就是一家人的，那些东西自然是要为你做打算的。” 黎槿安看着黎母，语气冰冷：“人家现在不想跟我们成为一家人了。” “儿子，你这么厉害，从前都能让她对你言听计从，现在也一样可以，你再去劝劝！” 那些单子，就像是一个个的巴掌。 他知道沈相有多么清廉，也知道沈家其实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家中有万物，沈清玥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只怕是沈家压箱底的。 不仅如此，有些还是御赐之物，即便赏了下来，也不能一直往外送。 黎母想到其中关键，开口说道：“就算有些东西贵重，那也是他们沈家先送人的，就算有人想要追究我们……” “母亲，你说我要是失去了相府的助力，往后还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么？” 仅凭***在背后撑腰。 “怎么不会，你这么聪明……” “京城会缺少聪明的人吗？” 都是佼佼者，才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 就算不是佼佼者，那背后也有深不可测的背景家世。 他还没有让沈相对他倾其所有，就要被沈相给一脚踹开。 他和***之间的情分，怎么会比得过一个对他一直喜欢的人？ 他不能退婚，也不能将东西都送回去，那样就彻底断了他和沈清玥之间的所有关系！ 想明白这点，黎槿安开口说道：“母亲，你尽快将东西都要回来，你若是拉不下脸去，那我亲自去。” “你！” 丢人的事情还有人上赶着去做！ 那不是傻子么！ 她怎么能去跟那些贵夫人们开口？ 从瑞王府出来后，沈清玥慢慢往回走。 黎槿安之所以能成功上位，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喜欢。 而是因为在年末，大雪封途，全国皆被白雪覆盖，黎槿安此前提议，要扩充京城粮库，此方法几乎是率先预见了那场大雪，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不仅如此，身为状元郎，与那些灾民同吃同住，即便得到陛下赏识，也从未觉得自己与那些难民有异，甚至在得到陛下赏识之后，屡次拒绝达官显贵示好，如此一来，父亲才愿意对其鼎力相助，事后，她对他更是喜欢非常，。只觉得自己寻得良人，更是心甘情愿为他付出。 如果今年年末的那场大雪，主理人换成瑞王呢？或者瑞王的人，也算自己偿还一下那药材的恩？ 想到这点，沈清玥去而复返。 看到人回来，墨辞有点意外：“有事？” “自然。”那些事情发生在未来，自己若是说出来，后面实现了，被他追问又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她看向墨辞：“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会害你。” “你说。” “最近开始向陛下建议，扩充京城粮库存粮。” 闻言，墨辞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自己的梦境中看到的是饿殍满地，周围还有一些其他的景象，但是看不真切。 难不成会跟京城有关？ 还是跟粮仓有关？ “不仅如此，最好是能让你的人，建议全国上下，都尽快扩充存粮。” “你为何会觉得，陛下会相信我的人？” “我不觉得。我只是跟你说这件事情，这两天办完最好。” 免得夜长梦多。 免得黎槿安占尽先机。 如果他完不成，自己也会跟父亲提及的。 哪怕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也没关系！ “好，我知道了。” 事情彻底吩咐完，沈清玥转身离开。 墨辞若是能将此事做好，那自己也可以告诉他有关青年才俊的所有名字和地点。 把人招揽在自己名下，比在***名下要好。 想清楚这些，沈清玥转身回府。 有秋香盯着，秦氏不得不试用沈清玥送过来的药包。 沈清玥进门的时候，秦氏才刚刚敷完。 第15章 一场梦 “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要给娘做这些东西了，娘老了……” “娘才不老呢，这个年岁，正值风华正茂，怎会老？眼疾的事情您也不需要担心，一次两次或许没有多少改善，但是长久热敷，必定会有所改善。” 秦氏摇摇头。 “你手里的钱本就不多，你说你做这些做什么？” “往后就会多啦！” 看着沈清玥离开的背影，秦氏无奈摇头：“清玥这丫头最近都在做什么？” 秋香想了想，小姐之前一直都是围着黎槿安转悠，现在回归正常生活也是好的。 而且小姐现在似乎是真的要让这个家变好，只是一个药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秋香老老实实回答：“小姐最近自然是在想怎么能让黎槿安退婚。” “真的吗？” “夫人还不相信小姐么？” 不是不信，是短时间内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变化，实在匪夷所思，纵然是好的，但她害怕，害怕清玥心中藏着事情，明明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的，但清玥自己一个人扛，这便不是很好了。 “秋香，你在我身边很久了吧？” 秋香点头。 “我待你如何？” “夫人对奴婢是天底下最好的！” “清玥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想她有任何闪失，所以你明白的。” “奴婢明白。” 她过去，不仅仅是照顾沈清玥，更是监督沈清玥。 只是……小姐很神秘，也不愿意她去掺和那些事。 直觉告诉她，相比起知道小姐所有的事情，不如就让小姐自己去做自己喜欢的。 夫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秦氏点点头，还算满意秋香的回答：“你回去吧。” “是。” 上辈子自己跟黎槿安在一起的时候，时常听见他要去做什么、见什么人。 那些人最后都成为了黎槿安的臂膀助力。 让黎槿安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自己当时还傻乎乎的，拿出相府不少东西去帮他维系关系。 如今想来，真真是可笑。 既然重新来一辈子，那她就不会让黎槿安得偿所愿。 那些有用的人的名字，她还记得。 一瞬间，沈清玥的脑海中闪现出墨辞和沈哲南的脸来。 上辈子悲惨的经验告诉她，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父亲为大齐鞠躬尽瘁，操劳半生，最后还被齐武帝怀疑，被黎槿安陷害，最后落得个惨死下场。 墨辞虽然现在愿意跟自己合作，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互有利用价值的人，才会有合作关系。 他现在还没有达成那个最终的目标，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如何，但有句话，是沈清玥上辈子亲身体验过的。 狡兔死，走狗烹。 她还是得把那些有用的人交到父亲手里比较合适。 沈哲南回来的时候，沈清玥已经在书房外等候多时。 见她清瘦的身影站在房门前，沈哲南微微眯眼：“怎么不进去？” “父亲的书房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女儿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届时父亲也不好解释。况且也只是等了一会。” 清玥脸上的疤痕很严重，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许病根，长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即便是要等为父回来，也可以让人准备好板凳坐在这里等为父，何必要站着？” 说话间，沈哲南已经打开书房的门：“进来吧。” “父亲，女儿想问问，您觉得瑞王如何？” 墨辞？ 沈哲南微微蹙眉。 此前自己才成为丞相的时候，那个时候墨辞的呼声最高。 在所有皇子里，他是最有希望成为皇上的人。 只可惜…… 后面他身体不好，无缘皇位。 “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事了？” “只是好奇而已，而且我听说这位王爷一向随心所欲……” “并非如此。” 当年先帝对其宠爱颇多，不少人将墨辞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只是三番两次下手均未能得逞，先帝察觉到不对，特地将自己的禁卫军交给墨辞。 此举引发朝野不满，先帝只能收回对墨辞的所有特权，并且当时身为皇子的齐武帝，对墨辞更为虎视眈眈，甚至…… 说到这里，沈哲南看了一眼沈清玥：“皇家秘闻，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皇家的人比起黎槿安而言，更为冷血，你不要与之走的太近。” 身为相府嫡女，自然有不少人巴结，但墨辞现在败局已定，成为一个闲散王爷已是他最好的结局。 自己的女儿还是少跟他往来的好。 沈清玥点点头：“我知道的，父亲放心吧。” 后来的事情，她也能大概得猜到一些。 墨辞本身优秀，齐武帝害怕对方能够恢复，暗地里只怕做了不少手脚，不知道死去的哪个皇子，成了他的垫背的。 沈清玥没有继续纠结有关墨辞的事情，将自己准备好的名单交给沈哲南。 上面清一色的都是名字，有的甚至已经被勾选选用，成为朝堂储备人才。 沈哲南微微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这些人的文章，您是否看过？” 沈哲南仔细看了一眼这些人名，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他分外有印象。 “你见过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来跟父亲说这些？” 他身为百官之首，天下读书人榜样，齐武帝也准许他去批阅考卷。 杜责维的卷子，他看过，文章是一顶一的好，但是他出身乡野，被人挤下去了。 只能在一个不重要的地方，做不重要的事。 “女儿没有见别人，也没有想要父亲为难，只是前不久做了个梦，梦见他以后大有作为，但是是在黎槿安手底下。” “一场梦……” “对，仅仅是一场梦，可女儿在这之前还梦见了别的，女儿梦见黎槿安想要跟***在一起，甚至跟***谋划一些东西，意图陷沈家于不义，就是因为父亲两袖清风，有些时候就算做对了事情也从未宣之于口，但这些事情却被黎槿安拿去宣扬拉拢人才，杜责维便是其中一个，女儿本以为是巧合，今天只是来探探父亲口风，可父亲种种反应都告诉女儿，此人真实存在，并且文采斐然，或许是因为出身微寒而不被重用，被人挤掉，既如此，那为何我们不能在暗中帮忙？” 第16章 在其位，谋其职 沈哲南微微蹙眉。 他没有想过这些。 在其位，谋其职。 杜责维的所有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就算他要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但如果此人最后当真如同清玥梦中那样。 他或许可以为他争一争。 “女儿的确是不想相信一场梦，可是那天女儿从冰天雪地中醒来，跟黎槿安说的所有话语，黎槿安的反应与梦境中一致，一字不差，都说大觉寺那边的神树最为灵验，您说会不会黎槿安本身就是那糟糕之人，女儿在神树前跪了几个时辰，神树才给了这样的指引？” “荒……”话才出口，沈哲南也觉得自己很荒唐。 清玥之前一直运气够好。 但自从认识了黎槿安之后，女儿的运气似乎就变得格外差。 而且宫中传闻他也并非没有见过。 表面上，黎槿安是惊才艳艳的状元郎。 可实际上，他碰见黎槿安出入***宫殿就已经不下五次。 若说他与***之间没有任何往来，完全是一派胡言！ 他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女儿现在所言，让他不得不信。 只是有一个杜责维，先试试又有何妨？ “只是父亲身份比较尴尬，若是主动去招揽，陛下会生疑。” 他思索片刻：“这事，你不要参与了，保全好自己才是要紧，为父去筹谋，你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知道了，父亲。” 父亲不方便的事情，大哥或许可以去做。 锦上添花没什么用处，雪中送炭，才会让人永远都记得恩情。 才出了书房，便有小厮前来：“小姐，有人找您！” 沈哲南紧随其后，闻言眉眼处有些发怒：“黎槿安还有完没完了？” 杜责维是个真的有才学的人，不然就用杜责维来搞一下黎槿安！ 小厮连忙道：“不是黎槿安。” “嗯？” 沈哲南看向沈清玥，沈清玥也一脸懵：“我也不知道是谁。” 一行人前往门口，便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子站在门口，手中似乎还拿着一块牌匾。 沈清玥走在前面，那男子看着沈清玥便道：“沈姑娘，总算找到您了！” 杜责维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握住沈清玥的手：“沈姑娘！您开的药方确实管用，我母亲已经有所好转！” “现在不过才两日……就已经有所好转了？” “要不说沈姑娘您医术高明呢！” 医术高明？ 跟在后面的沈哲南微微蹙眉，目露疑惑。 他怎么不知道女儿学习了医术？ 甚至还救了人？ 这个人还恰到好处的是杜责维！？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清玥，沈清玥笑笑：“我当时也只是胆子大……” “多亏了您胆子大！” 京城风水还算不错，得肺痿的可能性极低，但是也不排除因为延误治疗关键时期，而发展成肺痿的。 上辈子自己因为想要医治这半张脸，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走访了遍地名医，得出来一个结论。 各地都有各地擅长的。 往北去，便是骨伤，往南走，多是治疗牙疾、解毒的。 “我也不知道送您什么好，便自己做了牌匾。” 先前知道杜责维身上事情的人都跟着杜责维到了相府门口。 如今听杜责维这般说，大家半信半疑。 “沈清玥还能这么厉害？” “她这么厉害会不治好自己脸上的伤疤么？” “我看分明就是哗众取宠，这个小生也不知道怎么跟沈清玥联系上的，帮她演戏！” 看戏的人议论纷纷，大部分都是对沈清玥不好的言论，杜责维微微蹙眉：“承认被人优秀，很难吗？” 他从乡下一步步走到今天，本以为自己被选中入朝为官，可以为百姓做事。 可从揭榜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京城就是一个深潭，深不见底的地方。 不管是上面的达官贵人，还是下面的子民百姓，都同样的愚不可及！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信奉的信条是不是真的。 只有我们这样的人入朝为官了，才能帮助更多与我们一样的人。 可是等他一只脚踏入京城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如果能投身到丞相门下，或许还有出头的可能。 “我当时也只是碰巧一试，现在也只是巧合……公子你不必……” “救人性命，本就应该收到礼待，我只是在做寻常的事情，杜某家中没有多少钱财，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希望您别嫌弃。” 她本是无心之举，后面也不见得自己能成功，否则只会收他一点银钱作为谢礼即可。 但现在么，似乎引来了别的效果。 若是能够借此宣扬自己医术还算不错……也不是一件坏事。 沈清玥抬头看向自己的上方，似乎属于自己的气运在慢慢回来。 所以，不仅仅是要对黎槿安出手，哪怕治病救人也是可以恢复气运的。 周围的人都在此处，沈清玥开口道：“走吧，咱们入府说。” “小妹是不是忘了我了？” 众人回眸，马车缓缓停在相府门口。 沈琛从马车内掀起帘子来。 那张明媚帅气的脸，令沈清玥一瞬间梦回前世。 自从黎槿安入朝为官之后，渐渐掌握主动权，他便开始对沈家出手，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傻乎乎的全身心都信了他，所以未曾发觉，他从一开始就在筹谋如何算计沈家。 后面梦醒了，也就明白了。 可惜已经晚了。 沈琛入狱，被虐的体无完肤。 第17章 怎么，你听不懂? “你说吧，黎槿安做了什么？” 黎槿安？ 新科状元？ 杜责维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身后。 这倒是稀奇，他来京城虽晚，却也听说过沈清玥对黎槿安的疯狂。 所有人都说沈家对这门婚事没有任何意见，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那位状元郎，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大哥，等一下再说黎槿安的事情。” 沈清玥转头看向的则为：“杜公子，当日是我没有说明白，我也是对我不自信。既然您的母亲好了，您今天也送了牌匾和名声来，我们也算两清。” “可母亲从小教导责维，他人有恩于自己，必定是要竭尽所能，报恩的。” 沈清玥猛地抬头：“杜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杜责维。” 杜责维！？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一脸紧张的看了一眼沈哲南。 沈哲南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琛在外读书许久，虽回来的时间不多，但此刻也看出来，父亲和小妹，似乎对这位杜责维有点别的意思。 他主动开口说道：“杜公子既然觉得与我家小妹投缘，以后不妨多来相府走动走动，我沈琛，也愿意与杜公子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在一起。” 倒是给了他机会了。 但这些话落在杜责维的耳朵里，他有点不太舒服。 几人客套一番，可到最后，是沈琛送杜责维出来的。 同行的路虽短，但却能让他了解沈琛的为人。 丞相一手调教出来的公子哥，能不卑不亢，还与自己观念相同，看来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走到门口，杜责维主动开口：“今日来的不巧，往后若有机会，愿与沈公子一同探讨。” “好，我这次回来的时间会久一点，若杜公子愿意，可前来。” 送别杜责维后，沈琛转身回府。 “父亲和小妹，似乎很紧张这位杜公子。” 沈哲南将那日在书房内，自己和沈清玥之间的谈话悉数说出。 沈琛点头：“父亲在朝浮沉多年，既是父亲看上的，必定不会有错。” 沈哲南摆摆手，他之前第一次见到黎槿安的时候，就看走了眼。 “你也觉得这个杜责维不错？” “黎槿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必定不能让他好过！这婚约若是这么难退，那我便带着清玥前往皇宫求见陛下！” 他就不信，九五之尊说的话，黎槿安还能阳奉阴违！ “不过为今之计，是要给小妹过生辰！老二老三他们，应该也是最近就回来了。” “今年就给清玥一个难忘的生辰！” 沈清玥眼圈一红，视野逐渐模糊，鼻子酸酸的。 上辈子也是这样，自己在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便是几位哥哥回来给她过的，事后，她就跟黎槿安在一起了。 后面还听过一些流言蜚语，但她当时年幼，以为自己遇见了顶好的人，不曾设防，全身心投入到一段感情里，可没想到伤的体无完肤，将沈家上下全部搭进去。 “***真的会喜欢这样的人？” “未曾见过光的人，看见了光会拼命抓住的。” 就像她当时。 “小妹变得更爱哭了。” “没有！” “清玥不必难过，如此负心汉不值得，以后有哥哥帮你把关，一定让你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 她现在只想要保护好家人。 沈清玥的生辰不过在几日后，再加上年关将至，书院放了长假，三个哥哥能在家一直留到元宵节后。 杜责维回到家中，杜母上前来：“相府那边可有怀疑？” 杜责维摇头。 顺利的可怕。 “往后我会去相府多一点。”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母亲放心。” 朝堂之上，邬凤年提及扩充粮仓存粮之事，有丞相沈哲南鼎力支持，此事得以通过。 消息传回到沈清玥的耳朵里，沈清玥松了口气。 腊月二十四，沈清玥生辰，天才蒙蒙亮，雪花慢慢飘落。 沈清玥微微蹙眉，将家中所有的保暖衣物全部取出，将棉花也全部取出，分发给家中所有奴仆，开始制作冬衣。 沈琛从外头捧着板栗酥回来，见沈清玥在制作衣物，不由得皱眉：“这些东西交给他们做就好了……” “我只是想要为三位哥哥做一点我能做的东西。” 年后大雪融化，比不得往年温暖。 有个护膝，对谁都好。 沈琛开口说道：“那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在你最爱的那家铺子给你买了板栗酥，趁热尝尝。” 那家糕点向来难买，通常要提前许久排队才能在这第一时间拿回来。 上辈子黎槿安不知从那里打听到的，大雨中等待，赢得了京中所有人的称赞。 她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跟良人在一起…… 沈清玥叹了口气，拿起板栗酥来咬了一口。 栗子的香味在口中乍开，与之一同来的，还有沈清玥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黎槿安求见。” 沈琛回来的这几天已经听说了沈清玥和黎槿安的事情。 如今骤然一听黎槿安的名字，他怒火直冒。 “他来做什么？” “少不得是为了退婚的事情。” “小妹你在屋内，不必出来。” 沈琛不顾阻拦，去了前面。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将板栗饼放下。 有些人还真是知道怎么到人胃口。 “黎槿安，我妹妹与你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怎么，你听不懂？” “大哥！我和清玥之间肯定有误会！您让清玥出来，我可以跟她解释的！” “误会？什么误会？是搬着所谓的衣冠冢来我沈家门口，说我小妹跌落山崖尸骨无存，实际上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为了做戏，去外面沾染了点泥土就来了？” “还是说，你这些年送的东西，能比得过我小妹送的东西？” “为了能让你有一夜好眠，我小妹在冰天雪地里，跪在大觉寺神树底下几个时辰为你祈福，最后换不来你一句愿意为她脸上伤疤有所好转，在神树下祈福这句话？” 黎槿安脸色一点一点垮掉，沈琛却还不打算放过他：“我沈家给你颜面，将你叫来，在家中言及退婚之事，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上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黎槿安最情深，可这番深情，连一句答应祈福都不敢。” 第18章 谁来赔? “若这是新科状元的深情款款，我沈家，着实消受不起。” 话音才落，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宣武十一年三月，黎公子赠木簪一支，沈清玥还礼太仓紫狼毫一支，白玉雕赑屃砚台一个。” “宣武十一年四月，沈清玥赠伯远帖孤本一卷，黎公子还礼珊瑚手串一条。” “宣武十一年六月，赠黎公子彩绘武士浮雕一对……” 沈清玥在里面说一句赠礼，便有人在后面紧跟一句还礼。 这也就算了，偏偏黎家的还礼，拿不出手，还在京城夜市随处可见。 沈家虽不富裕，送的礼却没那么寒酸。 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 原本看向黎槿安的眼神里带着惋惜的，此刻都变成了犀利的刀。 “有些事御赐之物，我也求了陛下，问了爹爹，经过准许，才赠与黎公子，可现在么，我想要与黎公子退婚，还请黎公子将我所赠之物，悉数归还。” 清冷的女声像是一个个巴掌，啪啪打在黎槿安的脸上，却令他反抗不得。 “黎槿安，听明白了么？” 周围人的眼神令黎槿安窒息。 他看向沈清玥的眼神里头一次有了哀求。 “清玥，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我这般，不过是黎公子求仁得仁罢了。还是说黎公子觉得没占够便宜，还要赖着不走？” 黎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脸面，被沈清玥一字一句扒了个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外头那些受过黎家给的东西的人，全都送到黎家那边。 黎家门口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沈清玥口中的木簪，是他烦闷时在路边摊看到随手买回来的，后面见沈清玥因毁容而伤心，随手给她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沈清玥都带着那根木簪。 哪怕有人嘲笑她，她也不管不顾，看到他时，还会甜甜的喊他一声“黎郎君”。 不管是相府谁给沈清玥喝的迷魂汤，他都不会放弃：“这些都是一时的，清玥，我现在已是状元之身，往后我会给你……” “世人皆知，我父亲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从不与人为伍，更不会私相授受，赠与你的那些东西，有一部分是陛下赏赐，更多的，像笔墨砚台这些，都是我一点一点赚回来的。” 黎槿安脸色难看。 他今日来，是想祝沈清玥生辰快乐。 沈清玥平时最容易被这些小恩小惠给收买。 他今天来，还带了沈清玥最爱的点心。 根本不愁沈清玥不会回心转意。 可现在事情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范围，他特别难受，也特别不解。 原来满眼都是他的人，为何现在就全变了？ 黎槿安张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清玥，我今日来，是想要祝你生辰快乐的……” “黎槿安，有你在，我的生辰不会快乐。去年我生辰的那天，是我为了救你毁容的那天，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是如何毁容的，是如何在大觉寺神树底下犯傻的。” “清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救命之恩我原本也不想用来跟你换成婚约的，所以你不必这样，也不必装的深情。” 黎槿安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吗？” 黎槿安微微蹙眉：“怎么知道的。” “你就没发现，你身边的人消失了一个么。” 话音落，黎槿安陡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元羽了。 难不成是她！？ 可她为何要背叛自己？ “剩下的事情还要我继续说么？” 黎槿安低头不语。 沈清玥拿出圣旨来：“原本我不想再大庭广众下与你为难，可黎状元似乎有点不解风情。陛下金口玉言，让你我退婚，此为圣旨，黎状元可想要看看？” 黎槿安面上难看。 ***的那些话语突然在耳边响起。 “黎槿安，需要我提醒你你怎么得到如今的一切么？” “把婚约尽快给我退了！” 一个容貌尽毁的丞相女，未必会让陛下亲自准许这个。 说不定，***在这里面也有手笔。 黎槿安突然笑了：“沈姑娘昔日所赠之物，黎某会尽快奉还。” 那悲怆的模样，令人心疼。 黄娇娇在人群里看戏，见黎槿安如此，只觉得沈清玥十恶不赦！ 人家都已经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了，她却怎么都看不见，甚至将黎槿安的真心甩到地上恶狠狠的踩！ “沈清玥也忒不是东西了，喜欢人家的时候，挟恩图报，不喜欢人家的时候，就这么说，好话歹话全让她一个人说了，黎槿安有天大的委屈也说不出来了。” 沈清玥循声望去，见是黄娇娇，冷哼一声，“黎槿安，往后你我不必往来了。” 黎槿安失魂落魄。 他筹谋来的一切，如今都毁了个大半。 “黎状元，别灰心，我信你是真的喜欢沈清玥，只是她不识好歹。” 黄娇娇凑上来安慰，黎槿安忍住心头的烦闷，对她笑笑：“别这么说，是我做的不好，所以清玥才会这么做的。”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她解释么？” “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天呐，黎状元真是痴情人啊，都这么被沈家对待了，还能不计嫌隙。” 有人低垂不语，有人夸赞黎槿安。 闻言，黎槿安低头笑了笑。 也不算徒劳无功。 回到府内，沈清玥被秦氏拉过去梳妆打扮。 “退了婚，咱们得偿所愿，往后开开心心的。” “知道了，娘！” 沈清玥摸着自己腐朽不堪的脸。 救了杜责维的母亲，虽然吸收的气运不是很多，却也能让她往后翻看一页。 如她所料，脸上疤痕未必不能清除。 只是她收回来的气运太少，具体药方，还在后面。 曾经逆天而为将气运给了黎槿安，现在想要收回来，的确不易。 不过还好，只要有能收回的机会就好。 看着沈清玥的动作，沈琛心里深处涌出了一抹心疼。 小妹花一样的年纪，却受到这般折磨。 老天当真瞎眼！ 见沈琛不开心，沈清玥上前握住沈琛的手：“哥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如何能过去？ 黎槿安是一身轻了。 可妹妹的脸呢？ 谁来赔？ 第19章 今日你生辰 怕沈清玥为自己担忧，沈琛转移话题道：“老二老三居然没有赶回来。” 这两天京城开始下雪，路上或许早就已经有了雪。 她上辈子没有过多关注外面，等知道的时候，已经大雪封途了。 “不打紧的，只要二哥三哥平安就好。” “你啊！” 秦氏给沈清玥做了个小寿桃。 沈哲南则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长寿面。 沈琛送了个玉镯。 沈哲南拆了两封书信：“沈浪和沈睿没来得及赶回来，说外头风雪更甚，有些地方已被大雪封途，他们被困在最近的运城和凉州了。” “二哥三哥人没事吧？” “他们两个，放心吧。” 老二沈睿不喜读书，向往江湖，沈哲南也不逼迫他，尊重他的选择，在外多年，沈睿应该早就长见识了。 哪怕大雪封途，他也不会有事。 老三沈浪人如其名，这些年也是走南闯北，人的见识和勇气远不在话下。 “你三哥之前的来信中，与我说起过下雪的事情，也是建议我多囤一下粮食在家中。今年的天气有些古怪，所以才邬凤年提议储备粮食的时候，我也帮了一下忙。” 更重要的话语，沈哲南没说，他不想让沈清玥卷入京城权利旋涡内。 是以当天夜里他便入宫觐见。 齐武帝虽心存不满，却也未曾多加为难，只说后果自负，便给了圣旨。 “陛下主动给的。” “父亲！” 齐武帝心思多疑，一个新科状元而已，哪里就能舞到陛下面前？ 只怕父亲入宫时，不知许了齐武帝什么诺言。 沈清玥内心恍惚。 她好像把父亲，给拉进了一个他不想进入的漩涡里。 “好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咱们共同举杯，祝愿清玥往后一帆顺风，前路一片坦途！” 当晚，墨辞也送来了一份贺礼。 在沈清玥回到院子之后。 见墨辞坐在自己房内，沈清玥面露不悦：“王爷不打招呼就来的方式，有时候很让人嫌弃。” “本王也知道，但是本王似乎不能从正门来。” 沈清玥被噎了一下，他们的关系还真是有点见不得光…… “王爷来所为何事？” “今日你生辰。” 沈清玥唇角微动。 “那王爷知不知道，我大哥回来了。” “知道，他是正人君子，应该不会过来。” 沈清玥：…… 好话歹话似乎都被墨辞说完了。 她说什么？ 正要反驳，墨辞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一个精美的盒子。 里面是个夜光珠。 “每次来都是黑乎乎的，有这个东西更好照亮，也正好给你，你可以好好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帮你看清男人。” 沈清玥也不受气，当即拿起那个夜明珠，凑到墨辞面前使劲看他，“王爷的东西果然厉害，能看到很多不是东西的东西。” 墨辞：…… 小丫头跟梦境里的，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 “过几日有宫宴。” “哦。” 沈清玥看的仔细。 她在家不怎么戴面纱，尤其是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 她刚刚凑近的时候，墨辞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眼里也没有任何抗拒的情绪。 不过也是。 他们两个只有利用。 没有什么在乎不在乎的。 她或美或丑，与墨辞都没太大的关系。 “我听说，疤痕可以慢慢修复，你这个，我不确定能不能联系到那位神医。” “时间也不算短了，我也已经习惯了，也正如同王爷所说，往后这些疤，会提醒我，不要为了男人奋不顾身。” 墨辞：“我不是这个意思。” “礼已经送到了，谢谢王爷，王爷可以走了。” 他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沉默了半晌，墨辞开口转移话题：“最近几日接连大雪，你说的那个囤粮的计策，或许能救很多人。” “嗯。” “宫宴的事情你不要不当回事，以沈相的位置，陛下必定会让他去，届时，说不定你们一家都要去，***也会在被邀请之列。” “谢谢王爷提醒，王爷可以离开了吗？” 她还真是让人无语。 墨辞没有理会沈清玥，转身就走。 轻舟都看在眼里：“我说什么来着，您就应该随便找人过来给她送下就走就行。” 他也是有点毛病，非要上赶着去提醒。 黎家。 黎槿安看着那些达官贵人送回来的大部分东西，心头在滴血。 京城中其他人或许看不明白，可这些人怎么会看不懂？ 完了。 他处心积虑营造的一切都没了！ 往后想要跟达官贵人结交，更是难上加难。 黎母在旁边冷言冷语：“好了，东西都已经给你送回来了，你送回去吧。” “母亲，你这几日可曾见过元羽？” “那个小姑娘？”黎母想了想，摇摇头：“没见过。那丫头好像自从你在大觉寺回来之后，就不怎么见到了。怎么了？” “今天沈清玥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元羽现在下落不明，你说沈清玥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黎母后知后觉：“我早说过那丫头不可信，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黎槿安心头一阵烦闷，转身就走。 黎母还没说完，只看到黎槿安的背影：“哎！***来消息了，说过两天宫宴，你也在邀请之列，让你好好准备一下！” “这孩子，当初要是只跟着***，何至于会被沈家那个摆一道！” 婚约已退，往后他想要找沈清玥都有点难了。 黎槿安叹息一口，心头无限烦躁。 最近还有一件事，更让他烦躁。 户部那边去了个新的小官。 为人很是刚直，这两天在查税银。 他与***合谋，在外头弄了不少银子，若真的让那个小官继续调查，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得去弄清楚那个杜责维的身份背景才行。 两日后，腊月二十六，宫宴。 大雪已经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两日。 外头的折子都是八百里加急送往宫内。 各地大雪封途，城内囤粮不多，请陛下斡旋调转。 齐武帝忙的头晕眼花，骤然想起之前邬凤年与沈哲南在朝堂上进言多囤粮一事。 恰逢宫宴，他点名要沈哲南携家眷入宫参宴。 第20章 牙尖嘴利 宫门口，不少马车停留在此处，再往里进，只能步行，并且要搜身。 沈清玥戴好面纱下来，迎面而来碰上黄娇娇，对方语气不善：“沈清玥，你居然也敢顶着你这张丑脸出来参加宴会了，不怕把晦气沾染给别人么？” 黄娇娇？ 沈清玥冷哼一声：“面丑尚可遮，心丑可遮不了。” “牙尖嘴利！忘恩负义之辈！” “哦？你不忘恩负义，那你试试毁容救人啊。” “你！” “我？”沈清玥上下打量了黄娇娇一眼，“黄姑娘，你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去求求陛下，让陛下准许你去太医院寻太医帮忙，好好把把脉，看看脑子里的水能不能控出来。” “你才脑子有水呢！” 懒得理会，沈清玥转身就走，可她才转身，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 下一秒，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是想要在此处动手被请出去么？” 黄娇娇的手立马收了回来。 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沈清玥斗嘴的。 现在被赶走了，还怎么去见黎槿安？ 沈清玥扭过头来，便看见墨辞在轻舟的搀扶下，慢慢往这边走。 明面上，齐武帝与瑞王还是兄友弟恭。 可实际上……只怕双方都恨不得要了彼此的命！ 看黄娇娇离开的迅速，墨辞嘴角带笑：“不用谢本王。” “王爷当真大胆，就不怕被人传出闲言碎语吗？” “说几句又掉不了几斤肉、少不了多少银子的，说去呗。” “王爷还真是大度。” “想开点，对自己最好。” 言毕，墨辞先行一步。 慕清泠站在沈清玥身后，见状上前：“黄娇娇是个没脑子的，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看上黎槿安。” 黎槿安算什么有本事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见沈清玥狐疑的看向自己，慕清泠开口说道：“我叫慕清泠，你或许对我没印象，之前你在大街上拒绝黎槿安的时候，我曾看到过，那个时候的你终于开窍了。” 开窍？ 看来所有人都觉得黎槿安不好，只是自己瞎了眼。 不过也很奇怪，她为何会对黎槿安那么死心塌地，鬼迷心窍？ “我似乎不用介绍我自己了。” “嗯。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你，说你勇敢吧，却又有点傻乎乎的。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容貌都毁了。我爹爹说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如果自己早点知道这些……也不会做出什么改变。 “人只有在经历过后，才知道以后遇见类似的事情怎么去处理。” 慕清泠是个例外。 沈清玥在脑海中搜索。 前世自己似乎也听到过慕清泠的一些事情。 慕家乃武将世家，慕清泠自幼习武，身手矫捷，又苦读兵书，后面大齐边境被蛮族骚扰，还是慕清泠带兵前往镇压，成为边境的一代神话。 “你说得对，不过这宫宴来的人心思各异，有些人又最喜欢看笑话，你呀，还是小心为妙。” 黎槿安深情款款，乃是不少大家闺秀心中的良人之选，沈清玥当众驳了他的颜面，令他下不来台，已经让大部分人心中不满。 而且她听她爹说，这位状元郎，根本就不像表面这样温润如水，她爹在宫内行走之时，便见过黎槿安前往***所在宫殿方向。 她爹又不会骗她。 沈清玥看了看偌大的皇宫。 躲过了那场高热，也迎来了初次入宫。 这次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见到***。 沈清玥松了口气。 爹爹和娘亲走的是另外的门，他们这些后辈，走的是这个门。 也不知道爹爹和娘亲现在有没有到位置。 慕清泠顺着沈清玥的视线看向皇宫，撇撇嘴。 宴会设置在长乐殿。 因为人多，屋内倒也没有设立太多取暖设施。 人都已经到齐，苏公公高扬道：“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行参拜礼。 齐武帝大手一挥：“今日是年宴，也是家宴，各位乃肱股之臣，无需多礼，就当在家中一般。” 齐武帝说着，坐下去看了沈哲南一眼。 人来了就好。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得陛下之幸，众人才得以在此处聚集，臣女也听闻瑞雪来的太突然，也太大，导致不少地方都已积雪成灾，臣女想着，若是能借众人之力，向天祈福，或能得到上天垂帘。臣女听闻，此前丞相之女在大觉寺祈求神树灵验……” 话语未尽，众人的目光却都齐齐看向沈清玥。 面纱之下，沈清玥面无表情。 秦氏看着女儿被为难，有心想要解围，却被沈哲南给拦下。 来之前，他们父女曾谈过，来参加宴会，必定会有人提及黎槿安意图为难清玥。 清玥自己也说，她可以自己去解决。 这次父母跟着，他们可以帮忙，但他们不能一直帮忙，不会跟在姑娘身边一辈子。 之前就是他们把清玥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清玥被黎槿安几句甜言蜜语就被糊弄走了，后面还出现了那些问题。 硕大的衣袖下，沈哲南握住秦氏的手，对她轻轻摇头：“别担心，清玥可以自己解决。” “黄姑娘说的事情是不假，但是那应该是神树的功劳，我算哪门子祈福厉害的人？” 黄娇娇微微一笑，“只要心诚，就算不在神树底下，应该也可以成功。我曾听闻过一个故事……” “黄姑娘可真是博学多识。”慕清泠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讥讽，黄娇娇没听出来，反而沾沾自喜：“我只是平时爱多看书罢了。” 也不会去看看医书，看看自己的脑子有没有问题。 沈清玥微微一笑。 齐武帝也有些好奇，这个能被状元郎看上的姑娘，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不过是简单的退婚，就闹了三天之久。 ***就在附近，听着殿内人声宣扬，她冷漠转身：“一个婚约还需要本公主出手，黎槿安当真好大的胆子！” 她深吸一口气，也主动入内：“心诚则灵，黄姑娘应该是这个意思，沈姑娘不会是不想吧？” 沈清玥看着眼前之人。 ***。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黎槿安欺骗之人。 第21章 长公主晕倒 “长公主此言可就，将臣女推入了舆论漩涡之中，既然是为国祈福，臣女怎么可能会不想？若是能够解救大部分的黎明百姓于危难之中。即便是要臣女跪在冰天雪地当中，整整一天都无所谓。” 倒是个巧言善辩的。 长公主点点头：“既然是要为国祈福，那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跪在冰天雪地中？又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长公主扭过头去看向齐武帝：“陛下觉得呢？” “自然不需要跪在冰天雪地里。” 齐武帝扭头看向黄娇娇：“既然是黄爱卿之女所提及的这事儿，不如就问问她吧。”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黄娇娇身上，人群之中，黄娇娇只注意到了黎槿安。 “听说沈姑娘的画技不错，不如我们就来画画祈福吧？将做好的画作放在祭坛里面烧掉，也算是为国祈福。” 好的一面自然如此。 对此众人都没有任何非议。 画画？ 或许之前的沈清玥还能够画出惊人之作，但是自从沈清玥围绕着黎槿安，事事以黎槿安为先之后，有关自己的事情并不那么用心了。 “不知道沈姑娘能不能行。” 自己这一次若是拒绝了，肯定还会有别的，什么起舞弄剑乱七八糟的绝对会找上门来。 与其如此，画画才是最好的。 沈清玥轻笑点头：“自然可以。” 能答应就行。 反倒是慕清泠有些担忧，在沈清玥经过她的时候，她拉住沈清玥的手对她轻轻摇头：“黄娇娇自幼苦学画画，你现在答应画画祈福，那就是坑害了自己。” “那你觉得我不答应这个，他们就没有别的方法让我去祈福了吗？” 慕清泠愣了愣。 沈清玥说的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这群人有备而来，就算不是画画也会是别的。 所以沈清玥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与其想着怎么躲过去，倒不如迎难而上，或许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慕清泠松开抓住沈清玥的手腕。 但仅仅是这一瞬间，黄娇娇已经看在眼里：“若是沈姑娘学艺不精……” “黄姑娘刚才不是说了吗？最重要的是心诚则灵。” 刚才的话就像一个巴掌又重新打了回来，偏偏黄娇娇还不能说什么。 齐武帝在旁边开口：“沈家姑娘所言不虚，心诚则灵，祈福看的是心诚与否，并非是看画技。” 听到这话，众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有陛下为其撑腰，再加上方才黄娇娇自己所说心诚则灵之语，即便现在想要羞辱沈清玥，却也不能轻易羞辱。 这一次，黄娇娇自己就像哑巴吃了个黄连一般，有苦难言。 所谓祈福正式开始，但众人都心知肚明。 这些不过都是比试。 黄娇娇拿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可能拒绝的借口，沈清玥自然不可能拒绝，但现在黄娇娇自己也骑虎难下，就算沈清玥画技不行，却也不能再轻易出言嘲讽。 长公主有些气愤的看了黄娇娇一眼，烂泥扶不上墙。 这么好羞辱沈清玥的时候，她居然没能拿捏得住。 祈福也不可能一直让他们祈福下去，齐武帝规定一炷香的时间内把画作完成，因此双方都在加急作画。 黄娇娇这边一眼就能看得出她内心心急如焚。 反观沈清玥那边，沈清玥倒是气定神闲。 长公主的座位就在黎槿安旁边。 看着黎槿安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清玥，长公主醋意大发。 “你说沈清玥能够把这幅画作给完成吗？” 冰天雪地里跪在所谓的神树底下，为他祈福都能做得出来，一个简简单单的画作，又怎么可能男的当沈清玥？ “她想要做成的事情一定能够做成。” “你倒是对她有信心。本宫看你似乎是很在意沈姑娘，是否这婚约退的有些过早了？” 听到这话，黎槿安心里咯噔一下，他就知道圣旨绝非简单就能求来的，更何况陛下日理万机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出手，所以极有可能是一个陛下无法拒绝的人主动提出，再加上沈相求情，陛下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婚约该退就退，当断不断不理还乱。” “那我怎么瞧着黎郎君，有点心神不宁，又有些紧张？” “公主看错了。” 本来前几日就该行动的计划，因为黎槿安的拖延一直拖到了现在。 “丞相两袖清风，从来不与他人为伍，就连自己的门生在其谋得高位之时，他都会避而不见，如此难缠之人若是发觉你我在库银上面动了手脚，绝非一两句话语就能简单概括，我听说户部那边新上任了个小官，现如今就在追查库银走向，若是被他发现你我何谋之事，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我吗？” “本宫还可以再多提点你一两句，对敌人的心慈手软，有些时候就是对自己挥刀相向。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黎槿安犹豫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公主当日吩咐之后，我便已经将东西放在了那棵槐树底下，确保无人发现。” 长公主点点头：“等她们比试完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一炷香很快燃尽，时间到，两边同时将毛笔放下。 黄姣姣极为自信，将自己的画作展示于众人之前。 然而就在下一瞬，黄娇娇脸色突变。 沈清玥怎么可能能做到？ 更何况进宫之前，她都已经仔细观察过，沈清玥绝对不可能还有如此高超的画技！ 那神坛之上再无神仙，反而是如今的君主齐武帝。 这么高的拍马屁之术，可真不愧为丞相之女能够做得出来的！ 不用再进行选举或投票，单看众人的眼睛，目光就能够知道沈清玥更胜一筹。 墨辞起身鼓掌：“早就听闻丞相大人两袖清风，从不与人私相授受，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沈姑娘这画作就完美的诠释了沈家的家风。” 清贫却不失道义。 能屈能伸，方能够成就大业。 有墨辞如此夸赞，剩下的人也不好反驳。 尤其是齐武帝现在还没发言。 听到墨辞这么说，既然大家都看向自己，齐武帝微微一笑：“沈爱卿的女儿的画作果然好。” 黄娇娇内心愤愤不平，然而就在此时，席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长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快请御医快请御医！” 第22章 这上面的生辰八字还能有假? 长公主突然在席间晕倒令所有人心头惧怕。 沈清玥在旁边看着，长公主面色红润，仅仅是嘴唇有些发紫却并不能够代表生了奇病或者中了奇毒。 想到家中槐树底下所埋的东西，再联想这几日黎槿安所作所为，沈清玥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看来这两个人终究是坐不住了，想要对自己下手了。今天假借祈福之意，想要从家中槐树底下挖出那个东西。 太医院的太医令亲自前来，只摸得出长公主脉象有异，跳动极快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至于别的……根本就观察不出来。 慕清泠微微眯眼，长公主昏迷得也太及时了吧？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难不成是为了……对付沈清玥？ 可是为什么呢？ 为了一个男人？ 凭借长公主的身份找一个好一点的夫婿应当不难，黎槿安这种只知道把好处占尽的，又有什么好的？ 怎么满京城大部分女子都为其倾心呢？ 慕清泠疑惑不解，悄悄地向沈清玥那边移动：“你是不是得罪长公主了？” “你都看出来了？” “我可没看出来，但思前想后，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从一开始所有人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你，我估摸着长公主现在晕倒，应该也是为了把矛头引向你而做的铺垫吧？” 沈清玥格外淡定，在不确定慕清泠到底是敌是友之前，有些事情却不能让慕清泠知道，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更是为了慕清泠的安全。 知道的越少，命才能够活得越长。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我始终坚信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真是可怜，沾染上了一个男人就遭遇了这么多不幸，先是容貌尽毁，后面又是莫名其妙被其他女子针对。 沈清玥的命也太悲惨了些。 太医凌此时禀报：“微臣知道陛下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长公主如此微尘各种方法都已经用过，可长公主依旧昏迷不醒，可以考虑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要不还是请钦天监的人过来看一看吧。” 齐武帝微微皱眉，他的确不信鬼神之说，但有些时候却也不得不信。 如今多事之秋，唯今之计也只能先请那边的人过来看一眼。 想到这里，齐武帝示意苏公公。 钦天令来得很快。 简单看过之后便有了决断。 “找公主眉心发黑，突然晕倒，的确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但这东西似乎并非在皇宫之内，而在皇宫之外。” “可能够借此机会查找出大概方向？” “可。” “那就找。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居然敢对着长公主行如此大不敬之术！ 钦天令的令开始搜查。 众人一路尾随。 见钦天令真的出了皇宫，有人开口道：“谁的胆子这么大！？” 钦天令出了宫门一路向东，越走，沈哲南的第六感越不好。 他看向黎槿安，又想到长公主，联想到宫宴所有人都与清玥为难。 就连秦氏也发觉不对，她拉住沈哲南的手：“老爷，我怎么看着情况有点不大对劲？” 在京城多年，纵然没有与那些人往来甚密，但此时此刻她也能发现不对。 “这些人是不是冲着咱女儿去的？” 沈哲南深吸一口气，“放心吧，不会有问题。” 大不了他豁出去这一切，换女儿后半生顺遂无虞。 沈清玥看着距离沈家越来越近，她内心越发平静。 见她如此，黎槿安内心有些许潦草。 他默默靠近沈清玥：“你现在还要退婚吗？” 沈清玥冷笑一声：“说得好像状元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一样。主动权从来都不在你手里，不是吗？” 他是长公主手里的一把刀，是挡箭牌，是执行者，唯独不是掌令者。 “我是对你有所亏欠，但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有更好的以后。” 沈清玥语气里都是讥讽：“果真不愧为状元郎，将负心汉三个字重新解释得感人泪下。” 她扭过头来，那双眼睛里都是淡漠：“你为了你我一切都好的计划里，也包括将我沈家都给弄死么？” 这话一出，黎槿安顿时后怕，沈清玥怎么知道这点的？ 他只是跟长公主说过，并且也是说要在得到沈家所有助力之后，再弄掉沈家的。 “清玥，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一直步步紧逼，一直要退婚，我自问对你、对沈家都还算不错，你把我的真心……” “别说了。”沈清玥的眼神里都是讥诮：“万一被长公主知道你这么为了我考虑，为了沈家考虑，你所希望的，还能得到吗？” 见黎槿安不说话，沈清玥内心的嘲讽更甚，看来她说的都是对的，“长公主可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 是，是这样。 可是他现在不想跟沈清玥分开。 他不想将沈家这边的助力彻底放弃。 眼看着到了沈家大门，齐武帝脸色越来越黑。 他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 有些时候逢场作戏不过就是一种统治的手段。 若这巫蛊之术当真可行，他们当年夺嫡也就不会那么激烈了。 钦天令带着人入内，一番做戏，按照既定好的计划，去了沈清玥的院子里，在那槐树地下当真挖出来个盒子！ “我的天！沈清玥居然真的这么大胆！？” “那可是长公主！两个人素来没有任何不对之处，她这么陷害长公主做什么？” 慕清泠要说话，被慕将军给拦住了。 沈家这边从来都是中立，陛下对沈哲南的信任非常人能及。 就算是长公主也未必能让陛下对沈哲南出手。 但是长公主为何会针对沈家？ 慕将军微微蹙眉。 黄娇娇看到可以针对沈清玥的点，率先发难：“沈清玥！你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身边的人开口：“把这逆女给我拿下！” “为何不打开看看！？” 金枝冷笑：“这盒子上面写的都是长公主的生辰八字，结合今日所发生之事，还需要查看么？” 第23章 就算要人死，也得让人死的明白点吧? “就算是要人死，也应该让人死得明白点吧？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咱们都不知道，万一弄错了呢？” 墨辞这番话，让所有人都醒悟过来。 是啊，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眼下着急定沈清玥的罪，更是有点说不过去。 沈哲南看着齐武帝的脸色，揣摩他心头所想，他正要出去认罪之时，便见苏公公将东西拿在手心里，看向齐武帝，见齐武帝微微点头，他这才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卷佛经！ 钦天令下意识地看向黎槿安。 这跟定好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啊……这要怎么说？ “陛下！”沈清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女之前在大觉寺神树底下为黎状元祈福一事，大家都知道，此前黎状元的确梦魇，臣女祈福过后，黎状元当日便感觉良好，梦魇有所改善，臣女想着，长公主此前也是为国担忧操劳，所以臣女便自作主张，在臣女的院子里埋了这个盒子，上面的佛经，臣女都已经找过大觉寺的大师开过光，臣女不知道长公主为何会晕厥！” 大觉寺最为出名的，除却那个有名的神树之外，便是里面修行的师傅，这东西经过大觉寺师傅开光必然没有问题。 钦天令额头满是汗水，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竟有丝丝热气自头顶冒出。 沈清玥看向钦天令：“钦天令为何这么紧张？” 这么诡异的场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齐武帝微微蹙眉，钦天令也被人收买了？ 慕清泠不顾阻拦开口：“大觉寺大师开过光的佛经自然是好物。钦天令是不是看错方向了？” 看错方向也能错得这么好？ 还能在宫内查到宫外，并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来到了沈家，进了沈清玥的院子，在槐树底下翻出这个东西。 上面也的的确确写着长公主的生辰八字。 要说是错误，错得太离谱了！ 齐武帝稍微沉思，钦天令只觉周围威压瞬间增大。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既然是大觉寺大师开过光的，自然是好的，看来长公主身上的脏东西，修为不低啊，在陛下身边，还能蛊惑众人。” “是吗？” “微臣不敢说谎。” 不敢说谎还是到现在想要留自己一命？ 沈清玥看着钦天令那番模样，就算齐武帝不处死他，长公主也不会留着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在这世上。 尤其是此事还没成功。 沈清玥没有继续说话。 钦天令开口说道：“不过这东西应该也没那么厉害了，长公主应该醒了。” 金枝看着沈清玥，又看了一眼黎槿安，二人脸上的情绪似乎没有不对劲的。 可为何计划失败了？ “钦天令这次没看错？” “必然不会看错！沈姑娘做的这个祈福佛经能力超强，现在是能力最为厉害的时候，长公主应该已经醒了。” 那个药丸的威力，不过也就半个时辰。 经过这一番作为，大概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长公主就算不醒，也得醒了！ 沈清玥看向钦天令：“那臣女身上的罪名，就打消了？” “沈姑娘为长公主好，怎会有罪？” 齐武帝哈哈大笑：“就是个误会，走吧，回宫看看长公主。” 他面色不虞，即便是苏公公也未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众人只能回宫。 果然就见长公主已经恢复如常。 见沈清玥还在人群之中好端端地站着，长公主面色不佳：“这么说来，本宫还要感谢沈家姑娘了？” 她走到沈清玥身边，半张脸国色倾城，半张脸犹如鬼魅，让人看得恶心。 除却她的身份惹人羡慕，别的也没有了。 不过，沈清玥可以给黎槿安的，她也可以。 金枝走到长公主身边，将在沈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长公主笑笑，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来：“这东西，便赏给沈姑娘了。” “多谢长公主！” 看沈清玥那低眉顺眼的模样，长公主内心气得发疯，却不敢表现出来。 宴会结束得很快。 因沈清玥给长公主祈福，齐武帝赏赐了沈清玥不少东西。 后半时刻宴会，已经没有人敢对沈清玥出手了。 难得过了段清闲的时光。 宫宴结束之后，长公主将黎槿安留下。 雅韵宫内，满是狼藉。 “为何会失败？” “我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提前换了东西？还是说，黎槿安你对她有了恻隐之心？” 原定计划是在九天之前就应该发生的，但是拖到了现在，期间黎槿安还一直在劝说自己。 “微臣没有。” “没有？” 长公主冷笑一声：“黎槿安，你是不是以为本宫不会对你动手？” “微臣自知在公主心中微臣没有那么有份量。” “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次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将功补过。” 金枝都跟她说了，在去沈家的路上，黎槿安曾在沈清玥身边说过几句话。 至于这几句话的内容，别人不得而知。 可联合沈清玥突然脱险，那就说明，黎槿安有别的心思了。 “你去派人，将沈清玥杀了，本宫就不追究这次的责任了。” 杀了？ “现在她为公主祈福，人尽皆知，现在要除掉她，不好吧？” “不好？看来黎状元是真的对沈清玥有恻隐之心了。沈清玥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黎郎这么心疼她，不妨就代替她去死？” 黎槿安深吸一口气，他的死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长公主一旦动了杀心，那之前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会推到他一个人身上，他一个人去顶锅。 他走到现在不易，不能被株连九族。 “微臣明白了。” “尽快，你若是不出手，本宫会出手的。” 黎槿安点头。 离开雅韵宫的时候，他还浑浑噩噩的。 长公主为何非要弄死沈清玥呢？ 宫宴上的东西黎槿安没吃多少，他找了家酒馆，越看前面的人越像沈清玥，他踉踉跄跄上前：“清玥!” 那女子回过头来，对黎槿安不耐：“你做什么？” 第24章 主动救人 黎槿安一愣：“对不起，认错人了。” 相府。 沈哲南看向沈清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长公主会有这一招。” 沈琛和秦氏也都围了上来。 知道瞒不过沈哲南，沈清玥点点头：“对，我知道。” “如何得知？” “梦里。” 沈琛惊讶：“做梦？” “对，我还知道黎槿安到底为什么会得长公主青睐。” “为何？” “黎槿安设计图谋杀害公主，为救长公主挨了一刀，拖至官兵赶到，保全长公主性命。” “你是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刀就在劫匪手中，将长公主救下来了？”沈琛疑惑。 沈清玥点头：“对，就算这么巧合。” “长公主现在还不知道？”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长公主曾经最为黑暗的时刻不过就是去了敌国做了质子，回来之后若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不过也很正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长公主最为柔软的部分，或许就是这个了。 当初在敌国，没人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或许就是因为这点温暖，让长公主不得不抓住黎槿安。 “这次被你提前梦到，那以后还能一直被你提前梦到吗？” 沈清玥摇摇头。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的梦境里，最近这几天，京城会比较混乱。” 沈哲南想到沈清玥的建议。 临近年关，大家都要回家过年，出门在外的人根本无法料到后面发生之事，在京城附近被大雪围困也是正常。 他点点头：“你的建议是什么？” “全家一起上阵，设粥棚。父亲一定要身先士卒。” 只有如此，才能让杜责维对他们更为看重。 杜责维也会推荐别人成为父亲最强助力。 哪怕不是父亲，也会是哥哥的最强助力。 “这点觉悟，为父还是有的，你放心就好。” 整个宫宴没有别的收货，倒是有个最大的意外。 此前她和墨辞之间的接触从来都是在晚上，对于墨辞身上的气运她从未察觉过，但是今天一看，这才发现，墨辞身上的气运为金色的！ 就算是她自己，之前的气运的颜色不过只是紫色。 她只在大觉寺的得道高僧身上看到过金色的气运，别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占有黑色业障。 这墨辞，看起来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用，或许自己可以通过跟墨辞的接触，让自己的气运快点恢复过来。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次日清晨，果然如同沈清玥所说。 京城内涌入不少人。 一时间，京城内人满为患。 府衙内，已经安排不下这么多人了。 官员轮流上书奏章。 沈哲南主动请缨，带领全家齐上阵环节府衙压力。 长公主借机将黎槿安叫到雅韵宫内。 “这次这个机会，可不要放过了，沈清玥不死，死的就是你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喜欢物尽其用。” 黎槿安脸色不好看，却也只能低头答应。 “不要跟本宫耍什么小心思，本宫会知道你所做的所有一切，上次去沈家的时候，你跟沈清玥说的话语，本宫就不追究了。” 人乱的时候，对沈清玥动手不会有人说什么，如果沈清玥被人杀害被人发现，那就可以推到那些乱民身上。 黎槿安失魂落魄地离开。 等人走了以后，金枝从后面出来：“公主都已经知道黎槿安之前的所作所为了，为何现在还会相信他？” “他还有把柄在本宫手里，你说呢？” 金枝不再言语，只觉得这位状元郎也不过如此。 那深情的人设，只是他用来杀人的刀。 从雅韵宫回到黎家，黎槿安将这些天以来收到的所有退礼全都装好箱子，让人送到沈家去了。 看到里面少了不少东西，沈琛微微眯眼：“黎槿安当我们都是傻子么？少了那么多东西都不说？” “罢了，能与人退婚，并且还收回了这些东西，对黎槿安来说，也已经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再者，这也说明我们和黎槿安再也没有关系了。” 沈琛心中虽然不愿，单页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小妹健康快乐就好。 “这种人渣，只是要他将之前送的东西都还回来，实在是便宜他了，要我说，就应该让他承受一下锥心之痛！” “长公主不会放过他的。” 长公主是什么性格，沈琛不了解。 但看沈清玥那自信模样，沈琛也明白。 小妹不追究，是有人帮她追究。 只要知道黎槿安往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就行了。 “你穿厚一点，外面冷。” 不知为何，外面突然起风了。 沈清玥出来的时候，心头还有疑惑。 这场雪比上辈子来得迟了点。 还有一点意外。 那便是有风。 上辈子只是雪下得大了些，并未有过冷风烈烈，但是这辈子……看来只有吃食是不够的。 墨辞也出来看着，他身子弱，被齐武帝下了命令，在家休养，不用出来帮忙。 大家以为他们兄友弟恭。 可墨辞心中明白。 齐武帝在害怕。 害怕他出来之后，众人会觉得他比齐武帝更适合那个位置。 所以才不准许自己出来帮忙。 看着雪景里的那个姑娘的身影，蓦地，墨辞心中生出几分原不该有的想法来。 皇帝不仁不义，他是不是也可以慢慢筹划自己的目的？ 沈清玥是梦境中唯一的变数，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通过沈清玥，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想到这里，墨辞看向轻舟：“去帮帮她吧。” 轻舟点点头。 主子的确不能出现在那边，但是主子的人未必不能出现在沈姑娘身边。 老皇帝千算万算，还是没能算到这一点。 天气严寒，进京的人群之中有不少体弱年迈之人，严寒之下，已经有不少人都生病了。 有朝廷支持，百姓不至于易子而食。 但长此以往，只怕是会感染更多的人。 沈清玥看了一眼，响起之前自己救助杜责维母亲的时候回来的那些气运。 她上前给人把脉，被沈琛给拦下：“小妹，你要做什么？” “这么多人都生病了，若是不救治，只怕会感染越来越多的人，大哥，你忍心看这么多人都生病吗？” 沈琛沉默片刻：“可以请陛下派人过来，而非你主动出手。” 第25章 大哥心疼我 “可是宫内层层审批下来，要等很长时间，我们可以等，这些百姓等不得。”沈清玥握住沈琛的手，“我知道大哥是心疼我，也知道大哥不想给某些人可乘之机，可是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救助这些难民的。若是因为一个小小风寒，感染大部分人，那我们现在所做的种种，不都白费了吗？” “可是小妹你之前从未接触过……” “谁说我之前没有接触过？” 沈清玥朝着秦氏那边努努嘴。 “你看到娘亲最近的变化了吗？” 最近的变化……似乎眼神好使了。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 “大哥也看出娘亲最近眼睛好使了些吧？” 沈琛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开口问道：“小妹做的？” “你回来的那天，不是也看到了么？一个肺痿，我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小小风寒更是不在话下，若是我需要大哥帮忙会说的。” 朝廷那边肯定要派人过来的，所以她现在也只是赚个名声罢了。 “那你多加小心，万事做得详细一点，切莫给人以空子。” 沈清玥点点头：“大哥放心。我已经让秋香准备好纸笔，她略识的几个字，可以帮我记录药方和人的姓名，无一错漏。” 沈琛点头，大大方方将自己的人推了出去：“只有秋香未必能够，我身边此人书写速度极快，正好能够帮你。” 沈清玥点点头：“多谢大哥。”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此次朝廷下来的官员也不少。 黎槿安为了得赏识，特地过来帮忙。 如同沈清玥所说，与难民同吃同住。 这几日也没回家，甚至也没有来找沈清玥，好像之前黎槿安所作所为，都像做梦一样。 沈哲南冷哼一声：“女儿的梦境果然是真的，黎槿安当真与难民同吃同住，不落后。” “这种居心叵测之人，怎么会放弃这等机会？” 既被人看到了，以后也能够被人记住，说不定还能得到谁的赏识。 秦氏替沈清玥不值：“当初你我的态度就应该强硬点，不应该让女儿同他往来，得了便宜还卖乖，后面退亲也是就不应该给他留有颜面！” 这不是把他们沈家一家当成傻子来戏耍吗？ 沈哲南微微叹气：“早知道能在此地碰见他就不让你来了。” “你不让我来，我怎么能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亏得她当时还劝清玥，要不就再仔细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 秦氏不敢多说，只能赌气。 长公主得知此处有难民的消息，也从后宫中带了些御寒的衣物出来。 “本宫能做的不如你们做得多，这些能够御寒的衣物分发下去，也省得众人都得了风寒。” “公主殿下仁慈。” 沈清玥往这边看了一眼，后面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是长公主知道自己在这儿，想必这一次来也是为了看看黎槿安有没有跟自己说话，有没有同自己纠缠。 秋香在专心致志的记录，沈清玥在专心致志地给人看病。 这一次不等到这些病人有所好转，那紫色的气运之力越来越大。 看来只要自己多做好事，多做善事，依靠传承治病救人也能够收回气运之力。 这样自己也就不必与墨辞多有接触，以免再有什么其他的流言蜚语传出。 长公主入了帐篷派人把黎槿安给叫了过去。 “你倒是在这里过得挺滋润的，该不会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忘了吧？” “微臣不敢忘。” “我看你在这里做善事行善举得他人称赞，做得很是欢快，跟那个沈清玥所作所为倒是有些同频。怎么？是真的舍不得了吗？” 长公主自顾自地端起一杯茶来：“本宫可还想着，等你完成这件事情之后，便将你举荐给姜大人。” 姜大人虽然不如丞相，但是也能够与之分庭抗礼。 更是长公主的人，往后他往上爬得会更容易一些。 自己筹谋了许久的机会如今就在眼前，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长公主吩咐之时，在下从不敢忘，只是如今事态非常，若她死了……” “沈清玥死了又能如何？如今京城正是乱的时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郎君，本公主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真的下不去手，本公主不介意代替你而为之。” 黎槿安深吸一口气，最终只能点点头：“这两天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会尽快着手处理的。” 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地离开。 轻舟耳力极好，送人过去的时候恰好就听到长公主和黎槿安之间的对话，他回去之后将此事告诉给墨辞，墨辞微微皱眉：“这两个人不是已经退婚了吗？长公主就算喜欢他，也不必再跟沈清玥为难了吧？” 既然退了婚约，那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长公主又何必这么纠结着要追杀沈清玥呢？ “或许这其中生了什么变故？比如说黎槿安压根就不想退婚，但是两边夹击，长公主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威逼利诱之下，选择退婚是个折中的法子。” 经过轻舟这么一提醒，墨辞点点头：“之前长公主突然在长乐殿晕倒，一行人几乎没有任何差错的，就寻到了丞相府，并且入了沈清玥所在的院子，找到了树底下所埋藏的东西，长公主的生辰八字可不好的，若非长公主愿意寻常人又怎么可能能拿得到？” 或许也不必长公主主动说出来，黎槿安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中介吗？ 墨辞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要不要属下去提醒一下？” “不必。” 要是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两回，那他也就没有必要过多关注沈清玥了。 “看到沈清玥身边跟着的那两个了吗？就是在帮忙。” “长公主的计谋在那……” “没事的。” 他已经出过一次头了。 再出头，只怕会给她惹来麻烦。 墨辞抿唇。 她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发现的唯一一个变数，若是死了……还真是不划算，“给她送个书信去吧，让她注意下。” 第26章 出人命了 “好嘞！” 主子还是放心不下她！ 这次赌约，他赢了！ 看着沈清玥忙来忙去，有一部分人的确在沈清玥的帮助治疗下恢复健康，黎槿安有点不想实施和长公主约定好的计划。 沈清玥在这里帮上的忙比其他人大得多，现如今的确需要一些大夫过来，但是现在如果向陛下请命，再层层审批下来，至少得半个月。 还不如就让沈清玥在这里救助他人性命。 黎母看见长公主离开，赶忙走到黎槿安身边：“公主殿下过来了，应该是为了你和沈清玥之间的事吧？” 黎槿安点了点头。 “我早跟你说过，你和沈清玥之间隔着千万丈远，总归咱们是要跟一个达官贵人之家在一块儿的，那就应该老老实实的选择长公主而非沈清玥，现在好了，沈清玥把之前送给咱们的东西全都给要了回去，那些贵夫人们也都不愿意与我有所往来，但如果你成了驸马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往后你还是要在朝堂上慢慢往上爬的，没有助力是不行的。咱们家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好日子，大部分都是依靠长公主得到的。咱们要懂得知恩图报！” 听到这话，黎槿安只觉得心头发闷，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呢？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长公主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情爱，他也不知为何，就入了长公主的眼，母亲说得不错，黎家现在过得好，的确拜长公主所赐，可如果没有长公主呢？ 他或许会跟沈清玥恩爱非常，丞相也并非那种好高骛远之人，他在朝堂之上仍旧可以平步青云，也仍旧可以达到现在的高度。 可现在呢，他被长公主所胁迫退了跟沈清玥之间的婚约，因为退婚之事，在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不待见他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一点都不好，之前对待沈清玥的种种，不过就是他所图谋的。 “好了，母亲，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 “你这孩子怎么还说不听呢？我是你母亲，是盼着你过得好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黎槿安没有说话，转过身去继续忙着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都知道黎槿安是新科状元，如今新科状元与灾民同吃同住，此等行为引发了不少人关注。 夜晚来袭，沈清玥收拾好所有东西，才回到沈家，只听到噔的一声，门外走廊上的柱子上被什么人设了一只利箭进来，上面似乎还带着纸条。 秋香连忙把东西给取了下来，这几日小姐在外抛头露面，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若是因此惹上麻烦…… 见秋香犹豫，沈清玥也明白，只怕自己的母亲给秋香施加了不少压力。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母亲，母亲的眼疾才刚刚有所好转，若是劳心伤神，只怕又会恢复到从前模样。这纸条上的内容我与你看不就行了吗？” “可是小姐万一是有图谋不轨之人……” “若是真的有图谋不轨之人，想要对你家小姐我动手的话，今天来的就不是这个消息了。” 秋香点了点头，看着沈清玥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凤舞有力。 【小心长公主和黎槿安。】 “真是过分，小姐都已经跟黎槿安退婚了，黎槿安到底还要做什么？” 还有长公主为什么会跟黎槿安搅和在一起？ “小姐……” “不用担心，长公主和黎槿安在私底下早就已经互生情愫，所以黎槿安才会与我退婚。” “可是这纸条上面为什么要小姐小心长公主和黎槿安呢？” “你还记得上一次陛下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来咱们府上找到的那个盒子吗？” 秋香并非愚蠢之人，仅仅这一句话的点拨，秋香已经反应过来。 “长公主和黎槿安之间的事情。此时此刻不能传出。若是传出去了，皇家颜面荡然无存。所以长公主也在寻求一个契机。”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这几日自己治病救人，长公主和黎槿安想要动什么手脚的话，也就只能在那些难民身上。 “你把我让你记录好的那些病者的信息都保存好，千万不能有失！” 秋香狠狠点头：“放心吧，小姐，那些东西都是小姐提前吩咐过的，奴婢都已经存放好了。” 沈清玥点了点头，又随手拿出一包药包来：“这几天你跟在我身边也受累了，回去之后用这药包好好的泡一泡脚，缓解缓解。” “奴婢已经习惯了，不用这么好的东西，反倒是小姐，乃千金贵体，才应当好好保养。” “东西配出来就是给人用的，你在我身边我自然不能亏待你，你总得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跟在我身边跟的时间长久，我可不想中途再换一批人。” 秋香眼中含泪，将那药包接下，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次日清晨，沈清玥才刚起身，就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她将秋香唤了进来：“外头怎么回事？” “小姐……”秋香轻咬下唇，眼中满是挣扎。 “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都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外头那些难民在门口齐聚，说是吃了小姐的药，人已经没了，现如今来相府门口是为了讨要个说法。” 母亲的眼疾都能通过医道传承当中的药方给治疗好，一个小小风寒又并非疫病，又怎么可能会治死人？ 沈清玥和秋香四目相对，都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张纸条来。 原来这就是那两个人的计划。 沈清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去了门口。 门口的灾民，几乎要把整个相府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就要沈家小姐给我们一个说法，当初说得好听说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可是我家儿子吃了你们家小姐开的药之后，便口吐白沫，我本以为是正常现象，便没放在心上，可今天早晨我再去摸的时候浑身冰凉，已然没了气息！从昨天之后我儿子吃过的就只有你们家小姐开的药，如果说这药方里面没有别的东西，我是万万不信的。” 相府的人在门口舌战群雄：“我们家小姐冒着天寒地冻为你们治病，如今你们却倒打一耙，说药里面有其他东西，那我们小姐图的是什么？” 第27章 小心长公主和黎槿安 “谁知道你们家小姐图谋的到底是什么！或许有些事情是丞相大人不敢出面或者是其他人不敢出面，而京城已经没有那么多地方容纳我们这些难民了所以你们才出此下策！” “荒唐！我们家小姐付出了这么多的精力！你们！” 这些拙劣的伎俩放在旁人身上或许有用，可早在开始治病救人之前，大哥已经提醒过她，而她自己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不必争吵。” “正主来了！沈清玥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居然出了问题，不去报关处理反而堆积在丞相家门口，若非有人故意挑动故意为之，沈清玥是怎么都不信的。 “你说你儿子是在我这里拿了药服用下之后，便口吐白沫，神志不清，次日清晨便撒手人寰。” “没错，我总不能拿着我儿子的性命白白与你开玩笑吧！” 沈清玥不想以太过邪恶之法猜测人心，可是这些人早已不是寻常者。 “自我头一天开始为大家诊治病情之时，我身边的小丫鬟便拿着纸笔同我一同记录各个患者的病情以及药方，所有信息我这儿都有。不仅仅是我这里，府衙那边同样也有一份作为备案，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跟在沈清玥身边在后面写写画画的，她以为是在写药方……怎么会是在记录信息？ 这一点也没人同她说过呀！ “你……” “你该不会是想说我能记住你儿子的名字，并且也知道你儿子肯定有事，所以提早将你儿子的记录信息给抹除了吧？” “你都已经说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妇女嘴里有些发虚。 众人都能够听得出来。 而站在后面被沈清玥医治过却还完好无损的人见此情况开口说道：“沈姑娘在冰天雪地里为咱们大家医治，所求的，不过就是咱们大家身体健康，我这一路走来走南闯北见识的也不算少，有些地方原本只需要稍加控制，就能够让人免于灾祸，可是当地府衙却不管不顾，任由病情延续。原本只是一两个人感染风寒，最后变成大部分人都感染风寒，情况不受控制，以至于一个村落、一个县城，就此覆灭。如果沈姑娘当真不想，就咱们大可以不必管，如果当真有人想要除掉咱们这些难民，完全可以制造一场意外，不必让沈姑娘亲自下场。” 制造意外比治病救人写药方要简单得多。 听到这话之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他们当时听到有人死了，下意识的反应也是跟药方有关系。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这个说法颇为荒谬。 那后面的人所说不假，制造意外比写药方简单得多。 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而且自从这位妇人过来之后，沈姑娘就已经说了，从她开始给咱们治疗把所有人的信息一式两份，都已经登记在册，沈姑娘所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男子的姓名，可是这位做母亲的顾左右而言他，意图为难沈姑娘，搅弄我们在相府门口闹事，在场的也都有做母亲的，若是自己的孩子一命呜呼，会这么不急不慢地先过来找他人麻烦吗？” 还是有智慧的人在里面的。 沈清玥看了对方一眼，投去感激的目光。 余下的众人也都被这句话给点醒。 是啊，倘若自己的家人遭此厄难，他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调查清楚，而非带着众人过来先闹事。 就算大闹一场也没办法让孩子活过来。 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沈姑娘。 那妇人一看大势已去，当下随口胡诌：“我儿子名字叫做周晨峰，沈姑娘可以查一查！” 长公主就在附近，一直听着旁人转述此事，听到沈清玥自从治病救人开始，便将所有人的信息登记在册并附上药方，便知道这一次自己和黎槿安的图谋又落空了。 “黎槿安呢？”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黎槿安就已经被带到长公主面前。 “郎君要本宫还如何信你？” “这次的事情本身就是个意外，沈清玥吃亏吃了多次，由此防备之心也并非不可。” “你说这么多意外加起来就不能称得上是巧合吗？”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原来你也知道！？”长公主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黎槿安，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没办法主动出手，本宫自己会出手！” “公主殿下，我已经跟沈清玥退婚了我与沈清玥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您又何必步步紧逼，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本宫做事还需要向你解释吗？” 黎槿安哑口无言。 可是屡次这么对付沈清玥，沈清玥那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这一次那个妇人就有可能是沈清玥撕开他们这边一条口子的裂缝。 “想办法把那个人给解决了吧！没用的东西不配活在这世上！” 相府门口。 沈清玥立马命人将登记在册的所有本子都拿了过来。 在众人面前一一翻找，并且还请人大声朗读。 简单翻查过一遍之后，并没有周晨峰的名字。 “肯定是你们有所遗漏！” “把人抓起来！我倒要看看我什么时候有所遗漏。” 此事明摆着处处透露着疑窦，即便沈清玥现在要动手拿人，也不会有人控诉沈清玥分毫。 那妇人还想要逃，被沈琛给拦了下来。 “还想要走？去官府那边好好地为自己辩解辩解吧！” 说完这话，沈琛带着人就往官府那边走去。 “今天是你早有防备，如果你没有防备的话，是不是就掉进他们的圈套里了？” 沈哲南满眼心疼。 他的女儿到底招惹什么人了？对方怎么就非得步步紧逼？ “姑娘，你说实话，你与长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女儿与长公主之间没有任何过节。上次宫宴是女儿和长公主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那为何长公主非要置你于死地？” “父亲何必要为难小妹？小妹从来不是惹是生非之人，或许是长公主那边有错。” 第28章 陛下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沈琛丝毫不在意：“长公主与黎槿安并非第一次见面，就连父亲都说，见黎槿安去后宫已经不下五次，如此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小妹都说，是黎槿安设计谋害公主，又英雄救美，使得公主对其情根深种，如此一来，没有小妹的错！” “父亲若是觉得小妹治病救人实在风险太大，可让小妹主动前往皇宫。” 对啊！ 把事情闹到齐武帝面前，齐武帝或许顾及皇家颜面而让长公主住手。 “清玥，走，爹带你入宫。” 正说着，苏公公带着人到了沈家。 “沈相可在？” “沈哲南在。” “陛下听闻大小姐治病救人，堪称表率，今特令沈清玥协领太医院众太医一同诊治患者，给予沈清玥太医令特权，钦此！” 苏公公一脸笑意盈盈看向沈清玥和沈哲南，“沈相教导出来一位好女儿，陛下也特地给了赏赐。” 沈哲南诚惶诚恐地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只如今大雪封路，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此等赏赐，臣万不敢接，老臣力所能及之事不比年轻人，这些东西还是交还国库，请陛下费心，为难民购得帐篷以及棉被吧！” 苏公公点点头：“陛下还有一句话让老奴带给丞相。” 沈哲南头埋的低低的，老老实实听着苏公公的话语：“有沈相在，乃大齐百姓之福！” “是陛下引领臣等。” 苏公公笑笑：“这些话就不必多说了。” 大家心知肚明。 沈清玥突然开口：“苏公公，臣女……” “今日早晨在沈家门口发生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此番让奴才过来，除却宣旨之外更是要为沈大小姐解决此事。陛下知道沈大小姐绝不可能草菅人命，也知道沈大小姐所开的药方皆以食为根本，所以外头那个人必定是来陷害沈大小姐以及丞相的，陛下着令奴才将那带头闹事的妇人带入宫中审讯，必定要还沈大小姐一份清白。” 人若是被带走了，以宫中审讯犯人手段，一定能够问得出来。 但如果齐武帝知道此为长公主的计谋，是否还能秉公处理？ “臣女斗胆询问一句，陛下会秉公处理吗？” “清玥！” 沈哲南脸色陡然一黑。 苏公公又哪里会看不出来？ 只怕这位沈大小姐对于幕后主使早已心中有数。 陛下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计谋是谁出的，所以才派他前来。 “陛下派奴才前来询问此事，那是众所周知的，一定会给沈大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正面回应陛下是不会给了，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还是会给一些的。 长公主乃是陛下的姑姑，前些年又代替陛下去敌国做了质子，想让陛下此时对长公主动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哪怕是最近短时间内限制长公主的自由，对于她而言也算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了。 “清玥谢过陛下！” 人被带走，沈琛略有疑惑：“小妹为何……” 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陛下寻过来，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幕后主使大概是谁了！？” 沈哲南起身：“陛下聪慧得很，否则也不会登上帝位。只怕他一直都知道。你以为当初黎槿安拒不退婚，陛下为何突然出手？” 沈清玥也才反应过来：“所以不是父亲您答应了什么，而是长公主去向陛下施压？陛下自知在长公主身上他理亏，若他出手处置长公主，一来皇家颜面荡然无存，二来他会被天下人唾弃。” “不错，陛下不可能自己承受这些，他只能顺着长公主的意思来，长公主喜欢黎槿安，那就成全，正好也算是拿捏了长公主。” 黎槿安在朝为官一日，长公主就要收敛一些，否则黎槿安受苦，长公主自身也会受其牵连。只要长公主听话，黎槿安虽不会步步高升，却也不会被齐武帝针对。 同僚针对乃常事，若被陛下针对，那想要继续往上爬可不好了。 “杜泽维那边，父亲可安排好了？” 沈哲南点头，扭头看向沈清玥：“别说，这个后生当真厉害，我不过将他放到户部小官位置上，他居然顺藤摸瓜，还摸到了一个大瓜，不过眼下户部那边少人，他就算摸到了这个瓜，也未必能够继续往下调查。此人可担当大任。” 当初黎槿安之所以能够爬得更高，就是因为有这种人存在。 黎槿安曾经不敢做的事情，他们都敢做，他们也不在乎是否会得罪官宦之家。 因为都是在底层爬上来的，所以对于底层百姓的生活格外关注。 那些所谓达官贵族想要通过收买他们来解决事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有这样一个人在父亲或者大哥身边做事，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杜公子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才是难得。” 沈哲南也轻轻点头，顺着沈清玥的话继续往下说：“寻常人都希望能够通过巴结这些所谓达官贵族。来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们倒是无所畏惧。” 这种人最难能可贵之处就是不畏强权。 沈琛突然也反应过来，小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在为他和父亲考虑。 杜泽维这样的人都能够提前想到。 “小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父亲？” 出了庭院以后，沈琛开口询问，沈清玥回答道：“我能有什么事情隐瞒的？” “我和母亲曾经聊过，自从上一次你回来之后，整个人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你和黎槿安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你最近的表现来看，应当不是什么好事……本来黎槿安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能够与他断了联系是最好不过的。可是我不想你在这些事情当中迷失了自我，我希望你能够与从前一样，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快乐的小姑娘。不要去为了这些事情劳心伤神，就像杜泽维这样的事情。” “可是负重前行的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可那些人不应该……” 第29章 本宫没错! “你和父亲都可以做的，我为什么做不了？” 沈清玥伸出手来握住沈琛的手：“我知道大哥是为了担心我，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去做。” 有些人身在迷局而不知道真正的方向应该去往何处。 就像父亲和大哥，纵然知道朝堂之上早已混乱如斯，却也不知从何才能改革。 杜泽维这样的人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她不知道她这一次重生获得的时间能有多久，但是自从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后续所发生的事情与上辈子记忆当中所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所以在后续发生事情之前，她要把她能想到的全都安排好。 “其实你完全可以告诉我，让我去做。” “那大哥保证会不问我缘由吗？” 有些缘由说出来众人可以信服，有些缘由说出来众人压根就不信，兴许还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到那个时候行动备受掣肘，还不如一如从前这样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 “可是……” “没有，可是杜公子现在为我们所用，哪怕是为你所用也好，为父亲所用也罢，至少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而不是黎槿安那边。黎槿安和长公主就算再怎么聪明，眼下不也没有发现我从中作梗吗？” “况且就算是发现了又能如何？陛下现在也已经关注到长公主和黎槿安的所作所为。长公主接下来的行动必定会受到约束，到那个时候大哥就不需要再担心我的安危了。” 长公主和黎槿安当真步步紧逼，明明小妹都已经和黎槿安退了婚了，为何还要如此对待小妹？ 沈琛叹了口气，“那你一切小心，要是有什么事情自己没办法解决的，务必要告诉我和父亲，多一个人多一条路。” 沈清玥点点头。 皇宫内。 齐武帝看着长公主满脸阴郁。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除了那个权利不能归还于你，其他你在宫内做任何事情之时，朕可有亏待过你？” “本宫想要做的，不过就是要把黎槿安圈在本宫身边而已，这有什么错？”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此时对沈清玥动手，沈清玥现在在那群灾民的心目当中算是神人。” “可是与本宫有什么关系呢？”长公主一脸无所谓，“大雪封途并非本宫所做，那些灾民之所以成为灾民也是因为天降灾祸与本宫并无关系，沈清玥之所以能够在那些难民当中如此出彩，完全是因为陛下你的失误，倘若陛下在沈清玥想到之前就想到，把御医院当中的御医全都给派出去，事情自然不会落得如今下场。” 真是强词夺理！ 他日理万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如何能够想得如此周全？ 再加上后宫当中也有诸多妃嫔，以及达官贵人之子女，他如何能够当真放任那些御医出去为灾民医治？ 后宫当中的人就不用管了吗？ 可这些……齐武帝没办法同长公主说。 “从今日起你就待在你的宫内，不允许到处行走！就连黎槿安你也不能常见。” “你真以为我那么喜欢黎槿安吗？我不过就是不想看见他和沈清玥之间有什么牵扯。” “如果你再对丞相之女动手，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长公主轻轻笑了两声，转身便直接离开了。 苏公公在旁边询问：“那那名女子……” “此事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悄悄处理了吧。” “那沈家那边又该如何答复？” “大牢里那么多死刑犯，随便挑一个过去堵了沈家的嘴即可。” “奴才明白。” 齐武帝让苏公公给沈家一个答复，并且昭告天下，此事人尽皆知，有一些妄图对沈清玥动手的人也只能打消心头念头。 黄娇娇内心愤愤不平：“就这样的人，还能够让陛下为她出头呢。” 慕清泠冷哼一声：“要不是沈清玥在这里帮忙看诊，只怕现在这里生病的人就不仅仅是那些了，而你在此处帮忙也有被感染的风险。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是少见。”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屡屡偏袒沈清玥？” “什么叫偏袒？我不过说句公道话。” “沈清玥自私自利，携恩图报让状元郎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最后又一脚把人给踹开，这样的人……” “你知道事情真正的原委吗？你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吗？你知道事情的细节究竟是什么吗？” 这一系列的问题抛出来，让黄娇娇顿时哑口无言。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各种细节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沈清玥评头论足？兴许是那状元郎当真做了什么让沈清玥生气的事情呢？” 状元郎表面上人如春风一般温润如玉，翩翩君子，但实际上此人到底是什么品性众人皆不得知，黄娇娇不过被他外貌所迷惑，便信口雌黄，这样的人就应该送到女学里面好好学一学。 “没有事情的时候不必沉迷于你那所谓的画技，不如多读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和颜如玉。这两句话你又不是没听过，自己的经验不足，经历不行，读书也能让人长智慧。” “你！” “我不过是用你对待人家沈清玥的方法对了你一下你就这么接受不了，那你可曾想过人家沈清玥无缘无故被你这么针对，心中又是什么感受？” 懒得跟没脑子的人说话，慕清泠转身去了沈清玥那边。 她原本就是想要过来帮助沈清玥的，只不过自己对医术不了解，也不清楚，万一过去只怕是会给沈清玥添乱，索性就在这里帮忙施粥。 可围在黎槿安身边的人又有哪个是清醒的？ 都觉得沈清玥是错的。 想到这里，慕清泠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黎槿安从一旁过来看到黄娇娇脸上的情绪时，随口问了一嘴：“你这是怎么了？慕姑娘呢？” 黄娇娇心头一阵感激：“多谢公子关心，我没什么事情，至于你口中所说的慕姑娘，应该是去找沈清玥了。” 听到沈清玥这三个字，黎槿安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黎公子何必如此？那沈清玥根本就是个挟恩图报之人，与之彻底断了关系，是最正确的做法。” 第30章 他的心不在这里 有些事情旁人不知，但此刻被黄娇娇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黎槿安脸上有些挂不住。 沈清玥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可是为了长公主，他却不能不那么承认。 “此处天寒地冻，黄姑娘若是受不了可以告假休息。” 以为黎槿安是在关心自己，黄娇娇立马开口：“那些姑娘们都在忙碌，她们可以我也可以的！” 黎槿安的心思本就不在这里，听到黄娇娇这么说，也没再继续劝解，找了借口便溜之大吉。 等人走了以后，黄娇娇的目光还是没能从他身上收回来。 慕清泠本想去找沈清玥，可大老远就看到墨辞在附近溜达。 在沈清玥险些打翻那个桶的时候，墨辞赶忙上前把那个桶给扶住。 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怎么配。 可是一想到墨辞的身份，慕清泠又觉得沈清玥跟墨辞走得很近，并非好事。 “王爷光明正大地出来帮忙，就不怕被陛下看到吗？” “本王对于他而言不是都已经没有威胁了吗？本王现在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帮忙，倘若连这点事情陛下都不愿意，那陛下从前所作所为可就功亏一篑了。” “王爷体内应当是有毒素吧？” 沈清玥回去思前想后总算是想明白墨辞为何会找上她。 医道传承极为隐秘，就连秋香都不得而知。墨辞未必能够知道。 而墨辞之所以找上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当日给这些灾民把脉诊断之时被他看见了。 再加上从前墨辞所说的那些话，沈清玥几乎就能够猜测得出来，墨辞体内是有毒素。 “皇室之内的争斗，我这样落魄处于下风之人身中奇毒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是王爷不是说，您对于陛下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吗？” 墨辞一噎，“年关将至，百姓遭此厄难，本王……” “今夜会发生一件事情，王爷可以调动巡防营或者是军营当中的物资前来帮忙若是一举能够成功，王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便可重新树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自己心中不是很清楚吗？” 墨辞紧抿嘴唇。 有些事儿他从来都没有跟沈清玥说过，但是沈清玥竟然真的能够提前预料到。 尤其是这个物资的事情。 这个物资原本是通过杜泽维做出来的。 他这两天梦见杜泽维之后便开始打听此人，这才发现沈清玥早就已经招揽他为自己所用，并且已经把人安排到了户部，给了他一个格外重的任务——调查库银走向。 这个时候安排这样重的任务最为精妙的点就在于，朝堂之上大部分官员的重心都被大雪封途给吸引，就连陛下的重心都不得不在这些难民身上，对于谁调查库银走向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察觉。 而且，今天早晨，相府门口又出了那样的事情，陛下派了亲信苏公公前来，又高调地替沈清玥撑腰，短时间内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不会去动手，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沈清玥所吸引，也就没办法去查看其他的小官去什么地方了，等到对方察觉之后，只怕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他做梦，也只能梦到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儿，至于这件事情的完整还是靠时间影响，一整件事情他需要窥得全部，付出的时间可不在少数。 “陛下若是在这个时候趁机发难，那么众人都会以为陛下乃是小肚鸡肠之君，不管陛下是否会责难你，都不会影响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这倒是真的。 “你这么聪明，当时怎么就偏偏信了黎槿安的甜言蜜语？” 沈清玥只觉得一阵尴尬，“这就是王爷激励自己合作伙伴用的激将法吗？” 这句话过后，墨辞想要为自己的话语找补，又听见沈清玥平平淡淡的声音：“倒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这个时候眼瞎，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哄骗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回反倒是让墨辞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过也好，小丫头能如此敞开心扉，能如此光明地想也挺好的。 至少他不用再想办法去哄她开心。 “你说得对，我找你合作也是想要通过你去解了我体内所中的毒。” “只可惜王爷的算盘似乎要落空了，我只会治疗简单的病，例如风寒。” “上次姑娘深夜外出前往医馆，应当是为了沈夫人去拿药吧？只不过被在下耽误了一段时间，医馆关门，导致姑娘只能次日前往，姑娘所拿的药本王用了一些手段得到，才发现都是治疗眼疾的。” 墨辞毫不避讳，“秦氏最近的眼神似乎已经恢复了些许，你说本王要不要相信姑娘说的算盘落空这话？” 沈清玥猛地抬起头来，眼神犀利如刀，恨不得将墨辞射穿当场。 “姑娘不必如此看我，你我不都是为了这些百姓着想吗？” 说完这话之后，墨辞便直接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让人送了一碗姜汤过来。 看到人走之后，慕清泠这才靠近了过来：“有些人就应该保持些距离。”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倒是没感觉到慕清泠有什么敌意，但因为长公主和黎槿安之间的事情，让她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是说瑞王乃是皇室中人，而且他之前有风光无限，几乎能够跟现在的陛下相抗衡，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如今他虽然势微，但却不能够不保证他有别的心思，你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泥潭当中脱身而出，可千万别再进入下一个虎穴。”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我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人仗势欺人罢了，你也不必这么感激地看我，换做是别人，我也一样会帮。” 慕家是古武世家，对陛下忠心耿耿，但也并非格外忠心，而是忠心于明君。 齐武帝现在的确是个明君，可是后来为了能够得到长生而求仙问道，整个人最后都已经神志不清，为了寻找丹药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到最后都险些荒废朝政，因此得到慕家反对。 第31章 人人都有弱点，没有的话，他可以帮忙制造 可齐武帝半点不思进取，再加上黎槿安和长公主妄图掌权，便找了个借口将其上下百八十条人口性命全部诛杀，无一幸免。 至于后面是什么光景，沈清玥就不得而知了。 从前，慕清泠倒是也曾劝过自己，只不过不像现在靠得这般近，总是保持一定距离，而当时自己痴迷于黎槿安，对于别人所劝的话语半点听不进去，如今想来也当真可笑。 “我知道了，没那么傻的。” “他或许是个好人，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应该先保证自身安危。” “你不应该距离我这么近的，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有一部分人因为黎槿安对我恨之入骨……” “我这个人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目光。那些人因为黎槿安还是因为其他人对你有所看法，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我与你交好，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值得。” 沈清玥鼻尖一红，这是重生后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喂，你可别哭啊！我这个人不喜欢跟哭鼻子的姑娘交朋友的！” 自己该怎么跟她说呢？ 又该怎么能让她相信自己呢？ 当天黄昏，大雪突然下得更大了，原本的御寒之物，此刻变得有些单薄。 无奈之下，沈清玥只能招揽家中之人，将他们所制作的厚衣服全都拿出来分发下去。 有一些身体强壮的难民得到衣服之后，全都挺身而出站出来帮忙。 另外那些行动不便者被沈清玥安排到一个营帐之中。 人多，凑在一块儿倒也温暖一些。 有的营帐甚至还开了一个小角。 足够空气流通。 可是场外越来越多的难民往京城涌入，这边的营帐完全都不够用了。 “再这么下去，只怕要把这些难民都安排到咱们自己的家中了。” 沈清玥摇摇头否定沈琛提议：“斗米恩升米仇，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人数众多你我愿意将家中房屋让出来供人休息，但是其他大臣未必愿意。到时候反倒是与咱们所期望的效果背道而驰，与其如此，倒不如就让他们在营帐里面稍微挤挤，而且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长。” 然而就在这时，墨辞带领着不少人带来了他们所需要的物资。 “把这些帐篷还有御寒之物全都分发下去，先紧着那些孩子和老人，剩下不够的再统计登记好人数，本王再去想办法！” 看到墨辞从天而降，沈琛很是意外地看向沈清玥，“这个主意是你给他出的？” “当然不是，就算我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墨辞心中早就已经有他的计划，但计划的具体细节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可通过今天墨辞所说的那一番话语，她能够敏锐地觉察到，当今的陛下并非是心胸阔达之辈。 陛下心中一直在防备着这位。 正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思虑良多，所以对底层民众的苦难未曾在第一时间想到。 恰好给了墨辞一个机会。 看到墨辞把东西都带回来，沈清玥赶忙加入到队伍当中去帮着分发。 果不其然，人群当中已经有了声音，瑞王果真是一位好王爷。 墨辞不敢大包大揽，只能借口是陛下让他这么做的。 齐武帝得知寻访营和军营的储备物资被墨辞拿去分发给那些难民，心中怒气翻涌，本想着要惩罚墨辞自作主张，可又听到坊间传言顿时更加气愤。 “他这是做什么明明已经自作主张擅自做主把那些物资全都已经弄出去了，现在又让人称赞朕的好，想要给朕一个巴掌再给朕一个甜枣，哄朕吗？” “陛下何必动怒，不管王爷到底是何居心，可是王爷现在所作所为都打着陛下的名号，那些难民对陛下也都颇为感恩戴德，这是好事一桩，陛下何须这般气愤？” “好事一桩？你居然觉得是好事一桩？！”齐武帝气得来回踱步，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这哪里算得上是好事一桩？现在好了，朕想罚他也不行，想要夸奖他，那便是给他助威！往后若都是有人这么先斩后奏，倘若是用到了那些将军身上，那你还觉得这是好事一桩吗？” 到底是谁在背后地里给墨辞出谋划策？自己气得不行，却偏偏只能顺着墨辞的所作所为…… “陛下切勿动怒，今天晚上，瑞王的确自作主张把这些东西先拿走了，可到底也是打着陛下的旗号，陛下明日微服私访，在那些难民面前显现身影随意关心几句，那些难民便会对陛下感恩戴德，瑞王所作所为也都会加到陛下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而忙。” 博取了一个好名声，还没有太过费心伤神，这不是好事算什么？ “再者，陛下也并非不能够惩罚瑞王，陛下可以等此事过去之后，大型论赏罚，借机将王爷所做的事情全都归位到惩罚一类，也能够消了陛下心头之气。” 齐武帝扭头看向苏公公，他担忧的压根就不是这些先斩后奏的理由，而是墨辞之前在民间威望极高，若非后面经过他算计陷害，身子骨一下变得虚弱不堪，只怕现在这个皇位的主人就是墨辞的。 这一次墨辞能够顶着压力先斩后奏，为了天下劳心伤神，那些百姓不会说什么，但是有些不满他统治的臣子，则会对墨辞有其他不该想的想法。 到那个时候他想要力挽狂澜，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人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欲望和弱点，若能够发现瑞王的弱点，陛下不也就能够像牵制长公主一般，牵制瑞王了吗？” 听到这话之后，齐武帝豁然开朗。 是啊，人都有弱点，如果墨辞没有弱点，那他就给墨辞制造一个弱点。 这个位置是他费尽心思得到的。他绝对不可能让墨辞从他手中把这个位置再夺回去。 他从前可以把墨辞踩在脚底下，现在也依旧可以。 “你说得对。” 百姓得到御寒之物，心中对墨辞感恩戴德。 墨辞原本等着齐武帝的怪罪，可等到深夜，对方都没有在做任何行动。 第32章 陛下……更为心狠手辣 梦境里的陛下可不像现在这样毫无动静啊。 难不成陛下也是梦境当中的变数？ 次日清晨，齐武帝微服私访，闹得人尽皆知。 百姓对他的所作所为颇为感念，处处都对他毕恭毕敬。 原本齐武帝内心还有些不舒服，可看到这些人对他如此感念，他那点儿余下的怒气也烟消云散。 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人就回了皇宫，顺便将墨辞给叫走了。 午后，大雪突然下得小了，粥棚这边的压力暂时小了很多。 上辈子自己为了黎槿安也到处行走，也看过不少城池。 大部分的城池在城门口附近都比较空旷。 沈清玥明白都是为了抵御外敌入侵，可是再往后还有一段书上所说的安全距离，这段安全距离并没有被完全利用起来，以至于现在难民成灾，但却没有容纳之所。 如果自己向陛下表明或者是由大哥将此事告知给陛下，把这一段安全距离给利用起来，倘若之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也不必如此着急。 想到这里沈清玥在那边写写画画，慕清泠看着沈清玥动笔，不由自主地凑上前来。 早在宴会上就知道沈清玥功底不错，可没想到在设计房屋上面，沈清玥也颇有天赋。 “你这是想做什么？想把这一段空白的距离给利用起来，建造成难民房？”看沈清玥点了点头，慕清泠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省了这个心思天降灾祸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能够率先预测到，这些百姓也都是突然涌入到城内的，而你建造这些房屋，耗费的人力物力在短时间内并不能收回到国库，纵然是为天下百姓着想，陛下未必会答应。国库空虚，接下来一阵子有一些政策就不能够实施，陛下不仅仅是要为了短期内考虑，为了长远打算这个方法也不行。” “为什么非要用国库内的银子来做此事呢？”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搜刮那些大臣家中的钱财？那些大臣们都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好不容易圈下那些钱财，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吐出来？就算陛下有心想要支持你，人心最难掌控，这种冒险又不讨好的事情，陛下不一定会答应。” 咱们这位陛下最是会趋利避害。 绝不可能做那种对自己有害的事儿。 “你说得对，但如果我们能够想一个法子让这些大臣心甘情愿地把钱财拿出来呢？” “什么法子？” “秘密。” 慕清泠抿唇。 小姑娘在被打击之前，都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抱有一定幻想。 这是好事，自己没必要这么打压人家的积极想法。 大雪在除夕前停了下来，而这几日搭建粥棚所用的粮食恰好等同于丞相之前所说的屯粮总数。 但外头的雪还很厚，这些人想要回家也有些难。 但出于人道主义，对于想要回家的人，齐武帝还是拿出了一些银子出来。 百姓对陛下又是感恩戴德。 而在这一次照顾难民的过程之中，沈家一家表现尤为突出，得到了陛下的奖赏。 尤其是沈清玥。 那一天险些被那些百姓给误会，但事后仍旧帮助百姓治疗病情，齐武帝特许沈清玥入宫领赏。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玥行了个大礼：“陛下，臣女想请陛下换一个奖励。” “哦？你倒是说说。” “臣女这几天一直在外头帮忙，也看到那些百姓的苦楚，更多的百姓入城之后，臣女也曾跟大哥和父亲谈过，是否要将这些百姓安置到家中空余房子内让人好好休息休息，可是，臣女思前想后，发现这个想法太过天真幼稚，人少可行，但是人多呢？更何况家中乃是私宅，最为私人之处，其他大臣若迫于压力而促成此法，只怕会引来更多怨言，所以臣女便将此事压在心头底下，这几日臣女查看了兵书，还询问了府衙，发现从城墙到城池内的有一段距离处于安全距离，而这个安全距离内乃是一片空白未曾利用起来。” “所以你是想用这些安全距离来搭建房子，倘若再有灾祸发生，就让这些百姓居住在这些房子里面？” “臣女之前的确这样想过，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又觉得极为稚嫩，修建房子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并非臣女一人能够在短时间内计算得出来，而且掏空国库也并非臣女所愿，臣女后来仔细想想想到一个法子，建造房子也并非一年四季到尾都是要空着的，可以供给往来的商人，收取少量费用，比官府驿站要贵比寻常百姓之家稍稍便宜一些毕竟地处位置极为偏僻，那些商人想要入住也得考虑是否方便。”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勒令那些往来京城贸易的国外经商团队必须得住在那儿。 只不过这个方法齐武帝并不打算说出来。 “沈爱卿啊。” 沈哲南并不知道女儿有这么大的主意，也并不知道会在这一次面见皇帝说出来。 被皇帝这么一点名，沈哲南有些慌乱，“陛下，小女年幼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胡言乱语，还请陛下恕罪！” “朕倒是觉得沈爱卿的爱女所言并非胡言乱语，此事或许当真可行。这样吧，就先从京城这边开始试试，倘若可行，在全国推广。” 下朝之后，沈哲南将沈清玥喊住，“你实在是太大胆了！这样的法子，倘若陛下有其他的想法，你今天不能活着走出来……” 上一辈子黎槿安就说了这个想法，陛下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称赞。 自己也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将那些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慢慢夺回来。 “可是陛下不是挺支持咱们的做法吗？” “休要胡言乱语！你知不知道当日瑞王为了百姓着想，擅自做主将军方营和军营所寻物资挪用，陛下虽然并未在明面上惩罚他，可是实际上下手却不轻。” 沈清玥抿唇。 纵然知道齐武帝心狠手辣，可真的听到如此表里不一的做法之时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第33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下次再有这样的想法，再有这样胆大妄为的时候，记得要先跟我和你大哥好好商量商量！” “知道了父亲！” 难怪从那天之后墨辞就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原来是被陛下给责罚了。 看来今晚还得抽空去瞧一瞧他。 “沈清玥。” 听到这熟悉又让人恶心的声音，沈清玥不得不停下脚步。 “状元郎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这个想法太过胆大妄为，陛下……” “从前状元郎不曾为我考虑过天寒地冻，我在神树底下为状元郎祈福多个时辰，状元郎无动于衷。” 沈清玥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那半脸，“我不过只是想让状元郎给我一个希望，让状元郎在神树底下为我稍稍祈福，若是有效果最好没有效果状元郎的一番心意我也能够领了，可那个时候状元郎既没有允诺我，也没有做出任何让我开心的事情来，如今又在这里装模作样为我担心又算得了什么？” 沈琛最是讨厌这种优柔寡断之人，尤其是两家都已经把话说的格外明白了，“黎槿安，我妹妹已经与你退了亲，咱们两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男女之间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状元郎应该明白吧？我不想我妹妹因为状元郎在发生任何意外和危险。” 这话一出，黎槿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也只是好心……” 沈哲南冷脸一哼：“状元郎的好心，我沈家受不起，也无福消受这番好心状元了，还是给应该给的人吧，不要再耽误我们家清玥了。” 说完这话，沈哲南带着两个孩子就往外走，临走之前他又走到黎槿安面前：“状元郎如今能够轻易入得了朝堂，可要好好珍惜自己这来之不易的所有。”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黎槿安陡然出了一袭冷汗。 回了相府，沈清玥借口自己想要好好休息休息就回了院子，并且吩咐秋香，无论是谁来，都在外头稍等一会儿。 秦氏不请自来，拦住了即将要出去的沈清玥，“秋香不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这几日给我送的那个药包是为了能够让我的眼睛有所好转？” “母亲用着情况如何？” “母亲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眼睛好使不好使……” “呸呸呸！母亲以后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母亲和爹爹一定会长命百岁！二哥和三哥还没回来，还等着跟母亲和父亲再过一个团圆年呢，少说这些丧气话！但母亲如此说，那就证明女儿给母亲送的药包是有效果的，对吗？” 秦氏点了点头，“你这个医术到底是怎么来的？怎么在短时间内会的东西这么多了？” “女儿从大觉寺那边祈福，大觉寺的得道高僧给女儿算过一卦，让女儿走医道。还给女儿说了一些名贵书籍，女儿这几日让秋香找了几本过来查看了些许才发现，母亲的眼疾并非是不治之症。所以女儿斗胆弄了那些药包，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效果，可没想到效果比起女儿所预料的还要好，也多亏了母亲信任女儿。” “我只是害怕你出尽了风头，长公主又对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黎槿安那边又步步紧逼，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还有其他潜在的危险……你这么抛头露面，很有可能会损害他人利益。人心向来难测，而人又是趋利避害之物，娘是害怕你在这种事情上面吃亏。” “放心吧，母亲女儿既然做了这些事情，肯定有应对之策，绝对不会傻乎乎地被人利用，更不会一直被人陷害而不反击。” 从此次灾民上的事情来看，姑娘的确长大了，并且也的确比自己想象当中要做得好。 可就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见不得光的畜生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会让女儿猝不及防。 “往后出去可得带着一些贴身高手，别让母亲为你担忧。” “知道了，母亲这几日我也有些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休息，你的眼睛虽然有所好转，但也千万不要再继续刺绣了，好好养着，女儿会想办法给家里赚钱的。” 一个小丫头就算再怎么聪明，那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秦氏也不想扫了沈清玥的兴，“好好好，我知道你很累了，那你好好休息，娘亲不打扰你了。” 沈清玥点点头，送走秦氏以后，换了身衣服翻墙而出。 进入瑞王府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阻拦，沈清玥几乎被引导着去了墨辞的卧房。 “下一次可以直接摆个路引在旁边，省得让你的人一直刻意引导我了。” “如果不是你亲自寻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太过暧昧，墨辞又慌忙说起别的话题：“你今天怎么来了？” “都怪我给你出了馊主意。” 卧房内虽然开窗通风，但是这浓重的药味依旧在短时间内挥之不去。 而且围在墨辞身上的纱布还渗透着血迹，足以见得陛下对他的惩罚不轻。 “什么馊主意不馊主意的，就算你不说这件事情，我也已经想做很久了。” 他们两个向来都不待见彼此，出这样的事情正好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也省得往后再看他不顺眼，与他处处为难，尤其是在小事上。 不过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让沈清玥知道了。 “后面你在外头给人看病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给你太医令的特权，让你带着那群老匹夫为百姓看病，似乎没有出任何意外。” “大家都不是傻子，陛下有意为我撑腰，又特许我太医令特权，自然是不想让这些人刻意为难我的，而且最近长公主似乎也受到了限制。” “这不正好如你所想吗？” 血腥之气在屋子里慢慢蔓延，沈清玥多看了几眼小心翼翼说道：“要不要让我为你看一看这后面的伤口？” 话一出口沈清玥又有些后悔。 好歹墨辞也是一个王爷，所接触到的必定都是名医，自己又何必这么上赶着献殷勤呢？ 第34章 需要请曹国公 “好啊。” 就在沈清玥想要收回自己上一句所说的话语之前，墨辞打断了她的所有后续想法。 “王爷就这么信得过我吗？” “给谁当成实验对象不是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辞难得认真了一次：“收起你的好奇心，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有什么好处。” 那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沉默呢。 沈清玥有些无语，但也只能默默地掀开墨辞身上的纱布。 看到上面交错的伤疤，新旧不一。 就连自己这种门外行都能够看得出来，那其他人必然也能够看得出来，足以见得这些年墨辞过得并不好，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 “觉得本王过得不好吗？” “没有。”沈清玥声音里有一丝落寞，倒是没能想到墨辞仅凭自己的迟疑就能够联想到自己心中所想。 “我只是觉得你这些疤痕纵横交错，实在是难看至极。” “本王一个大男人需要好看来做什么？” 好像也是。 “所以这一次陛下在暗地里还是怪罪了你。”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妄图动他的江山一分一毫。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你。” “你不了解他很正常。” 即便在朝围观多年的丞相也未必能够了解齐武帝。 这几天因为自己救治那些难民患者回来的气运虽然不多，但是也足以支撑翻下去两页了。 那两页上面都是一些陈年旧疤痕的修复药方。 倒是跟墨辞身上的这些东西不谋而合。 沈清玥试着做出来了两瓶，从先前在母亲还有那些百姓身上的诊治可以看得出来，自己识海当中的这本书，上面所记载的所有东西成效可观。 而且在短时间内就能够把原本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沈清玥慢慢将那药膏取出抹匀。 感受到背上动作轻柔，墨辞开口说道：“不用这么轻柔，那些伤疤早就已经是陈年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而这些新添的疤痕，对于我来说，也并没有那么疼痛。” 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苛待，这一次也没有让他失望。 有些话语自己不能说，但是齐武帝这一次做得真的很过分了。 明明是为他解决事情，最终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他就不害怕那些大臣们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会寒心吗？ 直到沈清玥心中所想，墨辞开口解释道：“他要是害怕的话，就不会这么做了。” 墨辞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只怕这王府里还有有关皇帝的耳目。 自己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这个药膏一天三次涂抹于患处，记得不要吃辛辣冰凉食物。” “知道了。” “如果用完了派人及时到我那儿去取。我这一次做得不够多，所以没办法给你多留几瓶。” 墨辞没说什么，这药物涂抹在患处，缓解了原来火辣辣的疼。 在沈清玥离开之前，墨辞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看到墨辞如此，轻舟轻轻摇了摇头。 主子说人心最为难测，可是他每一次都能够猜中沈清玥的任何动向。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们两个心心相印，心中都有彼此？ 不过这个药物的疗效好像是挺好的。 轻舟轻轻关了关门，而后退了出去。 在给墨辞治疗的时候，沈清玥看到墨辞身上特定的金色气运在慢慢往自己的身上转移。 果然自己所猜测不错，治病救人的确能够让自己的气运更加好。 原本想着这一次跟墨辞交涉过后，往后就跟墨辞保持距离，但是如今看来跟墨辞近距离接触，能够有助于自己的气运增长，那自己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杜泽维在户部被针对了之后，通过丞相府的后门进入相府。 “正向大人猜测不错，那些人的确动了库银，而且并非国库的银子，而是他们各个地方私底下的银库。” “能继续追寻这些银子的走向吗？”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我这几天的动作似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现在在防备着我，有些东西都已经不经过我手了。” 不过没有什么用处，他已经提早将那些有用的消息全都抄录了一份下来，如今就在他的家里，他的家家徒四壁，没有任何能够隐藏东西的地方所以今夜他深夜前来，也是为了能够把这一份东西保留下来。 杜泽维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沈哲南点点头把东西给接了过来。 “留任户部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决定。你确定要继续留在户部调查这些银子的走向吗？” “我从乡下好不容易考中，留到京城，那一日也多亏了丞相大人帮我，若非如此，只怕我在京城站不住脚跟，哪怕能够站住脚跟，也会随波逐流，成为一个让我自己讨厌的人。如今做的事情虽然有些危险，但做好了，前途无量。” 原本的沈哲南并不会害怕，但经过这两次被人陷害，京城里面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搅弄风云，他现在也不太相信那位陛下了。 “而且我还觉得有一件事情比较匪夷所思。” “你说。” “各地方银子开支的账本都会送到京城，陛下白手起家，曾经也留任过户部，这么明显的纰漏，陛下未必看不出来，可是他却放任这些人走，放任这些人继续搬弄是非胡作非为，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想要放虎归山一网打尽？” “陛下的心思，即便是苏公公，也未必能够看得透，苏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你觉得这件事情我们能够参透几分？” 杜泽维沉默片刻，他的确看不透陛下的心思，也不明白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只知道如果再继续放任下去，国库必将空虚，各地方的银库也会入不敷出。 “你想要调查，还得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帮助。” “是谁？” “国公，曹寅之。” 曹寅之刚正不阿，不畏强权。 之前更是以一封书信就退了敌国的兵。 但这两年早就已经不管朝堂中事，成为闲云野鹤一般的人。 第35章 他未必会愿意吧 “曹公……未必会愿意吧？” “你不去试试，又怎么能知道？” 杜泽维点点头，而后便起身告辞，“这些东西的正本，我也知道还有一个地方有。” “你就这么相信本相？不怕我把你所作所为都告诉给幕后主使？” “这两天，丞相大人在街上一块儿行善举，沈姑娘也在治病救人，如果丞相大人与这些人暗中同流合污，那么丞相大人绝对不可能举荐我留任户部，既然丞相大人给予我足够的信任，我也愿意相信丞相大人绝不可能与那种当不上台面之人为伍。” 沈哲南点点头：“好。我会好好保存这些东西。” 杜泽维正准备离开，沈清玥便突然出现在书房外面。 “沈姑娘。” “杜公子。”沈清玥越过杜泽维，看向自己的父亲，“有件事情想请父亲定夺。” “进来说吧。” “既然杜公子也在这里，那就在这里说吧。”沈清玥毫不避讳，“刚才休息的时候做了一个小梦，梦见曹公会遇到危险，对方乃是穷凶极恶之徒，下手皆是杀招，曹公纵然得人相救，可右臂却缺失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救他？” “父亲不是正好希望曹公可以帮忙吗？这不是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吗？” 杜泽维心思诧异，他看了一眼沈清玥，又看了一眼沈哲南，有点动摇自己从前的信任。 “你们这是为了做局，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要陷他人于危难之中吗？丞相大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杜公子。” 眼看着杜泽维步步后退，言语之上似乎还有退却的意思，沈清玥赶忙开口说道：“我们所说的与杜公子所想的并非是同样的事情，我只是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想要提前规避，如果说提前规避危险于杜公子而言，是算计的话那我们的确道不同。” 提前规避？ “想来杜公子初到京城的时候，应该也听说过我与黎槿安之间的事吧？” 杜泽维点点头。 那个时候沈清玥的风评算不上很好，比起现在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大部分都是跟黎槿安有关系的。 一个对人死心塌地的女子，突然之间不喜欢那个男子了，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我在大觉寺的神树底下为黎槿安祈福，当天黎槿安就说他一夜好眠，再无梦魇，我为救他而容貌尽毁，这半张脸形容枯槁，犹如地狱恶鬼，我不过是想让他在神树底下为我祈福，哪怕效果甚微或没有效果只要他心意到了也好，可是他拒绝我，众目睽睽之下眼底隐藏的嫌弃昭然揭露，你说我为何还要喜欢他？” 那神树就真的这么灵敏吗？ “神树到底是否灵验，还是只是众人吹捧出来的结果。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 沈清玥也已经知道结果了，所以并不在乎这个神树到底能否实现他人心中所愿。 “从那天之后我回到家中便开始做梦，能够梦见一些未来发生的事情，我知道我从大觉寺神树祈福之后回来会遭到灭顶之灾，黎槿安在我家中设下局等我往这里面跳，宫宴那天的事情杜公子应该还有印象吧？” 听到这话之后，杜泽维在这一瞬间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串联起来了。 黎槿安表面上是翩翩公子，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一介布衣出身，考中状元名动京城，还得了丞相之女的青睐，自此步步青云。 可是这些东西到底比不上权力和富贵，他想要在京城中站稳脚跟，那就势必要把过去的秘密埋藏在过去。 沈清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与他相识，是知道他种种过往细节的关键之人，就算沈清玥是丞相之女，却也只是一个百官之首的女儿。 如果能够爬得更高，那么这个女儿只能成为他的垫脚石。 所以接下来他需要的是部下杀招，让沈清玥避无可避，乖乖受死！ 难怪沈清玥当天即便是闹到人尽皆知，闹到所有人都骂她挟恩图报，她也毫不在乎，毫不畏惧，原来…… “还有一件事情，杜公子乃局外人，不了解其中关窍，一个状元郎和丞相之女的婚约，想退就退了，陛下日理万机，更是万金之躯，何必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 但是当时皇帝还是下了旨意，要两个人退了婚约，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所以这里面还牵扯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让皇帝不得不退步的人。 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单纯，居然会相信京城当中有真情实感之人。 不过沈清玥也极为可悲，一腔真情实感错付，还险些被人逼死…… “杜公子是聪明之人，有些细节我不便多说。杜公子也能够猜中其中关键。事情，杜公子已经知道了，若是觉得我们仍旧道不同不相为谋，出了门离开就是，至于你送来的东西，我也会一并销毁有关你的痕迹，不会让旁人查到你的身上，连累你的母亲。” 如此一来倒是自己小肚鸡肠，有些狭隘了。 “我来京城之前听说过，曹寅之最是公平公正，从不徇私舞弊，但是此人最为倔强，若是能够以救命之恩换取这件事平稳进行，那也是好事一桩。” “杜公子当真这么觉得？” “我初来乍到不了解其中关窍，惹了许多不该惹的笑话，沈姑娘这一番解释，我才明白其中关键，丞相大人如果真的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徇私舞弊，也不会将我放在户部，否则我就是将来刺向他的一把尖刀。” 沈清玥点了点头。 话已经说开，剩下的计划自然更好布置。 有杜泽维在，剩下的计划开展得极为顺利。 原本既定好杀曹寅之的人，扑了一场空。 杜泽维率先把人给请到另外一处树林里面休息，恰好躲过了这一场刺杀。 而那些刺客误以为旁人是曹寅之，对那人痛下杀手，却不曾想对方乃是附近有名的镖师队，一来二去，双方哪方都没有得到好处。 曹寅之的人将消息告知给他，他仅仅看了杜泽维一眼，便已明白其中关窍。 第36章 除夕 “杜公子今日来，应该不是为了过来借一壶水吧？” 事情无法隐瞒，那就只能如实相告。 杜泽维将自己现在追查的事情告诉给曹寅之，曹寅之火冒三丈。 “这群人从百姓当中来，做了父母官之后却不思进取，贪赃枉法，如今更是无视大齐律法！只不过我已年迈，早已不关注朝堂事情许久，这一封书信也未必能够帮得了你什么。” “曹公愿意帮忙出面作证就已经帮了大忙了，愿意给我一封书信，让我前路无阻，我便更是感激。” “小伙子，如果你能保持这份初心继续下去，老夫保你前途无量！不过山西那边穷凶极恶之徒极多，环境恶劣，你此番自己独自前去可要小心些，若是被幕后主使知道，你恐怕会尸骨无存。” “下官从开始接触这件事情开始就知道自己所走的这条路极为坎坷。” “好。”曹寅之大手一挥，如今他人尚在京城之外，但却已经遭此杀身之祸，看来是有人不愿意让他回到京城，恐怕也有人知道，一旦他回到京城，那些人的日子并不好过，面前这个年轻人找自己找到的恰到好处。 他大手一挥，龙飞凤舞地写完了一封书信，并且将自己的免死金牌给拿了出来，“这是先帝还在时曾赐给我的免死金牌，你所做的事情，陛下未必不知，但他或许别无他法，也或许被蒙在鼓中，兹事体大，这块免死金牌你先拿好。” “多谢曹公。” 沈清玥站在不远处，看着杜泽维和曹寅之成功交接，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重生了，那就利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信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沈清玥眼神坚定，上了马车慢慢回京。 路过茶楼的时候，恰好就看到墨辞坐在楼上。 看来自己做出来的药膏效果还算不错，那么严重的伤，不过一夜之间就能够让人恢复，以后可以做出来卖了。 墨辞正准备让轻舟下去把沈清玥给请上来，突然眼神一凛，沈清玥马车前面出现一人。 “求沈姑娘救救我娘亲。” “姑娘之前在难民营中救治那些难民效果极好，我都看在眼里，所以这一次求求姑娘求救我的娘亲！” 沈清玥垂眸，自己之前的确诊治过不少人，但是那都是普通的风寒，他们中间也的确有人有过不治之症，但那些人的家庭并不足以支撑那些名贵药材，即便医道传承的书里有救治方法，所以她也从未提及此事。 眼前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似乎笃定自己可以出手相救。 “姑娘！你为何不出来见我？” 秋香得了命令，开口说道：“我家姑娘就指南民营那些难民的时候，治疗的不过都是普通的风寒，至于其他的症状，我家姑娘治不了，还请姑娘你另请高明。” “不会的！我都一一去问过了那些人吃过姑娘开过的药方之后从前那些隐痛，全部不痛了，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治疗风寒的方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显着的效果？姑娘为何不救我母亲？是觉得我付不起医药费吗？” 那些难民，沈清玥就可以出手相救，反观住在京城里的这些普通百姓，沈清玥便不救。 是真的因为这位姑娘家中并不富裕的缘故吗？还是有其他的缘由？ 黎槿安恰好就在附近办事，见到那个姑娘的时候，他瞳孔骤然一缩。 长公主不是已经被束缚起来了吗？为何还如此行动自如？ 而且他明明都已经解释过了，他和沈清玥之间再也没有可能。 为何长公主还是要步步紧逼？ 黎槿安上前：“人家沈姑娘都已经明说了，当初治疗的，不过都是些普通的风寒，你又何必要找她去看？” 对方果然愣住，眼底之间隐隐约约带有威胁，“沈姑娘很厉害的，我想请她治疗不是很正常吗？” 黎槿安微微蹙眉，强行把人给拉到一边，沈清玥直接走。 秋香有些疑惑：“看样子，黎槿安似乎跟那个姑娘认识。” 之前就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小姐身败名裂，群起攻之，现在还是想要相同的方法来一次吗？ 小姐就真的蠢笨不知道防备？ 长公主和黎槿安未免也太蠢了！ 沈清玥开口说道：“以后还是小心些，这样的人和事，只怕不会少了。前面停一下。” 今夜便是除夕，沈清玥买了些她爱吃的，回了相府。 老二老三还没回来，但是书信已经到了。 路边的雪要化了，他们会在元宵节之前抵达，请父母放心，也问沈清玥安好。 沈清玥鼻尖一酸，这么好的家人，上辈子为了求黎槿安放她一条生路被做成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来还是长公主看腻了，让人给了个痛快，可那个时候距离二哥成为人彘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制成人彘这个主意，还是黎槿安主动提的。 她今生只要退婚，还给足了他颜面，当真是……太轻了！ 沈清玥缓缓阖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冷漠的可怕。 “二哥和三哥没事就好。” “他们两个精着呢，不会有问题的。” 沈哲南扭过头来，想要问问沈清玥白天发生的事情，但是又想到今天除夕，还是不问了，欢欢喜喜过完今晚，明天再说。 没有那兄弟俩在，除夕总有点太安静。 就连沈琛现在也有点怀念那两个淘气包在的时候了。 “咱们一家往后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几人共同举杯，沈琛准备了一支毛笔，秦氏送了一条珍珠项链，沈哲南则给了沈清玥书房钥匙。 沈清玥满脸震惊：“父亲，这使不得！” “没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给你，你就拿着。” 有些东西，不在书房。 但以后真的出了问题，关键时刻，能让清玥得以脱身。 “清玥，你还有什么计划？” “只求杜泽维能够尽快调查清楚库银之事。” 她知道的不多了。 子时过后，一家人守岁完毕，齐武帝赐了菜，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准备休息。 第37章 你看本王做什么 沈清玥才回到院子，就看见墨辞一袭狐裘坐在院落中赏月。 大雪初停，天空像是被雪花洗涤了一般，清明而又靓丽。 今夜，沈清玥给院子里的丫鬟放了假，让她们自己玩去了，所以现在就只有墨辞和沈清玥两人在。 “王爷今天一个人？” “本王一直都是一个人。” 从前是，现在是。 之前梦见过母妃的情况。 他想阻止，可太过年幼，手上无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妃被那些人带走处死。 母妃给了他借口，让他出去，他听了，回来之后就只看到一片血泊，母妃倒地不起，再无呼吸。 自那以后，他便只剩下一人。 万人觉得先帝得之不易的喜爱，对他而言，是一种催命符。 所有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他后快，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中活了下来，让不少人的计划落空。 从那开始，他就一直是一个人，一个多余的人。 见墨辞没说话，沈清玥从小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我母亲说，一根面，从头吃到尾，就如年头到年尾，会万事顺意，身体康健，心想事成。” 墨辞听了，突然笑了。 大家都会在这种日子说吉祥话。 他看向沈清玥：“那我就祝你点不一样的，祝你开心快乐每一天，未来一年财运亨通，银子滚滚来！” 他低头，从兜里掏出一枚玉佩来。 “上次你生辰，没有给你什么好东西，如今过年了，给你个这个玉佩，这东西名字叫做如意，来年事事都如意。” 玉佩材质很好，价值连城，塞到沈清玥手里的时候，还微凉，可触及到沈清玥手心之后，便慢慢生热变暖。 沈清玥低头，有些过意不去：“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墨辞一愣，突然大笑起来，弄得沈清玥局促不安。 她的确没有想到今晚给墨辞准备礼物。 她想的是，明天或者后天去找墨辞，到那时再去买，但具体买什么，她还犹豫不决。 墨辞就算再落魄，那也是王爷，千金贵体，皇亲国戚，鞋底上的一点金丝线都能顶普通百姓十年收入。 她虽为相府嫡女，可相府实在清贫，就连家中所用奴仆都少之又少。 送的东西不管怎样，都未必入得了墨辞法眼。 “你笑什么？” 墨辞似乎笑出泪来，他看向沈清玥：“以前也有人没给我准备礼物，但他们会先欺骗我，说给我准备了，然后再派人偷偷去买。” 准备或临时采买，是不一样的。 沈清玥微微蹙眉，难以想象墨辞之前的日子。 “可是，你不是王爷吗？” “嗯。”墨辞不想再说，“也就只有你，还将我当成王爷。” 他算个什么王爷？ 不过就是顶着王爷的虚名罢了。 没有人觉得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王爷。 面条的确很长，长到墨辞差点没喘上气来。 沈清玥有些无奈：“吃面的时候，可以喘气的。” 墨辞优雅地放下碗筷，“你也不用给本王准备什么礼物，本王想要你上次给本王用的药膏。” 那东西是真好，好到他用过一次，就想一直用着。 从沈清玥过去为他上药到今日，他的伤口已经结痂，这两日有点发痒，是好转的迹象，而且他还发觉，他体内的毒素，得到遏制了。 “仅仅是药膏吗？” “你是不是想要赚钱？” 沈清玥点点头。 “沈相清廉，两袖清风，世人皆知，你想赚钱也属正常，你医术不错，想要用医术来赚钱？” 沈清玥点点头，她不仅仅是要赚钱，更是想通过医术去结交贵人。 “你明日准备准备。”墨辞看着沈清玥的脸，“好好打扮打扮，或者易容一下，别让别人认出是你，本王带你去赚钱。” “啊？” “今天大街上那件事，你觉得会是谁的手笔？” 除却长公主，再无其他。 沈清玥缓缓吐出三个字来：“长公主。” “所以，你想光明正大地开设医馆，长公主和黎槿安，就不会让你好过。你只有将自己的身份先伪装起来，躲过他们的追查，等到自己羽翼渐丰，能够与他们两个相抗衡的时候，才能主动露脸。” “可是先前那些难民尚在京城的时候，我给他们治疗过疾病。与今天那名女子所说相同，有些人的旧疾，我能够治得了的，便把药材都加进去了。” 效果也的确是可行。不过两三日，那些人的情况就已经有所好转。 “所以你现在需要藏拙。” 不能再继续惹人注意。 “你需要给更多的达官贵族看病，得到他们的赏识，得到他们的庇佑，最好是能够入宫为陛下诊断。” 沈清玥：“陛下？可是看着陛下身体康健，而且他要是一直……” 剩下的话语，沈清玥不敢继续说了，如此大不敬之语，被那些暗卫听到了，沈家一家都要遭殃。 “陛下这两年来表面看上去身体康健精壮，但其实内里虚耗。他这两年表面不信鬼神之说，可暗地里却让人寻求长生不老丹药。” 医书上说过，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使人长生不老。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带来的副作用要远超于人体能够承受的正常范围。 “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等一下，如果说陛下所求的是长生，他求仙问道其实很正常，但是你就没有做过什么吗？” 墨辞看向沈清玥：“本王能做什么？” “你在家当中生存良久，好不容易窥得一丝生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你找到我给我引荐许多达官贵人，不也是想看看我有多大的本事吗？如果我能够解了陛下修仙问道所带过来的毒素，那你以后又当如何？” 齐武帝并非什么好人，倘若知道墨辞在背后所做的一切，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剑拔弩张。 “本王与他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你多做考虑。” “可是你我不是合作伙伴吗？如果连最基础的信任都不给彼此，那还合作什么？” 第38章 卖曹国公一个人情 “本王还是相信你的，如果不相信你的话，也不会想着为你引荐。” 如此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沈清玥看向别处，“没有陛下的庇佑，我依旧可以撑起属于我自己的自由。” “志向不小啊，明天本王来接你。” “就在破庙那碰头吧。” 墨辞点头，沈清玥拿了五六瓶药膏出来递给他，他转身与夜色融为一体。 看着院子里留下来的东西，沈清玥摸着那玉佩，只看见丝丝金色气运往自己头上汇拢。 难不成……就连墨辞送的东西，都有他的金色气运？ 想到仓库里的那些药材，沈清玥满脑子的金色气运。 不能着急，等明天秋香起来，她再去看。 次日清晨，墨辞来得很早，沈清玥才梳洗完毕，人就悄无声息地在窗前等着。 “王爷来得倒是挺快的。” “嗯。” 回去之后怎么都睡不着，梦里还是那碗面。 平平无奇的一碗面，在他生活的这二十多年里，他时常吃，但是却未曾想过会对一碗面念念不忘。 沈清玥打扮得很快，不多时已经准备完毕。 “走吧。” “嗯。” 这次去的地方，是大户人家，令沈清玥没有想到的是，还是一位老熟人，曹寅之的家。 “曹国公府？” “嗯。曹国公与你父亲一样，都是清廉之人，只不过曹家此前经营过生意，得了不少的财富，看起来比沈家要富贵一些。半月前，曹国公的夫人突然发病，曹国公遍寻神医无果，于两日前归京被你们所救，若是你能治好曹夫人，此次可赚不少。” “那曹夫人，到底什么症状？” 久病自成医不假。 但自己是中毒，又不是生病。 墨辞像看傻子一样看沈清玥，“本王要是知道得那么详细……曹国公这条人脉，本王早就可以收为己所用，还能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救曹公吗？” 沈清玥脸色一红，没吭声，跟着墨辞入府。 她特地改了自己一贯的走路姿态，身上所带所用，都是从秋香那里顺来的。 墨辞轻车熟路，带着沈清玥在国公府穿行，沈清玥倒是有点意外。 “本王与曹公，也算得上朋友。” 棋局上的对手，也算朋友吧。 见墨辞来，曹寅之主动迎出来，“王爷。” “没外人，曹公唤我小辞即可。” 曹寅之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清玥，注意到他的眼神，墨辞开口道：“前几日不是给曹公书信了么，这位，便是我带来的神医，为夫人看看。” 看来，墨辞早有打算给曹寅之介绍神医。 沈清玥微微蹙眉。 入了屋内，一股冲天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屋内未曾开窗，显得药味越发浓郁。 “我家夫人半月前突发高热，府医来看，高热退下，可人却起不来了，大腿外侧有个大块包。” “曹公先别急，我看看什么情况，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曹寅之点点头。 屋内，床上的妇人眉头紧皱。 沈清玥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如同曹寅之所说。 “这条腿疼痛难忍不能行走？” 妇人点头：“已经半月有余。” 此症其实多见于小儿身上，曹夫人如今年过四十，还能得这种病症，的确奇特。 沈清玥看得仔细，局部肿胀，皮肤焮红灼热，曹夫人舌苔黄，脉数。 确符合湿热瘀阻证。 尤其是高热将近半月才退。 更加能确定这症状。 外头的大夫或许知道这病怎么治疗，只是因为曹夫人的年龄不在此病多发年龄之内，所以不敢轻易动手。 曹寅之快速上前：“我夫人这病情，如何诊治？” 沈清玥在医书上看到过，有难产者可以剖腹，但现在大家都不敢，所以沈清玥也不敢轻易说出。 墨辞看出沈清玥顾虑，开口说道：“你尽管说就是。” “夫人大腿外侧这个囊肿，是因为里面全是脓水，现在想要夫人恢复如常，就要切开引流，引流后，用七三丹或者八二丹药线引流，再用红油膏或冲和膏覆盖，脓水彻底散尽，改用生肌散或者白玉膏。此后仍需服药三到六个月，防止复发。” 切开排脓…… “会不会有危险？” “会。” 创伤面增加，有概率会有风险。 曹寅之微微蹙眉，自从得了这个病，夫人半月未曾下床，整日神情恍惚，再这般下去，只怕会抑郁。 曹夫人与曹寅之相看一眼，“老爷，就让这个大夫试试吧。” 治疗之法都大同小异，自己年过半百，该做的都做了，此生已然无憾，何必执着于恢复如初？ 她只希望寅之不要因此被人威胁，她可以放心离开。 曹寅之有些纠结，沈清玥也明白，她也曾听过两人之间的感情故事，生离死别，即便是超脱世人之外的人都未必能够承受得了，更何况他们两个早就已经相伴彼此度过了前半生。 “曹大人不必着急，可以仔细仔细考虑。” 沈清玥转身就要出去，给这两个人留有足够的空间，却被人给拦住。 “这位大夫留步。” “曹大人想清楚了吗？” 曹寅之看了一眼曹夫人，然后点了点头：“想清楚了我夫人之间与我共度半生，所经历的事情大小也有不少，若我夫人往后只能躺在床上苟活，绝非她所愿，即便是有风险的事情，我们二人也经历过不少，所以这一次我们愿意相信瑞王也愿意相信你。” 沈清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件事情不算大，却也不算特别小，万一失误会葬送掉墨辞的布局。 墨辞也看出沈清玥的不自信，他拍了拍沈清玥的肩膀，“你放心大胆去解决这事儿，曹大人与曹夫人都是顶好的人，既然与你事先说了有关风险的事情，就绝不可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曹寅之也点头：“瑞王所言不假，我既然跟你说了这件事，就绝不会以此做手脚。” 面对众人的鼓励，沈清玥重重点头：“好！我现在就为夫人切开排脓！” “需要我们做什么？” “准备清水即可。” 第39章 着重看中夫人 曹寅之命人准备，沈清玥点燃蜡烛，摸了一把小刀出来。 确定好曹夫人腿上的脓包，下手稳准狠。 不过半个时辰，事情解决。 沈清玥叮嘱曹寅之：“今夜着重看曹夫人，一旦高热，务必派人到瑞王府找我。” 相府和瑞王府之间所幸距离不远，墨辞再派人去找她，也是来得及的。 曹寅之点头应允：“好，是否还要注意别的。” 沈清玥摇摇头：“那些所需药材，可以先行备下。” 曹寅之给自己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端着银子走了出来。 “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纵然你是瑞王介绍而来，可以的确为我夫人治疗病痛，这些东西便是诊金。” “大人就这么信我吗？” “并非信你，而是相信王爷。” “我只是来也是想要跟曹大人交个朋友，并非想要赚这些钱财。” 这小姑娘声音听着稚嫩，足以见得年纪不大，可这行事作风却老练稳重，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以你的医术和胆子，想要赚够这些钱财并非难事。你想交我这个朋友？” “说来也比较惭愧，家中还有一位哥哥他在艺术上面并无天赋，在读书上面勉强能看得过去，我从哥哥嘴里一直都听说曹大人的丰功伟绩，所以在王爷找上我的时候，我便答应下来。至于诊金，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夫人情况有所好转，或者彻底脱离危险，曹大人再付钱也不迟。” 曹寅之转头看向墨辞，墨辞对着他点点头。 “如此也好。” 出了曹国公府的大门，沈清玥松了口气。 “在皇宫里的时候，被人设计陷害成那样也不见你紧张。” “情况自然不一样。” 皇宫里的陷害是她早就知道的。 但是曹夫人的病情她并不得知。 而且从前经过她手的，无非也就只有母亲的眼疾，自己手上的冻疮，以及难民的风寒。 这些寻常医馆都能够解决得了，对于曹夫人腿上的肿包，她其实并没有十足把握。 “你说若是曹夫人今夜突发高热，又该如何？” “我以为王爷神通广大，即便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也能与曹大人结交上，想来手段非常，身边可用之人必定众多，所以哪怕是深夜，王爷也有办法出入得了相府大门。” 墨辞眼神深沉，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通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那你今晚可不要把这一身装扮给卸掉了。” “大不了我带一个斗笠就是。” 何必要这么风声鹤唳，如此紧张？ 墨辞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把人送回去之后，又讨要了一些药膏。 出了相府的大门，墨辞又回到了曹国公府，将自己从沈清玥那里得来的药膏放到曹大人手上。 “这个是我从刚刚那名大夫那里得来的，这些年我身上的疤痕，曹大人应当是有印象，用过此物之后那疤痕居然在渐渐恢复，效果之奇，待曹大人用过之后便知道了。” “王爷这几年也受苦了，有这么好的东西不必送来自己留着才好。” “没有什么好与不好东西制作出来就是给人用的，更何况曹夫人是一介女子，我虽不知道切开排脓需要切多大的口子，可那个口子到底是不易愈合的，有这个药膏在旁边帮忙，或许能让曹夫人免受一些苦。” “既如此，老夫便不与王爷客套了。” 墨辞与曹寅之又说了一些话，这才离开曹国公府。 沈清玥回到院子里，秋香正紧张兮兮地看着外面。 看到沈清玥回来，秋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清玥面前，面色紧张：“小姐是去什么地方了？此前小姐出门并不会不带着奴婢，可是最近这几次能被发现小姐似乎在深夜而出，难不成之前小姐每晚都会出去吗？” 秋香乃是母亲身边调教出来的，机敏程度自然非比寻常。 也许最近母亲也找过秋香，秋香顶不住了，这才来问自己。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出去了？” 秋香点点头。 来照顾小姐是夫人的意思，监督小姐也是夫人的意思。 她身份卑微，在相府里有容身之所，多亏夫人首肯帮忙。 小姐待她也不错，所以她就更不能糊里糊涂的，不照顾好这两个人了。 “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沈清玥拉着秋香从屋子里面坐下，“我这两天出去的确是在办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没关系。母亲的眼疾已经有所好转，但是家中钱财却并没有很多，所以我才悄悄接近那些达官贵人为他们的亲属治病，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那些达官贵人？”秋香几乎一瞬间就想起那天他们在买东西之时，马车前面突然窜出来的人，“小姐，你疯了吗？明明都已经知道长公主和黎槿安现在对你虎视眈眈，恨不得抓住您的错漏之处，你为何……还要在这刀口上行走呢？” “那你觉得我一直在家中待着他们就不会对我动手了吗？”沈清玥看向自家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从前我对黎槿安并不设防，他来，我也总不会约束着他，可就是因为如此，他把那个巫蛊之术的娃娃放在那棵槐树底下。若非我得了高僧指点，只怕那一天便是沈家的灭顶之灾。” 想起此事，秋香仍旧心有余悸。 长公主的生辰八字可并非那么好得到的。 但却明晃晃地出现在相府。 “好了，这些事情你想告诉母亲也没关系，不想告诉她也好。”沈清玥转身把秋香的卖身契从箱子里面拿出来，放到秋香面前，“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往后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危险，接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你若是留在相府，一定会被牵连，这个是你的卖身契，你只需要去官府做个明路，往后你便不再是奴籍了，相府这边出什么事情都不会牵连到你。” 秋香泪眼婆娑地看着沈清玥：“小姐的意思是要赶奴婢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大家都已经很成熟了，做事不能一意孤行。你好好考虑考虑。” 第40章 他们让世人羡慕 “小姐也好，夫人也罢，就连老爷都对奴婢格外好，奴婢早就已经把相府当成奴婢，自己的家了。如此关键时刻，奴婢虽然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却也不会做出这种丢弃家人的恶心之事，小姐如此信任奴婢，将自己所做的所有机密事情都告诉奴婢，奴婢怎可能为苟活而独自逃命？小姐把这卖身契给收回去，奴婢怎么都不可能离开相府！” “那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踏上这条贼船在想要下船，可不简单。” “奴婢早就想好了！” 如果不是小姐聪慧，得了大觉寺高僧指点，又突然醒悟，悬崖勒马，凭借那天在槐树底下挖出来的东西，沈家一家早就已经被覆灭，而她也就不用在这里再跟沈清玥谈心了。 秋香想得简单，“只是小姐以后出去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奴婢，奴婢保证不会告诉夫人，奴婢只需要知道小姐的一些行踪，具体的事情小姐可以不用告诉奴婢，夫人问起来的时候，奴婢向其他的话圆过去也就是了。” “那就多谢你了。” “小姐此番出去，必然没有休息好，小姐在此处休息，奴婢退下了。” 沈清玥点了点头，秋香从屋子里面退出，沈清玥还听到秋香在院子里面吩咐那些摆弄花草的人，动作都轻点儿，不要扰了她休息。 不仅如此，就连大哥过来的时候都被秋香给回绝了回去。 沈清玥无奈摇头，或许自己早一点跟秋香说明白那些事情，自己也就不必那么担惊受怕了。 秦氏得了消息，也过来想要看看沈清玥，被秋香给拦在外面。 “夫人小姐前些日子又是帮忙施粥，又是给那些人看病，精力哪能那么快就恢复？好不容易没有什么事情，就让小姐在里面好好休息吧，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可以吩咐奴婢。” 秦氏一脸狐疑地看向秋香：“你确定小姐在里面没有什么事儿？” “小姐在里面好好休息着呢，能有什么事情，您看，这是奴婢刚刚从小姐屋子里面撤出来的午饭。” 这丫头吃的倒是不多。 “家里面还有一些余钱，不用让这丫头太过操心。” 女儿纵然说得对，可是仅凭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怎么可能能赚得了大钱？ 而且普通的风寒，寻常大夫就可以医治，那些人必然不会来找自家姑娘。 她的眼疾也已经有所好转，就算不做刺绣的活，也还可以做别的来补贴家用，不能把一个大家的担子全都落到沈清玥的肩膀上。 “奴婢这两天也在劝说小姐，小姐也想开了，趁着这些时间不如好好的陪陪夫人，钱可以以后再赚。” 秦氏特别自豪地点头，“你虽然是我身边的丫鬟，但是自小跟清玥一块儿长起来的，你们两个是有共同语言的。好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等人走了以后，秋香松了口气。 曹寅之这边一直亲自看着曹夫人的情况。 把那块脓肿切开排脓之后好像的确有所好转，至少看上去没那么恐怖了。 腿的两边也被固定上了夹板，拴在床上就这么吊着。 看着曹夫人有所醒的迹象，曹寅之赶忙凑上前去：“夫人可有哪里不舒服？” 曹夫人轻轻摇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感觉好着呢。” 腿上用了药之后，虽然有些疼，但比起之前已经能咬牙忍着了。 只要今夜没有突发情况，明天自己就会有所好转。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现在好好的没有任何情况，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你自己的事。” 曹寅之微微一笑。 他对那个神医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在墨辞和那个小姑娘离开的时候，他派人在背后悄悄跟着，发现那小姑娘跟墨辞分开之后回了相府。 他是不介意这个大夫的身份，但是却也不愿意被别人当成枪使。 不过在发现这个人是丞相的人的时候，他还有些震惊，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雪封途后，京城涌入不少难民，有人率先带头在其中帮忙看诊，医治了一场又一场的风寒。 “夫人，我做了一件不太地道的事情。” 曹寅之能够在朝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是不再问朝廷当中的事情，却也仍旧有人尊敬他，哪怕是当今陛下见了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就是因为他能够处处小心，将所有细节全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你去查了王爷所带过来的这个大夫的所有信息。” “我本不应该与你说这件事，这个时候你应当好好休息，可是……如果不跟你说，我心里面突突直跳难以安眠。” “既如此那你就直说。” “如果我没猜错，也没看错的话，瑞王带过来的这个人是当今丞相，沈哲南的女儿，沈清玥。” “沈清玥？” 这下就连曹夫人都有些意外了。 “这两天我倒是听说过她。此前京城涌入不少难民的时候，便是沈姑娘带头在里面医治风寒，把那些难民全都分开，可在此之前她似乎并不会医术……” 自家儿子出去参加所谓聚会之时，也曾见过这位沈姑娘，毁容之前，那是天人之姿，毁容之后，性情变得阴晴不定，整个人阴郁不堪，已经没有人再敢同她讲话了。 可怎么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魄力给自己切开排脓呢？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而且瑞王怎么偏偏就跟这个女子掺和到了一起呢？” “夫君，不管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家毕竟是为我治疗了伤口的，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做那些忘恩负义的事。” “这个你放心，只要不是沈家在背后出谋划策想要把我当成枪使，达成他们所想要达成的目的，此事我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若有机会我也会还给沈姑娘这份恩情。” 曹夫人的精神头到底不如从前，说过这些话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曹寅之为她掖了掖被子，转身退了出去。 第41章 曹夫人情况好转 次日清晨，曹寅之醒来就往曹夫人的屋子里面去。 这一天晚上没有出现任何毛病。 就在他想要去找墨辞的时候，墨辞带着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王爷这次带来的人果真厉害。年纪不大，却有如此魄力，还有如此好的医术，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曹大人谬赞。曹夫人今夜可好？” “若是不好，王爷的人只怕早就带着姑娘过来了。” 沈清玥点了点头，自己刚才还真的是问了一句废话。 “姑娘既然这么厉害，那在下为何在此之前没有听过姑娘的名号？” 终究还是引起他的怀疑了。 墨辞主动接过话茬：“这小丫头之前是跟随在我身边一位神医身边学习的，出师之后，还没能大展拳脚，就被我挖了过来。所以曹大人未曾听过她的名号也属正常。” 这两个人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同目标，所以才能合作得如此有默契。 曹寅之点点头，再次让自己的人拿了近千两的银子出来。 “姑娘收下即可。” 这些银子放到丞相府中足够一大家将近一年的开支。 但如果自己今天收下了那就真的浪费墨辞的一番苦心了。 “曹大人还记得我初次与大人见面之时所说的话吗？夫人的病情其实并不复杂。曹大人给的这些酬金实在是太过多了，也太贵重了，曹大人更是王爷的朋友，我若是真的收了，那便有些不懂事了，有些药品都是曹大人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的钱才不应该算到这次的诊断里面，我只收取我切开排脓的治疗费用，至于别的就不必再收了。” 这么多银子，这小丫头居然面色不改地拒绝了。 “你这次拒绝了，下次我可不会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了。” “王爷知道我的规矩，属于我的我不会少要，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多拿。” 曹寅之只觉得这小姑娘让人意外。 如果不是为了钱财，那是为了什么？ “老夫已经离开朝堂多时，如果小大夫是为了朝堂上的事情……” 曹国公果然嗅觉灵敏。 “曹大人多虑了，我初来乍到，从前只有王爷这么一个朋友，这次来认识曹大人，也算是跟曹大人交一个朋友，除此之外，这些钱财我是不要的，我是希望曹大人能够多帮我介绍一两个疑难杂症的病者，帮我打响一下名声，如此，曹大人还觉得我是为了朝堂当中的事情来的吗？” “再者，我不过一个闲云野鹤的医者，上哪儿去牵扯到朝廷当中的事情了。” 说得倒是好听。 既然对方不想承认对方的身份，那自己也不必去讨嫌。 更何况这小丫头或许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去介绍几个病者。 “那你可准备好了，我这里倒是真的有一个人，多年来一直躺在床上，走访了不少名医都没有什么结果，你若是想要试试过几天再来，我为你引荐。” “多谢曹大人。” 从曹国公府出来之后，沈清玥又留下了几张药方，墨辞看着沈清玥嘴角上扬，“你倒是挺开心的。” 他还没告诉我沈清玥昨天曹大人已经派人悄悄跟踪了他们两个，而他没有帮沈清玥隐瞒，所以现在，曹寅之早就已经知道了沈清玥的身份。 “能够帮助他人脱离病痛。我怎么可能会不开心？” “哪怕是被人误解，别有用心？” “曹大人身居高位，平时与之往来或者意图与他往来的都别有用心，我虽然是通过你去给他夫人治病的，可我在曹大人眼里这就是来路不明之人，也有可能他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今天才故意试探。” “那你当真没有想过利用曹大人去接触朝堂当中的事情吗？” “我父亲乃是百官之首，纵然身在迷局有些时候未必能看得清，但他能做到百官之首，又被陛下信任，我何必舍近求远而去接触曹大人呢？我今天来本来就是为了赚钱的，曹大人出手阔绰，就算我拒绝了那将近千两的银子，这一次也足足给了我将近百十两银子，有这些钱财傍身，短时间内我可以不用为了钱着急了。”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会突然着急想要赚钱？” “当然是因为钱不够用啊。” “丞相是百官之首，每年的俸禄应该也不算太低吧。” 剩下的话沈清玥没有继续回答。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面清楚就好了。 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这次多谢王爷为我引荐曹大人。” “不用谢。” 小丫头的防备之心仍旧很重。 “对了，有件事情本王想要与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我说的合作似乎并没有告诉你我的最终目的。你就不怕我的最终目的会引来杀身之祸吗？” “我只管赚钱，王爷这条贼船上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王爷当时所要的东西是我家里面的医书，事成之后，我把所有的书本都给王爷也没有关系。” 沈清玥还真是想得清楚明白。 恨不得现在就跟自己撇清关系。 墨辞无奈笑了笑。 “不过王爷的其他目的如果对我有益的话，我说不定也能够帮一帮。” 若是能够除掉长公主和黎槿安，那自然是好的。 “这么快就想要借本王的手去达成你自己的目的了吗？” “王爷这一次不是也借用我的手帮助王爷找了个人情吗？” 看来以后是不好再骗沈清玥了。 墨辞和沈清玥一同走在街上，“我记得你浑身的装扮极为素雅，要不要去金云轩里面挑几个首饰？” “我都已经这么穷了，你觉得我还有多余的钱去买那些首饰吗？” 墨辞撇了撇嘴。 沈清玥有些时候的装扮的确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有时候寒酸得让人掉牙，就连自己家里面的婢女，头上的首饰都要比沈清玥多。 “不如，本王……” 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一道急切的男声打断：“沈清玥！？” 那熟悉又让人恶心的声音，让沈清玥微微皱眉。 第42章 积少成多，薄利多销 “状元郎是听不明白吗？你我已经退婚并且再无关系，你屡次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你真正的心上人吃醋吗？” “清玥。”他眼神似乎是被伤到了，“你知道的，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自己的苦衷？如果因为有苦衷就可以杀人，我是不是也可以无视王法？” 黎槿安皱眉：“清玥，你是因为他，所以才急切与我撇清关系吗？” 当日为了能够在京城站稳脚跟，不惜一切设计沈清玥，现在还能厚颜无耻，问出这话…… “那状元郎当初又是为了什么人，想要急于与我撇清关系，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给我沈家带来灭顶之灾呢？” “我可以解释的……”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说这些都是误会，那当初在大觉寺神树底下我为你祈福的时候，我只不过是想要你的一个态度，可是状元郎呢？顾左右而言他，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跟状元郎继续说这些了。” 听到这话，黎槿安只觉得自己心梗，每每呼吸一次便觉得心痛不止。 周围都是人，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墨辞的不是吧？ 黎槿安想要拉着沈清玥去偏僻的地方，却被沈清玥轻巧躲过。 “你想要在这里继续与我理论吗？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吗？你就不怕你现在的身份被别人识破吗？” 之所以易容改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必然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真实身份的。 沈清玥看着黎槿安对其咬牙切齿。 确认就没有任何办法。 她现在的身份的确不能够被堂而皇之地说出。 “状元郎是把本王放在什么地方？” “我不过是想与故人说几句话而已。王爷都要干预吗？” “那这些话本王能否也听一听？” 不等黎槿安回答，沈清玥急忙堵住黎槿安的嘴：“如果只是故人之间的谈话，王爷自然能够听。” 如此说着，沈清玥看向黎槿安，眼神里有明晃晃的胁迫。 若是黎槿安不答应让墨辞也跟着那自己这层身份就算被人当众揭穿倒也没有关系，反正曹国公那边也已经成功搭上线了，以后也是要以真面目示人的，早一些晚一些都没关系，最主要的是自己不能因此而被黎槿安抓住把柄。 听到这话，黎槿安心中明白，想要甩掉墨辞跟沈清玥好好谈一谈是痴心妄想了。 “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你好好想清楚，想明白，墨辞的的确确是个王爷，可是他现在的身份，有许多东西都不能够替你去做。” “本王在其他人眼里早就已经没了危险，所以本王现在想做什么不劳状元郎费心，若是沈姑娘想要本王去大觉寺神树底下祈福也不是什么难事。” 旧事重提，黎槿安只觉得脸上有些尴尬，尤其是在墨辞面前。 “清玥，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什么灭门之灾，你仔细听我一句劝，又能如何？” “我若是真的听了你的劝，只怕我们沈家早就已经不在京城里面存在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听你在这里说废话！” “瑞王的确是个王爷，但是有些人见不得瑞王重新执掌大权，所以他也只是一个明面上的王爷但实际上手上并没有任何权利，而你现在想要突破如今的困局，只能重新去找一个合作伙伴，我知道从前有许多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可是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没有其他人。所以我们两个还可以摒弃前嫌……” “事情已经发生伤痕已经存在，状元郎有天大的本事，能够将一块破碎了的镜子重新粘合到原来的模样吗？” 黎槿安被沈清玥这话给噎住。 “既然你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心胸发生过去的事情就是发生过了，我没办法忘掉，也没办法放弃。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王爷而与你疏离，那你就这么觉得吧。往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也不要引起别人误会，你我之间早已过去。” 说完这话之后，沈清玥越过黎槿安，转身就走，黎槿安想要抓住沈清玥的手，最终却只能抓住沈清玥的衣袖，可仅仅也是一瞬间，那衣袖就如同流水一般从黎槿安手中划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离开那偏僻小巷，墨辞主动提起：“黎槿安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本王现在手上并没有实权，你想要赚钱，本王能够做的也就是只有给你介绍一两个患者而已。至于别的本王也做不了什么，你所需要的珍贵药材本王倒是可以提供，但是本王能够帮忙的的确有限。” “所以呢。” “其实利用谁都是利用，如果黎槿安恰好就在你利用的那个点上，给他一个好脸色也无妨。”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之前黎槿安是怎么对待沈清玥的，沈清玥完全可以效仿黎槿安的手段回敬给黎槿安。 听到这话，沈清玥豁然开朗。 不过自己之前对他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无数把刀子刺向自己。 而自己对他爱搭不理了，他又热脸想要贴自己的冷屁股。 男人果然都是贱。 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这般，那这个好脸也可以推迟一段时间再给，或许能够触发意想不到的效果。 “曹大人的效率很快，而且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属于你的患者应该马上就会找到了。” 沈清玥点点头，回到相府之后，沈清玥便去找了秦氏。 看着女儿从兜里面掏出一堆银子，秦氏双眼陡然瞪大。 “你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女儿之前不是帮着那些人看风寒病症吗？那些人现在也已经反应过来，他们体内的一些病症，女儿也都顺手都给治疗好了，所以他们现在送过来不少东西。” “少在这里诓骗为娘，那些难民有几个是达官贵人之子？能拿得出这么多钱财来吗？” “积少成多。薄利多销，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第43章 黄夫人上门 “你要不必如此担忧？我又不偷不抢的。这些都是通过我自己的本事赚来的。” 秦氏叹了一口气，眼里都是歉疚，“与你同龄的别家的姑娘。此刻都在无忧无虑地在父母面前长大，可是你现在却想着为家里面分担……” “母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其他姑娘是其他姑娘，我是我，总不能用其他家姑娘的标准，来让我去那么做吧？那其他家姑娘有的会武术，有的会跳舞，都是个中翘楚，我资质平庸没有毁容之前还能够得人一句称赞毁容之后就什么都不行了。如今我有一技之长也算是不错。” 倒也是，这个一技之长将来还能够成为安身立命的最大技能，也挺不错的了。 “娘只是觉得，对你亏欠诸多。” “爹和娘把我养育这么大。如今咱们家里遭遇了事情，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不顾吧，而且这对我而言也并非什么难事，如果母亲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多为我介绍几个患者，普通伤寒也好疑难杂症也罢，我想一个一个慢慢去攻克。” 秦氏这些年顶着丞相夫人的名号，在外面倒是也结交了不少人，后宅院的阴私，大家不便说在明面上，私底下也都同自己的好友吐槽几番。 有一些则是不管不顾，弄得太过让人伤心，有的则是因为宅斗让自己落下了一身病根。 若是能够慢慢治疗好，自己的名号也能够打出去，将来就算身份被人揭晓，也不怕曹大人在说自己太过狡猾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不过那个人的母亲你未必会愿意帮忙医治。” “母亲先说说。” “黄娇娇。” 黄娇娇？ 自己的确不愿意帮忙医治。 可黄娇娇是黄娇娇，黄夫人是黄夫人。 两个并不能够混为一谈。 “黄夫人的身体怎么了？” “前两年黄夫人本想再与黄大人要一个孩子，但那一天，黄家几个妾室与黄夫人一同出去，不知怎的，黄夫人突然落水，当时正值寒冬河水冰凉，黄夫人因此落下了病根儿，每到阴雨天寒冷之夜浑身疼痛难忍，寻求了不少大夫，都说黄夫人宫寒，想要再要一个孩子难上加难，一直到现在，黄夫人再也没有提起再要一个孩子的事。” “可是我们大家心里面都清楚，他们两个感情也还算可以，只不过因为黄夫人第一个孩子是黄娇娇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遭受了不少冷落。所以黄夫人急切地想要第二个孩子来巩固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也巩固他这个黄夫人的身份和地位。” 沈清玥似懂非懂的点头，沈家就没有这些破事，一直都是爹爹陪伴着娘亲，娘亲陪伴着爹爹，所以才有了他们四个孩子。 “可是女儿有个疑问如果说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还算可以，那为何会有后面的几个妾室呢？” “如果说他们的感情不行，黄大人又的的确确想要跟黄夫人再要一个孩子……如果他真的心疼黄夫人的话，不应该对黄夫人更加好吗？而且就算没有一个孩子，他们两个之间也是情比金坚啊……” 有些人家要孩子是为了活跃气氛，有些人家要孩子是为了联络彼此。 可如果皇家夫妇是后者的话，那又何必再遭罪呢。 “这些事情我还真的没有同她提起过，不过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想要去试一试了？” 为曹夫人诊治好病情，再加上那天跟墨辞待的时间又比较久，墨辞身上的金色气运也在悄悄的往自己这边转移，所以识海当中的医书，又可以往后翻看几页了，而往后翻看的这几页里，恰好就有治疗所谓宫寒的方法。 时至今日，书本里所提供的所有方法几乎都是对的。 既然得到了这个传承，那就应该加以好好利用。 “黄娇娇与我的确是不怎么和睦，而且我也觉得这些大家闺秀当中都有蠢货，黄娇娇虽为其中翘楚，但人也不算那么坏，只是被人蒙蔽了双眼，不能够察觉罢了。我也不觉得她这么蠢是件坏事。” 至少能够说明黄娇娇被黄家保护得很好。 “但是，母亲你一上来就给我推荐黄家，我与黄娇娇之间又没有那么多交情，万一黄娇娇知道是我要为她母亲治疗病情，我们两个要是当众打起来该怎么办？” “我先把黄夫人叫到咱们家来，你先瞧一瞧如何？” 沈清玥点了点头。 秦氏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就把黄夫人给请了过来。 “臻臻，你说的那个神医真的这么厉害吗？” 秦氏笑了笑，“我与你实话实说，刚才在你家中娇娇在旁边，我不敢多嘴。如今娇娇不在，我便与你讲了，这所谓的神医是一个噱头，实际上是我的女儿，清玥。” 一听到沈清玥的名字，黄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清玥，是个好孩子，当时在皇宫里面参加宴会的时候，娇娇做出来的事情，的确有些对不住你们……”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今天叫你来也不是为了伤春悲秋的，你若是能够信得过我们家女儿，我就把她叫来给你瞧一瞧，若是信不过，我那就当我从未提及过此事，你我今天下午就在家中好好的聊一聊，排解一下心中忧愁。” 来都来了，再加上沈清玥这些天在众人的嘴里的口碑的确还算不错。 而且京城当中所有的大夫都已经被访问过了，没有任何法子。 沈清玥虽然是个野路子，更是半道出家的，却未必没有本事。 “你也知道前些年我因为喜欢刺绣，老是熬夜刺绣，眼睛都不好使了。” 这么说起来，黄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自己跟秦氏在一块儿好像对方的眼神的确是好了很多。 “这是你家女儿为你医治的吗？” “若非如此，我也不敢把你给叫过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清玥叫过来给我瞧一瞧！” “黄姨。” “许久不见，清玥越发出挑了。” 第44章 不经历死，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氏对着沈清玥点点头：“我已经都说好了，你放心大胆的来看吧。” 让沈清玥点头，书上所说的东西这几天因为气运的增加，自己都排成队地往脑子里面钻。 就好像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就连所谓的诊脉手感都被传承了过来。 沈清玥简单为黄夫人把脉，而后便写下了药方。 上面所提及到的所有东西，黄夫人都曾见过，并且也都用过。 “清玥，不是我要怀疑你，只是这些东西之前那些大夫也曾为我开过，我也曾听信他们用了将近半个月，但情况没有好转……你确定这些东西有用吗？” “治病不仅仅是靠服用药物，更是要结合外用的针灸，二者双管齐下，才能够发挥药效最大的效力。那些大夫应该只是给姨母你开了这些药方并没有配合针灸吧？” 黄夫人点点头。 沈清玥开口说道：“姨母您别着急，我既然已经说出解决的办法来了，肯定会为您解决的。” 她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来，“您先用这个试试。” 黄夫人看着秦氏，看着沈清玥手里的丹药。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女声突然传来：“沈清玥！你在做什么！？” 黄夫人扭头，便看见黄娇娇过来了。 她话还来不及说，黄娇娇一把将黄夫人手里的药丸给扔了出去。 “娘！有什么病症您去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实在不行，咱们就入宫去看看，您何必要来找她！？” 黄夫人微微皱眉，拉着黄娇娇去了别处：“就是因为在别处都已经看过了，没有看好，所以才来找沈清玥，你也看见了，沈清玥当时为那些百姓医治的时候，后来就连宫中的太医都来了，都称赞沈清玥厉害。” “您还不明白吗？” 黄夫人一脸懵逼地看着黄娇娇：“明白什么？” “因为沈清玥自己擅自做主，去做了这事，而陛下没有事先想到，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挽救自己的名声，也给沈清玥撑腰，不然，她一个小姑娘，后面出了那样的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黄娇娇似乎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事情不是这样的，母亲也不应该来找她看病。 “娘，咱们走，我们进宫，去找太医！” 她刚才可听到了一点。 什么针灸。 且不说沈清玥为何突然会得医术，就是这个针灸，就算是有经验的老师傅都未必手拿把掐。 沈清玥说得那么简单，谁知道她能不能成功。 她可不会让母亲跟沈清玥在那里胡乱试探。 “娇娇！我与你父亲早就貌合神离，你以为这么多年来我愿意没玩独守空房吗？” 黄娇娇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黄夫人。 母亲这些年来一直都不怎么出门，尤其是跟父亲，父亲身边早就变成了三姨娘。 她在京城中，也多被人笑话。 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到底是因何而起……父亲和母亲在一起多年，如今感情有所淡也属于正常，但他们两个一直都没有说过彼此什么。 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愿意相信所有的一切，可是这就是事实。我身体落下残疾，宫寒无所出，你三姨娘日渐得宠，并且随着你爹出入各大地方，你爹无论去做什么，只要说带家属的事儿，从来都是你三姨娘跟着。” 黄夫人眉头紧皱，“从前我总觉得人心太过难以揣测，我和你父亲必定是那个出挑的，可是现在发现我和你父亲不过也都是普通人中的一员，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若是有个亲弟弟，他将来也能够护着你，不至于你被旁人欺负，你三姨娘现在看着老实，可实际上，只怕早就想着怎么坐上皇家主母的位置呢！” 三姨娘有个儿子为了自己的儿子，只怕她也会尽力一搏。 “我这么些年早就已经去看过不少大夫了，可是他们都说我这病已经落下病根，而且也已经好几年了，现在治疗早就已经过了最为关键的时候，未必能治得好，东阿阿胶也好，桃胶也罢，燕窝也罢，你是看着娘一天一天吃过来的。” 黄娇娇如遭雷击。 母亲所言不假，母亲这些年来所吃过的所有东西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一丝好转。 “宫里那边，按照你父亲现在的功勋，那些御医为何要为我诊断？” 唯有对彼此都有利用价值的皇帝才会下旨。 “可是……”黄娇娇的眼睛里面头一次出现迷茫，“就算沈清玥有些许本事在身上，可是她也不过是最近才会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就如同沈清玥这样的才能够另辟蹊径，为我诊断好病情。” 黄夫人抬起手来为黄娇娇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母亲就破釜沉舟一次，死马当作活马医，如果沈清玥能够为母亲治疗好的病症，那也是好事一桩，就算治疗不好，母亲也为着这件事情做过努力了，哪怕结果并不如人意，总比在家里坐以待毙要强。如果后面出现了什么差错，你不许去找沈清玥的麻烦。” 秦氏是看在她们两个关系好的份上才把她给叫过来。 不然就因为黄娇娇之前在宫里的所作所为，秦氏都可以不用管自己的处境。 听到这话，黄娇娇也收敛了所有嚣张的本事和脾气，走到沈清玥面前，对着沈清玥行了个平礼。 “从前的事情，我多有得罪，我母亲身体上的病症，希望你能够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我和你之间的事情需要另算，你母亲和我母亲乃是至交好友，我不会把两者混为一谈的，哪怕你不跟我道歉，我也不会胡来。” 一条人命有多重她心里还是清楚的。 黄娇娇轻咬下唇，这才发觉自己从前有多么荒唐。 沈清玥又重新从小瓷瓶里拿出来一颗药丸放到黄夫人手上。 “这颗药丸下去你会感觉腹痛难忍，大汗淋漓，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不经历死，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45章 一码归一码 “我确定这么做！” 沈清玥起身，带着黄夫人去了最里面的屋子。 屋子里面铺了地笼，烧得特别暖，哪怕黄夫人大汗淋漓过后也不担心着凉。 秋香看着黄娇娇在附近，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黄娇娇自己心知肚明，也不敢多说什么可这么多人在这里……黄娇娇主动提起：“之前你们家小姐那么喜欢黎槿安，为什么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就改变了自己的心意，非要跟黎槿安退婚呢？” 外头的人都说沈清玥移情别恋或者携恩图报，可是今天跟沈清玥说了那几句话之后，黄佼佼者才发现沈清玥并非外人所描述的那样。 如果沈清玥当真是要胁迫状元郎娶她为妻，倒也不必用自己的容貌作为代价来胁迫黎槿安。 所以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 “黄小姐之前不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吗？现在来问奴婢又做什么？” “我之前那是受人蛊惑，没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所以才会误会你的小姐，但现在我发现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特地向你来求证。” 现在知道没了解事情的全部就不能妄做评论了，倒也不算太晚。 自家夫人和黄夫人之间的关系还算好，总不能因为小姐的事情就让两家彻底断了往来。 秋香回答道：“其实在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得而知。从前有个小丫鬟在小姐身边跟着的，但是小姐去大觉寺的时候，那个小丫鬟随着马车跌落山崖坠亡了。” 这事儿黄娇娇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沈清玥当时是如何脱险的，那样的困境，如今想来也是担惊受怕。 “那个小丫鬟离世之后，夫人便让我去收拾那个小丫鬟身亡之后的所有东西！说来也有些惭愧那个小丫鬟竟然与状元郎有书信往来。” 这话一出，黄娇娇瞳孔一缩。 怎么会呢？ 黎槿安明明是翩翩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小丫鬟？ 还是说还有别的细节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不知道的？ “剩下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了。” 不用秋香继续点拨，黄娇娇心里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了。 她那脑袋是有点笨，但是没有蠢笨到被人蒙蔽之后，还傻乎乎地给人数钱。 黎槿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长公主的生辰八字不可能轻易得到，可是却能够轻易的出现在相府里面。 而且长公主当日跟黎槿安之间虽然没有眉来眼去，可是两个人共同的目标就是要针对沈清玥…… 之前沈清玥那么喜欢黎槿安，黎槿安来的时候必然不会对其设防…… 所以……黎槿安早就存了其他的心思！ 大觉寺之后的那件事儿只是试探。 眼看着计谋不成功，所以又来了巫蛊娃娃之说。 但是不知道为何原本既定好的娃娃被人拿走了，变成了祈福的佛经……计划一场空，沈清玥得以逃脱升天。 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黄娇娇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当时怎么觉得黎槿安会是翩翩公子呢？ 怎么会觉得黎槿安在这段关系当中受尽了委屈呢？ 如果所有的计谋全都成功了的话，那黎槿安是这个计谋当中最大的受益者！ 一想到这里，黄娇娇只觉得黎槿安的演技很好，能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看到黄娇娇脸上的神色，秋香明白，小姐吩咐自己的事情，自己已经做成功了。 屋子里面，黄夫人大汗淋漓，腹痛难忍，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但是自己的身体变化只有自己才清楚，原本许久没有来过的癸水，此刻正在哗啦啦地往下流。 黄夫人脸色绯红，有些难以启齿：“那个……清玥，我好像把你们这儿给弄脏了……” “单子脏了换掉就是，就算没有姨母来，这些也都是经常要做打扫的，姨母心里不必有负担。” 黄夫人点点头，“我有点想要睡觉……” “睡吧，等睡醒了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汗淋漓，腹痛难忍，是要把落下的宫寒的寒气从里面给逼出来。 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算不错。 沈清玥用拿出之前自己准备的银针来。 一一从蜡烛上面消过毒之后，这才根据医书上的提示，一根一根扎在黄夫人的身上。 不过片刻，黄夫人的背上就如同刺猬一般。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已经过去，黄夫人自疼痛当中醒来，只觉得浑身有些轻松，不仅如此还闻到了一股恶臭。 “是正常现象，姨母不必要太过自责。保持好心情才是最重要的。今天的针灸已经完毕，姨母明天，再来半个月之后就能够好了。” “半个月就会好吗？” “是针灸的疗程已经结束，我会给姨母重新再配几个药丸带着，每日一颗连，续吃三个月，期间可以尝试着跟姨父同房。” 这话从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嘴里说出来，黄夫人只觉得脸色绯红。 沈清玥简单收拾好之后，便从屋子里面出来，屋门打开的一瞬间，黄娇娇立马凑了上来：“我娘情况如何？” “姨母情况已经好了不少了，此后每天都需要来，你要是跟着我也不拦着，但有一点，若是在我治病救人的时候？在旁边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黄娇娇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 沈清玥这个人说到做到，而且最近心情阴晴不定，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惹得她不开心。 “对了，我已经听说黎槿安的事情了，是我错怪你了，原来黎槿安当真不是个东西……” “他跟我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有些话你不必在我面前提。” “我只是觉得我当时说话做事都有些过分，没了解全部的事情，还蠢笨的没有把所有的事都串联到一起，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你知道就好。” 怎么就好像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呢？ 不痛不痒的，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黄娇娇张张嘴，眼睛余光一瞥，就看见母亲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她赶忙上去扶着黄夫人。 “清玥的手法当真厉害！仅仅是一个药丸，一次针灸，我便觉得好很多了。” 第46章 明天再见 “那明天再见吧。” 黄夫人点点头，往外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看向沈清玥。 “这么好的医术不应该埋没，但如果一直紧靠着熟人来介绍人，你想要出头更加难。” “姨母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这几日你先帮我准备着药丸，也帮我针灸着，过几日我会给你出个主意。” 沈清玥点点头把人送走以后，这才回过头来看向秦氏。 “你有多少把握能把黄夫人的病情给调理好？” “其实黄夫人最主要的并非是因为落水而导致的宫寒，更是因为黄夫人这几年有心理上的压力，所以才会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情绪很关键。 “经过今天我给黄夫人查看身体倒是有不小的把握。” “其实你自己也完全可以设计，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医术对不对？” 沈清玥点点头。 “只不过我现在羽翼未丰，再加上之前并没有结交众人，仅凭母亲一个和丞相府未必能够护得住我。而且长公主和黎槿安权力滔天，两个人相互配合就能够轻易置我们于死地，我不敢冒险。” 长公主现在是收敛了许多，但谁能够保证长公主以后不会再卷土重来？ 那一天黎槿安突然出现在自己马车前面，把那个女子带走，她就已经有所察觉。 长公主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只等着时机成熟，就把自己给弄死。 秦氏叹了口气，“要是我的母家还在就好了。” 就算不能够与之抗衡，但也绝不会一直被人打压着。 “母亲别太担忧，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女儿最近学会了这项本事，她很高兴，但如果一直指望着女儿这个本事去结交那些权贵之家，那她宁可女儿从来都不会这些。 “可是黄家那边也不会……” “可我若真的能够帮助黄夫人解决她的心头大患，那你觉得黄夫人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而且黄夫人也有自己的圈子，不管是出嫁之前还是嫁人之后。” 只要这个圈子里面有个厉害的人就行。 就算没有病症，自己也可以想办法制造一个病症。 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雪中送炭，而不是一直都依靠别人。 “需要母亲帮忙的，就直说。” “母亲已经帮我很大忙了。” 有曹国公府，还有一个皇家，只要黄夫人给的人不是那么拉胯的，自己就算锋芒毕露，长公主也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 “母亲休息吧，女儿去做药丸了。” 秦氏点点头。 清玥最近似乎有点太神秘了。 自己有时候都猜不透清玥内心的想法。 黄夫人的知恩图报来得很快，不多时沈清玥就收到了她的消息。 医馆前面有人闹事生非。 与上一次沈清玥所遇到的情况大差不差。 玄心堂的伙计满脸怒火：“我们已经说过了，你母亲的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上一次你们也是这样说辞，后面可证实了，就是你们家开的药没有效果，所以才会导致人家母亲旧病复发！” “对，要不是沈姑娘恰好路过，并且还略懂医术，只怕上一次杜公子的母亲就真的没了性命了，你们就是黑心医馆！摆着治病救人的牌子，却从来不干治病救人的事儿！” “这位公子我劝你不要在这里继续跟他们扯犊子了，不如去丞相府找找沈姑娘，看看沈姑娘那边是否能行。” 听到这话那小伙子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了那伙计一眼。 他身无分文，为了给母亲治病，早已散尽家财。 沈清玥那边人家又是丞相府的姑娘，又会医术，诊金必然不低…… 看出小伙子心中所想，旁边有人开口道：“你先不要想那些，你先过去问问看看情况，如果花费真的很多，再想办法也不迟，而且上一次沈姑娘事先救治了杜公子的母亲，后面才收取费用的。” 听到这话之后，那小伙子把地上的人要背起来的时候，沈清玥突然现身。 “又是你们。” “又是你。” 双方见面分外眼红。 就是因为沈清玥，所以才导致他们名声不好。 如今再见到沈清玥，他怎么可能会笑脸相迎？ “何必要这么看着我，如果不是你们自己用不好的药材，没有恰到好处地给人解决麻烦，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遇上我呢？” “谁知道是不是你安排人过来闹事的！” 长公主就在附近看着。 黄夫人的好友也在附近看着。 沈清玥懒得跟他们理论，手法利落的，把那小伙子的母亲给治疗好了。 “就是简单的脱臼，再加上有些肌肉拉伤，所以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发生，这个膏药拿回去三天一敷，贴上半个月就好了。” “多谢沈姑娘。” 那男子脸上闪过窘迫之色，想到之前所听到的那些话语，沈清玥开口说道：“至于诊金，倒也不用给我特多，我制作这副膏药所用的钱财也不过只有十文，你给我五十文就行。” 别家卖一副膏药，怎么都得要上二三十文。 怎么沈清玥这里的原材料这么便宜？ 疗效当真好吗？ 见那小伙子有迟疑之色，玄心堂的伙计立马开口：“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沈清玥手里的药材来路不明，要是吃出个什么问题用出个什么麻烦，沈清玥未必能够给你解决。就算沈清玥是丞相府的人，丞相府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你们这些平民百姓而去惩罚自己的亲闺女呢？” 黄夫人的好友，慕惠华听到这话不愿意了。 “好大的胆子！” 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让那伙计吓得汗毛倒立。 “你是什么人？” “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人呢？丞相大人两袖清风，如此清廉之官都能被你泼上脏水！？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慕惠华不理会那伙计，扭头看向沈清玥：“沈姑娘，我家老夫人有请。” 沈清玥点点头，倒也不问缘由便跟着那个嬷嬷往后走。 “姑娘不问问我带你来所为何事吗？” “嬷嬷身上有中药味儿，虽然有些淡，但是也被我闻了出来，如果我猜测不错，应该是您的主子身体有疾。” 第47章 她赌自己输 “这倒不假。你与那玄心堂的伙计，似乎并非第一次争吵。” “上一次也是偶然遇见，知道他们心黑，没想到心黑到这种程度。” 这京城里开设医馆的，每家背后几乎都有撑腰之人。 尤其是那玄心堂，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价格要得那么离谱，药效却几乎等同于没有，足以见得那玄心堂背后之人有多么权力高大。 “你在京城里面做了这么多些事情，就没有人找你麻烦吗？” “我估计麻烦很快就到了。” 两人话音刚落，玄心堂的伙计带着一众人在两人面前停下。 为首的那个就是刚才一直站在门口的人，如今看到沈清玥就在前头，他指着沈清玥开口说道：“就是她！主子说了把她带回去！” 李嬷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下微微眯了眯眼：“你们可知道是什么人想要见她！？” “不管是什么人，今天也得为我们家主子让道！” “荒唐至极，我看着京城是没有礼法了！” “京城里面我们家主子就是最大的礼法！” 双方各不相让，那伙计带来的人多，李嬷嬷就算身手良好，双拳难敌四脚，沈清玥也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当下便主动跟着玄心堂的伙计回去，离开之前，沈清玥对着李嬷嬷说道：“你先回去看看你们家主子，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只能点头。 回了玄心堂，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都在等候。 沈清玥简单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些价格，想起自己前不久去的那家医馆，那里的价格比这里要低上许多，但是里面却空无一人，这里价格高出这么多却门庭若市……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有什么好看的，去后院！” 沈清玥不紧不慢道：“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吧？我大哥如今就在京城，我二哥和三哥马上就要回来，我那三哥向来浑不吝，若是知道我被你们拘束着，来了会把你们这里的摊子给掀了。” “那就先等着你那三哥哥回来再说！” 后头坐着一个老人，听到动静这才扭过头来看向沈清玥。 “沈清玥。” 他喃喃自语。 “就是我，你想要说什么直说就是。” “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何必要扰乱我玄心堂的生意？” “并非是我有意要扰乱，这是我两次偶然路过，两次都能发现非常之事，你们家药价标的极高，药效却微乎其微，错，应该是在你们吧？” 那老者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来沈姑娘应该也是想要在这个街上开设医馆的，那你有没有了解这条街的规矩？想要在此处开设医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从前虽然不理会外头的这些事情，但却也不代表她就是一朵小白莲，不知道这世界有多么肮脏。 方才对比一下两间医馆的药价就能够对比得出来。 药材的价格几乎都是朝廷那边内定，而这些医馆则是执行者。 可这些医馆阳奉阴违，暗自为了多赚取些利润，几个老板凑在一块儿商量将药价提高，却以次充好，牟取暴利，对于人命不屑一顾。 这两次下来，都是相同的事情。 “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就想办法变得简单一点好了。” “你以为你是丞相之女就能够改变一切吗？” 这条街上好不容易立起来的规矩，若是寻常人就能轻易改了，那还称得上什么难度呢？ “你派人把我给抢了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我要你向我玄心堂道歉。” “玄心堂自己作恶多端，还需要我道歉吗？” “怎么你现在是不敢了吗？当初在我门前大放厥词……” 长公主和黎槿安的目光一直都盯在自己身上，自己现在想要摆脱这样的纠缠，那就得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仅仅凭借自己的艺术去结交达官贵人虽然可行，但未免太慢。 而长公主和黎槿安现在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倘若自己再不想办法……只怕会被他们两个再次设计。 所以自己不能由人家牵着鼻子走，得主动出击。 “这样吧，我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谁能够在短时间内随机治疗好三名病人，不仅仅是时间短，用的更是药效还算不错的平替药材，三局两胜，你觉得如何？” 墨辞这边得到消息，轻舟已经提了剑准备动身，却被墨辞给拦了下来。 “沈姑娘可是被人给拦截在里头了，玄心堂的那些人向来阳奉阴违，而且做事也比较孤僻，主子，你可知道他们幕后之人的行事作风，若是去晚了，只怕我们只来得及给沈姑娘收尸了。” “本王都不着急，你有什么好着急的？”墨辞淡淡地看了轻舟一眼，“那幕后之人，就算再怎么狂妄嚣张，却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跟相府宣战，沈丞相纵然是个清官，但却不是个怂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欺负，那么那条街的医馆就要重新改革改革了，这对于百姓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吗？” 宫里头的那位现在沉迷于求仙问道，对于京城医馆药材定价一事漠不关心。 所以才导致某些人在背后却能大肆敛财。 沈清玥若是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去，也能够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哪怕丞相不出面都没问题。 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人了吗？ 李嬷嬷去了隔壁那条街，里头停着一辆马车。 “老夫人，奴婢本想着将沈姑娘给带过来，让您多问问几句，可那玄心堂的人太耀武扬威，无视京城法纪，硬是从奴婢手中把人给抢走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好像是说玄心堂的掌柜的要跟沈姑娘比三回，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廉价的药材把人给治好，此赌注三局两胜。” “有人开盘吗？” “老夫人英明，沈姑娘已经让人去操办此事了。” 回来的路上，她看见沈清玥身边的丫鬟悄悄换了身衣服，然后在街上宣扬此事，并且那丫鬟似乎将大部分的银子全都赌了沈清玥的输。 第48章 沈清玥……赢了!? “那咱们也去给那丫头捧捧场吧。” “老夫人的身子尚未利落，现在就去吗？” “早晚都是要见面的，让那玄心堂的老东西看看，我这身上的病还能不能治得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清玥对于她的病情应当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而那玄心堂以及那条街上所有的医馆都应该被重新整治整治。 玄心堂的掌柜的主动出来，说出自己和沈清玥之间的三场比试，现场需要三名志愿者，谁自愿参加，此次看病分文不取，并且保证药到病除。 玄心堂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亏钱的买卖，一时之间，有些人被牵动起思绪来，而有些人则有些不敢参加。 “就算知道沈清玥上一次把杜公子的母亲的病情给治疗好了，可是直到今天沈清玥也没有再治疗另外一个人，要是出现失误该怎么办？”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玄心堂之前从来都没有举办过这样的活动，现在突然说此次看病分文不取，只需要参加……万一他们治疗不好怎么办？万一后面突然有什么其他的状况，他们不给治怎么办？” 所谓的分文不取或许只是一个噱头，吸引他们参加，若后续当真出现什么问题，他们不管不顾，那惨的是他们这些自愿参加的人…… 提出这个可能原本那些想要积极参加的人，现在也都往后退却。 是啊，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玄心堂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敢上前。 知道自己在这条街上的名声，也知道这些百姓不敢轻易地做实验。 早在准备好这个计谋的时候，玄心堂的掌柜的就已经安排好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表面上看似是得了病，但其实身体健康一点病都没有，就算是拿药，只要拿一些消除炎症，比如蒲公英这类药即可。 沈清玥淡定地看着那两个做戏的人被挑选出来。 “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参加？” 奇了怪了，他们明明准备好了三个人，那第三个人去什么地方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临时掉链子了呢？ 玄心堂的人有些着急，却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找第三个人。 眼看着要过去一盏茶的功夫，玄心堂的人有些着急，正准备继续做手脚的时候，慕惠华从马车上下来了。 “老婆子我来参加一下，如何？” 听到这个声音，玄心堂的人都抬起头来，下一瞬间有下意识的看向幕后掌柜的。 慕惠华是个不好惹的人，而且谁都知道慕惠华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要是能够治疗的话，慕惠华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沈清玥看了慕惠华一眼，只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熟悉，但她又能够肯定自己与这位老人乃是第一次见面。 慕惠华对着沈清玥笑了笑，便坐上了那所谓志愿者的位置。 有了慕惠华的加入，玄心堂的人惴惴不安。 但想到沈清玥所说三局两胜……那他们安排的那两个人倒也足够了。 打定主意之后，玄心堂派了三名大夫，每一个都是资历颇深的。 其中有一个还是玄心堂的招牌，轻易排不到他的队。 人群之中有人替沈清玥打抱不平：“沈清玥是个小姑娘，就算会医术也只不过是最近才会的，而且之前从来都没有表露过迹象，你们把你们店的招牌给弄出来也不嫌丢人！” “在比试之前我也曾跟沈清玥介绍过，我们这边派出来的三名大夫，所有的资历我们都已经跟沈清玥说过了，神姑娘并没有任何异议，对不对？” 好话歹话玄心堂的人都会说清楚，自己没有必要与这样的人理论。 “多谢你替我打抱不平，掌柜的所言即是，在比试之前，他就已经向我介绍过这三名大夫的资历了。” “这玄心堂的人居然如此欺负人！” “就是这么光明正大地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嫌害臊！” 玄心堂的掌柜对此充耳不闻，只看向沈清玥说道：“除了咱们在先前所说的那些看病分文不取要到病除之外，我还要再加一条，输的人，不能再在这条街上出现，即便是出现也只能是买药，不得给他人看病。” 沈清玥回忆微笑，可那笑容落在玄心堂掌柜的眼里，竟如同地狱恶鬼从地狱里爬了上来。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如今大家都在这里，也算做个见证，倘若玄心堂的人输了，那玄心堂就此闭店，再也不再接客。” 玄心堂的掌柜微微一笑，似胜券在握点点头，一炷香很快就被点燃，为了堵住大家的嘴，玄心堂掌柜特地让沈清玥先看这三名患者的病情。 沈清玥把脉望闻问切过后而后便写下药方。再由玄心堂的一位大夫查看再写下药方，此后再有人分别去三家医馆拿药，最后再将拿出来的药的价格，于公众面前作对比。 有人还想要打抱不平，可看沈清玥那胜券在握的模样，话到嘴边到底都咽了回去。 谁不知道玄心堂的掌柜和这一条街上所有医馆的掌柜都是认识的。 就连他们定下的药价，也都是商量过后，所谓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如此一来，不管沈清玥开的药究竟是不是最低的，只怕这些人都会标称是最高的。 然而就在此时慕惠华突然开口：“既然你们都已经跑了三家医馆了，也不介意我再多说一个医馆吧？” 慕惠华的面子就算是真正的老板来了，那都得给三分。 玄心堂的掌柜得见此情景点了点头。 “李嬷嬷，你去前面角落里那家医馆，按照沈姑娘和玄心堂大夫的药方抓药，看看到底是哪个便宜。”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尤其是玄心堂的人，脸色更加难看。 他们这几个医馆抱团，取暖孤立那家医馆由来已久，所以那家医馆勉强支撑到现在，但是因为没有人去看病，盈利不多，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名大夫在里面运转了。 只要这个月一过那个医馆必定会倒闭，就再也没有人跟他们唱反调。 第49章 切开排脓 可是今天慕惠华突然加入，并且还让自己的人前往那家医馆买药，那他们这些年来所盘算的小九九就全都让人知道了。 李嬷嬷的速度很快，短时间内就把那些药材全部取回四家医馆的价格对比，玄心堂所安排的那三家医馆的药价都给了玄心堂极低的价格，而给沈清玥这边比寻常药价提高了三成。 而慕惠华所说的那家医馆沈清玥这边的药价最低，玄心堂那边则是最高。 慕惠华是突然加入的，而且反观沈清玥和慕惠华之间的所有动作都能够确保这两个人并不认识。 所以慕惠华没有帮助沈清玥的理由，而沈清玥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请得动慕惠华在这场比试里面做戏。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敢说什么。 慕惠华也沉默不语。 见慕惠华似乎并没有打算要拆穿他们，玄心堂的掌柜的案子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是第二轮比试。 同第一场一样，沈清玥这边的价格永远都比玄心堂那边的价格高出那么一点。 只有慕惠华那边的医馆给出来的价格比较低，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最后一轮比试是在慕惠华身上把脉并且开出药方。 玄心堂派出了资历最老的大夫。 而这一次沈清玥则卖了个乖：“先前两回都是让我先把脉，这一回就请您先把脉吧。” 刘文书看向慕惠华，仅仅一眼就有点后怕。 慕惠华笑着对刘文书开口：“该把脉把脉，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必要这么害怕。” 这气定神闲的模样，自己似乎在哪见到过？ 但是仔细想想却又想不起来。 沈清玥能肯定的是这个人，自己这两辈子加起来，今生也是头一次与之相见。 可不知为何，看慕惠华的面目表情总觉得格外亲切。 听到这话，刘文书只能硬着头皮上。 明明都已经知道慕惠华是为何所伤，也知道慕惠华大部分的症状都已经表现在表面。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病情，整个京城，都没有人能够治疗的了。 因为玄心堂这边的人太过黑心，所以在刚才写药方治病救人的时候，沈清玥就已经觉察到属于这些人的气运也在慢慢往自己这边靠拢。 玄心堂掌柜头上的那个洞变得越来越大。 自己的药价不管怎样都不可能比玄心堂的人所开出来的药价要低。 别人不知道，只有沈清玥自己清楚，这些人表面上看上去健健康康的，但其实每一个人体内都有炎症。 想要消除这些炎症，只靠玄心堂的那些人开出来的药方根本就不可能彻底消除。 往后只要有机会，这些炎症还会出来作乱。 刘文书把脉把了很长时间，最后也只在一炷香关燃尽之前，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沈清玥来到慕惠华面前，气定神闲地坐下，“得罪了。” 能够看得出来，自从慕惠华出现之后，玄心堂的人个个都把尾巴给夹了起来，与之前的耀武扬威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再加上自己心里的这份熟悉感，就更加能确定慕惠华并非寻常之人。 沈清玥为之把脉，对方的脉象看似沉稳，但脉象之下有些杂乱，而且老夫人脸上看似好像康健无比气色红润，但这红润也只是暂时的，等太阳下去，老夫人的脸色便会变得蜡黄无比，等到夜晚之时，曾经所受过的旧伤便会隐隐作痛。 沈清玥将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事无巨细地全盘托出，慕惠华点点头。 “你似乎对京城的情况并不了解。” 沈清玥不大好意思地点头。 之前自己一腔心思全都扑在黎槿安身上，对于京城大部分所发生的事情，了解的确不多，而且自己也没有多少朋友，因为黎槿安是翩翩公子，自己则是那邪恶的之人，为了让黎槿安永远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触怒众人，所以没有人愿意靠近自己，对于京城的事情也就了解的不多。 “难怪。” 外孙女说这个小丫头从前太傻太笨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应该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都加到一个男人身上。 自己应该是掌握主权的那一个。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慕惠华看着沈清玥，直觉告诉她，沈清玥或许能把她身上的病痛全都给医治好。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老夫人的腿上应该有一道旧伤，这个旧伤里头，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没能及时取出，所以一直隐隐发炎。” 慕惠华点点头，眼里都是赞赏。 “还有呢？” “老夫人这几年一直在操劳些什么，肺火和胃火都比较旺盛。不过这个可以慢慢调理。” “还有别的吗？” “平时多汗恶风，腿膝浮肿，关节肿疼，小便不利。” 慕惠华将自己的手收回。 “你看出来的东西倒是不少，能有办法医治吗？” “只要老夫人信得过我。” “若不信你，老婆子我今天也就不来了。” 沈清玥下意识地往老夫人身后看去，这才看到刚才的李嬷嬷。 “原来……” “你这丫头，说比试就真的只关注在比试上面。” 就连先前见过一面的熟人都不曾打招呼。 这样以后还如何能走得长远？ “让您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能够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情，说明你认真在这件事情上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见笑？那你说说，我这腿上的伤痕应该怎么治比较好？” “按照我的意见是切开排脓。” 曹国公府的人也说过，不过曹夫人那个似乎是比较简单，而自己这个如同沈清玥所说，伤口里面还夹杂着经年未取的箭头。 “切开排脓？” “对。如果您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那就得告诉我更为细节的事情，比如这一处的伤口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是否还有我未曾发觉的原因。” 玄心堂的人此刻缄默不语，慕惠华抬起头来看向那位刘大夫：“你不是玄心堂的招牌大夫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 那刘大夫额头上的汗如雨下，也就只有沈清玥这样不知道细节的人才敢说切开排脓…… 第50章 她赚麻了 “小人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京城里的这些大夫治疗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都是一把好手。 但是一旦遇到了战场上的伤，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关公面前耍大刀……真是好笑。” 慕惠华看向沈清玥：“我看出来了，你这个小丫头给他们看病并非是看普通的表象，就连内里是否为实为虚都诊断出来了，并且还给他们开了适合他们自己体质的药方，并不像玄心堂的另外两名大夫，如同解题一般，将那些东西乱套在人身上。” 听到慕惠华这么说，另外两个人脸色顿时如猪肝一样。 却偏偏又不敢反驳。 慕惠华可是开国功臣。 之前是上过战场的。 在战场上厮杀，乃是当世第一位女将军。 其功勋，即便是当今最为厉害的将军都比不上。 人群之中也有懂行的人，如今双方之下的对比，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玄心堂这边输得彻彻底底，甚至给那两个人所开设的药方都是一模一样，连写药材的顺序都不曾有所改变，不是假的又是什么？ 慕惠华这边又安排了一个医者，“刘大夫和李掌柜应该不介意，我在这边安排一个大夫重新为他们看看体内的病症吧？” “老夫人乃是最为公平公正的，安排一个医者重新查看体内病症也属正常。” 听到这话之后，慕惠华并没有反驳，反而让自己安排的那个医者往前走了一步。 “在场的应该也有大夫出身的吧？若是不信，也可以上前来查看查看，看看到底是哪家比较好。” 慕惠华这话一出，人群之中果然有人跃跃欲试。 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看看沈清玥是不是因为巧合之下才救得了杜泽维的母亲。 慕惠华安排的医者仔细查看之后，站在沈清玥这边，“沈姑娘见解独到，有一些病症我都没能及时察觉出在看了您的医案之后，这才看出自己哪里有些薄弱。如此一来，沈姑娘所写的药方要比其他几位大夫所写的性价比要高。” 听到这话之后，人群当中的几个大夫也都走上前来自告奋勇想要为其诊脉。 刘大夫和李掌柜见此情景，便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玩完了。本以为一个高门贵府家的小姐对医术必定一窍不通，上次之所以能够救得了那位夫人，那是因为，走了狗屎运。 可没想到人家沈清玥所行的根本就不是狗屎运，而是自己的真才实学。 可是自己在调查沈清玥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来源，能够证明沈清玥曾学习过医术啊！ 慕惠华扭头看向李掌柜：“刚才在比试之前，你们所打的赌可还算数吗？” 众目睽睽之下，他夸下海口，输的人不能在这个地方开店。 再者这两次接二连三的出错，早就已经让附近的百姓对他颇有言辞。 这一次要是再不遵照自己所说的赌注来做的话，玄心堂就彻底没有任何客源了。 与其如此被人唾弃，倒还不如从一开始自己就想办法顺着台阶往下走。 “老夫人，我本来也没有想着急需要霸占玄心堂……” “我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在你们比试之前，李掌柜说的是闭门不再接客。并非是要霸占着哪个位置来开店营业。” 听到这话之后，李掌柜彻底哑口无言。 早知道慕惠华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也不可能自作聪明去做那件事情。 “老夫人说的是。” “小丫头，你既然有信心把握切开排脓，那明天你就来慕府吧。我与你再仔细说说伤口里面的详细情况。” 沈清玥点点头。 老夫人，那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为了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 乃是当世第一位女将军。 如此厉害之人，再加上有皇恩眷顾，所认识的医者必然要比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要多，见识过的治疗手段也比他们要多，就连这样的人都能够肯定沈清玥的医术，那就说明沈清玥是有真才实学的，往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沈清玥…… 想到这里人群之中有人提问：“沈姑娘，可是你未曾开店营业，我们总不好追你追到丞相府那边去吧？” “对呀，我们已经被这里的人剥削太久了，他们所设置的价格太高了，寻常人看一次病，就要掏空一个月的收入，如此以来我们几乎都不敢生病，生病了也不敢看大夫！” “沈姑娘医术如此之高，不应该被埋没，能否在这附近开设一个医馆？即便价格再比您现在开设的这个稍微高一些，我们也能够承受得起！” 那药方如果真的能够药到病除，受益的是他们。 所以价格稍微高一点，他们也能够忍受的了，毕竟沈清玥也是要吃饭的。 慕惠华回头看了沈清玥一眼，给了沈清玥一块令牌，便同李嬷嬷回去了。 临走之前还特地勒令李掌柜：“记得约定好的事情。” 李掌柜点点头，又特别不忿地瞪了沈清玥一眼。 沈清玥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慕惠华这样的大将军都能够出面……并且还真的为沈清玥撑腰了。 看着大家都想让自己开店营业，为他们看病，沈清玥想了想，自己让秋香去做的那件事情应该也已经大赚特赚了，毕竟自己就不见经传，再加上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人前做过这样的事儿，所以大家大概率会买玄心堂，那边赢而买自己的输，而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赢，如此一来，一赔十的赔率，她赚麻了。 “诸位可否先等等？我得回去看一看，再做打算。” 也是一介女流之辈，又是丞相的嫡女，若是整日抛头露面于沈清玥而言也并非好事。 众人都表示理解：“那沈姑娘你再考虑考虑，若是可行的话就在这附近开个医馆，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来的！” 沈清玥点点头，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清玥询问秋香：“你知不知道慕惠华？” “小姐，你连慕惠华是谁都不知道吗？” 重生一次之后，自己的记忆力的确大不如从前。 对于慕惠华的确没有什么印象。 第51章 我看你没憋好屁 秋香将慕惠华所有的信息全都告诉给了沈清玥，沈清玥这才反应过来。 “今天大获全胜，玄心堂的那帮人全都要滚蛋，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倒是把那个小姑娘给忘了。” “小姐今天大放光彩，必然会引起别人注意，老爷和夫人之前还在商量要不要让小姐低调一点。” 沈清玥一愣：“我为什么要低调，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我。” “可是觉得您做错事情的那个人手中的权力要比我们大。” 而且又得陛下的庇护，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处于劣势。 低调一点，未尝不可。 “我知道父母的意思，但眼下如果我不继续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哪天我真的死了，也不会引起旁人的关注。现在所有人都关注着我的医术，就算长公主和黎槿安想要对我动手，那也得好好的考虑考虑。” 那医书上面的东西比较难得，而且是寻常医馆当中都不曾设有的。 沈清玥看向秋香：“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学习医术？” 秋香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小姐，您真的说的是奴婢吗？” “难不成这院子里还有第二个名字叫做秋香的人吗？” “可是奴婢比较粗笨……” “那你家小姐之前粗不粗笨？” 秋香摇了摇头。 “你不用担心这个，也不用担心那个，只要你有心想学，我必定竭尽全力将我所会的所有都交给你，哪怕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在那看诊，起码也能让你将来真的离开相府了，也能够有自力更生的底子。” 秋香鼻子一酸，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小姐，你怎么老是想着要赶奴婢走呢？” “我没有要赶你离开的意思，只不过是真的觉得有个安身立命的技能，往后就算出去了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更何况你还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成？等年龄到了，我就为你学一门好的亲事，把你给嫁出去，让你也好好地享受享受人生。” 秋香扑通一声跪倒在沈清玥面前：“秋香觉得这辈子只要跟在小姐身边就是最好的，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好不好？” 看到秋香如此，沈清玥点了点头：“没有要改腻子哦你这样吧，你跟着我一块学习艺术，往后也帮我分担分担行吗？” “好。” 把秋香哄好了之后，沈清玥又去识海当中翻看医书。 从秋香嘴巴里面了解了有关慕惠华的一些事情，那明天为慕惠华看诊的时候便会得心应手许多。 如此想着沈清玥险些睡过去。 就在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窗户那边传来一声动静，沈清玥睁开眼睛就看到墨辞坐在窗台边上。 “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这么没礼貌地坐在人家的窗户边上。 “听说你今天碰到慕惠华了。” 沈清玥点点头，“这事情随便一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慕惠华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你若是能够把她此前在战场上所受的所有伤全都给治疗好的话，往后你可以在大齐横着走，就算长公主和黎槿安想要对你动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我如果治疗不好呢？” “其实大家也都没有抱有希望。” 墨辞这张嘴，有些时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所以王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他现在越发觉得沈清玥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从前既定好的所有轨道，在沈清玥面前都可以崩溃瓦解。 只要自己能够跟沈清玥合作，剩下的事情根本就不足为惧。 “我身上的伤口你已经看过了，我的脉象你也已经把过了，你有没有看出到底是什么毒药？” “看不出来，就算知道毒药的名字，我也得知道毒药的成分，才能够慢慢去破解。” 那个毒药…… 墨辞眼神黯淡下来。 那个毒药只有皇帝手中才有，别人手里面几乎没有，而想要知道那个成分，那就是痴人说梦。 那个毒药似乎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如果自己前往西域，或许能够找寻到解药。 但是这么久以来，这个毒药如此出名，那解决销声匿迹，大概率应该就是没有解药。 这些话语墨辞没有同沈清玥讲，“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慕惠华那边为慕惠华诊断。” 离开之前，墨辞夸赞了沈清玥一句：“你这样做是对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沈清玥有些发懵，须臾之后才反应过来。 是称赞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把自己的名声弄得特别张扬，张扬到全世界都知道，那么自己有朝一日若是真的失踪了，所有人就会开始调查，尤其是触及到那些利益的人。 回到将军府之后，慕惠华将慕清泠给叫了过去，“你说的那个小丫头，我今日去见过了。” “祖母觉得如何？” “那小丫头倒是挺厉害的，比起那条街上面医馆里的所有大夫都要厉害。就是不知道我这伤口能否看好。” “祖母不要太担忧，我感觉她可以弄好所有的事！”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小丫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沈清玥有这么大的好感，但是最起码沈清玥现在为止不让我讨厌，黄娇娇太蠢了，其他所谓的世家女子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要与那些权贵有所交涉，但自身又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我不喜欢与那些人打交道，有个点头之交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你心里面还有别的想法没有跟祖母说吧？” 慕清泠扭过头来，满眼都是撒娇：“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祖母！我听说黎槿安跟长公主之间有染……” “不许胡言乱语！” 长公主的事情，自有陛下去定夺。 他们不过普通民众百姓，不得轻易议论皇家之事。 “我也只是听说手头上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祖母不必这么如临大敌。”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接下来是什么话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肯定没憋好屁！” “唉呀，祖母！能不能给人家留上一点点小颜面呀？” 第52章 老夫人没事 次日清晨，沈清玥起了个大早，让秋香给自己好好的梳洗了一番，就要前往将军府，离开之前，沈家所有人都在大厅里面等着沈清玥。 看着父母还有大哥，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沈清玥哭笑不得：“我不过是过去为老夫人诊断一下到底是有什么病症，如何才能够把这病症消除，不是上战场杀敌。你们表情这么严肃，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老夫人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老夫人会不会把你给吃了我们不知道，但是你行事太过张扬，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会医术，就算那些人不能明面上对你动手，但随随便便把你给叫过去的权利还是有的。” “所以今天之后我就会说逐一排队。” 沈琛无奈地摇头：“要是你的规矩有用的话，你觉得我们还会担心吗？” 长公主向来不讲理也不留情面，只要她想请到的人就一定会请到，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沈清玥没有多做停留，稍作解释之后便前往将军府。 慕家。 慕清泠等着沈清玥过来。 “清玥！” 她冲她摆摆手。 沈清玥冲她笑笑。 “你怎么还出来等我了？” “我祖母说你要来，我还有点不信呢。” “现在信了？” “嗯，我祖母的病情。” “我的需要看过细节才能说。” 慕清泠点点头。 她怕。 怕沈清玥知道祖母之前做的事情之后退却。 也怕沈清玥知道之后没有胆子继续给祖母治病。 没想到，人还是可以的。 慕惠华在里面坐着，见沈清玥过来，冲她招招手：“你来了，正好，我腿上的疤痕，你看看。昔日我随慕将军一同上战场，不小心被敌军射中小腿，但箭矢未曾穿过整个小腿，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折断了箭矢，将敌人打退之后，才回军营。” 沈清玥点点头。 上辈子二哥如果没有死的话，或许也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想起往事，沈清玥眼眶微红。 看得慕惠华心头一震：“吓到你了？” 沈清玥连忙摇头：“没有的，只是看着便觉得很疼。” 过去很久了，断在里面的箭头，虽然会磨腿内的肉，但已经太久了，她都已经习惯了，倒是也不觉得疼了。 “就是因为箭头还在里面，所以老夫人每次行走的时候，总会觉得疼痛难忍。” 书上说，是因为箭头一直在里面被血液包裹着，产生了铁锈，引发了感染，所以才会发炎肿胀。 想要彻底医治好，就得将里面断掉的箭头给取出来才行。 沈清玥将自己的治疗方案说出，慕清泠微微蹙眉：“必须要取出来么？” “必须。”沈清玥眼神坚定，“箭头本来就不属于咱们身体的一部分，与身体摩擦，必定会产生不属于体内的东西，发炎就是因此而来的。” 慕清泠点点头：“那可有什么危险？” 沈清玥咬唇。 危险就在于，这次跟给曹夫人治疗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曹夫人那个相对而言比较简单，老夫人这个不那么简单，而且，把东西取出来之后，还要好好的护理，稍有不慎，情况可能不如现在。 沈清玥实话实说。 老夫人看着沈清玥，眼里都是慈爱：“之前清泠跟我说过你的事情，我当时一点都不信，没想到你这孩子是一点谎话都不说。” “治疗得好就是治疗好，治疗不好，说破天也没用，而且这个行为确实有风险，所以我得提前都跟您还有慕家的人都说清楚，至于你们要不要接受，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提前规避好所有的风险。 慕清泠虽然不喜欢听沈清玥这么说，却也明白，沈清玥不希望跟自己家交恶。 她看向老夫人：“祖母……” “祖母当时找到沈清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抱有希望，现在沈清玥说可以治疗好，那么祖母一定要试试。” 前半辈子一直都在马背上的女人，现在突然不能骑马了，甚至走路都费劲，那不是她愿意接受的结果，也不是她的结局。 她虽然不能一直在马背上风光，但是却也不能一直都躺在床上。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大齐没有多少会带兵打仗的将领了，自己少不得还要上战场的。 闻言，慕清泠深吸一口气，她看向沈清玥：“你先不要着急，我去将父亲和母亲都请过来，询问一下他们的意见。” 沈清玥点点头。 人才走，慕惠华开口说道：“孩子，你直接给我治疗吧。” “啊？可是我刚才已经答应了清泠，等她带着慕将军和慕夫人过来，你们商量好了……” “他们两个不会想要让你给我治疗的。” 一个年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会治病救人，可这件事更不是小事，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令，都不敢轻易动手，他们不会相信一个资历尚浅的小姑娘，再加上沈清玥之前从未说过自己会医术，这医术，似乎是某天突然领悟到的一样。 “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用管清泠他们。” 沈清玥微微抿唇。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慕惠华戎马一生，下半辈子绝对不会忍受自己在家里躺一辈子的。 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应该为她排忧解难。 想到这里，沈清玥开始着手准备，并给慕惠华准备了一条小毛巾：“不会疼很久。” 慕惠华点点头。 当年她都能硬生生从战场上撑回到军营，今天这点小伤，根本不足为惧。 她咬上小毛巾，沈清玥准备好麻沸散，在伤口处敷了一下，而后开始开刀。 慕清泠带着人到的时候，沈清玥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她想要质问沈清玥，但是看到慕惠华的脸，突然就明白了。 祖母是担心他们担心，所以一直诓骗她，等她出去了，就让沈清玥开始治疗了。 慕将军和慕夫人也都明白，对于沈清玥也没有任何怨言，母亲前半生操劳了很久，负担了很多，现在能够依照自己的心做一回主，也是正常。 三人悄悄退出。 一个时辰之后，沈清玥从屋内走出。 她满头大汗。 慕清泠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上前：“我祖母……” 她看着沈清玥的眼神很是冷淡，心里有点慌乱。 第53章 去找草药 “不用进去了，这次很顺利。” 慕清泠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你知不知道很吓人的！” “我也很害怕。” 中途，差点大出血。 如果不是金疮药效果好，她现在只怕要被慕家追责了。 “东西已经取出来了，伤口也已经重新包扎好了，但是今天晚上仍旧是最为凶险的时候，必须要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确保老夫人不会突发高热。” 听到这话，慕清泠点了点头：“我留在这里看着祖母。” “我们两个留在这里就行，你跟沈姑娘好好说说话。” 慕清泠只能照做。 “我很感谢你为我祖母解除了一桩心事。” “其实应该是我谢谢老夫人。昨天所有人都在怀疑我，质疑我的时候只有老夫人站出来了。” 祖母向来爱打抱不平，这一点很正常。 “也是你自己本事过硬，否则就算我祖母为你撑腰，也无济于事。听说你要自己开医馆了？” “也是昨天不应该逞能……” “你是为什么这么需要钱？” “你不希望自己的钱越多越好吗？” 慕清泠想了想，自己对这个好像没有多少概念。 “这些不都应该是大人们做的吗？”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是有壁垒的。 沈清玥笑笑，“事情解决了，我先走了。” “你走什么？诊金还没付给你呢！” “等老夫人醒了再说吧！” 沈清玥摆摆手，往回走。 墨辞就在沈清玥院子里等着，见沈清玥回来以后，开口道：“看来此行很是顺利。” “还好。具体结果，还得看明天。” 不等墨辞有所转移话题，沈清玥突然察觉到，原本在识海内安安静静的医书，此刻突然自己翻了起来。 沈清玥赶忙找了个地方坐下，闭上眼睛翻看起来。 上次她在医书内发现自己脸上的疤痕不是没有方法和药材可以治好。 现在医书突然翻页，沈清玥目不转睛，盯着医书内的内容，发觉这次看到的最后一页，最后一行上面，就是治疗疤痕的草药！ 九黎草！ 见沈清玥没有说话，墨辞也不再言语，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墨辞开口询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王爷见多识广，知道九黎草是什么吗？” 九黎草？ 这个东西他没听说过。 但听起来似乎是个草药。 “本王了解得不多，但是可以带你去珍宝阁看看。” “珍宝阁？” 见沈清玥露出疑惑的表情，墨辞开口解释：“珍宝阁就是汇集天下珍宝的地方，有许多寻常难以见到的草药和珍贵器皿，在里面都能找到，不过这个月已经开过一次了，你想要过去看看情况，只能等下个雨了。” 闻言，沈清玥微微蹙眉：“还有这种说法。” “没办法，寻求草药的人很多，但是世间的草药只有那些，你说呢？” 就算有足够的草药，但是有一句话，叫做物以稀为贵，那些人肯定是想要多赚点钱的，所以就算有足够的草药，也会说不够的。 “或许对方也不是只在京城开设过珍宝阁。” 听到这话之后，沈清玥点点头，明白了，就像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一样，只给达官贵人看病，现在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医术还算不错，后面想要找自己看病，尤其是疑难杂症，都需要排队。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果然，跟着墨辞，知道的套路就不少。 “不过我最近要去附近的一座山头上寻找草药，那里我不知道有没有你要的九黎草，你要是想去看看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当真？”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路上需要用的东西，你我平摊。” 沈清玥点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左右都是为了个人的事情过去查看的，自己应该掏钱。 而且自己开设那个赌局，赚了不少钱。 “对了，医馆的位置你选好了么？” “那条街上基本上都已经开满了，我要是过去的话，似乎有点太拥挤了。” 墨辞点点头，的确，竞争力大的地方，大家都不容易存货，而且现在沈清玥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现在最主要的，就不是什么店铺选址的问题了。 “你的钱够吗？” “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够的话，我想要入股。” 这词倒是新鲜。 “王爷觉得，我要是缺钱想找人入股的话，那我自己出来开医馆做什么？” 直接找个医馆坐诊不是更好？ 墨辞讨了个无趣，没再说什么。 临走之前，沈清玥询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 正好，自己也可以让秋香去看一下附近的店铺选址问题。 想到这里，沈清玥轻轻松了口气。 秋香得知沈清玥要出远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半晌，她反应过来：“小姐，您要出去奴婢不阻拦，但是您能不能重新挑选个日子啊？才过年关，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二公子和三公子马上就要回来了，您现在出去，要是能按照咱们约定好的时间回来自然万事大吉，要是没按照咱们约定好的时间回来，路上再遇到什么问题，奴婢怎么跟夫人交代？怎么跟老爷和三位公子交待？” 墨辞不做没准备的事情，这次去，肯定是知道那里有他自己需要的草药，至于自己的九黎草，或许没有，但是总不能一直待在京城。 九黎草的模样只有她知道，她要是不去的话，永远都治疗不好自己的脸了。 “秋香，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也会自动啊，我爹娘还有哥哥那边，你可以帮我的对不对？我好不容易知道我脸上的疤痕有痊愈的可能，你说我会不去找找看吗？” 痊愈的可能？ 秋香微微一愣。 要是有痊愈的可能，自己就不应该阻拦小姐了。 “可是，小姐，你说的这个事情是好事啊，就算您告诉夫人和老爷，他们也一定会支持你的。” “秋香，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秋香想了想，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拒绝沈清玥的请求。 第54章 黎槿安他阴魂不散 “可是小姐，奴婢下意识的反应和老爷夫人他们考虑的肯定不一样，奴婢本来就是夫人指派过来的，之前夫人说过，无论小姐做什么，她都要知道，奴婢已经没有遵从夫人的命令行事了，您现在要是出什么意外，奴婢没办法去解决，所以这事，奴婢没办法帮您隐瞒。” 外面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小姐万一出什么问题，自己在家里只怕是要掉层皮。 就算是小姐为了自己脸上的疤痕，那也不能出去。 “好秋香，你就答应了吧，我保证，我会很快回来的，而且我这次也不是一个人去，还有墨辞陪着我呢！” 听到墨辞的名字，秋香猛地扭过头来看向沈清玥：“小姐，您说什么？您和瑞王一起去？” 沈清玥点点头：“对啊。” 她在京城的朋友实在有限，那些朋友也未必知道九黎草是什么。 墨辞体内有毒素，想要解毒，就一定会去关注草药的事情，所以自己跟瑞王一起，也是好事。 秋香看了沈清玥一眼，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如果有墨辞跟着小姐的话，那小姐的确安全许多，但是不能保证小姐会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回来。 “小姐，你这次是非去不可吗？” 听出秋香话语里的拖鞋，沈清玥点点头：“对啊，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如果没有我要的东西，我就回来，好不好？” “那我们说好了，就三天，三天之后，小姐回不来，我就告诉老爷和夫人！” 沈清玥点头答应：“好，我给你写好字据，将来我爹娘要是找你算账的话，你就拿出字据来，保护自己。” 秋香叹了口气，事情要是发生了，一个字据有什么要紧的。 但是小姐说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可能能医治小姐脸上疤痕的草药，她要是不答应的话，那跟当初的黎槿安有什么区别。 秋香看着沈清玥收拾好东西，暗自叹息了一声。 次日清晨，墨辞来得很快，沈清玥早就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二人离开的时候，天还没亮。 “你父母就这么放心让你回去？” “这两天事情很多，再加上我要开设医馆，他们三个在帮我挑选东西，我正好乐得清闲。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我现在就祈祷，那个地方有我需要的草药。” 墨辞笑笑。 雅韵宫，长公主寝宫内。 黎槿安被抽得体无完肤。 长公主面无表情：“黎郎，本宫其实不愿意这样对你的，但是你太不听话了，我已经给你很长时间了，可是你还没有对沈清玥下手，你准备什么时候对她下手？” 沈清玥从大觉寺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那槐树下的东西，只怕是让沈清玥已经察觉到她和黎槿安之间的关系了。 黎槿安倒抽一口凉气：“我已经在安排中了，但是沈清玥最近太过高调，有不少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我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对她动手。” “是吗？如果每次都用这样的额借口，我会很不开心的，黎郎，你不会让我不开心的对吧？” “公主放心，我会按照公主的吩咐行事的。” 长公主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我听说，她最近跟墨辞走得很近。” 瑞王？ 瑞王一个闲散王爷，手上没有实权，沈清玥跟他走得近……他也知道，但是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就算走得近似乎也没关系。 “这两人走得近，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觉得呢？” 要是没关系的话，陛下也不会一直防备墨辞。 之所以防备墨辞，就说明，墨辞是个不可控的因素。 她不想让沈清玥活着，那就让沈清玥去死，既然墨辞阻碍他们的脚步了，那就把墨辞一起弄死。 “你想办法，我不想让他们两个活着回来。” 闻言，黎槿安点点头。 穿上衣服转身就走。 等人走了以后，长公主冷哼一声，“废物东西，还是得本公主亲自动手。” 金枝点头，领命离开。 大觉寺附近有个悬崖峭壁，因为人迹罕至，所以上面很有可能会有墨辞所需要的东西。 在山脚底下，墨辞看了沈清玥一眼：“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上去看看，有没有九黎草。” 来都来了，还说什么害不害怕？ 她看过了，那本医书上面的东西都特别罕见，想要得到那些药材，就得想办法去实地看看。 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可能会有遗漏。 沈清玥看了墨辞一眼：“王爷的废话真多。” 墨辞挑眉，将绳子弄好，开始爬下。 下面都是云雾，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抓好了。” 沈清玥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 还是头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 她这才明白，为何有的药材的价值会那么贵。 不仅仅是物以稀为贵，更多的是采摘的难度。 如果下面真的有九黎草，就算给她一千万两…… 哦，她会考虑的。 将脑袋里的纷扰丢出去，沈清玥慢慢往下走。 “嗖——” 利剑刺破虚空。 沈清玥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墨辞抱在怀中。 绳子承受不住二人重量，正摇摇欲坠。 沈清玥抬头看去，便见上面的绳子上，正在慢慢断掉。 如果两个人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她开口：“放我下去！” “你在胡说什么？” 她本以为自己和墨辞的计划天衣无缝。 长公主不会知道，没想到长公主居然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并且派人追杀到此处。 “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我，不是你，只要我死了，他们不会为难你，所以你现在把我放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既然是本王把你给带过来的，那本王就有责任和义务把你安全的带回去，否则该怎么向你家里面交代？” “难不成你想咱们两个都在这里死了吗？” 墨辞微微一笑：“放心，死不了。” 如此说着，墨辞突然放手，呼呼风声自耳边咆哮，沈清玥只觉得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入怀中。 第55章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墨辞你是疯了吗？你分明可以不用死的！” 可是回答给沈清玥的是无尽的寂静。 紧接着扑通一声，沈清玥只觉得眼前一黑，后背传来巨大的疼痛，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墨辞从梦境当中醒来便发觉他和沈清玥果然掉到了河里。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做了一个梦，因为有沈清玥的加入，所以他们此行不会特别顺利。 但也有沈清玥的加入，气运之力在冥冥之中帮忙，即便他们从悬崖上掉下来也不会粉身碎骨。 所以他才敢毫不犹豫地放手。 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不仅仅是要灭了沈清玥，更想要把自己顺手给解决掉。 他这个姑姑向来疯狂，只是他没想到会如此疯狂。 梦境当中还有提示，沈清玥所需要的草药就在附近，而他所需要的草药也在附近。 墨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这才把沈清玥给托了起来。 有一个人清醒着，这个事情就不会太过糟糕。墨辞摸了摸自己随身所带的草药以及丹药，发现全都已经空了，他的梦境向来不会出现失误。 墨辞扭头看向沈清玥，可是一直没有失误的二十余年，沈清玥的突然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墨辞甩了甩自己的臂膀，好在有底下的河流作为缓冲，他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他把沈清玥给抱了起来，梦境当中有所指示，这附近是有一个山洞的。 而且在抵达山洞之后，沈清玥就会醒来，自己也无需担心。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墨辞抱着沈清玥前往记忆里的方向行走。 此处在梦境里面并没有提示会有危险，墨辞将沈清玥放下之后再洞口附近弄了弄干草。 得尽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不然等到夜晚降临，他们两个会得风寒的。 墨辞把甘草都弄好之后，回到洞穴里面才发现，这洞穴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血腥之气。 而沈清玥此刻也已经醒来，不等墨辞发出声音，沈清玥抓住墨辞的手腕。 “有一条巨蟒就在里面。” “你……” “你刚才出去之后我觉得此处很冷，睁开眼睛就发现，黑暗之中似乎有东西在向我靠近，只不过他发现我动了，就在那里看着我没有继续动作。刚才你一进来，我隐约看见似乎是条巨蟒。” 如今他们两个身上都有伤体力尚未完全恢复，就算墨辞有盖世武功，只怕他们现在也处于下风。 “你想怎么办？” 沈清玥笑了笑，从兜里面拿出一包雄黄粉来。 别的东西没有这些丹药药粉之类的管够。 “我的东西都已经被河流给冲走了，为什么你的还能保存得完好无损？” “当然是因为我厉害了！” 就在此时，那条巨蟒突然冲了过来，沈清玥趁着那巨蟒冲过来的一瞬间，将手里的雄黄粉给撒了出去，墨辞将自己准备好的暗器嗖的一声发射了出去，那巨蟒猝不及防应声倒地。 墨辞上前看了看，所谓的巨蟒不过才手腕粗。 趁着那巨蟒被雄黄粉迷得不知所措，墨辞手起刀落，对准小蛇的七寸砍了下去，并且将它的苦胆从里面挖了出来。 “原本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沈清玥目光灼灼的盯着墨辞手上的蛇胆，意识到沈清玥的视线，墨辞看向自己手中的蛇胆：“你想要？” 沈清玥毫不避讳地点头。 “你倒是够实诚的。”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殊死大战，却不曾想被墨辞轻易化解。 想到墨辞毫不犹豫地撒手往底下坠落，沈清玥心头当中浮现出种种疑问。 “想问什么问就是了。” “反正你也不会说实话，对吗？” 墨辞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其实我还知道一件事，你所需要的草药就在里面。” 沈清玥微微皱眉，手中拿好武器，将信将疑地往里走，果不其然就在最里面的蛇窝里看到了几个蛇蛋，除此之外还有一颗熠熠生辉的草药。 蛇蛋也是一种药材。 沈清玥毫不犹豫地把东西给收归囊中。 “我觉得你不应该是个名大夫，应该是个土匪。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你不知道吗？蛇是会根据气味慢慢找寻灭他们的人的，我这是在救你。” “多谢沈姑娘的救命之恩。” “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了。” 如此珍贵的草药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拿到手了。沈清玥还有些恍惚。 “你既然带着我往这边走，那么你所需要的草药应该也就在这附近吧？” 别的时候没发现，但是这两次的交涉以来，沈清玥发现墨辞从来都不做那些无望之事。 所有的一切墨辞都会事先谋划，成功率大的，墨辞会率先去应对。 “难道沈姑娘不是这样吗？有把握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都不做。” “我与王爷不一样。” “生而为人又在京城那个漩涡里面没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才做的努力。” 沈清玥挑了挑眉，两个人稍作休息之后，便踏上了寻找墨辞所需要的药材的路程。 沈琛从外面回来，本来想跟父母先商量商量，但鬼使神差的他往沈清玥所在的院子里面走，把秋香叫出来，秋香却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清玥到底在什么地方？” “小姐就在屋里面休息，只不过因为这两天给人治疗病情损耗的精力太大，这几天无精打采的，所以才让奴婢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搅。” “是吗？可我怎么瞧着小妹似乎并不在房里？” 秋香这一瞬间的迟疑，沈琛就已经越过她去了沈清玥的寝室。 秋香赶忙上前，却为时已晚，沈琛已经打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小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公子，您别让奴婢为难行吗？” “你不说，那我就想办法让你开口，或者让父亲和母亲都知道此事，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应该知道此事对于母亲而言打击会有多大。” 第56章 小姐到底去哪了? 秋香直接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公子求您别让奴婢难做！奴婢也不想让夫人知道此事！小姐离开之前特地吩咐奴婢不能让旁人知道……”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也好帮帮小妹。” 知道无法隐瞒，也知道沈琛是个脾气倔的，秋香叹了一口气，把沈清玥离开之前所吩咐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听到秋香所说的所有话，沈琛只觉得怒发冲冠。 本来就不是小妹一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小妹偏偏要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到自己身上？ 如果说是去找草药，完全可以跟他们说，丞相府虽然没有多少人，但是寻找一个草药还是不在话下的。 现在好了，如果被黎槿安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京城，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怕会疯狂反扑。 “公子，奴婢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告诉给你了……” “你应该早点说，而不是想着要替小妹隐瞒！” 不过沈琛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任何作用。 两边都是主子，秋香跟沈清玥相处的时间必然很长，肯定要以沈清玥为先。 这是好事，可是听完沈清玥擅自做主之后，沈琛又觉得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他们已经离开多久了？” “到目前为止才整整一日。” 整整一日……能寻找到草药的地方多了去了，小妹和王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自己现在到底要不要跟父亲和母亲说？ 可如果不说的话，那小妹和王爷万一遭到黎槿安的反扑又当如何？ 长公主得到黎槿安带回来的消息，将信将疑的道：“你确定他们两个已经坠落山崖了吗？” “我所用的是长公主给我死士，长公主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把人叫过来仔细问问。” 万丈崖在大觉寺后面，此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悬崖的高度无人知晓，如果掉下去便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因此多年来人迹罕至。 墨辞闲来无事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你觉得他们两个为何要去万丈崖？” 黎槿安抬起头来摇了摇头，“沈清玥做事向来无厘头。有些时候想到什么就去做了，从来也不管别人是否能接受。” 可是去万丈崖肯定是有一个理由的，不然只是为了寻求刺激吗？ 这里面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一些什么重要的信息？ “你说沈清玥会不会是为了去找草药，为了医治她那张脸？” 黎槿安摇了摇头：“长公主从未近距离地观察过沈清玥的脸，那半张脸早就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恐怕也没办法为沈清玥恢复好从前的面容。” “那你说他们去万丈崖做什么？” “人都已经死了，这些还有必要知道吗？” 长公主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黎槿安：“怎么我发现你在说他们两个死了的时候，心情似乎是很低落，不过也是，你们两个相处了这么久，要说全然没有感情也是假的，沈清玥现在没了性命，又是因你而起，你这心里会不会太难受？” “沈清玥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由此报应也是正常。” 听到这话长公主哈哈大笑。 伤天害理？ 恐怕还没有黎槿安从前做得多。 果然爱的时候是一个模样，不爱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模样，男人这种东西向来变化多端。 “好了，本公主累了，你可以退下了。” 黎槿安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长公主面色阴郁下来。 若非留着黎槿安还有用处，就凭黎槿安刚才的举动，她就足以找借口把人给处理了。 “公主殿下悬崖之下，我们还需要派人去找找他们两个的尸首吗？”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要是还能捡回一条命来，那他们两个就是气运之子了。墨辞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压着，不用去找了，活着，本宫算他命大。死了，来年的今日本公会为他上一炷香，烧些纸钱。” 墨辞找东西的速度很快，几乎在一个时辰之内就把他需要的东西给找到了。 这种速度让沈清玥都有些怀疑。 怀疑墨辞早就已经来过此处，并且都把东西给找到了这一次，不过就是为了走个过场而已。 “你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是觉得本王对这里特别熟悉吗？” “不是对这里特别熟悉，王爷似乎对这里的草药特别熟悉，在什么地方王爷只要辨别方向，便直接过去了。” “一看你就是才接触医术不久，但凡接触久了，都会明白，药材的药效，药性和生长环境有关。万丈崖底下的生长环境并非多变，比较单一，唯一能够影响药材的生长，就只有阳光和雨水。只要知道自己找的药材的药性特点，就能够辨别大概方向，而且书上还有一段话，你可能也没记在心里，万物相生相克。三米之内必定能够找到此毒的另外的解药。” “王爷果然博览群书。” 这话听着好像是夸赞，但实际上怎么有点嘲讽的意味呢？ 墨辞摇了摇头。 算了，自己跟一个小姑娘争辩这些干什么？ 只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走出去啊？而且我跟家里的婢女都说好了，三天之内必定会回去，我要是回不去的话，她一定会告诉我父母的。” 出来一趟，为什么不好好玩玩呢？ 不过这话墨辞没有问出来。 既然沈清玥想要回去，那就回去好了。 “一直往南走，能不能找到出口我也不知道。” ？？？ 不知道还能瞎走吗？ 沈清玥有些无语，但是仅仅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万丈崖在大觉寺的后面，而他们则是冲着大觉寺的方向从悬崖那边掉下来的，而京城就在大觉寺的南边，只要往南走，那就一定能够找到回京城的路。 看来墨辞也不是那么不聪明……可既然如此，又为何被人给下了毒呢？ 沈清玥百思不得其解，想要问一问，却发现自己没有身份去问。 罢了，墨辞有一句话说得对自己知道的越多，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第57章 取蛇胆，脱险 看沈清玥将剩下的话语都咽回去，墨辞笑了笑。 听人劝吃饱饭。 二人将那山洞里的蛇给带来出来，并把蛇给烤了，简单果腹之后，继续往南走。 万丈崖底下，浓雾渐渐聚集。 墨辞不由自主握紧沈清玥的手。 “起雾了。” 梦里曾出现过这个情况，不过他们两个携手一起朝南走，半个时辰之后就出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她虽然是重生归来，但这些事情从未经历过。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原地等待。” 他们两个就算出来，家中还是得要留下人帮忙照看，所以轻舟也好，秋香也罢，都没待在身边。 沈清玥看向墨辞，微微抿唇。 “万丈崖之所以没有人过来，就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有些时候会出现这样的迷雾，很正常。” 早知如此，刚刚在那个山洞里，他们就不出来了，不是更好吗？ 知道沈清玥在想什么，墨辞轻轻笑了两声，沈清玥开口：“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要遇到点什么困境就皱紧眉头，我相信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能梦见那些场景，就说明他和沈清玥不会死在这里，最多就是晚点回去罢了。 “你三哥和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就这两日。” 齐武帝下令，各个城池用盐巴融化道路积雪，所产生的费用，上报中央，朝廷会全部接手。 下面的人的速度应该不满，现在大概率都已经弄好了，再者两位哥哥归心似箭，一定会在元宵节之前回来。 天降大雪乃所有人意料之外，书院那边也都商量好了，延长三日假期，虽然不多，却也正好。 “不对。” 迷雾中，似乎有人靠近。 沈清玥如临大敌。 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带的药不多，在掉下悬崖之前虽然吃了保护经脉和内脏的药丸，可损伤到底是有的，回去之后还得好好调理，现在若是遇到那些刺客…… 墨辞也没想到，长公主和黎槿安居然会这么穷追不舍。 他微微眯眼，拉着沈清玥靠在一棵大树后面。 迷雾内，有人声传来。 “上头有令，不管情况如何，一定要找到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沈清玥看向墨辞，长公主怎么就盯上她了呢？ 就算盯上她很正常，但是墨辞是无辜的啊，况且墨辞还是她的侄子，万一被人知道，那长公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全白费了。 人在慢慢靠近，墨辞微微眯眼，他手边还有一根树枝，是之前过来的时候随手捡的。 这群人，若是在他全盛时期……或许可以全都杀死，可是现在，他没有多少力气，也不确定在万丈崖底下会不会毒发…… “咔嚓——！” “谁在那！” 话音未落，那些人冲着墨辞和沈清玥所在的方向便杀了过来。 沈清玥带有歉意开口：“是我不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先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清玥点点头，紧紧跟随墨辞步伐。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沈清玥也在为墨辞找寻合适的武器。 “别动。” 还未回头，沈清玥只觉得原本牵着她的手，突然松开她，紧接着，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上来。 冰冷的刀横在沈清玥面前，男子温热却又带着杀气的声音传来：“跟我走。” 沈清玥微微蹙眉，她似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长公主派人过来追杀我们，你把我带走，回去之后怎么解释？” 黎槿安没吭声，只是将准备好的黑色布条，蒙住沈清玥的眼睛。 沈清玥用尽全力，可四肢却没力气。 她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黎槿安给她下了毒。 胸腔内传来急促的跳动声，在这黑暗中尤其响亮。 黎槿安将沈清玥带到马车上，逼仄狭小的空间里，黎槿安深情款款地看着沈清玥。 “你说，你若是嫁给我，不退了那婚约，今天就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沈清玥冷哼一声，避开黎槿安的目光，只觉得恶心至极。 “黎槿安，我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婚约退了以后，你我往后婚嫁自由，各不相干。” “我知道你来万丈崖做什么。” 沈清玥没说话。 黎槿安自顾自地开口。 “你想要治好你脸上的疤痕，其实你可以来找我的，我说真的。” 他慢慢欺身而上，像是在欣赏什么珍宝一样。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之所以跟在长公主身边，就是为了帮你找到适合你的草药，我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长公主对我还算不错，给了我不少好东西，你们沈家不是缺钱吗？我可以将我得到的所有宝物全都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从前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他对自己充耳不闻，现在婚约没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都断了，现在又说这些。 “黎槿安，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我怎么恶心了？” “你以为你跟雪香之间的事情隐藏得很好吗？” 黎槿安身子僵住。 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清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雪香要谋害我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收买我身边的人，想要利用我的死，加上你的深情，让我父亲对你百分信赖，将我沈家这些年所有的筹谋全都用到你身上，等到时机成熟，是不是我沈家所有人也都会死？” 黎槿安看着沈清玥，摇头辩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好不容易能在京城立足，好不容易才有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不想我辛苦努力的所有付之一炬，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喜欢，我也不想做那负心汉，但是，清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只能跟长公主虚与委蛇，我现在已经做到了，长公主对我格外信任。” 身子渐渐疲软。 沈清玥只觉得这段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不仅如此，眼前的人更是让人恶心得几乎吃不下饭去。 “我两位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 “你说长公主追杀你，是，的确是她要追杀你，我不知道缘由，但是我知道解决方法。” 第58章 我都是为了你 黎槿安欺身而上，与沈清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清玥的心脏砰砰直跳。 思绪还未曾削减。 “清玥，你听我说，只要你我有了夫妻之实，长公主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你，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手。再加上你现在开设医馆的名声很大，所以……” “现在她不还是对我动手了么？”沈清玥只觉得讽刺，“黎槿安，你好像有病一样，要是可以，你去问问大夫怎么治治你的病吧！” 刺耳的话语让黎槿安的动作微微一停，他看着沈清玥，眼神里都是落寞和受伤。 “清玥，你我之间非要如此吗？” “是你听不懂人话。” 之前对她爱答不理，现在来热脸贴她冷屁股又算什么？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只要黎槿安回心转意，她就要全盘接受？ “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很想相信我，我愿意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证明！” 说着，黎槿安就要亲沈清玥。 沈清玥用尽浑身力气将头一扭。 黎槿安扑了个空。 他桎梏着沈清玥的下巴，意图再次吻上去，被沈清玥那满是冰冷的眼神逼退。 “清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我应该用什么眼神看你？用雪香经常用的眼神看你吗？” “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 “如果不是雪香傻乎乎地信了你的鬼话，现在她应该不用死。” 黎槿安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沈清玥的对面，“我只不过是想要权利。” “那应该用正确的方法。” 而不是踩着人头和人血，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全天下的人都这般，世上没有任何王法可言。 还有一件事情，沈清玥也明确知道，杜泽维所调查的事情跟黎槿安有关，如果被长公主知道他们两个多年的筹谋即将被人昭告天下，只怕黎槿安此刻早已没有命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前，这话不能告诉给黎槿安。 也不能让黎槿安知道杜泽维去做了什么。 这条路比较凶险，所以在杜责维前往山西那边调查库银走向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跟杜责维说过其中厉害，杜责维自己想要前往，并且时不时的会给沈琛传递一则消息来证明他自身的安全 只要查清楚那件事情，长公主和黎槿安都会身败名裂。 不过按照长公主心狠手辣的程度来看，这个身败名裂的人只会是黎槿安。 “清玥，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从来都没有别的心思。我真的只是想要爬到我想要爬的高度，然后与你共度余生。长公主虽然心狠手辣，但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就算长公主想要做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真的都是在为你考虑。” 沈清玥冷笑一声，只觉得夏虫不可语冰。 “清玥，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真心的墨辞不行，墨辞身子不但虚弱，而且还被陛下有所猜忌防备，他这一辈子只能是一个闲散王爷……”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是一个闲散状元郎了？” 这话让黎槿安顿时哑口无言。 他只觉得自己一腔热血，被沈清玥浇了个干干净净。 “你我之间非要如此吗？” 有些事情不用再多言。 墨辞吃了颗丹药，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全盛开时期，把后面的所有追兵全都给解决完之后再回头去找沈清玥，却发现迷雾散尽，周围根本就没有沈清玥的影子。 沈清玥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墨辞仔细回想其中的细节，有一段时间自己和沈清玥分开了，是不是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沈清玥被人掳走了？ 可这密林这么大，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席卷而来……自己若是轻易踏出去，那还能再回来吗？ 墨辞心里满是后怕，梦境里的提示是他们两个都安全的回到了京城，可是怎么安全回到的，他不得而知，长公主派来的追兵，自己现在还不能够捅到皇帝面前，所以跟长公主的仇怨也只能在私底下解决。 墨辞微微皱眉，轻舟则寻了过来。 “沈姑娘呢？” “刚才有一段时间，我们两个走散了，眼下我也找不到人了。” 回答完轻舟的话，墨辞询问轻舟：“你怎么来了？” “我查到长公主最近动用了一批死士，担心主子和沈姑娘的安危，所以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碰上了，他来的路途里还碰见了两个追兵。 “走吧。” 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长公主心里面肯定知道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属下刚才进来的时候，在地上发现了一则本不应该属于这里的痕迹。” 带着墨辞往外走的时候，轻舟指着自己所做过的标记：“此处都是密林，马车辙印，是很早就停在这里的。沈姑娘的消失会不会跟这辆马车有关系？” 能看得出来一进一出的两轮车辙印里，出去的那一个重量更甚。 “可周围没有人，就算有这条线索，我们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就顺着这个马车的车辙印看看，对方是马车，而我们则是快马，怎么都能够追得上。” 商定好对策之后，两个人翻身上马，顺着那印记往外追。 在距离京城最近的那个客栈里，墨辞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沈清玥。 看到墨辞过来，沈清玥想要说话，可黎槿安那个该死的，在临走之前喂了她不少五石散，她现在根本就动弹不得。 看出沈清玥的异样，墨辞赶忙上前：“是黎槿安吗？是黎槿安的话你就眨眨眼。” 大的动作做不出来，眨眼还是可以的。 墨辞微微眯眼。 长公主屡次对沈清玥下杀手，按照沈清玥之前的反应来看，那个巫蛊之术，应该也跟黎槿安有关。 黎槿安既然想对沈清玥下杀手，那为何现在又突然要把沈清玥给救走呢？ 就不怕被姑姑知道了，姑姑发脾气对付黎槿安吗？ 没时间细想，墨辞直接割断了沈清玥身上的绳子，把沈清玥给带走了。 “你身上应该有解药吧？” 沈清玥眨了眨眼，用尽全身力气道：“之前的确是有，但是现在全被他搜刮干净了。” 第59章 你嫁给我吧 黎槿安当真可恶至极。 “你先睡一觉，我先带你回去。” 沈清玥点点头。 他们两个是偷偷出来的，走正门肯定行不通，还得悄悄回去。 就在墨辞要带着沈清玥翻身入墙的时候，沈琛带着人正好出现在小巷口。 四目相对，沈琛瞬间懵了。 “这……” “先进去再说。” 有秋香在里面开门，墨辞这一次倒也没有费太多的功夫。 看着熟睡着的沈清玥，墨辞将自己所知道的以及大概推测都说了出来。 “这个黎槿安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真以为我沈家没有人可以用了吗？” 之前对他们家痛下杀手，现在却又想着让小妹回心转意……这不是在扯淡吗？ “本王倒是不知道他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对退婚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满意。” “再不退婚，我沈家一家老小只怕都要葬送在这丧心病狂的手里！” 沈家自开朝以来，便保持中立，父亲两袖清风清廉为官，从未得罪过什么人。 与长公主更是没有任何过节，平时见面都不曾见几面的人，怎么可能会得罪长公主？ 难不成就是因为小妹曾经跟黎槿安有过婚约，就激起了长公主的杀心？ “我那位姑姑自从从帝国回来之后，就变得阴晴不定，有时候就算是陛下，也未必能够看得透她心里所想。我估摸着或许是黎槿安两面三刀做了个双面人，一来不想放弃你们世家的帮忙，二来则不想放弃长公主那边的助力，所以才会如此。” 沈清玥在睡梦当中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惊跳，秦氏在旁边心疼得要命。 “难不成就没办法制裁黎槿安吗？” 众人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屋子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沈哲南也皱眉，总不能让自家姑娘继续跟黎槿安有所牵扯吧？ 而且现在就算是两家退了婚，黎槿安的名声依旧不错。 秦氏气得发懵：“不能再让女儿跟那个人有所往来了！也不能再让黎槿安肖想咱们家姑娘！” 夫妇二人相看一眼，当初，沈清玥说要退了那婚约的时候还给了一个极为阴损的主意，往日双方互赠东西的时候都会有一份单子，在这之前为了收回单子上的所有，沈清玥特地让人把单词都给列好了，后面似乎还让秋香多写了几份。 那单子上面的大部分东西黎槿安都已经退还回来了，但是还有少部分极为珍贵的东西黎槿安并没有还回来。 而在黎槿安做这些事情之前，他也没想过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东西或多或少的少那么几样不打紧，大部分东西都能够退还回来，他们的损失就没那么多。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隐忍退让却换来对方的嚣张。 甚至这一次还差点害了自家姑娘。 想到这里，沈哲南直接开口：“当初两家往来互送的东西，黎槿安还有一部分尚未还清，这次我就让黎槿安把吃咱们的、拿得咱们的，全都给吐出来！不图个一干二净，这事儿没完！” 沈琛微微皱眉：“这件事情不需要再跟小妹商量商量吗？”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做就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 状元郎的名声如雷贯耳，再加上对方的确文采斐然，想要在短时间内在仕途上对他动手脚，不太可能。 更何况黎槿安还得长公主的庇佑，想要让他彻底不能入朝为官，除非发生更大的命案在他身上，否则……根本就没那么简单容易。 秋香在旁边听着，内心越发激动。 “奴婢还知道一件事情，或许可以帮忙。” 众目睽睽之下，秋香将黎槿安和雪香之间往来的书信之事全部说出。 秦氏万分震惊。 当初把那丫头买回来的时候，就是看那个丫头比较老实，却不曾想那么本分的表面之下，居然藏着那么一颗狂野的内心，甚至还想跟自家家里的姑爷勾勾搭搭！ 还保存了那么完好的书信！ 秋香把两个人之间往来的书信全都拿了出来，其中细节以及双方互赠的话语难以入目。 墨辞在旁边避无可避，也都看了个全部，这么个渣男，也值得姑姑为了他和那么多人作对，手上沾染那么多无辜鲜血吗？ 可自己和长公主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想要劝说也没有任何角度。 “本王觉得让他身败名裂不失是一个好主意，但是，诸位可要记得他毕竟是我姑姑喜欢的人……” 两个疯子在一块做出来的事儿，大家都不能够理解。 “就算是长公主喜欢他又能如何？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总该讨要一部分回来！” 黎槿安从外面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只看到捆绑沈清玥的绳子。 他不由得气愤非常，左右查看，却并没有查看到沈清玥的身影。 来之前他都已经看好了，后面根本就没有追兵，也没有人尾随他而来。 怎么沈清玥就被人给救走了呢？ 自己来得突然，也不能说一些奇怪的话语，不然被这群人给知道了，对自己没有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黎槿安只能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所有行李，带着人往状元府走。 然而才进京城，黎槿安就觉得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目光有所改变。 原本的目光虽然谈不上崇拜，但也都是尊敬。 可现在这些人的目光里带着鄙夷。 黎母打听着消息过来，看到黎槿安还气定神闲的在马车里，黎母也不顾旁人目光，直接钻进马车里面。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家里面的事和朝堂的事都让他疲惫不堪。 再加上最近的计划本以为能够顺利进行，可现在却无缘无故地把最重要的人物给丢了，黎槿安只觉得内心一阵烦躁。 “不是说好了让您在家里面好好休养的吗？你现在跑出来干什么？” 只要在家里不去推牌九，母亲就是一个正常的人。 “外头的人都怎么看你，你没数吗？如果不是事发突然，我怎么可能会来！？” 黎母将自己手里面的纸张递到黎槿安面前去。 第60章 他身败名裂了 “你自己看看这上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黎槿安拿过那些东西来随便一看，顿时瞳孔地震。 怎么会？ 自己和那个奴仆的书信往来，怎么会被传得满大街都是？ 而且自己之前收过丞相府的礼物清单，怎么会事无巨细地都出现在大街上？ 所以刚才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之所以有变化，是因为看了这些东西？ “难怪我瞧着状元府之前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送到丞相府那边去，原以为是他们两个锁定的聘礼和嫁妆，却不曾想是人家沈姑娘送给他的东西！” “就是我还真以为这位惊才绝艳的状元郎乃是翩翩公子一个，可没想到为人居然这么粗鄙不堪！不仅仅看上了人家沈姑娘身边的奴婢，甚至还是私相授受，你看看所行之事当真是一个读书人能够做得出来吗？” “看看这上面写的话语，读起来真是让人酸掉牙！” “这婚约退的可太对了！要是我们家女儿遇到这么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只怕我做得比这还要过分！” “丞相府还是给他留颜面了。” 外头的人所议论的话语透过车窗钻进黎槿安的耳朵里 “你都听到了。” 黎槿安点点头，目光里只剩下震惊。 “这个小贱蹄子，我当初就说你不应该同这样的人在一块儿，可是你是。怎么说的，你觉得丞相会给你好处，能够带你往上走。现在好了，往上走是走不了了，说不定就连长公主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你颇有微词。” 黎母说的这番话没有任何作用，除了抱怨之外一无是处，听得黎槿安心里面也比较烦躁。 “好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想的不应该是解决办法吗？” 树立一个好的形象简单维持，一个好的形象也还算容易，但是现在形象都已经坏了，还拿什么解决？ 外头那些人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 如今是坐在马车里面，倒也不用去面对那些。 跟黎槿安一块考上来的人，听到外头的传言，都对黎槿安这个人嗤之以鼻。 上朝的必经之路上，大家伙都在等着黎槿安。 看黎槿安过来，有人率先开口：“我以为状元郎当真是那深情的人，没想到也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哄着我们玩儿呢！” “我感觉状元郎不应该入朝为官，应该前去唱戏或者说去写戏本子。写出来的戏本子一定会比较好看！” “我看到也不用重新写戏本子，有一个戏本子倒是很符合状元郎，叫什么铡美案对不对？” 这奚落的话语全都涌入黎槿安的耳朵里，令黎槿安脸色羞红。 朝堂之上，有不少人提及此事，原本想要让黎槿安去坐的位置，此事也都紧急叫停。 “一个影响这么深的人，而且又做了那种粗鄙不堪之事，若是把人放到这样的位置上，只怕会引来百姓不满。” 百姓不满倒是其次，若是严重影响到了王法的实行，那才是根本。 名声臭了，原本既定好的官职也都被紧急撤回，黎槿安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一落千丈。 有不少人都对黎槿安的行为嗤之以鼻，有的甚至还将黎槿安和雪香之间往来书信的内容当众背诵。 “要不说人家怎么能成为状元郎呢？就连对一个小小奴婢的虚情假意都能够演绎得如此真切，实在是令我等钦佩之极！” 奚落和嘲讽的话语从四面八方而来，黎槿安沉默不语，默默回到家中，收拾好所有东西。 黎母看着黎槿安打包那些东西，心中有些不乐意。 “你想要干什么？难不成要回到那个村里面去吗？” “外头的传言你又不是没有听过，原本要给我的官职现在也都被收回去了，我在京城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不回到小村子里面去，还能做什么？” “你别忘了咱们当时是怎么来的京城，家里面仅剩余的二十两银子我都给你拿出来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一切，你就要回去？沈清玥算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比长公主还要厉害吗？” 听到长公主三个字，黎槿安抬起头来，头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向黎母：“你觉得长公主为什么会选择我？” “那当然是因为你仪表堂堂，有才华，能够做事情了！” “母亲让我告诉你，京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最不缺的也是那种仪表堂堂的人。按照长公主的身份，想要找一个能做事的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黎母这才反应过来。 皇亲国戚想要做事，根本就不需要跟普通的民众去解释说明。 原本以为长公主对自己的儿子是情根深种……可是现在听儿子的画风似乎有些不大对……所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那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你就更应该好好巴结一下长公主了！要是长公主对你有所怜悯，还愿意留你一条性命，留你在身边做事，那不比在丞相那边的眼要来得好？” 黎母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告诉你我既然来到京城了，也已经享受过这些东西了，就不可能轻易回到那个村子里面，你别忘了，在你考取功名之前那些人都是怎么对你的！” 那些人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跟现在京城里那些无知的百姓是一样的。 外头的事情也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水：“黎槿安到现在都没有入宫，打算向本宫解释吗？” 金枝点头：“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听到过黎槿安的名字。” 好一个沈清玥，好一个黎槿安！ “那些礼物单子，你可曾让人带进来一份？” “都带进来了，状元郎归还的，也带进来了。”金枝皱眉，“奴婢有些不太明白，状元郎的名声都已经这么臭了，而且陛下对状元郎的安排也已经紧急收回，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公主为何还要用这些单子？” “可能本宫就是真的喜欢他吧。” 第61章 娘也不是要赶你出嫁 黎母在旁边一直说自己不想回村的话语，又勾起了黎槿安之前在村子里面那些不好的回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进城里发生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村子里的那些人早晚都会知道。 自己灰溜溜的回去一定会被嘲讽的体无完肤。 想到这里黎槿安又打起精神来，重新换了一套衣服便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去？” “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那我就去认错。” 把这件事情捅得人尽皆知，丞相府也别想独善其身。 沈清玥从昏迷当中悠悠转醒，看到家人都在身旁，悬着的心，这才落到地上。 “爹……” 她一开口满是沙哑。 秋香赶忙倒了一杯茶水给沈清玥润润嗓。 沈琛在旁边，“你要有什么事情去做，你先跟我们商量商量，我们虽然不懂得那些医理，但是找个东西不至于找不到吧？你就这么跟着王爷出去了，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沈哲南在旁边也语重心长的开口：“墨辞身份特殊，你与他在一块儿没什么事情自然是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就凭陛下的心思，只怕这个锅也得让咱们相府来背。” 喝了一杯水之后，沈清玥的嗓子总算不那么干涩难受了。 “我跟王爷本来都已经商量好了，这一次不知道为何被长公主知道了行踪。所以……” 提起长公主，沈清玥的脑海之中又闪现过黎槿安的脸。 “父亲，我要让黎槿安身败名裂！” “等你醒来黄花菜都凉了，父亲早就已经去做了，现在满京城都知道黎槿安曾经做过的事。” 只不过有一点有关长公主的事情不能散播出去。 不过有雪香的几封书信，再加上双方往来所送的那些礼物清单，足以让黎槿安在京城站不稳脚跟身败名裂。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来人禀报，说黎槿安在外求见。 沈琛气的发疯，正要提肩就往外走，门外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而黎槿安就在那一瞬间从外头飞了起来。 沈睿从后面提着一把剑，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 “我倒是不知道，我妹妹跟你在一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今你居然还敢有脸来我们家门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原本都心疼黎槿安的人，此刻都漠不关心。 只觉得沈睿的一脚踹的实在是太轻了。 “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也知道我伤了清玥的心，所以我来亲自登门致歉。” “我呸！”沈睿啐了一口唾沫，“你以为我们沈家缺你这么一个道歉吗？我妹妹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往后不想再见你，你现在拿着你的东西赶紧给我麻溜的滚！” 沈浪也从外面进来，看到黎槿安躺在地上的模样，恨不得上去再补一脚，被赶来的沈琛给拦了下来。 “为了这样的人闹出人命来不值得。” 他的确不知道，可他恨啊！ 他们家放在手心里边儿千娇万宠的妹妹，到了男孩手里面怎么就被这么对待？ “小妹呢？” “在院子里面休息呢，你进去的时候脚步轻一点，别惊着她。” “我先处理了这么一个废物再说！” 黎槿安被打了几巴掌又被踹了几脚都不敢吭声。 直到被人从丞相府里面扔出去，黎槿安也没能离开。 他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丞相府门口，那虔诚的模样当真让人心疼。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对人家心不诚，如今又想要回过头来再找人家，人家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负心的人都应该吞针！” 这些奚落的话语，钻进黎槿安的耳朵里，黎槿安却充耳不闻，挺直身子跪在相府门口。 沈浪和沈睿进门之后，就吩咐人把门给关上了。 人来人往指指点点，黎槿安都像是听不见一样。 沈睿带着东西去了沈清玥的院子，看到沈清玥虚弱的躺在床上，内心更为气愤。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拦着，黎槿安今天怎么也得丢半条命！” “哥哥，我知道你们都宠我向着我，但是为了这么一个人渣，要真闹出人命来反而不好，他如今活着却跟死了没什么分别，大家都对他避而远之，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就是太善良了，就应该让他把你所经历过的一遍全都经历一遍，遭受的那些苦难和苦楚全都遭受一遍，他心里面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都错了！” 沈琛无奈摇头，沈睿还是跟从前一样，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脾气火爆的吓人。 “黎槿安要是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原本父亲想着是在朝堂上与他为难，等他入朝为官之后，想办法在他所管辖的地方里闹出一些事情来，可是被妹妹和自己给阻拦下来了。 陛下不是愚蠢之人，如果新科状元才上任，就遭到这么大的事儿，要说没人在背后里推波助澜，那才是假。 按照陛下的心思，必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查到丞相府的头上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这个结果刚刚好，几位哥哥还有父亲、母亲也不必为我太过心疼。” 自己从前做错的选择，自己就应该承受错误的选择带来的后果。 “往后你可不能那么任性了，那黎槿安打眼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往后若想要寻得良人，怎么也得问问母亲和父亲的意见，再不济还有我们，而且我们都同为男人，男人看男人向来最为准确。” 大家都是男的，有谁会不了解男的心里的想法？ 听到这话之后，沈清玥点了点头：“知道了。” 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都两说。 看出沈清玥心中所想，秦氏上前安慰道：“人这一生大大小小，经历的事情也都不少，想要全部都选择正确，更是痴心妄想，只一点咱们记住了就好，这一次选择错了的，下一次在相同事情上面不选择错就行了。你也不要因为黎槿安就觉得天底下没有好男人了，你看看你父亲还有你哥哥，不都挺好的吗？” “知道了。” “娘也不是要赶你出嫁。” 第62章 你们三个答应他了? “只是觉得如果有一个人愿意照顾你，心疼你，会更好。” 沈清玥点点头：“我都明白的。” 从醒过来之后，沈清玥就没再继续休息过，都陪着他们说话。 看的几个哥哥都有些心疼：“行了，本来这一次是想着回来陪你过个好年，却没想到雪下的那么大，把我们都给封在路上了，不过还好，书院那边又给了几天的假期，元宵节我们肯定会陪你好好过。至于外头那个黎槿安，你就不用担心了，交给我们去处理就行，保证不会闹出任何人命。” 听到这些之后，沈清玥默默的点头，然后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从万丈压底下可算是累坏了，那个草药应该也在黎槿安那里。 沈浪和沈琛还有沈睿一块出门的时候，黎槿安还跪在门前。 “你走吧，妹妹跟我们说过不想与你有任何的纠缠，你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候。” “你们知道我是在哪儿遇见的沈清玥吗？” 说起这个来，沈浪便有些生气导致如此，那个时候他就不应该带着妹妹前往那个破地方，也就不会遇到黎槿安了，后面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你还有脸说？” “我说的不是很久之前是最近这几天你知道我是在哪儿碰见的沈清玥吗？在万丈崖底下。你知道沈清玥为什么要去万丈崖吗？是因为那里人迹罕至，会有一些珍稀草药，而沈清玥的心病一直都是脸上的那些疤痕，所以她去万丈崖是想要求的草药医治好自己的疤痕，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学医的原因。” “你们这些做哥哥的没有渠道能了解到她所需要的草药在什么地方，但是瑞王就可以。我在悬崖底下碰见他的时候，她身上就只有这一株草药。你说我要是带着这个草药进去的话，他会不会想要见我？” “你简直无耻！” 黎槿安突然笑了两声：“我无耻又怎样？只要我能够达成我自己的目的就行了，对于别的我从来都不珍惜，也从来都不在意你们怎么骂我，怎么打我都没关系。那草药我此次将来并没有带在身上，只有沈清玥见了我，同我说上几句话，我再去把草药给带过来。” 沈清玥才刚睡下就听到外面的事情，想了想终究还是起来来见一见黎槿安，把话当众说开。 “我觉得在此之前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不想见你，也并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的联系。至于你觉得你好像拿到了我的把柄，但其实并没有那个草药，我可以找到一棵，就可以找到第二棵、第三棵，这辈子找不到，那我就下辈子再找。” 看到沈清玥这么决绝的神情，黎槿安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慌神。 “清玥！这个可是你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你现在不把这个草药给带回去吗？” “没有什么好带不带的，如果这个草药是你想要威胁我的把柄，那我宁可不要。” 说完这话之后，沈清玥转身就走。 看到沈清玥的背影，黎槿安只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一个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几位哥哥见此情景，都特别敬佩小妹。 之前沈清玥有多么喜欢黎槿安，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现在面对黎槿安的威胁，小妹居然丝毫不放在眼里！ 果然是长大了。 “黎槿安，从今天开始我就当做没有认识过你，如果往后我在丞相府门口才看到你的话，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听清楚了，你和我们家妹妹早就已经没有婚约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手上的那棵草药，你要是觉得好你就拿走吧。” 物以稀为贵是不假，东西难找也是真的，但只要用心，没有什么东西是找不到的。 妹妹可以找到这一株草药，就说明他们也能够找到。 他们兄弟三人天南海北的兄弟不算少，找区区一颗草药，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黎槿安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初就应该再小心一些的，沈清玥怎么就突然变了性情，而自己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能够像从前那样拿捏她。 黎槿安苦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回到状元府。 墨辞又从自己的库房里拿了许多珍稀药材送到了丞相府。 看到墨辞过来，几位哥哥也都仍旧心有余悸。 沈清玥自从醒来之后就说了遇到黎槿安之后的种种情况。 如果不是墨辞及时赶到，他们都不敢想黎槿安那丧心病狂的模样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我与你家妹妹也算是有缘，而且我还指望着你家妹妹学有所成之后能够帮我治疗病情，所以倒也不用谢我。” 彼此之间有所利用，墨辞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承认。 “我也希望我家妹妹能够在医学上面学有所成，不仅仅是我家妹妹，若是我们相符府，有什么可以帮到王爷的地方，王爷尽管说，就是我们几个能做到的，绝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从前自己也羡慕这样的关系，甚至还希望能够与陛下和解。可是这么多年来，这个梦已经醒了。 生在帝王家并非他所愿，也并不是他能够选择的。 既然已经出生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尊贵他也享受了，那带来的一些不便的地方自然也要承受。 “你们如此热情，倒是让本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们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王爷，王爷这一次带着小魏一同去那悬崖底下找到了那颗草药，那王爷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对方能够知道那个草药的消息？” “什么意思？沈清玥不是已经找到一个了吗？那个草药呢？”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墨辞就想到了，“不会是被黎槿安给拿走了吧？而且黎槿安以此要挟你们想要见一见沈清玥，是吗？” 三人共同点头。 “你们三个答应他了？” “自然没有，让他带着东西滚蛋了。” “那草药世间难寻这么多年来，我也只得到了这么一棵草药的信息，你想要再找第二棵，恐怕没那么容易。” 第63章 交出草药 墨辞的回答，让几人瞬间慌了。 他是瑞王，身份尊贵，连他都很难找到的草药，估计世间罕见，再想找到确实不易。 “都怪黎槿安那个畜生，祸害清玥一次还不够，还来第二次，我这就去给他些教育！” 沈睿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就要出门。 沈琛拦住去路，“你莫冲动！” 沈睿自然听不进去，“大哥，不是我冲动，实在是那黎槿安太过分了！我必须要给小妹讨回公道，你就别拦我了。” 沈琛扶额，他这二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冲动了，一点就燃。 未免再生事端，他好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你的心情我理解，小妹是咱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也不愿见她受委屈，只是黎槿安背靠长公主，又是新晋状元郎，冲动行事只会落人口舌。” 沈睿总算是听进去几句，反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沈琛犹豫片刻，无计可施。 沈家一门在朝堂上是有地位，可人在高处，在暗处盯着的人就更多。 稍有不慎，不仅拿不回草药，还会让他人抓住把柄，借此生事。 细细想来，确实没什么法子。 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墨辞犹如救世主般的开口，“此事交给本王来解决，你们照顾好沈小姐即可。” “你愿意出手？那真是太好了！”沈睿兴致勃勃，激动不已。 瑞王再不济，也是个王爷，是皇室血脉，他出手，饶是对上长公主，也会有几分胜算，何况对方只是个状元郎。 “王爷，万万不可。”沈琛斟酌着开口，“您愿意出手，我感激不尽，可此事若传出去，恐会得罪长公主，于你的名声也不好。” 沈浪点头，附议道：“大哥所言甚是有理，这终究是我们沈家的事，王爷您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必再淌这趟浑水。” 沈睿糊涂，看不清这其中的利弊因果，他们可不能跟着胡闹。 墨辞不以为然，“本王和沈小姐是朋友，帮她是本王心甘情愿的事，亦不在乎会得罪什么人。” “此事交给本王解决，就这么定了！” 几人还想劝说，却见墨辞人已经离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见状，沈家三兄弟无奈，只能顺其自然。 且说墨辞离开沈府后，策马直奔黎家。 “哐当！” “谁啊？进来也不知道敲门！” 大门猛然被踹开，吓了黎氏，咒骂着起身。 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踹门！ 下一刻，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墨辞面色冷冽，气势逼人，好似从地狱而来的厉鬼一般，阴森又恐怖。 他身后还有七八个人，看样子身形健硕，是练家子。 “你……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不管有什么事，都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黎氏缓过神，小心翼翼地询问，又赔着笑脸，生怕得罪墨辞。 她不清楚墨辞的身份，可看对方的架势，也知晓其来势汹汹，不是什么善茬，可得小心应对。 墨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让黎槿安出来。” 提起黎槿安，黎氏的身子一顿，警惕了几分。 看这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莫不是来找黎槿安麻烦的？ 她不敢细想，倒了杯茶过来，“这位公子，还是先喝杯茶吧！” 墨辞再没了耐心，一声令下，“搜！” 黎氏见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竟破口大骂，“我客客气气地对待你，你倒好，竟直接搜我家，我告诉你，你这是强闯民宅，我要去官府那里告你。” 墨辞不屑一顾，一心只想快些找到黎槿安，从他手里拿回草药。 他的不理会，让黎氏更为愤怒，偏偏对方人多势众，她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哪里阻止的了？ 不一会儿，黎家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王爷，里面没人。” “奴才这儿也没有。” 家丁一一回禀，都没有黎槿安的消息。 “你们在干什么！给我住手！” 正当墨辞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愤慨的声音。 黎槿安冲了进来，将黎氏牢牢地护在身后。 见到墨辞，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王爷，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私闯我家呢？” “无怨？”墨辞嘴角上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和沈清玥去找寻草药，一路上遇到多少危险，几乎都是长公主和黎槿安为之，他现在说无怨，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黎槿安听着他的几声笑，头皮发麻，意识到之前的事，慌乱解释，“你和清玥遇到的危险并非我所为，一切都是长公主策划的，我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好一句傀儡！ 短短一番话，就将责任尽数推给长公主。 他好歹是个男人，为何敢做不敢当呢？ 墨辞不禁为沈清玥感到不值，竟还和这种男人有过婚约，恐怕是一生的污点了。 “安儿，怎么又和沈清玥扯上关系了？” 黎氏见两人来往了几句，听的云里雾里的，却抓住了关键人物，那就是沈清玥。 黎槿安来不及解释，只能安抚道：“没事，我来解决。” 他直奔主题，“你是身份尊贵，可我好歹也是陛下钦点的状元，你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闯进来，说出去也是我有理，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墨辞置若罔闻，也不再废话，“把草药拿出来。” “原来是为了清玥啊！”黎槿安恍然大悟。 他就说呢，墨辞一向清高的很。 哪怕他中了状元，墨辞依旧不屑一顾，怎么可能来找他呢？ 许是以为墨辞有求于他，黎槿安便摆起了谱，慢悠悠地坐到一旁，倒了杯茶，悠然自得地喝起来，好似旁边空无一人。 “最后一遍，交出草药。”墨辞蹙眉，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黎槿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依旧品着茶。 “要我交出草药也不难，带我去清玥。” 说来说去，还是那套陈词滥调。 “呵呵！”墨辞冷笑一声。 第64章 负心汉就该死! 他想好商好量，偏偏黎槿安早撞到枪口上，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忍着了。 “咻”地一声，他来到黎槿安的面前，右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将整个身子举了起来。 刹那间，黎槿安只感觉一阵的窒息，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眼冒金星，似乎都看见黑白无常来接他去地府了。 黎氏见状，吓了一跳，上前恳求道：“王爷，我家安儿不会说话，这才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说着，她径直跪了下来了，“算我求你了！” 她就黎槿安这么一个孩子，素来将其当成心肝儿来疼爱，就怕墨辞真的把他给掐死了。 墨辞使了个眼色，家丁上前，将黎氏拉到一旁。 “我……说……” 许是害怕，许是担心黎氏，黎槿安强忍着疼痛，发出虚弱的声音。 墨辞松手，人掉落在地上，咳嗽了几声，才勉强好了些。 “草药。” 黎槿安缓过神来，眼神骤变，阴冷又暗黑。 “啊！给我死！” 下一刻，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墨辞刺去，面目狰狞，好似要吃人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墨辞身手敏捷地闪开，一把抓住黎槿安的手，轻轻翻转，扣住他的身体，使其不得动弹。 “看来你很不服气。”墨辞似笑非笑。 “咔嚓！” 黎槿安吃痛一声，拿着匕首的手已然脱臼，毫无力气，匕首随之掉落到地上。 眼见墨辞的动作还没停下来，他慌不择机。 看墨辞这幅嗜杀的样子，估计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难道今日就得断送在这儿吗？ 他好不容易才高中状元，一身的抱负来不及施展。 他不甘心！ 在性命和沈清玥之间，他终究是选择了前者。 “别！别动手了！我给你草药！”趁着墨辞的手还没放上来，他急不可耐地开口。 墨辞收回手，淡定自若，“甚好，你拿着草药跪在丞相府，边磕头边道歉，直至夜幕降临。” 黎槿安带给沈清玥的伤害太多，也该赎罪了。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黎槿安紧咬嘴唇，踌躇不定。 跪在相府门口，那岂不是百姓们也会看见？ 他好歹也是个状元郎，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怎么？不愿？”墨辞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缓缓地举起右手，意有所指。 黎槿安身子一颤，手上的疼痛不断传来，也在提醒这他，墨辞不是吃素的，惹急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想好了吗？”眼见晌午悄然过去，墨辞不耐烦地催促着。 他还想让黎槿安多跪一会儿呢，可不能轻易放过。 绝境面前，黎槿安终是妥协，“好，我愿意！” “甚好。”墨辞满意地点头，还不忘提醒，“你别以为本王走了就能随意糊弄，本王会安排人盯着你的，没到时辰不准起来。” “是。” 解决好一切后，墨辞带人离去。 “安儿啊，你怎么就得罪了这尊大佛啊！”没了束缚，黎氏急忙冲过去，扶住颤颤巍巍的黎槿安。 “唉……”黎槿安无奈叹息。 别说黎氏，就是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招来墨辞。 原本想借此机会见见沈清玥，谁能想到墨辞会找上门来，还跟个杀神似的，要不是他答应了要求，只怕这条小命都得不保。 黎氏见他不愿多说，小心地试探：“你真的要去相府门口跪着吗？这势必会引起很多百姓围观的，你可要想清楚。” 黎槿安无奈点头，“这趟肯定是要去的，否则以瑞王刚刚的意思来看，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可你是状元郎啊！”黎氏不甘，难以接受。 她好不容易盼望着黎槿安长大成才，中了状元，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啊！ 要是真去相府门口跪着，岂不是将黎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就是以后他再有出息，也会有人记得这些污点的。 黎槿安像蔫儿一样，没了生气，“那又如何？他还是瑞王呢！不是我能得罪起的！” 黎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好了，母亲，事已至此，我只能去一趟相府，您在家中等我，切莫乱跑。” 黎氏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常常好心办坏事。 如今的局面已经够糟糕了，可不能再糟糕下去。 随后，他起身行至沈府。 看着高高挂起的牌匾，以往他过来，兴致勃勃，下人们都欢声笑语地迎他进去，好似他已经是相府的姑爷了。 短短几月，已是物是人非。 他和沈清玥再回不到从前，今日的他还得跪在门口，想想还挺讽刺的。 想起墨辞的话，他不敢犹豫，径直跪下。 这一幕吸引了来往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这不是状元郎吗？怎么跪在相府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状元郎做了亏心事，估计是来认错的。” “堂堂状元郎跪在这儿，真心酸啊！” 黎槿安将一切尽收耳中，疑惑，讽刺，嘲笑，这些他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活着，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咬咬牙，朝着大门磕头，“是我黎槿安猪狗不如，明明和沈小姐有婚约，还去勾搭丫鬟，是我对不起沈小姐，我在这儿向你道歉。” 话落，他又开始磕头。 如此反反复复，引起百姓的一阵唏嘘。 “以前还觉得状元郎痴心一片，哪怕沈小姐毁容，也不离不弃，如今看来的话，男子终究是凉薄的多。” “状元郎根本就配不上沈小姐！” “负心汉就该死！” 百姓的声音愈来愈大，皆在讨伐黎槿安，为沈清玥感到不值。 换做以往，黎槿安早就炸了，恨不得和每个人解释清楚自己的为人。 可现在他只想完成墨辞交代的事，而后快点儿离去。 在众人的声讨声中，沈府的门终于打开了，沈家三兄弟走了出来。 沈睿吐了口唾沫，“呸！你个负心汉根本就配不上我小妹！” 沈琛任由他骂完，才缓缓地上前主持大局，“各位百姓，可否听我一言？” 百姓倒是很给面子，声音戛然而止。 第65章 做饭? “黎槿安确实对不起我妹妹，我也很感谢诸位的帮忙，心怀感恩，但这始终是沈家的事，我可否让我们自己来处理？” 黎槿安的一切都已昭然若揭，众人也知晓他的真面目，这便足够了，至于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来解决。 话已至此，百姓们也不好再围观，一哄而散。 沈琛见状，这才来到黎槿安的面前，“你起来吧。” “这是我该有的惩罚。” 黎槿安的言辞，让沈琛一愣。 他何时变的这么卑微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呵！”沈睿不吃这一套，嘲讽道，“得了吧！你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我还不了解吗？死性不改的东西，你就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被人说穿内心，黎槿安尴尬的很。 他还想装装可怜，没想到竟被一眼看穿。 可他总不能说是墨辞找上门，将他揍了一顿，他才过来的吧？ 这不更丢人吗？ 沈睿见他沉默不语，火气更旺，“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你这德行，也不知小妹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黎槿安对数落已然免疫，面无表情，毫无波动。 一旁一言不发的沈浪猛然开口，“瑞王找你了？” 黎槿安抬眸，瞳孔一缩，虽没出声，表情却表明了一切。 沈琛和沈睿恍然大悟。 墨辞曾说过，会去找黎槿安拿草药，估计是他用了什么法子，让人乖乖地送上门来。 “草药呢？”沈琛抓住重点。 沈清玥就是为了草药才出府的，冒着生命危险才将其带回来，可不能落入他人的手中。 黎槿安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我怕草药会被损坏，特意将其放在盒子里，绝对完好如初。” 到了此时，他还不忘表现一番，可惜已经晚了。 沈琛接过，打开一看，的确是草药。 “我怎么能确定你给的不是假的？”他留了个心眼。 黎槿安油嘴滑舌，难保他不会骗人。 “放心，有瑞王在，我不敢欺骗。”黎槿安无奈。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 “罢了，勉强信你！”沈琛将盒子收起来，“待小妹醒来，自会解决你们之间的事，今日便离开吧！” 好歹这是丞相府，来来往往许多人，黎槿安跪在这儿太过显眼，对相府的名声也不好。 哪曾想，黎槿安好像跪上瘾了一样，腰身笔直，根本就没要起来的意思。 “瑞王让我跪到晚上。”他讪讪地开口。 墨辞的狠辣，他是实打实地见识过，可不敢再惹其生气。 沈琛无奈，“罢了，这也是你活该！” 拿了草药后，沈家三兄弟关上大门，只留下黎槿安独自跪在门前。 夜半时分，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高挂起，一抹黑影闪过，悄然进了沈家。 墨辞绕过下人，翻窗进了一间房。 “清玥。” 他低声呼唤，小心地试探，生怕声音太大引来他人。 “嗯……” 女子低迷又诱人得声音传来，墨辞听了浑身酥酥麻麻的，难以抵抗。 压下心中的欲望，他惊觉声音的不对劲。 沈清玥的声音是尖细，好似黄鹂鸟一样，却不至于这般虚弱，听着倒像是不舒服。 察觉到这一点，他顾不得其他，急忙将蜡烛点亮。 房间霎时变的亮堂堂的。 他径直来到床边，沈清玥双眼迷离，脸庞红的不正常，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分明是生了病。 他伸手放在额头上，烫的厉害。 这丫头起了高烧也不知道！ 幸亏他心血来潮，想着过来瞧瞧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墨辞打来一盆凉水，拧干手帕，搭在沈清玥的额头上，片刻后又拿下来，再次浸入水中，拧干放上去。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来了多少遍，沈清玥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唔……你怎么来了？” 良久，沈清玥缓缓地睁开双眼，墨辞的脸庞印入眼帘，让她有些惊讶。 “你刚刚高烧不退，若不是我，只怕你这脑子要烧糊涂了。”墨辞看似在责怪，语气却尽是宠溺。 沈清玥瞥到一旁的水和手帕，不可置信地询问，“是你帮我退了烧？” “不错。” 墨辞肯定的答复，让她吃了一惊。 一向冷若冰霜的瑞王，竟会照顾人？ “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可还有不适？”墨辞关心地询问。 这般唠叨，让沈清玥以为看错了人。 “嗯……”她感受着身体，“除了有些饿之外，倒没什么特别的。” 自下午睡到现在，一直都没用膳，能不饿吗？ “我去给你做。” 做饭？ 瑞王还会这个？ 沈清玥震惊之余，墨辞已然离开。 半个时辰后，墨辞端着膳食出现，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并未感到半分疲惫。 他刚进屋，沈清玥就闻到了香味，连连称赞，“没想到堂堂的瑞王还会厨艺，真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啊！” 墨辞不以为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学会厨艺。” 沈清玥了然，想想也对，墨辞虽是王爷，有着尊贵的皇室血统，却不得皇帝喜爱。 偏偏他又是皇子，挡了他人的路，自然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有些警惕心的确是好的。 只是这么严肃的事，被他轻飘飘地说出，也不知究竟是受了多少苦，才如此淡然处之。 “你的温度刚降下来，不宜吃太过荤腥油腻的食物，便给你炖了粥，你将就着吃些。”墨辞盛了碗粥，端到床前。 沈清玥欲抬手，多日的不适，让手上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我喂你。” 墨辞不忍心见她倔强的样子，主动揽上喂饭的活儿。 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吹着，直至热气散去，才喂到沈清玥的嘴边，“不烫了，张嘴。” “小姐！” 秋香的闯入，让墨辞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们……” 秋香猛地别过头去，红透了脸，根本不好意思去看。 她原本见沈清玥房内的灯亮着，以为她醒了，才过来看看。 早知如此，她真该睡死过去。 沈清玥合上嘴，清了清嗓子，“我和王爷有些事要聊，你先出去吧。” 第66章 喜……喜欢 秋香深知自家小姐和墨辞的关系不一般，且她只是个下人，没资格多问。 得了沈清玥的话后，便急吼吼地离开。 一段小插曲的进入，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显尴尬。 “我自己来吧。” 沈清玥感觉手上有了些力气，正想把碗接过来，却被墨辞制止，“无妨，你大病初愈，该好好歇息，这点小事就交给我。” 不等沈清玥回应，他再次喂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烫到她。 反反复复的一个动作，他也没丝毫的不耐烦。 直至碗里的粥见了底，他才将碗放下，“饱了吗？” “嗯。”沈清玥点头，“你的手艺很好。” “你若是喜欢，我天天做给你吃，我还会其他的菜。”墨辞将一旁的东西收拾好，顺嘴说道。 天天…… 沈清玥抿了抿嘴唇，他这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墨辞后知后觉，嘴角微微上扬，“你还没回答我呢，喜欢我的厨艺吗？” 沈清玥刚退热的脸又红了起来，“喜……喜欢。”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变的暧昧。 见她快情难自抑，墨辞才功成身退。 一夜好眠。 慕家。 “祖母，您今日感觉如何？”慕清泠照常来看望老祖宗，关心地询问。 老祖宗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放心，我已大好，没什么大碍。” 慕清泠上前，给她揉动着肩膀，疏通筋脉。 她一边按摩，一边说道：“您身体好就行，这可是我最大的心愿。” 老祖宗拍拍她的手，自是安抚之意，“放心，我还得看着你出嫁呢！” “祖母！”慕清泠娇嗔一声，脸蛋儿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她不拘小节，但说起嫁人一事，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哈哈。”老祖宗乐的直笑。 “对了，有件事得和你说说。”像是想起了什么，老祖宗的笑声戛然而止。 “您说。” 老祖宗的神色严肃了几分，“沈家近日出了事，据说是状元郎和沈丫头的丫鬟苟且在一处，沈家当场退婚，偏偏状元郎是个狠角色，一直在纠缠沈丫头。” “负心汉！”慕清泠毫不客气地评价。 “确实如此。”老祖宗点头，赞同她的说话，“沈丫头救过我，于咱们慕家是大恩，该好好答谢，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只怕她心情不佳，你正好借此机会去沈家瞧瞧她的情况，如何？” 她一把老骨头，不能亲自前去，便只能让慕清泠代替了。 “好。”慕清泠应下来，都没带犹豫的。 沈清玥对慕家有恩，理应上门拜访。 老祖宗生怕她不周到，千叮咛万嘱咐，“沈丫头要是心绪不佳，你得好生安抚着，切莫不耐烦，毕竟我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 慕清泠的性子她了解，没什么坏心眼，可这脾气秉性和男子一样，大大咧咧的，就怕说话不当，惹人不悦。 “哎呀，祖母，您就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分寸的。”慕清泠无奈地笑道。 又同老祖宗聊了会儿，见天色尚早，她备好东西直奔相府。 “慕小姐。”见到慕清泠，沈清玥倒没多大意外。 他救了慕老妇人，以慕家人重情义的性子，不可能没什么表示，估计这次上门就是为了此事。 “沈小姐，看你面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慕清泠细心地注意到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分明是身带病气。 沈清玥摆摆手，毫不在意，“不过是偶感风寒，如今已好了个大半。” 见慕清泠不信，又补了一句，“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这点儿小病还是能解决的。” 言尽于此，慕清泠也没再多言。 她手一抬，就有下人拿着个盒子出来，打开的瞬间，光芒万丈，里面竟是一排排的银子。 “这是诊金，小小心意，莫要嫌弃。” 沈清玥瞥了一眼，粗略估算都得有几百两，够普通人家几辈子用的了。 真不愧是将门世家，出手竟这般阔绰。 “那便多谢了。”她也没推辞，让秋香收下。 毕竟她救了慕老夫人，这是她应得的。 “你救我祖母一命，该是我谢谢你。”慕清泠客套了几句，切入正题，“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除却感谢你，再就是听说了近日的事，你还好吗？” 黎槿安再不是人，始终是沈清玥的未婚夫，做出这等事来，难免有些伤心。 沈清玥神色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她指的是黎槿安。 她莞尔一笑，“不过是没有遇到良人罢了，我可不会沉浸其中。” “说的好！”慕清泠拍案叫绝，“一介负心汉，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家室好，品性佳，又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想要什么男子找不到？那黎槿安分明是眼瞎！” 起初她还担心沈清玥会为黎槿安伤心，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沈清玥是个明白人，这下祖母也能安心了。 “沈小姐，你这脾气对我胃口，以后咱们就别小姐来小姐去的了，怪生疏的，我比你大一些，你便唤我慕姐姐，如何？” 她越说越起劲，当即发出好友的邀约。 沈清玥哭笑不得，这慕清泠真不愧是将门世家的小姐，直来直往，只要脾气秉性相投，便愿结交。 往往是这样的人，情谊才更单纯。 “好，慕姐姐。”秉承着“多一个朋友”的原则，她应下此事。 慕清泠顺势开口，“沈妹妹，我祖母病愈之后一直念叨着你，对你赞不绝口，就连状元郎一事亦是她让我问的，就怕你会受此影响，如今咱们成了好友，不如你就随我过府一叙？” 祖母虽没这么说，可字字句句皆是在挂念沈清玥，她若是过去，想必祖母会高兴的。 “好。”沈清玥点头，“只是我身子还没好利索，待过几日痊愈，府里的事也处理完了，我再登门拜访，可好？” 慕家好客，慕老夫人和善，去看看也无妨。 慕清泠深知近日相府不太平，也没强求。 反正来日方长，她总会过来的。 只是…… 第67章 是朋友 想起慕清泠身边的那抹身影，她神色骤变。 “慕姐姐，你若是有话可以直接，你方才说了，咱们是好友，没必要藏着掖着。”沈清玥观人入微，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主动开口询问。 慕清泠抬眸，“算了，我就直接问你吧！你和瑞王是什么关系？” 沈清玥神色一愣，没想到她会提起墨辞。 关系？ 她踌躇片刻，回应着，“我和他是朋友。” 好歹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算的上是朋友吧。 不曾想，慕清泠蹙起了眉头，“瑞王虽是个闲散王爷，可画人画虎难画骨，不能从表面看一个人。” 这话说的虽委婉，沈清玥却是听明白了，看来墨辞在她眼里并非好人。 “他并非坏人。”沈清玥情不自禁地维护， 慕清泠闻言，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我当你是妹妹，就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瑞王始终是皇室中人，和其来往多了，只怕会惹祸上身，你还是小心为妙，切莫有过多牵扯。” 沈清玥清楚，慕清泠并非挑拨离间，是实打实地为她好。 毕竟相府一向中立，从不结党营私，要因此和墨辞扯上关系，确实会影响打局。 可…… 她的眼眸一垂，昨夜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墨辞不停地用凉水为她退热，又不厌其烦地喂她喝粥，体贴入微，这是除了家人之外，第一次有人为她这么做。 他，似乎也没传说中的那般冷漠。 “沈妹妹，你若是不赞同我的话，大可直说。”慕清泠见她沉默不语，似是有其他想法，心生不悦。 她并非要为难沈清玥，只是将其当成好友，实在不愿看她愈陷愈深。 “你多虑了。”沈清玥安抚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和他深交的。” 慕清泠这下罢休，松了口气，“该说的话我已说完，就不打扰你歇息了，待你处理好一切，定要来我家做客。” 瞧着天色渐晚，她自觉告辞。 “小姐，您真的不和王爷来往了吗？”待人离去，一旁的秋香小心翼翼地询问。 她贴身伺候沈清玥，对两人之间的事最为了解。 墨辞对外人不屑一顾，对小姐却是极好的，似乎小姐对他也有意思，就这么断了联系，属实可惜。 “笨秋香，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哪有这么快断掉？”沈清玥哭笑不得。 她拿来搪塞的话，竟让两人都听了进去。 秋香一筹莫展，疑惑地询问，“那小姐您的意思是……” “骗她的。”沈清玥直说，“慕姐姐拿一颗真心待我，一番言辞也是为了我好，我不好推辞，只能用些善意的谎言。” “竟是这样。”秋香恍然大悟，猛地想起了什么，拍手道，“对了，小姐，昨日黎槿安跪在相府门口，一边磕头，一边认错，还把草药给还回来了。” “什么？为何不早说？”沈清玥激动地起身。 为了找到草药，她几乎九死一生，若非有墨辞相伴外侧，加上命大，只怕早就被长公主的人给弄死了。 她费尽心机寻回的草药，自然要牢牢地握在手里。 秋香怯怯地解释，“昨日发生此事时，您在休息，几位少爷不忍心打扰您，这才让奴婢隐瞒的，奴婢也是刚想起来……” 沈清玥了然，她的几个哥哥一向待她极好，不舍得她受丁点儿委屈和伤害，这的确不能迁怒秋香。 “无妨。”她摆摆手，直奔主题，“那草药如今在谁手里？” “听说是被大少爷保管起来了。” 得到答案后，沈清玥不敢耽误片刻，直奔书房。 “我说过了很多次了，进来前要……” 沈琛正在看书，看的入迷之际，开门的声音传来，他开口责问，却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合上嘴，原来的话也被他收进肚子里。 “小妹，你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今日感觉如何？要还有什么不适之处，一定要和大哥说。”他急忙上前，扶着沈清玥坐下，又是倒茶，又是嘘寒问暖。 这段时间，沈清玥吃了太多苦，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能为力，只能好好弥补。 “我没什么大碍了。”沈清玥回应着，开门见山，“大哥，昨日黎槿安过来了吗？” 沈琛一愣，“看来你都知晓了，不错，他昨日的确过来认错了。” 见她似是已经知晓了，他也没打算再隐瞒，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估计整条街道的百姓都见到了。 “我需要草药。”见他承认，沈清玥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沈琛拒绝了。 “不行，草药暂时不能给你，我虽不知你要了有何用，但你身子还没恢复好，不可再操心其他事，还是先好好休息，待好了再拿草药也不迟。” 他不是不给，事关沈清玥的容貌能否恢复，他又日晷这般糊涂？ 只是认为她近日太过劳累，是时候慢下来了。 他身为哥哥，从前没保护好妹妹，往后自然要小心对待。 沈清玥闻言，想开口劝说，又无能为力。 只因她看得出来，沈琛这次是认真的，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末了，她妥协，“那就依大哥的。” “对了！”沈清玥刚要起身离开，沈琛猛然开口，“过几日便是元宵节，城里会举办元宵灯会，届时你也去看看吧，哥哥陪你散散心。” 黎槿安是沈清玥最爱的男子，从前为了他要死要活，非要嫁他为妻，可谓爱的刻骨铭心，连家人都顾不上。 一朝过后，他成了移情别恋的负心汉，偷情之人还是身边的丫鬟，饶是沈清玥表面装的再坚强，可身为哥哥的他也能看出，她是难过的，只是不说。 正巧元宵节要来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带她开心一下。 “嗯……”沈清玥犹豫着，灵光一闪，“去可以，但回来之后，大哥得把草药给我。” 脸上的痕迹始终都是大患，不处理是不行了。 草药近在眼前，她得尽快研制。 “好。” 第68章 元宵节 瑞雪兆丰年。 今年的元宵节格外热闹，大街上围满了人，几乎是人挤着人走。 “小妹，抓紧我的手，别跟丢了。” 沈琛抓着沈清玥的手，穿梭在人群里，沈睿和沈浪跟着后面，牢牢地护着她。 “大哥，那边似乎有猜灯谜的。”沈清玥余光瞥到不远处热闹的地方，一群人围在一起，皆是些文人墨客。 沈琛见状，来了兴趣，“那咱们便过去瞧瞧。” 几人艰难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最前方。 只见小摊摆放了许多灯笼，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灯谜，五颜六色，让人看花了眼。 “各位才子佳人，今晚我准备了几个灯谜，只要能全部答上来，便可获得一顶特制的灯笼。” 话落，摊主将灯笼才身后拿出，红的似火，上面挂着各色的吊坠，稍加点缀，的确与众不同。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参与。 当然，他们并非是看中了灯笼，不过是想借此展露自己的才气罢了。 就连一向对灯谜不感兴趣的沈睿也开口道：“这灯笼看起来不错，小妹，等我拔得头筹送给你！” 沈浪不甘示弱，“应该是我将灯笼送给小妹！” 沈琛见两人谁也不让谁，不禁无奈摇头，“你们莫不是忘了一件事，你们是武将。” 一句话，就让沈浪和沈睿尴尬住了。 这话说的虽一针见血，沈睿依旧嘴硬道：“谁说武将就没才华了？大哥，这次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文武双全！” “不错。”同为武将的沈浪点头，跟着帮腔，.“大哥，你可得加把劲了，不要输给身为武将的我们！”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沈琛不以为然，成竹在胸。 三人中，只有他是文官，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区区灯谜又算什么？他稍稍动下脑子便可拿下。 沈清玥见状，莞尔一笑。 她的这三位兄长，在不同领域都是佼佼者，受人尊敬，也就只有此时会露出少年气的模样，好似回到了小时候。 她并未阻止三人的“争宠”，相反，她乐得其中。 见人数众多，摊主乐开了花，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报名。 “诸位请安静。”他冷静下来，主持大局，“既然诸位如此捧场，那便听好今日的第一个灯谜，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答一字。” 灯谜一出，围观的人纷纷陷入了深思。 “田！” “出！” “月！” …… 不一会儿，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回答，却都被摊主否定。 “能猜的字都猜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啊？” “我实在想不到了！” “这灯谜也太难了吧！” 猜不到谜底，众人都跟着着急了起来。 “大哥，你不是文官吗？能答出谜底吗？”沈睿看热闹不嫌事大了挑衅道。 沈琛毫不客气，“你不是文武双全吗？” 他在朝堂上就舌战群儒，口才练的杠杠的，又岂是沈睿能比的？ 果不其然，沈睿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竟还红了脸。 沈清玥站出来做和事佬，“好了，三位哥哥，我知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看我心情不佳，想逗我开心，这份心意我收到了，至于灯谜就不猜了。” 别说沈家三兄弟，就是她自己也猜不到，又何必强求呢？ 再说了，那灯笼也不是很好看，她得不得到都无所谓。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是日！” 摊主双眼一亮，激动不已，“不错，谜底就是日！” 众人的吵闹声戛然而止，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墨辞慢悠悠地走过来，身着玄衣，墨发玉冠，面色冷峻，一看就知其气度不凡。 看见他，摊主像是看见了救世主，“这位公子，你答对了！” 方才无人答出谜底，争吵不休，他生怕会有人把摊子给掀了，好不容易有人猜出来了，他自然欢喜雀跃。 沈清玥见到他，略显惊讶。 堂堂的瑞王，竟然也会来逛灯会。 不过有一说一，他确实聪明的很，连哥哥们都猜不到的灯谜，他竟答了出来。 有了乐子，她自然不想走，又留下来观看，沈家三兄弟本就是陪她出来的，见状也留下来看好戏。 “第一道灯谜已被这位公子猜出，那便进行第二道！”摊主缓过神，接着道，“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谜底，答一字。” “日！” 众人还没来得及思索，墨辞毫不犹豫地开口。 这把摊主惊呆了下巴，“恭喜公子再次答对！” 随后，他提醒道：“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道灯谜了，若还是这位公子猜出来了，那奖品就归他了！” 见众人跃跃欲试，他接着出灯谜，“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打一日常把用物，还得用一谜对出下联。” 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唏嘘。 “方才打一字就够吃力的了，现在不仅得猜出灯谜，还得用谜面对出下联，这不是在为难人吗？” “枉我饱读诗书，今日却被区区的灯谜难住！” “你们说这人还能答出来吗？” 知难而退，是聪明人的选择。 他们自知无法答出，便默默地将自身摘了出去，成了旁观者，墨辞夜市成了众矢之的。 “瑞王这下可是碰到难题了。”沈睿不禁感叹道。 沈浪点头，跟着附议，“不错，印象中，瑞王都没读过几本圣人经典，估计这次是不行了。” 沈琛并未跟着讨论，他的视线停留在沈清玥的身上，若有所思。 “小妹，你怎么看？”他冷不丁地开口。 沈清玥笑意盈盈，自信满满，“他一定可以的。” 按理说，她对墨辞的过往并不了解。 可不知为何，她对他竟有莫名的信任，仿佛他站在那儿就已经胜利了。 下一刻，墨辞的回答也没让她失望。 只是稍加思索了片刻，他胸有成竹地开口，“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谜底是油灯和杆秤。” 话音一落，一旁的众人连连称赞。 摊主也没愣着，乖乖地奉上灯笼。 第69章 送你的 “这位公子，恭喜你拔得头筹，灯笼归您了。” “多谢。”墨辞接过灯笼。 猜灯谜结束，百姓们深感无趣，一哄而散。 顿时，小摊前变的冷清了不少。 就在沈清玥准备离开之时，墨辞犹如盖世英雄一样，踏着星辰而来。 “送你的。” 看着递到面前的灯笼，沈清玥神色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好小子！” 沈睿见状，就怕自家妹妹被忽悠了，刚想上前去制止，却被沈琛拦住。 “大哥，你拦着我作甚？就算他是瑞王，也不能为所欲为吧？清玥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这般亲昵？”沈睿不解。 沈琛扶额，这小子只知打战，对儿女情长根本就不懂！ 他难道就看不出来，不止墨辞，沈清玥自己都有点意思吗？ 他虽不赞成沈清玥这么快接触他人，毕竟才和黎槿安断了关系，但这是她自己的事，身为兄长的他们也不该阻止。 “你不懂，还是跟我去那边看看吧！” 他踌躇片刻，不知该怎么和沈睿这小子解释，只能拉着他离开，沈浪亦然。 没了三人的干扰，沈清玥和墨辞之间的气氛更为暧昧。 “那就却之不恭了。”沈清玥没有扭捏，大方地接过灯笼。 “你可愿陪我逛逛？”墨辞主动提议。 “可我……” 还要和兄长逛灯会。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咽了回去。 只因她抬眸看去，沈家三兄弟已然不见。 他们方才说的好好的，要护着她，带她玩尽兴，怎么一溜烟人就没了呢？ “你还是陪我逛逛吧！”看出她的窘迫，墨辞主动解围。 “好。”这下，沈清玥是无法拒绝了。 两人并肩而行，郎才女貌，引起不少人的注目观望。 墨辞见不少男子盯着沈清玥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抢走了一般。 他心生不悦，又无法将那些人驱赶。 “我带你去玩个有意思的。”他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好。”沈清玥应下。 反正兄长们不在，她也只能跟着墨辞了。 墨辞带着她一路来到河边，拿出两盏河灯，将其中一盏递过去，“给！” 沈清玥接过，不禁感叹，“没想到堂堂的瑞王殿下也喜欢民间小玩意儿。” 犹记初见墨辞时，他一身冷峻，不怒自威，让人不敢靠近。 一天天接触下来，才惊觉他的少年气。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小玩意儿，反而能寄托许多人的情感。”墨辞耐心地解释，还不忘用余光去瞥四周。 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后，他才安心。 正心方才人太多了，他才特意挑了个偏僻的角落。 “言之有理。”沈清玥点头，深有感悟。 闲聊了两句，墨辞蹲下来，将灯放入河中，双手合十，默默地祈愿。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脑中尽是沈清玥的笑颜，挥之不去。 沈清玥见状，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身为王爷是不用祈愿的，毕竟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墨辞虽不受宠，可再不济也是皇子，是个王爷。 只要他想，除了皇位，什么都能那到，竟还对着河灯祈愿。 墨辞并未反驳，只是淡淡一笑。 紧跟着，沈清玥也将河灯放入河中，任由其飘向远方。 在墨辞看不见的位置，她悄悄地祈愿，“希望这一世家人顺遂无虞，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直至河灯飘选了，他们才转身。 正要起身离去，有个商贩上前，“二位，我看你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般配的很，可否愿意参加我这小摊举行的元宵节活动？” 墨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正要绕道而行，沈清玥却开口询问，“什么活动？” 小摊生存不易，能帮就帮。 何况问问也没什么的。 摊主接着道：“是这样的，二位若是能共吃完一碗汤圆，便可获得一份礼品。” 共吃一碗汤圆？ 饶是沈清玥前世有过夫妻经验，也忍不住红了脸，“还是不了。” 话落，她逃似的想要离开。 这一次，墨辞拉住想走的她。 “什么礼品？” 商贩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个簪子，镶嵌着淡紫色的宝石，熠熠生辉，看着确实不错。 “好，我们参加！”墨辞瞥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应下。 早知是共吃一碗汤圆，他方才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幸亏沈清玥给他拦了下来，否则追悔莫及。 一旁的沈清玥闻言，一脸懵。 她还没同意呢！ 她将墨辞拉到一旁，低声道：“我对那簪子不感兴趣，咱们还是走吧。” 她潜意识地认为墨辞参加是为了簪子，可比起簪子，她更在乎脸面。 谁能想到，墨辞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 “此言差矣，我对那簪子感兴趣的很，你可否看在我赠你灯笼的份儿上帮我一把？” 沈清玥一愣，“我还以为……” 是送给我的。 她没好意思说完。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想想也对，墨辞是瑞王，身边莺莺燕燕围绕，见过的美人儿数不胜数，又怎会对她特殊呢？ “以为什么？”墨辞故作不知，好事地询问。 “没什么。”沈清玥死鸭子嘴硬，转移话题，“好了，看在灯笼的份儿上，我帮你！” 随后，两人来到摊位。 刚坐下，商贩就将元宵端了上来。 墨辞主动去拿勺子，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这元宵不错，芝麻馅很足。” 说着，他舀了一个递到沈清玥的嘴边，“你尝尝。” 沈清玥红透了脸，不知所措。 虽不是第一次被他喂东西，可这勺子是他用过的。 要是吃了，不就表示他们间接性…… “怎么了？不信我吗？”墨辞见她不张嘴，一动不动的，还以为她是不信，“你放心，我没必要骗你，元宵的味道确实还不错。” 他的盛情款待，让沈清玥有些难为情。 踌躇片刻，她将元宵一口吃下。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将元宵吃完，也忘记是在共用一个勺子了。 第70章 姑姑要杀你 商贩见状，将簪子双手奉上，“恭喜两位，簪子是你们的了。” 墨辞接过簪子，毫不犹豫地插到沈清玥的发髻上。 “你不是要送给别人吗？”沈清玥一愣。 墨辞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饶是再笨，沈清玥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原来，墨辞从一开始将想把簪子送给她，只是没说出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 她莞尔一笑，对他的看法也有了新的变化。 夜色渐浓，街上的人一一离去。 墨辞将沈清玥送回府中，也跟着离开。 “清玥，我有事找你。” 沈清玥回想着今日的事，喜不自胜。 正要回自己院子，却被这波声音唤住。 抬眸看去，是沈琛，他就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似乎是在专门等她。 她深知，沈琛最是宠爱她，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这次有意等她，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 她走过去，率先开口，“大哥，你和两个兄长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说好的陪我呢！” 沈琛揉了揉她的头，满眼宠溺，“是哥哥们不好，只是哥哥知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干涉你的决定，才把空间留给你和瑞王。” 竟是如此。 沈清玥恍然大悟。 她当时就在奇怪，怎么一抬头，人都不见了呢？ 可不对啊，她和墨辞之间清清白白的，分明什么事都没有，为何要给他们留空间呢？ 想到这，她急忙解释，“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瑞王之间没什么的，我们只是朋友。” 沈琛摆摆手，“你不必解释，你们之间的关系与我无关，这是你的事，我只是有些话要和你说。” 沈清玥无奈，不再辩解。 这下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大哥，你说。” 沈琛缓缓开口，“咱们沈家一向不参与夺嫡之争，这也是沈家一直长盛的原因，若是参与其中，不论胜败，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和瑞王的关系如何，大哥不管，这是你的事，做什么决定都是你的自由，不论你的结果是什么，沈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沈清玥闻言，瞬间了然。 她神色严肃了几分，“大哥，您放心，我和瑞王只是朋友关系，不会再有其他。” 前世，就是因为她轻信黎槿安，致使整个沈家万劫不复。 昔日受人尊敬爱戴的父亲，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大哥，征战沙场的二哥和三哥，皆落的覆灭的下场。 重活一世，她怎么可能会重蹈覆辙呢？ 沈琛的话她明白，就算她选择了墨辞，他们依旧会举全府之力支持的。 但这并非她所愿，她只想他们能好好的。 见她神色坚定，沈琛道：“大哥并非要你放弃，只是让你慎重，毕竟人心善变。” 他不是不支持沈清玥和墨辞在一起，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理应比翼双飞。 最怕的就是，再次碰到像黎槿安这样的人。 “我和瑞王只是朋友。”沈清玥再次强调。 话已至此，沈琛不好再多言，“罢了，那便随你心意，天色已晚，你好生歇息吧？” “大哥。”沈清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抬眸，“将草药给我吧。” 沈琛无奈地笑了笑，“你竟记得这般清楚，放心，我是你大哥，又不会骗你，说了灯会结束后给你，便不会食言，你先回去好好歇息，明日自会将草药给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清玥这才安心地回房。 翌日，沈琛果然将九黎草送了过来。 她也没急着去研制解药，小心地将九黎草放入盒中，待时机成熟再研制也不迟。 春色正好，她因黎槿安而颓废的心情大好。 “今日天气不错，出去逛逛，路上若看见什么稀罕玩意儿，你跟我说，我买单！”沈清玥边看铜镜，边说道。 秋香喜不自胜，急忙上前为她梳妆，“多谢小姐。” 待一切准备好，沈清玥才要出门。 蓦地，一道黑影闪过。 “怎么是你？”沈清玥刚警惕了几分，见到来人是轻舟，卸下防备。 身为墨辞的贴身护卫，不在他身边好好待着，跑到相府作甚？ 轻舟低声道：“我家王爷有请，还望沈小姐移步一叙。” 沈清玥瞥了眼屋外备好的马车，颇为遗憾。 但她也清楚，以墨辞的性格，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她，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罢了，去看看也无妨。 “秋香，让人撤回来。”她吩咐着。 秋香不情不愿地应下，“是。” 去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轻舟。 每次他和墨辞来都没好事，这次也不例外！ 轻舟一脸懵，不明所以，领着沈清玥从后门走。 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一处破败的院落。 “沈小姐，请！” 墨辞守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清玥疑惑，大白天的，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她径直走进去，发现院落虽破败，但胜在干净，想来是有人常打扫。 推门而入，墨辞正在对面的窗边，眺望远方，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声音，他方转过头，“坐。” 沈清玥落座，直奔主题，“我今日本意是出府逛逛，你为何让人拦下？” 秋香看不出来，她却看的清楚。 墨辞这般小心谨慎，有事要说大可选在夜晚，毕竟翻窗而入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刚要出府，就被轻舟拦下，看似是墨辞有事找，实则是故意为之。 墨辞给她倒了杯茶，薄唇轻启，“姑姑要杀你。” 沈清玥神色一愣，她早就知晓长公主看她不爽，包括如寻九黎草时，她便派人一路追杀。 只是没想到，下次的追杀竟这么快就来了，还是在京都，她就不怕将动静闹大吗？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墨辞细细地分析着，“姑姑于整个齐国有恩，只要她的行为不危险到父皇的皇位，父皇是不会轻易动她的。” 这话说的已很明显了。 哪怕长公主真的杀人犯法了，墨玄都能给她找补。 沈清玥不禁咽了下口水，“所以，你的意思是长公主的人就埋伏在附近？” 第71章 一旦出门，死路一条 不从前门走，轻舟偏要从后门走，还特意选在偏僻的院落里谈话。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长公主的人已经在监视相府了。 一旦她出门，就是死路一条。 “聪明。”墨辞点头。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她冷不丁地询问。 墨辞拿茶杯得手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怎么？不方便说？” 沈清玥追问，让墨辞有些错不及防。 他放下茶杯，如实告知，“皇家中人，皆多疑，为了活命，自然会用些特殊的手段。” 沈清玥闻言，毫无意外。 她也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对权贵之间的弯弯绕绕也有些了解。 让她没想到的是，墨辞不涉党政，闲散王爷一个，为何要在长公主府安插眼线？还是说他并非表面看上去的对皇位那般无所谓？ 她不敢细想，这也不是她能深究的。 她急忙转移话题，就怕惹祸上身，“那我总不能一直不出府吧？” 以墨辞所言，她不得一辈子待在相府？ 就算她们耐得住寂寞，就怕沈家其他人察觉不对。 “我找你，便是要和你商量个对策。”墨辞成竹在胸。 “你就直说你的法子吧！” 