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韬光养晦十三载,封王方知是射雕》 第1章大宋封王 大宋,临安府。 其时天色晦暗,阴雨蒙蒙,落雨声清脆地撞击在屋檐上随之溅起,如玉珠破碎的声音。 一座宏大的府邸门前,两个衣着朴素的少年正搓手取暖,窃声私语。 “阿弟,这能行吗?” 身形较高的青年看起来有些怯懦,说话时显得底气不足。 而被他称作阿弟的少年,虽然看着稚嫩,但清亮的眼眸中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 “兄长信我便是!” 少年自信的笑容,逐渐感染了这位兄长,后者暗自提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须面长者从府邸走了出来,对着二人作揖道: “大郎先请,二郎便在此稍候吧!” 少年眼中的精明消失,略显憨态的应了一声,随即便蹲在地上,看着屋檐落下的雨幕。 须面长者见状,不禁摇了摇头,拉着大郎就匆匆进入这座府邸。 不多时,大郎就看到了这座府邸的主人。 正是当今大宋右丞相兼枢密使的史弥远,史丞相。 “赵与莒拜见相爷!” 史弥远见赵与莒相貌端正,心中很是喜欢,不由得试探道: “听闻你书法不错,今日难得雅兴,不妨展示一番!” 赵与莒不敢有违,提笔的手微微颤了颤,随后就笔走龙蛇的写下了“朕闻上古”四字。 须面长者见状,脸色顿时大变,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史弥远。 谁料史弥远见后,却是惊叹一声“此乃天命”,当即便决定明日带他进宫,面见官家。 须面长者本来还想提一提府外的赵与芮,但想到那少年憨痴的模样,就放弃了。 赵与莒在相府待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被送回客栈。 马车中,赵与莒激动的想要与阿弟分享,但赵与芮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等到了客栈后,赵与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开始说起在相府发生的事。 待对方的兴奋劲过后,赵与芮才耐心的教他如何应对明日进宫的事宜。 这一次,赵与莒听得十分认真,直到夤夜时分,二人才相继睡下。 躺在床榻上,赵与芮却久久无法入眠,连带着思绪也飘向了远方。 说起他的名字,或许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要说起他这位兄长的另一个名字赵昀,那可就有的聊了。 南宋未来的理宗皇帝,也是大宋狗屎运第一人。 作为赵匡胤之子赵德昭的十世孙,他们这一支跟皇室的血脉可以说已经十分疏远了,结果还能被史弥远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并扶持坐上了皇位。 这运气,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牛逼? 而赵瑞原本只是蓝星上的一个应届大学生,正是步入社会充当牛马的好年纪,结果却被命运的大货车选中,意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成了六岁的赵与芮。 彼时的赵家可谓十分的寒酸落魄。 病死的爸,丧偶的妈,破碎的家庭,以及年幼的他,buff叠满的赵瑞,就差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了”。 结果当他把家里人的名字一捋…… 对不起! 我承认我刚才的声音有点大。 谁说这身份不好了? 这身份可太棒了! 按照历史进程,再过十一年后他就能当王爷了,还是能活到八十岁的那种。 高寿加荣华富贵一生,这嘴角别提有多难压了! 最初的几年,赵瑞那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等着自家老哥当皇帝的那一天了。 但随着他逐渐长大,开始了解这个朝代,以及历史背景后,心中的那份憧憬和幻想也被赤裸裸的现实给击了个粉碎。 他确实能当上王爷,不仅如此,他的儿子还是皇帝,他的孙子也是皇帝,可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因为大宋已经亡了! 活到八十岁的他,也是这一切的见证者,看着大宋将倾,三百年国祚就此走向灭亡。 而作为接过大宋最后一棒的赵氏子孙,他们这一脉也将被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还笑吗? 确实挺可笑的。 至少赵瑞是无法心安理得的去看待这一切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份,正视这段亡国的历史。 他想要试着去改变这一切,想要为大宋延续国祚。 而匡扶天下,拯救万民的理想太过宏伟,他不敢去说这样的大话,赵瑞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晚年生活太过凄惨罢了。 ……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三年过去。 公元1224年,宋宁宗赵扩驾崩,传诏废太子赵竑,立皇侄赵贵诚为太子,改名赵昀。 而赵贵诚便是当初史弥远带赵与莒入宫面见官家后,宋宁宗所赐的名字。 赵昀继位之后,追封生父赵希瓐为荣王,而赵与芮作为赵昀唯一的弟弟,承袭王位,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封为荣王,年仅十七岁。 这三年的时间里,赵与芮一直陪伴在赵昀的身边,再加上二人幼时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兄弟两的感情也十分深厚。 不过赵昀虽成功继位,但在朝中却并无根基,不仅朝中大权被史弥远一人掌控,还特命太后杨桂枝垂帘听政。 而在赵与芮的鞭策和警示下,赵昀也逐渐意识到了史弥远并非良臣,他身为大宋的官家,也不能任由一个权臣把持朝政,于是在次年太后撤帘后,便开始收拢太后的羽翼,特许荣王上朝听政。 赵与芮想要趁机拉拢官员,但奈何史弥远独相擅权十余年之久,党羽之间的壁垒就好似铁桶一般牢不可破。 于是,他便只能把目光转向那些郁郁不得志的武将身上,数年下来,累有收获。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三年了,入临安时已有五年,仅在朝中的时间便已过去两年。 而这两年的时间,赵与芮也一直在被史弥远的党派打压,再这样下去,恐怕连这朝堂之上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下朝离宫后,正回荣王府的路上。 赵与芮心情本就郁闷,此时又忽听轿外人声嘈杂,时不时地传来喝彩之声,便不由的感到一阵烦躁,于是掀开帘子询问贴身侍卫王坚。 “何事如此喧闹?” 王坚身形魁梧,远远的看了一眼后说: “回禀殿下,像是有人在比武招亲!” 赵与芮一听就笑了,跑到临安府来比武招亲? 大宋重文轻武,要说对联招亲或许还大有人在,但比武招亲倒有些缘木求鱼了。 只是正因为没见过,才让人觉得好奇。 索性没有什么急事,赵与芮便在吩咐了随行的下人一声后,带着王坚朝人群中走去。 第2章我都封王了,你告诉我这是射雕? 只见河坊街的夹道旁,有着好大一片空地。 数百人围聚在此,争先恐后的朝着前方挤去。 人头攒动中,赵与芮能清楚看到里面竖着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 而在旗下,约莫能看见两道人影交错,人群中时不时的传来喝彩之声。 王坚见状,当即靠着魁梧的身形在前面开道,赵与芮跟在对方身后,安全感十足。 别看王坚只有二十来岁,给人一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既视感,但实则却是赵与芮特地从枣阳忠顺军孟珙手下调来的一位大将。 也是将来后宋时期的名将,蒙古大汗孛儿只斤·蒙哥便是死于跟对方的战役之下,像是这种猛将,自然是赵与芮最先拉拢的对象了。 见有人从身后挤了上来,看热闹的百姓顿时一脸不快,刚想要斥责几句,就感受到了王坚身上传来的彪悍之气,刚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随后老老实实的朝着一旁让去。 赵与芮总算是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了,只见一名红衣少女正在跟一个青年壮汉交手,似有旗鼓相当的架势。 而在角落处,则坐着一个膀大腰粗,两鬓花白的中年男子,应是那少女的父亲或是长辈。 赵与芮看到这一幕,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王坚此刻在赵与芮耳边小声提醒道: “殿下,那青年汉子要败了!” 赵与芮定睛看去,正好见到对方一拳打空,被红衣少女抓住机会擒拿手腕,跟着脚下生风,一脚踢中对方胸口,倒飞出去。 “承让!” 红衣少女的声音清脆动听,宛如黄莺初啼一般悦耳。 十五六岁的年纪,略显青涩,看起来虽风尘仆仆,却也难掩其清丽动人的容颜。 那青年壮汉似有不甘地握拳捶地,但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敢赖着不走,最后只好爬起身来,忿忿不平的离开了。 见对方没有生事,红衣少女红扑扑的俏脸上明显松了口气,随后便怯生生的站到中年男子身后。 这时,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朝着众人作了个四方揖,朗声说道: “在下姓穆名易,乃山东人氏,途经贵地,不求名利,亦非耍些把式,卖艺讨生,只因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故在此设下擂台招亲。” “凡是三十岁以下,尚未婚娶者,皆可与小女切磋武艺,若能胜得一招半式,在下便将女儿许配给他!” 就在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热烈捧场时,听到这番话的赵与芮却是瞬间愣在了原地,感觉整个人都石化了。 穆易? 比武招亲? 这不是射雕英雄传的剧情吗? 怎么会出现在…… 不对不对,先等等! 按照时间线的话,射雕英雄的背景不正好是在宝庆和绍定年间吗? 眼下正是宝庆二年,再过两年便是绍定元年…… 我靠,原来我穿越的根本不是历史世界,而是武侠世界? 赵与芮的大脑登时宕机了一下,但看着眼前的穆易父女,心思又不禁活络起来。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赵与芮摊开手中折扇,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着天色渐暗,穆易父女便将行囊行头收拾了一番,准备先找个客栈住下。 但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却迎了上来,满脸精明的笑道: “这位穆爷,我家公子已在丰乐楼设宴,恳请两位赏光移驾!” 见面前之人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穆易顿时心生警惕,看着来人摇了摇头到:“在下一介草莽,既不认识贵府公子,就不便叨扰了!” 那小厮闻言也不着恼,依旧满脸堆笑道: “我家公子说了,穆爷所求之事,他皆能办妥,当然,若是穆爷不愿前去的话,我等也不敢阻拦!” 说着,还主动让出了道来,示意对方可以随时离开。 然而穆易在听到对方的话后,脸色却不禁变换了一下,只是对方又如何知道自己所求为何事? 莫非是当年故人? 不可能……以他现在的容貌,就算是当年故人恐怕也认不出了。 但万一对方真是当年旧人,并知晓自己妻女的下落呢? 深陷执念的人,往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在穆易看来,这个希望十分渺茫。 看了眼身边的女儿,穆易沉声道: “念慈,你先回客栈等我,为父去去就回!” “爹爹,我……” “乖!听话!” 穆易表情严肃的说道。 穆念慈一接触到义父的眼神,只好低头答应了。 那小厮的目光在这红衣少女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表情。 待将穆念慈送回客栈后,穆易便随着小厮一路来到了丰乐楼。 丰乐楼乃官办酒楼,位于西湖边上,是一座园林式的酒楼,在临安府有着“湖上之冠”的美誉,能在此处设宴的人非富即贵。 穆易本就是临安牛家村的本地人,自然也听过这著名的丰乐楼了,就是不知今日要见自己的,究竟是何人? 来到一处独立庭院,依山环水的楼阁中,穆易不由得手心发汗,暗自紧张起来。 “公子,小的将穆爷带来了!” “快快有请!” 精致镂空花纹的红木门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笑声。 说话间,人已经迎了出来。 穆易看着眼前之人,目光顿时闪烁了一下。 倒不是他真的认识对方,而是今日在人群中,他一眼就记住了这位年轻公子。 对方于人群中,便好似鹤立鸡群一般,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再加上那清秀俊逸的容貌,举手投足间所透露出来的贵气,无不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当时就在猜测,此子非富即贵,绝非寻常之辈。 “在下穆易,见过公子!” “未闻公子大名?” 赵与芮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穆英雄客气了,晚辈姓赵,单名一个瑞字!” 反正芮与瑞同音,赵与芮决定今后在不表明身份前,可以用赵瑞这个名字来混淆视听。 赵姓? 还是在临安府? 穆易看向对方的眼中,再次变了一下。 “穆英雄请坐,你我杯酒助兴,闲叙长谈一番如何?” 赵与芮带着穆易来到早就准备好的酒席前坐下,桌上尽是美味珍馐,浓郁醇厚的酒香更是把穆易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就在赵与芮准备举杯相敬时,方才退出去的小厮又匆匆走了回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相逢即是有缘,便请穆姑娘一并进来吧!” 赵与芮的话,让刚端起酒杯的穆易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个俏生生的红衣少女便走了进来,正是放心不下穆易,一路尾随其后的穆念慈。 第3章真实身份 “念慈,你……” 穆易之所以不让穆念慈跟来,就是不想让这位义女涉足险境,却不料把她留在客栈后,她竟自己跟了过来。 “爹爹,无论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你!” 穆念慈先是害怕的低下了头,但注意到赵与芮的目光后,又抬起小脸,一脸坚定的看着穆易。 “罢了……” 穆易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赵与芮作揖道:“小女顽劣,让公子见笑了!” “穆英雄言重了!” “穆姑娘性情直率坦诚,孝心殷殷,着实叫人心生敬意!” 赵与芮不以为然的起身回礼,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穆念慈虽自幼跟随穆易闯荡天下,但毕竟是江湖儿女,没有什么心机,再加上她比起原著出场时还要小了一两岁,当听到赵与芮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还帮自己说话时,心中不由自主地漾起一丝温暖与好感,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花朵,清新而自然。 带着这份好感,她也未能克制住内心的好奇,悄悄用眼角的温柔余晖扫向了对方。 只见赵与芮,一顶温润如玉的冠冕轻轻扣于乌发之上,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锦袍,衣袂随风轻扬,潇洒恣意,眉宇间,剑眉斜飞入鬓,英气勃勃,眼眸深邃明亮,宛如夜空中耀眼的星辰一般,闪烁着不凡的光芒。 面如冠玉,清逸绝伦,恍若画中走出的仙人,实乃人间罕见的美男子,令人一见难忘。 也不知道眼前之人会不会武功……穆念慈情不自禁的在心里想到。 简单的寒暄两句后,赵与芮就招呼他们父女俩一起坐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穆易终是没忍住问道: “不知公子命人遣我赴宴,究竟有何用意?” 赵与芮轻挥折扇,倒不是他有意装逼,而是这么多年的动作已经习惯了。 “那就要看穆英雄所求何事了!” 穆易皱了皱眉,感觉对方故作神秘的样子,似乎大有消遣之意,但既是消遣自己,又何必选在这样一个地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不知赵公子于在下又有何所求?” 见对方机智的把问题抛给自己,赵与芮也是笑了起来: “本公子所求之物,自然是人了!” 听到这话,穆易的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穆念慈。 而此时的穆念慈正沉浸在了桌上的美食当中,全然没有察觉到义父的眼神。 不过赵与芮还是注意到了,连忙解释道: “穆英雄误会了,本公子说的人,是你!” 然而穆易听后,却更不淡定了! 眼见对方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赵与芮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毕竟有些事又不能挑明了说,不然以对方那谨慎的性格,恐怕会适得其反。 想了想,赵与芮便将目光看向一旁的侍卫王坚。 “老王,你不是说你从小就仰慕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吗?” 王坚虎头虎脑的看来,心想我啥时候说过了? 但见赵与芮给自己使眼色,他也反应过来,赶忙点头。 “正好这位穆英雄也是走江湖的好汉,今日有幸相见,你就不想跟对方请教几招?” 王坚心领神会的来到穆易面前:“在下王坚,恳请穆老英雄赐教!” 穆易总算是看出来了,这赵与芮并无加害他们的意思,看此情形,似乎想要招揽他这位江湖草莽。 只是他心系妻儿,又怎会偏安一隅? 不过面对王坚的请求,他也不好拒绝,毕竟吃人嘴短,只要待会应付一下,别表现得太惊艳就好了。 王坚也是使枪的好手,得知穆易也会使枪后,顿时兴趣大增,不知从哪找来两根长棍。 “穆英雄,你我以棍为枪,点到为止如何?” 王坚显得信心十足。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穆易嘴上虽然说的谦虚,但习武之人哪有不争强好胜的,所以他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教训。 赵与芮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 穆念慈也在此刻停下了嘴,只是在二人即将动手时,又不经意间的塞了块糖霜桃条含在口中,细细咀嚼的同时,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赵与芮。 随着穆易和王坚之间的气势骤然凝聚,二人同时朝着对方一枪刺去,彼此出枪的速度之快,均让对方感到了一丝诧异。 二人的枪棍一触即分,随后又迅速挑打起来,漫天棍影在房间内舞得虎虎生风,眨眼之间,两人就已经拆解了数十招,却谁也没有占据上风。 赵与芮虽看不懂其中的门道,但也觉得精彩至极,忍不住就想要拍手叫好。 眼看王坚靠着年轻力壮,将穆易的枪棍一举挑开时,后棍已经横扫对方胸膛。 谁料穆易忽然抽身使了一招回马枪,变招之快,当真是迅捷无伦,王坚猝不及防下,虽勉强用枪棍挡住,但整个人还是被震得连连后退,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承认了!” 穆易郑重的抱了抱拳,再也不敢小觑面前的年轻人。 假以时日,对方的武艺定会超过自己。 王坚虽败,但脸上却并无露出恼怒之色,反而颇为激动道: “敢问穆英雄,方才那一招可是杨家枪法中的回马枪?” “只是杨家枪法从不外传,我见穆英雄的枪法娴熟,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的功夫,不知是从何处习得这门枪法?” “这……” 穆易没想到自己逞一时之能,竟暴露了身份,顿时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赵与芮急忙上前解围道: “你一下说这么多问题,让穆英雄如何回答?” “还不退下!” “是!” 王坚有些闷闷不乐地退至一边,但对穆易刚才所展示出来的杨家枪法,还是十分惊艳的。 眼看差不多了,赵与芮便开口道: “穆英雄一身好武艺,若至此沦落江湖岂不可惜?” “不知穆英雄可有投军报国的志向?” 毕竟四五十岁,正是闯荡打拼的年纪! 如果换在牛家村惨案之前,穆易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参军报国,但如今他心心念念,唯一所牵挂的不过是一对妻儿,对于什么战场冲锋,保家卫国的心思,早就淡了。 “不知公子究竟是何人?” 对方既然能说出这番话来,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富家公子这么简单了。 在赵与芮的授意下,王坚一脸恭敬道: “在你面前的这位,正是当今陛下的御弟,荣王殿下!” 哪怕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真到了得知对方的身份后,穆易还是被吓了一跳,急忙拉着穆念慈行礼。 “草民穆易(穆念慈),参见荣王殿下!” 赵与芮则很是无奈的说道: “不必多礼,都坐吧!” 然而此刻的穆易却只是站着不动,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当今王爷同桌而饮。 只是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穆易心中的某个执念,却在脑海中翻涌起来。 当年的牛家村惨案,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身为忠良之后,他与义兄却被冠以反贼之名,这是何其的荒唐可笑? 只是他明知自己和义兄是被奸人诬陷的,却因为朝廷腐败,官官相护,而投诉无门,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他更是不得不隐姓埋名,浪迹江湖。 每每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便会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凄楚,也为这世间的公道感到凉薄与苦涩。 而眼下坐在他面前的,竟是当今官家的御弟,又是身份尊贵的荣王,那自己的冤情是否能与对方倾诉? 第4章杨铁心 “草民杨铁心,叩见殿下!” 忽然,穆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赵与芮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穆念慈见状,连忙跟着义父跪了下去,似乎已经猜到义父表明身份后会说什么,不由得神色戚戚。 十六年的苦苦寻觅,每一天的身心煎熬,没有人知道杨铁心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为寻妻儿,杨铁心在江湖上漂泊了十六年之久,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这八个字几乎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想让他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赵与芮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暴露出自己真正的目的,而是在一步步的引导对方。 见对方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赵与芮虽然表现出了足够的震惊,但还是礼贤下士的亲自将他们给扶了起来。 不过由于赵与芮的目光一直在杨铁心身上,右手稍微与左手齐平上抬,结果没扶到穆念慈的手臂,反而托住了她的拳心。 细腻微凉的触感,令二人不由得心神一荡,赵与芮不敢露出异样,假装没有在意的将对方扶了起来。 只见穆念慈俏脸一红,也不敢挣扎,待起身后,就立马把手给抽回来了。 赵与芮有些尴尬的把右手背在身后,脸上则不动声色的说道:“穆英雄自称杨铁心?” “江湖中人行走天下,就算冒用假名,那也不足为奇,只是穆英雄真名若是姓杨的话,莫非真是杨老令公,杨家将的后人?” 听到这话,就连一旁的王坚都满脸激动的凑了过来。 杨铁心见赵与芮丝毫不怪罪自己隐瞒姓名一事,对他的好感和信任又多了几分。 “回殿下,杨再兴杨将军正是草民的先曾祖!” “果然是忠良之后,本王今日竟能有幸与杨再兴将军的后人同桌而饮,实乃本王平生之幸也!” “来,本王敬你一杯,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赵与芮连忙拉着杨铁心在一边坐下,王坚便负责给二人倒酒。 杨铁心诚惶诚恐的接过酒杯,在赵与芮的催促下,才硬着头皮一饮而尽,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而赵与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让杨铁心的思维连贯起来,难保不会发现什么,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对方灌醉。 又是几杯酒水下肚后,杨铁心就算没醉,眼中也已带了几分微醺之意。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趁着王坚给自己斟酒的空档,连忙站了起来说道: “启禀殿下,草民有冤情要奏,恳请殿下替草民做主!” 赵与芮故作不知:“冤情?今日有本王在此,你尽可道来!” 他的声音有些大,好似也喝醉了一般。 杨铁心见状,心中仅剩的一丝戒心和防备也放下了。 随即就把当年牛家村惨案的始末娓娓道来…… “竟有此事?当年派兵捉拿你们的军官,可知姓名?” 赵与芮一听,当即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似乎颇为杨铁心的遭遇而感到愤懑。 谈及伤心往事,想到义兄惨死,义嫂和自己的妻儿也生死不明,杨铁心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亦是红了眼眶。 “我永远都记得那狗官的名字,他名叫段天德,额头有条刀疤,脸上有块青印,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认的出来!” 赵与芮当即拍桌道: “想不到杨英雄堂堂忠良之后,竟遭小人如此陷害!” “杨英雄请放心,此事本王定会如实禀报官家,请他圣裁,必会还你郭杨两家一个清白!” 杨铁心闻言,脸色瞬间涨红,显得激动不已。 如果赵与芮真能替他和大哥平反的话,那自己也算是对得起郭杨两家先祖的在天之灵了,如此一来,他也可以了无牵挂的浪迹江湖,寻找义嫂和妻子的下落了。 穆念慈同样是一脸感激的看向赵与芮,并替自己的义父感到开心。 “两位若是信得过本王的话,不如先随本王回王府暂住,待案子查清之后,杨英雄也可作为人证,出面指正凶手!” “这……” 听到赵与芮的话,本来还真情流露的杨铁心,顿时就清醒了几分,出于警惕,并没有立马答应。 赵与芮暗道一声不好,责怪自己太心急了。 可眼下已经不是考验人心的时候,史弥远在朝堂之上的势力,犹如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深深扎根于土壤之中,若要撼动这座看似不可动摇的巍峨大山,势必要先寻一处薄弱之地,细细开凿,才能裂开一条通往变革的裂缝。 所以杨铁心和穆念慈的安危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两位不要误会,如今朝堂上下,奸相史弥远的耳目众多,本王若向官家禀报此事,消息难保不会泄露出去,万一这其中牵涉到了奸相党羽,本王担心会有人对你们不利!” 杨铁心深深地看了眼赵与芮,一时分不清他这是威胁还是警告,至于之前的所有信任基础,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赵与芮也很无奈,毕竟杨铁心这么多年的江湖之旅,可谓饱经风霜,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热血男儿,有所忌惮和猜疑也是在所难免。 如果不是他前面态度诚恳的话,估计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而杨铁心想的实际更多,首先就是赵与芮对自己的义女见色起意,所以才故意铺垫这么多,为的就是把他们骗入王府,好囚禁他们,肆意妄为。 不然他实在想不通赵与芮如此帮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真是为了正义吧? 有时候,人心就是这样反复无常,难以定性,你若慷慨伸出援手,他未必会觉得你是一片好意,反而觉得你别有用心,另有所图,而当你对他稍显冷漠,甚至施以薄惩时,他反倒会逆来顺受,视之为生活常态,不过尔尔。 就跟原著中杨康把他们父女二人抓进赵王府的时候一样,明明行事手段都如此卑劣了,穆念慈却仍觉得对方是不得已而为之,甚至还听信了对方的鬼话。 就连一向刚烈的杨铁心,也选择了默默承受,全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难不成自己也要像杨康一样,直接二话不说的把两人绑回王府? 或者说是…… 第5章万通商会 赵与芮看着穆念慈那清澈懵懂的眼神,又看了眼陷入精神内耗的杨铁心。 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 “事到如今,本王也不瞒杨英雄了!” “本王之所以会不留余力的帮助杨英雄,是因为我对穆姑娘一见倾心!” 说到这,赵与芮便将目光看向了穆念慈,眼中饱含深情。 而穆念慈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紧张的看了眼身旁的义父,本以为义父会为此动怒,却不料义父居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不仅把穆念慈给看呆了,就连赵与芮也一整个大无语。 “殿下贵为千岁,如此年纪,理当已经……” 杨铁心还想挣扎一下,但赵与芮已经快没有耐心了,直接打断道: “本王并未婚配,也从未去过烟柳之地,品行端正,有口皆碑,从小洁身自爱,亦无不良嗜好!” 杨铁心的话,顿时被堵了个遍。 倒是穆念慈,眼神微亮的看了他一眼。 隔了好一会,杨铁心又叹道:“那殿下何至于此?” 赵与芮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吐槽道:“当然是因为你定的那比武招亲的破规矩啊!本王要是会武功的话,至于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吗?” 听赵与芮这么一说,好像,似乎,一切又都没毛病! 杨铁心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说道: “以王爷的身份,若想迎娶念慈,只怕不易!” 赵与芮早就想好了说辞:“此事简单,我外祖全氏已被加封国公,届时只需知会一声,让我舅舅将穆姑娘收为义女,如此一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杨铁心的顾虑再次被打消,一时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毕竟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要是再不答应的话,对方恐怕也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 最终,杨铁心也不再坚持,答应跟赵与芮回王府了。 就这样,直到离开丰乐楼,来到荣王府,穆念慈都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倒不是她不喜欢赵与芮,也说不上是不是喜欢,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王鳅,照顾好杨英雄和穆姑娘,不然本王唯你是问!” 之前带着杨铁心前往丰乐楼的小厮赶忙笑道: “殿下放心,我王鳅办事,妥妥的!” 赵与芮在跟杨铁心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王坚匆匆去往了皇宫。 成功面见官家后,赵与芮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赵昀听后有些迟疑道: “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万一此事不成的话,朕恐怕保不住你!” 赵与芮笑道:“陛下放心,臣弟就算没有十成把握,也有八成,再说了,即便失败臣弟也有卷土重来的机会,陛下只管把戏做的像些便是!” 在得知这是个武侠世界后,赵与芮的心态就完全变了。 能掰手腕子,谁跟你玩心眼子啊? 再说了,就算没有武侠世界这个设定,赵与芮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借用某个牛人说过的话,打进长安可比考进长安容易多了! 再加上他皇帝御弟的身份,清君侧这三个字放在什么时候用都是师出有名。 离开皇宫后,赵与芮来到一家名为万通商会的店铺,径直上了二楼。 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在看到他后,立马下跪行礼。 “属下金豹,参见殿下!” 赵与芮摆了摆手,走到一旁坐下。 王坚则寸步不离地站在他身后。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金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要知道两年前,他还只是一个被人打断了双腿,丢进巷子里等死的小混混,如果不是眼前的荣王将他救下的话,他早就死在那个雨夜了。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位荣王简直就是个商业奇才,各种奇思妙想,不计其数,例如细白如雪的白砂糖,自海带草中提炼而出,风味独特的味精,皆是各大酒楼争相抢购之物。 还有可替代皂荚和木炭灰的香皂,不仅凝滑如脂,自带芬芳,与香水亦是那些京中贵妇们所钟爱之物。 又比如利用高温窑炉,自砂砾中制作出洁白透明的玻璃,以及各种琉璃制品,同样为那些达官贵人所喜爱。 可以说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这位荣王殿下便通过他的手,敛尽这天下之财,一年时间就将商铺开遍了整个大宋。 没有人知道这位荣王到底拥有多少财富,就连金豹这位大掌柜所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赵与芮没有废话,言简意赅道: “派人去趟嵩山少林,替本王在藏经阁寻找一个名叫觉远的和尚!” 金豹虽然不知道荣王为何要找一个和尚,但他是个聪明人,从来不问原由,只要听命行事即可。 “属下明白,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安排?” 赵与芮想了想问道: “本王命你亲自督造的东西,可有进展了?” 金豹一听这个,顿时满脸紧张道: “启禀王爷,您要属下打造的物品实在太过精巧,且又都是一些零散的部件,工匠们虽日夜赶工,但一时半会,恐怕也难以完成。” 赵与芮面露不悦道: “本王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完不成此事,那就换人来做!” 听到这话,金豹顿时被吓得冷汗直流,直到赵与芮上了马车离开,他这后背都没干过。 马车上,王坚欲言又止。 赵与芮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 “是不是觉得我对金豹太严厉了?” 王坚是武将,不善于拐弯抹角,点了点头道: “还请殿下解惑!” 他知道,赵与芮从来都不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金豹与你不同,他从前就是个安于享乐的市井之徒,也并无多大志向,如今稍有成就后,这心思早已懈怠了!” “前几日我在查账时,竟发现有几处的账目难以对上,倒不是本王怀疑他中饱私囊,而是出自福州的两家商会,所以本王已经派了黄鼬前去处理,至于金豹,就全当给他个警告吧!” 谈及此事,赵与芮也觉得颇为头疼,像金豹这样不是很贪财的手下,确实难得,但偏偏这小子又是个胸无大志的保守派,事事都要自己去鞭策,也属实让他有些心累。 只恨手下无人可用,不然他也不会从市井散人中去大浪淘沙了。 而逐渐明白赵与芮用意的王坚,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要知道孟珙孟将军手下的兵卒,可全靠万通商会养着,不仅如此,他们还招揽了不少私军,再加上统辖的兵马,已经快接近十五万之众了。 而想要养活这些兵马,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万通商会的财权也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第6章上朝 等回到王府后,已是深夜了! 赵与芮没有去打扰杨铁心父女休息。 直到次日,才将官家答应审理此案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杨铁心闻言,自是对赵与芮千恩万谢,感激不已。 赵与芮也不好意思给他们画大饼,表示以他在朝中的势力,想要调查这桩陈年旧案,难免会遭到奸相一党的百般刁难,更何况此案还关系到了临安屯驻军的一位指挥使。 所以希望他们能耐心多给自己一点时间。 杨铁心这十六年都等来了,自然不会急于这一时,当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安抚好杨铁心后,赵与芮正想离开时,忽然又注意到了一旁的穆念慈,语气微微一滞,随后笑道: “穆姑娘不必有心理压力,既然是比武招亲,本王就算从此刻开始练武,那也是来得及的,定不会坏了规矩!” 穆念慈一听,莫名感到一丝紧张,但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到: 我爹爹既然选择了信你,便是打算把我托付给你了,又何须再比武招亲?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是羞于说出口的,只是她若不说,对方又未必明白。 “殿下身份尊贵,倒也不必如此。” 穆念慈委婉的表示道。 然而赵与芮听后,却是摇了摇头。 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傻到去没苦硬吃,然后定下什么只有打赢对方,才能迎娶对方的约定。 但得知这是个武侠世界后,赵与芮就彻底悟了! 在这个世界,除了要打磨筋骨,勤练招式的外功之外,还有更加神奇,能让人一飞冲天的内家武功。 这也是赵与芮为何会让金豹去打听少林寺,是否有一位觉远小和尚的原因,为的就是想得到《九阳真经》。 毕竟这个时期的《九阴真经》太过分散了,上卷在老顽童周伯通的身上,对方如今正被囚禁在桃花岛上,一个五绝,一个仅次于五绝的武林高手,根本就不是他能染指的。 而下卷则在铁尸梅超风身上,此时应该在大金的赵王府内,同样也不是能轻易得到的。 再者就是终南山古墓密室中的九阴真经残篇,无论是获取条件,还是实际作用,都不如《九阳真经》来的性价比高,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而射雕的武侠世界中,内功是远远大于武功招式的,就比如郭靖在学习降龙十八掌的时候,便是因为学会了全真教的玄门内功,才能精进迅速。 如果没有马钰教他内功心法,估计郭靖连江南七怪的武功都学不明白,更别提降龙十八掌了。 所以赵与芮对练武一事压根就不担心,反正有捷径可走,还怕赢不了穆念慈吗? 毕竟像是穆念慈这样的江湖儿女,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江湖情结,赵与芮并不想挟恩图报,也不想以势压人,强迫对方嫁给自己,反正有比武招亲的规矩在这,那就按规矩来好了。 至于杨铁心的恩情,自己另有他用。 “本王绝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穆姑娘但请放心,本王定会堂堂正正的将你打败,然后按照比武招亲的规矩,娶你为妻!” 虽说这话听着让人有点感动,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正气扑面而来,但不知为何,穆念慈却总感觉哪里有点怪。 就连杨铁心听了,也不禁嘴角抽搐的想道: 这荣王该不会是缺心眼吧? …… 转眼三日过去。 靠着万通商会的金钱开道,赵与芮已经查到了不少有关十六年前,牛家村惨案的卷宗。 不过卷宗所录,自然是与杨铁心口述的案情大相径庭。 而究其原由,是因为丘处机杀了一个名叫王道乾的贪官,破坏了大金阴结宋朝官员的计划,而大金当时负责贿赂大宋官员的人正是赵王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得知王道乾被杀后,因担心自己的阴谋被丘处机察觉,便带同亲随,由临安府的捕快兵役领路,亲自追杀丘处机。 却不料丘处机武功高强,一人一剑就将他带来的兵役随从杀得干干净净,而他自己也被对方随手投出的箭矢刺中了肩头,失血过多。 如果不是意外被包惜弱所救的话,恐怕堂堂的大金六王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这一处小山村了。 估计也是自那次遭遇险境之后,完颜洪烈才意识到了这些武林高手的可怕之处,于是才不惜以重金招揽了彭连虎、沙通天等一众高手。 言归正传,说到底,也正是因为包惜弱救了完颜洪烈,这才导致了后来郭杨两家的悲剧。 不过这一连串的事件中,都有大金的赵王完颜洪烈参与其中,而有了方向,想要调查起来就简单多了。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段天德如今不在临安了,但当年参与此事的人却不在少数,总会留下什么把柄。 再说了,如果段天德行事当真是滴水不漏的话,又岂会放着从五品的指挥使不做,而跑到太湖去做盗匪呢? 其中虽有畏惧丘处机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与金人勾结的事情暴露,这才不得不罢官潜逃。 不然凭借他从五品的军职,就算丘处机想要杀他,也绝非易事。 因此在了解到当初有哪些人参与后,赵与芮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提前派人将他们给控制住了。 在经过一番威逼利诱后,这些整日里尸位素餐,蝇营狗苟的驻府军官就全招了, 看着这些人的供词,赵与芮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虽然有了确凿的证据,但眼下却不是发难的时候。 还是让子弹再飞一会吧! …… 次日寅时过半,天色未亮之际。 赵与芮在下人的伺候下早早起身,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皇宫垂拱殿外,文武百官均已到场,正拢着袖子互相寒暄。 当看到赵与芮出现后,所有文官纷纷停止了交谈,并主动退让。 整个过程中,也没有人来给他行礼,就仿佛没看到他一般。 就连许多武将也装作好似假寐的样子,对赵与芮的到来置若罔闻。 对此,赵与芮早已习惯了,只是淡淡一笑,与相熟之人眼神示意后,便老神在在的站在角落。 直到某一人的出现,才打破了殿外的沉寂。 赵与芮见状,也如往常一般的来到那人面前,躬身行礼道:“见过相爷!” 史弥远此刻正被百官簇拥着来到殿外,看到赵与芮后,脸上也是露出一丝笑容道:“荣王真是折煞老臣了!” “荣王如今贵为千岁,便是面见官家都可不拜,又怎能来拜我?” 赵与芮心中不起波澜,脸上却是声情并茂道:“相爷于我恩同再造,便如同亚父一般,怎可不拜?” “这不仅是本王的意思,亦是官家恩许,相爷当之无愧啊!” 史弥远闻言,脸上虽是笑容不减,但心里却是腹诽不已。 这兄弟俩就没一个好东西! 尤其是这个赵与芮,现在更是连演都不演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两兄弟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自己能矫诏拥立赵昀为帝,自然也能废帝重立,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人选,而赵昀又登基不过两年,不便频繁更迭帝位罢了。 不然他岂能容忍赵与芮一直在自己眼前蹦跶? 就在双方气氛逐渐紧张时。 忽听朝鼓响起,文武百官立时按照品级和职位排列整齐。 文官从东门进入,武官则从西门而入,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第7章主张此事者,可斩! 朝鼓响毕,文武百官分班列于玉阶之下。 殿头官手执净鞭打出三响,在本就空旷的大殿之中,好似惊雷一般,振聋发聩。 同时也能让那些年纪稍长,昏昏欲睡的老臣们有所醒觉。 不一会,理宗皇帝便在内侍官的护拥下,来到了垂拱殿内,坐上皇位。 待赵昀坐定后,殿头官便朗喝道: “陛下驾到!百官跪拜叩首,恭请圣安!” 由于只是普通的常朝会,百官无需在跪拜时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但按照规矩,仍是需要行三拜九叩之礼。 而赵与芮和史弥远因身份不同,自然就无需向百官那样下跪行礼了,只需拱手作揖即可。 行礼过后,殿头官便在赵昀的示意下,再次喝道: “有事出奏,无事卷帘退班!”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一阵后,便依次出班奏事,但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大宋如今已是国泰民安,?政治清明。 而史弥远正是想用这些琐事来令理宗皇帝无暇分神,逐渐放权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毕竟烦心事多了,自然就需要有人来帮自己分担,届时随口一提的事,对下面人来说,却是大有文章可做。 赵与芮见自家大哥已面露倦色,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等自己出场,对方就要头脑发昏了。 于是乎,当即抢在礼部尚书启奏完后,站了出来,躬身一礼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理宗皇帝顿时眼前一亮,心想臣弟你要是再不出来,朕都要睡着了。 “荣王请讲!” 赵与芮自幼饱读诗书,也算口齿伶俐,当即就将十六年前的牛家村惨案,于大殿之中娓娓道来。 “此案虽陈年已久,但毕竟事关忠良之后的门风声誉,微臣斗胆彻查此案,恳请陛下圣裁!” 不等理宗皇帝开口,一道身影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虽身着官袍,头戴幞帽,但却难掩其身上的苟贱气质。 此人生得獐头鼠目,眉眼狭长不说,偏偏嘴角还留有两撇鼠须,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而此人名为梁成大,乃是史弥远的心腹,官居监察御史,与另一名侍御史李知孝和殿中侍御史莫泽并称为“三凶”。 其中梁成大跟李知孝更是典型的狂犬式人物,凡是史弥远授意攻讦之人,他们便会不留余力的去抨击对方,宛若疯狗一般。 由于梁成大的大字加一点便是“犬”字,因此也常常被人戏称为梁成犬。 看到梁成犬出马,一众急于表现的言官,顿时就偃旗息鼓了,毕竟狗不会真咬他们,但梁成犬会。 “陛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因系于天下之忧患,荣王殿下贵为千岁,又受陛下恩典,特许朝堂听政,理应为陛下分忧才对,怎能因为一桩陈年旧案,就让陛下劳心费神?” “再说了,十六年前的旧案,便是殿下当年也不过是个三岁孩童,又怎会对案情知晓的如此清楚,恐怕也是道听途说,受人蒙蔽了吧?” 梁成犬此话一出,顿时便得到了一众言官的赞同,纷纷觉得赵与芮太过大惊小怪了些。 其实梁成犬也不是为了喷而喷,而是因为赵与芮在阐述当年旧案时,口中提到了临安府的驻军指挥使段天德。 段天德是谁他并不知道,但临安府的驻军却归属枢密院管制,而史弥远正兼任统掌兵权的枢密使,于情于理,他都要站出来护主。 史弥远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梁成大,向他投来一抹赞许的目光。 而梁成犬看到后,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决定今天一定要怼死赵与芮。 然而已经身处权力漩涡一年之久的赵与芮,早就已经免疫梁成犬等三凶的狺狺狂吠了,他并未理会对方,而是向着理宗皇帝一拜道: “启禀陛下,那杨铁心乃是山后杨老令公,杨家名将之后,更是高宗皇帝在位时,血战小商河的杨再兴杨将军之曾孙,实为忠良之后,其祖上于我大宋有着不世之功,而今杨家后人已知的便只此一脉,我等若毫无作为的话,岂非寒了那些为我大宋驻卫边疆,征战沙场将士们的心?” “微臣以为,此事不仅关系到了杨家忠良之后的清誉,同样也关乎着我大宋千千万万的民心所愿,若此事不能彻查清楚,还杨家一个清白的话,难免会使我皇家无颜,人心向背,届时流言四起,民怨沸腾,更有甚者,恐会动摇我大宋根基!” 言至于此,赵与芮立于大殿之上,转身看向身后的文武百官,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席卷开来,当即厉声道: “是以主张掩虚此事者,可斩!” 空旷的大殿中,滚滚雷音回荡开来。 群臣顿时被他吓了一跳,不少人都被惊得冷汗直流,做贼心虚的低下头去。 而本就外强中干的梁成犬更是被赵与芮那宛如平地惊雷的一吼,给吓得跌坐在地上,出尽了洋相。 赵与芮在这朝堂上,也并非独木难支,尤其是武将中,自有心怀傲气,不愿与史弥远这等奸相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将领。 纷纷在此刻站了出来,请命附议。 见此情形,理宗皇帝也是顺水推舟地站起身来,挥斥方遒,当即下旨彻查十六年前的牛家村惨案,并拟旨昭示天下,以抚民心! “陛下……” 三凶之一的李知孝正打算站出来谏言时,却见史弥远冲他摇了摇头,脸色微微一变,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如今理宗皇帝的金口玉言一开,谁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 难不成要逼得皇帝朝令夕改不成? 当然,如果史弥远亲自站出来阻止的话,还是能成功的,别看这朝堂之上,他和赵与芮俨然是水火不容,但实则二人都碍于名声,留有底线,从未亲自对垒过。 就算是打压赵与芮,也都是史弥远指示手下的人出面,自己却从未参与其中。 毕竟赵昀是他拥立称帝的,如果让外人知道他和这位皇帝离心离德的话,恐怕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说他识人不明,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能站出来和赵昀唱反调的,不然反倒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处境。 而赵昀和赵与芮两兄弟也是如此,为了不留下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哪怕心中再痛恨史弥远这个祸国殃民的奸相,也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甚至在见到对方时,赵与芮还得要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 第8章是他,是他,就是他 见此事已成定局,赵与芮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下来。 但史弥远掌权十余载,可谓势焰滔天,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赵与芮的目的达成? 只见他不经意间的轻咳一声,一直没说话的殿中侍御史莫泽忽然站了出来,行礼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 赵昀问道:“爱卿所奏何事啊?” 莫泽看了眼一旁的荣王,再次躬身道: “微臣要参荣王一个败坏法纪,玷污皇家声誉之罪,恳请陛下按律惩处,以彰国法!” 群臣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当听到莫泽要参荣王的时候,赵昀的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荣王乃皇室子弟,亦是朕的御弟,爱卿可要想清楚了,平白诬陷王爷乃是重罪!” 莫泽闻言,当即义正言辞的说道: “臣职在言路,当为陛下纠察不法,荣王品行不端,有违良俗律法,臣不敢缄默,谨奏以闻!” 见对方如此言之凿凿,就连赵昀也有些不自信了,忍不住看了眼赵与芮。 但见对方摇了摇头,顿时心下大定。 “既然爱卿口口声声说荣王有不法之举,但不知荣王究竟有何过错?” 莫泽躬身道:“昨日临安府衙门有人报案,状告荣王殿下将一对江湖卖艺的父女囚禁在了王府之中,只因荣王看上了那江湖女子的美貌,便见色起意,做出此等强抢民女的恶行出来。” “荣王身为皇室中人,却不知自尊自重,实为皇室之耻,臣虽微末,亦不敢坐视不理,谨奏陛下,望陛下对荣王依律裁处,以正视听!” 闻听此言,史弥远一党的权臣,不由分说的便开始附和起来,唯恐慢一步唾沫星子就喷不到荣王脸上,当即对着赵与芮一顿输出。 而赵与芮就跟没事人一样地站在原地,既不解释,也不辩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但赵昀就没有他这么淡定了,忍不住问道:“你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莫泽心下冷笑一声,躬身拜道:“启禀陛下,臣有人证口供,此事乃对方亲眼所见,陛下不妨将那人召进殿内,与荣王当面对质!” 理宗皇帝再次看向赵与芮,只见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理宗皇帝便命他将人证带上来。 “陛下,微臣还想请一人入殿,作为人证!” 说话之人,正是赵与芮。 赵昀连忙问道:“不知荣王要请何人上殿?” “睿国公!” 赵与芮气定神闲道。 而听到睿国公三个字,群臣的脸色不禁一变。 倒不是这睿国公有多厉害,而是因为这睿国公正是皇帝和赵与芮的亲舅舅,是这两兄弟的娘家人。 只是这种时候,把睿国公找来又有何用? 难不成对方还能证明赵与芮的清白不成? 文武百官顿觉好笑的摇了摇头,唯有史弥远等少数几人的目光有些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 过不多时,殿前司便将早已候在宫门外的证人带了上来。 赵与芮一看对方,不曾想还是个熟人。 正是当日观看比武招亲时,被穆念慈击败后,心有不甘的青年壮汉。 只不过当赵与芮看向对方时,对方也是两眼清澈的看着他,显然并不认识他。 这就有意思了! 状告自己的人却不认识自己,这算是哪门子的证人? “下跪者何人?” 殿头官作为皇帝的嘴替,当即朗喝一声,质问道。 那青年壮汉只是抬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理宗皇帝后,便顿时吓得拜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了。 浑身抖如筛糠,颤颤巍巍道:“草民王有德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有德? 只怕这“有”字,是自己添上去的吧? 赵与芮面带不屑的看着对方。 莫泽正了正神色,立即便让王有德把自己所看到的如实说来。 王有德浑身颤了一下,随即就把自己参加比武招亲,惜败给穆念慈,后心有不甘,暗中跟随他们父女,最后发现他们父女被赵与芮带入王府,再也没有离开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在他的添油加醋下,本来只是杨铁心父女心甘情愿随赵与芮进入王府,结果在王有德的口中,却变成了赵与芮将他们父女强行抓进了王府,而一直待在王府的杨铁心父女,也被他说成了囚禁,并且还在后面加了“生死未卜”这四个颇具迷惑性字眼。 主打的就是一个危言耸听。。 听他言之,文武百官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指责赵与芮荒淫无道,竟敢在堂堂天子脚下,做出这等强抢民女的无耻勾当来。 更有阴谋论者,已经开始怀疑那父女二人是否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一时间,处于风口浪尖的赵与芮,也遭到了众人的口诛笔伐,百官无不请奏,让理宗皇帝严惩于他。 赵昀见状,急的手心全是汗,看了眼身边的殿头官。 殿头官立时将净鞭扬起,连抽三响。 “肃静!” 见状,百官才纷纷噤声,一脸愤懑的看着赵与芮,那眼神就跟抢的是他们老婆一样。 赵昀刚想说些什么,但不等他开口,赵与芮便抢先一步来到王有德面前,一指身后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官员,说道: “王有德,荣王殿下便在此处,你可敢当面指认于他?” 听到这话,本来一脸得意的泽莫,顿时就懵了。 心想,他是荣王,那你是谁? 不好,有诈! 但很快莫泽就想到了什么,可不等他开口提醒,王有德便只是看了那人一眼,就拼命指着对方点头道: “是他,是他,就是他!” “当日草民看到的,正是此人!” 虽然他不认识荣王,但这毕竟是朝堂之上,谁还敢冒充当朝王爷不成? 还是当着皇帝的面? 所以这人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然而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上下,瞬间变得死一样寂静。 沉默……震耳欲聋! 刚才还叫的最欢的几个言官,此刻也彻底不敢吱声了,脑袋一缩,躲在人群中装死。 赵与芮面露狡黠,转身朝着理宗皇帝所在的方向躬身道。 “陛下,是非黑白,此刻已然明了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莫泽的身上。 莫泽顿时被吓得冷汗直流,尤其当理宗皇帝也看向他时,更是两腿一软的跪在了地上。 此时他的脑海中就只有两个字: 完了! 第9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史弥远为相多年,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整个临安府,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赵与芮每天去了何处,做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因此在发现赵与芮将杨铁心父女带回王府后,史弥远便提前让人准备了这一出好戏,为的就是找个理由将赵与芮赶出朝堂。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史弥远更是将此事交给了办事最为利落的莫泽去做,甚至事无巨细的替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结果憋了半天,你就给我来了坨大的? 史弥远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泽,顿时连掐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而莫泽也是满心委屈,看向王有德的眼神恨不得将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此人不过是个会些拳脚的莽夫而已,大字不识一个,为了让对方记住这套说辞,他硬是让对方连背了三天三夜,才勉强一字不落的记下。 只是打死他也不会想到,整个垂拱殿内就这么多官员,对方居然还能把人给认错了。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你不认识人,但总该认得这身朱裳吧? 整个大殿中,除了上面坐着的那位之外,就数你面前的这位不一样了,你这眼睛是长在屁股上了? 然而莫泽不知道的是,王有德区区一介草莽,本就不是什么机敏之辈,若他真有急人之智的话,也就不会将一段说辞背上三天三夜才记住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他识人不明,又恰巧让赵与芮钻了空子。 本来赵与芮还担心这一关糊弄不过去,便命人去请了睿国公,结果对方一上来就先给了自己一刀。 属实让他没绷住! 理宗皇帝的目光从莫泽身上移开,落到了王有德的身上,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大胆刁民,竟敢诬告当朝王爷,你该当何罪?” 话声虽是对着王有德说的,但莫泽却被吓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王有德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求饶,将地板撞得砰砰作响。 “陛下,这刁民胆大包天,竟敢公然污蔑荣王殿下,微臣恳请陛下将这大逆不道之徒,交由我刑部来问审,微臣定会给陛下和荣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只见刑部尚书主动站了出来,愿担起此事。 