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橘生》 第1章 投胎是不可能投胎的 晚上9点,刚刚洗完澡的温橙关上灯正躺在床上跟闺蜜微信聊天。今天是中秋,晚上的天气很好,墨蓝色的天空上挂着一轮银白色的圆月,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窗台边上的书桌蒙上了一层轻纱。 温橙从床上爬下来,举起手机想要拍天上的明月,她看着屏幕里的月亮,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击,不断调整着手机相机拍照的参数。突然屏幕里的月亮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温橙皱眉擦了擦屏幕,小黑点还在,温橙又翻过手机擦了擦镜头,结果小黑点还是在。 “啧,屏幕坏了吗?“温橙晃了晃手机,退出了手机的拍照模式,手机桌面的猫猫壁纸并无异样。 “这是……”温橙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干净的银色圆盘上,那个黑色的点慢慢变大了,温橙又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对准月亮,屏幕里那个黑色的点也跟肉眼看到的一样,慢慢变大了。她很确信这不是什么飞机或者无人机从天空掠过的样子,飞机飞过会有噪音,而无人机做不到这么平稳。 “该不会是ufo吧?”想到这个,温橙调到了摄像模式,按下了拍摄键。画面里,那个黑色的点越来越大,并且慢慢有了轮廓,温橙仔细盯着屏幕,等到终于发现那是一个人形轮廓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那个东西是向着自己飞过来的。她心里一颤,手机一时没握住,从掌心滑落了下去,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她顾不上捡手机,慌慌张张的去关玻璃窗。 她用力拉住玻璃窗的把手,侧脸看了一眼窗外,已经能看出那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穿着浅色的衣服,月光下勉强能看出像是古装,背对着她快速的飞坠而来,从衣服和头发被风拉扯的样子来看,那速度应该相当的快。 来不及想为什么会有人从天上掉下来,温橙快速的拉上了窗子,然而刚扣上窗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温橙看到一块破碎的玻璃直直的向自己的眼睛飞来,还来不及闭眼,伴随着一阵剧痛,那个撞碎玻璃的人影又重重的撞上温橙,她直觉被卡车撞上大概也就这样吧。片刻,温橙感到后背又是一阵剧痛然后意识便归入了一片虚无。 \"嘶……”被巨力撞击出一个大坑的地板上,慢慢爬起来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一身改良的古装,疼痛扭曲了他英俊的脸庞,他用力揉了揉后脑勺,摇摇晃晃的站直身体。转过身看了眼身后,他脸色一变,愣住了,脑子里不停的闪过“完了完了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他挥了一下手,周围升起一个透明的罩子将四周的一切都罩在其中,原本外面听到巨响而起身查看的人群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各自重新回到了家里。他脸色惨白的蹲下身,扒拉了一下坑里已经不成人样的温橙,然后手心里聚起一团白色的光团,打进了温橙的身体,然而坑里的温橙并没有什么反应。 “果然……”他泄气的坐倒在地 上,双手烦躁的抱住头发凌乱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温橙的身体里慢慢有白色光点溢出来,他才赶紧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精致囊袋,将温橙身体里散出的白光一点一点收集到袋子里。 他再次挥手,周围被撞击出来的痕迹也恢复了原样,如果忽略地上被撞成一滩惨不忍睹的温橙,那没人能看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他另外从身上摸出来一个灰色的袋子,一抖袋口,温橙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就被吸进了袋子里,他仔细的收好袋子,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温橙重新找回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只是周围的景象却让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普通的医院里。她所在的房间是一间新中式装修风格的屋子,配套了普通医院病房里全套的医疗设备,只是那些设备的名字都很奇怪。 长得像输氧设备的东西标注的名字是灵气泵,床头柜上嘀嘀响的心电图机器上,白色的线标着魂魄稳定值,蓝色的线标着灵力值,绿色的线标着灵体强度。此刻,连接着温橙的心电图显示器上,白色的线正平稳的跳动,蓝色和绿色的线是平直不动的。点滴架子上挂着一瓶白色闪着微光的液体,有一股一股白色的光顺着管道输入自己的身体,瓶子上标着固魂香。 环视了一圈,温橙脑子里懵懵的,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躺在医院还算正常,但是那种撞击下,她只有脑子和身上有点痛,四肢完好无损,身上也没有骨折的迹象,再加上这些名字奇奇怪怪的设备,这就不太正常了吧。不过很快,就有人来解答她的问题了。 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穿着白大褂,女的穿着护士服,手里还推着护理车。 “醒了啊。”穿白大褂的医生笑眯眯的看着温橙,温和说道。温橙看了一眼他挂在胸前的工作证,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那证件上面印着的赫然是地府时空管理区医院,魂魄科副主任,蒋思彦。\"我……我……我……”温橙惊恐的抬起头,嘴里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话来。 “对,就是你脑子想的那个答案,你已经死了。”蒋思彦看着温橙,点了点头。 “确定不是拍电影?地府......地府怎么长这样?”温橙颤抖着问道。 “这对于你来说确实比较突然,按照正常流程来讲,人死了一般会有接引处的工作人员,哦,就是俗称的鬼差来引导魂魄到地府报道,他们路上会负责介绍的工作。我们领导比较赶时髦,地府的风格都是随着人间的变化而变化的,而且这也更能帮助新来的魂魄适应环境。你呢,是个特例,我们有个同事刚参加实习,工作期间出了点问题,一不小心....…唔……把你魂魄撞散了.…....\"蒋思彦看了一眼手里拿的病例单,笑眯眯的回答说。 \"那我还能….…那个……复活不?\"听了蒋思彦的话,温橙期待的问道。 “不能。很不凑巧.……他不仅撞散了你的魂魄,还....撞烂了你的肉体,魂魄我们还能给你聚拢修复,但是你那个肉体.……呃.....有点太惨不忍睹了,我们找了天庭的同事,那边表示修复不了,所以……”蒋思彦摇了摇头,眼神和语气里都充满了歉疚。 “所以……我彻底凉透了?”温橙捂着脸垂头丧气的喃喃。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不过呢,经过那位同事的努力,给你申请到了一次马上投胎的机会,你要知道现在地府投胎名额很紧张的,正常死亡的话,再怎么排队也要等五、六十年。不过名额不是在现代的,是某个异时空的古代。”蒋思彦拍了拍温橙的肩膀,安慰她道。 …异时空古代……穿越?”温橙猛的抬起头,脑海里兴奋的想起从前看过的穿越小说桥段。 “严格来说不算哦,因为投胎你是得喝孟婆汤的…….你未来的一切都将从你出生开始,应该说跨时空转世比较准确。”蒋思彦思考了几秒解释说。 “哈? 那有什么意思!我可以拒绝这个机会吗?”温橙顿感不悦。 “没办法……规定就是这样。”蒋思彦摊摊手。 “规定……所以,把我搞成这样的那个人是谁?!既然要讲规定,我要求那个人站出来给我个说法,投胎就想打发我,我安逸活个几十年再正常死亡不香吗?那古代的科技水平能跟现代比嘛?还要消我记忆,我不接受!我要我的手机,我要wifi!”蒋思彦的话让温橙气不打一处来。 “由于工作失误,他把你送来医院以后,处理了后续问题就去接受处罚了,预计百年以内不能来见你了。你先别急,他呢,给你留了些灵力,保证你轮回以后身体健康,给你找的也是个好去处,一定会过得比现代还舒坦。到时候寿终正寝下来以后,再马上安排你重新入现代的轮回。\"蒋思彦说完不再理会愤怒的温橙,吩咐完身后的护士给她换点滴后就大步离开了病房。 温橙不死心,还想起身追问,被护士一把按在床上,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一下子就让温橙动弹不得,见温橙还要开口,护士从护理推车上取了一个小药丸塞进了她嘴里。药丸入口即化,温橙瞬间感觉眼皮沉重的要命,几秒钟的时间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呵呵,小姑娘,你就安心睡吧。”护士微笑的看着睡过去的温橙,从点滴架子上取下固魂香的瓶子,重新换上了另一个装着蓝色液体的灵力瓶。 第2章 好歹让我做个人吧 地府轮回处,张大庆正拿着一瓶刚从酒馆买来的天庭佳酿陶醉的嗅着,刚要揭开盖子喝上一口,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一份资料递过来:“张队,这是今天临时加塞要去投胎的人的信息,组长那边让你去接一下。”小伙子叫李明,今年刚从巡逻队升上来。张大庆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酒瓶,不耐烦的接过资料。 “谁啊?这么大谱,还得我去接。”张大庆随手翻了翻手里的资料问道,张大庆是轮回处人道组的资深队长,在人道组工作了五百多年,当队长都有三百多年了,本来靠着资历是有机会升组长的,奈何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喝酒,因为喝酒误过不少事,好在都是小事,而且他上面有个当科长的小舅子,所以一直在人道组混着队长的位置。 “不知道呢,组长只说是拘魂司那边送过来的特例,都没让审判所那边审过,直接送过来让安排轮回。”李明摇了摇头。 “哼,区区凡人也要劳烦我去接,耽搁我喝酒。”张大庆冷哼一声,把资料扔在桌上。 “诶,队长,前两天组长送下去那个,听说是大帝的重孙子?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才被罚去轮回啊?”李明刚来轮回处不久,对轮回处的什么事都非常好奇,审判所那边的判官嘴都很严,等闲从他们口中套不出什么八卦来,但是轮回处这边就不一样,各种小道消息大多都是从这边传出去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因果殿那边本来看在他的身份上不打算追究的,是他自请入轮回受罚的。处长劝一阵也没劝动,就按他的要求给他安排了一个孤寡命格投到b区13栋去了。啧,这些个贵公子就是闲着没事干。”张大庆拧开酒瓶喝了一口。 “队长,你还是少喝点吧,待会还接人呢。”李明看张大庆一沾酒就停不下来,提醒道。 “去去去,臭小子还管起我来了。”张大庆挥挥手,不满的嚷道。 病房里,温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瞪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恍然自己现在是个死人了。上次醒过来一时不知道具体情况,又不满于地府对自己枉死后的安排,所以对自己的死亡没有太多的实感,现在冷静下来就突然有点惶恐。 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父母怎么办,地府会补偿他们吗?还是说用什么办法让她合理的人间蒸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真的就按照地府的安排重新投胎吗?一时难过,温橙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正哭的伤心,门口摇摇晃晃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嗝~就你叫.……叫温橙是吧?”男人打了个酒嗝,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问道。 “你……你是谁?”温橙止住泪,抽噎着反问。 “我….…我是……来……来送你投胎的,嗝……跟……跟我走吧。”男人醉醺醺的一挥手,温橙就不受控制的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他走了,温橙吓了一跳,彻底的停止了哭泣,一路上跟着男人跌跌撞撞的出了病房。路过护士台,之前给她换点滴的护士捂着鼻子嫌弃道:“张大庆,你又喝醉了,误了事有你好果子吃。\" “嘿嘿,就……就喝了一点点,没问题,误不了事。”张大庆捏着手指比了个量。温橙翻了个白眼,大哥,你路都走不稳了,你那一点点怕是装着一个银河系。“喂,这位大哥……”跟着张大庆走了一会儿,温橙忍不住开口道。 “干……干嘛?”张大庆回头问。“你知道我父母怎么样了吗?我这个情况,地府是不是得给他们一大笔赔偿啊?”温橙想了想问。 “你什么……什么情况?嗝...哦~能有什么赔偿……一命还一命呗………”张大庆翻开手里的资料看了看。 “怎么个一命还一命法?“温橙不明所以。 “嘿嘿,给你安排个……嗝……合理的死法,然后再给他们投个二胎过去不就行了。”张大庆嘿嘿一笑,打着酒嗝回道。 “二胎?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二胎!”温橙愤怒了。“放心,这个二胎肯定带财,只要有钱了,生个二胎算什么。\"张大庆摇摇晃晃的说道,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大厅里有很多像是衣柜一样的柜子,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整个厅堂。 “这是哪儿?”温橙看着满眼的柜子惊呆了。 “嘿,这就是六道轮回啊.…....左边是善三道,右边是恶三道……嗝.....你是投人道……在……在这边…”张大庆摇摇晃晃的随手指了指,温橙也分不清他到底指的哪边,只是不由自主的跟着走,好歹应该不会走错。 “那咱们不用先去……”温橙刚想说去奈何桥喝孟婆汤,突然想到什么,看着醉醺醺的张大庆闭上了嘴。 “你还想去哪儿?”张大庆停住脚步问。 “没有没有,咱们赶紧过去吧。”温橙摇摇头,小心翼翼的催促道。 “哼….…少……少多事。”张大庆不满的哼道,二人继续往人道轮回处去,不一会儿就到地方了。只见面前是一排排灰色的柜子,分了很多区域,张大庆翻开资料带着温橙一排排找过去,突然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手里的资料也飞了出去,滑到了旁边的柜子底下。 “啧……”张大庆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睁大了眼四处寻找:“掉哪儿去了…”温橙站在一边指了指柜子底下。 \"哦……在……在那儿……\"张大庆蹲下身摸索,结果喝的太醉,半天也没摸到正确的地方,他有点恼了,猛拍了一下面前的柜子,然后又摇晃着站了起来。 \"你……先送你下去吧……免得误了……误了时辰……我记得....…呃..…应该是……是……\"张大庆看了一眼表,挥手拉着温橙过去,皱眉回想着,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柜子。 “唔……是b区13栋.……对……嘿嘿……”张大庆一把拽过温橙,拉开面前柜子的门,只见门里是一片虚无的光,像是要把人吞噬一样。温橙十分紧张,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然而张大庆没有时间管她的心情,他直直盯着手腕上的表,等到手表的指针指到某一个时辰的时候,他一把将温橙推了进去。 温橙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自己的灵魂,眼前掠过无数的光影,感觉上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瞬间,然后突然一下灵魂猛的下坠,继而旋转着飘飘忽忽的落了下去。 等到失重感和眩晕感完全消失的时候,温橙重新睁开眼,心里懵逼,这是什么情况?面前是一个很宽敞的四合院,周围还错落着几个类似的荒废院子,四处很荒凉,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多年,几个院子被一圈院墙围起来形成一个很大的宅院,院墙外面是一条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 关键是,身体动不了!!!还有这高达3、4米,360度无死角的视角是怎么回事?看看脚底下,是一棵树干的样子,头顶上是光秃秃的树杈子,树杈子上还有个鸟去窝空的鸟窝,温橙心里慌得一批。应该不至于吧,说好的好去处呢?咱现在不求大富大贵,好歹是个人吧?!这地府的投胎系统怎么回事?人能投胎投到树上吗?还是一棵光秃秃要死不活的树!!! 温橙想要求救,奈何一棵树是说不了话的。周围白天是院墙外大街上热闹的喧哗声,晚上是蚯蚓在地里钻土的唏嗦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不知道什么鸟的叫声。白天还好,晚上第一次听到蚯蚓钻土的声音时,简直让温橙毛骨悚然,虽然她现在没有可以悚然的毛发和骨头了。三天过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温橙终于接受事实了,她现在是一棵树了,一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秃头树。 好在虽然身体不能动,倒也不会像人一样站久了身体僵硬酸痛,视角高又广,周围也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遮挡视线,能看到很多东西,比如她现在在的地方是一个挺大的城市,外面的那条街看起来是这个城里比较繁华的街道。 周围有很多商铺,院子大门朝向的街道又比较安静,附近还有类似的府邸,但是不像自己在的这个,都很精致豪华,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而且周围的人好像都比较忌讳自己在的这个宅子,平时出门或者回家都会绕开。 这个宅子里到处杂草丛生,花园里无人打理的花木野蛮生长,各个院子里散落着一些破破烂烂的家具,西边还有一个死气沉沉的池塘,早已被断了活水的池子里只有半池绿水了。兴许是荒废太久,已经没有剩下什么能作为食物的东西,夜里连老鼠都不怎么光顾。 第3章 橘子树 这日,无事可做的温橙照样晒着不怎么温暖的太阳看一条街以外的一户人家家里的婆媳吵架,她现在通过人们的穿着和白昼的长短已经知道现在正是冬季了。那家的婆媳正在为了早上母鸡刚下的鸡蛋该给读书的儿子吃还是该给干活的女儿吃而争吵。 媳妇说女儿又贤惠又懂事,小小年纪就为了家里的生计忙碌,难得今日是她的生辰,吃个鸡蛋怎么了;婆婆说女孩子家过什么生日,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孙子每日刻苦读书,正是用脑的时候,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新鲜的鸡蛋就该给孙子吃,补补脑子。 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只见孙子摇头叹了口气,从锅里捞出煮熟的鸡蛋不顾姐姐的推拒硬塞到她手里,又从怀里掏出一支粗糙的蝴蝶木簪,笑嘻嘻的垫脚插在她的头上,姐姐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腼腆的笑了,捏了把弟弟的脸,把鸡蛋一分为二,硬塞了一半到弟弟嘴里。 看的正起劲的时候,忽然听院墙外有个声音说:“我怎么觉得这棵百年的橘子树好像还活着一样。\"温橙一愣,转过视角,发现院墙外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正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树杈子自言自语。旁边一个路过的人听见了,摇了摇头搭话道:“华叔,它都十年没发芽了,要不是……哎,早就被人砍了当柴烧了。”华叔又站着仔细看了一会儿,最终摇头叹气的走了,嘴里还嘟囔着可惜了。 温橙看了看自己的树杈子,总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树了,竟然是橘子树!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一般书里讲的不都是什么桃树,梅树,柳树之类的比较风雅好看的那种吗,自己居然只是棵橘子树,橘子树能有什么用! 而且这破树居然十年都没发芽了,难道自己不仅倒霉投胎投到树上,还投了棵死树?现在的自己算是个什么状态?苦于现在自己只能看不能动,不然温橙早就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了。所以,要怎么让自己这棵橘子树枯木逢春呢? 温橙从脑海里调动着自己过往学习过得有关植物的知识,来回的把脑子翻了三遍,悲哀的发现脑子里关于植物的知识少的可怜。 只依稀记得高中生物课老师讲的植物需要水和阳光用来光合作用,花朵的雌蕊接受授粉以后怎么结出果实,果实落地以后怎么发芽,还有无籽西瓜是怎么来的,至于别的,好像还有根系什么的,但是时间久了,根本记不清楚了。 只恨现在身边没有个联了网的智能手机,不然分分钟百度一下也是好的。所以现在重要的大概是,自己这棵树需要水和阳光。 温橙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树杈,根本没有可以吸收水分和阳光的树叶,那就需要靠根系吸收土里的水分和养分,关键是怎么做。她只是一个投错了胎的倒霉人类,并不是真的树啊。 温橙上上下下的把自己这棵树打量了一番,树身完整,没有什么被虫蛀的痕迹,枝杈也比较完整坚韧,没有腐朽的样子,看来还没有完全死透。