听沈清玥这么说，墨辞指的直奔正题，“下个月，父皇会微服私访，届时我会让他提前出发，你只需在惊蛰这天出门，紧挨着父皇的马车，路上我会让人制造一场混乱，你趁人不注意之际溜出来，那些刺客见轿中无人，便会刺杀另一顶。” 刺杀皇帝？ 沈清玥目瞪口呆，墨辞是疯了吗？ 他救她，她感激不尽。 但也不用为了她，让齐武帝陷入危险中吧，好歹那也是他的父皇。 她连连摆手，“此计不妥，怎么能让陛下替我挡刀呢？何况此事一旦暴露，你也会受牵连的，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冒生命危险。” “无妨。”墨辞不以为然，“父皇微服出访，带的人皆是精挑细选的能人，有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这……”沈清玥依旧有些担忧。 墨辞耐下性子，一一分析着，“就算你能躲过姑姑的刺杀，她也还是会有下一次，这刺杀不可能断的，只有将事情闹大，她才会稍加收敛，不说放弃刺杀你，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手的，能让她忌惮的人，整个齐国唯有父皇一人。” 沈清玥并非愚笨之人，他所说的道理，她自然也明白。 只是此事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不论是墨辞和她，沈家上下也会受牵连的。 见她依旧犹犹豫豫的，墨辞再添一把火，“你放心，要事情真的败露，我揽全责，不会让你受苦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清玥急忙解释，奈何墨辞不愿再听。 “清玥，计划已开始，你切莫冲动，相信我，好吗？” 言尽于此，沈清玥点头应下，“好。” 一切商量好后，她循着来时路回到沈府。 “小姐，咱们还出门吗？”等在后门的秋香上前迎接，满眼期待。 沈清玥摇头，神色异常的坚定，“不了。” “好吧。”秋香略显失望。 “放心，本小姐不会忘了你的。”沈清玥安抚道，“这个月的月银翻倍，想买什么就自己去吧。” 这段时日，她无法出门，但答应的事也不能忘，便只能用银子代替。 “谢谢小姐。” 想起和墨辞的计划，她再次开口，“你待会不经意地散布消息，就说我惊蛰那天要出门祈福。” “记住，一定要悄悄的。” 长公主生性多疑，将这事闹的人尽皆知，她反而不信。 “是。” 城北，长公主府。 金芝踩着小碎步来到长公主的面前，气喘吁吁，“公主，沈家那边有消息传来。” “说。” 长公主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身旁有五个丫鬟服侍，分别按头、手、足，日子过的近乎奢靡。 金芝回禀，“沈清玥今日本来要出府，可不知怎的，临出门之际，人又回去了，后面传出消息，称她旧伤未愈，还得调养一段时日。” 长公主不屑一顾，“就她那低贱之人，身子骨自然孱弱，这不算什么稀罕事。” 金芝接着道：“傍晚时分，探子又听相府的下人在议论，称沈清玥在惊蛰那日要去白云寺祈福，您说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祈福？ 长公主睁开双眼，眸子浑浊，“就算是陷阱，那又何妨？本宫是大齐的长公主，难道还怕她？” 她坐起身来，眼神阴暗，“传本宫命令，惊蛰那天，出动一半的死士围剿沈清玥，本宫要她尸骨无存！” 在她眼里，捏死沈清玥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就算这是一场阴谋，她也丝毫不惧。 沈清玥不过是个闺阁小姐，若非扯上黎槿安，她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奴婢遵命。”金芝点头，却并未离开，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还有事？”长公主本想躺下，又见她这幅鬼样子，不耐烦地询问。 金芝低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状元郎呢？还早传唤他过来吗？” 以往，长公主每隔一两日就会让黎槿安过来陪侍。 这都过了五日，她迟迟不吩咐，也不知她究竟怎么想的，只能主动问一问了。 “黎槿安啊！”长公主意味深长地念叨着。 良久，她躺下，再次闭上双眼，“不必了，先晾他一段时日吧！” 黎槿安跪在相府认错，这事都已传遍整个京都。 她也从中知晓了另一件事，原来除了她之外，他竟还和沈清玥身边的丫鬟厮混在一处。 沈清玥也就罢了，好歹是相府千金。 那丫鬟又算什么东西？一介卑贱之人，竟还和她成为了对手，有辱她的身份！ 黎槿安把她和丫鬟放在一起，她也没必要时刻讨好。 男人嘛，总得冷落他些时日，给他些压力，否则他会以为自己非他不可。 夜深人静，整个京都鸦雀无声。 在不为人知之际，一抹身手矫健的黑影在月光下闪过，悄然进了邬府。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72章 管他的，都杀了! 临近惊蛰。 这日，朝臣们如同往常一样上朝。 看似平常的一天，实则暗流涌动。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一众朝臣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就在太监快宣布退朝之际，身着紫色官服的邬凤年走了出来，“陛下，臣有事要奏。” “爱卿请讲。” 邬凤年缓缓地开口，“过几日便是惊蛰，天气回暖，春雷始鸣，是万物复苏的日子，寓意着生机盎然，臣认为很适合微服私访。” 话音落下，就有大臣站出来反对，“邬大人此言差矣，陛下微服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春分之后，怎能随意更改呢？” 邬凤年深受齐武帝的器重，在朝中自然有人心甘情愿地野花说好话。 这不，马上就来了。 “微臣倒认为邬大人所言甚是有理，去时惊蛰，正值百姓们初耕之际，回时春分，季节更替，不失为个好日子。” “微臣附议。” 底下辩的热火朝天没用，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墨玄的手中。 “肃静。” 墨玄淡淡地一声，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看向他。 “几位爱卿所言都有理，朕认为都没错，只是……” 墨玄顿了顿，看向邬凤年，眼中尽是欣赏，“邬爱卿所药更为符合民意，就照你所言，朕于惊蛰那日出发。” “陛下圣明。” 惊蛰时分，阳光明媚，大雪已尽数融化。 皇宫的南门，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看似普通的马车，驾车的车夫手脚利索，一看就是练家子。 待马车路过相府时，另一辆马车悄然跟上。 在不为人知之际，十几个黑衣人在暗中紧紧跟随。 行至街上，人来人来，嘈杂的很。 “打人了！” 突然，一道惨叫声传来，百姓们纷纷上前看戏。 原来是有人在赌坊输了钱，却还不上债务，便被人给打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让马车无法行驶，只能停下来。 “发生何事了？”坐在马车里的墨玄察觉不对，蹙眉道。 内侍看了眼外面，回禀道：“陛下，外面有人欠了赌坊钱，被老板给打了，现在不少百姓都在围观，咱们被围的水泄不通，只能再等等了。” 墨玄无奈摇头，“赌真是害人不浅。” 另一辆马车里，沈清玥见人愈来愈多，知晓时机到了。 趁着人多之际，在百姓的遮掩下，她跳下马车，混进人群里。 “跟我走！” 一双大手抓着她，是墨辞。 见到他，沈清玥安心了不少。 待到拐角处，墨辞才停下来，千叮咛万嘱咐，“你跟着轻舟离开，若有人问起今日之事，你就说身子突然不适，一直在家中休息，切莫提及出了府。” “那你呢？”沈清玥反问。 她是被安顿的好好的，墨辞又该如何？ “我得回去一趟，那些杀手还没解决。”墨辞并未隐瞒。 杀手随时都会冲出来，他不能置之不顾，毕竟底下还有这么多的百姓。 “那你小心。” 沈清玥想跟着他一起去，转念一想，她不会武功，去了不但帮不到墨辞，反而会给他添乱，还不如回府等着消息。 两人告别后，各自离开。 回到街上，百姓们依旧乱作一团，也没见到杀手的踪迹。 就在他疑惑之时，人群中响起一阵恐慌的尖叫，“不好了，杀人了！” 这一声，让众人都清醒了过来，不再执着于看戏。 下一刻，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人的剑上带血，地上赫然躺着个百姓，已被一剑封喉。 百姓们平常凑凑热闹还行，一旦面临真的危险，自然是吓的魂飞魄散，顿时一哄而散。 不一会儿，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两辆马车。 “头儿，有两辆马车，杀哪个？” “管他的，都杀了！” “反正有主子撑腰，怕什么。” 黑衣人们分不清沈清玥坐的到底是哪辆马车，干脆两辆一起杀。 商量好对策后，他们朝着马车攻击过去。 墨玄敢微服私访，自然是有底气的。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一群人，身穿便服，身形利索，武功不凡。 原来他们一直都隐藏在暗处，墨玄没危险的话，他们是不会出现的。 双方打斗在一起，不可开交，焦灼的很。 眼见谁也占不到好处，有个黑衣人盯准了马车。 趁着无人注意的功夫，他朝着马车劈了过去。 “哐当！” 马车瞬间被劈成两半。 墨玄泰山崩于前而不慌，竟还在慢悠悠地喝茶。 只因他很清楚，会有一群侍卫在暗中保护着他。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马车竟然被人劈开了。 “给我死！” 黑衣人不知目标是谁，却见墨玄身穿怀里的衣裳，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想来身份不一般，很可能就是要杀的人。 他手持长剑，朝他刺了过去。 侍卫全在和黑衣人搏斗，根本无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玄色身影挡在墨玄的身前，硬生生地接下这一剑。 见到来人，墨玄有些震惊，竟是他最为厌恶的墨辞。 他扶住墨辞，“撑住！辞儿！” “父皇安然无恙就好，儿臣没事的。” 强撑着说完这话，墨玄再没了力气，昏死过去。 “辞儿！”墨玄不断地呼唤，却无人回应。 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他人的关注。 邬凤年带着人马匆匆赶来，助侍卫解决了黑衣人。 “陛下，微臣护驾来迟，还请恕罪。”邬凤年跪下请罪，瞥到昏迷不醒的墨辞，不禁有些担忧。 他们的计划是把矛头引向长公主，怎么王爷还受伤了？ 为了不让墨玄看出端倪，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 “无妨，你做的很好。”墨玄摆摆手，不以为然。 看了眼怀中的墨辞，心生厌恶。 但他是为了救他而受伤的，不能不顾。 “将瑞王送回府中，请最好的太医诊治，一定要把人给朕救回来！”他吩咐下去，蹙着眉头，好似在强忍着怒意。 “陛下莫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邬凤年配合着他。 第73章 紫气 “爱卿所言有理。”墨玄点头，像是接受了他的安抚。 派人将墨辞接走后，他转身离开，神情骤变，冷冽又淡然。 邬凤年观人入微，将一切变化尽收眼中，对此嗤之以鼻。 好歹王爷也是为他受的伤，看那伤口可不浅。 他就假惺惺地说两句关心的话，实则漠不关心。 有这样的父皇，真是王爷的不幸。 回到相府的沈清玥，正想躺下来歇会儿，就惊觉自己的头顶紫气横生，源源不断地灌入其中。 再次翻开医书，又能再往后翻十几面。 今日她没做好事，黎槿安被墨辞吓的估计连门都不敢出，更别提干坏事了。 两个因果都不是，那这紫气是从何而来？ 猛然间，她想起长公主派来的杀手。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动手了。 她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道紫气的到来和长公主有关？ 她曾听过一个说法，若两人的羁绊太深，因果便会缠在一起，长公主会不会是如此情况？ 她尚不确定，只能暂且放下此事，待来日有机会再查证。 夜幕降临。 瑞王府，许是墨辞受伤的缘故，上上下下都亮着灯，生怕会有人对他不利。 一抹娇小的身影在后门徘徊着，踌躇不定。 突然，门被打开。 “何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这波质问声传来，沈清玥刚想躲起来，却发现来人是轻舟。 “轻舟，是我！” 轻舟原本严肃的神情在看到沈清玥后，也放下了街心，“沈小姐，您怎么来了？方才家丁来报，说是有人在后门逗留，没想到是您。” 沈清玥尴尬一笑，直奔主题，“我想见你家王爷。” 白天，她就听说了墨辞受伤的消息。 碍着他身份特殊，她不能登门看望，只能趁着黑夜过来。 轻舟犹豫片刻，点头应下，“请跟我来。” 王爷最惦记的就是沈清玥，看到她，想必他也会开心的。 有了轻舟带路，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府。 “沈小姐，我家王爷就在里面。”不一会儿，轻舟在一处房间前应下。 里面的灯是亮的，看来墨辞还没睡。 “多谢。” 道完谢后，沈清玥推门而入。 “谁？” 刚进去，就听到墨辞警惕的声音。 “是我。”沈清玥关上门，来到床边。 墨辞正躺在床上，嘴唇苍白，脸上毫无半分血色，穿着一件里衣，隐约能看出包扎的纱布，泛着点点血迹，看起来受伤不轻。 “你怎么过来了？”见到她，墨辞有些意外。 “听说你受伤，我过来看看你。”沈清玥直言不讳，“你情况怎么样？太医怎么说的？” 墨辞一脸无所谓，“皮肉伤罢了，不足挂齿。” 他话锋一转，“这是我的事，劳烦沈小姐操心了，天色已晚，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看似毫不留情的逐客令，深究下来，字字句句届时关心。 他很清楚自己的伤，骇人的很。 以沈清玥的性子肯定要看，与其吓到她，还不如说些狠话让她走。 沈清玥一眼看出他的意思，坚定地拒绝，“我才不要走，我是个大夫，你如今是伤患，我理应给你治疗。” 话落，她上前一步，想看看伤口。 墨辞紧紧地捂住衣裳，“不可！” “你莫不是在害羞？”沈清玥故意调侃。 “怎么可能？”墨辞慌张失措，眼神飘忽，终于说出了实话，“我只是怕吓到你。” 沈清玥坐下来，轻声安抚，“你放心，我是个大夫，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呢？” “相信我，我不会被吓到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解开他的衣裳，将一层层的纱布脱下，露出里面的伤口，血肉模糊，看起来对方是下了死手的。 她哽咽了几分，“这伤口但凡偏离半寸，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陛下好歹是你的父皇，为何就这么不关心你呢？以前也就罢了，或许是不了解你，可今天你都为他挡刀了，他派个太医就没了，也不说来看看你，你这伤受的真不值！” 她越说越气，忍不住为墨辞打抱不平。 “没事，习惯就好。”墨辞露出一抹苦笑。 沈清玥见状，心疼极了。 “你放心，以后要是再受伤，或是有个头痛脑热，你让轻舟来找我，我定会第一时间过来，绝不让你失望。”她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墨辞面上淡然地笑着，心里却是涌起一股暖流，是他很久都没感受到的关心。 处理好伤口，沈清玥又叮嘱了一番忌口，才安心地离去。 “出来吧！”待她的身影消失，墨辞的神色恢复如初，淡然自若。 从屏风后面走出个人，身形消瘦，带着几分书卷气，正是邬凤年。 原来，今夜过来的不止沈清玥，还有邬凤年。 刚刚房内之所以亮着灯，便是因他们在商量事情。 沈清玥的到来，让他只能暂且躲起来。 “王爷，这沈小姐对你还不错，你有福了。”邬凤年忍不住调侃，“没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王爷也有柔情的一面，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就在屏风的后方，沈清玥和墨辞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墨辞不想同他聊沈清玥，转移话题，“说正事。” 邬凤年收回笑容，神色严肃了几分，“王爷，您的伤真的没事吗？” “无碍，小伤而已，不足挂齿。”墨辞毫不在意。 邬凤年想起墨玄白日的样子，不禁唏嘘，“请恕下官多言，您救陛下一命，他丝毫都不关心您，真的值得吗？” 沈清玥的话，他可是都听到了。 稍稍偏离半寸，性命不保，这可是在鬼门关前路过，惊心动魄。 “做了选择，就不该后悔。”墨辞看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邬凤年细心地捕捉到，并没揭穿，只是在心里为他感到不值，也更坚定拥护墨辞的想法。 想到这，他切入正题，“此次刺杀事件引起大乱，死了不少人，陛下定然会追查到底的，咱们是否要有所行动？” 第74章 祸水东引 墨辞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幕后主使是姑姑，但就算父皇知晓此事，也不会动她的。” 邬凤年点头，“王爷所言甚是有理，这几年长公主行事愈发荒唐，陛下皆睁只眼闭只眼，只怕此事也会就此揭过，您的伤岂不是也白受了。” “非也。”墨辞意味深长地开口，“姑姑暂时是动不了的，可陈鲁二人就不一定了。” 陈慎行，鲁达，出身世家，是长公主的忠实下属。 “您的意思是……祸水东引？”邬凤年试探道。 “不错。”墨辞应下，“他们二人皆出自世家，亦是姑姑的得力干部，断她一条手臂也不错，父皇如今可是很忌惮世家呢。” 世人只知墨玄是皇帝，却不知他的皇位来的有如何艰难。 当初全仰仗世家的相助，他才能坐稳皇位。 近几年，皇位越来越牢固，他便看不顺眼世家，总想将其除掉，又找不到什么错处，只能暂且搁置。 眼前大好的机会，为何不引到世家身上？ 反正这事也是长公主做的，身为底下的人，替她担着也是理所应当。 墨玄要是得知此事，想必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动不了以王家为首的世家，动陈鲁两家亦能让世家元气大伤。 邬凤年闻言，连连称赞，“王爷这招太高明了，下官佩服。” “本王想到法子也无用，还是得靠你去父皇面前汇报。”墨辞无奈。 他空有一身抱负，墨玄根本就看不见。 幸亏还有个邬凤年，墨玄极其重视他，只要他开口，这事大概率是成了。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邬凤年应下。 又是一日，云朗风清，沈家。 沈清玥备好伤药，就要出门。 “小姐，您这是打算去看王爷吗？”秋香跟在身边，忍不住调侃。 沈清玥刚要回应，就见前堂里聚集沈家人，沈父坐在上方，沈琛三兄弟在下方落座，忧心忡忡，面露难色，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心生不安，将伤药交给秋香，“你替我送去王府。” “小姐……” 秋香刚要出声，就见沈清玥已然离开。 来到前堂，沈清玥主动询问，“爹，出什么事了？” 见到她，沈哲南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无事，你不用操心。” 沈清玥一眼看出，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只不过不想让她知晓而已。 她嘟囔着嘴，“若是爹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哎呀！你这……”沈哲南无奈，只得妥协，“真是拿你没办法，你既然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好了。” “杜大人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库银一事已有进展。” “这是好事啊！为何爹爹愁眉不展？”沈清玥不解。 库银事关重大，齐武帝很重视此事， 想当初派杜责维去查此事，她还有些担忧，就怕毫无线索，没曾想这么快就有了消息，这可是好事啊。 坐在一旁的沈琛出声，“小妹，你有所不知，库银和季峰脱不了关系，他是山西巡抚，怎么可能放过杜大人呢？” “不错。”沈浪点头，附议道，“何况季峰后面还有个长公主，杜大人如今还在山西，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沈清玥蹙眉，她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长公主和黎槿安将库银贪了，季峰就是这其中的纽带，以杜泽维的能力能查到这里已是不易，要再继续下去，就怕适得其反。 沈哲南叹息一声，“杜大人是个好官，有他是大齐之幸，为父担忧的便是他能否安然无恙的活着。”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沈清玥冷不丁地开口，“我倒是有个法子。” “你说。” “既然他们不想这事闹大，那咱们就偏要闹大，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晓季峰的真面目，最好将消息传回京城，众目睽睽之下，杜大人一旦出了事，季峰可就逃脱不了责任。” “妙！”沈哲南拍案叫绝，“此计甚妙！我这就传信给杜大人。”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离开。 沈琛凑近，低声询问，“小妹，你同大哥说句实话，杜大人一事，王爷可有插手帮忙？” 沈哲南一心都在杜泽维的身上，自然没注意到一些细节。 季峰担任山西巡抚多年，又有长公主的庇护，从未被人抓住过把柄。 杜泽维去了之后，虽说也是历经万难，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将真相查出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还有人在暗中相助。 不久前，他可是发现有人从京都前往山西，正是从瑞王府出来的，再联想墨辞和沈清玥之间的关系，也就不难猜出了。 沈清玥见他已猜到，也没隐瞒，“正如大哥所言，瑞王确实传递了些线索，但都无伤大雅，主要还是靠杜大人自己。” 回答的滴水不漏，沈琛也不好再多问。 翌日早朝，沈哲南不再明哲保身，慷慨激昂地诉说，“陛下，臣有本早奏，臣要参山西巡抚季峰！” “季峰自担任山西巡抚以来，恪尽职守，弹尽竭虑，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丞相何故要参他？”墨玄来了兴趣，很是不解。 他也知晓，沈哲南一向处于中立的位置，不惹是非，今日却主动参人，应是有原因。 “陛下，请看！”沈哲南递上折子，“此乃杜泽维杜大人所写奏折，字字句句，呕心沥血，皆在诉说着季峰的不堪，还望陛下惩治贪官污吏。” 墨玄翻开一看，每看一个字，怒火便重一分。 邬凤年瞥了眼墨辞，见他点头，也跟着站了出来，“陛下，关于杜大人一事，微臣倒是知晓一些。” “杜大人查到山西巡抚贪赃枉法，便当众与其对峙，僵持不下，才传回书信，此事已传遍整个京都，百姓们亦在议论。” “啪！” 墨玄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好一个山西巡抚，好一个季峰，朕器重他，他便是这么回报朕的吗？库银拨给百姓，却都进了他的手里，真是可恶！” “传朕旨意，山西巡抚冒功邀宠，辜恩奉迎，欺下瞒上，嫁祸百姓，坑害直臣，让其速速进京，山西境内一切事务交给杜泽维打理。” 第75章 长公主设宴 有了墨玄的旨意后，季峰和杜泽维的争论到此结束。 回京的夜晚凉风习习，一行人停下来，原地扎营休息。 “给！喝点水吧！”侍卫来到牢笼前，丢了壶水进去。 季峰睁开双眼，手铐碰撞发出阵阵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他还不想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终是拿起水壶一饮而尽。 放下水壶的瞬间，五六个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直冲队伍。 “不好，有刺客，保护好犯人！” 侍卫们纷纷冲上去，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剩下几人护在牢笼旁。 季峰是陛下金口玉言要的人，万不能有闪失！ 季峰看向黑衣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他就知晓，长公主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回应他的，是刀剑嗡鸣声。 侍卫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那黑衣人也慢慢靠近。 季峰抬头，与之四目相对。 对方眼神凌厉，无半分怜悯。 季峰脑袋‘嗡’地一下，他惊慌道：“你们是来杀我的！”。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举起刀，狠狠地砍过去。 牢笼被锁，季峰阖眸，脸上痴笑。 是他痴心妄想了，长公主怎可能让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活着？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季峰疑惑地睁眼，只见一抹墨蓝色的身影将黑衣人的刀拦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自他身后出现，追着黑衣人而去。 双方实力不相上下，难舍难分，可先前而来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来者…… 季峰恍惚的看着墨辞慢悠悠靠近牢车，对方似笑非笑，“没想到堂堂的季大人也有这等下场。” 闻言，季峰一愣，蓦的，他反应过来：“瑞王？” 瑞王从来不涉党争，对大家的动作都漠不关心，今日怎会出现在此？ “是本王。” 季峰冷眼看向别处：“王爷怎会来此？” “本王不想与你多说废话，你知道库银秘密，知道长公主的谋划，而你现今入京被追杀，所谓何，你不会不知。” 季峰诡异的沉默。 他当然知道。 可长公主的谋算很大，怎可能会让宵小毁掉？ 他跟着长公主多时，就算她心狠手辣…… 思绪戛然而止。 墨辞冷眼看着他：“我知道你对长公主忠心耿耿，可你不要忘了，此次要你入京的，并非长公主，而是陛下。” “陛下登基多年，最是见不得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腌臜事，你与长公主合谋，就算陛下知道，念着皇家颜面，你说他会不会对长公主出手？” “你如今还未到京城，这一段路看似短暂，但极其凶险，你知道，长公主不会停止对你的杀意，陛下知道事情始终，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不吐出你知道的，陛下不会让你去死；而长公主不会让你说出秘密，所以你和你的家人，一直都在别人的手掌心。” 季峰脸上并无表情。 墨辞并不在意：“你现在唯一能信的，只有本王。” “可……” “你的家人，本王会派人去保护。” 季峰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不过本王不太相信你。” “王爷此言何意？”季峰抬眸，眼神都是戒备，“下官全部身家性命都在王爷手上，王爷还有何疑虑？” “本王怕你反水。” 迎上墨辞眼神，季峰只觉得自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今夜的事绝对瞒不过长公主，他曲意逢迎，不过就是想让长公主知难而退留他一命。 可没想到被瑞王察觉了。 “王爷以为应当如何？” “不如你将你知道的写下来，留给本王，或者你找个地方埋藏起来，届时你若真的逃不出去，再交给本王。” 季峰斜眼看墨辞，直觉告诉他，他无法反驳。 墨辞说得对，他就算是个闲散王爷，不受陛下喜欢，可手中到底有权利，身后到底还有追随他的人。 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己的家人就能免于灾祸。 更何况这次事发突然，他尚未来得及准备便被火速押入京城，这封书信就算不交给墨辞，也能在短时间内制衡长公主。 她若不救自己，这东西便是要她命的时候！ 黄泉路上有长公主作伴，也不算太差。 思及此，季峰点头答应。 长公主府。 金枝匆忙入内，在长公主耳边耳语几句。 长公主面色突变满目惊疑：“那么多死侍，没把人杀了！？” “瑞王在那。” 墨辞！？ 他怎会在那？ 可既然在那了，出手救了季峰，那就别怪她不仁不义！ “此前沈清玥多次脱险，是不是也有他的手笔？” “消息是这么说的。” “墨辞，那就别怪姑姑心狠手辣了。” 墨瑾瑜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传旨，五日后，本宫要在御花园设宴，款待瑞王，以及……”她眼神一凛，声音跟着低沉发狠：“相府嫡女，沈清玥。” 金枝应了一声：“黎公子在外候着，已有一炷香时间，殿下可要见他？” 黎槿安？ 一条不听话的狗。 外头天寒地冻的，一炷香的时间也足够他冷静了。 长公主冷哼一声：“让他进来吧。” “是。” “草民见过长公主。” 自他被退婚，如今已身败名裂，朝堂内再无他一席之地，同僚视他如洪水猛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坊间更有传言说他身边元宇是被他所杀，如今死无全尸，流言蜚语声势浩大，他百口莫辩。 想要相府对他鼎力相助太难太难，如今唯有长公主，或可愿给他一丝机会。 “黎郎，本宫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蠢笨呢？” 相府固然好，可人心易变。 黎槿安面色不虞，跪在地上，“草民知错，草民今日来，除却认罪，便是要投诚于殿下。” 长公主面无表情，便听黎槿安道： “殿下可知道，瑞王的弱点？” 长公主一下来了精神：“你知道？仔细说说。” 秋香带着长公主设宴消息来的时候，秦氏与三兄弟都在。 听闻长公主宴请沈清玥，四脸疑惑：“长公主邀请你去干什么？” 第76章 修暗道 长公主喜欢的是黎槿安，她已跟黎槿安成功退婚，后面再无纠缠，长公主就算要找，应该找黎槿安才对。 沈清玥抿唇，面对四个人的担忧，她将先前去找九黎草所遭遇的事情全盘托出。 “太荒唐了！”沈琛拍案而起，“你都已经跟黎槿安退婚了，她为何还要步步紧逼？” 他以为，是黎槿安自己想要反悔，所以三番两次出现在小妹面前，可没想到，居然是长公主在背后搞鬼！ 沈浪开口：“看来这个什么宴会，不能去。” 沈睿淡定道：“长公主设宴，你若不去，无恰当理由，她更不会善罢甘休。” 沈清玥心头明白，为了黎槿安，长公主几乎要疯了。 疯了一样的想要杀她。 疯了一样想要让黎槿安对她言听计从。 可她和黎槿安之间再无关系，何必要如此苦苦相逼？ “可明知前方是陷阱，难不成也要纵身往里跳么？” 沈浪最讨厌的就是繁文缛节，更讨厌的，是所谓权利与身份。 皇室之人如何？ 如此草菅人命，目无王法，徇私舞弊，与人蝇营狗苟，就能躲过去了？ 那因此丧命者，又该去哪讨要公道？ “要我说……” 沈浪人如其名，向来防狼不看，沈睿与沈琛冷眼看去，将他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 沈清玥道：“就算知道前方是陷阱，我也要去，长公主身份尊贵，我的医馆还在筹建中，若她真的与黎槿安成婚，往后在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没理由还没开业，就给自己树立一个强敌。” “可是……”沈浪眸中含忧，小妹心思单纯，对皇室手段从不得知，如此去，就是羊入虎口！ “没有可是。”沈清玥目光坚定，“只有我去，长公主才不会做出其他疯狂之举。” 真真是邪了门了。 没遇见黎槿安的时候，小妹向来幸运，自从和黎槿安痴缠了这点时间之后，小妹几乎是倒霉到了家。 沈睿试探性询问：“既然是宴会，我们可不可以陪小妹去？” 秦氏叹了口气：“你们的心是好的，但长公主，未必会答应。” 到时候，只怕会变本加厉为难清玥。 “好了。”沈清玥站起身来，从容自若：“我知道母亲和几位哥哥都心疼我，可长公主这次只邀请了我，所以你们不能去，大哥前途一片光明，二哥是脑袋聪慧的商人，三哥向往江湖，向来没规矩惯了，宫内的繁文缛节，是你最不喜欢的，所以你也不用去。” “长公主就算憎恨我从前太过痴缠黎槿安，大庭广众之下，不过是使些小绊子，至于坑害我性命的事，她不敢。” 陛下也不会答应。 “你们就放心吧，我带着秋香入宫，若是有不对劲的，秋香会回来告诉你们的。爹爹官拜宰相，为了自己的女儿有一时冲动，陛下应当也不会怪罪。” 话虽如此说，可说不担忧是假的。 可为今之计，也只能让清玥入宫后随机应变了。 秦氏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来，“此乃先帝所赐，虽不等同免死金牌，可危难之时，它可以让秋香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回来报信，爹娘还有你哥哥，也都会在宫门口安排着人等着，没事最好，有事也不怕。” “娘。” 沈清玥喏嚅着，一下扑进秦氏怀中，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突如其来的宣泄，令三个男子汉有点慌张：“小妹……实在不行，咱们就走！” “哥哥带你离开京城得了！” “去他劳什子长公主，大不了三哥不要这条命了，带着咱们一家人浪迹天涯！左右咱们在江湖上有的是朋友！” 沈清玥被这话逗笑，她从秦氏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 “清玥你别笑，三哥说的是真的。” 他走南闯北这些年，别的不敢保证，有个知心朋友还是可以保证的。 “我信你，三哥。好啦，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如同如临大敌一般？” 好端端的一个宴会，让他们一家弄得跟她要上刑场似得。 只是不知道，墨辞会不会去。 也不知道，他的伤如何了。 想起他后背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沈清玥打了个激灵。 对啊，再不济，还有墨辞在呢。 身为合作伙伴，他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念及此，沈清玥哄着四人离开，秦氏才走，秋香便将沈清玥外出的夜行衣拿来。 “你倒是懂我。” “小姐有小姐的秘密，奴婢没资格问，奴婢只知道，小姐是为了相府好。” 难怪秋香能在母亲身边待这么长时间。 “奴婢也相信，小姐有分寸。” “好秋香，麻烦你了。” 沈清玥换了套衣服，正要从外面出去，突然，衣柜底下传来一声声音。 她和秋香如临深渊，秋香拿着刚烧开的水，沈清玥拿着一小包痒痒粉慢慢靠近衣柜那边。 然而就在此时，衣柜门突然打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主仆二人将手中的东西同时扔出。 轻舟打着喷嚏从里头出来，嘴里念念有词：“我就说要走正儿八经的门路吧！” “阿嚏——”他摸了摸鼻子，突然止不住的打喷嚏。 墨辞从后面慢悠悠的出来，看到沈清玥一袭黑衣的模样，不由自主打开折扇：“我来的不巧，你要出门？” “怎么是你们？” 秋香一见，登时退出。 却被轻舟拦下，“不用这么见外。” 墨辞也点头应允：“想着你我经常见面，难免会被人发觉，所以我便修了这条暗道，不会被人发觉。” 秋香微微皱眉。 修暗道可以，但是为什么是在小姐闺房内？ 看出秋香心头疑惑，墨辞淡然开口：“这条暗道不仅仅是通往你的卧房内，也通往我的卧房。” 沈清玥抬眸。 谁问他这个了！ “王府和相府明面背道而驰，可实际上正因此缩短了两府之间的距离。对了，本王今日来，有事要问你，长公主可宴请你五日后入宫赴宴？” 沈清玥点头：“她也邀请你了？” “有何好疑惑的，本王身为皇室中人，更是她的侄子，她请本王过去，不是很正常。” 若是正常，墨辞此刻就不会出现在这。 第77章 让他万劫不复! “若是正常，王爷此刻恐怕不会出现在这。” 墨辞抬眸，瞥了沈清玥一眼。 他的确知道不正常。 今天中午之前，他接到长公主墨瑾瑜的宴请。 午间小憩时，便做了个梦。 梦里沈清玥被算计的体无完肤，黎槿安恨沈清玥入骨，在宴会上当众落井下石，让沈清玥清白名节尽毁，他又给沈清玥一个甜枣，将其禁锢在状元府的地牢里面，看她被折辱。 后来甚至还将沈清玥做成人彘，他靠着姑姑的势力重登朝堂，黑白颠倒，将沈家塑造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之家。 后将那些贪赃枉法的证据塞入相府，又找人如法炮制秦家惨案，沈家上下百十条口性命入狱关押十月之久，后在寒冬腊月被流放，再后来，秦氏不知为何身染重疾，流放的前几天便撒手人寰，沈家剩余者，感染瘟疫，最后死在流放途中。 可恨的是，黎槿安并未收手，在得了姑姑助力之后，又反过头来对付姑姑，将他所寻来的证据故技重施在姑姑身上，让姑姑韩含冤赴死。 他早就想对黎槿安动手了，之前看沈清玥在梦境中被黎槿安利用的一干二净，榨尽最后一点价值，他于心不忍，也不想在让发生在母妃和自己身上的事情重演，所以他得了消息之后就去了大觉寺，本想出手干预，却不曾想，沈清玥跟梦境中的所作所为完全不一样，即便她做出的选择跟梦境中相悖，却并无任何惩罚，甚至就连结果都改变了。 所以，他想要跟沈清玥合作，颠覆他不想要的那些结局。 姑姑的罪，有王法来惩治。 不应该给黎槿安做了替罪羔羊，让黎槿安逍遥法外。 思绪戛然而止，墨辞笑笑：“我只是觉得，姑姑那么喜欢黎槿安，你之前跟黎槿安有过婚约，虽然退婚了，但姑姑一直对你不曾手下留情过，所以这次宴会邀请你，很有可能就是个陷阱，特来提醒。” 沈清玥不疑有他，顺着话语点头：“你说得对，长公主的确对我颇有微词，也的确不希望我活着。” 一个她不想要的人，但在长公主那边，却是她的心头好。 长公主那么骄傲，必然不会允许她活在这世上。 所以她死了是最好的结局。 可她不愿。 重来一次，她不愿给别人做嫁衣。 她要活出属于自己的路！ “身为你的合作伙伴，本王可不希望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现在付之一炬。” 沈清玥笑笑：“知道长公主对我有意见，我若是没半点准备，那就真的白活了。” 有准备就好。 只要不让梦境中的事情发生，怎么都好。 若沈清玥当真无法改变结局，那他只能…… 收起折扇和话语，墨辞蹭了杯茶水离开。 看秋香蠢蠢欲动，似说非说的模样，沈清玥道：“此处就你我二人，有话直说就好。” “小姐，奴婢本不该多言，可小姐才从泥窝中出来，现在……”秋香瞥了一眼衣柜，“瑞王纵然给小姐帮助良多，可你们也该保持距离，将来万一被人发觉，瑞王现在未必能护得住小姐。” 这话她不敢跟秦氏说，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清玥继续往火坑里跳。 “一个长公主已经让人害怕了，瑞王……什么都没有，小姐与他牵扯越深，对小姐越不好。” 沈清玥神色严肃：“你说得对。” “但沈家，在这之前，得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靠山。” “父亲身为百官之首却清廉的可怕，家中甚至都没有半分值钱的东西，秋香，不仅仅是父亲本就是这般人，而是陛下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做宰相。王公贵族都已有了选择的人，相府从前保持中立，得罪了不少，只取悦了陛下，一旦陛下生疑或没了对父亲的信任，沈家便会万劫不复。” 还有一点，沈清玥不敢说。 万一墨玄将来身死，一朝天子一朝臣，父亲身后无人可靠…… 秋香不傻，短短几句便额头冒汗，胸腔里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一般。 “小姐！” “现在重新贴上去，他们也未必会感激。” 陛下的儿子几乎都在外头历练，这几天或许要回来了。 可那些皇子的船，岂是那么好上的？ 瑞王明面不争不抢，却得陛下忌惮。 若她推测不错，只要瑞王得势，陛下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她现在所作所为不告知父亲就是了，就算将来事发，她只要瑞王保全爹娘和几位哥哥就是了。 “陛下不喜结党营私，那些皇子又都是不省心的，现在跟那些皇子打交道，才会让越让陛下有危机感，相府便岌岌可危。” 所以选择瑞王，是目前来说，比较安全的一个选项。 她也尚未公开与之交涉，不过就是前几次的‘偶然’，让墨辞对她出手相帮了而已。 “秋香，你不必害怕，索性现在是在屋内，你往后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秋香抿唇，她知道后宅院，尤其是这些显贵人家看起来没那么太平，她本以为小姐看不到这些，可没想到，小姐思虑的比她和夫人要远得多。 “小姐，这些事为何不跟老爷说？” “爹爹不会同意的。” 若非如此，相府怎可能清贫至此？ 她得学会先斩后奏了。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这不需要你伺候了。” 秋香应了一声。 “五日后要去参宴，你若害怕，可换个人陪我去。” “奴婢不怕，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衣物。” “嗯。” 既是长公主设宴，黎槿安必定在场。 也不知道杜责维偷偷调查的那个人现在有没有安全入京。 沈清玥重新换了一身衣衫，今天早晨，她发现自己头顶的紫气越发浓郁了，看来黎槿安表面老实，背地却做了不少坏事，她的气运回来的这样快，只怕有人遭殃不少。 沈清玥眼神渐渐发狠。 她会让黎槿安付出应有的代价。 会让他，万劫不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78章 在她眼里是宣战 五日后，皇宫。 长公主设宴次数不多，但来的人却不少。 慕清泠来的早，见沈清玥过来，赶忙上前：“听说黄夫人被你医治好了，你的医馆筹备的如何了？” “本打算这两日开业，这不，事情有些多，只能慢慢往后拖一拖了。” 慕清泠点点头：“今天你可得小心点。” “什么？” “就是我看黎槿安最近似乎总出现在长公主身边，长公主之前最喜欢作文章了，难免会喜欢黎槿安，你当众让黎槿安出丑，令他身败名裂，就算为着那份喜欢，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再者，在场有许多人都曾是崇拜过黎槿安的，就算他现在声名狼藉，却也难挡那份感情。” 慕清泠说的事情，她也曾听闻过。 “要知道，刀子没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不会觉得很疼，只会觉得这刀子未免太脆弱了，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听着话，沈清玥看向慕清泠。 人群里面，她似乎是那个观看者。 在众多迷失的人里，她总格外的清醒。 自己上辈子虽然没有得到医道传承，但是顶着相府嫡女和状元郎未婚妻的名头，也有不少人愿意与自己交好。 倘若自己当时与慕清泠结交的话，事情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没听到回答，慕清泠扭头，便见沈清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她默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脏东西？” 收回目光，沈清玥看向旁处：“没什么脏东西，你既知道的如此清楚，那就不该与我走的太近。” “我没事啊，长公主不会对我怎样的。” 齐武帝登基之后，能打的武将已经没有多少了。 慕家就算横着走，只要对齐武帝衷心，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及底线，倒霉的都是跟慕家作对的那个人。 沈清玥低头。 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锻炼身体去从军。 不过有慕清泠在自己身边，自己想要去军营立功，也不是不行。 若有需要，以后再看就是了。 看着那半边脸，慕清泠只觉得可惜。 端看沈清玥那眉眼都知道，若是没毁容……必定是个美女。 “你后悔吗？” 慕清泠没头没尾的突然发问，令沈清玥疑惑。 她尚未来得及问清，便听得一声：“长公主驾到！” 众人都迎着长公主来的方向行跪拜礼。 长公主落座后，扫视一周，在沈清玥的脸上定了定，这才缓缓道：“都起来吧。” “谢长公主。” “积雪未融，本宫命人都打扫在一处，若是累了，还可以打雪仗。” 话落，是鬼一般的寂静。 长公主微微一笑：“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如此拘谨。” 沈清玥起身，落座之前看了一眼长公主身后。 果然，黎槿安就在旁边。 倒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便能随长公主左右出动。 看来他们两个是不打算掩人耳目了。 “此情此景，臣女才觉得，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这诗句写的真不错。” 长公主笑着点头：“确实如此。” 二人对视一眼，林思雨开口：“臣女斗胆，请长公主应允。” “何事？” “往日宫宴都是咱们姑娘们献歌献舞，今日臣女瞧着黎状元也在，不若咱们以雪为题，背诗，看看谁能在弹指之间续上，选个头筹出来，殿下以为如何？” 长公主扭头看向黎槿安：“黎状元，问你呢。” 黎槿安的视线一直落在沈清玥身上，可从刚开始到现在，沈清玥连个眼尾巴都没给他。 听墨瑾瑜喊自己，黎槿安点头：“自然是好的。” “本公主觉得，还可以加一点乐子。” 迎着众人的视线，墨瑾瑜轻轻吐出几个字：“击鼓传花。前面大家一起来，后面接不上的出局，接上的几个便击鼓传花来定胜负。” 她从头上拔了根簪子出来，“这个，便是本次比赛的头筹。” 众人齐声喝彩，比赛当即开始。 前世自己没遇到过这个，不过看长公主的样子，今天自己似乎是一定要出丑了。 沈清玥微微眯眼，转眼间就到了她这里。 三五圈已经转过来，几十个人将耳熟能详的诗句说了个干净。 轮到沈清玥这里，已经没有多少诗句可以说了。 她皱眉，正打算卖长公主一个面子的时候，林思雨开口道：“沈姑娘之前可是状元郎的未婚妻，这点诗句，应该难不倒沈姑娘吧？” 她就知道。 慕清泠在旁边着急。 但她自幼习武，对诗句涉猎不多，眼下只能干着急。 “林姑娘如何以为？” “听说相府藏书也不少，沈姑娘能坚持到现在，足以见得平日博览群书，如今大家将不少诗句都说出来了，的确有些难想了，沈姑娘能否让我们眼前一亮？” “她家里哪来那些东西，听说送给黎槿安不少东西，沈家大半的藏书，只怕都被她送人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当时给黎状元送东西的单子我都听说了。” “说起来，这沈清玥还真是败家，那些东西随手拿出来便是万金之数，居然就轻易送人了！” 那些议论声声声入耳，沈清玥淡定站在原地，红唇轻启：“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至若穷阴凝闭，凛冽海隅，积雪没胫，坚冰在须……” 黎槿安微微蹙眉，有不少都是他告诉过沈清玥的。 看来清玥心里还有他，不然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沈清玥字字句句，声声入耳，将她知道的，且前面未曾提过的诗句细细到来。 听得在场人都纷纷侧目。 长公主看黎槿安的状态，藏在袖笼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 一口气说了十几句，沈清玥才堪堪停下，她望向林思雨：“林姑娘，如此可算不辜负我相府的名声了？” 她对黎槿安讳莫如深避之不提，可在长公主的眼里，无疑是宣战。 林思雨没了主意，有点慌乱的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微微一笑：“谁拨得头筹，这不是轻易就能看出来的么？” 她望向沈清玥，声音一如既往，“沈相果然会教导孩子，沈姑娘的才情果真厉害。好了，本宫看大家都乏了，就先坐下，尝尝宴席。” 第79章 姑姑可放心了? 林思雨没想到，沈清玥居然这么会接茬。 她看向长公主，却将长公主未曾看她。 林思雨悄悄松了口气。 歌舞升平，舞女们鱼贯而入，婢女们在旁边为人斟酒。 长公主主动举杯：“都说瑞雪兆丰年，年关前大伙魏国操劳，本公主和陛下都看在眼里，你们辛苦了，本公主敬你们大家一杯！” 沈清玥端起杯子来，神色陡然严肃。 春药。 她目不转睛。 看来长公主想的，是这个法子。 不必抬头，沈清玥都感受到有好几道目光注视在她身上。 沈清玥抬头，一饮而尽。 墨瑾瑜余光注意着沈清玥的动向，见此情景，她唇角微微上扬。 歌舞升平，丝竹声入耳，像是一个个催眠曲，朝沈清玥飞去。 沈清玥头脑昏昏沉沉，拉过旁边斟酒的婢女：“可有休息之所？” 那婢女身子一颤，而后点头：“有的，姑娘随奴婢来。” 沈清玥起身，席间，似乎没有墨辞的身影。 不是说长公主也邀请他了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他来？ 做戏做全套，沈清玥半个身子靠在那婢女身上，秋香在旁边虚扶着，道路越走越偏僻，秋香问了一嘴：“休息之所就在这吗？这也太偏僻了，待会我们怎么回去？” 那婢女一点都不仓皇：“长公主说了，这地方虽然偏僻，但却是最为安静的，就算宴席上有什么动静，都不会影响到这边休息的宾客，故而设置的远了些。姑娘不必担忧，奴婢会一直在外面等着，姑娘休息好了，奴婢会带着姑娘回去的。” 她当然要在外面等着了，至少得等到另外一个主角入场了，她才会离开。 沈清玥没说话，任由秋香和那婢女一起将自己架到屋里去。 才进屋，那婢女开口：“秋香姑娘，我看姑娘似乎是有点醉了，不若咱们一起去弄点水过来吧？我自己一个人，抬不动这些水。” “可是……” 秋香扭头看沈清玥，沈清玥已经‘睡了’。 “姑娘虽是独自一人在此处，但周围都有侍卫的，若是出了事，那些侍卫自然会过来的，你不必多虑。” 秋香犹豫不决，那婢女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拉走了。 临走之前，还特别贴心的锁上房门。 沈清玥在里面听得仔细。 那婢女说：“秋香姑娘若是不放心，那我们先锁了门，这样外面的人知道门锁了，也不好进去了，沈姑娘在里面，便也安全了。” 后面是什么，沈清玥便不知道了。 她睁开眼，下了床，在周围看了一眼。 看来，那奸夫并未提前入内。 不过也好，她就要墨瑾瑜自作自受。 沈清玥垂眸，手深入怀中，握住小瓷瓶，正准备拿出来下药的时候，突然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她惊呼半声，猛地与之拉开距离，这才发现，墨辞藏身在衣柜里！ 见沈清玥被吓了一大跳，墨辞从衣柜里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本王不过是在这里休息……” “王爷休息的地方还真是奇特。” “还好吧，不过，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宴会已经开始了么？本王好像睡过头了。”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演戏。” 墨辞挑眉。 “长公主意图毁我清白。” “猜到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众人脚步声。 沈清玥能清楚的听到，有人在说：“沈姑娘就在这里休息，奴婢过来找东西的时候，就看见有男人往这边走，奴婢怕出事，所以就叫你们都过来看看！” 墨瑾瑜的声音传来：“本公主在此，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能做出如此腌臜事！” 门外的人似乎在议论，议论声不小，穿门而入：“不会吧，沈清玥都已经毁容了，还有人愿意与她……” “我听说，人家说关了灯都一样……” “别胡说！小心长公主怪罪！” 墨辞听着，眉心皱起，他扭头看向沈清玥，“你……” “是你离开，还是我离开？” 墨辞抿唇，她就这么不在乎外头人的评价吗？ “你走吧，本王可以应对他们。” 沈清玥点头，头也不回的往后面走，才打开窗户，便看见原本要进来的‘奸夫’，此刻正赤果果的躺在雪地里，脸颊被冻得通红。 想到墨辞提前进来，沈清玥来不及与人道谢，便翻身而出，悄悄绕到对面去。 墨瑾瑜带着一众人等在屋子外面，“此处落了锁，还能有人进去？” “说不定这就是沈清玥与人约定好的，就连长公主都说，落了锁，就不好进去了，若是旁人……必然不会引起怀疑。” “说不定如此，她这么匆忙与状元退婚……” 话说到一半，周围诡异的安静下来。 那女子看了一眼长公主背影，慌忙要跪下，却见黎槿安突然一脚踹开房门。 里面只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墨辞。 “瑞王？” 墨辞循声望来：“姑姑？呀，小侄本来是想要在此处休息休息，再去宴席的，不曾想一觉睡到现在。” 墨瑾瑜微微眯眼。 好一个墨辞。 三番两次坏她好事！ 这次是因为沈清玥。 怎么，难不成他与沈清玥之间？ “这婢女说，看到一个男人来这，瑞王可有见过？” 墨辞两手一摊，满脸无辜：“小侄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的，没见到第二个人。” 没见到第二个人？ 这会已经不能让敏秀出来了。 没找到沈清玥，那就说明人已经走了。 敏秀出来指证，是自投罗网不打自招。 墨瑾瑜往里看了一眼，墨辞主动让开半步：“要不姑姑还是派人搜查搜查，要是藏匿了什么罪人，小侄可担当不起。” 墨瑾瑜微微一笑，却也并未反驳，当即示意金枝派人进去。 四五个人瞬间涌入，本就狭小的房间更加逼仄。 人在里面仔细搜罗了一圈，都未曾搜罗到任何可疑之人。 墨辞手拿折扇，在外头看着：“姑姑可放心了？” 没得到满意的结果，墨瑾瑜满脸不悦，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隐忍不发。 第80章 全部查一遍! 她看向墨辞，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本公主也是怕你被歹人蒙蔽，所以才会让人搜查，贤侄应当不会介意吧？” “姑姑思虑周全，且是为小侄考虑，小侄为何会介意？” “如此，甚好。” 墨瑾瑜转身，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发冷，眼神也跟着沉下来。 她安排的人绝对不会说谎，也绝对不会对她阳奉阴违，之所以不见沈清玥踪迹，是因为墨辞！ 她早晚会让墨辞付出代价！ “不过沈姑娘就在这附近休息，不仅仅是沈姑娘，还有一些其他宾客都在这里，既然看到可疑人员了，那必然要调查清楚，来人，将这里所有的厢房，全部查一遍！” 沈清玥能躲过第一次，未必能躲过第二次！ 她就是要让沈清玥身败名裂！ 林思雨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当即站出来：“公主殿下，是不是您记错了？沈姑娘或许不在这屋里？” “不管她在哪，宴会是本宫举办的，你们是本宫邀请入宫的，本宫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如今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在这，本宫怎能不去寻找？” 金枝闻风而动，当即带人前往附近的每一个厢房内搜查。 前面几个厢房都已调查完毕，只剩下最后一间。 林思雨眼珠一转，上前打着旗号：“小贼！你胆敢毁沈姑娘的清白！” 慕清泠此刻也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她微微蹙眉，想要说几句，却被身边人拦下来。 她抬眸，便见墨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了。 “你……” “她自己毁解决的。” 慕清泠蹙眉。 林思维动作极大，已经一脚踹开房门，“狗贼，我看你到底是想要毁了沈姑娘清白，还是你们两个两情相悦……”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沈清玥一人慢悠悠的出来，脸上还是睡眼惺忪。 “林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我与谁两情相悦？” 林思雨彻底傻眼了。 什么玩意儿？ 长公主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她今日来，本就是替父亲投诚长公主的。 可现在…… 她几乎不受控制的要回头看长公主。 身后那道凌厉的视线逼得她不得不直视沈清玥。 “我……我只是担心你，谁知道会不会有人……” “林姑娘说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此处乃是宫内，高墙之下戒备森严，长公主宴请我们，怎可能会不加强守卫？这里若是真的有事，只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说有人与我私会？” 沈清玥微微一顿，没给林思雨反驳的机会，“还说我可能与人两情相悦，我能与谁两情相悦？” 她直勾勾的盯着林思雨的双眼，手不自觉地捂住那受伤的半张脸：“你们不是说，我容貌尽毁，如此这般，还能有人看得上我？” 林思雨嘴唇嗫嚅，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才沈清玥不是不在那个屋子里么？ 为何她们说的话，她能一字不落的全听到耳朵里去？ “看来，我是说中了？还有，我方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说是有贼人入内，长公主担心大家安危，所以才携众人前来追查，怎么到林姑娘的嘴里，就是我与人私会了？难不成，这奸夫，是林姑娘即将要安排的？” “我与林姑娘似乎并无仇怨，从方才席间，姑娘便对我敌意非常，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林思雨一个字也说不出。 刚才的屋子距离这里这么远，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墨瑾瑜心头有气。 一个两个都是废物。 “沈姑娘或许是听错了，林姑娘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慌乱之下口不择言，清白对于女子极为重要……” 沈清玥自嘲了一声：“确实重要，否则为何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毁我名声？” 她像是在跟林思雨说，又像是质问墨瑾瑜和黎槿安：“我都已经毁容至此，为何还要抓着我不放？是因为我是相府嫡女，还是因为，我曾是黎状元的未婚妻？” “诸位大可不必，我知晓，黎状元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是不少女子心中的良人之选，当日我与黎状元之间的婚约引来诸位诸多不满，可当时的婚约是如何的，我也不想多提，只现在，我与黎状元已经退婚，他日后娶谁，我日后嫁谁，都不再有关系。” 家家户户都有个小病小灾的。 听说沈清玥已经帮不少人都医治好了顽疾。 先前在难民前面为他们医治已经赢得不少百姓好感。 现在还有贵族庇护。 如此一来，与沈清玥对上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更何况陛下如今宠信沈相，对沈家几乎百依百顺。 若沈清玥当真被逼急了，想要鱼死网破，那也太不划算了。 有人开口缓解尴尬：“沈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林姑娘没有那个意思，我们都很担心你，毕竟这边比较安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赶不到，怕你吃亏。” “是啊沈姑娘，你不要多想。黎状元才学的确过人，我们之前也的确很欣赏黎状元的才学，但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与黎状元无关。” “对啊，咱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清玥看了一眼墨瑾瑜，墨瑾瑜也明白，自己若是不给一个答复，明日那沈相便会去陛下面前。 纵然陛下不会对她做什么，可沈相入宫告状，也是一个麻烦。 她淡然开口：“本宫也只是听下人说，似乎是有什么人进来了，所以过来看看，沈姑娘而今无事，自然是好的。” “不过这般不着调的人，继续留在本宫身边伺候难免来日酿成大祸，给本宫找，看看到底是谁如此！” 金枝应声下去，将敏秀给带了上来，带上来之前，人已经被毒哑了。 金枝冷声回复：“启禀长公主，奴婢带人过去的时候，此婢女已经服毒，奴婢请人医治，她已然毒发，如今不能说话了。” “不能说话，还能写字认字，给本宫审！” 金枝点头。 惨叫声自外头传来。 众人魂不守舍的坐在位置上。 一刻钟后，金枝裙角微脏的进来：“殿下，她都交代了。” 第81章 状元郎休要纠缠 “哦？怎么说？” “敏秀自称是林思雨的婢女，因看不惯自家主子被沈清玥为难，丢了脸面，所以出此下策。” 林思雨心跳如雷，当即起身跪在长公主面前：“她居然犯下如此滔天罪祸。我在这向沈姑娘道歉。” 墨瑾瑜也不想自己的人丢脸为难，她开口道：“此事既然是发生在本宫宫宴上，本宫应当负责。林思雨，你身边婢女如此作为，此事你可知晓？” 林思雨诚惶诚恐的磕头：“殿下明鉴，臣女毫不知情！” 这场戏码不过就是长公主为了给林思雨一个定心丸。 不是敏秀，这个替死鬼也会是别人。 一个棋子而已。 沈清玥懒得听她们的双簧。 当即开口：“既然林姑娘对此毫不知情，那便算了。” ？？？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沈清玥。 沈清玥毫不在乎。 她重活一次，黎槿安现在虽没有被绳之以法，但看目前也快了，她要做的是，这一世好好的活，活出属于自己的路来。 至于长公主…… 她手上没有权利，父亲也不过只是个丞相，根本就不是长公主的对手，所以只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无所谓长公主做什么。 黎槿安看向沈清玥，之前她对自己步步紧逼，到了不要命的时候，如今旁人害她性命，她却轻描淡写，淡然处之…… 宴会继续，可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沈清玥随意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风，却不曾想，在某个拐角处，遇到了黎槿安。 她面色一冷，当即转身就要走，被黎槿安抢先一步拦下：“清玥！” “我与你早已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系，你又何必贴上来？你不怕长公主知道、不怕陛下知道定你的罪吗？”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我也知道，我之前或许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清玥，你到现在害不明白吗？我对你是真心的。” 沈清玥一挑眉：“既然曾经对我是真心的，那为何在大觉寺的时候，我只要你一个态度，你却顾左右而言他？” 这话一出，黎槿安心头一喜，他就知道，沈清玥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然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她送他的件件都记得。 “我那时糊涂，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急于让你回去……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不说那些事情了，好么？” 他上前，靠近沈清玥一步：“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恼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清玥打断：“黎槿安，我都已经让你身败名裂了，你不怨恨我么？” 他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说起这个。 怎能不怨恨呢？ 但如果沈清玥能站出来说几句话，他还是可以一如从前，做那个风光霁月的黎公子。 短暂愣神的功夫，沈清玥已经明白黎槿安的心思：“你看，你还是介意的，就如那天在大觉寺。” “我觉得，”沈清玥继续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不想与你有牵扯，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贴上来，长公主根本不可能对我动手。” 黎槿安皱眉：“你错了，长公主喜欢做文章，也喜欢会做文章的，我在考取功名之前就已经收到过长公主的信件了，但当时我与你正情投意合……” “够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清玥，我知道你现在怨恨我，怨恨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也知道长公主的性格，她不会允许你继续在这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我娶了你，我娶了你，她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沈清玥讥诮的看着黎槿安。 眼底的讽刺，比这冷风还要冻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 “黎状元的刀子还是捅别人吧。” 她看着宴席那边似乎有人出来。 沈清玥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大声开口：“黎槿安，我与你已经没有婚约了，你我就是陌生人，男女之间，是有别的吧？你是读书人，应当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声音之大，引来不少人观看。 先前几个还惋惜黎槿安的人，此刻听到沈清玥如此说，不由自主的皱眉。 “两个人不是已经退婚了吗？怎么还在私下里见面？” “听这个意思，倒像是黎槿安主动去找的沈清玥。” “沈清玥位面太自以为是了，就她那张脸，谁会喜欢？” 在众人身后的墨瑾瑜闻言，眼底冷如冰霜。 她就知道，沈清玥先出去，黎槿安随后找借口离开，根本就是还没放下沈清玥！ 一条狗，居然也有这么大的胆子！ 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人！？ 墨瑾瑜微微眯眼：“本宫乏了，你们在此处玩吧，本宫先回了。” “恭送公主。” 慕清泠快速上前，快言快语：“黎状元，你跟清玥不是已经退婚了吗？现在私下见面，是不是有点不妥？” 黎槿安面上无光：“我只是在与沈姑娘讨论诗句。” “是吗？清玥？” 沈清玥摇摇头：“黎状元需要我把你方才跟我说的话，说出来么？” 黎槿安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原本他翩翩公子的模样已深入人心。 纵然被退婚，还有人原因相信他是无辜的。 可现在看他落荒而逃的模样，众人心头明白。 黎槿安或许真是小人！ 否则怎么不辩驳？ 黎槿安走出去几步，便看见金枝站在前面。 他自知无法躲过，硬着头皮上前，便听金枝冷冰冰道：“长公主找你。” 雅韵宫内。 寝殿内一片狼藉。 先是季峰，后是黎槿安。 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都跟她作对！ 看黎槿安进来，墨瑾瑜一个茶盏扔了过去。 茶盏擦着黎槿安的鬓角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本宫倒是不知，你对那个沈清玥还有心思！？” 黎槿安面如死灰：“公主，草民……” “跪下！” 大雪纷扬，世人眼中的好状元在雪地里跪了上半夜。 子时之时，长公主将人请进屋中，屋内灯火通明，雅韵宫宫人只知道，黎槿安出来的时候，身上尽是墨水，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似是写画了整整后半夜。 第82章 她医术这么厉害么 从宫内回到家中，秦氏带着人在门口等着。 见沈清玥回来，沈睿几个急忙上前。 “小妹，你有怎样？” “长公主和黎槿安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只管说，剩下的交给哥哥去做！不用害怕！” 沈清玥鼻尖红红的：“我没事。” “你当真没事？”秦氏看得出，沈清玥的心情不是那么好。 沈清玥抬眸，使劲点头：“有哥哥和母亲为我操心着医馆的事情，为了让我过得好些，还把秋香给我用，我自然是没事的，只不过，我似乎得罪了长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 众人一阵沉默。 沈哲南后脚跟出来，也沉默。 沈清玥知道，自己这次，怕是惹了麻烦了。 岂料，沈哲南开口道：“得罪的好！” 啊？ 父亲是不是疯魔了？ 得罪皇室，还得罪的好？ 沈琛点头：“得罪的好。” 对上沈清玥充满疑惑的眼眸，沈琛开口说道：“从前长公主或许跟黎槿安私下有所往来，但是一直未曾示于人前，即便黎槿安做什么，有些人不好知道。但现在，你已经跟黎槿安退婚，如果他还像从前那般纠缠于你，自然是他不知好歹，长公主此前对你有所陷害设计，其余人都不知道。” “但这次不一样了。”沈睿接过话茬来：“黎槿安当众与你有联系，长公主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平时，她对你使绊子，你也只能承受，但现在么，你将此事闹得天下人都知，若你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一定会先怀疑长公主和黎槿安。” “如此一来，小妹反倒是安全的那个。” 沈睿点头，沈浪这次终于聪明了点。 “小妹这次做的很对，陛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对沈家动手，长公主若是插手朝堂事，陛下不会饶恕她。” 她因为陛下受过不少苦和罪，但这不能成为她的免死金牌，陛下也绝对不会一直被这点事情左右掣肘。 长公主一旦失了分寸，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之前内库的财权已经给过长公主了，尝到过权利的滋味，长公主现在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好了，天寒地冻的，咱们进去说。” 沈哲南一开口，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有些话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沈睿边走，便问沈清玥：“你在宫内，真的没受其他委屈么？” “大哥放心，没有的事。” “我就怕你有事憋着不说。” 小妹从大觉寺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比以前沉稳了。 若是没有毁容，没有经历黎槿安这一遭事，小妹或许现在也能找个好人家了。 该死的黎槿安。 当真晦气！ 沈睿言语并未多言。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起宫内发生的事情。 说到慕清泠，秦氏开口：“那小丫头的性子是整个京城里最好的一个，那丫头敢爱敢恨，从不作假，你若能与她交好，自然是好的。”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慕府，给老夫人医治病情，慕清泠与我说，老夫人恢复的很好，还想邀我入府一叙。”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声音，慕清泠来了，不仅仅是慕清泠，还有慕清泠的大哥，慕天则。 慕清泠入内，大大方方见过沈哲南与秦氏等人，而后向慕天则介绍沈清玥。 慕天则眼神震惊。 他当时被大雪困在京城之外。 回到家中才知道祖母的病被神医治好。 原本以为会是年过古稀的老者。 到不曾想，居然是相府嫡女。 如此年纪轻轻，便有过人医术，当真是……让人钦佩。 “沈姑娘当真厉害。” “她不仅仅在医术上厉害，在某些事情上面也不输人。” 慕清泠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慕天则的眼神从震惊，到平常，再到后面的欣赏。 沈清玥真是厉害。 “知道对方并非良人，勇于摆脱，为当世女子之典范。” 不曾被流言击溃，仍旧活出自己的风采，沈清玥当真厉害。 小妹与之交友，往后会更好。 慕清泠冷眼看一眼慕天则。 离开之后，慕清泠询问慕天则：“大哥似乎对沈清玥格外看重。” “这么明显么？”慕天则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我是真的觉得，沈姑娘挺厉害的，不畏惧世俗眼光，能与黎槿安退婚，并且在退婚之后不畏惧，还能活出自我，这样的人，挺好的。” “可我瞧着，大哥似乎不仅仅是欣赏。”慕清泠扭过头去，看向别处，有意无意的提起：“沈姑娘毁容了。” 因为黎槿安。 就算跟黎槿安退婚了。 脸上那道疤痕，还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和黎槿安的过往。 “那又如何？看人看的不仅仅是表面，更是要看她的内心，我觉得这姑娘挺好的。” 话落，慕天则看向慕清泠：“小妹，你该不会以貌取人吧？” “说什么呢！” 就算没有外祖母的事情，她还是会因为沈清玥跟黎槿安退婚之事对沈清玥刮目相看，但会不会深交，就不得而知了。 有了慕府的谢礼，相府一下子富裕起来。 沈浪看着那些东西，眼里止不住的亮光：“这将军府果真是厉害。” 不用看别的就能看出此前他们立功之多。 沈清玥深以为然。 慕家还是最后一个将军之家。 是她上辈子临死之前知道的秘闻。 她还知道。 太后如今身在后宫，但整个人浑浑噩噩。 她之所以救人性命，让人宣扬她的医术，就是想要让太后身边的人知道，得了太后的赏识，只要太后在一天，陛下就算起疑心，也得为了那点所谓孝心先隐忍一遍。 沈清玥心中的打算没有跟任何人说。 “这些东西就先放在家中吧。” 不要向外宣扬。 沈清玥不言语，只要能帮到家里就好。 黄家那边也没含糊，在听说慕府送沈家谢礼后，也送了些东西过来。 一时间，沈家成为众人饭后谈资。 “这沈清玥不会真的会医术吧？” “慕黄两家都送东西过去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之前她也出来治病救人过，还与人比试了，那个玄心堂，就是因此关的门。” “她这么厉害！？那还有假！？” 第83章 咱们沈家应该支持谁呢 “她这么厉害，还是相府嫡女，看来，吃亏后悔的应该是黎状元咯。” 慕天则听着外头的评论，无奈摇头。 看人在心不在表面。 黎槿安……是那有缘无分之人了。 沈家。 慕黄两家送来的东西不少。 看得沈哲南发愁。 他从官多年，从未收到过这么多东西，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 “这些东西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秦氏这两天也思考了许多事。 若说陛下当真信任沈哲南，愿意将沈哲南放到推心置腹的位置，沈家就算清贫一辈子都没关系。 可陛下明知其他官宦之家与那些学子和权贵都有所往来，有的甚至已经站队皇子，他却不管不顾。 沈家这般……若是没有陛下的手笔，她也不信。 再者，女儿受了欺负，陛下为了皇家颜面，就将真相藏匿在宫中。 那个婆子，那些个当初险些要诬陷沈家要以巫蛊之术谋害长公主性命的人，陛下都视而不见。 还要他们怎么效忠？ 秦氏冷哼一声，脸色阴沉下来：“老爷，我说句不中听的，这些东西是他们送过来的，又不是我们要的，再者，那么多人看着呢，又都不是傻子，就算留下来东西又能如何。就算是陛下，也挑不出错来。” 沈清玥诧异地看了秦氏一眼。 接收到女儿的眼神，秦氏抬起头来，拿出丞相夫人的姿态：“怎么，就不允许我也想想这些事情了么？” “母亲要想，自然是应该的。” 沈哲南心头若说没有恨，那是假的。 女儿也好，夫人也罢。 为了让沈家过得好，在他面前从来不提及这些委屈的事情。 就算自己的俸禄微薄，她们从未说过任何不满。 甚至还私下里去刺绣赚钱补贴家用。 他不说，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天子也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女儿受辱让他猛然间反应过来。 他是清官不假，为百姓筹谋不错。 可也不应该拿着一家老小的性命去赌。 思及此，沈哲南点头：“夫人说得不错，是他们要送过来的，而且送的是清玥，又不是我，就算有人想要弹劾栽赃，那也是不行的。” 慕家不会看着他被诬陷。 黄家会不会坐视不理他不知道。 但能保证的，只有慕家。 沈清玥笑了笑，这才是一家人应该有的姿态。 遇到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一起去商量。 “爹娘，这些东西咱们不仅要用，还要光明正大地用，还要告诉大家，是怎么来的！” “清玥说得对！” 寒酸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得到，现在得到了，那就光明正大的用！ 沈琛三兄弟在正月十八便起身前往各自要去的地方，临走之前，沈浪悄悄地送了沈清玥一个令牌。 “哥哥？” “这东西虽然看着不好看，但你一定要带在身上，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它或许可以帮你。” 沈清玥似懂非懂地收了起来。 沈浪最近神神秘秘的。 甚至还要说回京的事情。 沈清玥跟在沈浪背后，见沈浪去了书房，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动静。 “父亲，我想要回京。” “现在不行，你再等等。” 沈浪没办法，只能照办。 沈浪最喜欢在江湖，从未说过要回来的话语。 这次回来是怎么了？ 沈清玥挠挠脑袋。 看到沈清玥在外面站着，沈哲南一招手，将人叫了进去：“杜责维这次办差很成功，因为有曹国公的书信，有些人在暗中帮了他一把，所以他能调查得很顺利。季峰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百姓们的钱财、朝廷的库银，都可以追回来了。 沈清玥慢慢坐下：“父亲真以为，季峰入京之后，一切就风平浪静了么？”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变数？” “季峰是山西巡抚不假，但是他手上的权利，没有这么大，女儿听说过他，他之前是寒门出身，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才做到了巡抚的位置，而他当时留任的官职，可不算太低。” 只要不出错，有点政绩，或者一方平安，都会加官进爵。 可季峰在山西一待就是三十年。 前面二十年几乎默默无闻。 最后十年一飞冲天，还胆大包天到利用库银放贷，和商户联手借贷，放出一百多万两银子，他哪里来的胆子和人脉？ 这么多钱不是一个人、一句话，就能操控得了的。 沈清玥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沈哲南也听得胆战心惊。 惊的是，女儿虽然身在后宅，可心系天下。 若是男子，凭借这份仔细必定名扬天下。 “你为何会知道得这么仔细？” “知道杜公子之后，女儿就去看了一下他调查的事情，父亲让女儿随意进出书房，这话给女儿很大的便利。” 如果不是因为沈哲南这一句，她恐怕真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 墨辞与她说得也不多。 更何况，杜责维的事情，她向墨辞隐瞒了，自然也就不能奢望墨辞未卜先知，跟她说这些。 沈哲南没有开口，沈清玥主动询问：“父亲不会是知道女儿知道了这些，就不想让女儿再入书房了吧？” “怎会？” 不得不说，清玥自从在大觉寺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还有对朝堂可用人才的把控，都远超他之上。 “清玥，你在大觉寺……” “只是得了高僧指点。” 如此，倒是真的要去大觉寺看看了。 “不仅如此，父亲是否觉得最近身体硬朗不少？” 沈哲南眼珠一转，点点头。 的确好不少。 就连夫人，他都觉得好太多了。 “身体好就好。” 直觉告诉他，此事跟沈清玥脱不了干系。 他有心想问还有没有人可用，可到最后，却不知怎么说。 “父亲是想问，还有没有与杜责维一样的人可为朝廷效力？” “这个是次要的。”他看人还算准，这点事情不需要沈清玥帮忙，“主要的是，你今天一句话提醒了我，你说咱们沈家，应该支持谁呢？” 第84章 要他的命，无非是礼尚往来罢了 沈清玥猛地抬头看向沈哲南。 父亲此前从不会问这种问题。 “父亲之前不是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么？” “你也说了，是之前。” “这话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为父这些年自问，还是能得一部分人心的，府内不少人，都是自己人。” 就算陛下再厉害，那些探子也接触不到核心。 “女儿不敢说。” “你我父女之间，连这种事还说不得么？只是父女之间的闲谈。” 沈清玥抬头，看来父亲也有别的意思了。 她将之前说过的话语重新复述一遍。 皇子们都不可选，只有瑞王或许能选。 沈哲南看向沈清玥，眼底的深意，是沈清玥看不明白的。 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来一小袋银子：“这个你拿去用，医馆不是要开业了么。” 沈清玥有些诧异。 家中清贫久了，她都觉得这袋子钱财……是沈哲南的私房钱。 看出沈清玥心头所想，沈哲南无奈摇头：“为父稍微攒了点，这两天你带回来的钱财不少。” 总不能全都花了。 这几年太清贫，导致他现在摸到钱最先想到的是存起来。 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有少说一百两银子了。 虽然不多，但若是有急用，也可少些求爷爷告奶奶的时间。 沈清玥眼底落寞。 上辈子的黎槿安最后那么有钱，跟在长公主身边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少，可他在自己面前总是哭穷，让自己想办法拿银子来补贴他。 明明自己家中也并不富裕，很多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可她为所谓的爱昏了头，将家中所有东西全部拿出，最后连命都丢了。 为了这么个东西……沈家满门无一生还，哪怕只是外院的粗使婆子，黎槿安也未曾放过！ 她原本试图劝说自己不要与黎槿安等人继续为难纠缠，可每每看到、想到那些事情，她便难以放下！ 太后的宠爱她必须要得到！ 不仅仅是太后，全天下富贵之家，有能之人，只要她能接触到的，她都要接触到！ 她要让黎槿安付出代价！ 长公主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自己或许可以从长公主这边入手。 “爹，女儿的名声已经挽救回来了，医馆也在筹备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攒钱这种事情，不用这么逼迫自己的。” “诶，钱是省出来的，可不是一下子赚出来的，你可不要大手大脚。” 沈清玥点点头：“知道了。” “最近有个江南的大夫过来，我虽知道你是医者，但你资历浅，见的病并不多，未必对你脸上的疤痕……” 他说到一半，有点于心不忍。 知道他要说什么，沈清玥抬头看过去：“父亲不必这么谨慎，女儿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疤痕，就慢慢医治吧，也不用多余去找什么神医，咱们之前也不是没找过，没有任何效果。女儿之所以学医，也是因为脸上疤痕的缘故，女儿可以自己慢慢找，别人就算厉害，终究不是女儿自己的，女儿不想再走之前的老路。”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被人利用了还给人数钱。 那样的日子，她不想体会了。 沈哲南心头疼痛。 他的女儿之前那么明媚张扬。 现在因为黎槿安……却…… 只可惜，他已经不在朝堂，否则……他必然要让黎槿安在朝堂上再也不能为官！ “好，都依你。你说，要是让你入宫学习医术，你觉得……” “父亲！我与黎槿安退婚，黎槿安现在与长公主交好，因此我三番两次被长公主陷害，我知道您是好心，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入宫，那就是入了长公主的地盘。 她上次将黎槿安闹得脸面尽丢，长公主也不悦，若是入宫，只怕自己连骨头都不剩了。 沈哲南点头：“原是我思虑不周。” “父亲，我已经得到医治我脸上疤痕的药方了，我也在寻找相关药材，所以您不用这么着急，我会自己慢慢弄好的。” 沈哲南叹了口气：“为父……对你亏欠良多。” “父亲怎会这么想？” “宫内发生的事情，父亲略有耳闻，我原想着去找一下长公主和林家……” “林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林思雨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林家授意她向长公主投诚。婢女已经死了，我和父亲就算再怎么怀疑，也只能忍气吞声。” 没有证据，林家不会承认。 墨辞来的时候，清雅苑里没有几个人。 他坐在沈清玥的闺房里，头一次觉得这地方太过素雅，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是寻常大小姐家里的摆设，沈清玥也没有。 沈相就这么会过日子么？ 唯一一个女儿，都不舍得让她多得到些东西。 也难怪会被黎槿安三言两语的甜言蜜语就给糊弄走了。 他正看着，秋香进来，差点惊呼出声。 她慌忙转身关上房门，“王爷，您是男子，更是皇室中人，若是被人发现了，也不过是一句美誉，说您为了爱而疯狂，可是我家小姐不一样，先是黎槿安那负心汉，后面又有不少人都说我家小姐之所以能够攀附上黎槿安，是挟恩图报，若是她被人看到与您在家中私下见面，会不好的！” 那就是沈清玥自己不明是非，不懂礼数，攀附上了亲王，就要甩了黎槿安。 那小姐现在做的，就全白费了。 “本王知道，本王会注意的。再说，这密道只有你我几人知晓，别人怎会轻易得知？” 他与沈清玥之间谋划的事情非同小可，用密道才是最安全的。 “有心之人会察觉到的。” 说着，沈清玥从外头进来了。 见墨辞在此，她并不意外。 “医馆那边已经都弄好了，过几天你可以开业了。”他盯着沈清玥，又缓缓道：“黎槿安被姑姑罚了。” 沈清玥默了默，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长公主。 “他过得如何，与我何关。” “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他只不过受皮肉苦，有什么好开心的。何况长公主也未必愿意他受皮肉之苦，或许只是简单惩罚也未可知。” “你这话的意思，听着似乎是想要了他的命。” 沈清玥猛地扭头看过去：“有何不可！？” 察觉到自己情绪激动，沈清玥深吸一口气，“他陷我于不义，险些令我全家丢了性命，我想要了他的命，不过是所谓礼尚往来。” 他现在身败名裂，还只是暂时的。 第85章 医馆落成 墨辞看着沈清玥。 她不愿意多说，那自己就不问。 他点点头。 对于之前沈清玥去王府给自己治疗伤口的原因也未曾问过。 或许她早已知道。 只是不曾表明。 如此，对她和自己而言，都是好事。 “除了九黎草之外，还有别的草药要找吗？” 最近气运回来的是挺多，但是医书可以翻的页数却不多。 她也不知道还需要什么。 这张脸…… 沈清玥摸了摸那脸上的伤疤：“我暂时还没查找到，九黎草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查出来的。” 墨辞深信不疑：“那你好好休息吧。” 沈清玥点头。 等人走了以后，她专门去了一趟牙行。 将自己的需求都说出。 “正巧，西街那边有一个铺子，能满足姑娘您的需求。” 他早就听说沈清玥要开医馆了。 这姑娘的要价也不高，很是亲民。 也正因此，不少人都想要促成与她的生意。 “您看看这边。” 思索间，已经到了西街正在租售的铺子。 这铺子面积不算太小，里面还有一个小套间，外头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面积不大，但也能放些草药，也可晾晒草药。 沈清玥越看越满意，这里距离墨辞的王府也不远。 主要是，不明路很近。 所以她与墨辞在此处往来，不会有人发觉不对劲。 沈清玥点头，“那就这件吧。” “沈姑娘还需要进草药么？我这也有认识的人。” 沈清玥惊讶：“你们牙行做事这么周到妥帖？” 一条龙服务啊！ 那人挠挠头，“这个不是牙行的活，我听说沈姑娘的事情了，所以想为你做点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草药的事情，娘亲已经安排好了。 秦家之前是经营草药生意的，娘自小耳濡目染，尚未出阁时，便接触过相关事情，对此虽不是手到擒来，却也有信得过的人可用。 “你的心意我领了，若是日后我有需要的话，再来找你。” “好。” 林思雨正在西街的苏楼买甜点，看沈清玥从那铺子里出来，微微眯了眯眼。 身旁的小丫鬟很是机灵：“听说沈大小姐要在这里买铺子开医馆，年关那场雪，可是让她出尽了风头。” 林思雨冷哼一声，想起长公主对沈清玥的评价，她不以为然道：“她身份虽高，但有些东西的门槛却也不低，不稳扎稳打的走，早晚都会出事。” 如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相府呢。 她还敢抛头露面，当真是不怕虎。 “之前玄心堂的李掌柜，是不是在咱们家的铺子里做事？” 丫鬟青雉点头：“是，小姐可要见他？他今日就在附近的铺子里。” “走，去看看。” …… 沈清玥将铺子定下来之后，便回了沈家。 路上的时候，还遇到了黎槿安的马车。 不过这次对方并未多做纠缠，直接入宫去了。 秋香嗤之以鼻：“真是攀上长公主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秋香！” 她不想跟黎槿安再有牵扯。 秋香撇撇嘴，小姐就是太心善了。 这个时候就应该让黎槿安继续出丑。 沈清玥又去找了木匠和泥匠，将自己画出来的图纸交于两人。 “两位是京城内手脚动作最快的，半个月之内做成这个图纸上的东西，不难吧？” “不难不难！” 沈清玥是谁？ 不仅仅是相府嫡女。 更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良医！ 他们还指望着让沈清玥给他们看病呢。 “对了，还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开医馆，也没多少人过来帮我，你们的孩子，若是有人愿意来学的，我必倾囊相授。” 倾囊相授？ 只是帮忙就能学习医术？ “不过我这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继续留的，你们先问问，等问清楚了，再说下面的事。” 两人点点头：“放心吧！” 他们都身在底层，看尽了他人脸色，知道这底层没那么好混。 沈清玥的医术目前虽然看不出有多么出神入化，但她毕竟是相府嫡女，若是能够得到她的引荐，不管是谁的孩子，起码不会一直在这西街讨生活了。 思及此，两人火速去办。 天黑的时候，外头已经有了传言。 夸赞沈清玥医者仁心，还愿意教授学生，当真没有大小姐架子。 这些话语传到丞相府的时候，秦氏带着一碗银耳羹过来。 “你若是想要人帮忙，可以跟娘说，秦家虽然没了，但是秦家的人脉还在。”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不能总是依附旁人。” “傻孩子，什么叫依附旁人，那是你外祖家留下来的人脉，你为何用不得？” 都是为了整个家能过的更好，既然有可用之人，自己何必要这么辛苦？ “娘，不一样的，你看看，现在外面记住咱们相府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秦氏点点头：“可就算……” “我知道，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医馆。” 沈清玥握住秦氏的手：“年关那场雪，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够出头，但这远远不够。” “陛下现在相信父亲，但如果有朝一日，陛下不在了呢?” “陛下怎么会……”秦氏才反驳几个字，便将剩下的话语都给吞了回去。 是啊，陛下万一不在了呢？ “相府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现在选择队伍也来不及，而且与人结党营私，是陛下最为忌讳的，娘，你说呢？” 而且相府太清贫，将来万一要送礼都没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现在往回赚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当然，我的私心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的医馆，现在都不用我出手，就会有人自发性的愿意去帮忙。” 秦氏仍旧忧心忡忡，她活到现在，看了太多人心，人心是最为不可控的。 “清玥……” “放心吧，我只是借用他们的嘴巴，至于别的，我自己可以去做，学生我也真的教授。” 这样以后，她才可以不困在那一方小小天地里。 秦氏点点头。 泥匠和木匠的速度很快。 不到半个月，医馆已经坐落在京城的西街。 第86章 医馆开业 沈家三兄弟收到消息，都送来贺礼，只是遗憾，医馆开业那天，他们到不了。 沈清玥都回信安慰。 开业那天，医馆前面挤了不少人。 黄娇娇和慕清泠在最前面。 看到黄娇娇，沈清玥逗她：“你不会是因为黎槿安，所以才来的吧？待会不会还有什么难听的话要说吧？” 黄娇娇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只干巴巴的回道：“谁还没有个眼瞎的时候。” 确实，年轻的时候看不懂人心，更看不懂那三分的演技。 “你别想那么多，我就是来祝贺你的，真心的。” 她才不在乎一个男人呢，何况那个男人还是个负心汉。 今日开业，前来看病的人早就排起了长队。 黄娇娇和慕清泠没来得及跟沈清玥多说话，便眼睁睁的看着沈清玥去忙了。 外头人很多，黄娇娇顺着人望过去，便见还有几个年轻权贵在后头等着，她突然感叹：“幸亏没有成为沈清玥的敌人。” 谁家一年到头不生个病的？ 若是寻常小病也就罢了，可若是像慕老夫人的病情，全京城的人都不敢治疗，那就只有痛苦等死的份了。 慕清泠冷眼看了一眼黄娇娇。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或者跟其他人莫名结怨，这种做法是最蠢的。” 黄娇娇不喜欢慕清泠，若非大家脸上都不好过去，她今儿就当做没瞧见她！ “你说得对。” 医馆生意爆火，李掌柜在暗中看的眼红。 曲艺在旁边开口：“玄心堂倒了，倒是给她铺了路。” 李掌柜微微蹙眉，他在另外那条街苦心经营的所有一切，都毁了。 “我是说我不开店，但没说我不允许我的人去开店。” “长公主的意思是，你自己解决。” 李掌柜手握成拳，愤愤的看着那边，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而后转身离开。 西街沈清玥开设医馆，热热闹闹的三天。 慕老夫人亲自送来礼物，引得不少人都赞叹。 有不少人都议论：“老夫人之前都是坐马车出门的，现在可以走路了，还这么健步如飞，看来沈姑娘的确是有点东西。” “可不是么，老夫人是在战场上受的伤，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看来沈姑娘果然厉害。” 这些话语插了翅膀一样满天飞，飞入王府内。 墨辞正在修剪花草，轻舟将外头的消息和流言全都带了进来。 “帮帮她吧。” “是。” “季峰那边如何？” “主子料事不错，昨天夜里临近京城百里，他们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刺杀接连来了两三波，也亏得季峰是个人物，经历了不少风浪，临危不乱。 “那封书信，属下也派人去查看翻找了，但是没找到。” 墨辞对此毫不意外，“季峰在长公主手底下讨了这么多年的生活，做的是株连九族的事，有这个能力并不让人意外。” “主子就不怕，他到时候反悔么？” “就算反悔，又能如何？” 他不想主动交出那封书信，谁都没办法拿出来。 只有让他对长公主的人彻底失去信心，才行。 “你这样去做……” 入夜。 城外驿馆突遭袭击。 保护季峰的几人身死。 驿站内血流成河，喊天不应，叫地不灵。 骆宇蒙面而立，挡在季峰身前。 季峰看得出来，对面那些人，都是长公主的人。 目的就是要他回不了京城。 “你走吧，这么多人都死在这了，你继续留在这会没命的。” 骆宇手持利剑，面色不改：“主子要我保护你。” 只这一句话，季峰的心猛然跳动了几分。 对方再次来袭。 招数一次比一次狠辣。 且对方有五六个人，水平不在骆宇之下。 骆宇心存死志，在对方再次袭来之时，一剑劈开季峰手上镣铐：“快走！” 季峰唇角微动，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走。 他面色惨白，内心悸动，回头就看到骆宇被人一箭穿透胸前！ 月色之下，那黑乎乎的血，让人忍不住的腿脚发软。 骆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阻拦住要追杀季峰的人。 季峰不敢留恋，快步往官道上跑。 期间摔倒几次，季峰都不敢再回头犹豫。 京城城门就在眼前，城门角楼上还有放哨的人。 他若在这里出事，不会有人看不见。 与此同时，季峰活着抵达京城的消息已经传入京城。 雅韵宫内一片灯火通明。 长公主目眦欲裂，她猛地将手边桌子掀翻出去，杯盏落在地上，一片碎片。 宫人见状，潮水般跪了下去。 黎槿安正好跪在那碎片之上。 还不等他感受到疼，长公主一巴掌便甩了过来。 “你出的好主意！” 山西驯巡抚季峰是条好狗，很是听话。 这些年通过他的手，长公主府也好，状元府也罢，都大肆敛财，虽然钱财不在府内，却也没能流到外人手里。 她都等着给三皇子用，黎槿安亦然。 “季峰到底遇到了什么人，对方能这么不遗余力的保他？” “还能有谁！曹寅之、墨辞，甚至你那位好前未婚妻都涉及在里面。” 黎槿安猛地抬头：“不可能，沈清玥一直居于后院，从未与任何人有过私交，相府清贫的很，不可能会有人能……” “能什么？你知道调查此事的是谁么？” 他们在京城里起内讧的时候，那个不见经传的人居然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深入山西内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将山西那边闹了个底朝天。 甚至还夺了季峰的官帽。 “杜责维。”墨瑾瑜红唇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又补充道：“在去山西之前，此人的母亲，是沈清玥治好的。” 她的目光似剑，猛地刺向黎槿安：“你不会以为，这事是巧合吧？” “陛下早就知道了？” 知道……或许是知道的，但她给他举荐了道长，求仙问道，他就算再不满自己所作所为，也只是软禁而已。 墨瑾瑜坐在上首：“人已经到京城了，你说吧，怎么办。” “到了京城也不是不好办，咱们可以安排人去大理寺……” 第87章 他死了，所有人都会安全 与季峰一起抵达京城的，还有杜泽维从前调查的事情过程全部细节。 齐武帝从半月之前就已等待审讯季峰，如今人到京城，他便派人将人给看管了起来。 季峰为人很是忧郁，整个人看起来筋疲力尽，双目赤红，布满血丝。 沈哲南接圣旨带人将季峰保护起来，“季大人。” “丞相大人。” “陛下有请。” 季峰独自坐在后面，思索着这两天的事。 长公主对他起了杀心，不杀了他，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季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沈哲南不与他多言。 来之前，清玥提醒他，季峰的事情陛下会审讯，他自有定夺，别掺和。 沈哲南也不傻，知道沈清玥是好心，他当即点头。 一路上的沉默，让季峰想明白了。 他不死，那就是一个背锅的。 他死了，所有的人都会安全。 但如同墨辞所说，他的家人不会安全。 他虽身死，长公主的气却还没出。 可他也知道，墨瑾瑜不傻，齐武帝也不傻。 他若是顺顺当当的回到京城，齐武帝一定会死磕到底。 现在还能证明他不是一个人做的。 与季峰一起回来的，还有三皇子，墨修远。 齐武帝正与他见面时，苏公公前来禀报说人已到京城，并且就在宫内。 “儿臣回来的路上也有所耳闻，这位季大人胆大妄为，在山西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官，前二十年默默无闻，最后十年一飞冲天，成为一省最大的官员，后又勾结其他官员，还出了那桩百万两银子的欠债之事，当真罪大恶极。” “哦？”齐武帝来了心思，“依你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墨修远连忙道：“此事应该追查到底，看看到底是谁在朝廷里做酒囊饭袋，杀鸡儆猴。” “你的意思是，即刻杖杀季峰？”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这么大的事情，季峰一个小小巡抚，不可能做的这么天衣无缝，一个户部那么多官员，难道看不出来什么么？若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墨修远对此事虽不说了如指掌，但是老四牵涉其中。 他本以为只是一点钱财，无济于事，但现在看来，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百万两雪花银，在什么地方都有不少用途，都能收买不少人心。 老四就算只占了一点点的份额，细算下来也不少了。 “父皇，儿臣觉得，既然已经查了这个山西，那就应该将其他地方都查查，不一定只有山西这么一个地方才有如此大案。” 齐武帝看着墨修远，他对他寄予厚望，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山西案子的确不小，杀鸡儆猴若是奏效，其他地方，便也不用查询了。 但现在若是听从墨修远的话，将其他地方也都一一仔细盘查，事情必然会不一样，到时候那些奸佞被逼的走投无路，所有人都想要谋反……那他这个皇帝还做什么做。 但同时，他也确认了一点，墨修远不在这个案子里头，凭借这一点，他还是可以信任墨修远。 想到这里，齐武帝看了一眼墨修远：“你先回去休息吧，从外头急忙赶回来，应该挺累的，你的其他兄弟这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一起聚吧。” “是。” 出了养心殿。 墨修远松了口气，眼底也闪过一丝喜悦。 他就是要让老四知道得罪自己的代价。 齐武帝下了死命令，要让季峰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吐露出来。 其余人不得插手此案。 违令者，斩。 墨辞看的高兴，只要能让黎槿安吃不到好处就行，至于别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墨瑾瑜将黎槿安叫过去：“季峰已经被押入大理寺，你说如何是好？” 陛下严加看守，想要派人进去难如登天。 “草民之前救助过一个人，他现在就在大理寺。” “一个救命之恩，可不会让人对你死心塌地。” 这话落在黎槿安的耳朵里，像是一个个巴掌，让他难堪。 他偏偏还说不出什么：“但是公主可以让他对您死心塌地。” “此话怎讲？” “公主可以挟持他的家人。” 墨瑾瑜冷眼看着黎槿安：“你存心的？” “只是一种手段。” 她冷哼一声，也不计较。 计较太多对她没好处。 眼下是要看看那个人愿不愿意为她做事。 想到这里，墨瑾瑜给了黎槿安一些银子。 “事情你去做。” 想要独善其身？ 没门！ 杜责维的书信也都传了回来。 沈哲南将沈清玥叫到书房里面谈事。 “他说，之前调查的顺风顺水，似乎是有人在引导他，但是后面就不好调查了。” 沈清玥看了一眼上面说的事情，而后慢慢吐出一句话来：“或许不是不好调查，是为了保住杜责维的性命。” “什么？” 她知道，这事情跟黎槿安有关系，但会不会跟长公主有关，她不得而知。 但如果现在说出来，父亲肯定会追问，之前的事情可以说巧合，可以说梦境，但如果接二连三的梦境都一一实现，父亲不可能不会怀疑，若他深入调查此事，说不定会引来陛下猜疑，公主反目。 到那时，相府只怕会走前世的老路。 沈清玥看了一眼沈哲南：“父亲不是心知肚明么？” 的确是心知肚明。 沈哲南叹了口气。 “放心吧，父亲，杜责维将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所有人几乎都在关注此事，幕后之人想要出手杀了季峰，陛下就会保护季峰，季峰会不会老实交代，那就要看看有没有人给他下一剂猛药了。” 是夜，大理寺内部。 季峰被关押在最里面，最深处。 他低着头，穿着囚服，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男人看着季峰，冷笑两声，三下五除二便将门锁打开。 季峰猛地抬头，惊恐的看向对方，却见对方停留在距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你进来，不是为了杀我么？” “你如今已经到京城，在京城内死了，可不好交代。” 第88章 对付小人，不应该用君子的方法 “所以你来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为了提醒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可以轻而易举的进来，你就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躲得过去的。” 对方居高临下，不用抬头，季峰都能感觉到对方传出来的轻蔑。 “上面说了，只要你不说出那些事情来，你的家人会被厚待的。” 厚待？ 怕是要厚葬吧。 季峰没吭声。 对方继续说道：“你知道的，说出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还有，当初在小树林，墨辞要你写的书信，你都放在什么地方了？” 季峰背脊一僵。 眼神里带着惊恐。 但转念一想。 他可以认出墨辞，那其他熟悉墨辞的人也可以。 长公主在宫内生活良久，与墨辞一起，怎可能会不熟悉墨辞为人？ 如此，知道当晚救了自己的是墨辞也不足为奇。 见季峰不说话，对方耐心已经没了多少了，“我们什么都知道，就算你想要隐藏……” “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位置也不需要我说了。” “油盐不进，你会后悔的，本想着等你说出信的位置，上面的人就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救我？”季峰冷笑，脸上已经没了对生的希望：“我现在在大理寺最里面，关押死囚的地方，此处戒备森严，你能进来，但你没有杀人的权利，你说救我？多么可笑！” “光明正大的救你的确可笑，但如果我说，可一李代桃僵呢？” 这话一出，季峰眼里重新有了希望。 “那你们在路上……” “路上所有的刺杀，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杜责维将事情闹得这么大，陛下已经听说，若是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斩杀，那么你必须要回到京城，就如同现在，各方将你看的很紧……”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起了声音，季峰还来不及思考，就看到面前的人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对着他便袭击过来。 他眼神惊恐，用拴着自己的铁链挡住了第一波攻击，可对方突然变换招数，铁链长度有限，他避无可避！ 眼睁睁的看着那匕首刺向自己！ 季峰阖眸，只期望着自己藏着的信息能够被墨辞的人看见。 下一瞬，突然有人从后面出来！ 疼痛未曾落到身上。 季峰看着轻舟快刀快马的将人逼退。 而后，外面火光骤亮。 那黑袍人不敌，转身就跑。 轻舟收起剑，看向季峰。 “就算你到了京城，也不十分安全，那些人还是想要要了你的命，你现在还确定要隐瞒？” 季峰睁开眼，眼底都是惊惧，他看向轻舟，意图往轻舟身上靠拢：“我说，我把我知道的……”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轻舟疑惑：“继续说啊。” “不对，这是你们的计谋！” 季峰突然道：“你们故意引导有人伪装成那些人的人，然后来杀我，骗取我的信任，想要从我嘴里套话！我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在陛下来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轻舟有点气急败坏，抽出剑来横在季峰脖颈上：“你当我是什么？戏耍着玩吗？” 季峰却不再言语，闭上眼睛，那姿态，活脱脱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 轻舟无奈，转身离开。 回到王府将此事告知墨辞。 墨辞点头：“他要是轻易说出来，就不是季峰了。”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从他开始答应我，说要写下书信开始，我就没相信他。” 一个贪官，怎可能几句话的斡旋就被说动了？ “那骆宇的伤，不是白受了吗？” “骆宇也没受伤。” “啊？”轻舟疑惑不解：“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 当时不是他和墨辞一起定制的计划，要让骆宇当着季峰的面受伤，让季峰知道对方要杀了他的决心。 现在骆宇怎么就没受伤了？ “自己去找骆宇说就行。”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值当的贪官，让自己的人去受伤。 如果季峰这么容易心慈手软，那山西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银子死去的百姓。 他不打算用这个来让季峰心软。 或许可以让沈清玥来试试。 想到这里，墨辞一个翻身，便去了相府。 沈清玥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熟悉的动静。 她无奈起身，将锁打开，与门后之人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了？” “季峰顺利到达京城，但是他这个人，什么都不肯说。” “审讯的事情，王爷应该去大理寺，找找那些铁血手腕的人，而不是来找我，我今日忙得很，现在很乏了，需要休息。” “你这里有没有那种让人听话的要谁，吃了之后，什么话都往外说。” 沈清玥看着墨辞。 别说。 她真有。 这一天救助了不少百姓，让她的气运回来的越来越快，医书后面的内容，她已经看了不少了。 这种东西，她今天还真的研究出来了，但是没有找到实验对象。 可这些不能跟墨辞说啊。 要是季峰出了什么问题，那她就不好交代了。 沈清玥摇摇头：“没有，季峰不是什么硬骨头，他可以反悔，王爷也可以反悔。”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清玥抬眸，半点不遮掩：“当初王爷不是去找他了么，不是以他一家老小性命为前提，保护他么？他现在不是反悔，不交代那些么，那他的家人，王爷也可以不用保护了。” “你……那本王和那些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对付小人，不应该用君子的方法。” 墨辞：…… 他进来就不应该来找沈清玥。 什么都没得到，还被阴阳怪气了一番。 但沈清玥也厉害，短短时间内，居然就有了自己可用的人。 她现在还想到一个人。 一个做生意很厉害的人。 她重生的这个时间点，对方还没起来，就是自己跑橄榄枝的时候。 她今天得到的一小部分消息，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得来的。 沈清玥冲墨辞微微一笑：“王爷，夜已深，孤男骨女共处一室，不好哦，还请您离开。” “好，过两日珍宝楼开始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第89章 做生意奇才 珍宝阁？ 沈清玥疑惑，这才想起墨辞先前所说。 未曾想一月时间匆匆而逝，倒是让她等到了珍宝阁再开之日。 沈清玥侧目，笑着点头。 “自然要去。” 那珍宝阁中，说不定真有她所需的药材。 瞧见沈清玥美眸之中莹莹星光，墨辞这才满意离开。 回到王府，便见轻舟满面踌躇。 想必他也得知了骆宇之事，自然也没再追问。 “季峰对书信之事闭口不谈，又有数人对他虎视眈眈，主子也想出了法子？” 墨辞坐在椅上，修长手指在桌面打着节奏。 他眉宇紧皱，突然想起沈清玥所言。 对付小人，不应用君子的办法。 倒也不错。 沉思片刻，他缓缓抬眼，漆黑如墨的瞳眸之中泛起暗芒。 “去查查季峰家人，寻些能一眼看出他们身份的信物来。” 即便如今还用不上，留做准备未尝不可。 轻舟应下，甚至不问缘由，便闪身离开。 墨辞起身，缓缓走到窗棂边，抬起头来。 夜色撩人，星辰遍布。唯独风中带着凉意，打在脸上有些刺痛。 回想种种，他能够走到如今这步，却也与突然出现的沈清玥脱不了干系。 想着想着，墨辞唇角不自觉缓缓上扬。 翌日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刚蒙蒙亮，周围一片暗沉。 沈清玥与秋香已然到了城门口。 时辰虽早，可城外将要进城之人便已经排起长队。这般赶早的，来城中做生意的占大多数。 而城门门口守着的男子，穿着破旧衣裳，正一辆辆的拦着马车。 “这位公子应当是来帝都做生意的吧？这帝都哪里做的哪门子生意，我最轻车熟路。更是将地图画在纸上，公子可要来上一份？” 男子拦住二三人，便能卖出去一份。 遂又说道：“既是做生意，便要住店吃饭，公子若是感兴趣，不如随我来？我知道的地方，堪称一绝。” 远远的瞧着男子好一番忙碌，秋香才道：“小姐可是注意到了那人？” 沈清玥秀眉轻挑，点了点头。 这人，便是他记忆中的那人，未来的帝都第一富商，裴念北。 而如今做生意的本事已然初具雏形。 记忆之中，此人用了不过两年的功夫，便开出帝都最大酒楼，更是将生意做到五湖四海，前途不可限量。 可谁又可知，未来的第一富商，此时此刻不过一位领路小厮。 秋香轻声揣测：“奴婢瞧着此人应当与那几个客栈酒馆私下交易，此刻领着这些人前去，必是要好好坑他们一笔。” 沈清玥红唇轻启：“将他唤来。” 秋香自是上前去招呼：“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裴念北虽诧异，却也跟了过来，瞧见沈清玥时更是惊诧：“沈小姐？” 沈清玥目光沉沉：“为救母亲性命，竟在这做起骗人的生意。浪费你一身本事，岂不可惜？” 裴念北眉头轻蹙：“沈小姐这话是何意？” 他面露不悦，似乎并不爱听这话。 沈清玥面不改色：“我要与你做个交易。” 交易？ 对上裴念北狐疑目光，她才娓娓道来：“放弃你手中如今的生意，为我所用。我要你对我尽心尽力，替我赚钱。作为报答，我会医好你母亲的病。” 裴念北立马慌了神。 他做这些不地道的生意，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可为了母亲的病，一切都忍了。 至于沈清玥的医术，他也有所耳闻。却因为没钱，一直不敢去寻，想着攒到了钱再带母亲前去治病。 没想到，如今机会找上门来！ “沈小姐说的可是真的？”他满面惊喜。 沈清玥反问：“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果然，裴念北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与其商议过具体事宜，沈清玥嘱咐裴念北将母亲送去医馆后，才带着秋香离开。 从后门回到医馆，便见馆中小生欲言又止，满脸为难。 沈清玥眉心蹙起：“发生何事了，这般脸色？” 小生低声道：“小姐，那状元郎瘸着腿过来，说是身子不适，要看病。” 沈清玥眉心拧着，脸上略显不悦。 还真是难缠！ 只是如今时局紧张，他此时过来，又是做甚？ “那便请他去旁的医馆诊治。” 话音刚落，黎槿安瘸着腿疾步冲了进来，目光直勾勾盯着沈清玥。 “我就知道你在这！” “沈小姐身为大夫，医者仁心，不能因为你我曾经有过婚约，就拒绝我这个病人吧？” 他声音沉沉，出声威胁。 沈清玥冷眼看来，倒没想到黎槿安竟然借着她大夫的名义作为理由。 她点头应下，命人安排黎槿安诊治。 医馆之中，见黎槿安露出伤口。 白皙膝盖似乎被碎瓷片所伤，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沈清玥不愿与黎槿安有所触碰，便命人动手包扎。 却见黎槿安脸色苍白，次次喊疼。 他咬牙切齿：“这人手生，怕是要疼死我。” “我是病人，劳烦你亲自来替我包扎。不然，免不得我出去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出来……” 疼？ 从前她所经历的疼要重上百倍千倍！沈清玥冷笑，倒是计上心来。 她抬手命人退下，走上前去给黎槿安包扎。 沈清玥手上粗鲁，更是半点没顾着黎槿安疼不疼。 黎槿安疼的脸色苍白如纸，伸手抓住沈清玥手腕，迫使她停下。 “玥玥，我知晓你恨我怨我。”他倒吸了口凉气：“是我伤害了你，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可你不该参与朝廷之事，我与长公主也并非你心中所想那般。只要你回心转意，远离瑞王，好好留在我身边。长公主赏识我，我也能护得住你。”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担忧说道。 那般惺惺作态的模样，让沈清玥莫名反胃。 她用力甩开黎槿安的手，双眸之中冷漠疏离：“黎槿安，请你自重！” “你我早已经退婚，从今往后再无瓜葛，还轮不到你在这与我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留下这话，沈清玥拂袖而去。 而医馆旁人，趁此机会将黎槿安给赶了出去。 第90章 杀人灭口 黎槿安被推了一把，将将稳住身形，便听身后传来窸窣议论声。 “这状元郎又来纠缠沈姑娘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面。” “是啊，人家沈小姐好歹是相府小姐，受的也是无尽宠爱，竟然被他那般对待。” “如今想想，当初我竟然还为这种人说话，我都恶心自己。” 墨辞回过身，那些人立马噤了声。 他侧目，紧紧凝着眼神医馆，咬牙切齿，手指甲已然嵌入掌心。 他一番好意过来提醒，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领情面。 可如此境况，与其妄想得到长公主的偏爱，沈清玥才该是他最好的选择。没想到短短时间，她愈发厉害，这时若能倚仗相府，他的未来必定平步青云。 失去沈清玥和相府这个靠山，他不甘心！ 黎槿安转身离开，才走出去没几步，金芝突然出现将人拦住：“长公主有请。” 黎槿安脚步微顿，只得应下。 一路随同上了酒楼，才进房间，一巴掌便重重打了过来。 黎槿安稳稳挨了一巴掌，微弓着腰，恭敬站在原地，不敢反抗。 眼前墨瑾瑜穿着华贵，脸上染着怒色收回手。她冷笑：“黎槿安，倒是本公主小瞧了你！” “若非本公主正好在这，还真不知道你私底下做的勾当。本公主帮不了你，让你离不开她了，是也不是？” 黎槿安垂眸，眉宇紧锁：“公主误会，我之所以前来，只为试探沈清玥口风。” 墨瑾瑜冷笑，神色狐疑道：“哦？” “既然如此，你可探出什么来了。” 黎槿安抬眼，摇了摇头。 “她对我极其防备，一点细枝末节都不愿透露。” 墨瑾瑜冷唇微勾，缓缓走到黎槿安跟前。她抬手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审视目光落在他脸上：“你最好真是这般做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骗。” 说罢，她收回手，转过身去，慵懒坐在椅子上。 “昨夜那事处理的如何？” “还未得到回信。” 墨瑾瑜睨了他一眼：“既然没有回信，你便亲自去做。” 她便要将他思绪尽数攥在手心，免得再去想些有的没的。 黎槿安应下，正欲离开，又被墨瑾瑜喊住。 她阴郁目光落在黎槿安膝盖：“膝盖受伤，可曾用过药？” 提起膝盖，黎槿安便觉得疼。 方才沈清玥随意包扎，用了不小力气。本就受伤的膝盖哪里经受得了这般折磨？ 黎槿安没回头：“随意包扎过了。” 墨瑾瑜懒懒抬手，金芝才从怀中取出一瓶金疮药。 “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公主殿下特意带来的。” 黎槿安回身道谢，这才瘸着腿离开。 是夜，大理寺。 一道黑色身影缓缓朝着内部走去，墨色之中，他披着披风，看不清模样。 一路打点后，便到了囚牢最深处。 门锁被打开，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季峰被锁链束缚，囚服之上道道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只这一日，为了逼出他口中秘密，便用了几道酷刑。 听到动静，他堪堪抬头，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他哑然开口：“你是……何人？” 男子缓缓取下披风，露出一张沉稳凝重的脸来。 黎槿安凝着季峰：“你不用知道我是何人，只需知晓，今夜我会救你出去。” 想起昨夜那人所言，季峰面露警惕：“李代桃僵？” 黎槿安“嗯”了一声，回身，便有人拖着一具与季峰身形相似的尸体进来。 季峰眸中诧异，恍惚之间，身上捆着的锁链已然被解开。 浑浑噩噩之下，季峰已被披上披风，一路带出大理寺。 一番赶路，已然距离帝都愈发的远，一行人这才停下。 季峰迟疑道：“我们如今是要去哪？” 黎槿安回眸：“自是送你离开是非之地，不过在此之前，你当告诉我，埋下的书信，到底在何处？” 季峰脸色微变：“被我埋在遇袭处旁边的森林之中，唯一的一块巨石之下。此事无人得知，我断不会背叛长公主。” “没有撒谎？” “我怎么敢？” 黎槿安收回视线，目光沉沉，而后独自往远处走去。 余下季峰留在原地。 他正欲开口，锋利长剑顺势刺入身体。 他瞳孔微睁，诧异回眸。 只见那手握长剑之人，便是救下他的人。 那人拔出剑，便要再刺下去。却有两道身影出现，与他们打作一团。 很快，便将几人消灭。 季峰跌倒在地，眼前模糊。朦胧之际看清眼神那道深蓝色身影，便是墨辞。 墨辞快步走来，伸手扶住季峰。 季峰苦笑：“未曾想到，最后救下我的人，竟会是瑞王殿下。” 他心中庆幸，好在留了那么一手。 墨辞眉头紧蹙，紧盯着季峰。见他吐出一口血来，面色痛苦。此刻气若游丝，怕是已无力回天。 “季峰，本王并不想要你的命。你若不说，便真应了那些人的愿，带着秘密走。”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季峰痛苦摇头，满脸绝望：“大理寺地牢之中，有……我……要说的……” 话音落下，季峰也闭上眼睛，没了气息。 大理寺地牢？ 墨辞松开季峰，拧眉看向轻舟：“命人去查。” 他倒要看看地牢之中到底有何物。 让轻舟安排人将季峰尸体送回大理寺，墨辞孤身回到王府。 殊不知，在二人离开后，远处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黎槿安瞧见方才发生之事，眯了眯锐利双眸。 他距离远，瞧着，季峰应当是立刻死了，没透露什么出去。 翌日清晨。 轻舟将纸张放在桌上：“主子，这便是地牢之中找到的。” “就在地牢角落，是新刻的，藏的很深。” 墨辞修长手指拿起纸张，仔细看来。 上面的图案不像字，又不像画，一时竟然看不明白。 他蹙着眉，突然想起与沈清玥约定之事，便将纸张叠起放在怀中，起身更衣。 “备马车，去沈府。” 待沈清玥穿戴整齐，出府，便看到马车在外相候。 刚上马车，便对上墨辞目光。 “王爷到的早了。” “与你相约，早到一些也无妨。” 沈清玥闻言，悄悄偏过头去，心中莫名有些奇怪。 墨辞轻笑，这才从怀中取出纸张，递给沈清玥：“正好得空，你来瞧瞧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第91章 见月草 沈清玥伸手接过，细细瞧了眼纸张上的内容。 寥寥数笔，并不复杂，但画迹凌乱，想要看出这上面是什么，还真不容易。 沈清玥紧抿着唇：“这是什么东西？” 她一边看，墨辞在身旁缓缓解释这纸张的缘由。 闻言，沈清玥眉心轻轻蹙起。 墨辞慵懒靠着马车：“你我二人对事情看法不同，我看不出来的，兴许你可以。” 说着，他的目光逐渐落在沈清玥脸上。 瞧着她眼眸微垂，神色认真，竟看得呆了。 连沈清玥抬起眼都未曾发觉。 “王爷在看什么？” 对上墨辞灼灼目光，沈清玥略显奇怪地移开视线。 那目光灼热到竟然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王爷？”沈清玥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悦。 墨辞堪堪回神：“你认真的模样太过迷人，倒是让我看得呆了。” 沈清玥嗤笑，虽然并未将这些话真的听进去，耳根却莫名地泛起了红。 她连忙将注意移向手中：“这上面的画，我倒是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墨辞立马凑了过来：“说来听听。” 沈清玥沉思片刻，而后纤细手指指着画上几笔：“这里，应当是一处房屋。” “虽然画得并不像，但若是季峰在情况危急时被迫画下，也就能理解了。” 墨辞俯首，认真凝了一眼。 而他突然的靠近，连带着两人的距离也瞬间拉近。 垂眼瞧着墨辞近在咫尺的脸颊，男子模样俊俏，眉眼之中透着沉稳…… 察觉心中思绪，沈清玥才沉着脸挪开距离。 她方才到底在想什么？ 莫名的，竟然有些懊恼。 待墨辞看清，收回视线。他正欲说些什么，瞧着沈清玥那般模样才反应过来。 “怎的？被本王给迷住了？” 沈清玥轻嗤：“王爷说笑了。” 墨辞没再逗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捏着手中纸张仔细观察，才留下一句：“被你这么一说，越看越像。” 马车慢慢悠悠地往前，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了下来。 珍宝阁到了。 沈清玥掀开马车帘子，浅淡目光朝着外面粗略看了一眼。 不愧是珍宝阁，仗着奇珍异宝众多，装饰也是极尽富贵。 她正欲下去时，一股力道突然从手上传来。 沈清玥回眸，便见墨辞手中捏着两个面具，将其中一个递给沈清玥：“将面具戴上。” “如今局势紧张，以免让人认出再生事端。” 沈清玥这才伸手接过戴上。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时，珍宝阁附近已是人头攒动。马车众多，很是拥挤。 至于其中珍宝也并非让人一一挑选，而是拍卖的形式。 如此一来，本就珍贵的东西更有了价值。 沈清玥二人自然也加入了排队行列。 她嘴角微扬：“这珍宝阁的主人当真有些本事，想尽法子敛财。” 沈清玥目光移向周围众人，也在观察这些人所谓何人。 “生意人罢了。”墨辞缓缓说道。 他突然走上前来，就要抬起手。 沈清玥眉宇紧皱，不解般正要移开，又被墨辞按住肩膀：“先别动。” 她浑身紧绷，微微抬眼瞧着墨辞。 见他伸出双手，将她环在其中，双手不紧不慢地系着面具两边的绳子。 “我瞧着有些松，免得进去之后掉了。” 待收回手，沈清玥蹙着眉收回目光，面上有些窘迫。 “下回叫我自己来就是。” “作为男子照顾女子也是应当，你不必太过感激。” 沈清玥没再接话。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才入了珍宝阁，前往二楼。 楼上是一个个被木板隔出来的隔间，待所有人齐齐落座，一旦珍宝阁满了人，便会对外谢客。 很快，拍卖便正式开始。 恰好门外也传来敲门声，有小厮送了拍卖品单过来。 沈清玥接过随意扫了一眼，并未在其中看到想要的东西。 见她兴致怏怏，墨辞笑着提醒：“这只不过是今日的一部分。” 对上沈清玥疑惑目光，他娓娓道来。 “珍宝阁向来的规矩，给出来的只是一部分。这些拍品结束过后，才是最为精彩的部分。” “压轴的药材，珍惜程度可想而知，说不定这其中会有你要的。” 沈清玥眸光流转，这才生出些许兴致来。 “那便看看。” 果然，前面的拍卖并不精彩。 毕竟能进珍宝阁的便都是达官贵人，或者富商，手中皆是家财万贯，想要的都该是好东西。 直到神秘压轴药材将要揭晓，周围才热闹起来。 堪堪略过几个，突然便听见说道。 “这第三样，也是一味非常珍贵的药材。” “那就是……千载难寻的药材，月见草！” 月见草？ 正欲端起茶盏喝上一口的沈清玥突地僵住，冷沉双眸之中闪过一抹诧异。 而后毫不犹豫开口：“月见草，我要了。” 而眼睁睁的一千两起拍的月见草在瞬间被抬到了五千两。 沈清玥眯了眯锐利的眸子，双手紧紧握着。 沈家一向清贫，如今，家中的积蓄大多都是她为达官贵人看病赚来的。 又哪里比得过这些世家贵子？再这样下去，她也有些捉襟见肘。 “五千一百两！” 墨辞突然抬起手来，竞价了一手。 沈清玥诧异回眸，不解般看向墨辞。 便见墨辞脸上染着淡笑：“你我既然互相合作，我也不能吝啬，必然要为你拿到你想要的。” 沈清玥紧抿着唇，并未与之客气。 这几日翻看医术的内容多了，她也在一直想法子恢复自己的脸。 可未曾想，除去九黎草外，其他草药更是难寻。 零零散散寻到一些，但这最重要的，就是这味月见草。 又有人抬了几番价格后，最终价格定格在了六千三百两之上。 沈清玥眉头紧蹙，心中细细盘算着，若是按照这个价格，应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还给墨辞？ 偏偏这时，远处突地传来一道冷冽阴郁的声音。 “六千五百两！” 随着那道熟悉的声音落下，沈清玥猛地抬起头来。 她深邃目光朝着远处看去，恰好对上远处那道目光。 黎槿安！ 而远处黎槿安回过身，看向身后的墨瑾瑜。 “公主殿下，这个价格可否？” 第92章 偏要与她为难 墨瑾瑜闭着眼，纤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打着节奏。 她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微勾，瞧着远处的沈清玥。 即便是戴着面具，她还是能认出那两人的身份。 “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便给我抢过来！” 黎槿安眉心蹙起，却也只是颔首应下。 “是长公主。” 沈清玥斩钉截铁地说道。 “以他黎槿安的财力，根本就不可能与我们相斗。”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长公主也在。 这般相斗，即便墨辞拼尽家财，也并非是长公主的对手。 墨辞却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喝了口：“别怕，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输。” 沈清玥心中咯噔一声，倒是有些意外。 她狐疑地瞧着墨辞，若是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银钱。 可不知为何，听到他说的，却莫名多了几分信任。 “你不信我？” 沈清玥摇摇头：“自然相信你。” 为何不信？ 印象里，墨辞也并非如此轻浮之人。 她目光坚定：“既然如此，劳烦王爷帮我拿下月见草，花了多少钱，今后我都会还给你。” 墨辞怔愣了一瞬，瞧着沈清玥脸上没有半分心虚，面上倒也扬起笑容。 “那便好。” 一番争执下来，银两更是抬到了一万两。 墨瑾瑜的脸色也从原本的坦然变得沉重。 她眯了眯锐利的眸子，眉眼之中满是不悦，拳头更紧紧握着。 长指甲嵌入掌心软肉之中，好似都察觉不到痛苦。 黎槿安脸色凝重，同样回眸看向墨瑾瑜：“沈清玥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墨瑾瑜冷哼，瞧着远处带着面具的两人，眼眸之中满是讽刺。 “不比了！”她抬手。 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邪狞：“我倒是开始有些期待，本公主这个侄子有没有钱买下这株草药！” 毕竟以沈家与墨辞两方的财力，都很难在这种时候拿出一万两。 若只是苦苦强撑，到时候给不起银钱，草药拿不走，还要被珍宝阁彻底除名，拒绝接待。 若是有钱支付，那便是这两人之间有人结党营私，倒是将把柄往她手中送！ 黎槿安收回目光，也只好叫停。 直到月见草宣布落入沈清玥手中，他眼中满是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两人的关系逐渐亲密，那瑞王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 在这几个皇子之中，墨辞也不过是个废物。而他乃状元郎，未来前途无量！偏偏沈清玥眼瞎，竟然瞧不见他的好。 黎槿安咬牙切齿，眸中恨意遍布。 沈清玥却满面笑意，瞧着月见草落入手中，珍宝阁小厮也没再问过银钱之事，想必是给过了。 虽不知为何墨辞能给出这笔钱，可这种私事，她也不好多问。 瞧见沈清玥脸上隐隐疑惑，墨辞笑道：“你不好奇为何，我手上会有一万两？” 沈清玥摇摇头：“王爷，手上有多少钱是你自己的私事，我如今更应该想的是，如何能够还上这一笔？” 一万两。 对她而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家中银两留着今后有用不能乱动，她必须要稳住才行。 “此事倒是不急。”墨辞眯了眯眸子：“反正如今我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现在你欠了我一万两，我也不需要担心你会提前离开我了。” 沈清玥闻言，斜斜睨了眼墨辞。 她正欲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随后，房门被人敲响。 打开门时，只见一位小厮毕恭毕敬瞧着两人：“两位，我家主子有请。” 沈清玥二人面面相觑，眼眸之中染上疑惑。 主子？ 又是何人？ 两人并未拒绝，跟随小厮走过一路后，在一间隔间外停下。 待小厮将门推开，沈清玥视线朝着其中看去。 见其中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那衣服上的金线祥云无不显示着此人身份的尊贵。 两人进来后，沈清玥缓缓开口：“不知阁下请我们过来所谓……” 话音未落，优雅矜贵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起身。他回过头，视线落在墨辞身上。 只一眼，却轻笑着：“许久未见，老九倒是愈发有本事了。” 仅仅一句，沈清玥眉心紧蹙。 老九？ 能有这般称呼的人…… 再看眼前男子面容英俊，眉眼之中与墨辞确有几本相似。 可她从前极少出来，对这其中种种毫不熟悉。 至于身侧墨辞脸色微沉，才抬手行了平礼：“皇兄是何时回来的？” 沈清玥心中深感不妙，倒也跟着行了礼。 “就在前几日。” 墨修远一边说着，伸手示意两人坐下。 “许久未见，一直都听说你的身子不好，如今看来，倒也还算可以。” 墨辞领着沈清玥坐下。 “想必是这几日天气好，身子也跟着好上不少。” 两人一番客套，沈清玥便在旁边安静瞧着。 隐约之间，她也能感受出，这位三皇子对墨辞表面客气，实则半点尊敬。 连眉眼之中，也尽是轻视。 “若非方才瞧你一万两买下那株草药，我还当真不敢认出你。”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墨辞脸上，其中藏着细细密密的审视：“不过你身子虚弱，在帝都中，如何会有这么多银钱？” “还是说……父皇让你来的？” 此刻倒是步入正题，开始逐步试探。 墨辞面不改色，镇定从容：“父皇事务繁忙，自然没办法顾及到我。这株药材，并非我所求。” “不过是替朋友所求，钱财自然也不由我来出。这里借点那里借点罢了。” 再有墨修远问的问题，也被墨辞随口敷衍过去。 墨修远却冷笑，面上满是讥讽藏也不藏：“身为男子，尤其是父皇的孩子，竟然整日在帮别人买东西。好在你戴着面具，不然……被人瞧见，不知道在背后如何诋毁皇室。” “你既然身体恢复了些许，也应当想办法为父皇分忧。别再只想着闲情雅致，身边还带着不知身份的姑娘……” 沈清玥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面色不善地抬起头来。 她红唇轻启，声音清脆道：“殿下想来是误会了，王爷身体孱弱，并未恢复。却心地良善，真心待人，也当是极其重要的品质，值得学习。” 第93章 竟还有此事? 见沈清玥一番言语不卑不亢，墨修远倒是来了兴致。 他眉眼阴郁不屑，正欲开口为难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墨修远抬眼看去，这才缓缓往外走去。 见小厮在墨修远耳边说起什么，他脸色突变：“竟还有此事？” 他喃喃自语。 而后面色凝重，抬手命小厮下去。 随后冷眼看向墨辞，冷笑：“今日有事要先走一趟，你们……好好聊。” 墨修远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而后笑着转身离去。 余下沈清玥二人坐在房间里，目光深邃。 恰好这时，耳边传来墨辞夹杂着浅淡笑意的声音。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怎的还敢为我说话？” 沈清玥侧目看来：“为何不敢？” 墨辞嘴角微扬：“我这三哥性子并不算好，要是方才没有那小厮过来将他喊走，必然会借机为难你。” 沈清玥但是并不意外。 “我并未说什么过分，又或者冒犯的话，即便是为难我又能如何？” “况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墨辞却还是漫不经心道：“方才那般情况下，你若是不维护我，便不会惹祸上身。” 沈清玥挑眉：“方才那些话实在不中听，我也听不得旁人这般说你。王爷不是这样的人，我也如实说的。” 她语气轻快，似乎并不觉得言语之中有何不妥。 说罢，俯身看向珍宝阁中其他的藏品，虽然也都十分珍贵，却并未有她想要的。 自然也未能注意到身侧墨辞的目光正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男人沉重的眼眸之中，复杂又动容。 待拍卖结束，两人才回到马车之中离去。 还未回到沈府，外面便传来动静。 而后，轻舟才上了马车。 “主子。” 他欲言又止，瞥了眼一旁的沈清玥。 沈清玥自然看出，看来这其中内容不一定能对她宣之于口。 “若是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不如等我回了沈府过后再说？” “何必非要这种时候。” 墨辞抬手：“在沈小姐面前，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 轻舟颔首，这才娓娓道来。 “季峰之死，已然让朝廷中阵阵纷争。陛下气极，特意下令命人去查。” “三殿下此次回来，也与此事有关。” 墨辞眉宇紧皱，沉思片刻后便让轻舟退下。 随后，才从怀中拿出了那张纸，仔细琢磨。 “如果这上面画的是房子，又是哪里的房子？” 沈清玥掀开马车帘子，往外大概看了眼，才发觉道路偏僻，怕是轻舟出现有意为之。 而后，她起身凑过去仔细看了眼，瞧着其中另外几笔。 沈清玥伸手指着，似乎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我这上面真如我猜测一般画的是房子，那这几笔又是为什么？” 她眯着眼睛，突然之间眼前一亮，指着其中：“王爷你看，这上面这几笔像不像是刀剑？” “如果说季峰是在你与他会面之后写下的那封书信，那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就是在赶往帝都这一路上。” “所以是这一路上有房屋的地方？”墨辞薄唇轻启。 沉思片刻后，突然想起什么。 “我倒是准备过一场戏。” “或许……就在那里……” 他眯了眯冷冽的眸子，倒是突然间想起来。 先前骆宇救他而死的，便有屋子。结合沈清玥所说，并非没有可能？ 越是猜测，心中就愈发笃定。 “今夜我亲自去看看，想必能有一些收获。” 说罢，墨辞目光沉沉，收回视线。 沈清玥对其中事情并不熟悉，只是片刻沉思后突然说道：“若是王爷不介意，我与你一起。” 想起墨辞花一万两替她拍下月见草，帮忙倒也是应当的。 反倒是墨辞有些诧异。 沈清玥缓缓道：“你我之间思路不一样，兴许我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 墨辞闻言，也没再拒绝。 回到沈府后，沈清玥将月见草一并放好后，便开始准备。 入夜，外面一片漆黑。 深夜之中有些凉，沈清玥出来时，一阵寒风吹过，莫名的刺骨。 她眉头紧蹙，从墙上翻过去后，便看到了在外面等候许久的墨辞。 此次准备不过两匹马，他与轻舟一人一匹。 沈清玥也不犹豫，翻身上马，便一路朝着城外而去。 很快，三人便抵达目的地。 此地偏僻破旧，又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更加凄凉。 三人从马上下来，缓缓靠近房屋。 走近时，沈清玥还能看到世上有很多残留的血渍。 她眯了眯眸子，一点一点地开始，找寻周围的痕迹。 再回过头去，发觉墨辞与轻舟也是同样。 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警惕与沉重。 季峰一死，这件事情也就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若是如今找不出证据，证人也被杀人灭口，时间慢慢过去，事情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正是如此，大家才这般着急。 在整个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三人重新聚到一起，脸上也没有了最开始的笃定和自信，反而多了几分无奈。 轻舟轻轻叹气：“难不成是这其中有什么差错？” 墨辞眉宇紧皱，并未说话。 沈清玥问他要了那张画，一点一点地开始查看。 “最有可能的应当就是这个地方，但是……” 她话锋一转，伸手指着这上面微弱的几笔。 “你们可能确定这幅画就是他画出来的？不会，这其中有任何的差错？又或者，遗漏？” 她声音沉重复杂。 轻舟上前来仔细查看。 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当时刻画的痕迹周围有些许微弱的痕迹，当时我想着极有可能是墙面本身带着的痕迹，也就没把其画上来。” 沈清玥抬起头来，目光凛冽。 仅仅瞧着轻舟的那一眼，便让他呼吸停滞，莫名慌乱。 “你可还记得那上面那几笔到底是怎么画的？” 轻舟沉思片刻后，点点头，用手指着纸张，在上面缓缓比划了几笔。 “就是这样。”他目光笃定：“除此之外，我能确定再没有其他的痕迹。” 而沈清玥眯了眯眸子，在看到的瞬间突然眼前一亮。 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第94章 环环相扣 沈清玥并未说话，急忙朝着外面走去。 轻舟回眸看向墨辞。 墨辞眉宇紧锁，也缓缓跟了出去。 便见沈清玥蹲在一堆杂草旁边，徒手翻找着。 很快，便将松动的泥土翻开。 墨辞走上前去，也蹲了下来，一点点翻找着。 “刚才那几笔就像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杂草。” 沈清玥缓缓说起猜测：“若是别的地方，倒是不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里。” 甚至这个破旧的老屋子旁边也就这一堆杂草。 她虽不能确定，却也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墨辞对她所说并无半点怀疑，闻言，也只是轻轻点头。 “不管如何，至少你还能看出些什么。” “我跟你一起找。” 他声音低沉。 两人将眼前的泥土一块一块地翻开，很快，一个小木盒子出现在两人跟前。 沈清玥眸光微闪，连忙将其拿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也能看到彼此眼里充斥着的激动。 两人起身，轻舟特意取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烛火过来。 烛光之下，沈清玥沾染着泥土的手缓缓打开木盒，众目睽睽之下，赫然出现的便是一封书信。 周围的空气好像也在这一瞬间紧张起来。 而墨辞的目光，却下意识落在沈清玥的手上。 分明白皙纤细的手指，如今染上污秽，可女子并无半点反应。 墨辞伸手接过递过来的书信，缓缓将其打开。 却在看见上面内容时，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复杂阴郁。 沈清玥察觉不对，试探道：“怎的了？” “莫不是这上面的信息不对？还是……并非季峰所留。” 墨辞摇摇头，将书信摊开来：“你看看。” 沈清玥接过，看清楚这上面内容时更是无奈冷笑。 “我还在想这季峰将东西藏在这里，当真不怕被人发现。” “但凡有人偷偷跟踪，一旦挖出来，怕是他活不到帝都，便要丢了命。” “如今看来，这人还真有些本事。只是可惜了……背后的人不靠谱。” 即便还藏有秘密，意图一环扣一环，却没想到，竟也因此丢了性命。 真是可笑！ 而这书信之上，没有关于长公主的罪证。 只有一句话。 “所有证据我都准备妥当，就在山西住处。若是想要，自己去寻吧！” 再看墨辞凝重神色，沈清玥将书信整理好交给墨辞。 “好在也不算是别无所获，按照季峰这般性格，想来长公主也不知道这一层面。杜大人还在山西，到时候送去书信一封，或许可行。” “非也。”墨辞摇摇头，目光笃定：“此次我要亲自前往，免得再去差错。” 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眼前沈清玥身上。 看着女人在月光之下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面上笑容璀璨笃定，让人极难移开视线。 不知怎的，他的心情也莫名跟着好转。 在再三检查，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东西后，一行人才回到帝都。 再回到沈府时，天已然蒙蒙亮。 可府中一片寂静，半点动静也没有。 沈清玥静悄悄地翻墙回了院子，原本想直接回屋，却不曾想，正好被人拦住。 “你这丫头，昨夜又偷偷去了何处？” 沈清玥脚步微顿，心中咯噔一声。 小心翼翼转过身去，便见沈哲南冷着脸站在身后，满面严肃。 “爹，你怎的知道我出去了？” 她满脸无奈。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也怕爹娘担忧，她特地等着秋香熟睡后，才偷偷溜走。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被人发觉才对。 沈哲南缓缓走上前来，神色凝重地盯着沈清玥。 视线下意识便看到了沈清玥垂在身侧的双手。 白皙双手上都是泥巴，察觉到沈哲南的目光，更是特意背过手去。 沈哲南眼里又心疼又无奈：“恰巧我回来之时就看到你偷偷溜走，若非熟悉你的身影，还以为是家中进了贼。” 沈清玥诧异，离开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到被人发现。 “那父亲等了我一晚上？” 沈哲南点头，伸手抓着沈清玥的手。 “今夜又是去了何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 沈清玥摇摇头，简短地将这其中的事情告知。 沈哲南也不意外。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陛下因为这件事情动了怒，如今帝都更是惶惶不安。” “我虽知晓你与瑞王的关系，却也要记得，万事都该为了自己着想，你可清楚？” 沈清玥心中知晓沈哲南的想法。 于他们而言，她的生命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心中想着，沈清玥更加无奈。她有对她极好的家人，偏偏从前蠢笨，竟然还一心扑在黎槿安的身上。 沈清玥嘴角扬起，镇定从容：“父亲大可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知道沈清玥如今性子沉稳，定然不可能做出荒唐的事情来，沈哲南也只好叹了口气。 他抬起手来，似乎想要揉揉沈清玥的脑袋，可犹豫过后，终究收回手，轻轻拍拍她的肩。 “既然一夜未睡，赶紧去休息吧。” “这几日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少出点门，免得被人盯上。” 沈清玥应下后，才转身回去屋内。 余下沈哲南站在院子里，瞧着头顶乌云，远处天际已经泛着微亮。 他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如此看来，帝都时局动荡，怕是不要多久，就要开始变天了…… 之后的两日，沈清玥极少出府。 如今九黎草与月见草都已经得到，她也开始筹备恢复面貌之事。 而季峰之死，让帝都众人惶惶不安，连墨辞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但也不过两日。 沈清玥将将从院子里回屋，便在屋内见到熟悉身影。 墨辞兀自坐在桌边喝着茶，慵懒随意，好不自在。 沈清玥眉心蹙起，转身将房门关上，缓缓走了过来。 “王爷还真是不客气。” “若非知道这是我家？还以为是我唐突之下，不小心进了王爷的屋子。” 她语气里也透着几分阴阳怪气。 墨辞挑眉，将一封书信放在桌面，而后微抿了一口茶。 “听闻你这几日没怎么出去，正好给你送点东西来，让你解解乏。” 沈清玥垂眼，瞧着书信才缓和脸色，而后捏起书信，打开瞧了眼。 瞬间，她瞳孔微惊。 这是？ 第1章 重生归来 腊月十四，齐国一片冰天雪地。 大觉寺外面一棵神树下。 沈清玥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雪地中。 距离大婚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曾经许诺她白首不相离的状元郎起了娶公主的心思。 奈何救命之恩摆在眼前，他唯恐世人说他薄情寡义，于是便有了这一出栽赃的戏码，直接让她葬身火海。 明明应该被烧得面目全非变成孤魂野鬼，可她为什么又会跑到大觉寺来？ “玥玥。”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沈清玥只觉得心头一紧，她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那身姿挺拔的少年正在雪里留下一串串脚印，朝她这边疾驰而来。 “雪这么大，你怎么还糟蹋自己的身子为我祈福，你是想要我心疼难过吗？” 嘴上说着情意绵绵心疼她。 目光却在沈清玥身上来回扫视。 看到她头顶盖满白雪，但是那双眸子却亮晶晶的不像是染有重病。 他皱起眉头，先是疑惑，从而是失望，最终眼中又染上了那一抹虚假的深情。 沈清玥对于这些小细节不甚不在意，望着面前容貌俊朗的翩翩公子，她握紧了拳头，任由长指甲划破掌心磨子里闪过一丝恨意。 新科状元黎槿安。 她就是重生了。 这念头涌入脑海，沈清玥只觉得站立不稳，上辈子纷繁的记忆纷至沓来。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她能看见别人的气运。 若对方身上沾染了业障，她便可以将此人的气运用在自己身上。 同时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气运帮别人驱灾避难。 那年街头初遇黎槿安，翩翩公子惊为天人。 一年之后，黎槿安意外坠崖，死劫难逃，她用自己全部的气运帮黎槿安挡下了死劫。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受到反噬，她倾城的容颜尽毁，最后捧着一纸婚书。 落下一个挟恩所报的恶名。 同年黎槿安高中新科状元。 祈福节上也就是上辈子的今天。 黎槿安身边最得用的小厮跑到她面前来嚼舌根。 说他们家公子最近寝食难安，时常被噩梦惊醒。 那小厮还说大觉寺前的神树最是灵验，如果她拖着风寒未浴的残躯跪在神树下为黎槿安祈福，他一定能够远离苦楚，百病全消。 恋爱脑的沈清玥不顾自己病弱，足足在大觉寺外跪了四个时辰。 可现在时间还没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却提前了许多。 沈清玥眸子地上过一丝疑惑，下一秒她又激动地咬住了下唇。 上辈子她因为风寒入体，回家便惊觉高热，整整昏睡了两天，第三天起来便是灭门之灾。 她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面挖出了诅咒当今***的人偶。 这可是巫蛊之术， 圣上大怒还好***心地善良，搬出了给太后祈福的名头，替她求情，饶她一命。 要知道，那可是举家百口的性命最终皇帝判处她们全家流放。 半路上，一家人感染疫症，唯有她活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悲痛，就看到了黎槿安身边的小厮，她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状元郎亲自谋划。 她就是为了要娶公主怕她挡路。 她拼尽全力回京。 要问问黎槿安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没有心，结果又一脚踏入了他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一次救赎，气运离她而去，她葬身火海，不对，气运最终还是保佑了她的残躯，给了她一次浴火重生的好机会。 虽然之前是她糊涂猪油蒙了心，但是现在大错尚未铸成，她知道一切还都不晚。 “刚才也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在禅房中睡着了。玥玥，你的祈福一定是起了作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槿安清冷的声音把沈清玥的思绪拉了回来，沈清玥深吸一口气隐藏起眸子里的寒芒，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跪的时间久了，腿有点麻。”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纱，避开那男人伸过来骨节分明的大手，转头偏向另一边。 “你们快看，那不是丑女沈清玥吗？又在耍弄这些狐媚的手段。” “她就会做这些表面功夫。当年状元郎坠入悬崖，她也是这副模样，最后逢人便说是她救回了状元郎的性命。” “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人气运如何？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皆是娘胎里带的，岂是她一个凡人能够改变？她以为她是菩萨。” 一旁的议论有些刺耳，沈清玥皱着眉头，黎槿安只能握住她的手，小声劝慰。 “这些人总会在背后说三道四，你不要听她们胡说，玥玥我娶你是我心里头有你跟其他的事情无关。” 心里有她。 呵呵。 沈清玥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声音依旧淡漠，还带着疏离。 “那你跟她们说，是你心甘情愿娶我的，我可没有逼你。” “啊？” 此话一出口，黎槿安愣在原地，毕竟以前沈清玥很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此刻，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 稳定了思绪他又摆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语气也更加温柔。 “小傻瓜，你就是太单纯，像流言蜚语这东西你越是想要解释，别人就传得越厉害，还不如放任不理，清者自清。” 好一个清者自清。 沈清玥嘲弄地勾起唇角，眸子里闪过一丝焦灼，直接推开了黎槿安。 “那好，你别管我，我还要祈福。” 地上的积雪湿滑，黎槿安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沈清玥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只不过声音却依旧温柔。 “玥玥，我不要你再为我做这些，你的祈福已经灵验了。刚刚我睡得极好。” “因为祈福灵验，所以我才要继续跪在这。” 说着，沈清玥解下脸上的面纱，不出所料，黎槿安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两步，慌张地把头转向一旁，甚至不愿意去多看那半张脸。 他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她的脸一半完美无瑕，一半狰狞，犹如腐尸一般。 就是她强行为黎槿安当下死劫所要付出的代价。 黎槿安总说不在乎外貌是否美丽，只在乎她这个人，可是每次看到她这张丑陋无比的脸，他眼底的厌恶总是那么明显。 就好像现在的表情，上辈子每每看到黎槿安转开目光，她心里总会有细密的疼痛浮现。 看完之后，她再次把自己的伤口遮住，假装没事，然后重来一世，她竟然不再难过，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就像个搞恶作剧的小女孩，故意把那一张脸送到黎槿安的眼皮子底下。 “你也说说神树很灵验，不想再做一个丑八怪，我想要神树帮我恢复美貌，可我刚刚跪了好久，腿疼得很，这次换你帮我祈福可以吗？” 不是跟她立深情人设吗？她倒要看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对她用情至深的状元郎到底敢不敢应下来？ 第2章 上天赐予她的传承 黎槿安的嘴角抽了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沈清玥会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然而他看到周围驻足旁观的少女，没敢将胡闹二字宣之于口。 对于未婚妻沈清玥的深情，京城上下妇孺皆知，就连当今圣上也有所耳闻。 现在貌丑无盐的沈清玥让他祈福，如果他拒绝那就是自毁前途。 况且这个女人在雪地里跪了四个时辰，就是为他祈福在先，几乎是一瞬间工于心计的黎槿安已经权衡好了利弊，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跪在雪地里，只能强颜欢笑。 “小傻瓜，我当然愿意为你祈福，只不过。”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黎槿安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沈清玥打断，她指了指神树下面。 “就跪在这祈福最灵验。” 那里是两个殿门的夹角处，也是风口。 会在风口上祈福，那滋味应该特别舒爽，上辈子她受过的苦，这辈子也要让黎槿安尝一尝。 “元羽跟我说，你最近时常做噩梦，又说大觉寺的神树特别灵验，所以要我到这为你祈福。” “没想到我才跪了几个时辰，你就能一觉无梦，可见你那小厮也没有骗我。神树祈福特别灵验。” 那个贴身小厮名叫元羽。 就上辈子就是他往流放的队伍中投毒，让她们感染上了时疫，又放出假消息，让她自投罗网。 黎槿安从她这里借了大运，她想要拿回来就要先让黎槿安背上罪孽和骂名。 果然沈清玥的话一出口黎槿安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元羽。”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黎槿安毫不犹豫地上前把人踹倒在地，冷声斥责。 “你个混帐，明知道沈姑娘身体不好，还怂恿她在风雪里为我祈福，你到底居心何在？” “来人把这恶奴拖下去，割了舌头，你们也要引以为戒，省得以后再犯口舌。” 突然大祸临头的元羽脸色难看至极，他怨毒地瞪着沈清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让黎家人把她拖了出去。 没过多久，大觉寺外头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沈清玥听到惨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剪了舌头可伤及不到性命，但是这会让元羽恨上她，从此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而黎槿安那边却捞到了一个心疼未婚妻的好名声，到底是新科状元郎一言一行都是百般算计。 周围的名媛贵妇都在夸黎槿安深情沈清玥讽刺地撇了撇嘴。 她试着去看黎槿安的气运，有了那半截舌头的罪孽状元郎的气运终于不再那么金光闪闪。 她看到那上面裂开了许多细密的口子。 紫气正一点一点地向外渗透出来，沈清玥头顶上生成了一个吸收紫色的漩涡，妥妥地把运气聚拢起来，仿佛迎接九未归家的游子。 熟悉又温暖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下一刻，她脑海中兀自出现了一本书。 发黄的书皮上写着医道二字，看来是一本很有价值的古籍，她脑海中怎么会有一本古籍。 沈清玥皱着眉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整个人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难道这本古籍就是上天赐予她的传承？ 只不过上一次她恋爱脑上头。 没能等到这传承开启，便已经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想到这沈清玥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手指抚上那本古籍，翻开了第一页。 书上记录的也是古文，笔画烦琐，甚至有点像各种符号，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字，她本来不认识。 可当她继续往下看的时候，这些文字好像一股脑地灌入她脑海，原来这就是传承的力量。 沈清玥压制住冲动又忙着翻了一页，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住。 第二页上面影影绰绰，好像是有字，可是她又无法看清全貌。 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她的气运不足，所以只能查看第一页的内容。 当初她为了给那狗男人挡下死结，甘愿献出了自己全部的气韵，而如今她才取回了万分之一，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当然是黎槿安。 沈清玥回过神来，退出识海，看到面前男人略带探究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指甲戳破掌心疼得流出了眼泪，她眼眶通红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对我真好。” 说完，她抬起手，摸上自己那张丑陋的脸，好像无数期待与爱人相守的少女一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神树这么灵验，你一定要好好为我祈福，让我恢复美貌，我想要用最完美的样子嫁给你。” 那些权贵们正在夸赞状元郎一世深情，此刻又找到了新话题。 “你们猜状元郎会不会冒着风雪的为这个丑八怪祈福？” 一个身材圆润，身着华服的少女高声嚷嚷，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咱们来设个赌局，如何就读新科状元，会不会在风雪中为未婚妻祈福？我先来，我赌十两金子，会。” 那个贵女原本就性格跳脱沈清玥，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上辈子看热闹的也有许多人，可她怎么记得没有这号人物？ 她们的赌局也引起了沈清玥的兴趣，她看着黎槿安。 堂堂新科状元郎，竟然让一众贵女为她下赌注，开赌盘那滋味想来非同一般。 黎槿安本来想借着惩治恶仆把祈福的事情越过去，结果没想到又绕了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能发作，一张俊美的脸庞憋成了暗红色。 沈清玥很满意，重新戴上了面纱，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墨色的眸子正盯着她。 ...... 禅房里檀香弥漫。 端王墨辞半躺在软榻上，微微合眼，他神色慵懒的转动着手里的黄花梨珠串。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 他会做梦。 梦里面的事情十成十的会发生在现实中。 就在刚刚走出产房之前，他又做了个梦，梦见他患过尿布的小姑娘嫁给了本朝的状元郎。 那状元郎可并非良人，小姑娘到死只剩下皮包骨，她拉着自己的手说很是后悔。 结果他让人把一群世家贵女引到廊上看热闹，那沈家姑娘却没给他帮忙的机会，自己就直接掀翻了桌板，聪明的全身而退。 她跟梦里那个傻姑娘完全不一样。 莫不是在雪中跪了两个时辰彻底醒悟了？ 墨辞睁开眼。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水光潋滟，他小有兴趣地望向不远处，而此时一墙之隔的另一间禅房里，沈清玥正坐在火炉前，捧着一碗姜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外头北风呼啸，她算是赌对了，那虚伪的当朝状元郎果然不敢拒绝，乖乖的跪在神树下为她祈福。 沈清玥再给自己倒了碗姜汤。 他们家的老槐树下还埋着致命的隐患。 为了避免像上辈子那样发烧昏迷，她还是要多喝几碗姜汤。 重活一世，她要事事谨慎，断不能再出现差错。 禅房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丫鬟雪香带着怒气冲冲而来。 “小姐，你这样做怎么好？黎公子怎么能在雪地里跪着？” 她那副大呼小叫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小姐，沈清玥才是丫鬟。 第3章 你是奴才，我是小姐 沈清玥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她稳如泰山，慢条斯理的喝完姜汤，掏出手帕，仔细的试了试嘴角。 最后才一扬手碗，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打在雪香的头上。 女孩子的尖叫声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声音，有些刺耳。 一墙之隔的墨辞紧皱着眉头，豁然之间站了起来，然而下一秒，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重新坐回到刚刚的位子，薄唇微微上扬。 禅房里雪香捂着流血的额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家小姐。 “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小姐怎么动手？今天无论如何，小姐要给奴婢一个解释。” 雪香厉声质问，沈清玥依旧稳如泰山，她双手拢起来在火炉上方取暖，淡然地开口。 “你也说了，你是奴才，我是小姐，我打压一个丫头，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沈清玥讽刺地瞥了她一眼，冷声开口。 “我要是没记错，你爹娘把你卖到我们家签的，应该是死契” “……” 雪香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 签了死契的奴才是主人的私有财产，可以任意打发。 爹娘当初为了多拿点银钱，直接让她断了念想，换句话说，即便是沈清玥打死她也合理合法。 此刻被识破了身份，雪香只觉得心头一阵寒凉。 “小姐，奴婢知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此刻，雪香才知道害怕，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沈清玥看也没看，她也不说话，她起身走过去目光灼灼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上辈子她对这丫头掏心掏肺的看重，从昏迷中醒来，当天雪香走到她跟前说是家中母亲病入膏肓，想要回乡下伺候老娘。 她看着丫头实在可怜，立即把卖身契还给了她，还给了她十两银子。 可是后来当她偷偷回到京城寻找黎槿安的时候，却看到本应该在乡下的雪香正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站在状元府门口。 看到沈清玥雪香好像见了鬼一样，脸色难看，转头就跑，她这一跑也让她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黎槿安挖好的陷阱。 …… 前尘往事压在心底，沈清玥走到雪香面前，纤纤玉指点了点她的头。 “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她身边的人可以蠢笨，但是不能在背后给她放暗箭。 少女的声音低沉，婉转语调也很是轻柔，好像没有一丁点生气，可雪香就是感觉到刺骨的寒凉，浑身止不住发抖，她的头贴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回话。 “是奴婢刚刚不分尊卑，不应该对小姐大呼小叫。” “呵呵，就这些吗？” ——为何要诅咒自己的母亲病入膏肓。 ——为何她出现在状元府。 ——家里老槐树下那个布偶，难道也跟她有关？！ 这些话沈清玥没有问出口，因为那些事情还没发生，她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雪香也不知道沈清玥心中所想，她只觉得今天的小姐跟往日大相径庭，好像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此刻，她只能不停地求饶。 “还有奴婢不该听信赵管家的话来跟小姐兴师问罪。” 实际上，赵管家不但让她好好劝劝小姐改变主意还意味深长地跟她说，黎公子若是伤了身子与她的将来也没什么好处。 这样的暗示，对于一个小丫头来说实在太过有吸引力，赵管家这么说，无疑是在点明将来她也能成为状元的女人。 这也是她刚刚失了分寸的原因。 当然，关于赵管家那些暗示雪香自然没有言明，她只是胡乱编造，最后就变成了： “管家找到我，说是外面天寒地冻，雪下那么大，黎公子怎么说也是状元郎，就这样跪在大雪里替小姐祈福怕是要受风寒，所以奴婢就想来跟小姐说说情，让您通融一下。” 也许知道自己理亏，雪香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连声音都听不到。 听了她的话，沈清玥只想发笑，可泪水却顺着脸庞滚落。 黎槿安身子羸弱还能比她更弱不成，她拖着久病未愈的残躯在大雪中为他祈福，雪香从来不曾劝阻过半句。 可事情换到状元郎头上，这小丫头竟然着急着来指责她，这就是她一直当成亲姐妹对待的身边人。 即便是一条狗，她养了十几年也会知道护着主人。 上辈子她在黎家看到雪香的时候，已经猜到了这丫头背信弃义，可当时只是一个猜测，她心里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雪香之所以会在黎家是因为想要帮她求情。 毕竟世人都知道她对这个丫头好像亲姐妹一样，如今看来是她一心错付。 既然这样。 沈清玥抹去泪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雪香。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自己身染重病，人偶还要有三天才会被挖出来，黎槿安不会允许她平安地度过这三天。 在这期间那个狗男人不一定还会想出什么样恶毒的法子对付她。 这个雪香怕是要多留几日。 黎槿安在她身边安插了这把尖刀，她就顺势而为，把这样的尖刀变为自己的武器，说不定到时候能利用这把刀让黎槿安更加万劫不复。 想到这些沈清玥压下心头的杀意，声音轻柔地对雪香说道。 “你冲撞本小姐，按道理应该重罚你才是，只不过。” 她抬手摸了摸被面纱遮住的脸庞，神色有些黯然。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你是我的陪嫁丫头，将来嫁到状元府姑爷那边还需要你多多帮忙。” 这句话比赵管家那些暗示更加露骨，雪香刚刚还惶恐不安，此刻她兴奋得无以复加。 她猛然间抬起头来，目光发亮地看着面前身形婀娜的少女，难怪大小姐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原来是有求于她。 等到她爬上了状元郎的床，再生下长子，说不定将来这丑八怪也要被她踩在脚底下。 想到这，雪香原本还趴伏在地上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立了起来。 眼见个大小姐的气也消了她直接站了起来，拉住沈清玥的手。 “小姐放心，到了黎家，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沈清玥冷哼了一声，脸上却尽是感激。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费我把你当成亲姐妹一样对待。” 说着，她便拉着那丫头的手跟她说起了体己话，说的就是二人的昔日情谊和过往。 看到沈清玥总是说过去的事情，没完没了，雪香心里有些急切，几次三番地想要把话题引到黎槿安身上，却被沈清玥巧妙的拦下。 时间慢慢流逝。 一墙之隔的墨辞已经喝了两杯清茶，这才听到对面的少女有些高亢的声音。 “哎呀，你这丫头状元郎还在大雪中跪着，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墨辞瞥了一眼身旁计时的沙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明明是她自己说这说那，拖延时间，最后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才想起在大雪中奔着的男人，此刻反倒埋怨丫鬟没有提醒她。 沈家这小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墨辞有一种预感，即便他不做什么，这位新科状元怕是也活不到把公主娶进门那一天。 第4章 假的都是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运受损，黎槿安刚刚跪在神树下风雪变更加凛冽。 当沈清玥带着丫头赶到神树下的时候他已经满身白雪，嘴唇乌青，怕是再多跪一会儿就要冻死在寒风当中。 当他看到沈清玥走过来。黎槿安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感激。 他就这样被几个下人搀扶回禅房，用了热水沐浴又喝了好几碗姜汤，折腾了好长时间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身体暖和之后他的愤怒也逐渐复苏，他已经等不及头发搅干，便怒气冲冲地去找沈清玥。 然而，他刚刚推开门，就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女子凄楚的哭声。 “假的都是假的，那神树一点也不灵验，为什么我的脸没有一点变化？” 黎槿安的手顿在半空中，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之后，慢慢退了出去，回到刚刚的房间。 他走了没多久，房里的沈清玥收了泪水，神色清明，甚至都没有扯下面纱，她推开窗户，猫儿一样地从窗口翻了出去，然后落在另一扇窗前，悄悄听里面的动静。 “公子，这事难道就此作罢？” “那你还想怎么样？她就是听我说神树灵验，所以才让我为她祈福，祈求她恢复原来的美貌，看来她跟以前一样蠢笨，还没有看穿我的心思。” 声音顿了顿再次响了起来。 “不过留下她也是祸患，她今日要我为她祈福，谁知道过几天又想出什么蠢笨的招数。” “公子，您放心，那个布偶已经安排好，随时都可以取出来。” “此事不急，那不之后还要有别的计划，像那样一个又丑又蠢的女人，不值得我为她背上骂名。赵管家，你去找她身边的丫头，说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她办。” 后面的说话声音逐渐听不清楚，然而沈清玥有心仔细聆听，听到后续的内容，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看看，这就是她拼尽全力救下的男人。 如此虚伪冷漠又无情无义，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前来上香的车队陆续返程。 黎槿安说自己染了风寒初怕把病气传给沈清玥，没有跟她同乘一辆马车。 听了这话，沈清玥倒是不觉意外。 她强忍着恶心，上前嘘寒问暖，做足了未婚妻该尽的义务，便在雪香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车子行到半路雪香拿出了两块桂花糕。 “小姐，大觉寺的斋饭不好吃，还好我带了些糕点，你先垫垫肚子。” 沈清玥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接过去掰了一点送入口中，因为在马车内她没有轻纱遮面，咀嚼吞咽的动作全都被那丫头看在眼里。 雪香看到她吃了糕点，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怎么样？小姐好吃吧？” “嗯，还不错。” 沈清玥点点头，继续吃着糕点，糕点里头加了蒙汗药，味道确实与众不同。 只可惜她打开了医道传承，一点蒙汗药对她根本起不了作用。 吃了整块糕点之后，她又喝了一杯热茶，这才看到坐在对面的雪香。 也许是觉得任务已经完成，刚刚脸色还有些紧张的丫头此刻竟然放松了下来，也拿起糕点送入口中。 她脸上还带了三分喜色，沈清玥看也不看，她更是不会阻止她吃下那块糕点。 这个蠢货真以为杀了她就能替她嫁给新科状元？ 简直幼稚无知。 果不其然，刚刚吃了糕点雪香便迷迷糊糊，下一刻直接倒在马车的地板上。 沈清玥不动声色地踢了踢确定她已经昏迷，然后就听到咚咚两声。 一辆马车紧随其后，车厢里的赵管家听到外头的动静，直接弹出一颗石子射向奔跑的马儿。 马儿吃痛随即发狂一样向前奔跑，车夫也是大惊失色，即便拉紧了缰绳，也没有什么作用，他顿时慌了神，只能弃车而逃，滚到一边。 生死关头，人们都会选择保全自己，这无可厚非，何况那车夫又是黎家的车夫。 沈清玥早就想到这些，因此马车开始颠簸的时候她已经紧紧抓住了车辕。 直到马儿跑出了一段距离，她这才迅速地从窗子里边跳了出来。 马儿好像发了疯一样冲向前面的断崖，直接连人带车一起甩下山坳。 再看跳车的沈清玥，大概是得回了一缕原本该有的运气，她运气很好，从车厢里跳下来的时候跳到了一旁的雪堆中。 雪堆前头是高高的山石，除非是有人绕过石头，否则很难发现后头有人。 此刻沈清玥就窝在雪堆里面，心平气和地听着山坡后面传来的巨响，不多时一阵马蹄声从她身旁飞驰而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她听到了黎槿安的声音。 “玥玥！玥玥——” 那声音撕心裂肺，满是真情，他这是笃定了沈清玥必死无疑，山坡旁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朝着断崖探头探脑。 “好好的马儿，怎么会突然发狂？” “这么高，摔下去人怕是活不了了。” “这是谁家的马车？” “好像是尚书府黎家的。” “啊？那新科状元岂不是凶多吉少……” “黎公子身体不适，坐的是后头的马车，这车里面坐的是她的未婚妻。” “哦，就是那个犹如鬼魅一样的女人，丑女一个死了活该。” 听着大家的议论，沈清玥自嘲地撇了撇嘴。 就是因为黎槿安求娶也让她成了携恩逼婚的恶人。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她在京中的名声恶劣至极，丑恶又贪婪，做出那种卑鄙无耻的事情。 这些最恶毒的字眼都已经加注到她身上。 就好像听说她现在摔下山崖，大家不仅没有替她感到难过悲哀，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沈清玥把那些声音屏蔽在脑海之外，她屏气凝神，再次去探查黎槿安的气运团。 跟先前小厮丢了半截舌头不一样，雪香这一次丢的可是一条性命。 人命牵扯的因果，造就的罪孽可不轻。 她看到黎槿安的气运团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这次不再是细密的碎片，而那缺口足以两指宽。 浓郁的紫色气韵正从内到缺口里面向上攀升，宛如一匹五彩斑斓的锦缎。 第5章 福大命大 沈清玥毫不客气地把那些气运全部都收纳到自己周围，她打开脑海中那本古籍，这次她可以直接翻到自己二十页。 二十一页的时候字迹变得难以辨认，她才把书本合上。 山坡上就听到赵管家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救人。” “沈姑娘福大命大，她一定不会死，公子，您可不能亲自去。” 看样子她的状元郎夫君可真是情深义重，竟然打算亲自下去看她死没死。 黎槿安其实是想要去收尸，可他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 那布偶已经埋在了家里的老槐树下，她正好趁这段时间回去，把那东西挖出来销毁。 沈清玥嘴角带着冷笑慢慢爬出雪窝，她没有走官道，而是绕到不远处的小路，向着反方向快步离开。 小道两边是大片的荆棘灌木，刚好可以遮挡她的身形，可她不知道此刻正有人伫立在山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人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仔细看他的胸口还有些起伏，这人正是端王墨辞。 当他听到沈清玥的马车滚落山崖，他直接捏碎了手里的白玉茶盏，一路飞驰而来，却看见了正坐在雪中的少女。 女孩子神色平静，眼中不见慌乱，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 他这才明白马车失控即便不是沈小姐所为，也应该是这小姑娘从中算计。 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来。 大概是在梦中亲眼看见了她悲惨的一生，此刻面对沈大小姐，他很想伸手拉一下，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端王为自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心满意足地牵着马绕回到官道上，时不时地看一眼小路上的姑娘，看到有鬼影尾随她便随手扔一块石子出去帮她扫清障碍，就这样一路上，他为那小丫头清理了好多障碍。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身风雪的沈清玥站在沈家门外，吴婶看到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开口。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吴婶，先扶我进去。” 沈清玥没有解释，直接跟着吴婶回了沈家，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刻正值年关，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时不时地会出来打秋风，一路上她已经被好多人盯上。 也不知为何，那些人只是跟着她走了一段路程，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这一路上她都提心吊胆，难不成那些劫匪是看她身无分文？ 她确实身无分文，要不然也不可能一路走着回到帝都，可不管怎么说，终于是回来了，也算有惊无险。 沈清玥惊魂未定，看着吴婶满眼的担忧，她便问道。 “吴婶，父亲和兄长可在家中。” “老爷还在衙门，公子们都在书院，夫人和秋香已经到秀坊去盘账。” 吴婶如实回答，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跟黎公子一起去大觉寺上香吗？怎么您一个人回来了？” 而且还弄得如此狼狈，可吴婶并没有直接问出口，她猜测自家小姐跟状元郎是不是吵了架？ 沈清玥听到父母兄长都不在家，也没有急着解释，只对吴婶说道。 “很多事情说来话长，等爹娘回来了我再跟他们细说。吴婶，你去帮我烧开水，我要沐浴更衣。” 送走了吴婶，她正好趁着独自一人去把老槐树下的布偶挖出来。 吴婶看着她满眼心疼也没有多问动作利落地去生火烧水。 沈清玥直接走到后院，直奔东南角的老槐树，按照前世的记忆，她直接拿起了一旁的铁锨。 很快，她便在树下挖到了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小人。 小人偶看上去是个女子造型。 背后写着***的名讳和生辰八字，胸前扎了一排绣花针。 此刻跟上一世的情形并无二致，沈清玥已经来不及愤怒，她直接把木头盒子和布偶都抱回自己房间。 她点了火盆，把木偶丢进去，看着那些东西在眼前化为灰烬，她这才打开床头柜上方的箱子，从里面捧出了几卷经文。 父亲一生为官清廉。 京城的物价又高，她一直会抄书补贴家用。这几卷经文都是她提前抄好的。 她从中挑出一卷，确认上面的内容无误，便又重新放回了同样的木盒中，然后把木盒原封不动地埋在老槐树下。 盖好土之后沈清玥不敢有片刻停留，用扫帚扫了院子里的积雪，伪装成从没有人动过的模样。 没过多久吴婶儿便提着热水走了进来，看到额头上满是汗水的小姐正在打扫院子，她有些震惊。 “哎哟，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赶快把扫帚放下。” 他们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粗活？ 沈清玥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笑了笑。 “没关系，吴婶，我在那等着也是等着实在是冷，索性动一动身上也能暖和一些，你快把洗澡水给我调好。” 她对吴婶倒是完全信任，只不过事关家里全族的性命，她从来不敢假手于旁人。 做好这一切之后沈清玥才觉得疲惫，她的腿好像已经不听使唤，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吴婶直接跑过来扶住了她。 母亲秦氏也正巧在这个时候归家，看到满身脏污的女儿，吓得魂飞魄散。 她手里的包袱险些丢出去，还好是沈清玥眼疾手快地接了过来，眼看着身形单薄的母亲，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愧疚和自责压都压不住，沈清玥哭得梨花带雨，她把满是布头的包袱放在一旁，拉着母亲的手。 “娘，咱们以后不再做这些。” “为什么，娘给你丢人了？是不是那娘以后出去乔装打扮一番？不做这些咱们家花销不够。乖女儿，你快别哭，我心疼。” 秦氏给女儿抹去泪水，最后母女两人抱在一块哭的伤怀，秋香在一旁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询问吴婶。 “娘，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吴婶也不知道其中缘由，想到刚刚沈清玥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的模样，她觉得自家小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只不过不好多言，她也跟着在一旁抹眼泪。 秋香一个头两个大，算了，既然大家都哭，那她也跟着一起哭，准没错。 第6章 竖子岂敢!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中年男声响了起来。 沈清玥听见这道声音，原本将将止住的泪水，再次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倾泻而下。 爹！ 想起上辈子爹爹临死前那脆弱凄惨的模样，她一颗心就忍不住的揪疼。 这些都是最爱她的人，她却因为一个男人害得他们一个个都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沈清玥转身扑进沈哲南怀中嚎啕大哭。 哭声凄厉惨烈，似乎要将两辈子的仇怨都要哭出来。 沈哲南紧紧的抱住女儿，眉心拧紧，眸色发冷。 自家乖女儿跟着黎槿安去上香，回来就哭成这样子，少不得是因为他！ 还未入朝为官就敢欺负他沈哲南的女儿？ 