但熟知朝中党派的赵与芮却知道,对方这不过是在给莫泽擦屁股罢了,这刑部尚书同样是史弥远一派的政党。 虽然他很想趁此机会剪除史弥远的羽翼,但这个时候去动对方的心腹,恐怕会遭到奸相一党的疯狂报复,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 而理宗皇帝也是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跳过莫泽,纡尊降贵的向王有德问责了。 见史弥远一党下场捞人,他也只好说道: “此人恶向胆生,处心积虑的诬陷荣王,定然是有幕后主使,王爱卿务必要将这幕后之人给朕找出来,严加惩办!” 刑部尚书心下一颤,赶忙恭敬道:“微臣遵旨!” 随即便有殿前司的人将王有德押往刑部大牢。 史弥远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这赵昀虽蠢,却也不算太蠢…… 而莫泽见理宗皇帝似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后,那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别的不说,至少这小命是保住了。 “莫泽妄信他人谣言,不求实证,论劾当朝王爷,理应严惩不贷,但念在你这些年纠察百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便暂代殿中侍御史一职,罚俸三年,以示惩戒!” “微臣叩谢陛下,陛下圣恩浩荡!” 莫泽闻言,顿时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至于三年的俸禄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还不如他每月中饱私囊的油水多呢! 随着莫泽灰溜溜的退下,却听殿内忽然有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既是诬告,想来荣王也并未把什么江湖女子藏在府中,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了?” 赵与芮看了眼说话之人,淡笑道:“不知汪尚书想说什么?” 说话之人正是礼部尚书汪兖州。 只见汪兖州站了出来,朝理宗皇帝行礼过后,才对赵与芮质问道: “老臣想说的是,无风不起浪,敢问荣王是否将那对卖艺的江湖父女藏在府中?” 赵与芮神色自若道:“本王确实邀请了那对父女在府中做客!” 听到这话,群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眼中有鄙夷、有不屑、有嘲讽,也有幸灾乐祸。 到底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色令智昏也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像对方这样,居然敢公然承认的,也算是独一份了。 礼部尚书见他承认,登时勃然大怒道: “荣王身为皇室子弟,理应爱惜自身,顾及皇室名誉,怎能随随便便把这些绿林草莽带入府中?” “此等作为,实在是于礼不合,有损皇家颜面!” 赵与芮心想,我把他们带回王府,这不是为了保护证人吗?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在讲述牛家村惨案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是如何遇到杨铁心父女的经过告诉众人,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带回王府的父女,其实就是牛家村惨案的受害人? 不过以史弥远的手段,是肯定知道的,对方不过是故意为之罢了! 想清楚这些后,赵与芮也不由得笑了。 “家国天下,宋国领土上的汉人,无一不是我大宋的子民,若按照汪尚书所言,难道那些江湖中人便不是我大宋的子民了?” “既是我大宋的子民,本王为何不能将他们带回府中,又如何有损皇家颜面?”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此乃范文正公所言,便是江湖之中也未必没有忧国忧民的侠士,本王对这些人向来是心存敬佩,又如何不可结交了?” 汪兖州见他强词夺理,以大义来攻讦自己,顿时被气的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眼看这老顽固被怼的说不出话,一直没找到机会出场的李知孝,当即就蹦了出来。 “荣王想与何人结交,我等自是不敢妄语,但怕只怕荣王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做出什么有损皇家声誉的事来。”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在暗指赵与芮贪图那江湖女子的美色,欲将其囚禁府中。 赵与芮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就听殿外的内侍官朗声道: “启禀陛下,睿国公殿外求见!” 得知睿国公到来,赵与芮立时又按捺住了性子,脸上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容。 第10章连演都不演了 殿头官在理宗皇帝的示意下,朗喝道: “宣睿国公进殿!” 只见一身锦衣华服的睿国公阔步走了进来,略显发福的体态让他看起来有些喜庆,颌下留着浓密的长须,眉宇间带着几分憨态可掬的笑容,若是再抱个金元宝的话,便像极了百姓年画上的财神。 不过对赵与芮他们来说,对方跟财神也没有什么区别。 当年史弥远派余天锡去物色宗室子弟,后者四处寻觅,始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然后在一次回乡路过绍兴时,突然天降大雨,正好遇到了赵与芮的舅舅全保长,也就是现在的睿国公。 当得知余天锡的目的后,全保长立即就把自己的两个外甥推荐给了对方,这才有了现在的赵昀。 可以说没有睿国公就没有他们现在的荣华富贵,所以说对方是财神,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老臣参见陛下!” 睿国公见到理宗皇帝,急忙躬身行礼。 “睿国公快快免礼!” 许久不见这位舅舅,赵昀这心里也很是想念。 “谢陛下!” 睿国公赶忙直起腰来,不然挺个大肚子,确实有些难受。 赵昀见状,笑问道:“不知睿国公今日上殿,所为何事?” 睿国公一听就傻了! “不是陛下召见老臣的吗?” 赵昀也是愣了一下,随后这才想起,是赵与芮让自己召见睿国公的,不由看向对方。 赵与芮看着还是像以前一样爱装糊涂的舅舅,有些无语道: “是我让陛下召见睿国公的。” 睿国公仿佛此时才看到他一样,顿时一脸热情道:“原来是荣王啊!” “我就说嘛,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陛下,合着是荣王召见,老臣这心里实在是惶恐啊!”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内涵他们呢? 赵昀和赵与芮两兄弟的嘴角,隐蔽的抽搐了一下。 也不就是一年…三年…五年…呃… 也不就是来到临安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吗? 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怨气? 然而代入睿国公的视角却是,赵昀他们父亲死的早,孤儿寡母的便只能住在自己家中,而自己也从未亏待过他们,不仅将他们含辛茹苦的拉扯大,就连赵昀能当上皇帝,也是自己从中拉了他们一把,才能有这份机缘,可以说他这个舅舅已经够尽职了。 结果这两小子是怎么做的? 自从离家来到临安府后,便再也没有回去看过他这位舅舅! 前三年或许还能说是情有可原,毕竟还不是皇帝,但赵昀登基之后呢? 唯一的来信还是一面荣封国公的圣旨,就问这谁能忍? 后来赵昀当了皇帝,整日政务繁忙,他想想也就忍了,但赵与芮这个小兔崽子呢? 咋滴?封了王爷后,翅膀就飞上了天了? 人家在临安府当皇帝,你搁着又蹦又跳的干啥呢? 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虽说因为生意上的往来,他们之间倒是没断过书信,但正儿八经的家书却是一封都没有。 等好不容易来了一封不谈生意的书信了,结果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是请他到临安帮忙的加急信。 好家伙,没事点儿事,压根就想不起他这个舅舅啊! 可谁叫这是他的亲外甥呢? 睿国公最终还是赶来临安府了,本想着自己这位舅舅来了,小外甥总得来迎接一下吧? 结果他在城门口等了半天,又回国公府等了一夜一天,连个人毛都没见到。 果然,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睿国公心想,既然你小子不来见我,那明日我去找你总行了吧? 就不信你这小王八蛋还能躲着我! 谁料他大清早的还没睡醒,就等来了宫里的口谕,于是着急忙慌的更衣洗漱后,就来到皇宫了。 一想到这几天的遭遇,以及这五年来被冷落的匆匆岁月,睿国公就觉得这个心啊,拔凉拔凉的,怨气不大才怪了! 不过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之后,睿国公始终还是站在自己外甥这边的,眼看赵与芮拼命给自己使眼色,当即装作后知后觉道: “看老臣这记性,差点忘了!” “启禀陛下,老臣今日是来向陛下道件喜事的。” 赵昀笑问道:“不知睿国公有何喜事?” 睿国公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陛下容老臣慢慢道来!” 赵昀颔首示意:请开始你的表演! 睿国公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大约是在半个月前,老臣见天色正好,便携同家眷一起踏青出游,不料却被一伙强人拦路剪径,那群强人各个凶残无比,不仅要劫财,还想要谋害老臣的性命,当时的情形,可谓是凶险至极……” 作为茶楼听书的常客,睿国公描述起这些场景来,也算是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好似让人身临其境一般,把不少官员都给听入迷了,暗自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时那强人的大刀,离老臣的脖子就只在毫厘之间,幸得一位英雄好汉如神兵天降一般,从旁杀出,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仅一个照面,就将那伙强盗的头领一枪挑死,端是奢遮!” “被那位好汉所救后,老臣本想许诺重金,以答谢救命之恩,谁料那位好汉虽一身粗布麻衣,看似落魄,不料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并未接受老臣的恩惠!” “此等傲骨,实在是令老臣汗颜呐!” “不过陛下也深知老臣脾性,绝不是一个有恩不报之人,老臣见那好汉并非孑然一身,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芳二八的少女,于是,老臣便斗胆将那少女收做义女,以便将来靠着门荫庇佑,能嫁个好人家,如此也算是偿还了那人的救命之恩……” 本来还在听故事的群臣,当听到那什么好汉身边还有个少女时,就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直到睿国公说,把那名少女收为义女后,不少反应过来的人顿时嘴角一抽,合着说了大半天,重点在这呢? 李知孝听到这,也意识到了不妙,赶忙打断道:“睿国公莫非想说,被荣王抓回府上的那对父女,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及新收的义女吧?” 睿国公看着李知孝,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后一脸惊讶的看向赵与芮道:“荣王,莫非你的表义妹已经去寻你了不成?” 神尼玛的表义妹啊! 李知孝当场就麻了! 这老东西现在连盐都不盐了啊! 赵与芮没有理会已经入戏的舅舅,而是有些手痒的搓了搓手指,随后看向礼部尚书汪兖州道: “汪尚书,难道本王招待自家表妹和舅舅的救命恩人,也要向礼部报备一声吗?” 汪兖州现在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面对赵与芮那愈发凌厉的目光,终究还是弱了气势,垂头丧气的退下了。 第11章赐婚 见赵与芮稳住局势,赵昀便笑道: “既然是个误会,那就不必再议了,不知李爱卿还有何疑虑啊?” 连汪兖州这个直臣都服软了,李知孝自然不敢再冒头,当即讪笑道: “微臣已明真相,自当相信荣王不会做出什么有损皇家声誉的事来!” 赵与芮见他临走还不忘再踩自己一下,当即也是来了脾气,不住冷笑道: “李御史为国操劳,日夜殚精竭虑,真乃我朝之栋梁啊!” “难怪我朝中事务如此井然有序,若台谏官员尽能如李御史一般,又何愁不能澄清吏治,还我大宋一片海晏河清?” 赵与芮言辞犀利,看似在夸奖对方,但所听之人却都是一脸怪异。 朝中栋梁? 谁? 李知孝? 谁不知道他跟梁成犬就是这朝堂上的两条疯狗? 而且当着陛下和史相的面,说朝中事务井然有序居然是对方的功劳,这不是找死吗? 一些看不惯李知孝的官员,无不在努力憋笑,而那些与对方同属一派的官员,则纷纷看向史弥远,想着若是李知孝失宠的话,他们就能踩着对方借机上位了。 不过史弥远早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出来,也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饶是以李知孝的厚脸皮,此刻也不由得满面通红。 但他本就是个疯狗性格,若是被踢一脚,怎能不咬回去? 可就在他恼羞成怒的准备还口时,却见史弥远一脸阴沉的转过头来看向他。 李知孝的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见此情形,他哪还敢随便开口,一言不发的就退了回去。 就在赵与芮以为今日之事,也该到此结束时,却不料一直没有开口的史弥远,忽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老臣有事请奏!” 见史弥远站了出来,赵昀的脸色顿时一变,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有真正坐上这个位置上后,他才明白对方在朝中的权势究竟有多庞大,可以说从他坐上皇位开始,这心里就没有一日是踏实的。 并且每日噩梦不断,时常午夜梦回,都是对方将自己推上皇位后,又把自己无情拉下来的凄惨景象。 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史弥远,都有心理阴影了! 如果不是有赵与芮这个亲弟弟帮他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话,估计赵昀早就放弃反抗,甘愿当一枚棋子了。 赵昀难掩心中对史弥远的恐惧,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发涩了。 “不知史公有何事上奏?” 史弥远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不禁冷笑连连,眼底深处更是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陛下,今日事关荣王之非议,虽得以澄清误会,真相大白,但所显乱象,也让老臣深感忧虑!” 赵昀沉默了片刻,才问道: “不知史公因何忧虑?” 史弥远道:“老臣以为,荣王已年及弱冠,是该考虑婚配之事了,若荣王早立家室的话,想必也不会有今日之误会了!” “因此,老臣想请陛下给荣王赐婚,以定其性,同时也能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赵昀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是给赵与芮赐婚,那紧绷的心弦也总算放松了下来。 然而听到史弥远的话,赵与芮的脸色却是变了一下。 不仅如此,就连睿国公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毕竟他是知道自家外甥对那位姓穆的姑娘有意,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将其收为义女,来堵人口实。 而以赵与芮对史弥远的了解,对方或许知道穆念慈的存在,但却绝不会做出什么成人之美的事来。 赵昀对赵与芮和穆念慈的事知道的并不多,而赵与芮也担心自己说多了,赵昀为认为自己感情用事,所以只说了杨铁心和牛家村当年的惨案。 “这倒是件好事,难道史公心中已有人选?” 赵昀语气莫名轻松道。 史弥远沉吟片刻,故作思索后说道:“谢少傅之子谢渠伯有一女,名唤谢道清,此女知书达理,娴雅淑德,兼出自望族之后,与荣王堪配佳偶!” 陡然听到谢道清这个名字,殿中群臣无不面面相觑。 从大部分人的脸上,都能看出疑惑的表情,至于那位谢少傅,更是发觉本朝少傅之中,并无姓谢之人。 就连赵昀也是一脸疑惑,直到贴身内侍官附耳低语几声后,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 “史公所说,莫非是先帝在位时称其‘守法度,惜名器’,以少傅致仕的谢深甫,谢少傅?” 史弥远点头道:“正是此人,谢少傅虽已故去,但其在朝中任职时,却政绩卓绝,时常得到先帝的称赞,便是连太后对谢少傅,也颇为看重。” “如今谢家女眷,便只有谢道清正待字闺中,云英未嫁,故老臣恳请陛下为荣王与谢家之女赐婚!” 虽然知道了谢少傅是谁,但对谢道清并不了解的史弥远一党,也还是跟条哈巴狗一样的纷纷附和,请求理宗皇帝为二人赐婚。 赵与芮蓦然听到谢道清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熟悉,但本该想起来是谁的他,却被史弥远这突然的赐婚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 显然史弥远已经看出了他让睿国公将穆念慈收为义女的真正目的,这才故意用赐婚来恶心自己。 而这赐婚对象,八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要么就是长得不行,要么就是对方准备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所以绝不能答应! “陛下,微臣暂无室家之想,赐婚一事,还请陛下三思!” 赵与芮言辞恳切道。 这…… 赵昀顿时有些犯了难,一边是史弥远的威胁,一边又是赵与芮的请求,无论答应谁恐怕都不妥。 “史公,赐婚一事倒也不急,不如再晚几年如何?” 赵昀试探性的看向史弥远问道,谁料史弥远听后,却是躬身道:“一切由陛下定夺!” 说罢,就兀自退了回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下不仅是赵昀懵了,就连赵与芮也看不透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敲打自己? 以对方的心机城府,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不会无的放矢,必定另有深意。 第12章往事 直至下朝后,赵与芮都没想明白史弥远提出给他赐婚,又突然偃旗息鼓是为了什么。 以至于脑海中关于谢道清这个名字的记忆,也因为闪过的无数念头,而变得有些模糊。 既然想不通,暂时就不想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替杨铁心洗清冤屈,还郭杨两家一个清白。 下朝后,赵与芮和睿国公并没有出宫,而是来到了赵昀日常处理政务的崇政殿内。 至于史弥远,则前往了杨太后所居住的慈明殿。 崇政殿内。 赵与芮和赵昀复盘了一下今日在朝堂上的细节,发现并无太大疏漏。 赵昀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弟,今日在朝堂上,我们明明有机会把莫泽和李知孝这两个狗东西给办了,为何你却要朕放过他们?” 赵与芮笑道:“现在还不是对付他们的时候,图一时爽利,固然痛快,但史弥远又岂是善罢甘休的人吗?” 尤其是史弥远最后突然提起赐婚一事,也再次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让他明白了如今的朝堂上,究竟是谁在做主。 而且以对方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再加上手中所掌握的权势,除非能有一击必胜,或是与对方抗衡的力量之外,不然绝不能轻易撕破脸皮。 “难道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不成?” 赵昀不禁有些气馁道。 “那也不然!” 赵与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臣弟今日这一招名叫以退为进,别人不敢说,但莫泽这条史弥远的忠犬,算是被我们给一巴掌拍死了!” 赵昀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这是为何?阿弟快与朕说说?” 就连一直故作高冷,一副你们不来哄我,我就不跟你们说话的睿国公,也在此时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赵与芮瞥了二人一眼,笑道:“去疾讲究对症下药,想要对付莫泽,自然还是要从王有德身上做文章了!” 赵昀皱眉道:“以刑部和史弥远的关系,那王有德恐怕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所以按照时间来算,王有德这会,估计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上!” 赵与芮一语惊人道。 赵昀一听,顿时激动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随后又不免一阵苦笑道: “阿弟,我现在好歹也是皇帝了,这种暗度陈仓,劫走钦犯的事,你要不避着我点?” “那臣弟把人送回去?” 赵与芮挑了挑眉,问道。 赵昀忙说:“朕可什么都不知道!” 打趣一番后,赵昀又忍不住问他:“就算你把人给劫走了,难不成还能靠对方扳倒莫泽?” 赵与芮当即一脸无辜的说道: “陛下这可就冤枉臣弟了,劫走王有德的乃是莫泽,跟臣弟有什么关系?” 赵昀一听,哪还能不明白赵与芮在打什么主意! 两兄弟对视一眼,皆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咳咳!” 眼看这两兄弟压根不把自己当外人,或者说根本就没把他这个舅舅当人,睿国公忍不住干咳两声,提醒他们自己还在呢! 赵昀见状,赶忙起身说道: “方才多有怠慢,还望舅舅莫要见怪!” 见是赵昀开口,哪怕睿国公再端着长辈架子,也不敢失了礼数。 “陛下言重了,老臣只是看不惯这个臭小子罢了!” 说着,还不忘瞪了眼一脸坏笑的赵与芮。 见被点了名,赵与芮也不好再看戏,起身向舅舅赔了个不是道: “舅舅您大人有大量,外甥在这给您赔罪了!” 睿国公挺着大肚子,派头十足道:“这嗓子有点干……” “您喝茶!” 赵与芮连忙端起茶杯递到对方面前。 “这肩膀有点酸……” “给您揉揉!” “这老寒腿也有点不得劲了……” “麻溜的准备热水!” …… 不管睿国公提出什么要求,赵与芮都没有半句怨言,服务的那叫一个周到。 毕竟对他和赵昀来说,这世上除了亲娘之外,最亲的就是这位舅舅了! 尤其在古代,且对皇室子弟来说,舅舅的存在更是有着非凡的意义,属于是一声令下,都能跟你一起造反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你的亲爹还亲。 所以当赵与芮身处权力的中心时,他能真正相信的人并不多,恰好睿国公算是一个。 而万通商会之所以能在史弥远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起来,也是靠着全家在绍兴掌控的漕运,才能将这些奇货可居的商品运往各处销售。 不然短短两年的时间,就算这些东西再好,但没有便利的运输渠道,也最多只能在江南一带兴起,而无法将商会开遍整个大宋。 可以说万通商会能有今日的规模,这娘家人也算是倾尽所有了。 而他的那些表兄弟们,更是为此放弃仕途,成了这个时代最低贱的商户,这份恩情,也足以让赵与芮铭记一生。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全家的当家人并不是他这位舅舅,而是他的舅母。 他舅母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在家中也是能说上话的,并且自小就对他们管教严格,连带着这位舅舅也没少挨训,如今全家虽靠着赵昀当上皇帝而发达了,但舅母的家训还在。 哪怕全家同样掌控着万通商会的财权,却也没有借机发财,捞取多少油水,而是在舅母的鞭策下,命全家子弟不得中饱私囊,谋取私利,否则便以家法处置,严重的,甚至会被逐出家族。 正是因为有这些三纲五常,严规戒律的存在,万通商会的运转才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对于这位严厉的舅母,赵与芮也是十分感激和敬重的。 但相较下来,他的这位舅舅就有点老人精的意思了,平日里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什么正行,小时候甚至还偷拿他们的银子花,被发现后,还美其名曰的说是借。 当然,也是不会还的那种了! 不过越长大,赵与芮反而越能明白这份亲情的难能可贵,时常也会怀念儿时住在全家大宅的时光,就连想起舅母的戒尺,也会觉得分外亲切。 第13章太后召见 待离开皇宫,回到王府后。 赵与芮便带着睿国公见到了杨铁心父女,并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告知了二人。 杨铁心得知官家已经下旨,彻查当年的牛家村惨案后,当即便对赵与芮感激不已,作势就要下跪拜谢。 好在赵与芮眼疾手快的把他扶住了。 而当他说出睿国公要收穆念慈为义女时,父女俩这才明白赵与芮当日所说的话,并非只是说辞而已,而是真的在为穆念慈考虑。 若是换在以前,杨铁心难免还要推诿一番,但如今睿国公都当着朝臣的面承认了,他自然也不能让对方落得一个欺君之罪,当即就让穆念慈跪下磕头,将睿国公认作义父了。 睿国公见穆念慈虽是个江湖女子,但品貌出众,又颇识礼数,也不由得心中欢喜。 只见他抠抠搜搜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卷银票出来,藏得十分隐蔽,足足有一万两之多。 “咳咳……为父身上也没带什么贵重东西,这一万两银票你先拿着,待之后将此事告知你义母后,她定会补上一份厚礼,绝不让你受了委屈!” 只见赵与芮站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好家伙,一万两银票? 这是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这要是被舅母发现,还不得变成棺材本啊? 而杨铁心父女何曾见过这么多银票了,连忙推辞,不敢收下。 睿国公见状板起脸来:“这是给孩子的,杨老弟,你就别掺和了!” 杨铁心哭笑不得道:“国公大人的好意我父女心领了,念慈能拜您为义父,已是天大的幸事,这银票是万万不能收的。”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你是念慈的义父,现在我也是念慈的义父了,我叫她收,你还要拦我不成?” “你们要是不收,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睿国公的浑劲一上来,杨铁心也是无可奈何的看向赵与芮。 都说爱屋及乌,赵与芮现在是真的感受到了,笑着走上前来,劝杨铁心把银票先给收下,就算留着念慈以后的嫁妆也行啊! 杨铁心一听,这才不好意思的把银票收下,心中感触颇多。 至于穆念慈,在听到嫁妆二字时,俏脸更是红得能滴出水来。 入夜。 赵与芮安排好诸般事宜后,便命人在府中设宴招待睿国公和杨铁心父女。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加上又有穆念慈这一层关系后,睿国公和杨铁心也是推杯换盏,相谈甚欢,气氛格外融洽。 穆念慈的酒量并不算好,若是只有杨铁心在的话,她还能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一番,但在睿国公面前,就显得拘谨多了。 不仅吃的少,还需在一旁陪着二人,给他们斟酒,因此就显得有些无聊,闲暇之际,她的目光自然也就落在了赵与芮身上。 而赵与芮也注意到了穆念慈的眼神,每次都会回以微笑。 对于这段巧遇得来的缘分,他的心态就比较随遇而安了。 毕竟穆念慈无论是人品还是相貌都是上上之选,比起历史上他娶的老婆小妾,生出来的脑瘫儿子,无疑是好太多了。 历史上,他的长子并不是跟正房所生,而是与一位名叫黄定喜的小妾所生,但因对方出身微贱,总受正房夫人的欺负,在被发现怀孕后更是被正房逼着服下了打胎药,结果胎没打成,反而还生下来了。 因为是一名男孩,又是他这一脉唯一的子嗣,就连赵昀都十分看重,后来更是把皇位都传给了对方,也就是未来的宋度宗赵禥。 不过这看似主角一般的人生,实则却是大宋走向灭亡的开始。 赵禥虽然侥幸堕胎不死,但也因此成了一个弱智。 可想而知,一个弱智当了皇帝,究竟会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来。 当然,让弱智当皇帝这件事,本就很荒唐! 所以为了防止历史重演,同样也要避免正房夫人是个心思歹毒之人,赵与芮在挑选正妃时,就不得不格外慎重了。 毕竟都穿越宋朝当王爷了,这不得多娶几个老婆? 谁还一夫一妻? 左拥右抱难道不香吗? 而穆念慈容貌娟好,心地善良,再加上又是金书中有名的贤母,自然也符合赵与芮的择偶标准了。 所以他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一边小酌美酒,一边欣赏着佳人美貌。 只见烛光映照下的穆念慈,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柔和的光晕洒在她的脸庞上,透出淡淡的光泽。 眸中似有流光溢彩,顾盼生辉,鼻梁秀挺,唇色如樱,微微抿起时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温柔中又带着几分羞涩腼腆,仿佛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赵与芮这才明白,有的人只要在那,便是一道风景! ……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得到召见的赵昀,正怀揣着几分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杨太后所在的慈明殿。 虽说当年是杨太后和史弥远一同拥立他坐上皇位的,但杨太后却并不像史弥远那般专横跋扈,干涉朝政,哪怕是垂帘听政的一年中,也对他这位皇帝甚是敬重。 可以说杨太后垂帘听政的那一年,反倒是赵昀最有底气的时候,就连撤帘也是杨太后主动提出来的,因此赵昀十分感念杨太后的恩情。 但同时他也知道,杨太后和史弥远关系甚密,如今他暗中扶持荣王跟史弥远争斗,肯定瞒不过对方的耳目,之所以心怀忐忑,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杨太后罢了! 来到慈明殿后,赵昀毫无架子的等宫女通报之后,才肯进入。 不料没等到宫女传报,反倒看见杨太后亲自出殿相迎,顿时就让赵昀有些受宠若惊,急忙上前拜见。 “陛下不必多礼,夜中风寒,还请入殿一叙吧!” 杨太后还是那般雍容华贵,慈善亲和,言语中全是对他的关怀之意。 这让赵昀不禁想到自己初到临安时,对方在见过他后,便说了一句:“你今后就是我的儿子了!” 自那之后,杨太后待他当真如亲生儿子一般无微不至,赵昀时常便会想起对方的好来,因此每日都来问安,直到近几月,才有所怠慢。 此时见对方亦如从前一样对自己关怀有加,赵昀不由得心头一酸,强忍着泪,将对方搀扶进入殿中。光 第14章赵昀:为兄这心中痛啊! 慈明殿中,烛影摇红,灯火辉煌,光影婆娑间,使得清冷的殿内,多了几分暖意。 杨太后亲手为赵昀烹茶,述说着往日的种种。 赵昀细细听着,感触良多,心中对杨太后的敬意也尤为深重。 说到动情处,杨太后不禁讲述起了她当年初入宫中的往事,后来虽幸得先帝恩宠,从婕妤荣晋为贵妃,但不料韩皇后意外薨逝,她又被迫卷入到立后之争中。 当时先帝最宠爱的便是曹美人,哪怕她身为贵妃,也难以顺继后位,再加上当时的权臣韩侘胄又屡次向先帝谏言立曹美人为后,形势与她来说,更是不利。 若不是当初官拜右丞相的谢深甫谢少傅力荐于她,恐怕也就没有当年的杨皇后,今日的杨太后了。 谈及此处,杨太后言语中对谢家也是感激颇深,似有举任重用之意。 不过杨太后早已不干涉朝政,哪怕是当年垂帘听政时,也极少干预官员的任免,怎么今日却又隐隐透露此意? 赵昀很快就想到了今日史弥远在朝堂上要为赵与芮赐婚一事,而赐婚的对象不正是谢家之女吗? 想到这,赵昀的眼神不禁有些变了,心中也是复杂难明。 果然,杨太后接下来便说道: “谢少傅与本宫,与陛下皆有大恩,本来本宫是想还恩于谢家,许谢家以门荫入仕,福泽后人,但谢氏子孙,皆贤能之士,皆于朝中就任各职,根本无需本宫提携,这番恩情也就不知从何处还来了。” “陛下初登帝位,于朝中根基尚且薄弱,而谢家仕宦益盛,本宫便想着从谢家择一女让陛下立为皇后,如此一来,再擢升谢家的几位能臣之士于朝中任职,便可稳固朝堂局势,以图后效!” “但如今朝堂之上,荣王与史相一党明争暗斗不休,想来也是陛下授意的吧?” 杨太后神色平静的看向赵昀,脸上无悲无喜,亦无忧怒。 赵昀心下一沉,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他还无法确定杨太后究竟是站在史弥远一边,还是更亲于自己。 见赵昀不答,杨太后也不再逼问,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本宫也不瞒陛下了,今日史相来找过本宫,想让本宫劝说陛下,答应荣王与谢家之女,谢道清的婚事。” 赵昀不禁抬起头来看向她,语气莫名的问道:“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杨太后缓缓开口道:“陛下若想保住荣王,自是答应为好!” 赵昀顿时有些不解,迎娶谢家之女的利弊关系,杨太后方才已经说的十分明白了,毫无疑问的是,无论是他还是赵与芮,只要娶了谢家之女,就能得到谢家的支持。 可是杨太后能知道的事,史弥远又岂会不知? 既然知道谢家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助力,对方又为何不惜以退为进,也要来求杨太后促成此事呢? “敢问太后,不知那谢家之女谢道清有何不同之处?” 如果不对事的话,那就只能跟人有关了! 杨太后沉默片刻后,才迟迟说道:“此女本宫也未曾见过,只是差人去画了她的画像,陛下不妨先看看吧!” 话落,杨太后看向一位贴身宫女。 后者躬身退下,不多时就取了一张直幅画轴摊开垂下,当看到那画中之人后,饶是赵昀心中早有准备,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后,难不成史相如此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捉弄荣王?” 赵昀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感觉史弥远这招未免也太狠,太幼稚了一点。 杨太后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一抹不自然的表情,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史相此举,必有深意,但依本宫之见,谢家之女,陛下与荣王还需好生斟酌一番!” 杨太后的话,不是让赵昀选择娶不娶谢道清,而是让他选择到底是他娶,还是让赵与芮娶。 “事已至此,朕觉得不必再斟酌了!”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还是由朕痛下决断……替荣王和谢家之女赐婚吧!” 赵昀捂着胸口,顿时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 贼相无耻,不讲武德,竟如此坑害他的御弟,这可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啊! 杨太后毕竟自幼待在宫中,学习宫中礼仪,深谙教化,自然反应不及赵昀在赵与芮的耳濡目染下,那逐渐抽象的画风了。 差点被闪到腰的杨太后,此刻也不由得脸皮抽搐,有些端不住仪态了。 与此同时。 荣王府中,酒宴散去,已经沐浴洗漱,惬意躺下的赵与芮,尚不知一场大型的坑弟戏码即将上演。 次日,天色未亮。 赵与芮今日本来是不用上朝的,但奈何传令宦官提前来王府通报,命他今日上朝,无奈之下,赵与芮也只能早早起身,赶往皇宫。 垂拱殿外,赵与芮一人孤立群臣。 直到掐点赶来上朝的史弥远出现后,他才免不了的上前虚与委蛇一番。 然而今日的史弥远却并未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后,就在群臣的簇拥下,来到了殿外。 过不多时,朝鼓随之响起。 文武百官依次入殿,立于玉阶之下。 净鞭三响后,理宗皇帝来到大殿,百官叩拜。 依然是殿头官高喊着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群臣按品级上报了一些琐事后,眼看着就能下朝回家补觉时,礼部尚书汪兖州却忽然站了出来,以孝廉为由,附和了昨日史弥远奏请理宗皇帝,替荣王和谢家之女赐婚一事。 赵与芮由于昨晚饮了不少酒,今日又被迫早起,意识还不清醒,依旧觉得谢道清这个名字只是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他本以为自家大哥这次依旧会选择拒绝时,却不料对方看了眼史弥远后,竟询问起了对方的意见。 史弥远嘴角勾起一抹隐蔽的笑容,躬身道:“老臣附议!” 赵昀一听,当即就下旨拟诏,为荣王和谢家之女谢道清赐婚,婚期便定在年关之前,由礼部负责此事,挑选一个良辰吉日,为二人完婚。 听到对方的话,赵与芮感觉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呆呆的看着龙椅上的好大哥。 面对赵与芮那难以置信的目光,赵昀也只能假装没看见,心里默默的说了句: 别怪大哥,兄弟不就是用来坑的吗? 第15章不为天下大义,只为活着 下朝后。 赵与芮急匆匆的走出大殿。 以梁成大为首的史弥远一党,立时便拦在了他的面前,抬手恭贺道: “荣王得陛下赐婚,真是可喜可贺啊!” “谢家满门才俊,荣王能与谢氏之女联姻,可谓门当户对啊!” “以谢氏门阀之鼎盛,恐怕就连我等往后,也需仰仗荣王鼻息了!” “此言甚是,只不过这娶妻嘛,自当纳贤,相信荣王定不是那般肤浅之人。” “唉,就是可惜了那位江湖小娘子啊!” “虽生得花容月貌,荣王却要无福消受了!” …… 只听梁成大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似是在恭贺,但言语中却尽是嘲讽之意。 赵与芮的眉头紧锁,面露不悦。 “诸位若真要恭贺的话,不妨拿出一点实际的诚意出来,本王比较肤浅,真金白银不嫌多,珠宝玉石怎么说也得来几斛吧?” 一听这话,梁成大等人扭头就走,躲的比兔子还快。 “唉?都别走啊?” “这礼要是不方便送的话,本王上门去取也行啊!” 谁料他们一听,跑得更快了,袖子甩得恨不能飞起来。 “嘁,还治不了你们?” 赵与芮见状,只是冷哼一声后,便朝着崇祯殿走去。 什么档次,还敢看本王的热闹? …… 相府之内。 梁成大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书房。 史弥远正坐在桌前品茶,身后则站着莫泽跟李知孝二人。 “参见相爷!” 梁成大咽了口唾沫,强行使自己的气息平复下来,赶忙躬身行礼道。 “说说吧!” 史弥远眼睑低垂,语气平淡道。 “回相爷,我等虽有意挑衅赵与芮,但对方却并未动怒,不过依下官之见,赵与芮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娶的王妃,是个丑八怪!” 谈及此处,梁成大都快压不住嘴角了。 毕竟昨日赵与芮让他在朝堂上丢了面子,他自然想要报复回来了,不然今日也不会主动请缨,去挑衅对方。 史弥远闻言,嘴角也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就算眼下不知,明日也该亲眼见到这位荣王妃的真容了!” 早在昨晚收到太后传讯后,史弥远便早早的派人去台州通知谢家,算算时间,明日就该到了。 “还真是有些期待赵与芮见到那谢道清之后的表情,想来定会十分有趣!” 梁成大忍不住说道。 史弥远微微抬起头来,看向他。 就在梁成大心头一紧,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时,却见史弥远冷笑道:“你若有兴趣,自可携官员带些礼物上门拜访,想必荣王也不会将你们拒之门外。” 梁成大一听,顿时眼前一亮道:“还是相爷高招,下官佩服!” 看着小人得志的梁成大,史弥远眼底深处闪过一道轻蔑之色。 对方到底只是他手下负责咬人的一条疯犬罢了! 机敏有余,智谋不足,远远看不出自己让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就算要对付赵与芮,也不可能会用如此幼稚和蠢笨的办法,不过有些事过犹不及,梁成大只是他手下的一条狗,只需要发挥他作为狗的作用就行了。 想到这,史弥远的目光缓缓看向一脸萎靡的莫泽。 李知孝和梁成大都是他手上的一条狗,唯独莫泽却是一条能办事的忠犬。 结果智者千虑却有一失,这次恐怕是连他也救不了这个蠢货了。 见史弥远的目光看向自己,莫泽顿时吓得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嘴皮颤抖道: “恩……恩相,那王有德当真不是属下劫走的啊!” “至于我府上的令牌……定是有人故意留下,诬陷下官的,还请恩相给我做主啊! 史弥远冷哼一声: “现在是不是有人诬陷你已经不重要了!” 听到这话,莫泽顿时瘫坐在地上,一脸死灰。 谁料史弥远又忽然说道:“不过你放心,老夫已经命人全力搜查王有德的下落了,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至于钦犯被劫一事,整个刑部都是老夫的人,只要老夫不开口,消息自然也不会走漏。” 莫泽对他来说还算有用,至少比梁成大和李知孝要忠诚,因此他也不介意拉对方一把,但能不能活,就看对方的造化了。 莫泽没想到史弥远竟然能为他做到这个程度,顿时感动的涕泪横流,不停地磕头谢恩。 这一幕被梁成大和李知孝看在眼中,心里对史弥远也愈发的敬仰了。 而史弥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是废物利用,自然要利用的更彻底一些。 …… 与此同时,皇宫崇政殿内。 当赵与芮看着赵昀身边的杨太后时,顿时就有些泄气了。 对于杨太后,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历史上对她的评价或许褒贬不一,但她对赵昀,对自己却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不仅赵昀尊敬对方,就连赵与芮也无法昧着良心的去对付这样一个人。 见杨太后似乎知道自己早就会来,赵与芮不由苦笑道: “太后还是选择了史相?” 杨太后的神色还是那般慈蔼,年逾六十的她,满头青丝早已化白,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地皱纹,但即便如此,她的眼中却依旧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若真是如此,本宫今日便不会来了!” 赵与芮不禁被对方身上散发的柔和气息所感染,眸光微微闪动,恭敬行礼道: “参见太后!” “免礼吧!” 杨太后微微一笑,示意他坐到身边来。 赵与芮犹豫了下,还是坐到了她对面的桌椅上。 杨太后见状,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从前便心思重,本宫原想加以引导,期待你能有一天对本宫敞开心扉,却不料你竟藏得如此之深……” “这条路恐怕不好走吧!” 杨太后目不转睛的看向赵与芮,手却将一杯温茶推至他面前。 赵与芮伸手接过,一饮而尽道:“说是为天下大义,未免太过虚伪,我和大哥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杨太后的神色微微一滞,显然没想到赵与芮会这么说。 不过很快她又释然了,看向赵与芮的眼中带着些许波动: “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在本宫眼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听到这话,不仅是一旁假装处理政务的赵昀笔头一颤,就连赵与芮的心头也是一震,神色复杂起来。 第16章错误的打开方式 赵与芮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可以不相信史官笔下的杨桂枝是个何等心机深沉的女子,但他却不能欺骗自己的感觉。 或许是自己太过偏激,因为对方和史弥远的关系,以及二人联手做出矫诏立帝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而对她抱有偏见。 只是正如杨太后所说的一样,这条路并不好走,从他选择站出来反抗这一切的时候,就注定没有回头之路了。 “如此看来,劝陛下改变主意,替我赐婚的应该也是太后吧!” 赵与芮一直到看见太后的时候,这才终于想起谢道清是谁了,因而看向对方的目光也有些纠结。 杨太后坦然道:“你们若想与史弥远争斗,便需要谢家的支持!” 赵与芮也猜到了,但面对一位能更改先帝遗诏,伙同权臣另立新帝的后宫之主,他又实在难以对杨太后放下戒心。 “可为何是我,却不是陛下?” 毕竟历史上,这可是他的亲大嫂,也是未来的皇后。 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跟自己定下了婚约? 杨太后闻言,看向赵昀道:“那便要问陛下了!” 赵与芮不解的看向自家大哥,心想这样一位相貌出众,贤良淑德,又有家族势力支持的皇后,对方为何会不答应,反而要给自己赐婚? 然而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赵昀,见赵与芮向自己看来,还以为对方在责怪自己为了利益,就把他给出卖了。 顿时一脸歉意的说道:“阿弟,为兄毕竟是皇帝,这苦总不能让朕来吃吧?” 赵与芮一脸不解的看向对方。 吃苦? 大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种老婆你都不要,你还想要什么? 贾贵妃? 那个奸臣贾似道的伴生兽? 可以说只要有赵与芮一天,就绝对不可能让这两个人出现在皇宫之中。 毕竟死了个史弥远不够,还要来个接班人不成? 不同于赵与芮的内心吐槽,赵昀却是在心里庆幸不已! 毕竟他可不想娶谢道清那样的女子,反正自家二弟也没有娶妻,不如先替他娶了这个谢氏之女,这样不仅能拉拢到谢家,还能成为他在朝堂中站稳脚跟的坚实后盾,岂不是两全其美? 而为了不让赵与芮临时反悔,赵昀甚至连拿出画像的勇气都没有,在昨晚看到画像的时候,就连夜把画烧了! 赵与芮并不知道自家大哥还在为坑了自己而沾沾自喜,只是烦恼接下来的事该如何收尾! 皇帝下旨赐婚,自然是金口玉言,不能更改的。 就算他勉强让赵昀收回了旨意,但谢道清也无法再嫁给赵昀为后,很可能连这一生的名誉都毁了。 可是不退婚的话,穆念慈该怎么办? 以杨铁心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要娶别的女子,恐怕会二话不说的就带着穆念慈离开。 对于穆念慈,赵与芮不可说有多喜欢,但绝对是有好感的,再加上剧情属性对人物的加成,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对方。 但总不能真用强的,厚颜无耻的把他们父女囚禁在王府中吧? 一想到这些后续问题,赵与芮就头疼不已。 “陛下,我叫你大哥行了吧?” “要不这谢道清还是你娶吧!” 赵昀一听,顿时连脸都黑了。 只见他一本正经道: “朕金口一诺,怎能朝令夕改?” “你让朕收回成命,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 “再说了,就算朕给你退了婚,那谢道清又如何能入得了后宫?只怕她这一生的幸福都要毁于你手了!” 毕竟那长得,也没人敢娶啊……赵昀忍不住在心里补充一句。 连赵昀都能想明白的事,赵与芮又怎会想不明白? 但好在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与芮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向杨太后了解了一下谢家的事宜后,才起身离开了皇宫。 …… 回到荣王府。 赵与芮强忍住了要去找穆念慈的冲动,唤来了仆从王鳅。 “参见殿下!” “无需多礼,本王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赵与芮打算尽快将杨铁心的事办成,希望能靠着这份恩情,让他们选择留下,至少也要给自己一个挽回和补偿的机会。 王鳅急忙将昨日派人散布消息后,得到的信息告知给了赵与芮。 “相信再有一日,关于杨再兴将军的事迹,以及当年牛家村惨案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临安府!” “如今就连茶楼中的说书人,每日所讲的都是杨家将保家卫国的故事,相信舆论的风向很快就能控制在我们手中。” “很好!” 赵与芮闻言,当即大喜,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你去账房支些银子,想办法把本王在这次案件中的作为宣扬出去,最好去找那些乞丐,这些人的报酬最小,消息也最集中。” 丐帮虽良莠不齐,但毕竟打着替天行道的正义旗号,再加上这是武侠世界,而不是原本的历史背景,有着洪七公领导的丐帮,想来还不至于那般不堪。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王鳅办事稳妥,应了一声后,就立即下去办了。 赵与芮在座位上静坐良久,最后还是没忍住的站起身来,打算去见一见穆念慈。 只是当他刚来到门口时,却不料正好被冲进来的一道身影撞了个满怀,胸口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往后退去。 结果脚跟又正好被门槛绊住,顿时向后栽倒。 赵与芮自幼养尊处优,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体魄比起普通人来更是略有不如,猝不及防的被撞一下,瞬间就失去了重心。 眼看这一跤跌在地上,就算不被摔个脑震荡,也得头破血流时,一只纤细的手掌忽然环在了赵与芮的腰间,而他那下意识胡乱挥动,想要抓住什么的右手,也被一抹沁人心脾的凉意给紧紧握住。 随着画面被定格,赵与芮脸上的表情也瞬间一僵! 见穆念慈一脸紧张的看向自己,尽管此时的气氛有些暧昧,甚至离亲上去就只差一个bgm了,但赵与芮还是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会不会是我的打开方式有问题,要不重来一次? 第17章相游西湖 一杯清茶入喉,赵与芮的内心才有所平复。 而穆念慈此刻坐在一旁,俏脸之上,也已布满了红晕,不敢去看对方。 其实她早就来了,手中还提着精心准备的糕点,只是当她来到门口时,却见赵与芮坐在那沉默不语,时而蹙眉,时而叹息,似乎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不敢进来打扰,便只好在门口徘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她听见屋内响起脚步声后,这才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将自己做的点心拿给对方品尝。 却不料两人都满腹心事,走得太急,居然迎面撞上了,虽说赵与芮有惊无险,但食盒内的糕点却洒了一地。 赵与芮看了眼放在一旁的食盒,见状,也是毫不嫌弃的拿起一块送入口中。 穆念慈察觉到他的动作,顿时吓了一跳:“殿下,这些糕点已经掉地上,不能再吃了!” 以她那节俭的性格,本来这些糕点是准备拿回去自己吃的,只是沾了些灰而已,还不至于丢掉浪费。 但她可以吃,赵与芮却不行,对方是锦衣玉食的王爷,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穆念慈眼疾手快,赵与芮刚把糕点放到嘴边,就被对方一把夺去。 赵与芮愣了一下,心想洪七公教过的弟子就是不一样,别看穆念慈现在还只有十六岁,但拳脚功夫恐怕已经在杨铁心之上了。 “穆姑娘,本王还没有这般矜贵,这些糕点不过是落了点灰而已,丢了岂不可惜?” 见穆念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赵与芮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禁笑道: “再说了,穆姑娘一片心意,本王又岂能辜负?” 说罢,就再次拿起一块碎掉的糕点送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 口感上佳,只是稍微有点甜了,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穆念慈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眼中的内疚很快又被一抹期待所填满。 赵与芮看了她一眼,当即称赞道:“想不到穆姑娘武功高强不说,竟还有这等手艺,想来便是宫中御厨所做的糕点,也不过如此了!” 穆念慈俏脸微微一红,有些羞赧道:“殿下过誉了,我的这点手艺又怎能跟宫中的那些御厨相比?” “穆姑娘此言差矣!” 赵与芮当即一本正经的说道:“穆姑娘有所不知,食不在味,而在心意,穆姑娘心意诚诚,却胜过这天下间的所有美味珍馐了。” 少女心思,总是那般单纯易懂,从穆念慈愿意花费时间做这些糕点,就能看出她对赵与芮的心意,而这天下间的女子,谁又不喜欢被心上人夸奖? 听完赵与芮的话后,穆念慈只觉心里跟抹了蜜一般,说不出的甜蜜喜悦。 赵与芮缓缓来到对方身边,主动握住她的柔荑。 穆念慈只是象征性地挣扎片刻后,便不再反抗了,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她芳心一颤,好似有只小鹿乱撞。 赵与芮见她羞怯不语,微微一笑后,就牵着对方径直离开了荣王府。 沿途吩咐了下人,等来到府外时,王坚和几名仆人早已等候多时。 “参见殿下!” 赵与芮点了点头,与穆念慈携手上了马车,对王坚吩咐道: “去西湖!” “是!” 王坚勒紧马缰,一声驾喝,马车便朝着西湖的方向驶去。 二人一路走来,被不少王府的下人看在眼中,穆念慈可没有赵与芮的脸皮那般厚,连耳根子都已经红透了,几次想要把手抽出来,却都被赵与芮紧紧握着。 而她又不敢太过用力,担心会伤了对方,便只能把头低着,不敢与人对视。 直到上了马车后,她那砰砰直跳的心房,才终于平复了几分。 “殿下,我们这是去西湖吗?” 穆念慈见他还拉着自己的手,虽然没有了方才的局促,但还是有些羞涩,脸颊一片绯红。 赵与芮笑道:“西湖美景,享誉天下,总想着一定要带你去看看才行,正好今日无事,便与你一同游湖如何?” 穆念慈心中感动,虽说她从小跟着义父行走江湖,也见过不少名胜山川,瑰丽奇景,但景色再美,也要看跟什么人在一起。 此刻有赵与芮相伴的她,只觉万千风光霁月,都不及眼前之人的陪伴。 想到这,穆念慈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对方的手掌,红晕双颊,缓缓的向着赵与芮的肩头靠去。 赵与芮心中一动,只觉佳人身上幽香阵阵,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不由得心驰摇曳,下意识便伸出手来,搂住了对方的纤腰。 穆念慈娇躯一颤,身上先是一僵,随后便感到一阵酥软,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依偎着,享受着这片刻的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穆念慈惬意的都快睡着时,马车外才传来王坚的声音: “殿下,西湖到了!” 赵与芮缓缓睁开眼睛,有些不舍的松开了穆念慈那柔弱无骨的腰肢,不给对方害羞的机会,便一把握住了她的玉手。 穆念慈这次没有挣扎,只是俏脸微不可控的红了一下,就由他握住了。 赵与芮牵着穆念慈下了马车,岸边早已有王府家仆去租了几艘小船,一切都打点妥当。 本来王坚询问是否要租一艘画舫游湖,但赵与芮不想太过张扬,便只租了几艘乌篷船,就连划船的艄公也不要,由王坚执桨。 虽说以史弥远的性格,派人刺杀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事关性命安危,他也马虎不得。 王坚检查了一遍船只,发现没问题后,才让赵与芮他们上船。 随着小船逐渐驶离岸边后,船身难以避免的摇晃起来。 赵与芮握着穆念慈的手紧了紧,二人也情不自禁的靠得更近了些。 感情逐渐升温后,穆念慈也不如之前那样拘谨,抬眸看了眼似乎有些紧张的赵与芮,不禁笑道: “殿下莫非是晕船?” “不曾有过。” “那殿下可识水性?” “本王自幼在绍兴长大,自然识水性了,只是许久未游过了!” 赵与芮有些嘴硬道。 其实他虽然懂水性,但却并不擅长,主要是这些年把身体养废了,连个把子力气都没有,就算能游,恐怕也游不了多远。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的赵与芮,赶忙转移话题,主动跟穆念慈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得知赵与芮小时候的生活原来也跟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后,穆念慈不禁觉得二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第18章杨铁心的担忧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三月的西湖春水初生。 只见一湖碧波揉碎了云影,偶尔有几片花瓣飘落湖面,桃花蘸水,随波逐流,与远处山峦上一层薄薄的青翠,相映成趣。 乌篷船中,时不时传来少女如银铃般的欢笑声,男子不断诉说着诙谐往事,只博红颜一笑。 暮色四合,黄昏余晖下。 回程的马车中,二人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就在这时,穆念慈似乎是感念时间过得太快,不由得轻叹一声。 赵与芮不禁疑惑道: “念慈,怎么了?” 穆念慈蓦然回过神来,展颜一笑道: “没事,只是太开心了!” 言语中的满足令人动容。 赵与芮看着她那娇美无匹的容颜,微启的唇角,恰如玫瑰初绽,既有着不经意的妩媚,又不失端庄优雅,登时便有些挪不开眼睛。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那炙热的眼神,穆念慈不免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来,楚楚可怜的神态更显玉容俏丽,让赵与芮不由得心头似火。 “殿下……” 穆念慈心中悸动莫名,刚抬起头来,便觉一股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紧跟着就再也说不出话。 赵与芮将佳人拦腰抱起,拥入怀中,随后重重地俯身吻了下去。 唇瓣相触时,二人的鼻息也互相交织在了一起,当贝齿被撬开的那一刻,似露水融化在晨雾里的湿润感觉,令人心醉。 穆念慈想要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男子气息,却让她有些意乱情迷,也从最开始的青涩,逐渐变得热烈主动起来。 情到深时,赵与芮差点就没忍住要将对方给原地正法了,但随着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出现片刻颠簸时,才让两人稍稍清醒了几分。 良久唇分,看着妙目流盼,媚眼如丝的穆念慈,赵与芮忍不住在她的美额上轻轻一吻,随即便将对方紧紧抱在怀中。 穆念慈娇羞无限的依偎在他怀里,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刚才的画面来,脸颊顿时红得发烫,羞涩之余,又忍不住回味起来。 二人食髓知味,又情不自禁的尝试了几次,直到快回王府时,才有所收敛。 待马车停下,二人携手走下马车时,却发现杨铁心和睿国公二人正站在门口。 尤其看到杨铁心那不善的眼神后,赵与芮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舅舅,杨老英雄,你们这是?” 赵与芮硬着头皮问道。 睿国公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 杨铁心的目光则落到了二人还没来得及分开的手上,注意到义父神色的穆念慈,赶忙把手抽了回来。 “殿下,时辰不早了,草民便带着小女先行退下了!” 赵与芮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话到嘴边,只好叹道:“杨老英雄也早些休息吧!” 杨铁心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的就带着穆念慈离开了。 穆念慈频频回头,看向赵与芮,眼中满是不舍。 待杨铁心父女走后,睿国公这才走过来说道:“你小子这心可真大啊!” “早上刚被陛下赐婚,下午就敢带着念慈外出游湖,看这架势,你是要抗旨不成?” 赵与芮无奈道:“我哪敢啊?” “那你还敢这么做?” 睿国公当即瞪了他一眼。 赵与芮也没办法跟睿国公解释他和穆念慈之间的关系,只能选择性的问道: “方才见杨老英雄看我的眼神,恐怕他已经知道陛下赐婚的事了吧?” “你还说呢!老夫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着急忙慌的赶来荣王府了,结果你这小子倒好,居然拐走人家闺女,跑出去玩了!” “我要是杨老弟,非气得把你的皮给扒了不可!” 