温橙不知道如果这棵树死掉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是就此变成孤魂野鬼还是会随着这棵树死掉而魂飞魄散。她不敢赌,所以现在只有想办法先活下去。 她发散自己的思绪,尝试把意识融入到树里面,慢慢的她发现虽然身体还是不能动,但是除了树的外观,她已经能看清树内部的结构了,她又把意识沉到根系深处,根系四周是一片黑暗,但是她隐约能听到地下水在土里流过的声音,她动了动意识,发现根系也随着意识延伸。 接近水源后根系自动就靠了过去,然后温橙就发现有水分沿着根系一路蔓延而上,输送到树的每一根树干和枝杈。水分里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蓝色光点。人和树毕竟不同,温橙不知道这些蓝色光点是什么,不过她站在树的视觉上想,这应该是养分之类的东西。 有了水分和养分,自己这棵树应该算是保住了吧,温橙重新把意识上升到树干上方,发现根系还在自主的吸收水分,不禁心里感到一阵欣慰,看来当一棵树也没什么好难的,接下来就看开春能不能发出新芽来了,也不知道树木发芽是不是就跟人类长头发一样,它自己自然而然就会生长。温橙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变成树枝树叶的样子,瞬间有些头皮发麻,如果她还有头皮的话。 控制了根系自主汲取营养后,温橙又回到了每天看街坊邻居吵架八卦的生活。不得不说,八卦真的是女人的天性,在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在这个没有电视和网络的时代,并且身体还没办法移动的情况下,温橙居然靠着八卦周围邻居的日常生活而勉强觉得生活还挺有滋有味的。 换个角度看,也足以说明这附近小小的一片街区的人们的生活有多么的精彩,温橙甚至觉得有那么两三家堪比八点档的狗血剧。比如隔壁的李府,当家的男主人李涉半个月前还是这个县城的县令,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上头把他的官职给撤了。 他的妻子梁如芳娘家那边有点背景,勉强保住了宅子。现在李涉赋闲在家,每天愁容满面,按理说妻子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对丈夫多加安慰和体恤,她表面上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背地里她却勾结小叔子想要撺掇丈夫出远门去做生意。 她丈夫除了读书别的一概不会,虽然有点读书的才华勉强做了官,但是几年时间下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功绩,现下还因为犯错而丢了官职,她也知道丈夫哪里会做什么生意,但是她却愿意拿出娘家带过来的嫁妆让他出门去做生意,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李涉去年纳的一房美妾杨兰。 原本李梁夫妻二人也称得上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就因为这个新进的妾室,让梁如芳对丈夫生了嫌隙。但是这嫌隙并非是寻常人家正妻嫉妒妾室受宠的那种,而是梁如芳自从见到杨兰以后就觉醒了百合体质。 平时李涉去县衙点卯上班,她和杨兰二人就在家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一家人倒也和谐美满,现在李涉丢了官职,天天宅在家里,梁如芳顿时觉得丈夫碍眼,李涉每次想去杨兰院里,梁如芳就找各种方法阻止。现在更是撺掇小叔子想要把丈夫骗出门去,好与杨兰继续相亲相爱。 温橙第一次远远的透过窗户看到梁如芳和杨兰抱在一起亲热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八卦的心态让她差不多整整一周的时间都在仔细的观察探听李府的消息,这比追电视剧有趣多了。 温橙顺带还知道了这座县城叫醴县,差不多算是这附近最繁华的一个小县城了。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温橙发现这个县城看着挺大,实际上却不富饶。县衙算是一个县城的中心地带了吧,平日里除了附近的居民来回做点内销的买卖,基本上没有多少外地人来本地消费。想要一个城市变得繁华,光靠自己内部买卖肯定是不行的。这县城也不是什么山里面的穷乡僻壤,但就是富不起来的样子。 等到温橙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作为一棵树的生活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当树也有当树的好处,自从顺利的控制根系自我吸收水分和营养以后,她几乎就没怎么仔细再研究过自己的树身,每天就是睡觉(别问我为什么树也要睡觉)晒太阳,八卦邻居。 冬天湿冷的雨水偶尔会让她失眠,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办法,将意识沉到根系深处,土里是温暖的,安静的,深冬了,蚯蚓什么的也冬眠了,没有什么东西打扰她睡觉。但是没有八卦的日子,她有时候也会思考未来,但是一棵橘子树还能有什么样的未来呢?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难过起来。她有点后悔当时自己因为抱着想要带着记忆投胎转世的私心而放弃了提醒一下张大庆带她去喝孟婆汤,如果不带着人类的记忆成为一棵树,那她现在一定会更加的快乐吧。她又越发的恨起那个害死她的人,不,鬼。 如果不是他,她现在还是一个快乐的小社畜,虽然老板有时候喜欢节假日加班,并且没有加班工资,那也总好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当一棵树强,不能吃烧烤,喝奶茶,打游戏,连个能跟她分享八卦的人都没有。 一棵树孤零零的待在这个荒废的院子里,再劲爆的八卦听两个月也腻了。而且这古代的院子都有狗洞,明明这破院子什么吃的也没有,却偶尔还会有流浪狗钻狗洞进来在她树底下撒尿,别的树不去,就专门在她树根底下尿,还不止一条狗!!!每次都给她气的够呛。明明她现在身为一棵树没有嗅觉,但是她还是感觉每次流浪狗来过后,这院里的骚臭味儿都要整整三天才能散干净。 第4章 不要的尸体请不要埋在我树下 除夕的前一夜,温橙正看着梁如芳质问杨兰怀孕的事,是的,梁如芳最终也没能把丈夫骗去外地做生意,杨兰还怀孕了。破天荒的这个荒废的院子也第一次来了人。 温橙一边看那边的情侣吵架,一边看院墙上那个蒙着脸的人矫捷的从院墙那边拖上来一个装着重物的麻布袋子,然后跳进院子里。他拖着麻布袋子抬头四处张望了一遍,最后把袋子拖到了温橙的树底下,把袋子的口子解开,从里面掏出一把锄头开始挖土。 喂,你想干嘛?温橙在心里叫嚣,立刻失去了再继续看情侣吵架的心情。地上那个打开的袋子里面漏出一个黑黢黢的圆形物体,温橙定睛一看,是一个人的头,隐约还能分辨出袋子里装的是一个人形的东西,那东西在袋子里一动不动,这妥妥的是尸体啊,看这人的架势是要埋尸啊。 温橙十分恐惧,在心里把这人骂了千百遍,奈何她现在是一棵树,既说不出话,身体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用那把锄头不断的在她的树底下挖土。好几次还挖到了她的树根,让她头一回在这个树的身体上感受到了疼痛,她只能努力控制根系一点点慢慢的往旁边挪动。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用树根抽这个人,奈何她能力有限,只能勉强动一动深处那些细小的根系。 今夜天色阴沉,好在作为一棵树的温橙已经能够在夜里看清东西了,她看着这个挖坑的人。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本来他蒙着脸,温橙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因为挖坑出了很多汗,附近也没有旁人,他就摘下了蒙脸的黑布。 男人看着40多岁的样子,吊梢眼,鼻梁塌陷,但是鼻头很大,厚嘴唇,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太阳穴一直蔓延到下巴。满脸的凶相,是温橙从前走在路上看一眼就会下意识远离的那种人。他卖力的挖着坑,周围有动静他就会停下来警惕的张望,但是这个废弃已久的院子今夜注定不会有更多的人造访了。 很快坑就挖好了,男人把袋子拖到坑边,一脚把袋子踹了下去,迅速的又开始填土。填坑显然比挖坑要轻松,不一会儿坑就填好了,男人把锄头也埋进了坑里,又把多余的土均匀铺在树周围,来回的拿脚踩实,确认周围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悄悄的翻墙离开了。温橙整棵树都不好了,虽然做了两个多月的树,但是毕竟还做了20多年人,她接受不了脚底下躺着一具尸体。 她把意识高高的挂在树梢,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回想起从前看过的犯罪电影里那些尸体的画面,虽然她最终没有看到这具尸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甚至不知道它是男是女,但是却更加的激发了她的想象力,她简直要崩溃了,只能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暗示了一夜,她总算好过了很多,想到自己毕竟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地府都见识过了,区区一具尸体能奈我何?就算它诈尸了,对她一棵树而言又能有什么影响?而且都埋起来了,眼不见心不烦,大不了不把意识沉到土里去睡觉了。 就这样,温橙浑浑噩噩的在树梢上煎熬了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信息传递不发达的原因,死了人,整片街区居然没有一点点异常的动静。而且这几天正是春节,家家团圆喜庆,少个人不是更应该着急吗?难道死者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吗?失踪了好几天也没人关心。又或者死者不是这片儿的人?度过了开始害怕的几天,温橙心里思考起了这件事儿。 她观察了一圈附近,确实没有发现哪家少了人,而且那个埋尸的凶手,她也再没有见到过,温橙心里又把他咒骂了好几百遍。埋尸什么的,不是一般在郊外什么的,这人偏偏选在闹市的宅子,虽然宅子荒废了,而且偏偏要埋在她树底下,后院又不是没有别的树,难道她这棵树看着比较顺眼? 就因为这个事儿,害她好好的节日都没有心情过(看别人过也是过啊)。一墙之隔的外面热热闹闹,家家户户都挂着喜庆的灯笼,小孩们穿着新衣服沿街放鞭炮,更衬得这个荒废的宅子里凄凉冰冷。 温橙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妈妈会做满满一桌好吃的,爸爸再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接过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吃完饭,家人们还会给她发压岁红包,虽然她都25了,但是爷爷说,只要没找对象,她就还是家里的小孩儿。然后她会约上闺蜜一起去江边放烟花,两人开开心心的数着钟声跨年,祝对方来年找个高富帅。虽然随着年龄增长,会觉得年味越来越淡了,但是温橙此刻却无比怀念那时的春节。 “呜呜呜……爸,妈,我好想你们……”今夜的温橙是在泪水中入眠的。 受到过年气氛的影响,附近的熊孩子们相较平常也更加的调皮。四五个十来岁的孩子今日不知为何竟然盯上了温橙树上那个不知道多久没有鸟儿归巢的窝,几个小孩儿熟练的搭了人梯翻墙进来,簇拥着一个看起来就最调皮的高个男孩儿来到了树下。 “茂哥儿,我 听我娘说,这院里不干净,咱们还是出去吧……”其中个子最矮,看起来比较斯文的男孩儿紧张的打量了周围一遍,怯生生的说道。 “哼~我说书儿,你要是怕,刚才你别进来不就是了,都到跟前儿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这叫……叫……对,动摇军心!”另一个稍圆润的白胖小子不满的撇撇嘴指责。 “啧……别废话了,你们在底下等着,我爬上去看看。”高个儿男孩抬头张望了一下鸟窝的位置,又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棵光秃秃的树,原地蹦跶了几下,搓搓手开始灵活的往树上爬。 温橙无语的看着爬上树的高个男孩儿,还有围在周围或期待或畏缩的其他孩子,白眼直翻到了树顶。 “真是不管什么年代,熊孩子都是一种让任何人足以咬牙切齿的生物……得亏我现在是一棵树,不然早把你们几个小混蛋的屁股打开花。哎哟……臭小子,老娘枝儿要被你踩断啦!!!”温橙心里正吐槽着,就听吱啦一声,高个男孩儿脚底下的树枝突然断了,随即噗通一声,男孩儿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高个男孩儿脸色惨白的抱着腿躺在地上痛苦挣扎。 “茂哥儿!”其他男孩儿愣了一会儿,终于都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茂哥儿,你…你怎么样了?腿…是摔着腿了吗?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书儿……书儿!你跑的快,你赶紧出去找大人来帮忙!”白胖小子蹲下身手足无措,急得满头大汗。 “啊……?哦……好,好……我…我马上去,坚持住啊茂哥儿!”斯文气的男孩儿站在边上急得团团转,听了白胖小子的吩咐才赶紧转过身往大门外跑去。 “啧……我就说熊孩子欠管教早晚要吃亏,这下好了吧,摔不死你!嘶……啊……好痛……原来花草树木也是有痛觉的,看来以后我这树杆子也需得好好保养了,免得来一阵风都能给我杆子刮折了,那得多疼……”温橙心里一边吐槽熊孩子,一边思考作为一棵不会动的树该怎么保养树干。 一时想不出什么切实有效的办法,只得操控根须猛吸了几口地下水,好在这古代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丝毫不影响她晒太阳,虽然现在她还没有能用来光合作用的叶子。 在温橙思考养生大法的时候,外面也终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是那斯文小孩儿叫来了大人。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女人快步跑进了院子,看到躺在地上的高个男孩,又加快了步子来到男孩身边。 “娘……”高个男孩缩着头小声的叫道。 “摔哪儿了?”中年女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憋着嗓音冷声问道。 “腿……好像是腿,就…很疼……”高个男孩说着,眼睛里突然就续起了泪水,包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 “哎……你且等着吧,张大夫马上来,你爹也叫了你二伯,待会抬你回去。”见高个男孩一副要哭的样子,中年女人也硬不起心肠了,软了声音安慰着。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中年男人抬着一块门板,并一个背着药箱的老人进来了,中年男人一进来就火冒三丈的破口大骂起来。 “好你个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前两天才给你二伯家的小鸡崽子弄死,这下好了吧,报应不爽了吧,腿摔折了吧!一天到晚的,就你他娘的最能折腾!你老子我打你小就给你擦屁股,一直他娘的擦到现在,你什么时候能懂事!活该把你小子腿摔折了,张大夫,赶紧给这玩意儿看看,要是腿没折,我他娘的非给他打折了不可!”中年男人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手底下又赶紧扯着大夫过来给高个男孩看腿。 “好好好……你别拽我,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别在给我拽折了。”被唤做张大夫的老人慢慢蹲下身开始给高个男孩检查。 “哪儿疼啊?这儿吗?”张大夫看男孩儿捂着小腿,伸手轻轻的一寸寸捏上去。 “嘶……啊啊啊啊…”高个男孩儿鬼哭狼嚎起来,这下子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唔……我摸着倒是没摸到折了,应该就是骨头裂了,待会儿抬回去我那儿,我给你敷上药绑上板子,再熬些消肿止痛的药喝下去,回家将养上个把月就行了,月内尽量别下地,等不疼了也先别干重活,观察半旬再说。”张大夫站起身吩咐中年男人小心把男孩抬上门板。 “个混小子,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还有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怎么给你们爹娘告状,好的不学,见天的跟着这混玩意瞎胡闹!小书子!你缩什么头,夫子教的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啦?!”中年男人抬起门板,又骂骂咧咧的教训起周围的几个男孩儿,几个小崽子一个个缩着头,跟一个个鹌鹑似得,沉默不语的跟在大人后面出了院子。 “终于走了……这大叔吵的我脑仁疼…虽然我没有脑仁…哈哈哈哈……这什么冷笑话……天…我居然没有脑仁……”温橙欲哭无泪的自我吐槽着。 第5章 新来的县令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的温橙就被吵醒了。院门口不知怎么又嘈杂起来。只见从门口走进来几个人,周围几个人温橙认识,是县衙里那一众当差的县丞,主簿,捕头什么的,领头的赫然是前县令李涉。他们簇拥着一个穿着藏蓝色袍子的年轻男子,温橙远远看见他的第一眼,脑子就只冒出一个词,鹤立鸡群。 年轻男子高大挺拔,清俊高雅,周围一圈人点头哈腰,谄媚猥琐的样子更加衬得他玉树临风。不知道李涉低声在跟他说什么,他礼貌的时不时点头称是,或者微笑不语,但是仔细看他就知道他心思不在跟李涉的对话上。 他久久的环顾院子,看到温橙的时候还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温橙差点以为他看出点什么来了,他才转过头冲李涉说:“这位……呃,李兄,不必再说什么了,我住这里便可,此处离县衙颇近,看样子院子保存的尚可,略微收拾修补一番就可以住了。至于你说的那些,本官行得正坐得端,牛鬼蛇神该避而远之才对。贺竹,把我的东西搬进来吧。”年轻男子转过身冲门口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男人就搬进来四个大木箱子,每个箱子看起来都很沉重,但是他来回两趟轻松搬完,气都没有大喘一下。其中一个箱子还被他重重的放在李涉脚边,箱子落地的震感,让李涉差点跳起来,生怕被箱子压了脚。 箱子搬完,年轻男子冲周围几人拱了拱手:“各位,请回去尽快整理卷宗,文书等,本官明日便要正式上任了,届时少不了要跟各位交接请教。”说完便和搬箱子的那人一起开始挽袖收拾起院子,其余的人面面相觑,只得相继讪讪告辞。 碍事的人都走了以后,两个人专心收拾起来,大半天的时间就把温橙所在的小院收拾出来了。能用的家具都擦洗干净,缺胳膊缺腿的,叫贺竹的健壮男子找出工具几下就修理好了。 下午的时候,李涉还叫了几个自己家的家仆丫鬟来帮忙,一群人修房顶,除杂草,修剪花木,打扫卫生,擦洗地板,又收拾出了另一个院子和中央待客的正厅还有厨房。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李涉又着人来请年轻男子过去吃晚饭,受了李涉的帮助,年轻男子不好再推托,最后和贺竹将带来的木箱子分别抬进书房和卧房,便一起去了隔壁赴宴。 院子里来了活人,其中一个还是帅哥,温橙颇有些兴奋。自从当树的几个月来,附近老百姓的家长里短差不多都被温橙了解的七七八八了,人……呃,树一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特别是前些日子温橙才狠狠的思念了一番父母亲人,再消沉下去温橙怕是要抑郁了。 这一天里,温橙的视线基本都落在那新来的帅哥身上,要搁她还是人的时候, 她绝对不敢这么大剌剌的去观察一个陌生的帅哥。越看越觉得这男子帅的不行,身姿挺拔不说,五官端正的恰到好处,关键是身上那气质,温橙搜刮了一遍脑子里的溢美之词,想到了曾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的句子--风姿粹美,如玉之瑜。 通过丫鬟们的谈话可知,年轻男子名叫陆淮南,是上头新派下来的县令,听说是去年的状元郎,不仅当朝宰相夸赞他文采斐然,连二皇子殿下也礼贤下士,与他相交莫逆,当今圣上很是器重,不知为何会派到这小小的澧县当县令。 本来李涉因为一点小事丢了官,心里就颇有些惴惴不安,上头还派下来这么一位,他怕是过往不知怎么得罪了哪位权贵,故而厚着脸皮凑上来想讨个好脸探探口风什么的。况且丢了官,他心里也怕妻子娘家那边看不起他。 前段时间妻子劝自己出去从商,他心里是害怕的,自己除了读书一无是处,哪里会做什么生意,而且这古代讲究士农工商,读书人大多心里都有些瞧不起做生意的商人,他心里也是颇不以为然的,只好时不时的往小妾屋里钻。 现下小妾怀了孕,越发的惹妻子着恼,他就想着看能不能交好这新来的县令。小庙坐不住大佛,这陆淮南将来铁定还是会高升的,李涉就想着他将来高升的时候,看在他尽心交好,又有当县令的经验的份上,跟上头说几句好话,好让他依旧做回这澧县县令。 陆淮南和贺竹进了李宅的宴客厅,只见席上已经有几人坐着等候了,正是白天里同李涉一起接待陆淮南二人的几位。陆淮南心里顿时对李涉升起一股鄙夷来,看来这李涉当官的几年,把十年寒窗学来的东西都一门心思用在钻营关系上了,被削了官职还能调动这县衙里的一众官吏唯他马首是瞻。这样一个尸位素餐的县令,怪不得新政推行了几年,醴县也没有一点点发展的迹象。 陆淮南心里鄙夷,面上却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笑脸样,在席上假模假式的和众人推杯换盏了几个回合,就假装不胜酒力让贺竹把他架了回来。主角陆淮南一走,剩下的人也喝不起来了,李涉更是悻悻然,心里苦不迭的叫着失策。面上强撑着笑着送走了余下的几人。 梁如芳见丈夫厚着脸皮拉扯起来的宴席没多会儿就散了个干净,冷笑着指责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并且不准他去杨兰的院里。