竖子岂敢！ “乖清玥，遇到什么事了和爹说，爹为你做主！是黎槿安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 沈清玥哽咽着摇了摇头，又过了好一会才舒缓了自己的情绪。 一家人进了堂屋，围坐一起。 好半晌，沈清玥才开口：“爹爹，娘亲，我想要和黎槿安退婚！” “什么？” 秦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面上尽是担忧，“清玥，为何？是黎槿安这么说的？” 清玥有多喜欢黎槿安，她怎会不知？ 好不容易盼的姻缘，好不容易等的郎君高中状元，好不容易喜事将近。 怎么就又要退婚了？ 而且，清玥为救他而容貌尽毁，若当真是他提及退婚，那真是狼心狗肺！ 沈清玥眨落最后一滴泪水，接过秋香递过来的帕子拭脸，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石破天惊的话。 “爹，娘，黎槿安要杀我！” “雪香已经被他害死了……” “什么！” 沈哲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震惊，怒火，夹杂在一起，越烧越旺胸膛剧烈起伏。 “他指使旁人送来有毒糕点，女儿因胃口不佳未曾食用，因此躲过一劫。” 沈清玥娓娓道来，将其中细节无限放大，听得沈氏夫妇俱为震惊。 想着最近宫里传出来的流言，沈哲南一张脸越发黑沉。 “我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难道还非扒着他不可？” “用这种阴狠手段害我儿性命，就是想要尚公主？” 屋里所有人闻言都怔愣了一瞬。 尤其是沈清玥。 她匪夷所思的看着沈哲南，脑中纷杂的情绪即将将她淹没。 爹爹难道早就知道黎槿安想要尚公主这件事了？ 那为何上辈子没有和她说？ 她眉眼黯淡，是了，按照她上辈子那鬼迷日眼的模样，就算爹爹和她说了，她也不会信的。 秦氏脸上再次被泪水浸湿，握着沈清玥的手越发的紧，嘴唇颤抖着，“我可怜的女儿……黎槿安当真如此过分！？” 相府大门尚未踏入，便想要摆脱而后快！？ 沈清玥反握住秦氏的手，眼睛在泪水的浸润下，越发明亮灼灼：“娘！您别气……从前是我错的太多……如今想来，黎槿安才是真正晦气的玩意！” 秦氏一听女儿这话，细细想来，自家女儿打小就运气好，好像真的是遇到了黎槿安之后，才运气越来越差的。 如今不仅毁了容，还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这黎槿安可真是个灾星！ 秦氏眼神坚定了些许，“好！咱退亲。只是黎槿安是新科状元，退婚会不会惹得圣上不悦？” 沈哲南微微蹙眉：“且不提他尚未入朝为官，即便入朝为官，做我相府夫婿也算攀得高枝，惹得圣上不悦又如何，就算他来日位居百官之首，只要清玥不答应，我就算豁出去这一身官服又如何。明日我便带着东西前往状元府，咱们当众退婚！” 沈清玥吸了吸鼻子：“爹，咱们既然要退婚，那就光明正大，名正言顺退了黎槿安的亲！” 沈哲南一怔，看着自家女漆黑黝亮的眼睛，心中怒火一点点散去：“你说怎么办？” 沈清玥说出法子，却让秦氏皱眉：“哲南，你既说他妄图尚公主，咱们若是令他名声扫地，***未必会放过咱们一家。” “畏首畏尾从来不是我沈哲南的风格，何况是黎槿安不仁不义在先，你且放宽心就是。” 沈清玥也道：“娘不必如此后怕，***愿不愿意与我们无关，何况她现在也不敢说什么，即便日后想要与我为难，也得看看皇家颜面是否过得去。再者，我要黎槿安颜面尽失之前，也给过面子了，他若是不愿要这面子，我才会让爹爹那么做。” 但凡他没那么贪心，不想要踩着相府往上走，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若***在她当天与黎槿安退婚之时刻意为难，那便是弃皇家颜面于不顾，更是与有婚约之人不顾礼义廉耻先在一起，被世人诟病。 陛下不会愿意看见这一点的。 墨辞得到消息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竟这么做？” “王爷为何要这么关注她？” 一个容貌尽毁的人，即便是丞相之女，可带来的利益远不如他人，何必要花费时间在她身上？ “帮她一把吧，都是苦命人。” 轻舟不语，只点点头。 次日清晨，黎槿安一身颓败请见丞相沈哲南。 自悬崖归来，街上已聚集太多的人。 黎槿安手中捧着的，似乎是个衣冠冢。 他脸上泪迹斑斑，嘴里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不小，却将悬崖之上发生的事情奇迹般的昭告众人。 “这状元郎真是好人啊。” “我听说，就算是沈家小姐死了，他都愿意与之阴婚。当真是举世的良心人啊。” “沈家小姐要是在世，也是个有福的。” 外头的传言插了翅膀一样飞进相府。 秋香替沈清玥不值：“这外头的人都眼瞎了么？小姐为了救他毁容的事怎么没一个人记得。” 沈清玥抿了口茶。 这便是黎槿安的高明之处。 对他不利的，他避之不谈。 对他有利的，他悄悄播散。 “人应该快到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穿一身白衣？” “小姐大难不死，本是喜事，照奴婢来看，应该一身红衣才是！” 沈清玥微微一笑，眼睛弯弯。 若是没有毁容，她应当是京城内最为风光艳丽的女子。 “新科状元黎槿安求见。” 第7章 清玥，我不退婚 沈清玥抬头，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来了。 沈哲南轻轻点头，便有人前去准备迎黎槿安入府。 “慢着。” 众人回眸，却见沈清玥披了一套红色外衣，跟在小厮身后。 “我与你同去。” 既要破了黎槿安的胡言乱语，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明媚地活着。 不仅如此，还要跟黎槿安退婚！ 秦氏蹙眉担忧，“清玥……” “就让她去，”沈哲南接过话头，“不仅仅清玥去，我们都跟着去！” 给清玥撑腰。 “清玥，你在后面。” 他倒要看看那个兔崽子要说什么狗屁话！ 沈清玥鼻头一酸，眼泪顷刻间弥漫，她前世居然那么蠢笨，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枉顾家人性命。 好在老天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改正这一切，她一定不会让黎槿安与***的谋划成功！ 思及此，沈清玥收拾好情绪，轻声应答：“好。” 相府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黎槿安眼睛红红，神情悲戚，见沈哲南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沈伯父，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清玥！令她在山中遇难，尸骨无存！若是我没有跟清玥换了马车，死的人应该是我！我欠沈家一条命！我对不起清玥！” 沈哲南冷眼看着黎槿安，“你的确对不起清玥。” 闻言，黎槿安一愣。 沈家一家对他向来礼待，也因沈清玥对他喜欢一向温柔写意，但现在……似乎是有点责怪他的意思。 黎槿安低头，自眼角挤出一滴泪来：“伯父说得对，我对不起清玥。” “你对不起的，何止是这一点。” 黎槿安猛地抬头，眼中都是不可置信：“伯父……我……” “你什么你？” 用有毒糕点谋取他人性命。 若非清玥福大命大，他得知真相，只怕今日黎槿安的深情脉脉，就足以让他鼎力相助！ “伯父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哲南冷眼看他，因此举动引来周围人非议。 “沈相怎么这样？” “即便是当朝宰相，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吧？” “状元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沈家还想要怎样？” 沈哲南丝毫不理会旁人胡言乱语，直指黎槿安怀中之物：“你说这是小女的衣冠冢？” 黎槿安眼眸闪躲，内心发虚，他抬头与沈哲南对视，掷地有声：“是。小侄发现清玥马车出事之后，便火速赶往山崖之下，可山崖底下只发现马车残骸，未曾找到清玥。小侄派人一同翻找，足足找了一夜，只找到了清玥的一只手掌……” “前往大觉寺是因小侄而起，所以小侄责无旁贷，找不到清玥的全尸，也不能不给她一个衣冠冢。” “是吗？” 沈哲南尾音上扬，令黎槿安心头不安。 他是知道什么了？ 还是说沈清玥未死？ 可悬崖如此之高，掉下去必定尸骨无存，她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众目睽睽，所有人都没见到沈清玥途中跳车，那就说明，那只手，就是沈清玥的！ “是！” 沈哲南冷笑两声：“那你看看这是谁？” “黎槿安。” 黎槿安循声望去，便见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唯留下了眼睛和额头。 那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黎槿安这才明白。 方才沈哲南为何那么理直气壮地问他。 为何会一直说他有错。 原来沈清玥没死！ 心头的计划落空，黎槿安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须臾又恢复如常。 他将手头的衣冠冢抛掉，踉踉跄跄的跑到沈清玥面前，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清玥，你没死真的太好了！” 他环顾沈清玥全身，眼底都是疼惜，只是疼惜盖不住最后那抹嫌弃与厌恶。 “状元郎是怎么确定我死了呢？” 黎槿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没找到任何有关你的东西，悬崖那么高，我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你看我的手！” 手还是那么细长，当初自己也不仅仅是因为黎槿安的脸，更多的，还是他读书人的气质。 身处迷局，才不会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 想当初黎槿安或许也是这般，含情脉脉，却又嫌弃致死。 只不过自己为情所困，被那点欢喜迷了眼，所以看不真切。 指甲里的确有泥土，但不像是挖找东西沾染上的，像是临来之前，随意抹上的。 沈清玥冷笑一声：“状元郎的手还真是好看。” 黎槿安被这话刺得蹙眉。 从前的沈清玥从来不会喊他状元郎。 今天是怎么了？ “这是翻找我的时候留下的吗？” “清玥，我……” “可若真如同状元郎所说翻找我翻找了一夜，这衣服一点都没褶皱，也未曾沾染过多泥土，就连这根无名指，都这么干净。” “状元郎向来心思缜密，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这么漏洞百出？” ？？？ 事情走向不应该是这样！ 黎槿安面露惶恐：“清玥。” “我没死，是不是让状元郎失望了。” 周围隐隐传来窃窃私语，但更多的是疑惑。 先前是被黎槿安的种种行为误导，所以他们才觉得黎槿安乃翩翩公子，即便沈清玥身死，他也未曾想过要放弃二人婚约，甚至还主动给沈清玥立了个衣冠冢，并亲自送来。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清玥，你在说什么？” “难道那道点心，不是你黎槿安让人送过去的？” 沈清玥步步上前，黎槿安步步后退。 “状元郎怎么不说话了？” “清玥……你……” “我？老天没让我死成，让我看清某个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清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没什么误会。”沈清玥看向黎槿安，眸中冷漠不带任何情感，“退婚吧。” 退婚？ 他还没有完成蜕变，还没有与那些他想结交之人结交。 现在退婚，那他之前所有努力不就全白费了！？ 沈哲南还有不少助力尚未为他所用，他现在不能退婚！ “清玥，我不同意！” 沈清玥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就知道，黎槿安不会轻易答应。 既如此，那她也没必要给他留颜面了。 “清玥，我不退婚！” 第8章 清玥，是不是因为那个人? “清玥，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如果是因为你在禅房见到的那个人，我们可以好好说的，有什么地方我做得不对、做得不好，我都可以改！” 沈哲南怒发冲冠。 明明是他想尚公主。 但碍于沈家家世，碍于他自己的野心，所以他不敢提及退婚！更不想舍弃这个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助力！ 分明是他贪得无厌，鱼与熊掌妄图兼得，所以出此下策，对清玥意图除之后快，却没料到，清玥福大命大未曾身死。 计划落空居然还要倒打一耙！ “黎槿安！” 沈哲南暴跳如雷，可落在外人眼中，那便是心虚。 “沈家也不过如此，人状元郎未曾嫌弃他女儿貌丑无颜，他居然还想要栽赃给状元郎！” “谋害他人性命可不是小事！状元郎也太惨了！” “说不定这相府嫡女果真与他人有染。” 议论猜疑扑面而来，沈清玥岿然不动，直勾勾地盯着黎槿安：“你确定今日不这么退婚吗？确定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人，明明天气还算暖和，可盯着沈清玥的眼，黎槿安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他哆哆嗦嗦道：“清玥，我确定不退婚！” 方才晴空万里的天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乌云席卷而来，冷风骤至。 伴随着那惊人的闪电，沈清玥的声音也传到黎槿安的耳内。 “好，既然这个方式行不通，那我们换个方式来谈。父亲，送客吧。” 话音一落，沈清玥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黎槿安慌忙伸手，可也只触及到对方衣角。 锦绣擦手而过，像一阵风，什么也没抓住。 黎槿安跌跌撞撞意图入府，却被相府小厮阻拦在外。 他扭头看向沈哲南：“伯父……” “别这么叫我，状元郎的这声伯父，本相担当不起。送客！” 雨水从天砸落下来，砸得黎槿安昏头搭脑。 “公子，回去吧。” 相府内。 秦氏冷着脸色：“这个黎槿安，枉我以为他是个不一样的！” 沈哲南也气恼：“他居然不退婚。” 反倒是沈清玥最为淡定：“爹娘，你们不必如此气恼，这门婚事，我是退定了。既然他不想和平解决，那我们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做吧。” 沈哲南愤愤道：“这样也太便宜他了！” 秦氏也觉得。 为了救他，给他安排一条好路，清玥受了不少委屈。 哪怕是后面那个法子，对于厚颜无耻之人，不过也就是小惩戒而已。 若非女儿聪慧，只怕他们相府当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他往后还是要入朝为官的，只要父亲在朝，他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清玥鼻子一红，又要哭，但想到之前的事情，问了一嘴：“爹爹如何得知黎槿安意图尚公主？” 说到正事，沈哲南放下心中气恼：“此事说来话长，往后有空再说，父亲先去办正事。” 沈清玥点头。 从前的她当真蠢得厉害，如此拙劣的演技，她居然分辨不出，只为着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只为着他能高兴，自己就乖乖听话。 为了能成为他的助力，为了不让他在外丢脸，她收敛自己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处处循规蹈矩，忍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 可没想到，忍着忍着，把自己的命忍丢了，将沈家全族人的命也都忍没了。 黎槿安才回到家中，便看见里面的人影。 他慌乱关门，语气急躁：“不是说书信联系吗？” “状元郎以为，现在书信联系还来得及吗？”金芝不给黎槿安时间，简明扼要：“***现在要见你。” 潇湘楼雅间内。 ***端坐在上，“为何不退婚？” 黎槿安蹙眉：“丞相手里还有很多助力。”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手里的助力比不得丞相手里的所有？”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黎槿安，需要本公主提醒你，你今日所得来的一切都是怎么得到的吗？这婚约尽快退了！” “是。” 沈家那边定下计划之后便开始行动，沈清玥也开始着手准备。 前世她临死之前意外得知，***年幼时代替当今圣上赴他国为质，大齐兵力逐渐强盛之后，才将***接回，先帝在时，还给予***掌管内库财权，先帝仙逝后，***手头上的所有权利皆被收回。 为了报复齐武帝，她扶持提拔一个个寒门子弟，令他们对她言听计从，并将他们全都放到重要位置上。 至于后来有没有兵变成功，她那时已经死了，全然不知。 雪香死了，秦氏便将秋香指了过来，跟在沈清玥身边伺候。 午后，状元府那边便‘热闹’了起来。 沈家将黎槿安这些时间送过去的所有东西悉数奉还，并要求黎槿安将沈家送的所有东西全都归还，否则一律按照失窃上报大理寺处置。 黎母冷脸坐在门前：“早就同你说过了，那样的人离她远一点，你偏偏要跟她在一起！现在好了，人家将单子都给列出来了，你不归还，这件事情铁定不能罢休！” “说来也奇怪，之前都是她强行送东西给你，非要嫁进来，还说是什么她的嫁妆，现在好了，嫁妆没了。” 黎槿安看了黎母一眼，黎母有点心虚。 她有点小毛病，加之从乡下来，有些东西没有见过，再加上黎槿安考中状元，她总得去跟外面的人结交。 一时间对推牌九特感兴趣，家里不少东西都被她拿去送人了，也算是还了推牌九输掉的钱。 现在沈清玥要求他们归还这些东西，他们哪里还能拿得出来？ “娘，你自己想办法把东西要回来。” “我？”黎母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让我去要回来？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你要我怎么要回来？况且收了那些东西的，哪家不是有头有脸的？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朝堂上混了？” 黎家这边一团乱麻，沈家那边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沈清玥找了借口，瞒着秋香，从院子里出去。 得了传承，但是还没开始试验。 有些东西自己掌握了，才算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她今日将黎槿安这些年送相府的单子往外一送，那些紫色的运气便又回来得多了些许。 等着吧，她会让黎槿安付出代价的！ 第9章 她会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么? 娘亲这两天殚精竭虑，即便有她和父亲在旁开脱，也没多少用处。 她看得出来，为了她和黎槿安退婚之事，娘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第二十页里，正好有一个方子，可以治眼疾，养身体，她自己先试试，往后再给娘亲使用。 打定主意，沈清玥前往最近的医馆。 正要准备入内时，突然察觉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她转身闪躲，却不曾想，对方左手持刀，如此距离来袭者更为相近！ 瞳孔放大之际，她看清楚了！ 元羽！ 是黎槿安指使的？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股力道将沈清玥拉入旁边小巷。 来不及多言，来者便与元羽打得不可开交。 不过三两下，人已被撂倒。 血腥味瞬间传来。 沈清玥到抽一口凉气，转身就要跑。 她看得清楚，对方行为处事格外狠辣，要是来要她命的…… 奶奶个腿。 黎槿安为了杀她还真是能下血本。 身后男子见沈清玥跑得快，微微蹙眉，又觉得有点好笑，不由自主出言问道：“你跑什么。” “不跑等着被你杀死么？” 男子轻笑，声音犹如山泉叮咚作响。 他运起轻功，不紧不慢跟在沈清玥身边：“我要是想要杀你，早就杀了，何必帮你解决麻烦？”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两伙人，来买我命的。” 这话似乎逗笑了对方：“你的命，就这么值钱？” “当然！”她重生回来，身上背负着沈家上下百十条人命，怎么就不值钱了？ 不过这男人说得也对，若是他想要动手，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沈清玥速度渐慢，墨辞也跟着放慢速度。 “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典型的没话找话。 沈清玥冷眼看了一眼对方：“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倒还真是个倔丫头。 “我知道你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吐了口鲜血。 沈清玥微微蹙眉。 见男人毫不犹豫地跌倒在地，她叹了口气。 书上说，最好不要轻易捡男人回家。 尤其是这种受伤的男人。 可是他似乎是瑞王。 皇帝的第九子，但并不受宠。 跟皇家中人牵扯上，会变得不幸。 可对方还救了她的命。 沈清玥轻叹一声，而后认命地将人拖起。 没记错的话，附近有个废弃的小庙，多年来无人问津。 科举考试前后，官府将街上的乞丐都给暂时收留了。 目前来看，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明明看似较为强壮的人，现在却瘦弱得不堪一击。 若是被他的仇敌看到…… 收起心头思绪，沈清玥把人拖到旧庙中。 她徘徊几步，想要走，却又转身回来。 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等瑞王醒来，会不会找她算账？ 沈清玥叹息一声，想到识海的那本医书，而后坐下来，认认真真给墨辞把脉。 把着把着，沈清玥眉头紧皱。 这位皇家勋贵，似乎不像名头上那么风光。 墨辞脉象无比混乱，起起伏伏，让人捉摸不透。 迄今为止，医书上面的所有记载都跟墨辞现在的状况对不上。 “难不成是中奇毒？” 沈清玥喃喃自语。 “不应该啊。” 墨辞身为王爷，自小所食所用都有专人看管试毒，按道理不会有这样情况发生，除非…… 脑海中渐渐显现出一张威严的脸来。 沈清玥连忙甩了甩自己的脑袋。 墨辞是他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遑论墨辞几乎没有建树，为何要对他下毒？ 可如果不是那位……也没办法解释。 算了，她已经尽力了。 墨辞消失许久，他的人自会来寻他，她也不必太纠结。 思及此，沈清玥起身就要离开。 然，就在那一瞬间，沈清玥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 她低头，便见墨辞眼神涣散：“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么？” “大哥，不是我不救你啊，是我没那个本事。” 撒谎！ 小丫头刚才诊脉的手段很是正经。 久病者，自成医。 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我腰间有东西，可以联系到我的人，你来拿，等人到了，你就可以走了。” 腰间……沈清玥眼神有点闪躲。 “不会连拿东西的胆子都没有吧？”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我把你的人喊来，我们两清。” “可以。” 沈清玥屏住呼吸，在墨辞腰间摸索。 可摸着摸着，墨辞呼吸陡然加重：“手往哪放？” 黑夜之中，沈清玥脸色顷刻间红了个透，脸上烫得吓人，她故作镇定，可语气却带着慌乱：“自然是在你腰间！本姑娘摸到的，都是腰间！” 墨辞轻笑，那笑声更是让沈清玥无地自容。 她火速摸到信号弹，转头就往外走。 “砰”的一声，烟花在半空绽放。 “我已经联系你的人了，你在此慢慢等，我先走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自己似乎跟他没有什么好合作的。 “你先好好想想，想好了可以来王府找我。” 话音才落，沈清玥转头就走，丝毫不留恋。 墨辞叹了口气。 还是有点着急了。 但是这个小姑娘现在所作所为和自己梦境中的完全不一。 那么，她会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么？ 轻舟来得很快，顺便带来了解药：“主子何必呢？” “如果棋局中出现一个变数，你会不会在这个局面中，靠近那个变数？” “沈大小姐？” 墨辞借着轻舟的巧劲起身，喝下解药。 “本王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点。” “什么？” “她会医术。” “或许，沈大小姐是为了医治自己脸上的疤。主子以后有事吩咐属下即可。” 他想试试那个计谋。 那个胜天半子的计谋。 有墨辞那个小插曲，时间已经到了宵禁。 巡防营开始巡防，沈清玥只能处处躲避回府。 才回到相府，便看见秋香在房内等待。 秋香跟在母亲身边二十余载，是可以信得过的。 这些事情早晚也得让父母都知道。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正要交代自己的行踪，却见秋香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眉眼之间，似乎还夹带着火气。 “小姐，您看！” 第10章 书信 秋香手里都是些书信。 “奴婢竟不知，雪香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肖想姑……”她快速住嘴，转变话语，“竟然肖想黎槿安！” 沈清玥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书信往来如此之多，她居然都没发现。 什么时候开始，雪香成为了黎槿安手中的棋子了呢？ “雪香既已去世，夫人便命奴婢收拾好她的旧物，给她尚在世的家人留个念想，却不曾想居然翻到这些腌臜物！此事奴婢还未曾禀告夫人，小姐打算怎么做？” 人已经死了，黎槿安想必不会知道，雪香会将他们二人往来书信保存完好。 她原本还想自己亲自去找，没想到秋香过来之后，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 “这些东西先留着。” “留着？” 这事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不好！ 御下不严…… 但转念一想，秋香瞬间明白：“小姐的意思是，等黎槿安上门的时候要他好看？” “就算不上门，也可以要他好看，不是吗？” “小姐厉害！奴婢这就好好收好。” 快了。 自己步步紧逼。 埋在树下的那个东西，很快就要显现了。 次日清晨，沈清玥才出门准备采买药材，便看见黎槿安就守在门前。 过往的事情尚未大肆宣扬，围观者更多的还是心疼黎槿安的付出。 “清玥，我想我们之间应当是有误会的。” “误会？有什么误会？” “清玥！”黎槿安胡子拉碴，倒像是真的一夜未眠，“我当时真的去悬崖底下翻找了一夜，只找到了马车的残骸，你可以问问我身边的人，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那么高的地方，马车这么坚硬的东西都摔得粉碎，我看到那只断掌的时候，真的以为是你……清玥，你相信我……” “黎槿安，别说了。”沈清玥盯着黎槿安的脸，“需要我去问问距离城门最近的那家客栈么？看看他们的名册上，是否记了你的名字和信息？” 黎槿安面色惨白。 他做事向来缜密。 从未有过缺口。 就连自己的人，都已经打好了招呼。 那边的人也已经给了封口费。 但看沈清玥这般，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 他这么快就行迹败露了么？ “黎槿安，单子我已经送到你府上了，我送出去的东西，我要一个不少的都看到，要是少了哪个，那我只能做的更过分了。” “清玥……我是不会退婚的。” “不会退婚？那就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还不希望黎槿安识趣的退婚呢。 那她上辈子所遭遇的种种还怎么让黎槿安也尝一遍？ 不让黎槿安身败名裂，她怎么都对不起重来的这一遭！ 看着沈清玥离开的背影，黎槿安手握成拳。 到底是谁跟沈清玥说了什么，不然这么一个从前为他马首是瞻的人，怎么会性情大变至此。 他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青玉在旁边提醒：“公子，别忘了***的意思。” ******。 他已经受够了那个公主了！ 从前觉得沈清玥好拿捏，他向来不稀罕，现在么，他倒要看看沈清玥还有什么花招。 “本公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做！” “是。” 京城内，流言蜚语满天飞。 见沈清玥出现在医馆内，众人对其不忿。 “也亏得黎公子对她这么好，她居然如此不领情，还要退婚！貌丑无颜，还真以为自己是相府千金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了么？” 沈清玥冷笑两声，扭头朝着那说风凉话的人看去：“你既然这么喜欢黎槿安的喜欢，不若我告诉你怎么挟恩图报，去逼婚？” “你！”对方地虎气急败坏，“当真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你想要不知廉耻还没这资本呢。” 那些攻击的话语，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力发泄。 “沈大小姐，就算你是相府千金，也不能这般目中无人……” “我何时目中无人了？我目中有没有人，取决于对方是不是人。你说呢，这位姑娘？” 秋香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小姐之前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可自从喜欢上黎槿安之后，就收敛了许多。 今天倒是恢复正常了。 不理会旁人的冷言冷语，沈清玥挑了几个药材，“帮我把这些包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家小姐啊，难怪出来有这么大的排场，今天来医馆，不会是想要问问大夫能不能治疗你脸上那无可救药的疤痕吧？” 沈清玥扭过头来一看。 黄娇娇，前世喜欢黎槿安的傻子。 被黎槿安卖了还帮他数钱。 “脸毁了其实不重要，心毁了，那才可悲。” “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娇娇面色一凛，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这么简单的话你都理解不了吗？看来徐大夫待会，可要好好叮嘱一下黄姑娘了。” “你！”黄娇娇气的脸色发红，在沈清玥要离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就算你伶牙俐齿又如何？为人品行不端，就算黎槿安现在喜欢你，这喜欢也不会长久。” 沈清玥回过头来，冷笑两声：“那我多谢你吉言了。” 黄娇娇：？？？ 沈清玥不是很喜欢黎槿安的吗？ 甚至为了黎槿安几乎不惜一切代价。 平日里若是听到有关她和黎槿安不好的言论，她都会主动回击，怎么到了现在这么放松了？ 黄娇娇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好似什么都做了，但似乎又什么都没做的。 这感觉令她不爽。 反倒是一旁看戏的慕清泠对沈清玥有了新的看法。 秋香疑惑不解：“小姐为何要跟那位黄姑娘说这些？” 直接离开就是了。 “你说我平白无故与那位做的极好的状元郎退婚，会不会有人说什么流言蜚语？” 她现在可以不在乎，但沈家真的可以不在乎么？ 既然要对付的人是黎槿安，那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为以后做好铺垫。 秋香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小姐的意思是，现在表面上是给黎槿安面子，但黎槿安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第11章 我可以治 “但咱们都已经做好了，所以到时候就算说什么，黎槿安都不会有回旋的余地。” “对。” 秋香点头：“小姐厉害啊。” “你不觉得我残忍么？” “他都要小姐的命了，小姐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能算得上是残忍？要真说起来，还是黎槿安更残忍。” 天寒地冻，让小姐在大觉寺那边跪了那么长时间，后来还不愿意为小姐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其实奴婢觉得，小姐这样更好，之前小姐太过为黎槿安着想了，奴婢觉得那样不好。” 找一个贴己的人，才能过好下半辈子。 沈清玥没有继续说话，进入识海翻看医书。 之前送黎槿安的东西大部分都已经被黎槿安还有他那个母亲送人了。 这也是她上辈子临死之前知道的事情。 现在她要黎槿安偿还，不过是想要两清。 黎槿安拿不出来，想要要回那些东西，那就势必会得罪一些人。 那些缺口只会越来越大，属于自己的东西，会慢慢一点一点的回来。 医书连着翻了五六页，很快又翻不动了。 但是令沈清玥惊喜的是，最后一行隐晦表达出来的意思，似乎是世间所有疤痕都可以清除！ 但想要继续翻看后面的，就翻看不了了。 她已经得了这个传承，有这么奇妙的方子也算正常。 还得再继续做些什么才行。 从前让黎槿安付出代价，坍塌他已建造好的人设，就能让黎槿安的气运缺口越来越大，可现在虽然仍旧能制造缺口，但速度却不如从前。 退出识海，沈清玥内心思绪翻飞。 自己的气运虽多，可识海内的医书也厚。 仅凭自己的那点气运，未必能翻看到最后。 或许，自己还得找别的法子来。 而且，自己脸上创伤面极大，想要修复，就算不看也知道，需要的药材千金万贵。 父亲虽为丞相，可却是一等一的清贫。 那点微薄的俸禄维持家中开销已是殚财竭力，更何况前几年，为了她这张脸，父亲求南告北，却仍不得，又谈何再去买那贵重药材呢？ 沈清玥压下心思，治疗她脸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当今之计，是先要挣钱，改善家里环境。 娘亲匿名去给绣纺绣东西挣家用，长时间下来，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 沈清玥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药。 回去之后自己先试试。 秋香心头疑惑：“小姐是身子不舒服么？” “不是，只是之前看书记了一下东西，对我们平常身体有好处，我打算买来看看。” 秋香点头，正要继续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争执声： “庸医！你们要是不会看病，就不要开门做生意！” “少在这胡说八道，谁知道你们回去之后有没有遵医嘱！有没有吃别的东西，出了问题以后就来害人！” “我们害人？害了谁？拿自己的性命去害人么！？” “为了讹钱，你们说不定会这么做！” 沈清玥掀开车帘，被秋香拦下：“小姐要做什么？” “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秋香摇摇头。 “小姐之前一门心思都在黎槿安身上，对于京中事情了解不多，这家医馆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这种事情，他们自己不思悔改，您去了也没什么用，反而图惹一身骚。” 黎槿安吃了个大亏，肯定在暗中观察，这次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在暗中散播谣言，到那个时候，小姐肯定是要吃闷亏的。 沈清玥咬唇。 上辈子她就是围着黎槿安转悠，对于京城中的事情了解不多，以至于现在出了这种问题，她的确不太会解决，但她识海中有传承，下去看看未必就是掺和进去，若是能够救人性命，也算好事一桩。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只是下去看看，情况不对，我立马回来。” 知道沈清玥的性子，秋香张张嘴，将剩下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罢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老爷肯定会想办法救小姐的！ “奴婢陪您一起去！” 沈清玥点点头。 人群中心，地上躺着一位妇人，对方咳吐浊唾，下身似乎还有一些黄色液体，好像是小便…… 不仅如此，那唾呈细沫稠黏，白如雪，还带有些白丝，气息短，面色清仓，形体瘦削，神疲。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头晕或者寒热。 争吵还在继续，沈清玥却灵光乍现，这跟识海内的医书记载的第一个病症很像！ 似乎是肺痿。 但病者现在除却肺痿的症状之外，还有一些濒临死相的症状！ 沈清玥当机立断，“我可以治！” 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格外让人熟悉。 人群中有人怀疑：“沈大小姐，治病可不是儿戏，您还是回去跟那状元郎好好在一起吧！” “沈大小姐不想借用状元郎的名声，想要用医术来博取众人眼球？” 秋香一一回怼：“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有这嘴皮子，怎么不见得用嘴皮子救人！？” “你家小姐要是那块料也行啊！自己脸上的疤痕都治不好，还要学人治病？这不扯淡么！” 沈清玥对此充耳不闻，她慢慢上前，“你们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让我试试。” “试试？” 玄心堂伙计闻言冷言嘲讽道：“救人要是都可以试试的话，那所有人都不用学了。” 沈清玥不理会这些外人，只看着那妇人身边的年轻人道：“你愿意让我来试试么？若是治死了，我赔你一条命。” 年轻人笑了两声，他要沈清玥的命做什么。 但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有那么几次清醒的时候，都拜托自己杀了她。 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承受父母养育之恩二十载，如何能下得去狠手？ 可母亲实在是痛苦万分，为了治疗这个病症，家中积蓄已花光。 “沈大小姐，我可没有足够的钱……” 医书上有记载。 不需要太贵重的药材。 “我想问你一句，这位夫人，可否有头晕以及寒热之症。” 此言一出，那男子猛地抬头看向沈清玥。 见状，沈清玥便知，自己说对了。 “其实也不需要很多的钱财，这位……” “我母亲。” “您母亲之前应当是肺痨，只是因为救治不及时，所以才发展成现在的肺痿。” 肺痿？ 第12章 那就逼着他退婚 这病症之前从未听过。 “您母亲因为拖延的久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肺痈余毒未清，虚热内灼，津液大亏，以致热壅上焦，消灼肺津，变生涎沫，肺燥阴竭……” “沈姑娘，我母亲这病症，怎么治疗？” 他听不懂那么专业的东西，只能听出来，这位沈姑娘，不像是那些群人嘴中的无用之辈。 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至少比玄心堂的人要博学多才，可治病。 “那我娘这个病情怎么办？” “小伙子，你傻啊？你真信她啊？” “一个傻到去大觉寺那边祈福的人，你觉得她能信么？”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大觉寺那个神树，还是很灵验的。” 男子不理会众人的狐疑，只一双眼盯着沈清玥：“沈姑娘，求您出手救助我娘！” “你信我？” “我与沈姑娘今日不过萍水相逢，但沈姑娘能说出其中关键，我自然愿意相信沈姑娘。” “甘草汤即可，我给你写下药方。” 至于玄心堂这边的生意，这个男子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就算是要拿药，也不会来了。 对方点点头，又问了用药情况，而后便带着人回去了。 玄心堂的伙计冷哼一声：“真以为自己看几本书就能行医了么？” 沈清玥对此不置一词，便直接回府了。 马车内，秋香格外好奇：“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学医的？” “不是跟你说了么，看书看来的。” 秋香歪着脑袋，但是似乎，相府内没有医书啊。 不远处，墨辞看着这一幕，跟轻舟道：“本王就说，她会医术。” “可是也不能确保，她能治疗王爷您的病症。” “那你觉得今日她说那位妇人的病症是否正确。” 为人子，自然不会坑害老娘。 既然那年轻人都觉得沈清玥说的对，那看来应当是对的。 轻舟没说话，墨辞笑了两声。 也不着急，大不了自己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如果能治疗，自然是最好的，治疗不好，也没什么，反正已经尽力而为了。 “我瞧着，她方才去医馆拿的药材，是关于眼疾的，你派人将府中的药材给她送过去。” “是。” 沈清玥前脚才回到府邸，后脚便有人送来了药材。 秋香将东西送过来的时候，沈清玥还纳闷：“东西我都已经买好了，怎么还有一些药材？” “奴婢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说送给小姐您的，我就带着东西上来了。” 沈清玥打开那盒子，看了一眼东西。 东西都是上好的。 哪怕自己是门外汉，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好。 难不成是今天有人跟踪自己了？ 可自己也没什么好跟踪的。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送东西的人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 “先放着。” 看秋香抱着东西出去，沈清玥在后面加了一句：“放在库房，标记好。”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自己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秋香才离开，秦氏便来了。 “黎槿安在外头，说是想要见你。” “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 “清玥，你说他想要杀你，可有证据？” “雪香已经死了！我还要怎么证明？” “仅仅是一盘糕点，也说明不了什么。娘是觉得，你退婚是退婚，可是你之前所作所为，只怕会被人说三道四。” 沈清玥握住秦氏的手，双目灼灼的看着她：“我知道娘是为了我考虑，但是黎槿安并非良人，我若是真的嫁给了他，才是毁了我自己一辈子。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在家里，陪伴在娘亲和爹爹身边。” “可我瞧着，黎槿安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好像不想退婚。” “那就逼着他退婚。” 一个新科状元，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人，把东西送不回来，所有人说的就不是她沈清玥的毛病。 秦氏叹了口气：“清玥，你自小是个有主意的，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娘说，娘虽然没有什么手段和计谋，但是还是可以为你参谋参谋。” “娘，我没事！正好您来了，我最近得了个新鲜东西，用着还算不错，您带回去看看，对您眼睛好不好。” 秦氏笑了笑。 她这双眼睛早就因为绣东西而有了隐疾，哲南也为她眼疾这事奔走过，但最终都无疾而终。 这么些年，她也已经习惯了，都不在乎自己这双眼睛是否能好了。 可看着沈清玥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秦氏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好，我回去就试试。” 女儿一番心意，总不能让她失望。 回到屋内，秦氏看了一眼沈清玥送来的东西，将其放好。 才放下，门外传来一声娇嫩的声音：“娘，我就知道，你不会用。” 秦氏转头，便见沈清玥跟了进来。 “你这丫头，到还跟踪起你娘来了。” “我没有。”她不过是了解秦氏，知道秦氏对于自己的眼疾没有多少信心，所以才会对一些东西都没耐心试用。 可不试试，怎么能确定医书有用？ 今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对母子，她说中了不少症状，却也是因为大部分都是表征，有连猜带蒙的嫌疑。 只有母亲这边用过了，才能知晓到底是好是坏。 “药材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选的是京城内最有名的医馆，不会有错。” 她这几年来，就算大部分银子都为黎槿安花了出去，但也留下了少部分银子，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秦氏点点头：“知道了……” “娘，您不用再去绣东西补贴家用了，女儿会想办法的。” 想办法？ 清玥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有什么好办法能想出来？ 再者，别被人骗了才好。 可看着清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秦氏到嘴边的话语便变了：“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娘帮忙的，尽管说。” “好。” 处理完这件事情，沈清玥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回去，便看见黎槿安从院中站着。 沈清玥登时冷脸。 秋香在旁边解释：“外头的人拼命拦着，没拦下。” 第13章 王爷怎么帮我? 沈清玥点点头。 黎槿安想要做成的戏码，从来都会做成。 只怕刚才他不畏强权，硬闯丞相府，已经让满城称赞了。 “黎槿安，我说的话，你不明白么？若是脑子有问题，就去看看。” 从前温柔的姑娘，怎么变得如此言语犀利？ 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从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清玥，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沈清玥讥讽的看他：“如果说你收买我身边的丫鬟是误会，你送那带有蒙汗药的糕点是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我难堪是误会，假意说你为了找我的尸骨实际在客栈住了一晚是误会的话，那这误会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这话听得黎槿安背脊发凉。 怎么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知道了？ “清玥，那糕点是我买回来的不假，但是并非是我下的蒙汗药。” “那是谁？元羽吗？” 那个已经被割了舌头的仆从？ 似是找到背锅侠，黎槿安迅速点头，格外肯定：“对！是她，是她自己没想开，憎恨你让她丢了舌头……” 沈清玥突然笑了。 因为在家里没带面纱。 因笑而牵动的带有疤痕的脸显得丑陋又恶心。 黎槿安低垂着头，满是悔恨：“如果我能早一点察觉到她的心思就好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那既然你没事，死的那个是……” “黎槿安，你敢看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说你没有害我的心思么？” “清玥，我为什么要害你。” 事到如今还在演戏！ 当真无比恶心！ “黎槿安，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脸，说你没有害我的心思！” 沈清玥话音陡然凌厉起来，令黎槿安心虚，他强迫自己看向沈清玥的脸，声音透着他未曾察觉的心虚与后怕：“我黎槿安，从未想过要戕害你沈清玥。” 好好好。 当真不见棺材不掉泪。 “黎槿安，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就此骑马下坡，把婚退了。” “清玥！”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这次带着满满的震惊：“到底为何要退婚？” “别忘了，把我相府送过去的东西还回来。” 黎槿安满脸震惊。 从前只要自己温柔哄哄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孩，为何现在变成这咄咄逼人的模样？ “清玥！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绝对不会退婚！” 沈清玥转过身去：“话已说完，黎状元可以走了。” 秋香在旁边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 黎槿安心中不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以后，沈清玥坐下来，写了些东西。 “秋香，把这些东西多让人抄写一些，先留着备用。” 秋香一看，都是给黎家那边送东西的单子，“小姐是要……” “闹大！” 她倒要看看那位***能忍到什么时候。 “小姐，若是这位状元郎还是不肯退婚怎么办？” “那就入宫。” 不过单凭自己三言两语，陛下未必会相信自己所言。 或许……自己应该去找一趟墨辞。 上辈子她对墨辞了解的不多。 但是也听过一些传闻。 墨辞之前似乎得先帝宠爱，只是后面突然身子垮了，无法问鼎皇位，加之皇子夺嫡，事态超乎想象，这位皇子便没了势力，最终只能眼睁睁的将皇位拱手相让。 会不会是他想要让自己与之合作，借助父亲的助力推翻齐武帝现在的统治？ 父亲在朝为官几十载，可却仍旧两袖清风，唯有如此，才能让齐武帝放心，才会给予父亲百官之首的位置。 若是有朝一日，父亲与其他门生往来甚密，只怕这位齐武帝会第一个坐不住。 思及此，沈清玥换了身衣服：“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也不必同母亲说，记得去母亲那边看看，看看她是否用了我给的东西。” 秋香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小姐放心。” “对了，要是黎槿安再来，就喊人把他给我赶出去，要多难看就要多难看！” “好的，小姐。” 翻墙出去之后，沈清玥直奔瑞王府。 她翻墙入内的时候，墨辞就在她眼前，并且给她倒了杯茶。 “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所以一直在等。” 沈清玥觉得肉麻，径直坐下。 “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利用的。” “谁说我们之间只能有利用？” “你不是为了利用我？” “我说的一直都是合作。”他轻抿了口茶水，“我知道你想要做的事情。” “不难看出，我就是想要跟黎槿安退婚。” “不仅如此吧？”墨辞道：“还有不想让他和***在一起吧？” 沈清玥猛地抬头，戒备的看向墨辞。 “你不必紧张，我若是你的敌人，便不会邀请你来，你以为你怎么这么顺利的入了王府？” 是了。 若非墨辞允许，王府戒备森严，自己不可能进来。 “我还知道，丞相府内有不少医书，只不过你们家断了从前的传承，所以那些医书从未被启动，我愿意帮你和黎槿安体面退婚，你把你家中的医书给我。” 看来自己猜测不错，墨辞不是有病，就是中毒，要医书，更能证明这一点。 如果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测成立的话，那就是皇帝要墨辞的命！ 或许是因为之前先帝对他极其宠爱的原因，也或许是…… 剩下的事情，沈清玥不愿意去猜测，只看着他：“体面退婚？可我不想体面退婚。” “你我心中明白，他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背后有***，沈相两袖清风，就算有门生，这些年没有往来，能与他联手的少之又少，但***不一样，你若是惹恼了她，你说沈家还会有好日子吗？” 沈清玥沉默片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面纱之下那半张脸，让人看了可怖。 “我帮你体面退婚。” “王爷怎么帮我？”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您现在都自身难保，需要找医书来解决自己遇到的问题，您的把柄在别人手中，您如何帮我？” 第14章 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 墨辞愣了愣：“或许我可以帮你劝说一下***呢？我这个人么，没有什么威胁，***与我的关系也算说的过去，你觉得呢？” 自己对他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的确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沈家，没必要与***对上。 沈清玥点点头：“好，那就按照你所说，等我和黎槿安成功退婚，我会把医书全部奉上。” “就算不是体面退婚也没关系。” 换言之，只要沈清玥想做的，他都可以在后面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还有一件事，之前你收到的那些药材，都是本王派人送过去的，你可以放心大胆使用。” 得了墨辞的保证，沈清玥转身就走：“知道了。” 轻舟将人护送回去，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墨辞对自己伸手：“拿出来吧。” “属下的俸禄都是主子给的，主子现在要回这一点银子，不过是左口袋放进了右口袋……” “本王乐意。” 早知道自己就让重羽也跟着来了，哪怕他多给一份钱，起码能让主子少赚点，自己还能跟重羽要回来。 有墨辞帮忙，事情或许会事半功倍。 但黎槿安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不然也不会拖延到现在。 黎家这边起了内讧。 “母亲，你就去把东西都要回来，我今天去沈家，沈清玥可催我了。” 她今日可以这么不讲情面，明日或许会让他们更为丢脸。 黎母嘴角一耷：“槿安，咱们家出你一个读书人不容易，我虽然在乡下来的，却知道，这京城里的人几乎都是要吃人的，咱们没有身份背景，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难如登天。” “所以你就将沈清玥送来的东西都送出去了？” “怎么能算是送出去呢？我是为了你，跟那些妇人们交好。” 一群只会推牌九的人，交好有什么用。 “不是为了偿还你的赌资？” 这话一出，黎母脸色瞬间不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能害你不成！那臭丫头之前对你言听计从，满腔心思都在你身上，我听说她之前的性子和在你身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为了嫁给你，她将所有东西都送过来了，以后就是一家人的，那些东西自然是要为你做打算的。” 黎槿安看着黎母，语气冰冷：“人家现在不想跟我们成为一家人了。” “儿子，你这么厉害，从前都能让她对你言听计从，现在也一样可以，你再去劝劝！” 那些单子，就像是一个个的巴掌。 他知道沈相有多么清廉，也知道沈家其实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家中有万物，沈清玥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只怕是沈家压箱底的。 不仅如此，有些还是御赐之物，即便赏了下来，也不能一直往外送。 黎母想到其中关键，开口说道：“就算有些东西贵重，那也是他们沈家先送人的，就算有人想要追究我们……” “母亲，你说我要是失去了相府的助力，往后还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么？” 仅凭***在背后撑腰。 “怎么不会，你这么聪明……” “京城会缺少聪明的人吗？” 都是佼佼者，才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 就算不是佼佼者，那背后也有深不可测的背景家世。 他还没有让沈相对他倾其所有，就要被沈相给一脚踹开。 他和***之间的情分，怎么会比得过一个对他一直喜欢的人？ 他不能退婚，也不能将东西都送回去，那样就彻底断了他和沈清玥之间的所有关系！ 想明白这点，黎槿安开口说道：“母亲，你尽快将东西都要回来，你若是拉不下脸去，那我亲自去。” “你！” 丢人的事情还有人上赶着去做！ 那不是傻子么！ 她怎么能去跟那些贵夫人们开口？ 从瑞王府出来后，沈清玥慢慢往回走。 黎槿安之所以能成功上位，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喜欢。 而是因为在年末，大雪封途，全国皆被白雪覆盖，黎槿安此前提议，要扩充京城粮库，此方法几乎是率先预见了那场大雪，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不仅如此，身为状元郎，与那些灾民同吃同住，即便得到陛下赏识，也从未觉得自己与那些难民有异，甚至在得到陛下赏识之后，屡次拒绝达官显贵示好，如此一来，父亲才愿意对其鼎力相助，事后，她对他更是喜欢非常，。只觉得自己寻得良人，更是心甘情愿为他付出。 如果今年年末的那场大雪，主理人换成瑞王呢？或者瑞王的人，也算自己偿还一下那药材的恩？ 想到这点，沈清玥去而复返。 看到人回来，墨辞有点意外：“有事？” “自然。”那些事情发生在未来，自己若是说出来，后面实现了，被他追问又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她看向墨辞：“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会害你。” “你说。” “最近开始向陛下建议，扩充京城粮库存粮。” 闻言，墨辞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自己的梦境中看到的是饿殍满地，周围还有一些其他的景象，但是看不真切。 难不成会跟京城有关？ 还是跟粮仓有关？ “不仅如此，最好是能让你的人，建议全国上下，都尽快扩充存粮。” “你为何会觉得，陛下会相信我的人？” “我不觉得。我只是跟你说这件事情，这两天办完最好。” 免得夜长梦多。 免得黎槿安占尽先机。 如果他完不成，自己也会跟父亲提及的。 哪怕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也没关系！ “好，我知道了。” 事情彻底吩咐完，沈清玥转身离开。 墨辞若是能将此事做好，那自己也可以告诉他有关青年才俊的所有名字和地点。 把人招揽在自己名下，比在***名下要好。 想清楚这些，沈清玥转身回府。 有秋香盯着，秦氏不得不试用沈清玥送过来的药包。 沈清玥进门的时候，秦氏才刚刚敷完。 第15章 一场梦 “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要给娘做这些东西了，娘老了……” “娘才不老呢，这个年岁，正值风华正茂，怎会老？眼疾的事情您也不需要担心，一次两次或许没有多少改善，但是长久热敷，必定会有所改善。” 秦氏摇摇头。 “你手里的钱本就不多，你说你做这些做什么？” “往后就会多啦！” 看着沈清玥离开的背影，秦氏无奈摇头：“清玥这丫头最近都在做什么？” 秋香想了想，小姐之前一直都是围着黎槿安转悠，现在回归正常生活也是好的。 而且小姐现在似乎是真的要让这个家变好，只是一个药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秋香老老实实回答：“小姐最近自然是在想怎么能让黎槿安退婚。” “真的吗？” “夫人还不相信小姐么？” 不是不信，是短时间内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变化，实在匪夷所思，纵然是好的，但她害怕，害怕清玥心中藏着事情，明明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的，但清玥自己一个人扛，这便不是很好了。 “秋香，你在我身边很久了吧？” 秋香点头。 “我待你如何？” “夫人对奴婢是天底下最好的！” “清玥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想她有任何闪失，所以你明白的。” “奴婢明白。” 她过去，不仅仅是照顾沈清玥，更是监督沈清玥。 只是……小姐很神秘，也不愿意她去掺和那些事。 直觉告诉她，相比起知道小姐所有的事情，不如就让小姐自己去做自己喜欢的。 夫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秦氏点点头，还算满意秋香的回答：“你回去吧。” “是。” 上辈子自己跟黎槿安在一起的时候，时常听见他要去做什么、见什么人。 那些人最后都成为了黎槿安的臂膀助力。 让黎槿安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自己当时还傻乎乎的，拿出相府不少东西去帮他维系关系。 如今想来，真真是可笑。 既然重新来一辈子，那她就不会让黎槿安得偿所愿。 那些有用的人的名字，她还记得。 一瞬间，沈清玥的脑海中闪现出墨辞和沈哲南的脸来。 上辈子悲惨的经验告诉她，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父亲为大齐鞠躬尽瘁，操劳半生，最后还被齐武帝怀疑，被黎槿安陷害，最后落得个惨死下场。 墨辞虽然现在愿意跟自己合作，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互有利用价值的人，才会有合作关系。 他现在还没有达成那个最终的目标，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如何，但有句话，是沈清玥上辈子亲身体验过的。 狡兔死，走狗烹。 她还是得把那些有用的人交到父亲手里比较合适。 沈哲南回来的时候，沈清玥已经在书房外等候多时。 见她清瘦的身影站在房门前，沈哲南微微眯眼：“怎么不进去？” “父亲的书房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女儿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届时父亲也不好解释。况且也只是等了一会。” 清玥脸上的疤痕很严重，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许病根，长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即便是要等为父回来，也可以让人准备好板凳坐在这里等为父，何必要站着？” 说话间，沈哲南已经打开书房的门：“进来吧。” “父亲，女儿想问问，您觉得瑞王如何？” 墨辞？ 沈哲南微微蹙眉。 此前自己才成为丞相的时候，那个时候墨辞的呼声最高。 在所有皇子里，他是最有希望成为皇上的人。 只可惜…… 后面他身体不好，无缘皇位。 “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事了？” “只是好奇而已，而且我听说这位王爷一向随心所欲……” “并非如此。” 当年先帝对其宠爱颇多，不少人将墨辞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只是三番两次下手均未能得逞，先帝察觉到不对，特地将自己的禁卫军交给墨辞。 此举引发朝野不满，先帝只能收回对墨辞的所有特权，并且当时身为皇子的齐武帝，对墨辞更为虎视眈眈，甚至…… 说到这里，沈哲南看了一眼沈清玥：“皇家秘闻，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皇家的人比起黎槿安而言，更为冷血，你不要与之走的太近。” 身为相府嫡女，自然有不少人巴结，但墨辞现在败局已定，成为一个闲散王爷已是他最好的结局。 自己的女儿还是少跟他往来的好。 沈清玥点点头：“我知道的，父亲放心吧。” 后来的事情，她也能大概得猜到一些。 墨辞本身优秀，齐武帝害怕对方能够恢复，暗地里只怕做了不少手脚，不知道死去的哪个皇子，成了他的垫背的。 沈清玥没有继续纠结有关墨辞的事情，将自己准备好的名单交给沈哲南。 上面清一色的都是名字，有的甚至已经被勾选选用，成为朝堂储备人才。 沈哲南微微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这些人的文章，您是否看过？” 沈哲南仔细看了一眼这些人名，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他分外有印象。 “你见过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来跟父亲说这些？” 他身为百官之首，天下读书人榜样，齐武帝也准许他去批阅考卷。 杜责维的卷子，他看过，文章是一顶一的好，但是他出身乡野，被人挤下去了。 只能在一个不重要的地方，做不重要的事。 “女儿没有见别人，也没有想要父亲为难，只是前不久做了个梦，梦见他以后大有作为，但是是在黎槿安手底下。” “一场梦……” “对，仅仅是一场梦，可女儿在这之前还梦见了别的，女儿梦见黎槿安想要跟***在一起，甚至跟***谋划一些东西，意图陷沈家于不义，就是因为父亲两袖清风，有些时候就算做对了事情也从未宣之于口，但这些事情却被黎槿安拿去宣扬拉拢人才，杜责维便是其中一个，女儿本以为是巧合，今天只是来探探父亲口风，可父亲种种反应都告诉女儿，此人真实存在，并且文采斐然，或许是因为出身微寒而不被重用，被人挤掉，既如此，那为何我们不能在暗中帮忙？” 第16章 在其位，谋其职 沈哲南微微蹙眉。 他没有想过这些。 在其位，谋其职。 杜责维的所有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就算他要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但如果此人最后当真如同清玥梦中那样。 他或许可以为他争一争。 “女儿的确是不想相信一场梦，可是那天女儿从冰天雪地中醒来，跟黎槿安说的所有话语，黎槿安的反应与梦境中一致，一字不差，都说大觉寺那边的神树最为灵验，您说会不会黎槿安本身就是那糟糕之人，女儿在神树前跪了几个时辰，神树才给了这样的指引？” “荒……”话才出口，沈哲南也觉得自己很荒唐。 清玥之前一直运气够好。 但自从认识了黎槿安之后，女儿的运气似乎就变得格外差。 而且宫中传闻他也并非没有见过。 表面上，黎槿安是惊才艳艳的状元郎。 可实际上，他碰见黎槿安出入***宫殿就已经不下五次。 若说他与***之间没有任何往来，完全是一派胡言！ 他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女儿现在所言，让他不得不信。 只是有一个杜责维，先试试又有何妨？ “只是父亲身份比较尴尬，若是主动去招揽，陛下会生疑。” 他思索片刻：“这事，你不要参与了，保全好自己才是要紧，为父去筹谋，你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知道了，父亲。” 父亲不方便的事情，大哥或许可以去做。 锦上添花没什么用处，雪中送炭，才会让人永远都记得恩情。 才出了书房，便有小厮前来：“小姐，有人找您！” 沈哲南紧随其后，闻言眉眼处有些发怒：“黎槿安还有完没完了？” 杜责维是个真的有才学的人，不然就用杜责维来搞一下黎槿安！ 小厮连忙道：“不是黎槿安。” “嗯？” 沈哲南看向沈清玥，沈清玥也一脸懵：“我也不知道是谁。” 一行人前往门口，便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子站在门口，手中似乎还拿着一块牌匾。 沈清玥走在前面，那男子看着沈清玥便道：“沈姑娘，总算找到您了！” 杜责维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握住沈清玥的手：“沈姑娘！您开的药方确实管用，我母亲已经有所好转！” “现在不过才两日……就已经有所好转了？” “要不说沈姑娘您医术高明呢！” 医术高明？ 跟在后面的沈哲南微微蹙眉，目露疑惑。 他怎么不知道女儿学习了医术？ 甚至还救了人？ 这个人还恰到好处的是杜责维！？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清玥，沈清玥笑笑：“我当时也只是胆子大……” “多亏了您胆子大！” 京城风水还算不错，得肺痿的可能性极低，但是也不排除因为延误治疗关键时期，而发展成肺痿的。 上辈子自己因为想要医治这半张脸，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走访了遍地名医，得出来一个结论。 各地都有各地擅长的。 往北去，便是骨伤，往南走，多是治疗牙疾、解毒的。 “我也不知道送您什么好，便自己做了牌匾。” 先前知道杜责维身上事情的人都跟着杜责维到了相府门口。 如今听杜责维这般说，大家半信半疑。 “沈清玥还能这么厉害？” “她这么厉害会不治好自己脸上的伤疤么？” “我看分明就是哗众取宠，这个小生也不知道怎么跟沈清玥联系上的，帮她演戏！” 看戏的人议论纷纷，大部分都是对沈清玥不好的言论，杜责维微微蹙眉：“承认被人优秀，很难吗？” 他从乡下一步步走到今天，本以为自己被选中入朝为官，可以为百姓做事。 可从揭榜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京城就是一个深潭，深不见底的地方。 不管是上面的达官贵人，还是下面的子民百姓，都同样的愚不可及！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信奉的信条是不是真的。 只有我们这样的人入朝为官了，才能帮助更多与我们一样的人。 可是等他一只脚踏入京城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如果能投身到丞相门下，或许还有出头的可能。 “我当时也只是碰巧一试，现在也只是巧合……公子你不必……” “救人性命，本就应该收到礼待，我只是在做寻常的事情，杜某家中没有多少钱财，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希望您别嫌弃。” 她本是无心之举，后面也不见得自己能成功，否则只会收他一点银钱作为谢礼即可。 但现在么，似乎引来了别的效果。 若是能够借此宣扬自己医术还算不错……也不是一件坏事。 沈清玥抬头看向自己的上方，似乎属于自己的气运在慢慢回来。 所以，不仅仅是要对黎槿安出手，哪怕治病救人也是可以恢复气运的。 周围的人都在此处，沈清玥开口道：“走吧，咱们入府说。” “小妹是不是忘了我了？” 众人回眸，马车缓缓停在相府门口。 沈琛从马车内掀起帘子来。 那张明媚帅气的脸，令沈清玥一瞬间梦回前世。 自从黎槿安入朝为官之后，渐渐掌握主动权，他便开始对沈家出手，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傻乎乎的全身心都信了他，所以未曾发觉，他从一开始就在筹谋如何算计沈家。 后面梦醒了，也就明白了。 可惜已经晚了。 沈琛入狱，被虐的体无完肤。 第17章 怎么，你听不懂? “你说吧，黎槿安做了什么？” 黎槿安？ 新科状元？ 杜责维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身后。 这倒是稀奇，他来京城虽晚，却也听说过沈清玥对黎槿安的疯狂。 所有人都说沈家对这门婚事没有任何意见，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那位状元郎，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大哥，等一下再说黎槿安的事情。” 沈清玥转头看向的则为：“杜公子，当日是我没有说明白，我也是对我不自信。既然您的母亲好了，您今天也送了牌匾和名声来，我们也算两清。” “可母亲从小教导责维，他人有恩于自己，必定是要竭尽所能，报恩的。” 沈清玥猛地抬头：“杜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杜责维。” 杜责维！？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一脸紧张的看了一眼沈哲南。 沈哲南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琛在外读书许久，虽回来的时间不多，但此刻也看出来，父亲和小妹，似乎对这位杜责维有点别的意思。 他主动开口说道：“杜公子既然觉得与我家小妹投缘，以后不妨多来相府走动走动，我沈琛，也愿意与杜公子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在一起。” 倒是给了他机会了。 但这些话落在杜责维的耳朵里，他有点不太舒服。 几人客套一番，可到最后，是沈琛送杜责维出来的。 同行的路虽短，但却能让他了解沈琛的为人。 丞相一手调教出来的公子哥，能不卑不亢，还与自己观念相同，看来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走到门口，杜责维主动开口：“今日来的不巧，往后若有机会，愿与沈公子一同探讨。” “好，我这次回来的时间会久一点，若杜公子愿意，可前来。” 送别杜责维后，沈琛转身回府。 “父亲和小妹，似乎很紧张这位杜公子。” 沈哲南将那日在书房内，自己和沈清玥之间的谈话悉数说出。 沈琛点头：“父亲在朝浮沉多年，既是父亲看上的，必定不会有错。” 沈哲南摆摆手，他之前第一次见到黎槿安的时候，就看走了眼。 “你也觉得这个杜责维不错？” “黎槿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必定不能让他好过！这婚约若是这么难退，那我便带着清玥前往皇宫求见陛下！” 他就不信，九五之尊说的话，黎槿安还能阳奉阴违！ “不过为今之计，是要给小妹过生辰！老二老三他们，应该也是最近就回来了。” “今年就给清玥一个难忘的生辰！” 沈清玥眼圈一红，视野逐渐模糊，鼻子酸酸的。 上辈子也是这样，自己在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便是几位哥哥回来给她过的，事后，她就跟黎槿安在一起了。 后面还听过一些流言蜚语，但她当时年幼，以为自己遇见了顶好的人，不曾设防，全身心投入到一段感情里，可没想到伤的体无完肤，将沈家上下全部搭进去。 “***真的会喜欢这样的人？” “未曾见过光的人，看见了光会拼命抓住的。” 就像她当时。 “小妹变得更爱哭了。” “没有！” “清玥不必难过，如此负心汉不值得，以后有哥哥帮你把关，一定让你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 她现在只想要保护好家人。 沈清玥的生辰不过在几日后，再加上年关将至，书院放了长假，三个哥哥能在家一直留到元宵节后。 杜责维回到家中，杜母上前来：“相府那边可有怀疑？” 杜责维摇头。 顺利的可怕。 “往后我会去相府多一点。”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母亲放心。” 朝堂之上，邬凤年提及扩充粮仓存粮之事，有丞相沈哲南鼎力支持，此事得以通过。 消息传回到沈清玥的耳朵里，沈清玥松了口气。 腊月二十四，沈清玥生辰，天才蒙蒙亮，雪花慢慢飘落。 沈清玥微微蹙眉，将家中所有的保暖衣物全部取出，将棉花也全部取出，分发给家中所有奴仆，开始制作冬衣。 沈琛从外头捧着板栗酥回来，见沈清玥在制作衣物，不由得皱眉：“这些东西交给他们做就好了……” “我只是想要为三位哥哥做一点我能做的东西。” 年后大雪融化，比不得往年温暖。 有个护膝，对谁都好。 沈琛开口说道：“那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在你最爱的那家铺子给你买了板栗酥，趁热尝尝。” 那家糕点向来难买，通常要提前许久排队才能在这第一时间拿回来。 上辈子黎槿安不知从那里打听到的，大雨中等待，赢得了京中所有人的称赞。 她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跟良人在一起…… 沈清玥叹了口气，拿起板栗酥来咬了一口。 栗子的香味在口中乍开，与之一同来的，还有沈清玥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黎槿安求见。” 沈琛回来的这几天已经听说了沈清玥和黎槿安的事情。 如今骤然一听黎槿安的名字，他怒火直冒。 “他来做什么？” “少不得是为了退婚的事情。” “小妹你在屋内，不必出来。” 沈琛不顾阻拦，去了前面。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将板栗饼放下。 有些人还真是知道怎么到人胃口。 “黎槿安，我妹妹与你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怎么，你听不懂？” “大哥！我和清玥之间肯定有误会！您让清玥出来，我可以跟她解释的！” “误会？什么误会？是搬着所谓的衣冠冢来我沈家门口，说我小妹跌落山崖尸骨无存，实际上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为了做戏，去外面沾染了点泥土就来了？” “还是说，你这些年送的东西，能比得过我小妹送的东西？” “为了能让你有一夜好眠，我小妹在冰天雪地里，跪在大觉寺神树底下几个时辰为你祈福，最后换不来你一句愿意为她脸上伤疤有所好转，在神树下祈福这句话？” 黎槿安脸色一点一点垮掉，沈琛却还不打算放过他：“我沈家给你颜面，将你叫来，在家中言及退婚之事，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上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黎槿安最情深，可这番深情，连一句答应祈福都不敢。” 第18章 谁来赔? “若这是新科状元的深情款款，我沈家，着实消受不起。” 话音才落，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宣武十一年三月，黎公子赠木簪一支，沈清玥还礼太仓紫狼毫一支，白玉雕赑屃砚台一个。” “宣武十一年四月，沈清玥赠伯远帖孤本一卷，黎公子还礼珊瑚手串一条。” “宣武十一年六月，赠黎公子彩绘武士浮雕一对……” 沈清玥在里面说一句赠礼，便有人在后面紧跟一句还礼。 这也就算了，偏偏黎家的还礼，拿不出手，还在京城夜市随处可见。 沈家虽不富裕，送的礼却没那么寒酸。 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 原本看向黎槿安的眼神里带着惋惜的，此刻都变成了犀利的刀。 “有些事御赐之物，我也求了陛下，问了爹爹，经过准许，才赠与黎公子，可现在么，我想要与黎公子退婚，还请黎公子将我所赠之物，悉数归还。” 清冷的女声像是一个个巴掌，啪啪打在黎槿安的脸上，却令他反抗不得。 “黎槿安，听明白了么？” 周围人的眼神令黎槿安窒息。 他看向沈清玥的眼神里头一次有了哀求。 “清玥，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我这般，不过是黎公子求仁得仁罢了。还是说黎公子觉得没占够便宜，还要赖着不走？” 黎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脸面，被沈清玥一字一句扒了个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外头那些受过黎家给的东西的人，全都送到黎家那边。 黎家门口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沈清玥口中的木簪，是他烦闷时在路边摊看到随手买回来的，后面见沈清玥因毁容而伤心，随手给她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沈清玥都带着那根木簪。 哪怕有人嘲笑她，她也不管不顾，看到他时，还会甜甜的喊他一声“黎郎君”。 不管是相府谁给沈清玥喝的迷魂汤，他都不会放弃：“这些都是一时的，清玥，我现在已是状元之身，往后我会给你……” “世人皆知，我父亲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从不与人为伍，更不会私相授受，赠与你的那些东西，有一部分是陛下赏赐，更多的，像笔墨砚台这些，都是我一点一点赚回来的。” 黎槿安脸色难看。 他今日来，是想祝沈清玥生辰快乐。 沈清玥平时最容易被这些小恩小惠给收买。 他今天来，还带了沈清玥最爱的点心。 根本不愁沈清玥不会回心转意。 可现在事情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范围，他特别难受，也特别不解。 原来满眼都是他的人，为何现在就全变了？ 黎槿安张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清玥，我今日来，是想要祝你生辰快乐的……” “黎槿安，有你在，我的生辰不会快乐。去年我生辰的那天，是我为了救你毁容的那天，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是如何毁容的，是如何在大觉寺神树底下犯傻的。” “清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救命之恩我原本也不想用来跟你换成婚约的，所以你不必这样，也不必装的深情。” 黎槿安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吗？” 黎槿安微微蹙眉：“怎么知道的。” “你就没发现，你身边的人消失了一个么。” 话音落，黎槿安陡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元羽了。 难不成是她！？ 可她为何要背叛自己？ “剩下的事情还要我继续说么？” 黎槿安低头不语。 沈清玥拿出圣旨来：“原本我不想再大庭广众下与你为难，可黎状元似乎有点不解风情。陛下金口玉言，让你我退婚，此为圣旨，黎状元可想要看看？” 黎槿安面上难看。 ***的那些话语突然在耳边响起。 “黎槿安，需要我提醒你你怎么得到如今的一切么？” “把婚约尽快给我退了！” 一个容貌尽毁的丞相女，未必会让陛下亲自准许这个。 说不定，***在这里面也有手笔。 黎槿安突然笑了：“沈姑娘昔日所赠之物，黎某会尽快奉还。” 那悲怆的模样，令人心疼。 黄娇娇在人群里看戏，见黎槿安如此，只觉得沈清玥十恶不赦！ 人家都已经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了，她却怎么都看不见，甚至将黎槿安的真心甩到地上恶狠狠的踩！ “沈清玥也忒不是东西了，喜欢人家的时候，挟恩图报，不喜欢人家的时候，就这么说，好话歹话全让她一个人说了，黎槿安有天大的委屈也说不出来了。” 沈清玥循声望去，见是黄娇娇，冷哼一声，“黎槿安，往后你我不必往来了。” 黎槿安失魂落魄。 他筹谋来的一切，如今都毁了个大半。 “黎状元，别灰心，我信你是真的喜欢沈清玥，只是她不识好歹。” 黄娇娇凑上来安慰，黎槿安忍住心头的烦闷，对她笑笑：“别这么说，是我做的不好，所以清玥才会这么做的。”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她解释么？” “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天呐，黎状元真是痴情人啊，都这么被沈家对待了，还能不计嫌隙。” 有人低垂不语，有人夸赞黎槿安。 闻言，黎槿安低头笑了笑。 也不算徒劳无功。 回到府内，沈清玥被秦氏拉过去梳妆打扮。 “退了婚，咱们得偿所愿，往后开开心心的。” “知道了，娘！” 沈清玥摸着自己腐朽不堪的脸。 救了杜责维的母亲，虽然吸收的气运不是很多，却也能让她往后翻看一页。 如她所料，脸上疤痕未必不能清除。 只是她收回来的气运太少，具体药方，还在后面。 曾经逆天而为将气运给了黎槿安，现在想要收回来，的确不易。 不过还好，只要有能收回的机会就好。 看着沈清玥的动作，沈琛心里深处涌出了一抹心疼。 小妹花一样的年纪，却受到这般折磨。 老天当真瞎眼！ 见沈琛不开心，沈清玥上前握住沈琛的手：“哥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如何能过去？ 黎槿安是一身轻了。 可妹妹的脸呢？ 谁来赔？ 第19章 今日你生辰 怕沈清玥为自己担忧，沈琛转移话题道：“老二老三居然没有赶回来。” 这两天京城开始下雪，路上或许早就已经有了雪。 她上辈子没有过多关注外面，等知道的时候，已经大雪封途了。 “不打紧的，只要二哥三哥平安就好。” “你啊！” 秦氏给沈清玥做了个小寿桃。 沈哲南则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长寿面。 沈琛送了个玉镯。 沈哲南拆了两封书信：“沈浪和沈睿没来得及赶回来，说外头风雪更甚，有些地方已被大雪封途，他们被困在最近的运城和凉州了。” “二哥三哥人没事吧？” “他们两个，放心吧。” 老二沈睿不喜读书，向往江湖，沈哲南也不逼迫他，尊重他的选择，在外多年，沈睿应该早就长见识了。 哪怕大雪封途，他也不会有事。 老三沈浪人如其名，这些年也是走南闯北，人的见识和勇气远不在话下。 “你三哥之前的来信中，与我说起过下雪的事情，也是建议我多囤一下粮食在家中。今年的天气有些古怪，所以才邬凤年提议储备粮食的时候，我也帮了一下忙。” 更重要的话语，沈哲南没说，他不想让沈清玥卷入京城权利旋涡内。 是以当天夜里他便入宫觐见。 齐武帝虽心存不满，却也未曾多加为难，只说后果自负，便给了圣旨。 “陛下主动给的。” “父亲！” 齐武帝心思多疑，一个新科状元而已，哪里就能舞到陛下面前？ 只怕父亲入宫时，不知许了齐武帝什么诺言。 沈清玥内心恍惚。 她好像把父亲，给拉进了一个他不想进入的漩涡里。 “好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咱们共同举杯，祝愿清玥往后一帆顺风，前路一片坦途！” 当晚，墨辞也送来了一份贺礼。 在沈清玥回到院子之后。 见墨辞坐在自己房内，沈清玥面露不悦：“王爷不打招呼就来的方式，有时候很让人嫌弃。” “本王也知道，但是本王似乎不能从正门来。” 沈清玥被噎了一下，他们的关系还真是有点见不得光…… “王爷来所为何事？” “今日你生辰。” 沈清玥唇角微动。 “那王爷知不知道，我大哥回来了。” “知道，他是正人君子，应该不会过来。” 沈清玥：…… 好话歹话似乎都被墨辞说完了。 她说什么？ 正要反驳，墨辞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一个精美的盒子。 里面是个夜光珠。 “每次来都是黑乎乎的，有这个东西更好照亮，也正好给你，你可以好好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帮你看清男人。” 沈清玥也不受气，当即拿起那个夜明珠，凑到墨辞面前使劲看他，“王爷的东西果然厉害，能看到很多不是东西的东西。” 墨辞：…… 小丫头跟梦境里的，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 “过几日有宫宴。” “哦。” 沈清玥看的仔细。 她在家不怎么戴面纱，尤其是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 她刚刚凑近的时候，墨辞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眼里也没有任何抗拒的情绪。 不过也是。 他们两个只有利用。 没有什么在乎不在乎的。 她或美或丑，与墨辞都没太大的关系。 “我听说，疤痕可以慢慢修复，你这个，我不确定能不能联系到那位神医。” “时间也不算短了，我也已经习惯了，也正如同王爷所说，往后这些疤，会提醒我，不要为了男人奋不顾身。” 墨辞：“我不是这个意思。” “礼已经送到了，谢谢王爷，王爷可以走了。” 他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沉默了半晌，墨辞开口转移话题：“最近几日接连大雪，你说的那个囤粮的计策，或许能救很多人。” “嗯。” “宫宴的事情你不要不当回事，以沈相的位置，陛下必定会让他去，届时，说不定你们一家都要去，***也会在被邀请之列。” “谢谢王爷提醒，王爷可以离开了吗？” 她还真是让人无语。 墨辞没有理会沈清玥，转身就走。 轻舟都看在眼里：“我说什么来着，您就应该随便找人过来给她送下就走就行。” 他也是有点毛病，非要上赶着去提醒。 黎家。 黎槿安看着那些达官贵人送回来的大部分东西，心头在滴血。 京城中其他人或许看不明白，可这些人怎么会看不懂？ 完了。 他处心积虑营造的一切都没了！ 往后想要跟达官贵人结交，更是难上加难。 黎母在旁边冷言冷语：“好了，东西都已经给你送回来了，你送回去吧。” “母亲，你这几日可曾见过元羽？” “那个小姑娘？”黎母想了想，摇摇头：“没见过。那丫头好像自从你在大觉寺回来之后，就不怎么见到了。怎么了？” “今天沈清玥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元羽现在下落不明，你说沈清玥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黎母后知后觉：“我早说过那丫头不可信，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黎槿安心头一阵烦闷，转身就走。 黎母还没说完，只看到黎槿安的背影：“哎！***来消息了，说过两天宫宴，你也在邀请之列，让你好好准备一下！” “这孩子，当初要是只跟着***，何至于会被沈家那个摆一道！” 婚约已退，往后他想要找沈清玥都有点难了。 黎槿安叹息一口，心头无限烦躁。 最近还有一件事，更让他烦躁。 户部那边去了个新的小官。 为人很是刚直，这两天在查税银。 他与***合谋，在外头弄了不少银子，若真的让那个小官继续调查，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得去弄清楚那个杜责维的身份背景才行。 两日后，腊月二十六，宫宴。 大雪已经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两日。 外头的折子都是八百里加急送往宫内。 各地大雪封途，城内囤粮不多，请陛下斡旋调转。 齐武帝忙的头晕眼花，骤然想起之前邬凤年与沈哲南在朝堂上进言多囤粮一事。 恰逢宫宴，他点名要沈哲南携家眷入宫参宴。 第20章 牙尖嘴利 宫门口，不少马车停留在此处，再往里进，只能步行，并且要搜身。 沈清玥戴好面纱下来，迎面而来碰上黄娇娇，对方语气不善：“沈清玥，你居然也敢顶着你这张丑脸出来参加宴会了，不怕把晦气沾染给别人么？” 黄娇娇？ 沈清玥冷哼一声：“面丑尚可遮，心丑可遮不了。” “牙尖嘴利！忘恩负义之辈！” “哦？你不忘恩负义，那你试试毁容救人啊。” “你！” “我？”沈清玥上下打量了黄娇娇一眼，“黄姑娘，你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去求求陛下，让陛下准许你去太医院寻太医帮忙，好好把把脉，看看脑子里的水能不能控出来。” “你才脑子有水呢！” 懒得理会，沈清玥转身就走，可她才转身，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 下一秒，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是想要在此处动手被请出去么？” 黄娇娇的手立马收了回来。 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沈清玥斗嘴的。 现在被赶走了，还怎么去见黎槿安？ 沈清玥扭过头来，便看见墨辞在轻舟的搀扶下，慢慢往这边走。 明面上，齐武帝与瑞王还是兄友弟恭。 可实际上……只怕双方都恨不得要了彼此的命！ 看黄娇娇离开的迅速，墨辞嘴角带笑：“不用谢本王。” “王爷当真大胆，就不怕被人传出闲言碎语吗？” “说几句又掉不了几斤肉、少不了多少银子的，说去呗。” “王爷还真是大度。” “想开点，对自己最好。” 言毕，墨辞先行一步。 慕清泠站在沈清玥身后，见状上前：“黄娇娇是个没脑子的，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看上黎槿安。” 黎槿安算什么有本事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见沈清玥狐疑的看向自己，慕清泠开口说道：“我叫慕清泠，你或许对我没印象，之前你在大街上拒绝黎槿安的时候，我曾看到过，那个时候的你终于开窍了。” 开窍？ 看来所有人都觉得黎槿安不好，只是自己瞎了眼。 不过也很奇怪，她为何会对黎槿安那么死心塌地，鬼迷心窍？ “我似乎不用介绍我自己了。” “嗯。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你，说你勇敢吧，却又有点傻乎乎的。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容貌都毁了。我爹爹说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如果自己早点知道这些……也不会做出什么改变。 “人只有在经历过后，才知道以后遇见类似的事情怎么去处理。” 慕清泠是个例外。 沈清玥在脑海中搜索。 前世自己似乎也听到过慕清泠的一些事情。 慕家乃武将世家，慕清泠自幼习武，身手矫捷，又苦读兵书，后面大齐边境被蛮族骚扰，还是慕清泠带兵前往镇压，成为边境的一代神话。 “你说得对，不过这宫宴来的人心思各异，有些人又最喜欢看笑话，你呀，还是小心为妙。” 黎槿安深情款款，乃是不少大家闺秀心中的良人之选，沈清玥当众驳了他的颜面，令他下不来台，已经让大部分人心中不满。 而且她听她爹说，这位状元郎，根本就不像表面这样温润如水，她爹在宫内行走之时，便见过黎槿安前往***所在宫殿方向。 她爹又不会骗她。 沈清玥看了看偌大的皇宫。 躲过了那场高热，也迎来了初次入宫。 这次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见到***。 沈清玥松了口气。 爹爹和娘亲走的是另外的门，他们这些后辈，走的是这个门。 也不知道爹爹和娘亲现在有没有到位置。 慕清泠顺着沈清玥的视线看向皇宫，撇撇嘴。 宴会设置在长乐殿。 因为人多，屋内倒也没有设立太多取暖设施。 人都已经到齐，苏公公高扬道：“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行参拜礼。 齐武帝大手一挥：“今日是年宴，也是家宴，各位乃肱股之臣，无需多礼，就当在家中一般。” 齐武帝说着，坐下去看了沈哲南一眼。 人来了就好。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得陛下之幸，众人才得以在此处聚集，臣女也听闻瑞雪来的太突然，也太大，导致不少地方都已积雪成灾，臣女想着，若是能借众人之力，向天祈福，或能得到上天垂帘。臣女听闻，此前丞相之女在大觉寺祈求神树灵验……” 话语未尽，众人的目光却都齐齐看向沈清玥。 面纱之下，沈清玥面无表情。 秦氏看着女儿被为难，有心想要解围，却被沈哲南给拦下。 来之前，他们父女曾谈过，来参加宴会，必定会有人提及黎槿安意图为难清玥。 清玥自己也说，她可以自己去解决。 这次父母跟着，他们可以帮忙，但他们不能一直帮忙，不会跟在姑娘身边一辈子。 之前就是他们把清玥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清玥被黎槿安几句甜言蜜语就被糊弄走了，后面还出现了那些问题。 硕大的衣袖下，沈哲南握住秦氏的手，对她轻轻摇头：“别担心，清玥可以自己解决。” “黄姑娘说的事情是不假，但是那应该是神树的功劳，我算哪门子祈福厉害的人？” 黄娇娇微微一笑，“只要心诚，就算不在神树底下，应该也可以成功。我曾听闻过一个故事……” “黄姑娘可真是博学多识。”慕清泠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讥讽，黄娇娇没听出来，反而沾沾自喜：“我只是平时爱多看书罢了。” 也不会去看看医书，看看自己的脑子有没有问题。 沈清玥微微一笑。 齐武帝也有些好奇，这个能被状元郎看上的姑娘，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不过是简单的退婚，就闹了三天之久。 ***就在附近，听着殿内人声宣扬，她冷漠转身：“一个婚约还需要本公主出手，黎槿安当真好大的胆子！” 她深吸一口气，也主动入内：“心诚则灵，黄姑娘应该是这个意思，沈姑娘不会是不想吧？” 沈清玥看着眼前之人。 ***。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黎槿安欺骗之人。 第21章 长公主晕倒 “长公主此言可就，将臣女推入了舆论漩涡之中，既然是为国祈福，臣女怎么可能会不想？若是能够解救大部分的黎明百姓于危难之中。即便是要臣女跪在冰天雪地当中，整整一天都无所谓。” 倒是个巧言善辩的。 长公主点点头：“既然是要为国祈福，那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跪在冰天雪地中？又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长公主扭过头去看向齐武帝：“陛下觉得呢？” “自然不需要跪在冰天雪地里。” 齐武帝扭头看向黄娇娇：“既然是黄爱卿之女所提及的这事儿，不如就问问她吧。”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黄娇娇身上，人群之中，黄娇娇只注意到了黎槿安。 “听说沈姑娘的画技不错，不如我们就来画画祈福吧？将做好的画作放在祭坛里面烧掉，也算是为国祈福。” 好的一面自然如此。 对此众人都没有任何非议。 画画？ 或许之前的沈清玥还能够画出惊人之作，但是自从沈清玥围绕着黎槿安，事事以黎槿安为先之后，有关自己的事情并不那么用心了。 “不知道沈姑娘能不能行。” 自己这一次若是拒绝了，肯定还会有别的，什么起舞弄剑乱七八糟的绝对会找上门来。 与其如此，画画才是最好的。 沈清玥轻笑点头：“自然可以。” 能答应就行。 反倒是慕清泠有些担忧，在沈清玥经过她的时候，她拉住沈清玥的手对她轻轻摇头：“黄娇娇自幼苦学画画，你现在答应画画祈福，那就是坑害了自己。” “那你觉得我不答应这个，他们就没有别的方法让我去祈福了吗？” 慕清泠愣了愣。 沈清玥说的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这群人有备而来，就算不是画画也会是别的。 所以沈清玥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与其想着怎么躲过去，倒不如迎难而上，或许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慕清泠松开抓住沈清玥的手腕。 但仅仅是这一瞬间，黄娇娇已经看在眼里：“若是沈姑娘学艺不精……” “黄姑娘刚才不是说了吗？最重要的是心诚则灵。” 刚才的话就像一个巴掌又重新打了回来，偏偏黄娇娇还不能说什么。 齐武帝在旁边开口：“沈家姑娘所言不虚，心诚则灵，祈福看的是心诚与否，并非是看画技。” 听到这话，众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有陛下为其撑腰，再加上方才黄娇娇自己所说心诚则灵之语，即便现在想要羞辱沈清玥，却也不能轻易羞辱。 这一次，黄娇娇自己就像哑巴吃了个黄连一般，有苦难言。 所谓祈福正式开始，但众人都心知肚明。 这些不过都是比试。 黄娇娇拿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可能拒绝的借口，沈清玥自然不可能拒绝，但现在黄娇娇自己也骑虎难下，就算沈清玥画技不行，却也不能再轻易出言嘲讽。 长公主有些气愤的看了黄娇娇一眼，烂泥扶不上墙。 这么好羞辱沈清玥的时候，她居然没能拿捏得住。 祈福也不可能一直让他们祈福下去，齐武帝规定一炷香的时间内把画作完成，因此双方都在加急作画。 黄娇娇这边一眼就能看得出她内心心急如焚。 反观沈清玥那边，沈清玥倒是气定神闲。 长公主的座位就在黎槿安旁边。 看着黎槿安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清玥，长公主醋意大发。 “你说沈清玥能够把这幅画作给完成吗？” 冰天雪地里跪在所谓的神树底下，为他祈福都能做得出来，一个简简单单的画作，又怎么可能男的当沈清玥？ “她想要做成的事情一定能够做成。” “你倒是对她有信心。本宫看你似乎是很在意沈姑娘，是否这婚约退的有些过早了？” 听到这话，黎槿安心里咯噔一下，他就知道圣旨绝非简单就能求来的，更何况陛下日理万机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出手，所以极有可能是一个陛下无法拒绝的人主动提出，再加上沈相求情，陛下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婚约该退就退，当断不断不理还乱。” “那我怎么瞧着黎郎君，有点心神不宁，又有些紧张？” “公主看错了。” 本来前几日就该行动的计划，因为黎槿安的拖延一直拖到了现在。 “丞相两袖清风，从来不与他人为伍，就连自己的门生在其谋得高位之时，他都会避而不见，如此难缠之人若是发觉你我在库银上面动了手脚，绝非一两句话语就能简单概括，我听说户部那边新上任了个小官，现如今就在追查库银走向，若是被他发现你我何谋之事，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我吗？” “本宫还可以再多提点你一两句，对敌人的心慈手软，有些时候就是对自己挥刀相向。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黎槿安犹豫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公主当日吩咐之后，我便已经将东西放在了那棵槐树底下，确保无人发现。” 长公主点点头：“等她们比试完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一炷香很快燃尽，时间到，两边同时将毛笔放下。 黄姣姣极为自信，将自己的画作展示于众人之前。 然而就在下一瞬，黄娇娇脸色突变。 沈清玥怎么可能能做到？ 更何况进宫之前，她都已经仔细观察过，沈清玥绝对不可能还有如此高超的画技！ 那神坛之上再无神仙，反而是如今的君主齐武帝。 这么高的拍马屁之术，可真不愧为丞相之女能够做得出来的！ 不用再进行选举或投票，单看众人的眼睛，目光就能够知道沈清玥更胜一筹。 墨辞起身鼓掌：“早就听闻丞相大人两袖清风，从不与人私相授受，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沈姑娘这画作就完美的诠释了沈家的家风。” 清贫却不失道义。 能屈能伸，方能够成就大业。 有墨辞如此夸赞，剩下的人也不好反驳。 尤其是齐武帝现在还没发言。 听到墨辞这么说，既然大家都看向自己，齐武帝微微一笑：“沈爱卿的女儿的画作果然好。” 黄娇娇内心愤愤不平，然而就在此时，席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长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快请御医快请御医！” 第22章 这上面的生辰八字还能有假? 长公主突然在席间晕倒令所有人心头惧怕。 沈清玥在旁边看着，长公主面色红润，仅仅是嘴唇有些发紫却并不能够代表生了奇病或者中了奇毒。 想到家中槐树底下所埋的东西，再联想这几日黎槿安所作所为，沈清玥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看来这两个人终究是坐不住了，想要对自己下手了。今天假借祈福之意，想要从家中槐树底下挖出那个东西。 太医院的太医令亲自前来，只摸得出长公主脉象有异，跳动极快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至于别的……根本就观察不出来。 慕清泠微微眯眼，长公主昏迷得也太及时了吧？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难不成是为了……对付沈清玥？ 可是为什么呢？ 为了一个男人？ 凭借长公主的身份找一个好一点的夫婿应当不难，黎槿安这种只知道把好处占尽的，又有什么好的？ 怎么满京城大部分女子都为其倾心呢？ 慕清泠疑惑不解，悄悄地向沈清玥那边移动：“你是不是得罪长公主了？” “你都看出来了？” “我可没看出来，但思前想后，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从一开始所有人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你，我估摸着长公主现在晕倒，应该也是为了把矛头引向你而做的铺垫吧？” 沈清玥格外淡定，在不确定慕清泠到底是敌是友之前，有些事情却不能让慕清泠知道，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更是为了慕清泠的安全。 知道的越少，命才能够活得越长。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我始终坚信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真是可怜，沾染上了一个男人就遭遇了这么多不幸，先是容貌尽毁，后面又是莫名其妙被其他女子针对。 沈清玥的命也太悲惨了些。 太医凌此时禀报：“微臣知道陛下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长公主如此微尘各种方法都已经用过，可长公主依旧昏迷不醒，可以考虑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要不还是请钦天监的人过来看一看吧。” 齐武帝微微皱眉，他的确不信鬼神之说，但有些时候却也不得不信。 如今多事之秋，唯今之计也只能先请那边的人过来看一眼。 想到这里，齐武帝示意苏公公。 钦天令来得很快。 简单看过之后便有了决断。 “找公主眉心发黑，突然晕倒，的确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但这东西似乎并非在皇宫之内，而在皇宫之外。” “可能够借此机会查找出大概方向？” “可。” “那就找。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居然敢对着长公主行如此大不敬之术！ 钦天令的令开始搜查。 众人一路尾随。 见钦天令真的出了皇宫，有人开口道：“谁的胆子这么大！？” 钦天令出了宫门一路向东，越走，沈哲南的第六感越不好。 他看向黎槿安，又想到长公主，联想到宫宴所有人都与清玥为难。 就连秦氏也发觉不对，她拉住沈哲南的手：“老爷，我怎么看着情况有点不大对劲？” 在京城多年，纵然没有与那些人往来甚密，但此时此刻她也能发现不对。 “这些人是不是冲着咱女儿去的？” 沈哲南深吸一口气，“放心吧，不会有问题。” 大不了他豁出去这一切，换女儿后半生顺遂无虞。 沈清玥看着距离沈家越来越近，她内心越发平静。 见她如此，黎槿安内心有些许潦草。 他默默靠近沈清玥：“你现在还要退婚吗？” 沈清玥冷笑一声：“说得好像状元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一样。主动权从来都不在你手里，不是吗？” 他是长公主手里的一把刀，是挡箭牌，是执行者，唯独不是掌令者。 “我是对你有所亏欠，但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有更好的以后。” 沈清玥语气里都是讥讽：“果真不愧为状元郎，将负心汉三个字重新解释得感人泪下。” 她扭过头来，那双眼睛里都是淡漠：“你为了你我一切都好的计划里，也包括将我沈家都给弄死么？” 这话一出，黎槿安顿时后怕，沈清玥怎么知道这点的？ 他只是跟长公主说过，并且也是说要在得到沈家所有助力之后，再弄掉沈家的。 “清玥，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一直步步紧逼，一直要退婚，我自问对你、对沈家都还算不错，你把我的真心……” “别说了。”沈清玥的眼神里都是讥诮：“万一被长公主知道你这么为了我考虑，为了沈家考虑，你所希望的，还能得到吗？” 见黎槿安不说话，沈清玥内心的嘲讽更甚，看来她说的都是对的，“长公主可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 是，是这样。 可是他现在不想跟沈清玥分开。 他不想将沈家这边的助力彻底放弃。 眼看着到了沈家大门，齐武帝脸色越来越黑。 他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 有些时候逢场作戏不过就是一种统治的手段。 若这巫蛊之术当真可行，他们当年夺嫡也就不会那么激烈了。 钦天令带着人入内，一番做戏，按照既定好的计划，去了沈清玥的院子里，在那槐树地下当真挖出来个盒子！ “我的天！沈清玥居然真的这么大胆！？” “那可是长公主！两个人素来没有任何不对之处，她这么陷害长公主做什么？” 慕清泠要说话，被慕将军给拦住了。 沈家这边从来都是中立，陛下对沈哲南的信任非常人能及。 就算是长公主也未必能让陛下对沈哲南出手。 但是长公主为何会针对沈家？ 慕将军微微蹙眉。 黄娇娇看到可以针对沈清玥的点，率先发难：“沈清玥！你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身边的人开口：“把这逆女给我拿下！” “为何不打开看看！？” 金枝冷笑：“这盒子上面写的都是长公主的生辰八字，结合今日所发生之事，还需要查看么？” 第23章 就算要人死，也得让人死的明白点吧? “就算是要人死，也应该让人死得明白点吧？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咱们都不知道，万一弄错了呢？” 墨辞这番话，让所有人都醒悟过来。 是啊，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眼下着急定沈清玥的罪，更是有点说不过去。 沈哲南看着齐武帝的脸色，揣摩他心头所想，他正要出去认罪之时，便见苏公公将东西拿在手心里，看向齐武帝，见齐武帝微微点头，他这才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卷佛经！ 钦天令下意识地看向黎槿安。 这跟定好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啊……这要怎么说？ “陛下！”沈清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女之前在大觉寺神树底下为黎状元祈福一事，大家都知道，此前黎状元的确梦魇，臣女祈福过后，黎状元当日便感觉良好，梦魇有所改善，臣女想着，长公主此前也是为国担忧操劳，所以臣女便自作主张，在臣女的院子里埋了这个盒子，上面的佛经，臣女都已经找过大觉寺的大师开过光，臣女不知道长公主为何会晕厥！” 大觉寺最为出名的，除却那个有名的神树之外，便是里面修行的师傅，这东西经过大觉寺师傅开光必然没有问题。 钦天令额头满是汗水，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竟有丝丝热气自头顶冒出。 沈清玥看向钦天令：“钦天令为何这么紧张？” 这么诡异的场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齐武帝微微蹙眉，钦天令也被人收买了？ 慕清泠不顾阻拦开口：“大觉寺大师开过光的佛经自然是好物。钦天令是不是看错方向了？” 看错方向也能错得这么好？ 还能在宫内查到宫外，并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来到了沈家，进了沈清玥的院子，在槐树底下翻出这个东西。 上面也的的确确写着长公主的生辰八字。 要说是错误，错得太离谱了！ 齐武帝稍微沉思，钦天令只觉周围威压瞬间增大。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既然是大觉寺大师开过光的，自然是好的，看来长公主身上的脏东西，修为不低啊，在陛下身边，还能蛊惑众人。” “是吗？” “微臣不敢说谎。” 不敢说谎还是到现在想要留自己一命？ 沈清玥看着钦天令那番模样，就算齐武帝不处死他，长公主也不会留着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在这世上。 尤其是此事还没成功。 沈清玥没有继续说话。 钦天令开口说道：“不过这东西应该也没那么厉害了，长公主应该醒了。” 金枝看着沈清玥，又看了一眼黎槿安，二人脸上的情绪似乎没有不对劲的。 可为何计划失败了？ “钦天令这次没看错？” “必然不会看错！沈姑娘做的这个祈福佛经能力超强，现在是能力最为厉害的时候，长公主应该已经醒了。” 那个药丸的威力，不过也就半个时辰。 经过这一番作为，大概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长公主就算不醒，也得醒了！ 沈清玥看向钦天令：“那臣女身上的罪名，就打消了？” “沈姑娘为长公主好，怎会有罪？” 齐武帝哈哈大笑：“就是个误会，走吧，回宫看看长公主。” 他面色不虞，即便是苏公公也未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众人只能回宫。 果然就见长公主已经恢复如常。 见沈清玥还在人群之中好端端地站着，长公主面色不佳：“这么说来，本宫还要感谢沈家姑娘了？” 她走到沈清玥身边，半张脸国色倾城，半张脸犹如鬼魅，让人看得恶心。 除却她的身份惹人羡慕，别的也没有了。 不过，沈清玥可以给黎槿安的，她也可以。 金枝走到长公主身边，将在沈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长公主笑笑，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来：“这东西，便赏给沈姑娘了。” “多谢长公主！” 看沈清玥那低眉顺眼的模样，长公主内心气得发疯，却不敢表现出来。 宴会结束得很快。 因沈清玥给长公主祈福，齐武帝赏赐了沈清玥不少东西。 后半时刻宴会，已经没有人敢对沈清玥出手了。 难得过了段清闲的时光。 宫宴结束之后，长公主将黎槿安留下。 雅韵宫内，满是狼藉。 “为何会失败？” “我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提前换了东西？还是说，黎槿安你对她有了恻隐之心？” 原定计划是在九天之前就应该发生的，但是拖到了现在，期间黎槿安还一直在劝说自己。 “微臣没有。” “没有？” 长公主冷笑一声：“黎槿安，你是不是以为本宫不会对你动手？” “微臣自知在公主心中微臣没有那么有份量。” “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次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将功补过。” 金枝都跟她说了，在去沈家的路上，黎槿安曾在沈清玥身边说过几句话。 至于这几句话的内容，别人不得而知。 可联合沈清玥突然脱险，那就说明，黎槿安有别的心思了。 “你去派人，将沈清玥杀了，本宫就不追究这次的责任了。” 杀了？ “现在她为公主祈福，人尽皆知，现在要除掉她，不好吧？” “不好？看来黎状元是真的对沈清玥有恻隐之心了。沈清玥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黎郎这么心疼她，不妨就代替她去死？” 黎槿安深吸一口气，他的死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长公主一旦动了杀心，那之前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会推到他一个人身上，他一个人去顶锅。 他走到现在不易，不能被株连九族。 “微臣明白了。” “尽快，你若是不出手，本宫会出手的。” 黎槿安点头。 离开雅韵宫的时候，他还浑浑噩噩的。 长公主为何非要弄死沈清玥呢？ 宫宴上的东西黎槿安没吃多少，他找了家酒馆，越看前面的人越像沈清玥，他踉踉跄跄上前：“清玥!” 那女子回过头来，对黎槿安不耐：“你做什么？” 第24章 主动救人 黎槿安一愣：“对不起，认错人了。” 相府。 沈哲南看向沈清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长公主会有这一招。” 沈琛和秦氏也都围了上来。 知道瞒不过沈哲南，沈清玥点点头：“对，我知道。” “如何得知？” “梦里。” 沈琛惊讶：“做梦？” “对，我还知道黎槿安到底为什么会得长公主青睐。” “为何？” “黎槿安设计图谋杀害公主，为救长公主挨了一刀，拖至官兵赶到，保全长公主性命。” “你是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刀就在劫匪手中，将长公主救下来了？”沈琛疑惑。 沈清玥点头：“对，就算这么巧合。” “长公主现在还不知道？”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长公主曾经最为黑暗的时刻不过就是去了敌国做了质子，回来之后若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不过也很正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长公主最为柔软的部分，或许就是这个了。 当初在敌国，没人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或许就是因为这点温暖，让长公主不得不抓住黎槿安。 “这次被你提前梦到，那以后还能一直被你提前梦到吗？” 沈清玥摇摇头。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的梦境里，最近这几天，京城会比较混乱。” 沈哲南想到沈清玥的建议。 临近年关，大家都要回家过年，出门在外的人根本无法料到后面发生之事，在京城附近被大雪围困也是正常。 他点点头：“你的建议是什么？” “全家一起上阵，设粥棚。父亲一定要身先士卒。” 只有如此，才能让杜责维对他们更为看重。 杜责维也会推荐别人成为父亲最强助力。 哪怕不是父亲，也会是哥哥的最强助力。 “这点觉悟，为父还是有的，你放心就好。” 整个宫宴没有别的收货，倒是有个最大的意外。 此前她和墨辞之间的接触从来都是在晚上，对于墨辞身上的气运她从未察觉过，但是今天一看，这才发现，墨辞身上的气运为金色的！ 就算是她自己，之前的气运的颜色不过只是紫色。 她只在大觉寺的得道高僧身上看到过金色的气运，别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占有黑色业障。 这墨辞，看起来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用，或许自己可以通过跟墨辞的接触，让自己的气运快点恢复过来。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次日清晨，果然如同沈清玥所说。 京城内涌入不少人。 一时间，京城内人满为患。 府衙内，已经安排不下这么多人了。 官员轮流上书奏章。 沈哲南主动请缨，带领全家齐上阵环节府衙压力。 长公主借机将黎槿安叫到雅韵宫内。 “这次这个机会，可不要放过了，沈清玥不死，死的就是你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喜欢物尽其用。” 黎槿安脸色不好看，却也只能低头答应。 “不要跟本宫耍什么小心思，本宫会知道你所做的所有一切，上次去沈家的时候，你跟沈清玥说的话语，本宫就不追究了。” 人乱的时候，对沈清玥动手不会有人说什么，如果沈清玥被人杀害被人发现，那就可以推到那些乱民身上。 黎槿安失魂落魄地离开。 等人走了以后，金枝从后面出来：“公主都已经知道黎槿安之前的所作所为了，为何现在还会相信他？” “他还有把柄在本宫手里，你说呢？” 金枝不再言语，只觉得这位状元郎也不过如此。 那深情的人设，只是他用来杀人的刀。 从雅韵宫回到黎家，黎槿安将这些天以来收到的所有退礼全都装好箱子，让人送到沈家去了。 看到里面少了不少东西，沈琛微微眯眼：“黎槿安当我们都是傻子么？少了那么多东西都不说？” “罢了，能与人退婚，并且还收回了这些东西，对黎槿安来说，也已经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再者，这也说明我们和黎槿安再也没有关系了。” 沈琛心中虽然不愿，单页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小妹健康快乐就好。 “这种人渣，只是要他将之前送的东西都还回来，实在是便宜他了，要我说，就应该让他承受一下锥心之痛！” “长公主不会放过他的。” 长公主是什么性格，沈琛不了解。 但看沈清玥那自信模样，沈琛也明白。 小妹不追究，是有人帮她追究。 只要知道黎槿安往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就行了。 “你穿厚一点，外面冷。” 不知为何，外面突然起风了。 沈清玥出来的时候，心头还有疑惑。 这场雪比上辈子来得迟了点。 还有一点意外。 那便是有风。 上辈子只是雪下得大了些，并未有过冷风烈烈，但是这辈子……看来只有吃食是不够的。 墨辞也出来看着，他身子弱，被齐武帝下了命令，在家休养，不用出来帮忙。 大家以为他们兄友弟恭。 可墨辞心中明白。 齐武帝在害怕。 害怕他出来之后，众人会觉得他比齐武帝更适合那个位置。 所以才不准许自己出来帮忙。 看着雪景里的那个姑娘的身影，蓦地，墨辞心中生出几分原不该有的想法来。 皇帝不仁不义，他是不是也可以慢慢筹划自己的目的？ 沈清玥是梦境中唯一的变数，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通过沈清玥，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想到这里，墨辞看向轻舟：“去帮帮她吧。” 轻舟点点头。 主子的确不能出现在那边，但是主子的人未必不能出现在沈姑娘身边。 老皇帝千算万算，还是没能算到这一点。 天气严寒，进京的人群之中有不少体弱年迈之人，严寒之下，已经有不少人都生病了。 有朝廷支持，百姓不至于易子而食。 但长此以往，只怕是会感染更多的人。 沈清玥看了一眼，响起之前自己救助杜责维母亲的时候回来的那些气运。 她上前给人把脉，被沈琛给拦下：“小妹，你要做什么？” “这么多人都生病了，若是不救治，只怕会感染越来越多的人，大哥，你忍心看这么多人都生病吗？” 沈琛沉默片刻：“可以请陛下派人过来，而非你主动出手。” 第25章 大哥心疼我 “可是宫内层层审批下来，要等很长时间，我们可以等，这些百姓等不得。”沈清玥握住沈琛的手，“我知道大哥是心疼我，也知道大哥不想给某些人可乘之机，可是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救助这些难民的。若是因为一个小小风寒，感染大部分人，那我们现在所做的种种，不都白费了吗？” “可是小妹你之前从未接触过……” “谁说我之前没有接触过？” 沈清玥朝着秦氏那边努努嘴。 “你看到娘亲最近的变化了吗？” 最近的变化……似乎眼神好使了。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 “大哥也看出娘亲最近眼睛好使了些吧？” 沈琛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开口问道：“小妹做的？” “你回来的那天，不是也看到了么？一个肺痿，我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小小风寒更是不在话下，若是我需要大哥帮忙会说的。” 朝廷那边肯定要派人过来的，所以她现在也只是赚个名声罢了。 “那你多加小心，万事做得详细一点，切莫给人以空子。” 沈清玥点点头：“大哥放心。我已经让秋香准备好纸笔，她略识的几个字，可以帮我记录药方和人的姓名，无一错漏。” 沈琛点头，大大方方将自己的人推了出去：“只有秋香未必能够，我身边此人书写速度极快，正好能够帮你。” 沈清玥点点头：“多谢大哥。”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此次朝廷下来的官员也不少。 黎槿安为了得赏识，特地过来帮忙。 如同沈清玥所说，与难民同吃同住。 这几日也没回家，甚至也没有来找沈清玥，好像之前黎槿安所作所为，都像做梦一样。 沈哲南冷哼一声：“女儿的梦境果然是真的，黎槿安当真与难民同吃同住，不落后。” “这种居心叵测之人，怎么会放弃这等机会？” 既被人看到了，以后也能够被人记住，说不定还能得到谁的赏识。 秦氏替沈清玥不值：“当初你我的态度就应该强硬点，不应该让女儿同他往来，得了便宜还卖乖，后面退亲也是就不应该给他留有颜面！” 这不是把他们沈家一家当成傻子来戏耍吗？ 沈哲南微微叹气：“早知道能在此地碰见他就不让你来了。” “你不让我来，我怎么能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亏得她当时还劝清玥，要不就再仔细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 秦氏不敢多说，只能赌气。 长公主得知此处有难民的消息，也从后宫中带了些御寒的衣物出来。 “本宫能做的不如你们做得多，这些能够御寒的衣物分发下去，也省得众人都得了风寒。” “公主殿下仁慈。” 沈清玥往这边看了一眼，后面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是长公主知道自己在这儿，想必这一次来也是为了看看黎槿安有没有跟自己说话，有没有同自己纠缠。 秋香在专心致志的记录，沈清玥在专心致志地给人看病。 这一次不等到这些病人有所好转，那紫色的气运之力越来越大。 看来只要自己多做好事，多做善事，依靠传承治病救人也能够收回气运之力。 这样自己也就不必与墨辞多有接触，以免再有什么其他的流言蜚语传出。 长公主入了帐篷派人把黎槿安给叫了过去。 “你倒是在这里过得挺滋润的，该不会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忘了吧？” “微臣不敢忘。” “我看你在这里做善事行善举得他人称赞，做得很是欢快，跟那个沈清玥所作所为倒是有些同频。怎么？是真的舍不得了吗？” 长公主自顾自地端起一杯茶来：“本宫可还想着，等你完成这件事情之后，便将你举荐给姜大人。” 姜大人虽然不如丞相，但是也能够与之分庭抗礼。 更是长公主的人，往后他往上爬得会更容易一些。 自己筹谋了许久的机会如今就在眼前，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长公主吩咐之时，在下从不敢忘，只是如今事态非常，若她死了……” “沈清玥死了又能如何？如今京城正是乱的时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郎君，本公主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真的下不去手，本公主不介意代替你而为之。” 黎槿安深吸一口气，最终只能点点头：“这两天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会尽快着手处理的。” 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地离开。 轻舟耳力极好，送人过去的时候恰好就听到长公主和黎槿安之间的对话，他回去之后将此事告诉给墨辞，墨辞微微皱眉：“这两个人不是已经退婚了吗？长公主就算喜欢他，也不必再跟沈清玥为难了吧？” 既然退了婚约，那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长公主又何必这么纠结着要追杀沈清玥呢？ “或许这其中生了什么变故？比如说黎槿安压根就不想退婚，但是两边夹击，长公主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威逼利诱之下，选择退婚是个折中的法子。” 经过轻舟这么一提醒，墨辞点点头：“之前长公主突然在长乐殿晕倒，一行人几乎没有任何差错的，就寻到了丞相府，并且入了沈清玥所在的院子，找到了树底下所埋藏的东西，长公主的生辰八字可不好的，若非长公主愿意寻常人又怎么可能能拿得到？” 或许也不必长公主主动说出来，黎槿安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中介吗？ 墨辞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要不要属下去提醒一下？” “不必。” 要是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两回，那他也就没有必要过多关注沈清玥了。 “看到沈清玥身边跟着的那两个了吗？就是在帮忙。” “长公主的计谋在那……” “没事的。” 他已经出过一次头了。 再出头，只怕会给她惹来麻烦。 墨辞抿唇。 她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发现的唯一一个变数，若是死了……还真是不划算，“给她送个书信去吧，让她注意下。” 第26章 出人命了 “好嘞！” 主子还是放心不下她！ 这次赌约，他赢了！ 看着沈清玥忙来忙去，有一部分人的确在沈清玥的帮助治疗下恢复健康，黎槿安有点不想实施和长公主约定好的计划。 沈清玥在这里帮上的忙比其他人大得多，现如今的确需要一些大夫过来，但是现在如果向陛下请命，再层层审批下来，至少得半个月。 还不如就让沈清玥在这里救助他人性命。 黎母看见长公主离开，赶忙走到黎槿安身边：“公主殿下过来了，应该是为了你和沈清玥之间的事吧？” 黎槿安点了点头。 “我早跟你说过，你和沈清玥之间隔着千万丈远，总归咱们是要跟一个达官贵人之家在一块儿的，那就应该老老实实的选择长公主而非沈清玥，现在好了，沈清玥把之前送给咱们的东西全都给要了回去，那些贵夫人们也都不愿意与我有所往来，但如果你成了驸马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往后你还是要在朝堂上慢慢往上爬的，没有助力是不行的。咱们家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好日子，大部分都是依靠长公主得到的。咱们要懂得知恩图报！” 听到这话，黎槿安只觉得心头发闷，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呢？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长公主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情爱，他也不知为何，就入了长公主的眼，母亲说得不错，黎家现在过得好，的确拜长公主所赐，可如果没有长公主呢？ 他或许会跟沈清玥恩爱非常，丞相也并非那种好高骛远之人，他在朝堂之上仍旧可以平步青云，也仍旧可以达到现在的高度。 可现在呢，他被长公主所胁迫退了跟沈清玥之间的婚约，因为退婚之事，在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不待见他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一点都不好，之前对待沈清玥的种种，不过就是他所图谋的。 “好了，母亲，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 “你这孩子怎么还说不听呢？我是你母亲，是盼着你过得好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黎槿安没有说话，转过身去继续忙着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都知道黎槿安是新科状元，如今新科状元与灾民同吃同住，此等行为引发了不少人关注。 夜晚来袭，沈清玥收拾好所有东西，才回到沈家，只听到噔的一声，门外走廊上的柱子上被什么人设了一只利箭进来，上面似乎还带着纸条。 秋香连忙把东西给取了下来，这几日小姐在外抛头露面，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若是因此惹上麻烦…… 见秋香犹豫，沈清玥也明白，只怕自己的母亲给秋香施加了不少压力。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母亲，母亲的眼疾才刚刚有所好转，若是劳心伤神，只怕又会恢复到从前模样。这纸条上的内容我与你看不就行了吗？” “可是小姐万一是有图谋不轨之人……” “若是真的有图谋不轨之人，想要对你家小姐我动手的话，今天来的就不是这个消息了。” 秋香点了点头，看着沈清玥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凤舞有力。 【小心长公主和黎槿安。】 “真是过分，小姐都已经跟黎槿安退婚了，黎槿安到底还要做什么？” 还有长公主为什么会跟黎槿安搅和在一起？ “小姐……” “不用担心，长公主和黎槿安在私底下早就已经互生情愫，所以黎槿安才会与我退婚。” “可是这纸条上面为什么要小姐小心长公主和黎槿安呢？” “你还记得上一次陛下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来咱们府上找到的那个盒子吗？” 秋香并非愚蠢之人，仅仅这一句话的点拨，秋香已经反应过来。 “长公主和黎槿安之间的事情。此时此刻不能传出。若是传出去了，皇家颜面荡然无存。所以长公主也在寻求一个契机。”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这几日自己治病救人，长公主和黎槿安想要动什么手脚的话，也就只能在那些难民身上。 “你把我让你记录好的那些病者的信息都保存好，千万不能有失！” 秋香狠狠点头：“放心吧，小姐，那些东西都是小姐提前吩咐过的，奴婢都已经存放好了。” 沈清玥点了点头，又随手拿出一包药包来：“这几天你跟在我身边也受累了，回去之后用这药包好好的泡一泡脚，缓解缓解。” “奴婢已经习惯了，不用这么好的东西，反倒是小姐，乃千金贵体，才应当好好保养。” “东西配出来就是给人用的，你在我身边我自然不能亏待你，你总得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跟在我身边跟的时间长久，我可不想中途再换一批人。” 秋香眼中含泪，将那药包接下，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次日清晨，沈清玥才刚起身，就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她将秋香唤了进来：“外头怎么回事？” “小姐……”秋香轻咬下唇，眼中满是挣扎。 “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都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外头那些难民在门口齐聚，说是吃了小姐的药，人已经没了，现如今来相府门口是为了讨要个说法。” 母亲的眼疾都能通过医道传承当中的药方给治疗好，一个小小风寒又并非疫病，又怎么可能会治死人？ 沈清玥和秋香四目相对，都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张纸条来。 原来这就是那两个人的计划。 沈清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去了门口。 门口的灾民，几乎要把整个相府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就要沈家小姐给我们一个说法，当初说得好听说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可是我家儿子吃了你们家小姐开的药之后，便口吐白沫，我本以为是正常现象，便没放在心上，可今天早晨我再去摸的时候浑身冰凉，已然没了气息！从昨天之后我儿子吃过的就只有你们家小姐开的药，如果说这药方里面没有别的东西，我是万万不信的。” 相府的人在门口舌战群雄：“我们家小姐冒着天寒地冻为你们治病，如今你们却倒打一耙，说药里面有其他东西，那我们小姐图的是什么？” 第27章 小心长公主和黎槿安 “谁知道你们家小姐图谋的到底是什么！或许有些事情是丞相大人不敢出面或者是其他人不敢出面，而京城已经没有那么多地方容纳我们这些难民了所以你们才出此下策！” “荒唐！我们家小姐付出了这么多的精力！你们！” 这些拙劣的伎俩放在旁人身上或许有用，可早在开始治病救人之前，大哥已经提醒过她，而她自己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不必争吵。” “正主来了！沈清玥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居然出了问题，不去报关处理反而堆积在丞相家门口，若非有人故意挑动故意为之，沈清玥是怎么都不信的。 “你说你儿子是在我这里拿了药服用下之后，便口吐白沫，神志不清，次日清晨便撒手人寰。” “没错，我总不能拿着我儿子的性命白白与你开玩笑吧！” 沈清玥不想以太过邪恶之法猜测人心，可是这些人早已不是寻常者。 “自我头一天开始为大家诊治病情之时，我身边的小丫鬟便拿着纸笔同我一同记录各个患者的病情以及药方，所有信息我这儿都有。不仅仅是我这里，府衙那边同样也有一份作为备案，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跟在沈清玥身边在后面写写画画的，她以为是在写药方……怎么会是在记录信息？ 这一点也没人同她说过呀！ “你……” “你该不会是想说我能记住你儿子的名字，并且也知道你儿子肯定有事，所以提早将你儿子的记录信息给抹除了吧？” “你都已经说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妇女嘴里有些发虚。 众人都能够听得出来。 而站在后面被沈清玥医治过却还完好无损的人见此情况开口说道：“沈姑娘在冰天雪地里为咱们大家医治，所求的，不过就是咱们大家身体健康，我这一路走来走南闯北见识的也不算少，有些地方原本只需要稍加控制，就能够让人免于灾祸，可是当地府衙却不管不顾，任由病情延续。原本只是一两个人感染风寒，最后变成大部分人都感染风寒，情况不受控制，以至于一个村落、一个县城，就此覆灭。如果沈姑娘当真不想，就咱们大可以不必管，如果当真有人想要除掉咱们这些难民，完全可以制造一场意外，不必让沈姑娘亲自下场。” 制造意外比治病救人写药方要简单得多。 听到这话之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他们当时听到有人死了，下意识的反应也是跟药方有关系。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这个说法颇为荒谬。 那后面的人所说不假，制造意外比写药方简单得多。 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而且自从这位妇人过来之后，沈姑娘就已经说了，从她开始给咱们治疗把所有人的信息一式两份，都已经登记在册，沈姑娘所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男子的姓名，可是这位做母亲的顾左右而言他，意图为难沈姑娘，搅弄我们在相府门口闹事，在场的也都有做母亲的，若是自己的孩子一命呜呼，会这么不急不慢地先过来找他人麻烦吗？” 还是有智慧的人在里面的。 沈清玥看了对方一眼，投去感激的目光。 余下的众人也都被这句话给点醒。 是啊，倘若自己的家人遭此厄难，他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调查清楚，而非带着众人过来先闹事。 就算大闹一场也没办法让孩子活过来。 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沈姑娘。 那妇人一看大势已去，当下随口胡诌：“我儿子名字叫做周晨峰，沈姑娘可以查一查！” 长公主就在附近，一直听着旁人转述此事，听到沈清玥自从治病救人开始，便将所有人的信息登记在册并附上药方，便知道这一次自己和黎槿安的图谋又落空了。 “黎槿安呢？”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黎槿安就已经被带到长公主面前。 “郎君要本宫还如何信你？” “这次的事情本身就是个意外，沈清玥吃亏吃了多次，由此防备之心也并非不可。” “你说这么多意外加起来就不能称得上是巧合吗？”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原来你也知道！？”长公主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黎槿安，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没办法主动出手，本宫自己会出手！” “公主殿下，我已经跟沈清玥退婚了我与沈清玥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您又何必步步紧逼，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本宫做事还需要向你解释吗？” 黎槿安哑口无言。 可是屡次这么对付沈清玥，沈清玥那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这一次那个妇人就有可能是沈清玥撕开他们这边一条口子的裂缝。 “想办法把那个人给解决了吧！没用的东西不配活在这世上！” 相府门口。 沈清玥立马命人将登记在册的所有本子都拿了过来。 在众人面前一一翻找，并且还请人大声朗读。 简单翻查过一遍之后，并没有周晨峰的名字。 “肯定是你们有所遗漏！” “把人抓起来！我倒要看看我什么时候有所遗漏。” 此事明摆着处处透露着疑窦，即便沈清玥现在要动手拿人，也不会有人控诉沈清玥分毫。 那妇人还想要逃，被沈琛给拦了下来。 “还想要走？去官府那边好好地为自己辩解辩解吧！” 说完这话，沈琛带着人就往官府那边走去。 “今天是你早有防备，如果你没有防备的话，是不是就掉进他们的圈套里了？” 沈哲南满眼心疼。 他的女儿到底招惹什么人了？对方怎么就非得步步紧逼？ “姑娘，你说实话，你与长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女儿与长公主之间没有任何过节。上次宫宴是女儿和长公主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那为何长公主非要置你于死地？” “父亲何必要为难小妹？小妹从来不是惹是生非之人，或许是长公主那边有错。” 第28章 陛下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沈琛丝毫不在意：“长公主与黎槿安并非第一次见面，就连父亲都说，见黎槿安去后宫已经不下五次，如此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小妹都说，是黎槿安设计谋害公主，又英雄救美，使得公主对其情根深种，如此一来，没有小妹的错！” “父亲若是觉得小妹治病救人实在风险太大，可让小妹主动前往皇宫。” 对啊！ 把事情闹到齐武帝面前，齐武帝或许顾及皇家颜面而让长公主住手。 “清玥，走，爹带你入宫。” 正说着，苏公公带着人到了沈家。 “沈相可在？” “沈哲南在。” “陛下听闻大小姐治病救人，堪称表率，今特令沈清玥协领太医院众太医一同诊治患者，给予沈清玥太医令特权，钦此！” 苏公公一脸笑意盈盈看向沈清玥和沈哲南，“沈相教导出来一位好女儿，陛下也特地给了赏赐。” 沈哲南诚惶诚恐地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只如今大雪封路，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此等赏赐，臣万不敢接，老臣力所能及之事不比年轻人，这些东西还是交还国库，请陛下费心，为难民购得帐篷以及棉被吧！” 苏公公点点头：“陛下还有一句话让老奴带给丞相。” 沈哲南头埋的低低的，老老实实听着苏公公的话语：“有沈相在，乃大齐百姓之福！” “是陛下引领臣等。” 苏公公笑笑：“这些话就不必多说了。” 大家心知肚明。 沈清玥突然开口：“苏公公，臣女……” “今日早晨在沈家门口发生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此番让奴才过来，除却宣旨之外更是要为沈大小姐解决此事。陛下知道沈大小姐绝不可能草菅人命，也知道沈大小姐所开的药方皆以食为根本，所以外头那个人必定是来陷害沈大小姐以及丞相的，陛下着令奴才将那带头闹事的妇人带入宫中审讯，必定要还沈大小姐一份清白。” 人若是被带走了，以宫中审讯犯人手段，一定能够问得出来。 但如果齐武帝知道此为长公主的计谋，是否还能秉公处理？ “臣女斗胆询问一句，陛下会秉公处理吗？” “清玥！” 沈哲南脸色陡然一黑。 苏公公又哪里会看不出来？ 只怕这位沈大小姐对于幕后主使早已心中有数。 陛下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计谋是谁出的，所以才派他前来。 “陛下派奴才前来询问此事，那是众所周知的，一定会给沈大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正面回应陛下是不会给了，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还是会给一些的。 长公主乃是陛下的姑姑，前些年又代替陛下去敌国做了质子，想让陛下此时对长公主动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哪怕是最近短时间内限制长公主的自由，对于她而言也算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了。 “清玥谢过陛下！” 人被带走，沈琛略有疑惑：“小妹为何……” 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陛下寻过来，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幕后主使大概是谁了！？” 沈哲南起身：“陛下聪慧得很，否则也不会登上帝位。只怕他一直都知道。你以为当初黎槿安拒不退婚，陛下为何突然出手？” 沈清玥也才反应过来：“所以不是父亲您答应了什么，而是长公主去向陛下施压？陛下自知在长公主身上他理亏，若他出手处置长公主，一来皇家颜面荡然无存，二来他会被天下人唾弃。” “不错，陛下不可能自己承受这些，他只能顺着长公主的意思来，长公主喜欢黎槿安，那就成全，正好也算是拿捏了长公主。” 黎槿安在朝为官一日，长公主就要收敛一些，否则黎槿安受苦，长公主自身也会受其牵连。只要长公主听话，黎槿安虽不会步步高升，却也不会被齐武帝针对。 同僚针对乃常事，若被陛下针对，那想要继续往上爬可不好了。 “杜泽维那边，父亲可安排好了？” 沈哲南点头，扭头看向沈清玥：“别说，这个后生当真厉害，我不过将他放到户部小官位置上，他居然顺藤摸瓜，还摸到了一个大瓜，不过眼下户部那边少人，他就算摸到了这个瓜，也未必能够继续往下调查。此人可担当大任。” 当初黎槿安之所以能够爬得更高，就是因为有这种人存在。 黎槿安曾经不敢做的事情，他们都敢做，他们也不在乎是否会得罪官宦之家。 因为都是在底层爬上来的，所以对于底层百姓的生活格外关注。 那些所谓达官贵族想要通过收买他们来解决事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有这样一个人在父亲或者大哥身边做事，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杜公子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才是难得。” 沈哲南也轻轻点头，顺着沈清玥的话继续往下说：“寻常人都希望能够通过巴结这些所谓达官贵族。来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们倒是无所畏惧。” 这种人最难能可贵之处就是不畏强权。 沈琛突然也反应过来，小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在为他和父亲考虑。 杜泽维这样的人都能够提前想到。 “小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父亲？” 出了庭院以后，沈琛开口询问，沈清玥回答道：“我能有什么事情隐瞒的？” “我和母亲曾经聊过，自从上一次你回来之后，整个人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你和黎槿安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你最近的表现来看，应当不是什么好事……本来黎槿安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能够与他断了联系是最好不过的。可是我不想你在这些事情当中迷失了自我，我希望你能够与从前一样，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快乐的小姑娘。不要去为了这些事情劳心伤神，就像杜泽维这样的事情。” “可是负重前行的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可那些人不应该……” 第29章 本宫没错! “你和父亲都可以做的，我为什么做不了？” 沈清玥伸出手来握住沈琛的手：“我知道大哥是为了担心我，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去做。” 有些人身在迷局而不知道真正的方向应该去往何处。 就像父亲和大哥，纵然知道朝堂之上早已混乱如斯，却也不知从何才能改革。 杜泽维这样的人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她不知道她这一次重生获得的时间能有多久，但是自从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后续所发生的事情与上辈子记忆当中所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所以在后续发生事情之前，她要把她能想到的全都安排好。 “其实你完全可以告诉我，让我去做。” “那大哥保证会不问我缘由吗？” 有些缘由说出来众人可以信服，有些缘由说出来众人压根就不信，兴许还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到那个时候行动备受掣肘，还不如一如从前这样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 “可是……” “没有，可是杜公子现在为我们所用，哪怕是为你所用也好，为父亲所用也罢，至少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而不是黎槿安那边。黎槿安和长公主就算再怎么聪明，眼下不也没有发现我从中作梗吗？” “况且就算是发现了又能如何？陛下现在也已经关注到长公主和黎槿安的所作所为。长公主接下来的行动必定会受到约束，到那个时候大哥就不需要再担心我的安危了。” 长公主和黎槿安当真步步紧逼，明明小妹都已经和黎槿安退了婚了，为何还要如此对待小妹？ 沈琛叹了口气，“那你一切小心，要是有什么事情自己没办法解决的，务必要告诉我和父亲，多一个人多一条路。” 沈清玥点点头。 皇宫内。 齐武帝看着长公主满脸阴郁。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除了那个权利不能归还于你，其他你在宫内做任何事情之时，朕可有亏待过你？” “本宫想要做的，不过就是要把黎槿安圈在本宫身边而已，这有什么错？”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此时对沈清玥动手，沈清玥现在在那群灾民的心目当中算是神人。” “可是与本宫有什么关系呢？”长公主一脸无所谓，“大雪封途并非本宫所做，那些灾民之所以成为灾民也是因为天降灾祸与本宫并无关系，沈清玥之所以能够在那些难民当中如此出彩，完全是因为陛下你的失误，倘若陛下在沈清玥想到之前就想到，把御医院当中的御医全都给派出去，事情自然不会落得如今下场。” 真是强词夺理！ 他日理万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如何能够想得如此周全？ 再加上后宫当中也有诸多妃嫔，以及达官贵人之子女，他如何能够当真放任那些御医出去为灾民医治？ 后宫当中的人就不用管了吗？ 可这些……齐武帝没办法同长公主说。 “从今日起你就待在你的宫内，不允许到处行走！就连黎槿安你也不能常见。” “你真以为我那么喜欢黎槿安吗？我不过就是不想看见他和沈清玥之间有什么牵扯。” “如果你再对丞相之女动手，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长公主轻轻笑了两声，转身便直接离开了。 苏公公在旁边询问：“那那名女子……” “此事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悄悄处理了吧。” “那沈家那边又该如何答复？” “大牢里那么多死刑犯，随便挑一个过去堵了沈家的嘴即可。” “奴才明白。” 齐武帝让苏公公给沈家一个答复，并且昭告天下，此事人尽皆知，有一些妄图对沈清玥动手的人也只能打消心头念头。 黄娇娇内心愤愤不平：“就这样的人，还能够让陛下为她出头呢。” 慕清泠冷哼一声：“要不是沈清玥在这里帮忙看诊，只怕现在这里生病的人就不仅仅是那些了，而你在此处帮忙也有被感染的风险。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是少见。”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屡屡偏袒沈清玥？” “什么叫偏袒？我不过说句公道话。” “沈清玥自私自利，携恩图报让状元郎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最后又一脚把人给踹开，这样的人……” “你知道事情真正的原委吗？你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吗？你知道事情的细节究竟是什么吗？” 这一系列的问题抛出来，让黄娇娇顿时哑口无言。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各种细节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沈清玥评头论足？兴许是那状元郎当真做了什么让沈清玥生气的事情呢？” 状元郎表面上人如春风一般温润如玉，翩翩君子，但实际上此人到底是什么品性众人皆不得知，黄娇娇不过被他外貌所迷惑，便信口雌黄，这样的人就应该送到女学里面好好学一学。 “没有事情的时候不必沉迷于你那所谓的画技，不如多读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和颜如玉。这两句话你又不是没听过，自己的经验不足，经历不行，读书也能让人长智慧。” “你！” “我不过是用你对待人家沈清玥的方法对了你一下你就这么接受不了，那你可曾想过人家沈清玥无缘无故被你这么针对，心中又是什么感受？” 懒得跟没脑子的人说话，慕清泠转身去了沈清玥那边。 她原本就是想要过来帮助沈清玥的，只不过自己对医术不了解，也不清楚，万一过去只怕是会给沈清玥添乱，索性就在这里帮忙施粥。 可围在黎槿安身边的人又有哪个是清醒的？ 都觉得沈清玥是错的。 想到这里，慕清泠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黎槿安从一旁过来看到黄娇娇脸上的情绪时，随口问了一嘴：“你这是怎么了？慕姑娘呢？” 黄娇娇心头一阵感激：“多谢公子关心，我没什么事情，至于你口中所说的慕姑娘，应该是去找沈清玥了。” 听到沈清玥这三个字，黎槿安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黎公子何必如此？那沈清玥根本就是个挟恩图报之人，与之彻底断了关系，是最正确的做法。” 第30章 他的心不在这里 有些事情旁人不知，但此刻被黄娇娇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黎槿安脸上有些挂不住。 沈清玥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可是为了长公主，他却不能不那么承认。 “此处天寒地冻，黄姑娘若是受不了可以告假休息。” 以为黎槿安是在关心自己，黄娇娇立马开口：“那些姑娘们都在忙碌，她们可以我也可以的！” 黎槿安的心思本就不在这里，听到黄娇娇这么说，也没再继续劝解，找了借口便溜之大吉。 等人走了以后，黄娇娇的目光还是没能从他身上收回来。 慕清泠本想去找沈清玥，可大老远就看到墨辞在附近溜达。 在沈清玥险些打翻那个桶的时候，墨辞赶忙上前把那个桶给扶住。 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怎么配。 可是一想到墨辞的身份，慕清泠又觉得沈清玥跟墨辞走得很近，并非好事。 “王爷光明正大地出来帮忙，就不怕被陛下看到吗？” “本王对于他而言不是都已经没有威胁了吗？本王现在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帮忙，倘若连这点事情陛下都不愿意，那陛下从前所作所为可就功亏一篑了。” “王爷体内应当是有毒素吧？” 沈清玥回去思前想后总算是想明白墨辞为何会找上她。 医道传承极为隐秘，就连秋香都不得而知。墨辞未必能够知道。 而墨辞之所以找上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当日给这些灾民把脉诊断之时被他看见了。 再加上从前墨辞所说的那些话，沈清玥几乎就能够猜测得出来，墨辞体内是有毒素。 “皇室之内的争斗，我这样落魄处于下风之人身中奇毒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是王爷不是说，您对于陛下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吗？” 墨辞一噎，“年关将至，百姓遭此厄难，本王……” “今夜会发生一件事情，王爷可以调动巡防营或者是军营当中的物资前来帮忙若是一举能够成功，王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便可重新树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自己心中不是很清楚吗？” 墨辞紧抿嘴唇。 有些事儿他从来都没有跟沈清玥说过，但是沈清玥竟然真的能够提前预料到。 尤其是这个物资的事情。 这个物资原本是通过杜泽维做出来的。 他这两天梦见杜泽维之后便开始打听此人，这才发现沈清玥早就已经招揽他为自己所用，并且已经把人安排到了户部，给了他一个格外重的任务——调查库银走向。 这个时候安排这样重的任务最为精妙的点就在于，朝堂之上大部分官员的重心都被大雪封途给吸引，就连陛下的重心都不得不在这些难民身上，对于谁调查库银走向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察觉。 而且，今天早晨，相府门口又出了那样的事情，陛下派了亲信苏公公前来，又高调地替沈清玥撑腰，短时间内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不会去动手，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沈清玥所吸引，也就没办法去查看其他的小官去什么地方了，等到对方察觉之后，只怕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他做梦，也只能梦到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儿，至于这件事情的完整还是靠时间影响，一整件事情他需要窥得全部，付出的时间可不在少数。 “陛下若是在这个时候趁机发难，那么众人都会以为陛下乃是小肚鸡肠之君，不管陛下是否会责难你，都不会影响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这倒是真的。 “你这么聪明，当时怎么就偏偏信了黎槿安的甜言蜜语？” 沈清玥只觉得一阵尴尬，“这就是王爷激励自己合作伙伴用的激将法吗？” 这句话过后，墨辞想要为自己的话语找补，又听见沈清玥平平淡淡的声音：“倒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这个时候眼瞎，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哄骗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回反倒是让墨辞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过也好，小丫头能如此敞开心扉，能如此光明地想也挺好的。 至少他不用再想办法去哄她开心。 “你说得对，我找你合作也是想要通过你去解了我体内所中的毒。” “只可惜王爷的算盘似乎要落空了，我只会治疗简单的病，例如风寒。” “上次姑娘深夜外出前往医馆，应当是为了沈夫人去拿药吧？只不过被在下耽误了一段时间，医馆关门，导致姑娘只能次日前往，姑娘所拿的药本王用了一些手段得到，才发现都是治疗眼疾的。” 墨辞毫不避讳，“秦氏最近的眼神似乎已经恢复了些许，你说本王要不要相信姑娘说的算盘落空这话？” 沈清玥猛地抬起头来，眼神犀利如刀，恨不得将墨辞射穿当场。 “姑娘不必如此看我，你我不都是为了这些百姓着想吗？” 说完这话之后，墨辞便直接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让人送了一碗姜汤过来。 看到人走之后，慕清泠这才靠近了过来：“有些人就应该保持些距离。”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倒是没感觉到慕清泠有什么敌意，但因为长公主和黎槿安之间的事情，让她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是说瑞王乃是皇室中人，而且他之前有风光无限，几乎能够跟现在的陛下相抗衡，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如今他虽然势微，但却不能够不保证他有别的心思，你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泥潭当中脱身而出，可千万别再进入下一个虎穴。”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我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人仗势欺人罢了，你也不必这么感激地看我，换做是别人，我也一样会帮。” 慕家是古武世家，对陛下忠心耿耿，但也并非格外忠心，而是忠心于明君。 齐武帝现在的确是个明君，可是后来为了能够得到长生而求仙问道，整个人最后都已经神志不清，为了寻找丹药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到最后都险些荒废朝政，因此得到慕家反对。 第31章 人人都有弱点，没有的话，他可以帮忙制造 可齐武帝半点不思进取，再加上黎槿安和长公主妄图掌权，便找了个借口将其上下百八十条人口性命全部诛杀，无一幸免。 至于后面是什么光景，沈清玥就不得而知了。 从前，慕清泠倒是也曾劝过自己，只不过不像现在靠得这般近，总是保持一定距离，而当时自己痴迷于黎槿安，对于别人所劝的话语半点听不进去，如今想来也当真可笑。 “我知道了，没那么傻的。” “他或许是个好人，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应该先保证自身安危。” “你不应该距离我这么近的，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有一部分人因为黎槿安对我恨之入骨……” “我这个人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目光。那些人因为黎槿安还是因为其他人对你有所看法，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我与你交好，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值得。” 沈清玥鼻尖一红，这是重生后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喂，你可别哭啊！我这个人不喜欢跟哭鼻子的姑娘交朋友的！” 自己该怎么跟她说呢？ 又该怎么能让她相信自己呢？ 当天黄昏，大雪突然下得更大了，原本的御寒之物，此刻变得有些单薄。 无奈之下，沈清玥只能招揽家中之人，将他们所制作的厚衣服全都拿出来分发下去。 有一些身体强壮的难民得到衣服之后，全都挺身而出站出来帮忙。 另外那些行动不便者被沈清玥安排到一个营帐之中。 人多，凑在一块儿倒也温暖一些。 有的营帐甚至还开了一个小角。 足够空气流通。 可是场外越来越多的难民往京城涌入，这边的营帐完全都不够用了。 “再这么下去，只怕要把这些难民都安排到咱们自己的家中了。” 沈清玥摇摇头否定沈琛提议：“斗米恩升米仇，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人数众多你我愿意将家中房屋让出来供人休息，但是其他大臣未必愿意。到时候反倒是与咱们所期望的效果背道而驰，与其如此，倒不如就让他们在营帐里面稍微挤挤，而且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长。” 然而就在这时，墨辞带领着不少人带来了他们所需要的物资。 “把这些帐篷还有御寒之物全都分发下去，先紧着那些孩子和老人，剩下不够的再统计登记好人数，本王再去想办法！” 看到墨辞从天而降，沈琛很是意外地看向沈清玥，“这个主意是你给他出的？” “当然不是，就算我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墨辞心中早就已经有他的计划，但计划的具体细节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可通过今天墨辞所说的那一番话语，她能够敏锐地觉察到，当今的陛下并非是心胸阔达之辈。 陛下心中一直在防备着这位。 正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思虑良多，所以对底层民众的苦难未曾在第一时间想到。 恰好给了墨辞一个机会。 看到墨辞把东西都带回来，沈清玥赶忙加入到队伍当中去帮着分发。 果不其然，人群当中已经有了声音，瑞王果真是一位好王爷。 墨辞不敢大包大揽，只能借口是陛下让他这么做的。 齐武帝得知寻访营和军营的储备物资被墨辞拿去分发给那些难民，心中怒气翻涌，本想着要惩罚墨辞自作主张，可又听到坊间传言顿时更加气愤。 “他这是做什么明明已经自作主张擅自做主把那些物资全都已经弄出去了，现在又让人称赞朕的好，想要给朕一个巴掌再给朕一个甜枣，哄朕吗？” “陛下何必动怒，不管王爷到底是何居心，可是王爷现在所作所为都打着陛下的名号，那些难民对陛下也都颇为感恩戴德，这是好事一桩，陛下何须这般气愤？” “好事一桩？你居然觉得是好事一桩？！”齐武帝气得来回踱步，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这哪里算得上是好事一桩？现在好了，朕想罚他也不行，想要夸奖他，那便是给他助威！往后若都是有人这么先斩后奏，倘若是用到了那些将军身上，那你还觉得这是好事一桩吗？” 到底是谁在背后地里给墨辞出谋划策？自己气得不行，却偏偏只能顺着墨辞的所作所为…… “陛下切勿动怒，今天晚上，瑞王的确自作主张把这些东西先拿走了，可到底也是打着陛下的旗号，陛下明日微服私访，在那些难民面前显现身影随意关心几句，那些难民便会对陛下感恩戴德，瑞王所作所为也都会加到陛下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而忙。” 博取了一个好名声，还没有太过费心伤神，这不是好事算什么？ “再者，陛下也并非不能够惩罚瑞王，陛下可以等此事过去之后，大型论赏罚，借机将王爷所做的事情全都归位到惩罚一类，也能够消了陛下心头之气。” 齐武帝扭头看向苏公公，他担忧的压根就不是这些先斩后奏的理由，而是墨辞之前在民间威望极高，若非后面经过他算计陷害，身子骨一下变得虚弱不堪，只怕现在这个皇位的主人就是墨辞的。 这一次墨辞能够顶着压力先斩后奏，为了天下劳心伤神，那些百姓不会说什么，但是有些不满他统治的臣子，则会对墨辞有其他不该想的想法。 到那个时候他想要力挽狂澜，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人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欲望和弱点，若能够发现瑞王的弱点，陛下不也就能够像牵制长公主一般，牵制瑞王了吗？” 听到这话之后，齐武帝豁然开朗。 是啊，人都有弱点，如果墨辞没有弱点，那他就给墨辞制造一个弱点。 这个位置是他费尽心思得到的。他绝对不可能让墨辞从他手中把这个位置再夺回去。 他从前可以把墨辞踩在脚底下，现在也依旧可以。 “你说得对。” 百姓得到御寒之物，心中对墨辞感恩戴德。 墨辞原本等着齐武帝的怪罪，可等到深夜，对方都没有在做任何行动。 第32章 陛下……更为心狠手辣 梦境里的陛下可不像现在这样毫无动静啊。 难不成陛下也是梦境当中的变数？ 次日清晨，齐武帝微服私访，闹得人尽皆知。 百姓对他的所作所为颇为感念，处处都对他毕恭毕敬。 原本齐武帝内心还有些不舒服，可看到这些人对他如此感念，他那点儿余下的怒气也烟消云散。 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人就回了皇宫，顺便将墨辞给叫走了。 午后，大雪突然下得小了，粥棚这边的压力暂时小了很多。 上辈子自己为了黎槿安也到处行走，也看过不少城池。 大部分的城池在城门口附近都比较空旷。 沈清玥明白都是为了抵御外敌入侵，可是再往后还有一段书上所说的安全距离，这段安全距离并没有被完全利用起来，以至于现在难民成灾，但却没有容纳之所。 如果自己向陛下表明或者是由大哥将此事告知给陛下，把这一段安全距离给利用起来，倘若之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也不必如此着急。 想到这里沈清玥在那边写写画画，慕清泠看着沈清玥动笔，不由自主地凑上前来。 早在宴会上就知道沈清玥功底不错，可没想到在设计房屋上面，沈清玥也颇有天赋。 “你这是想做什么？想把这一段空白的距离给利用起来，建造成难民房？”看沈清玥点了点头，慕清泠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省了这个心思天降灾祸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能够率先预测到，这些百姓也都是突然涌入到城内的，而你建造这些房屋，耗费的人力物力在短时间内并不能收回到国库，纵然是为天下百姓着想，陛下未必会答应。国库空虚，接下来一阵子有一些政策就不能够实施，陛下不仅仅是要为了短期内考虑，为了长远打算这个方法也不行。” “为什么非要用国库内的银子来做此事呢？”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搜刮那些大臣家中的钱财？那些大臣们都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好不容易圈下那些钱财，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吐出来？就算陛下有心想要支持你，人心最难掌控，这种冒险又不讨好的事情，陛下不一定会答应。” 咱们这位陛下最是会趋利避害。 绝不可能做那种对自己有害的事儿。 “你说得对，但如果我们能够想一个法子让这些大臣心甘情愿地把钱财拿出来呢？” “什么法子？” “秘密。” 慕清泠抿唇。 小姑娘在被打击之前，都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抱有一定幻想。 这是好事，自己没必要这么打压人家的积极想法。 大雪在除夕前停了下来，而这几日搭建粥棚所用的粮食恰好等同于丞相之前所说的屯粮总数。 但外头的雪还很厚，这些人想要回家也有些难。 但出于人道主义，对于想要回家的人，齐武帝还是拿出了一些银子出来。 百姓对陛下又是感恩戴德。 而在这一次照顾难民的过程之中，沈家一家表现尤为突出，得到了陛下的奖赏。 尤其是沈清玥。 那一天险些被那些百姓给误会，但事后仍旧帮助百姓治疗病情，齐武帝特许沈清玥入宫领赏。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玥行了个大礼：“陛下，臣女想请陛下换一个奖励。” “哦？你倒是说说。” “臣女这几天一直在外头帮忙，也看到那些百姓的苦楚，更多的百姓入城之后，臣女也曾跟大哥和父亲谈过，是否要将这些百姓安置到家中空余房子内让人好好休息休息，可是，臣女思前想后，发现这个想法太过天真幼稚，人少可行，但是人多呢？更何况家中乃是私宅，最为私人之处，其他大臣若迫于压力而促成此法，只怕会引来更多怨言，所以臣女便将此事压在心头底下，这几日臣女查看了兵书，还询问了府衙，发现从城墙到城池内的有一段距离处于安全距离，而这个安全距离内乃是一片空白未曾利用起来。” “所以你是想用这些安全距离来搭建房子，倘若再有灾祸发生，就让这些百姓居住在这些房子里面？” “臣女之前的确这样想过，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又觉得极为稚嫩，修建房子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并非臣女一人能够在短时间内计算得出来，而且掏空国库也并非臣女所愿，臣女后来仔细想想想到一个法子，建造房子也并非一年四季到尾都是要空着的，可以供给往来的商人，收取少量费用，比官府驿站要贵比寻常百姓之家稍稍便宜一些毕竟地处位置极为偏僻，那些商人想要入住也得考虑是否方便。”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勒令那些往来京城贸易的国外经商团队必须得住在那儿。 只不过这个方法齐武帝并不打算说出来。 “沈爱卿啊。” 沈哲南并不知道女儿有这么大的主意，也并不知道会在这一次面见皇帝说出来。 被皇帝这么一点名，沈哲南有些慌乱，“陛下，小女年幼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胡言乱语，还请陛下恕罪！” “朕倒是觉得沈爱卿的爱女所言并非胡言乱语，此事或许当真可行。这样吧，就先从京城这边开始试试，倘若可行，在全国推广。” 下朝之后，沈哲南将沈清玥喊住，“你实在是太大胆了！这样的法子，倘若陛下有其他的想法，你今天不能活着走出来……” 上一辈子黎槿安就说了这个想法，陛下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称赞。 自己也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将那些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慢慢夺回来。 “可是陛下不是挺支持咱们的做法吗？” “休要胡言乱语！你知不知道当日瑞王为了百姓着想，擅自做主将军方营和军营所寻物资挪用，陛下虽然并未在明面上惩罚他，可是实际上下手却不轻。” 沈清玥抿唇。 纵然知道齐武帝心狠手辣，可真的听到如此表里不一的做法之时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第33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下次再有这样的想法，再有这样胆大妄为的时候，记得要先跟我和你大哥好好商量商量！” “知道了父亲！” 难怪从那天之后墨辞就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原来是被陛下给责罚了。 看来今晚还得抽空去瞧一瞧他。 “沈清玥。” 听到这熟悉又让人恶心的声音，沈清玥不得不停下脚步。 “状元郎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这个想法太过胆大妄为，陛下……” “从前状元郎不曾为我考虑过天寒地冻，我在神树底下为状元郎祈福多个时辰，状元郎无动于衷。” 沈清玥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那半脸，“我不过只是想让状元郎给我一个希望，让状元郎在神树底下为我稍稍祈福，若是有效果最好没有效果状元郎的一番心意我也能够领了，可那个时候状元郎既没有允诺我，也没有做出任何让我开心的事情来，如今又在这里装模作样为我担心又算得了什么？” 沈琛最是讨厌这种优柔寡断之人，尤其是两家都已经把话说的格外明白了，“黎槿安，我妹妹已经与你退了亲，咱们两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男女之间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状元郎应该明白吧？我不想我妹妹因为状元郎在发生任何意外和危险。” 这话一出，黎槿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也只是好心……” 沈哲南冷脸一哼：“状元郎的好心，我沈家受不起，也无福消受这番好心状元了，还是给应该给的人吧，不要再耽误我们家清玥了。” 说完这话，沈哲南带着两个孩子就往外走，临走之前他又走到黎槿安面前：“状元郎如今能够轻易入得了朝堂，可要好好珍惜自己这来之不易的所有。”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黎槿安陡然出了一袭冷汗。 回了相府，沈清玥借口自己想要好好休息休息就回了院子，并且吩咐秋香，无论是谁来，都在外头稍等一会儿。 秦氏不请自来，拦住了即将要出去的沈清玥，“秋香不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这几日给我送的那个药包是为了能够让我的眼睛有所好转？” “母亲用着情况如何？” “母亲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眼睛好使不好使……” “呸呸呸！母亲以后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母亲和爹爹一定会长命百岁！二哥和三哥还没回来，还等着跟母亲和父亲再过一个团圆年呢，少说这些丧气话！但母亲如此说，那就证明女儿给母亲送的药包是有效果的，对吗？” 秦氏点了点头，“你这个医术到底是怎么来的？怎么在短时间内会的东西这么多了？” “女儿从大觉寺那边祈福，大觉寺的得道高僧给女儿算过一卦，让女儿走医道。还给女儿说了一些名贵书籍，女儿这几日让秋香找了几本过来查看了些许才发现，母亲的眼疾并非是不治之症。所以女儿斗胆弄了那些药包，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效果，可没想到效果比起女儿所预料的还要好，也多亏了母亲信任女儿。” “我只是害怕你出尽了风头，长公主又对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黎槿安那边又步步紧逼，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还有其他潜在的危险……你这么抛头露面，很有可能会损害他人利益。人心向来难测，而人又是趋利避害之物，娘是害怕你在这种事情上面吃亏。” “放心吧，母亲女儿既然做了这些事情，肯定有应对之策，绝对不会傻乎乎地被人利用，更不会一直被人陷害而不反击。” 从此次灾民上的事情来看，姑娘的确长大了，并且也的确比自己想象当中要做得好。 可就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见不得光的畜生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会让女儿猝不及防。 “往后出去可得带着一些贴身高手，别让母亲为你担忧。” “知道了，母亲这几日我也有些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休息，你的眼睛虽然有所好转，但也千万不要再继续刺绣了，好好养着，女儿会想办法给家里赚钱的。” 一个小丫头就算再怎么聪明，那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秦氏也不想扫了沈清玥的兴，“好好好，我知道你很累了，那你好好休息，娘亲不打扰你了。” 沈清玥点点头，送走秦氏以后，换了身衣服翻墙而出。 进入瑞王府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阻拦，沈清玥几乎被引导着去了墨辞的卧房。 “下一次可以直接摆个路引在旁边，省得让你的人一直刻意引导我了。” “如果不是你亲自寻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太过暧昧，墨辞又慌忙说起别的话题：“你今天怎么来了？” “都怪我给你出了馊主意。” 卧房内虽然开窗通风，但是这浓重的药味依旧在短时间内挥之不去。 而且围在墨辞身上的纱布还渗透着血迹，足以见得陛下对他的惩罚不轻。 “什么馊主意不馊主意的，就算你不说这件事情，我也已经想做很久了。” 他们两个向来都不待见彼此，出这样的事情正好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也省得往后再看他不顺眼，与他处处为难，尤其是在小事上。 不过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让沈清玥知道了。 “后面你在外头给人看病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给你太医令的特权，让你带着那群老匹夫为百姓看病，似乎没有出任何意外。” “大家都不是傻子，陛下有意为我撑腰，又特许我太医令特权，自然是不想让这些人刻意为难我的，而且最近长公主似乎也受到了限制。” “这不正好如你所想吗？” 血腥之气在屋子里慢慢蔓延，沈清玥多看了几眼小心翼翼说道：“要不要让我为你看一看这后面的伤口？” 话一出口沈清玥又有些后悔。 好歹墨辞也是一个王爷，所接触到的必定都是名医，自己又何必这么上赶着献殷勤呢？ 第34章 需要请曹国公 “好啊。” 就在沈清玥想要收回自己上一句所说的话语之前，墨辞打断了她的所有后续想法。 “王爷就这么信得过我吗？” “给谁当成实验对象不是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辞难得认真了一次：“收起你的好奇心，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有什么好处。” 那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沉默呢。 沈清玥有些无语，但也只能默默地掀开墨辞身上的纱布。 看到上面交错的伤疤，新旧不一。 就连自己这种门外行都能够看得出来，那其他人必然也能够看得出来，足以见得这些年墨辞过得并不好，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 “觉得本王过得不好吗？” “没有。”沈清玥声音里有一丝落寞，倒是没能想到墨辞仅凭自己的迟疑就能够联想到自己心中所想。 “我只是觉得你这些疤痕纵横交错，实在是难看至极。” “本王一个大男人需要好看来做什么？” 好像也是。 “所以这一次陛下在暗地里还是怪罪了你。”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妄图动他的江山一分一毫。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你。” “你不了解他很正常。” 即便在朝围观多年的丞相也未必能够了解齐武帝。 这几天因为自己救治那些难民患者回来的气运虽然不多，但是也足以支撑翻下去两页了。 那两页上面都是一些陈年旧疤痕的修复药方。 倒是跟墨辞身上的这些东西不谋而合。 沈清玥试着做出来了两瓶，从先前在母亲还有那些百姓身上的诊治可以看得出来，自己识海当中的这本书，上面所记载的所有东西成效可观。 而且在短时间内就能够把原本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沈清玥慢慢将那药膏取出抹匀。 感受到背上动作轻柔，墨辞开口说道：“不用这么轻柔，那些伤疤早就已经是陈年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而这些新添的疤痕，对于我来说，也并没有那么疼痛。” 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苛待，这一次也没有让他失望。 有些话语自己不能说，但是齐武帝这一次做得真的很过分了。 明明是为他解决事情，最终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他就不害怕那些大臣们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会寒心吗？ 直到沈清玥心中所想，墨辞开口解释道：“他要是害怕的话，就不会这么做了。” 墨辞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只怕这王府里还有有关皇帝的耳目。 自己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这个药膏一天三次涂抹于患处，记得不要吃辛辣冰凉食物。” “知道了。” “如果用完了派人及时到我那儿去取。我这一次做得不够多，所以没办法给你多留几瓶。” 墨辞没说什么，这药物涂抹在患处，缓解了原来火辣辣的疼。 在沈清玥离开之前，墨辞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看到墨辞如此，轻舟轻轻摇了摇头。 主子说人心最为难测，可是他每一次都能够猜中沈清玥的任何动向。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们两个心心相印，心中都有彼此？ 不过这个药物的疗效好像是挺好的。 轻舟轻轻关了关门，而后退了出去。 在给墨辞治疗的时候，沈清玥看到墨辞身上特定的金色气运在慢慢往自己的身上转移。 果然自己所猜测不错，治病救人的确能够让自己的气运更加好。 