赵与芮不好意思去找杨铁心,但一想到自家舅舅和对方的关系似乎不错,不禁眼前一亮道: “舅舅,你可是我的亲舅舅,血浓于水啊!” “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也得帮我,我未来的终生幸福可全指望你了!” 睿国公一听,顿时有些头疼道: “就杨铁心那牛脾气,你小子这次怕是彻底没戏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你舅舅我一样,娶一个就不错了,还想娶俩?” “合着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赵与芮一脸气愤的看着对方。 “好外甥,听舅舅一句劝,别以为当上王爷就能三妻四妾了,这里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 睿国公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一个耙耳朵还教育起我来了? 赵与芮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舅舅,随后面带威胁道: “看来我有必要跟舅母请示一下,您那一万两的银票是从哪来的了!” 睿国公一听,脸色顿时黑得跟锅底一样,气得大骂道: “你小子还有没有点良心了?我那一万两银票花给谁了,你心里没数吗?” 赵与芮一脸被逼无奈的表情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不是外甥不想帮您,而是外甥比您更需要帮助啊!” 睿国公盯着赵与芮,嘴都气歪了。 “好,算你小子狠!” “都是跟舅舅你学的!” 赵与芮厚颜无耻的笑道。 …… 另一边,杨铁心的房中。 短短片刻的时间,杨铁心就把赵与芮已经被陛下赐婚,年底便要与谢家之女完婚的消息告诉了穆念慈。 穆念慈听后,自是一阵晴天霹雳,不敢置信。 “爹爹,这……这会不会是谣传?” 穆念慈心中仍存有最后一丝幻想。 杨铁心脸色阴沉道:“若真是谣传,那睿国公又如何会出现在荣王府?难道不是来看住我的?” 穆念慈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哭得梨花带雨。 杨铁心看着如此伤心的穆念慈,本来到了嘴边的斥责,也不忍再说了。 虽说他们只是江湖中人,若赵与芮能娶念慈为正房,他自然不介意将女儿嫁给对方,但如果只是以妾室嫁入王府的话,哪怕对方贵为王爷,哪怕对自己有恩,他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这种委屈。 寻常大户人家的妻妾之间,便已是争斗不休,为了争宠,什么下贱卑劣的手段都用的出来,更何况堂堂王府了,就算不比皇帝的后宫,但比起那些大户人家的明争暗斗,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杨铁心深知穆念慈的性格,自然不会让她卷入到这种是非中去。 第19章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转眼到了次日 赵与芮上完早朝回来后,便立时来找穆念慈了。 不料杨铁心却坐在院内,旁边还放着一杆长枪,桌上是一坛烈酒和两个酒碗。 王坚想要跟赵与芮一起进去,却被后者阻止了。 赵与芮来到杨铁心面前坐下。 杨铁心抱起酒坛,主动给他倒了一碗酒,也给自己的酒碗斟满了。 “殿下,请!” 杨铁心声音沉闷,端起酒碗,便豪气干云的一饮而尽。 赵与芮的酒量并不算好,看着如此酒香浓烈的一碗酒,也是犹豫了好一会,才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 杨铁心不动声色的继续给他添了一碗酒。 赵与芮忍不住说道:“杨老英雄,本王实在不胜酒力,若再喝下去,只怕便要醉倒了!” 杨铁心不予理会道: “殿下,请!” 说着,又把自己的一碗酒给喝完了,倒悬酒碗后,放在了桌上。 赵与芮知道杨铁心这是心中有气,可他待会还有要事,再喝下去,待会恐怕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但迎着对方那不容拒绝的眼神,赵与芮心中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举起酒碗,一口喝完。 结果喝得太快,导致他不慎被呛到,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杨铁心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自顾自的给他们倒酒。 赵与芮见状,顿时也来了脾气。 心想不就是喝酒吗? 本王今天就陪你喝个够,大不了醉生梦死一番,总要让你看到我对念慈的一番真情! 这次不用杨铁心开口,赵与芮就将碗中酒水喝得一干二净,随后一脸不服气的看向对方。 只是他此刻的脸上已经泛起酡红,面露醉态,就连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 杨铁心一言不发,再次给二人斟满酒后,兀自一饮而尽。 随着酒碗放下,赵与芮只觉浑身无力,不得不用一只手来撑住石桌,才能勉强坐稳。 “再来!” 赵与芮怒吼道。 杨铁心不禁眯起了双眼,这次他却没有倒酒。 就算是赵与芮去拿酒坛,也被他给阻止了。 “怎么?杨老英雄这是打算认输了?” 面对赵与芮的激将法,杨铁心只是摇了摇头道: “草民之前还对殿下还有所怀疑,但此刻,心中疑虑已消,这酒便全当是向殿下赔罪了!” 话落,杨铁心便抓起桌上的酒坛,将里面的大半酒水狂饮而尽,饶是以他的酒量,也不由得面露狂态。 王坚见状,连忙踏入院内,唯恐杨铁心醉酒发狂,对赵与芮不利。 然而杨铁心却是将空酒坛远远的摔在地上,就连一旁的铁枪也掷向远处,目光炽热的看向赵与芮说道: “殿下待我以诚,杨铁心虽万死不足以报恩,但杨某所欠殿下的恩情,还请由杨某来偿还,小女念慈心思单纯,恳请殿下网开一面,不要将她牵扯进来,杨某感激不尽!” 说着,杨铁心更是朝着赵与芮单膝跪了下去。 赵与芮直勾勾的盯着他道:“可是为了陛下赐婚一事?” “是……” 杨铁心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去。 倒不是对赵与芮有所愧疚,而是对穆念慈心怀亏欠。 他深知能被陛下赐婚的家族,必然有着雄厚的势力。 而他杨铁心不过一介草莽,又如何能跟谢家相比? 就算他委曲求全的让念慈嫁给对方,届时同在一府后院,无权无势的自己,就连给女儿撑腰的能力都没有。 若再遇心思歹毒之人,恐怕最后连性命都难以保存,又何谈什么幸福? 因此,在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后,杨铁心才决定以此来试探赵与芮。 如果赵与芮在他的刺激下,一怒之下撕破脸皮的话,那就证明是他识人不明,看错了对方,也将自己和义女带入了险境之中。 但如果赵与芮为了念慈,竟肯忍受这份屈辱的话,那便说明对方确实是个可信之人,至少他父女二人的性命无虞。 可即便是后者,他也不能将女儿嫁给对方! 杨铁心不怕穆念慈恨他,因为连他自己都恨自己,恨自己为何没救下义兄的妻儿,恨自己为何抛下了自己的妻子,同样也恨自己为何在义女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却无法作为一个父亲去帮助她,反而要成为拆散他们的刽子手。 他这一生已经错得太多了,既然如此,就让他再错一次,就让这所有的罪孽,都施加在他一人的身上吧! 赵与芮看着此刻面露愧疚,眼神复杂的杨铁心,以他对杨铁心的了解,又如何不能猜到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如果被赐婚的是旁人,赵与芮定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让穆念慈置于危险之中,他甚至会为了穆念慈不惜抗旨,也要拒婚。 但偏偏无巧不成书,赵昀给他赐婚的对象竟是谢道清,这个在历史上几乎没有什么污点的贤后。 或许他可以心狠一点,不顾对方的声誉选择抗旨拒婚,但他又要如何面对整个谢氏一族? 遭受如此羞辱的谢家,岂能咽下这口气? 就连史弥远也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届时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是他,恐怕连赵昀也会惨遭牵连,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可即便如此,赵与芮也从未想过妥协,他坚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只见赵与芮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醉眼朦胧的看着杨铁心说道: “杨老英雄可敢与本王去一个地方?” 杨铁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掷地有声道: “有何不敢?” “若此一去,杨老英雄仍不改初心的话,本王便答应你,此生永不再见念慈!” 杨铁心微微有些动容,不知赵与芮要带自己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笃定自己会改变主意? 就在这时,穆念慈忽然从房中冲了出来,红着眼眶,一阵哽咽道:“我也跟你们同去!” 赵与芮看着对方,沉默良久后才点了点头。 只见赵与芮将手从桌上抽回,身形看起来有些踉跄,显然醉得不轻。 当他准备往外走去时,不料抬脚的时候还有力气,等踩在地上时,就感觉连脚脖子都是软的一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便往地上倒去。 王坚暗道不好,急忙飞身来救。 杨铁心也是心下一惊,忙不迭的伸出手来抓他。 不过无论是王坚还是杨铁心,都不如那道红影的身法迅捷,随着一阵香风袭来,赵与芮倒下的身体,便被穆念慈给扶住了。 第20章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王府外。 穆念慈扶着赵与芮上了马车,刚要离开时,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不愿放手。 杨铁心见状,不由得哼了一声。 “殿下,还望记住你刚才承诺!” 说罢,就转身去骑马了。 显然是默认了让穆念慈留在马车上,好与对方做个了断。 穆念慈内心挣扎的回到马车内坐下,而赵与芮却一直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直到马车行驶时,一阵摇晃,将本就脚步虚浮的赵与芮撞到了穆念慈的怀中。 赵与芮满脸酡红,双眼微阖看不出是睡是醒,穆念慈扶着他的脸庞,发现红的发烫,又生怕待会马车颠簸导致赵与芮撞在车板上,便只好将他缓缓放下,靠在了自己的双膝上休息。 看着此刻宛如在酣睡一般的赵与芮,穆念慈的心中实在难有怨气,毕竟对方会变成这样,也是为了自己,尽管知道对方被陛下赐婚,将来会娶别的女子为妻,她也还是忍不住的会想,会关心对方。 她温柔的抚摸着赵与芮的面庞,多希望这一刻能永远被定格该有多好。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王坚来到马车旁说道:“殿下,城门到了!” 赵与芮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穆念慈那张温柔的脸色。 见赵与芮醒来,穆念慈的目光顿时有些躲闪。 “殿下?” 王坚还道赵与芮醉的睡过去了,不由再次唤道。 赵与芮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上依旧无力,还是穆念慈挽着他的手臂,才把他给扶了起来。 “本王知道了,若见到谢家马车,再来通知本王吧!” “是!” 王坚闻声退下。 赵与芮扶了扶有些头疼的脑袋,只觉口中干得发涩,难以睁开眼睛。 “殿下,你……你没事吧?” 见赵与芮面露痛苦之色,穆念慈顿时便有些担心。 赵与芮抬头看向穆念慈,喉结一阵鼓动,声音嘶哑道: “念慈,你可曾怪我?” “我不怪你!” 穆念慈这次的目光没有躲闪,与他四目相对,显得格外坚定。 赵与芮苦笑一声道:“我不怕你怪我,就怕你不怪我,这次陛下赐婚,便是连我也始料未及,但我对你的心意,却从不曾有半点虚假。” 听到赵与芮的话,穆念慈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赵与芮见她长长的睫毛上兀自带着一滴泪珠,不禁想起古人常以“梨花一枝春带雨”来形容美人落泪,可梨花美则美矣,梨树却太过臃肿,而且雨后梨花,片片花朵上都是泪水,又未免太过伤心。 只有像穆念慈这般,玫瑰朝露,那才美了! 念及于此,赵与芮忍不住俯过身去,轻轻的吻在了对方那沾着泪珠的眼眸上。 泪水顺着唇角流入齿间,带着淡淡的咸味,但流径心扉,却又是另一种甜意。 穆念慈芳心一颤,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赵与芮缓缓退后,抿了抿嘴唇,只觉这片涸泽之地未尽得雨露滋润,舌干似火。 他看了眼穆念慈那莹润温香的唇瓣,再也抑制不住的吻了上去。 穆念慈心下一惊,虽有心想要阻止,但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后,娇躯还是不由得酥软下来,到最后更是只能无力的瘫软在对方怀中,任由对方索取无度。 “殿下,谢家的马车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坚的声音远远传来,赵与芮的意识也恢复了清醒,这才放开了穆念慈。 穆念慈满面潮红,眼中说不出的娇羞妩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狠不下心来。 赵与芮顿觉唇齿没有那般干涩了,有些回味无穷的舔了一下嘴唇,随后不顾穆念慈那嗔怪的目光,快速的在她唇瓣上点了一下,有些得意忘形道: “盖了章,便是本王的女人了,从今往后,谁也带不走你!” 不等穆念慈慌乱中给出答复,赵与芮便已经踉跄的出了马车。 看着对方离开时的狼狈身影,穆念慈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一想到二人之间的复杂纠葛,又不禁得黯然神伤了起来。 赵与芮来到马车外,王坚便主动下马想要扶他。 “不用,连走路都要人扶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有多虚呢!” 赵与芮拒绝了王坚的搀扶,只是那脚步走起路来,也没显得硬气多少。 由于是荣王府的座驾,在赵与芮他们等候的时候,不少出城来往的百姓都聚集了过来,对着王坚一行人议论纷纷。 毕竟看热闹是人的天性,王坚也无法摆出架子,将这些百姓给驱散了。 随着荣王现身,不少第一次见到他的百姓,顿时欢呼起来。 毕竟这两天关于赵与芮如何替杨家后人上奏请命,如何与奸相史弥远斗智斗勇的事迹,早就已经传遍整个临安府了。 也在无形中,替赵与芮在民间积攒了不少声望! 别看史弥远在临安府一手遮天,权倾朝野,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是忠是奸他们还分不清吗? 因此在他们看来,只要是跟史弥远作对的,那就是大大的好人,大大的忠臣。 再加上赵与芮这次替忠良之后洗刷冤屈的大义之举,更是得到了临安府百姓的一众支持。 赵与芮没想到王鳅的宣传效果如此之快,这才几天的时间,自己就火了? 看来这个工作还是有必要再继续开展下去。 该说不说,没看到连杨铁心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吗? 杨铁心确实没想到赵与芮在民间的声望如此之高,只可惜,如果不是被陛下赐婚的话,对方确实是念慈的良配。 本来他也不知道赵与芮让自己跟来是做什么,他甚至怀疑对方要对自己不利,但听到刚才王坚跟赵与芮的对话后,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将自己带来,竟是来见谢家人的。 想到这,杨铁心便有些气愤,总觉得对方是在消遣自己。 但倘若如此的话,对方又怎会在临走前说出那番话来? 实在想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的杨铁心,最后也只能一个人坐在马背上生着闷气。 看着逐渐驶近的谢家车队,他的脸色也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第21章刺杀 谢家此次受召入京,由于事出紧急,准备的也有些匆忙。 随行队伍的人员也只有寥寥十余人。 领头的是个身形魁梧的青年男子,身后背着一杆长枪,名为谢奕进,正是谢家大老爷谢采伯的幼子,在军中任八品训武郎。 “咦?这城门外怎地如此热闹?” 谢奕进见城门口处,人头攒动,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不由得暗自纳闷。 “阿兄,出何事了?” 这时,身后的马车中,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 “小妹不必出来,有为兄在,定可护你无恙!” 谢奕进浓眉一皱,还当是某些好事者在此生事,当即冷哼一声,驾马上前。 来到城门口外,谢奕进见只有少数几人避让,其余人却无动于衷时,更加觉得是有人不安好心了,不由得怒喝道: “城门守军何在?” “堂堂天子脚下,京畿重地,怎由得百姓围聚于此,延阻城门?” 本来喧闹的人群,顿时变得有些寂静起来。 人群中,几个身穿甲胄的士兵挤了出来,不满的看了眼谢奕进,其中一人说道: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处喧哗闹事,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要知道他们身后可是荣王殿下,眼前之人一上来就大呼小叫,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谢奕进见他们反而倒打一耙,顿时就被气笑了。 “我等要从此处过路,尔等身为临安府的守城禁军,却不疏散人群,组织通行,还要说我闹事?” 早在来临安之前,他大哥就嘱咐过自己,说此行或许并不太平,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让他务必要保护好小妹的安全。 本来谢奕进还想多带些人来,但大哥又说此次入京不宜声张,这才只有十几个家仆加他一名武夫随同,不然他非得带上个几百人来,看谁敢对他小妹不利。 守城士兵见谢奕进跟他们说话非但不下马,反而还教起他们做事来了,本就想借着荣王威名狐假虎威一把的他们,也来了脾气。 “哪来的黄毛小儿,胆敢出言不逊,还不快快下马受伏?” 只见领头的拔出腰间佩刀,其余几名士兵也纷纷围了过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谢奕进见状大怒:“我乃八品训武郎,你们虽是禁军守卫,也不可随意对我动手!” 那领头的顿时笑出了声来: “区区八品武阶官,若是放在其他地方,或许还算个芝麻小官,但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里是临安,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叫嚣的地方!” “本官劝你速速下马,不然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了!” 本来他还心头一惊,见对方如此有恃无恐,还当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不料却是个小小的训武郎,似这种官职,军营里一抓一大把,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谢奕进被气得脸色涨红,眼中似有怒火翻涌,握住长枪的手紧了又紧。 “哼!冥顽不灵,给本官将他拿下!” 领头的那人当即怒喝一声,数杆长枪便同时朝着谢奕进刺来。 谢奕进心下一惊,急忙翻身躲过,手中长枪横扫,架开了那些士兵的枪尖。 “好啊,胆敢反抗,罪加一等!” 领头的官兵夺过一名士兵的长枪便投掷出去,谢奕进后仰躲过长枪的同时,对方便已经欺近身来,势大力沉的一刀劈下。 谢奕进猝不及防之下,难以架起长枪抵挡,便只能侧翻下马。 而此时,几名士兵见状,一个咸鱼突刺就冲了过来。 谢奕进有些狼狈的仓惶应对,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的武艺又不算精深,再加上没有名师指点,就算空有一身蛮力也是无济于事。 领头的官兵见他背后空门打开,当即狞笑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挥刀直砍。 谢奕进只觉脑后生风,等察觉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住手!”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雷霆怒吼,一杆长枪从旁激射而出,立时拦在了那名军官的面前。 军官被吓了一跳,就差一点,他的鼻子就被削去了。 可就在他准备破口大骂时,却见来人竟是荣王的贴身侍卫,到了嘴边的话,又赶忙咽了回去。 王坚将插在地上的长枪拔出,脸色一沉道: “还不让他们住手?” 那军官后知后觉,赶忙冲上去大喊着让手下住手。 谢奕进气喘吁吁的退到一边,倒不是累的,而是被吓的。 如果刚才不是王坚出手相救的话,恐怕他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多谢兄台相救!” 谢奕进赶忙朝着王坚躬身一礼。 王坚回礼道:“在下王坚,乃是荣王殿下的贴身侍卫,阁下可是谢奕进,谢公子?” 得知对方竟是荣王的人,谢奕进也不禁有些诧异。 “正是!” 王坚忙道:“荣王殿下已在此处恭候多时,不知谢小姐的马车……” 正说着,谢家人的马车已经驶近了。 谢奕进深知自家小妹的情况,想来荣王也定会知晓,他本以为对方会对自家小妹避而不见,却不料竟是亲自来到城门口相迎,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但这份体面,他谢家心领了! “殿下恩重,我谢家在此先行谢过了!” 谢奕进一脸郑重的抱拳道。 “谢公子言重了,还请入城吧!” 王坚微微一笑,命人将人群疏散,让出一条道来。 随着谢奕进翻身上马,带着身后的马车入城时,王坚这才冷冷的看了眼身后的那名军官。 “今日之事,自去步军司领罚!” 那军官吓得脸都白了,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宰相门前七品官,对方虽只是荣王侍卫,并无官职,但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城军官能得罪的。 看着逐渐驶近的马车,赵与芮深吸了一口长气,正打算上前相迎时,人群中忽然蹿出一道身影,挟着冷冽的寒光,朝他冲了过来。 没有王坚在身边保护的赵与芮顿时脸色大变,眼看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即将刺入自己胸口之际,一只大手忽然从旁探出,死死的握住了短刃。 刀锋划破掌心,鲜血立时顺着指缝流出。 杨铁心怒喝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五指发力,只听喀喇一声,便将对方的手臂折断,紧跟着带血的右手凝握成拳,一拳就将对方打得口鼻喷血,昏死过去。 第22章马惊 直到耳边响起“保护殿下”的呼喊声,赵与芮这才从之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杨老英雄,你……” 看着杨铁心那血流不止的右手,赵与芮的表情顿时有些复杂。 杨铁心对此则毫不在意。 “区区小伤罢了,王爷对我有恩,我又岂能见死不救?” 这时听到动静的穆念慈也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发现义父的手受伤后,赶忙拿出手帕来替他包扎。 “殿下,发生何事了?” 本来还相隔一段距离,但忽然听到有人喊“保护王爷”的谢奕进,立即便下马冲了过来。 荣王亲自到城外来迎接他们,谢奕进投桃报李,自然不能对荣王的安危视而不见。 赵与芮被众人簇拥着,谢奕进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但对于他是何人,赵与芮就不得而知了。 察觉到荣王那疑惑的目光,谢奕进赶忙行礼道: “在下谢奕进,参见荣王殿下!” 赵与芮已通过万通商会的消息渠道,得知了这次护送谢道清入临安府的是谢采伯的幼子谢奕进,听他自报家门后,这才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谢小公子,快快请起!” 说着,便上前将对方扶了起来。 就在赵与芮准备询问对方谢道清在何处时,就听一名家仆忽然跑来说道: “不好了殿下,方才被杨先生打晕的刺客,不知何时被人灭口了!” “什么?” 赵与芮和杨铁心同时一惊,等到那名刺客的尸体被拖上来时,两人的脸色俱是一变。 只见那刺客的咽喉处,不知何时被人一刀封喉,已然断绝了气机。 “殿下小心,人群之中还有刺客的同伙!” 杨铁心行走江湖多年,立时便察觉到了什么,护在赵与芮身前,就连穆念慈也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对方身后,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 谢奕进更是虎头虎脑的大喊一声:“殿下放心,有我谢奕进在此,绝不让歹人伤你分毫!” 赵与芮虽然有些感动,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谢小公子,你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谢奕进忙道:“当然不是,我是护送小妹来……” 话到一半,谢奕进就愣住了! 对啊,我小妹呢? 就在赵与芮吩咐侍卫快去保护谢家马车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道马嘶声,跟着就见人群如潮水般退散开来,受到惊吓的马匹拉着马车开始横冲直撞,朝着城门口飞奔而来。 “小心!” 穆念慈赶忙拉着赵与芮躲开,马车疾驰着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不好,那是我小妹的马车!” 谢奕进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情急之下,竟连马都忘了骑,就直接追了出去。 赵与芮脸色有些难看的大喊道:“快!快去拦下马车,绝不能让马车中的人受伤!” 如果谢道清在这个时候出了事,谢家肯定会以为是他在从中作梗,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几名侍卫赶忙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杨……杨老英雄呢?” 赵与芮本想请杨铁心出手,却不料一转头的功夫,对方就不见了。 穆念慈赶忙解释道:“殿下不必担心,刚才马车冲撞过来时,我爹爹已经攀着车辕上了马车,相信有他在,肯定不会让谢姑娘有事的。” 赵与芮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迎着穆念慈的目光,又不禁有些尴尬起来。 好在这时,王坚也已经策马而来。 “殿下……” 赵与芮赶忙说道:“不必管我,快去救人!” 这…… 王坚见赵与芮身边就只有穆念慈一个女子,不免有些担心他的安全。 “还不快去?” 赵与芮深知穆念慈的武功还在杨铁心之上,若论战场冲锋,她或许远远不如杨铁心和王坚,但若论拳脚功夫,穆念慈还是强过他们的,有对方在身边,足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还请穆姑娘保护好殿下!” 王坚作为赵与芮的心腹,也知道谢道清如果出事的话,谢氏一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留下一句话后,就策马朝着马车狂奔的方向追去。 “我们也去!” 赵与芮命仆人驾车,带着穆念慈一同上了来时的马车。 …… 东城街市上。 飞驰而来的马车吓坏了沿街的路人,有不少人还因此受了伤,望着远去的马车叫骂不已。 而此刻横冲直撞,疾驰颠簸的马车中,头戴帷帽,将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谢道清,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再加上马车不稳,身上难免磕磕碰碰,受了不少的皮外伤。 只是当她的帷帽被撞掉后,谢道清首先不是护住额头,而是掩住面容,急忙从一旁捡起帷帽戴在头上。 杨铁心在马车外奋力拉紧缰绳,但不知此马是何原由,竟狂奔不止,哪怕口中已吐白沫,却仍是状若癫狂一般的四处冲撞,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以杨铁心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马多半是被人下药了,而非应激所致。 如果是被下药的话,恐怕凭他一人的力气,很难将这马车给停下来。 就在杨铁心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见不远处有个脚夫,正推着一车粮食从路口走了出来。 杨铁心见状,顿时眼前一亮,急忙对着马车内的谢道清喊道: “谢姑娘快些出来,这马已然得了疯病,唯有将你掷下马车,方可得救!” “恩公可是…可是已有对策?” 马车内传来谢道清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碰撞之声。 虽是临危之际,杨铁心亦能听出对方的语音温柔,清丽婉转,定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实在不明白赵与芮叫自己来此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大丈夫行于天地间,又岂能临危退缩,见死不救? 尽管他对谢氏之女颇有微词,却还是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出手相救。 “姑娘放心出来,一切交由我便是!” 杨铁心语气有些催促道。 谢道清闻言,也不像其她弱女子一般嘤嘤嘤的躲在马车中不敢踏出,而是双手抓紧车门,顺着力气便钻了出来。 不料马车一阵颠簸,险些将她甩飞出去。 好在杨铁心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才将她给拽了回来。 结果当杨铁心回身看去时,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惊愕之色。 第23章谢道清 只见面前的纤瘦少女,浑身无一不白,不仅衣裙是白的,足靴是白的,头上戴着的帷帽是白帘,就连手上也套着一层手衣,完全看不清对方的真实相貌。 似这般打扮,别说是晚上看着吓人了,就算是白天看着也格外渗人。 好在杨铁心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回过神来,看了眼不远处的车粮,急忙说道: “谢姑娘待会什么都不用做,老夫会将你抛至那袋车粮上,届时你只需留在原地,自会有人来寻你!” “有劳恩公了!” 谢道清透过面纱,朦朦胧胧的看了眼远处的车粮,重重的点了点头。 杨铁心见她不似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娇弱,也不由得高看了对方一眼。 眼看时机一到,他立时将手搭在谢道清的肩头上,借着惯性向外一推。 谢道清重重地摔在摞起的粮袋上,身形瘦削的她,由于惯性太大,还不受控制的连滚了好几圈,直到快要跌落在地上时,才勉强停下。 可即便如此,谢道清还是被摔得七荤八素,半天无法动弹。 至于那推着粮车的脚夫,早在看到马车疾驰而来后,就已经吓得逃走,不知所踪了。 谢道清趴在粮车上,身上的几处白衣已经染红,口中时不时会发出痛吟声,坚持了许久,才勉强爬起身来,虚弱的靠在一边。 可就在这时,几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地痞无赖,吹着轻佻的口哨,蓦然出现。 “大哥你看,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 “大白天的,就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莫非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 “虽然看不见模样,但光瞧这身段也是不差的。” …… 四五名地痞无赖就这般巧合的出现在此处,更是不由分说的对谢道清一番指指点点。 说到兴起时,其中一人还上手将她的帷帽给摘了下来。 由于手上失了分寸,连带着她的发钗也被扯下,满头青丝如瀑般倾泄而下,只是脸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让人瞧不清她的真容。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让谢道清的神色有些慌张,急忙用手遮挡住了自己眉眼以上的部位。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若想要银子的话,我的这些银两可以全部给你!” 谢道清将腰间的钱袋取下,丢了出去。 为首的无赖捡起地上的钱袋掂了掂,发现足足有二三十两这么多,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想不到竟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若绑了你,岂不是能换到更多赎金?” “兄弟们,咱们要干就干票大的,不如就将这小娘子给绑了,到时候换取的赎金,恐怕能够兄弟们潇洒一辈子了!” 为首的无赖一声令下,身后的小喽啰们立即响应起来。 谢道清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几个地痞无赖竟如此贪得无厌,若她落到这几人的手中,即便他们只为谋财,但自己的清誉恐怕也要毁了。 想到这,尽管身上疼痛难忍,谢道清还是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远处逃去。 “想跑?哪有这般容易!” 为首的无赖见状,伸手便朝对方抓去。 谢道清赶忙朝着一旁躲去,却不料牵扯到了伤口,身形顿时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而那无赖的手指正好勾住了她的面纱,随着面纱滑落,谢道清的真容也出现在了几名无赖的眼中。 当看到谢道清的真容后,几名地痞无赖的脸上也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哥,要不我们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此女长得这般丑陋,就算把她绑了回去,恐怕也不会有人交赎金的。” “就是就是,我本来已经觉得街巷的刘寡妇长得够丑了,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丑!” “像这种熄了灯也找不到人在哪的,就算白给我都不要!” …… 听着一旁小弟的发言,那为首的无赖也不禁一脸嫌弃的看着谢道清,赶忙把手上的面纱丢了出去,生怕多抓一会都会脏了手。 与此同时,不少躲避马车的行人,也纷纷从街巷里走了出来。 在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后,又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围了过来。 当看到谢道清的面容后,就连围观的百姓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其中心地淳朴善良的百姓,或许还会觉得相貌丑陋,并非是生而就能决定的,难免会对谢道清生出几分同情心来,暗自为对方感到可怜。 但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乏有尖酸刻薄之人,便如那几名地痞无赖一样,对着谢道清议论纷纷,言语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迎着众人那异样的目光,谢道清已经忘了用手去遮挡面容,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脸上充满了无助和绝望的表情。 曾经的记忆顿时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痛苦的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想要与这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但那些声音,那些刻入脑海中的画面,就好像跗骨之蛆一般,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 一股压抑和窒息的感觉在谢道清的心里蔓延开来,她感觉自己已经难受的快要无法呼吸了,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又拼命的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但那道曙光却距离她越来越远。 她本以为这十六年的人生,足以让她习惯旁人的非议和那异样的眼神,但现实的残酷,却再次告诉她这一切都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谢道清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滑过脸颊。 就在她觉得自己,或许会这样冰冷的死去时,一双温暖的手掌忽然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寒冷的冰窟,坠入到了一处暖意流淌的温泉当中,那种温暖而不炙热的感觉,好似冬日的萧瑟被春日的繁花所覆盖,让她舍不得睁开眼睛,仿佛一睁开眼,一切都会消失一般。 而她依旧是那个逃不过世俗眼光,被世人所唾弃的丑陋女子,是那个只能享受着亲人关爱,却无法回报他们的无用之人。 或许,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就让一切都停在这一刻,哪怕是梦也好,是幻觉也罢,都别让她再醒过来了! 第24章出手 马车从一片狼藉的街道上疾驰而过。 赵与芮紧张的看向车外,忍不住询问道: “可有看到王统领的身影?” 驾车的家仆忙道:“回殿下,方才看到人流往西南方向散去了,地上也落有马蹄印,王统领他们应该还在前方。” 赵与芮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时,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正气喘吁吁追逐马车的谢奕进。 见对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赵与芮也是无力吐槽了。 难怪对方是七个兄弟中混得最差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谢小公子,先上马车吧!” 赵与芮不好装作视而不见,赶忙招呼对方上马车。 谢奕进见是赵与芮,顿时大喜道:“谢过殿下!” 说着便爬上了马车,忙不迭的催促车夫快些驾马追赶。 赵与芮没有理会上气不接下气的谢奕进,今日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明显是有人在暗中策划,故意为之。 从他突然被人刺杀,再到马车受惊,甚至很可能连百姓围观,谢奕进与守城军官发生冲突,都有可能是对方计划好的。 而最让赵与芮不安的是,他即使猜到了幕后之人是史弥远,也看不透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只是想利用这些巧合来嫁祸自己,破坏他与谢家的联姻? 若真是这样的话,史弥远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让陛下给他和谢道清赐婚呢? 岂不是本末倒置? 毕竟他不娶谢道清的话,自然也就得不到谢氏一族的支持,除非史弥远是想来个釜底抽薪,假借赐婚为由,利用他的名义来对谢道清不利。 如果对方出事的话,谢家定会以为是自己不想迎娶谢道清,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 等到那时,谢家与他之间,怕是再无联合的可能。 想到这,赵与芮的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也不知道杨铁心能不能救下谢道清,若是对方出了什么意外,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就在赵与芮忧心忡忡之际,忽见道旁有不少百姓围聚在一起,闹哄哄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本就心烦的他本想不予理会,但不知为何,随着马车的驶离,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冥冥中似有什么在警示他一般。 “停车!” 赵与芮立即大喊道。 家仆赶忙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殿下,为何不追了?” 谢奕进由于担心谢道清的缘故,于是并没有进入马车,而是坐在车外,此刻见马车停了下来,顿时有些不解道。 然而赵与芮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下了马车,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跑去。 穆念慈要贴身保护赵与芮的安危,自然也跟了上去。 谢奕进见此情形,当即就傻眼了!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热闹? 救人要紧啊! “这位兄弟,麻烦你先带我去追前面的马车!” 没办法的谢奕进只能看向一旁的仆从。 仆从一脸无奈道:“谢公子还是不要为难我了,我家殿下还在此处,小的又如何敢驾车离开?” “不是,你们……” 谢奕进气喘如牛,瞪着一双眼睛看向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但憋了半天,却愣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另一边,逐渐靠近人群的赵与芮也终于听到了百姓纷纷议论的声音。 “这是谁家的姑娘,为何生得如此怪异?” “岂止是怪异,简直就是丑啊!” “毕竟哪有人长这么黑的,偏又穿着一身白衣?” “你瞧她的右眼,居然还是白的,咦,真是吓死人了!” “该不会是什么山中精怪,修炼成人形了吧?” “那岂不是妖怪?” …… 本来还有些不太确信的赵与芮,在听到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后,脸色顿时就变了,急匆匆的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当看到浑身是伤,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谢道清时,赵与芮更是不顾旁人的非议,上前将对方抱了起来。 那几名地痞无赖见状,当即便要阻拦。 “哪来的臭小子,竟敢多管闲事?” 为首的无赖立时叫嚣道。 身旁的几名手下也顺势拦住了赵与芮和穆念慈的去路。 看到这几人的架势,赵与芮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是何人指示你们来的?” 听到这话,那为首之人的脸上登时闪过一抹慌乱之色,急得大叫道: “胡说八道,我看这小子已经得了失心疯,连这种货色都能看上,兄弟们一起上,给我打烂他的嘴!” 虽说对方一身锦衣华服,或许有些来头,但一想到身后之人,他的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看到对方的反应,赵与芮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念慈,废了他们的手脚!” 穆念慈早就注意到这几人不是善类了,此刻听到赵与芮的话,也是毫不客气的攻向他们。 以她的武功,对付几个泼皮无赖简直绰绰有余,不过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就把几人打倒在地,捂着被踢断的双腿,惨叫连连。 还是太善良了…… 赵与芮本来说的是废了他们的手脚,但穆念慈却心有不忍,只是踢断了他们的双腿,并且这个伤势也不算太重,若及时医治的话,也还是有康复的可能。 不过赵与芮并不怪她,穆念慈虽是江湖中人,但在杨铁心的保护之下,却并没有见过多少人心险恶,对她来说,动辄废人手脚终究还是太残忍了。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逞凶伤人?” 那为首之人见眼前的红衣少女竟如此厉害,也是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反过来倒打一耙。 “哼!伤的就是你!” 穆念慈方才只是没腾出手来,她一眼就看出眼前之人才是首恶,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横腿一扫便将对方踢翻在地,随后一脚踏出,将对方的右腿生生踩断。 一道清脆至极的骨裂声,令在场中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看到这一幕,赵与芮的嘴角也是不禁抽了抽。 好吧,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踢断和踩断完全是两个概念,这种程度的伤势,就算事后把伤养好,恐怕也只能当一辈子的瘸子了。 就在围观的百姓暗暗心惊,猜测赵与芮他们究竟是何人,竟敢明目张胆的致人伤残时,就听身后响起阵阵急促马蹄声来,吓得一众百姓纷纷散开。 第25章心迹 “殿下!” “念慈!” 数道身影驾马冲散了人群,来到赵与芮他们面前。 正是杨铁心和王坚等王府侍卫。 杨铁心见穆念慈无事后,便忍不住的看向赵与芮问道: “殿下,那位姓谢的姑娘呢?” 刚才若不是担心发狂的马车再次伤人,杨铁心就跟谢道清一起跳车了。 眼下不见对方的身影,他总要过问一句才能心安。 赵与芮看了眼怀中之人,无奈一笑道:“这不就是吗?” 谁? 杨铁心看了眼赵与芮怀中的白衣女子,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一样。 只见那女子虽身着白衣,但肤色黧黑,与身上的白衣相称,简直古怪至极,就连本来的相貌如何都有些看不清了,不仅如此,在她的眼角旁还生有一颗黑痣,使得这诡异的面容,显得更加丑陋难堪。 杨铁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在马车上,言语温柔,宛如仙乐的女子,其真实容貌竟生得这般……这般…… 饶是杨铁心极少以貌取人,此刻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而之前只顾着提防那些地痞无赖,穆念慈也没来得及去看谢道清的真容,此刻亲眼瞧见后,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一时间,本来或多或少都对赵与芮心存几分怨念的杨铁心父女,此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了。 赵与芮假装没有看见杨铁心他们那同情的眼神,转头对王坚说道: “将这几人全部带回王府审问,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可放人!” “是!” 王坚虽然晚来了一步,但对赵与芮无比熟悉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这般动怒,当即就带人将那几个地痞无赖拿下,派人押回王府了。 赵与芮看了眼迟迟没有散去的百姓,就知道今日之事怕是瞒不住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承认显得坦荡。 当然,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当街大喊我是王爷,怀里抱着的是未来王妃。 毕竟百姓也不是傻子,在刚才王坚他们称呼自己为殿下的时候,估计一些有心人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更况且今日之事,就算他不说,便没有人知道了吗? 估计会有人比他更急切的宣扬此事,而他所要做的只是不否认,不隐瞒就好了。 见谢道清身上有不少擦伤,赵与芮也没有嫌弃她的样貌怪异,依旧将她抱在怀中,快步朝着马车走去。 而此时,他正好看到谢奕进从远处狗里狗气的跑了回来,简直比生产队的驴还要忙。 不是,你不应该在马车上吗? 怎么跟跑完了铁人三项一样? 然而赵与芮不知道的是,见马车不走后,谢奕进也是一刻都等不了,立时便顺着马蹄印追出去了。 结果刚没跑多远,就遇到了驾马返回的杨铁心和王坚等人。 然后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小妹居然在后面,于是乎,他又急匆匆的往回跑。 王坚本来想招呼他上马的,结果谢奕进扭头就跑了,喊都喊不住。 而当王坚他们骑马赶超谢奕进时,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小妹,你……” 终于见到谢道清的谢奕进,顿时就松了一口长气,但当他看到对方的面纱和帷帽消失不见,以真容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脸色又变得一阵不自然起来。 “殿下,我小妹她……” 赵与芮还以为他问的是谢道清的伤情,便说道:“应是一些皮外伤,本王已经命人去宫中请御医了,谢小公子尽管放心!” 谢奕进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但他见赵与芮在谈及自家小妹时,眼中并无旁人的那种异样目光时,又不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殿下,还是我来吧!” 有些不好意思的谢奕进想将小妹从赵与芮的手上接过。 赵与芮的身体确实是硬伤,本就喝了不少酒的他,此刻又抱着谢道清硬撑了这么久,双腿早就打摆子了。 早知道这是个武侠世界,就应该吃点苦,锻炼一下体魄了,不然身体也不至于这么差……赵与芮心下后悔道。 不过就在赵与芮要将怀里的谢道清让谢奕进接过时,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谢道清下意识便伸出双手环在了赵与芮的脖颈上,死活也不愿意撒开。 “啊……这?” 谢奕进顿时就有些懵了。 虽说二人已有婚约,且是官家下旨赐婚,但二人毕竟还没有拜堂成亲,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只是谢奕进越想将二人分开,谢道清反而将赵与芮抱得越紧,如此拉扯下去,赵与芮都快被对方锁喉窒息了。 见此情形,他赶忙扯着嗓子喊道: “此处人多眼杂,不行还是先回王府再说吧!” 说着,也不管谢奕进,便踩着轿凳上了马车。 穆念慈见状,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杨铁心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众人各自驾马,一路返回荣王府。 马车上。 穆念慈看着赵与芮怀中的谢道清,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纠结。 赵与芮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说道: “念慈,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是不可说的吗?” 穆念慈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认真的问道: “殿下,你当真会娶谢姑娘吗?” 话落,赵与芮似乎感觉怀中之人的身躯颤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不过他并没有思考太久,便语气真挚道:“不管她相貌如何,本王都会娶她!” “于忠,此乃陛下赐婚,本王身为臣子,理当忠君之事,不负陛下所托;于孝,陛下乃我同胞长兄,家父早故,长兄如父,父兄有命,不敢不从,此为忠孝二节!” “与仁义而言,本王与谢姑娘虽是奉旨成婚,可她今日遭此一劫,亦是本王看顾不周之故,若就此弃她而去,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再者言之,陛下赐婚,是为恩宠,同样也是枷锁,本王若是抗旨不从,又陷谢姑娘于何等境地?只怕会连累她一生清誉尽毁,就此残花凋零,一生孤苦!” “而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我赵与芮又怎会去做?” 说到这,赵与芮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莫名的沉重道:“所以无论如何,本王都会遵循旨意,迎娶谢姑娘为妻!” 穆念慈闻言,本就对赵与芮情根深种的她,此刻更是被对方的情深义重所感动,心中不由得生出得君如此,妾复何求的感慨。 看向赵与芮的眼中,哪还有半点的怨由,有的只是无限深情。 第26章谢奕修的请求 随着马车回到荣王府。 赵与芮在众人的簇拥下,将谢道清抱回了房间安置。 不多时,宫中御医便到了。 在检查了一下谢道清身上的皮外伤后,御医又轻翻了一下谢道清的眼皮,见她右眼竟呈白色后,不由得轻咦一声。 赵与芮眉头微微一皱,谢奕进却先他一步问了出来: “李御医,不知我小妹的伤势如何了?” 李御医闻言,先是看了眼赵与芮,随后才说道: “这位公子多虑了,谢姑娘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回头老夫派人取些药膏敷上,不出半月伤势便可痊愈了!” 谢奕进顿时松了口气,连连向对方道谢。 赵与芮则是看向对方问道:“不知李御医方才有何惊疑之处?” 御医早在来时便知道这次要救治的是未来王妃,他唯恐荣王以为自己是因为王妃的相貌所惊,要怪罪自己,赶忙解释道: “殿下明鉴,老夫是因看到了谢姑娘右眼的奇特之处,故才有此惊叹!” 赵与芮记得在历史上,谢道清的肤色是在生了一场麻疹后,才褪去了原本的皮肤,变得光滑白润,而她的右眼却是宫中御医给治好的,此时听到对方的话,不由得心头一喜。 “莫非李御医有办法医治?” 李御医笑着点了点头道:“说来还真是巧了,老夫自当年学医之时,便从恩师这一脉中传承了治疗此等眼疾的药方,谁料行医三十余载,却一次也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患者,不曾想,今日却见到了!” “恐怕这世间,也就唯有老夫才能解这眼疾了!” 赵与芮脸上的笑容愈盛,当即拱手道:“还请李御医全力救治,本王必有重谢!” “殿下言重了,能有幸用恩师传承下来的药方救人,亦是老夫的荣幸!” 在叮嘱几句后,李御医便背着药箱,打算回去抓药了。 赵与芮赶忙吩咐王鳅相送。 后者心领神会的将李御医送到府外,并早已准备好了马车将对方送回。 在李御医上马车时,还贴心的扶了对方一把。 李御医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无奈一笑道:“还请小兄弟代老夫谢过殿下!” 王鳅忙道:“那是自然,不过谢姑娘的眼疾就要劳烦李御医了!” “分内之事,言重了!” 李御医拱了拱手后,便进入马车。 王鳅直到目送对方的马车驶远,才回去向赵与芮禀报。 赵与芮看了眼还在昏迷的谢道清,留府中的丫鬟照看后,就带着众人回到了前厅。 杨铁心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念慈则陪在对方身边,只是目光时不时地会瞥向赵与芮。 唯独谢奕进,显得有些坐立不安,频频看向赵与芮,似乎欲言又止。 赵与芮命人看茶,随后笑问道:“不知谢小公子有何顾虑?” 谢奕进就算再虎,也不可能傻到去问赵与芮是否看得上自家小妹,毕竟对方能为自家小妹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也不能太不知轻重。 见对方忽然询问自己,谢奕进一时也说不上话来,挠了挠头,才慢慢吞吞道: “今日之事,多谢殿下了!” 赵与芮摇了摇头道: “想必谢小公子也看出来了,今日发生的一切绝非意外,而是有人在故意操纵,说起来,谢姑娘也是受本王的连累,谈何谢字?” 对于这些弯弯绕绕,谢奕进想不明白,只是一脸耿直道: “不管因为什么,总归是承了殿下的人情,自是要谢的!” 赵与芮深深地看了眼谢奕进,心想以对方的性格,谢家怎会派他来护送谢道清? “估计今日发生的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临安府,依本王之见,谢公子的府上,你们怕是不必去了!” 临安府中,谢家子弟就只有谢采伯的长子谢奕修,任宫中秘阁修撰。 虽说是个闲差,但毕竟也是从六品,还是有些地位的。 而且国朝馆阁之选,皆天下英俊,然必试而后命,一经此职,遂为名流,而谢家长子也算是谢家这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不仅文采非凡,且善书画,精鉴别,虽暂时担任秘阁修撰一职,但前途亦不可限量。 本来谢道清这次入京,应该住在谢奕修的府上,然后等赐婚的圣旨一到,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的事宜。 而在此期间,赵与芮和她也是不能见面的,却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谢府还没去成,谢道清便直接来了王府。 这在大宋来说,自然是有违礼制。 就连谢奕进都明白这个道理,当即站起来问道: “殿下,这是为何?” 他心想,我家小妹总不能一直待在王府吧? 赵与芮看着冲动莽撞的谢奕进,有些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对方明说。 正当赵与芮一脸苦恼之际,忽听下人来报,说是谢家公子谢奕修在府外求见。 赵与芮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快快有请!” 不多时,一脸书生气,相貌儒雅的谢家大公子谢奕修便出现在了赵与芮面前。 “下官谢奕修,参见荣王殿下!” “谢公子免礼!” 赵与芮心想,总算是来了个聪明人了。 “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谢奕进看到自家大哥,也是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宣泄。 说好的来接他们,结果都到城门口了也不见对方的身影,早知道自家大哥这般不靠谱的话,他就不听对方的话,多带些人来了,这样的话,小妹也就不会出事了。 谢奕修没有理会自家七弟那幽怨的小表情,而是一脸郑重的看向赵与芮问道: “敢问殿下,我家小妹如今可在王府之中?” “正是!” 赵与芮点了点头。 只见谢奕修听闻后,当即朝着他躬身一揖道:“既已如此,恳请荣王恩许,容我家小妹暂住王府!” 听到这话,不等赵与芮感到意外,谢奕进就已经站出来说道: “大哥,你这是读书读傻了不成?” “小妹和殿下还没成婚,如何能长住荣王府?” 谢奕修淡淡的瞥了眼谢奕进,随后便又将目光转向赵与芮,期待对方的回答。 第27章事无黑白 赵与芮深深地看了谢奕修一眼,忽然想到谢家的队伍何时来到临安府,谢奕修作为谢家人又怎会不知? 但为何今日在城门口时,却不见对方的身影? 直到谢道清出事后,对方才赶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然后一开口就是让谢道清暂住荣王府,这种稍显唐突,又不合礼数的要求? 要知道,谢奕修作为入馆的宫中秘阁修撰,其无论是文采还是名气,都足以跻身名流之列。 而这种要求居然会从对方的口中说出,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名声尽毁,遭到世人诟病吗? 虽然不知道谢奕修究竟在想什么,但对方的想法却与自己不谋而合,赵与芮也只是在故作沉思片刻后,就答应了。 不过他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谢奕修坦诚道:“关于小妹遇险一事,如今这临安府中已经传开,而下官也略知一二,这其中要说没有人暗箱操作,恐怕连我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七弟都不会相信。” “而以下官的能力,也难以护住我家小妹周全,为了提防歹人再次对小妹出手,相比较之下,自然是荣王府更加安全了!” 赵与芮也正是担心史弥远会继续拿谢道清的安危来做文章,才打算将对方留在王府,虽说会遭至不少人的流言蜚语,但比起对方在外面所遇到的明枪暗箭,则要容易应付的多了。 “谢公子还真是考虑周到啊!” 谢奕修无奈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家小妹生来不幸,自幼便遭人非议,活在痛苦之中,谢某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为她遮风挡雨,让她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罢了,实在不敢有太大的奢望!” 说到这,目光也不由得看了眼一旁的穆念慈,似乎意有所指。 赵与芮双眼微眯,心想莫非谢家也知道对不起我,所以打算各退一步? “虽说谢姑娘暂住王府于礼不合,但本王也知晓分寸,自当不会让谢家为难,不妨就让谢小公子与谢姑娘一同住在王府吧!” “这样一来,也能堵住某些人的口舌,减少非议!” 谢奕修立时躬身道: “殿下思虑周至,处处为舍妹着想,下官感激不尽!” 