虽然梁如芳气杨兰怀孕,但是过后心里又还是心疼她的身子,自己跟丈夫多年以来没有孩子,她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渴望有一个的。 现下杨兰怀上了,她气过以后就把杨兰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不准丈夫去杨兰院子里,怕他一个糙老爷们不懂心疼怀孕的女人,再动了胎气什么的,李涉还一直以为是妻子恼他对她失了宠爱,最近对妻子都是言听计从,生怕把她气狠了,她娘家那边再给他点什么苦头吃,那他可真就是尖担两头脱了。 陆淮南和贺竹一回到院子里,贺竹就翻上了围墙,观察隔壁院子里的后续情况。 “人都散了,没什么特别的情况。”不一会儿贺竹就跳下来说道。 “这个李涉看来惯会钻营,县衙里的那些人居然还愿意听他的吩咐,听说他妻子娘家颇有些背景,有机会你去调查一下。”陆淮南点点头吩咐道,“不过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初来乍到,稳扎稳打的把要事办好才是正头。” “明白。”贺竹回道,“公子,你吃饱了吗?” “就喝了几杯酒,那些人轮番上阵,哪有动筷的机会,现下胃里还有些烧得慌。”陆淮南摇摇头,苦笑着按了按胃部。 “我下午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顺道买了些糕点,你一向好这些甜食,我这就拿出来给你垫垫肚子。你先回房里歇着,我再去沏壶热茶来。”贺竹快步进屋里点了灯,从橱柜里摸出一包点心摊开来,又迅速泡好一壶茶,给陆淮南倒了一杯晾着。 “你也坐下吃点吧。”陆淮南招手示意贺竹过来坐。 “我刚在偏厅吃了,而且你也知道,我不爱吃这些。”贺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摆摆手说道。 “唔,那好吧。”陆淮南点点头,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后问:“这桂花糕是街头那家买的吗?” “嗯。”贺竹点头,两人再无言语。 “啧……原来就是桂花糕,每天卖的那么好,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糕点呢。”温橙在心里默默吐槽,看陆淮南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都给她看馋了,但是由于吃不着,只能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了。 陆淮南就着茶水吃糕点,贺竹就把屋里的木箱子打开,把里面的衣物拿出来整齐的放在柜子里,又把被褥铺上。等陆淮南吃完了糕点,贺竹也刚好收拾完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 两人又一起去了书房,打开了放在书房里的木箱子,这边的箱子里装的都是书,整整两箱全都是。陆贺两人一个人拿,一个人放,将两个箱子的书分门别类的整齐放在下午刚修葺了一番的书架上,桌案上也摆上了一摞陆淮南常会翻看的书。 贺竹从自己屋里那个木箱子里拿出了一堆文房四宝依次整齐的放在桌案上后,才又回自己的屋里整理自己的东西,他自己的东西就少的可怜了。但看得出来,他从箱子底摸出的宝剑并非凡品,他爱不释手的抚摸擦拭了好一会儿才搁在架子上。 等到贺竹回到书房的时候,陆淮南已经给二人倒好了茶水,贺竹也不客气的坐下喝了,由此可见,这二人并没有像大多数古人一样严格遵守主仆规矩,有时候的相处可能更像是朋友。 等到二人各自熄灯歇下,温橙才从院里来人了,还是大帅哥的激动中平复下来。她的意识在树里上蹿下跳了一整天,此刻高挂树梢,平静的注视着漆黑的夜空。 “夜里总算不那么寂寞了啊。” 第6章 身而为人,不会发芽怪我吗? 一整个冬天都没有下雪的澧县,开春后居然下了一场春雪。温橙的意识早上爬上枝头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倒春寒。其实平日里天气冷又没有太阳能晒的时候,温橙是不乐意上树梢的,但是自从陆淮南搬进来以后,每天看看他还在不在院子里成了她的习惯。 虽然大多数时候因为温橙睡懒觉,起来的时候陆淮南早就上衙门去了。每天看一看陆淮南的日常生活,让温橙心里有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有时候偶尔也会因为偷窥了帅哥的生活而稍微感到有点羞耻。而且陆淮南还有一个让温橙十分关注的点。 从陆淮南搬进这个院子以来,温橙能明显的感觉他对这个院子很是熟悉。院子已经完全收拾出来了,包括西边那个废弃的池塘也已经重新引入了活水,播下了莲子。除了温橙在的这个院子,陆淮南基本上不去别的院子,但是他却知道别的院子都栽的什么树什么花,然后吩咐贺竹去挨个打理一下。要知道天还没有回暖,大部分的树木花草都还是像温橙这种光秃秃的状态。 温橙之前一直苦恼流浪狗的事,恰好陆淮南搬进来第三天就又有流浪狗进来,陆淮南只是进院子闻到了异味儿,马上就吩咐贺竹准确的把西边池塘边上假山后面隐藏的一个狗洞堵上了。他甚至还在南边围墙边上的一棵榆钱树下挖出了一坛酒。 温橙这段时间从周围的邻居处大致知道了这个院子从前的主人姓周,且这个院子已经荒废了十年,刚好也就是温橙这棵橘子树不发芽的时间。但是这么大一个院子为什么会荒废这么久,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手,甚至周围的人连靠近都不太愿意却不得而知,好像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按理陆淮南明明应该是第一次来澧县,但是他却偏偏非要住在这个宅子里,种种迹象表明他非常熟悉这个院子,应该从前在这里住过很长时间,但是附近又没有人认识他。十年的时间,应该不至于让一个人变化得甚至没有人觉得他眼熟吧。 看陆淮南的年纪已经有二十四五左右了,十年前的容貌和现在相比应该相差不会太大才对。一个身上带着谜团的帅哥,这让温橙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好像读一本推理小说,一点点的抽丝剥茧,虽然不一定猜得到结局,但是解谜的过程和真相大白后原来如此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何况主角就在温橙的身边,因为她现在只是一棵树,她甚至可以随便的观察他,了解他而不被发觉, 况且贺竹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贺竹虽然是个目测身高一米九的魁梧壮汉,但是平日里照顾起陆淮南的生活起居时却十足的像个勤劳体贴的小媳妇。做饭,打扫,洗衣服,甚至于简单的女红,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但是每当你沉醉于他的这种反差萌时,他又会把他心爱的那把宝剑练得虎虎生风。 温橙能明显看出他练剑的样子跟原来看电视剧那种摆造型的假把式不同,他的剑一招一式都自有章法和目的,甚至于好几次她都能感到劈到她身上的剑风带着冷冽刺骨的杀气。要不是陆淮南提醒过他要爱护温橙这棵百年老树,她怕是已经沦为柴房里的一堆烂木柴。 陆淮南喜欢吃甜食,讨厌吃辣且对辣味很敏感,贺竹却十分喜欢吃辣且讨厌甜食,所以每次做饭贺竹都要把菜分两次炒,一份加糖一份加辣。不过偶尔他也会想要偷偷的纠正一下陆淮南的饮食习惯,比如往陆淮南的菜里加剁碎到看不出原样的辣椒,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味觉敏感的陆淮南发现,然后毫不客气的让他重做,且要他把陆淮南那份又加糖又加辣的菜吃掉。 除了平日里基本的日常生活,温橙还发现陆贺二人好像在秘密的调查什么,不过每次他们商议要事都会关门,连说话的声音都会刻意压低,温橙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 只从平时偶尔露出的口风猜到可能跟这宅院的前任主人有关,这就更加勾起了温橙的兴趣,她每天都乐此不疲的偷听二人的墙角,猜测这院子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陆淮南又有什么关系。 难得的下雪天,也难得陆淮南今日休息且没有事忙,陆贺二人就支了张桌子在院廊下煮茶赏雪,看得温橙直翻白眼。倒不是因为她看不惯这些风雅之事,而是因为廊下二人温暖惬意,她却在风雪中瑟瑟发抖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心生不爽。 “公子,我怎么感觉这院子里有一股怨念之气。”贺竹突然说道。 “你今天才感觉到?”陆淮南瞥了贺竹一眼。 “不……不是那种……呃,我是觉得那棵树好像在瞪我。”贺竹指了指温橙,温橙心里一惊,难道这人居然能觉察到这棵树的不平凡? “呵……可能成精了吧,毕竟百年老树了。”陆淮南随口敷衍,明显在当贺竹是在胡说八道。 “呃……不能吧,外面人都说它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发过芽,会不会其实已经死了呀?”贺竹又说。呸呸呸,你丫才死了呢,你姑奶奶我活的好好的,温橙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砍了它当柴烧已经想很久了吧?下次你直接说它半夜敲你窗户,我兴许会考虑一下。”陆淮南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这不是……哎呀,这树光秃秃的,长这么粗又没什么用,怪难看的,我寻思着砍了再种棵别的什么树。比如梅花啦,松树啦什么的,或者咱还能种片竹子,你们文人墨客什么的不都喜欢这些嘛。”贺竹心思被揭穿,不好意思的又提议道。 啊啊啊啊!!!你才没用,你才难看,你全家都难看,温橙这下被贺竹的话气的要跳脚了。 “这树怎么没用?你说的那些树才真是没什么用。就算砍了这棵,我这院里也还是种橘子树。”陆淮南丝毫不为所动。 “呃……橘子树有啥用?”贺竹仔细想了一番也没想出来,遂又问道。 “可以结橘子吃。”这下陆淮南也忍不住翻白眼了。 “呵呵呵呵……”贺竹恍然大悟,尴尬的笑了几声。 “再等等吧,要是今年还没有重新发芽的迹象再砍吧。”陆淮南叹息着说道,目光复杂又怀念的看着温橙这棵树。 “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说着说着打起我的主意来了?该死的杀千刀的贺竹,我长这儿怎么就碍你眼了,吃你家大米了?”温橙在心里愤愤不平的叨叨着,狠狠的吸了几口天然的地下营养水。 “啧……我怎么突然感觉不太妙啊。按理说我落到这棵树身上的时候它应该就还是活着的,可是过去那十年它为啥就不发芽了呢?十年都不发芽了,那我真的能让它重新发芽吗?我不会真要变成柴了吧……呜呜呜…要不要这么命苦啊!” 经过今天这一遭,温橙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目前所处境地的严峻之处,想要单纯的做一棵混吃等死…不对,咸鱼树…呃…反正就那么回事,已经完全行不通了。过去几个月,由于这个院子的特别之处,几乎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就连胆敢进来掏鸟窝的那几个熊孩子想必也已经不敢再来。 原本以为院里来了活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万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已经被贺竹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这下子不发挥出原本一棵橘子树该有的作用的话,怕是就要被贺竹砍了当柴烧了。关键是搞清楚这棵树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她该试着跟周围的树沟通一下?但是具体该怎么做呢?再说树与树之间真的能沟通吗? “而且我其实本质上也不是一棵树啊……”温橙内心叹息,却又不得不想办法尝试一下。她试着想把意识像小说里写的神识外放那样往周围扩散,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意识都只能停留在树上。她又试着操控根系往周围探索,摸索了半天也没碰到一根别的树的根系。 她看了一眼周围,离她最近的是中庭的一棵梧桐树,距她大概有十五米左右,那是一棵橘子树穷尽一生也长不出的距离。自己这棵百年的橘子树整个也就半米粗细,树顶也就盖了十米左右的范围,要是棵榕树什么的,怕是早就把整个院子都盖了。不对,要是一棵百年榕树这么久不发芽,按陆淮南奇葩的喜好,怕是他们刚搬进来温橙就已经被贺竹砍了。 “算了……就算附近有挨着我的树,我也不会树语啊,语言不通怎么沟通?我也很难想象一棵树讲话的样子,树跟树怎么打招呼?嗨…你今天长了几片叶子?相互之间表示友好是互相交握树根吗?”想着想着,温橙突然就往偏的地方想去了,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个外焦里嫩,赶紧把奇葩的思维赶跑。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温橙决定还是暂时顺其自然就好,毕竟在发芽和不发芽之间,自己还是有一半的几率会发芽的。 第7章 总算会发芽了 那一场春雪过后,天气终于开始慢慢变暖了,院子里渐渐开始添了新绿,有不少植物甚至都已经开始长出花苞。时不时已经能听到迁徙回来的鸟儿鸣叫,地下冬眠的虫兽也开始苏醒活动了。沿街奔袭玩耍的熊孩子们脱下了厚厚的冬装,勤劳的百姓已经开始张罗春灌的事宜,温橙却始终没有发芽的迹象。 近来贺竹看她的眼神越发的不顺眼,陆淮南有空的时候也给她修了一下枝,疼的她缩在土里吱哇乱叫。 “公子,光修枝没用,你还得给它施肥,不然光出不进,就算发芽也会营养不良。”贺竹在边上一边欢快的拾柴火,一边提出中肯的意见。 “那你去灶里扒些草木灰来?”陆淮南站在梯子上观察还有哪个枝丫不够美观,随口说道。 “光是草木灰应该不够吧,它十年不发芽,说不定就是营养不足,你看别的树好歹还能拿落叶自己沤个肥什么的,它这一片光秃秃的,连滩鸟屎都没有,没个十桶八桶的粪水怕是不够。”贺竹把剪下的树枝扎成一小捆,抬头略带期待的看着陆淮南。 “……”陆淮南沉默了,“清明过后它要是还没动静就砍了吧。”五分钟后,陆淮南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好嘞。”贺竹答应一声,把梯子扛回了柴房。 “完了完了完了……”温橙无语望天,“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发出芽来?” “你把养分往枝头上送啊!”就在温橙碎碎念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 “啊……?”温橙愣住了,“谁?谁在说话?” “这儿呢。”黑暗的泥土中,温橙突然看到了一道细弱的绿色光芒。 “你是谁?”温橙好奇的问道。 “我本来是一粒草种,这两天刚开始长根发芽,本来想找点水喝的,一路蔓延过来,这才碰到了你。”绿色光芒闪了闪,温橙这才看清,那是一根十分细小的草根,又白又嫩的搭在了她的根上。 “草说话了?!之前都没植物跟我讲过话,你怎么办到的?还有你说,要把养分往枝头上送是什么意思?”第一次有植物跟自己说话,温橙属实有点激动,但是还是没忘了问清楚当前最重要的事。 “我会说话这有什么奇怪的?人类会说话,动物会说话,植物也会说话,这不是很正常吗?植物之间只要根系接触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啊,有风的时候,我们还能通过叶子传达彼此的声音,只不过有些植物声音大,有些植物声音很小罢了。我看你也不是刚冒头的种子啊,你根系这么粗,少说也有好几岁了吧,怎么什么都不懂?”小草根鄙夷的说道。 “呃……你们植物之间有没有失忆的说法?”温橙无言以对,准备开始忽悠大法。 “什么叫做失忆?”小草根果然不懂。 “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你看我长这么大,但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醒来以后啥也不记得了。你赶紧教教我发芽的事儿呗,不然院子里有个可恶的人类就要把我砍掉了。”温橙继续忽悠。 “哦~原来如此,我也最讨厌人类了。我们明明好好的长在那儿,又没有挡着谁,他们却把我们随便铲掉,要不就是踩在我们身上玩。大家明明都是植物,为什么稻子麦子他们就可以得到人类的优待?!”小草根愤愤不平的说道,温橙明显感到她整个草根都气的发抖了。 “唔……咱们能说重点吗?” “事关生死,这还不是重点吗?”小草根继续火道。 “对对对,人类都是大坏蛋,所以善良的小草儿,你救救我呗……”温橙赶紧放软语气哀求道。 “你看你整棵树,吸收这么多养分,光是堆在树根,你不往上送,上面没有养分怎么发芽?”小草根挪动细小的根系指了指说道。 “呃……养分是这个蓝色的光点吗?”温橙划拉了一点蓝色光点到小草根面前。 “这个不是啊,这个是…这个是…诶,这个是什么来着?我忘了,我种子里留的信息没有这个…”小草根看着蓝色光点迷惑的回道。 “诶…这个不是养分吗?亏我还吸收了那么多…我说它怎么不跟着水分往枝头上走,光是堆在树根。”温橙大吃一惊,果然还是当树的经验太少。 “嗯,你看,这个浅白色的就是养分,跟这个蓝色的混在一起了,你得想办法把它们分开,然后它就会自己跟着水分顺着你的脉络到处走了。”小草根又说。 “是吗?啊…果然有…这个蓝色的太显眼了,我都没有注意……”温橙仔细看了看,操控体内的脉络把蓝色光点和浅白色的养分分离开来,果然就见浅白色的养分自行跟着水分往上输送了。 “那这个剩下的蓝色的怎么办?”温橙弄好养分以后又问道。 “唔……先搁着吧,我隐约觉得蓝色的这个也很重要,但是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你也存了那么久了,留着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坏处。”小草根思索了片刻后回道。 “好吧,谢谢你了。”温橙赶紧道谢,又操控脉络把蓝色的光点收拢起来,团做一团堆放在其中一根侧根里面。 “不客气,那个,你分我点水喝就行。嘿嘿…”小草根指了指温橙根系占着的水源。 “嗯嗯,你喝吧,随便喝。”温橙挪了挪根,给小草根让出了位置。 在小草根的帮助下,温橙总算解决了这一次生存危机。为了保证自己能发芽,温橙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将之前存的养分几乎都分散到各个枝头了。忙完以后,身体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累,毕竟是树,但是精神上非常疲劳,弄完一切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各个枝头上都痒酥酥的。 “啊……头好痒,该洗头了吗?”温橙睁开眼,发了两分钟的呆才反应过来不是真的头痒,毕竟她已经没有人类意义上的头了。 “怎么回事?”温橙四处查看了一下,“哈哈哈哈~我终于发芽了!!!”她惊喜的发现,原先自己光秃秃的枝头上已经冒出来了许许多多数不清数量的绿色嫩芽,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白色的小花苞。“嘿嘿嘿…从前我怎么没有发现,橘子树的嫩芽和小花苞居然这~~~么可爱!这下看贺竹那个混蛋还怎么砍我。哼哼~” 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传来,温橙看了看,原来是贺竹起床了,他穿戴整齐,正要去洗漱。贺竹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个时辰起床,洗漱完了然后做早饭,到点儿了再叫陆淮南起床。平时温橙睡懒觉,醒来的时候他们二人早饭都吃过了,有时候甚至陆淮南都上班去了。 “看我看我~”温橙挂在树梢得意洋洋。可惜贺竹根本不知道身为一棵橘子树的她内心所想,只是按部就班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洗漱、烧火、做饭,叫陆淮南起床,给陆淮南打水,摆桌子,端早饭,两人一起吃早饭。 “混蛋!你们倒是看我啊!我那么大那么多的绿芽和花苞你们都看不到吗???”温橙在树里上蹿下跳,气急败坏。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来很大很多的绿芽和花苞,其实也就米粒大小,毕竟一夜之间能长成这样,作为一棵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小的嫩芽和花苞,还长在三四米高的枝头,人不凑近了仔细观察是不容易看出来的。何况她秃了这么久,就连陆淮南心里其实都已经抱着放弃的想法了,又怎么会还一起床就特意的去观察她有没有发芽呢? 于是温橙一整天都在期待和失落的交替中度过。无论她内心怎么个碎碎念也好,破口大骂也好,通通都没有引起陆淮南和贺竹二人的注意。 往常陆淮南会和贺竹一起去县衙,今天破天荒的贺竹居然没有跟着去衙门,温橙以为贺竹总能发现她的变化,可惜贺竹留在家里也没闲着,不知道在书房里鼓捣什么,直到中午到该做饭的时候了才从书房出来。 做好饭,打包放在盒子里给陆淮南带去后,下午居然再也没有回家。二人一直等到深夜才回来,都是满脸疲倦样,回来还又去书房不知道商议什么,忙到很晚才睡下,更不要指望他们注意到温橙了。 “该死啊……”温橙只好满腔怨气的沉到土里,操控着根系拼命的汲取水分和养分,然后再把它们输送到每一个枝头,仔仔细细的确保每一个嫩芽和花苞都得到充足的滋养。 “看不到是吧?那我再让它们长大一点!哎呀,这个蓝色光点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混在我的养分里面?!!”温橙发现水源里的蓝色光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混在养分里面被她吸收到树根里。 明明小草根也泡在同一个水源里,蓝色光点却从来不往小草根那儿去,就只往她的身边聚集,所以她每次还要花费一些时间去处理蓝色光点。今天一整天她已经够生气了,现在还要浪费时间在蓝色光点上,这让她非常恼火。 “气死了!干脆都送上去得了!”怒气上头的温橙干脆把蓝色光点混在养分里面强行的输送到枝头上去了。 第8章 灵力与修炼 “查的怎么样了?”书房内,陆淮南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连日来的劳累。 “这几日我暗中查访,已经确认有这么个人,但奇怪的是,两个多月前他突然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贺竹皱着眉头回道。 “人失踪了居然没有人报官?难道是李涉那边故意隐瞒了什么吗?”陆淮南翻了翻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 “据街坊邻居说那人自称是在老家做生意失败躲债而来的,平时为人比较冷淡,又喜欢混迹三教九流之地,在醴县生活多年,并没有什么交好的亲朋,偶尔打打临时短工赚些酒钱赌资,时常在外三五日才酩酊而归。所以失踪后并没有什么人关注,还有人说他大概是看风声渐息又潜回老家了,但是他老家在哪里并无人确切的知晓,只说好像是黔南那边的。”贺竹思索了一番说道。 “如果真是那人,所谓黔南怕只是随口编的说辞,怕就怕是敬王那边也得到了什么消息,先我们一步找到了他,那他恐怕凶多吉少。关键是他手里的东西,他的住处如何,你搜过了吗?只要找到东西,此事也算有了一大进展。”陆淮南又问。 “没有。他的住处我来回找了三遍,就差掘地三尺了,什么也没有,而且也没有被别人搜过的痕迹。我怀疑他把东西放在了别处,那么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人才行啊。”贺竹语气有些懊恼的回道。 “哎……如此只能再想办法找到他的人了。那边查的怎么样?”陆淮南叹息一声,侧头歪了歪示意隔壁。 “李涉没什么问题,就是纯粹的一个庸碌之辈,之前我们以为衙门那些人听他的是因为他会钻营人脉,其实主要是梁如芳娘家那边的关系。而且,梁如芳娘家那边表面上是支持李涉,其实背地里是扶持着他弟弟李汇的。梁家那边确实有敬王在背后操纵的痕迹,梁家很有可能是他安插在醴县眼线,所以我们行事还需加倍小心。尤其要注意李汇这个人,之前我们都忽略了他。”贺竹在纸上写下李汇的名字,并画上了一个圈。 “看来醴县这背后的水很深啊,十年过去了,敬王对周家居然还没有放下心来。如此老谋深算,还是不敌当今圣上,这皇家背后的阴谋算计……哎,不提也罢。”陆淮南打断话头,重新给二人续上茶水。 “公子,查清周家的事,咱们就安分守己的当个小官,或者退下来做点小生意吧……这尔虞我诈的官场,实在是太凶险了。老爷当年就是…”贺竹还没说完就被陆淮南挥手打断。 “既然参和了敬王的这桩子事,我就已经没法全身而退了。而且周家灭门的事,我必要让他付出代价!”陆淮南垂下双眸,冷声说道。贺竹张口还欲说些什么,但看他面色不虞,便把话咽了下去。两个人相对无语良久后,陆淮南才又开口:“我心里有数的,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件事,如果我连自己都保全不了,那也不必再提什么复仇了。” “是。你的想法我都知道,我就一个要求,不管发生什么,你断不可撇下我一个人去冒险。”贺竹不容置疑的说道。 “好。”陆淮南点点头。 二人相视而笑,贺竹松口气转了话头:“我今早看院里那棵树居然真的发芽了,十年了,也可堪称奇迹了。” “我前几日就看到了,只是最近繁忙。无暇去看顾它。事情既然暂时没什么进展,就试试把事情抬到明处来。人既然失踪了,明日就正式在衙门立个案,或许打草惊蛇会有什么意外收获。”陆淮南说完起身打开了书房门,贺竹也随之站起。 陆淮南踱步到橘子树下,抬头看满树新绿的枝丫和点点即将绽放的白色花苞,眼神中充满着怀念和悲伤。 “嚯~现在仔细看来,这花苞有不少啊,今年能吃上橘子了。”贺竹走到树下,也抬头看。 “呵呵…我的橘子让你吃到算我输,酸不死你!”温橙在心里冷笑。今日二人终于注意到她满头的绿芽和花苞,可惜她心里的期待早已冷却,现在只剩下满腔的怨念。 自从上次她强行将蓝色光点输送到枝头以后,整棵树就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中庭那棵梧桐树因此也注意到了她 ,随风同她交流了一些讯息,梧桐树告诉了她一些它祖上流传下来的事。 原来那些蓝色的光点是随天地万物幻化而来的灵力,一般的人或者动植物都无法吸收,只有开过灵窍才能吸收灵力,而开灵窍也有很大的随机性,有些人也许睡一觉起来就开窍了,有些人穷极一生也开不了,人开了灵窍就能修炼。而动植物开窍相对来说更加容易,而且吸收灵力的效率也要大大的高出人类,但是想要修炼却更加的难。 灵力这种东西很容易流失,人类可以强行将它聚在灵窍中,甚至凝成丹,继而开辟丹府再将灵力炼化成江河于经脉中流淌,最后再汇江河为湖海浸润四肢百骸,肉身轻灵,福寿绵延。 据说还有人能做到炼化灵力入魂,魂灵一体与万物共鸣,与万物长存,是真正的入了仙境。而动物灵智较低,想要做到人类那样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先凝丹洗窍。植物则因为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本能,自然的在吸收灵力的同时也消耗着大部分的灵力,所以修炼的过程要更加的漫长。 梧桐树祖上有位前辈花了近千年才修出灵体,灵体修成以后就能够随时随意的操控整棵树了,就像现在温橙这样,要是她的树身离贺竹住的偏房再近点的话,她就要半夜敲贺竹的窗户了。 只是操控树身随意变化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消耗太大,需要用到不少灵力,而她之前的存货都用来输给枝头了,也因此才误打误撞修出了灵体。梧桐树是知道一点她这棵橘子树原本的底细的,所以诧异她居然这么快就修出了灵体,虽然大概率是因为她这个人类灵魂的外来者促成的。 不过这棵橘子树已经活了百年,之前那十年不发芽大概也是在聚集灵力,结果不知出了点什么差错,恰巧就给温橙捡了便宜。 虽然知道了修炼这么一回事,但是温橙却纠结起来了。按梧桐树给她讲的那样,植物想要修出人身,需要在修出灵体以后炼化部分本体成人身,毕竟人类那样的身体更适合修炼是大家都认可的。 温橙是想还做人的,但是一听这个时间,少则三五百年,多则上千年,这也太漫长了。万一还没修出人身就被哪个手欠的混蛋砍了怎么办?而且最开始来投胎是抱着富贵一生寿终正寝以后再重新回本来的世界轮回的,这下富贵是没影了,寿终正寝也成了不确定的事。 关键是她现在这个状态,死了以后还有鬼差来接她吗?梧桐树说植物死了以后,灵魂就会随风消散在世间,要想像人类那样入六道轮回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现在到底还算不算是人呢?一想到这个问题,本来就因为陆贺二人最近的忽视而气的不行,这下子越发的怨念起来了。 “这么多年不发芽,一下子长那么多花苞,营养能跟得上吗?”陆淮南思索了片刻,“贺竹,要不你明天还是去弄几桶粪水来好了。” “啊……?这个…我当初就是随便说说,真要去弄的话……不太好吧,到时候弄得臭哄哄的,这院子还住不住了?”贺竹尴尬的说道。 “我们可以在县衙衙门住几天,等味道散了再回来,反正最近也可能随时会往衙门跑。”陆淮南摸了摸树干,好像真的觉得橘子树缺乏营养的样子。 “我去你大爷的陆淮南!!!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我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吗?营养不良还能冒出那么多绿芽,长出那么多花苞来嘛?没看到这绿芽多么鲜嫩多汁,这花苞多么圆润饱满吗?”温橙内心咆哮,恨不能当即挥起一根树枝把这两个二货抽到天涯海角去。 “我看它长得挺好的,要不还是算了吧,衙门那地方有什么好住的,床板硬的跟石头一样。”贺竹义正辞严的劝道。 “你其实是不想去弄粪水吧?那天看你说的那么老神在在的,还以为你做起这事儿来会驾轻就熟呢。”陆淮南斜瞥了贺竹一眼,揶揄道。 “那天我其实本意是想劝你砍掉它的,哪知道它竟然真的能枯木逢春,早知道我就不这么说了。嘿嘿……”贺竹尴尬的拿手心蹭了蹭树干。 “哎…那就算了吧,你去问附近的邻居有没有自家沤的落叶肥之类的,买一桶给它埋下去吧。”陆淮南放过了贺竹,转而吩咐道。 “行,这个好办,落叶肥至少没有那么味儿,我下午就去问问。”贺竹立马点头如捣蒜的答应。 “我干啊!!”温橙心里郁闷至极,遂做出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大胆决定,她要放弃修出人身,先炼灵入魂,魂灵一体以后就放弃这具树身,随便再找个什么能自由活动的肉体。 第9章 周府灭门惨案 温橙最近忙于炼灵入魂,本来以为这个赛道开辟起来会异常的困难,没想到实际上却是非常的顺利,短短半月,她已经在魂魄中凝成了窍,可以做到单独用魂魄吸收和储存灵力,这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由于梧桐树为她提供了可靠的信息,她专门控制根系从地下跟它搭上了联系,现在他们两棵树已经可以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而小草根很不幸的,在贺竹给温橙埋落叶肥的那天惨遭了贺竹毒手,被贺竹连根拔起。失去了第一个植物朋友,这无疑又让温橙在心里给贺竹添了一个大叉,顺带一提,这已经是第四个叉。 前些日子陆淮南和贺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好几日没有回家。今天清明节,县衙里休假,按理怎么也轮不到陆淮南这个县令大人轮值,但是他却主动承担了轮值当差的活。衙门里一众当差管事的都对他感恩戴德,称赞他简直是体恤属下,勤政爱民的好县令。贺竹却留在家里,默默的在中庭烧了一大堆的纸钱。 “哎…最讨厌这些乱烧纸钱的人,完全不考虑我们植物的感受。”梧桐被中庭那一大堆燃烧着的,离它只有一米远的纸钱熏烤的有气无力。 “贺竹这人脑子多半是有点什么毛病的。清明节谁家烧纸不是去坟头上烧,他倒好,在家里烧。难道他还把家里的祖宗十八代随身带着,清明了就在家里祭祀?”温橙也吐槽着。 “他有没有带着我不知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院里还真有可能有孤魂野鬼。”梧桐沉吟道。 “确实有,就在我树下埋着呢……你说他给我埋肥那天怎么就不多往左边挖半米,那他就能发现我脚底下那具尸体了。说不定现在挖出来还能乘着新鲜给人沉冤昭雪呢。”温橙想起了脚底下那具尸体。 “不是你脚底下那个。你不知道吗?十年前那事儿?”梧桐有些诧异的问道。 “十年前?哦……我忘了告诉你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事我都忘了,不光是关于修炼的这些事儿。你不是知道我最近几个月才醒过来嘛……连怎么发芽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别说十年前的事儿了。”温橙尴尬的打了个哈哈。 “哦~我说呢,明明大部分树木都该知道灵力这事儿的,毕竟我们寿命长,传承的信息也很多。要说十年前这事儿,跟陆淮南也有关系。你知道吗?他本名不叫这个,叫周枳。” “周纸……?你意思他原本就是周家人?果然……”温橙惊讶过后又觉得果然如此。 “嗯,你别看他现在这样,那会儿他胖的跟头猪似得,虽然没有人认出他来,但是我认得,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哼!”梧桐有些愤慨的说道。 “怎么?难道这也是你们植物特有的什么功能?”温橙顿觉惊异。 “如果他从会走以后开始,就爱时不时拿刀子在你身上划口子玩儿,时不时还踹你泄愤,那你也会这样记得他的。哼…他现在倒是变了不少,得亏了十年前他们家那事儿。哎…也是惨啊…”梧桐一开始还挺气愤,后面又语带怜悯的叹息了一声。 “到底是啥事儿啊?”温橙越发的好奇,催促道。 “我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啊…不对,太顺口了…嘿嘿…月黑风高的夜晚。那时已经是深夜了,周家人都已经睡得很熟,从围墙外面突然翻进来好几个穿着黑衣,身手矫健的人。他们手持雪亮的刀剑,脚步轻盈的悄声靠近卧室。其中一个领头的率先进了周老爷的书房,不知道他在里面翻找什么,一会儿的功夫出来以后给其余候在外面的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其他人就闯进了卧房里面。” “也就大概一只毛毛虫爬过两片叶子的时间以后,所有人又都出来了,他们的刀剑上都染上了红色,我就知道屋里的人肯定都出事了。但是进周枳屋里那人出来以后,刀却是干净的。他们都不知道,周枳这个胖小子,大半夜的时候总是会饿,经常睡到半夜起来找东西吃。他这么胖,他爹娘担心他的身体健康,厨房里都不准下人留半点不开火就能吃的东西。所以他就让家里新找来给他陪读的书童,就是那贺竹,偷偷给他买了糕点,半夜他们就起来到贺竹藏糕点的偏房里去吃东西。” “那会儿他们刚吃完,正准备回房,推开门,明晃晃的一抹剑光照到了他脸上,推门的声音也立马引起了那伙人的注意。他虽然胖,但是脑瓜子却机灵得狠,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反手把贺竹推回房,自己撒开丫子往外狂奔。但是他那个体型,能跑到哪儿去,刚到你那树下就被一人追上狠狠一脚踹你树上了,当时他喊的那叫一个凄厉…隔壁院子那会儿住的就是上上任县令,很快就有警觉的下人起来查看,踹他那人立马白刀进红刀出,给了他一个透心凉,血一股脑全喷你身上了,这么刺激的事,你居然全忘了。然后那一伙人就翻墙跑了。”梧桐声情并茂的讲述了十年前发生的事。 “这么说整个周府就活了一个贺竹?不对…陆淮南居然没死?”温橙一整个震惊住了。 “呃……可能…大概是天确实太黑了,他又胖,那杀手一刀没捅准,所以他没死成吧。我只知道贺竹那小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死死抱着周枳,被衙门里的人一块抬出去的。后来由于没找到凶手,贺竹那小子也提供不了啥有用的信息,周家灭门就成了县里的一大悬案,我也再没见过他。再后来陆陆续续又来过一些人,在宅子里翻来覆去的找什么东西,结果一无所获。再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周围有邻居传言说半夜听到宅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大家就都绕着这宅子走了。”如果梧桐有人身,大概现在能看到她摊手的样子。 “哎…原来他这么可怜的吗?全家灭门,现在他自己改名换姓的回来是又打算重查他家那案子吗?十年的时间,他应该已经跟十年前截然不同了吧,怪不得都没人认识他。胖子果然都是潜力股啊……贺竹那小子也没人认得?”温橙又问。 “贺竹当年跟周枳完全相反,那会儿瘦的跟个猴儿似得,现在却壮的像头牛。而且那会儿他刚来周宅没几天,他又胆小怕事,干啥都唯唯诺诺的,不然哪能眼看着周枳被人捅了还一直躲到隔壁来人了才敢出来抱着人哭嚎啊。现在感觉谁多看他一眼,他就能把人瞪死,谁还能认识他啊?”梧桐解释道。 “原来如此…真是想象不出来贺竹那会儿的样子啊…”温橙在心里点点头说道。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认出了陆淮南就是周枳,也难以想象贺竹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简直就跟我们小树苗一夜之间成了参天大树那个感觉一样。”梧桐感叹。 “不过…他们家为什么会被人盯上啊?难道周家当时还是这醴县的首富不成?”温橙疑惑。 “这我就不知道了,用人类的话来讲,我们植物也属于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人类的那些弯弯绕绕。不过周老爷的大儿子周樟,也就是周枳他哥,在京城里当官,他们家在这县里还是挺有地位的。”梧桐回答道。 “他居然还有哥哥?那他哥呢?家里这么大事儿不回来看看?”温橙再问。 “这我哪儿知道,兴许也死了吧。” “……” 两棵树一起沉默了,不一会儿,贺竹的纸钱也烧的差不多了,他等了一会儿,待灰烬的温度完全降下来后,把灰烬铲到了梧桐树底下埋了。 “啧啧啧…你看看,这玩意又没什么营养,虽然我不像你一样能结果子,但是也不能把我当垃圾堆吧。”温橙都能想象到梧桐大翻白眼的样子。 温橙没说话,她还在消化周家灭门的这个惨烈信息。来到这儿这么久,平时听到的无非就是类似东家长西家短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大就是类似李涉的老婆跟小妾搞百合这种,再再大的就是她脚底下被人埋尸的事。 搁她原来生活的地方,埋尸这就是很大很大的事了,像被灭门这种,还一次死了20多个人,那都得是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了,那是得调动大量的警力加班加点的查出来的案子。 可是在这个地方,这样的惨案居然就这么被埋没了十年,最后还得靠幸存的受害者本人隐姓埋名的秘密调查。温橙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了封建社会的信息落后,技术不发达给人民群众带来的不便和苦难。 “可惜人和植物没办法交流,不然梧桐你这么大一个监控杵在这里,还有宅子周围这么多的花草树木,抓几个凶手还不是分分钟就搞定的事。”温橙叹息道。 “监控是什么东西?分分钟又是什么意思?”梧桐不解的问道。 “呃…就是一种可以记录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的东西,分分钟…唔…大概就是六十片叶子挨个落地后的时间…”温橙思索了片刻后才回道。 “哦……原来如此。话说,你明明啥都不记得了,怎么却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呃……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做梦梦见的吧…” 第10章 陆府植物八卦网 清明过后,接连几日天清气朗,温橙枝头的小小花苞陆陆续续的开放了,院子里四处弥漫着清新淡雅的橘子花香味儿。附近的居民也惊讶于这十年不发芽,宛如早已死去橘子树居然活过来了。 “这是神迹啊……陆大人肯定上天派来造福我们醴县的!”一位路过院子围墙看到枝繁叶茂的橘子树的百姓惊叹道。 “对啊,这宅子的冤魂鬼怪定是被陆大人的英明神武震慑住了,这树能重新开枝散叶就是证明。”另一位驻足观望的百姓也附和着。 “陆大人是难得的好官啊…”旁边一位摆摊卖菜的中年男人点头称赞。 “什么情况?陆淮南做什么了?”温橙听到围墙外的老百姓时不时热闹的赞扬声和讨论声有些摸不着头脑,遂动了动根须问梧桐。 “你也别一天到晚的光顾着修炼啊……我不是让你加入陆府植物八卦网了吗?你咋还没进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啥都问我。”梧桐有些郁闷的问道。 “呃…好…我待会就加…”温橙满头黑线。 这个叫‘陆府植物八卦网’的东西之前叫‘周府植物八卦网’,这当然不是温橙之前生活过的现代世界的网站,而是一个由陆府的所有多年生的植物根系在地下建立的信息交流网。 温橙刚和梧桐建立交流的时候,梧桐就建议她加入了,由于当时她听说这个网络存在的时候着实被雷到了,所以没有立刻加入,况且她自觉附近的八卦已经听得够多了,闲着无聊不如努力修炼。自从知道修炼这档子事,温橙对于修炼就十分的上心,这归功于她原来看过的诸多修仙小说。总感觉只要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就能自然而然的走上人生巅峰。 说回陆府植物八卦网,加入的方式当然也很简单,只要探一根侧根搭上去就能和整个陆府的植物进行信息交流了,这其实就跟现在的群聊是一个性质。温橙按照梧桐的方法顺利加入了地下网络,刚搭上,她就听见有很多声音从网络上传到她意识里。 “哇,是橘子树前辈回来了,拜见前辈!”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惊叹。 “啊啊啊啊啊…橘子树前辈,我好崇拜你啊!”又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激动的喊道。 “咳咳…镇定一点~不要冒犯了前辈。”一个稳重苍老的男声轻咳道。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温橙惊呆了。 “嘿嘿,谁让你这么年轻就拥有了灵体。要知道,这宅子里所有植物的祖上修出过灵体的,我一片叶子尖都数的过来。再说,按资排辈你也是这宅子里最年长的啊。”梧桐笑着说。 “对啊,您真的很厉害,短短百年时间就修出了灵体。我今年六十了,灵窍开了也有五十年了,之前多亏了您的指教,最近刚刚掌握怎么在体内汇聚灵力呢。”那个苍老的男声说道。 “这位是?”温橙问道。 “在下是后院的仙人掌。您好久不现身了,我们都以为您…呃…寿终正寝了…前几日听梧桐说了才知道原来您因为修炼灵体一直在沉睡,还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苍老的男声回答说。 “咳…呵呵…对,是这么回事…你就是那棵长成树的仙人掌啊,好厉害~”温橙有些汗颜,接着佩服的说道,讲真,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仙人掌。 “哪里哪里,前辈您才是真的厉害。”仙人掌谦虚道,“你们都报上各自的名字重新让橘子前辈认识认识吧。” “我是院墙边上的月季老大。”一个洪亮的男声喊道。 “我是月季老二!”又一个略沙哑的女声说道。 “我是月季老三…” “我是南边的榆钱。” “我是池塘西边的西柳一。” “我是池塘西边的西柳二。” “我是池塘南边的南柳一” “……” 众植物纷纷各自报上了名字,还都附上了所处的方位,同一种植物还自行排了大小顺序,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听得温橙目瞪口呆。赶紧爬到树梢上辨认,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把听到过的七成的声音和各自对应的植物联系到一起。 温橙之前根本没特意注意过这院子里的植物,今天听这陆府植物八卦网里的声音,这整个宅子起码有四五十棵多年生的植物,而且生长年龄都还不小。其中像仙人掌这种开了灵窍的植物就有七八棵。 “我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原来这宅子历史还挺悠久了啊。”温橙感慨道。 “那是。您都已经一百多岁了,这宅子也是百年老宅了。我记得我来的时候这宅子还没有这么大,后来陆陆续续翻新加盖才有现在这么大,周边也慢慢开始挨着建起了住宅,后来又发展出了街区。我记得您原来跟我们说过,这宅子原来也不是周家的,最早是刘家的,就是那个醴县大户。他们家算是在这个宅子发家的,后来他们家又另建了据说风水更好的宅子,这宅子才又转手几次到了周家手里。周家灭门的时候,有好些刘家人还说当初那个让他们另建宅子的道士就说过这宅子早就败了风水,阴气重什么的,一派胡言…”仙人掌絮絮叨叨的讲了这个宅子的大概历史,说到最后颇有些愤慨。 “是啊,好多坏事的发生明明是人类自己的问题,但是人类非得怪在别的事物身上。”温橙表示赞同。 “对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最近陆大人都干了些什么?”梧桐插嘴说道。 “嗯…随便给我说说吧,”温橙回道。 “大家把各自了解的情况都说一说吧。”梧桐招呼大家分别阐述情况,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纷纷把从各处能联系到的植物处了解的有关于陆淮南的消息都汇报了出来,温橙听得头都大了,最后还是由声音洪亮的月季老大做了总结。 “陆大人自从来到醴县以后,目前一共抓捕了六个盗贼,两个拦路抢劫的山匪;严惩了三个喜欢殴打妻子的男子,两个虐待父母的不孝子,以及一个经常醉酒猥亵妇女的流氓;一个月前他还亲自勘察了醴县附近各处的水域,于半个月前带领附近的村民开始开凿灌溉渠,据了解这几处灌溉渠将大大的提高村民们灌溉农田的效率。他还书信联系了丰县的县令,求购了他们县更优良的稻谷种子,承诺了免费发给百姓播种。听说他还计划等到灌溉渠修好以后,带领百姓开垦醴县北边的荒地,到时候种上茶树,大家都可以承包,咱们醴县就算有自己的特色产业了。”月季老大一口气大声的总结道。 “……”温橙如果还有嘴巴,那现在一定张大到了可以塞进鹅蛋的程度,“他才来多久,居然已经轰轰烈烈的干了这么多事儿了吗?难怪一天天的这么忙…他竟然还能挤出时间偷偷调查案子…”温橙惊叹。 “是的,陆大人好厉害的,当官的能力甩隔壁李涉十条街。”月季老大也赞扬道。 “没想到啊,当初那个胖小子居然已经成长到这个程度了。想当年他偷摘我果子然后被扎了一屁股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啊…”仙人掌感慨道,然后就听其余的植物也纷纷感慨,并且也陆续讲出了一些陆淮南小时候的糗事。 比如摘莲蓬一脚滑进池塘里差点淹死;比如偷偷挖他爹埋起来的酒喝,然后再往里掺了水埋回去;比如发脾气踹梧桐树的时候,被树上掉下来的一条洋辣子爬了一脸的包;再比如贪吃偷摘还没熟的橘子被酸掉牙…‘陆府植物八卦网’瞬间变成‘陆淮南幼年糗事交流群’,温橙听得哈哈大笑,整个地下植物网络成了一片欢声笑语的海洋。 “哎……越是知道他小时候的这些童年糗事,就越难以想象周家灭门以后,他是经历了多少的苦难,才磨炼成如今的这副模样。”温橙笑完以后又不禁感叹道,众植物也默然无语,陆淮南算是它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他小时候对它们干了不少混账事,但要说全无感情那也不可能,而且陆淮南回来以后还记得他们,甚至吩咐贺竹细心的打理他们。 “十年前的事,你们也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温橙问道。 “倒也不是全无线索,前段时间在你树底下埋尸的那个人,跟十年前参与了灭门的凶手中的其中一个非常相似。”榆钱突然开口说出了一个重大线索。 “什么?!”温橙大吃一惊。 “当时他们就从我这边翻墙进院的,我记得他的眼睛,还有他太阳穴处的那道疤。”榆钱说道。 “找到凶手,这案子就破了一半了吧!”温橙一下子有些激动。 “可是咱们就算知道了这个线索也没办法告诉他啊…”榆钱转头就泼了温橙一盆冷水。 “这……”温橙无语了,她忘了它们只是一株株对于人类来说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植物了。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现在炼灵入魂进展的还算可以,魂魄和树身已经可以分开了,说不定可以试试魂魄离体然后附在某个人身上告诉他线索。”温橙兴奋的说道。 “万万不可!” 仙人掌立马开口阻拦:“前辈,看来您确实把修炼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开始修行炼灵入魂以后,您的魂魄将会比普通的生灵强大,且不说植物的魂魄能不能附身其他生灵,就算能,随意的附在普通人类身上的话,不光他们的肉体承受不住,他们的魂魄还会被你的魂魄所伤,轻则使人从此痴傻,重则使人魂飞魄散啊…这也是为何我们修炼都要先炼体,再炼魂,不然普通的肉身是无法承载炼灵后的强大魂魄的。再则修行者最终的目的都是入仙境,如果无故造了杀孽,就会有因果孽障缠身,于修行有害啊。而且咱们植物操控人类的身体其实还是挺困难的,不然咱们也没必要非要炼出自己的人身,直接夺舍开了灵窍的人类就好了。” “啊……这样啊……”温橙失望不已。 “您要实在想这样做,我的建议是,您可以试着找一只开过灵窍的将死的动物附身,一般这种动物的肉身相较普通人类来说要相对强健一点…就算附身不成功,也不会伤害别的生灵,对您自身的修炼也没有什么影响…”仙人掌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有效建议。 “但是上哪儿找这种动物啊…”温橙有些无奈的说道。 “实际上,我恰巧知道附近有一只已经快要死的猞猁……”仙人掌说, “啊?咱们这个八卦网这么厉害的吗?连这种事都能打听到?”温橙一整个震惊住了。 “不不不,我是听隔壁花园的一株玉兰说的。隔壁李府有个浣衣女工的丈夫是猎户,前几天抓到一只受伤的猞猁,卖给了李汇。您也知道,那些野兽野性难驯,不可能轻易的被人驯服。现下它被关在笼子里,本来已经受伤,又被李汇折磨了一阵,已经奄奄一息了。”仙人掌赶紧说道。 “还有一个问题…附在动物身上我怎么告诉他线索呢?”温橙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呃……其实所谓万物有灵,随着您炼灵入魂逐步提升,就能慢慢做到与万物沟通。但是您目前刚刚起步,暂时只能您自己想想办法了。我相信以您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做到的。”仙人掌略微思索了片刻才回道。 “看来只能先试试了…” 第11章 附身计划成功 温橙是一个有了想法,就需要立刻开始计划实现的人。如果有人打断了她的计划,那么她就会陷入一种惫懒拖延的状态,严重的影响她实现想法的进程。详细的情况可参考她高中毕业想要考驾照的事情。 当时她暑假无事可做,打算考个驾照,结果闺蜜拉她出去毕业旅行,虽然也就出去玩了一周,但是回来以后她就失去了立刻考驾照的想法。自我说服的说道:“反正早晚也是要考的,晚一点又怎么了?”然后直到大学毕业,她也还没去考驾照。 她对自己的这个缺点非常清楚,所以立刻发动了陆府植物八卦网全体植物的智慧和情报能力,策划了一次行动。虽然他们每一株植物都没有能切实行动的能力,好在有详细的情报,只需要温橙自己在恰当的时间行动就足够了。 为了计划成功,她也加强修炼,成功做到了魂魄离体,在没有东西承载灵魂的情况下,她能保持大概十分钟的离体状态,并且能在树身周围二十米范围内自由行动。 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温橙久违的有了雀跃的心情。她在周围来回的飘动,饶有趣味的观察着四周的人和物,时而驻足,像是个到了游乐场的孩子一样兴奋,虽然周围的一切她早就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而且她发现自己的魂魄还是人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投生在一棵树上而变成树的样子。 她本来还想去看一看那只即将被她附体的猞猁,看它还有没有救活的可能,万一它还能活,那她就打消计划,另寻办法。可惜猞猁关的地方离她还是远了些,而且据玉兰新传来的消息说,就算立刻给它把伤治了,它也熬不过去了。 按它们全体植物目前了解到情况,李汇也看出了猞猁的情况,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找了一个剥皮匠,打算拿猞猁的皮毛给自己做一条围脖。 今天凌晨的时候猞猁终于撑不住去了,正好那剥皮匠也会在中午之前来取货,按照附近的地形路线,剥皮匠有一半几率会带着猞猁路过温橙所在院子的围墙外面那条路,那她就能在剥皮匠路过的时候附身在猞猁身上。它们的计划就是赌这一半的几率,赌对了那后面的行动都好说,赌错了就万事休矣,它们只能再等别的机会。 身为一个剥皮匠,张博文有一个与身份不太相符的名字。他父母生下他的时候,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博闻强识的读书人,最好还能考取功名,为张家光宗耀祖。 可惜,他不仅辜负了父母的期待,还成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剥皮匠。这种一听就很残忍的职业,是张博文父母这种一辈子老实巴交,善良淳朴的农民难以接受的。但是他还是做了,倒并不是他本人有多么冷血残忍,而是生计所迫。这个行业做的人少,收入更高,并且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被师父带入门下。 实际上他们这一行,反而对那些被剥皮的动物们怀有更高的善意和敬意。至于外界传言的所谓剥人皮什么的,都是夸大其词罢了,一般有良知的剥皮匠都不会触碰自己的底线,况且人和动物不同,那也不是一般的剥皮匠能学会的手艺。 张博文如约来到李府,管家带领他一路前行,到了一间门房紧闭的屋子前,管家掏出钥匙开了门,张博文在门口等候。不一会儿管家手里提着一个比平常猫笼要更大一些的铁笼子出来,张博文见到了那只即将被做成围脖的动物。 那是一只毛色花纹十分漂亮的猞猁,比一般的家猫要大上一圈,尾巴粗短,浅灰褐色的柔软皮毛上点缀着排列有序的黑色斑点,腹部的软毛上隐约可见斑斑血迹,尖尖的大耳朵上长着长长的深色簇毛。此刻它安静的侧躺在铁笼子里一动不动,四肢僵硬的伸展,已然一副死透了的样子。 “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凶的很,但是架不住二爷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可惜怎么都驯不服,眼见着要死了,二爷就说留不住它的心就留住它的皮。你可得仔细着点,别弄坏了。”管家有些吃力的提着笼子,叮嘱一番后交到了张博文手里。 “诶,是是,您放心,保管给您处理的好好的,一根毛都少不了它的。”张博文点头哈腰的答应着,一边接过笼子,一边心里想的却是,这么漂亮的猞猁,死了真是可惜。 出了李府,张博文顺着街道往回走,抬头望见墙头探出一枝枝繁叶茂,开满小花的树枝。忽然间一阵风起,夹杂着细碎的花瓣迎面朝张博文吹来,张博文被吹得不禁眯起了双眼,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白影闪过,鼻端闻到一股橘子花的香味。风停后,他揉了揉眼,低头瞧见笼子上落了一朵白色的橘子花。 “原来是花。”他摇了摇头,重新迈步前进。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只听得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阵阵热情的招呼声。 “陆大人好。” “大娘你好。” “陆大人,中午上我家吃饭啊!” “不了,谢谢,家里已经在做了。” “陆大人,这菜你拿回去吃,地里刚摘的。” “不了,你留着卖吧,家里已经够多了,吃不了…” “陆大人…” “……” “原来是陆大人。”张博文心里想着,停下了脚步,等到陆淮南走近以后,恭敬的行了个礼:“陆大人。” “嗷呜…”哪知道变故突然生起,只听一声似虎非虎的嘹亮叫声自张博文手里的铁笼中传来,吓得张博文一哆嗦,手一抖,笼子掉在了地上。 张博文定睛一看,呼吸都滞住了,只见原本已经死掉,尸体都已经开始僵硬的猞猁此时居然活过来了,一边在笼子里发出低沉凄厉的吼叫,一边用爪子抓挠着铁笼子。直到旁边传来陆淮南问话的声音,张博文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恐的看着陆淮南。 “你说…什么…?” “我问你这是猞猁吧?”陆淮南重新开口,看到张博文惊恐的神色,皱了皱眉头又问:“你没事吧?” “我…我…它…它…”张博文抬起手颤抖的指着笼子。 “它怎么了?”陆淮南转头看了一眼笼子,除了猞猁腹部的血迹,他并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它活了!!!”张博文大声叫道。 “嗯,它活的还很精神呢。”陆淮南点点头。 “不是…大人,它刚刚…刚刚还是死的!我摸过的…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就活了呢?”张博文有些语无伦次。 “你看错了吧,这种野兽应该都会伪装什么的,这是你的吗?”陆淮南蹲下身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笼子里的猞猁。 “不是,是李汇李二爷托给我拿去剥皮的…”张博文赶紧摆摆手。 “剥皮…太可怜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卖给我…”陆淮南伸手想要打开笼子。 “大人小心!这东西很凶的…”张博文见状赶紧提醒,却见那猞猁乖巧的缩在一旁,任由陆淮南打开笼子将它抱了出来。张博文瞪大了眼睛,后半句话差点卡在喉咙里。 “走吧,我带你去找李汇问问。”陆淮南摸了摸猞猁的头,转头示意张博文跟上,此刻的猞猁在他怀里竟然乖巧的像一只猫。张博文捡起笼子,偷偷看了一眼,原本乖巧缩在陆淮南怀里的猞猁竟然抬起头凶狠的瞪了张博文一眼,张博文心里一抖,这东西太邪性了…… 二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李府,管家见到陆淮南怀里的猞猁也是大吃一惊,张博文赶紧上前同他低声说了几句,管家惊骇的看了一眼张博文,意识到陆淮南还在又收起表情,生怕怠慢了陆淮南似得,面露微笑的赶紧领着他进了前厅,一边吩咐小厮去请李汇,一边招待陆淮南坐下,给他倒上上好的茶水,又叫丫鬟送上精致的点心。 李汇很快来了前厅,管家凑上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指了指陆淮南怀里的猞猁,李汇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猞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脸上堆起了笑容。 “陆大人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不知陆大人上门所为何事?”李汇恭敬的拱了拱手问道。 “李二爷客气了。今天在街上看到这小东西,感觉我与它颇有缘分。听说这小东西是你的,所以特意来问问,不知道李二爷可否割爱?”陆淮南一边抬手示意李汇不必多礼,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这…” “陆大人来了,怎么无人知会我一声?拜见陆大人,不知道下人可有怠慢之处?”李汇正要回话,李涉却快步进来了,先是瞪了一眼管家,然后对着陆淮南满脸笑意的恭敬行礼。 “李兄不必多礼,一点小事。”陆淮南起身扶了扶李涉。 “大哥。”李汇招呼了一声李涉才又说道:“陆大人是见我前些日子得来的猞猁,心生喜爱,所以上门前来询问。我刚要说既然陆大人喜欢,拿去便是。大哥你与陆大人君子之交,这猞猁就权当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 “嗯~陆大人您尽管收下,一只畜生而已,你要是还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告诉我。”听了李汇的话,李涉满意的点点头冲陆淮南说道。 “如此就多谢李兄和二爷了。”陆淮南微笑着道谢。 “陆大人方便留下了吃个午饭?”李涉又问。 “多谢李兄盛情,不过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况且这小东西还急需照顾。我那个助手贺竹刚好会一些岐黄之术,我带它回去检查一二,这就要告辞了。”陆淮南婉拒。 “这样啊…那下次再邀请陆大人上门一叙。”李涉满脸失望,但是还是一路将陆淮南送到了门口。等到陆淮南走远,李涉才叹息着进了门,李汇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的看着陆淮南远去的背影。 第12章 爱吃饭的大猫 温橙没有想到,计划居然进行的如此顺利。本来它们原计划是温橙附身猞猁后,一直装死等到张博文到工坊把她放出来以后,她再伺机逃走,然后找机会来陆府。不过在遇到陆淮南以后她立刻就改变了计划,用叫声引起陆淮南的注意,而此刻她也是万分庆幸自己那时候的灵机一动,导致陆淮南直接把她带了回来。 因为她没想到,用四条腿走路比她想象中的要难。魂魄离体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她好歹早就经历过,适应的也快,但是毕竟当了好几个月身体动弹不得的树,突然附身在这种四肢行走的猫科动物身上,立刻就要用肉垫子踩在地上走路还是有点困难的。 好在这猞猁比一般的猫要大的多,性子也凶悍,据说在野外连狼都打得过,以后出门的话,应该轻易没人敢惹她,就是这叫声略微有些奇怪。 此刻温橙正兴致盎然的趴在书房坐榻的软垫子上,看陆淮南给贺竹脸上的抓痕上药。看到贺竹一脸委屈的样子,温橙心里简直不要太痛快了,谁让他原来总是动不动就想着把她劈了当柴烧。 “公子,我怎么觉得它在幸灾乐祸?”贺竹龇牙咧嘴的说道。 “别动。你什么时候学会看猫的脸色了?”陆淮南一边上药一边淡淡的反问。 “它哪里是什么猫,这么凶。我就给它看个伤,你看给我脸上挠的…要不是我躲得快,眼珠子都得被它抠出来…”贺竹狠狠瞪了温橙一眼,温橙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它它它…它还挑衅我!”贺竹气愤的抬手指着温橙。陆淮南顺着他的手看向温橙,只见温橙乖巧的趴在垫子上,两颗大眼睛水汪汪的且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淮南,陆淮南瞬间心就软了一角。 “胡说什么,它哪里懂什么叫做挑衅。它本来就生活在野外,现在又受了伤,对人抱有敌意很正常,再说你本来长得就凶。”陆淮南上完最后一点药,还在贺竹心上插了一刀。 “我哪里长得凶了?我这种不是都该叫英明神武吗?”贺竹不甘心的反驳。 “是…你英明神武…赶紧去做饭。”陆淮南吩咐道,转身摸了摸温橙的小脑袋。 “早就做好了,我现在去端。”贺竹出门去了厨房。 “给它带些生肉过来…”陆淮南又喊他。 “行。”贺竹应道。 “嗷…”温橙低叫一声,我不要吃生肉啊… “饿了吧?马上就开饭。”陆淮南又揉了揉它的脑袋,没办法,手感太好了。不一会儿,饭菜端上来了,温橙看了一眼,居然有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而她也终于见识到了这二人奇葩的饮食习惯。只见桌上摆着五盘菜,糖醋排骨,香辣排骨,糖醋鱼,红烧鱼,炒青菜,以及一盆三鲜豆腐汤。啧…陆淮南也太爱吃甜了吧,温橙心里默默吐槽。 “喏~你的。”贺竹又端了一大盘生肉放在温橙的面前,温橙翻了个白眼,伸出爪子把盘子推开了。 “哟~还傲娇呢…”贺竹见状,嘴上吐着槽,手里又把盘子推了回去,温橙瞪了一眼贺竹,把盘子推开。 “我还不信了!”贺竹见她不仅瞪自己,还又把盘子推开了,也来了气,把盘子推回温橙面前,见她又伸爪子,遂把手按在盘子上,就这样二人一手一爪,来回推拒了三四回。温橙火了,伸出另一只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一爪子抓向贺竹的手,没想到贺竹早有防备,居然以更快的速度提前缩回了手。 “你这小畜生,又想挠我,还好我早就防着你呢。”贺竹退开半步,转身问陆淮南:“公子,它不吃,怎么办?” “嗯…难道是不合胃口?”陆淮南也看到了他们两个的小动作,心里感到疑惑,但是奈何他对猞猁这种动物也不甚了解,想着是个野物,就给她喂生肉,结果她居然不吃。 “要不你去缸里重新给她捞条鱼?”陆淮南思索了片刻对贺竹说道。 “你确定它吃鱼?它虽然看着像猫,但本质上应该更像老虎吧…我觉得,是不是因为肉上没血?”贺竹一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端着作思索状。 “呃…”陆淮南想象了一下,立刻摇了摇头:“还是抓鱼试试吧…” “嗷呜…”温橙听了立马叫了一声,见二人注意力转移过来,立刻撑起两只前爪,脑袋往桌上伸了伸,眼神看着桌上的饭菜。 “嘶…它这个动作是想上桌吃饭的意思吧?”贺竹跟陆淮南对视了一眼,然后陆淮南把温橙抱上了桌子,顺带把那一大盘生肉也端上了桌。只见温橙刚上桌就一只爪子掀飞了生肉,另一只爪子把糖醋排骨扒拉过来开始埋头苦干,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呜哇…真好吃,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呜呜呜…”温橙心里泪流满面,好几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了,嘴里用淡出个鸟来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虽然因为猫科动物不太尝得出甜味儿来,这盘糖醋排骨在她嘴里酸味居多,但她还是觉得好吃。 一盘排骨被她吃完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她甚至还细心的把骨头吐在一边,吃完她又扒拉另一盘排骨开始吃起来。 “嗯~香辣味儿的也不错~哇…好辣…”吃了几口,温橙觉得有点辣了,又把头伸到汤里喝了几口,顿觉汤也很美味,咕噜咕噜喝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把贺竹的饭碗扒了过来开始吃饭。 她本来还想吃鱼,但是看了一会儿,觉得以她现在这个样子伸嘴去吃会沾一脸的酱汁而显得特别的不文雅,于是作罢。 贺竹和陆淮南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温橙风卷残云般的消灭着桌上的饭菜,脑子里满是“这是只猞猁吧?”“我看到了什么?”“我没做梦吧?”这一系列的疑问。 “喂…什么情况…”眼看温橙都要吃光了,贺竹终于忍不住开口。 “咳…从未见过口味如此之特别的猞猁…”陆淮南回过神来,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是猞猁了,就算是狗也不会这样吧?这不正常啊…”贺竹吐槽道。 “哎…这可怎么办?”陆淮南有些幽怨的看着被温橙吃光了的糖醋排骨盘子。 “看样子它不喜欢吃鱼…公子,咳…快吃吧,不然下午赶不上去衙门了…”贺竹干咳一声,把糖醋鱼往陆淮南面前推了推。