原本想着这一次跟墨辞交涉过后，往后就跟墨辞保持距离，但是如今看来跟墨辞近距离接触，能够有助于自己的气运增长，那自己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杜泽维在户部被针对了之后，通过丞相府的后门进入相府。 “正向大人猜测不错，那些人的确动了库银，而且并非国库的银子，而是他们各个地方私底下的银库。” “能继续追寻这些银子的走向吗？”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我这几天的动作似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现在在防备着我，有些东西都已经不经过我手了。” 不过没有什么用处，他已经提早将那些有用的消息全都抄录了一份下来，如今就在他的家里，他的家家徒四壁，没有任何能够隐藏东西的地方所以今夜他深夜前来，也是为了能够把这一份东西保留下来。 杜泽维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沈哲南点点头把东西给接了过来。 “留任户部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决定。你确定要继续留在户部调查这些银子的走向吗？” “我从乡下好不容易考中，留到京城，那一日也多亏了丞相大人帮我，若非如此，只怕我在京城站不住脚跟，哪怕能够站住脚跟，也会随波逐流，成为一个让我自己讨厌的人。如今做的事情虽然有些危险，但做好了，前途无量。” 原本的沈哲南并不会害怕，但经过这两次被人陷害，京城里面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搅弄风云，他现在也不太相信那位陛下了。 “而且我还觉得有一件事情比较匪夷所思。” “你说。” “各地方银子开支的账本都会送到京城，陛下白手起家，曾经也留任过户部，这么明显的纰漏，陛下未必看不出来，可是他却放任这些人走，放任这些人继续搬弄是非胡作非为，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想要放虎归山一网打尽？” “陛下的心思，即便是苏公公，也未必能够看得透，苏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你觉得这件事情我们能够参透几分？” 杜泽维沉默片刻，他的确看不透陛下的心思，也不明白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只知道如果再继续放任下去，国库必将空虚，各地方的银库也会入不敷出。 “你想要调查，还得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帮助。” “是谁？” “国公，曹寅之。” 曹寅之刚正不阿，不畏强权。 之前更是以一封书信就退了敌国的兵。 但这两年早就已经不管朝堂中事，成为闲云野鹤一般的人。 第35章 他未必会愿意吧 “曹公……未必会愿意吧？” “你不去试试，又怎么能知道？” 杜泽维点点头，而后便起身告辞，“这些东西的正本，我也知道还有一个地方有。” “你就这么相信本相？不怕我把你所作所为都告诉给幕后主使？” “这两天，丞相大人在街上一块儿行善举，沈姑娘也在治病救人，如果丞相大人与这些人暗中同流合污，那么丞相大人绝对不可能举荐我留任户部，既然丞相大人给予我足够的信任，我也愿意相信丞相大人绝不可能与那种当不上台面之人为伍。” 沈哲南点点头：“好。我会好好保存这些东西。” 杜泽维正准备离开，沈清玥便突然出现在书房外面。 “沈姑娘。” “杜公子。”沈清玥越过杜泽维，看向自己的父亲，“有件事情想请父亲定夺。” “进来说吧。” “既然杜公子也在这里，那就在这里说吧。”沈清玥毫不避讳，“刚才休息的时候做了一个小梦，梦见曹公会遇到危险，对方乃是穷凶极恶之徒，下手皆是杀招，曹公纵然得人相救，可右臂却缺失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救他？” “父亲不是正好希望曹公可以帮忙吗？这不是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吗？” 杜泽维心思诧异，他看了一眼沈清玥，又看了一眼沈哲南，有点动摇自己从前的信任。 “你们这是为了做局，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要陷他人于危难之中吗？丞相大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杜公子。” 眼看着杜泽维步步后退，言语之上似乎还有退却的意思，沈清玥赶忙开口说道：“我们所说的与杜公子所想的并非是同样的事情，我只是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想要提前规避，如果说提前规避危险于杜公子而言，是算计的话那我们的确道不同。” 提前规避？ “想来杜公子初到京城的时候，应该也听说过我与黎槿安之间的事吧？” 杜泽维点点头。 那个时候沈清玥的风评算不上很好，比起现在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大部分都是跟黎槿安有关系的。 一个对人死心塌地的女子，突然之间不喜欢那个男子了，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我在大觉寺的神树底下为黎槿安祈福，当天黎槿安就说他一夜好眠，再无梦魇，我为救他而容貌尽毁，这半张脸形容枯槁，犹如地狱恶鬼，我不过是想让他在神树底下为我祈福，哪怕效果甚微或没有效果只要他心意到了也好，可是他拒绝我，众目睽睽之下眼底隐藏的嫌弃昭然揭露，你说我为何还要喜欢他？” 那神树就真的这么灵敏吗？ “神树到底是否灵验，还是只是众人吹捧出来的结果。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 沈清玥也已经知道结果了，所以并不在乎这个神树到底能否实现他人心中所愿。 “从那天之后我回到家中便开始做梦，能够梦见一些未来发生的事情，我知道我从大觉寺神树祈福之后回来会遭到灭顶之灾，黎槿安在我家中设下局等我往这里面跳，宫宴那天的事情杜公子应该还有印象吧？” 听到这话之后，杜泽维在这一瞬间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串联起来了。 黎槿安表面上是翩翩公子，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一介布衣出身，考中状元名动京城，还得了丞相之女的青睐，自此步步青云。 可是这些东西到底比不上权力和富贵，他想要在京城中站稳脚跟，那就势必要把过去的秘密埋藏在过去。 沈清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与他相识，是知道他种种过往细节的关键之人，就算沈清玥是丞相之女，却也只是一个百官之首的女儿。 如果能够爬得更高，那么这个女儿只能成为他的垫脚石。 所以接下来他需要的是部下杀招，让沈清玥避无可避，乖乖受死！ 难怪沈清玥当天即便是闹到人尽皆知，闹到所有人都骂她挟恩图报，她也毫不在乎，毫不畏惧，原来…… “还有一件事情，杜公子乃局外人，不了解其中关窍，一个状元郎和丞相之女的婚约，想退就退了，陛下日理万机，更是万金之躯，何必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 但是当时皇帝还是下了旨意，要两个人退了婚约，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所以这里面还牵扯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让皇帝不得不退步的人。 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单纯，居然会相信京城当中有真情实感之人。 不过沈清玥也极为可悲，一腔真情实感错付，还险些被人逼死…… “杜公子是聪明之人，有些细节我不便多说。杜公子也能够猜中其中关键。事情，杜公子已经知道了，若是觉得我们仍旧道不同不相为谋，出了门离开就是，至于你送来的东西，我也会一并销毁有关你的痕迹，不会让旁人查到你的身上，连累你的母亲。” 如此一来倒是自己小肚鸡肠，有些狭隘了。 “我来京城之前听说过，曹寅之最是公平公正，从不徇私舞弊，但是此人最为倔强，若是能够以救命之恩换取这件事平稳进行，那也是好事一桩。” “杜公子当真这么觉得？” “我初来乍到不了解其中关窍，惹了许多不该惹的笑话，沈姑娘这一番解释，我才明白其中关键，丞相大人如果真的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徇私舞弊，也不会将我放在户部，否则我就是将来刺向他的一把尖刀。” 沈清玥点了点头。 话已经说开，剩下的计划自然更好布置。 有杜泽维在，剩下的计划开展得极为顺利。 原本既定好杀曹寅之的人，扑了一场空。 杜泽维率先把人给请到另外一处树林里面休息，恰好躲过了这一场刺杀。 而那些刺客误以为旁人是曹寅之，对那人痛下杀手，却不曾想对方乃是附近有名的镖师队，一来二去，双方哪方都没有得到好处。 曹寅之的人将消息告知给他，他仅仅看了杜泽维一眼，便已明白其中关窍。 第36章 除夕 “杜公子今日来，应该不是为了过来借一壶水吧？” 事情无法隐瞒，那就只能如实相告。 杜泽维将自己现在追查的事情告诉给曹寅之，曹寅之火冒三丈。 “这群人从百姓当中来，做了父母官之后却不思进取，贪赃枉法，如今更是无视大齐律法！只不过我已年迈，早已不关注朝堂事情许久，这一封书信也未必能够帮得了你什么。” “曹公愿意帮忙出面作证就已经帮了大忙了，愿意给我一封书信，让我前路无阻，我便更是感激。” “小伙子，如果你能保持这份初心继续下去，老夫保你前途无量！不过山西那边穷凶极恶之徒极多，环境恶劣，你此番自己独自前去可要小心些，若是被幕后主使知道，你恐怕会尸骨无存。” “下官从开始接触这件事情开始就知道自己所走的这条路极为坎坷。” “好。”曹寅之大手一挥，如今他人尚在京城之外，但却已经遭此杀身之祸，看来是有人不愿意让他回到京城，恐怕也有人知道，一旦他回到京城，那些人的日子并不好过，面前这个年轻人找自己找到的恰到好处。 他大手一挥，龙飞凤舞地写完了一封书信，并且将自己的免死金牌给拿了出来，“这是先帝还在时曾赐给我的免死金牌，你所做的事情，陛下未必不知，但他或许别无他法，也或许被蒙在鼓中，兹事体大，这块免死金牌你先拿好。” “多谢曹公。” 沈清玥站在不远处，看着杜泽维和曹寅之成功交接，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重生了，那就利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信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沈清玥眼神坚定，上了马车慢慢回京。 路过茶楼的时候，恰好就看到墨辞坐在楼上。 看来自己做出来的药膏效果还算不错，那么严重的伤，不过一夜之间就能够让人恢复，以后可以做出来卖了。 墨辞正准备让轻舟下去把沈清玥给请上来，突然眼神一凛，沈清玥马车前面出现一人。 “求沈姑娘救救我娘亲。” “姑娘之前在难民营中救治那些难民效果极好，我都看在眼里，所以这一次求求姑娘求救我的娘亲！” 沈清玥垂眸，自己之前的确诊治过不少人，但是那都是普通的风寒，他们中间也的确有人有过不治之症，但那些人的家庭并不足以支撑那些名贵药材，即便医道传承的书里有救治方法，所以她也从未提及此事。 眼前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似乎笃定自己可以出手相救。 “姑娘！你为何不出来见我？” 秋香得了命令，开口说道：“我家姑娘就指南民营那些难民的时候，治疗的不过都是普通的风寒，至于其他的症状，我家姑娘治不了，还请姑娘你另请高明。” “不会的！我都一一去问过了那些人吃过姑娘开过的药方之后从前那些隐痛，全部不痛了，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治疗风寒的方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显着的效果？姑娘为何不救我母亲？是觉得我付不起医药费吗？” 那些难民，沈清玥就可以出手相救，反观住在京城里的这些普通百姓，沈清玥便不救。 是真的因为这位姑娘家中并不富裕的缘故吗？还是有其他的缘由？ 黎槿安恰好就在附近办事，见到那个姑娘的时候，他瞳孔骤然一缩。 长公主不是已经被束缚起来了吗？为何还如此行动自如？ 而且他明明都已经解释过了，他和沈清玥之间再也没有可能。 为何长公主还是要步步紧逼？ 黎槿安上前：“人家沈姑娘都已经明说了，当初治疗的，不过都是些普通的风寒，你又何必要找她去看？” 对方果然愣住，眼底之间隐隐约约带有威胁，“沈姑娘很厉害的，我想请她治疗不是很正常吗？” 黎槿安微微蹙眉，强行把人给拉到一边，沈清玥直接走。 秋香有些疑惑：“看样子，黎槿安似乎跟那个姑娘认识。” 之前就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小姐身败名裂，群起攻之，现在还是想要相同的方法来一次吗？ 小姐就真的蠢笨不知道防备？ 长公主和黎槿安未免也太蠢了！ 沈清玥开口说道：“以后还是小心些，这样的人和事，只怕不会少了。前面停一下。” 今夜便是除夕，沈清玥买了些她爱吃的，回了相府。 老二老三还没回来，但是书信已经到了。 路边的雪要化了，他们会在元宵节之前抵达，请父母放心，也问沈清玥安好。 沈清玥鼻尖一酸，这么好的家人，上辈子为了求黎槿安放她一条生路被做成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来还是长公主看腻了，让人给了个痛快，可那个时候距离二哥成为人彘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制成人彘这个主意，还是黎槿安主动提的。 她今生只要退婚，还给足了他颜面，当真是……太轻了！ 沈清玥缓缓阖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冷漠的可怕。 “二哥和三哥没事就好。” “他们两个精着呢，不会有问题的。” 沈哲南扭过头来，想要问问沈清玥白天发生的事情，但是又想到今天除夕，还是不问了，欢欢喜喜过完今晚，明天再说。 没有那兄弟俩在，除夕总有点太安静。 就连沈琛现在也有点怀念那两个淘气包在的时候了。 “咱们一家往后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几人共同举杯，沈琛准备了一支毛笔，秦氏送了一条珍珠项链，沈哲南则给了沈清玥书房钥匙。 沈清玥满脸震惊：“父亲，这使不得！” “没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给你，你就拿着。” 有些东西，不在书房。 但以后真的出了问题，关键时刻，能让清玥得以脱身。 “清玥，你还有什么计划？” “只求杜泽维能够尽快调查清楚库银之事。” 她知道的不多了。 子时过后，一家人守岁完毕，齐武帝赐了菜，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准备休息。 第37章 你看本王做什么 沈清玥才回到院子，就看见墨辞一袭狐裘坐在院落中赏月。 大雪初停，天空像是被雪花洗涤了一般，清明而又靓丽。 今夜，沈清玥给院子里的丫鬟放了假，让她们自己玩去了，所以现在就只有墨辞和沈清玥两人在。 “王爷今天一个人？” “本王一直都是一个人。” 从前是，现在是。 之前梦见过母妃的情况。 他想阻止，可太过年幼，手上无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妃被那些人带走处死。 母妃给了他借口，让他出去，他听了，回来之后就只看到一片血泊，母妃倒地不起，再无呼吸。 自那以后，他便只剩下一人。 万人觉得先帝得之不易的喜爱，对他而言，是一种催命符。 所有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他后快，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中活了下来，让不少人的计划落空。 从那开始，他就一直是一个人，一个多余的人。 见墨辞没说话，沈清玥从小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我母亲说，一根面，从头吃到尾，就如年头到年尾，会万事顺意，身体康健，心想事成。” 墨辞听了，突然笑了。 大家都会在这种日子说吉祥话。 他看向沈清玥：“那我就祝你点不一样的，祝你开心快乐每一天，未来一年财运亨通，银子滚滚来！” 他低头，从兜里掏出一枚玉佩来。 “上次你生辰，没有给你什么好东西，如今过年了，给你个这个玉佩，这东西名字叫做如意，来年事事都如意。” 玉佩材质很好，价值连城，塞到沈清玥手里的时候，还微凉，可触及到沈清玥手心之后，便慢慢生热变暖。 沈清玥低头，有些过意不去：“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墨辞一愣，突然大笑起来，弄得沈清玥局促不安。 她的确没有想到今晚给墨辞准备礼物。 她想的是，明天或者后天去找墨辞，到那时再去买，但具体买什么，她还犹豫不决。 墨辞就算再落魄，那也是王爷，千金贵体，皇亲国戚，鞋底上的一点金丝线都能顶普通百姓十年收入。 她虽为相府嫡女，可相府实在清贫，就连家中所用奴仆都少之又少。 送的东西不管怎样，都未必入得了墨辞法眼。 “你笑什么？” 墨辞似乎笑出泪来，他看向沈清玥：“以前也有人没给我准备礼物，但他们会先欺骗我，说给我准备了，然后再派人偷偷去买。” 准备或临时采买，是不一样的。 沈清玥微微蹙眉，难以想象墨辞之前的日子。 “可是，你不是王爷吗？” “嗯。”墨辞不想再说，“也就只有你，还将我当成王爷。” 他算个什么王爷？ 不过就是顶着王爷的虚名罢了。 没有人觉得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王爷。 面条的确很长，长到墨辞差点没喘上气来。 沈清玥有些无奈：“吃面的时候，可以喘气的。” 墨辞优雅地放下碗筷，“你也不用给本王准备什么礼物，本王想要你上次给本王用的药膏。” 那东西是真好，好到他用过一次，就想一直用着。 从沈清玥过去为他上药到今日，他的伤口已经结痂，这两日有点发痒，是好转的迹象，而且他还发觉，他体内的毒素，得到遏制了。 “仅仅是药膏吗？” “你是不是想要赚钱？” 沈清玥点点头。 “沈相清廉，两袖清风，世人皆知，你想赚钱也属正常，你医术不错，想要用医术来赚钱？” 沈清玥点点头，她不仅仅是要赚钱，更是想通过医术去结交贵人。 “你明日准备准备。”墨辞看着沈清玥的脸，“好好打扮打扮，或者易容一下，别让别人认出是你，本王带你去赚钱。” “啊？” “今天大街上那件事，你觉得会是谁的手笔？” 除却长公主，再无其他。 沈清玥缓缓吐出三个字来：“长公主。” “所以，你想光明正大地开设医馆，长公主和黎槿安，就不会让你好过。你只有将自己的身份先伪装起来，躲过他们的追查，等到自己羽翼渐丰，能够与他们两个相抗衡的时候，才能主动露脸。” “可是先前那些难民尚在京城的时候，我给他们治疗过疾病。与今天那名女子所说相同，有些人的旧疾，我能够治得了的，便把药材都加进去了。” 效果也的确是可行。不过两三日，那些人的情况就已经有所好转。 “所以你现在需要藏拙。” 不能再继续惹人注意。 “你需要给更多的达官贵族看病，得到他们的赏识，得到他们的庇佑，最好是能够入宫为陛下诊断。” 沈清玥：“陛下？可是看着陛下身体康健，而且他要是一直……” 剩下的话语，沈清玥不敢继续说了，如此大不敬之语，被那些暗卫听到了，沈家一家都要遭殃。 “陛下这两年来表面看上去身体康健精壮，但其实内里虚耗。他这两年表面不信鬼神之说，可暗地里却让人寻求长生不老丹药。” 医书上说过，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使人长生不老。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带来的副作用要远超于人体能够承受的正常范围。 “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等一下，如果说陛下所求的是长生，他求仙问道其实很正常，但是你就没有做过什么吗？” 墨辞看向沈清玥：“本王能做什么？” “你在家当中生存良久，好不容易窥得一丝生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你找到我给我引荐许多达官贵人，不也是想看看我有多大的本事吗？如果我能够解了陛下修仙问道所带过来的毒素，那你以后又当如何？” 齐武帝并非什么好人，倘若知道墨辞在背后所做的一切，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剑拔弩张。 “本王与他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你多做考虑。” “可是你我不是合作伙伴吗？如果连最基础的信任都不给彼此，那还合作什么？” 第38章 卖曹国公一个人情 “本王还是相信你的，如果不相信你的话，也不会想着为你引荐。” 如此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沈清玥看向别处，“没有陛下的庇佑，我依旧可以撑起属于我自己的自由。” “志向不小啊，明天本王来接你。” “就在破庙那碰头吧。” 墨辞点头，沈清玥拿了五六瓶药膏出来递给他，他转身与夜色融为一体。 看着院子里留下来的东西，沈清玥摸着那玉佩，只看见丝丝金色气运往自己头上汇拢。 难不成……就连墨辞送的东西，都有他的金色气运？ 想到仓库里的那些药材，沈清玥满脑子的金色气运。 不能着急，等明天秋香起来，她再去看。 次日清晨，墨辞来得很早，沈清玥才梳洗完毕，人就悄无声息地在窗前等着。 “王爷来得倒是挺快的。” “嗯。” 回去之后怎么都睡不着，梦里还是那碗面。 平平无奇的一碗面，在他生活的这二十多年里，他时常吃，但是却未曾想过会对一碗面念念不忘。 沈清玥打扮得很快，不多时已经准备完毕。 “走吧。” “嗯。” 这次去的地方，是大户人家，令沈清玥没有想到的是，还是一位老熟人，曹寅之的家。 “曹国公府？” “嗯。曹国公与你父亲一样，都是清廉之人，只不过曹家此前经营过生意，得了不少的财富，看起来比沈家要富贵一些。半月前，曹国公的夫人突然发病，曹国公遍寻神医无果，于两日前归京被你们所救，若是你能治好曹夫人，此次可赚不少。” “那曹夫人，到底什么症状？” 久病自成医不假。 但自己是中毒，又不是生病。 墨辞像看傻子一样看沈清玥，“本王要是知道得那么详细……曹国公这条人脉，本王早就可以收为己所用，还能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救曹公吗？” 沈清玥脸色一红，没吭声，跟着墨辞入府。 她特地改了自己一贯的走路姿态，身上所带所用，都是从秋香那里顺来的。 墨辞轻车熟路，带着沈清玥在国公府穿行，沈清玥倒是有点意外。 “本王与曹公，也算得上朋友。” 棋局上的对手，也算朋友吧。 见墨辞来，曹寅之主动迎出来，“王爷。” “没外人，曹公唤我小辞即可。” 曹寅之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清玥，注意到他的眼神，墨辞开口道：“前几日不是给曹公书信了么，这位，便是我带来的神医，为夫人看看。” 看来，墨辞早有打算给曹寅之介绍神医。 沈清玥微微蹙眉。 入了屋内，一股冲天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屋内未曾开窗，显得药味越发浓郁。 “我家夫人半月前突发高热，府医来看，高热退下，可人却起不来了，大腿外侧有个大块包。” “曹公先别急，我看看什么情况，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曹寅之点点头。 屋内，床上的妇人眉头紧皱。 沈清玥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如同曹寅之所说。 “这条腿疼痛难忍不能行走？” 妇人点头：“已经半月有余。” 此症其实多见于小儿身上，曹夫人如今年过四十，还能得这种病症，的确奇特。 沈清玥看得仔细，局部肿胀，皮肤焮红灼热，曹夫人舌苔黄，脉数。 确符合湿热瘀阻证。 尤其是高热将近半月才退。 更加能确定这症状。 外头的大夫或许知道这病怎么治疗，只是因为曹夫人的年龄不在此病多发年龄之内，所以不敢轻易动手。 曹寅之快速上前：“我夫人这病情，如何诊治？” 沈清玥在医书上看到过，有难产者可以剖腹，但现在大家都不敢，所以沈清玥也不敢轻易说出。 墨辞看出沈清玥顾虑，开口说道：“你尽管说就是。” “夫人大腿外侧这个囊肿，是因为里面全是脓水，现在想要夫人恢复如常，就要切开引流，引流后，用七三丹或者八二丹药线引流，再用红油膏或冲和膏覆盖，脓水彻底散尽，改用生肌散或者白玉膏。此后仍需服药三到六个月，防止复发。” 切开排脓…… “会不会有危险？” “会。” 创伤面增加，有概率会有风险。 曹寅之微微蹙眉，自从得了这个病，夫人半月未曾下床，整日神情恍惚，再这般下去，只怕会抑郁。 曹夫人与曹寅之相看一眼，“老爷，就让这个大夫试试吧。” 治疗之法都大同小异，自己年过半百，该做的都做了，此生已然无憾，何必执着于恢复如初？ 她只希望寅之不要因此被人威胁，她可以放心离开。 曹寅之有些纠结，沈清玥也明白，她也曾听过两人之间的感情故事，生离死别，即便是超脱世人之外的人都未必能够承受得了，更何况他们两个早就已经相伴彼此度过了前半生。 “曹大人不必着急，可以仔细仔细考虑。” 沈清玥转身就要出去，给这两个人留有足够的空间，却被人给拦住。 “这位大夫留步。” “曹大人想清楚了吗？” 曹寅之看了一眼曹夫人，然后点了点头：“想清楚了我夫人之间与我共度半生，所经历的事情大小也有不少，若我夫人往后只能躺在床上苟活，绝非她所愿，即便是有风险的事情，我们二人也经历过不少，所以这一次我们愿意相信瑞王也愿意相信你。” 沈清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件事情不算大，却也不算特别小，万一失误会葬送掉墨辞的布局。 墨辞也看出沈清玥的不自信，他拍了拍沈清玥的肩膀，“你放心大胆去解决这事儿，曹大人与曹夫人都是顶好的人，既然与你事先说了有关风险的事情，就绝不可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曹寅之也点头：“瑞王所言不假，我既然跟你说了这件事，就绝不会以此做手脚。” 面对众人的鼓励，沈清玥重重点头：“好！我现在就为夫人切开排脓！” “需要我们做什么？” “准备清水即可。” 第39章 着重看中夫人 曹寅之命人准备，沈清玥点燃蜡烛，摸了一把小刀出来。 确定好曹夫人腿上的脓包，下手稳准狠。 不过半个时辰，事情解决。 沈清玥叮嘱曹寅之：“今夜着重看曹夫人，一旦高热，务必派人到瑞王府找我。” 相府和瑞王府之间所幸距离不远，墨辞再派人去找她，也是来得及的。 曹寅之点头应允：“好，是否还要注意别的。” 沈清玥摇摇头：“那些所需药材，可以先行备下。” 曹寅之给自己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端着银子走了出来。 “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纵然你是瑞王介绍而来，可以的确为我夫人治疗病痛，这些东西便是诊金。” “大人就这么信我吗？” “并非信你，而是相信王爷。” “我只是来也是想要跟曹大人交个朋友，并非想要赚这些钱财。” 这小姑娘声音听着稚嫩，足以见得年纪不大，可这行事作风却老练稳重，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以你的医术和胆子，想要赚够这些钱财并非难事。你想交我这个朋友？” “说来也比较惭愧，家中还有一位哥哥他在艺术上面并无天赋，在读书上面勉强能看得过去，我从哥哥嘴里一直都听说曹大人的丰功伟绩，所以在王爷找上我的时候，我便答应下来。至于诊金，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夫人情况有所好转，或者彻底脱离危险，曹大人再付钱也不迟。” 曹寅之转头看向墨辞，墨辞对着他点点头。 “如此也好。” 出了曹国公府的大门，沈清玥松了口气。 “在皇宫里的时候，被人设计陷害成那样也不见你紧张。” “情况自然不一样。” 皇宫里的陷害是她早就知道的。 但是曹夫人的病情她并不得知。 而且从前经过她手的，无非也就只有母亲的眼疾，自己手上的冻疮，以及难民的风寒。 这些寻常医馆都能够解决得了，对于曹夫人腿上的肿包，她其实并没有十足把握。 “你说若是曹夫人今夜突发高热，又该如何？” “我以为王爷神通广大，即便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也能与曹大人结交上，想来手段非常，身边可用之人必定众多，所以哪怕是深夜，王爷也有办法出入得了相府大门。” 墨辞眼神深沉，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通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那你今晚可不要把这一身装扮给卸掉了。” “大不了我带一个斗笠就是。” 何必要这么风声鹤唳，如此紧张？ 墨辞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把人送回去之后，又讨要了一些药膏。 出了相府的大门，墨辞又回到了曹国公府，将自己从沈清玥那里得来的药膏放到曹大人手上。 “这个是我从刚刚那名大夫那里得来的，这些年我身上的疤痕，曹大人应当是有印象，用过此物之后那疤痕居然在渐渐恢复，效果之奇，待曹大人用过之后便知道了。” “王爷这几年也受苦了，有这么好的东西不必送来自己留着才好。” “没有什么好与不好东西制作出来就是给人用的，更何况曹夫人是一介女子，我虽不知道切开排脓需要切多大的口子，可那个口子到底是不易愈合的，有这个药膏在旁边帮忙，或许能让曹夫人免受一些苦。” “既如此，老夫便不与王爷客套了。” 墨辞与曹寅之又说了一些话，这才离开曹国公府。 沈清玥回到院子里，秋香正紧张兮兮地看着外面。 看到沈清玥回来，秋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清玥面前，面色紧张：“小姐是去什么地方了？此前小姐出门并不会不带着奴婢，可是最近这几次能被发现小姐似乎在深夜而出，难不成之前小姐每晚都会出去吗？” 秋香乃是母亲身边调教出来的，机敏程度自然非比寻常。 也许最近母亲也找过秋香，秋香顶不住了，这才来问自己。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出去了？” 秋香点点头。 来照顾小姐是夫人的意思，监督小姐也是夫人的意思。 她身份卑微，在相府里有容身之所，多亏夫人首肯帮忙。 小姐待她也不错，所以她就更不能糊里糊涂的，不照顾好这两个人了。 “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沈清玥拉着秋香从屋子里面坐下，“我这两天出去的确是在办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没关系。母亲的眼疾已经有所好转，但是家中钱财却并没有很多，所以我才悄悄接近那些达官贵人为他们的亲属治病，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那些达官贵人？”秋香几乎一瞬间就想起那天他们在买东西之时，马车前面突然窜出来的人，“小姐，你疯了吗？明明都已经知道长公主和黎槿安现在对你虎视眈眈，恨不得抓住您的错漏之处，你为何……还要在这刀口上行走呢？” “那你觉得我一直在家中待着他们就不会对我动手了吗？”沈清玥看向自家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从前我对黎槿安并不设防，他来，我也总不会约束着他，可就是因为如此，他把那个巫蛊之术的娃娃放在那棵槐树底下。若非我得了高僧指点，只怕那一天便是沈家的灭顶之灾。” 想起此事，秋香仍旧心有余悸。 长公主的生辰八字可并非那么好得到的。 但却明晃晃地出现在相府。 “好了，这些事情你想告诉母亲也没关系，不想告诉她也好。”沈清玥转身把秋香的卖身契从箱子里面拿出来，放到秋香面前，“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往后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危险，接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你若是留在相府，一定会被牵连，这个是你的卖身契，你只需要去官府做个明路，往后你便不再是奴籍了，相府这边出什么事情都不会牵连到你。” 秋香泪眼婆娑地看着沈清玥：“小姐的意思是要赶奴婢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大家都已经很成熟了，做事不能一意孤行。你好好考虑考虑。” 第40章 他们让世人羡慕 “小姐也好，夫人也罢，就连老爷都对奴婢格外好，奴婢早就已经把相府当成奴婢，自己的家了。如此关键时刻，奴婢虽然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却也不会做出这种丢弃家人的恶心之事，小姐如此信任奴婢，将自己所做的所有机密事情都告诉奴婢，奴婢怎可能为苟活而独自逃命？小姐把这卖身契给收回去，奴婢怎么都不可能离开相府！” “那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踏上这条贼船在想要下船，可不简单。” “奴婢早就想好了！” 如果不是小姐聪慧，得了大觉寺高僧指点，又突然醒悟，悬崖勒马，凭借那天在槐树底下挖出来的东西，沈家一家早就已经被覆灭，而她也就不用在这里再跟沈清玥谈心了。 秋香想得简单，“只是小姐以后出去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奴婢，奴婢保证不会告诉夫人，奴婢只需要知道小姐的一些行踪，具体的事情小姐可以不用告诉奴婢，夫人问起来的时候，奴婢向其他的话圆过去也就是了。” “那就多谢你了。” “小姐此番出去，必然没有休息好，小姐在此处休息，奴婢退下了。” 沈清玥点了点头，秋香从屋子里面退出，沈清玥还听到秋香在院子里面吩咐那些摆弄花草的人，动作都轻点儿，不要扰了她休息。 不仅如此，就连大哥过来的时候都被秋香给回绝了回去。 沈清玥无奈摇头，或许自己早一点跟秋香说明白那些事情，自己也就不必那么担惊受怕了。 秦氏得了消息，也过来想要看看沈清玥，被秋香给拦在外面。 “夫人小姐前些日子又是帮忙施粥，又是给那些人看病，精力哪能那么快就恢复？好不容易没有什么事情，就让小姐在里面好好休息吧，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可以吩咐奴婢。” 秦氏一脸狐疑地看向秋香：“你确定小姐在里面没有什么事儿？” “小姐在里面好好休息着呢，能有什么事情，您看，这是奴婢刚刚从小姐屋子里面撤出来的午饭。” 这丫头吃的倒是不多。 “家里面还有一些余钱，不用让这丫头太过操心。” 女儿纵然说得对，可是仅凭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怎么可能能赚得了大钱？ 而且普通的风寒，寻常大夫就可以医治，那些人必然不会来找自家姑娘。 她的眼疾也已经有所好转，就算不做刺绣的活，也还可以做别的来补贴家用，不能把一个大家的担子全都落到沈清玥的肩膀上。 “奴婢这两天也在劝说小姐，小姐也想开了，趁着这些时间不如好好的陪陪夫人，钱可以以后再赚。” 秦氏特别自豪地点头，“你虽然是我身边的丫鬟，但是自小跟清玥一块儿长起来的，你们两个是有共同语言的。好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等人走了以后，秋香松了口气。 曹寅之这边一直亲自看着曹夫人的情况。 把那块脓肿切开排脓之后好像的确有所好转，至少看上去没那么恐怖了。 腿的两边也被固定上了夹板，拴在床上就这么吊着。 看着曹夫人有所醒的迹象，曹寅之赶忙凑上前去：“夫人可有哪里不舒服？” 曹夫人轻轻摇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感觉好着呢。” 腿上用了药之后，虽然有些疼，但比起之前已经能咬牙忍着了。 只要今夜没有突发情况，明天自己就会有所好转。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现在好好的没有任何情况，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你自己的事。” 曹寅之微微一笑。 他对那个神医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在墨辞和那个小姑娘离开的时候，他派人在背后悄悄跟着，发现那小姑娘跟墨辞分开之后回了相府。 他是不介意这个大夫的身份，但是却也不愿意被别人当成枪使。 不过在发现这个人是丞相的人的时候，他还有些震惊，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雪封途后，京城涌入不少难民，有人率先带头在其中帮忙看诊，医治了一场又一场的风寒。 “夫人，我做了一件不太地道的事情。” 曹寅之能够在朝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是不再问朝廷当中的事情，却也仍旧有人尊敬他，哪怕是当今陛下见了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就是因为他能够处处小心，将所有细节全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你去查了王爷所带过来的这个大夫的所有信息。” “我本不应该与你说这件事，这个时候你应当好好休息，可是……如果不跟你说，我心里面突突直跳难以安眠。” “既如此那你就直说。” “如果我没猜错，也没看错的话，瑞王带过来的这个人是当今丞相，沈哲南的女儿，沈清玥。” “沈清玥？” 这下就连曹夫人都有些意外了。 “这两天我倒是听说过她。此前京城涌入不少难民的时候，便是沈姑娘带头在里面医治风寒，把那些难民全都分开，可在此之前她似乎并不会医术……” 自家儿子出去参加所谓聚会之时，也曾见过这位沈姑娘，毁容之前，那是天人之姿，毁容之后，性情变得阴晴不定，整个人阴郁不堪，已经没有人再敢同她讲话了。 可怎么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魄力给自己切开排脓呢？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而且瑞王怎么偏偏就跟这个女子掺和到了一起呢？” “夫君，不管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家毕竟是为我治疗了伤口的，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做那些忘恩负义的事。” “这个你放心，只要不是沈家在背后出谋划策想要把我当成枪使，达成他们所想要达成的目的，此事我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若有机会我也会还给沈姑娘这份恩情。” 曹夫人的精神头到底不如从前，说过这些话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曹寅之为她掖了掖被子，转身退了出去。 第41章 曹夫人情况好转 次日清晨，曹寅之醒来就往曹夫人的屋子里面去。 这一天晚上没有出现任何毛病。 就在他想要去找墨辞的时候，墨辞带着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王爷这次带来的人果真厉害。年纪不大，却有如此魄力，还有如此好的医术，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曹大人谬赞。曹夫人今夜可好？” “若是不好，王爷的人只怕早就带着姑娘过来了。” 沈清玥点了点头，自己刚才还真的是问了一句废话。 “姑娘既然这么厉害，那在下为何在此之前没有听过姑娘的名号？” 终究还是引起他的怀疑了。 墨辞主动接过话茬：“这小丫头之前是跟随在我身边一位神医身边学习的，出师之后，还没能大展拳脚，就被我挖了过来。所以曹大人未曾听过她的名号也属正常。” 这两个人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同目标，所以才能合作得如此有默契。 曹寅之点点头，再次让自己的人拿了近千两的银子出来。 “姑娘收下即可。” 这些银子放到丞相府中足够一大家将近一年的开支。 但如果自己今天收下了那就真的浪费墨辞的一番苦心了。 “曹大人还记得我初次与大人见面之时所说的话吗？夫人的病情其实并不复杂。曹大人给的这些酬金实在是太过多了，也太贵重了，曹大人更是王爷的朋友，我若是真的收了，那便有些不懂事了，有些药品都是曹大人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的钱才不应该算到这次的诊断里面，我只收取我切开排脓的治疗费用，至于别的就不必再收了。” 这么多银子，这小丫头居然面色不改地拒绝了。 “你这次拒绝了，下次我可不会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了。” “王爷知道我的规矩，属于我的我不会少要，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多拿。” 曹寅之只觉得这小姑娘让人意外。 如果不是为了钱财，那是为了什么？ “老夫已经离开朝堂多时，如果小大夫是为了朝堂上的事情……” 曹国公果然嗅觉灵敏。 “曹大人多虑了，我初来乍到，从前只有王爷这么一个朋友，这次来认识曹大人，也算是跟曹大人交一个朋友，除此之外，这些钱财我是不要的，我是希望曹大人能够多帮我介绍一两个疑难杂症的病者，帮我打响一下名声，如此，曹大人还觉得我是为了朝堂当中的事情来的吗？” “再者，我不过一个闲云野鹤的医者，上哪儿去牵扯到朝廷当中的事情了。” 说得倒是好听。 既然对方不想承认对方的身份，那自己也不必去讨嫌。 更何况这小丫头或许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去介绍几个病者。 “那你可准备好了，我这里倒是真的有一个人，多年来一直躺在床上，走访了不少名医都没有什么结果，你若是想要试试过几天再来，我为你引荐。” “多谢曹大人。” 从曹国公府出来之后，沈清玥又留下了几张药方，墨辞看着沈清玥嘴角上扬，“你倒是挺开心的。” 他还没告诉我沈清玥昨天曹大人已经派人悄悄跟踪了他们两个，而他没有帮沈清玥隐瞒，所以现在，曹寅之早就已经知道了沈清玥的身份。 “能够帮助他人脱离病痛。我怎么可能会不开心？” “哪怕是被人误解，别有用心？” “曹大人身居高位，平时与之往来或者意图与他往来的都别有用心，我虽然是通过你去给他夫人治病的，可我在曹大人眼里这就是来路不明之人，也有可能他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今天才故意试探。” “那你当真没有想过利用曹大人去接触朝堂当中的事情吗？” “我父亲乃是百官之首，纵然身在迷局有些时候未必能看得清，但他能做到百官之首，又被陛下信任，我何必舍近求远而去接触曹大人呢？我今天来本来就是为了赚钱的，曹大人出手阔绰，就算我拒绝了那将近千两的银子，这一次也足足给了我将近百十两银子，有这些钱财傍身，短时间内我可以不用为了钱着急了。”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会突然着急想要赚钱？” “当然是因为钱不够用啊。” “丞相是百官之首，每年的俸禄应该也不算太低吧。” 剩下的话沈清玥没有继续回答。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面清楚就好了。 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这次多谢王爷为我引荐曹大人。” “不用谢。” 小丫头的防备之心仍旧很重。 “对了，有件事情本王想要与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我说的合作似乎并没有告诉你我的最终目的。你就不怕我的最终目的会引来杀身之祸吗？” “我只管赚钱，王爷这条贼船上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王爷当时所要的东西是我家里面的医书，事成之后，我把所有的书本都给王爷也没有关系。” 沈清玥还真是想得清楚明白。 恨不得现在就跟自己撇清关系。 墨辞无奈笑了笑。 “不过王爷的其他目的如果对我有益的话，我说不定也能够帮一帮。” 若是能够除掉长公主和黎槿安，那自然是好的。 “这么快就想要借本王的手去达成你自己的目的了吗？” “王爷这一次不是也借用我的手帮助王爷找了个人情吗？” 看来以后是不好再骗沈清玥了。 墨辞和沈清玥一同走在街上，“我记得你浑身的装扮极为素雅，要不要去金云轩里面挑几个首饰？” “我都已经这么穷了，你觉得我还有多余的钱去买那些首饰吗？” 墨辞撇了撇嘴。 沈清玥有些时候的装扮的确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有时候寒酸得让人掉牙，就连自己家里面的婢女，头上的首饰都要比沈清玥多。 “不如，本王……” 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一道急切的男声打断：“沈清玥！？” 那熟悉又让人恶心的声音，让沈清玥微微皱眉。 第42章 积少成多，薄利多销 “状元郎是听不明白吗？你我已经退婚并且再无关系，你屡次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你真正的心上人吃醋吗？” “清玥。”他眼神似乎是被伤到了，“你知道的，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自己的苦衷？如果因为有苦衷就可以杀人，我是不是也可以无视王法？” 黎槿安皱眉：“清玥，你是因为他，所以才急切与我撇清关系吗？” 当日为了能够在京城站稳脚跟，不惜一切设计沈清玥，现在还能厚颜无耻，问出这话…… “那状元郎当初又是为了什么人，想要急于与我撇清关系，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给我沈家带来灭顶之灾呢？” “我可以解释的……”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说这些都是误会，那当初在大觉寺神树底下我为你祈福的时候，我只不过是想要你的一个态度，可是状元郎呢？顾左右而言他，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跟状元郎继续说这些了。” 听到这话，黎槿安只觉得自己心梗，每每呼吸一次便觉得心痛不止。 周围都是人，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墨辞的不是吧？ 黎槿安想要拉着沈清玥去偏僻的地方，却被沈清玥轻巧躲过。 “你想要在这里继续与我理论吗？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吗？你就不怕你现在的身份被别人识破吗？” 之所以易容改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必然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真实身份的。 沈清玥看着黎槿安对其咬牙切齿。 确认就没有任何办法。 她现在的身份的确不能够被堂而皇之地说出。 “状元郎是把本王放在什么地方？” “我不过是想与故人说几句话而已。王爷都要干预吗？” “那这些话本王能否也听一听？” 不等黎槿安回答，沈清玥急忙堵住黎槿安的嘴：“如果只是故人之间的谈话，王爷自然能够听。” 如此说着，沈清玥看向黎槿安，眼神里有明晃晃的胁迫。 若是黎槿安不答应让墨辞也跟着那自己这层身份就算被人当众揭穿倒也没有关系，反正曹国公那边也已经成功搭上线了，以后也是要以真面目示人的，早一些晚一些都没关系，最主要的是自己不能因此而被黎槿安抓住把柄。 听到这话，黎槿安心中明白，想要甩掉墨辞跟沈清玥好好谈一谈是痴心妄想了。 “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你好好想清楚，想明白，墨辞的的确确是个王爷，可是他现在的身份，有许多东西都不能够替你去做。” “本王在其他人眼里早就已经没了危险，所以本王现在想做什么不劳状元郎费心，若是沈姑娘想要本王去大觉寺神树底下祈福也不是什么难事。” 旧事重提，黎槿安只觉得脸上有些尴尬，尤其是在墨辞面前。 “清玥，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什么灭门之灾，你仔细听我一句劝，又能如何？” “我若是真的听了你的劝，只怕我们沈家早就已经不在京城里面存在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听你在这里说废话！” “瑞王的确是个王爷，但是有些人见不得瑞王重新执掌大权，所以他也只是一个明面上的王爷但实际上手上并没有任何权利，而你现在想要突破如今的困局，只能重新去找一个合作伙伴，我知道从前有许多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可是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没有其他人。所以我们两个还可以摒弃前嫌……” “事情已经发生伤痕已经存在，状元郎有天大的本事，能够将一块破碎了的镜子重新粘合到原来的模样吗？” 黎槿安被沈清玥这话给噎住。 “既然你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心胸发生过去的事情就是发生过了，我没办法忘掉，也没办法放弃。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王爷而与你疏离，那你就这么觉得吧。往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也不要引起别人误会，你我之间早已过去。” 说完这话之后，沈清玥越过黎槿安，转身就走，黎槿安想要抓住沈清玥的手，最终却只能抓住沈清玥的衣袖，可仅仅也是一瞬间，那衣袖就如同流水一般从黎槿安手中划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离开那偏僻小巷，墨辞主动提起：“黎槿安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本王现在手上并没有实权，你想要赚钱，本王能够做的也就是只有给你介绍一两个患者而已。至于别的本王也做不了什么，你所需要的珍贵药材本王倒是可以提供，但是本王能够帮忙的的确有限。” “所以呢。” “其实利用谁都是利用，如果黎槿安恰好就在你利用的那个点上，给他一个好脸色也无妨。”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之前黎槿安是怎么对待沈清玥的，沈清玥完全可以效仿黎槿安的手段回敬给黎槿安。 听到这话，沈清玥豁然开朗。 不过自己之前对他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无数把刀子刺向自己。 而自己对他爱搭不理了，他又热脸想要贴自己的冷屁股。 男人果然都是贱。 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这般，那这个好脸也可以推迟一段时间再给，或许能够触发意想不到的效果。 “曹大人的效率很快，而且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属于你的患者应该马上就会找到了。” 沈清玥点点头，回到相府之后，沈清玥便去找了秦氏。 看着女儿从兜里面掏出一堆银子，秦氏双眼陡然瞪大。 “你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女儿之前不是帮着那些人看风寒病症吗？那些人现在也已经反应过来，他们体内的一些病症，女儿也都顺手都给治疗好了，所以他们现在送过来不少东西。” “少在这里诓骗为娘，那些难民有几个是达官贵人之子？能拿得出这么多钱财来吗？” “积少成多。薄利多销，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第43章 黄夫人上门 “你要不必如此担忧？我又不偷不抢的。这些都是通过我自己的本事赚来的。” 秦氏叹了一口气，眼里都是歉疚，“与你同龄的别家的姑娘。此刻都在无忧无虑地在父母面前长大，可是你现在却想着为家里面分担……” “母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其他姑娘是其他姑娘，我是我，总不能用其他家姑娘的标准，来让我去那么做吧？那其他家姑娘有的会武术，有的会跳舞，都是个中翘楚，我资质平庸没有毁容之前还能够得人一句称赞毁容之后就什么都不行了。如今我有一技之长也算是不错。” 倒也是，这个一技之长将来还能够成为安身立命的最大技能，也挺不错的了。 “娘只是觉得，对你亏欠诸多。” “爹和娘把我养育这么大。如今咱们家里遭遇了事情，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不顾吧，而且这对我而言也并非什么难事，如果母亲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多为我介绍几个患者，普通伤寒也好疑难杂症也罢，我想一个一个慢慢去攻克。” 秦氏这些年顶着丞相夫人的名号，在外面倒是也结交了不少人，后宅院的阴私，大家不便说在明面上，私底下也都同自己的好友吐槽几番。 有一些则是不管不顾，弄得太过让人伤心，有的则是因为宅斗让自己落下了一身病根。 若是能够慢慢治疗好，自己的名号也能够打出去，将来就算身份被人揭晓，也不怕曹大人在说自己太过狡猾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不过那个人的母亲你未必会愿意帮忙医治。” “母亲先说说。” “黄娇娇。” 黄娇娇？ 自己的确不愿意帮忙医治。 可黄娇娇是黄娇娇，黄夫人是黄夫人。 两个并不能够混为一谈。 “黄夫人的身体怎么了？” “前两年黄夫人本想再与黄大人要一个孩子，但那一天，黄家几个妾室与黄夫人一同出去，不知怎的，黄夫人突然落水，当时正值寒冬河水冰凉，黄夫人因此落下了病根儿，每到阴雨天寒冷之夜浑身疼痛难忍，寻求了不少大夫，都说黄夫人宫寒，想要再要一个孩子难上加难，一直到现在，黄夫人再也没有提起再要一个孩子的事。” “可是我们大家心里面都清楚，他们两个感情也还算可以，只不过因为黄夫人第一个孩子是黄娇娇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遭受了不少冷落。所以黄夫人急切地想要第二个孩子来巩固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也巩固他这个黄夫人的身份和地位。” 沈清玥似懂非懂的点头，沈家就没有这些破事，一直都是爹爹陪伴着娘亲，娘亲陪伴着爹爹，所以才有了他们四个孩子。 “可是女儿有个疑问如果说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还算可以，那为何会有后面的几个妾室呢？” “如果说他们的感情不行，黄大人又的的确确想要跟黄夫人再要一个孩子……如果他真的心疼黄夫人的话，不应该对黄夫人更加好吗？而且就算没有一个孩子，他们两个之间也是情比金坚啊……” 有些人家要孩子是为了活跃气氛，有些人家要孩子是为了联络彼此。 可如果皇家夫妇是后者的话，那又何必再遭罪呢。 “这些事情我还真的没有同她提起过，不过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想要去试一试了？” 为曹夫人诊治好病情，再加上那天跟墨辞待的时间又比较久，墨辞身上的金色气运也在悄悄的往自己这边转移，所以识海当中的医书，又可以往后翻看几页了，而往后翻看的这几页里，恰好就有治疗所谓宫寒的方法。 时至今日，书本里所提供的所有方法几乎都是对的。 既然得到了这个传承，那就应该加以好好利用。 “黄娇娇与我的确是不怎么和睦，而且我也觉得这些大家闺秀当中都有蠢货，黄娇娇虽为其中翘楚，但人也不算那么坏，只是被人蒙蔽了双眼，不能够察觉罢了。我也不觉得她这么蠢是件坏事。” 至少能够说明黄娇娇被黄家保护得很好。 “但是，母亲你一上来就给我推荐黄家，我与黄娇娇之间又没有那么多交情，万一黄娇娇知道是我要为她母亲治疗病情，我们两个要是当众打起来该怎么办？” “我先把黄夫人叫到咱们家来，你先瞧一瞧如何？” 沈清玥点了点头。 秦氏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就把黄夫人给请了过来。 “臻臻，你说的那个神医真的这么厉害吗？” 秦氏笑了笑，“我与你实话实说，刚才在你家中娇娇在旁边，我不敢多嘴。如今娇娇不在，我便与你讲了，这所谓的神医是一个噱头，实际上是我的女儿，清玥。” 一听到沈清玥的名字，黄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清玥，是个好孩子，当时在皇宫里面参加宴会的时候，娇娇做出来的事情，的确有些对不住你们……”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今天叫你来也不是为了伤春悲秋的，你若是能够信得过我们家女儿，我就把她叫来给你瞧一瞧，若是信不过，我那就当我从未提及过此事，你我今天下午就在家中好好的聊一聊，排解一下心中忧愁。” 来都来了，再加上沈清玥这些天在众人的嘴里的口碑的确还算不错。 而且京城当中所有的大夫都已经被访问过了，没有任何法子。 沈清玥虽然是个野路子，更是半道出家的，却未必没有本事。 “你也知道前些年我因为喜欢刺绣，老是熬夜刺绣，眼睛都不好使了。” 这么说起来，黄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自己跟秦氏在一块儿好像对方的眼神的确是好了很多。 “这是你家女儿为你医治的吗？” “若非如此，我也不敢把你给叫过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清玥叫过来给我瞧一瞧！” “黄姨。” “许久不见，清玥越发出挑了。” 第44章 不经历死，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氏对着沈清玥点点头：“我已经都说好了，你放心大胆的来看吧。” 让沈清玥点头，书上所说的东西这几天因为气运的增加，自己都排成队地往脑子里面钻。 就好像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就连所谓的诊脉手感都被传承了过来。 沈清玥简单为黄夫人把脉，而后便写下了药方。 上面所提及到的所有东西，黄夫人都曾见过，并且也都用过。 “清玥，不是我要怀疑你，只是这些东西之前那些大夫也曾为我开过，我也曾听信他们用了将近半个月，但情况没有好转……你确定这些东西有用吗？” “治病不仅仅是靠服用药物，更是要结合外用的针灸，二者双管齐下，才能够发挥药效最大的效力。那些大夫应该只是给姨母你开了这些药方并没有配合针灸吧？” 黄夫人点点头。 沈清玥开口说道：“姨母您别着急，我既然已经说出解决的办法来了，肯定会为您解决的。” 她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来，“您先用这个试试。” 黄夫人看着秦氏，看着沈清玥手里的丹药。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女声突然传来：“沈清玥！你在做什么！？” 黄夫人扭头，便看见黄娇娇过来了。 她话还来不及说，黄娇娇一把将黄夫人手里的药丸给扔了出去。 “娘！有什么病症您去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实在不行，咱们就入宫去看看，您何必要来找她！？” 黄夫人微微皱眉，拉着黄娇娇去了别处：“就是因为在别处都已经看过了，没有看好，所以才来找沈清玥，你也看见了，沈清玥当时为那些百姓医治的时候，后来就连宫中的太医都来了，都称赞沈清玥厉害。” “您还不明白吗？” 黄夫人一脸懵逼地看着黄娇娇：“明白什么？” “因为沈清玥自己擅自做主，去做了这事，而陛下没有事先想到，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挽救自己的名声，也给沈清玥撑腰，不然，她一个小姑娘，后面出了那样的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黄娇娇似乎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事情不是这样的，母亲也不应该来找她看病。 “娘，咱们走，我们进宫，去找太医！” 她刚才可听到了一点。 什么针灸。 且不说沈清玥为何突然会得医术，就是这个针灸，就算是有经验的老师傅都未必手拿把掐。 沈清玥说得那么简单，谁知道她能不能成功。 她可不会让母亲跟沈清玥在那里胡乱试探。 “娇娇！我与你父亲早就貌合神离，你以为这么多年来我愿意没玩独守空房吗？” 黄娇娇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黄夫人。 母亲这些年来一直都不怎么出门，尤其是跟父亲，父亲身边早就变成了三姨娘。 她在京城中，也多被人笑话。 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到底是因何而起……父亲和母亲在一起多年，如今感情有所淡也属于正常，但他们两个一直都没有说过彼此什么。 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愿意相信所有的一切，可是这就是事实。我身体落下残疾，宫寒无所出，你三姨娘日渐得宠，并且随着你爹出入各大地方，你爹无论去做什么，只要说带家属的事儿，从来都是你三姨娘跟着。” 黄夫人眉头紧皱，“从前我总觉得人心太过难以揣测，我和你父亲必定是那个出挑的，可是现在发现我和你父亲不过也都是普通人中的一员，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若是有个亲弟弟，他将来也能够护着你，不至于你被旁人欺负，你三姨娘现在看着老实，可实际上，只怕早就想着怎么坐上皇家主母的位置呢！” 三姨娘有个儿子为了自己的儿子，只怕她也会尽力一搏。 “我这么些年早就已经去看过不少大夫了，可是他们都说我这病已经落下病根，而且也已经好几年了，现在治疗早就已经过了最为关键的时候，未必能治得好，东阿阿胶也好，桃胶也罢，燕窝也罢，你是看着娘一天一天吃过来的。” 黄娇娇如遭雷击。 母亲所言不假，母亲这些年来所吃过的所有东西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一丝好转。 “宫里那边，按照你父亲现在的功勋，那些御医为何要为我诊断？” 唯有对彼此都有利用价值的皇帝才会下旨。 “可是……”黄娇娇的眼睛里面头一次出现迷茫，“就算沈清玥有些许本事在身上，可是她也不过是最近才会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就如同沈清玥这样的才能够另辟蹊径，为我诊断好病情。” 黄夫人抬起手来为黄娇娇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母亲就破釜沉舟一次，死马当作活马医，如果沈清玥能够为母亲治疗好的病症，那也是好事一桩，就算治疗不好，母亲也为着这件事情做过努力了，哪怕结果并不如人意，总比在家里坐以待毙要强。如果后面出现了什么差错，你不许去找沈清玥的麻烦。” 秦氏是看在她们两个关系好的份上才把她给叫过来。 不然就因为黄娇娇之前在宫里的所作所为，秦氏都可以不用管自己的处境。 听到这话，黄娇娇也收敛了所有嚣张的本事和脾气，走到沈清玥面前，对着沈清玥行了个平礼。 “从前的事情，我多有得罪，我母亲身体上的病症，希望你能够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我和你之间的事情需要另算，你母亲和我母亲乃是至交好友，我不会把两者混为一谈的，哪怕你不跟我道歉，我也不会胡来。” 一条人命有多重她心里还是清楚的。 黄娇娇轻咬下唇，这才发觉自己从前有多么荒唐。 沈清玥又重新从小瓷瓶里拿出来一颗药丸放到黄夫人手上。 “这颗药丸下去你会感觉腹痛难忍，大汗淋漓，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不经历死，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45章 一码归一码 “我确定这么做！” 沈清玥起身，带着黄夫人去了最里面的屋子。 屋子里面铺了地笼，烧得特别暖，哪怕黄夫人大汗淋漓过后也不担心着凉。 秋香看着黄娇娇在附近，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黄娇娇自己心知肚明，也不敢多说什么可这么多人在这里……黄娇娇主动提起：“之前你们家小姐那么喜欢黎槿安，为什么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就改变了自己的心意，非要跟黎槿安退婚呢？” 外头的人都说沈清玥移情别恋或者携恩图报，可是今天跟沈清玥说了那几句话之后，黄佼佼者才发现沈清玥并非外人所描述的那样。 如果沈清玥当真是要胁迫状元郎娶她为妻，倒也不必用自己的容貌作为代价来胁迫黎槿安。 所以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 “黄小姐之前不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吗？现在来问奴婢又做什么？” “我之前那是受人蛊惑，没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所以才会误会你的小姐，但现在我发现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特地向你来求证。” 现在知道没了解事情的全部就不能妄做评论了，倒也不算太晚。 自家夫人和黄夫人之间的关系还算好，总不能因为小姐的事情就让两家彻底断了往来。 秋香回答道：“其实在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得而知。从前有个小丫鬟在小姐身边跟着的，但是小姐去大觉寺的时候，那个小丫鬟随着马车跌落山崖坠亡了。” 这事儿黄娇娇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沈清玥当时是如何脱险的，那样的困境，如今想来也是担惊受怕。 “那个小丫鬟离世之后，夫人便让我去收拾那个小丫鬟身亡之后的所有东西！说来也有些惭愧那个小丫鬟竟然与状元郎有书信往来。” 这话一出，黄娇娇瞳孔一缩。 怎么会呢？ 黎槿安明明是翩翩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小丫鬟？ 还是说还有别的细节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不知道的？ “剩下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了。” 不用秋香继续点拨，黄娇娇心里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了。 她那脑袋是有点笨，但是没有蠢笨到被人蒙蔽之后，还傻乎乎地给人数钱。 黎槿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长公主的生辰八字不可能轻易得到，可是却能够轻易的出现在相府里面。 而且长公主当日跟黎槿安之间虽然没有眉来眼去，可是两个人共同的目标就是要针对沈清玥…… 之前沈清玥那么喜欢黎槿安，黎槿安来的时候必然不会对其设防…… 所以……黎槿安早就存了其他的心思！ 大觉寺之后的那件事儿只是试探。 眼看着计谋不成功，所以又来了巫蛊娃娃之说。 但是不知道为何原本既定好的娃娃被人拿走了，变成了祈福的佛经……计划一场空，沈清玥得以逃脱升天。 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黄娇娇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当时怎么觉得黎槿安会是翩翩公子呢？ 怎么会觉得黎槿安在这段关系当中受尽了委屈呢？ 如果所有的计谋全都成功了的话，那黎槿安是这个计谋当中最大的受益者！ 一想到这里，黄娇娇只觉得黎槿安的演技很好，能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看到黄娇娇脸上的神色，秋香明白，小姐吩咐自己的事情，自己已经做成功了。 屋子里面，黄夫人大汗淋漓，腹痛难忍，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但是自己的身体变化只有自己才清楚，原本许久没有来过的癸水，此刻正在哗啦啦地往下流。 黄夫人脸色绯红，有些难以启齿：“那个……清玥，我好像把你们这儿给弄脏了……” “单子脏了换掉就是，就算没有姨母来，这些也都是经常要做打扫的，姨母心里不必有负担。” 黄夫人点点头，“我有点想要睡觉……” “睡吧，等睡醒了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汗淋漓，腹痛难忍，是要把落下的宫寒的寒气从里面给逼出来。 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算不错。 沈清玥用拿出之前自己准备的银针来。 一一从蜡烛上面消过毒之后，这才根据医书上的提示，一根一根扎在黄夫人的身上。 不过片刻，黄夫人的背上就如同刺猬一般。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已经过去，黄夫人自疼痛当中醒来，只觉得浑身有些轻松，不仅如此还闻到了一股恶臭。 “是正常现象，姨母不必要太过自责。保持好心情才是最重要的。今天的针灸已经完毕，姨母明天，再来半个月之后就能够好了。” “半个月就会好吗？” “是针灸的疗程已经结束，我会给姨母重新再配几个药丸带着，每日一颗连，续吃三个月，期间可以尝试着跟姨父同房。” 这话从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嘴里说出来，黄夫人只觉得脸色绯红。 沈清玥简单收拾好之后，便从屋子里面出来，屋门打开的一瞬间，黄娇娇立马凑了上来：“我娘情况如何？” “姨母情况已经好了不少了，此后每天都需要来，你要是跟着我也不拦着，但有一点，若是在我治病救人的时候？在旁边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黄娇娇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 沈清玥这个人说到做到，而且最近心情阴晴不定，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惹得她不开心。 “对了，我已经听说黎槿安的事情了，是我错怪你了，原来黎槿安当真不是个东西……” “他跟我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有些话你不必在我面前提。” “我只是觉得我当时说话做事都有些过分，没了解全部的事情，还蠢笨的没有把所有的事都串联到一起，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你知道就好。” 怎么就好像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呢？ 不痛不痒的，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黄娇娇张张嘴，眼睛余光一瞥，就看见母亲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她赶忙上去扶着黄夫人。 “清玥的手法当真厉害！仅仅是一个药丸，一次针灸，我便觉得好很多了。” 第46章 明天再见 “那明天再见吧。” 黄夫人点点头，往外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看向沈清玥。 “这么好的医术不应该埋没，但如果一直紧靠着熟人来介绍人，你想要出头更加难。” “姨母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这几日你先帮我准备着药丸，也帮我针灸着，过几日我会给你出个主意。” 沈清玥点点头把人送走以后，这才回过头来看向秦氏。 “你有多少把握能把黄夫人的病情给调理好？” “其实黄夫人最主要的并非是因为落水而导致的宫寒，更是因为黄夫人这几年有心理上的压力，所以才会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情绪很关键。 “经过今天我给黄夫人查看身体倒是有不小的把握。” “其实你自己也完全可以设计，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医术对不对？” 沈清玥点点头。 “只不过我现在羽翼未丰，再加上之前并没有结交众人，仅凭母亲一个和丞相府未必能够护得住我。而且长公主和黎槿安权力滔天，两个人相互配合就能够轻易置我们于死地，我不敢冒险。” 长公主现在是收敛了许多，但谁能够保证长公主以后不会再卷土重来？ 那一天黎槿安突然出现在自己马车前面，把那个女子带走，她就已经有所察觉。 长公主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只等着时机成熟，就把自己给弄死。 秦氏叹了口气，“要是我的母家还在就好了。” 就算不能够与之抗衡，但也绝不会一直被人打压着。 “母亲别太担忧，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女儿最近学会了这项本事，她很高兴，但如果一直指望着女儿这个本事去结交那些权贵之家，那她宁可女儿从来都不会这些。 “可是黄家那边也不会……” “可我若真的能够帮助黄夫人解决她的心头大患，那你觉得黄夫人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而且黄夫人也有自己的圈子，不管是出嫁之前还是嫁人之后。” 只要这个圈子里面有个厉害的人就行。 就算没有病症，自己也可以想办法制造一个病症。 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雪中送炭，而不是一直都依靠别人。 “需要母亲帮忙的，就直说。” “母亲已经帮我很大忙了。” 有曹国公府，还有一个皇家，只要黄夫人给的人不是那么拉胯的，自己就算锋芒毕露，长公主也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 “母亲休息吧，女儿去做药丸了。” 秦氏点点头。 清玥最近似乎有点太神秘了。 自己有时候都猜不透清玥内心的想法。 黄夫人的知恩图报来得很快，不多时沈清玥就收到了她的消息。 医馆前面有人闹事生非。 与上一次沈清玥所遇到的情况大差不差。 玄心堂的伙计满脸怒火：“我们已经说过了，你母亲的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上一次你们也是这样说辞，后面可证实了，就是你们家开的药没有效果，所以才会导致人家母亲旧病复发！” “对，要不是沈姑娘恰好路过，并且还略懂医术，只怕上一次杜公子的母亲就真的没了性命了，你们就是黑心医馆！摆着治病救人的牌子，却从来不干治病救人的事儿！” “这位公子我劝你不要在这里继续跟他们扯犊子了，不如去丞相府找找沈姑娘，看看沈姑娘那边是否能行。” 听到这话那小伙子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了那伙计一眼。 他身无分文，为了给母亲治病，早已散尽家财。 沈清玥那边人家又是丞相府的姑娘，又会医术，诊金必然不低…… 看出小伙子心中所想，旁边有人开口道：“你先不要想那些，你先过去问问看看情况，如果花费真的很多，再想办法也不迟，而且上一次沈姑娘事先救治了杜公子的母亲，后面才收取费用的。” 听到这话之后，那小伙子把地上的人要背起来的时候，沈清玥突然现身。 “又是你们。” “又是你。” 双方见面分外眼红。 就是因为沈清玥，所以才导致他们名声不好。 如今再见到沈清玥，他怎么可能会笑脸相迎？ “何必要这么看着我，如果不是你们自己用不好的药材，没有恰到好处地给人解决麻烦，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遇上我呢？” “谁知道是不是你安排人过来闹事的！” 长公主就在附近看着。 黄夫人的好友也在附近看着。 沈清玥懒得跟他们理论，手法利落的，把那小伙子的母亲给治疗好了。 “就是简单的脱臼，再加上有些肌肉拉伤，所以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发生，这个膏药拿回去三天一敷，贴上半个月就好了。” “多谢沈姑娘。” 那男子脸上闪过窘迫之色，想到之前所听到的那些话语，沈清玥开口说道：“至于诊金，倒也不用给我特多，我制作这副膏药所用的钱财也不过只有十文，你给我五十文就行。” 别家卖一副膏药，怎么都得要上二三十文。 怎么沈清玥这里的原材料这么便宜？ 疗效当真好吗？ 见那小伙子有迟疑之色，玄心堂的伙计立马开口：“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沈清玥手里的药材来路不明，要是吃出个什么问题用出个什么麻烦，沈清玥未必能够给你解决。就算沈清玥是丞相府的人，丞相府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你们这些平民百姓而去惩罚自己的亲闺女呢？” 黄夫人的好友，慕惠华听到这话不愿意了。 “好大的胆子！” 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让那伙计吓得汗毛倒立。 “你是什么人？” “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人呢？丞相大人两袖清风，如此清廉之官都能被你泼上脏水！？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慕惠华不理会那伙计，扭头看向沈清玥：“沈姑娘，我家老夫人有请。” 沈清玥点点头，倒也不问缘由便跟着那个嬷嬷往后走。 “姑娘不问问我带你来所为何事吗？” “嬷嬷身上有中药味儿，虽然有些淡，但是也被我闻了出来，如果我猜测不错，应该是您的主子身体有疾。” 第47章 她赌自己输 “这倒不假。你与那玄心堂的伙计，似乎并非第一次争吵。” “上一次也是偶然遇见，知道他们心黑，没想到心黑到这种程度。” 这京城里开设医馆的，每家背后几乎都有撑腰之人。 尤其是那玄心堂，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价格要得那么离谱，药效却几乎等同于没有，足以见得那玄心堂背后之人有多么权力高大。 “你在京城里面做了这么多些事情，就没有人找你麻烦吗？” “我估计麻烦很快就到了。” 两人话音刚落，玄心堂的伙计带着一众人在两人面前停下。 为首的那个就是刚才一直站在门口的人，如今看到沈清玥就在前头，他指着沈清玥开口说道：“就是她！主子说了把她带回去！” 李嬷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下微微眯了眯眼：“你们可知道是什么人想要见她！？” “不管是什么人，今天也得为我们家主子让道！” “荒唐至极，我看着京城是没有礼法了！” “京城里面我们家主子就是最大的礼法！” 双方各不相让，那伙计带来的人多，李嬷嬷就算身手良好，双拳难敌四脚，沈清玥也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当下便主动跟着玄心堂的伙计回去，离开之前，沈清玥对着李嬷嬷说道：“你先回去看看你们家主子，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只能点头。 回了玄心堂，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都在等候。 沈清玥简单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些价格，想起自己前不久去的那家医馆，那里的价格比这里要低上许多，但是里面却空无一人，这里价格高出这么多却门庭若市……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有什么好看的，去后院！” 沈清玥不紧不慢道：“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吧？我大哥如今就在京城，我二哥和三哥马上就要回来，我那三哥向来浑不吝，若是知道我被你们拘束着，来了会把你们这里的摊子给掀了。” “那就先等着你那三哥哥回来再说！” 后头坐着一个老人，听到动静这才扭过头来看向沈清玥。 “沈清玥。” 他喃喃自语。 “就是我，你想要说什么直说就是。” “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何必要扰乱我玄心堂的生意？” “并非是我有意要扰乱，这是我两次偶然路过，两次都能发现非常之事，你们家药价标的极高，药效却微乎其微，错，应该是在你们吧？” 那老者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来沈姑娘应该也是想要在这个街上开设医馆的，那你有没有了解这条街的规矩？想要在此处开设医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从前虽然不理会外头的这些事情，但却也不代表她就是一朵小白莲，不知道这世界有多么肮脏。 方才对比一下两间医馆的药价就能够对比得出来。 药材的价格几乎都是朝廷那边内定，而这些医馆则是执行者。 可这些医馆阳奉阴违，暗自为了多赚取些利润，几个老板凑在一块儿商量将药价提高，却以次充好，牟取暴利，对于人命不屑一顾。 这两次下来，都是相同的事情。 “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就想办法变得简单一点好了。” “你以为你是丞相之女就能够改变一切吗？” 这条街上好不容易立起来的规矩，若是寻常人就能轻易改了，那还称得上什么难度呢？ “你派人把我给抢了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我要你向我玄心堂道歉。” “玄心堂自己作恶多端，还需要我道歉吗？” “怎么你现在是不敢了吗？当初在我门前大放厥词……” 长公主和黎槿安的目光一直都盯在自己身上，自己现在想要摆脱这样的纠缠，那就得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仅仅凭借自己的艺术去结交达官贵人虽然可行，但未免太慢。 而长公主和黎槿安现在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倘若自己再不想办法……只怕会被他们两个再次设计。 所以自己不能由人家牵着鼻子走，得主动出击。 “这样吧，我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谁能够在短时间内随机治疗好三名病人，不仅仅是时间短，用的更是药效还算不错的平替药材，三局两胜，你觉得如何？” 墨辞这边得到消息，轻舟已经提了剑准备动身，却被墨辞给拦了下来。 “沈姑娘可是被人给拦截在里头了，玄心堂的那些人向来阳奉阴违，而且做事也比较孤僻，主子，你可知道他们幕后之人的行事作风，若是去晚了，只怕我们只来得及给沈姑娘收尸了。” “本王都不着急，你有什么好着急的？”墨辞淡淡地看了轻舟一眼，“那幕后之人，就算再怎么狂妄嚣张，却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跟相府宣战，沈丞相纵然是个清官，但却不是个怂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欺负，那么那条街的医馆就要重新改革改革了，这对于百姓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吗？” 宫里头的那位现在沉迷于求仙问道，对于京城医馆药材定价一事漠不关心。 所以才导致某些人在背后却能大肆敛财。 沈清玥若是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去，也能够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哪怕丞相不出面都没问题。 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人了吗？ 李嬷嬷去了隔壁那条街，里头停着一辆马车。 “老夫人，奴婢本想着将沈姑娘给带过来，让您多问问几句，可那玄心堂的人太耀武扬威，无视京城法纪，硬是从奴婢手中把人给抢走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好像是说玄心堂的掌柜的要跟沈姑娘比三回，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廉价的药材把人给治好，此赌注三局两胜。” “有人开盘吗？” “老夫人英明，沈姑娘已经让人去操办此事了。” 回来的路上，她看见沈清玥身边的丫鬟悄悄换了身衣服，然后在街上宣扬此事，并且那丫鬟似乎将大部分的银子全都赌了沈清玥的输。 第48章 沈清玥……赢了!? “那咱们也去给那丫头捧捧场吧。” “老夫人的身子尚未利落，现在就去吗？” “早晚都是要见面的，让那玄心堂的老东西看看，我这身上的病还能不能治得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清玥对于她的病情应当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而那玄心堂以及那条街上所有的医馆都应该被重新整治整治。 玄心堂的掌柜的主动出来，说出自己和沈清玥之间的三场比试，现场需要三名志愿者，谁自愿参加，此次看病分文不取，并且保证药到病除。 玄心堂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亏钱的买卖，一时之间，有些人被牵动起思绪来，而有些人则有些不敢参加。 “就算知道沈清玥上一次把杜公子的母亲的病情给治疗好了，可是直到今天沈清玥也没有再治疗另外一个人，要是出现失误该怎么办？”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玄心堂之前从来都没有举办过这样的活动，现在突然说此次看病分文不取，只需要参加……万一他们治疗不好怎么办？万一后面突然有什么其他的状况，他们不给治怎么办？” 所谓的分文不取或许只是一个噱头，吸引他们参加，若后续当真出现什么问题，他们不管不顾，那惨的是他们这些自愿参加的人…… 提出这个可能原本那些想要积极参加的人，现在也都往后退却。 是啊，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玄心堂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敢上前。 知道自己在这条街上的名声，也知道这些百姓不敢轻易地做实验。 早在准备好这个计谋的时候，玄心堂的掌柜的就已经安排好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表面上看似是得了病，但其实身体健康一点病都没有，就算是拿药，只要拿一些消除炎症，比如蒲公英这类药即可。 沈清玥淡定地看着那两个做戏的人被挑选出来。 “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参加？” 奇了怪了，他们明明准备好了三个人，那第三个人去什么地方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临时掉链子了呢？ 玄心堂的人有些着急，却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找第三个人。 眼看着要过去一盏茶的功夫，玄心堂的人有些着急，正准备继续做手脚的时候，慕惠华从马车上下来了。 “老婆子我来参加一下，如何？” 听到这个声音，玄心堂的人都抬起头来，下一瞬间有下意识的看向幕后掌柜的。 慕惠华是个不好惹的人，而且谁都知道慕惠华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要是能够治疗的话，慕惠华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沈清玥看了慕惠华一眼，只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熟悉，但她又能够肯定自己与这位老人乃是第一次见面。 慕惠华对着沈清玥笑了笑，便坐上了那所谓志愿者的位置。 有了慕惠华的加入，玄心堂的人惴惴不安。 但想到沈清玥所说三局两胜……那他们安排的那两个人倒也足够了。 打定主意之后，玄心堂派了三名大夫，每一个都是资历颇深的。 其中有一个还是玄心堂的招牌，轻易排不到他的队。 人群之中有人替沈清玥打抱不平：“沈清玥是个小姑娘，就算会医术也只不过是最近才会的，而且之前从来都没有表露过迹象，你们把你们店的招牌给弄出来也不嫌丢人！” “在比试之前我也曾跟沈清玥介绍过，我们这边派出来的三名大夫，所有的资历我们都已经跟沈清玥说过了，神姑娘并没有任何异议，对不对？” 好话歹话玄心堂的人都会说清楚，自己没有必要与这样的人理论。 “多谢你替我打抱不平，掌柜的所言即是，在比试之前，他就已经向我介绍过这三名大夫的资历了。” “这玄心堂的人居然如此欺负人！” “就是这么光明正大地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嫌害臊！” 玄心堂的掌柜对此充耳不闻，只看向沈清玥说道：“除了咱们在先前所说的那些看病分文不取要到病除之外，我还要再加一条，输的人，不能再在这条街上出现，即便是出现也只能是买药，不得给他人看病。” 沈清玥回忆微笑，可那笑容落在玄心堂掌柜的眼里，竟如同地狱恶鬼从地狱里爬了上来。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如今大家都在这里，也算做个见证，倘若玄心堂的人输了，那玄心堂就此闭店，再也不再接客。” 玄心堂的掌柜微微一笑，似胜券在握点点头，一炷香很快就被点燃，为了堵住大家的嘴，玄心堂掌柜特地让沈清玥先看这三名患者的病情。 沈清玥把脉望闻问切过后而后便写下药方。再由玄心堂的一位大夫查看再写下药方，此后再有人分别去三家医馆拿药，最后再将拿出来的药的价格，于公众面前作对比。 有人还想要打抱不平，可看沈清玥那胜券在握的模样，话到嘴边到底都咽了回去。 谁不知道玄心堂的掌柜和这一条街上所有医馆的掌柜都是认识的。 就连他们定下的药价，也都是商量过后，所谓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如此一来，不管沈清玥开的药究竟是不是最低的，只怕这些人都会标称是最高的。 然而就在此时慕惠华突然开口：“既然你们都已经跑了三家医馆了，也不介意我再多说一个医馆吧？” 慕惠华的面子就算是真正的老板来了，那都得给三分。 玄心堂的掌柜得见此情景点了点头。 “李嬷嬷，你去前面角落里那家医馆，按照沈姑娘和玄心堂大夫的药方抓药，看看到底是哪个便宜。”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尤其是玄心堂的人，脸色更加难看。 他们这几个医馆抱团，取暖孤立那家医馆由来已久，所以那家医馆勉强支撑到现在，但是因为没有人去看病，盈利不多，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名大夫在里面运转了。 只要这个月一过那个医馆必定会倒闭，就再也没有人跟他们唱反调。 第49章 切开排脓 可是今天慕惠华突然加入，并且还让自己的人前往那家医馆买药，那他们这些年来所盘算的小九九就全都让人知道了。 李嬷嬷的速度很快，短时间内就把那些药材全部取回四家医馆的价格对比，玄心堂所安排的那三家医馆的药价都给了玄心堂极低的价格，而给沈清玥这边比寻常药价提高了三成。 而慕惠华所说的那家医馆沈清玥这边的药价最低，玄心堂那边则是最高。 慕惠华是突然加入的，而且反观沈清玥和慕惠华之间的所有动作都能够确保这两个人并不认识。 所以慕惠华没有帮助沈清玥的理由，而沈清玥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请得动慕惠华在这场比试里面做戏。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敢说什么。 慕惠华也沉默不语。 见慕惠华似乎并没有打算要拆穿他们，玄心堂的掌柜的案子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是第二轮比试。 同第一场一样，沈清玥这边的价格永远都比玄心堂那边的价格高出那么一点。 只有慕惠华那边的医馆给出来的价格比较低，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最后一轮比试是在慕惠华身上把脉并且开出药方。 玄心堂派出了资历最老的大夫。 而这一次沈清玥则卖了个乖：“先前两回都是让我先把脉，这一回就请您先把脉吧。” 刘文书看向慕惠华，仅仅一眼就有点后怕。 慕惠华笑着对刘文书开口：“该把脉把脉，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必要这么害怕。” 这气定神闲的模样，自己似乎在哪见到过？ 但是仔细想想却又想不起来。 沈清玥能肯定的是这个人，自己这两辈子加起来，今生也是头一次与之相见。 可不知为何，看慕惠华的面目表情总觉得格外亲切。 听到这话，刘文书只能硬着头皮上。 明明都已经知道慕惠华是为何所伤，也知道慕惠华大部分的症状都已经表现在表面。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病情，整个京城，都没有人能够治疗的了。 因为玄心堂这边的人太过黑心，所以在刚才写药方治病救人的时候，沈清玥就已经觉察到属于这些人的气运也在慢慢往自己这边靠拢。 玄心堂掌柜头上的那个洞变得越来越大。 自己的药价不管怎样都不可能比玄心堂的人所开出来的药价要低。 别人不知道，只有沈清玥自己清楚，这些人表面上看上去健健康康的，但其实每一个人体内都有炎症。 想要消除这些炎症，只靠玄心堂的那些人开出来的药方根本就不可能彻底消除。 往后只要有机会，这些炎症还会出来作乱。 刘文书把脉把了很长时间，最后也只在一炷香关燃尽之前，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沈清玥来到慕惠华面前，气定神闲地坐下，“得罪了。” 能够看得出来，自从慕惠华出现之后，玄心堂的人个个都把尾巴给夹了起来，与之前的耀武扬威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再加上自己心里的这份熟悉感，就更加能确定慕惠华并非寻常之人。 沈清玥为之把脉，对方的脉象看似沉稳，但脉象之下有些杂乱，而且老夫人脸上看似好像康健无比气色红润，但这红润也只是暂时的，等太阳下去，老夫人的脸色便会变得蜡黄无比，等到夜晚之时，曾经所受过的旧伤便会隐隐作痛。 沈清玥将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事无巨细地全盘托出，慕惠华点点头。 “你似乎对京城的情况并不了解。” 沈清玥不大好意思地点头。 之前自己一腔心思全都扑在黎槿安身上，对于京城大部分所发生的事情，了解的确不多，而且自己也没有多少朋友，因为黎槿安是翩翩公子，自己则是那邪恶的之人，为了让黎槿安永远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触怒众人，所以没有人愿意靠近自己，对于京城的事情也就了解的不多。 “难怪。” 外孙女说这个小丫头从前太傻太笨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应该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都加到一个男人身上。 自己应该是掌握主权的那一个。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慕惠华看着沈清玥，直觉告诉她，沈清玥或许能把她身上的病痛全都给医治好。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老夫人的腿上应该有一道旧伤，这个旧伤里头，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没能及时取出，所以一直隐隐发炎。” 慕惠华点点头，眼里都是赞赏。 “还有呢？” “老夫人这几年一直在操劳些什么，肺火和胃火都比较旺盛。不过这个可以慢慢调理。” “还有别的吗？” “平时多汗恶风，腿膝浮肿，关节肿疼，小便不利。” 慕惠华将自己的手收回。 “你看出来的东西倒是不少，能有办法医治吗？” “只要老夫人信得过我。” “若不信你，老婆子我今天也就不来了。” 沈清玥下意识地往老夫人身后看去，这才看到刚才的李嬷嬷。 “原来……” “你这丫头，说比试就真的只关注在比试上面。” 就连先前见过一面的熟人都不曾打招呼。 这样以后还如何能走得长远？ “让您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能够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情，说明你认真在这件事情上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见笑？那你说说，我这腿上的伤痕应该怎么治比较好？” “按照我的意见是切开排脓。” 曹国公府的人也说过，不过曹夫人那个似乎是比较简单，而自己这个如同沈清玥所说，伤口里面还夹杂着经年未取的箭头。 “切开排脓？” “对。如果您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那就得告诉我更为细节的事情，比如这一处的伤口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是否还有我未曾发觉的原因。” 玄心堂的人此刻缄默不语，慕惠华抬起头来看向那位刘大夫：“你不是玄心堂的招牌大夫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 那刘大夫额头上的汗如雨下，也就只有沈清玥这样不知道细节的人才敢说切开排脓…… 第50章 她赚麻了 “小人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京城里的这些大夫治疗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都是一把好手。 但是一旦遇到了战场上的伤，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关公面前耍大刀……真是好笑。” 慕惠华看向沈清玥：“我看出来了，你这个小丫头给他们看病并非是看普通的表象，就连内里是否为实为虚都诊断出来了，并且还给他们开了适合他们自己体质的药方，并不像玄心堂的另外两名大夫，如同解题一般，将那些东西乱套在人身上。” 听到慕惠华这么说，另外两个人脸色顿时如猪肝一样。 却偏偏又不敢反驳。 慕惠华可是开国功臣。 之前是上过战场的。 在战场上厮杀，乃是当世第一位女将军。 其功勋，即便是当今最为厉害的将军都比不上。 人群之中也有懂行的人，如今双方之下的对比，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玄心堂这边输得彻彻底底，甚至给那两个人所开设的药方都是一模一样，连写药材的顺序都不曾有所改变，不是假的又是什么？ 慕惠华这边又安排了一个医者，“刘大夫和李掌柜应该不介意，我在这边安排一个大夫重新为他们看看体内的病症吧？” “老夫人乃是最为公平公正的，安排一个医者重新查看体内病症也属正常。” 听到这话之后，慕惠华并没有反驳，反而让自己安排的那个医者往前走了一步。 “在场的应该也有大夫出身的吧？若是不信，也可以上前来查看查看，看看到底是哪家比较好。” 慕惠华这话一出，人群之中果然有人跃跃欲试。 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看看沈清玥是不是因为巧合之下才救得了杜泽维的母亲。 慕惠华安排的医者仔细查看之后，站在沈清玥这边，“沈姑娘见解独到，有一些病症我都没能及时察觉出在看了您的医案之后，这才看出自己哪里有些薄弱。如此一来，沈姑娘所写的药方要比其他几位大夫所写的性价比要高。” 听到这话之后，人群当中的几个大夫也都走上前来自告奋勇想要为其诊脉。 刘大夫和李掌柜见此情景，便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玩完了。本以为一个高门贵府家的小姐对医术必定一窍不通，上次之所以能够救得了那位夫人，那是因为，走了狗屎运。 可没想到人家沈清玥所行的根本就不是狗屎运，而是自己的真才实学。 可是自己在调查沈清玥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来源，能够证明沈清玥曾学习过医术啊！ 慕惠华扭头看向李掌柜：“刚才在比试之前，你们所打的赌可还算数吗？” 众目睽睽之下，他夸下海口，输的人不能在这个地方开店。 再者这两次接二连三的出错，早就已经让附近的百姓对他颇有言辞。 这一次要是再不遵照自己所说的赌注来做的话，玄心堂就彻底没有任何客源了。 与其如此被人唾弃，倒还不如从一开始自己就想办法顺着台阶往下走。 “老夫人，我本来也没有想着急需要霸占玄心堂……” “我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在你们比试之前，李掌柜说的是闭门不再接客。并非是要霸占着哪个位置来开店营业。” 听到这话之后，李掌柜彻底哑口无言。 早知道慕惠华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也不可能自作聪明去做那件事情。 “老夫人说的是。” “小丫头，你既然有信心把握切开排脓，那明天你就来慕府吧。我与你再仔细说说伤口里面的详细情况。” 沈清玥点点头。 老夫人，那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为了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 乃是当世第一位女将军。 如此厉害之人，再加上有皇恩眷顾，所认识的医者必然要比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要多，见识过的治疗手段也比他们要多，就连这样的人都能够肯定沈清玥的医术，那就说明沈清玥是有真才实学的，往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沈清玥…… 想到这里人群之中有人提问：“沈姑娘，可是你未曾开店营业，我们总不好追你追到丞相府那边去吧？” “对呀，我们已经被这里的人剥削太久了，他们所设置的价格太高了，寻常人看一次病，就要掏空一个月的收入，如此以来我们几乎都不敢生病，生病了也不敢看大夫！” “沈姑娘医术如此之高，不应该被埋没，能否在这附近开设一个医馆？即便价格再比您现在开设的这个稍微高一些，我们也能够承受得起！” 那药方如果真的能够药到病除，受益的是他们。 所以价格稍微高一点，他们也能够忍受的了，毕竟沈清玥也是要吃饭的。 慕惠华回头看了沈清玥一眼，给了沈清玥一块令牌，便同李嬷嬷回去了。 临走之前还特地勒令李掌柜：“记得约定好的事情。” 李掌柜点点头，又特别不忿地瞪了沈清玥一眼。 沈清玥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慕惠华这样的大将军都能够出面……并且还真的为沈清玥撑腰了。 看着大家都想让自己开店营业，为他们看病，沈清玥想了想，自己让秋香去做的那件事情应该也已经大赚特赚了，毕竟自己就不见经传，再加上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人前做过这样的事儿，所以大家大概率会买玄心堂，那边赢而买自己的输，而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赢，如此一来，一赔十的赔率，她赚麻了。 “诸位可否先等等？我得回去看一看，再做打算。” 也是一介女流之辈，又是丞相的嫡女，若是整日抛头露面于沈清玥而言也并非好事。 众人都表示理解：“那沈姑娘你再考虑考虑，若是可行的话就在这附近开个医馆，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来的！” 沈清玥点点头，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清玥询问秋香：“你知不知道慕惠华？” “小姐，你连慕惠华是谁都不知道吗？” 重生一次之后，自己的记忆力的确大不如从前。 对于慕惠华的确没有什么印象。 第51章 我看你没憋好屁 秋香将慕惠华所有的信息全都告诉给了沈清玥，沈清玥这才反应过来。 “今天大获全胜，玄心堂的那帮人全都要滚蛋，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倒是把那个小姑娘给忘了。” “小姐今天大放光彩，必然会引起别人注意，老爷和夫人之前还在商量要不要让小姐低调一点。” 沈清玥一愣：“我为什么要低调，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我。” “可是觉得您做错事情的那个人手中的权力要比我们大。” 而且又得陛下的庇护，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处于劣势。 低调一点，未尝不可。 “我知道父母的意思，但眼下如果我不继续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哪天我真的死了，也不会引起旁人的关注。现在所有人都关注着我的医术，就算长公主和黎槿安想要对我动手，那也得好好的考虑考虑。” 那医书上面的东西比较难得，而且是寻常医馆当中都不曾设有的。 沈清玥看向秋香：“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学习医术？” 秋香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小姐，您真的说的是奴婢吗？” “难不成这院子里还有第二个名字叫做秋香的人吗？” “可是奴婢比较粗笨……” “那你家小姐之前粗不粗笨？” 秋香摇了摇头。 “你不用担心这个，也不用担心那个，只要你有心想学，我必定竭尽全力将我所会的所有都交给你，哪怕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在那看诊，起码也能让你将来真的离开相府了，也能够有自力更生的底子。” 秋香鼻子一酸，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小姐，你怎么老是想着要赶奴婢走呢？” “我没有要赶你离开的意思，只不过是真的觉得有个安身立命的技能，往后就算出去了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更何况你还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成？等年龄到了，我就为你学一门好的亲事，把你给嫁出去，让你也好好地享受享受人生。” 秋香扑通一声跪倒在沈清玥面前：“秋香觉得这辈子只要跟在小姐身边就是最好的，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好不好？” 看到秋香如此，沈清玥点了点头：“没有要改腻子哦你这样吧，你跟着我一块学习艺术，往后也帮我分担分担行吗？” “好。” 把秋香哄好了之后，沈清玥又去识海当中翻看医书。 从秋香嘴巴里面了解了有关慕惠华的一些事情，那明天为慕惠华看诊的时候便会得心应手许多。 如此想着沈清玥险些睡过去。 就在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窗户那边传来一声动静，沈清玥睁开眼睛就看到墨辞坐在窗台边上。 “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这么没礼貌地坐在人家的窗户边上。 “听说你今天碰到慕惠华了。” 沈清玥点点头，“这事情随便一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慕惠华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你若是能够把她此前在战场上所受的所有伤全都给治疗好的话，往后你可以在大齐横着走，就算长公主和黎槿安想要对你动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我如果治疗不好呢？” “其实大家也都没有抱有希望。” 墨辞这张嘴，有些时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所以王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他现在越发觉得沈清玥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从前既定好的所有轨道，在沈清玥面前都可以崩溃瓦解。 只要自己能够跟沈清玥合作，剩下的事情根本就不足为惧。 “我身上的伤口你已经看过了，我的脉象你也已经把过了，你有没有看出到底是什么毒药？” “看不出来，就算知道毒药的名字，我也得知道毒药的成分，才能够慢慢去破解。” 那个毒药…… 墨辞眼神黯淡下来。 那个毒药只有皇帝手中才有，别人手里面几乎没有，而想要知道那个成分，那就是痴人说梦。 那个毒药似乎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如果自己前往西域，或许能够找寻到解药。 但是这么久以来，这个毒药如此出名，那解决销声匿迹，大概率应该就是没有解药。 这些话语墨辞没有同沈清玥讲，“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慕惠华那边为慕惠华诊断。” 离开之前，墨辞夸赞了沈清玥一句：“你这样做是对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沈清玥有些发懵，须臾之后才反应过来。 是称赞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把自己的名声弄得特别张扬，张扬到全世界都知道，那么自己有朝一日若是真的失踪了，所有人就会开始调查，尤其是触及到那些利益的人。 回到将军府之后，慕惠华将慕清泠给叫了过去，“你说的那个小丫头，我今日去见过了。” “祖母觉得如何？” “那小丫头倒是挺厉害的，比起那条街上面医馆里的所有大夫都要厉害。就是不知道我这伤口能否看好。” “祖母不要太担忧，我感觉她可以弄好所有的事！”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小丫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沈清玥有这么大的好感，但是最起码沈清玥现在为止不让我讨厌，黄娇娇太蠢了，其他所谓的世家女子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要与那些权贵有所交涉，但自身又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我不喜欢与那些人打交道，有个点头之交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你心里面还有别的想法没有跟祖母说吧？” 慕清泠扭过头来，满眼都是撒娇：“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祖母！我听说黎槿安跟长公主之间有染……” “不许胡言乱语！” 长公主的事情，自有陛下去定夺。 他们不过普通民众百姓，不得轻易议论皇家之事。 “我也只是听说手头上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祖母不必这么如临大敌。”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接下来是什么话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肯定没憋好屁！” “唉呀，祖母！能不能给人家留上一点点小颜面呀？” 第52章 老夫人没事 次日清晨，沈清玥起了个大早，让秋香给自己好好的梳洗了一番，就要前往将军府，离开之前，沈家所有人都在大厅里面等着沈清玥。 看着父母还有大哥，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沈清玥哭笑不得：“我不过是过去为老夫人诊断一下到底是有什么病症，如何才能够把这病症消除，不是上战场杀敌。你们表情这么严肃，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老夫人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老夫人会不会把你给吃了我们不知道，但是你行事太过张扬，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会医术，就算那些人不能明面上对你动手，但随随便便把你给叫过去的权利还是有的。” “所以今天之后我就会说逐一排队。” 沈琛无奈地摇头：“要是你的规矩有用的话，你觉得我们还会担心吗？” 长公主向来不讲理也不留情面，只要她想请到的人就一定会请到，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沈清玥没有多做停留，稍作解释之后便前往将军府。 慕家。 慕清泠等着沈清玥过来。 “清玥！” 她冲她摆摆手。 沈清玥冲她笑笑。 “你怎么还出来等我了？” “我祖母说你要来，我还有点不信呢。” “现在信了？” “嗯，我祖母的病情。” “我的需要看过细节才能说。” 慕清泠点点头。 她怕。 怕沈清玥知道祖母之前做的事情之后退却。 也怕沈清玥知道之后没有胆子继续给祖母治病。 没想到，人还是可以的。 慕惠华在里面坐着，见沈清玥过来，冲她招招手：“你来了，正好，我腿上的疤痕，你看看。昔日我随慕将军一同上战场，不小心被敌军射中小腿，但箭矢未曾穿过整个小腿，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折断了箭矢，将敌人打退之后，才回军营。” 沈清玥点点头。 上辈子二哥如果没有死的话，或许也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想起往事，沈清玥眼眶微红。 看得慕惠华心头一震：“吓到你了？” 沈清玥连忙摇头：“没有的，只是看着便觉得很疼。” 过去很久了，断在里面的箭头，虽然会磨腿内的肉，但已经太久了，她都已经习惯了，倒是也不觉得疼了。 “就是因为箭头还在里面，所以老夫人每次行走的时候，总会觉得疼痛难忍。” 书上说，是因为箭头一直在里面被血液包裹着，产生了铁锈，引发了感染，所以才会发炎肿胀。 想要彻底医治好，就得将里面断掉的箭头给取出来才行。 沈清玥将自己的治疗方案说出，慕清泠微微蹙眉：“必须要取出来么？” “必须。”沈清玥眼神坚定，“箭头本来就不属于咱们身体的一部分，与身体摩擦，必定会产生不属于体内的东西，发炎就是因此而来的。” 慕清泠点点头：“那可有什么危险？” 沈清玥咬唇。 危险就在于，这次跟给曹夫人治疗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曹夫人那个相对而言比较简单，老夫人这个不那么简单，而且，把东西取出来之后，还要好好的护理，稍有不慎，情况可能不如现在。 沈清玥实话实说。 老夫人看着沈清玥，眼里都是慈爱：“之前清泠跟我说过你的事情，我当时一点都不信，没想到你这孩子是一点谎话都不说。” “治疗得好就是治疗好，治疗不好，说破天也没用，而且这个行为确实有风险，所以我得提前都跟您还有慕家的人都说清楚，至于你们要不要接受，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提前规避好所有的风险。 慕清泠虽然不喜欢听沈清玥这么说，却也明白，沈清玥不希望跟自己家交恶。 她看向老夫人：“祖母……” “祖母当时找到沈清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抱有希望，现在沈清玥说可以治疗好，那么祖母一定要试试。” 前半辈子一直都在马背上的女人，现在突然不能骑马了，甚至走路都费劲，那不是她愿意接受的结果，也不是她的结局。 她虽然不能一直在马背上风光，但是却也不能一直都躺在床上。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大齐没有多少会带兵打仗的将领了，自己少不得还要上战场的。 闻言，慕清泠深吸一口气，她看向沈清玥：“你先不要着急，我去将父亲和母亲都请过来，询问一下他们的意见。” 沈清玥点点头。 人才走，慕惠华开口说道：“孩子，你直接给我治疗吧。” “啊？可是我刚才已经答应了清泠，等她带着慕将军和慕夫人过来，你们商量好了……” “他们两个不会想要让你给我治疗的。” 一个年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会治病救人，可这件事更不是小事，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令，都不敢轻易动手，他们不会相信一个资历尚浅的小姑娘，再加上沈清玥之前从未说过自己会医术，这医术，似乎是某天突然领悟到的一样。 “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用管清泠他们。” 沈清玥微微抿唇。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慕惠华戎马一生，下半辈子绝对不会忍受自己在家里躺一辈子的。 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应该为她排忧解难。 想到这里，沈清玥开始着手准备，并给慕惠华准备了一条小毛巾：“不会疼很久。” 慕惠华点点头。 当年她都能硬生生从战场上撑回到军营，今天这点小伤，根本不足为惧。 她咬上小毛巾，沈清玥准备好麻沸散，在伤口处敷了一下，而后开始开刀。 慕清泠带着人到的时候，沈清玥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她想要质问沈清玥，但是看到慕惠华的脸，突然就明白了。 祖母是担心他们担心，所以一直诓骗她，等她出去了，就让沈清玥开始治疗了。 慕将军和慕夫人也都明白，对于沈清玥也没有任何怨言，母亲前半生操劳了很久，负担了很多，现在能够依照自己的心做一回主，也是正常。 三人悄悄退出。 一个时辰之后，沈清玥从屋内走出。 她满头大汗。 慕清泠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上前：“我祖母……” 她看着沈清玥的眼神很是冷淡，心里有点慌乱。 第53章 去找草药 “不用进去了，这次很顺利。” 慕清泠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你知不知道很吓人的！” “我也很害怕。” 中途，差点大出血。 如果不是金疮药效果好，她现在只怕要被慕家追责了。 “东西已经取出来了，伤口也已经重新包扎好了，但是今天晚上仍旧是最为凶险的时候，必须要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确保老夫人不会突发高热。” 听到这话，慕清泠点了点头：“我留在这里看着祖母。” “我们两个留在这里就行，你跟沈姑娘好好说说话。” 慕清泠只能照做。 “我很感谢你为我祖母解除了一桩心事。” “其实应该是我谢谢老夫人。昨天所有人都在怀疑我，质疑我的时候只有老夫人站出来了。” 祖母向来爱打抱不平，这一点很正常。 “也是你自己本事过硬，否则就算我祖母为你撑腰，也无济于事。听说你要自己开医馆了？” “也是昨天不应该逞能……” “你是为什么这么需要钱？” “你不希望自己的钱越多越好吗？” 慕清泠想了想，自己对这个好像没有多少概念。 “这些不都应该是大人们做的吗？”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是有壁垒的。 沈清玥笑笑，“事情解决了，我先走了。” “你走什么？诊金还没付给你呢！” “等老夫人醒了再说吧！” 沈清玥摆摆手，往回走。 墨辞就在沈清玥院子里等着，见沈清玥回来以后，开口道：“看来此行很是顺利。” “还好。具体结果，还得看明天。” 不等墨辞有所转移话题，沈清玥突然察觉到，原本在识海内安安静静的医书，此刻突然自己翻了起来。 沈清玥赶忙找了个地方坐下，闭上眼睛翻看起来。 上次她在医书内发现自己脸上的疤痕不是没有方法和药材可以治好。 现在医书突然翻页，沈清玥目不转睛，盯着医书内的内容，发觉这次看到的最后一页，最后一行上面，就是治疗疤痕的草药！ 九黎草！ 见沈清玥没有说话，墨辞也不再言语，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墨辞开口询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王爷见多识广，知道九黎草是什么吗？” 九黎草？ 这个东西他没听说过。 但听起来似乎是个草药。 “本王了解得不多，但是可以带你去珍宝阁看看。” “珍宝阁？” 见沈清玥露出疑惑的表情，墨辞开口解释：“珍宝阁就是汇集天下珍宝的地方，有许多寻常难以见到的草药和珍贵器皿，在里面都能找到，不过这个月已经开过一次了，你想要过去看看情况，只能等下个雨了。” 闻言，沈清玥微微蹙眉：“还有这种说法。” “没办法，寻求草药的人很多，但是世间的草药只有那些，你说呢？” 就算有足够的草药，但是有一句话，叫做物以稀为贵，那些人肯定是想要多赚点钱的，所以就算有足够的草药，也会说不够的。 “或许对方也不是只在京城开设过珍宝阁。” 听到这话之后，沈清玥点点头，明白了，就像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一样，只给达官贵人看病，现在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医术还算不错，后面想要找自己看病，尤其是疑难杂症，都需要排队。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果然，跟着墨辞，知道的套路就不少。 “不过我最近要去附近的一座山头上寻找草药，那里我不知道有没有你要的九黎草，你要是想去看看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当真？”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路上需要用的东西，你我平摊。” 沈清玥点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左右都是为了个人的事情过去查看的，自己应该掏钱。 而且自己开设那个赌局，赚了不少钱。 “对了，医馆的位置你选好了么？” “那条街上基本上都已经开满了，我要是过去的话，似乎有点太拥挤了。” 墨辞点点头，的确，竞争力大的地方，大家都不容易存货，而且现在沈清玥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现在最主要的，就不是什么店铺选址的问题了。 “你的钱够吗？” “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够的话，我想要入股。” 这词倒是新鲜。 “王爷觉得，我要是缺钱想找人入股的话，那我自己出来开医馆做什么？” 直接找个医馆坐诊不是更好？ 墨辞讨了个无趣，没再说什么。 临走之前，沈清玥询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 正好，自己也可以让秋香去看一下附近的店铺选址问题。 想到这里，沈清玥轻轻松了口气。 秋香得知沈清玥要出远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半晌，她反应过来：“小姐，您要出去奴婢不阻拦，但是您能不能重新挑选个日子啊？才过年关，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二公子和三公子马上就要回来了，您现在出去，要是能按照咱们约定好的时间回来自然万事大吉，要是没按照咱们约定好的时间回来，路上再遇到什么问题，奴婢怎么跟夫人交代？怎么跟老爷和三位公子交待？” 墨辞不做没准备的事情，这次去，肯定是知道那里有他自己需要的草药，至于自己的九黎草，或许没有，但是总不能一直待在京城。 九黎草的模样只有她知道，她要是不去的话，永远都治疗不好自己的脸了。 “秋香，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也会自动啊，我爹娘还有哥哥那边，你可以帮我的对不对？我好不容易知道我脸上的疤痕有痊愈的可能，你说我会不去找找看吗？” 痊愈的可能？ 秋香微微一愣。 要是有痊愈的可能，自己就不应该阻拦小姐了。 “可是，小姐，你说的这个事情是好事啊，就算您告诉夫人和老爷，他们也一定会支持你的。” “秋香，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秋香想了想，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拒绝沈清玥的请求。 第54章 黎槿安他阴魂不散 “可是小姐，奴婢下意识的反应和老爷夫人他们考虑的肯定不一样，奴婢本来就是夫人指派过来的，之前夫人说过，无论小姐做什么，她都要知道，奴婢已经没有遵从夫人的命令行事了，您现在要是出什么意外，奴婢没办法去解决，所以这事，奴婢没办法帮您隐瞒。” 外面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小姐万一出什么问题，自己在家里只怕是要掉层皮。 就算是小姐为了自己脸上的疤痕，那也不能出去。 “好秋香，你就答应了吧，我保证，我会很快回来的，而且我这次也不是一个人去，还有墨辞陪着我呢！” 听到墨辞的名字，秋香猛地扭过头来看向沈清玥：“小姐，您说什么？您和瑞王一起去？” 沈清玥点点头：“对啊。” 她在京城的朋友实在有限，那些朋友也未必知道九黎草是什么。 墨辞体内有毒素，想要解毒，就一定会去关注草药的事情，所以自己跟瑞王一起，也是好事。 秋香看了沈清玥一眼，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如果有墨辞跟着小姐的话，那小姐的确安全许多，但是不能保证小姐会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回来。 “小姐，你这次是非去不可吗？” 听出秋香话语里的拖鞋，沈清玥点点头：“对啊，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如果没有我要的东西，我就回来，好不好？” “那我们说好了，就三天，三天之后，小姐回不来，我就告诉老爷和夫人！” 沈清玥点头答应：“好，我给你写好字据，将来我爹娘要是找你算账的话，你就拿出字据来，保护自己。” 秋香叹了口气，事情要是发生了，一个字据有什么要紧的。 但是小姐说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可能能医治小姐脸上疤痕的草药，她要是不答应的话，那跟当初的黎槿安有什么区别。 秋香看着沈清玥收拾好东西，暗自叹息了一声。 次日清晨，墨辞来得很快，沈清玥早就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二人离开的时候，天还没亮。 “你父母就这么放心让你回去？” “这两天事情很多，再加上我要开设医馆，他们三个在帮我挑选东西，我正好乐得清闲。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我现在就祈祷，那个地方有我需要的草药。” 墨辞笑笑。 雅韵宫，长公主寝宫内。 黎槿安被抽得体无完肤。 长公主面无表情：“黎郎，本宫其实不愿意这样对你的，但是你太不听话了，我已经给你很长时间了，可是你还没有对沈清玥下手，你准备什么时候对她下手？” 沈清玥从大觉寺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那槐树下的东西，只怕是让沈清玥已经察觉到她和黎槿安之间的关系了。 黎槿安倒抽一口凉气：“我已经在安排中了，但是沈清玥最近太过高调，有不少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我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对她动手。” “是吗？如果每次都用这样的额借口，我会很不开心的，黎郎，你不会让我不开心的对吧？” “公主放心，我会按照公主的吩咐行事的。” 长公主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我听说，她最近跟墨辞走得很近。” 瑞王？ 瑞王一个闲散王爷，手上没有实权，沈清玥跟他走得近……他也知道，但是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就算走得近似乎也没关系。 “这两人走得近，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觉得呢？” 要是没关系的话，陛下也不会一直防备墨辞。 之所以防备墨辞，就说明，墨辞是个不可控的因素。 她不想让沈清玥活着，那就让沈清玥去死，既然墨辞阻碍他们的脚步了，那就把墨辞一起弄死。 “你想办法，我不想让他们两个活着回来。” 闻言，黎槿安点点头。 穿上衣服转身就走。 等人走了以后，长公主冷哼一声，“废物东西，还是得本公主亲自动手。” 金枝点头，领命离开。 大觉寺附近有个悬崖峭壁，因为人迹罕至，所以上面很有可能会有墨辞所需要的东西。 在山脚底下，墨辞看了沈清玥一眼：“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上去看看，有没有九黎草。” 来都来了，还说什么害不害怕？ 她看过了，那本医书上面的东西都特别罕见，想要得到那些药材，就得想办法去实地看看。 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可能会有遗漏。 沈清玥看了墨辞一眼：“王爷的废话真多。” 墨辞挑眉，将绳子弄好，开始爬下。 下面都是云雾，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抓好了。” 沈清玥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 还是头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 她这才明白，为何有的药材的价值会那么贵。 不仅仅是物以稀为贵，更多的是采摘的难度。 如果下面真的有九黎草，就算给她一千万两…… 哦，她会考虑的。 将脑袋里的纷扰丢出去，沈清玥慢慢往下走。 “嗖——” 利剑刺破虚空。 沈清玥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墨辞抱在怀中。 绳子承受不住二人重量，正摇摇欲坠。 沈清玥抬头看去，便见上面的绳子上，正在慢慢断掉。 如果两个人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她开口：“放我下去！” “你在胡说什么？” 她本以为自己和墨辞的计划天衣无缝。 长公主不会知道，没想到长公主居然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并且派人追杀到此处。 “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我，不是你，只要我死了，他们不会为难你，所以你现在把我放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既然是本王把你给带过来的，那本王就有责任和义务把你安全的带回去，否则该怎么向你家里面交代？” “难不成你想咱们两个都在这里死了吗？” 墨辞微微一笑：“放心，死不了。” 如此说着，墨辞突然放手，呼呼风声自耳边咆哮，沈清玥只觉得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入怀中。 第55章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墨辞你是疯了吗？你分明可以不用死的！” 可是回答给沈清玥的是无尽的寂静。 紧接着扑通一声，沈清玥只觉得眼前一黑，后背传来巨大的疼痛，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墨辞从梦境当中醒来便发觉他和沈清玥果然掉到了河里。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做了一个梦，因为有沈清玥的加入，所以他们此行不会特别顺利。 但也有沈清玥的加入，气运之力在冥冥之中帮忙，即便他们从悬崖上掉下来也不会粉身碎骨。 所以他才敢毫不犹豫地放手。 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不仅仅是要灭了沈清玥，更想要把自己顺手给解决掉。 他这个姑姑向来疯狂，只是他没想到会如此疯狂。 梦境当中还有提示，沈清玥所需要的草药就在附近，而他所需要的草药也在附近。 墨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这才把沈清玥给托了起来。 有一个人清醒着，这个事情就不会太过糟糕。墨辞摸了摸自己随身所带的草药以及丹药，发现全都已经空了，他的梦境向来不会出现失误。 墨辞扭头看向沈清玥，可是一直没有失误的二十余年，沈清玥的突然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墨辞甩了甩自己的臂膀，好在有底下的河流作为缓冲，他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他把沈清玥给抱了起来，梦境当中有所指示，这附近是有一个山洞的。 而且在抵达山洞之后，沈清玥就会醒来，自己也无需担心。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墨辞抱着沈清玥前往记忆里的方向行走。 此处在梦境里面并没有提示会有危险，墨辞将沈清玥放下之后再洞口附近弄了弄干草。 得尽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不然等到夜晚降临，他们两个会得风寒的。 墨辞把甘草都弄好之后，回到洞穴里面才发现，这洞穴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血腥之气。 而沈清玥此刻也已经醒来，不等墨辞发出声音，沈清玥抓住墨辞的手腕。 “有一条巨蟒就在里面。” “你……” “你刚才出去之后我觉得此处很冷，睁开眼睛就发现，黑暗之中似乎有东西在向我靠近，只不过他发现我动了，就在那里看着我没有继续动作。刚才你一进来，我隐约看见似乎是条巨蟒。” 如今他们两个身上都有伤体力尚未完全恢复，就算墨辞有盖世武功，只怕他们现在也处于下风。 “你想怎么办？” 沈清玥笑了笑，从兜里面拿出一包雄黄粉来。 别的东西没有这些丹药药粉之类的管够。 “我的东西都已经被河流给冲走了，为什么你的还能保存得完好无损？” “当然是因为我厉害了！” 就在此时，那条巨蟒突然冲了过来，沈清玥趁着那巨蟒冲过来的一瞬间，将手里的雄黄粉给撒了出去，墨辞将自己准备好的暗器嗖的一声发射了出去，那巨蟒猝不及防应声倒地。 墨辞上前看了看，所谓的巨蟒不过才手腕粗。 趁着那巨蟒被雄黄粉迷得不知所措，墨辞手起刀落，对准小蛇的七寸砍了下去，并且将它的苦胆从里面挖了出来。 “原本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沈清玥目光灼灼的盯着墨辞手上的蛇胆，意识到沈清玥的视线，墨辞看向自己手中的蛇胆：“你想要？” 沈清玥毫不避讳地点头。 “你倒是够实诚的。”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殊死大战，却不曾想被墨辞轻易化解。 想到墨辞毫不犹豫地撒手往底下坠落，沈清玥心头当中浮现出种种疑问。 “想问什么问就是了。” “反正你也不会说实话，对吗？” 墨辞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其实我还知道一件事，你所需要的草药就在里面。” 沈清玥微微皱眉，手中拿好武器，将信将疑地往里走，果不其然就在最里面的蛇窝里看到了几个蛇蛋，除此之外还有一颗熠熠生辉的草药。 蛇蛋也是一种药材。 沈清玥毫不犹豫地把东西给收归囊中。 “我觉得你不应该是个名大夫，应该是个土匪。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你不知道吗？蛇是会根据气味慢慢找寻灭他们的人的，我这是在救你。” “多谢沈姑娘的救命之恩。” “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了。” 如此珍贵的草药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拿到手了。沈清玥还有些恍惚。 “你既然带着我往这边走，那么你所需要的草药应该也就在这附近吧？” 别的时候没发现，但是这两次的交涉以来，沈清玥发现墨辞从来都不做那些无望之事。 所有的一切墨辞都会事先谋划，成功率大的，墨辞会率先去应对。 “难道沈姑娘不是这样吗？有把握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都不做。” “我与王爷不一样。” “生而为人又在京城那个漩涡里面没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才做的努力。” 沈清玥挑了挑眉，两个人稍作休息之后，便踏上了寻找墨辞所需要的药材的路程。 沈琛从外面回来，本来想跟父母先商量商量，但鬼使神差的他往沈清玥所在的院子里面走，把秋香叫出来，秋香却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清玥到底在什么地方？” “小姐就在屋里面休息，只不过因为这两天给人治疗病情损耗的精力太大，这几天无精打采的，所以才让奴婢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搅。” “是吗？可我怎么瞧着小妹似乎并不在房里？” 秋香这一瞬间的迟疑，沈琛就已经越过她去了沈清玥的寝室。 秋香赶忙上前，却为时已晚，沈琛已经打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小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公子，您别让奴婢为难行吗？” “你不说，那我就想办法让你开口，或者让父亲和母亲都知道此事，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应该知道此事对于母亲而言打击会有多大。” 第56章 小姐到底去哪了? 秋香直接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公子求您别让奴婢难做！奴婢也不想让夫人知道此事！小姐离开之前特地吩咐奴婢不能让旁人知道……”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也好帮帮小妹。” 知道无法隐瞒，也知道沈琛是个脾气倔的，秋香叹了一口气，把沈清玥离开之前所吩咐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听到秋香所说的所有话，沈琛只觉得怒发冲冠。 本来就不是小妹一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小妹偏偏要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到自己身上？ 如果说是去找草药，完全可以跟他们说，丞相府虽然没有多少人，但是寻找一个草药还是不在话下的。 现在好了，如果被黎槿安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京城，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怕会疯狂反扑。 “公子，奴婢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告诉给你了……” “你应该早点说，而不是想着要替小妹隐瞒！” 不过沈琛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任何作用。 两边都是主子，秋香跟沈清玥相处的时间必然很长，肯定要以沈清玥为先。 这是好事，可是听完沈清玥擅自做主之后，沈琛又觉得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他们已经离开多久了？” “到目前为止才整整一日。” 整整一日……能寻找到草药的地方多了去了，小妹和王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自己现在到底要不要跟父亲和母亲说？ 可如果不说的话，那小妹和王爷万一遭到黎槿安的反扑又当如何？ 长公主得到黎槿安带回来的消息，将信将疑的道：“你确定他们两个已经坠落山崖了吗？” “我所用的是长公主给我死士，长公主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把人叫过来仔细问问。” 万丈崖在大觉寺后面，此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悬崖的高度无人知晓，如果掉下去便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因此多年来人迹罕至。 墨辞闲来无事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你觉得他们两个为何要去万丈崖？” 黎槿安抬起头来摇了摇头，“沈清玥做事向来无厘头。有些时候想到什么就去做了，从来也不管别人是否能接受。” 可是去万丈崖肯定是有一个理由的，不然只是为了寻求刺激吗？ 这里面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一些什么重要的信息？ “你说沈清玥会不会是为了去找草药，为了医治她那张脸？” 黎槿安摇了摇头：“长公主从未近距离地观察过沈清玥的脸，那半张脸早就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恐怕也没办法为沈清玥恢复好从前的面容。” “那你说他们去万丈崖做什么？” “人都已经死了，这些还有必要知道吗？” 长公主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黎槿安：“怎么我发现你在说他们两个死了的时候，心情似乎是很低落，不过也是，你们两个相处了这么久，要说全然没有感情也是假的，沈清玥现在没了性命，又是因你而起，你这心里会不会太难受？” “沈清玥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由此报应也是正常。” 听到这话长公主哈哈大笑。 伤天害理？ 恐怕还没有黎槿安从前做得多。 果然爱的时候是一个模样，不爱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模样，男人这种东西向来变化多端。 “好了，本公主累了，你可以退下了。” 黎槿安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长公主面色阴郁下来。 若非留着黎槿安还有用处，就凭黎槿安刚才的举动，她就足以找借口把人给处理了。 “公主殿下悬崖之下，我们还需要派人去找找他们两个的尸首吗？”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要是还能捡回一条命来，那他们两个就是气运之子了。墨辞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压着，不用去找了，活着，本宫算他命大。死了，来年的今日本公会为他上一炷香，烧些纸钱。” 墨辞找东西的速度很快，几乎在一个时辰之内就把他需要的东西给找到了。 这种速度让沈清玥都有些怀疑。 怀疑墨辞早就已经来过此处，并且都把东西给找到了这一次，不过就是为了走个过场而已。 “你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是觉得本王对这里特别熟悉吗？” “不是对这里特别熟悉，王爷似乎对这里的草药特别熟悉，在什么地方王爷只要辨别方向，便直接过去了。” “一看你就是才接触医术不久，但凡接触久了，都会明白，药材的药效，药性和生长环境有关。万丈崖底下的生长环境并非多变，比较单一，唯一能够影响药材的生长，就只有阳光和雨水。只要知道自己找的药材的药性特点，就能够辨别大概方向，而且书上还有一段话，你可能也没记在心里，万物相生相克。三米之内必定能够找到此毒的另外的解药。” “王爷果然博览群书。” 这话听着好像是夸赞，但实际上怎么有点嘲讽的意味呢？ 墨辞摇了摇头。 算了，自己跟一个小姑娘争辩这些干什么？ 只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走出去啊？而且我跟家里的婢女都说好了，三天之内必定会回去，我要是回不去的话，她一定会告诉我父母的。” 出来一趟，为什么不好好玩玩呢？ 不过这话墨辞没有问出来。 既然沈清玥想要回去，那就回去好了。 “一直往南走，能不能找到出口我也不知道。” ？？？ 不知道还能瞎走吗？ 沈清玥有些无语，但是仅仅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万丈崖在大觉寺的后面，而他们则是冲着大觉寺的方向从悬崖那边掉下来的，而京城就在大觉寺的南边，只要往南走，那就一定能够找到回京城的路。 看来墨辞也不是那么不聪明……可既然如此，又为何被人给下了毒呢？ 沈清玥百思不得其解，想要问一问，却发现自己没有身份去问。 罢了，墨辞有一句话说得对自己知道的越多，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第57章 取蛇胆，脱险 看沈清玥将剩下的话语都咽回去，墨辞笑了笑。 听人劝吃饱饭。 二人将那山洞里的蛇给带来出来，并把蛇给烤了，简单果腹之后，继续往南走。 万丈崖底下，浓雾渐渐聚集。 墨辞不由自主握紧沈清玥的手。 “起雾了。” 梦里曾出现过这个情况，不过他们两个携手一起朝南走，半个时辰之后就出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她虽然是重生归来，但这些事情从未经历过。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原地等待。” 他们两个就算出来，家中还是得要留下人帮忙照看，所以轻舟也好，秋香也罢，都没待在身边。 沈清玥看向墨辞，微微抿唇。 “万丈崖之所以没有人过来，就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有些时候会出现这样的迷雾，很正常。” 早知如此，刚刚在那个山洞里，他们就不出来了，不是更好吗？ 知道沈清玥在想什么，墨辞轻轻笑了两声，沈清玥开口：“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要遇到点什么困境就皱紧眉头，我相信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能梦见那些场景，就说明他和沈清玥不会死在这里，最多就是晚点回去罢了。 “你三哥和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就这两日。” 齐武帝下令，各个城池用盐巴融化道路积雪，所产生的费用，上报中央，朝廷会全部接手。 下面的人的速度应该不满，现在大概率都已经弄好了，再者两位哥哥归心似箭，一定会在元宵节之前回来。 天降大雪乃所有人意料之外，书院那边也都商量好了，延长三日假期，虽然不多，却也正好。 “不对。” 迷雾中，似乎有人靠近。 沈清玥如临大敌。 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带的药不多，在掉下悬崖之前虽然吃了保护经脉和内脏的药丸，可损伤到底是有的，回去之后还得好好调理，现在若是遇到那些刺客…… 墨辞也没想到，长公主和黎槿安居然会这么穷追不舍。 他微微眯眼，拉着沈清玥靠在一棵大树后面。 迷雾内，有人声传来。 “上头有令，不管情况如何，一定要找到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沈清玥看向墨辞，长公主怎么就盯上她了呢？ 就算盯上她很正常，但是墨辞是无辜的啊，况且墨辞还是她的侄子，万一被人知道，那长公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全白费了。 人在慢慢靠近，墨辞微微眯眼，他手边还有一根树枝，是之前过来的时候随手捡的。 这群人，若是在他全盛时期……或许可以全都杀死，可是现在，他没有多少力气，也不确定在万丈崖底下会不会毒发…… “咔嚓——！” “谁在那！” 话音未落，那些人冲着墨辞和沈清玥所在的方向便杀了过来。 沈清玥带有歉意开口：“是我不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先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清玥点点头，紧紧跟随墨辞步伐。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沈清玥也在为墨辞找寻合适的武器。 “别动。” 还未回头，沈清玥只觉得原本牵着她的手，突然松开她，紧接着，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上来。 冰冷的刀横在沈清玥面前，男子温热却又带着杀气的声音传来：“跟我走。” 沈清玥微微蹙眉，她似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长公主派人过来追杀我们，你把我带走，回去之后怎么解释？” 黎槿安没吭声，只是将准备好的黑色布条，蒙住沈清玥的眼睛。 沈清玥用尽全力，可四肢却没力气。 她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黎槿安给她下了毒。 胸腔内传来急促的跳动声，在这黑暗中尤其响亮。 黎槿安将沈清玥带到马车上，逼仄狭小的空间里，黎槿安深情款款地看着沈清玥。 “你说，你若是嫁给我，不退了那婚约，今天就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沈清玥冷哼一声，避开黎槿安的目光，只觉得恶心至极。 “黎槿安，我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婚约退了以后，你我往后婚嫁自由，各不相干。” “我知道你来万丈崖做什么。” 沈清玥没说话。 黎槿安自顾自地开口。 “你想要治好你脸上的疤痕，其实你可以来找我的，我说真的。” 他慢慢欺身而上，像是在欣赏什么珍宝一样。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之所以跟在长公主身边，就是为了帮你找到适合你的草药，我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长公主对我还算不错，给了我不少好东西，你们沈家不是缺钱吗？我可以将我得到的所有宝物全都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从前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他对自己充耳不闻，现在婚约没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都断了，现在又说这些。 “黎槿安，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我怎么恶心了？” “你以为你跟雪香之间的事情隐藏得很好吗？” 黎槿安身子僵住。 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清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雪香要谋害我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收买我身边的人，想要利用我的死，加上你的深情，让我父亲对你百分信赖，将我沈家这些年所有的筹谋全都用到你身上，等到时机成熟，是不是我沈家所有人也都会死？” 黎槿安看着沈清玥，摇头辩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好不容易能在京城立足，好不容易才有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不想我辛苦努力的所有付之一炬，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喜欢，我也不想做那负心汉，但是，清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只能跟长公主虚与委蛇，我现在已经做到了，长公主对我格外信任。” 身子渐渐疲软。 沈清玥只觉得这段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不仅如此，眼前的人更是让人恶心得几乎吃不下饭去。 “我两位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 “你说长公主追杀你，是，的确是她要追杀你，我不知道缘由，但是我知道解决方法。” 第58章 我都是为了你 黎槿安欺身而上，与沈清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清玥的心脏砰砰直跳。 思绪还未曾削减。 “清玥，你听我说，只要你我有了夫妻之实，长公主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你，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手。再加上你现在开设医馆的名声很大，所以……” “现在她不还是对我动手了么？”沈清玥只觉得讽刺，“黎槿安，你好像有病一样，要是可以，你去问问大夫怎么治治你的病吧！” 刺耳的话语让黎槿安的动作微微一停，他看着沈清玥，眼神里都是落寞和受伤。 “清玥，你我之间非要如此吗？” “是你听不懂人话。” 之前对她爱答不理，现在来热脸贴她冷屁股又算什么？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只要黎槿安回心转意，她就要全盘接受？ “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很想相信我，我愿意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证明！” 说着，黎槿安就要亲沈清玥。 沈清玥用尽浑身力气将头一扭。 黎槿安扑了个空。 他桎梏着沈清玥的下巴，意图再次吻上去，被沈清玥那满是冰冷的眼神逼退。 “清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我应该用什么眼神看你？用雪香经常用的眼神看你吗？” “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 “如果不是雪香傻乎乎地信了你的鬼话，现在她应该不用死。” 黎槿安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沈清玥的对面，“我只不过是想要权利。” “那应该用正确的方法。” 而不是踩着人头和人血，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全天下的人都这般，世上没有任何王法可言。 还有一件事情，沈清玥也明确知道，杜泽维所调查的事情跟黎槿安有关，如果被长公主知道他们两个多年的筹谋即将被人昭告天下，只怕黎槿安此刻早已没有命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前，这话不能告诉给黎槿安。 也不能让黎槿安知道杜泽维去做了什么。 这条路比较凶险，所以在杜责维前往山西那边调查库银走向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跟杜责维说过其中厉害，杜责维自己想要前往，并且时不时的会给沈琛传递一则消息来证明他自身的安全 只要查清楚那件事情，长公主和黎槿安都会身败名裂。 不过按照长公主心狠手辣的程度来看，这个身败名裂的人只会是黎槿安。 “清玥，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从来都没有别的心思。我真的只是想要爬到我想要爬的高度，然后与你共度余生。长公主虽然心狠手辣，但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就算长公主想要做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真的都是在为你考虑。” 沈清玥冷笑一声，只觉得夏虫不可语冰。 “清玥，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真心的墨辞不行，墨辞身子不但虚弱，而且还被陛下有所猜忌防备，他这一辈子只能是一个闲散王爷……”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是一个闲散状元郎了？” 这话让黎槿安顿时哑口无言。 他只觉得自己一腔热血，被沈清玥浇了个干干净净。 “你我之间非要如此吗？” 有些事情不用再多言。 墨辞吃了颗丹药，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全盛开时期，把后面的所有追兵全都给解决完之后再回头去找沈清玥，却发现迷雾散尽，周围根本就没有沈清玥的影子。 沈清玥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墨辞仔细回想其中的细节，有一段时间自己和沈清玥分开了，是不是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沈清玥被人掳走了？ 可这密林这么大，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席卷而来……自己若是轻易踏出去，那还能再回来吗？ 墨辞心里满是后怕，梦境里的提示是他们两个都安全的回到了京城，可是怎么安全回到的，他不得而知，长公主派来的追兵，自己现在还不能够捅到皇帝面前，所以跟长公主的仇怨也只能在私底下解决。 墨辞微微皱眉，轻舟则寻了过来。 “沈姑娘呢？” “刚才有一段时间，我们两个走散了，眼下我也找不到人了。” 回答完轻舟的话，墨辞询问轻舟：“你怎么来了？” “我查到长公主最近动用了一批死士，担心主子和沈姑娘的安危，所以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碰上了，他来的路途里还碰见了两个追兵。 “走吧。” 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长公主心里面肯定知道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属下刚才进来的时候，在地上发现了一则本不应该属于这里的痕迹。” 带着墨辞往外走的时候，轻舟指着自己所做过的标记：“此处都是密林，马车辙印，是很早就停在这里的。沈姑娘的消失会不会跟这辆马车有关系？” 能看得出来一进一出的两轮车辙印里，出去的那一个重量更甚。 “可周围没有人，就算有这条线索，我们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就顺着这个马车的车辙印看看，对方是马车，而我们则是快马，怎么都能够追得上。” 商定好对策之后，两个人翻身上马，顺着那印记往外追。 在距离京城最近的那个客栈里，墨辞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沈清玥。 看到墨辞过来，沈清玥想要说话，可黎槿安那个该死的，在临走之前喂了她不少五石散，她现在根本就动弹不得。 看出沈清玥的异样，墨辞赶忙上前：“是黎槿安吗？是黎槿安的话你就眨眨眼。” 大的动作做不出来，眨眼还是可以的。 墨辞微微眯眼。 长公主屡次对沈清玥下杀手，按照沈清玥之前的反应来看，那个巫蛊之术，应该也跟黎槿安有关。 黎槿安既然想对沈清玥下杀手，那为何现在又突然要把沈清玥给救走呢？ 就不怕被姑姑知道了，姑姑发脾气对付黎槿安吗？ 没时间细想，墨辞直接割断了沈清玥身上的绳子，把沈清玥给带走了。 “你身上应该有解药吧？” 沈清玥眨了眨眼，用尽全身力气道：“之前的确是有，但是现在全被他搜刮干净了。” 第59章 你嫁给我吧 黎槿安当真可恶至极。 “你先睡一觉，我先带你回去。” 沈清玥点点头。 他们两个是偷偷出来的，走正门肯定行不通，还得悄悄回去。 就在墨辞要带着沈清玥翻身入墙的时候，沈琛带着人正好出现在小巷口。 四目相对，沈琛瞬间懵了。 “这……” “先进去再说。” 有秋香在里面开门，墨辞这一次倒也没有费太多的功夫。 看着熟睡着的沈清玥，墨辞将自己所知道的以及大概推测都说了出来。 “这个黎槿安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真以为我沈家没有人可以用了吗？” 之前对他们家痛下杀手，现在却又想着让小妹回心转意……这不是在扯淡吗？ “本王倒是不知道他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对退婚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满意。” “再不退婚，我沈家一家老小只怕都要葬送在这丧心病狂的手里！” 沈家自开朝以来，便保持中立，父亲两袖清风清廉为官，从未得罪过什么人。 与长公主更是没有任何过节，平时见面都不曾见几面的人，怎么可能会得罪长公主？ 难不成就是因为小妹曾经跟黎槿安有过婚约，就激起了长公主的杀心？ “我那位姑姑自从从帝国回来之后，就变得阴晴不定，有时候就算是陛下，也未必能够看得透她心里所想。我估摸着或许是黎槿安两面三刀做了个双面人，一来不想放弃你们世家的帮忙，二来则不想放弃长公主那边的助力，所以才会如此。” 沈清玥在睡梦当中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惊跳，秦氏在旁边心疼得要命。 “难不成就没办法制裁黎槿安吗？” 众人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屋子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沈哲南也皱眉，总不能让自家姑娘继续跟黎槿安有所牵扯吧？ 而且现在就算是两家退了婚，黎槿安的名声依旧不错。 秦氏气得发懵：“不能再让女儿跟那个人有所往来了！也不能再让黎槿安肖想咱们家姑娘！” 夫妇二人相看一眼，当初，沈清玥说要退了那婚约的时候还给了一个极为阴损的主意，往日双方互赠东西的时候都会有一份单子，在这之前为了收回单子上的所有，沈清玥特地让人把单词都给列好了，后面似乎还让秋香多写了几份。 那单子上面的大部分东西黎槿安都已经退还回来了，但是还有少部分极为珍贵的东西黎槿安并没有还回来。 而在黎槿安做这些事情之前，他也没想过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东西或多或少的少那么几样不打紧，大部分东西都能够退还回来，他们的损失就没那么多。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隐忍退让却换来对方的嚣张。 甚至这一次还差点害了自家姑娘。 想到这里，沈哲南直接开口：“当初两家往来互送的东西，黎槿安还有一部分尚未还清，这次我就让黎槿安把吃咱们的、拿得咱们的，全都给吐出来！不图个一干二净，这事儿没完！” 沈琛微微皱眉：“这件事情不需要再跟小妹商量商量吗？”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做就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 状元郎的名声如雷贯耳，再加上对方的确文采斐然，想要在短时间内在仕途上对他动手脚，不太可能。 更何况黎槿安还得长公主的庇佑，想要让他彻底不能入朝为官，除非发生更大的命案在他身上，否则……根本就没那么简单容易。 秋香在旁边听着，内心越发激动。 “奴婢还知道一件事情，或许可以帮忙。” 众目睽睽之下，秋香将黎槿安和雪香之间往来的书信之事全部说出。 秦氏万分震惊。 当初把那丫头买回来的时候，就是看那个丫头比较老实，却不曾想那么本分的表面之下，居然藏着那么一颗狂野的内心，甚至还想跟自家家里的姑爷勾勾搭搭！ 还保存了那么完好的书信！ 秋香把两个人之间往来的书信全都拿了出来，其中细节以及双方互赠的话语难以入目。 墨辞在旁边避无可避，也都看了个全部，这么个渣男，也值得姑姑为了他和那么多人作对，手上沾染那么多无辜鲜血吗？ 可自己和长公主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想要劝说也没有任何角度。 “本王觉得让他身败名裂不失是一个好主意，但是，诸位可要记得他毕竟是我姑姑喜欢的人……” 两个疯子在一块做出来的事儿，大家都不能够理解。 “就算是长公主喜欢他又能如何？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总该讨要一部分回来！” 黎槿安从外面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只看到捆绑沈清玥的绳子。 他不由得气愤非常，左右查看，却并没有查看到沈清玥的身影。 来之前他都已经看好了，后面根本就没有追兵，也没有人尾随他而来。 怎么沈清玥就被人给救走了呢？ 自己来得突然，也不能说一些奇怪的话语，不然被这群人给知道了，对自己没有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黎槿安只能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所有行李，带着人往状元府走。 然而才进京城，黎槿安就觉得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目光有所改变。 原本的目光虽然谈不上崇拜，但也都是尊敬。 可现在这些人的目光里带着鄙夷。 黎母打听着消息过来，看到黎槿安还气定神闲的在马车里，黎母也不顾旁人目光，直接钻进马车里面。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家里面的事和朝堂的事都让他疲惫不堪。 再加上最近的计划本以为能够顺利进行，可现在却无缘无故地把最重要的人物给丢了，黎槿安只觉得内心一阵烦躁。 “不是说好了让您在家里面好好休养的吗？你现在跑出来干什么？” 只要在家里不去推牌九，母亲就是一个正常的人。 “外头的人都怎么看你，你没数吗？如果不是事发突然，我怎么可能会来！？” 黎母将自己手里面的纸张递到黎槿安面前去。 第60章 他身败名裂了 “你自己看看这上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黎槿安拿过那些东西来随便一看，顿时瞳孔地震。 怎么会？ 自己和那个奴仆的书信往来，怎么会被传得满大街都是？ 而且自己之前收过丞相府的礼物清单，怎么会事无巨细地都出现在大街上？ 所以刚才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之所以有变化，是因为看了这些东西？ “难怪我瞧着状元府之前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送到丞相府那边去，原以为是他们两个锁定的聘礼和嫁妆，却不曾想是人家沈姑娘送给他的东西！” “就是我还真以为这位惊才绝艳的状元郎乃是翩翩公子一个，可没想到为人居然这么粗鄙不堪！不仅仅看上了人家沈姑娘身边的奴婢，甚至还是私相授受，你看看所行之事当真是一个读书人能够做得出来吗？” “看看这上面写的话语，读起来真是让人酸掉牙！” “这婚约退的可太对了！要是我们家女儿遇到这么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只怕我做得比这还要过分！” “丞相府还是给他留颜面了。” 外头的人所议论的话语透过车窗钻进黎槿安的耳朵里 “你都听到了。” 黎槿安点点头，目光里只剩下震惊。 “这个小贱蹄子，我当初就说你不应该同这样的人在一块儿，可是你是。怎么说的，你觉得丞相会给你好处，能够带你往上走。现在好了，往上走是走不了了，说不定就连长公主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你颇有微词。” 黎母说的这番话没有任何作用，除了抱怨之外一无是处，听得黎槿安心里面也比较烦躁。 “好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想的不应该是解决办法吗？” 树立一个好的形象简单维持，一个好的形象也还算容易，但是现在形象都已经坏了，还拿什么解决？ 外头那些人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 如今是坐在马车里面，倒也不用去面对那些。 跟黎槿安一块考上来的人，听到外头的传言，都对黎槿安这个人嗤之以鼻。 上朝的必经之路上，大家伙都在等着黎槿安。 看黎槿安过来，有人率先开口：“我以为状元郎当真是那深情的人，没想到也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哄着我们玩儿呢！” “我感觉状元郎不应该入朝为官，应该前去唱戏或者说去写戏本子。写出来的戏本子一定会比较好看！” “我看到也不用重新写戏本子，有一个戏本子倒是很符合状元郎，叫什么铡美案对不对？” 这奚落的话语全都涌入黎槿安的耳朵里，令黎槿安脸色羞红。 朝堂之上，有不少人提及此事，原本想要让黎槿安去坐的位置，此事也都紧急叫停。 “一个影响这么深的人，而且又做了那种粗鄙不堪之事，若是把人放到这样的位置上，只怕会引来百姓不满。” 百姓不满倒是其次，若是严重影响到了王法的实行，那才是根本。 名声臭了，原本既定好的官职也都被紧急撤回，黎槿安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一落千丈。 有不少人都对黎槿安的行为嗤之以鼻，有的甚至还将黎槿安和雪香之间往来书信的内容当众背诵。 “要不说人家怎么能成为状元郎呢？就连对一个小小奴婢的虚情假意都能够演绎得如此真切，实在是令我等钦佩之极！” 奚落和嘲讽的话语从四面八方而来，黎槿安沉默不语，默默回到家中，收拾好所有东西。 黎母看着黎槿安打包那些东西，心中有些不乐意。 “你想要干什么？难不成要回到那个村里面去吗？” “外头的传言你又不是没有听过，原本要给我的官职现在也都被收回去了，我在京城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不回到小村子里面去，还能做什么？” “你别忘了咱们当时是怎么来的京城，家里面仅剩余的二十两银子我都给你拿出来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一切，你就要回去？沈清玥算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比长公主还要厉害吗？” 听到长公主三个字，黎槿安抬起头来，头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向黎母：“你觉得长公主为什么会选择我？” “那当然是因为你仪表堂堂，有才华，能够做事情了！” “母亲让我告诉你，京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最不缺的也是那种仪表堂堂的人。按照长公主的身份，想要找一个能做事的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黎母这才反应过来。 皇亲国戚想要做事，根本就不需要跟普通的民众去解释说明。 原本以为长公主对自己的儿子是情根深种……可是现在听儿子的画风似乎有些不大对……所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那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你就更应该好好巴结一下长公主了！要是长公主对你有所怜悯，还愿意留你一条性命，留你在身边做事，那不比在丞相那边的眼要来得好？” 黎母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告诉你我既然来到京城了，也已经享受过这些东西了，就不可能轻易回到那个村子里面，你别忘了，在你考取功名之前那些人都是怎么对你的！” 那些人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跟现在京城里那些无知的百姓是一样的。 外头的事情也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水：“黎槿安到现在都没有入宫，打算向本宫解释吗？” 金枝点头：“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听到过黎槿安的名字。” 好一个沈清玥，好一个黎槿安！ “那些礼物单子，你可曾让人带进来一份？” “都带进来了，状元郎归还的，也带进来了。”金枝皱眉，“奴婢有些不太明白，状元郎的名声都已经这么臭了，而且陛下对状元郎的安排也已经紧急收回，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公主为何还要用这些单子？” “可能本宫就是真的喜欢他吧。” 第61章 娘也不是要赶你出嫁 黎母在旁边一直说自己不想回村的话语，又勾起了黎槿安之前在村子里面那些不好的回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进城里发生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村子里的那些人早晚都会知道。 自己灰溜溜的回去一定会被嘲讽的体无完肤。 想到这里黎槿安又打起精神来，重新换了一套衣服便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去？” “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那我就去认错。” 把这件事情捅得人尽皆知，丞相府也别想独善其身。 沈清玥从昏迷当中悠悠转醒，看到家人都在身旁，悬着的心，这才落到地上。 “爹……” 她一开口满是沙哑。 秋香赶忙倒了一杯茶水给沈清玥润润嗓。 沈琛在旁边，“你要有什么事情去做，你先跟我们商量商量，我们虽然不懂得那些医理，但是找个东西不至于找不到吧？你就这么跟着王爷出去了，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沈哲南在旁边也语重心长的开口：“墨辞身份特殊，你与他在一块儿没什么事情自然是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就凭陛下的心思，只怕这个锅也得让咱们相府来背。” 喝了一杯水之后，沈清玥的嗓子总算不那么干涩难受了。 “我跟王爷本来都已经商量好了，这一次不知道为何被长公主知道了行踪。所以……” 提起长公主，沈清玥的脑海之中又闪现过黎槿安的脸。 “父亲，我要让黎槿安身败名裂！” “等你醒来黄花菜都凉了，父亲早就已经去做了，现在满京城都知道黎槿安曾经做过的事。” 只不过有一点有关长公主的事情不能散播出去。 不过有雪香的几封书信，再加上双方往来所送的那些礼物清单，足以让黎槿安在京城站不稳脚跟身败名裂。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来人禀报，说黎槿安在外求见。 沈琛气的发疯，正要提肩就往外走，门外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而黎槿安就在那一瞬间从外头飞了起来。 沈睿从后面提着一把剑，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 “我倒是不知道，我妹妹跟你在一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今你居然还敢有脸来我们家门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原本都心疼黎槿安的人，此刻都漠不关心。 只觉得沈睿的一脚踹的实在是太轻了。 “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也知道我伤了清玥的心，所以我来亲自登门致歉。” “我呸！”沈睿啐了一口唾沫，“你以为我们沈家缺你这么一个道歉吗？我妹妹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往后不想再见你，你现在拿着你的东西赶紧给我麻溜的滚！” 沈浪也从外面进来，看到黎槿安躺在地上的模样，恨不得上去再补一脚，被赶来的沈琛给拦了下来。 “为了这样的人闹出人命来不值得。” 他的确不知道，可他恨啊！ 他们家放在手心里边儿千娇万宠的妹妹，到了男孩手里面怎么就被这么对待？ “小妹呢？” “在院子里面休息呢，你进去的时候脚步轻一点，别惊着她。” “我先处理了这么一个废物再说！” 黎槿安被打了几巴掌又被踹了几脚都不敢吭声。 直到被人从丞相府里面扔出去，黎槿安也没能离开。 他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丞相府门口，那虔诚的模样当真让人心疼。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对人家心不诚，如今又想要回过头来再找人家，人家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负心的人都应该吞针！” 这些奚落的话语，钻进黎槿安的耳朵里，黎槿安却充耳不闻，挺直身子跪在相府门口。 沈浪和沈睿进门之后，就吩咐人把门给关上了。 人来人往指指点点，黎槿安都像是听不见一样。 沈睿带着东西去了沈清玥的院子，看到沈清玥虚弱的躺在床上，内心更为气愤。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拦着，黎槿安今天怎么也得丢半条命！” “哥哥，我知道你们都宠我向着我，但是为了这么一个人渣，要真闹出人命来反而不好，他如今活着却跟死了没什么分别，大家都对他避而远之，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就是太善良了，就应该让他把你所经历过的一遍全都经历一遍，遭受的那些苦难和苦楚全都遭受一遍，他心里面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都错了！” 沈琛无奈摇头，沈睿还是跟从前一样，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脾气火爆的吓人。 “黎槿安要是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原本父亲想着是在朝堂上与他为难，等他入朝为官之后，想办法在他所管辖的地方里闹出一些事情来，可是被妹妹和自己给阻拦下来了。 陛下不是愚蠢之人，如果新科状元才上任，就遭到这么大的事儿，要说没人在背后里推波助澜，那才是假。 按照陛下的心思，必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查到丞相府的头上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这个结果刚刚好，几位哥哥还有父亲、母亲也不必为我太过心疼。” 自己从前做错的选择，自己就应该承受错误的选择带来的后果。 “往后你可不能那么任性了，那黎槿安打眼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往后若想要寻得良人，怎么也得问问母亲和父亲的意见，再不济还有我们，而且我们都同为男人，男人看男人向来最为准确。” 大家都是男的，有谁会不了解男的心里的想法？ 听到这话之后，沈清玥点了点头：“知道了。” 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都两说。 看出沈清玥心中所想，秦氏上前安慰道：“人这一生大大小小，经历的事情也都不少，想要全部都选择正确，更是痴心妄想，只一点咱们记住了就好，这一次选择错了的，下一次在相同事情上面不选择错就行了。你也不要因为黎槿安就觉得天底下没有好男人了，你看看你父亲还有你哥哥，不都挺好的吗？” “知道了。” “娘也不是要赶你出嫁。” 第62章 你们三个答应他了? “只是觉得如果有一个人愿意照顾你，心疼你，会更好。” 沈清玥点点头：“我都明白的。” 从醒过来之后，沈清玥就没再继续休息过，都陪着他们说话。 看的几个哥哥都有些心疼：“行了，本来这一次是想着回来陪你过个好年，却没想到雪下的那么大，把我们都给封在路上了，不过还好，书院那边又给了几天的假期，元宵节我们肯定会陪你好好过。至于外头那个黎槿安，你就不用担心了，交给我们去处理就行，保证不会闹出任何人命。” 听到这些之后，沈清玥默默的点头，然后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从万丈压底下可算是累坏了，那个草药应该也在黎槿安那里。 沈浪和沈琛还有沈睿一块出门的时候，黎槿安还跪在门前。 “你走吧，妹妹跟我们说过不想与你有任何的纠缠，你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候。” “你们知道我是在哪儿遇见的沈清玥吗？” 说起这个来，沈浪便有些生气导致如此，那个时候他就不应该带着妹妹前往那个破地方，也就不会遇到黎槿安了，后面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你还有脸说？” “我说的不是很久之前是最近这几天你知道我是在哪儿碰见的沈清玥吗？在万丈崖底下。你知道沈清玥为什么要去万丈崖吗？是因为那里人迹罕至，会有一些珍稀草药，而沈清玥的心病一直都是脸上的那些疤痕，所以她去万丈崖是想要求的草药医治好自己的疤痕，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学医的原因。” “你们这些做哥哥的没有渠道能了解到她所需要的草药在什么地方，但是瑞王就可以。我在悬崖底下碰见他的时候，她身上就只有这一株草药。你说我要是带着这个草药进去的话，他会不会想要见我？” “你简直无耻！” 黎槿安突然笑了两声：“我无耻又怎样？只要我能够达成我自己的目的就行了，对于别的我从来都不珍惜，也从来都不在意你们怎么骂我，怎么打我都没关系。那草药我此次将来并没有带在身上，只有沈清玥见了我，同我说上几句话，我再去把草药给带过来。” 沈清玥才刚睡下就听到外面的事情，想了想终究还是起来来见一见黎槿安，把话当众说开。 “我觉得在此之前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不想见你，也并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的联系。至于你觉得你好像拿到了我的把柄，但其实并没有那个草药，我可以找到一棵，就可以找到第二棵、第三棵，这辈子找不到，那我就下辈子再找。” 看到沈清玥这么决绝的神情，黎槿安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慌神。 “清玥！这个可是你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你现在不把这个草药给带回去吗？” “没有什么好带不带的，如果这个草药是你想要威胁我的把柄，那我宁可不要。” 说完这话之后，沈清玥转身就走。 看到沈清玥的背影，黎槿安只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一个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几位哥哥见此情景，都特别敬佩小妹。 之前沈清玥有多么喜欢黎槿安，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现在面对黎槿安的威胁，小妹居然丝毫不放在眼里！ 果然是长大了。 “黎槿安，从今天开始我就当做没有认识过你，如果往后我在丞相府门口才看到你的话，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听清楚了，你和我们家妹妹早就已经没有婚约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手上的那棵草药，你要是觉得好你就拿走吧。” 物以稀为贵是不假，东西难找也是真的，但只要用心，没有什么东西是找不到的。 妹妹可以找到这一株草药，就说明他们也能够找到。 他们兄弟三人天南海北的兄弟不算少，找区区一颗草药，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黎槿安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初就应该再小心一些的，沈清玥怎么就突然变了性情，而自己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能够像从前那样拿捏她。 黎槿安苦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回到状元府。 墨辞又从自己的库房里拿了许多珍稀药材送到了丞相府。 看到墨辞过来，几位哥哥也都仍旧心有余悸。 沈清玥自从醒来之后就说了遇到黎槿安之后的种种情况。 如果不是墨辞及时赶到，他们都不敢想黎槿安那丧心病狂的模样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我与你家妹妹也算是有缘，而且我还指望着你家妹妹学有所成之后能够帮我治疗病情，所以倒也不用谢我。” 彼此之间有所利用，墨辞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承认。 “我也希望我家妹妹能够在医学上面学有所成，不仅仅是我家妹妹，若是我们相符府，有什么可以帮到王爷的地方，王爷尽管说，就是我们几个能做到的，绝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从前自己也羡慕这样的关系，甚至还希望能够与陛下和解。