随便聊了几句后,谢奕修便提出想去看望一下谢道清,赵与芮自然不会阻拦,当即就让人带他去了。 谢奕进见状,也跟着大哥一起离开。 而后,厅内就只剩下赵与芮和杨铁心父女了! “杨老英雄……” 赵与芮刚想开口,就被对方给打断道: “殿下怕是早就知道谢家之女的情况了吧?” 赵与芮苦笑着点了点头。 杨铁心见状,忍不住脸色难看的冷哼一声,感觉自己被道德绑架了。 “那殿下该当如何?莫非真的打算迎娶对方?” 说到这,就连杨铁心自己都不信了,毕竟就算是他,扪心自问的话,恐怕也不会娶这样一个女子。 而且赵与芮还是堂堂王爷,什么样的女子的找不到,何必委屈自己? 然而赵与芮的回答,却让杨铁心彻底愣住! “既是皇恩,又是父兄之命,自当以忠孝为先,不敢相负了!” 赵与芮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毫无半点惺惺作态之意,坚定的眼神,让人仿佛在经受良心的谴责一般,不由得心生惭愧。 一时间,就连杨铁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以忠孝大节为人生信仰的人,此刻见赵与芮竟肯为了忠孝之义,纡尊降贵的去娶一个相貌如此惊奇的女子为妻,哪怕是他,也不得不佩服对方。 如果在这之前,他或许还能说对方是因为贪花好色,迷恋权势而抛弃念慈的话,那此时此刻,就连他也不得不尊称对方一声“大丈夫”了。 但对于念慈和赵与芮的事,杨铁心心中还是犹豫不定。 毕竟那谢家女子相貌丑陋,而自家女儿又生得这般美貌,若对方因此而心生妒忌,要加害于她的话,凭借谢家的权势,念慈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只是眼下让他说出这种狠话来,心里又实在过意不去,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先观察几日。 想到此处,杨铁心也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纠结无比。 见杨铁心在那自怨自艾,却半句不提要离开的话,赵与芮忍不住和穆念慈交换了一个眼神,皆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喜悦。 …… 王府后院,厢房之内。 谢奕修和谢奕进一同来看望谢道清。 屏退了照顾谢道清的丫鬟后,谢奕修让七弟在外面守着。 谢奕进也不问缘由,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门外,跟个门神一样。 而此时,方才苏醒的谢道清,也在谢奕修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小妹,你这伤势如何了?” 谢道清微微摇头道:“有劳大哥关心,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谢奕修闻言,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将声音压低问道: “对荣王,你觉得如何?” 谢道清神色一怔,眼神有些莫名的低下头来: “荣王待我也算宽厚,若嫁于他的话,即便是看在谢家的面子上,也定会顾我周全。” 谢奕修沉吟良久后,说道: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须知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他不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呢?” “说不定今日之事,也是他在背后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为的便是拉拢我谢家!” 谢道清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大哥,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大哥才入官场多少年?怎的跟伯父一样,总爱把人心想的这般坏?” 谢奕修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多半被荣王今日的所为给迷惑了,不由得气叹道: “并非为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天下诸事向来如此,这世道人心皆不可测,那荣王敢于奸相一党争斗,又岂是心思单纯之人?” 谢道清虽然知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但她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赵与芮那番情义深重的话来,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定不是那般心机深重,不择手段之人。 于是便忍不住争辩道:“大哥都说对方是奸相了,那荣王与对方相争,自然也是忠贤之士,便不该是这样的人!” 谢奕修听着她那小女儿家般的语气,不由得好气又好笑道: “人家这是替陛下争权,又怎可论好坏了?” 朝堂之争,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更无善恶好坏之分,有的只是在贪婪驱使下,永恒的利益…… 第28章良将难求 此时的临安府,在有心人的操控下,关于谢道清容貌的传闻,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俨然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有赵与芮为忠良之后申冤的义举在前,对于此事的谈论,也呈现出了两面倒的趋势。 看热闹的人,自然是嘲笑荣王为拉拢谢家势力,竟不惜娶一个丑八怪为妻,所谓仁义之名,也不过是故意做戏给别人看,想搏一个好名声罢了! 而那些敬佩荣王的人,则觉得陛下赐婚,乃奸相所为,荣王若是抗旨拒婚,便是不尊君王,不敬兄长。 若那谢家之女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也就罢了,偏偏对方又生得相貌丑陋,如果荣王娶了那谢家之女,岂不正好能说明他是个忠孝两全的诚信之人吗? 随着这番言论传开,那些看热闹之人便又反问,若是荣王不娶那丑妻又当如何? 跟着就有声音传出,若荣王不娶,便是以貌取人,肤浅至极,自是声名尽毁! 至此,那些看热闹之人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静待好戏。 与此同时的相府。 史弥远也已得知了临安府传出的那些流言,身边依旧是“三凶”梁成大几人。 “相爷此计真是高明啊!” 梁成大一脸谄媚的说道。 “别急着高兴,尾巴都处理干净了吗?” 史弥远一脸淡定的品着茶水,嗅着杯中茶香,不由得眯起双眼。 梁成大忙道:“史相放心,那几个小贼都是属下从市井中找来的无赖,一个个贪心得很,故而属下便让宫中之人去与他们交涉,就算是顺藤摸瓜,也找不到我们身上!” 史弥远点了点头道:“宫中之人,每月都会死上几个,那也不足为奇!” 梁成大的贼眼稍稍一转,立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连应是道: “相爷说的对,宫里的人命贱,说不定晚上就有人受不了宫中清冷,想不开悬梁了呢?” 史弥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不再说话。 莫泽见状,不想让梁成大一个人出风头的他,当即站出来说道: “启禀相爷,经过今日流言,有关牛家村一案的消息,估计也不会再有多少人关注了,只要我等向上面那位稍稍施压,相信此事便会不了了之。” 史弥远沉思片刻后,说道: “此案已成定局,怕是难以更改,还是按照原计划,推几个麻烦出去顶罪即可,没必要因为这点不痛不痒的事,就跟小皇帝撕破脸皮。” 见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莫泽只好悻悻地退下了。 李知孝面露讥讽,心中暗笑不已。 “相爷,您让属下联系大金的六王爷完颜洪烈,如今已有眉目了!” 听到这话,史弥远浑浊的老目中,不禁泛起两道慑人的精光,顿时来了兴趣。 “快说说!” 李知孝道:“如今蒙古逐渐势大,已经隐隐有了超过大金的趋势,大金一方早就想跟我们联合起来,一同对抗蒙古了,相爷这封密信可谓如及时雨一般,那大金的六王爷已经加急回信表示,会尽快将此事禀报给大金皇帝,若能促成此事,定会好好答谢相爷!” 史弥远一听,满是褶皱的脸上顿时笑得跟菊花一样,朗笑道: “这大金六王爷倒是个人物,就是不知道这大金小皇帝是否识时务了!” 说来也是有趣,在他另立新帝时,大金也因为金宣宗的驾崩,而经历了一场政变,并且还是在同一年中。 本来他还以为金宣宗驾崩,赵王完颜洪烈会顺势坐上皇位,但不曾想,却被一个小辈抢了皇位,据说还是因为一个女人,简直可笑至极。 “以相爷在我朝的权势,除非那大金小皇帝是疯了,不然定会答应相爷的要求,乖乖与我大宋结盟!” 李知孝不知史弥远心中所想,连忙上前拍马屁道。 史弥远很是享受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派你给蒙古送去的信呢?” 李知孝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尴尬的说道:“蒙古方面的态度比较敷衍,只说会考虑相爷的提议,暂时还未做出任何答复!” 史弥远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冷哼一声道: “那铁木真不过是个螟蛉之子,真以为统一了草原诸部,便能与大金抗衡了吗?” “既然他如此不识趣,那就别怪本相先礼后兵了!” 话落,史弥远那狭长的双眸中,立时透出两道阴狠的目光。 …… 转眼已是三日过去。 这几天,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坊市间,都因谢道清暂住王府一事,而非议不断。 尤其是朝堂上,整日面对言官的上蹿下跳,口诛笔伐,赵与芮就算不嫌烦,也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起茧子了。 直到他将当年牛家村一案的罪证上呈陛下,严惩了几个被史弥远推出来的替罪羊后,耳根子才稍微清静了一些。 虽说牛家村一案造成的影响对史弥远来说不痛不痒,但对赵与芮和赵昀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被革职的几人,均在马军司和步军司中担任不大不小的官职,不出意外,也都换成了他们的人。 尽管官职都不大,可毕竟也有统兵权,虽然调兵还需史弥远掌握的枢密院来下令调度,但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随着牛家村惨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赵昀也亲自下旨昭告此事,还了郭杨两家的清白。 临安府的百姓得知后,无不纷纷叫好,拍手称赞。 当赵与芮回到荣王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杨铁心时,后者更是喜极而泣,激动的老泪纵横。 趁着对方高兴,赵与芮也说出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恳请对方出任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的职位。 别看杨铁心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显,武艺也十分有限,但他所学的杨家枪法,却是战场杀伐的利器,与其继续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倒不如在军中任职,到战场上杀出一番威名来。 而对方的杨家枪法传自名将杨再兴,排兵布阵也定是好手,赵与芮之所以要千方百计的留下对方,就是为了今天。 对他来说,名将不难得,一个可以厉兵秣马,替大宋重振军威的将领,才是最难得的! 第29章靖康耻,犹未雪 面对赵与芮的真心招揽,杨铁心顿感受宠若惊。 毕竟他前半生的宿愿便是像曾祖杨再兴一样驰骋沙场,斩杀金狗,只可惜造化弄人,如今的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一腔热血,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找到自己的妻儿,以及义兄郭啸天的遗孀。 对于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男儿志气,也不存几分了。 “承蒙殿下厚爱,也感激殿下为我郭杨两家洗清冤屈,但草民心中仍有两件心事未了,唯有辜负殿下的一番好意了!” 杨铁心惭愧至极,直到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他才明白赵与芮当初看中的或许并不是自己的义女,而是自己身为杨家后人的一身武艺。 恐怕从一开始,对方就意在招揽自己,投效军中了。 亏他还以为对方是贪图自己义女的美色,着实不该。 赵与芮自然知道他放不下的执念是什么,但又不能明说,徒惹对方猜忌,只好循循善诱的问道: “不知杨老英雄有何心事未了?不妨说出来,或许本王能帮你呢?” 见对方一脸热忱,杨铁心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十六年过去了,他也整整找了妻儿十六年的时间,整个大宋山河都几乎被他走遍了,也没有寻到她们的踪迹。 如果能找到的话,恐怕他早就找到了,杨铁心时常在想,自己的妻儿是否已经遇害了,自己才苦寻不到? 但不管是生是死,他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她们,如今就算有另一条路摆在自己面前,他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可赵与芮的话,却又在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何时才能找到她们? 若是赵与芮肯帮助自己,是不是就能让他早些与妻儿团圆了? 就算当真得知了她们的噩耗,自己最多也是大哭一场,然后喝得酩酊大醉,次日便可提枪上马,多杀几个金狗给他们报仇便是,总好过一事无成,蹉跎岁月的好。 随着当年牛家村惨案的真相大白天下,杨铁心也得知了当年真正害他们的并非是段天德这个狗官,而是大金的六王爷完颜洪烈。 如果赵与芮没有招揽他的话,杨铁心的本意是寻不到妻儿,就去大金都城,然后找个机会杀了完颜洪烈,如此也算是替惨死的义兄报了仇,届时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他也有面目去见对方了。 “殿下当真有心重用于我?” 杨铁心满面肃然,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凌厉,直勾勾的看着赵与芮。 “那是自然,副都指挥使只是临时任命罢了!” “一年之内,本王定保证杨老英雄去掉副职,统领整个马军司!” 赵与芮语气铿锵道。 杨铁心不由受到他的豪言所感染,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问题。 “殿下与奸相争斗,究竟是为了赵氏皇权,还是为了这宋氏天下?” 赵与芮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滞,随后就变得壮志激昂,胸中意气长虹,似有满腔悲愤道: “君不见靖康之耻,山河破碎,万民泣血?君不见帝王北狩,繁华如梦,转眼成空?” “昔日汴京成焦土,金戈铁马踏中原,皆因朝纲不振,奸佞当道,若能居安思危,何至于国破家亡?” “我赵与芮一生所行之事,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听着对方那豪情万丈,气概非凡的话语,杨铁心胸中沉寂多年的热血,也不由得澎湃起来。 “殿下能有此等宏图之志,我大宋万民可救!” “不过草民只是一介俗人,敢问殿下,金狗可杀否?” 杨铁心目光灼灼的看着赵与芮,咬牙切齿的问道。 赵与芮冷笑道:“靖康耻,犹未雪,待本王重整刀兵之日,便是大金举国覆灭之时!” 杨铁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一声叫好,随后便一脸郑重的抱拳道: “既已如此,草民任凭殿下差遣!” 赵与芮没想到对方经历了一下思想斗争后,居然连条件都没说就答应了,不由得大喜过望,赶忙将对方给扶了起来。 随后,杨铁心才不好意思的提出要求,希望赵与芮能动用自己的力量,帮他找到义兄的遗孀李萍和自己的妻儿包惜弱。 赵与芮自然满口答应,毫不迟疑。 其实就算杨铁心不说,赵与芮也会想办法把李萍和包惜弱接回中原的。 包惜弱因为完颜洪烈的关系,可能会有点困难,但也并非不能做到。 至于李萍就简单的多了,由于射雕的剧情还没开始,郭靖也不像后期那样武功大成,又懂得领兵打仗,自己只需要将郭家平反的事告知远在蒙古的李萍,对方肯定会跟江南七怪带着郭靖回来的。 铁木真虽然对郭靖颇为器重,甚至封他做了金刀驸马,但郭靖的父亲沉冤得雪,他与母亲回乡祭拜也是人之常情,对方完全没理由扣着他们母子不让离开。 不过对于这二人的下落,赵与芮并没有要告诉杨铁心的打算,李萍也就算了,若他知道包惜弱的下落话,估计会不顾一切的跑去中都寻找对方,届时他夫妇二人的悲剧,恐怕会再次上演。 所以,还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把她们接回中原后,再跟杨铁心说吧! 杨铁心领了马军司副都指挥使的职位,而马军司与步军司、殿前司虽同为临安府禁军,但自孝宗皇帝时期,马军司便移驻到了建康府。 因此随着朝廷的任命文书下达,杨铁心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建康府了。 好在随行之中还有两人是赵与芮从孟珙手下调来的心腹,有他们陪杨铁心一同前往建康府任职,也便于他尽快了解军中事务。 杨铁心对此并无异议,至于寻找妻儿的事,就只能拜托赵与芮了。 由于杨铁心明日就要启程离开,赵与芮便派人去将睿国公给请了过来,打算今晚给对方践行。 如今府上也住着不少人,赵与芮询问了一番谢奕进兄妹,谢道清自是不便出面,只好谢绝,而谢奕进对这种场合却颇感兴趣,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筵席上,几杯酒水下肚后,谢奕进便忍不住向王坚请教起了武艺,毕竟那日在城门外时,若不是对方相救,他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于是对王坚的武艺也佩服不已。 如果在以前,王坚定会忍不住指点对方一二,但今天的主角是杨铁心,而对方的武艺又在他之上,他自然不好意思喧宾夺主了。 得知杨铁心的武艺竟比王坚还厉害时,谢奕进当即就一脸崇拜的要拜他为师。 杨铁心本不愿收他为徒,谁料谢奕进一口一个恩公的叫着,实在让他为难的紧,最后也不得不答应了。 这几日,杨铁心本想着先观察一下谢道清的品性如何,却不料第二天谢道清就主动来找他了,且口中叫着恩公,对他甚是恭敬,这反倒让杨铁心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当谢奕进搬出他是自家小妹救命恩人的头衔后,杨铁心这才不情愿的把他收下,不然就算谢奕进磕破了头,他也不会收的。 第30章送别 翌日清晨,王府门前。 赵与芮和穆念慈一路相送到府外,就连谢道清和刚拜师的谢奕进也来了。 如果不是要陪着小妹的话,谢奕进估计就跟杨铁心一起去建康府了。 就连向来不靠谱的睿国公,也起了个大早,急匆匆的赶来相送。 杨铁心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不带穆念慈同行,将她留在了赵与芮的身边保护他。 对此,赵与芮和穆念慈自是心中欢喜,说不出的感激。 “好了,都送到这吧!” 杨铁心看着穆念慈的眼中,满是不舍道。 毕竟从小到大,这还是他们父女俩第一次分别,饶是杨铁心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离别之情。 “爹爹,就让女儿送你出城吧!” 穆念慈早已哭成了泪人。 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第一次离开自己最亲的人? 谢道清依旧戴着帷帽,蒙着面纱,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只见她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来,递给对方说道: “恩公一路上多加保重,些许盘缠,不成敬意,还望恩公不吝收下!” “谢姑娘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这银子还是收回去吧!” 杨铁心赶忙摆了摆手,没有去接。 谢道清忙道:“恩公莫要嫌少,这便当是我兄长的拜师礼,也还请恩公务必收下!” 赵与芮看了眼对方,又看了眼杨铁心,无奈道: “杨老英雄不妨收下吧!” “此去路途虽然不远,但初来乍到,人情打点还是需要些银两的。” 见赵与芮都开口了,杨铁心也只好心中感慨的收下。 至于之前睿国公给的十万两银票,杨铁心也是分文未动的交给了穆念慈,此刻身上确实也没有多少银子。 “谢姑娘先请回吧!本王送送杨老英雄!” 赵与芮转身对谢道清说道。 谢道清微微欠身,语音清脆道:“那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谢奕进虎头虎脑的看着杨铁心,直到后者将一本墨迹未干的枪法秘籍拿出来给他后,谢奕进才憨憨一笑,躬身拜了三拜,追着自家妹妹去了。 看到这一幕,杨铁心也是顿感好笑地摇了摇头。 随后三人一同上了马车,几人相随。 马车上,杨铁心也是不厌其烦的叮嘱着穆念慈诸般事宜,其实赵与芮知道对方都是说给自己听的,插不上话的他,也只好在一旁尴尬陪笑。 眼看距离城门近了,杨铁心才话锋一转的对赵与芮说道: “殿下,老夫的妻儿如今生死未卜,念慈便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管将来如何,都恳请殿下务必要善待于她!” 赵与芮深知杨铁心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番话来,已是做了很大的让步,当即也是一脸郑重道:“杨老英雄放心,我赵与芮在此立誓,将来我若负了念慈,定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古人都比较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一说,见赵与芮不惜立下重誓,杨铁心不禁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没有所托非人。 穆念慈更是感动中,又带着几分责怪的看向对方,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也难以表达她对赵与芮的情意。 随着马车停下,即便再有不舍,杨铁心也要离开了。 穆念慈下了马车,与义父做最后的告别,赵与芮则是来到那两名中年男子面前。 “殿下!!” 二人同时行了一礼。 赵与芮微微颔首道:“此去自会有万通商会的人与你们联系,本王只给你们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内,肃清整个马军司的弊害!” 两人心下一凛,但想到有万通商会支持后,又不禁充满信心。 “殿下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 赵与芮看了眼一旁的杨铁心道:“还有一点,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此人乃杨家后人,若他起事,在军中的威望,你们应当明白!” “我等牢记于心!”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交代完后,杨铁心就随着二人驾马离开了。 穆念慈站在城门外驻足良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杨铁心的踪迹后,才跟赵与芮回到了马车上。 一进入马车,穆念慈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伤感,扑在赵与芮的怀中抽泣,她现在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对方了。 赵与芮轻拍着对方的香背,一时无言,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对方。 回到王府后,见穆念慈依旧情绪不高的样子,赵与芮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对方有所缓和后才离开。 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下午,赵与芮闲来无事,便去看望了一番谢道清,尽管对方又是帷帽又是面纱的,远远看去,就跟晾着的床单一样。 面对赵与芮的到来,谢道清也感到受宠若惊,虽说对方每日都会来一趟,询问自己的伤情,并关心自己每日的衣食住行,是否有所怠慢。 但她每次看到对方,也还是会忍不住的有些心慌,一股强烈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参见殿下!” 谢道清语音微颤道。 “谢姑娘不必多礼,本王只是来看看,你是否有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住的不习惯的地方?” 赵与芮对谢道清的遭遇,还是颇为同情的,但他知道,对方需要的并非同情,而是能不把她当做异类的平等对待,所以在对方面前,赵与芮的体贴关怀都恰到好处。 “回殿下,妾身一切安好!” 谢道清目光连连闪烁,想要抬头去看赵与芮,但又因为内心的自卑,而怯懦不敢。 尽管隔着面纱,对方未必会有察觉,但她亦是提不起勇气。 赵与芮看了眼院内他派人置办的花圃,如今正值阳春三月,百花盛开的好时节,不由说道: “谢姑娘不必每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足不出户,若闲暇之余,可在府上四处转转,熟悉一番王府的环境,也是极好的!” “毕竟作为未来的王妃,总不能连自己家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吧?” “当然,如果谢姑娘想要见识一下临安府的风貌,或是游历西湖风景的话,本王也自愿作陪,人若是闷得久了,就算没病恐怕也得憋出病了!” 听着赵与芮那略带几分玩笑的话语,谢道清这才鼓起勇气向他看去,但一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后,又不禁脸红的低下头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31章暴打恶犬 若有外人在时,谢道清还不会感到这般局促,但每当她与对方独处时,就连说一句不相干的话,都仿佛会抽干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 见谢道清沉默不语,赵与芮还当是自己唐突了,正准备往回找补几句时,却听对方一阵嗫嚅道: “妾身相貌丑陋,自当长居室内,不敢示人!” 虽然声音很小,但赵与芮还是听到了。 只见他摇了摇头叹道:“世俗之见,固若金山,众口铄金,确可积毁销骨。” “但谢姑娘以世人眼光,自缚枷锁,又何尝不是一种成见?” 这种道理,谢道清还是第一次听到,眸光不禁微微一亮道: “就算是随波逐流,亦无不可吧!” 赵与芮缓缓走到一旁,从花枝上摘下一片花瓣,碾碎轻扬道: “花乘风去,似水而流,可有人问过此花是否愿意?” “是承载着花香飘去远方,还是烂漫枝头,鲜亮一生?” 谢道清心中顿时有些触动,但自卑的她,还是忍不住说道: “芍花之美,自可不凡一生,而妾身不过是落地尘埃,纵乘风起,亦是逃不过被人肆意践踏的命运。”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在谢家时,谢道清早已习惯了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而在谢家,她也不曾将自己装扮成这副模样,唯独到了这王府后,便是连睡觉都戴着脸上的面纱,唯恐被人看到了自己的容貌,尤其不想被眼前之人所见。 赵与芮知道自己这样相劝,未免有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在给对方说教的意味,当即适可而止,话锋一转的问道: “不知谢姑娘可有喜爱之食?” 谢道清正自伤感,却不料赵与芮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脑回路一时有些跟不上的她,下意识便说道: “台州青蟹,甚……甚是鲜美,家兄常会捉来与我分食!” 赵与芮当即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今日怕是不成了,本王这就命人去台州送来鲜活的青蟹,明日即可让谢姑娘一饱口福!” 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的谢道清,赶忙说道: “殿下,您不必如此的,王府每日的饭食已经十分可口,无需再劳烦了!” 赵与芮却不由分说道:“谢姑娘不用与本王客气,正好本王也未品尝过此等美味,不如等明日这佳肴到了,你教我吃这青蟹如何?” “这……这……” 谢道清一时间有些急得说不出话来,她本想拒绝,但又怕拒绝之后,赵与芮便不再来了,迎着对方那一脸期待的目光,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赵与芮见状,也是笑了起来。 随后陪着对方聊了一会后,赵与芮这才离开。 而隔壁院中听到动静的谢奕进赶忙跑了过来,一脸八卦道:“小妹,你与荣王殿下聊得如何了?” 谢道清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道: “你明知道殿下来了,为何要躲着不见?” 谢奕进不知小妹怎的生气,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避嫌吗?” “你……你不就是为了不让旁人说闲话,才留在王府的吗?避的哪门子嫌?” 谢道清被他气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谢奕进一脸无辜道:“我不是想给你和荣王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吗?怎么还有错了?” “对了小妹,明天真的有青蟹吃吗?我好久没吃过了,明日跟你们一起尝尝吧?” 谈到青蟹,谢奕进又忍不住嘴馋道。 谢道清都快被他给气笑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就算明日真有青蟹,那也没你的份!” 说着,谢道清便负气转过身去,但嘴角却是莫名的有些抖动。 …… 另一边,刚回到前院的赵与芮,就听到府外有人拜见。 一问姓名,得知竟是梁成大等人后,赵与芮不由得眼皮一跳,心想这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能安什么好心? 赵与芮沉思片刻后,嘴角一扬道: “就说本王已经睡下了,若他们执意要进来,你就这么跟他们说……” 他当即在家仆的耳边低语几句,后者脸皮一阵抽搐,硬着头皮就去了。 不多时,梁成大和李知孝就带着几名言官进来了,手上提着不值钱的礼物,架子却像是豪掷了千金一般。 “这申时方才过去,天色都还没暗下来,荣王怎么可能已经睡下?” “就算是午觉也没见过睡这般长的,你这小厮,胆敢欺骗我等?” “若教我们发现你有所欺瞒,定请明荣王,饶你不得!” …… 梁成大等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他们本就是来看赵与芮笑话的,自然不用来官场客气那一套。 当进入前厅后,梁成大他们就看到了侧卧在软榻上,正自酣睡的赵与芮。 还睡?收你来啦! 梁成大等人仗着有史弥远撑腰,也是丝毫不将赵与芮放在眼中,正要上前将他唤醒时,那带着他们进来的家仆便赶忙上前阻拦道: “几位大人万万不可啊!” “我家殿下睡觉时,容不得半点打扰,更不能中途惊醒!” 李知孝一听,顿时就乐了。 “惊醒了又如何?难不成你家殿下还跟那曹操一样,喜好梦中杀人不成?” 闻听此言,随行的言官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态度可谓十分嚣张。 谁料那家仆听完却是愣了一下,跟着脱口而出道:“大人怎知我家殿下喜好?” 李知孝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就连其他几人也笑不出声了。 唯有梁成大胆大不信邪道:“可笑,若真是如此,荣王每日如何能准时上朝?岂不是每醒一次都要杀个人了?” 就在他阔步上前,准备叫醒对方时,却见本来熟睡的赵与芮忽然睁开了眼,双目炯炯有神,吓得梁成大浑身一激灵。 结果也不知道赵与芮从哪掏出一根碗口粗细的棍子,一个弹跳起步,上去就是一棍子砸在梁成大的脑袋上。 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听就不是好头。 梁成大顿时被打翻在地,抱着脑袋惨叫连连,鲜血立时就将他的脸给染红了。 见到这一幕,本就心中忌惮的李知孝等人,登时吓得连魂都没了,怪叫一声后,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赵与芮本来还想追上去再敲几个的,谁知道这几个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无奈,他就只好把怨气全撒在了梁成大的身上,抡起棍子就砸了下去。 梁成大抱头惨叫:“我的头,我的头……” “这不正打着吗?” 赵与芮回了一句,跟着又是一棍子敲出。 谁料梁成大竟是两腿一蹬,没动静了! 第32章查无此人 查探了一下梁成大的鼻息,见还有气后,赵与芮就让人把他丢出去了! 但就在家仆要把对方拖出去时,赵与芮又叫住了他们。 “先等等,还是找人把他送去医馆吧!” 虽说对于这种祸害,赵与芮就算是当街打死都不带埋的,但现在还不是跟史弥远撕破脸皮的时候,稍微打一顿出出气就算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收场了。 看着被拖出王府的梁成大,本来还心存侥幸,躲在暗处的李知孝几人,顿时连心都凉了半截。 “李大人,我们要去救梁大人吗?” 一名言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知孝表情一愣,随即挺起胸膛来,理所当然道: “救!当然要救了!” “我与梁兄同朝为官,亲如兄弟,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荣王如此迫害?” 刚才就属你跑得最快了…… 几名言官不由得把头低下,心中腹诽不已。 “所以我们……” 方才说话之人,又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是赶紧禀报相爷,请他老人家为梁兄做主了!” 说罢,李知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几名言官怔怔地看了眼他,随后又看了眼被人拖上马车,头破血流,惨不忍睹的梁成大。 于是纷纷追了上去: “李大人等等我们啊!” “荣王太残暴了,我等与你一同去见恩相!” “梁大人舍生取义,待明日上朝,我等定要参那荣王一本。”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 送走梁成大后,赵与芮就让人把地上的血迹给洗了,至于梁成大等人的报复,他根本就没在怕的。 只要不是直接影响到了史弥远的利益,对方还不至于为了一条狗来攻讦自己,顶多是些不痛不痒的弹劾罢了! 难道这一年多他被言官弹劾的次数还少吗? 就在赵与芮背着手,准备离开时,就见王鳅赶了回来,见到他后,面色一喜,上前拜见。 “见过殿下!” “起来说话吧!” 赵与芮抬了抬手,面带笑意。 对于王鳅的办事能力,他还是比较满意的,知情识趣,是个妙人。 作为跟金豹、黄鼬一起被自己收入麾下的心腹,对方能一直被他留在身边做事,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谢殿下!” 王鳅起身后,便忙不迭的说道:“殿下,您之前让金豹调查少林寺的藏经阁中,是否有一名叫做觉远的小和尚,但经郑州分会的掌柜传回消息,在少林寺中,并无一名叫做觉远的小和尚。” 赵与芮闻言,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 “当真打探清楚了?” 神雕时期,觉远出场的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应该跟郭靖的年纪相差无几,再加上原文中描述他在少林的藏经阁中,研习了数十年的《楞伽经》,才意外练成九阳神功。 这样算来,这个时期的他应该也成年了,或许连小和尚都不是,理应在少林的藏经阁中才对,难不成正好卡在了前后几年,还未出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毕竟赵与芮一直觉得觉远和《楞伽经》属于是伴生兽的关系,觉远所在的地方,便会有《楞伽经》的出现,若是觉远不在少林寺的话,就算他亲自去一趟少林,恐怕也很难找到这部经书。 “回殿下,听说是您的吩咐后,这次是二公子亲自去少林打探的,少林的方丈苦乘禅师亲口所言,应该不会有假!” 王鳅急忙补充道。 他口中的二公子是赵与芮的二表哥全仲,随着靖康之难,北宋灭亡后,金国便占据了中原,连同汴京也成了金人的国都,而郑州等地自然也成了大金的领地。 全仲颇有经商之才,如今万通商会的产业已经遍布整个大宋,但远在北方的商道却并未完全打开,如今他二表哥全仲负责的就是金国的商贸。 如果是对方亲自去打听的话,恐怕就不会出错了,只是觉远不在少林,又在何处? 若他尚未出家的话,这茫茫人海,又该如何寻找? 赵与芮没想到一件手拿把掐的事,居然也能出现意外,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王鳅,你派人去给二公子回信,让他查一下少林的藏经阁中,是否有一部名为《楞伽经》的佛经,若有的话,还请他不惜一切代价帮本王取来。” 虽然找不到觉远,但赵与芮还是想赌一次,说不定就是自己想多了呢? 王鳅敏锐的察觉到了赵与芮对此事的看重,当即应了一声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万通商会了。 赵与芮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然后命人把王坚找来。 半个时辰后…… 赵与芮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躺在长椅上,脸色发白,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就跟着王坚练了半个时辰的枪法,其中甚至还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磨洋工,结果即便是这样,还是把他累得半死。 “殿下,您这身子骨实在是太差了,要不还是桩功开始吧?” 王坚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道。 毕竟这才哪到哪啊? 从头到尾,他连一滴汗都没出,刚练几下的时候,赵与芮就喊着“不行了,不行了”,属实有点太废了。 偏偏对方还是王爷,你又不能明说,就很无语。 “桩功就是扎马步吧?我不干,这个更累!” 吃苦是不可能吃苦的,这辈子都吃不了一点。 文武双全说起来简单,但真正要做起来就太难了,与其跟这些天赋异禀,膀大腰粗的武夫练武,他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众生平等器呢! 只是武侠世界的设定,打开了他的新大门而已,但那也仅限于小说中盘膝打坐,修炼内力的那种程度,真要他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话,赵与芮也是吃不了这个苦的。 毕竟都穿越大宋当王爷了,又何必没苦硬吃呢? 所以在坚持了半个时辰后,赵与芮也是果断放弃了这条炼体之路,还是老老实实等他的九阳神功出现吧! 到了晚上,赵与芮和穆念慈一同用膳时,穆念慈忽然提到,想去寺庙替义父祈福,听说位于西湖西面的山麓之间,有座灵隐寺,据说十分灵验,便想征询他的意见。 赵与芮并未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不过他今日打了梁成大,这几日恐怕不会太清闲,便答应三日之后,再陪对方一起去。 第33章我等正欲死战,大人为何先降? 翌日,早朝。 垂拱殿内,赵与芮强忍着困意,连哈欠都还没打出来,就见李知孝一脸悲愤的站出来说道: “陛下,微臣要控告荣王蓄意伤人,将梁御史打成重伤,此等恶行,简直天理难容!” 早在昨晚,赵昀便收到了赵与芮传来的消息,知道对方已有应对之法后,便放心大胆的问道: “荣王怎会将梁御史打成重伤?李爱卿不妨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朕绝不偏袒!” 李知孝低着头,眼珠子微微一转,就打好了腹稿,将昨日他和梁成大,以及御史台、谏院的官员去拜访荣王,对方却无故挥棒,将梁成大打成重伤的过程说了出来。 虽然有不少添油加醋的地方,但大致却没有偏离主题,毕竟赵与芮打了梁成大是事实,也洗不了。 而这些台谏官员最擅长的就是夸大其词,搬弄是非,一番说辞下来,就算是赵与芮也插不上话。 待李知孝说完后,昨日那几名一同去了王府的言官,也纷纷站出来附和,并指责赵与芮残暴不仁,建议将其削去王位,贬为布衣。 建议很好,但下次别建议了! 赵昀看向那名要将赵与芮贬为平民的言官,暗暗记下了对方的模样。 不少史弥远一党的官员,也都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攻讦赵与芮。 然而赵与芮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差跟着鼓掌了,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随着赵昀有话要说,殿头官大喊一声肃静时,殿内的声音才被压了下去。 赵昀看向赵与芮问道:“荣王,不知李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赵与芮看了眼一旁的李知孝,随后站出来说道: “启禀陛下,关于李御史所言,微臣持保留意见,但在此之前,微臣亦有事向陛下请奏!” 赵昀点了点头道: “荣王但说无妨!” 赵与芮清了清嗓子,先是给了李知孝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后,才郑重说道: “启奏陛下,数日前,谢家之女谢道清乘坐马车入临安府时,其车马遭人下药所惊,狂奔不止,造成不少无辜百姓受伤,幸得微臣府中卫士相救,这才有惊无险,但微臣以为,此等行径太过恶劣,应严查不怠!” 赵昀知道的可不止这些,不仅谢道清的马车受惊,险些被人掳走,就连赵与芮都遭到了刺客刺杀,只是对于这件事,赵与芮并不打算追究而已,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不追究却不代表赵昀就不气愤,此刻听赵与芮再提当日之事,顿时满面怒容道: “自然要彻查到底!” “朕已为荣王和谢家之女赐婚,谢道清便是未来的王妃,何人胆大包天,竟敢暗害王妃?” 见赵昀忽然动怒,文武百官也不由得噤若寒蝉。 其实他们有不少人都知道荣王当日被刺杀一事,毕竟光天化日之下,有不少百姓都亲眼看见了,又如何封得住消息? 只是赵与芮一句也不曾提过,他们自然也不会傻到去为对方发声了。 而赵昀的这番话看似是在说谢道清遇袭一事,但在场中人,又如何听不出对方的话外之音? 眼看连史弥远都选择在这个时候装死,其他人就更不敢出头了。 “陛下息怒,应保重圣体啊!” 赵与芮赶忙上前劝慰一声,随后话锋一转道:“这是微臣调查当日案情所得,还请陛下过目!” 听到这话,李知孝不由得心头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转念一想,当日这些事情都是由梁成大去办的,就算真查到了什么,也跟自己没关系啊! 想到这,他又不禁嘴角一撇。 可就在赵昀看完赵与芮呈上来的折子后,目光却瞬间锁定了面露狡黠的李知孝,龙颜大怒道: “李知孝,你好大的胆子!”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得李知孝愣在了原地。 只见赵昀将手上的奏折丢了出去,正好散落在李知孝面前。 李知孝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的内容,当看到上面写着,赵与芮亲手抓捕了五名嫌犯,而那五名嫌犯一致供认是受他所指示时,李知孝顿觉一阵晴天霹雳,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了。 “不……不是我……” “陛下,是梁……不是……”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这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啊!” 李知孝脸色一白,两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莫泽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差点就笑出了声来。 当初的三凶中,他和梁成大都吃过赵与芮的大亏,梁成大最惨,现在更是连床都下来了,唯独李知孝却能独善其身,莫泽早就看他不爽了。 现在风水轮流转,他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就差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写脸上了。 史弥远一脸疑惑的看向对方,目光微微闪烁,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赵昀怒喝一声。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此事当真与微臣毫无关系啊!” 李知孝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下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眼一旁的赵与芮,万万没想到对方自诩正派,竟然也玩栽赃嫁祸这一套,还要不要点脸了? 李知孝不禁又想到昨日赵与芮暴打梁成大的一幕,现在看来,那名王府的家仆完全就是狗托啊! 还带把人骗进来杀的? 你告诉我这是好人? 这尼玛看着比我都邪! 见李知孝还敢瞪自己,赵与芮连演都不演了,径直走到对方面前问道: “李御史刚才莫不是在瞪本王?” “该不会当日在城门口,有人刺杀本王,也是李御史安排的吧?” 李知孝一听,差点就吓尿了,刺杀王爷这种事连史弥远都不敢承认,更何况他这个小卡拉米了,当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诬陷我!” 赵与芮一脸为难道:“其实本王也相信像李御史这样正直严明的人,是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但奈何李御史刚才还要参本王一本,这可着实让本王有些心寒啊!” “毕竟本王,明明如此相信李御史的为人……” 李知孝听到这话,哪还能不明白赵与芮的意思,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他急忙对赵昀说道: “陛下,微臣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恳请陛下再给微臣一个机会!” 赵昀冷哼一声道:“看在荣王的面子上,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李知孝闻言大喜,当即补充道: “其实早在梁御史要唤醒荣王时,王府中的家仆便提醒过我等,说荣王患有梦行症,若是被贸然叫醒的话,恐会伤人,但梁御史不信,执意如此,这才大祸临头,委实不怪殿下啊!” 听到这话,本来跟着李知孝一起攻讦赵与芮的群臣,顿时连人都傻了! 我等正欲死战,大人为何先降? 所以,他们成小丑了? 第34章底气不足源于火力不够 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与芮根本就不知道当初派人刺杀自己的是谁,或者说,他虽然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没有证据罢了! 而当日被他抓回王府的那几个地痞无赖,也没有审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反正这几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赵与芮干脆就来了个屈打成招,让他们在莫须有的证词上按了手印,只是一直没有在幕后主使上填写名字而已。 昨日在暴打了梁成大后,赵与芮就猜到今天会有这一难,所以提前就在幕后主使上面写了李知孝的名字,横竖都是史弥远的人,这名额自然就由他们内部消化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想要一巴掌按死史弥远的这几名心腹,终究不太现实,再加上他的这些供词也经不起推敲,成功帮自己解围就好了,没必要再为了一时之快,而将自己置于险境当中。 “启禀陛下,这些犯人的口供多有不实之处,微臣并非是想指认李御史,而是想说,这几名嫌犯在招供之后,便已在狱中自戕而亡,微臣有理由怀疑,这上面的口供乃是栽赃陷害!” 李知孝瞬间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对方。 我尼玛…… 人都被你弄死了,你不早说? 本来被李知孝坑了一把的群臣,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既然如此,荣王还需好好调查一番,绝不可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要冤枉了好人!” 赵昀若有所指的看了眼李知孝,故作不满地冷哼一声。 这句话看似是在怪罪赵与芮不早点把话说完,但实则却是帮对方把话给圆了。 “微臣谨记!” 赵与芮会心一笑,随后退了回去。 “李爱卿也不必再跪着了,起来吧!” 赵昀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 李知孝闻言,连忙告罪一声,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 同时心里,也恨透了赵与芮。 史弥远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眉头不由得皱在一起。 他忽然发现,自牛家村一案后,这整个朝堂的局势似乎已经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了。 虽说赵与芮对付的都是梁成大等人,但整个朝中,谁不知道他们三个是自己的心腹? 赵与芮此举,无疑是当着百官在打自己的脸,若换作以前,他早就亲自下场,教对方如何做人了。 但眼下金宋结盟迫在眉睫,只要大金国一有消息,他便要极力促成此事。 别看如今这朝堂上,是由他在掌控大权,可一旦牵扯到两国结盟这种事上,就不得不需要赵昀这位皇帝点头才行,毕竟宋金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就算是他也不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越过小皇帝来决定此事。 如果在这之前就因为赵与芮跟对方撕破脸皮,若到了关键时候,小皇帝不松口的话,岂不是误了他的大事? 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在打自己的脸,史弥远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退朝后,赵与芮并没有急着出宫,而是去了崇政殿,直到过了午后才离去。 今日的事,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多了。 赵与芮本以为史弥远会亲自下场,却不料对方能一直隐忍不发。 而事出反常必有妖,暴风雨前的平静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与芮在崇政殿内,翻看了不少朝臣递交的奏折,果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他发现奏折中,最近多了不少与他国战事有关的折子,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大金和蒙古之间的几次战役,并言明了蒙古势大,大金势微等利害关系。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司马昭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意识到不妙的赵与芮,并没有把史弥远和大金勾结的事说出来,不然他担心自家大哥会顶不住压力,选择妥协。 毕竟底气不足源于火力不够,眼下想要改变这天下的局势,光靠肃清内政和厉兵秣马还远远不够,只有自己的拳头硬了,才能真正的改变一切。 离开皇宫后,赵与芮便去了趟万通商会。 虽然一个月的期限还没到,但赵与芮还是从金豹手中拿到了一些小零件,带了回去。 王府书房中。 赵与芮看着那些连枪身都组装不起来的零件,也是满头黑线。 只见他拿出纸来,在上面描画了一番后,又将这些零件各自对应参照,随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说做工还是粗糙了些,但毕竟只是较为落后的火绳枪,能保证不炸膛就行了!” 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能凑齐打造这些零件的工匠就已经不错了,想要制造出更便利的燧发枪,估计要等到扳倒史弥远,能调动一国之力后,再去考虑了。 在鼓捣了一些火绳枪的零件,又改进了一下填充的火药成分后,赵与芮就听下人来报,说是连夜从台州运来的青蟹到了。 赵与芮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昨天答应谢道清的事,赶忙将这些东西收好后,离开了书房。 看着尚且鲜活的青蟹,赵与芮就让后厨去烹制了。 就在赵与芮准备叫上穆念慈一起去时,却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对方已经到了谢道清的院中。 来到谢道清所居的院内。 赵与芮就看到与谢道清同桌而坐的穆念慈,二女似乎已经熟络,相谈甚欢的画面,显得十分和谐。 见到赵与芮出现,二女赶忙起身行礼。 赵与芮摆了摆手,示意王府之中,不必如此见外。 谢道清缓缓开口道:“殿下一番心意,妾身不敢独享,便请来了穆姐姐作陪,还请殿下恕罪!” 穆念慈也有些紧张的看了眼他。 赵与芮不禁笑道: “就算谢姑娘不请,本王也不是吃独食的人,只能说谢姑娘与本王的想法还真是不谋而合。” “对了,怎么不见谢小公子?” 谢道清忙道:“家兄身体不适,便不来了!” 赵与芮一听,顿时有些遗憾。 随后他便坐下来与二女聊了一阵,不多时,做好的青蟹就被端了上来,王府大厨的水平依旧在线,就连谢道清这个土生土长的台州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只是在看到赵与芮和穆念慈不知道如何剥蟹时,谢道清好笑之余,又不禁拾起几分自信,开始耐心地教她们如何吃蟹。 由于她讲的十分细致,演示的也十分到位,赵与芮和穆念慈很快就品尝到了这青蟹的美味。 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谢道清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渐渐地,便融入到了这股和谐的氛围当中。 第35章酒肉和尚 面对儿时的回忆,谢道清也不再矜持,以袖遮面,撩起面纱品尝了一些。 穆念慈自幼跟随义父走南闯北,虽见识了不少地域美食,但由于囊中羞涩,却很少能有一饱口福的时候,别说是青蟹了,就连普通的河蟹,她也没有吃过。 只觉这青蟹的蟹肉格外鲜美,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一想到自己能品尝到如此美味,全多亏了眼前之人,穆念慈便不由问道: “谢姑娘,过两日我和殿下要去西湖的灵隐寺祈福,你若无事的话,不如随我们一同前去吧?” 说着,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对方。 其实早在当日马车中,穆念慈和赵与芮的对话,谢道清就全都听到了,也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 看着玉容俏丽,明艳动人的穆念慈,谢道清心里便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自卑之情。 她十分羡慕对方,甚至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穆念慈一样,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心爱之人的面前。 可惜她生来便是这番模样,也注定不会有这一天了! 不过谢道清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容貌丑陋,而对穆念慈生出妒忌之心,乃至去加害对方。 她虽生来不幸,但自幼却是在亲人的爱意包围下长大的,就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她也从未对生活失去希望。 正因为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谢道清才能清楚的感知到旁人对自己的善恶,而穆念慈和赵与芮一样,哪怕看过她的真容后,却依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 所以对穆念慈,谢道清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而不会有任何怨念了。 她本想婉拒对方,可迎着对方那期盼的眼神,谢道清又不由得心软了。 “只是我这般模样,怕是……” 穆念慈见她松口,顿时大喜道:“谢姑娘大可放心,到时候有我和殿下保护你,定然不会有事!” 赵与芮也跟着说道: “届时我会叫上谢小公子,带上王府的护卫,安全方面,你不必担心!” 连赵与芮都这么说了,谢道清自然也不好再推辞,忐忑中,又不乏一丝期许的说道: “那就同去吧!” “只盼不让殿下为难才好!” 赵与芮闻言,不禁开起了玩笑道:“谢姑娘可太抬举本王了,应该说不让念慈为难才对,毕竟要被保护的可不止你一人!” 听到这话,饶是谢道清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来。 穆念慈见状,也跟着笑道:“殿下自有王统领保护,我只要保护谢姑娘就好了!” 说话间,已是坐到对方身边,顺势的挽住了谢道清的手臂。 谢道清浑身一僵,但当她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的善意后,又渐渐放下了防备。 …… 转眼便到了后日。 赵与芮命人备好了马车和吃食,虽说是去灵隐寺祈福,但今日天公作美,气色宜人,若只是去寺中拜佛的话,未免也太单调了,他打算拜完之后,顺便带着二女踏青游湖。 来到府外,王坚和谢奕进早已等候多时了。 由于经过上次的刺杀一事后,赵与芮每日出门,王坚都带足了侍卫,唯恐再出现当日的情形。 而谢奕进也是如此,特意从谢家调来几名看家护院的门客,为的就是保护谢道清的安全。 赵与芮跟谢奕进打过招呼后,就带着二女进入了马车。 王坚朗喝一声,当即带队上前开路,同行三十余人,几乎有一大半都是王府侍卫,只有六七名丫鬟仆从跟随。 马车内,鲜果糕点,蜜饯果脯应有尽有,就连座椅也是铺设的上好锦缎,内置空间极大。 一般出行时,赵与芮极少这般招摇,都是乘坐的普通马车,但今日携美同游,自然也不能显得太寒酸了。 而且寺庙这种地方,人流量大,也比较鱼龙混杂,适当的彰显身份,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想吃就吃吧!” 赵与芮瞥了眼时不时看向桌上的穆念慈,不禁好笑道。 穆念慈俏皮一笑道:“我不吃,就是先替殿下尝尝!” 说着便拿起一块糕点,急切的送入口中,鼓着香腮,咀嚼起来。 本来还没有那么饿的赵与芮,见穆念慈吃得这么香后,也不由得食指大动,尝了几口。 就连谢道清最后,都不好意思的尝了几块,气氛也逐渐融洽起来。 正吃着,穆念慈便忍不住问道:“殿下,听说这灵隐寺的香火鼎盛,不知是何由来啊?” 不等赵与芮作答,向来极少主动说话的谢道清,此刻却忽然有些雀跃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应是在乾道年间,道济圣僧曾长居于灵隐寺的缘故,这才使得灵隐寺声名远扬!” “道济圣僧?谢姑娘似乎很了解的样子,不妨与我说说?” 穆念慈顿时一脸好奇的看向对方。 就连赵与芮也不禁微微侧目。 毕竟提起灵隐寺,作为后世人的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也是那位“济公活佛”。 见他们都看向自己,谢道清不免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衣裙,但随即还是说道: “其实我之所以知道这位道济圣僧,那是因为这位圣僧与我一样,都是台州人士。” “听说这位道济圣僧原名李修缘,家学渊源,自幼便受到释道二教的熏染,因父亲老来得子,故而双亲早亡,于是年及弱冠,便已皈依佛门,先后投了国清寺和灵隐寺,赐名法号——道济。” “不过奇怪的是,从小深受释道法教熏陶的道济圣僧,在出家之后却忽然性情大变,不仅言行叵测,难耐坐禅,还不喜念经,嗜好酒肉,整日衣衫褴褛,浮沉市井之中,常被人称作‘济颠僧’。” 