陆淮南摇头叹息,只得坐下,贺竹则另去厨房拿了一个碗,从陆淮南碗里分了小半碗米饭后两人开始吃饭。 温橙吃饱了,摇晃着站起身子在桌上走了两步,结果没掌握好平衡,身子一歪,差点打翻汤盆。陆淮南又只好把它抱下桌子,放在垫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魂魄附体的缘故,猞猁身上的伤只小半天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当下温橙就先开始练习四条腿走路,她想了一下猫走路样子,然后迈开腿开始练习,毕竟身体还保有一些本能,温橙很快就适应了。来回在坐榻上走了几遍,又尝试着从榻上跳下去再跳上来。猫科动物果然身子轻灵,温橙只觉得后腿轻轻一蹬,自己就跳到了榻上,由于没掌握好力道,差点一头撞在靠背上。 练习了一会儿,掌握的差不多了,温橙就重新趴在垫子上闭上眼睛休息。陆淮南他们也吃完了饭,收拾好了桌子出门去了。屋子里静下来,温橙看着自己的爪子,又想了想最近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心里感慨道:“坑爹啊…” 这世上还有谁有跟她一样的经历?当过人,做过树,现在又成了走兽,下一步是不是该考虑做飞鸟或者变游鱼?感慨归感慨,现在的路毕竟是自己选的。温橙两只爪子往前伸直,下压,像只普通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跳下坐榻,用爪子扒开了门。 一路走到自己的树下,她绕着树来回走了几圈,可算是仔细看清楚了最近几个月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她后撤几步,两条后腿用力一蹬,跳起来扒到了树干上,然后有惊无险的慢慢爬到了一根较粗的树枝上。她静下心,慢慢的把魂魄抽出来,在猞猁的身体里留下了一丝灵力保住肉身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本体,接入了陆府植物八卦网。 “哇,前辈,您成功了呢!” “前辈,没有什么异常吧?” “前辈,猞猁受的伤如何了?” “前辈…” “……”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没见它好好的嘛。”梧桐不耐烦的打断了众人。 “嗯。我没事,我很好。多谢大家的关心!”温橙赶紧说道。 “再怎么没事,灵力损耗还是很大的。你赶紧补充补充灵力吧。”梧桐语带关心的催促着。 “好,那猞猁也是开了灵窍的,我觉得下次说不定我可以直接试试拿它的身体吸收灵力。”温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本质上还是一棵树,勉强用动物的身体修炼恐怕会出岔子,还是别轻易尝试。”仙人掌严肃的道。 “呃…好,我会注意的…”温橙嘴上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其实我本质上是一个人啊…跟众植物打过招呼以后,温橙赶紧沉下心来补充灵力。 第13章 赶紧做饭 附身猞猁的计划已经成功,温橙对于修炼又有了新的想法。她觉得既然自己可以脱离树身,那么只要把修炼当作吃饭睡觉一样,每天花固定的时间修习一下就行了,反正想要修至大成也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那么劳逸结合无疑才是更佳的选择。 毕竟她是做不到那种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的境界。而且她现在的树身已经开始正常的生长,相信贺竹和陆淮南也不会再起砍树的心思。至于以后,岁月还长,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因为她现在刚凝了魂窍,于完全炼灵入魂而言才算刚起步不久,那具猞猁的肉身又需大量的灵力才能保证活性,所以她还不能附身太长的时间,需要经常回到树身吸收灵力,还不能荒废每天的修炼,好在植物吸收灵力真的是超快。 这个世界的灵力主要都分布在山脉和地下水脉之中,人类城镇中的灵力是非常稀薄的。任何生灵想要修炼的快,就要尽量待在灵力充沛的地方,所以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大多都隐居在深山老林里,不常在城镇中走动。 但是植物这种东西,只要根扎的够深就能靠地下水脉中的灵力修行。而且开了灵窍的植物不仅根系能直接吸收灵力,连树干也能吸收灵力,要是长在灵力充沛的山上,那基本上相当于整个身体就泡在灵力里面,可惜吸收快,消耗的也快。 如果一个人一天吸收了十升灵力,那么能有八升被灵窍聚集储存,而植物一天吸收一百升灵力,却至少有一半会随着叶子生长,花朵开放,果实成熟之类的本能消耗浪费掉,余下的一半也最多能有七成被聚在灵窍里。 植物想要像人类一样留住大部分灵力,就必须像温橙这棵树一样,先去掉叶子花朵果实这些消耗灵力的东西,专心的聚集灵力,等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再用灵力一次性冲击炼化整个树身,使树身也能够控制住灵力,即所谓的修出灵体,那么才能在叶子生长,花朵开放,果实成熟的时候留住部分灵力从而减少一定的消耗。 温橙快速的补充好灵力后,就开始进行每天的必要修炼,炼灵入魂。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她发现她魂魄里有一股不同于寻常灵力的特殊灵力,是已经被炼化过得不属于她的灵力。 这时候她才想起当初蒋思彦告诉过她,那个人给她留了一些灵力,想必就是这个。也正是这股灵力帮她在直接炼灵入魂的这条路上走上正轨。只是奇怪的是,这股灵力虽然帮助了她,却始终不能被她重新炼化化为己用,另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外力动用这股灵力。试了几次以后,温橙就放弃了,反正它也不会影响自己的修炼,反而会帮助她。 等到晚上贺竹和陆淮南终于回来的时候,温橙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跳上桌子,嗷呜嗷呜的冲贺竹叫着,表达着让他赶紧去做饭的想法,可惜贺竹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意见。 “啧…我说你不至于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吧?我也没怎么你啊…一回来就冲我吼…”贺竹见她嗷嗷叫的大声,甚至往陆淮南背后躲了躲,生怕她又挠自己。 “乖…他就是长得凶,人还是很善良的。”陆淮南揉了揉温橙的脑袋,企图安抚她。温橙无奈,只得翻了个白眼,然后跳下桌子走到门外以后又回过头冲贺竹叫了一声。 “它好像在叫你跟它走…”陆淮南看她这样才总算明白了一点。 “哈?”贺竹一时呆住了,片刻后双眼放光:“公子,这个情景像不像前段时间流行过得那本志怪小说?年轻俊朗的公子救了一只白狐,然后白狐报恩…” “给你一堆绝世宝物?或者一位美貌贤惠的妻子?想什么呢…况且救它的是我好吗?赶紧跟上去看看吧…”眼见贺竹就要胡说八道了,陆淮南赶紧翻了个白眼打断他。 “好吧~不过…真的好期待啊怎么回事…”贺竹一脸期待,赶紧快步跟上温橙,陆淮南也紧随其后。温橙带着贺竹和陆淮南两人一路前行,到了厨房门口,温橙才回过头叫了一声。 “唔…厨房…难道是田螺姑娘?!”贺竹兴奋的推开门,温橙已经一整个无语了,从前怎么没发现贺竹居然这么中二。贺竹给厨房掌上灯,然后期待的看着温橙,陆淮南则无语的站在一旁。温橙没理会贺竹期待的眼神,只是跳上灶台冲着锅叫了两声。 “嗯?这是什么意思?”贺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噗呲…哈哈哈哈…”陆淮南此刻却已经明白了温橙的意思。 “公子…你笑什么?”贺竹更加疑惑了。 “它的意思是让你赶紧做饭…哈哈哈…田螺姑娘…”陆淮南笑的不行。 “哈?”贺竹震惊的看着温橙,温橙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么急切,原来是想让我给你做饭?我就说哪有什么好事…”贺竹露出很受伤的表情…说实话,一米九几的壮汉露出这个表情,温橙觉得有点恶心,于是她背过身去了。 “咳…不都是你自己非要这么想的嘛…天色这么晚了,它肯定饿坏了。你赶紧做饭吧…”陆淮南憋住笑说道。温橙看自己的意思已经被领会,便跳下来坐在灶坑前的小板凳上等着。 “哎…”贺竹叹了口气,开始做饭。 “你好聪明啊!”陆淮南蹲下身摸着温橙的头称赞道,然后也开始上手给贺竹帮忙。 “公子,你回去歇着吧,不用你帮忙。”贺竹赶紧说道。 “没事,有个人帮忙也快点。你不要总是觉得什么君子就该远庖厨,我又不是什么非要远庖厨的君子。”陆淮南不顾他的阻拦,开始自顾自的削土豆,贺竹摇了摇,把温橙挪到一边,开始生火煮饭。 温橙闲着没事干就看陆淮南削土豆,心里想着晚上是不是吃土豆烧排骨,中午不是才吃过排骨吗?才想了一半,就见陆淮南手里已经少了一半的土豆还没有削完皮,她只得伸出爪子拍了一下贺竹,示意他看陆淮南。 “公子…你还是歇着吧…”贺竹看着陆淮南手里还没有削完的土豆无奈的劝道。 “没事,你忙你的。”陆淮南又狠狠给了土豆一刀。 “你再不歇着,这土豆就要歇了…”贺竹伸手夺过土豆和刀。 “呃…那我帮你烧火吧…”陆淮南又蹲到灶坑前,看也不看灶坑里的情况,就拿了好几根木柴扔进去。木柴太多,火一下子被埋熄了,他见情况不妙,赶紧又往外抽,哪想火苗一下子就着突然涌进去的空气蹿了出来,差点把旁边坐着的温橙的胡子撩了。 而温橙被火苗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往旁边跳去,蹦到了陆淮南的肩上。她附身的毕竟是一只体型比较大的猞猁,一下子就把陆淮南压倒在身后的木柴堆上。 “哎……”贺竹捂脸叹息。 “咳咳…我…我还是回书房看公文吧…”陆淮南这下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狼狈的爬起来抱着温橙就往书房去了。 吃完晚饭,贺竹收拾了碗筷,关上了书房门。温橙蹭到陆淮南的身边,偷偷用他的袖子擦了擦嘴和爪子,然后才跳到垫子上惬意的趴着。 “哎…画像已经张贴了一段时间了,没想到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啊,难道是我们的方向错了吗?”陆淮南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和贺竹各倒了一杯茶后开口道。 “我最近暗中跟踪李汇,他对那人的失踪完全没有反应,看来是不知道那人与那件事的关系,所以东西肯定还没落到他们手里。”贺竹坐下喝了一口茶后又说:“会不会是那人又逃去了别的地方?” “可是他住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少,不像是跑路的样子啊…而且既然都已经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了,没理由突然要走啊…”陆淮南两根手指撑在额头上皱眉思索。 “咱们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搜查…毕竟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失踪,这县里一年失踪个三四人都很正常。咱们满城张贴画像,已经算是你尽职尽责的体现了,再做些什么,怕就会适得其反了…而且你要忙的事还很多…别为了急于这一时,而乱了方寸…”贺竹有些忧虑的劝说道。 “放心,我还不至于这样就失了方寸,我只是怕又有一个人无辜枉死。”陆淮南放下手摇了摇头。 “我一定会尽全力查的,公子你就按你的计划先把醴县的民生发展起来,咱们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回这醴县,要是什么也没查到,醴县还没发展,李大人就没法在圣上面前交待了。”贺竹拍了拍胸口说道。 温橙在边上默默听了半晌,愣是没听明白。 “果然是陆府植物八卦网还不够全面吗?怎么他们两个说的内容,我完全没听明白啊。难道他们天天关在书房里就是讨论怎么找人?不对啊,不是应该查灭门案吗?不是该找凶手吗?贺竹没事跟踪李汇干什么,李汇除了做生意也没干什么别的出格的事啊?啊…不对…他企图私下杀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也不对,这地方也没有什么国家动物保护法啊…”温橙越想越凌乱。 第14章 它叫小橘子 往后又过了几天,温橙才逐渐从陆淮南和贺竹的谈话里明白过来。他们二人确实是在查十年前的灭门案,只是整个案子并不如温橙他们了解的那样简单,其中还牵扯了一些别的事,他们二人在谈话中并没有明说。 目前他们的线索就是那个他们说的失踪了的人,那人手里应该是有什么跟这案子有关的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们才想要先找到那个人。至于跟李汇又有什么关系,温橙就没听出来了,她只得在陆府植物八卦网打听了一番,确认了李汇跟灭门案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啧…真是麻烦啊,要是能说话就可以直接问他们两个了。这样下去我该怎么帮忙呢?总不能直接把凶手的样子画出来按在陆淮南的脸上让他看吧?再说,我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画像啊…”温橙苦恼的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没办法直接告诉他们凶手的样子,那么目前关键的还是帮他们找到那个失踪的人,这人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也没在我面前说过,看来需要跟着陆淮南去一趟衙门看看失踪案的卷宗了,再去问问有没有植物看到过失踪者的画像吧。”温橙心里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陆淮南和贺竹出门去了县衙以后,温橙就也出门来到了自己的树下,照往常一样爬到了树上,刚准备回到树身好去打听消息,没想到突然一个东西掉到了自己头上。她把爪子伸到头顶上扒拉了一下,只感觉自己的爪子碰到一个肉肉小小的东西,然后她看到一只绿色的虫子从她的脑袋上掉了下来。 “嗷呜!”温橙大叫一声,猛的从树上一跃而下,几下就蹿回了书房里。 “啊啊啊啊!好大的虫!”温橙内心嚎叫,她从小就害怕虫子,尤其是这种条状的爬虫。回到书房以后,她勉强稳定了一下心神,心里犯了难。 “怎么办?我的树上长了虫子…这几天没有多在树身上呆,连树上长了虫子都没发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这得啃了我多少叶子啊,可恶!”温橙嘴里嗷呜嗷呜的发出愤怒的叫声,在书房的地上来回走动。 “现在陆淮南他们刚走,等他们回来还要好久,我干脆现在自己去衙门找他?反正衙门也不远,就这点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好歹我现在也是猛兽一只啊,嘿嘿。”温橙计较了一番,就下定了决心。 温橙从书房出来以后,敏捷的爬上了院子的围墙,然后顺着墙体又爬到了屋顶上。站在屋顶上辨认了一下衙门的方向以后就沿着屋顶往衙门跑去。猫科动物是出了名的脚步轻,猞猁当然也不例外,温橙又都是沿着屋顶跑的,所以她基本上算是悄无声息的就来到了衙门。 “哇…原来古代的衙门是这个样子的。”到了地方,温橙先是在衙门的各个屋顶走了一圈,大致参观了一下,然后才到了大堂,从屋顶悄声下去以后,趁着周围没人注意迅速溜进了大堂。没想到大堂里不止陆淮南一个人,还有县丞刘志也在,两个人正在说着话。 刘志正在和陆淮南讨论灌溉渠的开凿事宜,眼角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迅速进了大堂,他还以为是哪里的野猫溜进来了,正要呵斥一声,结果定睛一看,好大一只山猫。他也是听过山猫的一些传闻的,当下便愣住不敢动了。 “咦?小橘子?你怎么跑衙门来了…”陆淮南奇怪刘志怎么突然发愣了,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居然是温橙来了,小橘子正是陆淮南给温橙取得名字。 那日陆淮南跟贺竹很是讨论了一番,陆淮南说叫墨梅,因为温橙身上的斑点像点点墨梅,贺竹说该通俗的叫大花。结果温橙自然是都不喜欢,任凭他们怎么叫,她都不答应。 还是陆淮南灵机一动:“我看它喜欢爬那棵橘子树,干脆就叫小橘子好了。”温橙觉得这个名字跟自己的本名也还算契合,故而答应了一声,小橘子这个名字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大人…这是…?”刘志在边上僵硬的开口问道。 “哦…刘县丞,这是我家里养的一只猞猁,叫小橘子,它很乖的,不咬人。”陆淮南笑着招呼温橙过去。 “您确定它不咬人?我可是听说有猎户差点死在这东西手上…”刘志见温橙靠近,颤抖着声音忍不住后退。 “呃…我家这只不一样,真的很乖,还很聪明。它能听懂人话的,你不要说它坏话,也不要欺负它就没问题…嗯…应该没问题的…”陆淮南看到刘志害怕的样子,也有些不确定了,毕竟这确实是一只猛兽。只是他从没见过它行凶的样子,反而看到了它脆弱可怜无助的样子。 “小橘子,要不要抱抱?”陆淮南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居然冲着温橙伸出了双手。 温橙一时愣住了,这…不太好吧…虽然我外表现在是只大猫,但我本质上是一个成年女性啊。见温橙原地不动了,陆淮南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把温橙抱在了怀里。还一脸你看它确实很乖的笑容,冲刘志说:“你看,一般野兽根本都靠近不了吧,我家这只还让我随便抱呢,你放心好了~” “呵呵…大人你说啥就是啥,那个…您别让它下来哈…”刘志干笑两声后才敢靠近了一些,毕竟跟陆淮南还有公事要办,总不能两个人隔着两丈远那样大声交谈吧。 刘志这么怕温橙,她为了不吓到他,只得乖乖的待着不动。陆淮南抱着温橙坐下,春衫薄软,温橙又是蹲坐在陆淮南腿上的,一下子就感觉屁股下面坐着某个不可描述的东西,她不自然的往前挪动了两步,她体型比寻常的家猫大很多,这样脑袋就不得不顶着陆淮南的下巴。 陆淮南倒是没有什么异常,顺势就把下巴搁她头上,还摇着头蹭了两下,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跟刘志商讨起来。 “刘县丞,灌溉渠的开凿进行的挺顺利的,接下来就要把荒地开垦的计划定下来了。”陆淮南把桌子上的图纸摊开。 “这还得多亏了大人,本来老百姓们还挺抗拒的,怕开凿的事耽误了自家的农事,没想到您居然让牢里最近抓的那些罪行轻的囚犯去劳作换取减刑,还雇佣镇上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流氓,一下子就解决了劳动力的问题。还能降低县里的犯罪率。”说到这个刘志就赞不绝口。 “这也是刚好想到这里了,不过人员混杂,还是要叮嘱付县尉手底下的人多看顾着点,平时伙食上不要苛刻他们,毕竟一开始咱们是带着半威胁的姿态强行雇佣他们的,要是对他们再有什么苛待,怕他们会闹事,这样就麻烦了。”陆淮南严肃的叮嘱道。 “是。荒地开垦的事,这几处处咱们还要派些人手再勘察一下,规划具体的开垦方案。”刘志指着桌上的图纸说。 “嗯,贺竹也说了,这几个地方有些奇怪。为了顺利开垦,也为了安全着想,过几日带上几个人跟我和贺竹一起去具体看看。”陆淮南点点头。 “我再在山脚下的村子里找几个樵夫和猎户,他们对那边山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刘志看了一眼温橙补充道。 “好,咱们开垦荒地也要考虑保护生态环境。”陆淮南收起图纸应声道。 二人又开始讨论一些关于水渠开凿的具体事情,温橙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也听不太懂,听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她就有些坐不住了。陆淮南觉察到了她的烦躁,伸手在她背上顺着毛轻抚,结果反而让她更不自在了。 跟陆淮南相处也有几天了,但是温橙倒没有像宠物的时候,她骨子里从来就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所以不会像小猫那样会粘着主人撒娇,要顺毛要抱什么的,能让陆淮南摸摸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大人…要不我去给她拿些牛肉干?我婆娘平时爱给我做这些带着,怕我不能按时吃饭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刘志也发现了温橙的不安分,生怕她暴起伤人,赶紧提了个建议。 “好,那就多谢你了。”陆淮南赶紧道谢,他本以为顺顺毛就能安抚温橙,哪想她好像更不安分了,只得采纳刘志的建议。 刘志赶紧小跑着去拿牛肉干,温橙也从陆淮南的怀里挣脱出来跳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小橘子~你来找我干什么呀?是不是想我了?”陆淮南见她挣脱也不勉强,笑眯眯的问道。 “啧……拜托,好歹你也是帅哥一枚,说话不要这么油腻好不好…”温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心里吐着槽。 她没搭理陆淮南,自顾自的在大堂里参观起来。然后又跳到桌案上仔细看了看桌子上摆的文书卷宗,还试图拿爪子翻页,陆淮南看她居然煞有介事的看起文书来,心里觉得十分惊讶,于是就伸手帮她翻页,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接着看了下去。 可惜看了两页,温橙就知道这里面没有她想要的关于失踪那人的东西,于是又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看来是放在了衙门书房里,温橙心里想着,便安静的卧在凳子上等着刘志拿牛肉干来。 陆淮南心里正有些疑惑的时候,刘志拿着牛肉干回来了,他就在心里打消了自己荒唐的想法:“小橘子是很聪明,但它一只猞猁会认字看书的话,这也太荒唐了吧…我看我大概是被贺竹影响了…” “呵呵…乖啊,我给你牛肉干吃,可不能咬我哈…”刘志小心翼翼的把用油纸包着的牛肉干摊开放在地上,然后快步躲到了陆淮南边上,温橙翻了个白眼趴着没动。 “大人…”刘志有些无措的看着陆淮南。 “咳…它脾气有点怪,放地上的东西不吃,还好还有油纸包着,不然就浪费了…”陆淮南走过去把油纸包捡起来放到了桌上,又对温橙招了招手。