可是这么多年来，这个梦已经醒了。 生在帝王家并非他所愿，也并不是他能够选择的。 既然已经出生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尊贵他也享受了，那带来的一些不便的地方自然也要承受。 “你们如此热情，倒是让本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们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王爷，王爷这一次带着小魏一同去那悬崖底下找到了那颗草药，那王爷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对方能够知道那个草药的消息？” “什么意思？沈清玥不是已经找到一个了吗？那个草药呢？”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墨辞就想到了，“不会是被黎槿安给拿走了吧？而且黎槿安以此要挟你们想要见一见沈清玥，是吗？” 三人共同点头。 “你们三个答应他了？” “自然没有，让他带着东西滚蛋了。” “那草药世间难寻这么多年来，我也只得到了这么一棵草药的信息，你想要再找第二棵，恐怕没那么容易。” 第63章 交出草药 墨辞的回答，让几人瞬间慌了。 他是瑞王，身份尊贵，连他都很难找到的草药，估计世间罕见，再想找到确实不易。 “都怪黎槿安那个畜生，祸害清玥一次还不够，还来第二次，我这就去给他些教育！” 沈睿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就要出门。 沈琛拦住去路，“你莫冲动！” 沈睿自然听不进去，“大哥，不是我冲动，实在是那黎槿安太过分了！我必须要给小妹讨回公道，你就别拦我了。” 沈琛扶额，他这二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冲动了，一点就燃。 未免再生事端，他好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你的心情我理解，小妹是咱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也不愿见她受委屈，只是黎槿安背靠长公主，又是新晋状元郎，冲动行事只会落人口舌。” 沈睿总算是听进去几句，反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沈琛犹豫片刻，无计可施。 沈家一门在朝堂上是有地位，可人在高处，在暗处盯着的人就更多。 稍有不慎，不仅拿不回草药，还会让他人抓住把柄，借此生事。 细细想来，确实没什么法子。 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墨辞犹如救世主般的开口，“此事交给本王来解决，你们照顾好沈小姐即可。” “你愿意出手？那真是太好了！”沈睿兴致勃勃，激动不已。 瑞王再不济，也是个王爷，是皇室血脉，他出手，饶是对上长公主，也会有几分胜算，何况对方只是个状元郎。 “王爷，万万不可。”沈琛斟酌着开口，“您愿意出手，我感激不尽，可此事若传出去，恐会得罪长公主，于你的名声也不好。” 沈浪点头，附议道：“大哥所言甚是有理，这终究是我们沈家的事，王爷您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必再淌这趟浑水。” 沈睿糊涂，看不清这其中的利弊因果，他们可不能跟着胡闹。 墨辞不以为然，“本王和沈小姐是朋友，帮她是本王心甘情愿的事，亦不在乎会得罪什么人。” “此事交给本王解决，就这么定了！” 几人还想劝说，却见墨辞人已经离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见状，沈家三兄弟无奈，只能顺其自然。 且说墨辞离开沈府后，策马直奔黎家。 “哐当！” “谁啊？进来也不知道敲门！” 大门猛然被踹开，吓了黎氏，咒骂着起身。 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踹门！ 下一刻，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墨辞面色冷冽，气势逼人，好似从地狱而来的厉鬼一般，阴森又恐怖。 他身后还有七八个人，看样子身形健硕，是练家子。 “你……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不管有什么事，都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黎氏缓过神，小心翼翼地询问，又赔着笑脸，生怕得罪墨辞。 她不清楚墨辞的身份，可看对方的架势，也知晓其来势汹汹，不是什么善茬，可得小心应对。 墨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让黎槿安出来。” 提起黎槿安，黎氏的身子一顿，警惕了几分。 看这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莫不是来找黎槿安麻烦的？ 她不敢细想，倒了杯茶过来，“这位公子，还是先喝杯茶吧！” 墨辞再没了耐心，一声令下，“搜！” 黎氏见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竟破口大骂，“我客客气气地对待你，你倒好，竟直接搜我家，我告诉你，你这是强闯民宅，我要去官府那里告你。” 墨辞不屑一顾，一心只想快些找到黎槿安，从他手里拿回草药。 他的不理会，让黎氏更为愤怒，偏偏对方人多势众，她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哪里阻止的了？ 不一会儿，黎家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王爷，里面没人。” “奴才这儿也没有。” 家丁一一回禀，都没有黎槿安的消息。 “你们在干什么！给我住手！” 正当墨辞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愤慨的声音。 黎槿安冲了进来，将黎氏牢牢地护在身后。 见到墨辞，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王爷，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私闯我家呢？” “无怨？”墨辞嘴角上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和沈清玥去找寻草药，一路上遇到多少危险，几乎都是长公主和黎槿安为之，他现在说无怨，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黎槿安听着他的几声笑，头皮发麻，意识到之前的事，慌乱解释，“你和清玥遇到的危险并非我所为，一切都是长公主策划的，我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好一句傀儡！ 短短一番话，就将责任尽数推给长公主。 他好歹是个男人，为何敢做不敢当呢？ 墨辞不禁为沈清玥感到不值，竟还和这种男人有过婚约，恐怕是一生的污点了。 “安儿，怎么又和沈清玥扯上关系了？” 黎氏见两人来往了几句，听的云里雾里的，却抓住了关键人物，那就是沈清玥。 黎槿安来不及解释，只能安抚道：“没事，我来解决。” 他直奔主题，“你是身份尊贵，可我好歹也是陛下钦点的状元，你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闯进来，说出去也是我有理，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墨辞置若罔闻，也不再废话，“把草药拿出来。” “原来是为了清玥啊！”黎槿安恍然大悟。 他就说呢，墨辞一向清高的很。 哪怕他中了状元，墨辞依旧不屑一顾，怎么可能来找他呢？ 许是以为墨辞有求于他，黎槿安便摆起了谱，慢悠悠地坐到一旁，倒了杯茶，悠然自得地喝起来，好似旁边空无一人。 “最后一遍，交出草药。”墨辞蹙眉，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黎槿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依旧品着茶。 “要我交出草药也不难，带我去清玥。” 说来说去，还是那套陈词滥调。 “呵呵！”墨辞冷笑一声。 第64章 负心汉就该死! 他想好商好量，偏偏黎槿安早撞到枪口上，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忍着了。 “咻”地一声，他来到黎槿安的面前，右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将整个身子举了起来。 刹那间，黎槿安只感觉一阵的窒息，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眼冒金星，似乎都看见黑白无常来接他去地府了。 黎氏见状，吓了一跳，上前恳求道：“王爷，我家安儿不会说话，这才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说着，她径直跪了下来了，“算我求你了！” 她就黎槿安这么一个孩子，素来将其当成心肝儿来疼爱，就怕墨辞真的把他给掐死了。 墨辞使了个眼色，家丁上前，将黎氏拉到一旁。 “我……说……” 许是害怕，许是担心黎氏，黎槿安强忍着疼痛，发出虚弱的声音。 墨辞松手，人掉落在地上，咳嗽了几声，才勉强好了些。 “草药。” 黎槿安缓过神来，眼神骤变，阴冷又暗黑。 “啊！给我死！” 下一刻，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墨辞刺去，面目狰狞，好似要吃人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墨辞身手敏捷地闪开，一把抓住黎槿安的手，轻轻翻转，扣住他的身体，使其不得动弹。 “看来你很不服气。”墨辞似笑非笑。 “咔嚓！” 黎槿安吃痛一声，拿着匕首的手已然脱臼，毫无力气，匕首随之掉落到地上。 眼见墨辞的动作还没停下来，他慌不择机。 看墨辞这幅嗜杀的样子，估计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难道今日就得断送在这儿吗？ 他好不容易才高中状元，一身的抱负来不及施展。 他不甘心！ 在性命和沈清玥之间，他终究是选择了前者。 “别！别动手了！我给你草药！”趁着墨辞的手还没放上来，他急不可耐地开口。 墨辞收回手，淡定自若，“甚好，你拿着草药跪在丞相府，边磕头边道歉，直至夜幕降临。” 黎槿安带给沈清玥的伤害太多，也该赎罪了。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黎槿安紧咬嘴唇，踌躇不定。 跪在相府门口，那岂不是百姓们也会看见？ 他好歹也是个状元郎，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怎么？不愿？”墨辞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缓缓地举起右手，意有所指。 黎槿安身子一颤，手上的疼痛不断传来，也在提醒这他，墨辞不是吃素的，惹急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想好了吗？”眼见晌午悄然过去，墨辞不耐烦地催促着。 他还想让黎槿安多跪一会儿呢，可不能轻易放过。 绝境面前，黎槿安终是妥协，“好，我愿意！” “甚好。”墨辞满意地点头，还不忘提醒，“你别以为本王走了就能随意糊弄，本王会安排人盯着你的，没到时辰不准起来。” “是。” 解决好一切后，墨辞带人离去。 “安儿啊，你怎么就得罪了这尊大佛啊！”没了束缚，黎氏急忙冲过去，扶住颤颤巍巍的黎槿安。 “唉……”黎槿安无奈叹息。 别说黎氏，就是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招来墨辞。 原本想借此机会见见沈清玥，谁能想到墨辞会找上门来，还跟个杀神似的，要不是他答应了要求，只怕这条小命都得不保。 黎氏见他不愿多说，小心地试探：“你真的要去相府门口跪着吗？这势必会引起很多百姓围观的，你可要想清楚。” 黎槿安无奈点头，“这趟肯定是要去的，否则以瑞王刚刚的意思来看，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可你是状元郎啊！”黎氏不甘，难以接受。 她好不容易盼望着黎槿安长大成才，中了状元，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啊！ 要是真去相府门口跪着，岂不是将黎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就是以后他再有出息，也会有人记得这些污点的。 黎槿安像蔫儿一样，没了生气，“那又如何？他还是瑞王呢！不是我能得罪起的！” 黎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好了，母亲，事已至此，我只能去一趟相府，您在家中等我，切莫乱跑。” 黎氏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常常好心办坏事。 如今的局面已经够糟糕了，可不能再糟糕下去。 随后，他起身行至沈府。 看着高高挂起的牌匾，以往他过来，兴致勃勃，下人们都欢声笑语地迎他进去，好似他已经是相府的姑爷了。 短短几月，已是物是人非。 他和沈清玥再回不到从前，今日的他还得跪在门口，想想还挺讽刺的。 想起墨辞的话，他不敢犹豫，径直跪下。 这一幕吸引了来往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这不是状元郎吗？怎么跪在相府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状元郎做了亏心事，估计是来认错的。” “堂堂状元郎跪在这儿，真心酸啊！” 黎槿安将一切尽收耳中，疑惑，讽刺，嘲笑，这些他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活着，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咬咬牙，朝着大门磕头，“是我黎槿安猪狗不如，明明和沈小姐有婚约，还去勾搭丫鬟，是我对不起沈小姐，我在这儿向你道歉。” 话落，他又开始磕头。 如此反反复复，引起百姓的一阵唏嘘。 “以前还觉得状元郎痴心一片，哪怕沈小姐毁容，也不离不弃，如今看来的话，男子终究是凉薄的多。” “状元郎根本就配不上沈小姐！” “负心汉就该死！” 百姓的声音愈来愈大，皆在讨伐黎槿安，为沈清玥感到不值。 换做以往，黎槿安早就炸了，恨不得和每个人解释清楚自己的为人。 可现在他只想完成墨辞交代的事，而后快点儿离去。 在众人的声讨声中，沈府的门终于打开了，沈家三兄弟走了出来。 沈睿吐了口唾沫，“呸！你个负心汉根本就配不上我小妹！” 沈琛任由他骂完，才缓缓地上前主持大局，“各位百姓，可否听我一言？” 百姓倒是很给面子，声音戛然而止。 第65章 做饭? “黎槿安确实对不起我妹妹，我也很感谢诸位的帮忙，心怀感恩，但这始终是沈家的事，我可否让我们自己来处理？” 黎槿安的一切都已昭然若揭，众人也知晓他的真面目，这便足够了，至于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来解决。 话已至此，百姓们也不好再围观，一哄而散。 沈琛见状，这才来到黎槿安的面前，“你起来吧。” “这是我该有的惩罚。” 黎槿安的言辞，让沈琛一愣。 他何时变的这么卑微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呵！”沈睿不吃这一套，嘲讽道，“得了吧！你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我还不了解吗？死性不改的东西，你就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被人说穿内心，黎槿安尴尬的很。 他还想装装可怜，没想到竟被一眼看穿。 可他总不能说是墨辞找上门，将他揍了一顿，他才过来的吧？ 这不更丢人吗？ 沈睿见他沉默不语，火气更旺，“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你这德行，也不知小妹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黎槿安对数落已然免疫，面无表情，毫无波动。 一旁一言不发的沈浪猛然开口，“瑞王找你了？” 黎槿安抬眸，瞳孔一缩，虽没出声，表情却表明了一切。 沈琛和沈睿恍然大悟。 墨辞曾说过，会去找黎槿安拿草药，估计是他用了什么法子，让人乖乖地送上门来。 “草药呢？”沈琛抓住重点。 沈清玥就是为了草药才出府的，冒着生命危险才将其带回来，可不能落入他人的手中。 黎槿安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我怕草药会被损坏，特意将其放在盒子里，绝对完好如初。” 到了此时，他还不忘表现一番，可惜已经晚了。 沈琛接过，打开一看，的确是草药。 “我怎么能确定你给的不是假的？”他留了个心眼。 黎槿安油嘴滑舌，难保他不会骗人。 “放心，有瑞王在，我不敢欺骗。”黎槿安无奈。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 “罢了，勉强信你！”沈琛将盒子收起来，“待小妹醒来，自会解决你们之间的事，今日便离开吧！” 好歹这是丞相府，来来往往许多人，黎槿安跪在这儿太过显眼，对相府的名声也不好。 哪曾想，黎槿安好像跪上瘾了一样，腰身笔直，根本就没要起来的意思。 “瑞王让我跪到晚上。”他讪讪地开口。 墨辞的狠辣，他是实打实地见识过，可不敢再惹其生气。 沈琛无奈，“罢了，这也是你活该！” 拿了草药后，沈家三兄弟关上大门，只留下黎槿安独自跪在门前。 夜半时分，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高挂起，一抹黑影闪过，悄然进了沈家。 墨辞绕过下人，翻窗进了一间房。 “清玥。” 他低声呼唤，小心地试探，生怕声音太大引来他人。 “嗯……” 女子低迷又诱人得声音传来，墨辞听了浑身酥酥麻麻的，难以抵抗。 压下心中的欲望，他惊觉声音的不对劲。 沈清玥的声音是尖细，好似黄鹂鸟一样，却不至于这般虚弱，听着倒像是不舒服。 察觉到这一点，他顾不得其他，急忙将蜡烛点亮。 房间霎时变的亮堂堂的。 他径直来到床边，沈清玥双眼迷离，脸庞红的不正常，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分明是生了病。 他伸手放在额头上，烫的厉害。 这丫头起了高烧也不知道！ 幸亏他心血来潮，想着过来瞧瞧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墨辞打来一盆凉水，拧干手帕，搭在沈清玥的额头上，片刻后又拿下来，再次浸入水中，拧干放上去。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来了多少遍，沈清玥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唔……你怎么来了？” 良久，沈清玥缓缓地睁开双眼，墨辞的脸庞印入眼帘，让她有些惊讶。 “你刚刚高烧不退，若不是我，只怕你这脑子要烧糊涂了。”墨辞看似在责怪，语气却尽是宠溺。 沈清玥瞥到一旁的水和手帕，不可置信地询问，“是你帮我退了烧？” “不错。” 墨辞肯定的答复，让她吃了一惊。 一向冷若冰霜的瑞王，竟会照顾人？ “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可还有不适？”墨辞关心地询问。 这般唠叨，让沈清玥以为看错了人。 “嗯……”她感受着身体，“除了有些饿之外，倒没什么特别的。” 自下午睡到现在，一直都没用膳，能不饿吗？ “我去给你做。” 做饭？ 瑞王还会这个？ 沈清玥震惊之余，墨辞已然离开。 半个时辰后，墨辞端着膳食出现，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并未感到半分疲惫。 他刚进屋，沈清玥就闻到了香味，连连称赞，“没想到堂堂的瑞王还会厨艺，真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啊！” 墨辞不以为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学会厨艺。” 沈清玥了然，想想也对，墨辞虽是王爷，有着尊贵的皇室血统，却不得皇帝喜爱。 偏偏他又是皇子，挡了他人的路，自然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有些警惕心的确是好的。 只是这么严肃的事，被他轻飘飘地说出，也不知究竟是受了多少苦，才如此淡然处之。 “你的温度刚降下来，不宜吃太过荤腥油腻的食物，便给你炖了粥，你将就着吃些。”墨辞盛了碗粥，端到床前。 沈清玥欲抬手，多日的不适，让手上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我喂你。” 墨辞不忍心见她倔强的样子，主动揽上喂饭的活儿。 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吹着，直至热气散去，才喂到沈清玥的嘴边，“不烫了，张嘴。” “小姐！” 秋香的闯入，让墨辞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们……” 秋香猛地别过头去，红透了脸，根本不好意思去看。 她原本见沈清玥房内的灯亮着，以为她醒了，才过来看看。 早知如此，她真该睡死过去。 沈清玥合上嘴，清了清嗓子，“我和王爷有些事要聊，你先出去吧。” 第66章 喜……喜欢 秋香深知自家小姐和墨辞的关系不一般，且她只是个下人，没资格多问。 得了沈清玥的话后，便急吼吼地离开。 一段小插曲的进入，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显尴尬。 “我自己来吧。” 沈清玥感觉手上有了些力气，正想把碗接过来，却被墨辞制止，“无妨，你大病初愈，该好好歇息，这点小事就交给我。” 不等沈清玥回应，他再次喂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烫到她。 反反复复的一个动作，他也没丝毫的不耐烦。 直至碗里的粥见了底，他才将碗放下，“饱了吗？” “嗯。”沈清玥点头，“你的手艺很好。” “你若是喜欢，我天天做给你吃，我还会其他的菜。”墨辞将一旁的东西收拾好，顺嘴说道。 天天…… 沈清玥抿了抿嘴唇，他这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墨辞后知后觉，嘴角微微上扬，“你还没回答我呢，喜欢我的厨艺吗？” 沈清玥刚退热的脸又红了起来，“喜……喜欢。”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变的暧昧。 见她快情难自抑，墨辞才功成身退。 一夜好眠。 慕家。 “祖母，您今日感觉如何？”慕清泠照常来看望老祖宗，关心地询问。 老祖宗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放心，我已大好，没什么大碍。” 慕清泠上前，给她揉动着肩膀，疏通筋脉。 她一边按摩，一边说道：“您身体好就行，这可是我最大的心愿。” 老祖宗拍拍她的手，自是安抚之意，“放心，我还得看着你出嫁呢！” “祖母！”慕清泠娇嗔一声，脸蛋儿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她不拘小节，但说起嫁人一事，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哈哈。”老祖宗乐的直笑。 “对了，有件事得和你说说。”像是想起了什么，老祖宗的笑声戛然而止。 “您说。” 老祖宗的神色严肃了几分，“沈家近日出了事，据说是状元郎和沈丫头的丫鬟苟且在一处，沈家当场退婚，偏偏状元郎是个狠角色，一直在纠缠沈丫头。” “负心汉！”慕清泠毫不客气地评价。 “确实如此。”老祖宗点头，赞同她的说话，“沈丫头救过我，于咱们慕家是大恩，该好好答谢，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只怕她心情不佳，你正好借此机会去沈家瞧瞧她的情况，如何？” 她一把老骨头，不能亲自前去，便只能让慕清泠代替了。 “好。”慕清泠应下来，都没带犹豫的。 沈清玥对慕家有恩，理应上门拜访。 老祖宗生怕她不周到，千叮咛万嘱咐，“沈丫头要是心绪不佳，你得好生安抚着，切莫不耐烦，毕竟我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 慕清泠的性子她了解，没什么坏心眼，可这脾气秉性和男子一样，大大咧咧的，就怕说话不当，惹人不悦。 “哎呀，祖母，您就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分寸的。”慕清泠无奈地笑道。 又同老祖宗聊了会儿，见天色尚早，她备好东西直奔相府。 “慕小姐。”见到慕清泠，沈清玥倒没多大意外。 他救了慕老妇人，以慕家人重情义的性子，不可能没什么表示，估计这次上门就是为了此事。 “沈小姐，看你面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慕清泠细心地注意到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分明是身带病气。 沈清玥摆摆手，毫不在意，“不过是偶感风寒，如今已好了个大半。” 见慕清泠不信，又补了一句，“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这点儿小病还是能解决的。” 言尽于此，慕清泠也没再多言。 她手一抬，就有下人拿着个盒子出来，打开的瞬间，光芒万丈，里面竟是一排排的银子。 “这是诊金，小小心意，莫要嫌弃。” 沈清玥瞥了一眼，粗略估算都得有几百两，够普通人家几辈子用的了。 真不愧是将门世家，出手竟这般阔绰。 “那便多谢了。”她也没推辞，让秋香收下。 毕竟她救了慕老夫人，这是她应得的。 “你救我祖母一命，该是我谢谢你。”慕清泠客套了几句，切入正题，“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除却感谢你，再就是听说了近日的事，你还好吗？” 黎槿安再不是人，始终是沈清玥的未婚夫，做出这等事来，难免有些伤心。 沈清玥神色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她指的是黎槿安。 她莞尔一笑，“不过是没有遇到良人罢了，我可不会沉浸其中。” “说的好！”慕清泠拍案叫绝，“一介负心汉，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家室好，品性佳，又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想要什么男子找不到？那黎槿安分明是眼瞎！” 起初她还担心沈清玥会为黎槿安伤心，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沈清玥是个明白人，这下祖母也能安心了。 “沈小姐，你这脾气对我胃口，以后咱们就别小姐来小姐去的了，怪生疏的，我比你大一些，你便唤我慕姐姐，如何？” 她越说越起劲，当即发出好友的邀约。 沈清玥哭笑不得，这慕清泠真不愧是将门世家的小姐，直来直往，只要脾气秉性相投，便愿结交。 往往是这样的人，情谊才更单纯。 “好，慕姐姐。”秉承着“多一个朋友”的原则，她应下此事。 慕清泠顺势开口，“沈妹妹，我祖母病愈之后一直念叨着你，对你赞不绝口，就连状元郎一事亦是她让我问的，就怕你会受此影响，如今咱们成了好友，不如你就随我过府一叙？” 祖母虽没这么说，可字字句句皆是在挂念沈清玥，她若是过去，想必祖母会高兴的。 “好。”沈清玥点头，“只是我身子还没好利索，待过几日痊愈，府里的事也处理完了，我再登门拜访，可好？” 慕家好客，慕老夫人和善，去看看也无妨。 慕清泠深知近日相府不太平，也没强求。 反正来日方长，她总会过来的。 只是…… 第67章 是朋友 想起慕清泠身边的那抹身影，她神色骤变。 “慕姐姐，你若是有话可以直接，你方才说了，咱们是好友，没必要藏着掖着。”沈清玥观人入微，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主动开口询问。 慕清泠抬眸，“算了，我就直接问你吧！你和瑞王是什么关系？” 沈清玥神色一愣，没想到她会提起墨辞。 关系？ 她踌躇片刻，回应着，“我和他是朋友。” 好歹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算的上是朋友吧。 不曾想，慕清泠蹙起了眉头，“瑞王虽是个闲散王爷，可画人画虎难画骨，不能从表面看一个人。” 这话说的虽委婉，沈清玥却是听明白了，看来墨辞在她眼里并非好人。 “他并非坏人。”沈清玥情不自禁地维护， 慕清泠闻言，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我当你是妹妹，就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瑞王始终是皇室中人，和其来往多了，只怕会惹祸上身，你还是小心为妙，切莫有过多牵扯。” 沈清玥清楚，慕清泠并非挑拨离间，是实打实地为她好。 毕竟相府一向中立，从不结党营私，要因此和墨辞扯上关系，确实会影响打局。 可…… 她的眼眸一垂，昨夜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墨辞不停地用凉水为她退热，又不厌其烦地喂她喝粥，体贴入微，这是除了家人之外，第一次有人为她这么做。 他，似乎也没传说中的那般冷漠。 “沈妹妹，你若是不赞同我的话，大可直说。”慕清泠见她沉默不语，似是有其他想法，心生不悦。 她并非要为难沈清玥，只是将其当成好友，实在不愿看她愈陷愈深。 “你多虑了。”沈清玥安抚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和他深交的。” 慕清泠这下罢休，松了口气，“该说的话我已说完，就不打扰你歇息了，待你处理好一切，定要来我家做客。” 瞧着天色渐晚，她自觉告辞。 “小姐，您真的不和王爷来往了吗？”待人离去，一旁的秋香小心翼翼地询问。 她贴身伺候沈清玥，对两人之间的事最为了解。 墨辞对外人不屑一顾，对小姐却是极好的，似乎小姐对他也有意思，就这么断了联系，属实可惜。 “笨秋香，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哪有这么快断掉？”沈清玥哭笑不得。 她拿来搪塞的话，竟让两人都听了进去。 秋香一筹莫展，疑惑地询问，“那小姐您的意思是……” “骗她的。”沈清玥直说，“慕姐姐拿一颗真心待我，一番言辞也是为了我好，我不好推辞，只能用些善意的谎言。” “竟是这样。”秋香恍然大悟，猛地想起了什么，拍手道，“对了，小姐，昨日黎槿安跪在相府门口，一边磕头，一边认错，还把草药给还回来了。” “什么？为何不早说？”沈清玥激动地起身。 为了找到草药，她几乎九死一生，若非有墨辞相伴外侧，加上命大，只怕早就被长公主的人给弄死了。 她费尽心机寻回的草药，自然要牢牢地握在手里。 秋香怯怯地解释，“昨日发生此事时，您在休息，几位少爷不忍心打扰您，这才让奴婢隐瞒的，奴婢也是刚想起来……” 沈清玥了然，她的几个哥哥一向待她极好，不舍得她受丁点儿委屈和伤害，这的确不能迁怒秋香。 “无妨。”她摆摆手，直奔主题，“那草药如今在谁手里？” “听说是被大少爷保管起来了。” 得到答案后，沈清玥不敢耽误片刻，直奔书房。 “我说过了很多次了，进来前要……” 沈琛正在看书，看的入迷之际，开门的声音传来，他开口责问，却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合上嘴，原来的话也被他收进肚子里。 “小妹，你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今日感觉如何？要还有什么不适之处，一定要和大哥说。”他急忙上前，扶着沈清玥坐下，又是倒茶，又是嘘寒问暖。 这段时间，沈清玥吃了太多苦，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能为力，只能好好弥补。 “我没什么大碍了。”沈清玥回应着，开门见山，“大哥，昨日黎槿安过来了吗？” 沈琛一愣，“看来你都知晓了，不错，他昨日的确过来认错了。” 见她似是已经知晓了，他也没打算再隐瞒，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估计整条街道的百姓都见到了。 “我需要草药。”见他承认，沈清玥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沈琛拒绝了。 “不行，草药暂时不能给你，我虽不知你要了有何用，但你身子还没恢复好，不可再操心其他事，还是先好好休息，待好了再拿草药也不迟。” 他不是不给，事关沈清玥的容貌能否恢复，他又日晷这般糊涂？ 只是认为她近日太过劳累，是时候慢下来了。 他身为哥哥，从前没保护好妹妹，往后自然要小心对待。 沈清玥闻言，想开口劝说，又无能为力。 只因她看得出来，沈琛这次是认真的，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末了，她妥协，“那就依大哥的。” “对了！”沈清玥刚要起身离开，沈琛猛然开口，“过几日便是元宵节，城里会举办元宵灯会，届时你也去看看吧，哥哥陪你散散心。” 黎槿安是沈清玥最爱的男子，从前为了他要死要活，非要嫁他为妻，可谓爱的刻骨铭心，连家人都顾不上。 一朝过后，他成了移情别恋的负心汉，偷情之人还是身边的丫鬟，饶是沈清玥表面装的再坚强，可身为哥哥的他也能看出，她是难过的，只是不说。 正巧元宵节要来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带她开心一下。 “嗯……”沈清玥犹豫着，灵光一闪，“去可以，但回来之后，大哥得把草药给我。” 脸上的痕迹始终都是大患，不处理是不行了。 草药近在眼前，她得尽快研制。 “好。” 第68章 元宵节 瑞雪兆丰年。 今年的元宵节格外热闹，大街上围满了人，几乎是人挤着人走。 “小妹，抓紧我的手，别跟丢了。” 沈琛抓着沈清玥的手，穿梭在人群里，沈睿和沈浪跟着后面，牢牢地护着她。 “大哥，那边似乎有猜灯谜的。”沈清玥余光瞥到不远处热闹的地方，一群人围在一起，皆是些文人墨客。 沈琛见状，来了兴趣，“那咱们便过去瞧瞧。” 几人艰难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最前方。 只见小摊摆放了许多灯笼，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灯谜，五颜六色，让人看花了眼。 “各位才子佳人，今晚我准备了几个灯谜，只要能全部答上来，便可获得一顶特制的灯笼。” 话落，摊主将灯笼才身后拿出，红的似火，上面挂着各色的吊坠，稍加点缀，的确与众不同。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参与。 当然，他们并非是看中了灯笼，不过是想借此展露自己的才气罢了。 就连一向对灯谜不感兴趣的沈睿也开口道：“这灯笼看起来不错，小妹，等我拔得头筹送给你！” 沈浪不甘示弱，“应该是我将灯笼送给小妹！” 沈琛见两人谁也不让谁，不禁无奈摇头，“你们莫不是忘了一件事，你们是武将。” 一句话，就让沈浪和沈睿尴尬住了。 这话说的虽一针见血，沈睿依旧嘴硬道：“谁说武将就没才华了？大哥，这次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文武双全！” “不错。”同为武将的沈浪点头，跟着帮腔，.“大哥，你可得加把劲了，不要输给身为武将的我们！”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沈琛不以为然，成竹在胸。 三人中，只有他是文官，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区区灯谜又算什么？他稍稍动下脑子便可拿下。 沈清玥见状，莞尔一笑。 她的这三位兄长，在不同领域都是佼佼者，受人尊敬，也就只有此时会露出少年气的模样，好似回到了小时候。 她并未阻止三人的“争宠”，相反，她乐得其中。 见人数众多，摊主乐开了花，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报名。 “诸位请安静。”他冷静下来，主持大局，“既然诸位如此捧场，那便听好今日的第一个灯谜，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答一字。” 灯谜一出，围观的人纷纷陷入了深思。 “田！” “出！” “月！” …… 不一会儿，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回答，却都被摊主否定。 “能猜的字都猜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啊？” “我实在想不到了！” “这灯谜也太难了吧！” 猜不到谜底，众人都跟着着急了起来。 “大哥，你不是文官吗？能答出谜底吗？”沈睿看热闹不嫌事大了挑衅道。 沈琛毫不客气，“你不是文武双全吗？” 他在朝堂上就舌战群儒，口才练的杠杠的，又岂是沈睿能比的？ 果不其然，沈睿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竟还红了脸。 沈清玥站出来做和事佬，“好了，三位哥哥，我知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看我心情不佳，想逗我开心，这份心意我收到了，至于灯谜就不猜了。” 别说沈家三兄弟，就是她自己也猜不到，又何必强求呢？ 再说了，那灯笼也不是很好看，她得不得到都无所谓。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是日！” 摊主双眼一亮，激动不已，“不错，谜底就是日！” 众人的吵闹声戛然而止，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墨辞慢悠悠地走过来，身着玄衣，墨发玉冠，面色冷峻，一看就知其气度不凡。 看见他，摊主像是看见了救世主，“这位公子，你答对了！” 方才无人答出谜底，争吵不休，他生怕会有人把摊子给掀了，好不容易有人猜出来了，他自然欢喜雀跃。 沈清玥见到他，略显惊讶。 堂堂的瑞王，竟然也会来逛灯会。 不过有一说一，他确实聪明的很，连哥哥们都猜不到的灯谜，他竟答了出来。 有了乐子，她自然不想走，又留下来观看，沈家三兄弟本就是陪她出来的，见状也留下来看好戏。 “第一道灯谜已被这位公子猜出，那便进行第二道！”摊主缓过神，接着道，“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谜底，答一字。” “日！” 众人还没来得及思索，墨辞毫不犹豫地开口。 这把摊主惊呆了下巴，“恭喜公子再次答对！” 随后，他提醒道：“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道灯谜了，若还是这位公子猜出来了，那奖品就归他了！” 见众人跃跃欲试，他接着出灯谜，“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打一日常把用物，还得用一谜对出下联。” 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唏嘘。 “方才打一字就够吃力的了，现在不仅得猜出灯谜，还得用谜面对出下联，这不是在为难人吗？” “枉我饱读诗书，今日却被区区的灯谜难住！” “你们说这人还能答出来吗？” 知难而退，是聪明人的选择。 他们自知无法答出，便默默地将自身摘了出去，成了旁观者，墨辞夜市成了众矢之的。 “瑞王这下可是碰到难题了。”沈睿不禁感叹道。 沈浪点头，跟着附议，“不错，印象中，瑞王都没读过几本圣人经典，估计这次是不行了。” 沈琛并未跟着讨论，他的视线停留在沈清玥的身上，若有所思。 “小妹，你怎么看？”他冷不丁地开口。 沈清玥笑意盈盈，自信满满，“他一定可以的。” 按理说，她对墨辞的过往并不了解。 可不知为何，她对他竟有莫名的信任，仿佛他站在那儿就已经胜利了。 下一刻，墨辞的回答也没让她失望。 只是稍加思索了片刻，他胸有成竹地开口，“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谜底是油灯和杆秤。” 话音一落，一旁的众人连连称赞。 摊主也没愣着，乖乖地奉上灯笼。 第69章 送你的 “这位公子，恭喜你拔得头筹，灯笼归您了。” “多谢。”墨辞接过灯笼。 猜灯谜结束，百姓们深感无趣，一哄而散。 顿时，小摊前变的冷清了不少。 就在沈清玥准备离开之时，墨辞犹如盖世英雄一样，踏着星辰而来。 “送你的。” 看着递到面前的灯笼，沈清玥神色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好小子！” 沈睿见状，就怕自家妹妹被忽悠了，刚想上前去制止，却被沈琛拦住。 “大哥，你拦着我作甚？就算他是瑞王，也不能为所欲为吧？清玥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这般亲昵？”沈睿不解。 沈琛扶额，这小子只知打战，对儿女情长根本就不懂！ 他难道就看不出来，不止墨辞，沈清玥自己都有点意思吗？ 他虽不赞成沈清玥这么快接触他人，毕竟才和黎槿安断了关系，但这是她自己的事，身为兄长的他们也不该阻止。 “你不懂，还是跟我去那边看看吧！” 他踌躇片刻，不知该怎么和沈睿这小子解释，只能拉着他离开，沈浪亦然。 没了三人的干扰，沈清玥和墨辞之间的气氛更为暧昧。 “那就却之不恭了。”沈清玥没有扭捏，大方地接过灯笼。 “你可愿陪我逛逛？”墨辞主动提议。 “可我……” 还要和兄长逛灯会。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咽了回去。 只因她抬眸看去，沈家三兄弟已然不见。 他们方才说的好好的，要护着她，带她玩尽兴，怎么一溜烟人就没了呢？ “你还是陪我逛逛吧！”看出她的窘迫，墨辞主动解围。 “好。”这下，沈清玥是无法拒绝了。 两人并肩而行，郎才女貌，引起不少人的注目观望。 墨辞见不少男子盯着沈清玥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抢走了一般。 他心生不悦，又无法将那些人驱赶。 “我带你去玩个有意思的。”他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好。”沈清玥应下。 反正兄长们不在，她也只能跟着墨辞了。 墨辞带着她一路来到河边，拿出两盏河灯，将其中一盏递过去，“给！” 沈清玥接过，不禁感叹，“没想到堂堂的瑞王殿下也喜欢民间小玩意儿。” 犹记初见墨辞时，他一身冷峻，不怒自威，让人不敢靠近。 一天天接触下来，才惊觉他的少年气。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小玩意儿，反而能寄托许多人的情感。”墨辞耐心地解释，还不忘用余光去瞥四周。 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后，他才安心。 正心方才人太多了，他才特意挑了个偏僻的角落。 “言之有理。”沈清玥点头，深有感悟。 闲聊了两句，墨辞蹲下来，将灯放入河中，双手合十，默默地祈愿。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脑中尽是沈清玥的笑颜，挥之不去。 沈清玥见状，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身为王爷是不用祈愿的，毕竟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墨辞虽不受宠，可再不济也是皇子，是个王爷。 只要他想，除了皇位，什么都能那到，竟还对着河灯祈愿。 墨辞并未反驳，只是淡淡一笑。 紧跟着，沈清玥也将河灯放入河中，任由其飘向远方。 在墨辞看不见的位置，她悄悄地祈愿，“希望这一世家人顺遂无虞，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直至河灯飘选了，他们才转身。 正要起身离去，有个商贩上前，“二位，我看你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般配的很，可否愿意参加我这小摊举行的元宵节活动？” 墨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正要绕道而行，沈清玥却开口询问，“什么活动？” 小摊生存不易，能帮就帮。 何况问问也没什么的。 摊主接着道：“是这样的，二位若是能共吃完一碗汤圆，便可获得一份礼品。” 共吃一碗汤圆？ 饶是沈清玥前世有过夫妻经验，也忍不住红了脸，“还是不了。” 话落，她逃似的想要离开。 这一次，墨辞拉住想走的她。 “什么礼品？” 商贩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个簪子，镶嵌着淡紫色的宝石，熠熠生辉，看着确实不错。 “好，我们参加！”墨辞瞥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应下。 早知是共吃一碗汤圆，他方才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幸亏沈清玥给他拦了下来，否则追悔莫及。 一旁的沈清玥闻言，一脸懵。 她还没同意呢！ 她将墨辞拉到一旁，低声道：“我对那簪子不感兴趣，咱们还是走吧。” 她潜意识地认为墨辞参加是为了簪子，可比起簪子，她更在乎脸面。 谁能想到，墨辞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 “此言差矣，我对那簪子感兴趣的很，你可否看在我赠你灯笼的份儿上帮我一把？” 沈清玥一愣，“我还以为……” 是送给我的。 她没好意思说完。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想想也对，墨辞是瑞王，身边莺莺燕燕围绕，见过的美人儿数不胜数，又怎会对她特殊呢？ “以为什么？”墨辞故作不知，好事地询问。 “没什么。”沈清玥死鸭子嘴硬，转移话题，“好了，看在灯笼的份儿上，我帮你！” 随后，两人来到摊位。 刚坐下，商贩就将元宵端了上来。 墨辞主动去拿勺子，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这元宵不错，芝麻馅很足。” 说着，他舀了一个递到沈清玥的嘴边，“你尝尝。” 沈清玥红透了脸，不知所措。 虽不是第一次被他喂东西，可这勺子是他用过的。 要是吃了，不就表示他们间接性…… “怎么了？不信我吗？”墨辞见她不张嘴，一动不动的，还以为她是不信，“你放心，我没必要骗你，元宵的味道确实还不错。” 他的盛情款待，让沈清玥有些难为情。 踌躇片刻，她将元宵一口吃下。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将元宵吃完，也忘记是在共用一个勺子了。 第70章 姑姑要杀你 商贩见状，将簪子双手奉上，“恭喜两位，簪子是你们的了。” 墨辞接过簪子，毫不犹豫地插到沈清玥的发髻上。 “你不是要送给别人吗？”沈清玥一愣。 墨辞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饶是再笨，沈清玥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原来，墨辞从一开始将想把簪子送给她，只是没说出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 她莞尔一笑，对他的看法也有了新的变化。 夜色渐浓，街上的人一一离去。 墨辞将沈清玥送回府中，也跟着离开。 “清玥，我有事找你。” 沈清玥回想着今日的事，喜不自胜。 正要回自己院子，却被这波声音唤住。 抬眸看去，是沈琛，他就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似乎是在专门等她。 她深知，沈琛最是宠爱她，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这次有意等她，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 她走过去，率先开口，“大哥，你和两个兄长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说好的陪我呢！” 沈琛揉了揉她的头，满眼宠溺，“是哥哥们不好，只是哥哥知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干涉你的决定，才把空间留给你和瑞王。” 竟是如此。 沈清玥恍然大悟。 她当时就在奇怪，怎么一抬头，人都不见了呢？ 可不对啊，她和墨辞之间清清白白的，分明什么事都没有，为何要给他们留空间呢？ 想到这，她急忙解释，“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瑞王之间没什么的，我们只是朋友。” 沈琛摆摆手，“你不必解释，你们之间的关系与我无关，这是你的事，我只是有些话要和你说。” 沈清玥无奈，不再辩解。 这下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大哥，你说。” 沈琛缓缓开口，“咱们沈家一向不参与夺嫡之争，这也是沈家一直长盛的原因，若是参与其中，不论胜败，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和瑞王的关系如何，大哥不管，这是你的事，做什么决定都是你的自由，不论你的结果是什么，沈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沈清玥闻言，瞬间了然。 她神色严肃了几分，“大哥，您放心，我和瑞王只是朋友关系，不会再有其他。” 前世，就是因为她轻信黎槿安，致使整个沈家万劫不复。 昔日受人尊敬爱戴的父亲，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大哥，征战沙场的二哥和三哥，皆落的覆灭的下场。 重活一世，她怎么可能会重蹈覆辙呢？ 沈琛的话她明白，就算她选择了墨辞，他们依旧会举全府之力支持的。 但这并非她所愿，她只想他们能好好的。 见她神色坚定，沈琛道：“大哥并非要你放弃，只是让你慎重，毕竟人心善变。” 他不是不支持沈清玥和墨辞在一起，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理应比翼双飞。 最怕的就是，再次碰到像黎槿安这样的人。 “我和瑞王只是朋友。”沈清玥再次强调。 话已至此，沈琛不好再多言，“罢了，那便随你心意，天色已晚，你好生歇息吧？” “大哥。”沈清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抬眸，“将草药给我吧。” 沈琛无奈地笑了笑，“你竟记得这般清楚，放心，我是你大哥，又不会骗你，说了灯会结束后给你，便不会食言，你先回去好好歇息，明日自会将草药给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清玥这才安心地回房。 翌日，沈琛果然将九黎草送了过来。 她也没急着去研制解药，小心地将九黎草放入盒中，待时机成熟再研制也不迟。 春色正好，她因黎槿安而颓废的心情大好。 “今日天气不错，出去逛逛，路上若看见什么稀罕玩意儿，你跟我说，我买单！”沈清玥边看铜镜，边说道。 秋香喜不自胜，急忙上前为她梳妆，“多谢小姐。” 待一切准备好，沈清玥才要出门。 蓦地，一道黑影闪过。 “怎么是你？”沈清玥刚警惕了几分，见到来人是轻舟，卸下防备。 身为墨辞的贴身护卫，不在他身边好好待着，跑到相府作甚？ 轻舟低声道：“我家王爷有请，还望沈小姐移步一叙。” 沈清玥瞥了眼屋外备好的马车，颇为遗憾。 但她也清楚，以墨辞的性格，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她，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罢了，去看看也无妨。 “秋香，让人撤回来。”她吩咐着。 秋香不情不愿地应下，“是。” 去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轻舟。 每次他和墨辞来都没好事，这次也不例外！ 轻舟一脸懵，不明所以，领着沈清玥从后门走。 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一处破败的院落。 “沈小姐，请！” 墨辞守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清玥疑惑，大白天的，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她径直走进去，发现院落虽破败，但胜在干净，想来是有人常打扫。 推门而入，墨辞正在对面的窗边，眺望远方，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声音，他方转过头，“坐。” 沈清玥落座，直奔主题，“我今日本意是出府逛逛，你为何让人拦下？” 秋香看不出来，她却看的清楚。 墨辞这般小心谨慎，有事要说大可选在夜晚，毕竟翻窗而入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刚要出府，就被轻舟拦下，看似是墨辞有事找，实则是故意为之。 墨辞给她倒了杯茶，薄唇轻启，“姑姑要杀你。” 沈清玥神色一愣，她早就知晓长公主看她不爽，包括如寻九黎草时，她便派人一路追杀。 只是没想到，下次的追杀竟这么快就来了，还是在京都，她就不怕将动静闹大吗？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墨辞细细地分析着，“姑姑于整个齐国有恩，只要她的行为不危险到父皇的皇位，父皇是不会轻易动她的。” 这话说的已很明显了。 哪怕长公主真的杀人犯法了，墨玄都能给她找补。 沈清玥不禁咽了下口水，“所以，你的意思是长公主的人就埋伏在附近？” 第71章 一旦出门，死路一条 不从前门走，轻舟偏要从后门走，还特意选在偏僻的院落里谈话。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长公主的人已经在监视相府了。 一旦她出门，就是死路一条。 “聪明。”墨辞点头。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她冷不丁地询问。 墨辞拿茶杯得手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怎么？不方便说？” 沈清玥追问，让墨辞有些错不及防。 他放下茶杯，如实告知，“皇家中人，皆多疑，为了活命，自然会用些特殊的手段。” 沈清玥闻言，毫无意外。 她也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对权贵之间的弯弯绕绕也有些了解。 让她没想到的是，墨辞不涉党政，闲散王爷一个，为何要在长公主府安插眼线？还是说他并非表面看上去的对皇位那般无所谓？ 她不敢细想，这也不是她能深究的。 她急忙转移话题，就怕惹祸上身，“那我总不能一直不出府吧？” 以墨辞所言，她不得一辈子待在相府？ 就算她们耐得住寂寞，就怕沈家其他人察觉不对。 “我找你，便是要和你商量个对策。”墨辞成竹在胸。 “你就直说你的法子吧！” 听沈清玥这么说，墨辞指的直奔正题，“下个月，父皇会微服私访，届时我会让他提前出发，你只需在惊蛰这天出门，紧挨着父皇的马车，路上我会让人制造一场混乱，你趁人不注意之际溜出来，那些刺客见轿中无人，便会刺杀另一顶。” 刺杀皇帝？ 沈清玥目瞪口呆，墨辞是疯了吗？ 他救她，她感激不尽。 但也不用为了她，让齐武帝陷入危险中吧，好歹那也是他的父皇。 她连连摆手，“此计不妥，怎么能让陛下替我挡刀呢？何况此事一旦暴露，你也会受牵连的，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冒生命危险。” “无妨。”墨辞不以为然，“父皇微服出访，带的人皆是精挑细选的能人，有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这……”沈清玥依旧有些担忧。 墨辞耐下性子，一一分析着，“就算你能躲过姑姑的刺杀，她也还是会有下一次，这刺杀不可能断的，只有将事情闹大，她才会稍加收敛，不说放弃刺杀你，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手的，能让她忌惮的人，整个齐国唯有父皇一人。” 沈清玥并非愚笨之人，他所说的道理，她自然也明白。 只是此事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不论是墨辞和她，沈家上下也会受牵连的。 见她依旧犹犹豫豫的，墨辞再添一把火，“你放心，要事情真的败露，我揽全责，不会让你受苦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清玥急忙解释，奈何墨辞不愿再听。 “清玥，计划已开始，你切莫冲动，相信我，好吗？” 言尽于此，沈清玥点头应下，“好。” 一切商量好后，她循着来时路回到沈府。 “小姐，咱们还出门吗？”等在后门的秋香上前迎接，满眼期待。 沈清玥摇头，神色异常的坚定，“不了。” “好吧。”秋香略显失望。 “放心，本小姐不会忘了你的。”沈清玥安抚道，“这个月的月银翻倍，想买什么就自己去吧。” 这段时日，她无法出门，但答应的事也不能忘，便只能用银子代替。 “谢谢小姐。” 想起和墨辞的计划，她再次开口，“你待会不经意地散布消息，就说我惊蛰那天要出门祈福。” “记住，一定要悄悄的。” 长公主生性多疑，将这事闹的人尽皆知，她反而不信。 “是。” 城北，长公主府。 金芝踩着小碎步来到长公主的面前，气喘吁吁，“公主，沈家那边有消息传来。” “说。” 长公主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身旁有五个丫鬟服侍，分别按头、手、足，日子过的近乎奢靡。 金芝回禀，“沈清玥今日本来要出府，可不知怎的，临出门之际，人又回去了，后面传出消息，称她旧伤未愈，还得调养一段时日。” 长公主不屑一顾，“就她那低贱之人，身子骨自然孱弱，这不算什么稀罕事。” 金芝接着道：“傍晚时分，探子又听相府的下人在议论，称沈清玥在惊蛰那日要去白云寺祈福，您说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祈福？ 长公主睁开双眼，眸子浑浊，“就算是陷阱，那又何妨？本宫是大齐的长公主，难道还怕她？” 她坐起身来，眼神阴暗，“传本宫命令，惊蛰那天，出动一半的死士围剿沈清玥，本宫要她尸骨无存！” 在她眼里，捏死沈清玥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就算这是一场阴谋，她也丝毫不惧。 沈清玥不过是个闺阁小姐，若非扯上黎槿安，她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奴婢遵命。”金芝点头，却并未离开，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还有事？”长公主本想躺下，又见她这幅鬼样子，不耐烦地询问。 金芝低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状元郎呢？还早传唤他过来吗？” 以往，长公主每隔一两日就会让黎槿安过来陪侍。 这都过了五日，她迟迟不吩咐，也不知她究竟怎么想的，只能主动问一问了。 “黎槿安啊！”长公主意味深长地念叨着。 良久，她躺下，再次闭上双眼，“不必了，先晾他一段时日吧！” 黎槿安跪在相府认错，这事都已传遍整个京都。 她也从中知晓了另一件事，原来除了她之外，他竟还和沈清玥身边的丫鬟厮混在一处。 沈清玥也就罢了，好歹是相府千金。 那丫鬟又算什么东西？一介卑贱之人，竟还和她成为了对手，有辱她的身份！ 黎槿安把她和丫鬟放在一起，她也没必要时刻讨好。 男人嘛，总得冷落他些时日，给他些压力，否则他会以为自己非他不可。 夜深人静，整个京都鸦雀无声。 在不为人知之际，一抹身手矫健的黑影在月光下闪过，悄然进了邬府。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72章 管他的，都杀了! 临近惊蛰。 这日，朝臣们如同往常一样上朝。 看似平常的一天，实则暗流涌动。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一众朝臣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就在太监快宣布退朝之际，身着紫色官服的邬凤年走了出来，“陛下，臣有事要奏。” “爱卿请讲。” 邬凤年缓缓地开口，“过几日便是惊蛰，天气回暖，春雷始鸣，是万物复苏的日子，寓意着生机盎然，臣认为很适合微服私访。” 话音落下，就有大臣站出来反对，“邬大人此言差矣，陛下微服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春分之后，怎能随意更改呢？” 邬凤年深受齐武帝的器重，在朝中自然有人心甘情愿地野花说好话。 这不，马上就来了。 “微臣倒认为邬大人所言甚是有理，去时惊蛰，正值百姓们初耕之际，回时春分，季节更替，不失为个好日子。” “微臣附议。” 底下辩的热火朝天没用，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墨玄的手中。 “肃静。” 墨玄淡淡地一声，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看向他。 “几位爱卿所言都有理，朕认为都没错，只是……” 墨玄顿了顿，看向邬凤年，眼中尽是欣赏，“邬爱卿所药更为符合民意，就照你所言，朕于惊蛰那日出发。” “陛下圣明。” 惊蛰时分，阳光明媚，大雪已尽数融化。 皇宫的南门，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看似普通的马车，驾车的车夫手脚利索，一看就是练家子。 待马车路过相府时，另一辆马车悄然跟上。 在不为人知之际，十几个黑衣人在暗中紧紧跟随。 行至街上，人来人来，嘈杂的很。 “打人了！” 突然，一道惨叫声传来，百姓们纷纷上前看戏。 原来是有人在赌坊输了钱，却还不上债务，便被人给打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让马车无法行驶，只能停下来。 “发生何事了？”坐在马车里的墨玄察觉不对，蹙眉道。 内侍看了眼外面，回禀道：“陛下，外面有人欠了赌坊钱，被老板给打了，现在不少百姓都在围观，咱们被围的水泄不通，只能再等等了。” 墨玄无奈摇头，“赌真是害人不浅。” 另一辆马车里，沈清玥见人愈来愈多，知晓时机到了。 趁着人多之际，在百姓的遮掩下，她跳下马车，混进人群里。 “跟我走！” 一双大手抓着她，是墨辞。 见到他，沈清玥安心了不少。 待到拐角处，墨辞才停下来，千叮咛万嘱咐，“你跟着轻舟离开，若有人问起今日之事，你就说身子突然不适，一直在家中休息，切莫提及出了府。” “那你呢？”沈清玥反问。 她是被安顿的好好的，墨辞又该如何？ “我得回去一趟，那些杀手还没解决。”墨辞并未隐瞒。 杀手随时都会冲出来，他不能置之不顾，毕竟底下还有这么多的百姓。 “那你小心。” 沈清玥想跟着他一起去，转念一想，她不会武功，去了不但帮不到墨辞，反而会给他添乱，还不如回府等着消息。 两人告别后，各自离开。 回到街上，百姓们依旧乱作一团，也没见到杀手的踪迹。 就在他疑惑之时，人群中响起一阵恐慌的尖叫，“不好了，杀人了！” 这一声，让众人都清醒了过来，不再执着于看戏。 下一刻，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人的剑上带血，地上赫然躺着个百姓，已被一剑封喉。 百姓们平常凑凑热闹还行，一旦面临真的危险，自然是吓的魂飞魄散，顿时一哄而散。 不一会儿，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两辆马车。 “头儿，有两辆马车，杀哪个？” “管他的，都杀了！” “反正有主子撑腰，怕什么。” 黑衣人们分不清沈清玥坐的到底是哪辆马车，干脆两辆一起杀。 商量好对策后，他们朝着马车攻击过去。 墨玄敢微服私访，自然是有底气的。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一群人，身穿便服，身形利索，武功不凡。 原来他们一直都隐藏在暗处，墨玄没危险的话，他们是不会出现的。 双方打斗在一起，不可开交，焦灼的很。 眼见谁也占不到好处，有个黑衣人盯准了马车。 趁着无人注意的功夫，他朝着马车劈了过去。 “哐当！” 马车瞬间被劈成两半。 墨玄泰山崩于前而不慌，竟还在慢悠悠地喝茶。 只因他很清楚，会有一群侍卫在暗中保护着他。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马车竟然被人劈开了。 “给我死！” 黑衣人不知目标是谁，却见墨玄身穿怀里的衣裳，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想来身份不一般，很可能就是要杀的人。 他手持长剑，朝他刺了过去。 侍卫全在和黑衣人搏斗，根本无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玄色身影挡在墨玄的身前，硬生生地接下这一剑。 见到来人，墨玄有些震惊，竟是他最为厌恶的墨辞。 他扶住墨辞，“撑住！辞儿！” “父皇安然无恙就好，儿臣没事的。” 强撑着说完这话，墨玄再没了力气，昏死过去。 “辞儿！”墨玄不断地呼唤，却无人回应。 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他人的关注。 邬凤年带着人马匆匆赶来，助侍卫解决了黑衣人。 “陛下，微臣护驾来迟，还请恕罪。”邬凤年跪下请罪，瞥到昏迷不醒的墨辞，不禁有些担忧。 他们的计划是把矛头引向长公主，怎么王爷还受伤了？ 为了不让墨玄看出端倪，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 “无妨，你做的很好。”墨玄摆摆手，不以为然。 看了眼怀中的墨辞，心生厌恶。 但他是为了救他而受伤的，不能不顾。 “将瑞王送回府中，请最好的太医诊治，一定要把人给朕救回来！”他吩咐下去，蹙着眉头，好似在强忍着怒意。 “陛下莫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邬凤年配合着他。 第73章 紫气 “爱卿所言有理。”墨玄点头，像是接受了他的安抚。 派人将墨辞接走后，他转身离开，神情骤变，冷冽又淡然。 邬凤年观人入微，将一切变化尽收眼中，对此嗤之以鼻。 好歹王爷也是为他受的伤，看那伤口可不浅。 他就假惺惺地说两句关心的话，实则漠不关心。 有这样的父皇，真是王爷的不幸。 回到相府的沈清玥，正想躺下来歇会儿，就惊觉自己的头顶紫气横生，源源不断地灌入其中。 再次翻开医书，又能再往后翻十几面。 今日她没做好事，黎槿安被墨辞吓的估计连门都不敢出，更别提干坏事了。 两个因果都不是，那这紫气是从何而来？ 猛然间，她想起长公主派来的杀手。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动手了。 她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道紫气的到来和长公主有关？ 她曾听过一个说法，若两人的羁绊太深，因果便会缠在一起，长公主会不会是如此情况？ 她尚不确定，只能暂且放下此事，待来日有机会再查证。 夜幕降临。 瑞王府，许是墨辞受伤的缘故，上上下下都亮着灯，生怕会有人对他不利。 一抹娇小的身影在后门徘徊着，踌躇不定。 突然，门被打开。 “何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这波质问声传来，沈清玥刚想躲起来，却发现来人是轻舟。 “轻舟，是我！” 轻舟原本严肃的神情在看到沈清玥后，也放下了街心，“沈小姐，您怎么来了？方才家丁来报，说是有人在后门逗留，没想到是您。” 沈清玥尴尬一笑，直奔主题，“我想见你家王爷。” 白天，她就听说了墨辞受伤的消息。 碍着他身份特殊，她不能登门看望，只能趁着黑夜过来。 轻舟犹豫片刻，点头应下，“请跟我来。” 王爷最惦记的就是沈清玥，看到她，想必他也会开心的。 有了轻舟带路，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府。 “沈小姐，我家王爷就在里面。”不一会儿，轻舟在一处房间前应下。 里面的灯是亮的，看来墨辞还没睡。 “多谢。” 道完谢后，沈清玥推门而入。 “谁？” 刚进去，就听到墨辞警惕的声音。 “是我。”沈清玥关上门，来到床边。 墨辞正躺在床上，嘴唇苍白，脸上毫无半分血色，穿着一件里衣，隐约能看出包扎的纱布，泛着点点血迹，看起来受伤不轻。 “你怎么过来了？”见到她，墨辞有些意外。 “听说你受伤，我过来看看你。”沈清玥直言不讳，“你情况怎么样？太医怎么说的？” 墨辞一脸无所谓，“皮肉伤罢了，不足挂齿。” 他话锋一转，“这是我的事，劳烦沈小姐操心了，天色已晚，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看似毫不留情的逐客令，深究下来，字字句句届时关心。 他很清楚自己的伤，骇人的很。 以沈清玥的性子肯定要看，与其吓到她，还不如说些狠话让她走。 沈清玥一眼看出他的意思，坚定地拒绝，“我才不要走，我是个大夫，你如今是伤患，我理应给你治疗。” 话落，她上前一步，想看看伤口。 墨辞紧紧地捂住衣裳，“不可！” “你莫不是在害羞？”沈清玥故意调侃。 “怎么可能？”墨辞慌张失措，眼神飘忽，终于说出了实话，“我只是怕吓到你。” 沈清玥坐下来，轻声安抚，“你放心，我是个大夫，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呢？” “相信我，我不会被吓到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解开他的衣裳，将一层层的纱布脱下，露出里面的伤口，血肉模糊，看起来对方是下了死手的。 她哽咽了几分，“这伤口但凡偏离半寸，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陛下好歹是你的父皇，为何就这么不关心你呢？以前也就罢了，或许是不了解你，可今天你都为他挡刀了，他派个太医就没了，也不说来看看你，你这伤受的真不值！” 她越说越气，忍不住为墨辞打抱不平。 “没事，习惯就好。”墨辞露出一抹苦笑。 沈清玥见状，心疼极了。 “你放心，以后要是再受伤，或是有个头痛脑热，你让轻舟来找我，我定会第一时间过来，绝不让你失望。”她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墨辞面上淡然地笑着，心里却是涌起一股暖流，是他很久都没感受到的关心。 处理好伤口，沈清玥又叮嘱了一番忌口，才安心地离去。 “出来吧！”待她的身影消失，墨辞的神色恢复如初，淡然自若。 从屏风后面走出个人，身形消瘦，带着几分书卷气，正是邬凤年。 原来，今夜过来的不止沈清玥，还有邬凤年。 刚刚房内之所以亮着灯，便是因他们在商量事情。 沈清玥的到来，让他只能暂且躲起来。 “王爷，这沈小姐对你还不错，你有福了。”邬凤年忍不住调侃，“没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王爷也有柔情的一面，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就在屏风的后方，沈清玥和墨辞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墨辞不想同他聊沈清玥，转移话题，“说正事。” 邬凤年收回笑容，神色严肃了几分，“王爷，您的伤真的没事吗？” “无碍，小伤而已，不足挂齿。”墨辞毫不在意。 邬凤年想起墨玄白日的样子，不禁唏嘘，“请恕下官多言，您救陛下一命，他丝毫都不关心您，真的值得吗？” 沈清玥的话，他可是都听到了。 稍稍偏离半寸，性命不保，这可是在鬼门关前路过，惊心动魄。 “做了选择，就不该后悔。”墨辞看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邬凤年细心地捕捉到，并没揭穿，只是在心里为他感到不值，也更坚定拥护墨辞的想法。 想到这，他切入正题，“此次刺杀事件引起大乱，死了不少人，陛下定然会追查到底的，咱们是否要有所行动？” 第74章 祸水东引 墨辞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幕后主使是姑姑，但就算父皇知晓此事，也不会动她的。” 邬凤年点头，“王爷所言甚是有理，这几年长公主行事愈发荒唐，陛下皆睁只眼闭只眼，只怕此事也会就此揭过，您的伤岂不是也白受了。” “非也。”墨辞意味深长地开口，“姑姑暂时是动不了的，可陈鲁二人就不一定了。” 陈慎行，鲁达，出身世家，是长公主的忠实下属。 “您的意思是……祸水东引？”邬凤年试探道。 “不错。”墨辞应下，“他们二人皆出自世家，亦是姑姑的得力干部，断她一条手臂也不错，父皇如今可是很忌惮世家呢。” 世人只知墨玄是皇帝，却不知他的皇位来的有如何艰难。 当初全仰仗世家的相助，他才能坐稳皇位。 近几年，皇位越来越牢固，他便看不顺眼世家，总想将其除掉，又找不到什么错处，只能暂且搁置。 眼前大好的机会，为何不引到世家身上？ 反正这事也是长公主做的，身为底下的人，替她担着也是理所应当。 墨玄要是得知此事，想必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动不了以王家为首的世家，动陈鲁两家亦能让世家元气大伤。 邬凤年闻言，连连称赞，“王爷这招太高明了，下官佩服。” “本王想到法子也无用，还是得靠你去父皇面前汇报。”墨辞无奈。 他空有一身抱负，墨玄根本就看不见。 幸亏还有个邬凤年，墨玄极其重视他，只要他开口，这事大概率是成了。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邬凤年应下。 又是一日，云朗风清，沈家。 沈清玥备好伤药，就要出门。 “小姐，您这是打算去看王爷吗？”秋香跟在身边，忍不住调侃。 沈清玥刚要回应，就见前堂里聚集沈家人，沈父坐在上方，沈琛三兄弟在下方落座，忧心忡忡，面露难色，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心生不安，将伤药交给秋香，“你替我送去王府。” “小姐……” 秋香刚要出声，就见沈清玥已然离开。 来到前堂，沈清玥主动询问，“爹，出什么事了？” 见到她，沈哲南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无事，你不用操心。” 沈清玥一眼看出，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只不过不想让她知晓而已。 她嘟囔着嘴，“若是爹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哎呀！你这……”沈哲南无奈，只得妥协，“真是拿你没办法，你既然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好了。” “杜大人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库银一事已有进展。” “这是好事啊！为何爹爹愁眉不展？”沈清玥不解。 库银事关重大，齐武帝很重视此事， 想当初派杜责维去查此事，她还有些担忧，就怕毫无线索，没曾想这么快就有了消息，这可是好事啊。 坐在一旁的沈琛出声，“小妹，你有所不知，库银和季峰脱不了关系，他是山西巡抚，怎么可能放过杜大人呢？” “不错。”沈浪点头，附议道，“何况季峰后面还有个长公主，杜大人如今还在山西，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沈清玥蹙眉，她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长公主和黎槿安将库银贪了，季峰就是这其中的纽带，以杜泽维的能力能查到这里已是不易，要再继续下去，就怕适得其反。 沈哲南叹息一声，“杜大人是个好官，有他是大齐之幸，为父担忧的便是他能否安然无恙的活着。”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沈清玥冷不丁地开口，“我倒是有个法子。” “你说。” “既然他们不想这事闹大，那咱们就偏要闹大，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晓季峰的真面目，最好将消息传回京城，众目睽睽之下，杜大人一旦出了事，季峰可就逃脱不了责任。” “妙！”沈哲南拍案叫绝，“此计甚妙！我这就传信给杜大人。”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离开。 沈琛凑近，低声询问，“小妹，你同大哥说句实话，杜大人一事，王爷可有插手帮忙？” 沈哲南一心都在杜泽维的身上，自然没注意到一些细节。 季峰担任山西巡抚多年，又有长公主的庇护，从未被人抓住过把柄。 杜泽维去了之后，虽说也是历经万难，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将真相查出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还有人在暗中相助。 不久前，他可是发现有人从京都前往山西，正是从瑞王府出来的，再联想墨辞和沈清玥之间的关系，也就不难猜出了。 沈清玥见他已猜到，也没隐瞒，“正如大哥所言，瑞王确实传递了些线索，但都无伤大雅，主要还是靠杜大人自己。” 回答的滴水不漏，沈琛也不好再多问。 翌日早朝，沈哲南不再明哲保身，慷慨激昂地诉说，“陛下，臣有本早奏，臣要参山西巡抚季峰！” “季峰自担任山西巡抚以来，恪尽职守，弹尽竭虑，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丞相何故要参他？”墨玄来了兴趣，很是不解。 他也知晓，沈哲南一向处于中立的位置，不惹是非，今日却主动参人，应是有原因。 “陛下，请看！”沈哲南递上折子，“此乃杜泽维杜大人所写奏折，字字句句，呕心沥血，皆在诉说着季峰的不堪，还望陛下惩治贪官污吏。” 墨玄翻开一看，每看一个字，怒火便重一分。 邬凤年瞥了眼墨辞，见他点头，也跟着站了出来，“陛下，关于杜大人一事，微臣倒是知晓一些。” “杜大人查到山西巡抚贪赃枉法，便当众与其对峙，僵持不下，才传回书信，此事已传遍整个京都，百姓们亦在议论。” “啪！” 墨玄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好一个山西巡抚，好一个季峰，朕器重他，他便是这么回报朕的吗？库银拨给百姓，却都进了他的手里，真是可恶！” “传朕旨意，山西巡抚冒功邀宠，辜恩奉迎，欺下瞒上，嫁祸百姓，坑害直臣，让其速速进京，山西境内一切事务交给杜泽维打理。” 第75章 长公主设宴 有了墨玄的旨意后，季峰和杜泽维的争论到此结束。 回京的夜晚凉风习习，一行人停下来，原地扎营休息。 “给！喝点水吧！”侍卫来到牢笼前，丢了壶水进去。 季峰睁开双眼，手铐碰撞发出阵阵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他还不想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终是拿起水壶一饮而尽。 放下水壶的瞬间，五六个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直冲队伍。 “不好，有刺客，保护好犯人！” 侍卫们纷纷冲上去，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剩下几人护在牢笼旁。 季峰是陛下金口玉言要的人，万不能有闪失！ 季峰看向黑衣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他就知晓，长公主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回应他的，是刀剑嗡鸣声。 侍卫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那黑衣人也慢慢靠近。 季峰抬头，与之四目相对。 对方眼神凌厉，无半分怜悯。 季峰脑袋‘嗡’地一下，他惊慌道：“你们是来杀我的！”。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举起刀，狠狠地砍过去。 牢笼被锁，季峰阖眸，脸上痴笑。 是他痴心妄想了，长公主怎可能让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活着？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季峰疑惑地睁眼，只见一抹墨蓝色的身影将黑衣人的刀拦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自他身后出现，追着黑衣人而去。 双方实力不相上下，难舍难分，可先前而来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来者…… 季峰恍惚的看着墨辞慢悠悠靠近牢车，对方似笑非笑，“没想到堂堂的季大人也有这等下场。” 闻言，季峰一愣，蓦的，他反应过来：“瑞王？” 瑞王从来不涉党争，对大家的动作都漠不关心，今日怎会出现在此？ “是本王。” 季峰冷眼看向别处：“王爷怎会来此？” “本王不想与你多说废话，你知道库银秘密，知道长公主的谋划，而你现今入京被追杀，所谓何，你不会不知。” 季峰诡异的沉默。 他当然知道。 可长公主的谋算很大，怎可能会让宵小毁掉？ 他跟着长公主多时，就算她心狠手辣…… 思绪戛然而止。 墨辞冷眼看着他：“我知道你对长公主忠心耿耿，可你不要忘了，此次要你入京的，并非长公主，而是陛下。” “陛下登基多年，最是见不得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腌臜事，你与长公主合谋，就算陛下知道，念着皇家颜面，你说他会不会对长公主出手？” “你如今还未到京城，这一段路看似短暂，但极其凶险，你知道，长公主不会停止对你的杀意，陛下知道事情始终，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不吐出你知道的，陛下不会让你去死；而长公主不会让你说出秘密，所以你和你的家人，一直都在别人的手掌心。” 季峰脸上并无表情。 墨辞并不在意：“你现在唯一能信的，只有本王。” “可……” “你的家人，本王会派人去保护。” 季峰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不过本王不太相信你。” “王爷此言何意？”季峰抬眸，眼神都是戒备，“下官全部身家性命都在王爷手上，王爷还有何疑虑？” “本王怕你反水。” 迎上墨辞眼神，季峰只觉得自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今夜的事绝对瞒不过长公主，他曲意逢迎，不过就是想让长公主知难而退留他一命。 可没想到被瑞王察觉了。 “王爷以为应当如何？” “不如你将你知道的写下来，留给本王，或者你找个地方埋藏起来，届时你若真的逃不出去，再交给本王。” 季峰斜眼看墨辞，直觉告诉他，他无法反驳。 墨辞说得对，他就算是个闲散王爷，不受陛下喜欢，可手中到底有权利，身后到底还有追随他的人。 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己的家人就能免于灾祸。 更何况这次事发突然，他尚未来得及准备便被火速押入京城，这封书信就算不交给墨辞，也能在短时间内制衡长公主。 她若不救自己，这东西便是要她命的时候！ 黄泉路上有长公主作伴，也不算太差。 思及此，季峰点头答应。 长公主府。 金枝匆忙入内，在长公主耳边耳语几句。 长公主面色突变满目惊疑：“那么多死侍，没把人杀了！？” “瑞王在那。” 墨辞！？ 他怎会在那？ 可既然在那了，出手救了季峰，那就别怪她不仁不义！ “此前沈清玥多次脱险，是不是也有他的手笔？” “消息是这么说的。” “墨辞，那就别怪姑姑心狠手辣了。” 墨瑾瑜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传旨，五日后，本宫要在御花园设宴，款待瑞王，以及……”她眼神一凛，声音跟着低沉发狠：“相府嫡女，沈清玥。” 金枝应了一声：“黎公子在外候着，已有一炷香时间，殿下可要见他？” 黎槿安？ 一条不听话的狗。 外头天寒地冻的，一炷香的时间也足够他冷静了。 长公主冷哼一声：“让他进来吧。” “是。” “草民见过长公主。” 自他被退婚，如今已身败名裂，朝堂内再无他一席之地，同僚视他如洪水猛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坊间更有传言说他身边元宇是被他所杀，如今死无全尸，流言蜚语声势浩大，他百口莫辩。 想要相府对他鼎力相助太难太难，如今唯有长公主，或可愿给他一丝机会。 “黎郎，本宫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蠢笨呢？” 相府固然好，可人心易变。 黎槿安面色不虞，跪在地上，“草民知错，草民今日来，除却认罪，便是要投诚于殿下。” 长公主面无表情，便听黎槿安道： “殿下可知道，瑞王的弱点？” 长公主一下来了精神：“你知道？仔细说说。” 秋香带着长公主设宴消息来的时候，秦氏与三兄弟都在。 听闻长公主宴请沈清玥，四脸疑惑：“长公主邀请你去干什么？” 第76章 修暗道 长公主喜欢的是黎槿安，她已跟黎槿安成功退婚，后面再无纠缠，长公主就算要找，应该找黎槿安才对。 沈清玥抿唇，面对四个人的担忧，她将先前去找九黎草所遭遇的事情全盘托出。 “太荒唐了！”沈琛拍案而起，“你都已经跟黎槿安退婚了，她为何还要步步紧逼？” 他以为，是黎槿安自己想要反悔，所以三番两次出现在小妹面前，可没想到，居然是长公主在背后搞鬼！ 沈浪开口：“看来这个什么宴会，不能去。” 沈睿淡定道：“长公主设宴，你若不去，无恰当理由，她更不会善罢甘休。” 沈清玥心头明白，为了黎槿安，长公主几乎要疯了。 疯了一样的想要杀她。 疯了一样想要让黎槿安对她言听计从。 可她和黎槿安之间再无关系，何必要如此苦苦相逼？ “可明知前方是陷阱，难不成也要纵身往里跳么？” 沈浪最讨厌的就是繁文缛节，更讨厌的，是所谓权利与身份。 皇室之人如何？ 如此草菅人命，目无王法，徇私舞弊，与人蝇营狗苟，就能躲过去了？ 那因此丧命者，又该去哪讨要公道？ “要我说……” 沈浪人如其名，向来防狼不看，沈睿与沈琛冷眼看去，将他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 沈清玥道：“就算知道前方是陷阱，我也要去，长公主身份尊贵，我的医馆还在筹建中，若她真的与黎槿安成婚，往后在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没理由还没开业，就给自己树立一个强敌。” “可是……”沈浪眸中含忧，小妹心思单纯，对皇室手段从不得知，如此去，就是羊入虎口！ “没有可是。”沈清玥目光坚定，“只有我去，长公主才不会做出其他疯狂之举。” 真真是邪了门了。 没遇见黎槿安的时候，小妹向来幸运，自从和黎槿安痴缠了这点时间之后，小妹几乎是倒霉到了家。 沈睿试探性询问：“既然是宴会，我们可不可以陪小妹去？” 秦氏叹了口气：“你们的心是好的，但长公主，未必会答应。” 到时候，只怕会变本加厉为难清玥。 “好了。”沈清玥站起身来，从容自若：“我知道母亲和几位哥哥都心疼我，可长公主这次只邀请了我，所以你们不能去，大哥前途一片光明，二哥是脑袋聪慧的商人，三哥向往江湖，向来没规矩惯了，宫内的繁文缛节，是你最不喜欢的，所以你也不用去。” “长公主就算憎恨我从前太过痴缠黎槿安，大庭广众之下，不过是使些小绊子，至于坑害我性命的事，她不敢。” 陛下也不会答应。 “你们就放心吧，我带着秋香入宫，若是有不对劲的，秋香会回来告诉你们的。爹爹官拜宰相，为了自己的女儿有一时冲动，陛下应当也不会怪罪。” 话虽如此说，可说不担忧是假的。 可为今之计，也只能让清玥入宫后随机应变了。 秦氏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来，“此乃先帝所赐，虽不等同免死金牌，可危难之时，它可以让秋香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回来报信，爹娘还有你哥哥，也都会在宫门口安排着人等着，没事最好，有事也不怕。” “娘。” 沈清玥喏嚅着，一下扑进秦氏怀中，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突如其来的宣泄，令三个男子汉有点慌张：“小妹……实在不行，咱们就走！” “哥哥带你离开京城得了！” “去他劳什子长公主，大不了三哥不要这条命了，带着咱们一家人浪迹天涯！左右咱们在江湖上有的是朋友！” 沈清玥被这话逗笑，她从秦氏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 “清玥你别笑，三哥说的是真的。” 他走南闯北这些年，别的不敢保证，有个知心朋友还是可以保证的。 “我信你，三哥。好啦，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如同如临大敌一般？” 好端端的一个宴会，让他们一家弄得跟她要上刑场似得。 只是不知道，墨辞会不会去。 也不知道，他的伤如何了。 想起他后背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沈清玥打了个激灵。 对啊，再不济，还有墨辞在呢。 身为合作伙伴，他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念及此，沈清玥哄着四人离开，秦氏才走，秋香便将沈清玥外出的夜行衣拿来。 “你倒是懂我。” “小姐有小姐的秘密，奴婢没资格问，奴婢只知道，小姐是为了相府好。” 难怪秋香能在母亲身边待这么长时间。 “奴婢也相信，小姐有分寸。” “好秋香，麻烦你了。” 沈清玥换了套衣服，正要从外面出去，突然，衣柜底下传来一声声音。 她和秋香如临深渊，秋香拿着刚烧开的水，沈清玥拿着一小包痒痒粉慢慢靠近衣柜那边。 然而就在此时，衣柜门突然打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主仆二人将手中的东西同时扔出。 轻舟打着喷嚏从里头出来，嘴里念念有词：“我就说要走正儿八经的门路吧！” “阿嚏——”他摸了摸鼻子，突然止不住的打喷嚏。 墨辞从后面慢悠悠的出来，看到沈清玥一袭黑衣的模样，不由自主打开折扇：“我来的不巧，你要出门？” “怎么是你们？” 秋香一见，登时退出。 却被轻舟拦下，“不用这么见外。” 墨辞也点头应允：“想着你我经常见面，难免会被人发觉，所以我便修了这条暗道，不会被人发觉。” 秋香微微皱眉。 修暗道可以，但是为什么是在小姐闺房内？ 看出秋香心头疑惑，墨辞淡然开口：“这条暗道不仅仅是通往你的卧房内，也通往我的卧房。” 沈清玥抬眸。 谁问他这个了！ “王府和相府明面背道而驰，可实际上正因此缩短了两府之间的距离。对了，本王今日来，有事要问你，长公主可宴请你五日后入宫赴宴？” 沈清玥点头：“她也邀请你了？” “有何好疑惑的，本王身为皇室中人，更是她的侄子，她请本王过去，不是很正常。” 若是正常，墨辞此刻就不会出现在这。 第77章 让他万劫不复! “若是正常，王爷此刻恐怕不会出现在这。” 墨辞抬眸，瞥了沈清玥一眼。 他的确知道不正常。 今天中午之前，他接到长公主墨瑾瑜的宴请。 午间小憩时，便做了个梦。 梦里沈清玥被算计的体无完肤，黎槿安恨沈清玥入骨，在宴会上当众落井下石，让沈清玥清白名节尽毁，他又给沈清玥一个甜枣，将其禁锢在状元府的地牢里面，看她被折辱。 后来甚至还将沈清玥做成人彘，他靠着姑姑的势力重登朝堂，黑白颠倒，将沈家塑造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之家。 后将那些贪赃枉法的证据塞入相府，又找人如法炮制秦家惨案，沈家上下百十条口性命入狱关押十月之久，后在寒冬腊月被流放，再后来，秦氏不知为何身染重疾，流放的前几天便撒手人寰，沈家剩余者，感染瘟疫，最后死在流放途中。 可恨的是，黎槿安并未收手，在得了姑姑助力之后，又反过头来对付姑姑，将他所寻来的证据故技重施在姑姑身上，让姑姑韩含冤赴死。 他早就想对黎槿安动手了，之前看沈清玥在梦境中被黎槿安利用的一干二净，榨尽最后一点价值，他于心不忍，也不想在让发生在母妃和自己身上的事情重演，所以他得了消息之后就去了大觉寺，本想出手干预，却不曾想，沈清玥跟梦境中的所作所为完全不一样，即便她做出的选择跟梦境中相悖，却并无任何惩罚，甚至就连结果都改变了。 所以，他想要跟沈清玥合作，颠覆他不想要的那些结局。 姑姑的罪，有王法来惩治。 不应该给黎槿安做了替罪羔羊，让黎槿安逍遥法外。 思绪戛然而止，墨辞笑笑：“我只是觉得，姑姑那么喜欢黎槿安，你之前跟黎槿安有过婚约，虽然退婚了，但姑姑一直对你不曾手下留情过，所以这次宴会邀请你，很有可能就是个陷阱，特来提醒。” 沈清玥不疑有他，顺着话语点头：“你说得对，长公主的确对我颇有微词，也的确不希望我活着。” 一个她不想要的人，但在长公主那边，却是她的心头好。 长公主那么骄傲，必然不会允许她活在这世上。 所以她死了是最好的结局。 可她不愿。 重来一次，她不愿给别人做嫁衣。 她要活出属于自己的路！ “身为你的合作伙伴，本王可不希望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现在付之一炬。” 沈清玥笑笑：“知道长公主对我有意见，我若是没半点准备，那就真的白活了。” 有准备就好。 只要不让梦境中的事情发生，怎么都好。 若沈清玥当真无法改变结局，那他只能…… 收起折扇和话语，墨辞蹭了杯茶水离开。 看秋香蠢蠢欲动，似说非说的模样，沈清玥道：“此处就你我二人，有话直说就好。” “小姐，奴婢本不该多言，可小姐才从泥窝中出来，现在……”秋香瞥了一眼衣柜，“瑞王纵然给小姐帮助良多，可你们也该保持距离，将来万一被人发觉，瑞王现在未必能护得住小姐。” 这话她不敢跟秦氏说，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清玥继续往火坑里跳。 “一个长公主已经让人害怕了，瑞王……什么都没有，小姐与他牵扯越深，对小姐越不好。” 沈清玥神色严肃：“你说得对。” “但沈家，在这之前，得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靠山。” “父亲身为百官之首却清廉的可怕，家中甚至都没有半分值钱的东西，秋香，不仅仅是父亲本就是这般人，而是陛下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做宰相。王公贵族都已有了选择的人，相府从前保持中立，得罪了不少，只取悦了陛下，一旦陛下生疑或没了对父亲的信任，沈家便会万劫不复。” 还有一点，沈清玥不敢说。 万一墨玄将来身死，一朝天子一朝臣，父亲身后无人可靠…… 秋香不傻，短短几句便额头冒汗，胸腔里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一般。 “小姐！” “现在重新贴上去，他们也未必会感激。” 陛下的儿子几乎都在外头历练，这几天或许要回来了。 可那些皇子的船，岂是那么好上的？ 瑞王明面不争不抢，却得陛下忌惮。 若她推测不错，只要瑞王得势，陛下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她现在所作所为不告知父亲就是了，就算将来事发，她只要瑞王保全爹娘和几位哥哥就是了。 “陛下不喜结党营私，那些皇子又都是不省心的，现在跟那些皇子打交道，才会让越让陛下有危机感，相府便岌岌可危。” 所以选择瑞王，是目前来说，比较安全的一个选项。 她也尚未公开与之交涉，不过就是前几次的‘偶然’，让墨辞对她出手相帮了而已。 “秋香，你不必害怕，索性现在是在屋内，你往后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秋香抿唇，她知道后宅院，尤其是这些显贵人家看起来没那么太平，她本以为小姐看不到这些，可没想到，小姐思虑的比她和夫人要远得多。 “小姐，这些事为何不跟老爷说？” “爹爹不会同意的。” 若非如此，相府怎可能清贫至此？ 她得学会先斩后奏了。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这不需要你伺候了。” 秋香应了一声。 “五日后要去参宴，你若害怕，可换个人陪我去。” “奴婢不怕，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衣物。” “嗯。” 既是长公主设宴，黎槿安必定在场。 也不知道杜责维偷偷调查的那个人现在有没有安全入京。 沈清玥重新换了一身衣衫，今天早晨，她发现自己头顶的紫气越发浓郁了，看来黎槿安表面老实，背地却做了不少坏事，她的气运回来的这样快，只怕有人遭殃不少。 沈清玥眼神渐渐发狠。 她会让黎槿安付出应有的代价。 会让他，万劫不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78章 在她眼里是宣战 五日后，皇宫。 长公主设宴次数不多，但来的人却不少。 慕清泠来的早，见沈清玥过来，赶忙上前：“听说黄夫人被你医治好了，你的医馆筹备的如何了？” “本打算这两日开业，这不，事情有些多，只能慢慢往后拖一拖了。” 慕清泠点点头：“今天你可得小心点。” “什么？” “就是我看黎槿安最近似乎总出现在长公主身边，长公主之前最喜欢作文章了，难免会喜欢黎槿安，你当众让黎槿安出丑，令他身败名裂，就算为着那份喜欢，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再者，在场有许多人都曾是崇拜过黎槿安的，就算他现在声名狼藉，却也难挡那份感情。” 慕清泠说的事情，她也曾听闻过。 “要知道，刀子没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不会觉得很疼，只会觉得这刀子未免太脆弱了，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听着话，沈清玥看向慕清泠。 人群里面，她似乎是那个观看者。 在众多迷失的人里，她总格外的清醒。 自己上辈子虽然没有得到医道传承，但是顶着相府嫡女和状元郎未婚妻的名头，也有不少人愿意与自己交好。 倘若自己当时与慕清泠结交的话，事情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没听到回答，慕清泠扭头，便见沈清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她默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脏东西？” 收回目光，沈清玥看向旁处：“没什么脏东西，你既知道的如此清楚，那就不该与我走的太近。” “我没事啊，长公主不会对我怎样的。” 齐武帝登基之后，能打的武将已经没有多少了。 慕家就算横着走，只要对齐武帝衷心，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及底线，倒霉的都是跟慕家作对的那个人。 沈清玥低头。 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锻炼身体去从军。 不过有慕清泠在自己身边，自己想要去军营立功，也不是不行。 若有需要，以后再看就是了。 看着那半边脸，慕清泠只觉得可惜。 端看沈清玥那眉眼都知道，若是没毁容……必定是个美女。 “你后悔吗？” 慕清泠没头没尾的突然发问，令沈清玥疑惑。 她尚未来得及问清，便听得一声：“长公主驾到！” 众人都迎着长公主来的方向行跪拜礼。 长公主落座后，扫视一周，在沈清玥的脸上定了定，这才缓缓道：“都起来吧。” “谢长公主。” “积雪未融，本宫命人都打扫在一处，若是累了，还可以打雪仗。” 话落，是鬼一般的寂静。 长公主微微一笑：“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如此拘谨。” 沈清玥起身，落座之前看了一眼长公主身后。 果然，黎槿安就在旁边。 倒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便能随长公主左右出动。 看来他们两个是不打算掩人耳目了。 “此情此景，臣女才觉得，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这诗句写的真不错。” 长公主笑着点头：“确实如此。” 二人对视一眼，林思雨开口：“臣女斗胆，请长公主应允。” “何事？” “往日宫宴都是咱们姑娘们献歌献舞，今日臣女瞧着黎状元也在，不若咱们以雪为题，背诗，看看谁能在弹指之间续上，选个头筹出来，殿下以为如何？” 长公主扭头看向黎槿安：“黎状元，问你呢。” 黎槿安的视线一直落在沈清玥身上，可从刚开始到现在，沈清玥连个眼尾巴都没给他。 听墨瑾瑜喊自己，黎槿安点头：“自然是好的。” “本公主觉得，还可以加一点乐子。” 迎着众人的视线，墨瑾瑜轻轻吐出几个字：“击鼓传花。前面大家一起来，后面接不上的出局，接上的几个便击鼓传花来定胜负。” 她从头上拔了根簪子出来，“这个，便是本次比赛的头筹。” 众人齐声喝彩，比赛当即开始。 前世自己没遇到过这个，不过看长公主的样子，今天自己似乎是一定要出丑了。 沈清玥微微眯眼，转眼间就到了她这里。 三五圈已经转过来，几十个人将耳熟能详的诗句说了个干净。 轮到沈清玥这里，已经没有多少诗句可以说了。 她皱眉，正打算卖长公主一个面子的时候，林思雨开口道：“沈姑娘之前可是状元郎的未婚妻，这点诗句，应该难不倒沈姑娘吧？” 她就知道。 慕清泠在旁边着急。 但她自幼习武，对诗句涉猎不多，眼下只能干着急。 “林姑娘如何以为？” “听说相府藏书也不少，沈姑娘能坚持到现在，足以见得平日博览群书，如今大家将不少诗句都说出来了，的确有些难想了，沈姑娘能否让我们眼前一亮？” “她家里哪来那些东西，听说送给黎槿安不少东西，沈家大半的藏书，只怕都被她送人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当时给黎状元送东西的单子我都听说了。” “说起来，这沈清玥还真是败家，那些东西随手拿出来便是万金之数，居然就轻易送人了！” 那些议论声声声入耳，沈清玥淡定站在原地，红唇轻启：“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至若穷阴凝闭，凛冽海隅，积雪没胫，坚冰在须……” 黎槿安微微蹙眉，有不少都是他告诉过沈清玥的。 看来清玥心里还有他，不然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沈清玥字字句句，声声入耳，将她知道的，且前面未曾提过的诗句细细到来。 听得在场人都纷纷侧目。 长公主看黎槿安的状态，藏在袖笼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 一口气说了十几句，沈清玥才堪堪停下，她望向林思雨：“林姑娘，如此可算不辜负我相府的名声了？” 她对黎槿安讳莫如深避之不提，可在长公主的眼里，无疑是宣战。 林思雨没了主意，有点慌乱的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微微一笑：“谁拨得头筹，这不是轻易就能看出来的么？” 她望向沈清玥，声音一如既往，“沈相果然会教导孩子，沈姑娘的才情果真厉害。好了，本宫看大家都乏了，就先坐下，尝尝宴席。” 第79章 姑姑可放心了? 林思雨没想到，沈清玥居然这么会接茬。 她看向长公主，却将长公主未曾看她。 林思雨悄悄松了口气。 歌舞升平，舞女们鱼贯而入，婢女们在旁边为人斟酒。 长公主主动举杯：“都说瑞雪兆丰年，年关前大伙魏国操劳，本公主和陛下都看在眼里，你们辛苦了，本公主敬你们大家一杯！” 沈清玥端起杯子来，神色陡然严肃。 春药。 她目不转睛。 看来长公主想的，是这个法子。 不必抬头，沈清玥都感受到有好几道目光注视在她身上。 沈清玥抬头，一饮而尽。 墨瑾瑜余光注意着沈清玥的动向，见此情景，她唇角微微上扬。 歌舞升平，丝竹声入耳，像是一个个催眠曲，朝沈清玥飞去。 沈清玥头脑昏昏沉沉，拉过旁边斟酒的婢女：“可有休息之所？” 那婢女身子一颤，而后点头：“有的，姑娘随奴婢来。” 沈清玥起身，席间，似乎没有墨辞的身影。 不是说长公主也邀请他了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他来？ 做戏做全套，沈清玥半个身子靠在那婢女身上，秋香在旁边虚扶着，道路越走越偏僻，秋香问了一嘴：“休息之所就在这吗？这也太偏僻了，待会我们怎么回去？” 那婢女一点都不仓皇：“长公主说了，这地方虽然偏僻，但却是最为安静的，就算宴席上有什么动静，都不会影响到这边休息的宾客，故而设置的远了些。姑娘不必担忧，奴婢会一直在外面等着，姑娘休息好了，奴婢会带着姑娘回去的。” 她当然要在外面等着了，至少得等到另外一个主角入场了，她才会离开。 沈清玥没说话，任由秋香和那婢女一起将自己架到屋里去。 才进屋，那婢女开口：“秋香姑娘，我看姑娘似乎是有点醉了，不若咱们一起去弄点水过来吧？我自己一个人，抬不动这些水。” “可是……” 秋香扭头看沈清玥，沈清玥已经‘睡了’。 “姑娘虽是独自一人在此处，但周围都有侍卫的，若是出了事，那些侍卫自然会过来的，你不必多虑。” 秋香犹豫不决，那婢女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拉走了。 临走之前，还特别贴心的锁上房门。 沈清玥在里面听得仔细。 那婢女说：“秋香姑娘若是不放心，那我们先锁了门，这样外面的人知道门锁了，也不好进去了，沈姑娘在里面，便也安全了。” 后面是什么，沈清玥便不知道了。 她睁开眼，下了床，在周围看了一眼。 看来，那奸夫并未提前入内。 不过也好，她就要墨瑾瑜自作自受。 沈清玥垂眸，手深入怀中，握住小瓷瓶，正准备拿出来下药的时候，突然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她惊呼半声，猛地与之拉开距离，这才发现，墨辞藏身在衣柜里！ 见沈清玥被吓了一大跳，墨辞从衣柜里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本王不过是在这里休息……” “王爷休息的地方还真是奇特。” “还好吧，不过，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宴会已经开始了么？本王好像睡过头了。”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演戏。” 墨辞挑眉。 “长公主意图毁我清白。” “猜到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众人脚步声。 沈清玥能清楚的听到，有人在说：“沈姑娘就在这里休息，奴婢过来找东西的时候，就看见有男人往这边走，奴婢怕出事，所以就叫你们都过来看看！” 墨瑾瑜的声音传来：“本公主在此，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能做出如此腌臜事！” 门外的人似乎在议论，议论声不小，穿门而入：“不会吧，沈清玥都已经毁容了，还有人愿意与她……” “我听说，人家说关了灯都一样……” “别胡说！小心长公主怪罪！” 墨辞听着，眉心皱起，他扭头看向沈清玥，“你……” “是你离开，还是我离开？” 墨辞抿唇，她就这么不在乎外头人的评价吗？ “你走吧，本王可以应对他们。” 沈清玥点头，头也不回的往后面走，才打开窗户，便看见原本要进来的‘奸夫’，此刻正赤果果的躺在雪地里，脸颊被冻得通红。 想到墨辞提前进来，沈清玥来不及与人道谢，便翻身而出，悄悄绕到对面去。 墨瑾瑜带着一众人等在屋子外面，“此处落了锁，还能有人进去？” “说不定这就是沈清玥与人约定好的，就连长公主都说，落了锁，就不好进去了，若是旁人……必然不会引起怀疑。” “说不定如此，她这么匆忙与状元退婚……” 话说到一半，周围诡异的安静下来。 那女子看了一眼长公主背影，慌忙要跪下，却见黎槿安突然一脚踹开房门。 里面只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墨辞。 “瑞王？” 墨辞循声望来：“姑姑？呀，小侄本来是想要在此处休息休息，再去宴席的，不曾想一觉睡到现在。” 墨瑾瑜微微眯眼。 好一个墨辞。 三番两次坏她好事！ 这次是因为沈清玥。 怎么，难不成他与沈清玥之间？ “这婢女说，看到一个男人来这，瑞王可有见过？” 墨辞两手一摊，满脸无辜：“小侄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的，没见到第二个人。” 没见到第二个人？ 这会已经不能让敏秀出来了。 没找到沈清玥，那就说明人已经走了。 敏秀出来指证，是自投罗网不打自招。 墨瑾瑜往里看了一眼，墨辞主动让开半步：“要不姑姑还是派人搜查搜查，要是藏匿了什么罪人，小侄可担当不起。” 墨瑾瑜微微一笑，却也并未反驳，当即示意金枝派人进去。 四五个人瞬间涌入，本就狭小的房间更加逼仄。 人在里面仔细搜罗了一圈，都未曾搜罗到任何可疑之人。 墨辞手拿折扇，在外头看着：“姑姑可放心了？” 没得到满意的结果，墨瑾瑜满脸不悦，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隐忍不发。 第80章 全部查一遍! 她看向墨辞，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本公主也是怕你被歹人蒙蔽，所以才会让人搜查，贤侄应当不会介意吧？” “姑姑思虑周全，且是为小侄考虑，小侄为何会介意？” “如此，甚好。” 墨瑾瑜转身，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发冷，眼神也跟着沉下来。 她安排的人绝对不会说谎，也绝对不会对她阳奉阴违，之所以不见沈清玥踪迹，是因为墨辞！ 她早晚会让墨辞付出代价！ “不过沈姑娘就在这附近休息，不仅仅是沈姑娘，还有一些其他宾客都在这里，既然看到可疑人员了，那必然要调查清楚，来人，将这里所有的厢房，全部查一遍！” 沈清玥能躲过第一次，未必能躲过第二次！ 她就是要让沈清玥身败名裂！ 林思雨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当即站出来：“公主殿下，是不是您记错了？沈姑娘或许不在这屋里？” “不管她在哪，宴会是本宫举办的，你们是本宫邀请入宫的，本宫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如今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在这，本宫怎能不去寻找？” 金枝闻风而动，当即带人前往附近的每一个厢房内搜查。 前面几个厢房都已调查完毕，只剩下最后一间。 林思雨眼珠一转，上前打着旗号：“小贼！你胆敢毁沈姑娘的清白！” 慕清泠此刻也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她微微蹙眉，想要说几句，却被身边人拦下来。 她抬眸，便见墨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了。 “你……” “她自己毁解决的。” 慕清泠蹙眉。 林思维动作极大，已经一脚踹开房门，“狗贼，我看你到底是想要毁了沈姑娘清白，还是你们两个两情相悦……”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沈清玥一人慢悠悠的出来，脸上还是睡眼惺忪。 “林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我与谁两情相悦？” 林思雨彻底傻眼了。 什么玩意儿？ 长公主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她今日来，本就是替父亲投诚长公主的。 可现在…… 她几乎不受控制的要回头看长公主。 身后那道凌厉的视线逼得她不得不直视沈清玥。 “我……我只是担心你，谁知道会不会有人……” “林姑娘说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此处乃是宫内，高墙之下戒备森严，长公主宴请我们，怎可能会不加强守卫？这里若是真的有事，只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说有人与我私会？” 沈清玥微微一顿，没给林思雨反驳的机会，“还说我可能与人两情相悦，我能与谁两情相悦？” 她直勾勾的盯着林思雨的双眼，手不自觉地捂住那受伤的半张脸：“你们不是说，我容貌尽毁，如此这般，还能有人看得上我？” 林思雨嘴唇嗫嚅，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才沈清玥不是不在那个屋子里么？ 为何她们说的话，她能一字不落的全听到耳朵里去？ “看来，我是说中了？还有，我方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说是有贼人入内，长公主担心大家安危，所以才携众人前来追查，怎么到林姑娘的嘴里，就是我与人私会了？难不成，这奸夫，是林姑娘即将要安排的？” “我与林姑娘似乎并无仇怨，从方才席间，姑娘便对我敌意非常，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林思雨一个字也说不出。 刚才的屋子距离这里这么远，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墨瑾瑜心头有气。 一个两个都是废物。 “沈姑娘或许是听错了，林姑娘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慌乱之下口不择言，清白对于女子极为重要……” 沈清玥自嘲了一声：“确实重要，否则为何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毁我名声？” 她像是在跟林思雨说，又像是质问墨瑾瑜和黎槿安：“我都已经毁容至此，为何还要抓着我不放？是因为我是相府嫡女，还是因为，我曾是黎状元的未婚妻？” “诸位大可不必，我知晓，黎状元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是不少女子心中的良人之选，当日我与黎状元之间的婚约引来诸位诸多不满，可当时的婚约是如何的，我也不想多提，只现在，我与黎状元已经退婚，他日后娶谁，我日后嫁谁，都不再有关系。” 家家户户都有个小病小灾的。 听说沈清玥已经帮不少人都医治好了顽疾。 先前在难民前面为他们医治已经赢得不少百姓好感。 现在还有贵族庇护。 如此一来，与沈清玥对上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更何况陛下如今宠信沈相，对沈家几乎百依百顺。 若沈清玥当真被逼急了，想要鱼死网破，那也太不划算了。 有人开口缓解尴尬：“沈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林姑娘没有那个意思，我们都很担心你，毕竟这边比较安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赶不到，怕你吃亏。” “是啊沈姑娘，你不要多想。黎状元才学的确过人，我们之前也的确很欣赏黎状元的才学，但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与黎状元无关。” “对啊，咱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清玥看了一眼墨瑾瑜，墨瑾瑜也明白，自己若是不给一个答复，明日那沈相便会去陛下面前。 纵然陛下不会对她做什么，可沈相入宫告状，也是一个麻烦。 她淡然开口：“本宫也只是听下人说，似乎是有什么人进来了，所以过来看看，沈姑娘而今无事，自然是好的。” “不过这般不着调的人，继续留在本宫身边伺候难免来日酿成大祸，给本宫找，看看到底是谁如此！” 金枝应声下去，将敏秀给带了上来，带上来之前，人已经被毒哑了。 金枝冷声回复：“启禀长公主，奴婢带人过去的时候，此婢女已经服毒，奴婢请人医治，她已然毒发，如今不能说话了。” “不能说话，还能写字认字，给本宫审！” 金枝点头。 惨叫声自外头传来。 众人魂不守舍的坐在位置上。 一刻钟后，金枝裙角微脏的进来：“殿下，她都交代了。” 第81章 状元郎休要纠缠 “哦？怎么说？” “敏秀自称是林思雨的婢女，因看不惯自家主子被沈清玥为难，丢了脸面，所以出此下策。” 林思雨心跳如雷，当即起身跪在长公主面前：“她居然犯下如此滔天罪祸。我在这向沈姑娘道歉。” 墨瑾瑜也不想自己的人丢脸为难，她开口道：“此事既然是发生在本宫宫宴上，本宫应当负责。林思雨，你身边婢女如此作为，此事你可知晓？” 林思雨诚惶诚恐的磕头：“殿下明鉴，臣女毫不知情！” 这场戏码不过就是长公主为了给林思雨一个定心丸。 不是敏秀，这个替死鬼也会是别人。 一个棋子而已。 沈清玥懒得听她们的双簧。 当即开口：“既然林姑娘对此毫不知情，那便算了。” ？？？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沈清玥。 沈清玥毫不在乎。 她重活一次，黎槿安现在虽没有被绳之以法，但看目前也快了，她要做的是，这一世好好的活，活出属于自己的路来。 至于长公主…… 她手上没有权利，父亲也不过只是个丞相，根本就不是长公主的对手，所以只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无所谓长公主做什么。 黎槿安看向沈清玥，之前她对自己步步紧逼，到了不要命的时候，如今旁人害她性命，她却轻描淡写，淡然处之…… 宴会继续，可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沈清玥随意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风，却不曾想，在某个拐角处，遇到了黎槿安。 她面色一冷，当即转身就要走，被黎槿安抢先一步拦下：“清玥！” “我与你早已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系，你又何必贴上来？你不怕长公主知道、不怕陛下知道定你的罪吗？”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我也知道，我之前或许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清玥，你到现在害不明白吗？我对你是真心的。” 沈清玥一挑眉：“既然曾经对我是真心的，那为何在大觉寺的时候，我只要你一个态度，你却顾左右而言他？” 这话一出，黎槿安心头一喜，他就知道，沈清玥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然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她送他的件件都记得。 “我那时糊涂，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急于让你回去……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不说那些事情了，好么？” 他上前，靠近沈清玥一步：“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恼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清玥打断：“黎槿安，我都已经让你身败名裂了，你不怨恨我么？” 他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说起这个。 怎能不怨恨呢？ 但如果沈清玥能站出来说几句话，他还是可以一如从前，做那个风光霁月的黎公子。 短暂愣神的功夫，沈清玥已经明白黎槿安的心思：“你看，你还是介意的，就如那天在大觉寺。” “我觉得，”沈清玥继续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不想与你有牵扯，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贴上来，长公主根本不可能对我动手。” 黎槿安皱眉：“你错了，长公主喜欢做文章，也喜欢会做文章的，我在考取功名之前就已经收到过长公主的信件了，但当时我与你正情投意合……” “够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清玥，我知道你现在怨恨我，怨恨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也知道长公主的性格，她不会允许你继续在这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我娶了你，我娶了你，她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沈清玥讥诮的看着黎槿安。 眼底的讽刺，比这冷风还要冻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 “黎状元的刀子还是捅别人吧。” 她看着宴席那边似乎有人出来。 沈清玥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大声开口：“黎槿安，我与你已经没有婚约了，你我就是陌生人，男女之间，是有别的吧？你是读书人，应当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声音之大，引来不少人观看。 先前几个还惋惜黎槿安的人，此刻听到沈清玥如此说，不由自主的皱眉。 “两个人不是已经退婚了吗？怎么还在私下里见面？” “听这个意思，倒像是黎槿安主动去找的沈清玥。” “沈清玥位面太自以为是了，就她那张脸，谁会喜欢？” 在众人身后的墨瑾瑜闻言，眼底冷如冰霜。 她就知道，沈清玥先出去，黎槿安随后找借口离开，根本就是还没放下沈清玥！ 一条狗，居然也有这么大的胆子！ 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人！？ 墨瑾瑜微微眯眼：“本宫乏了，你们在此处玩吧，本宫先回了。” “恭送公主。” 慕清泠快速上前，快言快语：“黎状元，你跟清玥不是已经退婚了吗？现在私下见面，是不是有点不妥？” 黎槿安面上无光：“我只是在与沈姑娘讨论诗句。” “是吗？清玥？” 沈清玥摇摇头：“黎状元需要我把你方才跟我说的话，说出来么？” 黎槿安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原本他翩翩公子的模样已深入人心。 纵然被退婚，还有人原因相信他是无辜的。 可现在看他落荒而逃的模样，众人心头明白。 黎槿安或许真是小人！ 否则怎么不辩驳？ 黎槿安走出去几步，便看见金枝站在前面。 他自知无法躲过，硬着头皮上前，便听金枝冷冰冰道：“长公主找你。” 雅韵宫内。 寝殿内一片狼藉。 先是季峰，后是黎槿安。 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都跟她作对！ 看黎槿安进来，墨瑾瑜一个茶盏扔了过去。 茶盏擦着黎槿安的鬓角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本宫倒是不知，你对那个沈清玥还有心思！？” 黎槿安面如死灰：“公主，草民……” “跪下！” 大雪纷扬，世人眼中的好状元在雪地里跪了上半夜。 子时之时，长公主将人请进屋中，屋内灯火通明，雅韵宫宫人只知道，黎槿安出来的时候，身上尽是墨水，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似是写画了整整后半夜。 第82章 她医术这么厉害么 从宫内回到家中，秦氏带着人在门口等着。 见沈清玥回来，沈睿几个急忙上前。 “小妹，你有怎样？” “长公主和黎槿安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只管说，剩下的交给哥哥去做！不用害怕！” 沈清玥鼻尖红红的：“我没事。” “你当真没事？”秦氏看得出，沈清玥的心情不是那么好。 沈清玥抬眸，使劲点头：“有哥哥和母亲为我操心着医馆的事情，为了让我过得好些，还把秋香给我用，我自然是没事的，只不过，我似乎得罪了长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 众人一阵沉默。 沈哲南后脚跟出来，也沉默。 沈清玥知道，自己这次，怕是惹了麻烦了。 岂料，沈哲南开口道：“得罪的好！” 啊？ 父亲是不是疯魔了？ 得罪皇室，还得罪的好？ 沈琛点头：“得罪的好。” 对上沈清玥充满疑惑的眼眸，沈琛开口说道：“从前长公主或许跟黎槿安私下有所往来，但是一直未曾示于人前，即便黎槿安做什么，有些人不好知道。但现在，你已经跟黎槿安退婚，如果他还像从前那般纠缠于你，自然是他不知好歹，长公主此前对你有所陷害设计，其余人都不知道。” “但这次不一样了。”沈睿接过话茬来：“黎槿安当众与你有联系，长公主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平时，她对你使绊子，你也只能承受，但现在么，你将此事闹得天下人都知，若你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一定会先怀疑长公主和黎槿安。” “如此一来，小妹反倒是安全的那个。” 沈睿点头，沈浪这次终于聪明了点。 “小妹这次做的很对，陛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对沈家动手，长公主若是插手朝堂事，陛下不会饶恕她。” 她因为陛下受过不少苦和罪，但这不能成为她的免死金牌，陛下也绝对不会一直被这点事情左右掣肘。 长公主一旦失了分寸，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之前内库的财权已经给过长公主了，尝到过权利的滋味，长公主现在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好了，天寒地冻的，咱们进去说。” 沈哲南一开口，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有些话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沈睿边走，便问沈清玥：“你在宫内，真的没受其他委屈么？” “大哥放心，没有的事。” “我就怕你有事憋着不说。” 小妹从大觉寺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比以前沉稳了。 若是没有毁容，没有经历黎槿安这一遭事，小妹或许现在也能找个好人家了。 该死的黎槿安。 当真晦气！ 沈睿言语并未多言。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起宫内发生的事情。 说到慕清泠，秦氏开口：“那小丫头的性子是整个京城里最好的一个，那丫头敢爱敢恨，从不作假，你若能与她交好，自然是好的。”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慕府，给老夫人医治病情，慕清泠与我说，老夫人恢复的很好，还想邀我入府一叙。”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声音，慕清泠来了，不仅仅是慕清泠，还有慕清泠的大哥，慕天则。 慕清泠入内，大大方方见过沈哲南与秦氏等人，而后向慕天则介绍沈清玥。 慕天则眼神震惊。 他当时被大雪困在京城之外。 回到家中才知道祖母的病被神医治好。 原本以为会是年过古稀的老者。 到不曾想，居然是相府嫡女。 如此年纪轻轻，便有过人医术，当真是……让人钦佩。 “沈姑娘当真厉害。” “她不仅仅在医术上厉害，在某些事情上面也不输人。” 慕清泠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慕天则的眼神从震惊，到平常，再到后面的欣赏。 沈清玥真是厉害。 “知道对方并非良人，勇于摆脱，为当世女子之典范。” 不曾被流言击溃，仍旧活出自己的风采，沈清玥当真厉害。 小妹与之交友，往后会更好。 慕清泠冷眼看一眼慕天则。 离开之后，慕清泠询问慕天则：“大哥似乎对沈清玥格外看重。” “这么明显么？”慕天则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我是真的觉得，沈姑娘挺厉害的，不畏惧世俗眼光，能与黎槿安退婚，并且在退婚之后不畏惧，还能活出自我，这样的人，挺好的。” “可我瞧着，大哥似乎不仅仅是欣赏。”慕清泠扭过头去，看向别处，有意无意的提起：“沈姑娘毁容了。” 因为黎槿安。 就算跟黎槿安退婚了。 脸上那道疤痕，还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和黎槿安的过往。 “那又如何？看人看的不仅仅是表面，更是要看她的内心，我觉得这姑娘挺好的。” 话落，慕天则看向慕清泠：“小妹，你该不会以貌取人吧？” “说什么呢！” 就算没有外祖母的事情，她还是会因为沈清玥跟黎槿安退婚之事对沈清玥刮目相看，但会不会深交，就不得而知了。 有了慕府的谢礼，相府一下子富裕起来。 沈浪看着那些东西，眼里止不住的亮光：“这将军府果真是厉害。” 不用看别的就能看出此前他们立功之多。 沈清玥深以为然。 慕家还是最后一个将军之家。 是她上辈子临死之前知道的秘闻。 她还知道。 太后如今身在后宫，但整个人浑浑噩噩。 她之所以救人性命，让人宣扬她的医术，就是想要让太后身边的人知道，得了太后的赏识，只要太后在一天，陛下就算起疑心，也得为了那点所谓孝心先隐忍一遍。 沈清玥心中的打算没有跟任何人说。 “这些东西就先放在家中吧。” 不要向外宣扬。 沈清玥不言语，只要能帮到家里就好。 黄家那边也没含糊，在听说慕府送沈家谢礼后，也送了些东西过来。 一时间，沈家成为众人饭后谈资。 “这沈清玥不会真的会医术吧？” “慕黄两家都送东西过去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之前她也出来治病救人过，还与人比试了，那个玄心堂，就是因此关的门。” “她这么厉害！？那还有假！？” 第83章 咱们沈家应该支持谁呢 “她这么厉害，还是相府嫡女，看来，吃亏后悔的应该是黎状元咯。” 慕天则听着外头的评论，无奈摇头。 看人在心不在表面。 黎槿安……是那有缘无分之人了。 沈家。 慕黄两家送来的东西不少。 看得沈哲南发愁。 他从官多年，从未收到过这么多东西，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 “这些东西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秦氏这两天也思考了许多事。 若说陛下当真信任沈哲南，愿意将沈哲南放到推心置腹的位置，沈家就算清贫一辈子都没关系。 可陛下明知其他官宦之家与那些学子和权贵都有所往来，有的甚至已经站队皇子，他却不管不顾。 沈家这般……若是没有陛下的手笔，她也不信。 再者，女儿受了欺负，陛下为了皇家颜面，就将真相藏匿在宫中。 那个婆子，那些个当初险些要诬陷沈家要以巫蛊之术谋害长公主性命的人，陛下都视而不见。 还要他们怎么效忠？ 秦氏冷哼一声，脸色阴沉下来：“老爷，我说句不中听的，这些东西是他们送过来的，又不是我们要的，再者，那么多人看着呢，又都不是傻子，就算留下来东西又能如何。就算是陛下，也挑不出错来。” 沈清玥诧异地看了秦氏一眼。 接收到女儿的眼神，秦氏抬起头来，拿出丞相夫人的姿态：“怎么，就不允许我也想想这些事情了么？” “母亲要想，自然是应该的。” 沈哲南心头若说没有恨，那是假的。 女儿也好，夫人也罢。 为了让沈家过得好，在他面前从来不提及这些委屈的事情。 就算自己的俸禄微薄，她们从未说过任何不满。 甚至还私下里去刺绣赚钱补贴家用。 他不说，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天子也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女儿受辱让他猛然间反应过来。 他是清官不假，为百姓筹谋不错。 可也不应该拿着一家老小的性命去赌。 思及此，沈哲南点头：“夫人说得不错，是他们要送过来的，而且送的是清玥，又不是我，就算有人想要弹劾栽赃，那也是不行的。” 慕家不会看着他被诬陷。 黄家会不会坐视不理他不知道。 但能保证的，只有慕家。 沈清玥笑了笑，这才是一家人应该有的姿态。 遇到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一起去商量。 “爹娘，这些东西咱们不仅要用，还要光明正大地用，还要告诉大家，是怎么来的！” “清玥说得对！” 寒酸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得到，现在得到了，那就光明正大的用！ 沈琛三兄弟在正月十八便起身前往各自要去的地方，临走之前，沈浪悄悄地送了沈清玥一个令牌。 “哥哥？” “这东西虽然看着不好看，但你一定要带在身上，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它或许可以帮你。” 沈清玥似懂非懂地收了起来。 沈浪最近神神秘秘的。 甚至还要说回京的事情。 沈清玥跟在沈浪背后，见沈浪去了书房，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动静。 “父亲，我想要回京。” “现在不行，你再等等。” 沈浪没办法，只能照办。 沈浪最喜欢在江湖，从未说过要回来的话语。 这次回来是怎么了？ 沈清玥挠挠脑袋。 看到沈清玥在外面站着，沈哲南一招手，将人叫了进去：“杜责维这次办差很成功，因为有曹国公的书信，有些人在暗中帮了他一把，所以他能调查得很顺利。季峰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百姓们的钱财、朝廷的库银，都可以追回来了。 沈清玥慢慢坐下：“父亲真以为，季峰入京之后，一切就风平浪静了么？”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变数？” “季峰是山西巡抚不假，但是他手上的权利，没有这么大，女儿听说过他，他之前是寒门出身，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才做到了巡抚的位置，而他当时留任的官职，可不算太低。” 只要不出错，有点政绩，或者一方平安，都会加官进爵。 可季峰在山西一待就是三十年。 前面二十年几乎默默无闻。 最后十年一飞冲天，还胆大包天到利用库银放贷，和商户联手借贷，放出一百多万两银子，他哪里来的胆子和人脉？ 这么多钱不是一个人、一句话，就能操控得了的。 沈清玥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沈哲南也听得胆战心惊。 惊的是，女儿虽然身在后宅，可心系天下。 若是男子，凭借这份仔细必定名扬天下。 “你为何会知道得这么仔细？” “知道杜公子之后，女儿就去看了一下他调查的事情，父亲让女儿随意进出书房，这话给女儿很大的便利。” 如果不是因为沈哲南这一句，她恐怕真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 墨辞与她说得也不多。 更何况，杜责维的事情，她向墨辞隐瞒了，自然也就不能奢望墨辞未卜先知，跟她说这些。 沈哲南没有开口，沈清玥主动询问：“父亲不会是知道女儿知道了这些，就不想让女儿再入书房了吧？” “怎会？” 不得不说，清玥自从在大觉寺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还有对朝堂可用人才的把控，都远超他之上。 “清玥，你在大觉寺……” “只是得了高僧指点。” 如此，倒是真的要去大觉寺看看了。 “不仅如此，父亲是否觉得最近身体硬朗不少？” 沈哲南眼珠一转，点点头。 的确好不少。 就连夫人，他都觉得好太多了。 “身体好就好。” 直觉告诉他，此事跟沈清玥脱不了干系。 他有心想问还有没有人可用，可到最后，却不知怎么说。 “父亲是想问，还有没有与杜责维一样的人可为朝廷效力？” “这个是次要的。”他看人还算准，这点事情不需要沈清玥帮忙，“主要的是，你今天一句话提醒了我，你说咱们沈家，应该支持谁呢？” 第84章 要他的命，无非是礼尚往来罢了 沈清玥猛地抬头看向沈哲南。 父亲此前从不会问这种问题。 “父亲之前不是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么？” “你也说了，是之前。” “这话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为父这些年自问，还是能得一部分人心的，府内不少人，都是自己人。” 就算陛下再厉害，那些探子也接触不到核心。 “女儿不敢说。” “你我父女之间，连这种事还说不得么？只是父女之间的闲谈。” 沈清玥抬头，看来父亲也有别的意思了。 她将之前说过的话语重新复述一遍。 皇子们都不可选，只有瑞王或许能选。 沈哲南看向沈清玥，眼底的深意，是沈清玥看不明白的。 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来一小袋银子：“这个你拿去用，医馆不是要开业了么。” 沈清玥有些诧异。 家中清贫久了，她都觉得这袋子钱财……是沈哲南的私房钱。 看出沈清玥心头所想，沈哲南无奈摇头：“为父稍微攒了点，这两天你带回来的钱财不少。” 总不能全都花了。 这几年太清贫，导致他现在摸到钱最先想到的是存起来。 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有少说一百两银子了。 虽然不多，但若是有急用，也可少些求爷爷告奶奶的时间。 沈清玥眼底落寞。 上辈子的黎槿安最后那么有钱，跟在长公主身边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少，可他在自己面前总是哭穷，让自己想办法拿银子来补贴他。 明明自己家中也并不富裕，很多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可她为所谓的爱昏了头，将家中所有东西全部拿出，最后连命都丢了。 为了这么个东西……沈家满门无一生还，哪怕只是外院的粗使婆子，黎槿安也未曾放过！ 她原本试图劝说自己不要与黎槿安等人继续为难纠缠，可每每看到、想到那些事情，她便难以放下！ 太后的宠爱她必须要得到！ 不仅仅是太后，全天下富贵之家，有能之人，只要她能接触到的，她都要接触到！ 她要让黎槿安付出代价！ 长公主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自己或许可以从长公主这边入手。 “爹，女儿的名声已经挽救回来了，医馆也在筹备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攒钱这种事情，不用这么逼迫自己的。” “诶，钱是省出来的，可不是一下子赚出来的，你可不要大手大脚。” 沈清玥点点头：“知道了。” “最近有个江南的大夫过来，我虽知道你是医者，但你资历浅，见的病并不多，未必对你脸上的疤痕……” 他说到一半，有点于心不忍。 知道他要说什么，沈清玥抬头看过去：“父亲不必这么谨慎，女儿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疤痕，就慢慢医治吧，也不用多余去找什么神医，咱们之前也不是没找过，没有任何效果。女儿之所以学医，也是因为脸上疤痕的缘故，女儿可以自己慢慢找，别人就算厉害，终究不是女儿自己的，女儿不想再走之前的老路。”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被人利用了还给人数钱。 那样的日子，她不想体会了。 沈哲南心头疼痛。 他的女儿之前那么明媚张扬。 现在因为黎槿安……却…… 只可惜，他已经不在朝堂，否则……他必然要让黎槿安在朝堂上再也不能为官！ “好，都依你。你说，要是让你入宫学习医术，你觉得……” “父亲！我与黎槿安退婚，黎槿安现在与长公主交好，因此我三番两次被长公主陷害，我知道您是好心，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入宫，那就是入了长公主的地盘。 她上次将黎槿安闹得脸面尽丢，长公主也不悦，若是入宫，只怕自己连骨头都不剩了。 沈哲南点头：“原是我思虑不周。” “父亲，我已经得到医治我脸上疤痕的药方了，我也在寻找相关药材，所以您不用这么着急，我会自己慢慢弄好的。” 沈哲南叹了口气：“为父……对你亏欠良多。” “父亲怎会这么想？” “宫内发生的事情，父亲略有耳闻，我原想着去找一下长公主和林家……” “林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林思雨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林家授意她向长公主投诚。婢女已经死了，我和父亲就算再怎么怀疑，也只能忍气吞声。” 没有证据，林家不会承认。 墨辞来的时候，清雅苑里没有几个人。 他坐在沈清玥的闺房里，头一次觉得这地方太过素雅，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是寻常大小姐家里的摆设，沈清玥也没有。 沈相就这么会过日子么？ 唯一一个女儿，都不舍得让她多得到些东西。 也难怪会被黎槿安三言两语的甜言蜜语就给糊弄走了。 他正看着，秋香进来，差点惊呼出声。 她慌忙转身关上房门，“王爷，您是男子，更是皇室中人，若是被人发现了，也不过是一句美誉，说您为了爱而疯狂，可是我家小姐不一样，先是黎槿安那负心汉，后面又有不少人都说我家小姐之所以能够攀附上黎槿安，是挟恩图报，若是她被人看到与您在家中私下见面，会不好的！” 那就是沈清玥自己不明是非，不懂礼数，攀附上了亲王，就要甩了黎槿安。 那小姐现在做的，就全白费了。 “本王知道，本王会注意的。再说，这密道只有你我几人知晓，别人怎会轻易得知？” 他与沈清玥之间谋划的事情非同小可，用密道才是最安全的。 “有心之人会察觉到的。” 说着，沈清玥从外头进来了。 见墨辞在此，她并不意外。 “医馆那边已经都弄好了，过几天你可以开业了。”他盯着沈清玥，又缓缓道：“黎槿安被姑姑罚了。” 沈清玥默了默，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长公主。 “他过得如何，与我何关。” “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他只不过受皮肉苦，有什么好开心的。何况长公主也未必愿意他受皮肉之苦，或许只是简单惩罚也未可知。” “你这话的意思，听着似乎是想要了他的命。” 沈清玥猛地扭头看过去：“有何不可！？” 察觉到自己情绪激动，沈清玥深吸一口气，“他陷我于不义，险些令我全家丢了性命，我想要了他的命，不过是所谓礼尚往来。” 他现在身败名裂，还只是暂时的。 第85章 医馆落成 墨辞看着沈清玥。 她不愿意多说，那自己就不问。 他点点头。 对于之前沈清玥去王府给自己治疗伤口的原因也未曾问过。 或许她早已知道。 只是不曾表明。 如此，对她和自己而言，都是好事。 “除了九黎草之外，还有别的草药要找吗？” 最近气运回来的是挺多，但是医书可以翻的页数却不多。 她也不知道还需要什么。 这张脸…… 沈清玥摸了摸那脸上的伤疤：“我暂时还没查找到，九黎草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查出来的。” 墨辞深信不疑：“那你好好休息吧。” 沈清玥点头。 等人走了以后，她专门去了一趟牙行。 将自己的需求都说出。 “正巧，西街那边有一个铺子，能满足姑娘您的需求。” 他早就听说沈清玥要开医馆了。 这姑娘的要价也不高，很是亲民。 也正因此，不少人都想要促成与她的生意。 “您看看这边。” 思索间，已经到了西街正在租售的铺子。 这铺子面积不算太小，里面还有一个小套间，外头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面积不大，但也能放些草药，也可晾晒草药。 沈清玥越看越满意，这里距离墨辞的王府也不远。 主要是，不明路很近。 所以她与墨辞在此处往来，不会有人发觉不对劲。 沈清玥点头，“那就这件吧。” “沈姑娘还需要进草药么？我这也有认识的人。” 沈清玥惊讶：“你们牙行做事这么周到妥帖？” 一条龙服务啊！ 那人挠挠头，“这个不是牙行的活，我听说沈姑娘的事情了，所以想为你做点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草药的事情，娘亲已经安排好了。 秦家之前是经营草药生意的，娘自小耳濡目染，尚未出阁时，便接触过相关事情，对此虽不是手到擒来，却也有信得过的人可用。 “你的心意我领了，若是日后我有需要的话，再来找你。” “好。” 林思雨正在西街的苏楼买甜点，看沈清玥从那铺子里出来，微微眯了眯眼。 身旁的小丫鬟很是机灵：“听说沈大小姐要在这里买铺子开医馆，年关那场雪，可是让她出尽了风头。” 林思雨冷哼一声，想起长公主对沈清玥的评价，她不以为然道：“她身份虽高，但有些东西的门槛却也不低，不稳扎稳打的走，早晚都会出事。” 如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相府呢。 她还敢抛头露面，当真是不怕虎。 “之前玄心堂的李掌柜，是不是在咱们家的铺子里做事？” 丫鬟青雉点头：“是，小姐可要见他？他今日就在附近的铺子里。” “走，去看看。” …… 沈清玥将铺子定下来之后，便回了沈家。 路上的时候，还遇到了黎槿安的马车。 不过这次对方并未多做纠缠，直接入宫去了。 秋香嗤之以鼻：“真是攀上长公主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秋香！” 她不想跟黎槿安再有牵扯。 秋香撇撇嘴，小姐就是太心善了。 这个时候就应该让黎槿安继续出丑。 沈清玥又去找了木匠和泥匠，将自己画出来的图纸交于两人。 “两位是京城内手脚动作最快的，半个月之内做成这个图纸上的东西，不难吧？” “不难不难！” 沈清玥是谁？ 不仅仅是相府嫡女。 更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良医！ 他们还指望着让沈清玥给他们看病呢。 “对了，还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开医馆，也没多少人过来帮我，你们的孩子，若是有人愿意来学的，我必倾囊相授。” 倾囊相授？ 只是帮忙就能学习医术？ “不过我这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继续留的，你们先问问，等问清楚了，再说下面的事。” 两人点点头：“放心吧！” 他们都身在底层，看尽了他人脸色，知道这底层没那么好混。 沈清玥的医术目前虽然看不出有多么出神入化，但她毕竟是相府嫡女，若是能够得到她的引荐，不管是谁的孩子，起码不会一直在这西街讨生活了。 思及此，两人火速去办。 天黑的时候，外头已经有了传言。 夸赞沈清玥医者仁心，还愿意教授学生，当真没有大小姐架子。 这些话语传到丞相府的时候，秦氏带着一碗银耳羹过来。 “你若是想要人帮忙，可以跟娘说，秦家虽然没了，但是秦家的人脉还在。”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不能总是依附旁人。” “傻孩子，什么叫依附旁人，那是你外祖家留下来的人脉，你为何用不得？” 都是为了整个家能过的更好，既然有可用之人，自己何必要这么辛苦？ “娘，不一样的，你看看，现在外面记住咱们相府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秦氏点点头：“可就算……” “我知道，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医馆。” 沈清玥握住秦氏的手：“年关那场雪，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够出头，但这远远不够。” “陛下现在相信父亲，但如果有朝一日，陛下不在了呢?” “陛下怎么会……”秦氏才反驳几个字，便将剩下的话语都给吞了回去。 是啊，陛下万一不在了呢？ “相府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现在选择队伍也来不及，而且与人结党营私，是陛下最为忌讳的，娘，你说呢？” 而且相府太清贫，将来万一要送礼都没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现在往回赚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当然，我的私心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的医馆，现在都不用我出手，就会有人自发性的愿意去帮忙。” 秦氏仍旧忧心忡忡，她活到现在，看了太多人心，人心是最为不可控的。 “清玥……” “放心吧，我只是借用他们的嘴巴，至于别的，我自己可以去做，学生我也真的教授。” 这样以后，她才可以不困在那一方小小天地里。 秦氏点点头。 泥匠和木匠的速度很快。 不到半个月，医馆已经坐落在京城的西街。 第86章 医馆开业 沈家三兄弟收到消息，都送来贺礼，只是遗憾，医馆开业那天，他们到不了。 沈清玥都回信安慰。 开业那天，医馆前面挤了不少人。 黄娇娇和慕清泠在最前面。 看到黄娇娇，沈清玥逗她：“你不会是因为黎槿安，所以才来的吧？待会不会还有什么难听的话要说吧？” 黄娇娇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只干巴巴的回道：“谁还没有个眼瞎的时候。” 确实，年轻的时候看不懂人心，更看不懂那三分的演技。 “你别想那么多，我就是来祝贺你的，真心的。” 她才不在乎一个男人呢，何况那个男人还是个负心汉。 今日开业，前来看病的人早就排起了长队。 黄娇娇和慕清泠没来得及跟沈清玥多说话，便眼睁睁的看着沈清玥去忙了。 外头人很多，黄娇娇顺着人望过去，便见还有几个年轻权贵在后头等着，她突然感叹：“幸亏没有成为沈清玥的敌人。” 谁家一年到头不生个病的？ 若是寻常小病也就罢了，可若是像慕老夫人的病情，全京城的人都不敢治疗，那就只有痛苦等死的份了。 慕清泠冷眼看了一眼黄娇娇。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或者跟其他人莫名结怨，这种做法是最蠢的。” 黄娇娇不喜欢慕清泠，若非大家脸上都不好过去，她今儿就当做没瞧见她！ “你说得对。” 医馆生意爆火，李掌柜在暗中看的眼红。 曲艺在旁边开口：“玄心堂倒了，倒是给她铺了路。” 李掌柜微微蹙眉，他在另外那条街苦心经营的所有一切，都毁了。 “我是说我不开店，但没说我不允许我的人去开店。” “长公主的意思是，你自己解决。” 李掌柜手握成拳，愤愤的看着那边，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而后转身离开。 西街沈清玥开设医馆，热热闹闹的三天。 慕老夫人亲自送来礼物，引得不少人都赞叹。 有不少人都议论：“老夫人之前都是坐马车出门的，现在可以走路了，还这么健步如飞，看来沈姑娘的确是有点东西。” “可不是么，老夫人是在战场上受的伤，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看来沈姑娘果然厉害。” 这些话语插了翅膀一样满天飞，飞入王府内。 墨辞正在修剪花草，轻舟将外头的消息和流言全都带了进来。 “帮帮她吧。” “是。” “季峰那边如何？” “主子料事不错，昨天夜里临近京城百里，他们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刺杀接连来了两三波，也亏得季峰是个人物，经历了不少风浪，临危不乱。 “那封书信，属下也派人去查看翻找了，但是没找到。” 墨辞对此毫不意外，“季峰在长公主手底下讨了这么多年的生活，做的是株连九族的事，有这个能力并不让人意外。” “主子就不怕，他到时候反悔么？” “就算反悔，又能如何？” 他不想主动交出那封书信，谁都没办法拿出来。 只有让他对长公主的人彻底失去信心，才行。 “你这样去做……” 入夜。 城外驿馆突遭袭击。 保护季峰的几人身死。 驿站内血流成河，喊天不应，叫地不灵。 骆宇蒙面而立，挡在季峰身前。 季峰看得出来，对面那些人，都是长公主的人。 目的就是要他回不了京城。 “你走吧，这么多人都死在这了，你继续留在这会没命的。” 骆宇手持利剑，面色不改：“主子要我保护你。” 只这一句话，季峰的心猛然跳动了几分。 对方再次来袭。 招数一次比一次狠辣。 且对方有五六个人，水平不在骆宇之下。 骆宇心存死志，在对方再次袭来之时，一剑劈开季峰手上镣铐：“快走！” 季峰唇角微动，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走。 他面色惨白，内心悸动，回头就看到骆宇被人一箭穿透胸前！ 月色之下，那黑乎乎的血，让人忍不住的腿脚发软。 骆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阻拦住要追杀季峰的人。 季峰不敢留恋，快步往官道上跑。 期间摔倒几次，季峰都不敢再回头犹豫。 京城城门就在眼前，城门角楼上还有放哨的人。 他若在这里出事，不会有人看不见。 与此同时，季峰活着抵达京城的消息已经传入京城。 雅韵宫内一片灯火通明。 长公主目眦欲裂，她猛地将手边桌子掀翻出去，杯盏落在地上，一片碎片。 宫人见状，潮水般跪了下去。 黎槿安正好跪在那碎片之上。 还不等他感受到疼，长公主一巴掌便甩了过来。 “你出的好主意！” 山西驯巡抚季峰是条好狗，很是听话。 这些年通过他的手，长公主府也好，状元府也罢，都大肆敛财，虽然钱财不在府内，却也没能流到外人手里。 她都等着给三皇子用，黎槿安亦然。 “季峰到底遇到了什么人，对方能这么不遗余力的保他？” “还能有谁！曹寅之、墨辞，甚至你那位好前未婚妻都涉及在里面。” 黎槿安猛地抬头：“不可能，沈清玥一直居于后院，从未与任何人有过私交，相府清贫的很，不可能会有人能……” “能什么？你知道调查此事的是谁么？” 他们在京城里起内讧的时候，那个不见经传的人居然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深入山西内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将山西那边闹了个底朝天。 甚至还夺了季峰的官帽。 “杜责维。”墨瑾瑜红唇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又补充道：“在去山西之前，此人的母亲，是沈清玥治好的。” 她的目光似剑，猛地刺向黎槿安：“你不会以为，这事是巧合吧？” “陛下早就知道了？” 知道……或许是知道的，但她给他举荐了道长，求仙问道，他就算再不满自己所作所为，也只是软禁而已。 墨瑾瑜坐在上首：“人已经到京城了，你说吧，怎么办。” “到了京城也不是不好办，咱们可以安排人去大理寺……” 第87章 他死了，所有人都会安全 与季峰一起抵达京城的，还有杜泽维从前调查的事情过程全部细节。 齐武帝从半月之前就已等待审讯季峰，如今人到京城，他便派人将人给看管了起来。 季峰为人很是忧郁，整个人看起来筋疲力尽，双目赤红，布满血丝。 沈哲南接圣旨带人将季峰保护起来，“季大人。” “丞相大人。” “陛下有请。” 季峰独自坐在后面，思索着这两天的事。 长公主对他起了杀心，不杀了他，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季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沈哲南不与他多言。 来之前，清玥提醒他，季峰的事情陛下会审讯，他自有定夺，别掺和。 沈哲南也不傻，知道沈清玥是好心，他当即点头。 一路上的沉默，让季峰想明白了。 他不死，那就是一个背锅的。 他死了，所有的人都会安全。 但如同墨辞所说，他的家人不会安全。 他虽身死，长公主的气却还没出。 可他也知道，墨瑾瑜不傻，齐武帝也不傻。 他若是顺顺当当的回到京城，齐武帝一定会死磕到底。 现在还能证明他不是一个人做的。 与季峰一起回来的，还有三皇子，墨修远。 齐武帝正与他见面时，苏公公前来禀报说人已到京城，并且就在宫内。 “儿臣回来的路上也有所耳闻，这位季大人胆大妄为，在山西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官，前二十年默默无闻，最后十年一飞冲天，成为一省最大的官员，后又勾结其他官员，还出了那桩百万两银子的欠债之事，当真罪大恶极。” “哦？”齐武帝来了心思，“依你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墨修远连忙道：“此事应该追查到底，看看到底是谁在朝廷里做酒囊饭袋，杀鸡儆猴。” “你的意思是，即刻杖杀季峰？”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这么大的事情，季峰一个小小巡抚，不可能做的这么天衣无缝，一个户部那么多官员，难道看不出来什么么？若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墨修远对此事虽不说了如指掌，但是老四牵涉其中。 他本以为只是一点钱财，无济于事，但现在看来，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百万两雪花银，在什么地方都有不少用途，都能收买不少人心。 老四就算只占了一点点的份额，细算下来也不少了。 “父皇，儿臣觉得，既然已经查了这个山西，那就应该将其他地方都查查，不一定只有山西这么一个地方才有如此大案。” 齐武帝看着墨修远，他对他寄予厚望，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山西案子的确不小，杀鸡儆猴若是奏效，其他地方，便也不用查询了。 但现在若是听从墨修远的话，将其他地方也都一一仔细盘查，事情必然会不一样，到时候那些奸佞被逼的走投无路，所有人都想要谋反……那他这个皇帝还做什么做。 但同时，他也确认了一点，墨修远不在这个案子里头，凭借这一点，他还是可以信任墨修远。 想到这里，齐武帝看了一眼墨修远：“你先回去休息吧，从外头急忙赶回来，应该挺累的，你的其他兄弟这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一起聚吧。” “是。” 出了养心殿。 墨修远松了口气，眼底也闪过一丝喜悦。 他就是要让老四知道得罪自己的代价。 齐武帝下了死命令，要让季峰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吐露出来。 其余人不得插手此案。 违令者，斩。 墨辞看的高兴，只要能让黎槿安吃不到好处就行，至于别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墨瑾瑜将黎槿安叫过去：“季峰已经被押入大理寺，你说如何是好？” 陛下严加看守，想要派人进去难如登天。 “草民之前救助过一个人，他现在就在大理寺。” “一个救命之恩，可不会让人对你死心塌地。” 这话落在黎槿安的耳朵里，像是一个个巴掌，让他难堪。 他偏偏还说不出什么：“但是公主可以让他对您死心塌地。” “此话怎讲？” “公主可以挟持他的家人。” 墨瑾瑜冷眼看着黎槿安：“你存心的？” “只是一种手段。” 她冷哼一声，也不计较。 计较太多对她没好处。 眼下是要看看那个人愿不愿意为她做事。 想到这里，墨瑾瑜给了黎槿安一些银子。 “事情你去做。” 想要独善其身？ 没门！ 杜责维的书信也都传了回来。 沈哲南将沈清玥叫到书房里面谈事。 “他说，之前调查的顺风顺水，似乎是有人在引导他，但是后面就不好调查了。” 沈清玥看了一眼上面说的事情，而后慢慢吐出一句话来：“或许不是不好调查，是为了保住杜责维的性命。” “什么？” 她知道，这事情跟黎槿安有关系，但会不会跟长公主有关，她不得而知。 但如果现在说出来，父亲肯定会追问，之前的事情可以说巧合，可以说梦境，但如果接二连三的梦境都一一实现，父亲不可能不会怀疑，若他深入调查此事，说不定会引来陛下猜疑，公主反目。 到那时，相府只怕会走前世的老路。 沈清玥看了一眼沈哲南：“父亲不是心知肚明么？” 的确是心知肚明。 沈哲南叹了口气。 “放心吧，父亲，杜责维将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所有人几乎都在关注此事，幕后之人想要出手杀了季峰，陛下就会保护季峰，季峰会不会老实交代，那就要看看有没有人给他下一剂猛药了。” 是夜，大理寺内部。 季峰被关押在最里面，最深处。 他低着头，穿着囚服，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男人看着季峰，冷笑两声，三下五除二便将门锁打开。 季峰猛地抬头，惊恐的看向对方，却见对方停留在距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你进来，不是为了杀我么？” “你如今已经到京城，在京城内死了，可不好交代。” 第88章 对付小人，不应该用君子的方法 “所以你来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为了提醒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可以轻而易举的进来，你就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躲得过去的。” 对方居高临下，不用抬头，季峰都能感觉到对方传出来的轻蔑。 “上面说了，只要你不说出那些事情来，你的家人会被厚待的。” 厚待？ 怕是要厚葬吧。 季峰没吭声。 对方继续说道：“你知道的，说出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还有，当初在小树林，墨辞要你写的书信，你都放在什么地方了？” 季峰背脊一僵。 眼神里带着惊恐。 但转念一想。 他可以认出墨辞，那其他熟悉墨辞的人也可以。 长公主在宫内生活良久，与墨辞一起，怎可能会不熟悉墨辞为人？ 如此，知道当晚救了自己的是墨辞也不足为奇。 见季峰不说话，对方耐心已经没了多少了，“我们什么都知道，就算你想要隐藏……” “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位置也不需要我说了。” “油盐不进，你会后悔的，本想着等你说出信的位置，上面的人就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救我？”季峰冷笑，脸上已经没了对生的希望：“我现在在大理寺最里面，关押死囚的地方，此处戒备森严，你能进来，但你没有杀人的权利，你说救我？多么可笑！” “光明正大的救你的确可笑，但如果我说，可一李代桃僵呢？” 这话一出，季峰眼里重新有了希望。 “那你们在路上……” “路上所有的刺杀，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杜责维将事情闹得这么大，陛下已经听说，若是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斩杀，那么你必须要回到京城，就如同现在，各方将你看的很紧……”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起了声音，季峰还来不及思考，就看到面前的人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对着他便袭击过来。 他眼神惊恐，用拴着自己的铁链挡住了第一波攻击，可对方突然变换招数，铁链长度有限，他避无可避！ 眼睁睁的看着那匕首刺向自己！ 季峰阖眸，只期望着自己藏着的信息能够被墨辞的人看见。 下一瞬，突然有人从后面出来！ 疼痛未曾落到身上。 季峰看着轻舟快刀快马的将人逼退。 而后，外面火光骤亮。 那黑袍人不敌，转身就跑。 轻舟收起剑，看向季峰。 “就算你到了京城，也不十分安全，那些人还是想要要了你的命，你现在还确定要隐瞒？” 季峰睁开眼，眼底都是惊惧，他看向轻舟，意图往轻舟身上靠拢：“我说，我把我知道的……”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轻舟疑惑：“继续说啊。” “不对，这是你们的计谋！” 季峰突然道：“你们故意引导有人伪装成那些人的人，然后来杀我，骗取我的信任，想要从我嘴里套话！我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在陛下来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轻舟有点气急败坏，抽出剑来横在季峰脖颈上：“你当我是什么？戏耍着玩吗？” 季峰却不再言语，闭上眼睛，那姿态，活脱脱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 轻舟无奈，转身离开。 回到王府将此事告知墨辞。 墨辞点头：“他要是轻易说出来，就不是季峰了。”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从他开始答应我，说要写下书信开始，我就没相信他。” 一个贪官，怎可能几句话的斡旋就被说动了？ “那骆宇的伤，不是白受了吗？” “骆宇也没受伤。” “啊？”轻舟疑惑不解：“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 当时不是他和墨辞一起定制的计划，要让骆宇当着季峰的面受伤，让季峰知道对方要杀了他的决心。 现在骆宇怎么就没受伤了？ “自己去找骆宇说就行。”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值当的贪官，让自己的人去受伤。 如果季峰这么容易心慈手软，那山西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银子死去的百姓。 他不打算用这个来让季峰心软。 或许可以让沈清玥来试试。 想到这里，墨辞一个翻身，便去了相府。 沈清玥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熟悉的动静。 她无奈起身，将锁打开，与门后之人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了？” “季峰顺利到达京城，但是他这个人，什么都不肯说。” “审讯的事情，王爷应该去大理寺，找找那些铁血手腕的人，而不是来找我，我今日忙得很，现在很乏了，需要休息。” “你这里有没有那种让人听话的要谁，吃了之后，什么话都往外说。” 沈清玥看着墨辞。 别说。 她真有。 这一天救助了不少百姓，让她的气运回来的越来越快，医书后面的内容，她已经看了不少了。 这种东西，她今天还真的研究出来了，但是没有找到实验对象。 可这些不能跟墨辞说啊。 要是季峰出了什么问题，那她就不好交代了。 沈清玥摇摇头：“没有，季峰不是什么硬骨头，他可以反悔，王爷也可以反悔。”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清玥抬眸，半点不遮掩：“当初王爷不是去找他了么，不是以他一家老小性命为前提，保护他么？他现在不是反悔，不交代那些么，那他的家人，王爷也可以不用保护了。” “你……那本王和那些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对付小人，不应该用君子的方法。” 墨辞：…… 他进来就不应该来找沈清玥。 什么都没得到，还被阴阳怪气了一番。 但沈清玥也厉害，短短时间内，居然就有了自己可用的人。 她现在还想到一个人。 一个做生意很厉害的人。 她重生的这个时间点，对方还没起来，就是自己跑橄榄枝的时候。 她今天得到的一小部分消息，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得来的。 沈清玥冲墨辞微微一笑：“王爷，夜已深，孤男骨女共处一室，不好哦，还请您离开。” “好，过两日珍宝楼开始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第89章 做生意奇才 珍宝阁？ 沈清玥疑惑，这才想起墨辞先前所说。 未曾想一月时间匆匆而逝，倒是让她等到了珍宝阁再开之日。 沈清玥侧目，笑着点头。 “自然要去。” 那珍宝阁中，说不定真有她所需的药材。 瞧见沈清玥美眸之中莹莹星光，墨辞这才满意离开。 回到王府，便见轻舟满面踌躇。 想必他也得知了骆宇之事，自然也没再追问。 “季峰对书信之事闭口不谈，又有数人对他虎视眈眈，主子也想出了法子？” 墨辞坐在椅上，修长手指在桌面打着节奏。 他眉宇紧皱，突然想起沈清玥所言。 对付小人，不应用君子的办法。 倒也不错。 沉思片刻，他缓缓抬眼，漆黑如墨的瞳眸之中泛起暗芒。 “去查查季峰家人，寻些能一眼看出他们身份的信物来。” 即便如今还用不上，留做准备未尝不可。 轻舟应下，甚至不问缘由，便闪身离开。 墨辞起身，缓缓走到窗棂边，抬起头来。 夜色撩人，星辰遍布。唯独风中带着凉意，打在脸上有些刺痛。 回想种种，他能够走到如今这步，却也与突然出现的沈清玥脱不了干系。 想着想着，墨辞唇角不自觉缓缓上扬。 翌日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刚蒙蒙亮，周围一片暗沉。 沈清玥与秋香已然到了城门口。 时辰虽早，可城外将要进城之人便已经排起长队。这般赶早的，来城中做生意的占大多数。 而城门门口守着的男子，穿着破旧衣裳，正一辆辆的拦着马车。 “这位公子应当是来帝都做生意的吧？这帝都哪里做的哪门子生意，我最轻车熟路。更是将地图画在纸上，公子可要来上一份？” 男子拦住二三人，便能卖出去一份。 遂又说道：“既是做生意，便要住店吃饭，公子若是感兴趣，不如随我来？我知道的地方，堪称一绝。” 远远的瞧着男子好一番忙碌，秋香才道：“小姐可是注意到了那人？” 沈清玥秀眉轻挑，点了点头。 这人，便是他记忆中的那人，未来的帝都第一富商，裴念北。 而如今做生意的本事已然初具雏形。 记忆之中，此人用了不过两年的功夫，便开出帝都最大酒楼，更是将生意做到五湖四海，前途不可限量。 可谁又可知，未来的第一富商，此时此刻不过一位领路小厮。 秋香轻声揣测：“奴婢瞧着此人应当与那几个客栈酒馆私下交易，此刻领着这些人前去，必是要好好坑他们一笔。” 沈清玥红唇轻启：“将他唤来。” 秋香自是上前去招呼：“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裴念北虽诧异，却也跟了过来，瞧见沈清玥时更是惊诧：“沈小姐？” 沈清玥目光沉沉：“为救母亲性命，竟在这做起骗人的生意。浪费你一身本事，岂不可惜？” 裴念北眉头轻蹙：“沈小姐这话是何意？” 他面露不悦，似乎并不爱听这话。 沈清玥面不改色：“我要与你做个交易。” 交易？ 对上裴念北狐疑目光，她才娓娓道来：“放弃你手中如今的生意，为我所用。我要你对我尽心尽力，替我赚钱。作为报答，我会医好你母亲的病。” 裴念北立马慌了神。 他做这些不地道的生意，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可为了母亲的病，一切都忍了。 至于沈清玥的医术，他也有所耳闻。却因为没钱，一直不敢去寻，想着攒到了钱再带母亲前去治病。 没想到，如今机会找上门来！ “沈小姐说的可是真的？”他满面惊喜。 沈清玥反问：“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果然，裴念北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与其商议过具体事宜，沈清玥嘱咐裴念北将母亲送去医馆后，才带着秋香离开。 从后门回到医馆，便见馆中小生欲言又止，满脸为难。 沈清玥眉心蹙起：“发生何事了，这般脸色？” 小生低声道：“小姐，那状元郎瘸着腿过来，说是身子不适，要看病。” 沈清玥眉心拧着，脸上略显不悦。 还真是难缠！ 只是如今时局紧张，他此时过来，又是做甚？ “那便请他去旁的医馆诊治。” 话音刚落，黎槿安瘸着腿疾步冲了进来，目光直勾勾盯着沈清玥。 “我就知道你在这！” “沈小姐身为大夫，医者仁心，不能因为你我曾经有过婚约，就拒绝我这个病人吧？” 他声音沉沉，出声威胁。 沈清玥冷眼看来，倒没想到黎槿安竟然借着她大夫的名义作为理由。 她点头应下，命人安排黎槿安诊治。 医馆之中，见黎槿安露出伤口。 白皙膝盖似乎被碎瓷片所伤，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沈清玥不愿与黎槿安有所触碰，便命人动手包扎。 却见黎槿安脸色苍白，次次喊疼。 他咬牙切齿：“这人手生，怕是要疼死我。” “我是病人，劳烦你亲自来替我包扎。不然，免不得我出去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出来……” 疼？ 从前她所经历的疼要重上百倍千倍！沈清玥冷笑，倒是计上心来。 她抬手命人退下，走上前去给黎槿安包扎。 沈清玥手上粗鲁，更是半点没顾着黎槿安疼不疼。 黎槿安疼的脸色苍白如纸，伸手抓住沈清玥手腕，迫使她停下。 “玥玥，我知晓你恨我怨我。”他倒吸了口凉气：“是我伤害了你，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可你不该参与朝廷之事，我与长公主也并非你心中所想那般。只要你回心转意，远离瑞王，好好留在我身边。长公主赏识我，我也能护得住你。”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担忧说道。 那般惺惺作态的模样，让沈清玥莫名反胃。 她用力甩开黎槿安的手，双眸之中冷漠疏离：“黎槿安，请你自重！” “你我早已经退婚，从今往后再无瓜葛，还轮不到你在这与我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留下这话，沈清玥拂袖而去。 而医馆旁人，趁此机会将黎槿安给赶了出去。 第90章 杀人灭口 黎槿安被推了一把，将将稳住身形，便听身后传来窸窣议论声。 “这状元郎又来纠缠沈姑娘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面。” “是啊，人家沈小姐好歹是相府小姐，受的也是无尽宠爱，竟然被他那般对待。” “如今想想，当初我竟然还为这种人说话，我都恶心自己。” 墨辞回过身，那些人立马噤了声。 他侧目，紧紧凝着眼神医馆，咬牙切齿，手指甲已然嵌入掌心。 他一番好意过来提醒，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领情面。 可如此境况，与其妄想得到长公主的偏爱，沈清玥才该是他最好的选择。没想到短短时间，她愈发厉害，这时若能倚仗相府，他的未来必定平步青云。 失去沈清玥和相府这个靠山，他不甘心！ 黎槿安转身离开，才走出去没几步，金芝突然出现将人拦住：“长公主有请。” 黎槿安脚步微顿，只得应下。 一路随同上了酒楼，才进房间，一巴掌便重重打了过来。 黎槿安稳稳挨了一巴掌，微弓着腰，恭敬站在原地，不敢反抗。 眼前墨瑾瑜穿着华贵，脸上染着怒色收回手。她冷笑：“黎槿安，倒是本公主小瞧了你！” “若非本公主正好在这，还真不知道你私底下做的勾当。本公主帮不了你，让你离不开她了，是也不是？” 黎槿安垂眸，眉宇紧锁：“公主误会，我之所以前来，只为试探沈清玥口风。” 墨瑾瑜冷笑，神色狐疑道：“哦？” “既然如此，你可探出什么来了。” 黎槿安抬眼，摇了摇头。 “她对我极其防备，一点细枝末节都不愿透露。” 墨瑾瑜冷唇微勾，缓缓走到黎槿安跟前。她抬手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审视目光落在他脸上：“你最好真是这般做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骗。” 说罢，她收回手，转过身去，慵懒坐在椅子上。 “昨夜那事处理的如何？” “还未得到回信。” 墨瑾瑜睨了他一眼：“既然没有回信，你便亲自去做。” 她便要将他思绪尽数攥在手心，免得再去想些有的没的。 黎槿安应下，正欲离开，又被墨瑾瑜喊住。 她阴郁目光落在黎槿安膝盖：“膝盖受伤，可曾用过药？” 提起膝盖，黎槿安便觉得疼。 方才沈清玥随意包扎，用了不小力气。本就受伤的膝盖哪里经受得了这般折磨？ 黎槿安没回头：“随意包扎过了。” 墨瑾瑜懒懒抬手，金芝才从怀中取出一瓶金疮药。 “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公主殿下特意带来的。” 黎槿安回身道谢，这才瘸着腿离开。 是夜，大理寺。 一道黑色身影缓缓朝着内部走去，墨色之中，他披着披风，看不清模样。 一路打点后，便到了囚牢最深处。 门锁被打开，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季峰被锁链束缚，囚服之上道道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只这一日，为了逼出他口中秘密，便用了几道酷刑。 听到动静，他堪堪抬头，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他哑然开口：“你是……何人？” 男子缓缓取下披风，露出一张沉稳凝重的脸来。 黎槿安凝着季峰：“你不用知道我是何人，只需知晓，今夜我会救你出去。” 想起昨夜那人所言，季峰面露警惕：“李代桃僵？” 黎槿安“嗯”了一声，回身，便有人拖着一具与季峰身形相似的尸体进来。 季峰眸中诧异，恍惚之间，身上捆着的锁链已然被解开。 浑浑噩噩之下，季峰已被披上披风，一路带出大理寺。 一番赶路，已然距离帝都愈发的远，一行人这才停下。 季峰迟疑道：“我们如今是要去哪？” 黎槿安回眸：“自是送你离开是非之地，不过在此之前，你当告诉我，埋下的书信，到底在何处？” 季峰脸色微变：“被我埋在遇袭处旁边的森林之中，唯一的一块巨石之下。此事无人得知，我断不会背叛长公主。” “没有撒谎？” “我怎么敢？” 黎槿安收回视线，目光沉沉，而后独自往远处走去。 余下季峰留在原地。 他正欲开口，锋利长剑顺势刺入身体。 他瞳孔微睁，诧异回眸。 只见那手握长剑之人，便是救下他的人。 那人拔出剑，便要再刺下去。却有两道身影出现，与他们打作一团。 很快，便将几人消灭。 季峰跌倒在地，眼前模糊。朦胧之际看清眼神那道深蓝色身影，便是墨辞。 墨辞快步走来，伸手扶住季峰。 季峰苦笑：“未曾想到，最后救下我的人，竟会是瑞王殿下。” 他心中庆幸，好在留了那么一手。 墨辞眉头紧蹙，紧盯着季峰。见他吐出一口血来，面色痛苦。此刻气若游丝，怕是已无力回天。 “季峰，本王并不想要你的命。你若不说，便真应了那些人的愿，带着秘密走。”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季峰痛苦摇头，满脸绝望：“大理寺地牢之中，有……我……要说的……” 话音落下，季峰也闭上眼睛，没了气息。 大理寺地牢？ 墨辞松开季峰，拧眉看向轻舟：“命人去查。” 他倒要看看地牢之中到底有何物。 让轻舟安排人将季峰尸体送回大理寺，墨辞孤身回到王府。 殊不知，在二人离开后，远处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黎槿安瞧见方才发生之事，眯了眯锐利双眸。 他距离远，瞧着，季峰应当是立刻死了，没透露什么出去。 翌日清晨。 轻舟将纸张放在桌上：“主子，这便是地牢之中找到的。” “就在地牢角落，是新刻的，藏的很深。” 墨辞修长手指拿起纸张，仔细看来。 上面的图案不像字，又不像画，一时竟然看不明白。 他蹙着眉，突然想起与沈清玥约定之事，便将纸张叠起放在怀中，起身更衣。 “备马车，去沈府。” 待沈清玥穿戴整齐，出府，便看到马车在外相候。 刚上马车，便对上墨辞目光。 “王爷到的早了。” “与你相约，早到一些也无妨。” 沈清玥闻言，悄悄偏过头去，心中莫名有些奇怪。 墨辞轻笑，这才从怀中取出纸张，递给沈清玥：“正好得空，你来瞧瞧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第91章 见月草 沈清玥伸手接过，细细瞧了眼纸张上的内容。 寥寥数笔，并不复杂，但画迹凌乱，想要看出这上面是什么，还真不容易。 沈清玥紧抿着唇：“这是什么东西？” 她一边看，墨辞在身旁缓缓解释这纸张的缘由。 闻言，沈清玥眉心轻轻蹙起。 墨辞慵懒靠着马车：“你我二人对事情看法不同，我看不出来的，兴许你可以。” 说着，他的目光逐渐落在沈清玥脸上。 瞧着她眼眸微垂，神色认真，竟看得呆了。 连沈清玥抬起眼都未曾发觉。 “王爷在看什么？” 对上墨辞灼灼目光，沈清玥略显奇怪地移开视线。 那目光灼热到竟然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王爷？”沈清玥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悦。 墨辞堪堪回神：“你认真的模样太过迷人，倒是让我看得呆了。” 沈清玥嗤笑，虽然并未将这些话真的听进去，耳根却莫名地泛起了红。 她连忙将注意移向手中：“这上面的画，我倒是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墨辞立马凑了过来：“说来听听。” 沈清玥沉思片刻，而后纤细手指指着画上几笔：“这里，应当是一处房屋。” “虽然画得并不像，但若是季峰在情况危急时被迫画下，也就能理解了。” 墨辞俯首，认真凝了一眼。 而他突然的靠近，连带着两人的距离也瞬间拉近。 垂眼瞧着墨辞近在咫尺的脸颊，男子模样俊俏，眉眼之中透着沉稳…… 察觉心中思绪，沈清玥才沉着脸挪开距离。 她方才到底在想什么？ 莫名的，竟然有些懊恼。 待墨辞看清，收回视线。他正欲说些什么，瞧着沈清玥那般模样才反应过来。 “怎的？被本王给迷住了？” 沈清玥轻嗤：“王爷说笑了。” 墨辞没再逗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捏着手中纸张仔细观察，才留下一句：“被你这么一说，越看越像。” 马车慢慢悠悠地往前，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了下来。 珍宝阁到了。 沈清玥掀开马车帘子，浅淡目光朝着外面粗略看了一眼。 不愧是珍宝阁，仗着奇珍异宝众多，装饰也是极尽富贵。 她正欲下去时，一股力道突然从手上传来。 沈清玥回眸，便见墨辞手中捏着两个面具，将其中一个递给沈清玥：“将面具戴上。” “如今局势紧张，以免让人认出再生事端。” 沈清玥这才伸手接过戴上。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时，珍宝阁附近已是人头攒动。马车众多，很是拥挤。 至于其中珍宝也并非让人一一挑选，而是拍卖的形式。 如此一来，本就珍贵的东西更有了价值。 沈清玥二人自然也加入了排队行列。 她嘴角微扬：“这珍宝阁的主人当真有些本事，想尽法子敛财。” 沈清玥目光移向周围众人，也在观察这些人所谓何人。 “生意人罢了。”墨辞缓缓说道。 他突然走上前来，就要抬起手。 沈清玥眉宇紧皱，不解般正要移开，又被墨辞按住肩膀：“先别动。” 她浑身紧绷，微微抬眼瞧着墨辞。 见他伸出双手，将她环在其中，双手不紧不慢地系着面具两边的绳子。 “我瞧着有些松，免得进去之后掉了。” 待收回手，沈清玥蹙着眉收回目光，面上有些窘迫。 “下回叫我自己来就是。” “作为男子照顾女子也是应当，你不必太过感激。” 沈清玥没再接话。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才入了珍宝阁，前往二楼。 楼上是一个个被木板隔出来的隔间，待所有人齐齐落座，一旦珍宝阁满了人，便会对外谢客。 很快，拍卖便正式开始。 恰好门外也传来敲门声，有小厮送了拍卖品单过来。 沈清玥接过随意扫了一眼，并未在其中看到想要的东西。 见她兴致怏怏，墨辞笑着提醒：“这只不过是今日的一部分。” 对上沈清玥疑惑目光，他娓娓道来。 “珍宝阁向来的规矩，给出来的只是一部分。这些拍品结束过后，才是最为精彩的部分。” “压轴的药材，珍惜程度可想而知，说不定这其中会有你要的。” 沈清玥眸光流转，这才生出些许兴致来。 “那便看看。” 果然，前面的拍卖并不精彩。 毕竟能进珍宝阁的便都是达官贵人，或者富商，手中皆是家财万贯，想要的都该是好东西。 直到神秘压轴药材将要揭晓，周围才热闹起来。 堪堪略过几个，突然便听见说道。 “这第三样，也是一味非常珍贵的药材。” “那就是……千载难寻的药材，月见草！” 月见草？ 正欲端起茶盏喝上一口的沈清玥突地僵住，冷沉双眸之中闪过一抹诧异。 而后毫不犹豫开口：“月见草，我要了。” 而眼睁睁的一千两起拍的月见草在瞬间被抬到了五千两。 沈清玥眯了眯锐利的眸子，双手紧紧握着。 沈家一向清贫，如今，家中的积蓄大多都是她为达官贵人看病赚来的。 又哪里比得过这些世家贵子？再这样下去，她也有些捉襟见肘。 “五千一百两！” 墨辞突然抬起手来，竞价了一手。 沈清玥诧异回眸，不解般看向墨辞。 便见墨辞脸上染着淡笑：“你我既然互相合作，我也不能吝啬，必然要为你拿到你想要的。” 沈清玥紧抿着唇，并未与之客气。 这几日翻看医术的内容多了，她也在一直想法子恢复自己的脸。 可未曾想，除去九黎草外，其他草药更是难寻。 零零散散寻到一些，但这最重要的，就是这味月见草。 又有人抬了几番价格后，最终价格定格在了六千三百两之上。 沈清玥眉头紧蹙，心中细细盘算着，若是按照这个价格，应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还给墨辞？ 偏偏这时，远处突地传来一道冷冽阴郁的声音。 “六千五百两！” 随着那道熟悉的声音落下，沈清玥猛地抬起头来。 她深邃目光朝着远处看去，恰好对上远处那道目光。 黎槿安！ 而远处黎槿安回过身，看向身后的墨瑾瑜。 “公主殿下，这个价格可否？” 第92章 偏要与她为难 墨瑾瑜闭着眼，纤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打着节奏。 她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微勾，瞧着远处的沈清玥。 即便是戴着面具，她还是能认出那两人的身份。 “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便给我抢过来！” 黎槿安眉心蹙起，却也只是颔首应下。 “是长公主。” 沈清玥斩钉截铁地说道。 “以他黎槿安的财力，根本就不可能与我们相斗。”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长公主也在。 这般相斗，即便墨辞拼尽家财，也并非是长公主的对手。 墨辞却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喝了口：“别怕，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输。” 沈清玥心中咯噔一声，倒是有些意外。 她狐疑地瞧着墨辞，若是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银钱。 可不知为何，听到他说的，却莫名多了几分信任。 “你不信我？” 沈清玥摇摇头：“自然相信你。” 为何不信？ 印象里，墨辞也并非如此轻浮之人。 她目光坚定：“既然如此，劳烦王爷帮我拿下月见草，花了多少钱，今后我都会还给你。” 墨辞怔愣了一瞬，瞧着沈清玥脸上没有半分心虚，面上倒也扬起笑容。 “那便好。” 一番争执下来，银两更是抬到了一万两。 墨瑾瑜的脸色也从原本的坦然变得沉重。 她眯了眯锐利的眸子，眉眼之中满是不悦，拳头更紧紧握着。 长指甲嵌入掌心软肉之中，好似都察觉不到痛苦。 黎槿安脸色凝重，同样回眸看向墨瑾瑜：“沈清玥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墨瑾瑜冷哼，瞧着远处带着面具的两人，眼眸之中满是讽刺。 “不比了！”她抬手。 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邪狞：“我倒是开始有些期待，本公主这个侄子有没有钱买下这株草药！” 毕竟以沈家与墨辞两方的财力，都很难在这种时候拿出一万两。 若只是苦苦强撑，到时候给不起银钱，草药拿不走，还要被珍宝阁彻底除名，拒绝接待。 若是有钱支付，那便是这两人之间有人结党营私，倒是将把柄往她手中送！ 黎槿安收回目光，也只好叫停。 直到月见草宣布落入沈清玥手中，他眼中满是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两人的关系逐渐亲密，那瑞王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 在这几个皇子之中，墨辞也不过是个废物。而他乃状元郎，未来前途无量！偏偏沈清玥眼瞎，竟然瞧不见他的好。 