穆念慈一听,忍不住问道:“这般不遵守戒律清规的酒肉和尚,为何还能被称作圣僧?” 谢道清微微一笑道:“这位道济圣僧虽行止异于常人,但却常行救死扶伤之举,并喜好打抱不平,彰善罚恶,据说这位圣僧的医术也十分了得,为百姓治愈了不少疑难杂症,比起他救人的功德,这些看似出格的言行,又算得了什么?” 穆念慈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毕竟佛家不是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这样看来,喝酒吃肉似乎也不算多大的罪过了! 第36章柳暗花明 听着谢道清的话,赵与芮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一丝异样。 难怪听到是去灵隐寺后,谢道清便没有多少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莫非在对方心中,同样憧憬着灵隐寺内,有这样一位圣僧活佛,能治愈她的容貌? 只可惜,早在嘉定二年,也就是十八年前,道济就已经圆寂了,那个时候,谢道清都尚未出生。 不然以对方的活佛之名,说不定谢家人还真会带着年幼的谢道清去向对方求医。 谢道清对道济圣僧似乎十分崇拜,一路上说了不少与对方有关的传闻,穆念慈也是听得如痴如醉,对接下来的灵隐寺一行,更加期待了。 灵隐寺位于西湖西面,北高峰和飞来峰之间,被誉为江南禅宗“五山”之一。 因临近清明,前来灵隐寺烧香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若不是有王坚他们开道的话,恐怕挤到山脚下,都需要一两个时辰,更别提上山了。 马车停到山下,留几名护卫看守后,赵与芮等人便顺着人流往山上行去。 赵与芮和谢道清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灵隐寺外。 为了避免人群太过拥挤,赵与芮已经提前让护卫去通知灵隐寺的主持了,此时灵隐寺的主持福泉禅师,已经带着知客僧等候多时。 “阿弥陀佛,荣王大驾光临,莅临本寺,老衲不胜荣幸!” 赵与芮赶忙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 “福泉禅师言重了,今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福泉禅师笑道:“出家人大开方便之门,引渡世人,何谈打扰?” “诸位请进!” 福泉禅师当即侧过身来,虚手一引,示意众人进入,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到一身白衣,帷帽遮面的谢道清身上时,却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只不过福泉禅师的目光隐晦,谁也没有留意罢了。 赵与芮也是不想跟其他香客挤在一起,所以才请对方行个方便,当即也不矫情,径直走在了前面。 灵隐寺内,主要以天王殿、大雄宝殿、药师殿、法堂、华严殿为主,再者就是罗汉堂、华严阁、大悲楼、藏经阁等建筑。 福泉禅师首先带着他们来到了天王殿中,只见居中佛龛里坐着一尊袒胸露腹的弥勒佛,趺坐蒲团,笑容可掬,两边为四大天王,高约三丈,个个身披重甲,形态威武。 赵与芮等人分别拜过后,就前往了大雄宝殿。 但刚到大雄宝殿的殿前时,赵与芮就实在坚持不住了,爬了这么久的山,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再加上今日人群密集,就算本来不算炎暑的天气,也显得燥热难耐,当即便跟穆念慈她们知会一声,打算先去讨杯水喝。 福泉禅师闻言,便让身边的小僧先带赵与芮去禅房休息了。 赵与芮只带走了王坚和几名护卫,剩下的全部留下来保护谢道清她们。 “殿下,请随小僧来吧!” 那小和尚的态度十分恭敬,一直落后赵与芮一个脚步,不敢与他同行。 就在赵与芮跟着对方手指的方向,转入一处庭院时,却不料一道身影迎面撞来。 眼看二人就要撞在一起时,好在王坚眼疾手快的挡在了赵与芮的面前,一把将对方给推了出去。 几名护卫见状,也是纷纷拔剑上前,还当是遇到了刺客。 随着一声痛呼声传来,他们这才看清被推出去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 见有人冲撞了荣王,那名给赵与芮带路的小僧也顿时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更是气得训斥道: “大胆觉远,主持让你看管藏经阁,你竟敢擅离职守?” “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何人?若冲撞了这位贵人,便是主持也饶不了你!” 本来还一脸淡然,并不打算追究的赵与芮,在听到那小和尚的名字后,顿时瞪大了眼睛,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那被称作觉远的小僧闻言,赶忙站起身来匆匆行礼道: “觉风师兄,藏经阁的火烛不够用了,我是回来取火烛的,未曾想冲撞了这位施主……” 说着,他又朝着赵与芮所在的方向,双手合十一礼道: “阿弥陀佛,小僧险些惊扰了施主,好在没有酿成大错,还请施主海涵!” 赵与芮方才听到福泉禅师唤身旁这名小僧为觉风时,就感到有些奇怪,此刻又忽然冒出一个叫做觉远的小和尚。 “不知小师父的法号是?” 赵与芮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小僧觉远,见过施主!” 觉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觉风还以为赵与芮询问觉远法号,是心中不快,想要将此事告知主持,打算严惩对方,便急忙解释道: “殿下恕罪,我这位小师弟自幼便在藏经阁中整理经书,极少与人接触,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一回!” 又是藏经阁? 赵与芮感觉不止是名字对上了,就连这关键词也对上了。 “这么说来,觉远小师父对藏经阁的佛经典籍,都十分了解?” 赵与芮忽然问道。 就在觉风愣神之际,觉远便已经说道: “小僧不才,于本寺经书,所记已有十之八九!” 赵与芮心下微喜道:“有意思,本……本公子对佛经也算颇有了解,既然如此,不妨就由这位觉远小师父,带我去贵寺的藏经阁转转吧!” 觉远一听,不禁说道: “这位施主,本寺藏经阁……” 结果不等他把话说完,觉风就抢过话道:“如果是这位施主的话,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觉远,既然这位施主想去藏经阁看看,你就带他去吧,至于本寺的规矩,我自会去禀报主持,不会叫你为难的。” 说着,又凑近来道:“别怪师兄我没提醒你,你若不想去少林的名额被他人所占的话,就好好看顾这位贵人,不然主持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觉远虽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但一想到过几日他就要带着抄录的经书,前往少林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既然连觉风师兄都这样说了,对方自然不会加害自己。 “既然如此,施主还请随小僧来吧!” 觉远一脸无奈的看了眼师兄后,就带着赵与芮他们离开了。 而觉风见状,也是赶忙跑了回去,将此事禀报给了主持。 第37章斗酒神僧和道济圣僧 此时,正带着穆念慈她们在药师殿祈福的福泉禅师,已经从觉风的口中得知了赵与芮前往藏经阁一事。 “以觉远对藏经阁的熟稔,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且去吧,不必打扰就是!” 福泉禅师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谢道清身上,对觉风所说的事显得并不在意。 毕竟堂堂王爷,难不成还能偷他们的经书? 这种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觉风本来也是这样觉得的,之所以来禀报主持,也是不想福泉禅师知道后,怪罪觉远而已。 毕竟藏经阁乃佛门重地,要不是荣王的身份太过尊贵的话,不便阻拦的话,外人是不能进入的。 但灵隐寺自从道济圣僧长居过后,这破坏的规矩还少吗? 就算偶尔破例一下,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 在为义父祈福过后,穆念慈见谢道清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便提议先在偏殿休息片刻。 福泉禅师闻言,亲自带着她们来到偏殿,命人奉上茶水招待。 见谢道清饮茶时,也不忘以袖遮面,唯恐旁人看到她的容貌一般,福泉禅师的眼中,也不禁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 “不知这位女施主可曾来过本寺?” 谢道清见福泉禅师问的是自己,连忙回道: “不瞒主持,信女这是第一次来到贵寺参拜,不过心中却神往已久!” 见果真如此后,福泉禅师的表情也不禁有些纠结起来。 “老衲斗胆,可否请女施主摘下帷帽,以真面目示人?” 穆念慈刚才就一直觉得对方在看谢道清,此刻见这位主持竟直接要对方取下帷帽后,便再也忍不住了。 “你这老和尚,怎的如此无礼?” 福泉禅师面露尴尬之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还是谢道清缓缓开口道:“穆姐姐别着急,福泉禅师德高望重,让我以真容示人,定有他的用意。” “阿弥陀佛,施主大善!” 福泉禅师不由感激道。 若不是为了完成前人嘱托,以他的身份,也不会说出这番让人误会的话来。 谢道清忍不住看了眼身旁保护自己的护卫,虽然没有说话,但穆念慈却察觉到了她的为难之处。 于是对谢奕进等人说道:“谢小公子,烦请你带着护卫先在殿外守候吧!” 谢奕进看了眼自家小妹,随后点了点头,就带着人先出去了。 而福泉禅师也让身边的小僧先行退下。 见此情形,谢道清才壮着胆子取下帷帽,解开脸上的面纱,霎时间,一张黧黑的面容就出现在了福泉禅师的面前。 “原来如此……” 福泉禅师看着眼前的谢道清,忍不住摇头叹道:“道济师兄行事,还是这般高深莫测,只说当老衲见到有缘人时,自会知晓,如此看来,便是施主无疑了!” “道济……主持说的莫非是道济圣僧?” 本来还有些黯然伤神的谢道清,忽然听到对方提起道济的名字,又说有缘人什么的,不由得一脸疑惑。 福泉禅师微微颔首道:“当年道济师兄于净慈寺圆寂之时,曾托人将一部经书交于我手,并嘱咐老衲在见到有缘人后,将这部经书转赠于对方。” “这些年来,老衲一直苦等未果,直到今日见了施主,方才知其深意!” “主持如何确定我就是那位有缘人?” “佛门讲究缘法,道济师兄虽未说过有缘之人的相貌,但却留下一句偈语‘所见即是有缘人’,老衲主持这灵隐寺数十年来,唯独见施主时方觉有所启示,若施主不是有缘人的话,还会是谁?” 谢道清一听是道济圣僧的临终嘱托,双目也不由得泛起一抹光彩。 “敢问主持,不知是何经书?” 只见福泉禅师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蓝皮书册,交给了她。 谢道清接过经书一看后,不由得惊讶道:“黄庭经?” 奇怪,这不是道家经书吗? 但很快,谢道清就想到了什么,口中念念有词道:“羽衣读黄庭,内景宜自修,蓬莱隔弱水,九转即可求……” 这是道济圣僧游洞霄宫中的词句,谢道清当然记得,难不成这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位活佛在上天指引自己,消除厄难? 福泉禅师德高望重,既然受人嘱托,便从未翻看过这部《黄庭经》,本来他还有一丝疑虑,但此刻听到谢道清口中念诵的游洞霄宫后,就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福泉禅师,不知这本《黄庭经》能否由弟子带走?” 谢道清有些激动的问道。 福泉禅师笑道:“此物也不过是老衲代为保管,如今物归原主,女施主不必为难!” “多谢禅师!” 谢道清忍不住喜极而泣,攥着经书的指骨微微有些泛白。 …… 与此同时,灵隐寺的藏经阁中。 赵与芮先是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后,见没有外人在场,便直奔主题道: “觉远小师父,不知贵寺的藏经阁中,是否有一部名为《楞伽经》的经书?” 觉远虽将赵与芮带到了藏经阁,但心中也担心对方是贪图藏经阁的武学,却不料赵与芮一开口询问的竟是楞伽经。 这楞伽经是达摩祖师东来所传,经中所记,乃如来佛在楞伽岛上说法的要旨,明心见性,宣说大乘佛法,与武功全无干系。 见对方不是为了佛门武学而来,觉远便不禁松了口气,心想宏法广道,原是美事,难得这位施主生具慧根,亲近佛法,当即便去将四卷《楞伽经》拿来给他。 赵与芮看着手上崭新的经书,连忙翻看了几页,发现全是墨迹新干的译本,并不是他想要的。 “难道贵寺就只有这四卷《楞伽经》吗?” 觉远问道:“莫非施主还精通梵文,能看得懂这《楞伽经》的原本?” 赵与芮差点就放弃了,没想到对方还真有。 “莫非贵寺竟有达摩祖师东渡时,所携的原书?” 觉远笑道:“施主果然是为了此书而来,若是再晚些几日,恐怕就见不到了!” 说话间,觉远已是从一个书架上,将四卷经书抽出,放在他的面前。 赵与芮迫不及待地翻看了几页,发现确实是梵文原本,而在这些经文的夹缝之中,确以小楷写满了小字,绝不会有错,正是九阳真经的口诀。 “小师父方才说晚些时日就见不到了,这是何意?” 赵与芮强压下内心的激荡之情,下意识问道。 觉远一边整理着经书,一边说道:“因为再过几日,小僧便会带着这些佛经原本前往少林,交由少林寺的高僧保管,若有幸的话,小僧还可留在少林的藏经阁中,管理这些经文。” 说到此处,觉远脸上充满了向往之情。 赵与芮闻言一愣,没想到觉远竟是从灵隐寺去往的少林藏经阁。 等等! 灵隐寺……道济圣僧? 九阳真经……斗酒神僧? 不会这么巧吧? 赵与芮脑海中灵光一现,忽然有了一个十分荒诞却又颇为合理的猜想。 第38章初得神功 “觉远小师父,不知可有墨宝相借?” 赵与芮目光灼灼的盯着桌上的四卷《楞伽经》。 他深知想要带走这四卷经书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当年达摩祖师东渡所携的原本,乃是佛门的传世之宝,又怎么可能随便借给外人? 不过抄录一份,肯定是没问题的。 觉远并未多想,就将纸笔拿来,甚至还帮他把墨研好了。 赵与芮穿越过来的时机得当,由于自小就接触这些文房四宝,便写得一手好字,誊抄起来也废不了多大功夫。 本来还在整理经书的觉远,见他抄的起劲,便主动过来帮他研墨。 见赵与芮并未抄录那些梵文经义,而是去抄夹缝中的译文时,也是顿感意外道: “这四卷经书乃是达摩祖师东渡时的原本,我等佛门中人,应当好生珍惜才对,绝不可肆意损坏,却不曾想当年的道济圣僧,行事无忌,竟随手在这部原本上注释起了经文,真是罪过,罪过!” “不过道济圣僧注释的译文,与我佛门高僧所译略有不同,小僧也曾仔细钻研过这经文大义,但一直不得其解,莫非施主能看出这些经文的奥妙之处?” 赵与芮没想到觉远还有唐僧属性,生无可恋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去,给我倒杯水来!” 觉远愣了一下,这才知道自己有些话多了,赶忙告罪一声,去准备茶水了。 赵与芮心累的叹了口气,但通过觉远所说的话,他也能知道这梵文夹缝中的注释,确实是道济圣僧写的,毕竟这种能在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上乱写乱画的事,也像是对方能做出来的。 这四卷经书看似只有薄薄的一本,可要完全誊抄下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赵与芮连午饭都顾不得吃,从早上一直抄到了黄昏日落,感觉手都快抄断了,才把九阳真经给全部誊抄下来。 “觉远小师父,有劳了!” 看着陪了自己大半天的觉远,赵与芮拱手道了声谢。 “施主无需客气,宏法广道本是小僧应尽之事!” 觉远一副老实人的模样说道。 赵与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他大智若愚呢,还是迂腐,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禁咽了回去。 随后他在觉远的带领下,找到了等候多时的穆念慈和谢道清她们。 福泉禅师已知赵与芮在誊抄经书,便没有打扰。 赵与芮毕竟是拿了佛门之物,总该是要表示一下的,由于他只去了天王殿,忽然就想到天王殿,弥勒佛像背对山门的佛龛中,似乎少了一座雕像。 当即便表示愿意出钱,为弥勒佛像打造一尊护法神像。 在询问了对方的意见后,就决定用香樟木雕刻一尊韦驮菩萨的雕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殿下为本寺打造护法神像,实乃功德一件,老衲在此恭祝殿下心愿事成,福慧双增!” 赵与芮笑着回礼道:“承借禅师吉言,改日再来贵寺拜访!” 福泉禅师将他们送出寺外后,才转身离去。 等赵与芮他们下山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马车中,赵与芮和谢道清各自捧着经书看得入迷,反倒是一无所获的穆念慈,只能望着车外的月色,吃些点心来打发时间。 回到王府后,赵与芮这才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当即让人准备吃食。 饱餐一顿后,赵与芮就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研究九阳真经了。 本来赵与芮还担心自己看不懂这上面的运功法门,不料这口诀写得通俗易懂,只要知晓人体的穴位经脉,基本上就能按照上面的口诀自行修炼了。 每每到了这种被知识浇灌的时候,赵与芮都不禁要在心里感谢一次舅母当年对他的鞭策,不然他也不能博览群书,集众家所长于一身。 以赵与芮现在所掌握的知识,就算不是王爷,也能靠着自己的学识,成功考入仕途了。 或许是因为两世灵魂融合的缘故,赵与芮的记性极好,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他将第一卷经书的内容全部记下后,便开始按照上面的口诀修炼内力。 而修炼内功的第一步就是要感知气机,仅是这个过程,赵与芮就花费了两个多时辰,才感觉到了自丹田小腹中升上来的一股气流。 他赶紧抱元守一,引导这股气流自经脉中运行周天,周而复始。 过程虽然有些枯燥,但比起跟着王坚练武,他反倒显得有耐心多了。 而且以张无忌的武学天赋,练成九阳神功都用了五年之久,就算他的天赋在对方之上,可想要练成此功,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所以就算赵与芮心急,也是急不来的。 一夜练功下来,坐了一晚的赵与芮并没有感觉浑身酸痛,而是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自他丹田中,也有一股可以调动的气流,这种感觉颇为神奇。 简单的洗漱过后,赵与芮便坐上马车前去上朝。 而此时谢道清的房中,也是烛火通明,一夜未熄。 谢道清看了一晚上的黄庭经,虽说这黄庭经乃道家经文,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经文大义,与佛门的一些教义,竟颇为契合。 故而越看越是困惑,越是困惑,却又沉迷其中,无可自拔。 哪怕此刻已是昏昏欲睡,她也不舍得放下手中的经书。 “我大抵是着魔了,竟会以为读熟一部经书,就能改变自己生下来的容貌?” 摇曳的烛火,晃得谢道清的双目一阵刺痛,她揉了揉眉心,看了眼即将破晓的天色,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经书,回到床上躺下。 随着困意袭来,立时便将她带入了梦乡。 而就在谢道清陷入沉睡之际,伴随着她那张弛有度的呼吸,一股气流竟从她的丹田处悄然生出,并自行在经脉中运转起来…… 下朝后。 赵与芮就命人请来最好的工匠前往灵隐寺,打造韦驮菩萨的护法神像,仅仅是购买香樟木的原料,就花费了三万两白银,再加上后面的一系列工序,少说也要五万两左右,无疑是一笔巨款。 不过对赵与芮来说,能用五万两白银换一部《九阳真经》,简直不要太赚。 第39章神兵利器 随着王鳅退下。 赵与芮便让他给二表哥传信,不必再去少林打探《楞伽经》的下落了,免得打草惊蛇,让更多人知道了楞伽经的秘密。 见无事,赵与芮正准备回去修炼九阳神功时,就见王坚带着一个身形瘦长,面窄眼宽,颌下留着两撇短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属下黄鼬,参见殿下!” 来人正是赵与芮当初派去查探福州商会的心腹黄鼬,也是他在不知道这是武侠世界之前,手下唯一能称得上是江湖高手的人。 在投靠赵与芮之前,黄鼬本是一名劫富济贫的侠盗,因不慎落入官府手中,险些问斩,被他所救后,便诚心投效了。 “不必多礼,账目查的如何了?” 赵与芮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随后开口问道。 “回殿下,福州两处商会贪污一事,皆于全家一名外戚,叫做张安定的掌柜有关,属下已将此人的罪证查清,交由老夫人定夺了!” 黄鼬连忙躬身一礼道。 “如此甚好,这次辛苦你了!” 赵与芮对黄鼬的办事效率十分满意,眼下江山未稳之际,一只蛀虫的出现便会诞生无数的蛀虫,唯有以雷霆手段肃清根源,才能保证后方不出问题。 “替殿下分忧,实乃属下分内之事!” 黄鼬一本正经的说道。 别看他长得面目狡诈,一脸阴狠的相貌,但实则却是王鳅和金豹三人中,最不苟言笑的,也最富正义感的。 不然也不会空有一身本领,却去当什么侠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赵与芮打趣一声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笑道:“这一年多来,你替本王东奔西走,纠察奸恶,这功劳着实不小,但本王每次赏你的银两,却都被你拿去救济贫苦,所以这次就不赏你银子了!” 黄鼬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心想荣王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自当以命相报,实在不敢贪图什么赏赐,再者说,除了银子之外,他也不觉得荣王能拿出什么让自己心动的东西了。 只见赵与芮兴致勃勃的取来纸笔,跟着就在上面写了起来,不多时,就将几张写满的白纸递给了对方。 “你曾经虽是窜高走低的侠盗,但所练功夫却是拳脚一类,若你轻功能再进一步的话,当初也不会被官差所擒,这门《壁虎游墙功》应该适合你,全当是本王对你的赏赐了!” 黄鼬看着手上的轻功身法,一开始还有些不信,觉得荣王定是被什么江湖骗子给骗了,可当他定睛一看后,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脸上逐渐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激动之色。 以他对武学的熟稔,这部轻功身法不仅是真的,而且品级颇高,若他能学会这门轻功的话,实力恐怕能再上好几个台阶。 “谢殿下赏赐!” 不知看了多久,黄鼬才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朝着赵与芮跪了下去。 “无需多礼,这几日你便好好研究上面的武功,有什么事本王会吩咐王鳅去办的。” 黄鼬闻言,激动的再次叩谢,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回去修炼了。 赵与芮转头看向一旁的王坚问道:“杨老英雄近日可有来信?” 王坚点头道:“几乎每隔几日就会来信,不曾间断过。” 赵与芮闻言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回到房中修炼九阳神功。 他已经错过了练功的最佳年纪,唯有靠着勤能补拙,才有可能在将来面对那些来自江湖高手的威胁。 不知不觉间,已是半月过去。 这一日,赵与芮正在房中练功,忽听王鳅语气激动的在门外喊道: “启禀殿下,您让工匠打造的东西,已经完成了!” 赵与芮倏地睁开双眼,收功后,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将门打开。 见金豹跟在王鳅身后,手中还抱着一个木匣子,赵与芮不由激动道:“去书房!” 三人立时来到了书房之中。 赵与芮让金豹把木匣打开,跟着就看到了里面散落的零件。 为了不泄露火器的秘密,赵与芮便将火绳枪组装的部位交由不同的工匠来打造,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还添加了一些用来混淆视听的部件,不然一把火绳枪,也不需要用木匣子来装了。 赵与芮早已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组装火绳枪的过程,精准挑选出所需要的零件,又将边缘部位打磨一番后,前后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他才把火绳枪给组装完成。 王鳅和金豹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荣王一个人忙活,就算想要搭把手,也不知该如何帮忙。 “你们跟我来!” 填充好火药弹丸后,赵与芮便带着王鳅和金豹来到了后院的一片空地处,并且把王坚也给叫来了。 “殿下,莫非这就是您说的火枪?” 王坚跟在赵与芮身边的时间最久,也知道他一直在研究火器,见真的被研究出来后,也不由得一脸兴奋。 他记得殿下说过,这是能改变大宋,乃至整个天下局势的攻伐利器,若他们大宋的将士都能配备这等神器的话,又何惧大金蒙古的铁骑之威? “正是,待会就让尔等见识一下,何谓神兵利器!” 赵与芮自信的举起火绳枪来,瞄准了十步之外的假山,就在王鳅用火折子准备点火时,他忽然大喊一声:“且慢!” 只见赵与芮将火枪递到王鳅面前,跟着后退几步说道: “还是你来吧!” 王鳅一脸问号: 殿下,你认真的? 出于本能对危险的感知,王鳅当场就怂了。 王坚见王鳅不敢,便站出来说道: “我来!” 结果金豹却先一步将火枪夺了过来说道:“王统领要保护殿下的安危,不能出事,还是由我金豹来冒这个险吧!” 毕竟是他监造的东西,金豹虽然也有点害怕,但正如他说的一样,殿下的安危更加重要。 “老金好样的,你放心,包炸不死人的!” 金豹回头看向赵与芮,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 殿下,您说这话的时候,要不离我近点呢? 虽然心中忐忑,但金豹还是毅然决然的将引线点燃,瞄准面前的假山,随着滋滋声不断响起,火星直冒,当引线烧至尽头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好似平地惊雷一般,伴随着浓烟升起。 只见面前的假山顿时被一股外力炸得碎石飞溅,金豹直接被火枪的后坐力给顶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而这火枪初试的威力,也彻底震惊到了王坚等人,要知道那假山虽然经过后天雕琢,有不少镂空的地方,但那毕竟是石头做的,就这么被崩开了? 如果这一枪打在人身上的话,那得多坚硬的铠甲才能挡住? 王坚都不敢想象大宋的将士如果装备了这种火枪的话,战力究竟会有多恐怖…… 第40章建造军器所 赵与芮急忙来到金豹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只见金豹满面焦白,目光呆滞,就连鬓角的头发也蓬了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坐在那。 直到赵与芮叫了他好几声,金豹才猛然惊醒,浑身颤了一下,后知后觉的看向四周。 此刻他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就连赵与芮他们说话,也听不太清。 赵与芮见金豹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后,就放心下来,同时也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原来是火药填充的太多了,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估计,想要完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火药的用量至少要减去一半才行。 金豹足足在地上坐了一刻多钟才缓过劲来,看着被崩裂的假山,他后怕之余,又忍不住一脸兴奋的问道:“殿下,这火枪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赵与芮正在检查火枪的磨损程度,听到金豹的话后,笑道:“确实成功了,这次记你一个大功!” 不过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到火枪上时,却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方才那一枪的火药太猛了,如果再多加一点的话,恐怕这火枪就会炸膛,到时候金豹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整条手臂都会被炸烂,严重的,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有点草率了…… 赵与芮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 而且这制作材料也有些粗糙了,如果能再给他一点时间,再多招揽一些能工巧匠的话,保证能制作的比这个还好。 重新记录了一下火药用量后,赵与芮估计正常火药的情况下,这一把火枪的连续射击次数能稳定在二十发左右,如果再多的话,就会有炸膛的风险。 若是能好好保养的话,应该能多次循环使用。 “金豹,这把火枪不能用了,你让他们在三天之内,再按照这个工艺打造一把火枪出来,本王要调配一下火药的用量,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缓过劲来的金豹立即领命,随后就下去准备了。 此处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王府中人的注意,但有府中护卫阻拦,因此那些丫鬟仆人虽然好奇,却也不知道院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赵与芮命人散去时,发现穆念慈和谢道清也在人群中,不过二女只是关心了一下他的情况,对于方才发生的事,却是只字未提。 见她们如此通情达理,赵与芮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欣慰。 转眼便到了三天之后。 这次赵与芮没有在府中试验火枪,而是乘坐马车来到了郊外,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尝试后,才终于确定了火药的用量。 不仅如此,他还在这个过程中,摸索出了如何操作才能延长火枪的使用次数,可谓收获颇丰。 只是在回程的马车中,他又不得不为如何批量的打造火枪而烦恼。 毕竟金豹手下的工匠只有十一人,就算后面工艺娴熟了,一天最多也只能打造两把火枪出来,这个速度实在有点慢,就算一年下来也不过七百多把火枪,连简单的枪支损耗都供应不起。 再说了,总不能真让工匠一年都不眠不休的打造火枪吧? 那还不得累死? 所以火枪虽然是造出来了,但要如何生产却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想要动用工部的军器所几乎是不太可能,毕竟六部之中的官员,大多都与史弥远有所牵连,如果火枪的制作方法被泄露的话,那对他来说,将会是致命的威胁。 因此火枪的存在,绝不能让史弥远知道,他必须找到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重新招揽工匠,建造一个足以支持数百人运作,新的军器所才行。 虽然万通商会的势力遍布整个大宋,但想要完全避开史弥远的耳目,却有些困难。 毕竟建造军器所需要人手,招揽工匠也需要人手,时间久了,吃喝用度,铁矿、火枪的运输,都免不了要与外界接触,短时间或许可以,但时间长了就很容易暴露。 不过,作为京西路安抚使孟珙的治下,应该会有能建造军器所的地方,甚至还可以完全封锁与军器所和火枪有关的消息。 只是赵与芮虽相信孟珙对大宋的忠诚,但火枪的存在足以颠覆任何人的认知,甚至彻底改变从前的冷兵器战场。 可以说,只要谁掌握了一支拥有火枪的军队,就算是离开大宋,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王朝都绰绰有余。 或许孟珙不会这么做,但到时候军营中接触火器的人多了,又如何能保证其他人不会生出造反的念头? 所以军器所可以在任何地方,却绝对不能在军营当中。 赵与芮在脑海中展开大宋的版图,发现偌大的宋国,竟无一处可以同时满足远离闹市,又运输便利的地方。 随着赵与芮将自己的思维跳出现有的世界观后,倒是发现了一处风水宝地。 “只是这绝情谷虽然隐蔽,也有水路可走,但攻略难度有点大不说,它也不在大宋的版图之中啊?” 赵与芮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不过当思维被拓宽后,他的脑海中,又再次冒出了一个地方。 在这个世界,水路运输最为便捷,就连万通商会也是靠着漕运发家,但比起那运河之水,东海之广袤,却要远胜无数倍了! 为何他没能早点想到? 若论超脱世外,整个射雕世界,又有什么地方比桃花岛更合适? 不仅如此,桃花岛位于东海小岛,有着天然的海运优势,如果能把军器所建在桃花岛上的话,岂不是万无一失了? 只是接踵而来的问题是,他要如何攻略桃花岛,如何劝说天下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答应把桃花岛借给他? 总不能大军压境,凭借自己荣王的身份逼迫对方借岛吧? 老实说,如果不是对方心甘情愿的话,就算黄药师肯借,他也不敢要。 毕竟以黄药师对亡妻冯衡的感情,如果他敢大军压境,横推桃花岛的话,对方绝不会顾忌自己王爷的身份,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弄死他。 赵与芮都不敢想象自己被一名五绝高手惦记上的后果。 所以硬来肯定是不行的,这件事还是需要好好斟酌一番,最好是能劝服对方。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亲自去一趟桃花岛才行。 如今大金和蒙古的战役还没结束,至少在前方传来战报之前,大金都不会急于向史弥远表态,朝中的局势也算相对稳定。 而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临安一趟,前往桃花岛。 第41章曲三酒馆 接连几天,赵与芮都是早出晚归,除了吃饭的时候,就连穆念慈见他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本来说好的贴身保护,但赵与芮不想让穆念慈遇到危险,就换了个法子,让她去保护谢道清了。 而这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 赵与芮这几天四处打点,计划着自己离开临安府后的事宜,直到今日才处理妥善。 尽管身心俱疲,但想到好几日都没陪过穆念慈她们了,赵与芮便来到了谢道清的庭院中,果然见到了正与对方有说有笑的穆念慈。 “参加殿下!” 二女见他出现,当即起身行礼。 赵与芮十分随意的摆了摆手,在与她们寒暄几句后,就说起了自己将要离开临安府一段时间的消息。 二女听后,不禁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赵与芮本来是想着顺路去趟绍兴,带着穆念慈她们去拜访一下舅母的,但谢道清需要留在临安医治眼疾,而他要去的桃花岛又过于危险,实在不便带着穆念慈一起去,所以就干脆谁都不带了。 “念慈,我此次离京快则六七天,慢则一个月,而在这段时间,我会让舅舅搬到王府来暂住,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找他,至于谢姑娘的安危,也拜托你了!” 穆念慈先是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眼中便充满了担忧和不舍道: “殿下出门在外,也务必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她其实很想陪着对方一起去,但谢道清的安全对赵与芮,乃至整个荣王府来说也同样重要,故而在赵与芮让她留下时,穆念慈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而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穆念慈也真正感受到了谢道清内心的真诚与善良,既然赵与芮都能不在意对方的容貌,答应这桩婚事,那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赵与芮见穆念慈眼中噙着泪水,忍不住想要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只见谢道清将手绢递了过来,穆念慈伸手接过,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偷偷拭泪。 谢道清虽然也有很多话想跟赵与芮说,但此刻的她,就连露出真容的勇气都没有,尽管满腹心事,可当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一道无声的叹息。 “不知殿下何时出发?” 谢道清嗫嚅半天,才鼓起勇气说出这几个字来。 “早去早回,明日一早就离开!” 赵与芮不假思索的说道。 虽说军器所的事重要,但临安是他的大本营,也同样重要,自然是两边都耽误不得了。 “望殿下心愿达成,平安归来!” 谢道清隔着帘幕,深深地看了眼对方,忽然神情有些低落的说道。 仿佛隔着面纱说出的话,竟莫名变得冰冷生硬一般,她的样貌,她的神态和语气都像是藏在了面具之下。 那种好似对着木偶说话的感觉,油然而生。 谢道清都不敢想象在赵与芮的视角下,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 尤其是看到穆念慈眼中含泪,将自己的所有情思都写在了脸上时,她的内心更是万分触动,顿时有种想要拿下帷帽,摘下面纱的冲动。 只是一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后,她又胆怯了,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 赵与芮自然听出了谢道清语气中的异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他,忽然觉得就算良言再能温暖抚慰人心,可终究也只是那一瞬间臆想出来的感觉而已。 比起怎么去说,赵与芮一直觉得怎么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只见他缓缓来到对方面前,随即就在谢道清那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伸出手来,将她搂在怀中。 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谢道清顿时就感觉大脑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飘飘然的不知身在何处,全然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 赵与芮知道谢道清是个比较传统的女子,因此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对方,俯身在对方耳边说道: “等我回来!” 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对谢道清来说,却是这天底下最重的承诺一样,本来空荡荡的内心,瞬间就被这股莫名的情绪所填满,为了这四个字,哪怕是苦等一生,她也愿意。 “嗯!” 谢道清也没有多余的话,坚定的附和一声后,就见赵与芮松开了自己。 虽然这股被暖意包围的感觉有些短暂,但对她来说,却足以怀念许久了。 既然抱了谢道清,赵与芮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又转身给穆念慈送上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只可惜,二女都太过矜持,让他幻想的名场面并没有发生。 在陪了穆念慈她们半天后,次日一早,赵与芮就乘上了马车,离开临安。 由于担心自己离开后,会出现什么意外,赵与芮并没有让穆念慈她们送自己出城,而是送到府门口就行了。 临走前,睿国公还不忘让他顺路回全家一趟,赵与芮也答应了。 其实就算舅舅不说,他也会亲自去全家拜访舅母的,毕竟自从大哥登基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尽管舅母他们体谅自己,但自己也不能不懂礼数。 这次随行的人中,赵与芮就只带了王坚、黄鼬和六名王府亲卫,毕竟人多了也会耽误赶路。 而且他这次是去拜访天下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对于这种高手来说,要带多少人才算多? 三十?一百? 还是整个千人队? 又不是去抢岛的,带的人多了反倒会被对方当成下马威,再加上黄药师本就是个性格冷僻孤傲,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人不在多,能保证自己最基本的安全就够了。 随着马车驶离城门后,赵与芮并没有直接前往绍兴,而是绕道向北而行。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左右,赵与芮等人便来到了一处坐落于江边流水的小山村外。 不过这村中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仿佛已荒废十余年之久了。 “此处便是牛家村?” 赵与芮从马车中探出头来问道。 王坚道:“回殿下,此处跟穆姑娘与我们说的地方相差无几,应该就是牛家村了!” 赵与芮微微颔首,随即就看到了村头似乎有家酒馆,一个破酒帘从旁挑了出来,破破烂烂的随风而摆,依稀能看到上面的“曲三”二字。 第42章傻姑 来到早已破败不堪的曲三酒馆门前。 赵与芮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糕点,走了进去。 王坚等人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目光警惕的环视四周。 “傻姑可在?” 赵与芮沉了沉气,朗声喊道。 见无人应答,他又跟着喊了几声,直到这时,才见内堂中,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来。 只见少女蓬头垢面,满身污秽,头上插着一支荆钗,正睁着两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呀?怎么知道我叫傻姑?” 傻姑看了眼衣着华贵的赵与芮,又看了眼气势彪悍的王坚等人,也不害怕,就这么走了出来。 赵与芮模棱两可的说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自然知道你的名字了!” 对于傻姑的遭遇,赵与芮还是有些同情的,因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杀,而受到刺激,变得神志不清,属实也是个可怜之人。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郭杨两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导致牛家村的村民都搬去了西村的话,估计傻姑的遭遇会比现在更惨。 就算她会些拳脚武功,但以她现在痴痴傻傻的样子,若真有人心怀不轨的话,又何愁没有办法将她制服? 想到这,赵与芮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来找我做什么呀?” 傻姑似乎许久未见到生人,话也不禁多了起来,当即自顾自的说道:“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啦!” “不过前段时间有个老爷爷带着一个漂亮姐姐来过我家,我跟他们玩捉迷藏,等着他们来找我,可是他们一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你也是来陪我玩捉迷藏的吗?” 听到傻姑的话,赵与芮立时明白她说的应该是杨铁心带着穆念慈回来的那一次,可能是睹物思人,他们并没有在曲三酒馆滞留多久便离开了。 如果这次不是他叫出傻姑名字的话,估计这傻姑娘还会以为自己也要跟她玩捉迷藏,然后躲着不出来呢! “你一个人留在这也没什么人陪你玩,不如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赵与芮本来只是想带走傻姑,将她的情况告知黄药师,好借着对方对弟子的那一丝歉疚,换个人情,但此刻看到傻姑的情况后,赵与芮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哪怕没有黄药师这层关系,他也不会放任对方不管了。 如此浑浑噩噩的活着,连乞丐都不如,毕竟谁也不知道傻姑会不会在某一天被人发现,到时候等待她的命运,恐怕会比现在更惨。 “好呀好呀,不过我得跟我爹爹说一声,才能跟你去玩!” 傻姑听到去玩,顿时两眼放光的说道。 但赵与芮听到她的话,却是心头悚然一惊: 我靠,曲灵风没死? 结果等他跟着傻姑进入酒馆后,却见对方朝着后厨的方向连喊了几声“爹爹我出去玩啦”之后,就再也没下文了。 赵与芮胆战心惊的往里面看了几眼,发现没人后,这才嘴角一抽,发现自己怎么能信了傻姑的话呢? 估计是傻姑并没有意识到她爹爹已经死了,而是住在密室之中,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守在这曲三酒馆了。 念及于此,赵与芮将带来的糕点拿了出来,让傻姑坐在一旁自己吃,而他则带着王坚来到厨室,找到铁碗,打开了密室的暗门。 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气扑面而来,赵与芮赶忙后退几步,等气味散了大半后,才捂着口鼻走了进去。 在烛火的映照下,只见地上和面前的铁箱上各自倒着一具完整的骨骸。 赵与芮没让王坚他们去翻看铁箱内的东西,而是命他们把两具骨骸给抬了出来,连带着从地上捡走了一块金牌和一块铁八卦。 关上暗门,来到屋外。 赵与芮打量了一眼手上的金牌,但见金牌居中镶着一块拇指大的玛瑙,翻过金牌,可见牌上刻着一行字:“钦赐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石彦明。” 靠着此物,赵与芮将石彦明和曲灵风的尸骸分辨开来,命人去村西置办两口棺材,草草的将二人下葬,办理好了后事。 等忙完这些,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能在曲三酒馆留宿一晚。 次日清晨,赵与芮带着傻姑去祭拜了一下她的爹爹后,就乘坐马车离开了。 不过此时的傻姑与昨日已经不同了,赵与芮虽说不嫌弃傻姑是个痴傻之人,但恐怕从她变傻之后,就再也没洗过澡了,这身上的味道实在有点冲人。 所以趁着昨晚休息的时间,他就让人去村西找了一个农妇,替傻姑洗澡梳头,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只见此刻的傻姑,除了因为常年忍受饥寒,看起来有些身形单薄之外,模样还算清秀,满头脏乱的头发,也用红绳系了两个丸子头,若是不傻笑的话,还是挺正常的。 “好兄弟,你要带我去哪玩呀?” 傻姑一边将食盒里的糕点塞入口中,一边兴致勃勃的问道。 自从见了赵与芮后,除了睡觉之外,她的嘴就没有一刻是停过的,连昨晚被拉去洗澡时,也是有吃的才肯让那农妇帮自己洗。 赵与芮倒是没有吝啬,只要对方吃得下,就给她买了,听到傻姑又问自己,他有些好笑道: “不是跟你说了,是去桃花岛吗?” “还有,不要叫本王好兄弟,听着怪不吉利的!” 赵与芮有些头疼的纠正道。 毕竟被她叫做好兄弟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一个被蛇毒毒死,一个被砍了胳膊,他可不想以前人之姿,步后人之尘。 “那我叫你什么呀?” 傻姑歪着脑袋,不解的问道。 “就跟他们一样,唤我殿下即可!” “哦……” 傻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好兄弟殿下,我们要去哪玩啊?” “不是说了桃花……你怎么又叫我好兄弟?” 赵与芮反应过来,有些气呼呼的说道。 但当他看到傻姑那清澈中满是愚蠢的眼神后,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脾气,顿时又消了。 毕竟谁会跟一个傻子较真? 赵与芮摇了摇头,只能强迫自己不在称呼上继续较真,扶着额头说道:“我们先去绍兴,之后我再带你去桃花岛,找你的亲人!” “哦……” 傻姑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想了想又问道:“好兄弟殿下,绍兴又是哪啊?” 赵与芮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沉默良久后才说道: “行了,你还是多吃点吧!” 傻姑开心一笑,终于不再问了,抛开脑袋就是吃。 赵与芮转头就让王坚他们去再买点蜜饯糕点回来,口味无所谓,就一个字,一定要多…… 第43章试探 从临安来到绍兴,不过一日行程。 看着熟悉的地方,有关儿时的记忆也在此刻涌上赵与芮的心头。 当年舅母对他们甚是严厉,不止是他和大哥,包括那些表兄表姐也是如此,起初赵与芮还道是寄人篱下,舅母不待见他们。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真正明白了舅母的良苦用心,若不是对方这八年来的严训教导,他大哥如何能被余天锡看中,带去临安? 若不是去了临安,又如何有机会坐上皇位? 毕竟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他大哥是个草包的话,就算长得再好,史弥远也不会选他当皇帝,所以无论是赵昀,还是赵与芮,都对这位舅母感激不已。 随着马车停在全府门前,门口的小厮得知来人是谁后,顿时激动的跑了进去,大喊着“表少爷回来啦”! 赵与芮笑着走下马车,带着傻姑和王坚他们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前院。 还没进入前厅,就见陆陆续续的几道熟悉身影映入眼帘,不过都是些当初他还在全府时的老仆,至于那些表兄弟们,这会都在外经商,唯有大表哥全崇还留在全家,帮着舅母处理家中事务。 “真的是表少爷回来啦!” “什么表少爷,现在应该叫殿下了才对!” “是是是,表少爷如今已封了王爷,早就今时不同往日啦!” ……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赵与芮丝毫没有王爷架子的说道: “你们都是家中的老人了,还是叫我表少爷就行,在外我虽是荣王,但在全府,我永远都当自己是全家人!” 听到这话,那些年纪较大,甚至是照顾过赵与芮的老人,顿时心头一暖,不由得热泪盈眶。 “话虽如此,但礼不可废,殿下如今已敕封荣王,无论是在全府还是临安,都应一样!” 这时,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话音虽然不大,可听到这声音的人,无不心下一惊,兀自低下头去。 就连赵与芮都在条件反射下缩了缩脖子,感觉立马就会有一根藤条抽在自己屁股上一样。 不过在看到来人后,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殿下此次回来,理应派人……” 老太太还是那副不怒自威的表情,只是话没说完,赵与芮就已经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妗母,我回来了!”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本来还想训斥赵与芮几句的她,忽听赵与芮这句话虽是笑声居多,但却难掩语气中的疲惫之意,本来端着的脸色,也不禁在这一刻红了眼眶。 于是心下一软,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而见到这一幕的全府下人,脸上也都跟着露出了笑容。 正如表少爷五年前离开时一样,老夫人嘴上虽说着成何体统,但真当表少爷离开后,她还是会一个人常常坐在表少爷的院中发呆,每日也都会吩咐下人打扫房间,从来不曾间断过。 “娘,听说小弟回来了?” 只见内堂中,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约莫三十岁上下,嘴角已经蓄起了胡须,正是全家的长子全崇。 赵与芮看到对方,笑着打趣道:“大表哥这是走成熟路线了?” 全崇见赵与芮还是跟从前一样,一开口就没个正形,本来到了嘴边的“殿下”也变了。 “你这小子,一回来就埋汰我呢?” 本来埋汰二字,不应出自全崇这位江南大少的口中,但赵与芮小时候说得多了,他也就学去了。 “哈哈哈,只是突然见到大表哥这样,还有点不熟悉罢了!” 赵与芮可没忘了小时候对方带着自己捉鱼抓虾的画面,那时候全崇都二十多岁了,却还跟他们一群小屁孩打得火热,属实是没少挨鞭子。 全府家教甚严,像是秦楼楚馆这种风月之地,向来是没人敢去的,少了作为富家子弟的闲趣,全崇在同龄人中基本上也是没办法混了,再加上当时的全家不如今日这般鼎盛,这位大表哥自然就只能跟他们一起打发时间。 但随着全家如今发达了,当初那些看不上全崇的富家子弟,如今也是削尖了脑门要往全府的大门里钻,可是让全崇好好出了口恶气。 如今,全府成了国公府,而万通商会又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干成了全国首富,全崇的心态也在渐渐发生改变。 人生,不就易如反掌吗? 努力是什么? 根本就没努力过,躺着就赢了! 现在的全崇,不仅娶了知府家的千金,还是全家未来的接班人,明面上,更是绍兴万通商会的分会长,对他来说,人生至此已经圆满了。 而作为带给他这一切的表弟赵与芮,全崇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一个字,不服就干! 就算赵与芮让他跟着造反,他都不带犹豫的。 但凡是赵与芮吩咐下来的事,全崇从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因此当得知对方要私下招募大量工匠时,全崇也是脑子一热,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 老太太见状,顿时没好气的举起拐杖,狠狠敲在他头上。 梆—— 全崇当即捂着脑袋,表情痛苦。 “教过你多少次了,身为全家未来的家主,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要三思而后行,就刚才那番话,都还没从你的脑子里过一遍,你就答应了?”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全崇满脸委屈道:“小弟说过的话从来都没错过,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蠢货,他要让你吃屎,你也去吃?” 老太太也是被气糊涂了,指着拐杖就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赵与芮连忙在一旁说道: “那不至于,那不至于……” 全崇一听,立即说道: “娘你看,我就说小弟不会吧!” 见老太太举起拐杖又要打自己,全崇又急忙改口道:“也只是小弟说的话我才会这样,若换了旁人,孩儿肯定不会啊!” 听到这话,老太太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看到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如此和睦,老身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娘……” 全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老太太挥手打断了。 只见老太太说完这句话后,目光忽然看向了一旁的赵与芮问道: “所以官家对殿下,也能这般信任吗?” 听到老太太这饱含深意的一句话,赵与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 第44章前往舟山 赵与芮深深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淡声问道: “不知这话是何人让妗母问的?” 老太太迎着他的目光,面色从容道:“你这孩子从小便心思深,也不用来试探老身,这话是老身问你的,与那位无关!” 赵与芮闻言,不禁松了口气。 他不怕史弥远势大,也不怕大金蒙古的铁骑,唯独就担心会被最信任的人背刺,他一直坚信兄弟阋墙的惨剧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方才在老太太问出那句话时,老实说,赵与芮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妗母大可放心,天位即定,已不容更改,我此生虽有匡扶宋氏之心,但也只是不想让靖康之役的悲剧重演,至于那位置上坐的是谁,反倒不重要了!” 赵与芮如果想当皇帝的话,当年就不会刻意在余天锡面前装傻,而且他若坐上了那个位置,必然会被史弥远掣肘,就如历史上的赵昀一样,当了九年的傀儡皇帝,直到史弥远死后,才能真正掌权。 而如今大宋积弱已久,哪还经得起史弥远再霍霍九年? 皇位即是枷锁,赵与芮若想改变大宋如今的局势,就必须舍弃那个位置,以棋手的身份作为棋子入局,才有可能拨乱反正。 老太太虽然知道赵昀和赵与芮两兄弟之间的感情深厚,但古往今来,为了争夺皇位,酿成的悲剧也是不知凡几,父子相残,兄弟阋墙,更是屡见不鲜。 而赵与芮他们这一去就是五年的时间,老太太也实在不敢想象在临安皇宫生活了五年的兄弟二人,是否还如从前一样彼此信任,兄友弟恭。 如今看来,赵与芮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或许真的是她多虑了。 只见老太太缓缓开口道:“如此再好不过,若老身亲手教出来的两个孩子,最后却落到这般境地的话,就算老身到了九泉之下,恐怕也不能瞑目了!” 赵与芮知道自己这位舅母最重名节,心里也不怪她试探自己,只是面带苦笑道: “妗母处理全家事务,便已是劳心伤神,却不知朝中政务之繁琐,犹胜百倍,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当个闲散王爷,更为逍遥!”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放心之余,又不禁笑骂道: “瞧你这点出息,难道老身辛苦把你养大,就是让你当蛀虫的?” 赵与芮见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附声笑道: “现在的大宋,国库空的能跑马,就算外甥想当蛀虫也不行啊!” 老太太闻言摇了摇头,随后转而问道: “听说陛下给你赐了婚,是台州谢家之女?” 赵与芮点了点头,这件事估计已经传遍整个大宋了,就算想瞒也瞒不住。 老太太沉吟片刻后,说道:“此女老身倒也有所耳闻,只是你当真要娶她?” 传闻那谢氏之女谢道清,相貌丑陋,虽有些身份,但老太太也不想委屈了赵与芮。 若赵与芮不愿意的话,哪怕自己舍弃这张老脸,也会想办法帮对方退掉婚事。 “圣旨已下,外甥自当奉旨迎娶。” 赵与芮倒是淡定的多了,丝毫没有要退婚的意思。 老太太见状,本来到了嘴边的话,也没有再说下去。 “对了,你今日带来的少女是何人?” 谈到傻姑,老太太的目光又带着几分审视。 赵与芮知道老太太定是误会了,急忙将对方的身份解释了一遍,连带着自己这次前往桃花岛的目的,也告诉了他们。 毕竟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事后都需要全家参与进来,不然他实在不放心把军器所的建造交给别人。 得知赵与芮竟造出这么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全崇顿时就来了兴趣,想要一睹为快。 不过全家虽然有老太太执掌大权,但火枪造成的动静实在不小,赵与芮还不想现在就暴露火枪的存在,正打算劝说大表哥打消这个念头时,老太太就仿佛知晓了他的心事一般,拄了拄拐杖,让全崇哪凉快哪待着去。 全崇也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见母亲提醒自己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确有不妥。 “所以你招募工匠便是为了此事?” 老太太凝眉沉思道。 “正是,我之所以创建万通商会,为的便是今日,包括让全发、全财跨海远洋,也是为了打通海上贸易,从海外诸国购置大量的铁矿、硝石等物,制作火枪!” 全发、全财是赵与芮的两个表弟,因能言善道,就被他派去出海了,如今也不知道漂到了哪个国家。 不过相信等他们回来后,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老太太微微颔首道:“看来这军器所是非建不可了,只是为何一定要选那座桃花岛?东海也并非没有其他小岛。” “妗母有所不知,海边之人不明桃花岛真相,对桃花岛畏如蛇蝎,相戒不敢近岛四十里以内,若是随便占据一处无名小岛的话,届时岛上炮火连天,造成的声响难免会引起海上渔船的注意,恐怕会有暴露的风险。” 赵与芮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到时候军器所建成后,他不仅要大量制造火绳枪,还要研制燧发枪,以及威力更加强大的火炮。 这些火器制造出来后,不仅需要不断的改良试验,还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学习,才能在战场上发挥效果,等到那时,岛上四处都充斥着枪炮之声,以海域之辽阔,这声音恐怕能传出数十海里之外,很难不引起路过渔船的注意。 老太太对火器之事并不了解,见赵与芮似乎有了主意,也就不再多问。 由于明天就要继续赶路前往舟山了,赵与芮便陪着老太太,直到吃过晚饭后才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赵与芮在给老太太请安后,就带着傻姑乘坐马车离开了。 全府门外,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老太太不由得长叹一口,心中略怀伤感道: “崇儿,你三弟不是在大理吗?” “既然芮儿需要招募大量工匠,你便让你三弟在大理招揽,如此也能避开一些人的耳目,至于钱财方面,你无需吝啬,全力支持即可!” 全崇闻言,赶忙躬身一礼,立时下去准备了。 第45章桃花岛 两日后,赵与芮等人顺利来到舟山。 耽搁半日,王坚才雇到一艘海船,一行人又乘船离开。 傻姑第一次看到大海,显得兴奋不已,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开心的像个孩子。 赵与芮眺望前方,只觉这广阔无垠的海面仿佛一块无边的蓝色丝绸铺展到天际,呼啸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几分湿咸的气息。 这时,王坚来到赵与芮身边说道: “殿下,方才已经让船家转向,朝着桃花岛的方向驶去了。” 在雇船时,王坚按照赵与芮的吩咐,不敢说是去桃花岛,等如今远离海岸后,才以武力胁迫船家,前往桃花岛。 威逼利诱下,船家自然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老老实实的带他们去这座凶岛了。 “什么时候能到桃花岛?” “船家说,明日一早便可到达!” 赵与芮点了点头:“那让大家轮流先去休息吧,等我们上岛之后,再留两个人看着海船,免得来时好好的,后面回不去了!” 王坚当即领命,下去安排了。 海上漂流的时间最是难熬,汹涌的浪潮,摇晃的船身,使得王坚这些不太适应海上航行的将士,开始出现晕船的现象,带来的六个侍卫中,已经有三个忍不住吐了。 好在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赵与芮站在船头上,闻着湿咸的海风中夹杂着的一缕花香,远远望去,一座郁郁葱葱,花团锦簇的小岛便出现在他眼前。 船家颤颤巍巍的在一旁说道:“这位公子,前面就是桃花岛了,你们说好的,只是靠在岸边,不会逼我们上岛的。” 赵与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船家大可放心,届时你准备两艘小船,我们自己划过去便是,不过这十两金子也不是这么好拿的,到时候我会留两个兄弟在船上保护你们,你可一定要等我们回来啊!” 说到后面,赵与芮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船家也不傻,知道留下的那两个人哪是保护他们? 分明就是怕他们跑了! 不过看在那十两金子的份上,只要不让他上岛,就算多等几日也不打紧。 随着距离桃花岛越来越近,眼看不足三四里了,那船家说什么也不敢再靠近,无奈之下,赵与芮只好带上火枪,乘坐小船登岛了。 他和傻姑、王坚一艘船,而另外四人则乘坐另一艘小船,毕竟有三个晕船的,也需要有一个不晕船的照顾。 待小船靠近,赵与芮等人便跃上岸边,将两艘小船固定在木桩上。 “可算是上岸了!” “感觉我这魂都是在飘的!” “谁说不是,我连胆汁都快吐完了!” …… 三个晕船的侍卫一登岛,顿时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王坚眉头一皱,立即冷喝道: “都住口,殿下面前,岂能如此失态?” 听到这话,本来跟软脚虾一样趴在地上的三名侍卫,顿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强忍着胃中的不适,挺起胸膛来。 赵与芮前世有过晕车的经历,知道晕车的感觉不会太好,连忙摆了摆手道: “大家不必紧张,反正我们也进不去,就先在前面的空地处休息片刻吧!” 那三名侍卫不由投来感激的目光。 赵与芮还没说走,却见傻姑已经玩心大起的跑了出去,王坚赶忙去追,却不料一个转身的功夫,两人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不好!” 赵与芮心下大惊,刚跑出去几步,就立马停了下来,如果再往前走的话,就进入桃花林了,这里面有黄药师布置的奇门五行阵法,稍不注意,恐怕就会迷失其中。 见此情形,他赶忙将身后的四名侍卫唤了过来,五个人围在一起。 “晚辈赵与芮,求见黄岛主!” 赵与芮运起丹田之气,猛然大喝一声,将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黄药师听不听得到,总之就一直扯着嗓子大喊,到后面喊不动了,就让身后的四名侍卫接着一起喊。 结果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也不见有人出现。 想了想,赵与芮又直接报出了自己荣王的身份,但过了许久,还是无人应答。 “这黄老邪,不会是故意晾着我吧?” 赵与芮不禁有些头疼的想到。 他一开始之所以不自报家门,就是担心对方会避而不见,后来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现在看来,无论是哪种方法,似乎都行不通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赵与芮命人去拾些干柴树叶来,抱成一团后,就各自抓着对方的腰带,往桃花林中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大概接近中心区域后,赵与芮找了一处空地坐下,让人将干柴树叶点燃,放在一起烧着。 不多时,林中便升起一团篝火,赵与芮啥也不干,就坐在那烧火,任由浓烟飘向空中。 若是干柴不够了,就让人去折桃花枝来烧。 眼看浓烟飘得差不多了,赵与芮又重新站起来喊道: “本王这次乃是带着诚意而来,还请黄岛主现身一见,本王有要事相商!” “如果黄岛主执意不肯相见,而本王又闯不过这桃花林,便只好放火烧了这片林子,再向岛主赔罪了!” 赵与芮眉头紧皱,言语中大有威胁之意道。 他知道这样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总不能辛苦来这一趟,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吧? 就在赵与芮等了许久,还是无人应答,正准备命人砍几棵桃树做做样子时,就听不知从何处方向,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道: “你若放火的话,岂不是连自己也给烧死啦?” “我才不相信世上有这种蠢人呢!” 听见这道声音,赵与芮不禁愣住了。 桃花岛上的女子便只有一人,再加上这俏皮的声音,难不成是黄蓉? 如果是黄药师开口的话,赵与芮还不免有些尴尬,但要是黄蓉的话,那他可就有办法了! “想要不被火势殃及,那也简单的很!” “此地的土壤湿润肥沃,本王只需命人筑起一道土墙,自可在火势蔓延之下独善其身,就是可惜了这一片桃花林,恐怕要付之一炬了!” 只听那道声音沉默了片刻后,忽而笑道: “那你不管那位姑娘和你属下的生死了吗?” 赵与芮只是以问作答,自然不可能真的把桃花林烧了,不然殃及到了冯衡的墓穴,黄药师还不得找自己拼命啊? 但黄蓉这么一说,还真就把他给问住了。 看来黄蓉这一关,也不好过啊! 第46章桃花岛主 只见赵与芮沉吟良久后,说道: “姑娘所言甚是,但在下拜访黄岛主,也确有要事,还请姑娘代为通传,赵某感激不尽!” 以黄蓉的性格,还是早点认输的好,不然对方玩心一起,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桃花林中困多久。 “你这小王爷的心肠,倒也不坏!” 林中传来黄蓉那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仿佛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到对方此时雀跃的表情。 “姑娘谬赞了!” 赵与芮讪讪笑道。 “你也别急着谢我,本姑娘可没答应要帮你!” “不知姑娘有何要求,不妨提出来?” 赵与芮还道黄蓉年纪较小,又尚未离开过桃花岛,或许比较容易忽悠,但现在看来,这小妖女的称号还真不是白叫的,年纪轻轻,心眼子可一点没少长啊! “你不是大宋的王爷吗?” “我爹爹最讨厌大宋的皇帝了,你若是能骂几句大宋皇帝的坏话,我听得高兴,或许就答应帮你了!” 听到这话,赵与芮的眉头顿时皱了一下。 身旁的四名侍卫闻言,更是不由得大怒。 “放肆!尔等不过是区区江湖草莽,岂敢对陛下不敬?” “我家殿下好生与你说话,你这姑娘不现身相见也就罢了,竟还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若等我家殿下点齐兵马,定要荡平你这桃花岛!” …… 赵与芮想过江湖中人对皇权有所蔑视,但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狂妄的地步。 让他这个大宋王爷去骂皇帝? 且不说他的身份是否允许,就以他和赵昀之间的关系,这种话也是离经叛道的。 本来怀揣着满心希望而来,但没想到桃花岛的态度竟这般敷衍,他能放下面子,亲自拜访,已经算是诚意十足,既然黄药师不领情,还任由黄蓉胡来,那也没必要再继续谈下去了。 赵与芮制止了身后的几名侍卫,语气有些冷漠道: “黄岛主不肯亲自现身,却只派一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来戏耍本王,既然如此,那也无需再说了!” “你说是谁小丫头……” 赵与芮没有理会含怒开口的黄蓉,继续说道: “如果这就是黄岛主的待客之道的话,那还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所谓武学宗师,天下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原来竟是一个无胆鼠辈,真是可笑至极!” 就在赵与芮的话音落下之时,一道身影忽然从旁掠出,一掌朝着他的胸口袭来。 来人身法之快,出掌之迅疾,那四名侍卫根本来不及防范。 赵与芮猝不及防下,被一掌击中胸口,整个人闷哼一声,顿时倒飞出去。 噗哇! 赵与芮只觉胸口气血翻涌,直逼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 “叫你说我爹爹!” 随着一声娇喝,一个身着黄衫的娇美少女,俏面含煞的出现在几人眼前。 四名侍卫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手,更没想到出手的竟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 见赵与芮受伤,四名侍卫也是心下大骇,两人分别去扶赵与芮,另外两人则是不由分说的就向黄衫少女擒去。 “哼!” 黄蓉娇哼一声,只是稍稍侧过身来,便躲过了两人的擒拿,跟着脚尖轻点,两只白玉般的手掌分别攻向二人的肋下,那两名侍卫难以回身,当即就被这少女的掌力打中,跌倒在地。 不过他们的体魄要强于养尊处优的赵与芮不少,虽吃了一掌,但也只是面色涨红,很快就爬了起来,朝着少女攻去。 “住手!” “住手!” 就在黄蓉兴起,准备好好教训这两个人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她顿时脸色一变,古灵精怪的扮了个鬼脸,向后退了几步。 而那两名侍卫也同样听到了自家殿下的声音,刚出的拳头也停在了半空。 见有一个青袍男子出现,二人赶忙退回到赵与芮的身边,保护他。 “爹爹,他们刚才对你不敬,女儿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们啦!” 见到来人,黄蓉蹦蹦跳跳的来到对方身边,握着对方的手掌一阵摇晃,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 来人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目光就落到了赵与芮的身上。 “你就是荣王?” 赵与芮同样在打量眼前之人。 只见来人身材高瘦,一身青色布袍,相貌清癯,丰姿隽爽,确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潇洒姿态,而对方的身份自然不必多说,便是这桃花岛的岛主,黄药师。 “还当黄岛主要一直做缩头乌龟,不敢见本王呢!” 赵与芮此刻也硬气了不少,既然谈不了,那就都别谈了! 只要自己不是把黄药师老婆的坟给烧了,对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王爷的身份在这摆着,除非黄药师想带着冯衡的骨灰和黄蓉从此浪迹天涯,不然还真拿自己没辙。 听到赵与芮的话,黄药师冷眉微皱道: “别说你只是大宋的王爷,就算是皇帝小儿来了,我黄药师也不放在眼里。” 几名侍卫闻言,正要出言训斥时,却被赵与芮挥手拦了下来。 他捂着胸口,强自从丹田中运起一股内力压下了伤势,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本王受这位姑娘一掌,改日定当奉还,还请黄岛主将本王的两名同伴送回,本王就此离开桃花岛,此生绝不再踏入岛上半步!” 黄药师迎着赵与芮那潜含恨意的眼神,背在身后的双手紧了又紧,有心想要把这个颇有权势的大宋王爷留下,以免来日为桃花岛遭至大祸,但又因为对方的身份投鼠忌器,不得不将他们放出岛去。 “蓉儿,去将那两人带来!” 黄药师沉吟半晌后,缓缓开口道。 黄蓉正躲在黄药师身后伴着鬼脸挑衅赵与芮,听到爹爹的话后,顿时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 而黄药师看着一脸镇定的赵与芮,心中也是颇为郁闷。 没想到他黄药师凭心行事半生,却不料临老,竟因为眼前这小子的身份,而导致心气不顺。 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饶是黄药师这样的人物,看着此刻满身是刺的赵与芮,也不由得心绪烦闷起来。 赵与芮虽然觉得黄药师不敢对自己出手,但以对方那傲慢乖戾的性格,难保不会一怒之下,真的对自己痛下杀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赶忙取下背后的火枪,解开缠绕的布袋,就这么水灵灵的架起枪来,把枪口对准了黄药师。 黄药师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神一阵狂跳,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两步。 但反应过来后,他又觉脸上无光,忍不住瞪了赵与芮一眼,问道: “这是何物?” 赵与芮没想到自己只是拿出火枪,对方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看了看手上的众生平等器,又看了看眼前的武学大宗师,忽然嘴角上扬。 第47章借岛十年 “想不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才学绝伦的黄药师,居然也有不认识的东西,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赵与芮看着黄药师那略显局促的目光,不由朗声大笑起来。 黄药师拂袖冷哼一声: “天下博物众多,谁又敢言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如果不是方才那股突然冒出的心悸感,黄药师也不至于主动开口,去向赵与芮追问此物的来历。 赵与芮微微颔首道:“黄岛主所言甚是,就跟这浩如烟海的江湖一般,谁又敢言真正的无敌?” “就算是当初五绝之首的王重阳王道长死而复生,恐怕也不及本王手中的这件神兵利器,若是早生个十几年,说不定本王也能参加华山论剑,夺得一个名次。” 见赵与芮如此大言不惭,黄药师顿觉好笑道: “兵锋再利,也终究不过是外物,只有招式内力才是武学之根本,你想凭借手中之物争雄,简直是痴心妄想!” 以他的武学修为,一眼就能看出赵与芮并不会武功,若对方尚且会些拳脚的话,神兵利器自然会有一定的助益,但对方根本就不会武功,哪怕手持神兵,也不过是孩童持刀,难成威胁。 赵与芮见状,立时说道: “黄岛主这是不相信本王的话?” 黄药师只是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好,本王今日带着神兵上岛,本来只是为了防身,既然黄岛主不信,那便只好让黄岛主见识一下本王的神兵之威!” 见对方果然上当,黄药师也是按耐住了心中的好奇,继续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所学颇杂,尤其对于奇异之事,最为好奇,见赵与芮将一把形似拐杖的弯曲铁棍叫做神兵利器,心中自是一万个不信。 但见对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却又让他忍不住怀疑起来,再加上之前被赵与芮的身份所压,心中郁闷难平,不免也有想看对方出丑的心思。 所以才故意装作不屑的样子,好让对方主动演示一番,毕竟他黄药师何等样人,怎会求着对方向自己展示神兵? 然而黄药师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拿捏了赵与芮,却不想反被对方给拿捏了。 只见赵与芮让侍卫拿出火折子吹燃,随后将火枪举起,对准了黄药师。 “黄岛主,你我不妨打个赌如何?” “如何赌?” 黄药师被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顿时有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但这次他早有准备,自然不会像刚才那样被莫名吓退,当即故作镇定道。 “就赌……本王这神兵能不能杀了你!” 赵与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黄药师心头顿时一惊,但他自负当今天下,除了那三人之外,这世上再也无人能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伤到自己,当即便压下了心中的不安,沉声道: “你若能杀得了我,这岛上的一切,你大可自取!” 赵与芮笑道:“那倒不用,本王只求黄岛主答应一件事,绝不还口便是!” 黄药师心想,你若能杀得了我,届时我都已经死在了你的神兵之下,你还有何事可求? 但对方既然这么说,必然是留有余地,虽说他不相信对方的神兵能杀了自己,但若真有什么蹊跷之处,自己答应此事,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想到这,黄药师便点了点头道: “就如你所言!” “黄岛主一言九鼎,本王信你!” 对于黄药师的信誉,赵与芮还是信得过的,只见他将枪口对准黄药师,命人点燃引线的同时,还不忘大喊道: “黄岛主若能躲过这神兵的一击,便算本王输了!” 他这么说,是担心子弹还没打出去,对方就提前跑了,到时候还玩个屁啊! 果然,在听到赵与芮的话后,本来还想近身的黄药师立马顿住了身形,站在原地不动。 黄药师算了算二人之间的距离,相距十五步有余,他就不信了,对方这什么神兵利器能隔着十五步开外打中自己。 随着引线逐渐烧尽,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好似平地惊雷一般,在这方天地轰然炸响。 而就在枪身响起的一瞬间,黄药师便心神狂跳不止,下意识的就准备朝一旁腾挪身形,但那道一闪而逝的火光太快了,几乎是瞬息便至,根本来不及闪躲。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这道火光吞噬之际,却觉一股滚烫的热风从面庞呼啸而过。 身后传来桃枝崩断的声音,落在地上,扬起无数花瓣。 赵与芮赶忙拍散面前的浓烟,查看黄药师有没有受伤。 毕竟他的枪法只能说是一般,但又怕黄药师不服,所以这一枪是瞄着对方头打的,但又怕真的打死了对方,就将准心足足偏移了一个巴掌的距离。 如果这还把对方打死了,那可真不怪他。 好在当他看向黄药师时,对方的面门上并无伤口,只是瞳孔微缩,一脸惊悚的模样,额头上兀自淌下一滴冷汗。 “快快快,快填充火药!” 赵与芮见对方没事,赶忙让人拿出火药来填充。 只见黄药师猛然惊醒,一个箭步就来到他的面前,夺过了手上的火枪,整个人向后倒纵数步,一脸心有余悸的看着手中之物。 方才那射出去的究竟为何物? 哪怕以他的轻功,竟也来不及躲闪? 黄药师看了眼身后嵌入桃树枝干的弹丸,毫不怀疑刚才那弹丸要是打中自己的话,究竟会产生多大的威力。 “黄岛主,这神兵就算是给你,你也无法使用,还是说,黄岛主这是打算食言了?” 赵与芮虽被抢走了火枪,但他并不着急。 黄药师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上的火枪,以他的博学,已经猜到此物的原理或许跟火药有关,但要制作出如此轻便的器具,恐怕就不是他能办到的了。 “我黄药师一诺千金,从无虚妄,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说了!” 黄药师虽然是在回赵与芮的话,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了手上的火枪上。 赵与芮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 “本王想向黄岛主借岛一用,十年为期!” 黄药师闻言,立时看向对方,眼中大有深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48章灵风之女 “此事有些不妥,荣王若能换个条件,老夫可以再答应你一个要求!” 黄药师沉吟半晌后,无奈说道。 为了以示退让,就连黄药师对他的称谓都变了。 但赵与芮却是冷笑一声道: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了!” “就全当没有这场赌局,待本王的人一到,便会立即离开贵岛!” 说罢,赵与芮转过身去,也不再理会这位武学大宗师。 今日他给的面子已经够多了,想不到连黄药师这样的人物,居然也会食言而肥,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军器所的建造并不是非桃花岛不可,大不了他想些办法,将绝情谷给灭了,同样也能建造军器所,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 只是今日白跑一趟不说,他还受了黄蓉一掌,心中总归是有些怨气,等以后他练成九阳真经,神功大成后,自然会再找对方讨个说法。 就在赵与芮想着将来怎么报复回来时,黄药师心中也是犹疑不定。 他已经猜到赵与芮向自己借岛,必然是为了建造这威力强大的神兵,而以对方大宋王爷的身份,却在暗中制造这种武器,除了谋反之外,他实在想不到对方是为了什么。 黄药师虽不至于畏惧这种谋逆之事,但也不想卷入到这种无谓的争端之中,再加上对方若在岛上制造这种武器,定会使岛上人流为患,届时成百乃至数千人都在岛上吃喝拉撒,岂不搅扰他亡妻的安宁? 如果是其他事,黄药师都可以妥协,唯独与亡妻有关的事,他绝不退让半分。 只是见赵与芮这般决绝,心中必然存有怨气,以对方的身份,若存心想要报复他的话,也无疑是个麻烦。 要是在之前,黄药师倒也不惧对方,大不了带着女儿亡命天涯,若真逼急了,便宰了这个大宋小王爷又如何? 但见识了手中这火器的威力后,他却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方了。 以这火器的神威,就算是他这样的武学大宗师,也尚且难以躲避,如果是他的女儿在面对这种火器呢? 恐怕绝无生还的可能! 而且这种火器,对方肯定不止一把,就算他现在杀了赵与芮他们,将来也难以逃过大宋兵马的追捕,如果再有人带上这种火器,就算是他也会有殒命的风险。 莫不是真要等到哪一天,他父女二人落得一个横死的下场? 想到此处,饶是黄药师都忍不住被惊出一身冷汗。 他答应过亡妻,会照顾好他们的女儿,但如今面临生死抉择,他要么顾及亡妻的在天之灵,不让外人打扰她的清静,随后落得一个一家团聚的下场。 要么便委曲求全,答应赵与芮的要求,任由他人踏足桃花岛,搅扰亡妻的安宁? 黄药师行事果断,但却在此事上变得犹豫不决起来,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却不能不顾女儿的安危,眼下一边是亡妻,一边是女儿,皆是他最爱之人,却要如何取舍? 赵与芮并不知道此时的黄药师,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焦灼境地,只是在心里盘算如何绕过大金,拿下绝情谷。 毕竟想要无声无息做成这件事,大军压境肯定不行,但绝情谷中有公孙止两夫妇在,这个时期的裘千尺肯定还没遭到丈夫背刺,他不仅对付这两人,还要防止裘千尺向铁掌帮的裘千仞求援,不然绝情谷这处世外之地,也将彻底暴露。 而且不止如此,绝情谷的位置虽然足够隐蔽,但最多也只能建造火器,却不能试验火器的威力,否则火器产生的声响,迟早也会暴露绝情谷的位置,这就会导致他在研制火器的过程中,进度会变得十分缓慢。 不过把军器所建在绝情谷,也并非没有好处,就比如绝情谷靠近洛阳和潼关,这两处都是兵家要塞,如今也都被大金抢去,如果能把绝情谷当做一个据点来发展的话,将来对他收复失地,反攻大金,也会有着奇兵之效。 本来赵与芮是打算把桃花岛作为军器所的据点,并把绝情谷当做一个养兵之地,这样一来,养兵和武器研发的两个战略要点就都有了,可谓完美。 但现在拿不下桃花岛,他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绝情谷了。 这时,黄蓉已经带着王坚和傻姑他们急匆匆的赶过来了,一见到自家爹爹,便止不住的询问道: “爹爹,方才发生何事了?怎么听着像打雷了一样?” 黄药师没有理会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黄蓉,将目光看向赵与芮道: “荣王当真不再考虑了?” 赵与芮冷哼一声: “信不足焉有不信,还是不必了!” “还请黄岛主将本王之物归还。” 黄药师看了眼手中的火枪,将其交给了从身旁走过的王坚。 王坚赶忙接过,来到赵与芮的身边。 黄蓉不知刚才的响声是什么,但他却知道,一路上也是止不住的催促对方,在见到赵与芮无事后,他这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毕竟能让殿下动用火枪,必然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才会如此。 “好兄弟,这里可好玩了,到处都有漂亮的花儿!” 傻姑像个孩童一般欢呼雀跃,蹦蹦跳跳的来到赵与芮身边,将自己摘下的一枝桃花送给了他。 赵与芮笑着接过,并且还夸了她两句。 傻姑一听,顿时更开心了。 黄药师看着面带痴笑的傻姑,又想到她之前步行时的身法,似乎与自己所创碧波掌法中的步法有些相似,此时再细细打量这少女的模样,却越发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了。 不过不等他开口询问,赵与芮便主动说道: “我等不便留在这桃花岛上,但这位姑娘姓曲,乃是黄岛主大弟子曲灵风的遗孤,不过想必黄岛主也看出来了,傻姑的智力有些缺陷,若是黄岛主不想收留她的话,本王自会带走,好生照料!” “遗孤?你说灵风他死了?” 黄药师蓦然得知曲灵风的死讯,脸色也是一阵惊变,随即眼中便有怒火翻涌。 赵与芮没有隐瞒,将曲灵风之死的经过全部告诉了对方,至于他是如何知道傻姑的存在,自己则撒了一个小谎,把杨铁心当做了挡箭牌。 只说当年曲灵风在牛家村时与杨铁心相识,自己通过一番探查后,这才得知曲三原来就是东邪大弟子曲灵风,于是便去寻访对方,结果没有找到曲灵风,却找到了曲灵风之女。 黄药师悲急之下,也来不及细思这些话中的真伪,再加上他也不认识什么杨铁心,就算此刻头脑清醒,也察觉不出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至于傻姑与曲灵风的关系,黄药师观她眉宇,又亲自试探了她几招掌法后,就确认无疑了! 想到自曲灵风死后,对方唯一的女儿,竟沦落到了这般境地,黄药师心中也不由得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连带着对赵与芮,也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第49章意外之喜 曲陈梅陆武冯六位弟子中,以曲灵风的武功最高,也最讨黄药师的欢心。 当年黄药师因陈玄风和梅超风私通,盗走九阴真经一事大发雷霆,一气之下便将其余四名弟子的腿骨打断,逐出师门。 但随着爱妻冯衡逝世,黄药师心中的悲愤之情早已随着对亡妻的思念而渐渐淡去,就算时常想起这几名弟子,也不免觉得有所亏欠。 本想着等自己补全九阴真经,完成了对亡妻的约定后,便去寻找这几名弟子,却不料等他再次听到与弟子有关的消息时,却是对方的死讯。 黄药师还当自己的弟子是被歹人所害,心中怒不可遏,正想替弟子报仇,怎奈杀害弟子的仇人已随弟子同归于尽,他就算是有心想替曲灵风报仇,也是无望了。 赵与芮见黄药师脸上的神情时而愤怒,时而悲切,时而懊恼,时而悔恨,也是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刺激对方,而是等着对方的情绪有所平复后,才缓缓开口道: “本王将傻姑的身份告知黄岛主,并非是想让黄岛主照顾她,只是她毕竟是曲灵风的女儿,黄岛主自当知情,若黄岛主有所不便的话,本王会将她带回去好生照料,说起来,傻姑也算是本王岳父的故人之女,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了。” 黄药师见傻姑对赵与芮这般亲近,便知道对方不是在故意试探自己,而是真的愿意照顾傻姑,这让他感激之余,又不禁有些惭愧。 “罢了!罢了!” “傻姑自当留下,由我照料,荣王有心了!” 说到这,黄药师正了正神色,朝着赵与芮拱手一揖,以示感谢。 赵与芮闻言也没说什么,对着一旁的傻姑道: “傻姑,从今往后,你就跟着这位黄岛主,他是你爷爷,一定会善待你的。” 傻姑一听,有些畏惧的看了眼满面肃容的黄药师,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好兄弟,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才不跟别人走呢!跟着你有糕吃!” 赵与芮忍不住笑道:“就算你留在这,也会有很多糕吃的,不仅如此,还有你吃不完的好东西。” 有黄蓉在,傻姑自然是有口福了。 傻姑听后,眼神明显犹豫了一秒,但也只是一秒,就说道: “不行,别人说给我糕吃,那都是在骗我,只有你说给我糕吃,才会真的给我,我就要跟着你,哪也不去!” 说着便挽住了他的胳膊,死活也不松开。 黄蓉在一旁看了许久,没想到眼前这个傻姑娘竟然是曲师兄的女儿,那自己岂不是对方的姑姑了?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当了长辈,黄蓉便觉得十分有趣,又见这个傻侄女不来亲自己这位姑姑,反倒缠着赵与芮这个讨厌鬼,顿时便起了比较的心思。 “好你个傻姑,亏我刚才还拿了这么多好吃的给你,你却跑到外人那去了,难道我给你的桃花酥不好吃吗?” 傻姑一听,想到自己几口就吃完的桃花酥,不由得吸溜了一下口水,回味无穷道: “好吃好吃!那是傻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啦!” “那你还不到姑姑这来?只要你以后跟着姑姑,保证还有比桃花酥更好吃的东西!” 说到这,黄蓉一脸傲娇的插着小蛮腰,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听到这话,傻姑果然放开了赵与芮,朝着黄蓉跑去。 赵与芮嘴角一抽,心想这也太现实了吧? 但紧接着她就看到,傻姑来到黄蓉身边后,先是挽住了她的手臂,跟着就把她大力拽到了赵与芮身边,用另一只手挽住赵与芮的手臂说道: “姑姑跟傻姑一起走,这样就好啦!” “你这笨蛋,快放开我,我才不要跟他一起走呢!” 黄蓉闻言大急,脸上一片通红,想要把傻姑推开。 别看她年纪虽小,但懂得却一点都不少,自然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跟男子离开代表着什么,她才不要跟男人离开,更不想跟眼前这个讨厌鬼走。 但谁知,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傻姑,犯起浑来,力气竟这般大,黄蓉挣扎了许久都未能将对方推开。 “好兄弟,我们把姑姑一起带走,姑姑给我的糕可好吃啦,到时候我分你一半!” 傻姑不顾黄蓉死活的说道。 赵与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傻姑,你先放开我们,别闹了!” 傻姑一听,迟疑了片刻后,就有些委屈的松开了手,赵与芮感觉胳膊都被对方拽疼了,赶忙松了松。 黄蓉则是完全没想到傻姑会突然松手,用力一拽之下,整个人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屁股蛋疼得她差点哭出了声。 “你个大傻姑,笨傻姑,我再也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黄蓉强忍着眼眶打转的泪水,跑回了黄药师身边,气冲冲的跺了跺脚。 黄药师也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自家女儿,正想着劝说傻姑几句的时候,却见傻姑忽然低头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好兄弟让我跟着你!” 黄药师大为诧异,刚才不还要跟着对方吗? 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就被劝好了? 黄药师不解的看向赵与芮,反观赵与芮却是不想在桃花岛上浪费时间了,微微拱手道: “黄岛主,还请指明出路,我等就先告辞了!” 见对方去意已决,黄药师却是抚须轻叹道: “荣王今日,恐怕是走不成了!” 赵与芮心头一跳,毫不犹豫的就把火枪举起来对准了他。 虽说还没填装火药,但对方知道个屁,先吓一吓着黄老邪再说。 而看到对方的动作,黄药师却是嘴角一抽,不由攥紧了胡须,还不小心扯断了几根。 这臭小子…… 黄药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荣王误会了,老夫的意思是,荣王想要借岛十年一事,老夫答应了!” “不过桃花岛乃老夫毕生的心血,不管荣王想要在岛上做什么,都只能在后山北岛,不可踏足南岛半步,这是老夫的底线!” 南岛也就是赵与芮他们上岛的地方,而后山北岛虽是一片礁石和海蚀崖,但只要花些时间修整,还是能整理出一大片的空地,足够他们使用了。 得知后山北岸的情况后,赵与芮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对于黄药师的条件,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毕竟你占了别人的地方,总不能再打扰别人的生活吧? 而且建造军器所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就算后面试验枪炮的威力,这桃花岛上山林众多,还怕没地方吗? 赵与芮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就让黄药师带着他们去后山勘察地形。 既然做出了决定,黄药师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点了点头,便带着他们往桃花林的深处去了。 第50章技惊 过桃花林,越弹指阁,经两忘峰,途中所见岛上的奇景风貌,顿时令赵与芮等人大开眼界。 除了那落英缤纷,繁花似锦的桃花林外,岛上还有各种奇花异草,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依山傍水所建的亭台楼阁,竹林清泉,亦是宛如仙境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与这桃花岛上的景色相比,赵与芮感觉就算是临安皇宫的皇家园林,也逊色不少,不得不说黄药师在这方面的造诣,绝对是天下独一档的存在。 赵与芮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请对方帮自己设计一下王府,每天住在这种地方,怎么也能多活几年吧? 过两忘峰后,便是一条冗长的山道,穿过之后,就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大小山峰足足有十三座,黄药师就算再闲,也不会给桃花岛上的所有山峰命名,北岛的这片山林,他也从来都没打理过,任由花草树木野蛮生长。 赵与芮在黄药师的带领下,来到两处较矮的山峰前,目测这两座山峰最高只有六十余丈,两山夹道旁是一大片的树林,地势算不上平坦,但勉强也能腾出十亩左右,将近六千平的地方。 正好这两座矮峰也靠近北岛海岸,也方便运输铁矿等生活物资。 不过由于北岛海岸都是海拔较高的海蚀崖,想要登岛比较困难,可能还需要在岸边修建一个起吊的装置,毕竟从南岸登岛,再把物资运往此处,未免太麻烦了。 而且他也答应过黄药师,不会让人踏足南岛,自然只能想办法从北岛海岸登陆了。 赵与芮的记性不错,加上小时候也学过丹青,脑海中很快就把此处的地形记下,有了一个大概的草图。 选择了一处地势较高,海岸礁石较少的海蚀崖,赵与芮在此处做好标记,打算到时候就让人先从这个地方登岛,就连之后的物资运送,也选在了这个地方。 主要是其它地方的礁石太多,海船要是触礁的话,也会十分麻烦,但具体情况,还需要他留在桃花岛上勘察几天,才能完全定下。 毕竟海底还有暗礁,可不是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 对于赵与芮要多多留几日的请求,黄药师也没有拒绝。 本来赵与芮是打算就住在北岛,反正他带的也有干粮,没必要麻烦对方,但黄药师虽然性格孤傲,却还不至于让客人露宿荒野,不由分说的就让他们随自己回南岛住下。 赵与芮想着客随主便,也就不再坚持。 回到南岛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黄药师早已命哑仆准备好了饭菜,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的赵与芮等人,早已饥肠辘辘,加上桃花岛上的饭菜十分可口,众人便吃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黄药师还让哑仆给他们准备好了房间。 赵与芮想要趁着时间还早,把北岛的地形图给画下来,于是就让王坚他们先下去休息了。 起初王坚还想陪着赵与芮,担心黄药师对他不利,但以黄药师的武功,就算王坚陪着自己,难道还能挡住这位武学大宗师了? 所以在赵与芮的劝说下,王坚也只好讪讪的退下了。 “黄岛主,可否借笔墨一用?” 今日化解干戈之后,黄药师与赵与芮一路相谈,发现此子虽然年纪轻轻,但见识却颇为不凡,难得遇到一个能让自己看上眼的后辈,黄药师便有心考较了对方一番。 最后让他发现,赵与芮不仅见多识广,就连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倒不似那些草包一般的权贵子弟。 只不过嘴上说来终觉浅,还是要看对方的手上功夫如何才行,见他借用笔墨,黄药师也顿时来了兴趣,命人取来纸笔。 傻姑由于玩了一天,吃过饭后,就累得回去睡觉了。 此时哄好傻姑的黄蓉也回来了,见赵与芮还没离开,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一声不满的娇哼。 不一会,哑仆就取来了纸笔,并站在一旁帮赵与芮研磨。 “爹爹,他怎么还在这?” 黄蓉有些不高兴的在一旁说道。 赵与芮假装没有听到一般,缓缓闭上眼睛,回忆日间记下的地形。 “莫要出声!” 黄药师没有回答,只是头也不回的提醒了一句。 黄蓉见爹爹不理自己,还是因为赵与芮后,对赵与芮的敌意就更大了,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待墨研好后,赵与芮就取来画笔,开始在纸上绘制出北岛的山川地形,寥寥几笔,就将后山的大致景象跃然于纸上。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黄药师同样精通琴棋书画,只是一眼就能看出赵与芮在丹青方面的造诣已然不低,虽说还没有达到大师级别,但也相差不远了。 黄蓉更是美眸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还会丹青之术,而更让她有些郁闷的是,对方的技艺似乎还在自己之上。 但想到对方年长自己几岁后,她又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 赵与芮并没有细致描绘那些草木松林,而是大致画出山形地势,因此一幅画作下来,也不过一刻钟左右。 紧跟着他就在另一张纸上继续作画,与上一张画作大致相似,不过在那两座矮峰前,却将一片树林淡去,横勾竖直的画了几座房子出来,不过这房子有些古怪,方方正正的,不像寻常人家的房屋,带有屋檐。 画好房子后,赵与芮的笔锋一顿,随即就在一旁用小字写道: 以石灰石、粘土研磨成粉,烧制成熟,混以炼铁矿渣,掺比混合,复而研磨,可获水泥…… 水泥? 这是何物? 看到赵与芮写的内容,黄药师顿时一脸疑惑。 还有赵与芮后面再旁边添加的几个土包,又附加了什么改窑的字样,然后写了一大堆连他都看不懂的东西。 连黄药师都看不懂,黄蓉就更加不知道赵与芮在写什么了,不过该说不说,对方这字写的倒是不错,笔迹瘦劲,结体疏朗,应该是那个叫什么赵佶的皇帝,创出来的吧? 想到这,黄蓉不禁歪着脑袋看了眼自家爹爹,却见对方正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赵与芮的书法。 第51章相见恨晚 赵与芮在书桌上一坐就将近两个时辰,奇怪的是,黄药师和黄蓉居然也没有离开,一直陪了他这么久。 这让赵与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中途还劝他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但都被黄药师和黄蓉拒绝了。 黄药师是对赵与芮的这手丹青,以及那些奇特的建筑感兴趣,而黄蓉则是单纯的跟赵与芮过不去,担心自己走后,对方会影响自己在爹爹心里的位置。 她算是看出来了,赵与芮表现的越不凡,爹爹就越欣赏对方,这对向来只得黄药师独宠的黄蓉来说,自然是不允许的。 以至于哈切连天了,她都嘴硬的不肯回去。 赵与芮前前后后足足画了十几张草图,才把心里预期的方案绘制出来,可惜在设计方面他并不是专业的,所以也很难讲究什么美感,主打的就是一个实用就行。 想要建造军器所,普通的木制房屋肯定不行,所以他才想到了以水泥来建造冶铁房,而烧废的炼铁矿渣,正好也是水泥的原料之一,完全属于是废物利用了。 将这些图纸收好后,黄药师也终于耐不住性子的问了赵与芮许多问题,只要不是与火枪有关的问题,赵与芮也没有隐瞒,几乎是有问必答。 毕竟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就算黄药师知道了也没有影响,何不卖个人情,跟这位房东打好关系? 就这样,赵与芮强忍着困意,又陪黄药师聊了将近一个时辰后,才堪堪解答了对方的所有问题。 看了眼已经趴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女儿,黄药师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见赵与芮脸色有些苍白,便想到他日间还受了自己女儿一掌,于是取出一瓶九花玉露丸来,赠与对方。 “此乃老夫炼制的独门秘药九花玉露丸,小友连续服用此药三日,身上的伤势便可痊愈!” 赵与芮一听,顿时两眼放光。 这可是射雕武侠中有名的灵丹妙药,听说炼制起来十分不易。 见黄药师直接给了自己一瓶,赵与芮也是毫不客气的收下,连忙道了声谢。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伤还是对方女儿打的,这谢的貌似有点多余了。 与黄药师告辞后,赵与芮就在哑仆的带领下,回到房间休息。 听到动静的王坚,赶忙从隔壁出门查看,见是赵与芮后,连忙上前拜见。 赵与芮没想到他一直在等自己,不由得点了点头道: “好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需要你出力呢!” “是,殿下!” 王坚躬身一礼,这才回房躺下。 回到房间,尽管赵与芮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强撑着盘膝坐起,打算以修炼九阳神功来消磨时间。 毕竟他的起点已经很晚了,再不努力的话,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神功大成。 服下一枚九花玉露丸,赵与芮顿觉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口中涌入胸腹之中,胸口隐隐作痛的地方,也缓和了不少。 吐出几口浊气后,赵与芮就开始心无旁骛的修炼九阳神功。 一夜无事…… 转眼到了翌日清晨。 闻着屋外的花香鸟语,赵与芮缓缓睁开了双眼,吐纳收功。 哑仆早早的便将铜盆热水打来,简单的洗漱过后,赵与芮便来到了前厅。 只见黄药师正站在不远处的清啸亭内,一股悠扬的箫声远远传来,清越动听,闻之令人烦恼尽消。 赵与芮来到清啸亭中,恰巧黄药师的箫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但曲韵却在这山间回荡不绝。 “岛主这箫声音律和谐,令人陶醉,竟能引得这空谷回响,当真是技艺超群,令人惊叹啊!” 赵与芮由心而发,并非刻意恭维。 黄药师自然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真挚,不禁畅怀大笑道: “小友也懂音律,不妨与我合奏一曲如何?” 赵与芮表情一愣,有些汗颜道:“黄岛主未免太抬举我了,我虽懂音律,但与黄岛主相比,就未免有些班门弄斧了!” 黄药师闻言忙道:“小友年纪轻轻,能有这般才学已是不易,又何必妄自菲薄?” 见对方一再相劝,赵与芮也不好坏了对方的兴致,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对方递来的一支白玉箫,与对方合奏了一首不算太难的曲目。 赵与芮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只能说是一般,远远比不上他在书画方面的成就,不过在黄药师看来,对方能将这首曲目吹奏下来,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总归有限,对方才不过十九岁而已,难不成他还奢求赵与芮跟自己一样,在各个领域都浸淫多年吗? “昨日得小友点拨,老夫也是受益良多,既然小友也懂得音律,这支白玉箫不妨就赠予小友如何?” 黄药师看着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赵与芮,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如果不是受身份所限,他就算不将对方收作弟子,也会跟赵与芮结为忘年之交。 想到他在音律方面的造诣才堪堪入门,就想着把这支玉箫送给对方,希望赵与芮能在音律方面多下点功夫,将来也能与自己在这方面互相较量一番,岂不也是美事? 赵与芮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在感谢对方之后,就收下了。 过不多时,众人在一起用过早膳后,就一同来到了北岛。 一路上,黄药师与赵与芮相谈甚欢,靠着两世的经历,不管黄药师问什么,赵与芮都能对答如流,黄药师对他也是越发欣赏,觉得赵与芮虽出身于皇室,但见解之独到,早已不拘于世俗礼法,甚至可以说,与自己的性格都有些相似。 顿时便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意,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对赵与芮的称呼就从“小友”变成“赵老弟”了。 而这一幕,把一旁的黄蓉直接就给看傻了! 她只是不想让赵与芮抢走自己在爹爹心里独一无二的位置,但也没说让对方超级加辈啊? 我就睡了个觉的功夫,怎么还整个二叔出来? 尤其看到赵与芮冲自己贱贱一笑的时候,她更是连咬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第52章江湖为梦 来到昨日标记的海蚀崖前,王坚等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绳索套牢,放下一艘小船。 “殿下,我与张冲兄弟下去就行了!” 王坚脱去外衣,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宛如钢铁浇筑般的横练肌肉,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赵与芮赶忙遮挡视线,感觉自己都快被对方身上反射的油光给亮瞎了。 够了够了,你比我大还不行吗? 赵与芮看了眼自己那单薄的身形,沉默片刻,还是把衣服穿了回去。 “注意安全,只要勘测出海底暗礁的位置即可。” 王坚点了点头,当即便与那名叫做张冲的侍卫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张冲正是这次随着他们上岛的四名侍卫中,唯一不晕船的那人,加上对方也识水性,与王坚一起行动也能有个照应。 赵与芮虽然也会水,但以他的体力,估计连二十米的距离都游不到,所以还是别下去丢人现眼了。 黄蓉在一旁时不时地看向赵与芮,见他忽然露出尴尬的神情,顿时便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 “你这大宋王爷,该不会不通水性吧?” “咳咳……黄姑娘也说我是王爷,自然不需要什么事都由本王来做了!” 赵与芮不知道黄蓉心里在憋什么坏,所以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黄蓉见他竟不上当,心里也是忍不住气道: “我看你便只会装腔作势,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就连我爹爹也让你给骗了!” “蓉儿,不得无礼!” 黄药师如今对赵与芮的感官极好,见自家女儿如此口无遮拦,便立即训斥一声。 黄蓉一听,心里更加委屈了,但也不忘瞪了对方一眼。 赵与芮见状,不禁有些无语,他不就是昨天说了黄药师几句坏话吗? 如今他和黄药师都冰释前嫌了,怎么黄蓉这小丫头还耿耿于怀,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过,要说跟对方置气,那也不至于,赵与芮还没有这么幼稚。 毕竟对于黄蓉,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心存幻想,就连他也曾不例外。 如今见到本人后,更是惊为天人,虽年纪尚小,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天真之气,但那精致的五官和清丽绝俗的气质,却已透出几分倾城的韵味,足可让人预见她未来的风华绝代。 只不过对方美则美矣,但这性格脾气也未免沾了几分黄药师的邪性,赵与芮虽有心与对方交好,但没想到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冲突,现在看来,黄蓉对自己的印象也是肉眼可见的厌弃。 如果身处江湖之中,赵与芮倒是不介意攻略一下对方,但如今他兼顾的是赵宋天下,自然不可能将大部分的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上,就连他修炼九阳神功,也是为了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和满足一下自己对武学的好奇心。 并非是真要把武功练得有多厉害,然后在武林中争夺一个“天下第一”的头衔,或是当个什么武林盟主。 毕竟他本来的身份就已经足够尊贵了,还有必要去跟一群江湖人士争雄吗? 对赵与芮来说,最重要的事是铲除朝中奸佞,为大宋延长国祚,这不仅是为了拯救大宋,也是为了保住他自身的权益。 至于所谓武林中的声望,对赵与芮来说,反倒有点像是丢西瓜捡芝麻的蠢事了。 而黄蓉对他来说也是如此,虽然黄蓉是所有武侠迷心中的一个梦,但赵与芮却不会因为这一个梦,而去浪费情感,误了赵宋大业。 所以黄蓉对他是善意也好,恶意也罢,赵与芮都不会去刻意讨好对方,反正过几日他就要离开桃花岛了,将来再见面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不过想到这,赵与芮不禁好奇,在自己改变了杨铁心的命运之后,郭靖和黄蓉这两位男女主角还能像故事剧情的发展一样,再次相遇吗? 早在帮郭杨两家平反之后,赵与芮就派人将这个消息送去了蒙古,算算时间,最多一两个月的时间,郭靖应该就会跟李萍和江南六怪他们返回大宋临安。 虽说郭靖前期有些憨直,武功也差强人意,但却因为拜了蒙古神箭手哲别为师,而练就了一身好箭术,哪怕抛开他的武功不谈,仅是这身力气和箭术,就足以让赵与芮去拉拢对方了。 所以大概率是,郭靖会被他收入麾下,与杨铁心一起在建康府厉兵秣马,将来随自己征战四方。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郭靖和黄蓉是不是就不会相遇了? 由于射雕的剧情还没正式展开,赵与芮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对原著剧情的改变会有多少,这让他也不免有些期待起来。 没有理会生着闷气的黄蓉,赵与芮恳请黄药师能在一旁看顾一二,若是遇到危险,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毕竟海蚀崖下的浪潮有些汹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王坚他们人船俱毁。 黄药师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似乎真将赵与芮当做了自己的好友一般。 看着王坚他们不停的潜入海中探查暗礁,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午,岛上哑仆将做好的饭菜送了过来。 众人吃过休息一会后,就继续探查,直到天色将暗后,这才打道回府。 赵与芮赶忙将勘测的暗礁位置画了下来,不过想要完成图纸,恐怕还需要王坚他们再辛苦几天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赵与芮一边完成自己的任务,一边还不忘跟黄药师打好关系。 黄药师高兴之余,直接就把如何通过桃花林的方法告诉了他,连带着还教了他一些奇门八卦的知识。 赵与芮有着过目不忘之能,一番领悟下来,也是受益匪浅。 不过随着他来桃花岛已经有几天了,但却并没有看到周伯通的身影,当然他也没有去试探黄药师,毕竟自己现在连九阳神功都练不过来,也没有必要再去贪多,图谋九阴真经了。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赵与芮他们即将离岛的时候。 对于北岛海岸的情况,赵与芮已经了熟于心,而王坚也全程随同,等到召集完工匠后,赵与芮就会让王坚负责军器所的建造。 对方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而军器所的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所以早在一开始,他就打算让王坚来负责这件事了。 第53章寻找弟子 桃花岛,南岛海岸。 赵与芮离开,黄药师自然要前来相送这位忘年之交。 至于岛上的事宜,他也不用担心,对方既然要在岛上建造军器所,自然不会泄露与桃花岛有关的信息,所以离别在即,二人也只是心照不宣的互相告别了一番。 “赵老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黄药师有些感慨道。 赵与芮想了想说道: “快则两三月,便有再见之日!” 黄药师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笑道: “原来如此,等到那时,你我定要在这桃花林中,举杯邀月,大醉一场!” “届时定与黄岛主不醉不归!” 赵与芮微微一笑,同样有些期待。 虽说军器所的建造,不需要他亲自监督,但等第一批火枪制造出来的时候,他肯定还是要来查验一下质量的,快的话,两个月就能造出火枪,慢的话,三四个月也足够了。 毕竟用水泥造房,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一个月的时间,再怎么说也能先把窑炉建好,人力充沛的话,连带着冶铁房也是绰绰有余。 而造房的木匠瓦匠,也比找铁匠容易多了,以全家在绍兴的权势,随便笼络四五十人不成问题,再找些卖力气的苦工,怎么说也能有一两百人。 正说着,黄药师忽然正了正神色道: “我与赵老弟一见如故,倒也不必太过见外,老夫有一事想请赵老弟帮忙,还请老弟多费些心思。” “黄岛主但说无妨!” 赵与芮没想到还有黄药师请自己帮忙的时候,不由来了兴趣。 黄药师微微颔首道: “老夫门下,共有曲陈梅陆武冯六名弟子,其中大弟子曲灵风已然逝世……” 说到这,黄药师忍不住看了眼一旁正在痴笑的傻姑,心中犹悔。 “大弟子自然不必多说,至于陈梅两名弟子,乃是我与老弟说过的门中叛徒,老弟也不必理会这二人的生死,待我腾出手来,自会清理门户!” “而剩下的三名弟子,四弟子陆乘风、五弟子武眠风和六弟子冯默风均是因我一念之差,而累致伤残,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老弟身为大宋王爷,不知可否代我打探一下这三名弟子的下落?” 就算黄药师武功再高强,但在江湖之中,能称上朋友的却没有几人,而他也从不屑于去结交那些无能之辈,因此获取消息也有些困难。 一想到曲灵风惨死,独留一女,黄药师便不由得想起另外三名被无辜牵连的弟子,尤其是六弟子冯默风,更是他亲手养大,却又还未及冠,就被逐出了师门。 如今他因为答应亡妻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不能轻易离开桃花岛,但又对三名弟子的处境颇为担心,于是便想请赵与芮帮忙寻找这几名弟子的踪迹。 赵与芮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只是帮对方找徒弟。 这三名弟子中,陆乘风的消息是最好找的,太湖归云庄,就算黄药师不说,他也会找机会去一趟。 毕竟造成牛家村惨案的元凶之一,段天德,如今就混迹在太湖群盗之中,他之所以没有急着去抓对方,也是想等郭靖回到大宋之后,再将对方抓来,卖郭靖一个人情。 其次就是武眠风和冯默风了,但不幸的是,武眠风似乎因疾而终,已经死了,而冯默风离开桃花岛后,就做了铁匠,如今也不知道在哪打铁,找起来可能有点困难。 不过以万通商会的财势,若想要找到对方,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想到这,赵与芮便点头答应下来,表示一有消息,就会派人传信通知他的。 黄药师微微颔首,心中稍定几分。 “时辰已经不早,我等便先告辞了!” 赵与芮见没有什么事后,就跟黄药师抱拳道别。 “赵老弟,这部曲谱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你且拿去吧!” 黄药师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曲谱出来,书面上赫然写着“碧海潮生曲”五个字。 赵与芮心中一喜,也不跟他客气,顺势就收了下来。 “多谢黄岛主!” 说罢,他又看向一旁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脸色的黄蓉,释然一笑道: “黄姑娘,告辞了!” “赶紧走,可没人留你!” 黄蓉本不想理他,但想到对方终于要走了,也是暗自窃喜的说了句。 赵与芮不以为然,冲着一旁玩水的傻姑招了招手。 傻姑见状,赶忙跑了过来,随后背身对着黄药师父女,将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偷偷塞给了他。 说是偷偷,但又怎么逃得过黄药师他们的眼睛? 赵与芮摊开一看,只是半块桃花酥而已,心下有些好笑的看着对方。 傻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兄弟,本来是有三块的,但昨天晚上我突然有点饿,就吃了一块,半夜起来的时候又饿了,就再吃了一块……” “然后你早上起来的时候又饿了?所以吃了半块?” 赵与芮打趣道。 傻姑连忙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早上有饭吃,我便没有再吃了!” “那这是……” 傻姑嘿嘿一笑: “是刚才的时候,我的肚子又饿了,所以就吃了半块,最后给你留了半块,怎么样,我讲义气吧?” “讲义气,最起码还给我留了半块!” 赵与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傻姑回头警惕的看了眼黄药师,然后小声说道: “好兄弟,你让我偷偷拿姑姑的糕点给你吃,但你这次走了,我下次帮你拿的糕点,什么时候给你啊?” 当日傻姑说什么也不愿留在桃花岛,赵与芮也是急中生智,忽悠傻姑说自己想吃岛上的桃花酥,但黄蓉对自己讨厌的紧,甚至还打了自己,所以便希望她能留在岛上帮自己偷桃花酥吃。 傻姑一听能帮到赵与芮,还能有好吃的,自然就同意了,所以才会答应留在桃花岛上当他的内应。 不过赵与芮也怕她等不到自己,就把东西一直藏着然后放坏自己吃了,于是便说道: “你就先替我存着,若是我一日没回来,你就自己吃了,然后再帮我拿些新的存着,毕竟我可要吃新鲜的,不新鲜的不吃!” 傻姑急忙点了点头道: “好兄弟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拿最新鲜的存着,但你也要早点回来接我啊!” “好!” 赵与芮笑着点了点头。 再次与黄药师道别之后,赵与芮便和王坚他们乘坐来时的小船,离开了桃花岛。 第54章返回临安 早在初次登岛的第二日,赵与芮便派人去给海船上的两名护卫报了平安。 见他平安归来,苦等数日的两名护卫,也终于松了口气。 而那船家更是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从那凶岛出来的,难道传言有误? 