黎槿安咬牙切齿，眸中恨意遍布。 沈清玥却满面笑意，瞧着月见草落入手中，珍宝阁小厮也没再问过银钱之事，想必是给过了。 虽不知为何墨辞能给出这笔钱，可这种私事，她也不好多问。 瞧见沈清玥脸上隐隐疑惑，墨辞笑道：“你不好奇为何，我手上会有一万两？” 沈清玥摇摇头：“王爷，手上有多少钱是你自己的私事，我如今更应该想的是，如何能够还上这一笔？” 一万两。 对她而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家中银两留着今后有用不能乱动，她必须要稳住才行。 “此事倒是不急。”墨辞眯了眯眸子：“反正如今我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现在你欠了我一万两，我也不需要担心你会提前离开我了。” 沈清玥闻言，斜斜睨了眼墨辞。 她正欲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随后，房门被人敲响。 打开门时，只见一位小厮毕恭毕敬瞧着两人：“两位，我家主子有请。” 沈清玥二人面面相觑，眼眸之中染上疑惑。 主子？ 又是何人？ 两人并未拒绝，跟随小厮走过一路后，在一间隔间外停下。 待小厮将门推开，沈清玥视线朝着其中看去。 见其中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那衣服上的金线祥云无不显示着此人身份的尊贵。 两人进来后，沈清玥缓缓开口：“不知阁下请我们过来所谓……” 话音未落，优雅矜贵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起身。他回过头，视线落在墨辞身上。 只一眼，却轻笑着：“许久未见，老九倒是愈发有本事了。” 仅仅一句，沈清玥眉心紧蹙。 老九？ 能有这般称呼的人…… 再看眼前男子面容英俊，眉眼之中与墨辞确有几本相似。 可她从前极少出来，对这其中种种毫不熟悉。 至于身侧墨辞脸色微沉，才抬手行了平礼：“皇兄是何时回来的？” 沈清玥心中深感不妙，倒也跟着行了礼。 “就在前几日。” 墨修远一边说着，伸手示意两人坐下。 “许久未见，一直都听说你的身子不好，如今看来，倒也还算可以。” 墨辞领着沈清玥坐下。 “想必是这几日天气好，身子也跟着好上不少。” 两人一番客套，沈清玥便在旁边安静瞧着。 隐约之间，她也能感受出，这位三皇子对墨辞表面客气，实则半点尊敬。 连眉眼之中，也尽是轻视。 “若非方才瞧你一万两买下那株草药，我还当真不敢认出你。”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墨辞脸上，其中藏着细细密密的审视：“不过你身子虚弱，在帝都中，如何会有这么多银钱？” “还是说……父皇让你来的？” 此刻倒是步入正题，开始逐步试探。 墨辞面不改色，镇定从容：“父皇事务繁忙，自然没办法顾及到我。这株药材，并非我所求。” “不过是替朋友所求，钱财自然也不由我来出。这里借点那里借点罢了。” 再有墨修远问的问题，也被墨辞随口敷衍过去。 墨修远却冷笑，面上满是讥讽藏也不藏：“身为男子，尤其是父皇的孩子，竟然整日在帮别人买东西。好在你戴着面具，不然……被人瞧见，不知道在背后如何诋毁皇室。” “你既然身体恢复了些许，也应当想办法为父皇分忧。别再只想着闲情雅致，身边还带着不知身份的姑娘……” 沈清玥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面色不善地抬起头来。 她红唇轻启，声音清脆道：“殿下想来是误会了，王爷身体孱弱，并未恢复。却心地良善，真心待人，也当是极其重要的品质，值得学习。” 第93章 竟还有此事? 见沈清玥一番言语不卑不亢，墨修远倒是来了兴致。 他眉眼阴郁不屑，正欲开口为难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墨修远抬眼看去，这才缓缓往外走去。 见小厮在墨修远耳边说起什么，他脸色突变：“竟还有此事？” 他喃喃自语。 而后面色凝重，抬手命小厮下去。 随后冷眼看向墨辞，冷笑：“今日有事要先走一趟，你们……好好聊。” 墨修远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而后笑着转身离去。 余下沈清玥二人坐在房间里，目光深邃。 恰好这时，耳边传来墨辞夹杂着浅淡笑意的声音。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怎的还敢为我说话？” 沈清玥侧目看来：“为何不敢？” 墨辞嘴角微扬：“我这三哥性子并不算好，要是方才没有那小厮过来将他喊走，必然会借机为难你。” 沈清玥但是并不意外。 “我并未说什么过分，又或者冒犯的话，即便是为难我又能如何？” “况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墨辞却还是漫不经心道：“方才那般情况下，你若是不维护我，便不会惹祸上身。” 沈清玥挑眉：“方才那些话实在不中听，我也听不得旁人这般说你。王爷不是这样的人，我也如实说的。” 她语气轻快，似乎并不觉得言语之中有何不妥。 说罢，俯身看向珍宝阁中其他的藏品，虽然也都十分珍贵，却并未有她想要的。 自然也未能注意到身侧墨辞的目光正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男人沉重的眼眸之中，复杂又动容。 待拍卖结束，两人才回到马车之中离去。 还未回到沈府，外面便传来动静。 而后，轻舟才上了马车。 “主子。” 他欲言又止，瞥了眼一旁的沈清玥。 沈清玥自然看出，看来这其中内容不一定能对她宣之于口。 “若是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不如等我回了沈府过后再说？” “何必非要这种时候。” 墨辞抬手：“在沈小姐面前，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 轻舟颔首，这才娓娓道来。 “季峰之死，已然让朝廷中阵阵纷争。陛下气极，特意下令命人去查。” “三殿下此次回来，也与此事有关。” 墨辞眉宇紧皱，沉思片刻后便让轻舟退下。 随后，才从怀中拿出了那张纸，仔细琢磨。 “如果这上面画的是房子，又是哪里的房子？” 沈清玥掀开马车帘子，往外大概看了眼，才发觉道路偏僻，怕是轻舟出现有意为之。 而后，她起身凑过去仔细看了眼，瞧着其中另外几笔。 沈清玥伸手指着，似乎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我这上面真如我猜测一般画的是房子，那这几笔又是为什么？” 她眯着眼睛，突然之间眼前一亮，指着其中：“王爷你看，这上面这几笔像不像是刀剑？” “如果说季峰是在你与他会面之后写下的那封书信，那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就是在赶往帝都这一路上。” “所以是这一路上有房屋的地方？”墨辞薄唇轻启。 沉思片刻后，突然想起什么。 “我倒是准备过一场戏。” “或许……就在那里……” 他眯了眯冷冽的眸子，倒是突然间想起来。 先前骆宇救他而死的，便有屋子。结合沈清玥所说，并非没有可能？ 越是猜测，心中就愈发笃定。 “今夜我亲自去看看，想必能有一些收获。” 说罢，墨辞目光沉沉，收回视线。 沈清玥对其中事情并不熟悉，只是片刻沉思后突然说道：“若是王爷不介意，我与你一起。” 想起墨辞花一万两替她拍下月见草，帮忙倒也是应当的。 反倒是墨辞有些诧异。 沈清玥缓缓道：“你我之间思路不一样，兴许我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 墨辞闻言，也没再拒绝。 回到沈府后，沈清玥将月见草一并放好后，便开始准备。 入夜，外面一片漆黑。 深夜之中有些凉，沈清玥出来时，一阵寒风吹过，莫名的刺骨。 她眉头紧蹙，从墙上翻过去后，便看到了在外面等候许久的墨辞。 此次准备不过两匹马，他与轻舟一人一匹。 沈清玥也不犹豫，翻身上马，便一路朝着城外而去。 很快，三人便抵达目的地。 此地偏僻破旧，又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更加凄凉。 三人从马上下来，缓缓靠近房屋。 走近时，沈清玥还能看到世上有很多残留的血渍。 她眯了眯眸子，一点一点地开始，找寻周围的痕迹。 再回过头去，发觉墨辞与轻舟也是同样。 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警惕与沉重。 季峰一死，这件事情也就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若是如今找不出证据，证人也被杀人灭口，时间慢慢过去，事情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正是如此，大家才这般着急。 在整个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三人重新聚到一起，脸上也没有了最开始的笃定和自信，反而多了几分无奈。 轻舟轻轻叹气：“难不成是这其中有什么差错？” 墨辞眉宇紧皱，并未说话。 沈清玥问他要了那张画，一点一点地开始查看。 “最有可能的应当就是这个地方，但是……” 她话锋一转，伸手指着这上面微弱的几笔。 “你们可能确定这幅画就是他画出来的？不会，这其中有任何的差错？又或者，遗漏？” 她声音沉重复杂。 轻舟上前来仔细查看。 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当时刻画的痕迹周围有些许微弱的痕迹，当时我想着极有可能是墙面本身带着的痕迹，也就没把其画上来。” 沈清玥抬起头来，目光凛冽。 仅仅瞧着轻舟的那一眼，便让他呼吸停滞，莫名慌乱。 “你可还记得那上面那几笔到底是怎么画的？” 轻舟沉思片刻后，点点头，用手指着纸张，在上面缓缓比划了几笔。 “就是这样。”他目光笃定：“除此之外，我能确定再没有其他的痕迹。” 而沈清玥眯了眯眸子，在看到的瞬间突然眼前一亮。 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第94章 环环相扣 沈清玥并未说话，急忙朝着外面走去。 轻舟回眸看向墨辞。 墨辞眉宇紧锁，也缓缓跟了出去。 便见沈清玥蹲在一堆杂草旁边，徒手翻找着。 很快，便将松动的泥土翻开。 墨辞走上前去，也蹲了下来，一点点翻找着。 “刚才那几笔就像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杂草。” 沈清玥缓缓说起猜测：“若是别的地方，倒是不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里。” 甚至这个破旧的老屋子旁边也就这一堆杂草。 她虽不能确定，却也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墨辞对她所说并无半点怀疑，闻言，也只是轻轻点头。 “不管如何，至少你还能看出些什么。” “我跟你一起找。” 他声音低沉。 两人将眼前的泥土一块一块地翻开，很快，一个小木盒子出现在两人跟前。 沈清玥眸光微闪，连忙将其拿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也能看到彼此眼里充斥着的激动。 两人起身，轻舟特意取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烛火过来。 烛光之下，沈清玥沾染着泥土的手缓缓打开木盒，众目睽睽之下，赫然出现的便是一封书信。 周围的空气好像也在这一瞬间紧张起来。 而墨辞的目光，却下意识落在沈清玥的手上。 分明白皙纤细的手指，如今染上污秽，可女子并无半点反应。 墨辞伸手接过递过来的书信，缓缓将其打开。 却在看见上面内容时，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复杂阴郁。 沈清玥察觉不对，试探道：“怎的了？” “莫不是这上面的信息不对？还是……并非季峰所留。” 墨辞摇摇头，将书信摊开来：“你看看。” 沈清玥接过，看清楚这上面内容时更是无奈冷笑。 “我还在想这季峰将东西藏在这里，当真不怕被人发现。” “但凡有人偷偷跟踪，一旦挖出来，怕是他活不到帝都，便要丢了命。” “如今看来，这人还真有些本事。只是可惜了……背后的人不靠谱。” 即便还藏有秘密，意图一环扣一环，却没想到，竟也因此丢了性命。 真是可笑！ 而这书信之上，没有关于长公主的罪证。 只有一句话。 “所有证据我都准备妥当，就在山西住处。若是想要，自己去寻吧！” 再看墨辞凝重神色，沈清玥将书信整理好交给墨辞。 “好在也不算是别无所获，按照季峰这般性格，想来长公主也不知道这一层面。杜大人还在山西，到时候送去书信一封，或许可行。” “非也。”墨辞摇摇头，目光笃定：“此次我要亲自前往，免得再去差错。” 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眼前沈清玥身上。 看着女人在月光之下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面上笑容璀璨笃定，让人极难移开视线。 不知怎的，他的心情也莫名跟着好转。 在再三检查，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东西后，一行人才回到帝都。 再回到沈府时，天已然蒙蒙亮。 可府中一片寂静，半点动静也没有。 沈清玥静悄悄地翻墙回了院子，原本想直接回屋，却不曾想，正好被人拦住。 “你这丫头，昨夜又偷偷去了何处？” 沈清玥脚步微顿，心中咯噔一声。 小心翼翼转过身去，便见沈哲南冷着脸站在身后，满面严肃。 “爹，你怎的知道我出去了？” 她满脸无奈。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也怕爹娘担忧，她特地等着秋香熟睡后，才偷偷溜走。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被人发觉才对。 沈哲南缓缓走上前来，神色凝重地盯着沈清玥。 视线下意识便看到了沈清玥垂在身侧的双手。 白皙双手上都是泥巴，察觉到沈哲南的目光，更是特意背过手去。 沈哲南眼里又心疼又无奈：“恰巧我回来之时就看到你偷偷溜走，若非熟悉你的身影，还以为是家中进了贼。” 沈清玥诧异，离开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到被人发现。 “那父亲等了我一晚上？” 沈哲南点头，伸手抓着沈清玥的手。 “今夜又是去了何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 沈清玥摇摇头，简短地将这其中的事情告知。 沈哲南也不意外。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陛下因为这件事情动了怒，如今帝都更是惶惶不安。” “我虽知晓你与瑞王的关系，却也要记得，万事都该为了自己着想，你可清楚？” 沈清玥心中知晓沈哲南的想法。 于他们而言，她的生命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心中想着，沈清玥更加无奈。她有对她极好的家人，偏偏从前蠢笨，竟然还一心扑在黎槿安的身上。 沈清玥嘴角扬起，镇定从容：“父亲大可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知道沈清玥如今性子沉稳，定然不可能做出荒唐的事情来，沈哲南也只好叹了口气。 他抬起手来，似乎想要揉揉沈清玥的脑袋，可犹豫过后，终究收回手，轻轻拍拍她的肩。 “既然一夜未睡，赶紧去休息吧。” “这几日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少出点门，免得被人盯上。” 沈清玥应下后，才转身回去屋内。 余下沈哲南站在院子里，瞧着头顶乌云，远处天际已经泛着微亮。 他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如此看来，帝都时局动荡，怕是不要多久，就要开始变天了…… 之后的两日，沈清玥极少出府。 如今九黎草与月见草都已经得到，她也开始筹备恢复面貌之事。 而季峰之死，让帝都众人惶惶不安，连墨辞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但也不过两日。 沈清玥将将从院子里回屋，便在屋内见到熟悉身影。 墨辞兀自坐在桌边喝着茶，慵懒随意，好不自在。 沈清玥眉心蹙起，转身将房门关上，缓缓走了过来。 “王爷还真是不客气。” “若非知道这是我家？还以为是我唐突之下，不小心进了王爷的屋子。” 她语气里也透着几分阴阳怪气。 墨辞挑眉，将一封书信放在桌面，而后微抿了一口茶。 “听闻你这几日没怎么出去，正好给你送点东西来，让你解解乏。” 沈清玥垂眼，瞧着书信才缓和脸色，而后捏起书信，打开瞧了眼。 瞬间，她瞳孔微惊。 这是？ 第95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只见这书信上一件一件的详细列举了各种罪行，其中桩桩件件，大多都与长公主有所牵扯。 但除此之外，还有旁人。 沈清玥一行字一行字的看下来，将其看完后，脸色凝重的将其拍在桌面上 “此事竟然与四殿下也脱不了干系？”她眸中诧异。 若是如此，这件事可就大了。 墨辞点头，面上倒是毫无波澜。 他将茶盏放下：“在看到三皇兄回来时，我便猜到会是这般情况。” “这两人一向不和，此次怕是有的热闹。” 贪赃枉法之事本就是齐武帝大忌。 尤其此次问题之重，事关政务，百姓更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必定会被严格处理。 但牵扯到的这些人…… 沈清玥盯着纸张，瞧着上面一一列举出来的名字，一个一个无比熟悉。 这么多的人牵扯其中，即便有些人只是涉及一点点。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旦出事，最倒霉的怕也是这些贪心蝇头小利之辈。 “王爷觉得如何？将这些事情告知陛下？” 墨辞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自然。” “不过这件事情不应当从我的口中说出，我已经安排妥当。至于姑姑……” 他欲言又止：“应当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如此才能真正知道自己做错了。” 沈清玥眼眸微垂，轻轻颔首， “既然王爷都已经决定了，还来找我做甚？” 关于此事，早在前几日她就已经料定了结局。 即便墨辞不说，想必过几日，帝都之中关于此事的消息，也该人尽皆知。 墨辞眉心蹙起，再看沈清玥镇定从容的脸色，没由来的有些无奈：“我自是好心好意送这个消息过来，让你解解乏。” 嘴上说着，心上竟然莫名有些心虚。 沈清玥偏头：“这点消息，很难解乏。” 墨辞苦笑，倾身凑到沈清玥面前。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他漆黑如墨的瞳眸直直盯着沈清玥。 “那本王若是说，就是想你了，想来见见你呢？” 沈清玥瞬间闭上嘴。 她瞳眸微睁，诧异的对上墨辞目光。而后连忙移开视线：“王爷说笑了。” “我这几日还在研究药材，实在没有心思顾及其他，王爷若是没事，也应当走了。” 墨辞来了兴致，却也知道沈清玥的脾气。答应过来，便直接离开。 余下沈清玥坐在椅子上深吸了口气，莫名红了耳根。 缓了会儿，她连忙起身，重新开始研究医术。 兴许是查了山西之事，再加上黎槿安背地里做的恶事，她头上气运一日比一日充盈，关于容颜恢复之术也越发齐全。 她也打算将这件事尽快提上日程。 而墨辞离开之后，短短一日，朝廷中声音杂乱，关于季峰所留书信，以及其他证据，都被交了上去。 果然，陛下震怒，不过一夜便有数位大臣被罚，四皇子墨成泽也被召回京城。 墨玄将书信拍在桌面上，怒目瞪着墨瑾瑜。 “我自认为对你足够纵容，平常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与你计较。” “可你不该插手朝廷之事！如今证据确凿，偏偏你还是这件事的主谋，你要我来如何交代！” 他眉宇紧皱，呵斥道。 墨瑾瑜坐在椅子上慵懒随意，闻言也不过淡淡瞥了眼其中书信，甚至都不屑于拿起来看看。 她轻嗤，起身盯着墨玄。 那双眸泛红，墨瑾瑜冷笑：“我不过就是借机在里面拿点钱财罢了，算得上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让陛下这般冲我生气？” 她眼眸微抬，面色淡定，似乎根本没将这当回事。 墨玄眉宇紧皱，更是不怒自威。 帝王之姿让人不忍直视。 可偏偏，对墨瑾瑜，他总是多了几分无奈。 但如今不同，此事已经将他触怒。 墨玄一拍桌子，满面怒色：“你若是想要钱，朕给你就是了！可你贪赃枉法的那些都是百姓的救命钱！” “那些钱财落入你手中无数，可知道以你做的这件事，多少百姓因此丢了性命！” “那些都是他们亏欠我的！” 墨瑾瑜猛地站起，厉声道。 她红着双眼，脸上爬上细密怨气，更是气的全身发抖。 “当年若非是我前去和亲，他们早就死了！如今不过是为我做点牺牲，怎的一个个的却不肯了？” “真要这么说，我还让他们多活了几年！” 墨玄呼吸沉沉，大袖一甩：“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墨瑾瑜一步步紧逼，犹如疯子一般：“陛下，我变成如今这样，都是被你们逼的！” “还是说要让人砍了我的头？” 她的眼角有泪滑落。 墨玄目光凝重，盯着她的脸，许久，终究是败下阵来。 他拳头紧握，分明气愤，却又于心不忍。 最后只能拂袖离去，留下一句“这几日你便好好在这反省。” “不许再让长公主出门半步。” 随后，便匆匆离开。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宫中氛围逐渐变得冷清凝重。 金枝小心试探唤了声：“公主。” 坐在椅子上的墨瑾瑜双目泛红，一怒之下，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推倒在地。 她怒气冲天，抬起头来。 “去！将黎槿安叫来！” 不过片刻，金枝带着黎槿安匆匆赶到。 整个宫内气氛低沉，人人都不敢抬起头来。 黎槿安脸色沉重，即便还未见到墨瑾瑜，就已经感觉到不妙。 很快，见到墨瑾瑜的第一眼，他还未开口，便听见一声厉喝：“跪下！” 黎槿安蹙眉，看着眼前满地的碎瓷片，心中即便不情愿，却也只能跪在地上。 “公主殿下。” 墨瑾瑜捏着手中辫子，闻言，抬手，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废物！” 黎槿安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却忍着一声不吭。 他知晓，若是吭声，换来的怕是又一鞭子。 而如今，背后已经冷汗涔涔。 墨瑾瑜又是一鞭子下去。 “就是你所说的事情解决了？” “告诉我，陛下手中的书信，乃至证据，又都是从何而来！” 黎槿安满脸不解：“我所知道的都是季峰亲口所说，却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第96章 罪在不受宠 黎槿安当真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墨瑾瑜捏着鞭子冷笑，坐在椅子上。 她垂眸睨着黎槿安：“这件事情必然是我那好侄子和沈清玥所做，黎槿安，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我当真不知情。” “好！”墨瑾瑜冷笑：“那我就命令你去处理此事。” “如今，我因为你的疏忽被关了禁闭，甚至出不去这里一步。” 墨瑾瑜缓缓起身，抬手勾起黎槿安的下巴。 “我要你去处理。” “处理什么？”黎槿安抬起头来，面对墨瑾瑜的目光，莫名有些紧张。 只见墨瑾瑜目光阴郁，眸中狠厉：“墨辞是我侄儿，体弱多病，从不问朝堂之事。如今却事事为难，怕是也因为沈清玥。” “既然如此。黎槿安，我要沈清玥的命！” “只要你为本公主取来，即刻我便请陛下为你我赐婚。” 说着，她笑出声来。 黎槿安抬起头来，紧紧瞧着墨瑾瑜的背影，咬牙切齿。 他心中满是复杂，应下后，匆匆离开。 …… 沈清玥看着眼前的药材，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医书。 原以为应当可以研究出药，可没想到，这么多的细枝末节之中，竟然还差了一味。 并非药材，而是器具。 七樽皿？ 这又是何物？ 她接触的东西不多，实在不曾听过。 而这几日，沈清玥的心思都放在其中，却没能得出结果。 心烦意乱之际，屋外传来敲门声。 沈清玥偏头看去，就见秋香推门而入。 “小姐。”秋香手中端着一盅银耳莲子汤进来：“夫人说了解这几日将自己关在屋中，吃的也少了许多，特意熬了汤来，让小姐补补身体。” 沈清玥闻言，偏头看了眼，而后才将药材收好，展颜道：“替我多谢母亲。” 说罢，便拿起勺子，缓缓品尝起来。 味道浓郁，入口即化。 才吃了一口，屋内便传来窸窣动静，轻舟很快探出身子来：“沈小姐。” 秋香面上多了埋怨：“你这人……” 怎的不打招呼就进女子闺房，还不是第一次了！ 倒是沈清玥抬手，她才闭上嘴。 见轻舟面色凝重，沈清玥这才询问：“突然来这所谓何事？” 轻舟瞧着秋香，有些避讳。 “她是我贴身丫鬟，无需避讳。” 轻舟这才颔首。 待秋香转身关上房门，这才无奈开口：“此次过来，是得了主子命令。” “想来陛下是猜到此次之事与主子有关，因此罚了主子禁闭，只怕这家伙都不方便出来。” 沈清玥闻言，眉头紧蹙。 “主子说了，沈小姐若是有事，可以找我，又或者去王府。还有，万事小心。” 沈清玥眸光流转，心中却有些烦躁。 她冷笑：“听闻四皇子参与了其中之事，却也不过是被召回，罚了几个月的俸禄。而他什么也没做，即便是做了，也不过是为真相推波助澜，却被罚了禁闭，不得见人。” 沈清玥无奈摇头，忍不住为此哀叹一声：“实在可笑。” 这一切，只因为不受宠。 说罢，她轻轻摆手：“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待轻舟离开，沈清玥放下手中勺子。 秋香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喟叹：“如此说来，瑞王殿下实在可怜。想来是身体不适，才被陛下这般看不上。” 沈清玥眼眸微闪，自然知晓这其中真实原因，却也并未开口。 不过这心中没来由的，还有些生气。 齐武帝对这位儿子的防备，实在可恨可笑可悲。 沈清玥起身，呼出一口浊气，正想着是否要找个机会去看看，也好慰藉一下这位合作伙伴，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着急脚步。 而后，便见一位小厮匆匆赶到。 “小姐不好了，医馆出事了！” 沈清玥眉头一拧，立马跟随小厮朝着医馆而去。 一路上也算是了解了小厮口中说的出事到底是什么事。 原来是有人突然跑到医馆来闹事，说是给他母亲看病过后，不仅没好，反而情况愈发严重。 果然，刚到医馆，便听门口一阵嘈杂。 “如今我母亲病重，危在旦夕，仅剩的一口气就是为了看到我这个做儿子的为她报仇！” “你们，都该为我母亲偿命！” “无良医馆，若是没有本事就该倒闭！” 整个医馆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男人嘶哑激动的声音从其中传来。 沈清玥眉心紧蹙。 竟又是这样的事！ 她领着人穿过人群，便见男子跪在地上怒声骂道。 而身后担架上躺着的老太，气息奄奄。虽看不清脸色，也能感觉到不太对。 “你的意思是，是我们医馆的人给你母亲看病，出了事？” 男子闻言，扭头看见来人，情绪更为激动。 他咬牙切齿，怒声吼道：“沈小姐，就是你！” “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个良善之辈，没想到竟然也是蛇蝎心肠！我母亲虽然病重，前几日却还能走路。” “可如今你睁眼看看！她躺床不起，就要死了！” “如若我母亲死了，我在这人世间也没有一个亲人。那我就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你们同归于尽！” 周围百姓也都议论纷纷，有人信她，也有人借机讽刺。 沈清玥招呼医馆小厮：“你去将看病的册子拿来，查查有没有他母亲。” 待小厮离开，她出声稳住男子情绪：“虽然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如今你母亲情况确实不妙，不知可否让我看看？” 她正欲过去，男子却突然将她拦住。 他双目猩红，眸中满是防备与恨意 “沈小姐！你不必觉得是我在诬陷你，你若是不信，倒可以去查。我曾经带我母亲来你们这看过病，就在前几日！” “还有，你别想碰我母亲。谁知你是真心实意，还是想趁机了解了我母亲，销毁证据？” 见他如今固执，防备心更是极重，根本不让她查看。 而小厮匆匆回来，手中捏着医馆中记录每位病人的册子。 查过后，笃定道：“确实有这位病人。” 沈清玥隐隐察觉不妙，想要调查又被人防着。几番下来，已然不想讲道理，寻思着命人动手。 可偏偏，远处突的传来声音。 “你不相信她们，不如让我来试试！” 第97章 要她的命 沈清玥抬眼，便见黎槿安领着一位大夫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他神色淡定，身后跟着那人，好像也是一位大夫。 沈清玥目光沉沉，面色不悦。 只见黎槿安领着人进来，看向地上跪着的男子。 “众人皆知道我与沈小姐之间的关系，如今已是不合。你若是不相信她，可否相信我？” 而黎槿安出现的瞬间，周围更显嘈杂。 “状元郎？他突然出现，又是为何？” “莫不是还想着英雄救美？” “若非早已经见过他的真面目，怕还真以为他是什么痴情种！”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若是状元郎此刻还愿意护着沈小姐，倒也并非是不可托付终身之人啊？” 偏偏这些讨论的声音都窜入沈清玥耳朵里。 她眉心拧着，面色不虞的偏过头来，意图在人群中寻找说出这些话的主人到底是谁？ 而黎槿安在男子怔神间娓娓道来：“方才恰好得知此事，得知公子母亲所受之苦。” “我知晓公子你定然不会相信他们，所以请了这位大夫。” 众目睽睽之下，终于有人认出黎槿安身后老者的身份。 “这位！不就是定居帝都的云游大夫谢老吗？也是医术高明的老者啊！” 黎槿安对旁人口中解释很是满意，此刻更是笑容满面。 “既然如此，不如让谢老来替你母亲看看，瞧瞧到底所谓何事？” 男子犹豫再三，终究是答应了。 他掀开母亲身上的被子，沈清玥也看到了老人那张脸。 眉眼发黑，眼下更是一片乌青，嘴唇发紫。 这是中毒。 果不其然，谢老也一眼看出。而后，便让男子将家中熬药剩下的残渣取来。 查验过后，果然有毒。 男子双目突出，诧异回眸瞪着沈清玥。 他伸出的手都在发抖：“你们竟然对我母亲下毒！” 沈清玥面色凝重：“公子，我们在药里下毒，有何好处可得？” 她捏着手中药房，不卑不亢道：“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将这个方子交给这位大夫看看，会不会有毒？” 这方子她看过了，一点问题也没有。 目光再次触及到黎槿安身上，她眯了眯锐利的双眸。 所以，方子看过后，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男子把药带回家，甚至熬药过程中，药材被人加了一味毒药。 将事情妥善处理后，围观百姓也才离开。 沈清玥命小厮将男子母亲带去医馆解毒，正欲转身离开时，黎槿安突然上前来，抓住沈清玥手腕。 “放手！” 她无情甩开。 可黎槿安用了力气，竟然无法挣脱。 黎槿安紧跟不舍：“玥玥，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今日我帮你解了围，可否换你我说几句话的机会？” “我只想与你说几句话，不多。” 他眼里满是迫切。 沈清玥回身，只冷冷道：“即便你不出来，我也一定有办法解决此事，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 “黎槿安，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聊的。请你离开，不然，以免你毁我名声，我要让人动手了。” 未曾想沈清玥态度这般决绝，黎槿安更为着急。 “如果是瑞王与长公主的事呢！”他压低声音。 沈清玥脚下一顿，淡漠目光落在他身上。 终究是没再拒绝，让人进了医馆。 见黎槿安进了屋，沈清玥打算跟着进去，又被秋香拦住。 “小姐，不如奴婢与你一起。” 沈清玥送去一个安稳眼神，又将秋香递过来的匕首藏在衣袖之中，才转身进屋。 房门关上瞬间，黎槿安便想上前来，却被沈清玥伸手拦住。 “有话快说。” 她缓缓坐下。 黎槿安跟着坐下，目光触及沈清玥脸庞。 他万万没想到，这短短时间，沈清玥变化竟然会这般大？ 再想起那深宫之中已被关了禁闭的长公主，他心中开始重新抉择。 如此说来，依靠沈清玥和沈家并不比长公主差。他费尽心思都要将沈清玥留在身边！ 趁着沈清玥不注意，黎槿安紧紧抓住沈清玥的手。 “玥玥，我如今也是冒着风险将这个消息告诉你。” “此次山西之事，长公主误以为与你有关，气急败坏之下，甚至想要你的性命！玥玥，只要你如今与我重归于好，我便能领着你去与长公主求情，她欣赏我的才华，必然不会再迁怒于你。” “从前的事情，我做错了万千。可你救过我的性命，我的心也一直在你身上。只要……” 话音未落，便被沈清玥不耐烦打断。 她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不善道：“这些话你还要说几遍？我已经听厌了。” “黎槿安，不如看看你除去状元郎这个身份，有什么值得我跟你重归于好的资本？” 她嘴角微扬，已经不耐烦的站起身。 “还有，方才那男子母亲药里的毒也是你下的吧？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展现出你的深情款款，当真恶心！” 见沈清玥要走，黎槿安起身就要去追。 可一把匕首重重拍在桌面上，吓得他不敢上前。 沈清玥美眸中闪过凶光，言语中透着警告：“别再靠近我。” “不然，若我真的要死，也会拉着你一起垫背！” 见黎槿安不敢动弹，沈清玥嗤笑一声，转身匆匆离开。 她料定了这人就是个怂货，不过两句话就被吓着了。 出来后，嘱咐秋香善后，沈清玥才回了沈府。 入夜。 想起黎槿安所说，长公主意图对她下手，这件事情应该不假。 她倒是不怕，却担心家中爹娘和所有对她极好的亲人。 想着，沈清玥偷偷溜进小厨房，做了点心后，换衣服翻墙去了瑞王府。 周围一片漆黑，唯独月光依稀照亮眼前的路。 沈清玥循着记忆找到墨辞屋外，正打算敲门时，便听见屋内传来声音。 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如今出不去，也并非就是一件坏事。” “这几日你在外面好好探查，任何消息都要告知于我。” 待轻舟应下，从屋内离开后。 沈清玥悄悄缩了缩脖子。 正打算怎么上去敲门时，便听见屋内传来墨辞夹杂着笑意的声音。 “沈小姐深夜悄悄到访，莫不是盯上了我王府什么东西？” 第98章 月下相陪 既然已被发现，沈清玥也不再躲藏，从窗外探出头来。 “王爷倒是敏锐。” 她轻笑，走到门外，推门而入。 入眼的房间干净简洁，相比于一位王爷的屋子，确实要显得落魄平常。 而墨辞正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好不自在。 沈清玥提着手中点心走到桌边坐下。 “王爷瞧着倒是半点不像是被禁足的人。”她嘴角微扬。 墨辞闻言轻笑，目光却从沈清玥出现时，便一直盯着她。 “哭也是一日，笑也是一日，如何活得自在，就如何活罢了。” 说着，目光扫过沈清玥手中提着的东西。 “你今日过来，是碰到麻烦了？” 沈清玥摇摇头，将手中点心放在桌面，又将包裹的油纸摊开来。 “听闻王爷被关了禁闭，想必也无聊。前几日帮了我这么多忙，过来看一眼也是应该的。” “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口味软糯，内馅香甜的麻糬，王爷瞧瞧味道如何？” 墨辞挑眉，眸中诧异一闪而过。 而后在沈清玥期待的目光之下，伸手捏起一团放在口中细细品尝。 “如何？”沈清玥眸光流转，有些好奇。 墨辞品尝过后，沉默片刻，而后笑着点头。 “口感极佳，内馅也甜而不腻。” 此刻目光落在沈清玥脸上：“想不到你除去医术高明之外，竟然还有这般本事。” 而这一切，与梦中的沈清玥都大不相同。 殊不知，这也是沈清玥在医书中看到。 在其中加入一味草药，不仅不会影响口感，还能当做点心。 她轻笑，随意掩饰过去。 “其实今夜过来找王爷，还有一件要紧事。” 两人面色因此严肃起来。 沈清玥这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说明。 “若是冲我而来，倒有办法应对。可我爹娘哥哥的安危，却不知道如何保护。不知王爷可有办法？” 她眼眸微闪。 墨辞目光沉沉，盯着沈清玥。 他面上无奈，轻笑道：“你关心旁人，却不关心自己。若是公主有意要你性命，你又如何防得住？” 沈清玥顿时哑口无言。 而后面上扬起狡黠笑容：“想必王爷为了所求之事，应该不会放任我丢了性命。” 这就是她的底气。 墨辞无奈摇头，终究是没再接话。 良久，才缓缓道：“不过你说的不错，我会安排人在你身边护着，免得沈家受伤。” “但长公主如今关了禁闭，正在气头上，会如何对付你并不可知，你当注意。” 两人随口聊着，又问起沈清玥研究的药物。 这才得知九樽皿的存在。 直到夜深，月亮高悬，沈清玥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她与墨辞告别后，很快便离开。 余下墨辞坐在屋内，紧盯着沈清玥离去的身影。 实则，他昨夜做了梦。 梦里沈清玥被黎槿安下了药，两人鸾凤颠倒，沈清玥很快也怀有身孕。沈家虽然气愤，却也只能尽心尽力的支持黎槿安。 自此，黎槿安这人，一边哄着沈清玥，一边哄着长公主。借机得了两边势力在朝堂上一步一步往上爬。 最后长公主与沈家斗的两败俱伤，沈家满门忠诚死的死伤的伤，长公主也让陛下心灰意冷赐死。眨眼之间血流成河，除去黎槿安权势高涨，竟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再次想来，脑海中那般血腥残忍的画面一次次的浮现出来，墨辞双目狠厉，拳头紧紧捏着，骨头咯咯作响。 他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来人。”墨辞一声令下。 轻舟很快便出现在屋内：“主子。” “这几日你便跟在沈小姐身边，一定确保她的安危。” 轻舟闻言，却有些迟疑。 “主子，小的应当留在主子身边，保护您的安危。” “如今长公主被禁足，一旦得知这件事情跟主子您脱不了干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墨辞却摇摇头，无比笃定：“姑姑不会对我怎么样。” “可……”轻舟还欲解释。 墨辞冷厉目光却淡淡扫了过来。 只一眼，便让轻舟冷汗涔涔。 “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还是有其他异议？” “属下不敢。”轻舟颔首，毕恭毕敬。 见墨辞挥挥手，才径直退下。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墨辞垂首，瞧着桌面上放着的麻糬。 回想起方才他与轻舟在屋内所看到的情景。 屋内烛火摇曳，而那窗外偏偏露出半个头，恰好在窗户的油纸上映出影子。 可偏偏，影子的主人毫不知情。 想着，墨辞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心情甚好。 …… 翌日清晨。 沈清玥醒来便去了医馆。 听闻裴念北已经送了母亲过来，人也自然而然的留在医馆打杂。 原本以为时间还早，可现在看来，拉拢裴念北这件事，做的将将好。 查看过病人的情况后，沈清玥坐在桌边拿起笔，很快，便写下了一张方子。 而后，伸手递给裴念北：“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吃上半月，你母亲的病应当就有了成效。” “半月之后再来询问，问我要新的方子就是。” 裴念北眼前一亮，连忙道谢。 帝都之中谁人不知沈清玥的医术？他自然相信沈清玥是真有实力。 沈清玥放下毛笔，看向裴念北：“我答应你的事情，既然已经做到，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该有所行径。” 裴念北立马沉下脸来，毕恭毕敬的对沈清玥行礼。 他眼眸湿润，嗓音激动：“沈小姐，只要你能救我母亲性命，你就是我的恩人。沈小姐所求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沈清玥嘴角微微扬起，低声道：“我要你表面作为医馆掌柜替我做生意，背地里将你的本事发挥出来。” 说着，她将怀中银票放在桌面上。 “这些钱给你，帮我暗地里拓展生意，能做多大就看你的本事。” “我要的是消息，包括帝都在内，各地的消息，越多越好。” 裴念北诧异的怔愣在原地，听到沈清玥所说，甚至没办法，及时反应过来。 而后，在沈清玥疑惑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答应。 生意，他最在行了！ 第99章 圈套 见裴念北答应，沈清玥这才起身从屋内离开。 她呼出一口浊气。 如此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的施展开了。 沈清玥刚从医馆出来，便有小厮匆匆而来，递过书信。 “沈小姐，我家主子请您一叙。” 沈清玥蹙眉，伸手接过。 打开看了眼，书信上面确实是女子的笔迹。 简短的约她在附近酒楼见面，说是正好找到了几味草药，或许是她想要的。 而书信的末尾，是“慕清泠”的落款。 沈清玥眯了眯眸子，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露出锋芒。 她心中有些奇怪。 秋香在身侧试探道：“小姐，可要去看看？” 沈清玥摇头。 “不去。” 她毫不犹豫。 反倒是小厮闻言，恭敬道：“小姐可是有何担忧？我家小姐已经等候许久。” 沈清玥目光浅淡的落在小厮身上：“慕姑娘若是有草药，劳烦送到医馆来。” “我虽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可你若是还不离开的话，我便不会放过你！” 一句话将小厮吓了一跳，也不敢多问，便匆忙跑了。 待人离开，沈清玥才笑着收回目光。 反倒是秋香满脸不解，见状，更是好奇询问。 “小姐，方才不是慕姑娘相邀？小姐寻常与慕姑娘的关系不错，应当不至于……” 沈清玥笑她：“你若是这般，今后要是被人卖了，都要去替人数钱去。” “慕姑娘若是要找我，直接来医馆就是，何至于躲躲藏藏，非要去酒楼见面。” “如今医馆做起来了，找人在背后虎视眈眈，觉得我抢了他们的生意，多半背地里会做出不少事情来。” “所以，还需警惕。” 秋香顿时恍然大悟。 沈清玥回身，进了医馆。 忙碌了一阵后，便见一病人急匆匆进来。 还未见到人，便跪地哭嚎：“求求好心人，救我女儿一命！” 沈清玥恰好出来，走上前来询问：“你女儿？” 再看妇人身后身无一物。 “沈小姐！”妇人见到沈清玥，立马抓着她激动不已。 “求求你沈小姐，救救我女儿吧！” 沈清玥稳住她情绪后，才听她说起：“我女儿似乎是吃了外面的东西，今日回来的时候突然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我丈夫早早就死了，我一个人操持这个家本就不容易，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 她说着，从腰上取出一个钱袋子，将其全部塞进沈清玥手中。 妇人双目猩红，明显是真的着急：“沈小姐，这里是我所有的家当，都可以给你！求求你，随我回家去看看我女儿，救救她！” 沈清玥大概掂量了钱袋子，其中顶了天也就几百文。 她眉宇紧皱，终究是于心不忍，耐着性子答应下来。 而后命秋香取了药箱过来，打算跟去。 秋香就要跟着，却被沈清玥拦住。 她瞧了眼外面突然增多的病人。 “秋香，你在医馆帮忙，我去去就回。” 说罢，转身便走。 秋香虽然担忧，却也不得不从。 随后，沈清玥跟着妇人一路进了小巷子，路上更是详细了解了她女儿的病情。 “听你说的这些症状，你女儿在外面乱吃了东西，中了毒。” “中毒？” 妇人诧异，更快走了两步。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沈小姐，劳烦你快些。要是中了毒，我家丫头那个身子骨怕是支撑不住……” 沈清玥跟在其后，更快走了两步。 偏偏这时，突的，眼前一黑。 她的脑袋被人套住，而后一阵迷香传来，沈清玥便没了动静。 酒楼包房里，一片寂静。 而后，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 黎槿安快步走到门口，睨了眼门口守着的二人。 “准备的如何？”他眯了眯眸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才吩咐两人在门口守着，随后推门走进包房之中。 屋内窗户紧闭，阳光透过窗户上的油纸洒落进来。 他第一眼，便朝着床上看去，见到床榻上躺着的女子。 黎槿安快走两步到了床边，才发觉沈清玥脸上蒙着的面纱，不知何时落了下来，露出那张有些狰狞的脸庞。 即便是早走准备，黎槿安看到的一瞬，还是嫌恶的移开视线。 他的手细致的抚上沈清玥白皙的胳膊：“玥玥，我终于把你带到我身边。” 他嗓音低沉，佯装出深情款款的模样。 如今看着沈清玥时，眸中满是激动。 “没想到你性情大变，突然之间变得我也不认识了。” “可沈家也因此深受重用，没想到你也愈发厉害，医术高明被陛下所用。此时此刻，我又如何能够失去你？” 他脸上的笑因此变得贪婪狰狞，手指一点点的扫过沈清玥的肌肤。 脑海中似乎幻想出什么，甚至有些得意。 “但是终于没事了，只要今日一过，你就是属于我的！” 说着，黎槿安也不敢耽误，目光落在沈清玥的衣领上。 他猛地上前，伸手就要剥开沈清玥的衣服。 却未曾注意到女子微微蹙起的眉头。 黎槿安心急如焚。 他准备这一出，就是为了得到沈清玥。 如此一来，就能借助沈家和长公主的能力，将他推到更高的位置上，不至于这般任人欺辱！ 可手指刚刚碰上沈清玥衣领的瞬间，屋内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轻舟猛地上前，手中锋利刀剑横在黎槿安脖子上。 “别动。” 他一身黑衣，蒙着面，看不清模样。 原本意图肆意妄为的黎槿安顿时浑身紧绷，警惕的不敢乱动。 “你……你是何人？” 他声音都在发抖。 轻舟冷笑：“若是你敢大声喊出一个字，我手中的剑便会立刻划破你的喉咙。” 黎槿安立马老实，不敢乱动。 却不想，下一秒，就被轻舟在嘴里塞了布条，全身捆绑踹倒在地，还动弹不得。 “唔唔！”黎槿安青筋凸起，激动的想要挣脱。 可全身被绑的紧紧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朝着沈清玥走去。 他心中暗叫不好。 难道这人是来抢人的？ 而目光所及，便见黑衣人到了床边，俯身下去。 “沈小姐醒醒。” 此刻，原本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的沈清玥瞬间睁开双眼。 第100章 废了他的手 沈清玥捏紧藏在衣袖中的匕首，不过与黑衣人对视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若是你不来，我便会杀了他。” 事实上，她在出来的时候，身上就藏有匕首。 而躺在地上的黎槿安诧异的看着沈清玥。 她，一直就是清醒的？ “既然沈小姐有所防备，那我……” 轻舟瞧见沈清玥醒来时，也有一瞬诧异。 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此刻，他正欲离开时，却被沈清玥及时喊住。 沈清玥坐在床边，冷冷的睨了眼地上躺着的黎槿安。 “这位好心人，离开之后，不如先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我这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你若是走了，便动不了手了。” 她冷唇微勾，眸中尽是算计与怒气。 若非是她动手，怕因此将这状元郎打死。 不然还真就自己来了。 轻舟偏头，倒也领命，冲着黎槿安便走了过去。 原以为的计划得逞彻底变成了一个圈套，领教过轻舟手段的黎槿安瞳孔微睁，惶恐的身体如同蛆虫一般，一点点的往身后蠕动。 可不过几步，就被轻舟拽了回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一介书生，哪里受过这样的伤害。疼的喊不出来，只能生生挨着。 待轻舟一番折磨后，早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轻舟这才回到沈清玥身边。 沈清玥缓缓起身，朝着黎槿安走了过来。 她取出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黎槿安的左手手掌扎了过去。 只见眼前男人痛的双目突出，表情狰狞。即便是咬着布条，都能听见隐约的嚎叫声。 沈清玥挑眉，心情这才爽了一些。 她冷笑，眸中轻蔑嘲讽：“黎槿安，若是我将你如今这个模样扔出去，把你的所作所为传扬出去，你猜你这个状元郎的后果会是如何？” 果然，原本满脸恨意，痛的五官乱飞的黎槿安立马激动，全身蠕动的便要到沈清玥身边。 可下一秒，又被沈清玥一脚踹开。 她自然不可能把这件事传扬出去。 不然外面的那些传闻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如今说出来，就是故意为之。 为了让黎槿安害怕。 看着他疼的哆哆嗦嗦的，却又爬到沈清玥身边。 沈清玥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而后回身看向轻舟：“劳烦帮我个忙。” 等轻舟过来，听了沈清玥的命令将黎槿安口中的布取下。 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清玥便塞了一颗药丸进去。 “黎槿安，从前做的那些事情，我并未与你计较。你想害我性命，我也不过是毁了你的名声。” “我以为你我之间已无瓜葛，可你偏偏还要对我伸出魔爪，那就别怪我对你下狠手！” “这药，你便好好受着。今后你若是再敢招惹我，后果就不只是这一星半点！” 说罢，她走上前来，狠狠踹了黎槿安一脚。 盯着趴倒在地上的痛的脸色苍白，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的男人，才心满意足的取出手帕擦拭匕首上的鲜血。 更是直接往房门边走去，打算离开。 “等等……” 直到身后传来黎槿安的声音。 沈清玥脚步微顿。 “你……所以你……”黎槿安夹杂着痛苦的声音缓缓传来：“所以你方才一直都没有昏迷，对吗？” 沈清玥眉毛轻挑，嘲讽的笑出声。 “不然呢？”她反问。 以她如今的气运，这些微弱的迷药对她而言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之所以装作昏迷过来，也只是察觉出一直有人在背后耍手段，想过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轻嗤：“黎槿安，以你的本事，今后最好离我远一些。” 留下这话，沈清玥推门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轻舟自然紧随其后。 两人出来时，更是将门口的两个护卫吓了一跳。 可想要追上去时，又被轻舟阻拦，只好作罢。察觉不对时，才急忙冲进房中，查看黎槿安的情况。 屋内，黎槿安满身是血，回想起方才沈清玥的所作所为，心中更是恨意滔天。 贱人！ 那个该死的贱人！ 可他喊不出来，叫不出来。这时，身体里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感受，心脏之上像是有无数只蚂蚁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啃咬着。 细密的痛苦在瞬间遍布全身，让他痛不欲生，甚至盖过了手上的痛苦。 黎槿安突然间想起方才吃下的药丸，心中更是怒意滔天。 却再没撑住，直接昏死过去。 昏迷之前也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沈清玥的命，要沈家所有人为他所受的罪，陪葬！ 从酒楼出来后，沈清玥去了后院。 将将出现时，因为手中沾染上的鲜血，吓坏了不少人。 她寻了人舀了盆水过来清洗干净后，与轻舟从后院离开。 走出去一段后，才停下脚步。 “今日替我感谢你家王爷，算是救了我一命。” 轻舟有些诧异：“沈小姐竟然认出了我的身份？” 沈清玥目光沉沉的瞧着他，更为无奈。 而后淡漠收回视线，似乎想起什么：“也罢，今日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正好也有些事情，要与王爷好好聊聊。” 说罢，她便独自离开，回了医馆。 彼时，秋香已经在医馆等了许久。 见沈清玥回来，她急忙上前来，更是红了眼眶。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奴婢怕是要寻人去找了。” 沈清玥安抚了她几句，便领着秋香回了沈家。 一路上，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秋香惊讶：“这状元郎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此事就该告诉老爷，让老爷状告上次，好好的参他一本！” 沈清玥摇头：“如今帝都之中并不太平，这样一来，对沈家也没有好处。” “这种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太平，不被人注意到才是最好。”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是。” 正说着，远远的，沈清玥便见沈琛朝她走来。 似乎也是正好瞧见，还有些诧异。 “小妹，今日去了何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如今暮色四合，天色都已然晚了。 沈清玥扯了扯唇，笑着道：“大哥，今日就去了医馆逛逛，回来的时候没注意时辰，稍微晚了些。” 第101章 王爷，要一起吗 见沈清玥面色从容，不像撒谎，沈琛原本也不打算计较。 可偏偏目光从秋香面上扫过时，又带着几分疑惑。 “当真如此？”他看向秋香。 秋香怔住，回过神后连连点头：“少爷，确实如此小姐所说。” 沈清玥轻笑：“大哥，你难道还不信我？” 沈琛摇头，落在沈清玥身上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担忧。 他轻叹了口气，语气心疼道：“只是如今帝都并不太平，大哥担心你。” 沈清玥如何不知？ 家中不管是爹娘，还是哥哥，对她的宠爱都是透在骨子里。 回想从前，她心中更是一阵酸涩。 再次抬起头来时，她扯了扯笑容：“大哥放心罢，如今那些讨厌我的人，现在怕是自顾不暇，自然没有心思再来顾及我。” “我也只想好好经营医馆，让百姓少被病痛折磨，也能为沈家多攒点积蓄。” 闻言，沈琛眸中更是心疼。 “你这丫头……” 原本应该在家备受宠爱的小妹如今倒撑起了家中重担，这一路走来，又吃尽了多少苦头？ 伸出终究没再多说，只是嘱咐了两句，便让沈清玥前去休息。 而后，才缓缓离开。 瞧着沈琛的身影愈来愈远，沈清玥收回目光。 回到屋内，秋香特意去小厨房端了些点心过来。 放在桌上后打算离开，便被沈清玥叫住。 沈清玥面色凝重：“秋香，我有话要与你说。” 见她面色沉重，秋香也不敢怠慢。 知道听了沈清玥的计划后，才要惊呼：“小姐你又要……” 可话音未落，便被沈清玥捂住了嘴。 待秋香老实点头后，沈清玥才抽回手。 秋香喘着气，压低声音急切说道：“小姐，不是奴婢不同意，您还记得前阵子发生的事。小姐偷偷出去，受伤而归，老爷夫人心中都惦记着。” “如今若是又发现您出去了，必然十分担忧小姐。” 这些事情沈清玥如何不知道？ 她耐着性子：“此事我必须去做。” “我也不为难你，你先替我隐瞒，若是被他们发现，就一五一十的告诉爹娘，他们会理解我。” 秋香知晓沈清玥的性子，定下的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所有劝说的话也因此哽在喉间，终是一个字也没再说出口。 她答应了。 沈清玥让秋香退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收拾了简单行囊翻墙而出。 而后，黑夜之中，悄悄潜入王府。 来过一次后，沈清玥也是熟门熟路，很快便到了墨辞屋外。 不过意外的是，此次墨辞并未在屋内闲坐，反倒坐在院中，抬头望天。 “你如此频繁前往王府，莫不是想我了？” 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沈清玥脚步微顿，而后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恰好落在墨辞身上。 她快步到了墨辞身边坐下：“王爷说笑了。” “今日过来，是有事情相邀。” 墨辞蹙眉，疑惑看向沈清玥。 在看到她身上的包裹，便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轻笑：“我已被禁足，怕是受不了你的邀请。” 沈清玥直言不讳：“正是王爷如今这般，才最适合与我前往。” “不如王爷再看看这个消息。” 沈清玥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墨辞。 墨辞拧眉，伸手接过，仔细瞟了一眼。 而后瞳孔微睁，似乎有些诧异。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杜责维在山西遭人针对，恐有危险。 沈清玥挑眉，消息是她从父亲书房之中所得。 “原本我决定去山西，只为得到九樽皿制药。未曾想正好也看到了这一条消息，便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王爷呢？一起吗？” 她眸光流转，想要带上墨辞，已然也有妙用。 墨辞捏着手中纸张，有些诧异：“正好在一个地方？” “没错。” 空气之中瞬间安静下来。 沈清玥等了会儿后，甚至都以为墨辞会直接拒绝。 墨辞低沉磁性的声音才从耳边传来。 “既然你这般诚心邀约，那就一起吧。” 沈清玥扯唇，轻笑了笑。 待墨辞起身收拾好行李，两人便匆匆出发。 毕竟不是第一次出行，从帝都出来也显得顺畅不少。 墨色之中，两道身影悄然而去。 “王爷竟然连人也不带，不怕途中会有危险？” 墨辞挑眉：“暗处安排了几人。” “既是赶路，也不好带太多人被人察觉。” 沈清玥闻言，倒也没说什么。 彼时，帝都。 黎槿安被送到长公主面前时，大夫已经前来简单包扎过。 墨瑾瑜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几分着急。 “黎槿安呢？” 她双眸泛红：“他情况如何？” 说话间，目光便注意到了床榻上躺着的黎槿安身上。 只见男子毫无血色，身上的衣服上还沾染着鲜血。 墨瑾瑜拳头紧握，尖锐的指甲嵌入手心之中。 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这到底是何情况？” “分明先前从我这里离开时还是正常人，为何再次回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屋内众人齐齐跪下，垂眸不敢吭声。 人人都知道墨瑾瑜的性子，此时，若是招惹了她，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墨瑾瑜呼出一口浊气，回身盯着众人。 “去将跟着他的那两人带来！”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很快，便有人将两小厮带来。 听闻他们口中之事，墨瑾瑜眸中满是痕迹。 她大拍桌子：“该死！” 而后偏头，看向身旁瑟瑟发抖的太医。 “他如今是何情况？” 太医趴在地上，诚惶诚恐：“公主殿下！状元郎左手掌心被匕首穿透，即便是医治好了，也难以恢复成正常人的手，怕是废了！” “至于这体内气息紊乱，之所以被折磨成这般，还是因为体内中了毒。这毒虽不致命，却常常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状元郎今日，怕是吃尽了苦头。” 再看黎槿安脸色，墨瑾瑜双眸迸射出点点凶光，杀意尽显。 “本公主要你好好医治他，让他尽快恢复。” 她长袖一甩，呵斥众人齐齐退下。 而墨瑾瑜正欲离开时，身后床榻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 墨瑾瑜回眸，便见黎槿安痛苦地睁开双眼：“公……公主……殿下……” 第102章 别让她活着回来 墨瑾瑜快步回到床边，神色急切。 “你情况如何？” “如今你已是本公主的人，她沈清玥竟敢这样待你！本公主必然不会轻饶了她！” 黎槿安气若游丝，抬手似乎要去碰她，却失了力气，还未碰上便垂了下去。 墨瑾瑜瞧见，连忙拉住黎槿安的手，紧紧抓着。 她先前之所以生气，便是生气黎槿安对沈清玥藕断丝连，无法舍弃。 如今看他这般模样，心中倒是不忍。 黎槿安咬牙，回想起昏迷之前经历种种，滔天恨意涌上心口。 他计上心来，脆弱无力地瞧着墨瑾瑜。 “是微臣废物，枉费长公主一片信任。不仅没能要了沈清玥的命，反倒中了她的圈套，伤我至此。” 黎槿安眼角落下一滴泪。 “微臣无用，本该亲自前来请长公主责罚，而非……” 话音未落，他捂着胸口，止不住的咳嗽，更是咳出血来。 墨瑾瑜眼眶湿润，急忙将他拦住。 “你也不必再说，你所做的事情，本公主都已然知晓。” “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力，只是那贱人实在狡黠，竟然下此圈套。” “从今日起好好养伤，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就是。” 看黎槿安点头，墨瑾瑜转身离去。 从屋内出来时，那视线如同刀子一般。 “沈清玥如今在何处？”她眯着锐利的眸，杀意尽显。 小厮连忙跪地：“有探子来报，沈清玥深夜潜入王府，与瑞王离开帝都，往山西赶去。” 往山西？ 墨瑾瑜拧眉，突然间想起什么。 杜责维将山西贪赃枉法之事一举揭发，除她之外，遭殃的还有不少人。 那杜责维看起来不被人注意，但只要一被人注意到，自然而然会对他下手。 看来这两人也是为了此事前往。 墨瑾瑜冷笑：“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是那二人死在帝都，要查下去，恐怕想脱罪，还有些麻烦。 但是如今却简单不少。 让他们二人死在外面，办法总是无数。 墨瑾瑜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别活着回来！” 待小厮领命离去，墨瑾瑜才高傲离开。 许久，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沈清玥二人骑马一夜，天刚蒙蒙亮时，距离帝都已经有了一段路。 两人的速度这才缓慢下来。 沈清玥拿出地图查看，再看墨辞，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毕竟身中剧毒，赶路太久总是有些支撑不住。 “前面就有一个小镇，不如就在那里歇着？” 墨辞应允下来，体内气息紊乱，已经有些不适。 很快，抵达小镇，两人才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走了进去。 随后在小镇中寻了个住处，将行李放下之后才下楼开始吃东西。 而后，便打算小憩一会。 瞧着仅有的一间房，两人面面相觑。 沈清玥脸色无奈：“并非是我故意为之，实在是这里只有一间房能住。” “王爷与我也只是暂时休息，将就一下吧。” 说罢，沈清玥主动选择坐在桌边椅子上。 “只有一张床，王爷身体孱弱，睡床就是。” 墨辞闻言，眉头微拧，脸色因此多了几分不愉。 他安静坐在椅子上，并不打算起身。 “本王虽身体不适，却也不至于要女子让出床榻来休息。” “你是女子，与我一同赶路已是不易，这床你睡就是。” 他语气坚持，并不退让。 沈清玥正欲回绝，便对上墨辞沉重目光。 “我们休息的时间不多，你若是还要在这里与我争执，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还是说，你我一起休息？” 沈清玥顿时闭上嘴，老实到床榻躺下休息。 墨辞瞧着，眉眼中藏着笑意，这才撑着脑袋闭眼休息。 屋内变得安静下来。 如今天还未完全亮，小镇上也只有听到早起的百姓零星说话声。 不过一会儿，原本紧闭着双眼的沈清玥猛地睁开双眸。 她目光警惕盯着屋顶，眉宇紧紧皱着。 不对劲！ 她思绪敏锐，只方才一会儿，便察觉出不对。 这周围相对安静，可方才，还是听到一阵微弱脚步，正朝着他们而来。 沉思片刻，便觉得那声音越发清晰。 她正欲悄然起身，去通知墨辞时，手腕上便传来一股力量。 沈清玥垂眸，恰好对上墨辞锐利双眸。 只一眼，她心中就已经明白，墨辞也听到了。 沈清玥这才起身，小心翼翼从包裹中拿出匕首。 两人手中捏着武器，面色却并不正常。 听这脚步声，过来的人不在少数，这又是所谓何事？ 二人看向窗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刚打开窗户，打算趁机溜走时。突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巨大的动静打破原有平静，几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子闯了进来，手中拿着刀剑，直直朝着沈清玥二人砍来。 危险之间，却有几名黑衣人护在两人面前。 “公子快走！” 只一句话，耳边再度传来墨辞声音。 “快，从窗户跑。” 沈清玥应下，不敢怠慢。 刚打开窗户，翻身过去，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索性就在二楼，楼下还在摊子接着，才未受伤。 墨辞紧随其后，落地后，沈清玥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摊子上。 两人趁此机会，匆匆离开。 沈清玥知晓，出来保护的那几人怕就是墨辞的人。 但他们人不多，想必坚持不了太久，如果他们二人留在那里，必定会成为手下的软肋。 这一次，连马匹也不敢多喊。 沈清玥匆匆往前走，没两步，便被墨辞拉住走。 两人脚步飞快，直直朝着小镇外面过去。 跑出去好长一段路之后，才发觉没人追来，速度才因此缓慢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大口喘着气。 “好在早有准备，看这阵势，只怕是帝都之中已有人发现了你我的行踪。” “又或者，就是长公主发现。” 墨辞面上染着狐疑，上下检查沈清玥并未受伤后，一边继续往远处走，一边道：“姑姑对你动手倒能理解，但是方才那几人似乎也直奔我而来。” “竟然下手这般狠厉，倒是让我有些不能理解。” 第103章 山匪危机 沈清玥眸光流转，似乎突然想起什么。 她压低声音，将伤了黎槿安的事情娓娓道来。 墨辞闻言面不改色：“若是如此，倒也能够理解。” “姑姑虽然气愤黎槿安，对他却并非没有感情。” “此次你伤他这般，想必姑姑生气了。” 沈清玥冷笑：“那也是他活该。” “的确活该。” 两人正说着，沈清玥拿出地图打算查看情况，寻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得到手下的消息。 可并未等到，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清玥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脑袋一疼，而后痛得晕了过去。 昏迷之前，诧异地朝着墨辞看了过去，正好看见有人在他身后也敲了一棍。 意识朦胧，到逐渐恢复。 沈清玥痛苦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周围。 她正要动弹，才觉全身被紧紧捆住。挣扎几番，没有半点用处。 “别挣扎了，他们捆绑的手法十分厉害，我们怕是挣脱不开。” 恰好这时，耳边传来低沉声音。 沈清玥偏头看去，才发现墨辞就在身边捆着，脸色凝重。 看来是早已经醒了。 沈清玥呼出一口浊气，这才沉下心来观察周围的情况。 眼前的屋子也不能算个屋子，周围的墙壁都是用石头雕砌出来，似乎是在一个极大的山洞之中。 墨辞面色如常，深若寒潭的瞳眸中藏着警惕：“刚才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若是没猜错，我们怕是被山匪抓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笑着推门而入。 几名高大男子走了进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他们面色得意：“看来公子还算是聪慧之人，不过可惜了，来到我们这里，再聪明的人，怕是都逃不出去。” “看两位衣着简单，可布料华贵，应当都是家境殷实之辈。说罢，你们的钱财到底在何处？” 钱财？ 沈清玥看到这几人时，原本心中惶恐。 却不曾想，竟然只图钱财。 她悬着的心也算重重落下，便听墨辞轻叹了口气。 “原来几位是为了钱财？只要给你们钱财，就愿意放我们出去？” 几番迂回后，他们才肯答应。 可墨辞话锋一转：“奈何我与夫人在小镇上遭了劫，为了活命从窗户跳下，什么也没带出来。” “若你们如今去找，兴许还能找到。” 什么？ 那领头男子原本听闻有钱，还能耐着性子。 未曾想，这两人身无分文，顿时怒火中烧。 “你耍我！” 他怒瞪着墨辞。 “大人先别生气。”墨辞不紧不慢：“我看你们这的人也不在少数，想要活命，怕是需要不少钱财。” “如今身上虽然没有，但只有几位大人能放我们回去取，便可给你们更多。” 沈清玥跟着点头：“我与夫君在帝都做生意，家中还是有些钱的。” 她嘴上说着，却一直在观察这些人的打扮。 进来这几人一个个地威猛健壮，明显都是练家子。 偏偏这时，那领头男子却变了脸色。 他冷笑：“你说的这些，或是哄骗我将你们放了。等回去过后，便逃之夭夭了罢？” 见墨辞不说话，他大手一挥，对身边手下道：“也罢，虽然这二人没有利用价值，便杀了吧。” 他挥挥手，便往屋外走去。 沈清玥瞳孔一震，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不好说话。 她正欲开口，便有两个山匪抓着墨辞要往外去。 沈清玥立马挣扎，脑海中正想着办法时，鼻翼却涌入一股淡淡的药香。 那香气微弱，若非她在研究医书之后，对药物感知灵敏，还真是极难察觉。 而这…… 似乎是治偏头痛的药？ 恰好有山匪来抓她，沈清玥探头看了过去。 才见那领头之人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女子，面色如常，却极为瘦削。面色郁结，明显是一直被病痛折磨，并未缓解。 “等等！” 沈清玥突然喊道。 周围众人都齐齐朝着她看来，眸中疑惑。 沈清玥深吸了口气：“你们这其中是不是有常常头痛欲裂，无法缓解之人？难受时如何都无法安宁，严重时恶心呕吐，甚至畏光？” 话音刚落，周围安静无声。 沈清玥蹙眉，心中忐忑。 她虽然闻出来药味，却也不敢完全肯定。 这时，领头男子一步步地朝着沈清玥走来。 他目光狐疑，假惺惺道：“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体不适？还这般清楚地了解我的症状。” 沈清玥蹙眉，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大人身体健壮，孔武有力，怕是并无大碍，真正身体不适的应该是这位夫人。” 回想起方才两人密切行为，她隐约猜出女子的身份。 魏则凡紧紧盯着沈清玥，眸中怀疑在逐渐消退。 而女子闻言，平静的脸上扬起一道温婉笑容。 而后缓缓走到沈清玥面前：“小姑娘，你猜得不错，确实，你说的那些症状都是我的症状。” “我不是猜的。”沈清玥目光笃定，斩钉截铁道：“我是大夫，能看出夫人身体孱弱，受病痛所扰。” “而我，不仅知道夫人是何病症，还能解决夫人身上的病痛。” “哦？” 没等女子开口说话，魏则凡先行出声。 他好奇的凝着沈清玥：“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大夫？能够治我夫人身上的病？” “你可知道我学了多少大夫都没有办法医治，就凭你？” 一个黄毛丫头。 便是对上他身上威严，沈清玥依旧不卑不亢。 “既然大人也说了，还没有大夫能够医治。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一试？条件便是，放我们一条生路。” 话落，沈清玥原以为他会再三斟酌。 却不曾想这些人神色奇怪，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般。 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魏则凡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你一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胆量，倒是让我实在好奇。” “也罢，我就让你一试。你要是敢糊弄我，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人！” 沈清玥颔首应允。 魏则凡才带人离开。 而远处的墨辞，目光落在沈清玥身上。 瞧着女子神色倔强，眉眼光彩熠熠。不知怎的，竟然挪不开视线来。 第104章 迫于无奈才占山为王 沈清玥二人因此被请了出去。 从石头房中出来后才发觉，外面竟也是石头雕刻而成。 如此一来，沈清玥倒更坚定了心中所想，此次就在山洞之中。 正走着，墨辞却在拦住。 “我家主子说了，姑娘去夫人屋内查看夫人的病。至于这位公子，随我们来。” 沈清玥眉宇紧皱，还未开口，身侧墨辞反而先行说道：“我如何知道你们会不会伤害我家夫人？” 手下瞧着墨辞一脸防备，轻笑道：“公子，如果真要伤害你们二人，怕是离不开这个地方。” “还是随我们来吧。” 墨辞闻言，自然也明白，他说得不错。 他回身看向沈清玥。 “你性子聪慧，如果真遇到了危险，先护着自己。”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中藏着担忧。 沈清玥看在眼里，扯了扯唇：“我知道。” 那一瞬间，莫名的还真像是夫妻。 沈清玥想着，怪怪地摇头。 见墨辞安心收回目光，转身跟随手下离开。 余下之人带着他前往夫人住处。 在门口时，独留下沈清玥自己走了进去。 刚进来，便看到女子坐在桌边，听到动静后偏头看来。 瞧见沈清玥，脸上笑容温婉随和：“你来了。” 她指了指桌上，竟然还摆放着些许点心。 “过来吃点东西吧，想来你肚子也饿了。” 沈清玥倒是有些意外，还是恭敬地走到女子面前。 “多谢夫人。” 她迟疑了会儿，还是没有拿起桌上的点心来吃。 更是趁机了解女子身体的病症。 得知了她的姓氏。 听谢氏说过后，沈清玥垂下眼帘认真道：“看来夫人的病症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等会我写个方子，让人去抓药来，夫人每日准时吃，慢慢身体就会恢复。” “除此之外，还请夫人躺下，我给你按按。” 她翻看了医书，今天正好就记载了如何按摩能让谢氏偏头痛稍微有所好转的办法。 谢氏应下，缓缓起身躺在床榻上，沈清玥一下一下地按了起来。 她手巧，学习起来并不算难。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 突的，耳边传来谢氏的声音。 沈清玥垂眼，看着紧闭着眼睛的谢氏缓缓说道。 似乎是察觉到沈清玥疑惑的目光，她继续道：“其实方才如果你不说对我的病有办法医治，我想你和你夫君已经可以出去了。” 沈清玥瞳孔微睁，惊诧道：“什么意思？” 谢氏这才睁开双眼，与沈清玥目光对上。 她嘴角微扬：“你真的觉得我们这里的人像是会随意砍杀别人吗？” 沈清玥拧眉。 这一句话倒是让她心中许多的想法都瞬间透彻。 起初，待在这里的时候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大多数的都人高马大，她却没有很强烈的紧张感。 而这么一听，就明白了这种感受。 瞧着沈清玥呆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谢氏这才闭上眼睛，缓缓说道：“我家相公与楼底下这些人并非真正的山匪。” “不过是迫于无奈，占山为王，寻常也都耕田种地，上山采药，做手艺赚钱。” “之所以将你们捆来，就是图些钱财为我看病。” 谢氏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轻柔的声音让周围的氛围都因此安静下来。 谢氏眼角有泪落下：“事实上，这些兄弟们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些积蓄，都拿去为我找大夫看病。可好几个大夫来看过了，还是没有任何好转，我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拿了钱之后，他们也会将人放了。方才得知你们没钱，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你们借机将人放了的。” 沈清玥紧抿着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竟然不知道，事实的真相竟是这般？ 一时之间心中有些苦恼无奈。 察觉出沈清玥的情绪，谢氏笑出声来。 “不过你也别怕，如果你治不了我的病也没关系，夫君不会对你和你相公动手，会让你们安全离开的。” “嗯。” 沈清玥淡淡回应，手上的动作时而轻，时而重。 半个时辰过去，才结束。 恰好外面传来着急的脚步，随后魏则凡急忙走了过来。 他似乎刚刚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过来时有些焦急。 “夫人，如何了？” 那粗犷的嗓音出来的瞬间，沈清玥二人都看了过来。 魏则凡急匆匆进屋，便看到沈清玥按着谢氏的头。 他顿时急了眼：“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清玥正欲解释，谢氏便睁开眼抬手将人拦住。 她笑着开口：“夫君别误会。” “沈姑娘是在替我按头，你别说这么一会儿，反倒觉得身子都舒畅许多。” “当真？”魏则凡坐在床边，孔武有力的身体，却温柔地伸出手拉着谢氏，脸上满是心疼。 见谢氏点头，这才缓和了脸色看着沈清玥。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多谢姑娘。” “不过可有什么根治的办法？” 沈清玥点头：“等会我会开个方子。” “但我与夫君还有要事，耽误不得。按摩的方式我可以教给旁人，大人何时能放我们离开？” 魏则凡蹙眉，闻言面色有些不悦。 他正欲开口将人留下几日，却被谢氏扯了扯手腕。 最后只好松了口：“再等上一日，只要我的夫人身体能再好转一些，我立马就放你们离开。” 他终究还是存了私心。 一日…… 沈清玥垂眸，沉思过后只好应下。 瞧着魏则凡这般态度，应该是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将方子给出去后，沈清玥又教了按头的办法，闲下来时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手掌也酸痛无比。 回到被安排的住处，便瞧着墨辞坐在屋内等。 见沈清玥回来，他立马起身：“情况如何？” 刚要拉住沈清玥手腕，便听她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墨辞蹙眉，这才察觉到，沈清玥白皙手腕上红了一片。 他脸色凝重，更是严肃道：“这是怎么了？” 沈清玥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并告知。 “并无大碍，就是有点累。” 她坐在椅子上，脸上有些疲惫。 墨辞沉默片刻，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热茶，放在桌面上。 “你先喝口热茶。” 第105章 留下信物 沈清玥确实有些渴了，伸手去端时，才发觉端不太稳。 眼看着，手中茶盏就往一边跑去，其中热茶，顺势就要泼出来。 下一秒，茶盏便被墨辞捏住。 “我来吧。” 他举起茶盏凑到沈清玥面前，再稍稍倾斜。 沈清玥顿了顿，抬眼奇怪地看着墨辞。 “你应当也渴了，就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沈清玥这才没吭声，配合着喝了口茶，可心中还有些莫名的羞怯。 而后垂眼，道了声“多谢”。 她突然间想起，与黎槿安在一起那么久，甚至从前她重病时，也从未被这样对待过。 还未来得及收回思绪，沈清玥突觉手腕被人捏住。 她惊慌失措地抬起眼，便见墨辞握着她的手腕，慢慢地捏揉起来。 虽然有些酸痛，但手法还算专业。 沈清玥下意识就要抽回手：“你在做什么？” 墨辞抬眼，似乎并不觉得做这个事情有什么不对。 反而语气平常道：“如今你我之间是夫妻关系，怎么，这都不让？” 沈清玥心中懊恼，连忙压低声音，还想着将手抽回。 “那你也应当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虚假的。” 墨辞挑眉：“虚假的也只有你我知道。” “现在我们两个在这里孤立无援，只能彼此扶持，互相帮忙。” 他声音沉沉，瞧着沈清玥。 两人四目相对，沈清玥才发觉他那双深沉的眸子，莫名柔和。 “你这手若是不揉，明日必定疼得要命，我帮你也是应当。” 他手上力气用得很大，让沈清玥没法收回手。 可按在她手腕的力气又用得刚刚好。 沈清玥因此红了眼眶，连忙移开视线看向旁的地方。 “多谢。” 墨辞没接话，等揉好后，才收回手。 沈清玥借机道：“你不觉得他们这些人很奇怪吗？” 墨辞沉思良久后缓缓点头：“确实奇怪。” “今日被他们带去之后，就与这几人接触过了。听过他们的谈吐和行事作风，不像是山中匪徒。” “所以我试探了口风，听他们所说，如果没有猜错，这些人从前也都在军营中待过。” 沈清玥眸中诧异，有些意外。 “怎么会？”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墨辞面色平常：“前朝覆灭之时，有很多队伍都被打散了，也都没被解决。如果是这些人无处求生，沦为山匪也是情有可原。” 前朝的队伍？ 沈清玥也没想到，短短时间之内，墨辞竟然了解到了这么多的东西？ “那……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墨辞理直气壮道。 沈清玥眯了眯眸子，瞧着男子一脸精明的模样，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翌日过去，沈清玥二人在这里舒服地待了一日。 第二日，便被通知可以离开。 两人被人送出山洞时，跟着的人不在少数。 谢氏脸上是惯有的笑容：“沈姑娘确实厉害，我如今的头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 “此次的事情应当多谢你，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沈清玥摇摇头：“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 “并不是被你们捆在这里，作为一个大夫见到我能够医治的病人，就不可能不管不顾。” 说罢，便见魏则凡走来。 身边手下手中还牵着两匹马。 沈清玥瞧着，有些眼熟。 魏则凡看向墨辞，脸上满是笑意。 尤其两人对视时，其中情绪竟然有些意味深长。 “公子，你的夫人救了我的夫人，我本应该准备厚礼感谢。奈何我手上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命人去你们说的小镇找回了你们的包裹和马匹。” “等有朝一日，我手上有了本事，再见到你们，必定报答。” 墨辞笑着应下，与之攀谈客气一番后，与沈清玥牵着马离开。 更有手下一路跟随，亲眼看着沈清玥回到正路上才离开。 沈清玥从怀中打开地图，认真看过。 “如今距离山西，还剩下半日的路程。” 她眯了眯眸子，有些意外竟然来了这么一遭。 说着，突然想起离开时二人的眼神。 沈清玥侧过身来，瞧着身边与之并行的墨辞。 “王爷可与那位大人说了什么？” 墨辞疑惑偏头：“怎的这么说？” “方才看你们二人之间的眼神不太对劲。” “确实说了话。”墨辞脸色神秘。 在沈清玥疑惑的目光中留下一句：“送了他一块玉佩罢了。” 玉佩？ 沈清玥心中不解，却也没能明白其中道理。 思索再三，最后只能作罢。 此时此刻，赶路要紧。 两人加快了速度，朝着远处而去。阳光落下，洒在二人身上，似乎闪着金光。 …… 半日过去，终于在午后，两人赶到山西。 在客栈待了半日后，趁着夜黑风高，才偷偷潜入杜责维府邸。 屋内，烛火摇晃，气息沉沉。 说明来意后，杜责维毕恭毕敬起身，看向两人。 “瑞王殿下与沈小姐能因我而来，实在不胜感激！” “九樽皿之事我会让人私底下去查，一旦有了消息，必定尽快通知沈小姐。” “至于我如今处理，也实在不算好受。” 他轻叹了口气。 “当时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比英勇，却未曾想过背后会付出的代价。也没想到，因此招惹了这么多人。” “但其他人自顾不暇，注意不到微臣身上。唯一没想到的是，四皇子也牵扯其中。” 杜责维脸色灰暗：“这段时间，底下闹事之人数不胜数，实在为难。” 沈清玥闻言，倒是并不惊讶。 先前陛下下旨，山西事务如今都是杜责维在处理。 事无巨细，自然不好办。 这时，耳边恰好传来墨辞的声音。 “三皇兄与四皇兄恰好都在附近处置前朝流寇，二人之间虽有恩怨，却也都有根基在此。” “想要对付杜大人，确实不意外。” 空气之中有些压抑。 沈清玥眉心紧蹙，对此却没了办法。 她对这周围的事情并不熟悉，想要帮忙都实难出力。 而墨辞低沉声音娓娓道来：“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沈清玥侧身，目光疑惑：“何人？” 第106章 都给我住手 墨辞看着沈清玥，嘴角微扬。 “明日还需你跟我一起跑一趟。” 面对两人疑惑，他并未多言。 翌日清晨，沈清玥醒来时，墨辞就已经准备妥当。 她出来，便瞧见墨辞眼前装着几个礼盒，瞧着竟然都是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这些是……” “要带给今日那人的东西。” “你既然醒了，我们出发吧。” 沈清玥虽不知道情况，也点头应下。 随后两人上了马车，往目的地过去。 路上，沈清玥终究是忍不住询问，才从墨辞口中得知。 “此人十年前在山西便是远近闻名，曾经靠着一己之力，救下山西一众百姓。” “所以这十多年来一直深受百姓爱戴，虽然不为官吏，甚至只是一位女子，百姓也愿意听她的。” “正是如此，那么多年，山西民风淳朴，百姓更是积极向上。不过她这几年年纪上来，便也不留在尘世，去山上修行了。” 沈清玥闻言，突然想起。 “原来说的是陈老？” 见墨辞点头，沈清玥才明白过来。 “想不到今日要去见的，竟然是从前在书中才能见到的人物。” 这位陈老，虽是一介女子，却心向百姓，与从前山西官吏一起为百姓做了很多实事。 几乎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投注在了这件事情上面。 可最后什么也不求，就这般坦然地回了山里。 这等心性，实在让人佩服。 再看墨辞准备的那些东西，沈清玥不解：“算算时间，陈老年纪怕是不小，这些东西他还需要吗？” 墨辞神秘一笑：“过后你就知道了。” 马车缓缓前行，花了两个时辰才上了山。 奈何后面的山路马车行进不了，只能自己走路。 两人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走了一段路，远远的便看见了一个小院子。 靠近后，才看清其中模样。 院子墙上是各种花草，更是收拾得简洁干净。 墨辞上前敲了敲门，才有人前来将门打开。 见到墨辞时，这人一点也不意外，将人请了进去。 沈清玥跟随墨辞进了前厅，坐下等着人来。 过后，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走来。 沈清玥抬眼，瞧见来人，虽然年迈，却端庄大气，打扮也是尤其精致。 沈清玥连忙与墨辞起身去扶。 听着墨辞与老人聊天，才懂了几分。 “许久未见，没想到你竟出落的这般英俊。” “陈老过奖了，面容平常，资质一般，实在对不起您当面指点。” 如此听来她才明白，原本墨辞与陈老还是旧相识。 她突然有些诧异，奇怪。 这位瑞王殿下，为何竟会认识这么多人？ 再想起齐武帝对他如此防备，是否意味着，在还未中毒之前的墨辞。 这位瑞王殿下，也曾光彩夺目，风光恣意过？ 正聊着，陈老的目光便落在了沈清玥身上。 原本只是闲聊的老人顿时来了兴致：“这位姑娘是？可是殿下的妻子？” 沈清玥闻言，顿时红了脸。 好在被面纱遮住，没人能看见。 她连忙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 墨辞瞧着，忍俊不禁。 没想到陈老瞧着，立马松开墨辞的手，紧紧搂着沈清玥。 她神色如常，笑容随和。 却拉着沈清玥很是疼爱：“你这小姑娘，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但莫名的喜欢。” “我在这地方也觉得无趣得很，今日你们二人过来，正好与我说说话。” 沈清玥脸颊红扑扑的，这才明白墨辞为何非要带她过来。 原来是陈老对女子尤其宠爱。 尤其看到胭脂水粉时，更是喜欢得紧。 三人坐在一起闲聊后，才说起了正事。 氛围也因此变得沉闷许多。 “如今，那些人便是受了挑拨要为难杜大人。” 墨辞目光沉沉，漆黑如墨的瞳眸中隐隐透出不快。 “我们终究是不好露面，所以才来问问您，可否愿意？” 陈老面色毫无波澜，情绪更是难测。 那双苍老的脸上，是一道又一道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沉思过后，娓娓道来：“我虽然已经远离这些事情，却也听闻过杜责维，杜大人。他是个好官，此次做出这件事情也算是勇敢。” 陈老叹了口气，嗓音里透着几分沧桑凄凉。 “山西这几年大不如从前，想想已是十分不易。”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好官，遇到了难事，无法解决，若是我能帮上忙，也是应当站出来的。” 见陈老愿意帮忙，沈清玥眸中欣喜。 她们此次毕竟是偷偷出来，终究不好露面。 不然，也不至于这般麻烦。 具体商量过后，陈老便请两人留下吃饭。 吃过饭，才决定下山。 而山西府邸，已是一片杂乱。 声音嘈杂，吵闹不堪。 杜责维蹙着眉，看安排出去制止吵闹的手下也被那些百姓打了两巴掌。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们两家吵闹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些家长里短，若是觉得有任何不妥，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聊。”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还未将你们之间事情说个明白，又要本官如何帮你们解决事情？” 底下百姓气红了脸，怒声道：“大人明鉴！此事我一家分明，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我们也才是受委屈的那一方。” “可大人总说我们没说清楚，不愿替我们做主。是不是因为他们给了大人钱财，让您不愿主持公道！” 另一方有怒道：“你瞎说！” “你以为我们都是像你这样的蛇鼠之辈，阴险狡诈？” “也只有你这样的无耻之徒才能想出这种办法！” 一瞬之间，原本平息的怒火又在瞬间高涨。 眼看着双方又要打起来，杜责维连忙起身制止。 可场面愈来愈远，叫叫嚷嚷的，更是不可开交。 “别吵了！别吵了！”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明知道跟这些人讲不清道理，甚至他们就是有意而为之。 可看着手中百姓互相斗殴，他心中实在不忍。 万万没想到，只因为靠近，却不知被何人拉了过去。 杜责维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还未回过神，便挨了一拳头。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乱，杜责维逃不出去时。 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严厉苍老的声音。 “住手！” 第107章 变脸 原本在衙门打作一团的众人都停下动作，更有甚者，挥出的拳头都僵硬在半空之中，循着声音来源看去。 衙门外围观百姓也都在听到这道声音时回过头去。 一瞬之间，看到来人，人人都变了脸色。 怎么会是…… “陈老！是陈老！” 在说出此人称呼的那一瞬间，百姓们变得越发激动。 而众目睽睽之下，陈老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 她脸上是看向百姓而有的忧心与无奈。 “各位百姓们！杜大人是真心实意为百姓的好官，不该伤害呀！” 她穿过人群，将跌倒在地上的杜责维扶了起来。 “杜大人，你受苦了！” 杜责维起身，在看到陈老时，也慌了神。 而后连忙上前行礼。 “陈老，您怎么会……” 他态度恭敬，眼眸之中甚至透着惊喜。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碰到让他如此尊敬的人物。 百姓之间也因为陈老的出现瞬间议论纷纷，即便是没有见过陈老的人，眼睛里也充斥着期待的光芒。 陈老看向众人：“各位，杜大人是位好人啊！” “你们怎的要这般为难他？” 底下百姓脸上染着怒色：“陈老，您久居山林应该不知道，我们这边是什么情况。” “杜责维杜大人绞尽心思，就为了霸占山西权利罢了！算不得是什么好人！” “不错，季大人本就不是什么坏人，也是真心实意的为百姓做事，怎么在他口中就成了贪赃枉法之辈！还因此害得杜大人没了性命！” 说起此事，众人都来了气。 陈老无奈叹息，只好再次相劝。 “你们说我久居山林，不知道山下的事情，实则，我或许看得比你们还要透彻。” 说着，她一番话娓娓道来，确实发自肺腑，沁人心脾。 原本还有异议的百姓都因此安静下来，杜责维更是感动地抹了眼泪。 这时，人群中有人激动说道。 “陈老绝对不可能害我们，我相信陈老！” 随着一道声音传来，更多附和的声音紧跟而上。 很快，众多百姓也都各自散去。 至于陈老出山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口口相传。 危机解决，众人都松了口气。 沈清玥远远地瞧着，沉重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王爷果然厉害。”沈清玥轻声感慨。 下一秒，耳边传来墨辞低沉的笑声。 “能够得到你的夸赞，实属不易。” 沈清玥偏头看去，眉眼中透着几分无奈。 不过想起什么，她脸色微变，而后意味深长的笑道。 “不过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都十分好奇。” 对上墨辞疑惑目光，她弯了弯眼睛：“王爷怎么这般厉害？” 墨辞脸色因此有些奇怪，而后压下情绪，转身离去。 “我可不经夸。” 只留下这么一句。 沈清玥意味深长般收回目光，也跟着离开。 入夜。 屋内烛火摇曳透亮。 众人坐在一起，一边吃着饭，此刻也是有说有笑的。 杜责维满脸感激地看着陈老。 “今日若是没有陈老出来帮忙说话，只怕我还要被这些麻烦折磨许久。” “他们非要闹出各种各样的矛盾来，只为让我为难，实在难办。” 他叹了口气。 陈老面色随和，眼里夹杂着笑意。 她看向杜责维：“杜大人的难处，我心中也尤其清楚。” “这父母官的位置并不好坐，也会遇到很多的难事，对百姓不理解是最为正常的。但总有一日，他们都会发现，到底谁好谁坏？” “反而杜大人我在遇到这些事情后坚持本心，实在让人佩服。” 听着两人互相夸赞，沈清玥则安静吃饭。 这几日在路上颠簸，也没能好好坐下来吃顿饭。 杜责维目光落在沈清玥二人身上。 “此次的事情也多谢王爷与沈小姐，特地跑了一趟请陈老出山。” “尤其沈小姐，先前救下我的母亲，如今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感激二位。” 沈清玥这才放下筷子，听沈清玥客套后，才道：“杜大人能够一心，为百姓对我们而言也是十分欣慰。” “此次季峰贪赃枉法之事，如果不是因为你在这费心费力，也不至于有这般好的结果，我们不过就是推波助澜罢了。” 杜责维闻言，很是感激。 而后才想起什么道：“虽然这么说，但我们心中也应当是感激的。” “只是沈小姐所求的九樽皿，我这两日也一直在让人调查，却没有任何消息。” “好像山西这边也并没有与九樽皿有关之事。” 沈清玥闻言，秀眉轻轻蹙起。 可她调查资料发现的便是如此。 尤其与九樽皿有关的信息，竟然还只在山西出现。 见沈清玥为难，杜责维正欲开口，便听陈老疑惑道：“九樽皿？你们要这东西何用？” 杜责维顿时激动：“陈老可是听说过？” 沈清玥的注意力也才落了过来。 只见陈老蹙着眉，思考过后点点头：“方才听你们说起这样东西的时候，就觉得耳熟，但具体有没有我却并不清楚。” “你们是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沈清玥开口：“是我要。” “我会些医术，其中有一味药就需要这九樽皿作为器具，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此次过来，其实也有为了这件事的意思。” 陈老点头，目光落在沈清玥身上，脸上的笑容也因此多了几分柔和。 她忍不住夸赞：“想不到你这丫头竟然还会医术，难怪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欢喜，竟然还是个这般优秀的丫头。” 说罢，顺势瞥了眼坐在旁边没说话的墨辞。 “殿下能寻来个这个厉害的丫头，当真是你的运气！” 这话里透着几分奇怪的意思。 沈清玥隐约觉察出，但是也没去多想。 她追问了一嘴，便听陈老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我有一个朋友或许能给你结果。” “他在器具方面极有本事，明日我带你去问问。” 沈清玥连忙应下。 如果真能找到，那确实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此，她倒是也好好吃了顿饭。 第108章 不要皱眉 夜色深沉，月亮高高悬挂，清冷月光洒向地面。 沈清玥从屋内出来时，便看到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天的墨辞。 他思绪沉沉，似乎在想心事，连沈清玥靠近走到身侧也没能察觉。 沈清玥侧身，目光落在墨辞脸上。 “王爷在想什么？”她问。 墨辞这才微微动了动，察觉出沈清玥的存在。 他偏头，只一眼，就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 夜凉如水，微风吹过时，抚平焦躁的思绪。 墨辞薄唇轻启：“只是在想，此次回到帝都，又要面对怎样的光景？” 三四皇子全都回去，今后的帝都，只会更乱。 尤其长公主被罚了禁闭，一旦解脱，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沈清玥目光沉沉，心中也因此多了几分复杂。 “王爷怕了？” 怕？ 墨辞看向沈清玥的眼里染上几分笑意。 “从未怕过。” “既然不怕，王爷就不必担心这些，只怕往前走就是。” 她十分笃定：“有朝一日，待我将家中医书交给殿下，解了体内的毒，王爷又为何不能争上一争？” 话音刚落，便被墨辞捂住了嘴。 他脸上满是无奈：“你当真觉得在本王面前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见沈清玥眨眨眼睛，他才收回手。 只是方才掌心柔软，也让他心中有些莫名。 沈清玥理直气壮道：“我说的可有错？” 墨辞没接话。 只是在片刻安静之后突然说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明日之事没有那么简单。” “心中有些不安。” 他向来感觉很准。 沈清玥疑惑般看向墨辞，顺着他的话就说出口。 “明日只是跟着陈老去找一位老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再看墨辞紧紧皱起的眉头，沈清玥缓缓地朝着他靠近。 “王爷。” “嗯？”墨辞转过头。 还未反应过来，沈清玥便伸手抚上他蹙着的眉头，一点点地抚平。 “别为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感觉到忧愁。” 她嘴角微扬，神色认真：“今夜繁星点点，天气极好，若是因为这点担忧扰乱了思绪，得不偿失了。” 墨辞怔愣在原地，全身紧绷。 感受着沈清玥温热的手掌一点点地触碰她的眉心，细细密密的触动爬上心脏。 而眼前女子虽然戴着面纱，那双眼睛忽闪忽闪，尤其灵动。 即便露出来的肌肤还能看出来疤痕，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银色月光洒在沈清玥身上，莫名迷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直到沈清玥的手离开，他才恢复过来。 没等墨辞说话，沈清玥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早，明日还要出门，王爷早些休息。” 说罢，转身回了屋，独留下墨辞站在原地。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还有些恍惚。 而后下意识触碰脸颊，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脸红了？ …… 翌日。 吃过饭后，沈清玥和墨辞跟随陈老前去巷子里。 一路兜兜转转，远远地便瞧见了一家铺子。 陈老被沈清玥搀扶着，缓缓道：“我这朋友平时就售卖一些器具，接触到这些也不在少数。” “不过平常都自己在这，跟他也许久未见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他在这。” 说着，便停在了店铺外面。 仅仅从外面还能看到店内摆放了不少器具，沈清玥眼里也因此多了几分亮光。 随后墨辞探着身子进去喊人。 “有人在吗？” 随后，便听见一道苍老无力的声音。 “买东西的话就进来看吧，我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实在难受。” “也没法动弹出来招待你们，脸都被你们看见，特地在店里挂了帷幔，你们在外面看就是。” 闻言，沈清玥三人走进来。 果然看见这店里破旧的帷幔，至于所有的器具，都在摆在了外边。 陈老面色动容，声音也有些哽咽。 “老朋友，几年不见，你怎的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何时身体不适，也不与我来封信？” 屋内的人怔愣了一瞬，甚至没能回话。 而后诧异道：“你是……陈老？” 得到答案，他的声音里透着期待与无奈。 陈老也是心疼：“前几天看你的时候身体还不错，怎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恰好我这一次带了一位大夫过来，你若是身体不适的话，不如让她帮你看看？” 陈老得了沈清玥首肯后，便打算扯开帷幔进去看看。 可原本苍老无力的声音却也因此激动。 他连忙将人拦住：“不可，不可！” “我这病会传染，你们千万别进来！” 见陈老将手放下，才道：“我见过许多大夫，都说我这病已经无力回天。陈老，你今日过来找我，应该是有所求吧？看我这店铺里还有什么东西，尽管拿去。” 沈清玥眉宇紧皱，却觉察出有些奇怪。 而鼻翼之间，在靠近时，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压低声音，冲着其中说道：“老先生，我们这一次过来其实是为了九樽皿，不知道您可曾听过？” “九樽皿？” 提起此事，他才有了琢磨。 而后“哦”了一声：“九樽皿是我的宝贝，姑娘你……” “你是陈老的朋友，那就拿去吧。” 说着，一把钥匙扔了出来。 “那东西就在墙旁边的柜子里，拿着这把钥匙打开就能够得到。” 墨辞弯腰去捡。 沈清玥借此机会靠近，轻轻扯动墨辞衣袖。 两人四目相对，只一眼便察觉出来。 而后墨辞也并未着急去解开柜子，而是装模作样地朝着那边走去。 沈清玥目光却定格在墨辞手中。 她不过无意间扫了一眼，却看到男人触碰过钥匙的手上出现了零星血迹。 “老先生，实不相瞒，我跟着一位师傅学过不少东西，最会看的就是疑难杂症。说不定您得病，其他大夫看不了，偏偏我可以。” “要不然，您让我进去帮您看看？” 她语气里透着试探。 而那人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早就说过了，不需要你来，我也不需要人帮我看病，我这烂命一条已经活不下去了！” “你赶紧……” 话音未落，声音却突然顿住。 第109章 要不要试一试 没想到，他又突然变了口风。 “不过听你这么说，兴许可以一试？” “要不你进去帮我看看吧。” 那话里透着几分心虚。 沈清玥眉头紧紧拧着，偏头才发觉陈老脸色也有些不对。 她脸上有些悲痛与不忍，却也紧紧拉着沈清玥，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 “丫头，快走。” “只怕是……出事了！” 看来她也察觉出了。 沈清玥点点头，扶着陈老往外走去。 口中更是借此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将东西拿走，再来看您。” “原本想着要看看老先生您的病，却是突然想起来，您刚才说这病会传染。” “你若是这么进去的话，多半不太安全，不如等我有所准备之后再过来一趟。” 说罢，她扶着陈老尽可能快地往外走。 墨辞也紧随其后，面色沉沉。 只是从屋内出来的瞬间，三人停下脚步。 不知为何，外面已经守着十几个黑衣人。 一个个的目光狠厉，露出来的眼睛里面透着锋芒。 犹如锋利的刀子一般。 一瞬间，沈清玥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变得越发强烈。 如此看来，怕是要完蛋了。 沈清玥眯了眯锐利的眸子，冷眼看去。 “看来我们察觉的还是有些晚了。”她沉声道。 墨辞主动站了出来，将两人护在身后 “别怕。” 只两个字，却带着莫名的安全。 沈清玥抬起眼，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认真地瞧着眼前男人高大的身影，仿佛在一瞬间，就替她遮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而她们周围，也有好几个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 沈清玥看在眼里，多少也能猜出，这些是墨辞的人。 从山洞离开后，她一直也能够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 不过上回死伤了几个，如今跟在身边的也不过五六人，寡不敌众，想要应付并非易事。 “陈老。”沈清玥看着陈老，满面担忧。 未曾想，原本年迈的老人面对如今这种情况时，竟然没有半点慌乱，反而沉稳淡定，紧紧拉着沈清玥的手。 “不必担心我，我不害怕。” “如果我没猜错，只怕我那老朋友也因此丢了性命，这些人作此手段就是等着你们过来。” “若是真的逃不出去，你尽管跑，不要管我这个老太太。我活到现在已经足够，但你们还年轻。” 沈清玥眸中诧异，竟然没想到眼前这位老人，能这般想。 她心中坚定。 “我们一起走。” 眼前墨辞正与手下交流，声音沉沉。 “殿下，等会我们会开出一条口子，殿下带着姑娘尽快离开。” 墨辞应了一声，手中也紧紧握着刀剑。 他那双冷冽的眼中也透着杀意，只是常年中毒的身体压根就没办法支撑他去抵抗太久。 很快，双方交打在一起。 果然，开出了一个口子。 墨辞回身看向沈清玥，将两人护在身后。 “你带着陈老往前跑，别回头，我在身后护着你们。” 沈清玥蹙眉，如今唯一懊恼的就是出来的时候没想过会遇到危险，所以根本就没有带太多人在身边。 毕竟她和墨辞的身份不该被太多人注意，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心思，害得他们如今碰到了这般境地。 她答应一声，扶着陈老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老太太虽然腿脚不便，可此刻也是拼尽全力。 沈清玥自是一路跟着，在身边护着。 但凡有黑衣人趁机溜了过来意图偷袭，都被墨辞打退回去。 沈清玥不敢回头，只扶着陈老越走越快，听着身后动静，心中动容。 她这一辈子，怕是都不敢想，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当今王爷护着前行。 两人穿过巷子，正欲离开时，突然听见一声闷哼。 沈清玥脚步顿住，回眸看了过去。 只见黑衣人手中长剑，正好刺入墨辞胸口。 沈清玥瞳孔微睁，再也顾不得旁人，朝着墨辞跑了过去。 而身后是得了消息，急忙赶过来的杜责维，与身后众多士兵。 沈清玥匆忙跑到墨辞身边，伸手堪堪将他扶住。 而那偷袭的黑衣人，也被人趁机杀死。 “殿下！” 沈清玥看向墨辞，心中慌了神。 这是瑞王殿下，是她带出来的人。 至少在回去之时，他绝对不能有事。 而目光所及，墨辞脸色苍白。 闻言，他眼皮子动了动，朝着沈清玥看来。 墨辞似乎是痛得厉害，眉头紧紧蹙着，正欲开口说什么时，却瞬间晕厥过去。 杜责维匆忙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况。一时之间，也慌了神。 “杜大人，麻烦安排人秘密将殿下送回府邸。” 沈清玥抬起眼来，双眼猩红。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杜责维立马答应下来，将命令传达下去。 而那些黑衣人，也在发现敌不过的时候咬舌自尽。 竟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瞧着满地狼籍，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连墨辞身边随同的那几个护卫也因此全丢了性命。 沈清玥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出发之时，就应该让墨辞将轻舟带在身边。 可当时想着禁足的他怕是会被人发现，才留下轻舟在帝都应付。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清玥失魂落魄般回到陈老身边。 陈老满脸悲悯：“丫头，你尽管跟去，就是不用管我会。” 沈清玥摇摇头，搀扶着陈老：“我们此次过来本就是为了九樽皿，既然已经来了，就该把东西取走，不然这一切都白费了。” “我扶着您去看看您的老朋友，现在如何了？” 她心中感觉不妙。 陈老顿了顿，而后轻轻捏捏沈清玥的胳膊。 她答应下来。 “也罢，他是死是活，我也得看看。”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沈清玥闻言，拳头紧紧捏着。 她能猜出这些人都是谁。 对她们二人有这般浓烈杀意，并且得知他们出来的人。 除去长公主和黎槿安，怕是没有旁人。 两人穿过地上四处横行的尸体，回到店铺内。 而这其中除去浓烈的血腥味之外，已经是一片凄凉。 两人走到帷幔边，将其扯下。 露出的，是一具躺在椅子上，已经冰冷的尸体。 第110章 准备后事 察觉陈老身上透出的悲凄，沈清玥轻轻安抚着她的情绪。 而后才回身，捡起墨辞落在地上的钥匙，打开了墙边柜子。 不过一眼，便看到了摆在最上面的九樽皿。 将其取出来后，才缓缓回到陈老身边，搂着她。 冰冷的屋内，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取出九樽皿后，沈清玥便搀着陈老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从下马车后，命人将陈老送回屋内后，沈清玥便马不停蹄地赶到墨辞屋内。 才到门口，便听见大夫的声音。 “大人，实在并非我不用心，而是如此情况……与其再找人去治，不如早些准备后事吧。” 沈清玥心中咯噔，脚步顿在原地。 直到大夫叹了口气，悠然离去，与沈清玥撞上。 却也只是堪堪一眼，便朝着屋内走去。 “杜大人。”沈清玥红唇微启，入眼的便是在屋内垂头丧气的杜责维。 见到来人，杜责维眼里才有了道亮光，似乎在顷刻之间便想起什么。 “沈小姐，你医术高明，快帮王爷看看吧！” 沈清玥应了一声，将九樽皿小心翼翼放在桌面后，径直走向床边。 她伸手按住墨辞的脉象：“刚才那大夫怎么说？” 杜责维呼出一口浊气：“说王爷这是中毒……脉象紊乱，只能……准备后事了。” 果然…… 沈清玥触碰过后，便明白了其中因果。 此刻墨辞面色乌青，明显是中毒之象。 而脉象紊乱，似乎有两股毒素在互相冲撞。 情况算不得好。 见沈清玥一言不发，杜责维心中愈发慌乱。 “沈小姐，这……” 沈清玥目光沉沉，面色愈发凛冽。 而后才收回手，站了起来。 “杜大人，麻烦备一匹快马。我要尽快带着王爷回帝都，此事不能耽搁。” 听见沈清玥话里的急切，杜责维不敢耽误，连忙答应下来后，急忙回身去命人准备。 墨辞之事不能耽误，只怕是刀剑中藏了毒，才会导致这般情况。 可她也未曾想到的，是这种毒，竟然会和墨辞体内原本藏匿的毒产生反应，直到情况愈发糟糕。 看过后，她连忙开始收拾东西。 直到看见杜责维准备好的马车，沈清玥眉心紧紧拧着。 “不行。” 只用两个字就否定了，准备好的一切。 在杜责维疑惑的目光之中直接道：“这马车行进起来速度并不快，按照这个速度送过去的话，怕是不行。” 她思索片刻后，直接道：“实在不行，能否准备一匹快马？” 此刻想尽办法，也要尽快将人送去。 杜责维闻言，却有些为难。 他正欲开口，外面就传来动静。 有小厮急急忙忙了过来：“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闻言，两人四目相对。 杜责维连忙应下：“来的是何人？” 小厮却摇摇头：“只说是有要事，但是并未说是何事。” “不过，除此之外，还给了一块玉佩，是有缘之人，一定能够认得出这块玉佩。” 说罢，小厮毕恭毕敬地将玉佩拿了出来。 原本还未当一回事的沈清玥闻言，脑海中似乎突然想起什么。 她偏头看来，目光突然落在那玉佩之上。 玉色润泽，清澈透亮，很是好看。一眼看去，就知道绝对并非凡品。 杜责维伸手接过，同样也能看出。 他正要开口，便听沈清玥道：“快请人进来。” 不一会儿，小厮才带着人匆匆而来。 “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沈清玥心中咯噔一声，转身看去。 只见魏则凡带着几个兄弟大步走了进来。 沈清玥眸中诧异：“你们怎么……” “我们是过来帮忙的。”魏则凡直言不讳。 坐下闲聊了几句之后，沈清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震撼，清楚魏则凡这人果真不是常人，竟然处处都有他的人脉和眼线，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他们遇到了麻烦。 面对沈清玥的质疑，魏则凡直言不讳：“我们此次也担心是有事，所以特意准备了几匹快马。姑娘，如果是想要赶回帝都……按照我们的速度，只需要一天一夜。” 这是最快的速度。 毕竟还要带上墨辞。 沈清玥眼眸微垂，甚至没有多加思考，便点头答应。 “那好！现在就出发。” 她等不得，墨辞更加等不得。 所以，别无他选。 答应下来即刻，众人便急忙出发。 杜责维扶着陈老来送，面上满是担忧。 “沈小姐，这一路千万小心！” 沈清玥骑上马背，回眸看向众人。 而后点头应下，驾马离开，朝着天际一路而去。 彼时，宫中。 “什么！” 墨瑾瑜一拍桌子，怒目而视。 她紧紧盯着眼前手下，眼眸之中满是怒意。 “你的意思是派出去的人全都死了，也没有伤沈清玥分毫？” “反倒是瑞王因此受伤中毒，还未醒来？” 她声音狠厉，甚至因为情绪有些破音。 手下跪在跟前，怕得瑟瑟发抖。 “是……是这样的。” “小的得知的消息就是如此，具体那边是什么情况，小的也不清楚。” 他诚惶诚恐，全身上下更是因为恐惧，抖的如同筛子一般。 墨瑾瑜拳头紧握，手指甲因此嵌入掌心之中，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沈清玥那张得意的脸庞。 一时之间，竟然因为愤怒而说不出话来。 手下紧张的抬起头来，试探的目光落在墨瑾瑜身上。 “公主殿下，只要您一声令下，众位手下会趁着沈清玥回帝都之时一路围追堵截，必然让她们无法回到帝都！” 她们…… 长公主眉心微动，突然之间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脸。 那是墨辞的脸，只是相比于如今的沉稳，要更显得稚嫩。 那还是她被送去敌国之间见过的瑞王。 在她将要离开之时，唯一抱着她不愿意离开的人，便是这位王爷。 那时候他年纪尚幼，但眉眼中的真诚让她记了许多年。 未曾想，时间辗转过后，竟然莫名走到了这一步。 “公主殿下？” 而这时，手下的声音悠悠传来，此刻正在等她的答案。 第111章 不是只是禁足吗 墨瑾瑜回过神，冷漠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原本坚定的思绪，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了些许动容。 而她正要开口之际，一阵沉重的脚步将她的注意吸引过去。 黎槿安落魄地走了出来，除去浑身上下露出的肌肤上还有涂好的药膏之中，左手更是被紧紧地缠着。 “杀！” “让他们都没办法活着回来！” 他眼眸之中滔天恨意将要涌出，那张原本温润的脸上却是狰狞的杀意。 墨瑾瑜有些诧异，而后起身朝着他走来。 她眸中是心疼与不解：“既然身体还未恢复，为何要强撑着出来？” 黎槿安满脸悲痛，抬眼看着墨瑾瑜，而后“扑通”一声跪下。 他声音哽咽，眸中尽是湿润。 “公主殿下，微臣如今的左手已然废了。” “微臣是读书人，这双手于我而言便是我的命！殿下，是微臣从前不知好歹，识不清是非，竟把那鱼目当做珍珠。” “如今微臣求殿下，求殿下要了沈清玥的命！” 墨瑾瑜蹙眉，听着黎槿安所言。 直到他将话说完，才淡淡收回目光，伸手将他扶起。 而墨瑾瑜眸中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也因此凝重发狠。 “此事不必你说，本公主也知道该如何抉择。” “好在你脑子还算清楚，并未因此糊涂，分辨不清是非。” 墨瑾瑜取出帕子，一点一点轻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她浅唇轻轻勾起，手上的动作也是不紧不慢的。 “我的状元郎，你尽管安心待在本公主身边，本公主定然会护你周全。” 黎槿安悲伤委屈地抬起头来，痛心疾首般看着她。 那般模样，实在惹人心疼。 “请殿下怜我。” 墨瑾瑜眸心微动，回眸冷冷看向身后的手下。 那手下身子一震，连忙从地上爬起，匆匆而退。 墨瑾瑜这才满意收回目光，抬起手，轻轻挑起黎槿安下巴。 “这可是你说的。” …… 整整半天，沈清玥一行人没敢有任何停留。 不过如同魏则凡所说，他们的速度确实很快。 这一段路程已经比他们先前过来时快上不少。 “天亮之后，再有半日应该就可以到了。” 沈清玥抬头看着夜空，是夜空之中，繁星点点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出事前一天的那个晚上。 那时墨辞便开口说过，心中有不安的预感。 如今想来，沈清玥莫名苦笑。 她当时没当一回事，却不曾想，事情会变成这般。 而这时，目光落在那昏迷之中的墨辞身上 她心中无奈，细细密密的难过更是爬了上来。 而一抹异样的情绪藏在其中。 沈清玥深吸了口气，在还没有完全发觉的时候就将思绪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突地，一道锋利的箭破空而来。 沈清玥猛地朝着那微弱的声音看去。 “不好！”她突然说道：“快闪开！” 而后连忙朝着一旁闪去，急切地朝着墨辞看去。 原本心中都以为怕是要糟糕了，可没想到，魏则凡与那两个手下动作敏捷迅速，竟然齐齐躲过。 四人重新聚在一起。 沈清玥脸色苍白。 魏则凡大声道：“看来姑娘与你家夫君的身份不一般啊！” “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你们的性命？” 沈清玥眉心蹙起，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许多。 而后，她收回目光。 “如何？魏大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是否后悔要参与到我们的事情之中？” 没想到魏则凡爽朗地笑出声来。 “我魏某最不怕的就是危险和刺激！” “不过说起来，也有好一阵子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危险，此刻想到，更为刺激！” “姑娘也不必担心，我就猜到这一次路上可能会有危险，所以特意安排兄弟一路跟随。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安全地护送你们回到帝都。” 沈清玥眸中诧异，未曾想到魏则凡将事情处理得如此妥帖。 莫名的，脑海中却想起墨辞先前猜测，觉得这些人跟我可能在军营待过。 现在看来，这种可能不在少数。 果然，在翌日中午之前，沈清玥与墨辞回到帝都之中。 悄悄送回王府时，整个王府一片寂静。 而轻舟与沈琛得知消息时匆匆赶到，看到面色落魄的沈清玥与昏迷不醒的墨辞，皆是神色各异。 “这是发生了何事？” 两人异口同声。 沈清玥喘着气，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明。 沈琛闻言，立马急了，更是冲到沈清玥面前上下打量，发觉她无碍之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能如此儿戏这般危险？竟然还要……” “此次在被子里对你们痛下杀手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敢如此大胆，连王爷都动手？” 沈清玥垂眼，思绪沉沉。 她终究无奈抬眼：“若是没猜错的话……” “应该就是黎槿安与长公主。” “可恶！” 沈琛面目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 对此更是怒不可遏：“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如此心狠！此事威胁到你的性命，必然不能就这么过去。” “我回去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爹，大不了不干了，也要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沈清玥连忙将人拦住，耐着性子安抚情绪。 “大哥，如今王爷还未醒来，若是这时候让人抓住了把柄，对他实属不利。” “这件事情不可着急，你先回去，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这几日只要太平，我要为王爷看病。” 见沈清玥态度坚决，沈琛瞧着，眼里满是心疼。 从未想到，他那般疼爱，天真烂漫的小妹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 要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只是…… 他重重叹了口气，最终只好答应下来。 他捏了捏沈清玥胳膊：“也罢，我知道你如今的性子，也是多说无益。”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跟大哥说。” 见沈清玥点头，沈琛才犹豫离开。 而屋内，也在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直到沈清玥抬起头来，对上轻舟那双充斥着怒气与埋怨的眼睛。 “沈小姐，主子原本禁足不会有任何问题，怎的被你带出去后，就变成了这般？” 第112章 中毒了 “还中毒了！” 沈清玥紧抿着唇，能看出轻舟眼中对她的埋怨。 她冷下脸来，并未因此影响思绪。 而是站了起来，目光沉沉地凝着轻舟。 “你若是还要在这里与我说这些废话，你家主子的身体只会愈发的差。”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方子拍在桌面上。 “又或者去找大夫，将这些药抓来，还能暂时稳住他体内的毒素。” 轻舟欲言又止，分明气愤，却又无话可说。 最后只得拿起桌面上的药方，瞥了一眼后，毫不犹豫往外走去。 瞬间，屋内变得安静下来。 沈清玥坐在床边，垂眼瞧着眼前的墨辞。 他昏迷不醒，双眸紧闭，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一般。 毫无血色，甚至都不像是一个活人。 沈清玥呼出一口浊气，心中仿若被压着一块大石头。 而后，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紧皱的眉头上。 似乎是因为痛苦，便是如今也未能缓和。 沈清玥伸出手，一点点地将他的额头抚平。 “快点好起来。” 只是她现如今，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意识之中的医术在帮杜责维解决问题，和寻常种种事情积攒之中又能够多翻几页。 但是也没有能够解开墨辞体内毒素的办法。 唯一能看到的，还是暂时缓解的配方。 她只能用上一用。 待轻舟将药方取回来之后，沈清玥便开始煎药，让墨辞服下。 只是好几次，轻舟都败下阵来。 沈清玥放下手中毛笔，看着眼前所有应该注意的嘱咐条例，而后，疑惑地看向轻舟。 “还是喂不下去？” 轻舟无奈点头。 沈清玥只得起身，走了过来。 她伸手接过轻舟手中的药碗：“再耽误下去，等碗中的药凉了，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轻舟看沈清玥的意思，这才起身退至一旁。 沈清玥也尝试了几次，果然，半点用处都没有。 墨辞薄唇紧闭，手中的药根本就喂不进去。 她一时不察，重重呼出一口气。而后，毫不犹豫地解开脸上的面纱。 而后，侧身睨了眼身旁的轻舟。 “你先出去。” 轻舟原本不肯，却在对上沈清玥凝重目光时，老实退了下去，顺手还关上了门。 他虽然不知道沈清玥具体要做什么，但隐约也能猜出一个大概。 屋内，沈清玥含了口药，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心。 而后俯身上去，吻上了墨辞的唇。 他的唇柔软，透着一丝凉意。 沈清玥生疏地撬开他的薄唇，一点一点将口中的药渡了下去。 这一来一回，便是许久，才将碗中的药彻底喂完。 沈清玥的脸颊也微微泛着红，紧盯着墨辞，心中又埋怨又生气。 她将碗重重放在桌面上，随后头也不回般往外走去。 余下轻舟瞧着沈清玥离开的身影，有些迷茫。 回到沈家时，天色已晚。 原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不曾想，刚进府就被人拦住。 “姑娘，老爷请您过去。” 沈清玥眉心紧蹙，答应了一声。 刚到书房外，里面一片寂静，听不出半点动静。 沈清玥眉心紧锁，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有些忐忑。 而后敲了敲门。 “进。” 只听其中传来沈哲南的声音。 其中透着严厉。 仅仅听到这么一句，沈清玥便觉得有些不对。 今日过来情况怕是不妙。 沈清玥推门而入，看到其中坐着的几人时，更加确定了心中论断。 除去沈哲南之外，沈琛与母亲秦氏都在其中，脸色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父亲母亲，大哥。” 沈清玥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连忙行礼。 沈哲南却一拍桌子，怒声呵斥：“跪下！” “老爷！”秦氏有些心疼。 可沈哲南意思坚决，她也不好多言。 沈清玥垂下眼帘，毫不犹豫跪了下来。 她低着头，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 沈哲南盯着沈清玥，眼中满是心疼。但很快又坚定下来，冷声道：“你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知道。” 在沈哲南质问的目光之中，她一桩桩一件件地说出自己的错处。 沈哲南却摇头：“是你独自面对这般危险，竟然都不与爹娘还有你大哥说。” 沈哲南终究是软了语气，连忙让秦氏将沈清玥扶了起来。 而后又气又恼：“你说说你，你和瑞王独自出去，遇到这么多的危险，都不写一封书信回来，让爹娘帮忙。” 沈清玥看向沈琛，见他无奈摊手：“大哥，原本想要帮你隐瞒，但实在没有办法。” 看出他的无奈，沈清玥并未责怪。 而是淡淡说道：“我之所以前往山西，一来是为了杜大人。二来，就是为了女儿这张脸。” “面纱之下面目狰狞的这张脸。” 而书房之中的空气有瞬间凝固。 在沈清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后，沈哲南也终究是没有了埋怨。 秦氏瞧着沈清玥，更是满脸心疼。 她紧紧拉着沈清玥的手，苦口婆心道：“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知道你心里有多苦，受了多少罪。” “可娘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玥玥，听我一句劝，离瑞王殿下远一点。” “你与他距离太近，只怕会惹火上身，给自己找麻烦。” 沈清玥眉心轻轻蹙起，闻言，心中竟然有些不愿。 甚至想借此机会帮墨辞多说上几句话。 “殿下此次受伤就是因为我，如今身体情况极差。” 说着，她突然道：“说起此事，我还真要爹娘有大哥帮我一个忙。” 说罢，面对三人疑惑的目光，沈清玥娓娓道来。 很快，沈家联合慕家为帝都乞丐和穷苦百姓发放粮食，而沈清玥的医馆也开始降低价格帮百姓看病。 更有家境贫苦之辈，每日远处两人免去看病的花销。 屋内，沈清玥看着头顶迅速增长的气运。 紫色的气运逐渐变得充盈，再看那医书，竟然在一天半的时间内多出来了八页！ 沈清玥一点一点地翻看，终于在最后一页找到了端倪。 即便只有半页的配方，可恰恰正是墨辞身上中毒的解药！ 沈清玥立马起身，往外走去。 秋香急忙将人拦住：“小姐，您又要去哪？” “老爷嘱咐了，让您好好在家歇息两日。” 第113章 研制解药 沈清玥拉着秋香，脸上有些无奈。 “父亲之所以这么说，是担心我会乱跑。” “而我如今要去的是医馆，秋香，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随我一同前去。” 见沈清玥态度坦然诚恳，并非作假，秋香犹豫过后才跟着应下。 “既然如此，奴婢随小姐一起去。” 秋香目光坚定，落在沈清玥身上时，染上几分担忧。 沈清玥看在眼里。 她正欲出去，想起什么时又顿住脚步。 而后回去房间，从首饰盒子里取出一只玉镯，而后回身，塞进秋香手中。 察觉出手中冰凉，秋香下意识便要将玉镯还回去。 她脸色慌张，诚惶诚恐般：“小姐，您这是……” 沈清玥将其紧紧按在秋香手中，柔声道：“秋香，从你跟在我身边之后便事无巨细为我着想，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自然也能看到你这几日身子不适，面色憔悴，可是生病了？” 她问，心中却分明有了答案。 离开之前秋香还面色红润，回来时不仅脸色苍白，身形也瘦削了不少。 秋香怔愣了一瞬，而后点点头。 她有些诧异：“奴婢这几日身子确实不太舒服，没想到竟然被小姐发现了。” 沈清玥嘴角微扬：“既然如此，便收着。” “我在这玉镯之上抹了药，你每日戴在手上，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说罢，没等秋香开口拒绝，便抓着她的手，将玉镯顺势戴在她手上。 而后，才带着秋香匆匆离开府邸。 刚到医院，便发现如今医馆外面来看病的百姓不在少数。 沈清玥这才上去帮忙。 手中忙碌，却也能看到无数气运一丝一丝地涌了上来。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道凌厉发狠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她。 黎槿安嘴角扬起，杀意尽显。 直到夜深坐在回到府中，沈清玥看着毫无成效的医书，脸色深沉。 即便是忙碌了一天，再加上其他人所做，竟然也没有办法翻动这一页医书。 看来越是后面，翻动医书所需要的气运也会越来越多。 “秋香。”沈清玥唤了一声。 门外秋香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小姐，怎么了？” 沈清玥眼眸微闪：“去将今日我在外面买的板栗糕拿来，我有些饿了。” 秋香脸色微变，一拍脑袋：“奴婢回来的时候太过着急，将板栗糕忘在医馆了。” 说罢，她急急忙忙回过身去：“小姐，稍微等一会儿，奴婢现在就去取。” 说罢，急忙忙便往外跑去。 沈清玥原本想叫人停住，可开口时，秋香就已经跑远了。 她无可奈何，笑着摇摇头。 此刻外面已经一片漆黑，沈清玥余光轻扫，也只不过借着窗外头的月光，才能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 她也算不上很饿，所以便花心思继续研究医书中的半页。 沉浸其中总是能茶饭不思。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抹浓郁的气运涌了上来。 沈清玥眉头轻蹙，竟然是从黎槿安那儿过来。 莫不是那人又与长公主做了什么恶事？ 只是这一次，怎会这么强烈？ 就像是那次雪香死去，欠下一条人命才会有的气运？ 沈清玥心中一紧，可下一秒，便被可以翻看的医书吸引过去。 她用意识翻看了一页，果然在这一页看到了完整的药方。 沈清玥眼前一亮，立马开始配药。 可思绪却在看到那一味“整颗月见草”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沈清玥目光沉沉，还是拿出珍藏好的月见草，放在其中。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这张脸，从而放弃墨辞的性命。 一切准备妥当后，沈清玥才翻墙去了瑞王府。 刚过来，便看到守在墨辞屋外的轻舟。 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从在墨辞出事之后，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的状态。 沈清玥也习以为常，缓缓走了过来，将手中药材扬了扬：“王爷今日的情况如何？” 轻舟目光冷漠：“服下沈小姐给了药之后，情况确实稳定了些，但长久下来也不是办法。” “放心罢，有解药了。你去准备准备，我要亲自煎药。” 轻舟颔首，这才退下。 沈清玥这才推门而入。 屋内没点蜡烛，她进来点了蜡烛。 瞧着眼前烛火摇曳，她偏头看向床榻。 只见墨辞躺在床榻上，脸色憔悴苍白，如同纸张一般。 一瞬间，两人之间所有相处的情景都瞬间涌入脑海之中，沈清玥眉心紧蹙，竟然有一丝说不出的难受。 沈清玥这才坐下，纤细手指下意识碰上男人的大手。 她嘴角微勾：“万幸，我能护住你。” 她声音沙哑。 待轻舟收拾好后，沈清玥便急忙去煎药。 直到墨辞服下之后，沈清玥嘱咐了事情，才回了沈府。 此刻回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很饿了。 她原本想着回来之后应该就能吃到秋香带回来的板栗饼。 可回到家后，唤了好几声“秋香”，却没有半点回应？ 算算时辰，距离秋香离开已经有两三个时辰，怎么可能还没回来？ 沈清玥心中突地有些不安，随后匆忙往外走去。 离开沈府之前，恰好看到了练武回来的深沉。 瞧见沈清玥急忙要离开的时候，这才上前来将人阻拦。 “玥玥，如今都已经夜深了，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做甚？” 沈清玥满脸急切，瞧见沈琛，急忙拉着他。 “大哥，秋香去医馆许久也没回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心中有些不安。” 此刻，心脏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不知为何，她突然间想起，让她能够翻看那一页医书的气运。 到底是从何而来？ 见沈清玥心神不宁，沈琛连忙安抚好她的情绪。 “玥玥，你先别急。” “秋香是母亲身边安排过来，也是个聪明丫头，不应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一个人出去，反倒是家里人都不放心，不如由我安排，让人都出去找人，想必很快就会找到。” 知晓沈琛担心她，沈清玥只好应下，这才跟随沈琛去了前厅。 而一声令下，已经有不少手下出去找人。 第114章 她没能保下她 时间辗转。 沈清玥坐在座椅上如坐针毡。 她好不容易敞开心扉。 自从那般真心对待雪香，甚至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却被背叛之后，她便不再愿意随意对人坦诚相待。 可秋香不同。 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丫头对她是忠心耿耿。 而她也才刚刚试图打开自己，怎么就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琛瞧见沈清玥苍白的脸色，和紧紧抓着膝盖的双手，张了张嘴巴。 似乎是想要关心，却欲言又止。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 沈清玥猛地抬眸看去，却见秦氏缓缓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染着几分急切，瞧见沈清玥时，连忙道：“玥玥。” 沈清玥抬眸，唤了声“母亲”，随后起身过来搀扶着。 听秦氏询问其中缘由时，才大概说了一遍。 秦氏紧紧捏着沈清玥的手，闻言，脸上因此多了几分紧张。 “先别着急，如今人还没找到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也不甚清楚。” “再等等。” “秋香跟在我身边长大，平常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应该不会有事。” 正说着，府外有小厮急忙跑了过来。 “找到了！找到秋香了！” 沈清玥定睛看去：“秋香在何处？” 小厮却欲言又止，满脸紧张地盯着沈清玥，面色有些惶恐。 沈清玥瞧着，虽然还未得知，可双眸冷厉，仿佛已经能猜到了些什么。 她拳头紧紧握着。 沈琛冷声呵斥：“有话赶紧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厮吓得身子一抖，连忙交代：“听说秋香是在去医馆的路上不见了，所以小的们在周围转了一圈。” “最后……最后在西街那边的水井边上发现了秋香的鞋子，而后在水井之中……发现了秋香的……尸体。” 他支支吾吾的，察觉出沈清玥逐渐发冷的目光。 他有些不敢开口。 沈清玥垂下眼帘，卷翘睫羽之下的阴影之中，是快要汹涌出来的滔天恨意与凶狠。 “她如今在何处？”她问。 小厮回答：“人我们已经带回来了，如今就在前院。只是实在是惨，所以没带过来。” 沈清玥深吸了口气，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听着身后秦氏在唤她，也没停下。 急忙到了前院，果真看到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如今正用白布盖着，看不清模样。 而旁边有不少小厮都在守着，脸色算不得好看。 沈清玥径直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掀开那一块白布。 只是刚刚碰上打算掀开的时候，又突然停顿在了半空之中。 她紧抿着唇，突然有些不敢掀开。 好一会儿，才动了动，缓缓将其掀开。 而那一瞬间，看到原本活灵活现，分明今天回来的时候还在与她说话的秋香，如今却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儿，已经成为了一具不会呼吸的尸体。 她浑身湿漉漉的，一头乌发现在却像是杂草一般，而脑袋上还能看到一个残忍的伤口。 如此便能看出，秋香到底是因何而死。 沈清玥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秋香。 她闭着眼睛，脸色已经不是活人才有的白。 她鼻子一酸，却落不出眼泪，只是口中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即便留你一口气，就一口气，或许我也能救活你。” 她声音哽咽，心如死灰。 可眼前的秋香不再会说话。 沈清玥垂眸，目光突然落在她手腕上的那一只玉镯之上。 这还是她今日给她的。 没想到……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头顶高高悬挂的月光都暗沉了几分。 夜已经深了。 从她回到沈府，秋香来到身边，她的事情都会告诉她。 甚至还想带着秋香学习医术，今后即便是脱了奴籍，也能去医馆正大光明的帮忙。 但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泡泡包裹着的美梦，轻易触碰也就破碎了。 不知何时，沈清玥的情绪才逐渐缓和。 她缓缓起身，双眼无神道：“将她送回家中，厚葬了罢。若是她家中还有亲人，多给些钱财补偿。” 听小厮应下，沈清玥浑浑噩噩地回过身，这才看到一直在身后守着的深沉。 他早就过来了。 只是瞧着沈清玥的身影，总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今见沈清玥这般模样，他急忙上前：“玥玥，你还好吗？” “母亲年岁已大，看不得这样的场面，所以我没让她过来。至于秋香的死因，我会让人彻查清楚！” “既然是我们府中的人，就绝对不能让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沈清玥失去了力气，紧紧地抓着沈琛的胳膊。 她抬起眼来，那双清冷的眼眸之中，是滔天的恨意。 所有的一切都瞬间涌了上来。 那些与黎槿安点点滴滴。 那个假惺惺的状元郎从前是如何利用她，伤害她，甚至害死了整个沈家！ 如今，竟然又敢对她身边的人动手。 沈清玥咬牙切齿：“大哥，是黎槿安。” “是黎槿安害死的秋香。” “我要报仇，我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不仅是如今的秋香，还是前世那些将她视作珍宝的人。 包括她自己。 察觉出沈清玥的情绪愈发激动，沈琛伸手将她拦着。 他出声安慰，可沈清玥却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 而后，晕倒在了沈琛怀中。 “玥玥？” “玥玥！”他心急如焚。 彼时。 黎槿安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宫中。 刚回屋，他便脱下了身上沾染着鲜血的衣服，打开衣柜开始挑选其他。 而就在这时，屋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黎槿安惊慌地朝着屋外看去，双手急忙穿着衣服。 墨瑾瑜在门口敲了几次门，发觉没人过来开门时，脸上多了几分不悦。 最后耐不住性子，伸手就要推开门的瞬间，房门却被人打开。 黎槿安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口，发觉是墨瑾瑜时，才连忙精神过来。 他说着便要跪下：“公主殿下，是我太困，躺在床榻上竟然睡着了，没能听到公主敲门，还请公主责罚。” 墨瑾瑜瞧着，凝重的脸色因此缓和下来。 她弯腰，伸手将黎槿安扶起：“睡着了，没听见。也实属正常。” “怎么？本公主在你心中就是脾气这么差的人？” 第115章 上门问罪 “自然不是。” 黎槿安顺势起身，深情款款般看着墨瑾瑜。 “公主殿下在微臣心中，是最为温和的女子。” 墨瑾瑜脸上因此多了几分笑意，似乎对这些夸赞的话十分受用。 随后，她抬脚走进黎槿安屋内。 黎槿安神色紧张，请墨瑾瑜在屋内坐下。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黎槿安突然道：“公主殿下可知道，沈清玥与瑞王殿下已经回到了帝都？” 说起此事，墨瑾瑜脸色变得冷厉许多。 她愤怒目光凝着黎槿安，这才沉声道：“自然知道了。” “原本想要为你报仇，但他们不知在何处认识了人，一路护送他们到了帝都。” “本公主如今还在禁足，行事不好太过猖狂，也就罢了。” 而她更加不解的是，莫名的这几日，每次想到墨辞都会想到他年纪尚小的时候。 甚至一次次地下来，连昨夜做梦梦到的都是。 黎槿安眉头轻蹙，却是有些意外。 而后脸色缓和，垂首苦笑。 墨瑾瑜蹙眉：“怎么了？” 黎槿安抬手，看着上面包扎的伤口，如今还没有恢复。 他满脸悲凄：“就是每回看到我这只手，就会想起沈清玥的所作所为。” “就不想让她好过！”他嗓音里满是恨意。 连带着看向墨瑾瑜，更是红了眼眶。 墨瑾瑜莫名有些不忍，沉默片刻后紧紧地拉着黎槿安的手，柔声安慰：“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也在这件事情上受了很多委屈。” “但如今我在帝都势力不足，实在吃力。” 黎槿安却摇摇头：“若是公主殿下愿意，微臣心中已有一计。” 对上墨瑾瑜疑惑的目光，他才凑上去送上谋划。 翌日清晨。 墨瑾瑜大清早便到了墨玄宫中。 彼时，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坐在桌边吃早饭，闻言，也不过虚虚一抬眼。 “朕若是没忘，似乎特意下令罚你禁足。不能离开宫中。” “你如今到这里来又是何意？而是想要挑战我的权威？” 墨瑾瑜眉心紧蹙，脸上却带着几分担忧和惆怅。 她脸上含着笑，与寻常比起来，明显变得乖巧不少。 此刻，脸上带着讨巧的笑，认真道：“皇兄，前几日的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原本被罚禁足也是应当，” “不过我今日出来确实是有要紧事，实在不忍心耽误，才想了法子来见你。” 见墨瑾瑜态度好转，墨玄脸色也因此缓和。 他放下手中金筷子，凝着眼前的女子。 虽然心中宽慰，却也带着几分狐疑。 “有什么要紧事？” 墨瑾瑜轻叹了口气：“我也是无意间听闻有人在传瑞王殿下溜出王府，还因此受了伤，此刻，正在王府之中昏迷。” “瑞王无论如何也得叫我一声姑姑，若是不管不顾，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打算今日过去看看。” “还望皇兄答应。” 她目光落在墨玄身上。 而墨玄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脸色愈发凝重。 几乎瞬间，眉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而后，在墨瑾瑜期待的目光之下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代朕前去看看。” 未曾想墨玄会答应得如此迅速，墨瑾瑜答应过后，便转身离开。 而背过身去的瞬间，原本满脸笑容的脸庞瞬间恢复成平静。 王府之中。 沈清玥刚检查过墨辞的身体。 在确定情况后，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 轻舟担忧道：“主子如何了？” 沈清玥脸色有些憔悴，精神不振地回过头：“如今身体也恢复许多，继续按照昨日带过来的那些药煎药喂给他喝，想来应该就会慢慢恢复。” 轻舟松了口气，却在想起什么时，继续追问。 “主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沈清玥蹙眉，却给不出一个答案。 她沉默片刻后摇摇头：“看他的造化。” 偏偏这时，外面传来动静，有小厮急忙过来，面色慌张。 轻舟上前应付，将小厮带了出去。 “发生何事了，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 小厮声音着急得压不住：“长公主殿下突然过来，说是听闻王爷身体不适，心中担忧，特意过来查看。” “如今长公主殿下与状元郎就在府外，只怕很难阻拦。” 什么？ 沈清玥眯了眯眸子，眼眸之中诧异一闪而过。 这是怎么回事？ 她脸色微变，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黎槿安。 就怕他们早就了解了所有的行踪，所以才能够这般肯定地断定，墨辞出了事。 这次过来多半也是知道墨辞中毒昏迷，所以才特意这么兴师动众的赶来。 屋外，轻舟脸色凝重，闻言也有些诧异。 “还能让人阻拦多久？” “只说是王爷这几日身子不适，长公主殿下，先回去歇息。等王爷身体恢复之后，再亲自登门拜访。” 小厮无奈摇头：“准备好的法子都已经用过了，没有半点用处。” “瞧着公主殿下那般阵仗，只是怕是铁了心想要过来。” 轻舟欲言又止，顿时有些措手不及。 恰好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而后，沈清玥缓缓走了出来。 “我与你一起前去，看看能不能有点用处。” 她声音低沉复杂。 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这么办了。 这时，瑞王府外，已经围聚了不少人。 墨瑾瑜嘴角微扬，脸上带着几分不虞。 她隐忍着说道：“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瑞王还不打算来见本公主吗？” “是说本公主如今的颜面已经不足以进这瑞王府了？” 她声音清脆，气势逼人。 身侧黎槿安更是紧紧盯着这瑞王府的府邸，恨不得将其中看出一个洞来。 只要发现墨辞中毒昏迷，便能查出他与沈清玥偷偷出行之事。 到时候齐武帝怪罪下来，沈清玥自然就成了伤害瑞王的罪魁祸首！ 等到了那时候，那个贱人连带着沈家的命，怕是都不够偿还！ 想着，他心思微动，情绪也变得越发迫切。 偏偏这时，瑞王府传来一道熟悉清脆的声音： “长公主这话实在是误会瑞王殿下了。” 第116章 你不想在我这知道什么吗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玥从瑞王府缓缓走出。 面纱遮脸，那露出的明亮美眸中，透着几分清澈与浅淡笑意。 墨瑾瑜凝着沈清玥，脸上讥笑更浓郁了几分。 “沈小姐？” 她眯了眯眸子：“你怎么在这？” 想起上次的事，她心中还有些不悦。 尤其是这段时间禁足，心中更是来了气。 沈清玥连忙上前来行礼：“公主殿下。” 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黎槿安身上，其中厌恶更是显而易见。 “瑞王殿下这几日身子不适，唤臣女过来看病。” “此刻，殿下刚服下药，已经昏睡过去。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公主殿下若是担心瑞王殿下的身体，不如改日再来照看吧？” 不曾想，黎槿安突然说道。 “你该知道，殿下此次过来，是冲着瑞王殿下而来。更是在禁足期间恳求陛下答应才能出来，对瑞王殿下的关心，都是真心实意。” “如今都已经到了府门口，还不让进去，岂不是辜负了殿下的一番苦心？” 这话，便是将沈清玥架了起来。 她锐利的眸中藏着狠厉，而后淡淡收回目光。 “长公主是瑞王的姑姑，若是可以相见，又哪里是我能够阻拦的？” “不过是因为瑞王殿下治病的方法奇特，要将房门紧闭，屋内熏上草药，才可以让药效完全发挥出来。若是此刻进去，怕是功亏一篑。” 说着，她对上黎槿安目光，而后缓缓往下移，自然看到了他那只还未恢复的手。 黎槿安察觉到沈清玥的目光，同样也看向自己的手。 瞬间，他脸色阴郁，咬牙切齿般死死地盯着沈清玥。 眼眸之中的恨意滔天，恨不得将沈清玥千刀万剐！ 而墨瑾瑜瞧着，才缓缓说道：“瑞王得了什么病？” 待沈清玥大概说出病症后冷笑，鄙夷地盯着沈清玥。 “本公主从前可从未听说过沈小姐学过医术，如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路子，竟然敢给瑞王看病？” “你可知一旦出了差错，后果会如何？” 她厉声质问。 而后抬手：“来人！” 身边小厮毕恭毕敬上前来。 “既然瑞王病得这般严重，就不该有你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女子看病。去请太医来！” “本公主倒要先去看看，你是真的在给瑞王看病，还是在瞎胡闹！” 说罢，墨瑾瑜径直朝着瑞王府中走去。 王府小厮正欲阻拦，墨瑾瑜一声怒喝：“本公主若是非要进去，你们何人敢阻拦？” 沈清玥目光沉沉，紧盯着墨瑾瑜。 而她身侧黎槿安，也脸带微笑，客气颔首后跟着进去。 余下轻舟回到沈清玥身边：“果然，不管怎么阻拦，长公主今日都是要进去。” 沈清玥紧抿着唇，目光冷冽：“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 “不知道是否成功。” 说罢，她领着轻舟跟了上去。 墨瑾瑜一路走得极快，摆明了就是去抓证据。 可还未抵达墨辞屋外，便听见一道低沉声音。 “姑姑这般着急来看侄儿，侄儿心中惭愧，竟然都没有亲自出来迎接。” “还望姑姑莫要责怪。” 墨瑾瑜眉头紧蹙，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远处，墨辞被小厮扶着缓缓走了过来。 他脸色憔悴，是明眼可见的虚弱。 却还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停留在墨瑾瑜面前。 瞧着，原本面色急切的墨瑾瑜缓和脸色，急忙上前伸手扶住墨辞。 “才几日不见，你怎的变成这般模样？” 而几人身后的沈清玥，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寻常没事她会研究医书上的其他解药，也曾在其中看到过一位能够让人的身体在短时间之内恢复不少的药。 那时无意间做过几颗，但也不知道药效如何，一直都没有在别人的身上尝试过。 可今日情况危急，她实在不敢耽误，便只能用在墨辞身上。 一旦让墨瑾瑜发现墨辞中毒并借题发挥的话，情况更是不敢想象。 至于黎槿安，在看到墨辞清醒时，更是诧异不解。 怎会这样？ 墨辞颔首，无奈苦笑。 “兴许是寻常出去的太少，这身子骨本就比正常人要弱些。再加上这几日出不去，夜晚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看看夜景，没想到因此感染了风寒，身子骨是一日比一日差。” 墨瑾瑜蹙眉，分不清墨辞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你若是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去请太医？” 墨辞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大病，若是传到宫中去，只怕姑姑与父皇都要忧心。正好如今禁足出不去，倒不如好好歇息得好。” 墨瑾瑜不忍，连忙让人扶着墨辞前去歇息。 沈清玥自然紧随其后。 才走出去几步，便感觉到墨辞的目光。 她抬起眼，两人四目相对。 而后堪堪移开视线，没再说话。 墨瑾瑜与墨辞进屋说些体己话，沈清玥便留在院子里闲坐。 她本可以直接离开，却也担心墨辞留下后，会有危险。 瑞王府中人丁稀少，前院风景更是萧条。 沈清玥坐在凉亭之中眯了眯眸子，恰好这时，身侧传来一阵微弱脚步。 而那脚步愈来愈近。 突的，就到了身后。 沈清玥立刻起身，朝着身侧移了一步。 而黎槿安恰好伸出手，正欲推她一把。 见被沈清玥察觉，他却扬起笑容，拍了拍手：“沈小姐还真是聪慧，连这都被你发现了。” 沈清玥冷下脸，紧紧盯着黎槿安。 “你这是何意？” 黎槿安讪讪一笑，脸上倒也看不出来半分心虚。 “这里可是瑞王府，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不然一旦被人察觉，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沈清玥拳头紧握，脑海中却还想着秋香之事。 那丫头的尸身如今还在沈府，等着她家人带回去。 而此刻，杀害秋香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她恨不得取下头上的发簪直直插入黎槿安的喉咙，一下又一下，让他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可如今不行。 那便眼不见心不乱。 沈清玥转身，便要离开。 可身后传来黎槿安染着讽刺的声音：“你不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吗？” 第117章 并非痴心妄想 沈清玥脚步微顿，听到这句话时，缓缓转过身来。 她紧盯着黎槿安，面色不悦。 索性被面纱遮挡，才看不清楚。 “状元郎这是何意？” 沈清玥压下心中恨意，淡淡说道。 却见黎槿安嘴角微扬，面上挑衅又得意。 “今日出来的时候无意间听闻沈小姐身边那个丫头又死了？” “所以心中有些诧异，怎么沈小姐身边的丫鬟都命不长？莫不是……克自己身边人？” 沈清玥拳头紧握，眼眸之中迸射出强烈怒意。 可转瞬之间，又很快压了下去。 她应当知道，黎槿安之所以会这样说，就是为了让她暴露。 从而能从她的反应之中发现的蛛丝马迹。 所以此刻就算是再生气，情绪再激动，也一定要尽可能地隐忍下来，不能让人发现任何端倪。 沈清玥轻笑：“既然知道，状元郎就该离我远一些。” “免得到时候沾染上了祸事上身，求告无门的时候才想起来今日特意与我靠近，这才如此倒霉。” 说罢，她转身便走。 此刻也算是明白了黎槿安的意思。 自认为昨天做了那件事，便有了伤害她的资本。 实在可笑。 可她拳头握着，手指甲紧紧嵌入掌心软肉之中。 要说不气，才是假的。 谁想，黎槿安突然扬声笑道：“我可还记得昨日那个小丫头死前说的话。” “没想到啊，倒是个忠心耿耿的，连死前心中都在惦念着一家小姐没吃上一口的板栗糕。” “这般可怜的人儿，到底是可惜了。” 而沈清玥的脚步也定在了原地，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在地面上生根。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终是忍不住回过身来。 “看来你只残了那一只手，是心有不甘？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废了你另一只手！” “你敢！” 话音刚落，墨瑾瑜冷冽的声音突地传来。 沈清玥面色如常，却没有半点意外。 只是偏过头，冷冷看了过去。 果然，只见墨瑾瑜快步到了黎槿安身边，将他护在身后。 她双眸发了狠，直勾勾地盯着沈清玥。 “沈小姐真是好大的气性！一个小姑娘随便开口就是要废了别人一只手，你可知道你眼前的到底是何人？” “黎槿安如今已然不是你的未来夫君，你们二人之间的婚事也已经了了，别再用那般强势的语气来对他说话，即便你是沈府千金，也不该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 沈清玥瞧着，心中多少也明白了些。 再看黎槿安满脸疯狂，她心中忍不住骂道。 好一个不要脸的！ 可面上也老实下来，认了错。 见她油盐不进，墨瑾瑜也不好多说，便放任沈清玥离开。 余下两人站在原地，墨瑾瑜回身，冷冷睨着黎槿安。 “你刚才在这里与她说了什么？” 她面上透着不悦。 黎槿安连忙跪下，如实说道：“微臣不过是听闻询问她身边的婢女无辜身亡，便想借机嘲讽来解心头之快。” “不曾想，沈清玥这人竟然如此猖狂，更是扬言要废了我另一只手。” 黎槿安苦笑：“只恨我如今还没有功成名就，地位与沈家比起来，自是不能伤她分毫。” 他眼眶湿润，懊恼又痛苦。 “若非如此，也不需公主如此辛苦，也该为公主撑起一片天。” 一字一句肺腑之言，简直感天动地。 墨瑾瑜原本凌厉的脸色也因此缓和，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 她欲言又止：“若你有这个本事，当真愿意护着本公主？” 黎槿安毫不犹豫点头，起身后，激动地拉着墨瑾瑜的手。 “我对公主之心天地可鉴！若是有一句假话，大可天打雷劈！” 他声音激动：“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将沈家踩在脚下，能在朝廷之中有立足之地，必然会护佑公主周全，护公主一世平安。” 殊不知，就是这番话，惹得墨瑾瑜红了眼眶。 她偏过头去，拭去眼泪。 而后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黎槿安似乎将将察觉，立马便要收回手。 “实在抱歉公主，是微臣冒昧了。” 可他收回去的手却被墨瑾瑜牢牢抓住。 她目光沉沉，紧盯着黎槿安，却是情深意切。 “所有人都觉得本公主命好，远嫁他国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却从未有人知晓本公主那么多年受过的苦痛，与非人的折磨。” “也从未有人想过要保护本公主，唯独你……” 墨瑾瑜双眸泛着红：“黎槿安，我们成亲吧？” “回宫之后，我与陛下说明，定下日子你我成亲。” 黎槿安怔愣了一瞬，而后收回目光。 他脸上有一瞬间的厌恶，却很快被欣喜掩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而这一切，皆被暗处的沈清玥听得一清二楚。 她转过身去，朝着墨辞屋外快步走去。 刚过来，便瞧见轻舟从屋内出来。 沈清玥还未开口，便听轻舟神色着急。 “沈小姐，主子身体突然变差，还请你去看看。” 沈清玥内心一紧，立马答应下来，匆匆前去。 刚进屋，果然瞧见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墨辞此刻已经瘫倒在椅子上，甚至没有体力支撑着他坐在那儿。 沈清玥疾步到了他身边，捏住他的手腕把脉。 确实无碍后，凝重脸色在逐渐好转。 她偏头看向轻舟：“去将煎熬好的药取来。” “他如今这样不过是因为药效恢复，身体本就支撑不住。” “这几日好生照顾着，过几日便好了。” 见轻舟离开，屋内也只剩下了两人。 瞧着墨辞脸色苍白，眼皮微动，甚至不知是昏迷还是清醒。 回忆种种，尤其这几日发生之事，沈清玥轻叹了口气。 这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个重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怎么如此忧心，莫不是还在担心我的身体？” 此刻，墨辞抬了抬眼皮，微睁开眼睛瞧着沈清玥。 那眼眸之中还透着淡淡笑意。 沈清玥心中苦涩，轻笑道：“王爷都这般模样了，竟然还有心思痴心妄想。” 虽这么说，但她心中情绪，却是百感交杂。 墨辞却轻轻摇头：“这可不是痴心妄想。” 第118章 傻丫头，你觉得陛下会不知道? 墨辞声音虚弱，却柔和。 沈清玥没再接话，而是低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说出。 她思绪沉沉。 “昨天我才明白，黎槿安之所以会那样做，只怕就是为了让公主看到这一切。” “他在利用公主。”她斩钉截铁后。 “若是这二人成婚，黎槿安便能借着长公主的势，到后面怕是难了。” 等到了那时候，再想做些什么也不甚容易。 见墨辞艰难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沈清玥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想要说话并非易事。 甚至能够强撑着坐在这儿，没有，直接昏迷过去，已经是十分不易。 “我说这件事情只是为了告诉王爷也好，让王爷有个心理准备。如今你我倒是被迫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怕是也要被我牵连。” 沈清玥苦笑。 墨辞却沉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 “再等我今日，待我恢复些许，再与你好好商议。” 瞧着，沈清玥莫名的鼻子一酸。 他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若非周围安静，连她坐在身侧，怕是也听不见一个字。 此刻不知为何，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 沈清玥垂眸，一滴泪却从眼角落下，竟然随着她低头那一刻飞了出去，落在墨辞手中。 他定睛看去，随后缓缓抬眸，视线定格在了沈清玥脸上。 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此刻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墨辞眉头因此拧起，莫名的心情竟生出几分着急来。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急切询问：“这几日可是发生了何事？” “这般坚强的沈小姐，怎么也落下泪来？” 沈清玥摇摇头，却坚持道。 “不过是方才回来的时候被风沙迷了眼睛。” 墨辞便要抬手，想要擦去沈清玥脸上的泪水。 奈何手上没有力气，不过是悬在半空之中抖了两下，便沉沉坠了下去。 沈清玥呼出一口浊气，正欲说些什么，便见轻舟端着药从外面进来。 沈清玥借机嘱咐了两句，才从王府之中离开。 万幸…… 万幸她研究出来的药没有副作用，不然以墨辞如今的身体怎么可能撑得住？ 此刻天色已然不早。 没想到回到屋内，却见秦氏坐在桌边，似乎等了许久。 她脸上透着几分憔悴，也红了眼眶。 “母亲？”沈清玥有些疑惑，快步走了进来。 察觉秦氏面色不对时，才急忙询问。 “母亲，你怎么了？” “莫不是因为秋香……” 话音未落，便见秦氏摇摇头。 “秋香之死，母亲确实难过。” 说着，她紧紧拉着沈清玥的手，说话之间声音都在发抖。 “玥玥，母亲心中的难过，实在不知道与谁去说。你爹爹与大哥这几日都忙碌，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沈清玥紧紧拉着她的手，莫名也红了眼眶。 “母亲，我是你的女儿，有什么都可以与我说的。” 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秦氏脸上的泪水。 秦氏这才缓缓开口：“今日清晨，我突然收到秦家大哥来的书信，说是当地突发疾病，百姓民不聊生。” “那病情实在恐怖，沾染了还能传染给别人，一传十十传百。大哥是当地县令，也是忧心忡忡。” “此时书信来，也是怕自己染上病不治身亡，想着给我来了一封……遗书。” 说起这二字，秦氏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沈清玥脑海中回忆了一番，才对秦家，她的这位大伯有了印象。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年幼。 印象里，大伯脸上常常挂着笑容，十分温柔。 那时候的她性子乖戾，调皮也不听话，每日都要闹出一点幺蛾子来。可这位大伯，表面上吹胡子瞪眼，却从来都没有责罚过她。 那时候沈清玥还不明白，如今想来，原来是只有他够生气，母亲与父亲才不会真的责罚她。 沈清玥闻言，心中也因此多了几分着急。 “大伯在书信之中可曾写过那病到底是什么症状？” 秦氏连忙从怀中掏出书信，这才想起什么。 “这上面似乎有写过几句，我亲竟然忘了你也会医术，说不准还真能给出一个法子来？” 秦氏有些着急，随后将手中的书信递给沈清玥。 沈清玥伸手接过，大概看了眼。 书信上面的字迹潦草，看得出来，信的主人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有些着急。 而她大概扫了一眼，便在上面看到了内容。 恶心呕吐，发烧，呼吸困难…… 等等问题与症状，都让她觉得不对。 尤其还会传染。 只是翻看医书，竟然没有与这有关的病症。 秦氏迫切地瞧着沈清玥：“玥玥，你可有办法？” 可沈清玥脸色灰暗下来，无奈摇摇头。 “竟然是我从未见过的病，也给不出一个结果。” 秦氏的手无力垂了下去。 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大哥从前对我最好，若是要我看着他陷入危险，实在于心不忍。” 沈清玥蹙眉，心中也多了几分着急。 可她如今在帝都脱不开身，也无法离开。 如今也只能拉着秦氏的手，轻声安抚。 “母亲先别难过，事态若是这般严重，只怕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帝都。到时候，陛下自然会安排太医过去救治。” “不仅百姓会没事，大伯也不会有事。” 秦氏却依旧摇头，满脸担忧。 沈清玥只好轻声安抚，直到许久睡着，才被回来的沈哲南抱了回去。 沈清玥不放心，也紧随其后。 直到瞧着沈哲南从屋内出来，她才松了口气。 “父亲，母亲如何了？”她声音里透着几分着急。 沈哲南回过神，缓缓走到沈清玥面前。 “你母亲心中担忧大哥，太过伤心，如今只是睡着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睡过去也好，不然，怕是再难入睡。” 沈清玥垂下眼帘轻轻点头。 她打算离开时，却听沈哲南说道：“你想知道你大伯那边是何情况吗？” 沈清玥眉头轻蹙，缓缓抬起头来。 “女儿原以为……这消息还没有传到帝都来。” 沈哲南却笑着摇摇头：“傻丫头，连书信都已经送到你母亲手中，你觉得这个消息陛下会不知道？” 第119章 下旨成婚 见沈清玥好奇，沈哲南才领着她去了书房坐下，聊起了此事。 沈清玥欲言又止：“父亲，既然陛下已经知道此事，可有给出什么对策来？” “兴许我能帮上点忙。” 沈哲南瞧着沈清玥，轻叹了口气。 他面上有些无奈：“你有对付那病的办法？” 沈清玥却摇摇头。 她对医书的了解大多都从识海中这本书中获得，除此之外，应该如何去治病，很难了解。 “这不就对了？” 沈哲南蹙眉，压低声音道：“实则，连陛下都不知道应当怎么办。” “此次的事情十分棘手。”他呼出一口浊气：“只怕芸县会被放弃。” 什么？ 沈清玥瞳眸微睁，闻言有些诧异。 怎么会？ “放弃？”她满脸不解：“父亲，大伯还是芸县的县令，不仅如此，那芸县之中百姓就有上万人，为何放弃？” 那都是一条条的人命。 沈哲南面色沉重，终究是没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也罢，此事还没有定数，你不必放在心上。” “时间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沈清玥还想询问，却知道此事能让沈哲南这般纠结，其中情况，多半比书信之中写的还要严重。 她颔首，这才起身离开。 却在出去之前听见沈哲南的声音：“此事断不能告诉你母亲。” 沈清玥回眸，答应了一声，才离开。 之后的几日，帝都倒是平静许多。 而宫中，却并非一片太平。 “荒唐！”墨玄一怒之下，将桌面上东西尽数打落。 他双眸发红，冷眼盯着墨瑾瑜，眸中尽是怒意。 而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压迫感，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偏偏墨瑾瑜面不改色，神色笃定。 她嘴角微扬：“皇兄，我说出此话，可没有任何荒唐之意，我是认真的。” “认真？” 墨玄语调上扬，冷眼盯着墨瑾瑜。 “那黎槿安才刚刚与沈家千金退婚，长公主突然就攀附上去了？是他黎槿安身份尊贵？竟然要你主动来提亲？” 墨瑾瑜坐在椅子边，把玩着桌上的茶盏。 闻言，却也是无所谓的模样：“皇兄。” 她抬起头来，凝着墨玄：“自从我回来之后，在这后宫之中，也确实觉得无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心仪之人，难道你就要为了外面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让我放弃吗？” “若真要这么说，我这前半辈子为了百姓付出过多少，你应当最清楚。可回来之后却被人置喙非议，若是要在乎，怕是早已经死绝了。” 墨玄脸色沉重，却无力反驳。 他沉默片刻后，终究败下阵来。 “你可确定了？” 说着，还是有些犹豫。 墨瑾瑜却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世间早已经没有人在乎我了，就连皇兄你也不过是看在先前的颜面上，才一次两次地纵容我。” 她冷笑，脑海中浮现出黎槿安那张脸。 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柔和许多。 “但是黎槿安不一样，他真心实意对待我，更是愿意将他所有的东西都给我。如此男子，我若是放弃了，岂不可惜？” 瞧着墨瑾瑜面上幸福，墨玄脸色冷了几分 他心中无奈，却也知晓如今的她压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墨玄挥挥手，满脸烦躁道：“你既然要结，那你就自己去结！” “此事不能大型操办，如今芸县出事，百姓民不聊生。这是朕唯一的底线！” 墨瑾瑜表面应下，才转身离开。 为何不大办？ 她可是长公主，此次成亲一定要大办特办，让所有人都知道！ 果不其然，不出所料，才过了几日帝都之中就传出消息，齐武帝赐婚长公主与黎槿安。 瞧了眼眼前的墨辞，他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了不少。 如今苍白的面上恢复了血色，平常也可以说话行走，并无大碍。 沈清玥把脉后松了口气：“今日开始就不用吃那几味药了。” “我会另外给王爷开一个方子，这几日就吃这一味药，好好地补补身体。” 墨辞点头，脸色清明。 他目光落在沈清玥脸上，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什么。 正欲开口时，沈清玥突然说道：“王爷可曾听闻陛下已经指婚长公主与黎槿安之事了？” 墨辞闻言，轻轻点头。 他靠在床边面色沉重：“看来此事不能耽误了。” “姑姑不应当沦陷其中被黎槿安所害。” 沈清玥垂眼，没接话。 “还有一件事。” 沈清玥才将芸县之事一并说出。 墨辞闻言，眉心却因此拧了起来。 他脸色凝重，瞧着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几日在府中养身体，寻常外面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竟然发生了这般事？” 沈清玥点头：“恰好我母亲大哥正在那边当县令，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偶然间从爹爹口中得知，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王爷可否命人帮我去探查一二？那大伯在我幼时对我还算是不错，若是能够救他一命……我也愿意。”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跟墨辞开这个口，但瞧着母亲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憔悴，心中滋味确实很难说明。 瞧着沈清玥这般姿态，墨辞面色柔和。 “此次是你救了本王的性命，帮你有何不可？” “尽管放心吧，有任何的消息我都会告知于你。” 说着，他目光落在沈清玥脸上。 尤其瞧着那双眸子，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呆滞。 沈清玥抬眼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移开视线，而后从椅子上起身。 “那便好，既然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沈清玥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可这时，却突然被人阻拦。 “还有一件事情。” 见沈清玥回过身，重新回到面前。墨辞眉眼之中闪过一抹凶光：“这几日你一定小心。” 对上沈清玥疑惑，他娓娓道来：“此次昏迷，我无意间做了一个梦，梦见过几日的游船会，会有人害你性命。” 沈清玥疑惑，似乎并不相信。 她嘴角微扬：“不过就是一场梦，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可只有墨辞自己知道，他曾经做过的梦，应验过许多次。 第120章 游船 见沈清玥不信，墨辞心中也清楚，说得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这种具有玄学之事，哪里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证明且说得清的？ 他目光沉沉，郑重其事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若是假设那是最好，但如果是真事，你一定要切记小心行事。” “这几日若是有游船会，只怕以我的身体不宜出面。” 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失望，但脑海中突然想起头顶的气运。 而她身上确实也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 想着，沈清玥面色缓和下来。 “王爷放心，我会注意保护自己。” 说罢，她才匆匆离开。 墨辞躺在床榻，瞧着沈清玥离开的身影，直到消失。 而视线之中，轻舟端着药过来。 “方才沈小姐吩咐，今日在再吃上一次，明日就开始换其他的药了。” 墨辞伸手端过一饮而尽。 尤其苦涩的药，在他口中却成了没有味道的模样。 轻舟瞧着，小声感慨。 “从王爷醒过来之后，连吃药都没那么难了。” 墨辞闻言，眉心蹙起。 他抬起头来，沉重目光落在轻舟身上。 “这话是何意？” “难道本王昏迷之时，吃药很难吗？” 轻舟似乎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又不敢开口。 而这一切都被墨辞看在眼里。 他隐约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端倪。 轻舟才说出口：“第一日，王爷吃药时，不管怎么喂都吃不下。当时实在无奈，是……沈小姐亲自喂的药。” 至于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只要在提起这一句的时候，墨辞心中应该都十分清楚。 果然，墨辞眉头紧蹙，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古怪。 他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心中思绪百感交杂。 可不知为何，心情竟然一瞬间莫名的豁然开朗。 察觉时，他收回目光。 “行了，你先出去罢。” 轻舟却有些犹豫，突然停住脚步。 “对了主子，还有一事。” “主子的药中有一味，名叫月见草。小的偶然间听说过，与主子特意说一声。” 月见草？ 不过瞬间，沈清玥便想起了什么。 这月见草本该是沈清玥买来治疗脸上疤痕，没想到竟然给他用了？ 墨辞面色复杂，情绪在一瞬间变得沉重。 他眉头紧蹙，而后淡淡收回目光。 待轻舟退下后，手指一下一下地在床上打着节奏。 他竟然没想到，沈清玥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 心中一瞬间百感交杂。 许多，他嘴角微微扬起。 沈清玥回到沈府后，便瞧见新安排在身边的青黛。 这丫头也是跟着秦氏，这几日也被安排过来。 “小姐，方才宫中来了消息，说过几日帝都之中办了游船会，为的就是庆祝长公主和状元郎的婚事。” 什么？ 沈清玥面色在瞬间变得震惊。 “游船会？” 青黛点点头：“就在岑湖边上，是长公主特意让人举办的，还邀请了不少人，此次也邀请了小姐您。” “说是要到时候好好的热闹热闹，让帝都的人都知道这门喜事。” 沈清玥拧眉，突然间便想起了墨辞所说。 墨辞这几日都在王府之中，必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所以能够这般清楚的了解到游船会之事。 这又怎么可能是猜测能猜得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意味着这是真的。 沈清玥眯了眯眸子，眼眸之中情绪更为复杂。 青黛瞧着沈清玥脸色，试探地问了一嘴。 “小姐，您怎么了？” “那此次的游船会，可要过去看看？” 沈清玥沉思片刻，随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既然这都是长公主的喜事，如此热闹的时刻自然要过去好好看看。” 她嘴角微扬，其中情绪却是捉摸不透。 若是按照墨辞梦中所说，她去那游船会被人所害。 那不如就瞧瞧，到底得有多危险？ 不过几日，便到了游船会。 沈清玥早早地换好了衣裳，刚出府，便瞧见慕清泠在门外等候。 沈清玥眸中惊讶，眉头紧蹙。 “慕姑娘？” 慕清泠回眸，脸上带着笑，随后快步到了沈清玥面前。 “昨日听闻你也去游船会的时候，心中有些期待，所以今日一大早过来等你，我同你一起去。” 慕清泠眸中带笑。 沈清玥闻言，倒也没有拒绝。 而后两人上了马车，慕清泠的话也因此变得多了起来。 “倒是有好几日都没有看到你了，前几日过来打听过，说是你在府中身子不适，不知这几日可有好些？” 见沈清玥点点头，她才松了口气。 而后继续道：“先前长公主就有刻意针对过你，所以今日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特意过来找你一趟。” “祖母说了，定然要时时刻刻地跟在你身边，好好的护住你才行。” 未曾想这其中还有此事。 沈清玥眯了眯眸子，有些回过神来。 “替我多谢你祖母。” 说罢，便任由马车慢悠悠地往岑湖边去。 岑湖原本就在帝都附近，过来时，这边已经有了不少人。 在湖中更是好几艘大船，已经有不少人上去。 沈清玥跟随慕清泠身后上了船，目光所及，这其中很多人她都叫不上名号。 毕竟从前基本不在外面转悠，连同这些人也不觉得眼熟。 很快，船便开了出去。 周围山清水秀，空气中也透着几分清新。 “倒还真是有些新奇。” 慕清泠说道，拉着沈清玥往船边走去：“今日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也来看看周围的风景吧。” 说罢，脸上也是满脸欣喜。 沈清玥跟着过来，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 果然瞬间，心情也因此愉悦起来。 可才一会，慕清泠便见到了熟人，与沈清玥打了招呼之后便笑着同旁人攀谈。 沈清玥与旁人不熟，便安静在船边坐着，时不时看看外面的风景。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缓缓的朝着沈清玥逼近。 沈清玥蹙眉，其实早已经察觉。 甚至从上这一条船上开始就一直在注意周遭众人的视线。 她要足够警惕，才能确定其中情况到底如何。 果不其然，就在方才发现了一道目光虎视眈眈地在盯着她，有些不善。 第121章 已经下旨，无法收回 突地，那身影猛地朝着沈清玥扑了过来。 几乎瞬间，沈清玥察觉过来。 她下意识便朝着旁边闪去。 而那身影动作迅速，再次伸手意图将她推入湖中。 可这一次，沈清玥反应不及时。 但不知为何，角落里弹出来一个石子，重重砸在那人脸上。 他痛得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收回了手。 “救命啊！” 沈清玥惊呼出声，朝着旁边跑去。 顷刻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而围聚在一起的众人也开始四处逃窜，船上的情况因此变得杂乱。 沈清玥一路往前跑，回头，才见那男人双目狠厉，一只手捂住脸颊，另一只手朝着她抓来。 好在沈清玥堪堪躲过，才没被抓住。 偏偏最后一次，就差那么一点点。 男人的表情变得猖狂狰狞，正欲抓住沈清玥的瞬间。 一道倩影突然过来，一脚便将男人踹倒在地。 而后，三下五除下，将人紧紧制服。 “如此歹人，到底是怎么到船上来的？” “来人！” 原本嘈杂不安的周遭变得安静下来。 听闻闹事之人已被抓获，众人也心安不少。 而船只也在慢慢靠岸。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情况更是复杂。 慕清泠抓着人到了沈清玥身边：“玥玥，你没事吧？” 沈清玥摇摇头，此刻轻轻喘着气。 她方才是真的怕了。 好在……万幸…… “只是不知此人从何处出来，趁着我在船边时竟然要推我下水。” “一次不行，更要再来一次。” 她面色凝重，说起这些时，心中也来了气。 慕清泠满脸怒色，狠狠踹了男子一眼。 沈清玥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此人长相普通，甚至是丢在人堆里，都不会被人看出的长相。 “狗东西，当真是不想活了！” 周围的声音也变得嘈杂起来。 “竟然有人想要沈小姐的性命？” “沈小姐心地善良，医馆更是救了不少百姓。前几日我母亲身体难受，找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没用，还是去了沈小姐的医馆才有用处。” “这般歹毒之人，定然要好好惩治。” 周遭为沈清玥打抱不平的声音也愈来愈多。 沈清玥目光沉沉，扯了扯嘴角，客气地与人道谢。 而后才收回目光，盯着那人。 果然，所有的一切都和墨辞说的一般，是不是就意味着此人是黎槿安安排过来的？ 正想着，船已经靠岸，更有得知消息的士兵上前来，了解情况后将人带走。 沈清玥也没了兴致，便想着打道回府。 慕清泠追了上来：“如今，歹人已经被抓住，免得坏了你的兴致。” “不如与我一同在这里再多坐一会儿吧，我必然保护在你身边，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心中有些懊恼：“我竟然没想到，不过是走了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有人想要加害于你。” 沈清玥扯唇，笑着摇头。 “慕姑娘不必愧疚，你若是能想到才有趣了。” “如今，我兴致殃殃，想来方才也被吓坏了，所以如今就不在这里多加逗留。” 见沈清玥是真的想离开，慕清泠也只好作罢。 只是特意嘱咐了身边几个手下跟着沈清玥，却也被拒绝。 而马车缓缓离开，好在这一路上没再有任何危险。 好一会儿，沈清玥掀开马车帘子，唤了声“青黛。” 青黛上前来，恭敬道：“小姐，有何吩咐？” 沈清玥红唇轻启似乎想着什么，而后缓缓道：“先去主街买点板栗糕，再去瑞王府。” 青黛似乎有话要说，可欲言又止，又没再说什么。 等买了板栗糕之后，马车便到了瑞王府。 不过沈清玥并未进去，只是将其送给了府中小厮。 “只道是沈家千金送的，多谢瑞王一番好意。” “今日有事不来叨扰，改日再来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说罢，她才回了马车之上。 瞧着小厮回府之后，马车才慢悠悠地离开。 而瑞王府中，墨辞瞧着桌面上放着的板栗糕，捏起其中一块细细品尝。 而后，脸上也因此染上些许笑意，如沐春风一般轻快。 轻舟颔首，正在一旁站着，瞧着墨辞这般模样有些不解。 “主子每次接触到与沈小姐有关之事，似乎越发高兴了。” 墨辞闻言，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 他冷冷睨了眼轻舟，而后才道：“你若是很有时间的话，就好好去调查一下月见草。看看这世间是否还有这株草药？” 轻舟只好退下。 而屋内，只剩下了墨辞一人。 想起轻舟先前所说，他的脑海中竟然逐渐浮现出沈清玥的脸庞。 那张脸分明狰狞可怖，可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 彼时。 沈清玥已经回到沈府。 她手中还拿着一袋板栗糕，原本是想着秦氏这几日心情不好，这才特意带回来。 可刚到秦氏屋外，便见沈琛满脸愁容，屋内更是传来嚎啕哭声，震耳欲聋。 沈清玥蹙眉，立马走上前去：“大哥，母亲这是怎么了？” 如果出去了，这么一会儿怎么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琛闻言，这才注意到沈清玥靠近。 他满脸愁容，见沈清玥要进去，急忙将她阻拦。 “小妹，你先别进去。” “母亲……母亲如今怕是不愿见人。” 见沈清玥面露疑惑，沈琛满脸严肃：“母亲刚刚得到消息，陛下下旨，罪在大伯失职，才让芸县百姓患得重病，更让百姓民不聊生。” “所以，对大伯重罚，即刻射杀！更是不得收回成命。” 什么？ 沈清玥瞳孔震惊，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难以接受般看向沈琛：“大伯作为芸县县令，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应当比谁都希望芸县的百姓能够健康平安。” 她毕竟看过大伯的书信，上面一字一句，字字珠玑，都在表明作为县令的他在这种时候心疼百姓，却手足无措。 沈琛也摇摇头，伴随着屋内痛不欲生的哭声，轻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 “只是这种事情，也不能我们能够决定的，陛下已经下旨了，无法收回。” 第122章 灭口 沈清玥面色凝重复杂，如今听着屋内秦氏的哭声，心中也升起几分悲凉。 她呼出一口浊气，缓缓朝着房间走去。 沈琛想要将人拦住，却听沈清玥低声道：“大哥，让我进去陪陪母亲吧。” “想必她如今一个人，不会好受。” 沈琛瞧着，终究抽回了手。 而慕家，此刻一片寂静。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一道黑影悄悄潜入。 彼时，男子被捆在架子上，动弹不得。 他被刑罚痛晕过去，将将醒来，看着屋外一片漆黑，忍不住唾骂。 “说好了来救老子，怎么还没来！” 今日在船上被抓了之后，便被慕家带来府上。 慕家本就是习武之辈，一番审问总能查出些来。 可他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正郁闷着，外面突然传来响动。 而后，一道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服，看不清脸。 