赵与芮登船后,自然也察觉到了船家眼中的变化,想到自己这次前往桃花岛的消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杀人灭口自然最简单,但赵与芮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只要把船上的人招安,变成自己的人就行了。 正好以后往返桃花岛也需要海船运送物资,这艘海船虽说有些破旧了,但修一下,还是能用的。 半日之后,海船靠岸。 万通商会因为要确保赵与芮的安全,每日都有人守在港口,见赵与芮平安归来,便立即有人迎了上去。 “你来的正好,把这位船家连同船上的伙计全部并了,从今往后,他们便是万通商会的成员!” 赵与芮手中折扇微扇,凭亿近人的从那名管事身边走过。 “是!” 那名管事赶忙俯身应下,随后就来到那名船家面前问道: “船家贵姓?” “您……您是万通商会的李掌柜?” 那船家本就是海上的货商,而万通商会又掌控着江南的七成漕运,他自然认得这位舟山分行的大掌柜了。 他赶忙回道:“李掌柜,小的名叫胡三,不知您有何事吩咐?” “一口价,带上你船上的人跟我回万通商会,有一个算一个,你们从今往后,就是我万通商会的人了!” 李掌柜言简意赅道。 胡三一听,顿时感觉自己像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中了一样,整个人晕忽忽的,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再三确认对方没有跟自己开玩笑后,这才欣喜若狂的带着所有船工前往万通商会登记名册。 另一边。 赵与芮找到一家客栈,吃了点东西后,就让几人先下去休息了,等明日一早再赶路。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带来的几名侍卫居然会出现晕船的症状,简直白瞎了这副好体格,见他们跟着自己一路活受罪,赵与芮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休息半日。 在房中修炼九阳神功没多久,万通商会便派人送来了老太太的信。 信中内容,是关于招募工匠一事。 木瓦匠随便都能招来,就算是万通商会养的那些人中,都能凑够百八十人出来,难的是会锻造的铁匠。 不过老太太让他不要担心,这件事已经交给了远在大理的三表哥全栋去办了,如今的大理,国势衰微,偏居一隅,甚至都没什么存在感。 而万通商会若想招募铁匠,又不想引起各方注意的话,大理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路途有些远,可能会耽误一点时间。 赵与芮想了想,便给舅母回了封信,信中告知对方,自己已向桃花岛的岛主借岛十年,之后的事情会由王坚负责,等这次回临安之后,就会将对方派来绍兴,如何建造军器所也已经告诉了对方,而万通商会务必全力配合。 将信送出后,赵与芮又继续盘膝练功。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启程返回临安。 晓行夜宿,三日不到的时间,赵与芮就重新回到了临安府。 连片刻的休息都没有,赵与芮就急匆匆的赶去皇宫,想知道这些时日,朝中有何变化。 不过赵昀比他还急,一见到赵与芮,就连忙问起了军器所的事。 他虽然没有见识过火枪的威力,但以他对自家二弟的了解,对方绝不是一个喜欢夸大其词的人。 一想到大宋兵马若掌握了火枪,就能横扫天下时,饶是赵昀都忍不住有些热血澎湃。 毕竟这可是开疆扩土的万世功绩,不说其他的,只要他能把大宋的失地从大金手中夺回,就足以在史书上青史留名了,更何况向太祖皇帝一样,打下更多的江山了。 赵与芮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比了个手势,赵昀就瞬间明白,顿时激动的脸色涨红,整个人坐在御案前大口喘气,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阿弟,你可真是……” 赵昀看着赵与芮,酝酿许久后才终于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夸他了。 赵与芮淡定一笑道: “陛下没词可以不用硬夸,臣弟这次离京时日不短,还是说说近日朝中发生的事吧!” 谈及正事,赵昀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朝中情况你也知道,大事没有,小事不断,朕都已经习惯了,若真要说大事的话,有件事倒是与你有关!” 赵昀芮并不意外,他这次离开临安府,要是没人伺机针对他的话,反倒有些奇怪了。 “近日民间有不少关于你和谢家之女的传言,也不知是何人,还画了谢道清的画像,张贴的满城都是,如今整个临安府的人,恐怕都知道她的真实相貌了。” “现在市井坊间,流言四起,贬低谢家之女相貌者不在少数,估计都是冲着你来的。” 说起这件事,赵昀也不禁有些内疚,当初如果不是他抖机灵,自己不娶谢道清,让赵与芮娶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毕竟他是皇帝,后宫佳丽众多,谁说娶了就一定要临幸? 放在后宫养着也不过是一双筷子的事,就算是谢家也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好了,赵与芮不仅要娶对方,还只能娶为正妻,不能纳为妾室,再加上此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赵与芮就算是不娶都不行了,否则必然会名誉扫地,成为百官攻讦的对象。 赵与芮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只是跟谢道清有关的传闻,当即不以为意的说道: “此事简单,只要臣弟娶了谢道清便是,等到那时,一切流言自会不攻自破。” 赵昀就怕他承受不住旁人的非议,选择退婚,见自家二弟似乎一点也不嫌弃谢道清相貌丑陋,笃定了要娶她一般,顿时就松了口气。 “只要阿弟你能顶住压力,为兄就放心了!” 赵与芮将赵昀的表情尽收眼底,也知道是自家大哥坑了自己,但现在说坑,似乎还为时过早,就是不知道将来有一天,对方会不会后悔了…… 第55章完成梦想 “陛下,不知近日边军,可有战报传来?” 赵与芮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不曾有过,但朕通过太后留在史弥远身边的暗子口中得知,大金在蒙古的攻势下,已经节节败退,最迟一两个月,就会有前线的战报传回来了。” 经过赵与芮离开临安前的一番分析后,赵昀也明白了大金败于蒙古之后,作为三足鼎立的大宋,将会处于一个何等尴尬的境地。 等到那时,亲于大金的史弥远,定会千方百计的施压,促使他答应大宋与大金联盟,一同对抗蒙古。 但靖康之役的耻辱犹在眼前,他作为大宋的皇帝,如何能跟大金结盟? 这让史书上如何写他这个皇帝? 就算这个主意是史弥远提的,但终究得要他这位皇帝点头才行,最后背黑锅的还不是自己? 但以史弥远在朝中的权势,他若一日不点头,这位置恐怕也做不安稳。 而眼下大金溃败,几乎已成定局,就连赵昀自己,也正为此事而发愁。 不过对于这即将到来的困局,赵与芮早就想到了办法,或者说是借鉴了一下历史。 “陛下可是在为大金战败之后的事而担忧?” “听你这么说,莫非是有了办法?” “驱虎吞狼,可为良策!” 赵与芮嘴角微扬道:“大金打不过蒙古,定会来找我大宋联盟,我宋金联盟,蒙古的形势必然危急,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消息透露给蒙古,诱使蒙古来与我大宋结盟呢?” “如此一来,是与大金结盟还是与蒙古结盟,主动权自然就落到了我们手上,并且有蒙古从中钳制,也可免去被大金要挟勒索一番,毕竟能看着他们鹬蚌相争,岂不更好?” 等到那时,蒙古不想宋金结盟,必然会全力阻拦,而大金同样担心蒙宋结盟,也会极力放低姿态。 不过这看似是为了把大金和蒙古再次放在对立面上,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实则赵与芮真正想要对付的人却不是大金和蒙古,而是史弥远。 试想一下,大金想要跟大宋结盟,最先收买的人是谁? 自然会是史弥远。 若宋金联盟无法促成,大金第一个怪罪的会是谁? 自然也是史弥远。 所以想要彻底扳倒史弥远,靠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有时候借刀杀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了赵与芮的解释后,赵韵登时茅塞顿开,但很快又忍不住问道: “只是,我们不跟蒙古结盟吗?毕竟我们和蒙古结盟的话,就能灭掉大金,一血前仇了!” 赵昀并非出生在皇家,也非从小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因此胸中同样有着一腔热血,装着国仇家恨,若能一举覆灭大金,亦是他心中所愿。 赵与芮闻言摇了摇头道: “与虎狼合谋,无异于以身相饲!” “陛下难道忘了大宋联金灭辽的前车之鉴吗?” 赵昀心头顿时一震,有些说不出话来。 赵与芮在此刻说道:“依靠他人,终究会有遭到反噬的一天,唯有自身强大了,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赵昀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阿弟言之有理,为兄受教了!” 陪着赵昀聊了一会后,赵与芮又在离开皇宫前去拜访了一下杨太后,这才返回了王府。 穆念慈她们早已得到了消息,在前厅等候。 看着一脸期盼,眼中满是款款深情的穆念慈,赵与芮顿时有了一种归家的感觉,他忍不住走上前去,将对方深深拥入怀中,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透过穆念慈,赵与芮看到了站在原地,有些拘谨的谢道清。 只是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谢道清虽然还蒙着面纱,但头上戴着的帷帽却已经没有了。 洁白的面衣下,脖颈和额头还是黑色的,可一双水月清眸却分外惹眼,就好像两颗明亮的宝石一般,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谢姑娘,你的眼睛……” 赵与芮有些惊讶道。 谢道清眼中略带一丝紧张,盈盈一拜道: “多谢殿下请御医为妾身医治眼疾,如今妾身的右眼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说到这时,她的语气中也不禁带着几分喜悦和激动。 她之所以头戴帷帽,除了额头和脖颈的肤色需要遮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她的右眼天生泛白,好似有一层薄膜罩住了一般。 虽说她看东西时,并无影响,但旁人看她,却难免有些怪异,而面纱只能遮住眉眼以下的部位,于是她才又戴了一个帷帽。 如今肯摘下帷帽,倒不全是因为眼疾被医治好了,而是与穆念慈的朝夕相处下,她渐渐被对方的真诚所感动,这才放下了心中的防备,一点点向对方展示真实的自己。 今天如果不是赵与芮回到临安的话,与穆念慈私下相处时,谢道清就连面纱也不会戴。 而在穆念慈仔细的观察下发现,谢道清的皮肤虽然天生黧黑,但她的五官却生得极为精致,如果不是受肤色影响的话,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只是这种别样的美需要特别细心的观察下才能发现,但外人见谢道清,只一眼后便不敢多看,更何况是与她亲近了,自然便觉得她相貌丑陋了。 就连谢道清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在穆念慈的鼓励下,谢道清还是恢复了一点自信,不然也不会在赵与芮的面前摘下帷帽。 赵与芮自然知道谢道清的皮肤,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白,但以他后世之人的眼光来看,对方在容貌上最大的问题只是右眼的白膜而已,如今白膜已去,就算皮肤依旧黧黑,但那精致立体的五官也是足够撑起颜值的。 只是这种另类的美,不被这个封建世俗所包容而已,若放在后世,以对方现在的容貌,就已经称得上漂亮了。 似乎察觉到了谢道清眼中一闪而逝的羡慕目光,赵与芮看了看怀中的穆念慈,又看了看对方,忍不住笑道: “要不,一起抱一个?” 谢道清愣了一下,随即羞得满面通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赵与芮以为自己的美梦又要落空时,却见对方缓缓向自己走来,正当谢道清不知该怎么做时,赵与芮已是大笑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来,将对方拥入怀中。 彻底满足了一下自己左拥右抱的伟大梦想! 第56章斗酒诀 陪了二女一阵后,王鳅和黄鼬也得知他回到王府的消息,急忙赶来拜见。 穆念慈她们知道王鳅二人找来,必有要事,便起身告退。 待她们走后,王鳅才开口道: “殿下,关于近日临安府中的传闻……” 王鳅立时把近来临安府散布谣言之人的身份底细,告诉了赵与芮,十分详细。 “多亏了老黄出马,不然有些硬茬子,咱们的人还抓不到呢!” 说到最后,为人精明的王鳅还不忘给黄鼬邀了邀功。 赵与芮对这些小角色不感兴趣,毕竟这种手段实在不算什么,不过是对手站在道德层面上来给自己施加心理压力罢了。 但我要是没道德呢? 甚至我还乐在其中呢? 他之前不想娶谢道清是因为穆念慈,但如今二女都接受了对方,他自然是选择享受双倍快乐了。 “将这些人打一顿就放……” 赵与芮正打算让王鳅把抓了的那些人放了,但他看到一旁的王坚,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王坚,待会让王鳅带你去收编那些人,过几日跟着你一起去绍兴,正好我们缺苦力,别浪费了!” 王坚一听,顿时心领神会,忍不住笑道: “殿下英明!” 王鳅和黄鼬也知道他们这次离开临安是做什么去了,听赵与芮这么一说,也立时明白,纷纷笑了起来。 “对了王鳅,灵隐寺的佛像建造的如何了?” 赵与芮忽然想起,便问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王鳅也想起什么,赶忙命人去将书房的一个木盒取来,交到了他的手上。 “说起灵隐寺的事,属下差点忘了,在殿下离开临安府的第三天,灵隐寺的觉远小和尚就特地来王府拜访过殿下,只是见殿下不在,留下此物后就离开了!” “属下去过灵隐寺询问主持大师,他说此物是从藏经阁中找到,由于不是佛门之物,便做个顺水人情,托觉远给殿下送来了。” 赵与芮看着手中的木盒,有些好奇道: “可打开看过了?” 王鳅讪讪道:“殿下的东西,属下可不敢擅自打开。” 赵与芮脸一黑道: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他将木盒交给王坚撬开,虽说不可能有什么机关,但这是武侠世界,机关暗盒什么的设定,实在让人有点防不胜防。 “觉远怎么突然想着来拜访我了?” 赵与芮忍不住问道。 王鳅说道:“这个我问了,觉远小师父这次是携灵隐寺经书前往少林寺的,正好下山,便来王府拜访殿下,顺道托带此物。” 随着喀喇一声,木盒被王坚撬开,里面只有一本蓝皮书,再无它物。 赵与芮见状,就要伸手去拿那本蓝皮书。 王坚赶忙说道:“殿下,是否要先验下毒?” 赵与芮心想,我又没有翻书舔手指的习惯,倒也不用这么谨慎,直接就将蓝皮书给拿了出来。 只见封面上写着“斗酒诀”三个字。 这啥玩意儿? 莫非是什么武功秘籍? 但灵隐寺乃佛门之地,是忌荤酒的,怎么会有这样一部武功? 赵与芮不由想到了那位道济圣僧(斗酒神僧),难不成这斗酒诀跟对方有关? 他忍不住好奇的翻看起了这部斗酒诀,短短几页,瞬间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嘞个骚刚,还真是武功秘籍?” 看了一半的赵与芮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 这本斗酒诀确实是一本武功秘籍,但与寻常武学却有所不同。 斗酒诀顾名思义,自然是与酒有关,而对古人来说,酒不仅是饮品,更是天地精华的凝结,具有阴阳调和、刚柔并济的特性。 而斗酒诀前半篇就是教人如何攫取酒中精华,来提升自身的内力。 本来赵与芮看到这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扯,虽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但也不可能真的是长生不老药,更不可能还将酒水转化成内力这么离谱的骚操作。 但当他看完前半篇后才明白,原来这个把酒水转化为内力,是需要用特定药材泡制的药酒才行,而秘籍的后半篇讲的就是如何酿制这种药酒。 而在他看来,所谓提升内力,也不过是因为酒精麻醉全身后,会使体内的血液沸腾,肾上腺素飙升,这个时候运转内力,便会大大提升内力在经脉中行驶周天的速度,再配上那些可以提升功力的药材,喝下一口酒,就相当于吃下一粒十全大补丸一样,这内力不提升才怪了! 不过赵与芮真正在意的不是这种提升内力的方式,而是斗酒诀中有一个设定非常适合现在还是战五渣的自己。 就是在大量服下药酒后,可以按照口诀运转,使他处于一个半醉半醒的状态,全身受酒精影响,会极大程度减少他的痛觉,不仅如此,里面还配置了一套拳法,看着似乎有点像后世影视剧里的醉拳。 喝酒就能变强,还能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抗击打能力,这对不喜欢吃苦的赵与芮来说,简直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至于酿制药酒的那些珍贵材料,对于富可敌国的赵与芮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根本就不算事。 “王鳅,明日辛苦你再跑一趟,替本王给灵隐寺再捐五万两的香火钱。” 正所谓心诚则灵,礼尚往来,他也不能太小气了。 王鳅好奇的看了眼赵与芮手上的斗酒诀,心想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东西,居然能值五万两? 不过既然是殿下吩咐的,他自然不会质疑,当即就应下了。 赵与芮兴致勃勃的坐在那把后半篇也看完了,随后就要来了纸笔,写下了酿制这黄粱酒所需的药材和方法,让黄鼬拿去给金豹,叫对方尽快把酒给酿出来。 忙完这些后,赵与芮就让人拿了壶酒来,随后一口闷完,跟着就按照斗酒诀中的口诀来消解这些酒力,本来涌入喉中的灼烧感登时便减轻了几分,他一提内力,就全然感觉不到醉意了。 这也是斗酒诀的另一个功效,千杯不倒! 他总算知道斗酒神僧当年是怎么赢下王重阳了,简直阴的没边…… 第57章初到少林 嵩山,少林寺。 通往少室山的石阶上,一个身着布衣的清秀小和尚,正背着书箧,面带疑惑的看向四周。 只见偌大的少林寺外,竟是门可罗雀,一片萧条景象,与香火鼎盛的临安灵隐寺几乎成了鲜明对比。 “想不到主持说的竟是真的,难怪需要各寺弟子将原文经书奉还于少林藏经阁中!” 想到少林堂堂禅宗祖庭,竟落败至此,觉远也不由得神色悲戚,喟然一叹。 少林始建于北魏太和年间,已有八百年历史,不仅在民间,还是江湖之中,都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刹”。 但自政和年间,宋徽宗在位之时,佛教却迎来了“三武一宗”后的第五次重大浩劫。 宋徽宗因痴迷修仙,尊信道教,不仅大力扶持道教,设置道学,还听信了妖道林灵素的谗言,大肆打压佛教。 相较于“三武一宗”拆毁佛寺、命令僧尼还俗的暴力手段,宋徽宗的灭佛则试图从根本上将佛教拔起,一套严丝合缝的组合拳下来,直接把佛教打到怀疑人生。 首先,宋徽宗规定道士地位在和尚之上?,为道士“正名”?。 这还只是虚名,从物质上,宋徽宗更是规定官员和老百姓一律不得拜佛和供养僧人。 随后过了几年,宋徽宗又下令将佛经中诋毁道、儒两教相关的书籍全部焚毁。 而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宋徽宗直接正式下令,将佛教纳入道教,佛祖被改称大觉金仙,罗汉、菩萨则改称仙人、大士。 不仅如此,那些佛门中的僧尼也得改名,僧为德士,尼为女德,宋徽宗还强制要求德士进入道学,学习道教知识,打算从根源上解决佛教。 如果说三武一宗灭佛,只是从物理层面上对佛教进行打击的话,那宋徽宗灭佛则是从精神上彻底泯灭佛性,可谓一劳永逸。 而这也是为何自天龙时期,少林派还活跃在江湖之中,而等到南宋的射雕跟神雕时期,少林派却销声匿迹的原因。 主要是宋徽宗这一刀插得太狠,连元气大伤都不足以形容了,已经是伤到了佛教的根本。 如果不是金兵南下,掳走了徽钦二帝的话,恐怕佛教还真不一定能躲过这次浩劫。 直到宋高宗在临安定都,嵩山成了大金的领地后,作为禅宗祖庭的少林才得以在这场浩劫中得到喘息的机会。 当年为了保存佛教经书不被烧毁,少林派便秘密将许多经书的原本都送往了其他寺院,直至今日,才让各大寺院将经书原本悉数奉还,归纳于藏经阁中。 觉远也是在离开灵隐寺时,才得知了少林派为何没落的原因,如今回想起来,也是唏嘘不已。 来到寺院门口,觉远敲响大门,不多时就有一个面带戾气的老僧打开寺门,向他看来。 见觉远的装束,那老僧冷哼一声道: “是来还经书的?你是哪一处宝刹的弟子?” 觉远见对方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道: “这位师兄,小僧法号觉远,乃是从临安灵隐寺而来!” 那老僧一听,顿时挑了挑眉,一番阴阳怪气道: “原来是从大宋临安来的,难怪养的白白净净,不似我少林的贫苦弟子。” 觉远心下惴惴,不知该如何应答。 “哼,来都来了,就随我入寺吧!” 老僧见他软弱好欺,脸上的不屑之色更甚。 带着觉远前往藏经阁登记了归还的经书后,正逢午时用斋的时候,那老僧只是把觉远丢在此处,就自己离开了。 负责看守藏经阁的和尚也是个老僧,不过并不似对方那般凶神恶煞,长眉微垂,神色颇为慈蔼。 “老衲法号洪温,不知你这弟子是从何处而来?” 洪温见觉远虽是与那名脾气不好的武僧而来,但却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不禁抚须笑问道。 觉远不敢怠慢,赶忙说出了自己的法号和来历。 “原来是从临安灵隐寺来的,像是你们这些送还经书的弟子,碍于情面,是可以选择留在少林,或是返还原本的寺院,不过至今还没有哪位弟子愿意留在少林。” 觉远一听,虽觉得少林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鼎盛,但看着眼前偌大的藏经阁,他仍是心生向往,忙不迭的说道: “不,弟子愿意留在少林,看守藏经阁!” 洪温闻言,不禁大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跟在老衲身边吧!” “弟子遵命!” 觉远不由大喜道。 他自然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位洪温大师,要比方才的那位老僧和蔼多了,与其跟着对方,倒不如跟在这位大师身边,正好也能留在这藏经阁中。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老衲带你去五观堂用斋吧!” 五观堂也就是少林寺的斋堂。 觉远这些天跋山涉水,每日都只能食用冷硬的干粮,就算是化斋,也无人施舍,如今终于到了少林,总算能吃口热饭了。 与洪温大师来到五观堂后,各自打了斋饭,找到一处角落坐下用膳。 就在觉远吃得正香时,忽听后院传来打骂之声,不少僧人听到声音后,都端着饭碗,一脸幸灾乐祸的前去瞧热闹。 不知为何,觉远总觉得这少林的僧众都有些奇怪,除了眼前的洪温大师外,似乎都满腹戾气,难以见到出家人该有的庄严宝相,而佛语有云,相由心生,如果不是他自己一路找到的少林寺,觉远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庙了。 他强忍着看热闹的冲动,安静的坐在原地吃饭,但耳朵却依旧能听到声音,在哄闹的人潮中,依稀能听到有人喊“我错了”“不要再打了”之类的惨叫声,而尽入耳中的,却全是那些围观僧众的取笑之声。 仿佛对眼前之事,已经司空见惯,甚至引以为乐。 觉远有些不忍的站起身来,打算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洪温大师却是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淡声道: “人于浮世,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吃饭吧!” 觉远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对方的手掌放在自己肩上,却好似有千斤之重一般,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撼动半分。 而趁着这个机会,洪温大师也是迅速将碗里的斋饭吃完,随后说道: “看来你是吃饱了,既然如此,就随老衲回藏经阁扫地吧!” 话落,便不由分说的拉着觉远往五观堂外走去,而身后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谩骂嘲笑之声…… 第58章黄粱酒 回到藏经阁后,觉远便只能靠着打扫阁楼来发泄心中的不平。 不知不觉间,连天色暗了下来,他也没有察觉。 直到腹中饥肠辘辘时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阁楼中已经点燃了烛火,远处的桌案旁,洪温大师正拿着一本佛经,看的十分入迷,而在对方桌前,则放着三个已经凉却的馒头。 觉远走了过去,洪温头也不回的笑着说道: “留给你的,吃吧!” 觉远沉默片刻,心中的怨气也在此刻消散了不少,拿起桌上的馒头就吃了起来。 待吃饱后,洪温也将手上的经书放了下来,问道: “这部《楞伽经》上的注文是谁写的?” 觉远这才发现对方看的正是那卷《楞伽经》的原本,他赶忙回答说是道济圣僧所写。 洪温大师听后挑了挑白眉:“那就不奇怪了!” 觉远不知道洪温大师这是何意,但也没有问他。 洪温将手上的《楞伽经》合上放在桌前,起身走向一旁的内室道: “时间不早了,吃完休息吧!” 觉远感觉这位洪温大师行事,似乎也有点古古怪怪,但看了眼手中的馒头,他还是跟上了对方。 极为狭小的内室中,仅有两张空床,连桌椅都没有。 躺在床上的觉远迟迟难以入眠,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侧身之际,忽然听到了阁楼之中似乎有什么动静。 由于自小便在灵隐寺的藏经阁中长大,像是这种空旷的阁楼,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 又听到几声异响,确定不是自己听错后,觉远便爬起身来,放轻脚步,朝着室外走去。 透过阁楼中闪烁的人影,他更加确信藏经阁中进贼了。 就在觉远想要大声呼喊,惊走对方时,嘴巴却突然被人捂住,跟着就听到啪嗒一声,似乎像是石子飞出,打在墙壁上传来的声音,随即就见阁楼中的那道人影仿佛是受到了惊吓般,几个闪落,就从窗口逃了出去。 这时,身后之人才将他放开。 觉远心下大骇,赶忙与对方拉开了距离,但随着他定睛一看后,却发现身后之人正是那位洪温大师。 “大师,你……你为何要放跑那偷窃经书的贼人?” 洪温大师缓缓走到一旁,点燃一盏烛台,走到方才被翻动的几处书架前,一边整理着散落的经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以少林如今的门庭之凋零,无患于外人入寺盗经。” 觉远也不傻,顿时就明白过来: “大师的意思是有本寺之人,偷入藏经阁?” 洪温大师显得十分平淡道: “不过是取些经书来看罢了,何至于一个偷字?” “毕竟也是个可怜人啊……” 当洪温大师拾起地上的一部经书时,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觉远察觉到了他变换的脸色,赶忙走过去看了眼他手中的经书,心下一惊道: “楞伽经?但这似乎不是原本,只是以往抄录的版本!” 洪温微微颔首道: “不错,这已经是本月第三回了,本来老衲也不知他为何要找这部经书,每次却又只看不取,但直到今日看了你带来的原本后,这才明白是何原由。” “那是为何?” 觉远忍不住问道。 心想对方莫非是冲着《楞伽经》的原本而来? 洪温并没有多说,只是摇了摇头道: “你若睡不着的话,便留在这守夜吧,老衲年纪大了,可陪不了你!” 说着,就摇头晃脑的回到室内躺下。 觉远看着对方那不着调的样子,怎么也无法把对方跟日间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联系到一起。 不过性格执拗的他,竟真的吹灭了烛台,坐在藏经阁内准备守夜。 另一边。 从藏经阁到香积厨的路上,一道狼狈的身影从树上跌下,跟着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的跑进了柴房。 “楞伽经……楞伽经……”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难道真是我猜错了,那位富家公子要寻的只是一部普通经书?” “不,不可能,藏经阁中的楞伽经都是曾经抄录下来的译本,原本,真经一定在原本之上!” 昏暗的柴房中,借由月光透过窗棂留下的光影,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面容粗狂,满头杂发的僧衣头陀,此刻正举着柴刀胡乱劈砍,状若疯魔一般。 …… 大宋临安,荣王府。 不知不觉间,赵与芮回来已有半月。 而王坚已经被他派去绍兴,这会恐怕已经跟着海船到桃花岛搞基建去了,就连本来住在荣王府的舅舅睿国公,也跟王坚一同回绍兴了。 至于保护赵与芮的工作,也就落到了谢家小公子谢奕进的身上。 谢奕进这段时间苦练杨铁心交给他的枪谱,自觉武功已经大有精进,对保护赵与芮充满了信心。 但直到被穆念慈真实一次后,就彻底老实了。 所以质量不行,就只能数量来凑,离开王坚之后,赵与芮便时常把黄鼬带在身边,出门时也会加派不少护卫保护自己。 这一日,赵与芮刚陪完穆念慈她们,正准备回去练功时,就见王鳅带着金豹前来拜见。 赵与芮在书房见了二人。 金豹这次是来送黄粱酒的,也就是斗酒诀中记载的药酒,取自“黄粱一梦”中的黄粱二字。 万通商会在赵与芮的运营下,早已有了较为成熟的酿酒技术,而酿造黄粱酒的关键在于药材,只要将所需要的各种名贵药材收集完成,酿酒也就不成问题了。 赵与芮从金豹手中接过酒葫,打开塞子闻了闻。 一股浓郁的酒香登时扑鼻而来,带着药材的香气。 他将葫芦中的酒倒在碗中,只见酒体呈琥珀色,酒香醇厚,看起来十分诱人。 黄鼬和王鳅都是好酒之人,二人闻着这酒香,便已经忍不住的开始吞咽口水。 赵与芮抿了抿嘴唇,随后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结果一股辛辣之气顿时就从自己的口中涌入喉咙,跟着又从鼻腔喷涌而出,霎时间,整个人都感觉像是在被火烧一样,胸口火辣辣的疼。 这股酒劲上来的极快,赵与芮差点没扶住的从座位上栽倒下去,他赶忙稳住心神,在体内运转斗酒诀。 随着内力在经脉中流淌,将那充斥全身的酒力悄然化解后,他才感觉全身的麻痹感稍稍减弱,被抽走的力气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赵与芮一抬头,见金豹、王鳅和黄鼬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思狡黠的他,便给三人分别倒了一杯。 黄鼬和金豹争先恐后的捧起酒杯,迫不及待的就尝了一口。 只有王鳅,默默的后退了两步,没有去动那杯酒。 第59章全栋来信 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金豹和黄鼬二人。 王鳅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想多亏自己生性谨慎,不然可就跟他们一样了。 见王鳅居然又躲过一劫,赵与芮有些不爽的冷哼一声。 这小子也太贼了,真是一点亏都舍不得吃啊! 似乎察觉到了赵与芮的目光,王鳅缩了缩脖子,赶忙说道: “这两人也太失礼了,居然倒头就睡,殿下别急,属下这就把他们抬出去。” 说着,就要动手去搬两人。 赵与芮有些无语的摆了摆手道: “不必了,把他们扶到一旁,坐下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王鳅得令,废了好像功夫,才把二人扶到座位上。 赵与芮见他没晕,正好也有事想问。 “对了,让你派人去蒙古寻找一位叫郭靖的少侠,可有消息了?” 王鳅这次来,正想跟他汇报这件事,当即说道: “回殿下,我们派人去了蒙古大漠,确实找到了那位名叫郭靖的少侠,我等已将殿下为郭杨两家平反一事告知了郭家母子,只不过郭少侠与李夫人受蒙古大汗铁木真大恩,不愿就此离去,想等偿还恩情后,再返回中原。” 赵与芮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按照剧情,这个时候的郭靖应该还没有经历札木合和桑昆叛变一事,也就没有被封为金刀驸马,而这个时候,也是他将郭靖母子带回中原的最佳时机,如果等郭靖帮铁木真化解了叛变之围,有了婚约后,恐怕就很难斩断他和蒙古之间的关系了。 “派人送信,就说本王受杨铁心所托,欲将他们母子迎回大宋,至于蒙古大汗的恩情,本王自会以金银财帛答谢。” 王鳅赶忙应了一声,将他的话记下。 对于郭靖,赵与芮还是十分看重的,像这种为国为民,侠肝义胆之人,他说什么也要拉拢到自己麾下。 若他是江湖中人,以郭靖的性格,或许可以做朋友,但却很难深交,但如果他是大宋王爷的话,像是郭靖这样的人,则完全可以毫无保留的当做心腹来培养。 要不是九阳神功修炼周期太长的话,他甚至可以把九阳神功传授给对方,以此来提升郭靖的实力。 赵与芮相信,只要自己不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来,对方就一定会无比坚定的站在自己背后。 所以为了郭靖,赵与芮付出多少代价也都是值得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是主角,凡是主角就必有气运在身,在利益不会产生冲突的前提下,自己只要无脑投资就行了,反正也不会亏。 随着王鳅离开,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左右,金豹和黄鼬才相继醒来。 这黄粱酒的酒劲虽然刚猛十足,但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劲道让人难以适应,只要等酒力消解后,人就没事了。 等二人醒来时,就见赵与芮正悠闲的坐在一旁,一杯一杯的喝着黄粱酒,酒葫芦中甚至还传来叮当响的声音,显然是快见底了。 “都醒了?” 赵与芮喝下一杯黄粱酒后,语气淡淡的问道。 二人自觉失态,赶忙起身请罪。 “平日里,还一个个跟本王吹嘘什么千杯不倒,结果就这?” 赵与芮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们。 两人也是老脸涨红,毕竟他们一个是走江湖的,一个是万通商会的会长,不说真的千杯不倒,但酒量也是极好的,至少能甩赵与芮几条街的那种,结果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喝一杯就倒了。 而且更让他们不可置信的是,赵与芮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他们也不是没跟赵与芮喝过酒,说句毫不客气的话,在他们村里,对方就只配坐小孩那桌。 赵与芮将金豹和黄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爽了一把,不过他更希望有一天,能从杨铁心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毕竟他还是很记仇的。 让金豹每日都送些黄粱酒到府上后,赵与芮就把两人给打发了。 趁着体内的酒力还没挥发,赵与芮赶忙回到房间开始修炼九阳神功,果然发现速度提升了四五倍不止。 按照这个速度,恐怕他一年之内,就能练完这四卷九阳神功了。 想到这,赵与芮瞬间充满了斗志。 就这样,又过去几日后。 赵与芮今日难得闲暇,近来朝中也无大事,本想着带穆念慈和谢道清出城踏青,却不料金豹急匆匆的来到王府找他,说有要事禀报。 来到书房后,只见王鳅和黄鼬二人也在。 “何事如此着急?” 赵与芮沉声问道。 金豹语气稍急道: “回殿下,是大理的三公子来信,信中说我们从大理招募的铁匠,被人从中截胡,已经有好几批铁匠无故失踪,商会损失惨重不说,更是无人再敢与我们签订雇工合同了!” 一听是铁匠出了问题,赵与芮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金豹忙道:“三公子说,能做到这种事的,多半是江湖中人。” 赵与芮心下思忖,如今的大理,还有什么江湖势力吗? 天龙时期,由于大理段氏一族的武学之风盛行,倒是还有无量宫、神农帮之类的门派势力,但到了今日,能称得上是江湖势力的,估计也就只剩下南帝段智兴这一脉的人了。 以南帝的为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他让万通商会招募铁匠,虽说雇工时限长达十年,但报酬也十分丰厚,还会提前支付十两作为定金,绝对是童叟无欺。 既然不存在利益纠纷,又怎么会有人掳走这些铁匠呢? “不知三表哥打算如何做?” 赵与芮想了想问道。 金豹说道:“关于此事,三公子并未告知老夫人,而是直接托人带信给殿下,希望殿下能派些人手相助,最好是能请老黄去一趟,毕竟老黄以前也是江湖中人,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赵与芮看了眼一旁的黄鼬,心想自从王坚走后,他身边唯一能打的就老黄一个了,如果对方也被调走的话,自己怕是只能带着穆念慈出门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桃花岛上的军器所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能完全建成,就连孟珙也收到消息,开始挑选第一批加入火枪营的将士,总不能等一切都就位后,没有火枪可练吧? 天塌了都可以,却唯独这件事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只见赵与芮的目光微微闪烁片刻后,心中便已有了主意。 第60章册封属国 次日早朝,垂拱殿内。 赵与芮不给那些言官啰嗦的机会,就主动站了出来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请奏!” 由于早就打过招呼了,赵昀也并不意外,语气镇定道: “荣王但说无妨!” 赵与芮躬身一揖道: “陛下,近日北方战事频繁,蒙古与大金连战不休,我大宋虽尚且偏安于南,但蒙古之势已锐不可当,大金的兵锋之利也尤为可寒,微臣以为,我等应当未雨绸缪,提前防范才是。” 听到这话,史弥远与几名心腹的目光顿时闪烁不定,思忖着是否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提议与大金联盟,对抗蒙古。 即便不能立即促成此事,但也算表明了态度,可为将来谋事而做准备。 赵昀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道: “荣王言之有理,不知心中可有对策?” 赵与芮在朝中没有所谓的心腹,就算有也只是几个不善言辞的武将而已,而谢家的人脉,也需要等他和谢道清成婚之后,赵昀才能顺势提拔,所以任何事都只能自己上报请奏,连个帮腔的人都没有。 “陛下,微臣以为,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我朝的兵马战力,唯有大肆募兵,才有所成效,但如此一来,所需军费浩大,国库恐怕难以支撑,实非长久之计。” “故微臣觉得,不如册封大理南国为属国,以合纵之势,进可攻伐一强,退可富养民生,可作缓兵之策。” “而大理盛产天麻、三七、当归、石斛等名贵药材,又大量饲养马匹,我朝亦可与之通商换取战马,若将来北方战事一起,也能有一战之力!” 赵昀听后,心里自然是认同赵与芮的想法,但他虽是皇帝,却不能一言而定,还需看百官的反响,才能答应下来。 史弥远低头沉思,不知赵与芮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 虽然大理对大宋一直都是求封不得,可以说是赶着来当儿子,但老实说,大宋还真看不上对方那点三瓜两枣,不册封还好,各自贸易,也能各取所需,但要真的册封了,反而还要防着对方在背后捅刀子。 秉承着作为政敌,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要上去怼两句的原则,史弥远看了眼身后的莫泽。 后者心领神会,立即站了出来大喊道: “陛下三思啊!” 赵昀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不知爱卿有何异议?” 莫泽朗声道: “陛下明鉴,那大理国本唐南诏,曾于安史之乱,叛唐而大举入寇,使得川蜀大乱,以至于后来的黄巢起义,也是患于此难,可谓唐亡于南诏。” “就连当年的太祖皇帝也是鉴唐之祸基于南诏,这才以玉斧画大渡河为界,令其欲寇不能,欲臣不得,所以荣王之策,不仅有违祖训,更是引狼入室啊!” 此话一出,立即就得到了史弥远一党的大力附和,纷纷开始劝诫赵昀。 赵昀对这种事早就已经习惯了,直接无视了他们的谏言,将目光看向了赵与芮: 老弟,看你的了! 赵与芮淡淡一笑,转过身来直面群臣,呵斥道: “简直可笑至极!” “莫御史以大理比自南诏,莫非要以我朝比自李唐不成?” 莫泽见赵与芮一双凌厉的眼神逼视而来,心里下意识的便生出一丝畏惧,但想到朝堂之上,自有相爷替他撑腰,而李唐当年可要比大宋鼎盛之时还要强盛,就算用李唐比自大宋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承认道: “以史为鉴,借古喻今又有何妨?” 赵与芮见他承认,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突然怒喝道: “大胆莫泽,你以南诏之祸,预言今事,又以我朝比自李唐,究竟是何居心?” “荣王这是何意?” 莫泽被他吓了一跳,硬着头皮发问。 赵与芮冷冷一笑道: “你方才所言,南诏之祸发生于安史之乱后,你以我朝比自李唐,又以南诏之祸预言今事,那本王问你,安史之乱你又比作何事?” “安史之乱致使长安失陷,本王是否有理由怀疑,你是在借由此事,来暗喻我朝当年的靖康之难?” 听到这话,那些声援莫泽的官员顿时脸色大变,头上冷汗涔涔。 亵渎皇室,冒犯遇难的徽钦二帝,这罪名就算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了。 莫泽首当其冲,更是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不不不,我……我没有!” “陛下,冤枉啊!微臣绝无此意,陛下明鉴啊!” 莫泽一边大喊,一边跪了下来,这个罪名太大了,一旦被坐实,就算是史弥远也保不住他。 赵昀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赵与芮又转身拜道: “陛下,当年徽宗在位时,便曾册封过大理宣仁帝段誉为紫金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云南节度使等封号,莫御史故意以李唐的安史之乱来隐喻靖康之难,如此用心险恶,实在天理难容,恳请陛下降旨严惩,以彰国法!” 见赵与芮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莫泽顿时心如死灰。 他绝望的看向史弥远,却见对方兀自站在一旁,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倒不是史弥远不想救他,而是无从下手。 莫泽属于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现在谁想救他,就只能跟着跳进这个大坑,一起等死。 正当史弥远已经打算放弃莫泽的时候,忽然就听赵昀问道: “不知史相以为如何?” 史弥远顿时心头一跳,猜测对方这话究竟是何意? 难不成是想要拉自己下水? 不,对方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而且他只要装死,就算有天大的罪名也扣不到自己的脑门上来。 但如果不是为了祸连自己的话,那就只可能是…… 似乎明白了什么,史弥远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老臣全听陛下的!” 赵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朗声说道: “大理国小力弱,不过一隅番邦小国,根本不足为虑,而为今之计,是要如何防范大金和蒙古的兵锋,既然大理有向我朝臣服之心,不如就依荣王的意思,以合纵之势,册封大理南国,为我大宋的属国。” “不知史相意下如何?” 史弥远根本没有将大理放在眼中,就算大宋册封大理为属国,拉拢了这一番邦小国,也无碍于他促使大宋和大金联盟,当即附和道: “陛下圣明,老臣附议!” 见史弥远同意,余下的百官自然也就没有异议了。 第61章白衣女子 见百官没有异议后,赵昀便当即下旨,由赵与芮为特使,前往大理国册封大理国主。 至于莫泽,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被直接罢免官职,永不入朝。 不过对莫泽来说,只要能保住小命就足够了。 即便无法再入朝为官,但也还是能继续为史弥远效力,照样可以荣华富贵。 下朝后。 赵与芮随赵昀来到了崇政殿内。 屏退了内侍和宫女后,赵昀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阿弟你猜猜,这莫泽被罢官之后,能活几日?” 赵昀难掩激动的看向赵与芮问道。 “陛下多虑了,那莫泽虽被罢官,但他往后的日子怕是会比做官还要滋润!” 赵与芮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也不得不泼自家大哥一盆冷水。 “这怎么可能?既是无用之人,那史弥远岂能留他?” 赵昀不解道。 “自然是安抚人心了!” “如果只因为莫泽失势,就卸磨杀驴的话,那些追随史弥远的官员,还不人人自危,谋求后路了?” 赵与芮深知想要清除这些蛀虫,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而治病只有除根,若不祛除病根的话,那些小病便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永远也清理不完。 赵昀这才明白,他们虽借机罢黜了莫泽的官职,但也间接给了史弥远一个拉拢人心的机会,看似他们赢了,实则对方也未露败相。 “以这老狐狸的狡猾程度,今日在朝堂之上,恐怕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赵昀暗恨不已。 “对了阿弟,你何时启程前往大理?” 赵昀自然知道赵与芮要去大理所为何事,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明日就启程吧!” “早去早回,此事也耽搁不得了!” 赵与芮想了想说道。 赵昀思忖片刻后,说道:“大理现在的国主名为段智祥,据说此人颇有贤德之名,你若代表我大宋前往大理,对方应当不敢为难于你!” “陛下放心,此去大理臣弟会去拜见一位江湖高人,有对方保护,定可安然无恙。” 赵与芮对接下来的大理一行,倒是并不担心。 “如此再好不过了!” 赵昀见他胸有成竹,也就不担心了。 两兄弟聊了一阵后,赵与芮就拿着册封的圣旨离开了皇宫。 回到王府后,赵与芮把自己要前往大理的消息告诉了穆念慈和谢道清。 由于大理的花卉十分著名,且四季如春,赵与芮本想带着穆念慈和谢道清一起去大理,顺便游玩,不料谢道清却在昨晚感染了风寒,正卧病在床。 看这情形,大理肯定是去不了了。 而穆念慈见状,也不愿意去了,打算留在王府照顾谢道清。 无奈,赵与芮便只能陪了她们一会后,就找来王鳅、黄鼬他们吩咐了一下明日的行程。 穆念慈她们去不了,王鳅为人机灵,自然也要留在王府看家。 赵与芮只带了黄鼬和二十名护卫,除此之外,明日前往大理的队伍中,还会有礼部的官员和两千兵马随行,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安排好离开的事宜后,赵与芮又去看望了谢道清一番,嘱咐她注意休息,一直待到晚上,等对方睡下后,才起身离开。 …… 转眼到了次日。 由于谢道清身体不适,就只有穆念慈来送他。 赵与芮同样没带谢奕进,让对方留在王府负责保护谢道清的安全。 与穆念慈他们告别之后,赵与芮坐上马车来到了南城门。 礼部官员和两千兵马早已等候多时。 赵与芮没有废话,直接带人从城门离开,朝着大理的方向的行去。 …… 三日后,徽州城外的酒肆中。 赵与芮一身青袍绶带,手中折扇轻摇,不失潇洒的来到木桌旁坐下,身边只跟着一个高瘦汉子,正是黄鼬。 “小二,切两斤牛肉,筛些酒来!” 赵与芮瓮声瓮气的喊道。 那小二见他气质不凡,不敢怠慢,没一会就将牛肉和酒送来了。 赵与芮将装着黄粱酒的酒葫芦放在桌上,指了指一旁的酒坛道: “你喝你的,我喝我的。” 黄鼬嘴角一抽,总感觉这位殿下在内涵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他现在的职责是保护赵与芮的安全,自然不敢随意喝酒了,更何况是一杯就倒的黄粱酒了。 本来城中有的是大酒楼,但他也不知道这位殿下抽什么风,非说要体验一下江湖气,就带着他来到了这城外酒肆。 黄鼬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有不少携带兵刃的江湖人士都在此处歇脚,他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弯刀,只是吃肉,并没有去碰桌上的酒水。 赵与芮见状,本想劝他不用这般紧张,喝点酒也不碍事,但察觉周围有不少人的目光都频频看向自己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毕竟他现在虽然有了一点内功的底子,但说到底,也只是从战五渣变成战六渣了而已,空有内力却不懂武功招式,遇到会些拳脚的,也只有被虐的份。 他现在脱离了队伍,就只能靠黄鼬保护,所以还是别冒险了。 将黄粱酒喝了几大口后,赵与芮便将桌上的酒兑入酒葫之中,虽说这样药效会被稀释不少,但也足够他多喝几天了。 随着酒意上头,想到自己这次也算是入了江湖,赵与芮便不禁来了兴致,拍着黄鼬的肩膀说道: “老黄啊,我跟你说,这江湖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 就在赵与芮吹着牛皮的时候,忽然周围的食客瞬间站起身来,不由分说的亮起了刀兵。 刀剑出鞘的铮鸣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白刃从眼前一晃而过。 黄鼬脸色大变,登时拔出弯刀,站起身来护在赵与芮面前。 就连赵与芮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黄鼬还当他们是冲着赵与芮来的,结果当他警惕的看向这些人时,却见他们的目光都齐齐的看向自己身后,各个面露惊恐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一般。 意识到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后,黄鼬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向自己身后。 却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缓步向他们走来…… 第62章绝处逢生 黄鼬立马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卷入了江湖争斗之中。 拉着赵与芮便打算离开。 不料那缓步走来的白衣女子,忽然身形一闪,瞬间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一掌打在了黄鼬的胸口,将他连同赵与芮都给震飞了出去。 赵与芮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样貌,就感觉黄鼬跟一堵铁墙一样撞在自己身上,二人不受控制的飞出数丈之远,砸烂了一张桌椅。 胸口传来的剧痛,让赵与芮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 但他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赶忙将黄鼬翻了过来,查看他的伤势,只见黄鼬已彻底昏死过去,身上的皮肤好似中毒一般,迅速变成了黑色。 “好冷……” 赵与芮一触碰他的皮肤,就感觉一股寒气顺着指尖钻入他的体内,但不等那股虚弱感传来,就被他体内的九阳真气给驱散了。 “不好,这是中了寒毒?” 赵与芮察觉黄鼬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赶忙抱着脑袋跑了出去,将装有黄粱酒的酒葫拿了回来,一股脑的灌入他的口中。 这黄粱酒的酒性至刚至烈,就算不能解了黄鼬身上的寒毒,也会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而此时的酒肆,已经彻底沦为了一片修罗场。 十几名江湖中人朝着那名白衣女子杀去,而白衣女子只是一人一剑,玉掌翻飞,顷刻间就杀了六七人。 其中有三四人的情况跟黄鼬一样,都是全身发黑,生死不明。 眼看那白衣女子见人就杀,赵与芮也是半刻也不敢多留,背起黄鼬便翻窗逃跑。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赵与芮脸都白了,将所有内力都运在脚掌上,发足狂奔,恨不得自己能多生两条腿出来。 “老黄啊老黄,你这也太菜了吧?” “亏你以前还是侠盗,居然连人家一掌都接不住?” “有你真是我的幸福……” “所以到底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啊?” 赵与芮也是欲哭无泪,本以为凭黄鼬的武功,在江湖上就算不是一流高手,也能排个二流往上,结果就给他看这个? 还寻思着让对方保护自己,去湘西桃源县找南帝,这下好了,马丢了不说,自己还成马了。 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那种一言不合就开杀的场面,属实让赵与芮产生了一丝心理阴影,仿佛不说点什么,总感觉心里堵得慌,于是便一路滔滔不绝的发着牢骚。 就在赵与芮也不知自己跑了多远,感觉应该逃出生天后,便两脚一软的扶在一棵树下,气喘吁吁。 “怎么不跑了?”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霎时间,赵与芮只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为之一凉,手脚一片冰冷。 随着赵与芮扭动僵硬的脖子,转过身来,便看到一身白衣染血,容貌清冷绝艳,宛如杀神一般的持剑女子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如同罩着一层寒霜,眼中满是杀机。 “姑……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与方才那些对你出手的人,并不相识啊!” 赵与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感觉对方身上的杀意几乎快要凝为实质,仿佛周围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你会武功?” 白衣女子淡声问道。 “不太会……” 赵与芮声音发涩。 白衣女子柳眉微蹙道: “你在戏弄我?” “不不不,我只是练了一门内功,并未学过武功招式,所以可以说会,也可以说不会!” 赵与芮赶忙解释道,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 只见白衣女子沉吟半晌后,忽然举掌来攻,赵与芮吓了一跳,急忙松开背上的黄鼬,伸手挡架。 结果想象中高手过招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就在赵与芮以为对方的手掌即将被自己的双手架住时,却见白衣女子忽然裙下生风,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靠,打我还要变招? 赵与芮猝不及防下,顿时被对方一脚踢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只觉胸口气血翻涌,闷得他喘不过气。 “你果真不会武功!” 白衣女子说了一句话后,也没有理他,而是来到躺在地上的黄鼬面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自己打入对方体内的银针还在,但毒性却被抑制了。 想到这,她又捡起掉在一旁的酒葫,拨开塞子,凑在鼻尖闻了闻。 “好烈的酒气,难怪能抑制冰魄银针的寒毒!” 只见白衣女子拿着酒葫芦来到赵与芮面前问道: “这酒是何人酿制的?” 赵与芮在逃跑的时候,就已经在猜测对方的身份了,江湖上的女流高手中,一身白衣的除了十几年后出场的小龙女外,就只有白驼山庄的女奴才会是这般装束,再加上白驼山庄擅长用毒,而恰巧黄鼬也中了毒。 他便以为对方是白驼山庄的人。 但很快又想到,白驼山庄的女奴连江南七怪都打不过,又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连杀十几名江湖中人? 而且白驼山庄的女奴向来是数人一同出行,且有欧阳克在身边,绝不会单打独斗。 白衣?寒毒? 就在赵与芮再次见到对方时,脑海中顿时便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不曾在射雕出现过的人。 直到他从对方口中听到“冰魄银针”这四个字后,就再无怀疑了。 本来赵与芮还想着猜出对方身份后,若对方要杀自己,便紧急避险,报出自己王爷的身份,好让对方投鼠忌器,但一想到眼前之人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李莫愁后,他就彻底死心了! 对方门派加起来还不到五个人,而看情形,李莫愁应该已经叛出了师门,正是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时候,自己的身份恐怕压不住对方,反而会激起对方的凶性,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人灭口。 所以,他绝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死在这荒郊野外,可真就无人知晓了。 而听到李莫愁询问黄粱酒的来历,赵与芮满是绝望的眼中,忽然多了一抹神采。 “这酒是湘西桃源县,我家一位长辈酿制的!” 赵与芮忽然抬起头来,一脸认真的说道。 第63章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莫愁本是古墓派的第三代弟子,因按捺不住古墓淡泊的生活而离开了古墓派。 初次踏足江湖的李莫愁,对所见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好奇,以及对世俗教条的无知,导致她行事肆无忌惮,全凭心意喜好。 第一次下山的李莫愁,不知钱为何物,见街上有人吆喝叫卖,便自顾自的拿取,有的商贩见她容貌娇美,神态天真,或许不与她计较,但有的商贩却不肯施舍,自然便会追上去找她索要钱财。 李莫愁身无分文,性格又不似小龙女那般与世无争,虽不至于跟商贩吵闹,但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心中向来好胜要强的她,又怎能忍受旁人这般没完没了的奚落,当即便出手教训了对方一番,随后扬长而去。 之后又接连发生了几次,还是一个好心人与李莫愁说过后,她才知道了银两的作用。 但尽管李莫愁不谙世事,但也知道偷盗这等行径并不可取,于是便四处询问他人如何赚取银两。 怎料涉世未深的她,遇人不淑,被人骗入了青楼,待得知青楼是何等场所后,李莫愁一怒之下便将青楼的老鸨龟公,以及那拐骗她的人贩子给一并全杀了。 而此事惊动了本地的帮派青元帮,青元帮帮主得知这件事后,便立即率领帮众杀到。 结果青元帮上下一百多人,竟被李莫愁杀得干干净净,整个青元帮更是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而犯下如此血案的李莫愁,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对不知情的江湖中人来说,动辄灭人满门,却是魔头所为。 尤其那些与青元帮沆瀣一气的本地帮派,见不是李莫愁的对手,便大肆散布对方滥杀无辜的谣言,并请来各方高手齐聚,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对付李莫愁。 李莫愁对这世上的道理知之甚少,只知道谁要杀她,她便杀谁。 靠着在古墓所学的武功,以及无人可破的冰魄银针之毒,李莫愁将围剿她的一众正派人士,杀得落荒而逃。 李莫愁也并没有因为他们逃跑而放过他们,反而一路追杀至此。 今日在酒肆中被她所杀的人,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至于黄鼬和赵与芮二人,李莫愁也知道他们并没有参与过围剿自己,但已经杀红眼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凡是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她都要杀得一干二净。 因此在黄鼬准备带着赵与芮逃走时,她便先一步出手,将冰魄银针打入黄鼬的胸口。 本以为这一掌能直接要了对方的性命,怎料赵与芮不知给他喝了什么,居然保住了黄鼬的性命。 李莫愁深知自己之所以能数次反杀对手,靠的便是无人可解的冰魄银针,但眼下居然有人能抑制她冰魄银针的寒毒。 那是否也有冰魄银针之毒的解药? 想到此处,李莫愁眼中便泛起强烈的杀机,如果不是要问出酿酒之人的下落,以她的性子,早就一剑刺死眼前这两人了。 而赵与芮也正是猜到了李莫愁的心思,这才将对方往南帝隐居的桃源县引。 “湘西?你若是湘西人,为何会在此处?” 李莫愁面露怀疑之色。 赵与芮的大脑飞速运转,立即说道: “因为我是奉家中长辈之命,前往大宋临安购买药材的,不然如何酿制这黄粱酒啊!” 黄粱酒? 李莫愁想了想说道: “那你也知道如何酿制这黄粱酒了?” 说话间,眼中的杀意几乎不加掩饰。 赵与芮眼皮一阵狂跳道: “我只是负责售卖此酒,至于酿酒的酒方,只有我叔父才知道。” “你们将这酒售卖出去了?” 这下,又轮到李莫愁心神不安了。 “那倒没有,我这次前往临安府,也是为了推销自家酿制的黄粱酒,若能得到临安权贵的青睐,自然就不愁没人买了!” 赵与芮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市侩一些。 这也就是李莫愁涉世未深,但凡换个老江湖来,都能从赵与芮的话中找到破绽。 毕竟无论是他的口音,还是这身富家子弟的装扮,都不可能只是一个负责售酒的商贩。 而赵与芮虽然意识到了这些,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赌李莫愁看不出来,不然今天他这小命,就得交代在这了。 李莫愁离开古墓也就半年不到的时间,也没有对地方口音的概念,更不觉得一个卖酒的商贩,衣着如此华贵有什么问题,见赵与芮对答如流,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后,她便信了。 先不管眼前之人是否懂得酿制这黄粱酒,她都要找到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位长辈,不然就算杀了对方,也无济于事。 想到自己也没去过湘西,与其让眼前之人告诉自己一个位置,然后自己去找,倒不如叫对方带路来的方便。 想到这,李莫愁将长剑收鞘,冷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瑞,祥瑞的瑞,不知女侠如何称呼?” 赵与芮捂着胸口缓缓站起身来,拱手问道。 “我叫……我姓李!” 李莫愁下意识便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吃一堑长一智,她怕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头被吓得偷偷逃走,到时候自己还要去找,未免太麻烦了,所以只说了自己的姓氏。 然而李莫愁不知道的是,以她在酒肆中杀人如麻的样子,根本不用知道名字,就已经对她畏如蛇蝎了。 赵与芮讪讪一笑道: “原来是李姑娘,你看要是没事的话我就……” “带我去你家中,我要买酒!” 李莫愁语气略显平静的说道,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去买酒的样子。 专业,太专业了! 明明是去斩草除根,杀你全家的,还愣说去买酒。 不得不说,真是太有生活了! 赵与芮看着对方,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莫愁目光微斜,眼中寒光凌冽。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这就带李姑娘去!” 赵与芮心下一惊,赶忙赔笑道。 李莫愁见他如此,冷哼一声,也不担心对方会耍什么花样。 第64章谈判 想着等找到一灯大师后,就能摆脱这个女魔头了,赵与芮便心头一宽,走到一旁将黄鼬背了起来。 李莫愁见状,不禁问道: “你做什么?” 赵与芮不解的看向她。 “当然是带他一起去了!” 李莫愁柳眉微蹙,一脸冷漠道: “他除了中毒之外,还受了我一掌,已经活不成了,你还带着这个累赘做什么?” 赵与芮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道: “不行,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你也别指望我会带你去湘西!” 李莫愁不以为然,出言恐吓道:“那我就杀了你!” 这段时间,她已经见识了人性太多丑陋的一面,有的人为了活下去,不仅会向她这位仇人奴颜婢膝的下跪磕头,还会将刀剑指向了自己的亲友,甚至自相残杀。 直到那一刻李莫愁才明白,原来所有人都怕死,只要你用生死来威胁对方,不管是什么要求,对方都会答应。 然而面对李莫愁的生死威胁,赵与芮虽然心中慌得一批,但眼神却异常坚定道: “除非你救活他,不然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带你去湘西的。” 黄鼬跟随他多年,可谓尽心尽职,无论如何赵与芮都不会将他抛下,更不会见死不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李莫愁当即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出鞘,一抹凌厉的剑光立时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赵与芮瞳孔剧缩,没想到对方竟真的会出手,随着胸膛传来一阵刺痛,就在他感觉长剑即将穿胸而过时,却见李莫愁迅速收剑,剑尖之上带着一串血花飚射而出。 “我说过我敢杀你,现在可信了?” 李莫愁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心想,这还吓不住你? 赵与芮捂着胸口的剑伤,发现只是刺破皮肉,带出了血花而已,连筋骨都没有伤到。 但即便如此,刚才那仿佛与鬼门关擦肩而过的心悸感,还是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尽管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那种濒死的感觉了,但对方只是伤他,却没有杀他,恰恰也证明了李莫愁不敢真的杀了自己。 想到这,赵与芮虽脸色煞白,却依旧笑道: “还是那句话,要么救他,要么杀我!” 李莫愁见对方居然没有被自己吓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毕竟等到了湘西之后,她就会杀了这个赵瑞,以及那位会酿制黄粱酒的人,包括知道这种酒的人,她都要一一灭口。 既然都决定要斩草除根了,她又何必再费力去救一个将死之人呢? 但眼下这情形,自己要是不救人的话,这个赵瑞便不肯带自己去湘西,到时候若被仇家知道了黄粱酒的存在,那自己的处境也必然危险。 思索片刻后,李莫愁还是决定先去湘西再说。 “想不到你还挺有骨气的,既然如此,本姑娘就帮你一次,把他救活!” 赵与芮闻言大喜,想了想,还是说了句: “多谢李姑娘!” 将黄鼬放下靠在树旁,李莫愁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后,便取出一枚丹药交给了赵与芮。 “你把这枚丹药给他服下,然后去折几根较直的木枝来,等我替他的断骨复位后,便可慢慢养着了!” 至于冰魄银针,早在李莫愁第一次探查黄鼬的伤势时,就已经回收了,毕竟炼制不易。 赵与芮连连点头,先是将李莫愁给他的丹药助黄鼬服下,随后又去折了几根拇指粗细的树枝。 等他回来时,李莫愁已经帮黄鼬的断骨复位了,现在只需固定好断骨的位置就行。 黄鼬的致命伤是冰魄银针之毒,但被赵与芮用黄粱酒压制毒性后,就成了他胸前断裂的肋骨,肋骨压住了胸腔,导致他呼吸不畅,若时间一长,断骨还会有刺破内脏的风险,而赵与芮显然不会接骨,就只能靠对方了。 在服下解药,断骨也被复位后,黄鼬的情况便稳定了下来。 赵与芮见他的气息平稳了许多后,也是松了口气。 李莫愁在一旁问道: “你与此人是何关系?为何一定要救他?” “难不成他是你爹?” 他是你爹! 听到李莫愁的话,赵与芮差点就没忍住的骂回去。 “李姑娘说笑了,他是我家的护卫,毕竟为了保护我才受伤,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一个护卫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你这人还真是奇怪。” 李莫愁有些不明所以。 赵与芮没有跟她争辩什么,顺手把撕衣服时剩下的布条捆好,将黄鼬反着背在身后,这样不会牵扯到他复位的伤口。 做好这些后,赵与芮这才在李莫愁的催促下,朝着湘西的方向行去。 途中路过一处集镇,他花钱买了一辆拉货的驴车,将黄鼬平放在板车上继续赶路。 李莫愁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将一块丝绢垫在下面,这才坐了上去。 而赵与芮就没那么讲究,由于之前的衣服被撕烂当固定支架的绷带了,而那处集镇中又没有成衣铺,他就只能从一户农家手里买了套合身的黄布衣穿在身上。 起初步行赶路时,李莫愁和赵与芮都各自没有说话,如今有了驴车后,既不用自己走路,又能看着两旁的风景,李莫愁的心思便不由得开阔起来。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开始向赵与芮打听与湘西有关的事,例如湘西的风景如何,有什么好玩的,或者好吃的地方。 但赵与芮哪知道湘西有什么地域特色? 便只能靠着前世对网络上的一点记忆,开始信口胡诌,好在他口才不错,反正对方也没去过,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莫愁不明觉厉,听着赵与芮那绘声绘色的描述,顿时心生向往,眼中露出几分期盼之色,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赵与芮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对方,只觉此刻的李莫愁仪态娴静,转眄流精,倒不似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模样,反而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颦一笑间,华容婀娜。 李莫愁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侧目,向他看来。 赵与芮赶忙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然而以李莫愁的武功,赵与芮的那点小动作,又如何逃得过她的眼睛? 只是不同于旁人看自己的眼神,对方的目光让她没有那么反感而已。 毕竟说到底,李莫愁也不过是个刚刚踏入江湖,情窦未开的少女。 若是一个满脸横肉,粗鄙不堪的糙汉这般看她,她早就一剑刺出,把对方的眼睛给刺戳了,但如果是一个剑眉星目,相貌英俊的男子偷偷看他,那感觉自然就不一样了。 第65章人狠话不多 接连数日,赵与芮等人一路向西而行,来到了荆湖岳州。 只要再向西经常德、辰州,溯沅江而上便可到湘西地界,一灯大师的隐居之地,就在湘西桃源县。 而这一路上,赵与芮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李莫愁也不傻,知道他不会丢下黄鼬独自逃走,于是便只看着重伤的黄鼬,也不限制他的自由,对他呼来喝去,就跟使唤下人一样。 好在昏迷三天后,黄鼬就已经醒了,除了要继续养伤之外,已无性命之忧。 当黄鼬得知是赵与芮救了自己,又不惜以身犯险与李莫愁周旋后,顿时深感愧疚,几次劝说赵与芮不要管自己,独自逃走。 但赵与芮深知以李莫愁的性格,自己要是一走,黄鼬必死无疑,便只能宽慰对方,等到了湘西,找到那位世外高人后,一切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这一日,赵与芮驾着马车,黄鼬与他一同坐在车外。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马车中传来李莫愁的声音。 “这都已经过去七天了,还有多久才能到桃源县?” 赵与芮耐心说道: “日落之前,便可到了!” 在途径岳州的时候,赵与芮以给黄鼬买药为由,特地找人打听了一下湘西桃源县的位置,几经周转,还幸运的找到了几个桃源县的乡人,了解了桃源县的地形,对于南帝的隐居之地,已经大概知道了。 得知日落之前就能到,马车中的李莫愁忽然变得有些沉默。 赵与芮也没在意,驾着马车进入桃源县境内,随后顺着小道向东而行,约莫行出百里之远后,来到了一处峰峦陡峭的山谷之中。 只见空山寂寂,却有水声在山谷间激荡回响,轰轰汹汹,远远望去,飞流之下,甚是壮观。 三人下马步行,朝着山谷走去。 赵与芮缩着脑袋,心中祈祷渔樵耕读俱在,不然要是来错了地方,这小命也就没了。 黄鼬警惕的看向四周,不知为何,总觉得此处似乎有些诡异。 虽说白龙飞瀑,潮声湍急,但也不至于鸟兽尽无,未免太过反常。 他忍不住看了眼身后的李莫愁,本以为对方或许也有所察觉,却不料李莫愁竟兀自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全然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况。 就在黄鼬忍不住要提醒对方一句时,忽然一道刺耳的哨音响起,跟着数十支利箭便朝着他们飞射而来。 “不好,有人设伏!” 黄鼬脸色大变,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将赵与芮扑倒在地。 而后知后觉的李莫愁同样反应迅速,手中长剑出鞘,一边将射来的长箭挡下,一边靠着身法左右腾挪。 箭雨并未持续多久,似乎只是为了牵制住他们,防止他们逃走。 与此同时,一群身着黑衣的人从暗处现身,足足有百人之多,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莫愁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几人,正是当日围剿她的几个帮派之主。 “本姑娘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却不知死活的自己送上门来!” 李莫愁一身白衣胜雪,冷冷的看着他们。 “妖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任你武功再高,在铁掌帮裘老帮主面前,也是死路一条。” “等你死后,定要用你的人头,来祭奠我义兄的在天之灵!” …… 只见那几人非但不惧,反而开口叫嚣起来,眼中充斥着十足的恨意。 铁掌帮? 李莫愁不屑的冷笑一声,她对所谓的帮派势力,根本就不放在眼中,若是说全真派、少林派这种名门大派,她或许还会忌惮几分。 但见识过这些本地帮派的实力后,不管对方来多少人,她都照杀不误。 然而同样被团团围困的赵与芮在听到“铁掌帮”三个字后,表情却是变得有些凝重。 以刚才的情形来看,对方肯定是把他们当成李莫愁的同伙了。 如果来的真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那李莫愁必死无疑,自己也很可能会遭到无妄之灾,被对方牵连。 就算来的不是裘千仞,而是裘千丈,但对方人多势众,他和黄鼬恐怕也很难趁乱逃脱。 这时,人群中一个身披黄葛短衫的白须老者缓步走了出来,大笑道: “老夫我许久不曾在江湖上行走,这江湖上何时出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 本来还担心来的会是裘千仞,但一听对方开口,赵与芮就知道是谁了。 是了,以裘千仞在江湖上的地位,又怎会是眼前这几个歪瓜裂枣能请得动的,而且凭裘千仞的武功,就算要对付一个江湖晚辈,也不可能如此兴师动众。 他早该想到的…… “废话少说,既然你要替他们出头,那就陪他们一起死吧!” 李莫愁人狠话不多,话音刚落,就已经举剑杀来。 裘千丈混迹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狠人,你倒是等我先装完逼再开打啊? 好在他的武功虽是稀疏平常,但脚底抹油的本事却不差,急忙向后连退,躲到了本帮弟子中。 “这妖女已然入魔,众弟子听命,速速将她拿下!” 听到帮主下令,铁掌帮的弟子立即悍不畏死的朝着李莫愁冲了上来。 李莫愁举剑便刺,不料第一剑竟被对方挥刀挡了下来,虽说对方也被震退了数步,但比起青元帮那些弟子的实力,这铁掌帮的弟子却要强出不少。 意识到这些人非等闲帮派后,李莫愁也开始认真起来,弹指间,数枚冰魄银针激射而出,将冲来的几名铁掌帮弟子射倒在地。 但前面的弟子倒下,很快又有铁掌帮的弟子再次补上,丝毫不像她之前所对付的乌合之众,见不是敌手后,就吓得落荒而逃。 见李莫愁陷入苦战,同样被铁掌帮围攻的赵与芮顿时连骂娘的心都有了。 无论他如何解释,铁掌帮的人根本就不理他,如果来的是裘千仞,赵与芮或许就直接大喊自己是王爷了,说不定对方忌惮自己的身份,还会出手相救。 但来的只是裘千丈这个废物,万一他暴露身份,而李莫愁又把铁掌帮的人杀退了,那对方岂能放过自己? “这是你们逼我的!” 眼看铁掌帮的弟子跟愣头青一样的举刀砍向自己,赵与芮解下腰间的酒葫,便喝了一大口。 随即任由酒力在体内流转,霎时间,仿佛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第66章重伤 “男的杀了,女的抓回去交给帮主处置!” 一名铁掌帮弟子,狞笑着朝赵与芮冲了过来。 几口浓酒入腹,赵与芮只觉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对方落下的钢刀好似拖着长长的重影。 他下意识将身子一侧,跟着握拳挥出,狠狠地砸在对方脖颈处。 只听喀喇一声! 喉骨碎裂的声音响起,那名铁掌帮弟子顿时双眼暴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赵与芮体内的真气开始四处乱窜,整个人燥热难耐,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全凭脑海中对斗酒诀中的拳法记忆,挥拳乱打。 黄鼬也没有坐以待毙,虽然他的伤势还没痊愈,但武功底子还在,夺下一名铁掌帮弟子的长刀后,便护在了赵与芮身后,不然以他这种蛮人打架的方式,估计早就被人从身后捅刀子了。 不过赵与芮看似毫无章法的拳法,实则却招招致命,再加上拳劲中附着着强横霸道的九阳真气,凡是中他一拳之人,非死即残,竟是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路来。 黄鼬也没想到自家殿下如此生猛,眼看着就要冲出重围了,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当即一个箭步冲出,手中长刀卷刃,电光火石间,就将几个拦在前面的铁掌帮弟子砍倒在地,带着赵与芮发足狂奔。 二人都学了九阳神功中的壁虎游墙功,虽说这门轻功适用于窜高走低,上梁飞檐,但与寻常轻功的提气法门却大同小异,同样适用于逃跑。 只见二人身法迅捷,兔起鹘落间,便已朝着林中深处而去,十几名铁掌帮弟子奋起直追,竟越追越远,如何也赶不上了。 “不好,竟让那妖女的同伙跑了,裘老帮主,还请您老出手,将那两人擒下!” 见有漏网之鱼,那几名三流帮派的帮主顿时大急,想要请裘千仞出手。 毕竟以那二人的轻功,恐怕也只有这位号称“铁掌水上漂”的裘老帮主才能追上了。 面对几人的请求,裘千丈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 “诸位不必担心,等拿下这妖女之后,老夫自会亲自出马,将那两人抓回来。” 那几名三流帮主闻言,这才心下稍宽,忙不迭的拍起对方马屁。 虽说这次请对方出手,一共花了五万两银子,但若是能抱上铁掌帮这只大腿的话,这五万两银子也算值了。 围杀李莫愁的都是铁掌帮中的精英弟子,远不是赵与芮他们对付的小喽啰可比。 李莫愁几次冲杀,想要擒贼先擒王,杀了那几个三流帮派的帮主,但这些铁掌帮弟子人多势众,且又攻守兼备,饶是她以冰魄银针开道,竟也难以突围。 尤其是看到赵瑞他们居然杀出重围时,她更觉不可思议,还道对方之前有所隐瞒,骗了自己。 想到此处,李莫愁眼中的杀意顿时被心中涌起的一股无名怒火所替代,剑招越发凌厉,冰魄银针也好似挥之不尽一般的接连发出。 已经有了防范的铁掌帮弟子,立时挥刀将激射而来的冰魄银针挡下。 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很快便所剩无几,怒从心起的她,当即一声娇喝,长剑如倒挂的涟漪一般挥斩而下。 却不料三名铁掌帮弟子已早有准备,当她的长剑斩下时,立即从旁架起刀刃,拦住了她的长剑。 随即合力一分,只听呛啷一声,李莫愁的长剑竟被他们生生折断。 与此同时,身后的铁掌帮弟子已经持刀杀来。 李莫愁脸色微微一变,当即提气纵跃,随后两掌拍出,重重击在了两名铁掌帮弟子的背心。 掌力透心而过,两人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李莫愁方一落地,便又有十几名铁掌帮弟子从四面八方朝她杀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手中没了长剑的李莫愁,实力自然大大折扣,再加上冰魄银针也已用完,几乎已是穷途末路。 “哈哈哈,连兵刃都被折断了,李莫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嘿嘿,你若是肯自废武功,束手就擒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大发慈悲的饶你一命!” “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是个雏儿,要是就这样死了,未免有点暴殄天物,不如从了本帮主如何?” …… 眼看胜利在望,那几个三流帮派的帮主忍不住叫嚣起来,看向李莫愁的眼中,均是带着几分淫笑。 毕竟抛开对方的武功不说,李莫愁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段都堪称极品,他们这些年也没少做逼良为娼的勾当,但却从未见过这等绝世尤物,要是能带回去品尝一下滋味,恐怕比做神仙还要快活。 李莫愁看着几人那丑恶的嘴脸,脸上顿时布满寒霜,冰冷的眸中透出两道浓烈的杀机。 “你们找死!” 只见李莫愁身形一阵变换,立即从铁掌帮众弟子包围中冲了出去。 由于她的速度太快,一些弟子几乎只能看到残影从眼前飘过,根本来不及出刀,只能下意识的挥掌拦截。 只是打出的掌力却均被李莫愁给挡了回来,对方那天罗地网般的掌势好似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但李莫愁一下承受如此多的掌力,体内真气也开始变得紊乱起来,胸口气血激荡,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可就算拼着受内伤,她也要杀了这几个无耻狂徒! 本来还一脸嚣张得意的几名帮派之主,在看到忽然杀到面前的李莫愁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剧缩,眼神变得无比惊恐。 “饶……” 就在其中一人准备开口求饶时,李莫愁已是一掌拍出,击碎了对方的天灵盖。 另外三人刚准备逃跑,却被李莫愁直接挥掌震碎了颅骨,七窍流血而死。 正当李莫愁准备寻找裘千丈的踪迹时,却不知对方何时已经躲了起来,哪还有半点人影。 想到对方虽要杀自己,却并未在言语上辱及自己,今日虽逃,但将来再找对方报仇也不迟。 铁掌帮的弟子本来都已经围了上来,结果瞪眼一看,发现连帮主都特么跑了,跟着又看了眼倒在李莫愁身边,那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也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不是帮主”,意识到被骗的铁掌帮弟子顿时一哄而散,忙不迭的逃了。 李莫愁心气甚高,明知这些铁掌帮弟子的武功了得,但仍是要冲上去赶尽杀绝,不料刚一运内力,体内的气血便瞬间倒涌,她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第67章冤家路窄 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直到看见一处山庙后,赵与芮二人才停了下来。 “吓死我了,差点还以为来错了地方!” 赵与芮扶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一脸庆幸的说道。 在运起内力施展轻功的时候,他只觉清风拂面,尚未感到有多疲累,但等停下来后,就感觉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双腿止不住地打着摆子。 按照黄鼬的话来说,是因为他体质较弱,缺乏锻炼的缘故,毕竟一副孱弱的身躯,就算内力再深厚,也很难支撑运功过后的消耗。 赵与芮嘴上说着回去就会勤加练功,下一句便问起了黄鼬的伤势。 黄鼬强忍着剧痛,将断骨的位置矫正后,就表示没什么大碍。 赵与芮看他疼得满头冒汗,不由得竖了个大拇指。 二人休息了片刻后,便来到了那山庙前。 敲响门前的铜环,不多时就有一个小沙弥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他们。 赵与芮咧嘴一笑,双手微微合十道: “小师父好,我等前来拜见一灯大师!” 他心想,我不问段皇爷,你总不能跟我说“段皇爷已不在尘世”这种话吧? 那小沙弥听他竟是来找一灯大师的,不由得面露惊诧道: “阿弥陀佛,施主来晚了……” “什么?一灯大师圆寂了?” 赵与芮心下一突,脸色顿时大变道。 那小沙弥目光一呆,随即嘴角微微抽搐道: “施主误会了,小僧的意思是,一灯大师早在半月前,便已经返回大理了!” 谁料赵与芮听后,表情更加绝望。 回大理了? 你特喵倒是早说啊! 早知道对方回大理了,我犯得着跑这一趟,还吃了一路苦头吗? 赵与芮之所以来找一灯大师,便是担心大理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会有皇室牵连其中,虽说大理早已不像天龙时期那般武运昌隆,但能出现一位名列五绝的高手,足可见大理皇室的底蕴有多深厚了。 而在神雕的剧情中,李莫愁曾与武三通一起大闹陆展元跟何沅君的婚礼,是大理天龙寺的一位高僧出手阻拦,这才平息了干戈。 按照时间线推移,早在射雕时期,一灯大师就已经归隐桃源县了,所以那位天龙寺的高僧自然不可能是对方。 也就是说,大理除了一灯大师之外,竟还有一位能轻易制服李莫愁的高手。 这让赵与芮不得不心生忌惮。 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自然要找一个更厉害,又值得信任的高手来保护自己了。 而一灯大师作为天下五绝之一,实力自然不必多说,更重要的还是他曾为大理皇帝的身份。 如果能请到对方相助的话,这次大理一行,自然也会更加顺利了。 别看大理国力弱小,但这小国的鸡毛事却一点不少。 在大理,皇室的集权程度并不高,反而地方部落势力强大,经常不服朝廷管束,并且朝中派系林立,斗争十分激烈。 就比如天龙时期的那位风流王爷段正淳,堂堂皇室正统,大理国位高权重的镇南王,只因娶了摆夷族族长之女刀白凤后,不管在外如何沾花惹草,却始终都要遵循摆夷族的规矩,不得再纳妾室。 对于一个正统王爷来说,这种规矩不仅伤害性极高,侮辱性也更强。 但不管是段正淳,还是当时作为大理皇帝的段正明,却从未觉得这种规矩有何不妥,就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难道段正淳娶刀白凤的时候不知道摆夷族的这个规矩吗? 必然是知道的,甚至在那时,他就已经跟康宝宝等人有染了,所以段正淳娶刀白凤,或许有几分个人情感在其中,但以他花心风流的性格,恐怕更多的还是皇权不集中,不得不对大势的一种服从。 而段正淳为何需要通过联姻,来获得摆夷族的支持呢? 那就要说到大理国更奇葩的一场内部争斗了。 1063年,大理洱海杨氏家族首领杨义贞发动政变,弑杀了上德帝段廉义,自行登基称帝,而天龙中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便是这段廉义之子。 虽然杨义贞只做了四个月的皇帝,就被平反了,但如此硬核的弑君篡位,也足以看出大理国政局的动荡不安了。 赵与芮虽相信大理皇室的人不敢对自己出手,但却不敢保证那些部族势力的人不会丧心病狂的刺杀自己,所以他才需要来请一灯大师相助。 只是让赵与芮没想到的是,自己千辛万苦的找到桃源县来,结果对方居然提起回大理了?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白跑这一趟呢? 尤其现在山下还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李莫愁,要是对方死了也就罢了,万一活着的话,岂非认为是我找人埋伏她的? 一想到这,赵与芮就感觉头皮发麻。 “算了,来都来了,先吃碗饭在走吧!” 赵与芮听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干脆放空大脑,放弃思考,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那小沙弥见赵与芮虽一身粗布麻衣,但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眉宇间更是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贵气,而这种气质他也只在一灯大师的身上见过,想到对方非富即贵,因此对于赵与芮想讨些斋饭的提议并未拒绝,反而热情的招待他们入寺用膳。 赵与芮也不至于白吃他们的,留下一两银子,当做香火钱。 不多时,斋饭就端了上来。 二人吃得异常香,待吃饱喝足后,天色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赵与芮本想在庙内留宿一晚,但他忽然想到,夜间下山虽然有些危险,但也足够出其不意,如果李莫愁还活着的话,定不会连夜守住下山的通道,比起光天化日的下山,被对方逮个正着,倒不如趁着夜晚下山,逃得越远越好。 将想法跟黄鼬说过之后,黄鼬也觉得此计可行。 二人一拍即合,也没敢打着火把,好在今晚的月亮甚是明亮,只要小心些,倒不至于跌下山崖。 但即便如此,二人还是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走走停停。 不知不觉间,他们便回到了日间打斗的地方,但见满地尸骸,少也是有三四十具尸体,浓郁的血腥之气,仿佛连这天边都染红了。 就在二人小心翼翼地趟过满地尸骸时,赵与芮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就在他回头看去时,却见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一双冷月清眸好似黑夜中的两颗明珠,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而看清对方的面容后,赵与芮的一颗心也瞬间沉到了谷底…… 第68章兵分两路 迎着李莫愁那冰冷的目光,赵与芮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就在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万种自己的死法时,却见李莫愁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宛如金纸一般。 赵与芮见状,立即挣脱了对方抓着脚踝的手,就要提醒黄鼬快跑。 但就在他即将发出声音时,却见李莫愁忽然凌空而起,一只带血的手掌,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黄鼬心下大骇,捡起地上的长刀便冲向对方。 然而李莫愁却好似没看到他一般,一把捏住了赵与芮的下颌,将一枚丹药丢入他的口中,跟着出掌拍在他的胸口上。 赵与芮只觉胸口气息闭塞,下意识的便张口呼吸,不料这一吸,竟将嘴里的东西直接吞下去了。 而做完这些后,李莫愁便意识模糊,直接晕了过去。 黄鼬见此情形,也是将刀收回,担心赵与芮服下的是某种毒药,不敢贸然杀了对方。 等再看自家殿下时,却见赵与芮正趴在地上不停扣着喉咙,妄图把吞下去的丹药吐出来。 只是努力了半天,那丹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就跟入口即化一样,他连吃的饭都吐出来了,也没看到丹药的影子。 不是,你这伸腿瞪眼丸啊? 赵与芮吐得脸都绿了,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殿下,现在该如何是好?” 黄鼬站在一旁,也不免有些同情的看向对方。 本来他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逃出这妖女的魔爪了,偏偏赵与芮运气不好,被李莫愁昏迷前喂下了毒药,这下他们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快搜搜她身上有没有解药!” 赵与芮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 黄鼬闻言,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李莫愁,犹豫了一下,顿时有些为难道: “殿下,要不还是你来吧?” 他以前虽是侠盗,但那也是为了劫富济贫而已,别他看生得豹头环眼,一副恶人相,但实则却是个正人君子。 让他趁人之危去摸一个姑娘家的身子,未免有失体统。 赵与芮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黄鼬心里在想什么。 心想,你是正人君子,难道我就是无耻淫贼了? 还说什么要不还是你来吧! 哼……我来就我来! 赵与芮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后,便来到李莫愁身边,也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嫌,就一通乱摸。 毕竟对方都要杀自己了,还在乎这个,那不是有病吗? 不过他还不至于那般猥琐,像是不该碰的地方,自然不会去逾越了,毕竟大雷藏毒这种事放在这个时代,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随后赵与芮从李莫愁身上搜出了不少瓶瓶罐罐,可惜他既分不清对方给自己服下的是哪种丹药,也不知道哪瓶里面装着解药。 如果他九阳神功大成的话,倒是不惧对方给自己下的毒,但如今他只练成了九阳真经的第一卷,要说百毒不侵,恐怕还太早了。 “真是造孽啊!” 看着连标签都没有的一大堆药瓶,赵与芮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一灯大师回了大理,他又何必费尽心思的离开钦使团呢? 结果人没找到不说,现在还被迫跟李莫愁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绑定。 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算了,先把她带上吧!” 赵与芮想了许久,也只能这样说道。 黄鼬点了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赵与芮看着他,气氛忽然有点沉默。 “行行行,你是正人君子,我是衣冠禽兽行了吧!” “殿下,你也别自责……” 黄鼬赶忙说道。 “我那是自责吗?” 赵与芮回头瞪了他一眼,气得嘴都歪了。 “殿下,并非属下不愿分忧,而是属下也有伤在身啊!” 黄鼬一脸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赵与芮闻言,顿时更无语了。 将李莫愁伏在身后,赵与芮本想带着对方先回寺庙养伤,但又怕李莫愁醒来后大开杀戒,连累了寺中僧人,便只好按照原计划下山。 …… 不知昏迷了多久,等李莫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客栈的房间。 身上的外衣已经褪去,整个屋内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李姑娘,你终于醒了!” 赵与芮本来在打盹,忽然似有所感的朝着床边看了一眼,见李莫愁醒来,立时便上前大献殷勤。 李莫愁冷冷的看着他道: “这是何处?” “我们正在永州的客栈,你受了伤,我们便请了大夫替你医治。” “你们?” 李莫愁随即才想起与赵与芮在一起的另一人,但很快,脸色又冷了下来问道: “是谁将我带下山的?” 赵与芮心头一跳,见对方这幅模样,似乎要秋后算账,要不……说是黄鼬? 虽然他很想这么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姑娘当时受伤,而我那位家仆也受了伤,自然就只能由我背着姑娘下山了。” 赵与芮小心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 岂料李莫愁听后,脸上的神色竟缓和了几分,似乎并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你那位仆人呢?” 赵与芮忙说道: “我让他先到大理去了!” 这是赵与芮基于现在的处境,唯一能想到解除困境的办法了。 黄鼬跟他待在一起,除了两个人一起死之外,没有任何作用,而他现在很可能已经中了毒,且只有李莫愁才有解毒的办法,所以他不能随便离开。 但黄鼬体内的冰魄银针之毒,早就已经解了,与其让对方留下来跟自己一起当人质,倒不如分头行动。 自己留下来继续跟李莫愁虚与委蛇,而黄鼬则快马加鞭赶去大理请一灯大师相救。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自己被杀了,不也有个传信的不是? 远比两个人在一起,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好。 李莫愁不解道: “去了大理?他去大理做什么?” 赵与芮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张口就来: “因为我叔父已经去了大理,听说大理盛产各种名贵的药材,他想看看黄粱酒是否还有改良的余地,所以我就让……” “呵——” 听到赵与芮的话,李莫愁登时冷笑一声,打断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不成?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我也什么都知道,如果不是我昏迷之前逼你吞下了毒药,你也不会救我,若不是为了让你救我,我也不会给你服毒。” “所以,你我也不必再演戏了!” 赵与芮心想,果然还是装不下去了啊…… 第69章不做人了? 赵与芮无奈一叹道: “李姑娘说的对,你我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既然这样,大家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不知李姑娘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李莫愁冷哼一声,讥笑道: “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赵与芮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又笑了笑道: “兔子急了还能咬人,李姑娘难道就不怕我趁你病,要你命吗?” “别说什么我也中毒了之类的话,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李莫愁面带揶揄道: “不是我看不起你,跟我鱼死网破,你有这个实力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赵与芮将提前准备好的匕首亮出,脸上泛起一抹狠色,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 结果下一秒,他就跪在了地上。 “哎呦,疼疼疼……” 李莫愁左手轻抛着匕首,右手则是轻松拿捏了赵与芮,将他的手腕整个翻了过来,让他不得不跪在地上。 “现在还想鱼死网破,还想玉石俱焚吗?” 李莫愁看着不住叫疼的赵与芮,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不不不,不想了!” 赵与芮也是服了,他不是让大夫给李莫愁的汤药里加了麻药吗? 对方还跟自己吹牛说那是什么最新的麻沸散,叫睡圣散,比麻沸散的药劲更猛,比起一般的蒙汗药还要厉害,结果就这? 你特喵的不会是个卖假药的吧? 见赵与芮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向来强势的李莫愁莫名有种满足感,随即便放开了他道: “若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赵与芮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实则心里,却笑出了声来,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难道他还真傻到跟李莫愁去硬碰硬? 不过是为了消除对方的戒心罢了! 如果他真想这么做,早在李莫愁昏迷的时候,将对方五花大绑不就行了,何必还等对方醒来再刚? 毕竟就算是他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逼问,以李莫愁的性格,也不会告诉他解药在哪的。 所以为了拖延时间,等黄鼬搬来救兵,他才故意向受伤的李莫愁示弱,不然对方一直防着自己,万一突然怕自己跑了,丧心病狂的要把自己腿打断怎么办? 现在好了,李莫愁至少不会再担心自己对她造成威胁,而自己也总算安全了。 不过那个卖假药的庸医却是真的,最好别让他再看见对方! “说吧,你那仆人去大理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莫愁暗自将手收回了被褥中,莫名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不瞒姑娘,是去搬救兵去了!” 赵与芮讪讪说道。 虽说李莫愁短时间内不会杀他,但他也不想对方折磨自己,所以说出实情,也能让对方有所忌惮。 “看来你们主仆两人还不傻,居然知道搬救兵!” 李莫愁对黄鼬搬救兵一事显得并不在意,毕竟在她看来,以这两人的身份,能搬来什么了不得的高手? 等她伤势恢复后,只要对方敢来,她保证对方有来无回。 “不知你们请了何人来对付我?” 李莫愁强撑着困意,问道。 “以姑娘这般高强的武功,若是寻常之人,自然不是姑娘的对手,所以我们这次请的是五绝之一的南帝,大理的段皇爷出手。” 李莫愁本来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但听到竟是五绝之一的南帝时,身上的困意瞬间退去,整个人都精神了。 “不可能,你们如何能请到南帝出手?” 若是寻常武林高手,李莫愁也不见得听说过,毕竟就连大名鼎鼎的“北丐帮,南铁掌”的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她也是第一次听说,但如果说到天下五绝的话,她却太熟悉了。 以祖师婆婆和王重阳的关系,关于天下五绝的事迹,李莫愁可谓是如数家珍,从小就听师父提起。 她虽自负武功高强,在江湖上难逢敌手,但如果真是南帝出手的话,恐怕她性命危矣! 但她同样也不信对方能请来这种高手。 见李莫愁不信,赵与芮也是支棱了起来,挺胸抬头道: “那是因为我叔父与南帝相识,乃是故交,其实当日我引你去湘西,并不是因为我叔父就在湘西,而是因为湘西桃源县乃南帝的隐居之地,只是铁掌帮的人突然杀出,我们趁乱逃到南帝隐居的寺庙中时,却得知了南帝已经回到大理的消息。” “而我与叔父本就是大理人士,这次让我那家仆返回大理,便是为了向南帝求援。” 李莫愁本就阅历尚浅,一时间也听不出赵与芮这番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假,但是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端倪,她还是一副强势的态度说道: “那又如何?你已中了我的剧毒,就算是南帝来了,本姑娘也同样能拖着你一起死!” 赵与芮连忙劝道: “所以说嘛,我与姑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大家都活着不好吗?又何必非要弄得你死我活不可?” 李莫愁冷冷一笑道: “你说的简单,你们酿制的黄粱酒专克我的冰魄银针,若不将你们杀了,我的这门绝技岂不再无用武之地?” “那我们不酿制黄粱酒了还不行吗?比起酿酒赚钱,自然是性命更加重要了!” 赵与芮语气诚恳的说道。 李莫愁闻言,非但不领情,反而瞪了他一眼道: “我信不过你们,万一我的仇家同样以性命相要挟,让你们酿酒来对付我呢?毕竟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可不想用性命去赌!” 赵与芮见她如此偏执,也终于知道陆展元为什么会移情别恋了。 毕竟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这不纯纯每天当孙子吗? 换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见赵与芮沉默不言,李莫愁的神色渐渐缓和道: “我知道你不想死,更不想让我伤害了你的亲人,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我都不用为难。” “什么办法?” 赵与芮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她。 李莫愁与他四目相对,眼神微微闪烁道: “你给我做狗!” 赵与芮:……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赵与芮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发出的。 李莫愁面露狡黠道: “不做狗也行,我要你永远跟着我,只要有你这个人质在我手上,你叔父有所忌惮,自然就不敢帮着我的仇家,对付我了!” 赵与芮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所以……这不还是做狗吗? 第70章皇家严选 “李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这要求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赵与芮嘴角抽搐,额头上微微见汗。 毕竟他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如果他还看不出李莫愁对自己有意的话,那可就太白痴了。 只是没道理啊! 对方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在李莫愁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卖酒的小贩,除了长得帅了点之外,要武功有颜值,要钱没武功的,难道对方就这么下贱,只馋自己身子? 赵与芮赶忙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念头驱散了。 这种时候,他最好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毕竟李莫愁不是一般女子,要是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不直接杀进荣王府? 见赵与芮不明自己心意,李莫愁顿时有些气恼道: “怎么?难道让你跟着我,很委屈吗?” 别看李莫愁整天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样子,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不甘平淡,向往红尘纷扰,世俗繁华的怀情少女。 不然也不会胆大妄为的逃出古墓,独自在这江湖中闯荡了。 只是她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却与心中的愿景大为相悖,江湖处处都充斥着人心鬼蜮,尔虞我诈,所谓的英雄侠义,豪气肝胆,就好像只存在于话本之中。 曾几何时,她也期盼能有一位英俊潇洒,武功高强的年轻少侠出现在自己眼前,二人一见钟情,结为侠侣,从此天涯海角,白首同行。 只可惜,现实与梦想总是不相称的,李莫愁自从踏入江湖以来,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不是在被人追杀,就是在追杀别人的路上。 到后来,杀人对她来说便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就跟碾死几只蚂蚁一样无足轻重。 直到赵瑞的出现,才给她平平无奇的生活中,增添了一抹别样的光彩。 明明武功极差,却还总想着保护别人,明明胆子很小,却又不肯抛下一个仆人独自逃走,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却仍要不自量力的对她出手。 在李莫愁看来,对方除了生得一副好皮囊之外,简直一无是处,而且还很傻。 但也正因为对方身上的这股傻劲,反倒让李莫愁看到了他与旁人不同的品质,或许对方不是自己想象中武功高强的英俊少侠,但至少也占了个“英俊”二字。 至于武功不好,她可以慢慢教对方,等学会了自己的武功,对方自然也就成了她理想中的样子。 一想到二人举案齐眉,一起练剑时的画面,竟还让她有些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而李莫愁本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既然心中对赵瑞有意,自然也不会隐瞒,之所以没有明说,也是少女心中仅有的一丝矜持,让她羞于启齿罢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如此愚钝,竟没有看出自己的心意。 赵与芮自然明白李莫愁的心思,但他不是陆展元,不敢接对方的招啊! 见李莫愁面带愠色,赵与芮也只能无奈的苦笑道: “李姑娘,你我相识不足半月,彼此都还不了解对方,万一我已经娶妻生子了呢?” “那我便杀了他们!” 李莫愁面色一冷,强势霸道的说道。 赵与芮心神狂跳,他知道对方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来。 “所以,你当真已经娶妻?” 李莫愁紧咬红唇,眼中带着几分幽怨的看向他。 赵与芮摇了摇头道: “尚未娶妻!” 李莫愁一听,顿时转忧为喜,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笑靥如花。 赵与芮见她展颜一笑,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说不出的明媚动人,脸上的容光,直映得满室生辉,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你若没有娶妻,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李莫愁心中窃喜,忍不住说道。 这句话,几乎已经算是向他表露心意了。 赵与芮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说肯定是说不过的,打也打不过,最要命的是,他现在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仿佛已经被对方吃定了一样。 “李姑娘……” “我的闺名唤作莫愁,你也不必这般生分的叫我。” 李莫愁开口打断道。 赵与芮语气一顿,在心里酝酿许久后才说道: “莫愁姑娘,不知你何时才肯给我解药?” 李莫愁顿时警惕道: “怎么?你想服下解药后,便弃我而去吗?” 不等赵与芮回话,她又自顾自的说道:“也不怕告诉你,就算你真的弃我而去,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等到再见之时,便是我杀了你这个负心汉之日!” 说到最后,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赵与芮嘴角一抽,心想这八字都还没一撇,我怎么就成负心汉了?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麻烦的是,对方好像真的要赖上自己了,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晚个一两年,等他神功大成的话,自然也不怕对方,但现在问题是,他能不能熬过这一两年的时间。 毕竟跟李莫愁比起来,自己身边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算了,还是先想办法去大理,把正事先解决了,至于李莫愁,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实在想不到办法的赵与芮,也只能用拖字诀先稳住对方。 “莫愁姑娘,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是万通商会的人,这次主要是从临安赶去大理分会,处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此事耽搁不得,还请你能帮我解毒。” “至于你我之间的事,不如等处理了这件事后,我再与你详谈,当然,如果你放心不过我的话,可以与我一同前往大理!” 李莫愁倒是听过万通商会的大名,据说这个商会富可敌国,财势通天。 而听到对方愿意带自己一起去大理后,李莫愁心里也就少了几分计较,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问道: “跟你去大理,岂不是自投罗网?你们不是请了南帝来对付我吗?” 赵与芮讪讪一笑道: “只盼我真能请来对方便好了,再说了,以你我现在的关系,就算我能请动南帝出手,恐怕也下不去手了。” 李莫愁向来吃软不吃硬,见赵与芮这般说,心情顿时大好,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虽说对方的武功差强人意,但该说不说,这张脸看着可太养眼了! 如果赵与芮知道李莫愁是个妥妥的颜控,心里在想什么的话,肯定会说: 毕竟他这张脸可是皇家严选,自然不会差了! 他与大哥赵昀有着五六分的相似,而赵昀当初能被史弥远一眼看中,文采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因为颜值过关,能担得起皇家颜面。 而赵与芮作为赵昀的同胞兄弟,这容貌自然也不会差了,不说天日之表,龙凤之姿,但也足以称得上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第71章终究还是我太单纯了! “虽说将解药给你也无妨,但你对我是否真心,却有待查证,如今我受了内伤,短时间内怕是难以痊愈,所以还是等我的伤势好了,再把解药给你吧!” 面对赵与芮的请求,李莫愁想了想说道。 她虽不怕对方跑了,但也不想对方真的跑了。 只要解药还在自己手上,对方就不会离开自己。 赵与芮也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恐怕是摆脱不了李莫愁了,随即沉吟片刻说道: “如果只是内伤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顺气归元,助你恢复伤势。” 李莫愁忍不住笑道: “就你修炼的那点内力,都不够接我一掌的,如何能帮我疗伤?” 赵与芮没有计较对方言语中的几分嘲讽之意,一脸淡定道: “我修炼的内功对疗愈内伤颇有奇效,你若是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便试试,你若不信的话,那就罢了!” 李莫愁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毕竟要对方帮自己疗伤,就等同于放弃一切抵抗,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除非是特别信任的人,不然无人敢这么做。 但只见李莫愁沉吟片刻后,居然答应了。 赵与芮也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李莫愁会先拿解药的事来威胁一下自己,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容易。 “得罪了!” 赵与芮深吸了一口,缓缓来到床边,盘膝坐在了李莫愁的身后。 李莫愁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背身对向赵与芮时,登时便将她那玲珑曼妙的身材曲线给凸显了出来,纤细的楚腰堪堪一握,与下方圆润饱满的蜜桃勾勒出了一道十分夸张的曲线,尤其往那一坐,再从身后看去,足以到了让人血脉喷张的地步。 赵与芮只是看了一眼,便觉鼻间似有热流涌动,吓得他赶忙移开视线,直到对方盘膝坐定后,才收慑心神,目视前方。 “你且放宽心,我虽是第一次用内力帮人疗伤,但我的真气特殊,不会出现问题的!” 强压下心中的旖旎,赵与芮佯装镇定道。 李莫愁轻轻嗯了一声,心里也莫名有些紧张。 赵与芮缓缓将手掌贴在了对方的背心,随即运转体内的九阳真气输入对方体内。 真气如春雨一般滋润着李莫愁受伤的经脉,胸中郁结的气血,也在这一刻被尽数驱散,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李莫愁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仿佛浑身都轻盈了许多,再也不似之前的沉重之感。 那股热流涌遍全身的感觉,让她舒服的忍不住想要轻哼出声,但意识到赵瑞还在身后的她,又只好强行压制住这股冲动,不让自己发出这种难为情的声音。 只是她越克制,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以至于她憋得整张脸都有些发烫,眼中水波盈盈,连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而赵与芮此刻正心无旁骛的帮李莫愁疗伤,因此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内力帮人疗伤,自然马虎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当赵与芮体内的真气消耗一空时,他才缓缓收功撤掌。 结果失去掌力支撑的李莫愁,顺势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赵与芮只觉一股温热的香气扑鼻而来,跟着就看到被香汗浸湿鬓发,满面红潮,风情诱人的李莫愁。 温香软玉在怀,饶是赵与芮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但他见李莫愁似乎昏了过去,自然也不会趁人之危,当即将对方扶了起来,平放在床上,盖好被褥。 只见李莫愁的气息刚开始还有些急促,但没一会就变得平稳起来,看情形,已然是睡熟了。 看着李莫愁此刻熟睡的样子,赵与芮莫名想到了自己给对方汤药中下得睡圣散,怀疑是不是这麻药起了作用。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走到一旁开始恢复内力。 只可惜黄粱酒喝完了,剩下的都在钦使团中,不然他无论是修炼九阳神功,还是恢复内力都能事半功倍。 …… 李莫愁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日才醒来。 赵与芮现在确定,是药效起作用了。 对了,那位大夫叫什么来着? 似乎姓窦,等有机会见到对方,一定要多弄点这个什么睡圣散来,一迷一个准。 李莫愁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好在赵与芮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立即让人准备上好的食材,布置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 想到这次去大理,一路上可能都要靠对方保护自己,赵与芮也不得不放下面子,大献殷勤,一直给对方夹菜。 说来可笑,这竟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夹菜。 李莫愁以前在古墓的时候,师父总是教她们清心寡欲,不得有七情六欲,甚至是欢喜之念,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以磨炼心性,故而从小在古墓长大的李莫愁,也并未体验过多少被人关怀的感觉。 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向外古墓之外的世界。 对赵与芮来说,这不过是自己吃饱之后,随手所做的事,但对李莫愁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温馨之举。 “赵郎,你对我真好!” 李莫愁有些感动的说道。 赵与芮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对方的称呼,而是自己不过给她夹了点菜而已,这也能触发好感度? 对方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但很快,赵与芮就反应过来,认为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如果李莫愁真的这么容易搞定,陆展元也不会因为忍受不了她而移情别恋,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个渣男,但李莫愁的脾气他也算是见识过了,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对了,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赵与芮赶忙转移话题,毕竟谈感情太伤人了。 李莫愁稍一运功,便发现自己体内的气血通畅,虽然内力在经脉中运行时还有滞涩,但只要她多运转几遍玉女功,就能完全康复。 “想不到赵郎的内功如此奇特,我的内伤已经好了七八成,剩下的靠自己就能恢复了!” “那你看,这解药是不是……” 赵与芮立时展开了燕国地图。 李莫愁还道他是关心自己的伤势,不料却是为了解药,顿时有些好气的哼了一声,但随即又见对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不禁觉得心疼跟好笑,差点没忍住的笑出声来。 “你想要解药,我给你便是了!” 说着,便见她微微侧过身去,随后就跟变魔术一样的从怀里取出一个青色的丹瓶。 而看着对方手上的动作,赵与芮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我靠,终究还是我太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