他双眸狠厉，缓缓朝着男子而来。 瞬间，男子眼里闪过激动：“你总算知道来救我了！” 他满身伤口，动弹一下便疼得龇牙咧嘴。 而黑衣男子盯着男子：“你确定你什么都没说？” 男子直接道：“自然！不然我怎么还会被捆在这？” “赶紧救我出去，你怎的也不告诉我那船上有如此防备？今日我快被慕家给打死了！” 见眼前之人一直不动弹，他又催促道：“你耳朵怕不是聋了，你赶紧……” 话音未落，刀锋入体传来“噗嗤”一声。 男子痛苦地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他万万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等到的却是…… 他垂眸，看着胸口的位置没入一把尖刀。 而此刻，耳边传来男子厌恶的声音：“废物！” “这么一件小事还做不好，竟然还想活着。” 说罢，他用力抽回匕首。 伤口处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男子的神色变得诡异，瞬间突然发了狠。 “去死！” 他用尽全力，脑袋朝着黑衣人撞去。 黑衣人未曾想到，一时之间没站稳朝着身后跌去，而手中匕首落下，正好划伤了他的胳膊。 连带着脸上的布也因此掉落，露出黎槿安慌张的脸庞。 他下意识捂住脸，朝着男子看去。 却见他气若游丝，瞪着他：“原……原来是……” 还未说完，便断了气。 黎槿安松了口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此刻也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口，急忙离去。 回到宫中时，夜色已深。 刚回到宫中处理伤口，便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黎郎，你可在屋内？”墨瑾瑜娇声唤道。 黎槿安被吓了个激灵，警惕地朝着门口看来。 他简单收拾了下伤口后，忍着疼将所有的东西藏进床榻后，急忙到了门口，将门打开。 在墨瑾瑜要再次敲门前，穿着一身里衣，装作困顿道：“公主怎的来了？” 墨瑾瑜脸上笑容奇怪的温柔，瞧着黎槿安时，更是欣喜。 “黎郎，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成婚当天有什么准备吗？” “这些东西我都已经盘算好了，今夜自然要来与你好好说说。” 黎槿安只好应下，与墨瑾瑜进屋坐下。 而后，便听着墨瑾瑜说了这几日她所有的准备。 直到察觉黎槿安心不在焉，墨瑾瑜脸上多了几分不悦。 她一拍桌子：“黎槿安，本公主在和你说这些，你在想什么？” “成婚之事并非本公主一人的责任，可你瞧瞧你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白天更是瞧不见你人影。不是觉得有何不妥，这婚大不了不成了！” 黎槿安回过神，急忙道歉。 “公主恕罪。” 他垂眸，立马跪下：“我只是方才听着公主殿下说的这些脑海之中，莫名的已经有了画面。” “这几日我手上事务繁忙，却没想到公主殿下如此重视，这一切准备得井井有条。我心中愧疚不忍，只是想着应该如何来补偿殿下，如何能对殿下好一些。没想到……竟然因此出了神。” 他嗓音里满是愧疚，左右瞧了瞧，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惹公主殿下生气就是我的不对，若是殿下无法解气，就拿刀子在我胸口上狠狠地扎两下！” “好了！” 墨瑾瑜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她脸色柔和，心也跟着软了下来：“既然你没有别的意思，本公主自然不怪你。” “只要今后能够好好待我……” 正说着，她的视线却突然落在手上。 那双原本白皙的手上却不知何时沾染上了红色。 “啊！” 她吓得惊呼出声，朝着周围看去。 果然瞧见桌面上有几滴血渍。 “血！” 她脸色苍白，似乎瞧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墨瑾瑜朝着身后连连退去，跌在床边才停下。她脸色苍白，脑海中却想起从前经历的种种痛苦，全身都是血。 鲜血淋漓。 黎槿安急忙反应过来，拿了帕子就去擦拭。 他脸上有些慌张，苦笑道：“今日出门时不小心胳膊上磕碰到的出了血，原本不想公主担心，未曾想还是被发现了。” 擦干净后，他回眸看向墨瑾瑜：“殿下没事吧？” 墨瑾瑜摇摇头，坐在床边缓了过来：“既然受伤了，为何不告诉我？” “今后不要在本公主面前再有半点鲜血，尤其别再让本公主碰上。” 她从帕子，嫌恶地擦拭双手。 起身正欲离开时，目光突然落在床头。 “这是何物？” 那瞧着，似乎是几张纸。 她伸手就要去碰，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黎槿安瞳孔微睁。 糟糕！ 他连忙上前来，先一步夺走了那几张书信。 “这……这是朝廷要事，陛下说了不得告诉旁人。” “虽然殿下你将是我的妻子，但我也不能……” 他满脸为难。 墨瑾瑜狐疑地瞧着黎槿安，看他紧张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便觉得有些不对。 可黎槿安却突然抬起头：“对了，其实我刚才想到还有几位大人可以请回帝都参加我们的婚事。” 墨瑾瑜脸色这才缓和，提起此事也来了兴致：“既然如此，你先说说看。” 她往桌边走去，想起什么才没有坐下。 第123章 你觉得朕错了? 翌日清晨，沈清玥从困顿中逐渐清醒。 昨夜安抚完秦氏的情绪后，再躺下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逼着自己休息了会儿，又勉强爬了起来。 青黛瞧着沈清玥时还有些诧异。 “小姐，您不过才休息了这么一会儿，真的就起来了？” 沈清玥闭了闭眼睛，缓和下来后才道：“父亲如今可醒了？” 青黛点点头：“已然醒了。” “老爷一大早就去上朝了。” 沈清玥蹙眉，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原本是想起个早来问问沈哲南其中情况，如今倒是碰不上了。 她泄下气来：“既然如此，那我再去睡会儿。若是爹爹回来了，记得将我叫醒。” 说罢，转身回了屋内睡下。 而朝廷之中，气压低沉凝固。 一众朝臣低垂着头，面色凝重复杂。 此刻，兵部侍郎魏沉激动开口：“陛下，那秦家大郎是个良善之辈，想必也不愿看到百姓病重。” “若是以此便定他的罪，实在过分！” “哦？”墨玄挑眉，阴郁眼眸之中满是不悦。 他狠厉目光紧紧凝着魏沉：“你的意思是，朕的决定有错了？” 一番质问，众人心思沉沉。 沈哲南正欲上前，却被邬凤年及时拦住。 他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便是在告诉他：不可。 沈哲南虽于心不忍，却也只好收回那一步。 而魏沉面色紧张，却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的决定自然不会错，但秦家大郎是好人，若是这般枉死，实在可惜！” “如今陛下应当安排太医前去为百姓治病，尽全力帮助秦家大郎解决芸县危机才对！” 墨玄却冷笑着，眼眸中迸射出浓烈的杀意。 他的手紧紧抓着龙椅，质问道：“你说朕说得对，可字字句句都是对朕命令的反抗。” “魏侍郎，看来你是觉得你更加适合坐在这个龙椅上吧！” 一语既出，众朝臣的头压的更低。 这般罪行，那可是要命的！ 魏沉连忙跪下，此刻也有些怕了，却还是坚持道：“陛下！微臣说的话，陛下定然不愿意听。” “可这字字句句肺腑之言，总抵得过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吹捧，朝臣之责，便是在陛下做错决定时鼎力相劝。” “秦家大郎是位好官，不应如此殒命！臣愿死谏！还望陛下三思！” 这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子一般戳在众朝臣心上。 沈哲南拳头紧握，心中更是不忍。 可身侧邬凤年紧紧压着他的手，便是在要他克制。 而墨玄被气得站起身，指着魏沉骂道。 “好啊！这就是朕手上的好官！” 他浑身气的发抖，“此刻，百姓民心动荡，若非为了此事，朕何故下此命令！怎么？是朕糊涂了，听不懂你的意思。” “不过你既冒犯朕，来人！” 一声停下，数位禁军冲了进来。 墨玄冷笑，面容轻蔑：“既然魏大人如此忠心耿耿，愿意死谏。那不如就以他的命去祭奠死去的百姓亡魂！” “你也好去陪秦家大郎一起，让他去阴曹地府的时候也好有个伴！” 说罢，墨玄大袖一挥，抬脚便走。 而魏沉，在声嘶力竭的嘶吼之中被拖了出去。 宫外哀嚎声不绝入耳，一众朝臣面色难看，犹如猪肝一般。 而后，各自散去。 沈哲南叹了口气，心中更是悲痛离开。 他拂袖离去，却在宫门口被邬凤年拦住。 “邬大人今日拦我又是所谓何意？若是能多几个人出来说，或许魏大人就不会死！” 邬凤年沉下脸，看着沈哲南。 “沈大人此刻想着这些，不如感谢我救了你的命。” “陛下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无法改变，若是你还非要去说的话，只怕和魏大人一个下场！” 说罢，他放下马车帘子。 “沈大人自己不怕死，可别让家里人遭了殃。” 沈哲南脸色苍白，站在原地却说不出话来。 仔细一想才确实如此，齐武帝向来执拗，但是认定了的事情就无法改变。 他竟然因为是秦家的事，脑子糊涂了。 沈哲南回到沈府时，沈清玥已然在前厅等了许久。 瞧着沈哲南回来，才急忙上前来。 “父亲，大伯之事可有转机。” 沈哲南脸色苍白，无力般摇头，甚至将朝廷上发生的事情也一并说出。 “如此情况……”他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绝望：“我又该如何去面对你母亲？” 沈清玥垂下眼帘，这才清楚。 此事怕是绝无办法。 而此刻宫中，一道身影驾马而入。 直到宫门口才停下。 男人身影笔挺高大，便有禁军上前，毕恭毕敬道：“王爷。” 镇北王冷着眼应了一声，随后径直往宫中而去。 他脚步飞快，眸中尽是怒意。 一路疾走到御书房外，正要进去，却被太监阻拦。 “镇北王？”太监脸上有一瞬间惊诧：“陛下，如今正在批阅奏折，王爷待咱家禀报过后再进。” 说罢，正欲转身开口，镇北王便猛地上前去，伸手推开了门。 等太监想要阻拦谁，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这……” 他满脸为难。 墨玄沉着脸，抬手示意太监下去，而御书房的门也因此关上。 而后，墨玄才语气不善道：“老五，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急躁的性子。从前朕还是王爷的时候可以不与你计较，可今后，你不当如此！” 他语气严厉。 镇北王冷笑，一步步的朝着墨玄走来。 他皮肤粗糙黝黑，面上还有一道略显狰狞的刀疤。 “这几年我一心守在边关，原以为陛下能好好治理百姓，治理国家。可若非此次有急事回京，倒也不知道陛下就是这般对待百姓的！” 墨玄冷厉目光中迸射出杀意。 他拳头紧握，捏着手中毛笔，看着镇北王的脸色更是不悦：“你此话又是何意？” “朕一心为了百姓费尽心思，没日没夜地批阅这些奏折，在你心中就成了这般？还是说你此次回京就是为了控诉朕，觉得朕有问题？” 他声音浑厚，嗓音里夹杂着细细密密的怒意。 第124章 替她报仇 镇北王讥笑：“若是此次回来时没有看到那些，我便还真的信了。” “陛下，我这次回来正好路过芸县，才知那边出事，百姓重病民不聊生，所以特意去看了一眼。” “原本想要进去帮忙，可谁知那官兵说的，陛下亲自下旨，要封了芸县，让所有百姓困在其中自取灭亡！” 他气笑了。 “这就是陛下你的办法，打算要整个芸县上万人的百姓来陪葬！” 提起此事，墨玄倒有一瞬心虚。 随后理直气壮道：“你可知芸县百姓得的是什么病？可是会传染的病。” “尤其是那些百姓得了病，都恨不得往外跑，但凡有一两个出来了，祸害的是更多百姓。我这个办法就是最妥当的，为了救下百姓性命，只能让他们彻底消失。” “那若是其中还有健全的百姓呢” 墨玄眯了眯锐利的眸子，无比残忍道：“为了更多百姓的安危，朕只能损失几个百姓的性命。” 如此残忍，岂不可笑！ 镇北王还欲与墨玄争论，却发觉他油盐不进，如何都不愿听。 他冷笑，也没再抱着希望。 “陛下这般固执己见，草菅人命，午夜梦回之时，别怕有报应！” 说罢，他满脸怒气拂袖而去。 “好你个镇北王！” 墨玄一拍桌子，气得站起。 可还欲说什么时，镇北王便已经离开。 屋外太监急忙走了进来：“陛下，你没事吧？” 墨玄目光狠厉，眉眼之中凶光尽显。 “即刻下令，让镇北王回他的边关，这里还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他冷哼一声，这才坐下。 果然不过午后，才刚进宫的镇北王便离开了帝都，不声不响，甚至无人发觉。 沈府。 沈清玥坐在屋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她面色凝重，思绪沉沉，想的都是今日沈哲南说的事情。 “在想什么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墨辞声音。 沈清玥回眸，发觉墨辞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 他面色如常，虽然因为这几日的病痛瘦削了一些，好在瞧着是恢复了。 沈清玥心中无奈，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墨辞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瞧着沈清玥：“那你可从这其中明白了些什么？” 沈清玥蹙眉，面色不虞。 沉思片刻后才道：“其实我最为疑惑的一件事便是，大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但凡是有心了解之人，应当都该知道。” “百姓之中虽然也有哀嚎者，但更多的百姓都是明事理，拎得清。他们不该对大伯有所怨恨。” “可陛下为何偏要这些人的性命？” 沈清玥压低声音，脸上多了几分忐忑。 “好似……” 她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忌。 墨辞嘴角上扬，面上荡着几分笑意。 “你与我之间不必顾虑太多，况且，我与父皇……也……”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沈清玥紧抿着唇，心中自然了解。 她重新组织语言，才开口：“我只是觉得陛下不仅不容人抵抗他的决定，更是没有解决此事的能力。” 而后再次抬起头来，便对上了墨辞笑意充盈的眼睛。 “觉得有何不对吗？” 墨辞摇摇头，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宠溺：“说得很对。” 沈清玥这才舒了口气。 而后，同样撑着下巴瞧着眼前墨辞。 眉眼之中确实能看出几分齐武帝的影子，但性格上…… “王爷。”沈清玥唤了一声。 对上墨辞疑惑目光，她轻声喃喃：“虽说王爷你是陛下的孩子，但与陛下，当真是不同。” 墨辞蹙眉，心中咯噔一声。 而后无奈摇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性格不一般，也是正常。” 沈清玥轻轻点头，也没在这件事情过多纠结。 见她还是满面愁容，墨辞突然道：“好了。” 在沈清玥疑惑的目光中拉起她的手腕：“既然今日无事，也别一直发愁。此次过来，除了询问你的情况之外，其实还有一事。” “何事？”沈清玥询问，眸光流转。 “随我来。” 说罢，墨辞才离开。 沈清玥虽然兴致怏怏，但不知为何对墨辞的事情总是很感兴趣。 两人一路兜兜转转，便进了一条小巷子。 随后进了一家偏僻酒楼，寻了一个能看见巷子位置的窗边坐下。 但此刻，外面什么也没有。 沈清玥端起桌上茶盏，稍微抿了一口。此刻满脸疑惑地瞧着墨辞：“王爷特意把我叫到这来，又是所谓何事？” 墨辞面上笑容意味深长：“你且看看就知道了。” 沈清玥收回目光，也只好耐心等等。 可没一会儿，视线之中便出现了一道熟悉身影。 “黎槿安！”她口中喃喃，眸中惊诧。 黎槿安为何会到这里来？ 此刻，黎槿安小心翼翼地走进巷子，警惕目光盯着周围，似乎有些紧张。 恰好到了客栈楼下，他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窜出两个黑衣人，用麻袋套住了他的头。 未等他惊呼出声，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黎槿安痛得哀嚎，奈何这周围实在冷清，竟然没人听见。 打得他快叫不出声，痛苦低吟时，那黑衣人才悄悄离开。 而沈清玥瞧着，其中一人的身影明显有些眼熟。 至于黎槿安昏迷在地，不得动弹。 “他死了？” 沈清玥询问。 “大可放心，还留了他一条命。轻舟下手，可以让人百倍难受，却求死不能。” 沈清玥这才了然：“难怪方才觉得那其中一人身影有些眼熟。” “不过黎槿安是死是活，倒是与我无关。他若是就这么死了，我也该拍手叫好。” 毕竟黎槿安所做之恶，她都一一领教过。 这样的人，确实也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墨辞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眼里不仅没有任何不解与厌恶，反而只是欣赏。 “他若是这么轻易死了，便没了意义。” “你既然厌恶他，那就一步一步的留着他折磨。” 他偏头，垂眸瞧着底下躺在那一动不动的黎槿安。 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中，是如同帝王般的威压与凌厉。 墨辞薄唇轻启：“今日这点教训，不过是为了报他意图害你之仇罢了！” 第125章 王爷倒是自信 沈清玥抬眼朝着墨辞看去。 恰好窗外阳光洋洋洒洒落在墨辞脸上，衬得那张英俊的脸更多了几分肆意张扬，而那一刻他所看到的，竟然是旁人都没有看到过的他。 直到墨辞侧目，瞧见沈清玥面上一瞬的呆滞。 他沉声笑道：“怎么？若不是因为本王替你报仇，感动了，愿意以身相许了？” 沈清玥原本的沉浸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抽身出来。 她莫名地偏过头去：“王爷倒是自信。” “怎的能不自信？”墨辞反问，目光却因此落在沈清玥身上。 “你也应当自信一点。” 沈清玥所摇摇头。 她知晓自己这张脸是什么模样，又想起好不容易得到的月见草如今也没了。 这般珍贵的草药难得一见，再想遇见也不知道是何年月。 而她这张脸想要恢复，怕是也没了机会。 想着，沈清玥随口道：“我这张脸如此模样，倒也已经习惯。若是此时要回想起从前还未毁容时候的模样，那才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墨辞这才先前轻舟所说，唯一的一株月见草，沈清玥也毫不犹豫的用在了他的身上。 墨辞眉头紧蹙，而后缓缓道：“人的这张脸只不过是皮囊，若是有人只爱你的皮囊便觉得肤浅。” “要说沈小姐你，想必是因为你灵魂太过精彩迷人，老天才为难你，将你的路走得坎坷些。” 墨辞调整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说起此话时眯了眯眸子，那双深邃的眼中藏着几分意味深长。 “所以，要将你的完美偷偷掩藏，想发现的人才会发现。” 他声音沉重磁性，句句都不是假话。 看向窗外的沈清玥心中咯噔一声，藏在桌底的双手下意识颤抖。 回想前世待在黎槿安身边，她因为这张脸生出自卑，对黎槿安所做过分之事一忍再忍。 因此，这张脸便成了她心中难以更改的执念。 但墨辞的这番话，犹如一双大手，揭开了她心上藏着的帷幔。 一瞬间，沈清玥豁然开朗。 她侧目，对上墨辞懒洋洋的目光，唇角微勾，回以真诚一笑。 而后，巷子里的黎槿安被人带走，两人懒懒坐在酒楼中，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 暮色四合，逐渐入夜。 一阵寒风吹过，宫外的黎槿安冷得打了个寒颤。 他从痛苦中悠然转醒，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刻全身疼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身上更是一片青紫，难看至极。 回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黎槿安心中瞬间想到了其中人选。 就是沈清玥！ 绝对是那个女人趁机报复。 黎槿安拳头紧握，心中恨意滔天。 他一瘸一拐地往宫中走去，撑着墙面的双手紧紧地扣着，因为恨意，五指更是都被磨破出了血。 可他犹如感觉不到一般，脑海中是沈清玥的身影。 而他，恨不得将她一刀一刀地凌迟！ 回到长公主宫中时，周围已然安静下来。 恰好这时，远远地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金枝恰好从墨瑾瑜屋内出来，端着手中的茶水正好离开。 黎槿安蹙眉，心中突然有了计划。 他瘸着腿一路跟随过去。 好在金枝走得不快，没多久，便追了上去。 彼时，金枝似乎并未发现身后的动静。 “金枝！” 突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金枝回眸，还未看清楚身后之人，便有一块石头重重朝着她的脑袋砸来。 顷刻之间，金枝便倒在地上，脸色雪白，脑袋迸出鲜血，很是刺眼。 黎槿安双眸狠厉，将手中石头扔在地上，而后忍着疼痛弯腰抓着金枝的胳膊，拖到池水边，用力一推，便“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做出这一切，他全身已经没了力气。 而后夹着嗓子放声赶道：“快来人！出事了！” 说罢，便失了力气跌倒在地上。 他疼得倒吸了口凉气，脸色苍白。 黎槿安身体哆嗦着，随后倒头装晕过去。 不一会儿，远处声音嘈杂，很快便有一群人急忙过来呼喊。 “快来人啊！死人了！” “快快快！这是状元郎！” “不对，池子里还有一个，快些去将人救上来！” 耳边有水声，显然，有人跳入水中将金枝捞了上来。 瞧见她模样，众人更加慌了。 “我的天爷，是金枝姐姐！” 很快，黎槿安与金枝都被送去墨瑾瑜屋内。 墨瑾瑜得知消息过来时，急忙的脚下也是跌跌撞撞。 她很是着急，甚至差点被房间的门槛给绊住。 而后才匆匆回到屋内，最先去看了被安置在床榻上的黎槿安。 看着他满身伤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是吓人。 墨瑾瑜有一瞬不忍，连忙移开视线，眼眶更是湿润。 而后，才回身看向全身湿漉漉，已经丢了命的金枝。 墨瑾瑜拳头紧握，脸色更是阴郁。 她咬牙切齿，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到底是谁！” “好端端的，到底是谁伤了本公主的人，将状元郎打成这样？” 一旁护卫连忙跪下，满脸惭愧：“公主恕罪！” “属下们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状元郎和金枝姑娘，其他的凶手身影根本就未曾见过，想必那些人早就已经跑了！” “又或者，是藏了起来。如今，外面有人正说着，在搜，但这么久了都没有半点消息。” 墨瑾瑜呼吸变得急促，双眸之中有熊熊火焰在止不住燃烧。 “查！必须要将凶手找出来！” “本公主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咳嗽。 墨瑾瑜连忙回身，看黎槿安有醒来之意，急忙到床边：“黎郎，你醒了？” 再看着黎槿安身上的伤口，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 黎槿安闻言，痛苦的幽幽转醒，而后无力伸出手，下一秒便被墨瑾瑜握住。 她眸中急切：“黎郎，你现在如何？” “告诉我到底是谁伤害了你？杀了金枝？本公主一定会替你们复仇！” 黎槿安颤颤巍巍地抬起眼，那张被打臃肿的脸上满是痛苦。 而后支支吾吾地看着墨瑾瑜，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公主……”他喃喃着：“是……是沈清玥……” 第126章 与你一起 说罢，黎槿安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墨瑾瑜伸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目光更是直勾勾的盯着黎槿安。 她着急喊道：“黎郎？黎郎！” 可不管是怎么喊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墨瑾瑜呼吸急促，双眼猩红的盯着黎槿安。 “本公主要她沈清玥付出代价！” 沈家，一片悲凄。 如今已是深夜，可前厅烛火摇曳，更是一片亮光。 沈清玥站在原地，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秦氏。 沈哲南正在身后安慰，奈何不管说得再多，似乎也没有任何用处。 秦氏绝望地摇头，悲凉的声音传来：“夫君，不会好的。” “从我幼时记事起，大哥对我就极好，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夫君，大哥死了，我该如何才能不难过？” 沈清玥紧紧地盯着，心情复杂。 她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有一种细细密密的悲痛爬上心头。 可所有的幼时记忆，那些原本早就应该遗忘的经历却像是疯了一般，一点点的回忆在脑海之中。 沈琛出现在沈清玥身后，瞧见这一幕时，也叹了口气。 “大伯被正式行刑，身首异处。大伯母因此得了疯病，不知所踪。” 他目光沉重：“此刻，芸县百姓全部沦陷，无一生还。” 什么？ 沈清玥诧异回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瞳眸震惊。 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看过那个病症，虽然很严重，但还不至于这么快的速度以内让上万人全部身亡。” “大哥，怎么会这样？” 上万条人命难以想象，那就不用去想，也能知道一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沈琛摇摇头：“此事我也是刚得知的消息，而且陛下已经下令，火烧芸县，寸土不留。” “不过在放火之前，据说已经确定过了，其中没有一个活口。” 沈清玥双手紧紧抓着衣裙。 她不信。 分明从之前大伯送过来的书信之中还能看出，其中有一批的百姓状况确实很差，有不少百姓已经身亡。还有很大一批是健康，或者病症微弱。 这才不过几天，却没有一个活口，甚至在一夜之间将芸县烧成灰烬？ 沈清玥心顿时凉了半截，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好在有沈琛在身后扶着，才没跌倒。 “小妹，你怎么了？”沈琛嗓音里透着担忧。 沈清玥摇摇头，浑浑噩噩地站直身子，而后转身往外走去。 “大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闻言，沈琛追出去的目光突然停住，到底是站在了原地，没再动弹。 他脸上担忧，瞧着沈清玥离开的落魄身影，眸中满是心疼。 自己这个小妹好像吃了很多的苦头，却什么也不说。 夜色凄凉，晚风拂过，带起一阵凉意。 沈清玥坐在屋顶，疲惫地躺下。 她抬头望着天空，夜空之中，繁星点点照得周围的世界都莫名的亮了几分。 可她心底一片乌黑，脑海中甚至浮现出画面。 一场大火之中，那些活着的人，痛苦地尖叫，四处逃窜。熊熊烈火触碰到他们的皮肤，炽热又灼烫。 几乎是碰上的瞬间，就能收回手的温度，而那些百姓无法离开，只能被困在其中，活生生的被烧成灰烬。 沈清玥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落。 下一秒，却有一只粗糙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擦拭去沈清玥脸上的泪珠。 几乎瞬间，沈清玥睁开双眸。 而后，便对上墨辞担忧的目光。 沈清玥连忙坐了起来，瞧着有些慌张无措。 “怎的哭了？” 墨辞从蹲着改为坐着，与沈清玥特意坐在一起。 沈清玥抿唇不语，沉默良久后才道：“王爷可知道芸县之事？一场大火，烧成灰烬。” 墨辞闻言，脸色在瞬间沉重下来，似乎也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仰头望天，声音沉下来许多。 “沈清玥，你觉得如今局势，会被改变吗？” 沈清玥莫名地看了眼墨辞，随后认真地开始考虑这句话。 而后红唇轻启：“要有人想要去改变才能改变。” 她侧目，看向墨辞：“王爷想改变吗？” “想。”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我同王爷一起想。”沈清玥声音清脆。 面对墨辞诧异的目光，沈清玥面色凝重却认真。 而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墨辞诧异看来。 彼此都知道，这话其中深意。 沈清玥眸光流转，却笑着收回目光。 她最近这几日本就在想这个问题，沈家若是还靠着依附齐武帝，怕是终究一起，该死无葬身之地。 重活一世，她也算真正认清。 这位高高在上的齐武帝，就是一个废物！ 所以，她要提前为沈家铺路，要为自己找一个靠山。 思来想去，却选择了一个最不可能的选择。 眼前这位身中剧毒，朝不保夕的瑞王。 墨辞面色凝重，压低声音：“你可知道你说的什么？” 沈清玥点头：“正如王爷心中所想。” 她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而后呼出一口浊气。 “原以为我以为够自私了，所做之事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可如今才发觉，看到百姓之苦，不忍直视。” “王爷也是吧？” 说着，再次偏头看来。 可下一秒，一只大手轻轻按在她的额头。 一点一点地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不要皱眉。”他声音低低的。 “你只需要放心，遇到任何难事，还有我在。” 似乎没有回答，又像是什么话都回答了。 沈清玥心中的波澜不惊，也在此刻被一颗石子打乱。 两人慢慢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地，便过去了很久。从坐着变成躺下，看着头顶夜空。 墨辞正在说着什么，才发觉身侧已经没了动静。 侧目看去，才发觉躺在身边的沈清玥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无奈苦笑，起身将沈清玥打横抱起送回屋内。 看着床榻上睡得正安稳的沈清玥，而那张没有被面纱遮住的脸露在眼前。 墨辞眸中带着笑，并未有半点厌恶，只是认真看了会儿后喃喃道：“你说，可有过人如我这般，看过你迷人的灵魂？” 夜已深，回答他的，只剩下窗外阵阵微风。 第127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一夜，沈清玥少有地睡了个好觉。 只是刚醒来，外面声音嘈杂。 而后，屋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沈清玥急忙起身，心脏扑通扑通的，隐约感觉不妙。 她刚开门，便见青黛急忙拉着沈清玥往外走。 “小姐，你快些走吧！” “老爷吩咐了，小姐从后门出去，跑得越远越好。” 沈清玥还有些懵，闻言，才将青黛拉住。 “你这是怎的了？急急忙忙的也不将事情告诉我。” 她满脸疑惑：“我为何突然要走？” 见沈清玥的性子固执，如果不是说清楚，怕是八头牛也拖不动她。 青黛泄了气，只好说道：“今日一大早，长公主便派了人过来，说要捉拿小姐！” 捉拿她？ 沈清玥拧眉，又听青黛说道：“说是昨夜小姐派人在宫中将状元郎打了个半死，更是害死了长公主身边的宫女金枝！” 沈清玥心中一惊。 她冷哼，瞬间就明白了。 在宫中打伤了黎槿安？若非她亲眼所见黎槿安被打得遍体鳞伤，怕是就信了！ 如今再看气运，果然发觉了不对。 这两日确实有不少的气运回到身体之中。 可这其中，有两次是最为浓烈的，那都是黎槿安那儿回来的气运。 联想起慕家前几日送来的消息，那在船上要谋害她的人已经被人杀死。 一切都明白了。 这金枝也是黎槿安杀的！ 沈清玥面容平静，很是镇定。 她轻声安抚青黛的情绪：“你先不要着急。昨夜我在哪？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是想要污蔑到我头上，也不可能只是凭借他们的一面之词。” 可青黛却摇摇头：“并非如此！” “长公主似乎已经抓到了证人，一番刑罚逼供之后，才招出的小姐。” 沈清玥拳头紧握。 好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证据！ 见沈清玥没有反应，青黛这才说道：“所以小姐您先跑吧。” “老爷说了，如今，长公主带着证据而来，一时半会只能把你带过去。可若是被他们带过去，之后的事情就不得而知。” “所以小姐先离开，这样他们带不走你也没有办法。老爷便借着这几日找证据，查证据，总是会有一个结果。” 沈清玥却摇摇头，无奈苦笑：“傻丫头。” “长公主既然敢带兵前来，只怕也是得了陛下的授意。若是如今我不在，便是沈府抗命，包庇罪犯。” “到时候，便是我一人之命，换你们所有人的命。” “如今我只能过去看看，但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错，爹爹定然也会想办法救我，但你记住，让爹爹万事不要冲动，也让大哥拦着点。” 嘱咐过后，青黛早已经泪流满面，却还是连连点头。 沈清玥收回目光，却在要离开时突然道：“还有一件事。” 她与青黛说过后，便朝着沈府大门而去。 果然，此刻已经有不少官兵，领头太监眯了眯奸诈的双眼，朝着周围看去。 而后目光落在沈哲南身上。 他嘿嘿一笑：“沈大人，沈千金何时过来啊？” “总不能让咱家一直等着吧？” 沈哲南面露为难，只好惭愧说道：“大人，我家这个女儿一向性子野，今日还不在屋内，若是要找的话都不知道应该去哪找。” “大人不如先回去禀告长公主，待微臣将她找到之后再亲自进宫禀告。” 太监却顿时黑了脸色。 他怒声呵斥：“沈哲南，你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亲自下的命令，你敢不从！今日若是不交出你女儿，便莫怪……”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身影从远处而来。 “大人！” “爹爹，是女儿来迟了！” 沈清玥出现的瞬间，沈哲南满是着急。 沈琛更是脸色铁青。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玥毕恭毕敬上前来行礼。 太监冷哼：“沈小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来人，将她抓起，送去长公主宫中！” 甚至连原因都懒得问，几位官兵上前来将沈清玥挟持。 在沈哲南等人急切激动的目光下，意图将人带走。 沈清玥面色从容，不卑不亢。 知晓此事没得商量，却也只是看着她们，用嘴唇一字一句的说道。 “去查证据，救我出来。” 而后，便被带走。 沈哲南跌坐在地上，双手都在发抖。 “玥玥，我的玥玥……” 沈琛连忙上前安慰：“父亲，小妹方才离开的时候给了我们暗示。” “只怕她也是担心此事会牵扯到沈家全部，不得已才只能站出来。此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的查出真相，带小妹出来。” 沈哲南双眸失神，恍恍惚惚地泣不成声。 “我的玥玥啊……吃了那么多的苦，却还要去受罪。” “长公主本就不喜欢她，她一个弱小的女子走该如何保护自己？” 他不敢想。 彼时，瑞王府。 一道娇小身影匆忙跑了过来，却在护卫阻拦。 青黛急得满脸泪痕，连忙道：“快让我进去，我要见王爷！” 青黛拿出怀中沈清玥给的玉佩。 护卫瞧着，这才进去通报，很快便将青黛领了进去。 一路跟随，在刚见到墨辞的那一刻，青黛立马跪下。 她膝盖疼得难受，却也咬牙道：“大人，救救我家小姐吧！” 墨辞闻言眉心紧拧，连忙命轻舟将她扶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怪他今日心神不宁。 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沈清玥就出事了？ 得知事情原委后，墨辞睨了轻舟一眼。 轻舟立马颔首退下，去调查此事。 墨辞这才看向沈清玥，他正欲开口，却听青黛突然趴在地上。 “王爷，小姐让奴婢与王爷说，金枝之事，便是黎槿安痛下杀手。” “她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的，但其他不可能有错。还望王爷帮忙！” 墨辞眯了眯眸子，那双深邃锐利的瞳眸中藏着暗芒。 “这件事你为何方才不说？” 青黛如实说来：“小姐说了，只让奴婢告诉王爷一人。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随意相信。” 墨辞心中烦躁，这才命青黛离开。 待屋内只剩下他一人，墨辞捏着茶盏的手愈发用力。 瞬间，茶盏破碎，划伤了他的手。 滴滴鲜血，刺眼无比。 第128章 严刑逼供 沈清玥被太监带回宫中，便被锁进监牢之中。 甚至从头至尾，都没人拿出过真正的证据来证明她的罪行。 被迫绑在身后的木架之上，太监睨了眼沈清玥，冷笑一声，这才带着人离开。 沈清玥蹙眉，看着周围阴湿的监牢，空气之中更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饶是遇事镇定从容的她，心中也多了几分慌乱。 但如今别无他法，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整整一日，沈清玥被困在监牢之中无法动弹。 她喝不了水，吃不了饭，此刻身上已然没了力气。 “确定不送点饭菜过去吗？” “上面给的消息不让送，发现今日过来那么多人，一个都进不来么？” “这沈小姐是招谁惹谁了？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 “此话可别再说了，她招惹谁不好，非招惹长公主。” 意识昏沉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谈论声。 沈清玥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眼望去，便是几个狱卒一边小声嘀咕，目光更是时不时朝着她飘来。 沈清玥拳头紧紧握着，恰好这时，外面却传来阵阵响动。 也许是因为在这漆黑安静的氛围之下，动静实在是太大，想不注意都难。 而原本还在角落议论纷纷的狱卒立马迎了上去，满脸讨好道：“状元郎怎的来了？” “可得悠着点。” 状元郎？ 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沈清玥抬起头来。 她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果真，并没有看到黎槿安被人扛着进来。 他身上多处淤青浮肿，这当真是让人难以直视。 而在瞧见沈清玥的瞬间，眼里满是凶光。 他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却在想到什么时，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狰狞笑容。 “将门打开。” 随着一声令下，手下打开了监考的大门。 而后，才抬着黎槿安进来。 闻着空气之中难闻的味道，他嫌恶地捏起鼻子。而后挑衅般盯着沈清玥：“沈清玥，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你这般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沈清玥冷着脸看向他，眼眸之中尽是讽刺。 “我也未曾想过，今日看到状元郎竟然是这般模样。” “都是被人活生生打了一顿。”她讥笑着，眉眼之中尽是挑衅：“若是我不小心笑出了声，还望状元郎莫怪。” 不过两句，黎槿安满脸怒意，死死瞪着眼睛。 他怒目而视，难听的话已然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黎槿安似乎想起什么，猖狂地笑出声来：“你不必跟我在这里成口舌之快，今日我之所以会过来，便是替公主殿下审问审问你。” 说罢，底下便有人拿出一纸罪状。 “这上面的罪行，不如沈小姐签字画押？如此一来，也可免了皮肉之苦。” 沈清玥拧眉，目光落在那罪状之上。 桩桩件件，竟然没有一件是她做过的事情。 她冷下脸，偏头看向旁的地方，同样也是在无声的拒绝。 而这恰好正是黎槿安所求。 他看向一旁狱卒：“你们这的规矩，若是犯人不招，应当如何？” 狱卒顿时反应过来，毕恭毕敬道：“若是不招，那就只能用刑了。” 见黎槿安不说话，狱卒便也明白了。 但瞧见沈清玥，迟迟不敢动手。 黎槿安脸色逐渐阴沉，更是怒声呵斥道：“这是长公主的命令，你们尽管动手！” 狱卒连连应下，拿着鞭子朝着沈清玥而来。 “沈小姐，这罪名你是认还是不认？” 沈清玥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怎的，若是你没做过的事情，也要认下不成？” 狱卒哑口无言，一鞭子狠狠抽了上来。 一瞬之间，沈清玥疼得面色苍白倒吸了口凉气。 她在沈家极少受苦，哪里有受过这样的罪？而此刻，那被鞭挞的地方生生的疼，犹如针扎一般。 见沈清玥不说话，那狱卒又是一鞭子。 刺痛的疼，钻心一般，沈清玥却咬着牙，一声未吭。 就这样一鞭子又一鞭子，黎槿安瞧着，双眸中却满是痛快。 直到沈清玥脸色发白，快要无力承受。身上的衣裳上透着斑斑血迹，可她还是一声不吭。 紧紧地闭着眼睛，那般模样，让他心中愈发来气。 “沈清玥，你也不必装成这般模样，更让我恶心！” 他咬牙切齿，一时之间这段时间所有的精力都涌入脑海之中，仇恨犹如狂风过境，染遍五脏六腑。 沈清玥却只是微微抬起眼皮，再怎么淡定，也耐不住全身疼的颤抖。 可即便如此，还是一声不吭。 连同狱卒也停了手。 “停下干嘛？继续打！”黎槿安一声令下。 他目光直直盯着沈清玥：“如今你倒是生出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来，先前不是自命清高，看不起我吗？我倒要看看你这骨头能硬到几十！” 黎槿安想，沈清玥如今也应当后悔不与他为伍，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而他如今就是想狠狠虐待她，折磨她，将先前受的所有的憋屈和怒意，都通通发泄出去。 “动手！” 狱卒正欲动手，却被随从阻拦。随从小声提醒：“状元郎莫要忘记了，长公主下的命令，要留她一口气。” “长公主说了，过几日就是成婚的大喜之日，不能沾染太多血腥。况且状元郎你身体不适，可莫要太过操劳，多加休息，免得让长公主担忧。” 提起长公主，黎槿安咬牙切齿，心中不甘尽数显露。 可长公主的命令，他不得不从，再看沈清玥的身体怕是也承受不了过多的搓磨。 “也罢。”他冷笑，“那就留你一条命，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与公主殿下成婚。成婚当日，也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他轻轻抬手，便有随从抬他离开。 而狱卒也满脸讨好的追了出去，口中念念有词的都是吹捧的话。 沈清玥缓缓抬眼，紧紧地盯着黎槿安的身影。 她的拳头紧紧捏着，却因为疼得已经没有力气，不过一瞬，又无奈松开。 可她心中都记着，今日之事，她先忍了。 但有朝一日，一旦让她抓住机会报复回去，那就是千倍百倍也不为过！ 第129章 我来迟了 彼时，宫中。 沈哲南站在御书房外等候了许久，站在原地更是双腿发软。 他焦急地望向其中，已经整整一日了，他从原本的白天等到夜晚，墨玄还是没有见他。 “沈大人！”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沈哲南激动回身，却见邬凤年缓缓而来。 他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略显疑惑地瞧着沈哲南。 “沈大人既然来了，怎的还不进去？” 沈哲南有苦难言，只得无奈道：“陛下繁忙，想必是还没有时间见我。” 邬凤年眯了眯眸子，随后小声道：“既然如此的话，只怕沈大人还要在这等上许久。” “那我就先进去……” 说着，他声音稍微低了几分：“也帮大人探探其中的口风。” 说罢，沈哲南眼前一亮。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比在这里干等着要好。 只见邬凤年进去后，没多久就已经出来了。 不过墨玄也命人传了消息来。 “沈大人进去吧！” 沈哲南闻言，连忙答应下来。 他并不知道邬凤年与墨玄说了什么，如今也十分感激。 他匆匆进了御书房，便看到墨玄一身明黄坐在桌边，眉眼凝重。 闻言，他眯了眯眸子，缓缓朝着抬起头来。 沈哲南毕恭毕敬走上前去，“陛下。” 他满脸忧心，而后直接跪下。 “陛下，微臣女儿心地善良，绝不可能做出这般恶毒之事。” “况且如今还没有完整的证据，陛下，可否先放过她？” 墨玄蹙眉，闻言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沈哲南：“朕还在想沈大人是因为合适在这外面等了这么许久，原来是因为此事。” “关于此事，朕倒是了解了一些。不过听闻已经查出证据来了，不然也不可能直接将她带走，是不是？” 沈哲南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对，而后脸色泛着沉重。 他心中不安，只能退而求其次。 “陛下。”他声音激动：“在微臣家人得知此事的时候，就已经通知的是最后的结果了。” “所有的证据也不过是一面之词，还请陛下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吃，将清玥带出来，让微臣也能有机会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话音刚落，空气在瞬间变得凝固起来。 墨辞垂眼，神色淡定地瞧着眼前的奏折，面上却看不出来丝毫的波澜。 沈哲南神色慌张，此刻更是屏气凝神。 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浊气，随后，才听到墨玄凛冽的笑声。 “沈大人，长公主宫中死了人，应该好好调查，偏偏调查出来的就是沈家千金。” “证据确凿的事情，你知道的，朕也不好多加参与。” 他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 可沈哲南不愿意放弃。 他急忙又要说什么，只是还未开口，便听墨玄一声呵斥。 “沈大人！” 沈哲南立马闭嘴沉默。 墨玄冷着脸警告：“你是已经证据确凿，你是在怀疑朕，还是怀疑长公主？” 沈哲南还未开口，他继续说道：“别忘了您应当做的事情。” “朕今日不再想看到你，速速离开罢。” 沈哲南还想开口，此刻却也知道，若是再说下去的话，只怕女儿会更惨。 他只得作罢，先行离开，再想其他办法。 一路落魄地回到沈家，沈琛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他在家里等的着急如焚，恨不得直接进宫去将人抢回来。 “父亲真的一去就去了一日？宫中情况如何，陛下可愿意放人？” 他一口气说道，急切。 沈哲南抬起头来，面色苍白。 他张了张嘴，而后沉重地叹了口气。 两人一边往屋内去，他无可奈何：“没办法，此路怕是行不通了。” “陛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打算护着长公主。” “只是玥玥从未做过这些事情，这个当父亲的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护着自己的女儿。” 他心中懊恼，悲痛难忍。 沈琛闻言，自然也明白了什么。 “看来陛下也是想要打压打压我们沈家的威风，此事已经不仅和小妹有关系了。” 毕竟沈家也算是齐武帝的亲信，本该尤其信任。为何如今要在一个女子之间的事情发表自己的言论？ 更别说但凡用脑子想一想都能想明白，沈清玥怎么敢光明正大地在宫中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他偏是不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墨玄是故意的。 沈哲南没说话，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悲凄。 而屋内也在瞬间沉默下来，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开口说话。 一片寂静。 瑞王府。 漆黑安静的夜里，却多了几分凝重。 墨辞冷着脸坐在椅子上，蹙眉听着轻舟缓缓汇报。 “黎槿安去了监牢之中，对沈小姐用刑。据狱卒所说，已然是气若游丝，就吊着一口气。” 墨辞闻言目光一凛，几乎在瞬间紧握成拳。 他眉眼之中尽是锋芒，甚至暗藏着杀意。 “去给他点教训。”他薄唇轻启。 轻舟立马应下，而后离开。 他早已经忍不了了，尤其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想动手。 不过是急着回来将消息告诉墨辞，才忍让下来。 待轻舟离开，墨辞起身，换了一身更方便的衣服，然后离开了王府。 漆黑深夜，宫中监牢。 一道黑衣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身影灵活，顷刻之间便到了昏昏欲睡的狱卒身后，瞬间将其打晕。 而后，才一路走进地牢之中。 他的速度很快，视线更是朝着周围看去，随后很快，便在看到什么时，目光定格。 他取出偷来的钥匙将门打开。 而在听到微弱动静的瞬间，原本闭上眼睛假寐的沈清玥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皮颤着睁开了双眼。 而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即便蒙着面，她心中酸楚也在瞬间涌出。 沈清玥紧抿着唇，突然鼻子一酸。 是他。 男子快步朝着沈清玥走来，看着她身上尽是伤痕，渗透出的鲜血更是染红了衣服。 她面色憔悴，似乎昏昏欲睡。 墨辞拳头紧握，眼眸中满是愤恨。 他的拳头咯咯作响，心痛难忍：“是我来迟了。” 第130章 她似乎动心了 沈清玥疲惫地摇摇头，如今身上并没有多少力气。 她深吸了口气，也只是堪堪说道：“无碍。” “既然已经露了锋芒，会有今日之事，也是在所难免。” “但只要让我出去，我要黎槿安的命。” 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已然说明了一切。 但那眼眸之中却充斥着恨意。 即便是站在对面的墨辞，也被她震慑那么一瞬。 可之后席卷而来的更多的是心疼。 眼前女子到底受了多少罪，难以想象。 墨辞从取出药瓶，一点一点地抹在沈清玥裸露的肌肤上。 皮开肉绽的肌肤，稍微碰上一点就疼得让沈清玥倒吸一口凉气。 她眉心蹙起，却并未闪躲。 “如今我还不能带你出去，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护你平安，绝对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声音里满是愧疚。 分明在沈清玥进来之前，特意命人买通过狱卒，要对沈清玥好些。 可没想到，竟然还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沈清玥闭着眼睛，任由墨辞一点点地涂抹。 她缓缓开口：“我相信你。” 墨辞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将如今的情况一一说明。 “今日父皇为难沈大人，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但我已经令人去查，只怕很快就会有结果。黎槿安外面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一一收集妥当，此次我会处理所有的事情。” “而你要做的，就是记住所有伤害你的人。” 沈清玥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墨辞的身上。 她能看到他眸中的心疼与不忍，却也尽量控制着情绪，只是轻轻点头。 “等所有的事情解决之后，让他们一一还回来。” 直到所有露出来的肌肤涂好药膏，可看着沈清玥身上，他的手却突然顿住。 突然之间有些懊恼，今日过来的时候没带女子来。 而此刻看着那些伤口，甚至无法直视。 女子姣好白皙的肌肤此刻却被折磨成如今模样，一个正常男子都接受不了，她又如何…… 沈清玥看出墨辞眸中意思。 她毫不犹豫地开口：“如今也没有旁人。” “我身上疼。” 确实疼得厉害。 皮开肉绽的伤口，只要随便动一动，就会磨到伤口，更是万分痛苦的折磨。 生死面前，什么东西都已经顾不上了。 而墨辞蹙眉，并未及时动手。 沈清玥终究忍不住，无奈苦笑：“若我疼死在这里，什么礼节规矩又有何用？” “若是王爷不介意……” 墨辞没说话，却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解开沈清玥的衣领。 果然，露出的更多肌肤上面是一道一道震慑人心的伤口。 他实在不忍，便闭着眼睛轻轻上药。 即便沈清玥有刻意的冷着，却还是能听到吸气的声音。 等涂完药，她的额头更是冷汗涔涔。 “多谢王爷。” 她扯唇，笑得比哭还难受。 墨辞眉头紧蹙，目光越来越冷。 如今，只要多看沈清玥一眼，就是看到身上的那些伤口，就恨不得将黎槿安抓来，让她一刀一刀地凌迟。 他压下情绪，凑上前来吻了吻沈清玥额头。 “只当这是你还我的。” 反而是沈清玥怔愣了一瞬，却也没力气计较。 偏偏这时，外面传来动静。 墨辞回眸看去。 只一瞬间，两人心知肚明，他该离开了。 沈清玥这才缓缓开口：“恐怕等会不会有人过来，王爷还是先行离开，保护好自己。” “你在外面我才能够足够地相信我，一定能够出去。” 若非对墨辞足够信任，她必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被人抓来。 一切她都盘算好了，是命里必有的一劫，甚至今后遇到的危险会比如今更胜。 墨辞应了一声，却还是再次道：“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唯独留下这句话，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很快，墨辞便朝着外面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沈清玥安静闭上眼睛，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可此刻脑海中却都是方才墨辞出现时的模样。 甚至说不上来的心思微动。 她似乎动心了。 而外面很快传来动静。 “快！你去找找是不是有人被救走了！” 很快，狱卒出来，急急忙忙寻找。 尤其出现在沈清玥监牢外面看了好几眼，看了好几眼，确定没事之后才匆匆忙忙地离开。 彼时，宫中一片寂静。 黎槿安躺在床榻，想起沈清玥那般痛苦的面容，脸上却带着邪狞的笑容。 他面容狰狞：“如今，你应当知道惹我的代价了。” 正说着，屋内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黎槿安被吓得猛然坐起，诧异地看向黑影。 “你是何人？” 兴许是因为坐起来太快，惹得全身疼痛不已。 而那黑影转身过来，缓缓地朝着他而来。 黎槿安心中咯噔一声，突然有了不安。 他急忙往后挪去，却在墙边退无可退。 此刻，那黑影如同地狱而来的模样，取出腰间匕首，瞬间拔了出来。 那锋利的匕首在月光之下泛着银光，黎槿安心中咯噔一声，慌张不已。 他连忙朝着身后退去，全身紧绷一般盯着眼前之人。 “你要做什么！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我可是未来的驸马，也是当今状元郎，你……” 奈何，未等他把话说完，那黑影立马上前，一手抓住将要逃跑的黎槿安，手中匕首狠狠扎了上去。 不过一瞬，黎槿安痛得喊叫出声，痛苦得全身发抖。 他挣扎着还想要离开，黑影很快将手中的匕首拔了出来，又在附近的部位刺了下去。 黎槿安更是痛不欲生，直接昏死过去。 而宫中侍卫听到动静急忙离开，到屋内时，只有分中两刀，昏死在地上的黎槿安。 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很快，此事传了出去，连帝都之中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 但皇宫之中却没传出任何消息，至于长公主与状元郎的婚事也在逐步进行。 两日过后，却是大喜之日。 只是原本应该大办的婚事也被缩减下来，据说是墨玄得知外界传言，一气之下令行禁止。 墨瑾瑜即便不接受，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受着。 而很快，这场大婚徐徐而来。 第131章 断子绝孙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墨瑾瑜安排的进行。 宫中张灯结彩，布置井井有条。 屋檐边上或者红灯笼，热闹非常。 可宫中却并没有想象中喜庆，尤其长公主宫中，一个个的更是愁容满面。 众人目光落在黎槿安身上，看着他被包扎的目光，无奈叹了口气。 “驸马爷这般模样，今日应当怎么成婚？” “这……” 一干人等看着黎槿安，欲言又止。 他脸色青紫，伤口还未愈合。 结果好端端的添了两道伤口，身上缠得紧紧的，连穿衣服都疼。 他面色阴郁，死死地盯着眼前几人，眸中仇恨尽显。 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更是咬牙切齿。 他正欲开口，便听外面传来脚步。 而后墨瑾瑜穿着大红色喜服快步走了进来：“我们还在等什么？赶紧给驸马爷穿衣裳！” “今日是本公主大喜的日子，若是因为你们耽误了，我们可承担得起责任？” 宫女不敢怠慢，连忙就要与黎槿安穿上。 可黎槿安面色痛苦，连忙唤了声：“公主！” 他脸色急切惶恐，心中更是忐忑。 昨日为了让他试衣裳，身上穿着的里衣，擦来摩擦去的疼着他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奈何还得清醒着，何其痛苦。 墨瑾瑜脚步微顿，回眸睨了他一眼。 便见黎槿安楚楚可怜般瞧着她：“这衣裳穿着实在是疼痛难忍，若是非要穿的话，怕是今日这喜事都办不下去了。” 原以为按照墨瑾瑜的性子，应当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可事实并非如此。 墨瑾瑜拧眉，面色有些不虞。 她更是直接道：“黎槿安，往常你要是做什么本公主都可以惯着你。可今日是本公主花了这么多心思准备的喜事，若是因为你的事情耽误了。” “这一场婚事大可免了。” 说罢，她脚步飞快走了出去。 看着墨瑾瑜决绝离开的身影，黎槿安咬牙。 即便心中不愿，也只能忍着疼穿上衣裳。 很快，喜事将近。 可这热闹之间真真假假，无人得知。 到结束，墨玄都未曾出现，不过是让人送了些礼品来庆贺。 入夜。 屋内红烛摇曳，更是一片大喜之色。 墨瑾瑜盖着红盖头安静等着。 不一会儿，黎槿安便瘸着腿走了进来。 他咬着忍着疼，心中一阵怨气。可只要想到今夜过去之后，沈清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心中就觉得痛快。 只要再忍忍，今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驸马爷，想要将沈家踩在脚下简直易如反掌！ “公主殿下。”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墨瑾瑜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微臣终于可以迎娶你进门了。”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却不知晓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迎娶眼前这位女子，还是因为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黎槿安迫不及待地抬手，正欲掀起墨瑾瑜的红盖头。 却突然听见她冷声道：“来人！” 瞬间，黎槿安的手僵硬在半空之中。 他诧异看来，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屋外突然冲进两个护卫，押着他双手，将人挟持下来。 顷刻之间，黎槿安便慌了神，意识中更是想了许多种招惹墨瑾瑜的可能。 “公主，您这是为何？”他满脸不解。 仔细想来，他这几日养伤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可墨瑾瑜扯下红盖头，缓缓站了起来。 她俯身睨着黎槿安，眸中尽是怒意与仇恨。 “你有没有做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本公主更清楚吧？” “你们！”她抬手，指着两个护卫。 “本公主要他断子绝孙！” 一声令下，黎槿安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他诧异地看向墨瑾瑜，迫不及待地就要爬到她腿边。 任凭全身疼得不行，任凭两个护卫拉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住了墨瑾瑜的双腿。 “公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若是我什么地方惹得公主不高兴，还请公主明示！我会改的！” “若是我断子绝孙，公主你又……” 话音未落，墨瑾瑜嫌恶的一脚将他踹开。 她怒声呵斥：“你们耳朵聋了吗？听不见本公主说的什么？” 护卫立马将趴在地上的黎槿安抓住，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手起刀落，随之传来的是黎槿安痛苦的哀嚎。 那痛苦的尖叫，传了很远。 屋内，黎槿安痛苦地趴在地上，身下满是鲜血。 护卫将白布扔在他身上，遮挡住其中残忍。 而房门此刻被人缓缓打开，墨瑾瑜走了进来。 她拧眉，嫌恶地盯着黎槿安，犹如看狗一般。 黎槿安听到动静，气若游丝间抬起头来。他脸上痛苦得没有半点血色，却还是挣扎着抬起头来，满脸不解的看着墨瑾瑜。 “公……公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声音虚弱般道：“为何你要这般对我？” 墨瑾瑜冷笑，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来，而她手中捏着的是一叠纸张。 她手上一挥，将所有的纸张朝着黎槿安身上砸了过去。 “你不如好好看看这些是什么！” 黎槿安定睛看去，看到其中内容时，瞳孔微睁。 怎么会？ 他心中七上八下，更是不知所措。 这纸张上面记录的正是他这段时间借着墨瑾瑜的名字在外面为非作歹，做的各种事情。 黎槿安神色慌乱，瞬间哑口无言。 墨瑾瑜一步一步地走来，冷眼俯瞰着他：“黎槿安，金枝到底因何而死？除了这些以外，你到底有多少在欺骗本公主？那我一件一件地告诉你吗？” 她声音里带着怒意，眸中凶光毕露，却还是红了眼。 可双眸发了狠，其中更是恨意滔天。 黎槿安因此慌了神，心中深知这下彻底完蛋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眸，紧紧地盯着墨瑾瑜：“你调查我？” 墨瑾瑜冷哼：“你还没有资格让本公主动那么多的心思。” 说罢，她朝着门外看去，而后冲着护卫直接道。 “把人带上来！” 随着命令而下，黎槿安也诧异地朝着外面看去。 而目光之下，两道身影出现在眼前的瞬间，黎槿安仇恨得睚眦欲裂。 他声音沙哑激动到撕裂：“怎么是你们！” 第132章 去请大夫来 墨辞搀扶着沈清玥，在黎槿安惊诧与愤恨的目光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沈清玥冷冽目光落在黎槿安身上，而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突然扬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那一幕，恰好被黎槿安看得一清二楚。 而那种屈辱感瞬间蔓延全身，犹如被沈清玥狠狠踩在脚下，他那仅有的自尊七零八碎，犹如被数万只蚂蚁密密麻麻的啃噬着。 黎槿安咬牙切齿，死死地瞪着沈清玥。 “贱人！”他怒声骂道。 似乎深知自己完蛋了，连话里都透着拼命的气势。 “若是早知道有今日，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将你杀死！” 他目光如刀：“若是我如今还有机会，我要一刀刀刮下你的肉，剔下你的骨！” 如果不是沈清玥，他这一生必然无比顺遂，一步步往上爬。 而如今的一切，都是拜沈清玥所赐！ 闻言，沈清玥明亮的笑意逐渐褪去，眸中涌出一股冰冷的讥讽。 她侧目，朝着墨瑾瑜看去：“公主殿下，不知此人应该如何处置？” 虽说已经认清黎槿安的真面目，但对沈清玥的印象并未有多缓和。 尤其从沈清玥出现之后，黎槿安的注意就未曾出现在她身上过。 她冷着脸，轻轻挑眉：“本公主如何处置？还需要与你通报吗？” 沈清玥摇摇头，而后偏头看向黎槿安，目光之中发了狠：“不过是想在公主处置之前，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报仇。” 墨瑾瑜正欲开口，黎槿安却顿时慌了神。 他用尽全力朝着墨瑾瑜脚边爬过来，一边挪动，地面上还沾染着鲜血。 黎槿安慌张道：“公主，我虽然做过很多的事情，但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公主，救我一命！若是落入这个贱人手中，她一定不会放过我！” 如今想起先前对沈清玥做的事情，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落入沈清玥手中。 可黎槿安的手才刚刚碰到墨瑾瑜鞋尖，她便一脚狠狠踩了上去。 黎槿安痛苦哀嚎，却被墨瑾瑜一脚踹开。 她双眸泛着凶光：“不过是一个背叛过本公主的贱种。” “先前本公主看重你，愿意跟你成婚也是本公主愿意。若是本公主不愿，你与那街边乞丐，乱葬岗的白骨无一区别。滚远点！” 说罢，她睨了眼沈清玥，面色有些不善。 却也只留下一句“留下他的命”，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红衣飘然，隐匿于屋外黑夜之中。 而伴随着的，是黎槿安一声又一声吼叫着的“长公主”。 可换来的，却是一片悄然。 沈清玥轻笑：“可听到长公主说的了？” 只需要，留下他的命。 黎槿安面如死灰，紧紧地盯着沈清玥。而后突然朝着沈清玥过来，嗓音悲怜：“玥玥，我知道错了。” “玥玥，从前是我对不起你，竟然还这般伤害你。我已然知道自己的错误，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沈清玥嫌恶地盯着他，顺势取下墨辞腰间的匕首。 她试图挣脱墨辞，却被他紧紧拉着。 “你确定没事？”墨辞蹙眉，眉眼中藏着担忧。 沈清玥侧目，认真笃定地看着他，点点头：“我可以。” 墨辞这才一点点地收回手，在确保她能站稳后，才彻底放心。 而后，沈清玥一瘸一拐地朝着黎槿安走去。 她目光凌厉：“黎槿安，你这种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蛆虫，让我恶心！” 她突然快走了几步，一把抓住连连往后退的黎槿安，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毫不犹豫地冲着他右手狠狠扎了下去。 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嚎，沈清玥再次拔出，又扎了一道。 匕首穿掌，痛不欲生。 几乎瞬间，黎槿安便晕了过去。 “废物！”沈清玥淡淡收回目光，脸色苍白的瞧着墨辞。 她这会儿开始觉得浑身疼了。 今日下午才被墨辞从监牢之中救出，身上的伤口涂了药，却也无法痊愈。如今原本凝固的伤口崩裂，也开始渗出鲜血。 墨辞蹙眉，急忙上前来：“若是身体不支持的话，何必非要强撑？” 他方才一直没说话，便知晓，今夜本是两个主子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时候。 而他唯一在乎的，是沈清玥的命。 沈清玥眸光流转，脸上却扬起笑容。 “我做到了不是吗？”她声音轻轻的。 墨辞嘴角微扬，还未开口，便见沈清玥面色苍白，瞬间失了力气，闭眼晕了过去。 “沈清玥？” 墨辞连忙将她接住，打横抱起，而后急忙往外走去。 却在屋外，撞见了等候许久的墨瑾瑜。 墨辞眉心紧蹙，唤了声“姑姑”。 墨瑾瑜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突然之间，好奇从他的眉眼之中看到了幼时的影子。 她凝重的脸色稍显缓和，脸上扬起浅淡笑容：“许久未能与你有这么多的接触。” 声音轻轻的，添了几分温柔：“今日之事多谢你，不然我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见墨辞客气摇摇头，又瞧了眼他怀中沈清玥。 她眸中意味深长：“你喜欢她？” 墨辞怔愣了一瞬，便反驳道：“姑姑误会了，我与她……” 又欲言又止。 他们是什么关系？ 墨瑾瑜却直言不讳：“沈清玥这人，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想必是因为黎槿安在我身边说得太多，耳濡目染，今日瞧着，一个闺阁之中的女子，却能如此有气魄，倒是令我羡慕。” 她语气平淡地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而后背过身去摆摆手：“赶紧离开吧，已经命人给你备了马车。” 墨辞着急沈清玥的身体，应下后，匆匆离开。 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远，墨瑾瑜抬手纤细手指，抹去眼角落下的一滴泪。 “若是当年我遵从本心，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可她是公主，她没得选。 似乎想起什么，她脸上那点柔情尽数不见。 她冷下脸，唤了护卫过来：“将此事禀报陛下，让黎槿安下监牢，日日折磨，刑罚伺候。” 待护卫应下，她又道：“别让他死太快。” 说罢，才缓缓离开。 而深夜之中，马车疾驰。 墨辞将昏迷过去的沈清玥匆匆抱回沈家。 沈家一众，立马醒来，只听墨辞急声道：“快！去请大夫来！” 第133章 被人救了 沈琛亲自出门找了睡熟的大夫过来给沈清玥看病。 待把脉诊治过后，三个男人凑上来齐齐询问：“情况如何了？” 大夫叹了口气，目光沉重：“沈小姐的身子本就弱，想必是从前受过冻，伤过根本。之后一直也没有完全好，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身体。” “不过好在，大多都是皮外伤。我会开一味药，让沈小姐每日服下，多吃上几日就不会有事。” 闻言，三人松了口气。 可心情却算不得好。 “小妹身体弱，想必是从前跟在黎槿安身边，吃了太多苦头。”沈琛满脸心疼。 沈哲南同样心疼，可目光落在墨辞身上时，却要凝重几分。 他回眸看向沈琛：“琛儿，你去跟着大夫拿药方取药，给玥玥服下。” 沈琛听出沈哲南话里意思，连忙答应。 待沈琛带着大夫离开后，沈哲南才毕恭毕敬地看向墨辞。 “不知可否与王爷聊聊？” 见墨辞答应下来，两人走进书房之中。 墨辞盯着沈哲南的背影：“沈大人打算说什么？” 未曾想，眼前之人突然转过身来，跪在墨辞面前。 “王爷，请您为我等谋条生路！” …… 这一聊，便是一个时辰。 墨辞与沈哲南从书房中出来时，脸色皆十分凝重。 恰好院子里有一道身影过来，轻舟快步到了墨辞身边，双手送上带来的药瓶。 墨辞伸手接过，递给沈哲南。 “这药膏能够去除疤痕，免得沈小姐身上留疤。” 说罢，才带着轻舟离开：“本王明日再来。” 沈哲南恭敬将人送走，才松了口气。 远处沈琛缓缓走来：“父亲，王爷怎么说？” 沈哲南面色沉重，呼出一口浊气。 “此事我们不必再管了。” 说罢，才转身往沈清玥屋外走去。 整整一夜，翌日清晨，窗外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沈清玥眉心蹙起，有些不适应地睁开了眼睛。 她刚要起身，才发觉全身疼痛，倒吸了口凉气。 但这反而惊醒了床边的青黛。 她连忙醒来，那沈清玥醒来的那一刻，神色激动。 “小姐，你终于醒了！” 青黛声音激动沙哑，一连串地问出不少问题。 “可觉得身子哪里不适？” “要不要吃点东西？” “奴婢今就去告诉老爷和大少爷这个好消息！” 沈清玥只觉得浑身头疼，无奈之下拉着她留下。 而后将脑海中的方子说了出来。 “你去按照这个方子抓一副药来给我喝。” 这是医书中的方子，比寻常大夫开的药方会有奇效。 没想到昨夜黎槿安落败，一瞬间，她从前给出去的所有气运都回到了身上。 而原本泛着紫光的气运之中逐渐有了金色，连医都因此翻动了好多页。 青黛虽然犹豫，但想起沈清玥的本事，也就答应下来，连忙出去办事。 至于得知沈清玥醒来的沈哲南与沈琛也急急赶来，又是一番询问。 沈清玥听着头大，只得扯着嗓子费力道：“父亲，大哥，我如今还需要静养，实在无力回答。”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愧疚。 “是父亲唐突了，竟然忘记了此事。” “你且好好歇息。” 沈清玥脑海中想着的却全是先前之事。 她直接询问：“父亲，当时女儿出世之时，你可曾找过陛下？” 提起此事，沈哲南脸上多了几分颓唐。 沈琛倒是直接把当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陛下让父亲在御书房外等了一日，最后几句话就打发了。” “想必……”他欲言又止：“是想借着此事给我们沈家一个下马威。” 沈哲南道：“多半是觉得我们与瑞王走得近了。” “所以……” 沈清玥蹙眉，情绪激动：“所以父亲你打算断绝与瑞王的联系？” 她脑海中浮现出墨辞的身影，有些不忍。 却听沈哲南无奈笑出声来。 他伸手理了理沈清玥鬓边凌乱的发丝：“傻丫头，父亲是这种遇事就害怕的人吗？” 对上沈清玥疑惑的目光，他意味深长道：“你这几日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与你没有关系。” “我也让人说了，其他事情都不必来打扰你，包括医馆的事。” 沈清玥虽然想要反驳，但碍于沈哲南态度坚持，便也只好答应。 之后这几日，皆是如此。 因为吃了医书上的药，只两日就可以下地行走。 但府中不让出去，但凡她想出门，必然一大堆人拦着她又哭又闹。 她也只能回到院子里，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脸上，身上，人也变得懒懒散散的。 真是无聊…… “你这模样，想必这几日应该很是无趣吧？” 原本眯着眼睛的沈清玥突然睁开双眸，激动地朝着身后看去。 在看见墨辞缓缓走出时，很快便将眸中欣喜通通隐匿。 她重新躺了回去：“王爷这几日都没有过来，我还以为是不打算过来了。” 这话里莫名透着些许怨气。 墨辞笑出声，坐在沈清玥身边：“怎么，几日未见，莫不是想我了？” 见沈清玥堪堪抬眼瞥了他一眼后，又移开视线。 墨辞故作严肃：“沈清玥，你见到本王还不行礼，倒是好大的官威啊！” 却更像是在逗小孩一般。 沈清玥也配合着懒洋洋卖惨：“小女子这身体还未恢复，实在起不来。” 听见墨辞低沉笑声，她闭着眼，自然也未曾注意到眼神墨辞看着她时，那星星点点的温柔目光。 墨辞收回目光，故作神秘：“今日过来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沈清玥这才感兴趣地睁开眼睛。 这几日，外界所有的消息她都无从知晓，也不能出去忙碌，这种感觉，让她对墨辞带来的消息心痒痒。 “坏消息罢。”她道。 墨辞收回笑容，平静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原本被关入地牢之中折磨的黎槿安，意外被人救走。宫中调查了动手之人的身份，很是意外，竟然无从得知。” “手段残忍，当晚夜值狱卒没留下一个活口。我让轻舟去看了，不像是帝都几个流派的做法。” 沈清玥从容的脸色在听到消息的瞬间瞳孔微睁：“什么？” 第134章 旧伤难愈 见沈清玥眉眼中点点不甘，墨辞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不想黎槿安活命，便命人根据线索一路追踪，发现那一行人离开帝都，往南边去了。” “所以……”墨辞目光沉沉：“若是不错，救走他的人应该不是我们这的人。” 毕竟，黎槿安这条命还真不值得。 沈清玥垂眼，只能作罢。 “也罢。”她呼出一口气：“按照他的性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那好消息呢？”沈清玥追问。 她得听个好消息来慰藉一二。 墨辞平静的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神秘笑意。 他从背后取出一个木盒，放在沈清玥面前：“打开看看。” 沈清玥有些疑惑，目光在墨辞面上来回，试图能看出些什么。 可他瞳色极深，眸中如平静的湖面，面上更是如常，什么也看不出来。 沈清玥只好作罢，小心翼翼地打开眼前的木盒，口中更是喃喃：“若是出自王爷之手，这礼物不贵重，我便得考虑要不要收。” 而打开看到的一瞬间，她微微眯起的眸子里闪过震惊。 “月见草？” 沈清玥诧异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墨辞，脸上是压制不下的惊喜。 “这般珍稀的药材先前已经有过一株了，怎的……” 瞧着沈清玥脸上的欣喜，墨辞心情也愈发的好。 “先前本王中毒，若非是你毫不犹豫拿出草药，怕是早就一命呜呼。” “如今不过是将本就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罢了。” 从他得知此事开始，便命人跋山涉水去寻找月见草的踪迹。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了。 “除此之外，可还需要其他的东西？” 沈清玥摇摇头：“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就差了这一株月见草。 瞧着沈清玥跃跃欲试，墨辞也没多加逗留，寻了个借口便先行离开。 沈清玥则回到屋内，全神贯注地开始研究起解药。 整整两日，不眠不休。 “终于！” 沈清玥看着瓶子里的药膏，而后坐在铜镜前，再一次敷在了脸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遍布全脸，甚至能清楚感受到，脸颊上已经死去的肌肤，在悄然无息间展开呼吸。 恰好这时，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 “小妹，你这几日在屋里如此憋闷。今日大哥得了空，你可愿意出来走走？”沈琛嗓音里带着担忧。 前几日，自家小妹还想着出去。可这两日，便将自己关在屋里，甚至谁也不让进。 他心中难免担忧。 沈清玥闻言，睁开双眸，瞧着铜镜中已经透明的药膏，在以极快的速度被皮肤吸收。 这药膏她已经涂了两日，但每日这般，看着自己却看不出丝毫端倪。 听到沈琛声音，她起身开门，面带笑容：“大哥。” “这几日在研究药材，莫要担心。” 反倒是沈琛瞧着沈清玥时，脸上有一瞬间恍惚。 他眸中诧异，面露惊喜道：“小妹，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沈清玥有些期待。 沈琛仔细看来：“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先前脸上的疤痕似乎缓解了些。” 沈清玥这才心满意足。 她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这才将药膏之事全盘托出。 原以为沈琛也该为之高兴，却不曾想他却因此红了眼眶。 沈清玥看在眼里，笑着询问：“大哥，你怎的了？” 沈琛移开视线，呼出一口浊气。 “只是觉得大哥没能保护好你，不然也不该让你受这样的罪。” “女儿家的最在乎的就是这张脸，可你却苦了这般。我也没能帮上你的忙，反倒是你自己争气。” 沈清玥闻言，却是鼻子一酸。 她眼眶湿润，同样紧紧握着沈琛的手。 “大哥，你如今健康平安的在我身边，在爹娘身边，便已然是帮了我大忙。” “大哥。”她红唇轻启：“你就是小妹的靠山。” 于她而言，家人能安稳康健地活着，便是最好。 前世种种，她再也不想经历一遍。 两人正闲聊着，屋外青黛匆匆而来。 她小脸着急如焚，急忙道：“小姐，宫里来人了！” 沈清玥闻言，眉心蹙起。 沈琛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面露防备。 “最近这般风平浪静，怎么会发生这般事情？” “难道……” 他不愿再让小妹受到一点伤害。 沈清玥拉着他安抚：“大哥别急，先去看看。” 沈清玥随同沈琛一路前去沈哲南书房。 可将要进门时，却被人拦住。 “沈小姐一人进去即可。” 沈琛正欲开口，却终究沉默下来。 沈清玥答应一声，而后抬脚走进屋内。 她神色平常，刚进来便瞧见沈哲南面色严肃，而他眼前坐着的，是墨玄身边的太监。 沈清玥上前行礼，才见太监面露随和：“沈大人，今日借沈家千金一用，大人应当不会拒绝吧？” 沈哲南蹙眉，瞧着沈清玥满脸担忧。 沈清玥反倒先行开口：“不知是要做什么？” 太监脸上却染着几分意味深长。 “沈小姐随咱家进宫也就知道了。”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沈清玥随同太监入宫，迷路到了宫门口才发现不对。 除她之外，还有好几辆马车并行跟着。 从马车上下来后，便一路随同前往墨玄住处。 沈清玥瞟了一眼，身边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男子，还都是些大夫。 她一介女子跟在其中，倒是得了不少瞩目。 而此刻跟在旁边身后进去，鼻翼间最先闻到的，是一股浓郁药香。 沈清玥蹙眉，等进了屋，心中却生出震惊。 床榻之上，墨玄脸色苍白憔悴，半眯着眼睛看向周围数人。 围在他身边的，竟然都是太医院的众位太医。 每个人的脸色平常，都算不得好看。 这是发生了何事？ 太监先去盘问了情况，而后看向众人。 “各位医术高明，此次让你们秘密前来，只为给陛下看病。” “陛下今日清晨便身子不适，宫中太医却查不出其中缘由。” “如今你们一个一个来替陛下诊脉，若是能得出结果，必然重重有赏！” 一声令下，便有四个护卫抬着重重的宝箱，缓缓走了进来。 第135章 外实内虚 众目睽睽之下，那宝箱被打开。 更是引得众人倒吸凉气，这整个宝箱竟全是被金银珠宝堆成。 “我！” “我先来！” 立马有人举起手来，走上前去。 沈清玥瞧着，更能看到周围许多人都跃跃欲试。 有人小声嘀咕：“太医院这么多的太医，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调出陛下的病症？” 有人冷笑，声音轻蔑：“太医也就表面厉害，平日待在宫中，哪能真有什么本事？” “说的在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还不是指望我们这些见多识广之辈？” 沈清玥目光收敛，却不这么觉得。 相反，这其中必有端倪。 起初几个大夫诊治过后，也都惆怅的摇摇头。 “陛下最近可有吃什么药？” 偏偏这时，有大夫突然询问。 太监这才差人将药取来。 待大夫好好查验之后，脸色也因此变得愈发凝重。 他欲言又止，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口。 墨玄面色痛苦，哑着声音痛苦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遮遮掩掩。” “只要你有能救治朕性命的法子，必然重重有赏。” 大夫这才开口：“陛下吃的这些药，瞧着都是补药。可加在一起不仅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有害！经常服用能让人身体亏空，到最后……病重，无药可医！” 墨玄脸色瞬间变冷，他冷眼瞧着眼前大夫。 而后轻轻抬手。 太监立马到门口去：“快将那方士请来！” 很快，便有一长胡子老头匆匆而来。 刚进屋，便直接跪在床上。 “陛下！微臣给出的药绝不可能有误。” “若非如此，陛下刚服下药的那几日，为何会觉得如此舒服？更别说，本还难受的身体，突然觉得康健不少。” 说罢，他看向身旁那大夫，怒声呵斥：“你这庸医！偏偏没什么本事，竟然污蔑到我的身上！” 大夫也因此发了怒，更是指着方士鼻子，直言不讳：“你这人才是最为古怪，刚才开的那个药我也已经看过了，胡乱一通！” “陛下！”说罢，大夫看向陛下，无奈趴在地上：“陛下，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方士。不过就是一个骗钱之辈！毫无本事，便随意糊弄。” “方才也说了，这些药里面开的大多都是补药，所以才会让陛下觉得确有益处。可长久服用的话，不仅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更是会毒害身体，重病不起！” 身边众人屏气凝神，一时之间都不敢做声。 殊不知，墨玄的脸色却在听见这些时，愈发难看。 他脸色铁青，双眸迸射出的视线如同锋利的刀。 “你的意思是，连这一点事情朕都不懂。竟还愚钝的吃了他开的那么久的药？是吗？” 这话语之中染着锋芒。 大夫诧异抬眸，自然听出墨玄口中不悦。 他连忙辩解：“陛下，微臣没有这个意思。也从来不是陛下的原因，是这方士不知好歹欺骗陛下！如今身体还不严重，尚可悔改，若是再吃下去，就真的没救了！” “闭嘴！”墨玄气的伸手指着他，吐出一口血来。 他的手止不住发抖：“来人！” “将这等无知之人，拖出去砍了！” 什么？ 大夫诧异抬眼，难以置信。 他连忙出声为自己的辩解，可换来的却是被人捂住了嘴。 而后，便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直接被带了出去。 便在院子里，被人匆匆砍了脑袋。 沈清玥瞳眸震惊，脸色愈发凝重。 她急忙收回目光，在看到这般情况下，连忙移开视线，才没看到那般血腥的一幕。 而周围原本还对那一箱财宝跃跃欲试的大夫，脸上全变成了惶恐不安。 只听太监一声“下一位”，另一个大夫才哆哆嗦嗦的走上前去。 墨玄瞧着还跪在地上的方士，立马让他起身。 “你不必惊慌，诚如你所说，朕在服下那些药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身体好转舒适，此药绝对无害。” “若非如此，朕又怎会把你留在身边这么多日？” 方士这才安心起身，在旁边守着。 而之后的几个大夫，便是查不出结果，不然，便是在盘问之下崩溃痛苦，精神失常。 沈清玥站在人群之中，脸色愈发凝重。 如此时候，总算是看出了端倪。 原来是齐武帝妄想长生不老，求仙问道，不知道在哪找了个方士吃了不少丹药。如今身子骨是外实内虚，此次身体不适，便是害处初兆。 可他却察觉不出错处，不愿听旁人所说，对这位方士深信不疑。 但凡有人指出他的错，却还要被砍下头颅。 如此一来，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难怪这太医院的太医如此众多，却没有一个能够诊治出其中病症。那这些人不是不懂，而是在皇宫之中，权势身侧曲意逢迎，不然连性命都无法保全。 很快，耳边便传来太监的声音。 “沈小姐，到你了。” 听着太监的声音，其他的大夫也都齐齐朝着她看了过来。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原来这就是沈小姐？” “难怪，我方才还在想，到底是哪位女子如此年轻，却有本事能够请到宫中来？原来就是沈小姐。” “我倒是很想看看这沈小姐如何本事，能够看出什么来？” 一时之间，沈清玥便成了万人瞩目。 沈清玥缓缓起身，与太监颔首。 随后缓缓到了墨玄身边。 刚刚坐下，便对上了墨玄探究的目光。 他目光沉静，尤其在对上她时，带着探究。 “没想到今日还能让沈小姐给朕看病。” 他笑容随和：“前几日就听闻你的医术了得，救了帝都之中不少百姓。生日正好考考，你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声音沙哑低沉，其中情绪难以捉摸。 可沈清玥面色镇定平淡，闻言却也客气道：“陛下过奖了。” “臣女的医术不过是半路出家，提前稍微跟着师傅学过一些，但要比起这些好几年的大夫，实在差得远了。” 她声音平静，纤细手指放在墨玄手腕，感受其中脉象。 果然…… 第136章 他的秘密 此刻检查，墨玄的病症与方才那大夫说的几乎没有太多的差距。 沈清玥紧抿着唇，脸色也在一瞬之间变得凝重。 见沈清玥不说话，太监在一旁试探道：“沈小姐，陛下的情况如何？” 沈清玥蹙眉，沉默良久后道：“还请公公去拿笔墨。” 她神色淡定，自然也能看到那些大夫面露疑惑。 连同墨玄眼中都满是疑惑：“可看出来了，朕是什么病症？” 沈清玥摇摇头。 随后缓缓说道：“不过陛下本就是气运之子，有上天保佑，必定不会出事。” “想必是最近太过操劳，才会如此。我给陛下开一幅养身体的方子，每日服下即可。” 她声音清脆淡定，说出这些时，墨玄脸色果然缓和。 他眯了眯锐利的眸子，而后脸色逐渐缓和。 “那好。” 说罢，很快笔墨就已经被送了上来。 墨玄缓缓说道：“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十分会说话。” 沈清玥抬眼，却瞧见墨玄对她的审视。 她神色平静，连忙说道：“臣女说的句句属实。” 墨玄也没再纠结，似乎是因为身体不适，便也闭上眼睛。 等沈清玥给出方子，才退了下去。 她原本想要离开，却被人阻拦。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又一位的大夫给墨玄诊治完。 那最后一位，乃是一位云游大夫。 他们以为他与旁人也无异，若非给出一个养身体的方子，若非说自己诊治不出。 可未曾想，他突然“哎呀”一声，神色激动。 “陛下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如今身体不适，并非是吃了药害的。而是少了女子的滋润！” 墨玄蹙眉，倒是有些疑惑。 他继续解释：“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陛下阳气旺盛，体内却少了阴气。” “人若是想身体刚健，必定阴阳互补，这也就是常人所说的阴阳并行。只怕陛下已经许久没在后宫之中待过了吧？” 墨玄虽然疑惑，却也承认下来。 大夫继续道：“如此一来，陛下的身体想要完全恢复，不仅要跟着方士所说，该吃的药继续得吃，还有一件事要做。” “就是在帝都寻找几位还有着处子之身的女子，迎娶进门，采阴补阳。” 说罢，他看向一旁方士：“大人，这采阴补阳的法子，您必然是有的吧？” “将女子身上的阴气化为自己所用，今后陛下必然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千岁万万岁！” 墨玄听着，脸上也有几分高兴。 随后看向方士，便见方士大步上前来：“陛下，这法子，我会。” “好！”墨玄情绪激动，更是高兴不已。 “赏！重重有赏！” 那整个宝箱的东西就此赐给了眼前之人。 沈清玥蹙眉，听着确实极为错愕。 一眼看去就能看得出来，这二人明显是认识的。 没想到，竟然还找了同伙一起伪装。 不过如此，看来确实十分不错，效果斐然。 奈何墨玄看不出来。 而她不是什么大善人，不会为了旁人的性命，勇于死谏。 更别说当初下地牢，墨玄所作所为，都记得清清楚楚。 待诊治完毕，有人小声试探：“陛下，我等可能离开了？” “等等。”太监冷声道。 众人这才停住，随后好几个宫女缓缓走上前来。 每人的手中举着一个托盘，而这其中放着一粒又一粒红色药丸。 众位大夫面露疑惑，更是奇怪。 便听见太监道：“此乃边疆特意研制出来，红色药丸之中便是一条又一条的蛊虫。” “蛊母便在陛下手中。各位一粒一粒服下，只要你们能保证出去之后不将这些事往外传，就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如果你们不知好歹，有谁将陛下的事情传了出去，只要一旦在外面听到了任何的风言风语，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什么？ 一瞬之间，满座皆惊。 众位大夫顿时惊慌，不知所措的瞧着那药丸，哆哆嗦嗦的。 而这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一道娇小身影。 沈清玥快步上前，伸手拿起其中那颗药丸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 太监笑道：“各位都看到了吧？怎么你们还没有一个女子有胆量？” “只要你们不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必然不会有事，不要在这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其他大夫也只好服下。 一切妥当后，宫中才勉强放人。 沈清玥坐在马车上，按住胸口穴位。 而后突的将已经服下的药丸全部吐了出来。 她脸色痛苦，面色很是憔悴。 不过好在…… 沈清玥垂眸，淡淡的看着这药丸，将其藏了起来。 回到沈府时，天色已晚。 可前厅烛火很亮。 察觉到外面来了动静，沈哲南与沈琛急忙朝着外面走来。 瞧见沈清玥缓缓而来时，才拉着她到前厅来坐下。 “玥玥，今日陛下宣你进宫发生何事了？” 一边说着更是上下打量沈清玥：“身上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瞧着两人满脸紧张的模样，沈清玥笑出声来。 她笑着摇摇头：“女儿无碍。” “小妹无碍。” 说罢，她脸色沉了下来：“只是今日之事，不能与大哥和爹爹说，所以你们就别再问了。” 看沈清玥神色如常，确实不像有什么事的模样。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而从沈清玥的口吻之中，也能够得知，多半是宫中要事。 “如此，放心了。”沈哲南松了口气，瞧着沈清玥却还是满面愁容：“玥玥，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一定要和爹爹说。” 看沈清玥笑着点头，两人才放她离开。 回屋之后，沈清玥便换了一身衣服，翻墙去了瑞王府。 沈清玥熟门熟路的到了屋外，轻轻敲响房门。 “不知何时，沈小姐竟然也如此懂得礼貌了？只是过来不推门，也不翻窗，还知道敲门？” 随后，屋内传来墨辞的声音。 沈清玥因而沉了脸，径直推门而入。 她无奈道：“王爷，凡事都要讲个道理，我何时出来？有翻过窗推过门啊？” 墨辞视线看向身后刚刚被她推开的房门。 “这不就是么？” 第137章 或许只是无心之举 沈清玥心中来气，在想到各种事情时才缓和下来。 “也罢，今日不与王爷争执。” 她快步关上门，而后坐在墨辞面前。 “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一件要紧事。”她红唇轻启。 而后才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话落，原以为墨辞会惊讶，又或者仔细盘问这其中的细节。 可没想到，他撑着下巴，满脸笑意的盯着沈清玥看。 沈清玥蹙眉，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她眸光流转，奇怪询问：“王爷，你可曾听到我刚才说的了？” “听到了。” “你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墨辞眯了眯眸子，笑出声：“你既然都已经说了，他们为了不让这件事情传出来，甚至让你们每人都吃下药丸。”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传扬出去，蛊虫在你体内肆意妄为。” 沈清玥神色淡定，却认真摇摇头。 “若是王爷是这样的人，我就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况且那药丸我并没有吃下。” 墨辞无奈笑笑，也只好收回逗她的意思。 “我要告诉王爷的是，如今陛下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好。并且扬言要帝都中的女子，我有些担心。” 墨辞了然。 “若父皇真要这么做，想要阻拦几乎不可能。” “那……”沈清玥欲言又止。 却看墨辞沉思着，并未说话。 她也闭上嘴，耐心等候。 墨辞娓娓道来：“我虽能插手一二，却也不算放心。” “极有可能，是无能为力。” 他声音沉沉。 沈清玥呼出一口气，只好作罢。 后宫犹如狼窟虎穴，并非是所有人都想要往其中挤。 可若是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眼前墨辞面色凝重，也站起身。 “陪我出去走走。” 说罢，他缓缓往外走去。 沈清玥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却也跟了过去。 两人并肩而行，盈盈月色洒落在世界上，漾起阵阵微风拂面。 沈清玥眯了眯眸子，耳边鬓发被吹动，小脸上也多了几分惬意。 良久，她侧身看向身旁墨辞。 墨辞神色微动，突然开口：“沈清玥，本王昨夜又做了一个梦。” 做梦？ 沈清玥心中咯噔一声，突然想起先前他的梦。 那一夜，他所做之梦悄然实现，而她也因此没有落入水中。 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有一瞬间后怕。 沈清玥抿唇：“说来看看。” “我梦见百姓民不聊生，疫病相传。他们皮肤溃烂，气息奄奄。我迫切的想要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奈何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于非命。” 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悲凄。 那个梦，历历在目。真实的就像是在眼前发生，连醒来之后，都缓和了许久。 想着，墨辞呼出一口浊气。 沈清玥闻言，诧异的看向墨辞。 她张了张口，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话语安慰。 “王爷，梦境毕竟只是梦境，绝非真实。” “如果你梦到的所有事情都会真实发生，那才叫离奇。老人都说梦是反的，所以梦中越惨。现实中，百姓只会越幸福。” 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信。 前世对外界了解不多，可今生了解到齐武帝是何人之后，便真切体会到了百姓有多苦。 在这种人的带领之下，国将不国。 身侧墨辞没说话，沈清玥也便沉默。 只是瞧着墨辞紧蹙的眉，她下意识走上前去，朝着他伸出手去…… 可还未碰上，墨辞往后退了一步。 察觉是沈清玥的手，才抓着她顿在半空之中的手，一点点的抚平自己的眉。 “好，不皱眉。” 沈清玥瞧着眸子微缩，她连忙收回手，偏过头去。 可脸颊红扑扑的，竟有些晃神。 回到沈家后，沈哲南也没再阻拦沈清玥出门。 沈清玥每日没有别的事情，也就去医馆闲逛。 才看完一位病人，外边便声音嘈杂，吵闹不堪。 “不！我不去！爹爹，我不去！” “我不要进宫，放开我！” 是女子尖利的哭声。 沈清玥蹙眉，原本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却听医馆外面有人议论。 “这小姑娘还真是不懂事，跟着去有何不好？” “是去何处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宫中下的旨意，说是陛下要选妃，甚至进宫女子，都要净身，连年纪上都有的要求。” 沈清玥闻言，眉心蹙起。 “小姐，怎么了？” 沈清玥摇摇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远远的瞧着，便见一个看着才刚刚及笄的女子被自家父亲拖着往外走。 她全身抗拒，号啕大哭，却被硬生生的拖了出来。 门外恰好有官兵等候，走上前去便将人抓了过来。 而后，用布条捂住了她的嘴。 任凭女子苦苦哀求，涕泗横流，也只能被人拖拽离开。 一旁却都是对她的不理解。 “这进宫之后，过的都是好日子，何至于这般难受？若是陛下能看中我，我一定将自己洗干净了进去。” “你？”有人轻笑：“那你应当重新投胎，保佑自己下辈子做个女子。” 一瞬间，哄堂大笑。 沈清玥冷着脸，快步往外走去。 “青黛，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她脚步匆忙的走了出去。 青黛刚反应过来，想要将人拦住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她小声咕哝：“小姐这是要去哪？” 沈清玥脚步飞快，身影很快涌入人群之中。 她一路跟随那几个官兵，只能伺机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法子。 可走出去一段路，手腕却被人悄然抓住，随后整个人消失不见。 而后，嘴巴才被人捂住。 沈清玥睁着双眸，瞧着眼前之人很是诧异。 “别说话。” 墨辞凑上前来，声音沉沉。 温热的气体打在耳边，惹得沈清玥的耳朵有些红红的。 她很快收回目光，轻轻点头。 墨辞的手这才移开。 他面色严肃，朝着外面看了一圈，见无人注意，才紧紧拉着沈清玥的手往巷子口过去。 “跟我来。” 沈清玥被迫被他拉拽过去。 只是垂眸，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她恍惚的抬起头来，瞧着眼前的墨辞。 所以……他并非是有意而为之，或许只是无心之举？ 第138章 以身相许 很快，两人便到了客栈二楼。 进屋后，墨辞推开了屋内的窗户，乍眼看去，目光便落在楼下被拖拽的女子身边。 这边道路相对偏僻，来往百姓少了许多。 那群士兵带着人往皇宫而去，可才出去几步，暗处便突然出现数十个黑衣人。 双方很快打斗起来，而那女子也因此吓得晕了过去。 哄闹之间，那昏迷的女子不知何时被人带走，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那些黑衣人似乎也达到了目的，从原本的攻势逐渐转为劣势，而后，很快便消失不见。 沈清玥瞧着，侧目看着身侧墨辞。 她红唇紧抿，沉思片刻后道：“王爷表面上说着帮不上忙，我真要做起事情来，比谁都勤快。” 她有意调侃，心中却难免有些动容。 毕竟也没想到墨辞竟然没把事情做得这般妥帖。 墨辞却认真地看着她：“既然是你想要做到的事情，我自然要全心全力的帮你。” 他声音低沉，深邃目光中却无比认真。 沈清玥怔愣了一瞬，而后轻轻扯唇。 她心中突然来了兴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便撑着下巴凑到墨辞面前。 沈清玥的眸子里瞧着盈盈星光，笑意浓浓地瞧着墨辞：“王爷对我这样好，我应该如何报答你？” 没等墨辞开口说话，她继续说道：“以身相许？” 这下反倒是墨辞脸色莫名。 他轻轻咳嗽，面色奇怪地看向别处。 沈清玥忍俊不禁，眉眼之中的笑意变得越发浓郁。 “不过是开了两句玩笑，王爷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收回目光，却在未曾得到墨辞回应时，心中莫名的有一丝失落。 小小的房间里，空气有些凝固。 几秒钟过后，墨辞才开口。 “你若是真想以身相许，不若再想想。” 面对沈清玥疑惑的目光，他郑重其事道：“如今，我虽然算是一位王爷，但位不高权不重，若是迎娶你进门只怕要亏待你。” “所以再等等，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你的时候，再来以身相许。” 沈清玥怔愣了一瞬，脸颊瞬间变得红扑扑的。 她连忙移开视线，有些惊慌失措道。 “王爷这话说的。”她轻笑：“我还不一定要嫁呢。” 虽这么说，心底里的喜悦也在细细密密地攀升上来。 奈何好景不长，即便是有意保护了几个女子，但在帝都，只要是墨玄想要做到的事情，便无人能够阻拦。 一瞬之间，整个帝都的氛围变得愈发压抑。 沈清玥戴着面纱，坐在茶馆中喝茶。 身旁青黛打扮成小厮模样，满脸疑惑地看着沈清玥。 “小姐，我们打扮成这个模样来这是所谓何事呀？” 沈清玥端起桌上茶盏，原来面纱后微抿了一口。 “与其坐在屋子里无所事事，不如听听看这外面的人都在聊些什么。” “凡是有趣的事情，都在百姓之中，不如你听听看。” 她声音清脆，眼眸之中的笑意因此变得愈发浓郁。 青黛虽然还有些不解，却也竖着耳朵开始偷听起周围的动静。 起初还算安静，只有几个百姓有说有笑的。 很快，便有人悄悄说道：“我们可听说了，最近帝都的事情？” “这些事情不是早就听说了吗？那几个女子就这样被带进去了，听说尚书家的千金独女也被逼着进宫，谁曾想，进宫的第一日便悬梁自尽，直接没命了。” “什么？” “确有此事，而且这件事情还没有传扬出来，怕的就是太过纷扰。” “哎，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样丢了命，这后宫之中真有那么难受么？” 沈清玥蹙眉，手中茶盏放下。 她带着青黛继续偷听了会儿，奈何实在得不到太多想要的内容，便也只好带着人离开。 可还未回到沈家，马车就被人拦下。 “可是沈姑娘的马车？” 外面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 沈清玥抬手，纤纤玉指挑起马车帘子，便见外面那小厮心急如焚，瞧着脸色有些着急。 “你是慕家的小厮？”她一眼认出。 小厮连忙称是。 “是的！沈姑娘，还得劳烦您去一趟慕府，不然我家小姐怕是真的要被打死了！” 什么？ 沈清玥眉心紧蹙，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慕清泠那般性格，还有人能如此欺辱她？ “为何？”她问。 小厮急急忙忙的，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是老夫人，老夫人要打死小姐！” 沈清玥眯了眯锐利的眸子，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隐约也能从其中感受端倪。 想必一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不该闹成这般。 她立马让人调转了方向，直奔慕家过去。 虽然她也并非是只要多管闲事之辈，但不管是慕清泠还是慕惠华，对她都算不得差。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她也不忍旁观。 刚到慕府，跟随小厮匆匆而入。 果然听见前院传来嘈杂声音，而后，便是重重的鞭挞声。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磨炼自己，我也十分欣赏你有这般心性。” “那你也应该好好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女，我绝对不能让你去经历这样的风险！” 是慕惠华的声音。 那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悲伤。 可随之而来的慕清泠不卑不亢的声音。 “祖母，您心中担忧，我都清清楚楚。” “可若是谁都不去，那些百姓又该受此磨难。芸县百姓之苦，孙女如今还历历在目。恨当初没有过去帮忙，不然，或许还能救下一条性命。” 她声音里透着几分哭腔，甚至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慕惠华闻言，却是怒意更甚。 “你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非要前往的话，那我今日就打死你！免得你出去受苦，死在我手上，总要更好一些！” 沈清玥瞳眸诧异，连忙走得快了些。 就在慕惠华举起鞭子要狠狠抽下去时，她连忙阻拦：“等等！” 听到动静，慕惠华的手才突然停住。 她诧异看来，瞧见沈清玥时，狠厉脸色才缓和下来：“沈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第139章 疫病再起 沈清玥匆匆过来，脸上的急迫还有些未能缓和。 她眉眼凝重，靠近时才看清楚慕清泠的情况。 她身上衣服破裂，好几道被鞭子抽过的痕迹，更是渗透出鲜血来。 即便如此，却还是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抬眼认真看着慕惠华。 那精致的小脸上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带着莫名的决心。 沈清玥看在眼里，眸中情绪复杂。 而后，才到了慕惠华口中：“老夫人，这是发生何事了？” 慕惠华聪慧的双眸瞧了眼院外躲着的小厮。 她脸上笑容随和几分，此刻瞧着沈清玥，脸上的笑容有些惭愧。 “没想到府中的人如此不守规矩，竟然将此事传到了沈姑娘耳朵里，反倒要你特意来跑一趟。” 沈清玥摇摇头：“无碍。” “听到出了事的时候，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我还记得先前老夫人与慕姑娘的关系，一直都是十分融洽的，为何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说起此事，慕惠华瞧着慕清泠，眉眼中更是痛苦。 她轻叹了口气：“这等事情本是我家的丑事，怎敢叨扰沈姑娘？” 慕清泠却突然说道：“祖母，我实在耽误下去，只怕那些无辜百姓都要死光了！” “您若是觉得没什么事，不如放孙女离开。” 慕惠华心里的气瞬间就上来了。 在沈清玥的安抚之下，才坐了下来。 沈清玥回眸瞧着依旧跪在那的慕清泠，连忙招招手：“还不将你们小姐带下去？赶紧涂点药，要不然该留疤了。” 身边婢女连忙就要上前，却被慕清泠回绝。 “我虽是女子，但立志保家卫国，为百姓做事。若是这都做不到，满身伤痕又如何？” “你瞧瞧这丫头！”慕惠华说起此事还十分生气。 沈清玥这才询问：“老夫人，您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若是我能理解的话，必然也会好好地劝劝慕姑娘。” 慕惠华拉着沈清玥的手，那原本意气风发的老人，如今脸上也多了几分无能为力的憔悴。 “我啊，这一辈子雷厉风行，说什么便是什么，偏偏对这个孙女，却管不住半点。如此说来，她还真像是我年轻时候的性子。” 说着，慕惠华才娓娓道来。 “沈姑娘应该还不知道，帝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吧？” 沈清玥闻言，轻轻摇头。 而后，便听慕惠华道：“芸县疫病结束后，那些百姓全死了。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殊不知，有两个百姓顶着病弱之躯一路南下，逃到了盐城。” “今日清晨得知的消息，盐城疫病爆发，与芸县相同，实在恐怖。这个消息过几日必定会传扬出来，如今之所以还没人知道，多半是宫中封锁住了。” “偏偏这个丫头不知道从何处得知。” 慕惠华说着，瞪了眼慕清泠：“非说要前去营救，可那个病，哪里有人能医治？” “更别说……”她顿了顿。 在沈清玥疑惑目光之下：“芸县……多少冤死亡魂，若是盐城重蹈覆辙，我这孙女怕是有去无回。” 她轻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 便是传说中的说一不二的开国功臣，如今也有了牵绊之物。 沈清玥眉眼微垂，心中情绪复杂又震惊。 更是从慕惠华口中，也能清楚得知，这京城之中怕是不少人都能看出芸县之中的端倪。 只是所有人在这种时候都选择了闭嘴不言。 毕竟，稍有差池，便也会没了性命。 沈清玥拳头紧握，心中一个想法也愈发坚定。 她轻笑，有些无奈地瞧着慕惠华：“多谢老夫人告诉我此事，我也该收拾收拾回府与爹娘大哥告别，前往盐城。” 原本还在出神的慕清泠诧异抬眸，灰暗双眸之中瞬间有了华光。 “清玥，你说的可是真的？” 在慕惠华错愕的目光之中，沈清玥点点头。 “前有芸县，后有盐城，若是不能够得到解决，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百姓因此而受苦。更别说，我大伯……”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就因为此事，母亲秦氏大病一场，如今身体还未恢复。 “丫头，你……”慕惠华欲言又止。 沈清玥却道：“老夫人心中所想，我能理解。” “只是这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事情，是安全的？想必老夫人年轻时候也遇到过很多危险，那时候必然英勇往前，才有如今这般成就。” 她声音有些许哽咽。 “若是年轻人不拼，又该谁去拼？” 慕惠华染上怒意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她紧紧瞧着沈清玥，面上有一瞬恍惚。 又听着慕清泠激动附和的声音，脸上也多了几分疲态。 她沉思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 慕惠华缓缓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也罢，我也确实老了，你们是年轻人，随你们去吧。” 说罢，才缓缓进了屋。 沈清玥站在原地，回身命人将慕清泠扶了起来。 随后才进屋给她涂药。 听着慕清泠口中念叨着，难免也有几分埋怨。 沈清玥嘴角微扬，耐着性子道：“老夫人说的也没错，真要前去的话，会遇到很多危险。” “况且虽然打了你，但这些伤还算不得重，她要是真的想打死你，就算你有两条小命，怕是也难逃此劫。” 这些她从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现了。 慕清泠身上的伤虽然吓人，都不算重，也不会那么容易留疤。 慕清泠闻言，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但我心意已决，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话毕，沈清玥呼出一口气。 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也只能认同。 “对了，还有一件事。”慕清泠突然说话。 甚至因为一时激动，拉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才道：“你应该知道前几日陛下命人带了很多女子进宫了。” 沈清玥轻轻点头。 慕清泠叹了口气：“就因为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毫无波澜，实际上如今朝廷之中众位大臣都心生怨念，此事怕是不妙。” 沈清玥倒是并不惊讶，反而面色平常。 “陛下下令之时，就应当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第140章 初露锋芒 慕清泠却很是不解：“你说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既然明知道，却还要如此，难道陛下是早就想换了那……” 话音未落，沈清玥便捂住了她的嘴。 她压低声音：“今后这种话切莫再说！” 说罢，两人闲聊了几句，沈清玥便回了沈家。 回来时，便发觉家中氛围奇怪，瞧着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玥越发往前走，便见沈琛在院外等候。 瞧见沈清玥回来，才匆匆走了过来。 “大哥？”沈清玥眼眸之中尽是疑惑。 “你怎的在这？” 沈琛蹙着眉，脸色不悦。 他心中似乎憋着气：“自然是在等你了。” “且随我来吧，瑞王来了。” 沈清玥眸光流转，便也快步追了上去。 她有一种预感，墨辞今日过来，要说的应该与盐城疫病有关。 刚到前厅，便听见秦氏虚弱的声音：“不行！” “王爷，臣妇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绝对不能让她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是啊，王爷。若是平常的事情，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大家都知道那边危险……” “老臣不想女儿陷入如此危险之中。”沈哲南也十分认真道。 沈清玥还未进去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似乎已经明白了。 她神色如常，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之后，快步走上前去。 “父亲母亲，女儿都还未回来，怎么父亲母亲就替女儿做主了？” 她声音清脆，出现的瞬间，众人都齐齐朝着她看了过来。 沈清玥面色如常，而后淡淡收回目光。 坐在最中间的墨辞，在看到沈清玥过来的瞬间，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秦氏整个人都因为这段时间的病痛难受了不少。 她瞧着沈清玥，苦口婆心道：“玥玥，你可知道是要你去做什么事情，母亲父亲都是为了你好。” 秦氏声音憔悴，说起此事，眉眼之中多了几分悲痛。 沈清玥上前行礼后，跟着坐下。 “女儿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盐城疫病吧？” 果然，沈哲南几人眼里都满是惊讶。 看来没猜错。 墨辞点头：“不错。” “据我了解，朝堂之中一片哗然，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过去帮忙。” “但芸县百姓无辜，盐城百姓无辜。没有人愿意去，那本王愿意去。” “既然非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的话，为何不能是我？” 他声音低沉笃定，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中，更多了几分野心勃勃。 沈清玥瞧着，心中有瞬间诧异。 但缓过神来之后，更多的便是高兴，为他高兴。 “但是……”墨辞话锋一转，认真凝着沈清玥：“我需要你的帮忙。” “一向不被人注意到的人，突然站了起来，即便是想要找人帮忙，怕是也无人相助。况且沈小姐医术高明，我相信你。” 未等沈清玥开口答应，秦氏便激动道：“不行！” 她瞬间号啕大哭，扑入沈哲南怀中，情绪激动崩溃。 “王爷，你若是要别的东西都可以给你。若是想要我们沈家也一并拿去！但那疫病恐怖至极，我哥哥与嫂嫂也已经深陷其中，您为何还要带走我唯一的女儿？” 那些言语之中同样也充斥着怨怪。 沈哲南心疼地搂着秦氏，却也同样说道。 可沈清玥却毫不犹豫道：“我去！” 在面对沈哲南与秦氏的不解，沈清玥道：“爹，娘，不管任何原因，百姓实属无辜。” “先前大伯和芸县百姓出事，女儿有心无力，如今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 “我要去！”她目光灼灼：“若是你们不愿意答应，我也会偷偷前去。” “你！”秦氏情绪激动，瞬间晕厥过去。 沈哲南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地抱着秦氏离开。 沈琛还欲说什么，却被沈清玥打断：“大哥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她此次之所以这么笃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如今头顶气运金色愈来愈多，而脑海中的医书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终于让她看到了有用的东西。 治疗瘟疫的药方。 发现这件事的那一刻，她的手都在抖。 如果…… 如果能够发现得早一些，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事情发生了，死去的百姓无法再清醒过来。 她也只能往前看。 沈琛叹了口气，无奈离开。 前厅一瞬间只剩下两人。 墨辞瞧着沈清玥，瞳眸中复杂沉重。 “谢谢你。”他薄唇轻启。 而后在沈清玥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道：“此事本王必然会给你爹娘一个交代。” “若是真能前往，一定护你周全。” 沈清玥嘴角微扬：“王爷可忘记了从前我说的？” “我帮你。”她弯了弯眼眸。 仅仅三个字，仿佛代表了一切。 翌日，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众位大臣颔首惶恐，朝廷中更是鸦雀无声。 墨玄冷冷蹙眉，看着底下众人。 “上次芸县出事，你们一个个的就是这个样子。今日盐城，却还是这般模样！”他一拍椅背，双眸中满是怒意。 “今日不管如何也要给朕一个交代，不然就由朕来指定人选！” 他一时情绪激动，便觉得脑袋疼得厉害。 此刻想起其中种种，心里面还是憋着一口气。 而话音落下，竟然还是鸦雀无声。 只有人将头低得更低，就怕点名到了自己。 “父皇！此事不如让儿臣去吧？”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朝堂之外悄然传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目光所及，只见墨辞穿着一身朝服，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了进来。 一时之间，众人皆惊。 “这是瑞王？” “瑞王身子不适，往常根本就不需要上朝，今日突然过来，还要管理盐城之事？” “若不是这段时间身体恢复之后，急着表现自己？” “表现自己有那么多法子，何必非要了自己的命？” “疯子！” 几位大臣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而墨辞已然出现在众位大臣面前，毕恭毕敬地瞧着墨玄。 他目光诚恳，拱手道：“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而墨玄的脸色在看到墨辞出现的瞬间，更是一惊。 第141章 民心 墨玄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凶光，而后嘴角微扬，目光扫视周围众人。 “你们都看到了罢，瑞王身体不适，却还坚持前往。” 而后才委婉道：“你愿意前去，朕很高兴。” “但你应当明白，但你身体孱弱，朕若是让你前去，岂不是不通情理？朝廷之上这么多人，还要你拖着病体去为朕做事。”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墨修远。 “修远，你从回来之后便也一直闲着，不如这件事情交给你？” 本还低着头盼望着能逃过一劫的墨修远突地身子一抖，而后连忙跪下：“父皇，儿臣几日觉得身子不适，很是难受。” “若是平时为了百姓儿臣愿意赴汤蹈火，但这几日实在不幸，要是非逼着自己前往，只怕对百姓无用，也撑不到回来的时候了。” 他全身都在发抖。 那种破地方谁爱去谁去！ 他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盐城之地，怕是去了就回不来了。放着好日子不过，那才叫愚蠢，偏偏这墨辞就愚蠢！ 墨玄脸色铁青，指着墨修远怒声骂道：“废物！” “朕看你说话声音如此洪亮，倒不像是得病的样子！” 他便是要墨修远前往，也不愿让墨辞前去。 反倒将他冷落在一旁，不管不顾。 墨辞只得再次说道：“父皇，既然皇兄不愿意去的话，那就让儿臣去吧。” “儿臣若是死，也不愿死在病榻之上。为百姓死，也算值得。” 一语出，满座惊。 周围大臣看向墨辞的眼里都多了几分敬佩。 墨修远连忙说道：“既然皇弟这么想去的话，父皇不如就让皇弟去吧！” “看他如今的脸色明显恢复许多，想必也是真心为了百姓。有这样一番心思，要阻拦的话，实在可惜。” 一时之间，更多的人出来支持。 有真心实意的，也有借机逃避的。 墨玄冷眼看着众人，一时之间竟然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他呼吸沉重，眸中不悦，再度看向墨辞：“你确定你要去？” “是！儿臣自愿前往。” 见墨辞态度如此坚决，他只好松口：“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罢。” “瑞王，既然要去做，你就当做好。盐城没有解决之前，你不必回来了。” 饶是如此，墨辞却还是不卑不亢领命，而后转身离去。 反倒是旁人，都因此倒吸了口凉气。 而那位坐在高位上的皇帝陛下，不悦地眯了眯眸子。 他看向远处墨辞毅然决然的背影，眸中闪过杀意。 既然非要前往，那就不必回来了。 他拳头紧握。 彼时，瑞王府。 墨辞匆匆回来时，便在屋内瞧见正喝着茶的沈清玥。 他故意放缓速度，心情似乎也还不错。 而后带着玩味说道：“莫不是本王走错了路？这是沈府？” 沈清玥闻言，无奈看来。 “王爷若是走错了，那就请王爷出去吧，就让我鸠占鹊巢，独享一座王府。” 墨辞无奈摇头：“到底是比不过你伶牙俐齿。” 说罢，他缓缓走到沈清玥面前，动作轻快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沈清玥瞧着，将他的情绪都看在眼里。 “看来王爷今日入宫，得到的结果很满意？” 墨辞喝了口茶，轻轻点头：“还算满意。” 殊不知，沈清玥也将今日朝廷上的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 “虽然得到了前去的机会，可陛下对王爷的态度还是这般。” 墨辞却无所谓道：“父皇的态度一向如此。” “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他偏偏不让我参与其中事情。但终究是松了口，你若是准备好了，我们明日即刻出发。” 沈清玥颔首。 相比于墨辞的好心情，她的情绪反而凝重许多。 她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沉思片刻道：“王爷可知道这一路上要遭遇多少危险？” “自然。”他毫不犹豫点头。 而后对上沈清玥眼里的担忧，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耐着性子解释：“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是觉得我能够得到这次机会，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人人对前往盐城避而远之，宁愿装病，伤害自己，我不愿前去。而我还如同傻子一般，当作一件喜事。” “但是，这于我而言，算是第一次能为百姓做点什么。我这前半生在病痛中度过，如今这个机会对我而言很重要。” “我也不图要什么回报，若是不幸只能留在盐城，也算是……” 话音未落，他的嘴便被一只柔软的手紧紧按住，将他后面要说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 而后，便见沈清玥面色严肃道：“这种话今后不要乱说了，有我随王爷一同前去，必然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见墨辞眼里的笑意浓郁，沈清玥这才满意收回手。 随后大概聊起了盐城之事，而后才淡淡收回目光。 等回到沈家，没想到，沈哲南与秦氏已然在屋内候着。 “父亲，母亲？” 沈清玥眼中有些诧异，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 沈哲南面色严肃，指了指眼前的位置。 “玥玥，过来坐，父亲母亲有话要跟你说。” 沈清玥点头，而后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她眼眸微闪，认真地看着两人。 沈清玥正欲开口，却被秦氏打断：“先不要着急，也不要觉得父亲母亲今日是过来跟你说什么的。” “耐着性子，先听听我们怎么与你说。” 沈清玥怔愣了一瞬，随后才点点头，没再吭声。 沈哲南低声询问：“已经确定了，要跟着王爷前去吗？” 沈清玥认真笃定地点头：“对。” 看向秦氏眼眸之中的不忍，她坚定的拉着她的手。 “母亲，女儿知道你不舍得我去。” 她目光认真：“但是女儿已经做好了准备。” 秦氏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但也因此红了眼眶。 沈哲南这才道：“你母亲这段时间身体不适，也受不得这些，还是我来与你说吧。” 沈清玥的目光这才看了过来。 沈哲南呼出一口浊气，似乎做了很大的准备。 “你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只能支持你。” 第142章 大伯母疯了 “但是还有一件事。” 面对沈清玥严肃神色，沈哲南继续道：“此次你们前往，必然会遇到危险，这件事父亲母亲已然知道。” “但是也没有太多能帮到你的地方。” “如果你们这一次前往，我有一件事想要让你们帮忙。” 沈清玥轻轻点头。 沈哲南看向秦氏，轻轻叹了口气。 “你大伯母……她还没死。” 沈清玥闻言，倒是有些诧异。 她记得先前大哥说起过，大伯身亡，大伯母疯了。 但后面的事情不得而知。 沈哲南继续解释：“先前我们也以为是疯了，怕是也活不了命了。我看你母亲难过，又让人去找了一遍，才得知有人看到了你大伯母的踪迹。” “你大伯为了芸县百姓忙碌了半辈子，甚至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位娘子，你母亲也不忍心你大伯母在外面流浪。” “若是你们这一次能够找到她的话，便将她带回来，我与你母亲负责他下半辈子。” 沈清玥紧抿着唇，而后轻轻点头：“好。” 直到离开，秦氏都紧紧地拉着沈清玥。 “玥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母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母亲舍不得你。” 沈清玥鼻子一酸，眼眶之中泛着泪水。 她认真点头，这才看着两人离开。 二老的身影隐匿于黑夜之中，沈清玥紧抿着唇，这才发觉，其实父亲母亲也老了很多。 沈清玥收回目光，这才回屋。 翌日清晨，沈清玥早早地便开始收拾东西。 要带的东西大多都是一些药材，除此之外，就是几身衣裳。 不过…… 沈清玥坐在桌边，翻看着医书。 她脸上多了几分惆怅和纠结。 恰好这时，青黛从外面进来，满脸疑惑道：“小姐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沈清玥这才回过神，才在关于瘟疫的医书上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激动起身，走到书桌边，拿起毛笔开始写字。 随后，将手中的清单交给青黛。 “青黛，你去帮我将这些东西买来，我要很多。” 青黛伸手接过，大概看了一眼。 她面上有些诧异，虽然看不懂这上面是什么东西，却也很快答应下来。 等青黛买回来后，沈清玥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整整一上午，才出来。 出来时，青黛在外面也是心急如焚。 “小姐，刚才王府传了消息来说，小姐可准备好了？” 沈清玥这才应了一声：“去回信吧。” 而后，她转身将东西准备好。 拿起手中专门研究出来的布条，而后小心翼翼地装起来。 一切妥当后，听闻墨辞将要出来，才带着东西前去沈府门口。 沈清玥出来时才发觉，这一路上除了两位太医和安排的一个营的士兵，竟然没有旁人。 “这背上是什么？” 沈清玥旁的东西都没有自己拿着，偏偏只有自己手中提着的那一样，宝贝得很。 沈清玥闻言，拿出来看了眼。 “毕竟是疫情，这是用药水特意泡过的布条，到时候可以捂住口鼻，应当能防止疫病。” 除此之外，她还做出了不少药包。 在触碰到之后，可以用药包泡的水清洗，都十分有用。 不过也没有必要一样一样拿出来了。 墨辞颔首：“既然如此，便出发吧。” 他骑在马上，笑容温润。 沈清玥应下，正打算上马车时，突然被人喊住。 “玥玥！” 沈琛与沈哲南匆匆而来。 沈清玥瞥了眼青黛，便见她连连摇头。 “奴婢没有告诉老爷和少爷，但是这么多人都在门口呢，姑娘您走的消息肯定会被知道的。” 沈清玥抿唇不语。 她特意没有告诉，便是因为不想说。 她不愿看到家人分离的场面，毕竟这样的场面曾经看到过一次了。 可还是来了。 沈哲南与沈琛快步走来。 沈清玥只好走上前去：“大哥，父亲。” 沈琛点头：“小妹，要不然大哥与你一同前去，你一个人去，我终究是不太放心。” 沈哲南也连连点头。 可沈清玥径直回绝，十分坚持：“算了吧大哥。” 她嘴角微扬，脸上笑容明媚灿烂：“父亲母亲都在家中，也得劳烦大哥照顾。” “如此小妹才能安心的在外面闯荡。” “大哥，父亲，你们也告诉母亲，女儿一定会安全回来。千万不要太过记挂，到时候带着荣誉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带点盐城特产。” 眼前两人虽然笑着，眼里却满是悲伤和不舍。 沈清玥也不愿再等：“父亲，大哥，我们应当出发了。” 说罢，便回头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沈清玥掀开马车帘子，朝着他们招招手。 直到到了城门口，都没有一人来相送。 而后，便听到耳边两位大夫窸窸窣窣的谈论声。 “瞧瞧，这瑞王寻常还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出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都没有人来送上一送。” “哎，瑞王是谁你还不知道？从前甚至都没有在朝堂上看到过他的身影。” “这样的一个人，去了就是送死。与其心疼他，不如心疼心疼我们，好端端的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两人说着，脸上都带着几分复杂。 沈清玥眉头紧蹙，抬头瞧着坐在对面的两人。 还真是旁若无人的说小话，甚至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沈清玥冷笑，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善。 “二位是不想去吗？”她语气轻快：“既然不想去的话，大可以违抗指令，将你们的脑袋留在帝都就是了。” 说着，她眉眼弯弯的。 昨夜她就听说了此事，在墨玄下令要太医院去两个太医时，生病告假的一大堆。 之后更是气得墨玄直接砸碎了宫中一个贵重瓷瓶，靠着抽签定下了两人。 并且，不去者，当日便砍下头颅为盐城百姓祈福。 如今两位太医瞪着沈清玥：“谁说我们不想去了？” “已经坐上出发的马车了，怎的还不让人在背后说几句了？” 沈清玥却直言不讳：“你们自己不愿意去就算了，还要在这里影响别人。” “如果人人都跟你们一样，迟早大难临头也会在你们身上！” 第143章 满目疮痍 “不想去就滚，要去就闭嘴。”沈清玥声音严厉。 两位老太医原本还想反驳，可此时却都老实闭上嘴。 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姑娘生起气来还真是极具压迫感。 看着马车缓缓就要离开。 “王爷！等等！” 身后却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沈清玥却是心中一动，扯开马车帘子探头看了出来。 只见慕清泠骑着马一路疾驰而来，面色激动。 墨辞自然也听到了，这才稍微放缓了速度。 等慕清泠追上，倒是有些惊讶。 “慕姑娘。” 慕清泠神色如常，此刻认真道。 “王爷，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要与你们一起。” 墨辞蹙眉，刚要开口，沈清玥便笑道：“此事老夫人已经同意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看向慕清泠。 “慕姑娘，你连一兵一卒都不带吗？” “若是能多带些人，说不准也能帮上我们。” “好啊！”慕清泠无奈苦笑：“你怕是在知道我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谋算此事了吧？” 沈清玥眸中带笑，却也没有半点羞愧。 “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把筷子难折断，这个道理自然还是懂的。人若是越多，对我们越有好处。” 慕清泠骑着马跟随在马车边上，穿着一身盔甲，长发束起，简直意气风发。 她面色认真：“不过此次想去的人确实不多。” “我家中人手毕竟是一直都带在身边，于我们而言，也都是家人般的存在。此次危险，很多士兵家中也都有老有小，还有刚生孩子的。” “所以昨日将要出发时，特意询问过他们，有一半都不愿意离开。剩下的一半，我让他们晚些出发，也好跟家里打声招呼。” “怕是等我们到了的后半日就会到了。” 墨辞“嗯”了一声：“多谢慕姑娘。” 几人便趁机聊了起来。 随后，便是一天一夜的路程。 沈清玥也从原本的精神奕奕，变得疲惫。 期间休息过一次后，才在翌日傍晚，抵达盐城。 此刻，盐城外驻扎着不少破旧的茅草屋，似乎只是随便搭建而来，风一吹雨一淋也就塌了。 沈清玥跟着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个地给人分发布条。 “各位将这布条绑在脸上，定然要捂住口鼻。” 等一个个地伸手接过后，才回来递给墨辞。 “一定要绑好。” 见墨辞应下，她才跟着绑上。 一切妥当后，她们才缓缓靠近。 果然瞧见那地上躺着不少百姓，一个个的气息奄奄，面容憔悴，甚至脸上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烂成脓疮。 各种情况都不一样，却让人倒吸了口凉气。 过来众人，每个人看到如此景象，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两位大夫更是吓得躲得远远的。 “怎的这般吓人？” “这些人分明都已经没救了，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其中还有不少人靠着墙，全身无力，止不住咳嗽。 而空气之中那种肉腐烂的味道，瞬间涌入鼻腔之中。 慕清泠也有些不解。 “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味道？” 众人正不解，便听人激动大喊：“在那！在那里！” 沈清玥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就在不远处有一个小土坑，而土坑之中，是层层叠叠，尤其凌乱的尸体！ 如今天气干燥，那尸体放得久了无人处理，便发烂发臭，散发着难闻又浓郁的腐臭味！ 下一秒，一双大手便捂住了沈清玥的眼睛。 “别看。” 墨辞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沈清玥却摇摇头，拉着他的手：“我没事。” 她声音沙哑，心中却十分悲痛。 “王爷与慕姑娘先去城中看看吧，正好也与城主打声招呼。” 随后，她将手中一份清单交给墨辞。 而后，看着眼前除去尸体之外，剩下的几千位活人，她紧抿着唇：“我总觉得得了疫病的人远不止于此，所以城中也需好好调查，但凡有任何一点症状的人都应当立马关起来。” “免得有些百姓想要逃避，又或者不觉得自己感染了疫病，如此正常生活下来，只会传染更多人。” “这件事情，也应当尽快去办。至于我准备的药，这些病人服用怕是不够，还请慕姑娘帮我搜集城中所有的药材，尽可能多地给我准备。” 她声音清脆，面对事情倒是有条不紊。 慕清泠连忙应下。 沈清玥却要朝着病人而去。 “你要去做什么？” 墨辞脸上有些着急。 他早就看出沈清玥心中所想。 沈清玥回眸，认真地瞧着墨辞，双眸微动。 “我要在这里给这些病人看病，有些病人耽误不得。” “那你们那边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之后，再来找我。” 看墨辞眉宇紧皱，脸色尤其凝重担忧。 沈清玥明白他心中所想，小手更是捏了捏他的手，那双明眸弯了弯：“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这些事情本就是要做的。” “不必担心我。” 说罢，她回眸，看着那两个躲得远远的大夫。 原本明艳的脸色在瞬间变得严肃。 “你们两个，面临过来同我一起！” 没想到，这两位太医连连摇头：“这些病人的情况太过紧张，只怕根本就活不下去。” “便是我们在这也无能为力，倒不如放我们走了！我们二人的能力，在帝都也能救治更多的百姓，不应该死在这。” 墨辞温柔担忧的目光在瞬间变冷，凌厉视线中带着杀意。 “来人！” 一声令下，两位士兵快步上前来。 墨辞伸手，指着那两位太医。 “盯着他们必然好好配合沈小姐救治百姓，但凡有任何差池，又或者偷懒，让他们人头落地，也不必再回去了。” 那两位太医吓得哭出声来，却也只能老实上前。 沈清玥这才想起，将剩下的布条交给墨辞。 “王爷，看看盐城中有没有大夫，或者懂得药理的人愿意出发帮忙，如果有，让他们戴上。” 一番嘱托过后，两人只好兵分两路。 沈清玥如今的心思都在百姓身上，一个个地去查看他们的情况。 而远处，墨辞与慕清泠带着队伍进盐城。 临进城之前偏头看去，目光落在沈清玥身上久久无法收回。 第144章 贪生怕死之徒 沈清玥将准备好的药材带来，连忙命人拿去煎药。 又另外去查看百姓情况，将病人区分为轻症与重症。忙完后回身，便见两位大夫在一旁不知所措。 她才缓缓走来，伸手指着其中一个：“你，去煎药。” “那边人手不够，莫要耽误了时候。” “至于你。”她看向另外一个：“同我一起过来查看病人情况，喂他们喝药。” “什么！”后者闻言，情绪立马激动。 他瞪着眼，脑袋摇晃得像是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 “要不我也去煎药，我也是煎药的一把好手。” 沈清玥沉下脸，目光冷厉。 她看向身后护卫：“方才王爷怎么跟你们说的？” “此人不听话，砍了吧。” 说罢，就要拂袖而去。 那大夫立马慌了，看护卫拿着砍刀就要上前来，急忙拉着沈清玥：“别别别！” “我与沈小姐一起。” 沈清玥淡淡睨了他一眼，也没时间再说太多。 等药熬好了之后，又按照轻重缓急开始喂药。早在过来之前，她就已经理顺了所有要做的事情，但如今难就难在，人手太少。 不过好在，没多久就从盐城中出来几个人。 “五个人？”沈清玥拧眉，看向过来的几人。 “偌大的盐城几万人，只有你们五人愿意出来？” 来人轻叹了口气：“小姐有所不知，如今人人只求自保。我们几人……也是因为这城外有我们的家人，才出来的。” “我家只有我在城中，家中其他三口都在这外面。与其待在城中苦苦煎熬，倒不如出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哎……我家中已经死完了，只留下我一个，也就不那么在意自己的性命了。若是能在外面帮帮忙，也比留在城中孤苦一生等死要好。” 瞧着几人落魄模样，沈清玥垂下眼帘。 而后叫来随同自己一起的太医，让他来教这些人应当做什么。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阵子，终于让所有的百姓都喝到了一口药，沈清玥才全身酸疼的找了块石头坐下。 其他人也跟着坐下。 有人突然询问：“这些病人是吃了这药就会好吗？” 沈清玥闻言，看向几人疑惑的目光。 她抿唇，摇摇头。 “虽然都是疫病，但是情况也有所不同，有些病人平素身体好，能够支撑得久一点，吃这个药就会慢慢地恢复。如果身体不好，又或者症状已经极其危险，连我也保证不了。” 她呼出一口浊气。 原本以为从帝都过来，她尽心尽力去救治就好，至少那样问心无愧，也算是尽了全力。 可如今发现，其实并非如此。 人总是贪心的。 其他人也都陷入沉默，说不出话。 未等休息一会儿，便有人从城中匆忙出来。沈清玥乍眼看去，是轻舟。 “沈小姐，城中有要紧事，还请沈小姐过去一趟。” 沈清玥眉宇紧皱，虽然心中觉得奇怪，却也点头跟了上去。 “发生何事了？” 轻舟神色认真：“一路两句说不清楚，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沈清玥只好不再追问。 一路跟随轻舟前往城主府，走的还是后门。 但是到了这边，沈清玥就不疑惑了，即便是在后门也能够听到城门口吵吵嚷嚷，似乎叫嚣得很是厉害。 但是距离太远，具体什么内容倒是听不真切。 进去过后，便瞧见墨辞与慕清泠，还有身旁一位并不眼熟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盐城城主杜怀。 还未靠近，便见杜怀满面惆怅：“王爷，您这命令一下，情况都变成这样了。” “你瞧瞧，这下我们应当如何是好？原本城中的这些百姓都没什么大碍，也不是必一定要赶出去的。” “城外的景象，每天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这般恐怖，无人想要出去。要不然还是将命令收回去吧！不然这门都出不了了。” 未曾墨辞开口，沈清玥便毅然决然走了出去：“不能收回！” 她声音清脆动听，却掷地有声。 沈清玥走出来的瞬间，杜怀回眸，上下打量沈清玥后才道：“这位是……” 沈清玥缓缓上前：“沈哲南之女，沈清玥。” “原来是沈小姐。”杜怀颔首，却也只是轻轻一点，瞧着没有半点尊敬。 沈清玥看在眼里，但也并不觉得如何。 她过来之前就对杜怀这人有所了解，之所以能够明哲保身，就是因为在盐城出事之时，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有病重的百姓全都赶了出去。 那外面的百姓没有大夫看病，只能靠强撑着，才导致病情如此严重。 而他，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 如今之所以这个态度，就是因为知道墨辞这个瑞王不被齐武帝重视，是旁人眼里的废物。 沈清玥淡淡睨了他一眼，便听杜怀不悦道：“沈小姐刚才应该没有过来吧，你如今不如好好听听外面到底是什么动静？” “这种情况下，百姓不愿意，都觉得自己没病，也确实没什么症状，非要去和外面的那些人挤在一起，没病都要有病了。” 沈清玥抬眼，对上墨辞目光。 慕清泠冷着脸：“杜大人，你这话说得有意思了。大家都知道这种病最开始的时候症状不是很明显，也有可能外面的那些百姓之中就有生病之人。” “这个决定是对百姓好，你不明白？” 杜怀面对慕清泠，态度倒是恭敬了些：“慕姑娘莫动怒，这道理我都明白，但既然分辨不出来，又如何确定谁该出去，谁该不出去？” 话音刚落，沈清玥斩钉截铁：“别的不知道，但是外面的那些人全都要出去。” 一句话，让杜怀哑口无言。 沈清玥直言不讳：“杜大人要是不愿意做这个负责人，我来做就是。” 墨辞同样起身：“我与你一起。” 慕清泠本也想跟随，沈清玥连忙将人拦住。 “慕姑娘。”她红唇轻启，见慕清泠神色严肃，才道：“如今，城外的那些茅草屋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看这天气，过几日怕是会下雨，给劳烦你花点时间带人去外面多做些木头房子，至少能挡住风雨的。” 第145章 严肃处理 见慕清泠答应下来后匆匆离开，沈清玥跟随在墨辞身边。 两人正欲出去，却被杜怀阻拦。 “王爷，别怪属下没提醒您。”他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出去之后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外面的这些百姓受了刺激，就是对你做出什么属下看管不力，可千万莫要怪罪。” “毕竟，该劝的都已经劝过了。” 这话明面上是在关心墨辞，实际上就是在推卸责任。 墨辞眯了眯锐利的双眸，淡漠地看着杜怀。 只一眼，杜怀却紧张地移开视线。 他原本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早早就得知，眼前这位王爷就是一个废物，所以过来多半就是送死，不然，就是想靠着搏命为自己争取一个好听的名声。 可不知为何，如今对上墨辞的目光，男子身上那种由内而外，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竟然让他心头一颤，感觉到恐惧。 墨辞薄唇轻启：“杜大人，本王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不过本王很疑惑，外面是你的百姓。而你，竟然能半点不担心，仿佛这件事情与你并无关系。” “若是所有人都与你一般，国不将国。” 便是当今齐武帝，也是如此，沈清玥心中暗暗想着。 留下这句话，墨辞带着沈清玥匆匆离开。 刚到城主府门口，轻舟带着人先行出现，拦在两人面前。 随着一声“开门”，城主府的大门被人缓缓打开。 而外面，是众多情绪激动的百姓。 也就是随着这一道声音，外面所有的吵闹声都瞬间涌入耳朵。 沈清玥总算是听到他们在吵什么了。 “王爷突然过来，就要下令让我们这些百姓全部离开盐城，去那些病人的窝里跟他们住在一起吗？” “大人想要我们的命，就请直说。” “没错！我家孩子不过是喝了凉水，生了个再正常不过的病，凭什么就要出去？” “王爷，主要是根本就不懂这些病，就不要在这里乱说。原本还以为帝都派了人来，是来救我们的性命，未曾想到，竟然是想要我们的命？” “瑞王本就是个废物王爷，听闻在帝都时，连朝堂都没上过，突然来我们这儿，只怕是陛下放弃我们了！” …… 各种声音涌入脑海之中，沈清玥眸中闪过怒意。 她拳头紧握，听着这些人说墨辞，便觉得不对。 沈清玥正欲上前去打抱不平，手腕却被紧紧捏着。 墨辞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此事交给我。” 而后，他缓缓走上前去，控制住了局面之后，才认真说道：“本王知道你们心中有怨言。但你们也应知道，这病到底有多厉害。” “若是你们之中有一人得了病，所有的人就都会遭殃。” “等到了那时候就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家人，你们所有人都要去外面，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 其中还有人反驳，墨辞都一一应对。 “本王确实不如其他人，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可你们知道此事传出去，又有多少人想要过来？” 话音落下，说话的声音果然少了。 却又有人说道：“那我儿子生病，可不可以不出去？” “我们一家人不出门就是，留在家照顾我孩子。” “是啊！我们家也就一个得了病，我愿意留下来照顾。即便是死，我们也死在自己家中，如何？” 墨辞蹙眉，这时，身后的沈清玥快步走了上来。 “不行！”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目光看向众人。 “不仅你们不能留在自己的家中，还要立刻离开盐城！” 一声落下，原本百姓们平稳的情绪在一瞬间又变得激动起来。 他们脸上满是怒意，瞬间激动道。 “你又是何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们？” “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还要我们所有人都出去？” “这姑娘真是可笑。” 墨辞却目光沉沉地看向众人，并未阻拦沈清玥说话。 随后，便见沈清玥伸手指向其中一位百姓。 “你们旁人我不知道，但是此人一定得了疫病。”她目光笃定。 瞬间，满座皆惊。 那个被沈清玥用手指着的男子情绪在瞬间变得激动：“我？” “我身体健康，为何在你口中就成了的病，你这是污蔑！” 沈清玥目光淡定，眉眼中闪过幽光。 “你脸色发白，眼下乌青，嘴唇更是发紫。虽然症状看起来不算明显，但是你这几日应该已有咳嗽，并且时而高烧，身体发冷。时而燥热，大汗淋漓。” “这便是疫病前的症状。” 沈清玥眼眸微闪：“虽然你身体健壮，如今还看不太出来，但不需要多久，你和城外的那些人没有区别。” “而如今的各位，都与你有过接触，所以都要出去！” 周围的人都朝着他看去，自然瞧见男子瞪大眼睛，脸上满是心虚。 一瞬间大家都看出来了，这说的都是实话。 “不不不！我离得远，我肯定没事。” “我先回去了，这地方既然不安全的话，我就在边缘站着，一定不会有事。” 原本还在责怪沈清玥和墨辞的众人瞬间变得惊慌失措，一个个的便要离开。 墨辞只知道眼神，轻舟便带着护卫将人拦住。 百姓挣扎不休，想要趁乱逃跑。 便听墨辞一声令下：“谁敢趁机乱跑，直接杀死！” 所有人都老实下来。 墨辞眯了眯锐利的眸：“之所以将各位留下，是为了你们的家人好。” “不想他们死，不如在这里好好呆着，如今已经有解药可以救你们，别害了自己又害了别人。” 说罢，墨辞抬手，轻舟带着所有人离开京城。 见外面安静下来，墨辞才认真看着她，下意识拉住沈清玥手腕。 “别难过，这些总是要经历的。” 沈清玥怔愣了一瞬，垂眸看着墨辞拉着自己的手。 她脸颊莫名的红，笑着摇摇头：“没事，被骂的是王爷，又不是我。” 沈清玥语气轻快：“既然已经来了，我便与你们一起去看看，还有哪些人应当出去。” 墨辞点头，便要去忙：“我去命人把所有的百姓全部聚集过来。” 第146章 强制休息 沈清玥立马拉住墨辞的手：“等等。” 她反应得慢，只拉着他的手指。 而那一瞬间，手指尖竟然如同触电一般。 “我们挨家挨户地去查，就不让人出来了。” “也好。”墨辞点头，瞧着沈清玥欲言又止：“盐城之事，你该比我辛苦。” 他眼里有些心疼。 沈清玥忍俊不禁，将墨辞眸中目光看得一清二楚。 “你我各司其职，缺了一人都不行。” 在城主府闲坐了会儿，两人带着手下挨家挨户去查人。 起初还好，可没几家，便碰到了硬茬。 “我不管你们是何人，你们赶紧走吧！” “咳咳咳……我没病！快走快走，别将你们身上的病传染给我了。” 男子一边咳嗽，一边在院子里嚷嚷。 沈清玥呼出浊气，无奈道：“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却还不愿意出来，又是为何？” 瞧着沈清玥眉头紧蹙，脸上透着几分失落。 他抬手，揉了揉沈清玥的发。 而后，伸出的手却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似乎察觉出什么，她脸上有些尴尬为难。 “今后这种事情我们遭遇的怕是会多很多。” “毕竟芸县之事，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也想要活命。” “我们一样一样来处理，万事开头难。” 沈清玥眨眨眼睛，原本清亮明慧的眸子里有些窘迫。 而后，她收回目光，脸颊红扑扑的。 方才…… 那是什么意思？ 墨辞窘迫的收回目光，一声令下：“破门，将人带走！” 说罢，两人前往下一家。 身后士兵一脚踹开眼前的木门。 还能听到那男子大声嚷嚷：“你什么意思？要强闯民宅吗？” “都说了我没病，你们赶紧滚！” “滚开！别碰我，别抓我，我不出去！” 吵闹的声音愈来愈远，沈清玥收回目光。 必要时候，与其一个个地讲道理，倒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更直接。 这挨家挨户地搜，几乎就花了一天时间。 之后，沈清玥回到城外，剩下的事情只好交给墨辞。 而出来时，外面已经有不少人。 正出来，便见慕清泠看向新出来的那些百姓：“各位！你们如今身体还算康健之人请随同我们一起来建立房屋。” “凭什么？” “既然我们都已经是病人，被你们赶出来了，还要我们干活，是不是太过分了？” 慕清泠冷笑，瞧见这些人也不恼怒。 “也好。反正你们也回不去了，过几日就下雨，到时候你们风餐露宿，无人会管。” 说罢，她带着手下来了重灾区，“先把房屋建在这边，让病人有地方居住。” 众人很快忙碌起来。 慕清泠瞧见从城中出来的沈清玥，才快步过来，叹了口气。 沈清玥轻笑：“一切都会愈来愈好的。” 很快，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沈清玥的计划稳步进行。 很快，病人也都被规划妥当。 至于那些新出来的百姓，虽然心中不愿，却也只好开始建立房屋。 但这样送出来了几乎盐城一半的人，而墨辞也按照沈清玥所说，开始将城中所有安全的人归置到一起，前提是经过沈清玥一个个地查看确定无碍之后才行。 很快，整个盐城便空了一大半。 解决完所有，墨辞便出来了。 整整三日，沈清玥闭眼的时间用手指头都能算出来。 眼看着简单的房屋建立起来，她呼出一口浊气。 万幸…… 只是身体一软，莫名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却很快，被一只大手搀扶住。 墨辞将将查看完病人过来，再看沈清玥，便见她脸色苍白憔悴，满脸疲惫。 “你看看你。” 墨辞蹙眉：“沈清玥，赶紧去休息！” “马车就在旁边。” 沈清玥摇摇头，从墨辞怀中出来。 她确实觉得身体乏力，但是只要想到那些百姓就根本睡不着觉。 “几个病人的身体情况十分危险，我必须要时刻盯着以免突然发生什么事情，没办法将他们救回来。”她声音沙哑。 墨辞却抓着沈清玥不放，声音严肃：“本王不想听你任何的理由，所有治病的道理和煎药的原则，你已经教过那些人了，如今也有不少人参与其中。” “如果是还要在这里坚持的话，就不要怪我对你实行强制。” 沈清玥忍俊不禁，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墨辞。 “王爷，你……” 话音未落，墨辞便一个手刀打在她脖子上。 沈清玥诧异地看着墨辞，便晕了过去，恰好倒在墨辞怀中。 慕清泠恰好过来，看在眼里：“王爷……” 墨辞便已经抱着沈清玥，往马车边上去。 将人送上去后，才出来。 而后目光淡淡的看向慕清泠：“慕将军也是，注意休息。” 说罢，才去查看百姓的情况。 慕清泠直勾勾地看着墨辞，有些缓不过神。 回想起刚才墨辞无比果断地打晕沈清玥，心中竟然莫名觉得，对待沈清玥就应该这样。 入夜，沈清玥才幽幽转醒。 她几乎是惊醒，从马车座椅上弹了起来。 而后匆匆忙忙地掀开马车帘子朝着外面过去，因为出来的太着急，脚下没站稳，整个摔趴在地上，惹得众人都齐齐看来。 沈清玥从地上爬起，瞧着被石子咯出了血的手，倒是毫无所谓的疾步朝着百姓走去。 “沈清玥，你做什么？” 恰好这时，身后传来墨辞声音。 沈清玥心中顿时来了气。 她晕倒过去的时候，甚至都是白天，可如今夜色已深。沈清玥咬牙，冲着墨辞发脾气：“王爷，难道我连自己休息的时间都掌控不了了吗？” “如今事态严重，我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也是命。这么久的时间，很有可能……” 话音未落，墨辞认真看着她：“你睡着的这一会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生病的百姓没有一个受到伤害，你可明白？” 沈清玥顿时哑口无言。 墨辞眸色深沉：“你应当休息。” “不然，本王就命人将你送回去。” 沈清玥终究败下阵来。 而看着两人争执的众多百姓，也都沉默着，一声不吭。 偏偏这时，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虚弱传来：“漂亮姐姐不要生气，我们都没事。” 第147章 第一次见面 沈清玥回身，循着声音看去。 视线最先在病情最轻的百姓中扫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位声音的主人。 而后，才在重灾区，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她身上衣服破烂，脸上也生出脓疮。 分明脸色苍白，那双乌黑的眼睛却亮晶晶的。 沈清玥心中咯噔一声，瞬间有些不忍。 她不适应的看向墨辞，口中嘀咕了声“抱歉”，才朝着小女孩走去。 沈清玥蹲下身：“你怎的自己在这？” 眼前的小女孩独自坐在角落，周围的目光，瞧着与她都不熟悉。 小女孩大眼睛眨呀眨，却没说话。 倒是旁边有人说道：“这小姑娘家中亲人都已经死了。” “她……哎……” 有人叹了口气：“当初芸县过来的两个病人一路到了盐城。这小姑娘的家人看那两人实在可怜，也不知道是得了疫病。只觉得是有病，便收留了他们。” “可谁曾想，害死了自己。活下来的也只有她一个，奈何这病症也是越来越重。” 沈清玥心中不忍，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状况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实在残忍。 可小女孩却笑着摇摇头。 “漂亮姐姐别为我难过。” “我爹娘都是顶顶好的大善人，我娘曾经说，好人有好报，便是死了，也是去天上。” “下辈子投胎，去的也是好人家。若是我死了，说不准还能是他们的孩子。” 沈清玥鼻子一酸，瞧着这小姑娘眼眶湿润。 她也不过六七岁，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麦穗。”麦穗睁着大大的眼睛：“姐姐呢？叫什么名字？” “沈清玥。” “很好听的名字。” 与她聊了几句后，沈清玥心情好了不少。 回到墨辞身边时，脸色也因此好转。 她有些窘迫的瞧着墨辞，才略显惭愧道：“王爷，方才在这么多人面前冲着你发脾气，抱歉。” 墨辞轻笑：“你倒还知道本王是王爷，在这么多人面前，冲着本王发脾气，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沈清玥，你不打算活命了？” 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分责怪。 这一次，沈清玥倒是哑口无言。 恰好远处有事，墨辞才走了过去。 沈清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见他唤了轻舟，却不知他到底说了什么。 反倒是慕清泠悄悄的过来，捏了捏沈清玥：“清玥，你可别生气。” “我没生气。”沈清玥轻声道，顶多就是心中憋屈。 哪有人为了让别人休息，竟然要将那人打晕的？ 慕清泠看在眼里：“对付你这样的人，还真需要王爷来。” 沈清玥有些哑口无言。 又是一夜过去。 原本都以为没事了，可到了半夜突然值夜的传来消息：又死了两个。 这样的情况好像有些屡见不鲜了。 沈清玥去看时，尸体已经被焚烧了一半。 旁边是哀嚎痛苦的家人，甚至说的那些话，她都已经听过很多遍，心情似乎也跟着变得麻木。 仿佛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即便是有医书中的药方，可这东西毕竟不是神药，能不能坚持的过去，还要看个人的体质问题。 她回过身时，恰好看到在身后站着的墨辞。 他的脸上透着几分沉重与心疼，而后缓缓朝着沈清玥过来：“若是想哭，便偷偷的哭，本王能替你藏着。” 沈清玥双眸干涩，轻轻摇头。 “我不想哭。” “每天有这么多的人死去，若是要哭的话，眼泪都要哭干了。” 说罢，继续去查看病人的情况。 墨辞在身后看着，拳头紧握。 而那双漆黑如墨色般的眼眸之中，尽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快天亮时，沈清玥坐在座椅上睡着了。 不过这一次是被外面的谈话声给吵醒的。 “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与我说就是了。” “嗯，这次我确实带了不少兵马，上次芸县出事，我去的晚。此次得知盐城出事，自然要过来看看。” 沈清玥眉心蹙起，这才起身走了出来。 出来后才发现，外人竟然多了不少人。 而墨辞眼前站着一位男子，瞧着已经中年，却意气风发，眉宇中尽是沉稳淡定。 他穿着一身盔甲，正在与墨辞攀谈。 闻言，沈清玥想起方才那一声称呼。 “王爷？” 沈清玥面露疑惑的走了过去。 她从前身处闺阁，前世和黎槿安在一起之后，了解到的也不算多，所以从未见过眼前之人。 刚刚靠近，那人倒是先看到了沈清玥：“这位是？” 墨辞回眸，才发觉沈清玥醒了。 “你醒了。” 见沈清玥点头，墨辞才道：“皇叔，她是沈哲南之女，沈清玥。” “医术过人，此次若是没有她，不敢想象。” 皇叔？ 沈清玥再看眼前之人，突然明白了。 “镇北王？”她诧异。 墨玄称帝之前，当时的几位王爷几乎全死了。 唯一留下来的王爷就是这位镇北王，因为当年夺嫡没有参与，场面驻守在边关，才被齐武帝留下。 “小姑娘不认得，本王也是正常。本王寻常，五六年都不见得能回去一两次。” 几人聊了起来，沈清玥才得知，他竟然是等会盐城有事，特意跑过来的。 而后，他看向周围那些不多的士兵，直言不讳：“你们这些人手怕是不够吧？帝都之中还有没有其他增援？” 此话一出，反而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 几人紧抿着唇，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镇北王这才看明白，此刻声音沉沉：“不会给你们安排的，就是这些人吧？” 见墨辞点头：“如今帝都也有难事，安排不过来，也实属正常。” 镇北王冷笑：“这种事情也就是骗骗你们，你们也不必自欺欺人。朝廷的兵马那么多，盐城之事这么严重，怎么可能只安排这么一点人？不过是不想罢了。” 他眸中透着怨气，似乎有什么思绪在逐渐坚定。 而后，他叹了口气：“也罢，我虽然有其他事情要做，但是既然来了这里，也能帮上你们几日。” “我的人很快会到，你们到时候就当自己的人用。” 第148章 知彼知己 有了镇北王的帮助，显然一切都变得更加顺利。 原本就分好的区变得更加细致，连沈清玥都忍不住赞叹。 “王爷不愧是见多识广，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控好如此局面。” 墨辞闻言，眸中染上笑意。 “皇叔是我最为敬佩之人。” 两人坐在旁边，瞧着远处的镇北王。 沈清玥诧异偏头，瞧着墨辞眼里的仰慕。 这才听墨辞说起：“年幼时我见过几位皇叔，唯独他是见得最少的。不参与朝廷纷争，年轻时便到了边关驻守。” “边关苦寒之地，待了那么多年毫无怨言，反而护佑了百姓数十年。”他的声音里隐隐透着激动，说的也是真心话。 沈清玥有瞬间恍惚，似乎觉得在墨辞灰暗的眼眸之下，终于有了璀璨的光芒。 她心中了然，正欲开口说什么时，便有士兵匆匆而来。 “沈小姐！那边有两位病人身子不适，吐血了！” 什么？ 沈清玥眸中惊讶，急忙起身前去查看。 墨辞面色也因此凝重，紧随其后。 一路跟随士兵过来，果然瞧见角落那百姓全身抽搐，面色痛苦。 沈清玥急忙过去查看：“他情况如何？” 一旁有病人解释：“原本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实在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清玥侧眸，着急道：“帮我按住他。” 两个士兵上前来将人按住。 可即便是两个高大壮的男人，在此刻按着发病的瘦削男子，都显得有些吃力。 沈清玥急忙起身，就要去马车里取她特制的药。 那是这两日来到盐城之后积攒下来的气运，从而开的新方子，同样也对疫病有用。 但刚起身，所需之物就递上前来。 沈清玥的目光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缓缓上移，便对上墨辞目光。 “多谢。” 沈清玥连忙接过，先是用身上带着的银针给病人扎针，而后给病人扎针，等他情绪稳定后才道：“你们可以松手了。” 目光所及，能看到病人的情况变得好转，情绪也因此稳定下来。 两位士兵松了口气，这才将人放开。 见病人不再睁开，沈清玥打开药瓶，从其中取出一粒药，塞进病人口中，入口即化。 可就要离开时，原本稳定下来的病人猛地抓住沈清玥白皙手腕。 他瞪着眼睛，尖利的手指顺着手腕划了下去。 “嘶……” 沈清玥倒吸了口凉气，还未及时反应过来，便被墨辞伸手拽了过去。 “你没事吧？” 沈清玥却立马挣脱，与沈清玥拉开距离：“别碰我！” 她面色严肃，盯着手腕被划破的伤口，眉宇紧皱：“王爷，去帮我把治病的药取来。” “好。”墨辞应下，转身亲自去取。 而后端了一碗药汤给沈清玥，见她一饮而尽。 沈清玥脸色这才缓和，瞧了眼病人。服下药后，明显缓和下来。 沈清玥这才泄下气来：“情况暂时稳定了。” 说罢，她才朝着外面走去。 墨辞紧随其后，却脸色凝重：“你受伤了，可会有事？” 沈清玥闻言顿了顿，轻轻摇头。随后又去取了药，泡在水中，而后才将受伤的手腕放进去泡了一会儿。 虽然这么做，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殊不知，这一切恰好被远处的镇北王看的一清二楚。 “王爷是不是也觉得他们二人很配？” 这时，耳边传来慕清泠的声音。 镇北王诧异看来，瞧见慕清泠一眼艳羡模样，笑出声来：“你这丫头。” “原本看到你时，还觉得尤其像你祖母，行事雷厉风行，尤其果断，没想到年轻时候的性子也是一般。” 慕清泠有些窘迫：“确实听闻过，曾经祖母也是个……的少女。”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了。 而后，她有些犹豫问道：“难道方才王爷不是在看这个吗？” “自然不是。”镇北王斩钉截铁，看着远处正在说话的两人，那深邃的眼睛里情绪意味深长。 “只是十分感慨，如今帝都那般风气之下，还能生出你们几个正直善良之辈，实属不容易。” 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将什么情绪藏在心底。 远处，沈清玥缓过神来之后，便开始一个个的去查看病人的情况。 这场疫病的情况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很是危险。 即便是按照医书上的吃了药，还是会有病人发生突发情况，甚至原本还好好的，直接死亡。 “姐姐……” “漂亮姐姐……”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沈清玥闻言，偏过头去，才见麦穗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看着她。 沈清玥瞧着，脸上扬起笑容，缓缓走了过来。 靠近之后她才发现，麦穗身上换了一身比较干净一点的衣裳，周围布置也更显软和，至少不那么难受了。 沈清玥瞧着，正疑惑时，便听见麦穗说道：“这是那位大人给我换的衣裳，铺的软垫，都是从城里新拿来的。” 麦穗伸出小短手，指了指墨辞的方向。 沈清玥眼眸微动，心中有些诧异。 墨辞这几日要处理的事情不在少数，除去城外的这些百姓之外，还有城中杜怀包括百姓制造出来的麻烦。 没想到，他竟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小丫头。 “漂亮姐姐，麦穗有一样东西想给你。” 麦穗眨巴眨巴眼睛，特意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事实上，她的身体虚弱，说话的声音本就不大，这样压低声音，甚至都有些快听不见了。 而沈清玥正疑惑时，手心里便被塞入一块用纸包好的糖。 “这是我在城中时，我娘特意买给我的，但我一直都不舍得吃，特意留了这一小块。” 麦穗的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我刚才听说姐姐受伤了，娘亲说过受伤的时候会很疼，但是只要吃了糖，嘴里就是甜甜的，自然而然的就感受不到疼了。” 沈清玥闻言，瞧着手心里的那块糖。 确实是一块很小的糖，就石子一般大，但明显能看出是藏了许久，外面包着的油纸都变得有些陈旧。 她鼻子一酸，眼眶莫名红了。 第149章 风沙迷了眼 沈清玥压下心中情绪，认真瞧着麦穗。 “你藏了多久？” 麦穗伸出手指，似乎是要好好的算算日子，但是来回算了一遍之后，却算不出一个结果。 她小脸上有些发愁，而后摇摇头：“反正已经很久很久了。” “姐姐吃吧。” 沈清玥紧抿着唇，自然是吃不下的。 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不忍说道：“既然你都藏了这么久，我自然不能一口吃了。” “还是给你吃吧。” 她重新还给麦穗。 麦穗立马要被拒绝，却被墨辞强制接受。 她面色严肃，认真道：“你方才已经将这块糖送给姐姐了，那这块糖是不是就是姐姐的东西？” 见麦穗愣着点点头，沈清玥这才接着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如今我就把这块糖送给你。” “而且还想看你亲口尝尝。” 麦穗闻言，咽了咽口水。 年纪小的孩子到底是嘴馋，如何会不想吃？ 可是纠结再三，她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姐姐给我的话，那我继续藏起来。” 说着，她放进怀中。 沈清玥询问：“为何？” 便听麦穗认真道：“等过几日再吃。” 过几日…… 沈清玥瞧着麦穗的模样。 她的身体已经消瘦到身上没有一点肉，可以说是瘦骨嶙峋，皮包骨头。 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喝下的药身体没办法吸收，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任何作用。 所以……其实已经没有几日了。 但是这种话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她如何能说的出口？ 沈清玥眉眼弯弯，笑道：“但我看你想吃你就吃。” “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吗？我让那位哥哥去城中给你买来。” 闻言，麦穗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琢磨了许久，才道：“我想吃板栗糕，每次我娘亲做完生意回来总会给我带上一块可好吃了。” 沈清玥答应下来，这次与她聊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墨辞身边，将板栗糕之事告诉她。 “行。”墨辞应下，“我亲自去买。” 沈清玥紧接着道：“我同你一起。” 两人带着轻舟进了城中，只是此时的盐城已经不同往日，周围一片凄凉，街道上渺无人烟。 这种情况下又该怎么去找板栗糕？ 犹豫之下，三人只能先去城主府找杜怀。 “板栗糕？” 杜怀声音激动。 眼前的两人并没有否认，他却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 “王爷，沈小姐，你们不愧是从帝都过来的，情况这么危急了，竟然还能想着吃呢？” “我们城中每日顶着压力，如同你们说的一样，挨家挨户地去查有没有病人？没想到你们在外面竟然还想吃起板栗糕来了。” 他语气不善，看着眼前两人的眼眸之中满是轻视。 而后坐在椅子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们若是想要这个东西的话，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现在人人自危，根本就没有人能做这些东西。” 墨辞瞧着，倒是面不改色。 随后眼眸微抬，轻舟立马拔出刀剑，横在杜怀脖子上。 本还态度硬气的杜怀立马吓了一跳，全身绷直：“王爷！为了板栗糕不至于吧！” 墨辞目光冷厉，幽深瞳眸中尽是杀意。 “杜大人，你应当知道现在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本就应该是你做的。如果没有人过来，你就会像芸县县主一般，献上你的性命来赔罪。” “本王护下你一条狗命，不是让你在这里随意置喙，你若真觉得这城中的日子好过，不如今日，便随本王出去看看。” 他声音冷冽，似乎随时都要动手。 “怎么如今外面的百姓想吃一块板栗糕都不允许了？” 杜怀心中咯噔一声，如今才感觉到墨辞的威慑。 男人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更是让他心中咯噔一声，反而下一秒，就会被墨辞随意杀死。 而眼前的轻舟，似乎就是墨辞的手下。 眼前这人也是个不讲情面的，唯一听的就是墨辞的话。 所以只要墨辞一开口，他的人头随时可能落地。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王爷，王爷！” “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会把事情好好的做好！也一定会把各种食物都一并送来，包括板栗糕。”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 沈清玥忍俊不禁，眼眸之中满是讽刺。 她淡淡的收回目光，眼眸之中情绪难以捉摸。 此刻更是讽刺了一声：“如此看来，有时候温声细语地说话，倒不如真用刀子来管用。” 杜怀脸上尴尬，灰溜溜地去办事。 原本只是命人把消息传了出去，说想要几个会做吃食的人过来，尤其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会做板栗糕的。 沈清玥和墨辞便在城中等着。 可未曾想，不一会儿，外面便热闹起来。 而后，远远地便看到一大堆的百姓涌了上来。 一群百姓热闹得很，在一起也是有说有笑的，而他们手上拿着的，各种各样丰厚的粮食。 沈清玥疑惑地走上前去：“怎的来了这么多人？” 平常他们在外面吃的粮食都是城中的人，一点一点送出来的，所以这一次要的也不过是一点病人想吃的东西。 杜怀也有些惊讶：“就是叫几个人来，你们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那些百姓脸上都带着笑意，却也有人在其中偷偷擦拭眼泪。 “杜大人！这些吃的应该都是送到外面去的吧？” 看杜怀点头，她们的声音在颤抖，激动道：“既然如此的话，我们肯定要多做一些了。” “是啊，他们外面的那些病人还愿意吃东西，就证明身体还算是康健，如此一来，倒不如多吃一些。” “是啊……若是身体不好，他也吃完这一顿，没有下一顿，我们只是想来多做点东西送出去，也让他们吃点好的。” 说着，还是有人哭出声来。 杜怀瞧着无奈，只好让她们都去。 而沈清玥瞧着，背对着墨辞，抬手擦拭眼中湿润。 那么多人，都是自发来的。 “给你。” 这时，一块手帕递在眼前。 沈清玥移开脸，开口拒绝：“只是风沙迷了眼睛。” 第150章 物资短缺 墨辞瞧着，笑着摇摇头。 兴许是忙碌的人太多，所以做起事情来也特别快。 没多久就已经把各种吃的都已经做好了。 除去板栗糕之外，还有各种糕点，甚至还有摊的热乎乎的菜饼和炸出来的菜丸子。 一大盒一大盒拿出来时，都还是热乎的，连带着空气之中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好之后，沈清玥二人命人装在板车上，便要运出去。 “王爷！沈小姐！” 身后是百姓激动的声音。 沈清玥停住脚步，回眸朝着身后看去。 她眯了眯眸子，脸上的情绪有些难以捉摸，看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随后，便见百姓面色激动：“可否帮我看看我儿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当时送出去的时候，身体状况就不太好，如今可还活着？” “还有我爹！我爹爹是家中的顶梁柱，就是因为平日里太辛苦，身体一直都很差。没有想到，反而成了我家唯一一个生病的人，送出去都已经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人的声音。 她们眼眶泛红，说着说着更是哭出声来。 “在这城中无能为力，只能每日为他们祈祷，尽可能地多做一些事情。” “可若是他们都死了，我们在这里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沈清玥深吸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而后，身边墨辞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朝着众人走去。 “各位，城外很多的百姓，我们都不知道到底是何人。” “但是对于你们而言，应该是家人朋友等等。那就等到有朝一日，疫病彻底去除，跟你们彼此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如今不管是大家还是其他人，都应当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才拉着沈清玥转身离去。 出城之后，所有带出来的粮食都被分发下去。 沈清玥特意留了一份出来，又多放了一块板栗糕在旁边，一切妥当后，才继续处理旁地。 而墨辞也在其中拿了一份，朝着还在忙碌的镇北王走去。 “皇叔。”他唤了一声。 镇北王这才回头看来，手中便被塞了热乎的板栗糕。 “这都是城中百姓做出来的，您尝尝。” 镇北王瞧着墨辞的眼里染上几分笑意，而后取来尝了一口。 他笑出声来：“味道确实不错！” “我常年在边关吃这些东西，吃得还算少，没有想到这东西虽然甜，但是不觉得腻，看来做这个的百姓也是极其有手艺……” 墨辞笑着点点头，与他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而远处，沈清玥正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也看得一清二楚。 发放完了所有的食物之后，沈清玥拿着板栗糕去找了麦穗。 刚过来，便看见麦穗小小的身体缩在一团，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睡着了。 沈清玥小心翼翼地靠近，随后压低声音唤道：“麦穗？” 她声音轻轻的。 麦穗睁开眼睛，看到是沈清玥时，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姐姐，你来了。” 沈清玥顺势将准备好的板栗糕塞进她怀中。 “尝尝。” 麦穗精神不太好，但是在看到板栗糕的瞬间，激动起来。 “是板栗糕！” 看沈清玥点头，她伸手抓着板栗糕，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沈清玥脸上也有些期待，看她吃过后期待道：“好吃吗？” 可麦穗顿了顿，突然流出泪来。 沈清玥有些意外，连忙用帕子擦拭她的眼泪。 “怎么了？为何哭了？” 麦穗却泪汪汪地看着沈清玥：“姐姐，这里面没有娘亲的味道。” 沈清玥瞧着，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安抚过麦穗情绪后，沈清玥回到破旧的屋内，进来才发觉墨辞三人正在聊着什么。 镇北王直接道：“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向帝都要钱，让皇帝开国库送点零钱过来。” “顺便各种东西都要多送一点过来，要不然迟早会用完。” 墨辞摇摇头：“此事……早在过来的第二日，我就已经命人去要了。奈何一直都没有结果，给过来的消息是国库亏空，给不出钱财。” 一瞬间，哑口无言。 镇北王拳头紧握，脸上满是怒意。 沈清玥听着，脸色也冷了下来。 她还记得齐武帝为了长生不老给出去的那些银钱！随便从其中给出几样去当铺，换点钱都能够盐城的百姓生活一阵子。 她呼吸沉重，快步走了过来：“在聊什么？” 慕清泠看着沈清玥，直言不讳：“盐城如今的生意进不来，出不去，东西也都越来越少，现在缺少很多的东西，食物，药材。” 果然…… 终究还是有这一日。 再看着眼前摆放的地图：“这个地方。” 沈清玥伸手指着距离盐城不远的丰城。 “我可以去这里问丰城城主要需要的东西。如今一家人发生变故，同舟共济就能渡过难关。” 虽然话说得简单，但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与你一起。”墨辞立马道。 下一秒，却被沈清玥回绝。 她眸色沉沉：“王爷还需要稳定军心，不过这里的百姓心思都不稳，就别说其他的了。” “这里需要王爷在。” 墨辞蹙眉，却有些不愿：“我知道过去之后会遇到怎样的危险，这绝对不是你一个女子能够承受。” 他不愿意。 沈清玥面色淡定，却是神色如常。 她红唇轻启：“总得有人要去的王爷。” 慕清泠跟着道：“王爷不必太担心，我和沈小姐一起过去。听说这丰城城主是个聪慧之辈，应该知道怎么做。” 墨辞拧着眉，明显还是有些不情愿，犹豫之后看向镇北王：“皇叔……” 镇北王连忙摆手，看着眼前三个人争来争去的，不知为何，心情莫名的好。 他脸上笑容如沐春风，而后才道：“你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啊，我多半过几日就要离开了。” “此次过来，其实还是有事情要去做。” 墨辞只好作罢，答应沈清玥的说话。 但出于不放心，特意将轻舟安排在沈清玥身边，她并未拒绝。 第151章 弄死她 翌日清晨，沈清玥等人便已然做好准备。 她们此行去的人不多，除却她和慕清泠之外，便只有轻舟。 墨辞面色凝重，瞧着沈清玥收拾东西，便也直接道：“若是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危险，切记，直接回来。” “想要的东西可以再想办法，别去触碰危险。” 沈清玥闻言，也都一一应下。 而后，她突然伸手捂住墨辞的唇。 女子的柔荑很是柔软，惹得墨辞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哽咽在了喉间。 她眉眼带笑，能看出墨辞眸中深深关切。 她心思微动，便想起先前种种。 “王爷何时变得这么多话……” 墨辞欲言又止，轻叹了口气：“出来时，本王便答应了你爹爹与大哥，定然要尽力护你周全。” 沈清玥笑着点点头，眼眸中情绪难测。 “原来如此。” 竟没有一分原因与她有关？ 她心中不知所谓，“王爷所说，我已然全部记在心上。” “如今，这里众多百姓都要好好照顾，放心罢，等我回来。” 说罢，沈清玥正欲上马，便见镇北王也快步走来。 他拍拍墨辞肩膀，突然说道：“若是实在担心，沈姑娘将本王这东西拿去。” 沈清玥定睛看去，那是镇北王随身的一块玉佩。 她连忙就要拒绝，却见镇北王坚持，她也只好收下。 正欲出发之时，却听镇北王笑着说：“若你们今后碰到什么事情，能不回帝都便先不回。” “可记得住？” “这一月以来，切记本王说过的话。” 沈清玥眸光流转，心中有些疑惑。 虽不知道镇北王话里的意思，但如今相处过后，她心中明白的道理，只管照做就是。 而后，她骑在马上，同慕清泠与众人一一告别。 瞧见墨辞眸中深沉情绪，沈清玥平静脸上扬起笑容，随后很快离开。 余下墨辞站在原地，瞧着身影愈来愈远，久久未能回神。 “你爱上她了。” 这时，耳边声音悠悠。 墨辞怔愣一瞬，诧异回眸对上镇北王目光。 “皇叔说笑了。”墨辞面容惭愧。 墨辞却笑出声来：“就你那点小心思，我也是过来人看得一清二楚。” 镇北王满是笑容的脸色却因此凝重下来。 他郑重其事般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 “若是喜欢，就快些争取。” “免得时过境迁，最后来不及了。” 墨辞心中咯噔一声，还未开口便见镇北王已然离去。 …… 一路疾驰，沈清玥三人距离盐城愈来愈远。 慕清泠却突然凑了过来，眉眼中带着笑意。 “你方太可看见王爷眼中担忧？只怕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做心尖上的人。” 沈清玥稍微一顿，忍俊不禁：“你看错了。” 慕清泠还想反驳，但看沈清玥的模样，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很快，三人便骑马到了樊城。 下马进城，沈清玥看向轻舟：“轻舟，你与我们分开进城。” 见轻舟面露不解，她小声将自己心中的计划一一说出。 轻舟闻言后，点头答应。 “也好。” 说罢，便与二人分开。 恰好樊城外要进城的也不止一两个，她们分成两队也不会惹人怀疑。 见轻舟已然进去，两人才缓步上前。 “等等。” 可门口的官兵却突然将两人拦住。 慕清泠眉宇紧皱，倒是有些意外。 沈清玥拉着慕清泠的手，而后笑着上前询问：“我们方才看前面那些人也都直接进去了，为何到我们要等等呀？” 那守卫警惕地瞧着两人，随后嫌恶的与他们拉开距离，伸手指了指两人腰间挂件。 两人俯首，这才注意到。 这是盐城百姓用小麦枝编成的挂件手工，很是精致好看。 原本是盐城百姓对她们的感激，所以特意给每人送了一个，她们觉得好看，也为了鼓舞自己，便一直挂在腰间也未取下。 护卫捂着口鼻，“你们是盐城来的，岂能进去？” 两人面面相觑，倒也不觉得恼怒。 即便是他们再碰到这种情况，也必须将此人拦下，免得与盐城一般，又因为两人而带去病症，影响了一座城的百姓。 慕清泠压下心中情绪，上前去耐心道：“我们二人并无任何病症，这两样东西也是帮过盐城百姓才有的。此次过来樊城也是有要紧事，劳烦让我们进去。” 沈清玥补充：“若是觉得不妥，可以让大夫来看看。” 可那官兵听着也不打算相信，眼眸之中尽是警惕与防备。 见他不说话，沈清玥不愿与之浪费口舌，便拿出镇北王给的玉佩。 “也罢，我们说话没用，不如看看这个。” 那官兵认得这玉佩绝非凡物，神色立马激动。 可即便如此，也并未要放两人进去的意思。 而是退了回去，将两人关在外面，似乎要商议些什么。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固了许多。 两人站在城门口，目光冷沉。 沈清玥瞧着四周，慕清泠却有些着急：“你说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早知道进来这般麻烦，就应该先将身上的物件都给取了，免得被他们一眼认出。” 沈清玥摇摇头，面色淡定：“若他们真是这样的人，即便我们将身上的东西取了干净，等进去之后只要提上一嘴，照样会被驱赶出来。” “此刻，只希望王爷的玉佩能够有用。” 她心中默念。 不然，可能要换点别的法子。 慕清泠轻叹了口气，也只好点头。 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离去的两位官兵就像是消失了一般，瞧不见踪影。 沈清玥正欲上前去查看，突地，只见眼前一黑。 似乎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口，而后一阵迷烟涌入鼻腔，意识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便晕了过去。 而那一刻心中唯一震惊的是，这迷烟竟然如此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发散的思绪逐渐回笼。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沈清玥缓缓睁开双眸。 而那一刻，眸中震惊。 她试图动弹，才发觉自己全身被捆在架子上，动弹不得。 而在她眼前的，确实层层叠叠的柴火堆，将她围聚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