温橙这才懒洋洋的站起来跳到桌上,衔了一块牛肉干开始吃。 “唔…味道还不错嘛~挺好吃的啊~”温橙心里赞到,埋头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中间还抬起头给了刘志一个赞许的眼神。 “它刚刚那个眼神不会是在称赞我吧?应该不会吧…山猫怎么会有这种眼神?话说我怎么感觉陆大人身上好像有什么神圣光环似得,他待过的地方这些树啊,动物啊都有了灵气一样…哇,它刚刚那个眼神是在问我要不要来一块儿?还是不了吧…您吃,您吃…”刘志在心里默默吐槽,冲温橙摆了摆手。 温橙见刘志不要,又转过头看陆淮南,陆淮南想了想,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 “嗯~确实不错~”陆淮南也冲刘志点了点头。 “呵呵…您和…小橘子喜欢就好…”刘志干笑两声,小橘子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一只山猫叫小橘子,你让老刘家的大橘情何以堪啊,刘志抽了抽嘴角又在心里吐槽了两句。 陆淮南怕她渴着,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然后转过头跟刘志把其余的杂事也交待完。等到温橙吃完了,陆淮南才招呼她离开大堂,一人一猞猁一路又来到了衙门书房。 陆淮南上午除了跟刘志在大堂讨论水渠和勘察荒地的事以后就没别的什么重要的事了,到了书房以后就是整理近来的工作,马上就是月底,需要做整理和归纳什么的。温橙跟着他大致看了一眼,被桌子上那一堆东西吓得不行,看陆淮南的样子,这还是已经整理了大部分后剩下的。 “啧…看来这古代县令的工作也不好做啊,不管什么东西还都得手抄,这密密麻麻的字,得抄到什么时候…”温橙扒着桌子看陆淮南写了一会儿,然后就在书房里四处查看有没有想找的东西。 “这不上手怎么看啊…怎么全都没有标记…”温橙心里纳闷,偷偷看了一眼陆淮南,见他正专心书写,于是小心翼翼的伸爪子翻看。 “嗯…这个是税收账目…这个是人口登记…这个是县志…唔,应该是这个吧,案卷记录…”温橙又偷偷看了一眼陆淮南,然后伸出爪子想把案卷打开,结果不知道这是谁整理的,给案卷的带子的打了个死结。 第15章 陆淮南的工作日常 “啊…该死,这是谁弄的…”温橙试着用爪子割开绳子,但是因为怕把案卷抓坏了,怎么都不得劲,最后连牙齿也用上了才打开。她把案卷慢慢往旁边推开,开始认真的看起来。 “四月七日,王五家丢失二两银子…不是这个…三月十九,鸿运赌馆门口发生斗殴,参与者…不是这个…三月十日,走访发现失踪人口一名,啊…应该是这个吧…”温橙赶紧把卷轴又往旁边用力推了推。 “失踪者陆丰,性别男,年龄不详,经查于庆丰十三年腊月二十九日外出后下落不明。其人好赌嗜酒,客来酒馆掌柜曾于当日下午贩其高粱酒二斤,其后再无人见过此人。此人家中无盗贼入侵之迹,走访左邻右舍,亦无与人交恶之象。调查数日无果,已于城内张贴寻人启事,尚无音讯。” 温橙又推开一截,看到了旁边附带的画像,画像上的男子长相普通,眼睛不大不小,耷拉着双眼皮,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鼻子适中,山根较长,嘴唇上薄下厚,左脸颊和下巴中间各有一颗小痣。 “嗯?原来你喜欢看图画啊?”身后突然传来陆淮南的声音,温橙被吓了一跳,真正的一跳。猫科动物的一跳自然很高,案卷所在的那一格书架上的所有书册都一下子哗啦啦掉了下来。温橙落地后冲着陆淮南嗷呜一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极度不满:“靠,你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嘘…乖哈,我错了我错了…放了衙我带你去买本猫猫画册,呃…要是没有我就给你画一本…”陆淮南赶紧蹲下身认错,想伸手摸温橙,却被她嘶一声吓得缩回了手。“我错了…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好不好?”陆淮南继续哄着她。 “大人,你在干嘛?”门口传来贺竹的声音,他在衙门的时候都叫陆淮南大人。 “小橘子?你个小东西怎么在这儿?我说怎么家里找不见你,我正准备待会去找你呢。嚯…这是怎么了,家里不够你拆吗?”陆淮南听到他声音后回过头,贺竹正好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书架旁边一副炸毛样的温橙,还有地上那一堆掉落的书册。 “啊…我刚刚不小心吓到它了,正生我气呢…”陆淮南郁闷的解释了一下,忍不住又往温橙的方向伸手,温橙赶紧往旁边挪。 “大人,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惯着它了…你该不会是猫奴吧…”贺竹两指捏住下巴眯着眼说道。 “唔…这没什么不好吧…再说小橘子这么乖,又这么聪明,它刚刚还在看画像呢。我觉得可以给它买本画册,说不定还可以试试教它认字…”陆淮南一脸向往的看着温橙。 “大人,你这么惯着它,它早晚会爬到你头上去啊。就它这个体型,不得把你脖子压折啊…况且它只是一只猞猁,又不是你…唔…它是只母的吧…又不是你女儿,你居然还打算教它认字…”贺竹说着,还弯腰仔细看了一眼温橙的腹部。 “卧槽!贺竹你个臭流氓!”温橙嗷呜一声,愤然一跃,几步就跳到了贺竹肩膀上,转身几爪子给他挠成了个鸡窝头,连脖子上都给他抓了几道血口子。 “啊啊啊…你给我下来!我又怎么招你惹你了!嘶…啊啊…痛痛痛…我错了行吧…”贺竹把手里的食盒一扔,抱头鼠窜。 “…什么情况?”陆淮南刚还在想教温橙认字的事,转眼就见她就跳到了贺竹身上逞凶,眼见贺竹脖子上被挠出了血,赶紧上前去阻止。温橙报了仇,趾高气扬的跳下来,鄙视的看着贺竹。 “呜…大人,你看,她现在已经先跳到我头上了…这给我挠的,我脸上还没好全呢…”贺竹顶着鸡窝头委屈的都要哭了。 “噗…咳咳…我给你…看看…”陆淮南看着贺竹的鸡窝头差点笑出来,努力的憋住笑上前查看贺竹的脖子。 “伤口不深,我抽屉里有药,我先给你搽上。”陆淮南忍着笑意从桌案边上的抽屉里取出了药,又把贺竹按在凳子上坐着。 “哎…我看我在它面前是没有出头之日了…”贺竹叹息着,伸长了脖子等陆淮南给他搽药。 温橙不置可否,转身去看食盒里装的是什么菜。 “你看…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嗯,小橘子正在长身体,该吃,随便吃!”贺竹看她扒拉食盒,正欲吐槽,温橙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瞪来,他立马改了口。陆淮南则双眼一亮,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闹剧收场以后,两人一猫吃了午饭,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以后就出了衙门去看灌溉渠开凿的情况。开凿现场,工人们也刚刚吃了饭,正在休息。 一群打着赤膊的汉子或单独席地而坐,或三五成群围坐在帐篷里,看到贺竹和陆淮南,有些人脸色不善,有些人面无表情,还有些人笑意不明,不过嘴上都还是恭敬的喊着陆大人。陆淮南波澜不惊的应着,贺竹则收起平常在家的嬉笑,一脸的冷峻。温橙大摇大摆的走在一旁,倒是引起了不少的注意。 “这施工现场看着下一秒就好像要打起来一样,真的没问题吗?”温橙心里嘀咕着。二人一猫沿着工地走了一段距离后来到了最靠里的帐篷,帐篷里正坐着醴县的县尉付国强和捕头张大山,以及衙门里的捕快和几个衙役,所有人看到陆淮南后都立刻起身拱手作揖。 “大人,您来了。”付国强恭敬的喊道。 “付县尉,张捕头,还有各位,辛苦你们了。”陆淮南笑着拱拱手冲众人回了一礼。 “不辛苦,这都是为老百姓做事,应该的。”张大山憨厚的笑着说。 “哇,好霸气的山猫。”有个捕快看到了陆淮南身后跟着的温橙,惊叹了一声,倒是不像刘志那样害怕。 “前些日子听说陆大人在街上救了一只猞猁,想必就是这只吧?”付国强看了一眼温橙后问道。 “嗯~它叫小橘子。”陆淮南回答的颇有些骄傲。 “诶,这小家伙不用送回山林吗?”刚才惊叹的那个捕快疑惑道。 “呃…它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啊…我觉得它跟别的山猫或者家猫都不一样,它很聪明。能听得懂人言,它应该也是觉得跟我投缘,所以才跟着我吧。”陆淮南蹲下身尝试着摸了摸温橙的脑袋,见温橙没有躲闪,顿时心花怒放。 温橙见他那样也是无语,心里直翻白眼:“哎…我这样助人为乐是为哪般啊…陆淮南要是知道这副皮囊之下其实是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妹子,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贺竹也在心里翻白眼:“哼…这小畜生明明就是被我的厨艺所征服…为了不让它挠我,我是不是该考虑给它加餐?” “肯定是陆大人勤政爱民,善良英明,所以惹得这山中野兽都愿意拜服。”张大山冲陆淮南竖起大拇指。 “呵呵…”陆淮南含蓄的笑了笑,问付国强道:“今日进展如何?” “启禀大人,一切顺利。最近有时候还会有附近的百姓来帮忙,虽然今年的农忙还是得靠以往他们自家挖的沟渠,不过大家都很期待明年用上这大水渠。另外那几个犯人也还算老实,毕竟其他的这些人也都是能斗狠的,轻易没人敢造次,再说咱们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付国强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 “嗯。”陆淮南点点头,又跟着付国强在工地各处巡视,那些特殊的工人们也陆陆续续的起身开始干活。温橙一路跟着,百无聊赖,干脆跳到贺竹肩上蹲坐着偷懒,贺竹骂骂咧咧的嫌弃她沉,她把爪子探出来搭在贺竹脖子上,贺竹立马收声。但是他嘴上没说啥了,行动上却还不老实,走路故意左摇右摆的,想让温橙蹲不住,温橙低声嗷呜着威胁了几声,他才老实的认命给温橙当了座驾。 几人一路巡视,中途那些捕快和衙役也陆续分散在各处,一边担任监工,一边兼顾着偶尔做些帮忙搬抬土沙石块的工作。走到一处刚开始开凿的地方时,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温橙突然坐直了身子,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正把肩上扛着的装满了土沙石块的麻布口袋卸下来放在推车上,那熟悉的动作,那熟悉的脸不正是那在温橙树底下埋尸的人嘛。贺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定了定心神,知道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况且凭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叫破了天,陆淮南也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温橙盯着那人认真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原来穿着囚衣,怪不得植物八卦网再没有过他的消息,原来早就被衙门抓来做苦力了。看这样子,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罪才被抓了。等到完全路过了那人后,温橙才回过头重新放松下来。 “呵呵…怎么了小橘子,你还对囚犯感兴趣?”贺竹当然也发现了她一直盯着那人,但温橙没搭理他,心里默念:“我就是开口告诉你,你也听不懂啊。” 又过了半个时辰,工地上巡视这一趟才算完。陆淮南和贺竹又带着温橙去附近村子里的各处农田看了一下,田里有不少劳作的百姓,因为春播的种子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在翻耕用来插秧的田。 温橙有些好奇的看着远处的一头牛耕地,主要是她长这么大没见过牛怎么耕地的。陆淮南见她好奇,故而在田间多逗留了一会儿,等到返程的时候,陆淮南终于忍不住把温橙从贺竹的肩膀上抱下来箍在怀里。 “呀~小橘子喜欢牛呢…下次我们再来看好不好?”陆淮南把脸埋在温橙脖子处蹭了蹭,猫奴的属性越发显现出来,搞得温橙欲哭无泪,贺竹则一言难尽的看着陆淮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到回到县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陆淮南居然还没忘记要去买猫猫画册,可惜人家书屋早就关门了。 回到家里,温橙看着黑黢黢的天空,也知道今天要给树身抓虫是不行了,只能明天一早把贺竹捞起来帮忙了。结果她刚回到书房陆淮南给她搭的小窝里后,顿时觉得四肢有些发软,精神力有些不济的样子,心里立马知道不妙,多半是今天在离树身太远的地方活动的时间有些超长了,现在灵力不足,肉身要支持不住了。 她赶紧趁着身体还有几分力的时候迅速回到树身边上,也不管还会不会有虫子掉在头上了,几下窜到树上趴好,然后魂魄回到了树身里。 “小橘子!”陆淮南见她急匆匆跑出去,在后面喊了她一声,可惜她已经没法回应他了。“啊啊啊…今天考虑欠周了,果然不能离树太远吗?这灵力消耗比之前大好多啊…” “怎么回事?它不吃饭了?”贺竹也奇怪温橙忽然的举动。 “小橘子,小橘子?”陆淮南跟着又来到橘子树底下,抬头往树上看去,可惜天色太暗,树冠又遮蔽得严实,只能模糊看到一只大猫趴在树杈上的暗影。 “要不我找个火把来,搭梯子上去看看?”贺竹走到陆淮南身边往树上看了一眼。 “还是不了吧…它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生气了,要是现在去打扰它,怕是会被挠…等会儿吧,你先去做饭,估计待会就下来了…”陆淮南叹息了一声,在树下又站了一会儿才回书房去了。 温橙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本来还担心他们会爬到树上来找猞猁,还好陆淮南比较识趣。温橙就趁着这个时间赶紧补充灵力,至少待会还得保证让猞猁的肉体别凉了,以免引起陆淮南和贺竹的怀疑。 “哎哟…你终于回来了…”耳边传来梧桐担忧的声音。 “嗯,我跟着陆淮南他们出了县城一趟,没想到消耗这么大。”温橙苦笑着回道。 “当然了,毕竟你的根基在这儿,现在的魂魄强度不足以支撑你离得太远,猞猁本质上已经是死物了,要长时间承载你正处于炼灵阶段的魂魄也很勉强。”梧桐说道。 “我担心随着我炼灵入魂的提升,这猞猁早晚受不住,所以事情得尽快了。我现在先补充灵力修炼一会儿,晚点跟你们一块儿商议。”温橙说完就不再出声。 第16章 生病的小橘子? “总感觉这小东西今天怪怪的…”贺竹收拾完桌子看着旁边陆淮南给温橙留的饭说道。 “它是跟别的动物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毕竟在森林里生活的太久,所以对很多东西都比较好奇,加上受过虐待,对人就不太信任…”陆淮南说着说着,自己都感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呵呵…好奇可不是这个样子…我经常觉得它的眼神…呃,怎么说呢…太像人了…”贺竹皱眉想了想,对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陆淮南也皱着眉不说话了。他心里正在回想最近和温橙相处的细节,除了爱吃贺竹做的饭以外,它还能轻易的听懂人话,这对于一只从前只生活在森林里的猞猁来说确实有些不可思议,而且有时候它的眼神确实… “公子,你说…小橘子它该不会是…猞猁精吧…”贺竹凑近陆淮南小声的说道。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陆淮南无语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明白吗?咱们从前也没养过宠物,兴许别人家宠物也这样呢?再说就算别人家的不这样,那也是因为别人家养的不是猞猁,你见过谁家养猞猁的吗?”陆淮南说着说着,心里也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对啊,一切的不寻常之处,不正是因为小橘子本身就不是寻常的宠物吗? 贺竹撇撇嘴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今天上午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陆淮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以为他又要就温橙的行为说些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哎呀…是李汇的事…上午我发现他带着人运了好几大车的货物,所以就像寻常那样打算随便跟上去瞧瞧,看他这次要做什么大生意,结果你猜我发现什么?”贺竹神神秘秘的说。 “快说。”陆淮南不耐烦的催促。 “他们带着那几车货径直进了山,我一路远远的跟着,结果进山不久,我就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突然就不见了,我就跟丢了…我上次不是跟你说那山里有些奇怪吗?这次跟踪李汇后,我就更加确定山里一定有什么古怪。只是到底怎么回事,我一时半会还弄不明白,还是得再去探探。”贺竹神情严肃的说道。 “醴县两面环山,自然资源丰富,奇怪的是老百姓们好像很少往山里去。最近一直忙着水渠的事,倒是没有特别关注开垦的计划,看来勘察之前,我们还是得仔细跟山底下附近的村民先打听一下。”陆淮南手指敲了敲桌面。“而且我怀疑,山里可能藏着什么大秘密,在查清楚之前,贸然行动恐怕会有危险。” “嗯。我会密切关注李汇的行动,最近他和梁家那边的联系也比较频繁,但是梁家那边除此没有什么异动。” “我知道了,事涉敬王,你万事小心。我会给李大人那边去信一封,问一下他敬王最近在京城那边的动向。另外我们还得尽快找到陆十二…哎…当初在李大人那儿夸了海口,结果没想到醴县的县令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做,就咱们两个人调查,果然有些困难啊…”陆淮南用手捏着额头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 “哎…谁让你既想要当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又想查案,还在李大人面前死要面子说不用给你派人…这下就咱们两个,能这样已经不错了,最近忙这一阵,咱们是不是还是该考虑雇两个人帮忙打扫一下这院子的卫生啊…呃…其他地方已经好久都抽不出时间打扫了…”贺竹有气无力的指着院子外面说。 “哦…忘了跟你说了,其实我早些时间就在牙行留了雇人的消息,想找两个短工来偶尔打扫一下就行,可惜那边说短工难找,年轻的都想做稳定的长工,年长的听说是陆府,就不愿意来了…哎…”陆淮南又叹了口气。 “啊?他们应该知道是你陆大人住在陆府吧?为什么没人愿意来?不是都夸你吗?”贺竹疑惑不已。 “说是陆府闹鬼,要是打扫咱们住这个院还行,打扫别的院怕碰到鬼…”陆淮南无奈道。 “呵呵…公子…其实吧,有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也觉得别的院子里好像有人盯着我一样…”贺竹说到这个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我都跟你说了几次了,这世界上没有鬼神!你再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打发到后院去住!再说你一个魁梧壮汉,胆子怎么就这么小…”陆淮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给了贺竹一个暴栗。 “哎哟…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去看看小橘子,哼…”陆淮南冷哼一声,起身出了书房。几步来到橘子树下以后,陆淮南抬头看了看树上,依旧是没有什么动静。“小橘子…下来了好吗?该吃饭了,待会要凉了…”陆淮南冲树上喊了两句,可惜还是没有动静,他又提高声音叫了几声,树上一片死寂。他赶紧折身回了书房,从柜子里另取了一根蜡烛点上。 “怎么了?”贺竹见他神色不对,立即问道。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小橘子待在树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叫都没有回应。”陆淮南回道,随即脚步匆匆的赶去杂物间取梯子,贺竹听了也赶紧起身跟上。不一会儿,贺竹扛着梯子,陆淮南又在杂物间另找了一只火把点上打着来到了橘子树底下。 贺竹在边上架好梯子正要往上爬又被陆淮南拉住了。 “我上去,我怕它又挠你…”贺竹无奈,只得下来,陆淮南随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攀着梯子往上爬。温橙觉察到树身轻微的晃动,从修炼中分出心神查看,发现是陆淮南正搭着梯子往上爬,心里立马叫到不好。赶紧抽离魂魄赶在陆淮南找到猞猁之前重新附了身。 陆淮南爬到梯子顶端才算看到树枝上趴着的猞猁,伸手摸了摸猞猁毛茸茸的背,入手觉得有些冰凉,心里一惊,赶紧去探鼻息,片刻后才觉得有一阵清浅的呼吸抚过手指,这才稍微安心,一只手从背后绕到猞猁两只前爪的腋窝下把它一整个提溜着抱了起来。温橙刚附身就被这么抱着,一整个差点忍不住挣扎起来。 “情况怎么样?”贺竹接过陆淮南手里的火把,往他身前照了照。 “不知道,它身上有点凉,明天找个兽医给它瞧瞧吧,怕是在树上睡久了着了凉…”陆淮南换了只手,把温橙重新两手抱在怀里颠了颠。“你看…这么颠都不醒,应该不是普通的睡着了…”陆淮南语气担忧。 “我不是不想醒…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啊…再说我这么厚的毛想也不会着凉吧…”温橙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先放窝里吧。”贺竹给他照着路说。 “唔…我不放心,今晚先抱我屋里吧。”陆淮南走到书房门口,觉得还是不放心把温橙一只猫留在书房,于是又抬脚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要不放我那儿,我看着,我好歹还会看点小病。”贺竹提议道。 “你那点医术,看些头脑发热顶天了…再说,小橘子没发烧,它还是只猞猁,不在你的医学知识范畴里。明天还是找兽医稳妥一些,再说万一它突然醒了,见到是你,我怕它给你脖子咬断了…”陆淮南把温橙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好吧…”贺竹没再说啥。 “天呐…这次真失策了…我不要看兽医啊…我要是现在生龙活虎的起来,陆淮南会不会打消给我找兽医的想法?”温橙闭着眼睛,心里快速的思考对策。 “现在醒怕是太突然了,等半夜再起来,然后假装饿了找吃的这样会不会更合理?啊啊啊…突然不想帮陆淮南了怎么办…说实话我帮他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是吗?我安安心心的修我的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修成正果然后得道飞升了…我没事操他的心干嘛…难道我骨子里原来是一个这么富有爱心和正义感的人吗?天呐…”温橙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下陆淮南和她自己了。 “小橘子,别担心,我明天就给你找大夫。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我还没给你买猫猫画册呢…”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毛低声的念叨。 “神tm猫猫画册,谁要看那玩意啊…”温橙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忍住了想跳起来给陆淮南一记猫猫…不对,一记重拳的冲动,然后决定还是等天一亮就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把陆淮南和贺竹拖起来给橘子树除虫,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忘记找兽医的事情。 简单洗漱过后,陆淮南就脱了外衣拿了本书爬上床靠在床栏上,拿手又试了试温橙身上的温度和呼吸,觉得都没什么异常以后才自顾自的靠在一边看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橙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她做了梦,梦里她好饿,好不容易找了只炸鸡腿啃,结果那鸡腿死活嚼不烂,没嚼一会儿呢,鸡腿就被一个黑影抢走了,她追啊追,半天都没追上,只能原地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然后她又梦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一家人围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饭,闺蜜给她打电话约她去看新上的3d电影,电影演的是警匪片,imax的3d大屏看得人非常过瘾,突然一颗子弹向着屏幕外飞来,逼真的视觉效果让所有人本能的往后仰,温橙不仅往后仰了,还惊恐的发现子弹真的穿过屏幕向她飞射而来,然后她就醒了。 温橙睁开眼,整个人还处在即将被子弹爆头的恐惧震惊中,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觉自己还是猞猁的样子,重新闭了闭眼又睁开才缓过来。她撑起两只前爪转头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帅脸,是陆淮南。 他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紧的皱着,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额角还挂着一滴汗水。温橙伸出爪子碰了碰他的脸,他立刻睁开了眼睛,过了十多秒眼神才聚焦到温橙脸上,长出了一口气才勉强的笑道说:“小橘子,你醒了啊…” “嗷呜…”温橙知道他肯定也是做了噩梦,轻轻的叫了一声表示安慰。 “我没事。”陆淮南把头埋在温橙身上蹭了蹭,然后迅速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温橙没来的及挣扎,叫了几声表示反抗。一人一猫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温橙才从陆淮南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她气呼呼的跳下床出了门,跑进了旁边贺竹的房间。见贺竹还在呼呼大睡,她跳上去照着贺竹的脸猛拍了一下。 “哇…呀…什么东西!”贺竹猛的坐起来,一眼看到了枕头边上的温橙。 “小!橘!子!”贺竹大吼一声,温橙赶紧跳下床逃之夭夭,贺竹一枕头扔过去结果砸了个空。过了一会儿,陆淮南和贺竹前后从房里出来了,一个面带微笑,一个满脸怒容。 “嗷呜!”温橙大喊了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然后几下又爬到了树上。 “你怎么又爬树上去了?”陆淮南心情甚好的走到树下抬头看它。 “我看它就是一天不作妖不顺畅…”贺竹郁闷的揉了揉脸。 “嗷呜~”温橙抬头仔细看了看,冲树下的二人叫了一声,然后又抬头看顶上的树叶,示意二人看上面。 “树上有什么东西吗?”陆淮南伸长了脖子抬头看,可惜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叶子,和叶子间点缀的小白花。温橙见他们二人只是抬头看,又急躁的叫了几声。 “哎…我去拿梯子吧…”贺竹叹了口气,转身去拿梯子了。于是过了一会儿,陆淮南再次顺着梯子爬到了树上,这次他总算看清楚了温橙让他看得东西。 “看清楚树上有什么东西了吗?”贺竹在树底下扶着梯子大声喊。 “这树上长虫了!”陆淮南探头冲树下喊。 “哈?” “别哈了,我都抓了,我要往下扔了,你让开一点,别掉嘴里了。”声音刚落下,贺竹就看到有只绿色的胖虫子擦着他的鼻尖掉到了地上,然后陆陆续续又掉了三四只下来,有一只还落到了贺竹肩上,被他一巴掌挥到了地上,上去就是几脚送它们归了西。陆淮南顺着梯子下来,温橙也跟着爬梯子下来了。 “问题不大,就这几只。咦~你就不能换个地方踩吗?还吃不吃早饭了?”陆淮南拍了拍手,看到地上爆绿浆的虫子,嫌弃的走开了。 第17章 发现尸体 最终温橙还是没有逃过看兽医的命运,好在那一脸屠夫样的兽医最终也没看出什么来,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就算完事了。处理完了树上的虫子,温橙总算安心了一点,等到陆淮南和贺竹双双出门以后,她就马上又回到树身,修炼了整整一上午。 中午贺竹回来做好饭给陆淮南送去,问她要不要一起,她不搭理他表示拒绝以后,等到贺竹走了她又回去接入了陆府植物八卦网。 “前辈,感觉怎么样?” “前辈,您没事儿吧?” “前辈…” 刚接上,温橙耳边就传来了众植物们关心的问候。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就是灵力有点透支了,补充过就没事了。”温橙倍感安慰的谢过众植物。 “我昨天跟着陆淮南去了一趟开凿水渠的工地,在那儿看到了那个脸上有疤的凶手,原来他早就被衙门里抓了,现在在工地上做苦力呢。”温橙等大家安静下来以后才开口。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城里没有植物见过他,原来是到城外去了。”榆钱恍然大悟的说道。 “是的。咱们得想办法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才行…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温橙问道。 “呃…要不把您树底下那具尸体掘出来?”月季老大提了个建议。 “嗯…掘出来以后呢?” “让他知道尸体被发现的事情,他应该就会紧张吧…”西柳一发言道。 “不一定吧,就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报可以推断此人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而且尸体都埋了快半年了,估计掘出来也已经烂成一堆白骨了,不容易查出来什么,他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应该紧张不起来吧…”西柳二反驳道。 “那怎么办?”西柳一问。 “我觉得,不论他紧不紧张,先把尸体掘出来才是首要,能不能查出线索主要还得看陆大人不是吗?而且拖得越久,尸体能看出来的线索就越少,主要一直埋在那儿,前辈心里也膈应不是吗?”月季老大再次建议道。 “嗯~我觉得有道理,我早就想就把那尸体弄走了…”温橙表示了肯定。 “前辈,我有个办法,有很大的可能可以让那人自己认罪,但是前提是您得赶紧提升您炼灵入魂的进度。”仙人掌这时开口说道。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温橙顿时来了精神。 “据我所知,炼灵入魂初阶是离魂,下一阶就是入梦。您只要到达下一阶,就可以进入别人的梦中,引导他的梦境,到时候您在那凶手梦里如此这般的吓唬一番,不信他不开口。我估计一次他可能还不会就范,您得辛苦多跑几趟才行。而且到时候如果那猞猁的肉身撑不住了,你还可以入陆大人的梦里给他提供线索不是吗?”仙人掌慢条斯理的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唔…办法是很好,但是什么时候能到下一阶,我自己也拿不准啊,要是拖久了又生变故怎么办?”温橙有些犹豫不决。 “开凿水渠不是什么小工程,少说也要一两年以上,只要衙门看管得当,想必短时间内他是跑不了的。就算跑了,咱们大不了费点神,联系一下城外周边的植物,以您现在的修为,它们肯定会给咱们面子,帮咱们看住他的。再者咱们可以依月季老大所言,先把尸体掘出来让陆大人查上一查,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给了这个枉死的家伙一个沉冤昭雪的机会。”仙人掌又说道。 “那好,就先这么办吧。到时候尸体要是有什么眉目,就麻烦大家帮忙收集一下线索了。修炼上,我就勤快一点…”温橙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就当是加班了,终归是逃不了社畜的命啊。 “哦…对了,陆淮南查的那个失踪案,你们看过画像了吗?大家有没有见过的?”温橙想起来昨天看到的画像,又问了一句。 “看过了,我们都讨论过了,不过他的长相没什么特色,附近每天都会路过很多人,又过了这么久,大家都没什么印象。”仙人掌代表大家做了回道。 “哎…好吧。诶…我突然有个想法,那人…不会就是埋在我脚底下那个吧?”温橙突然灵光一闪急忙说道。 “嘶,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有可能哦~我听路过的人说那人是除夕前一夜失踪的,那不正是埋尸那天嘛!”榆钱想了想,声音激动起来。 “对啊!要真是这样还得赶紧把他掘出来,陆淮南很重视他的下落呢。我今天的修炼也算完了,我现在就去趟衙门找他。多谢你们帮忙想办法了。”温橙说完,就跟众植物道了别,准备去衙门找陆淮南。 “前辈,您千万注意不要又离本体太远啊。”仙人掌又嘱咐了一句。 “好的,知道啦,谢谢~” 温橙再次道谢后就断开了连接。重新附身猞猁后,温橙沿着昨天走过的路线再一次来到了衙门,她先去了大堂,没有找到陆淮南,又去了衙门书房,没想到陆淮南还是不在,倒是看到了正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她的刘志。 “啊啊啊…你,你别过来啊…”刘志正在书房帮陆淮南洗桌案上用过的毛笔,见到她跑进来,一下子躲在了桌案后面,嘴里大声的喊道。温橙见书房也没人,就迅速去往其他地方寻找。 “怎么了?”温橙刚跑出去,贺竹听到叫喊声就从衙门厨房那边赶过来了。 “猫…大山猫…”刘志指了指门外。 “嗯?难道是小橘子?”贺竹见刘志没什么事就转身跑出去追温橙去了,跑了几步正好看到她从内宅那边出来,赶紧喊住她:“小橘子!” 温橙听到声音回过头见是贺竹,立马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又来衙门了?是来找大人吗?他趁着这会儿休息说是要去买书什么的,往昨天那个书肆去了。我…”贺竹还没说完我带你去啊,就见温橙已经几步爬上了屋顶往书屋的方向去了。 “这又是作什么妖…”贺竹挠了挠头,想了想以后还是追了上去。 温橙在屋顶上一边跑,一边观察附近有没有陆淮南的身影,终于在离书肆不远处的街转角找到了陆淮南,她灵巧的几下从屋顶上跃到了陆淮南面前。 “咦?小橘子!我正要去给你买画册呢。”陆淮南惊喜的叫道。 “靠,能别管什么鬼画册了好吗?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赶紧的吧!”温橙在心里吐槽了两句,上前就咬着陆淮南的袍子下摆往家的方向扯。 “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儿?”陆淮南被她扯了一个踉跄,赶紧稳住身形问道。温橙不搭理他,松了口,叫了两声示意他赶紧跟自己走。 “唔…好吧,看来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画册的事就下次有空再说吧。”陆淮南语气略有些遗憾的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书肆,然后跟上了温橙的脚步。 温橙领着陆淮南往回赶的时候,贺竹也追了上来,温橙便也招呼了他一声,示意他也跟上。贺竹看了陆淮南一眼,陆淮南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温橙想干啥,二人只好先跟上去再说。 温橙在大街上头前领路的时候,不少老百姓见了都吓了一跳,陆淮南只好一一解释安抚,温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在街上太过招摇,只好冲家的方向嗷呜了两声。 见陆淮南好像明白了,然后就往偏僻的巷子里钻去,随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依旧爬上高处走屋顶回家。上了屋顶还回头看了一眼陆淮南他们有没有跟上。 “它这么心急火燎的找你回去,不会又是做饭,抓虫啊这样小事吧…”贺竹边走边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屋顶上的温橙。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大概也是类似的情况吧…不然它一只山猫还能有什么大事…”陆淮南无奈的道。 “这你还不管管?这些小事啥时候不能做,耽误你公务咋办?”贺竹偏头看着陆淮南,讶声问道。 “唔…今日倒是没什么重要的公事要办…再说我也管不住它啊,要不你试着管管?”陆淮南看着贺竹,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揶揄的味道。 “…它不挠我就不错了,我可不敢管…哎,公子,我们两个大男人被一只山猫拿捏住了,这说出去是不是有些太丢人了?”贺竹有些郁闷。 “有什么好丢人的?它好歹也是能力压独狼的动物,还比狼可爱得多。”陆淮南倒是心情愉悦。 “我也是能单杀孤狼的,好吗?”贺竹不甘心的反驳。 “你没它可爱啊,再说你这么大的块头,要是跟旁人说你遇到匹狼都打不过,别人只会嘲笑你的,好吗?”陆淮南学着贺竹的语气又反驳了回去。 “…好吧,它更厉害行了吧…”贺竹有气无力的说道。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陆府,打开门就见温橙正蹲在门口等他们。温橙随即便又带着他们来到了橘子树底下,二话不说,她便开始用爪子在埋尸的地方刨起土来。 “你看…我猜这是告诉我们该给这树施肥了…”贺竹看着陆淮南耸了耸肩。 “好吧…那你去…嗯?”还没等陆淮南说完,温橙就跑过来咬着陆淮南的袖子往她刨的地方拉。 “这是要我帮忙?”陆淮南笑着蹲下身想揉温橙的脑袋,温橙翻了个白眼,躲开陆淮南的手以后又去拉贺竹,贺竹却本能的往后一跳。 “你想干嘛?!” “扑街啊…让你们帮忙啊…”温橙心里起火,又跑到她刨的地方大声嗷呜了几声,还拿爪子示意他们过来刨。 “呃…你是说这底下有东西?”陆淮南试探性的问道。 “嗷呜!”温橙见陆淮南明白过来,叫了一声,眼里满是赞许。 “这底下能有啥?难道是…宝藏?”贺竹两眼放光,中二病又犯了。 “…你还是先去拿两把锄头过来吧…”陆淮南无奈的站起身吩咐道。 “好嘞,我这就去。”贺竹兴奋的一溜烟就去杂物间找锄头去了。温橙见目的达到,便安静的等在一边,陆淮南看着她刨出来的浅坑也有些好奇这树底下到底埋着什么东西了。不会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吧…陆淮南又看了一眼温橙。 温橙见他也一脸期待的样子,心里的吐槽欲望都快突破天际。“你们都一脸期待的样子是做哪样啊?这种神奇动物带着主角随便在哪棵树下就挖到宝藏的情节在现实里是不会发生的好吗?你们只会得到一具尸体都烂完了的白骨好吧,虽然这也是你们想要的。” 很快贺竹就拿来了锄头,不过他就只找到一把,陆淮南于是也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少一个人帮忙对于贺竹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他甚至觉得陆淮南干这种事只会添乱。 虽然上次温橙让他做饭的事情算是给他中二的想法泼了一盆冷水,不过这也丝毫没有影响他此刻期待的心情,他吭哧吭哧的顺着温橙刨出来的浅坑挖着土,大概也就十多分钟的样子就挖了一个直径半米的土坑,然后他就觉得锄头底下手感有些不对。 贺竹眼睛一亮,温橙见状也从蹲坐着的姿势变成了站起身来。又挖了两锄头,贺竹皱眉停下了动作。 “这是什么?破麻袋?”贺竹看着土里显现出来的一截麻布袋,疑惑的道。 陆淮南走上前去,蹲下身用手扯了一下那一截麻袋,在土里埋了许久的麻袋已经开始腐朽不堪,一下子就被他扯烂了,露出下面几根糟乱的头发来,他脸色一变又用手往周围刨了刨,扯开了又露出来一截的麻布袋子,下面赫然是一颗人头骨。 “这是…贺竹,先别挖了,快去衙门找人来,叫上仵作!”陆淮南看到头骨,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随即眼神震惊的看着温橙。 “我去!我马上去叫人!”贺竹也看到了露出来的头骨,锄头一扔就风一般直奔衙门而去。 第18章 案情陷入僵局 “小橘子…”陆淮南震惊过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前温橙表现出来的种种尚可以勉强说是一只高智商动物的正常表现,今天这个,却足可以证明她的不同寻常。 他知道确实有些动物可以通过训练做到追踪气味,搜索物品等等,甚至做简单的算术,但是温橙明显已经远远超过这个范畴。它能轻易的理解人类的语言,通过行动表达自己的需求、好恶,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识别方向,现在它居然带着他们找到了一具明显已经在地下埋了许久的尸体。 他想问她是怎么知道这儿埋着尸体的,却又还有些心存疑虑,怕是自己想的太多,一切都只是巧合。况且,一只有灵性到这个地步的动物,已经超出了他的常识范围。 温橙见陆淮南看着自己一言难尽的表情,立马就认识到自己的表现对于一只普通动物来说已经过于超常了。但是她思考了一下,就觉得无所谓了,这具猞猁的身体早晚都会舍弃,后面温橙有可能还会用更加超出普通人常识的方法给陆淮南传递消息,早点让他意识到这一点,到时候对她的不寻常也能接受度更高。 一人一猞猁对视良久,陆淮南最终只是摸了摸温橙的脑袋,什么也没有说,毕竟现在面前摆着一件更加急需处理的事情。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贺竹就带着十来个人回来了,其中有衙役,有捕快,还有一个背着木箱子,穿着围裙带着手套的仵作。 “大人。”众人来到院里齐声对着陆淮南施礼喊道。 “老范,你带着衙役们到门口守着,别让人在门口聚集,或者进来。老刘头,你记录一下尸体周围的情况,孙禾,杨登,你们两个等老刘头记录完了就听指示把尸体挖出来。贺竹,待会尸体挖出来了,老刘头勘验的时候你帮着记录一下。”陆淮南抬了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然后迅速的给众人各自安排了工作。 “是。”众人应声道,快速的行动起来。温橙则在贺竹带人进来的时候就爬到树上趴着围观起来了,回想当时那个凶手在树下埋尸的时候,温橙也是这样把自己高挂在树上看着,只是当时的心情是害怕、恐惧,现在则是平静以及一点点的期待。 “也不知道埋了这么久,还能不能查到有用的线索?当时光顾着害怕了,压根也没想这么多,接下来就看陆淮南能不能行了…啧,我也得加快炼灵入魂的速度了,以后晚上就加几个小时的班好了。”温橙看着树底下忙碌的众人心里想到。 “公子,小橘子简直神了,虽然它没带着我们找到宝藏,但是找到了尸体…呃…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啊…”贺竹趁着那两个捕快挖尸体的时候凑到陆淮南身边低声说道。 “怎么?你还真想找宝藏啊?要不要我找个悬崖让你跳一下,说不定你能得到什么绝世武学秘籍,学成以后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陆淮南翻了个白眼鄙视道。 “呵呵呵呵…不用了…”贺竹干笑两声,摆了摆手后问道:“小橘子呢?” “树上。”陆淮南指了指橘子树上面,“先别管它,把当前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陆淮南制止了贺竹想招呼温橙的举动。 一行人忙了差不多有三四个小时以后才把尸体打包回衙门。中途张大山也从水渠工地那边赶了回来。此时陆淮南正接过贺竹递过来的记录册子翻看,老刘头则等在一旁看陆淮南还有什么问题或者别的吩咐。 陆淮南仔细的看了一遍记录,以防贺竹有什么遗漏了没记上的地方。尸体挖出来以后,老刘头查看的时候陆淮南也在旁边看,大致的情况他也是了解了的。 “张捕头,按尸骨的性别、身高和推测的大致体重,以及这个死亡时间段对照失踪人口的话,我记得好像就只有陆丰符合条件吧?”陆淮南翻完记录想了想以后问张大山。 “是的,大人。之前登记过的失踪人口都是妇女儿童,只有您来以后排查到的这个陆丰符合条件。他也是近半年来唯一一个失踪的。”张大山跑过来接过记录看了一下,回想了片刻后回道。 “回去后再派人去问一下他住处附近的邻居,确认一下他失踪时的衣着打扮是否跟尸骨一致再说。对了,再排查一遍他的人际关系,看有没有可能的仇家之类的。”陆淮南点了点头,思索后吩咐了张大山,然后又转头问老刘头:“老刘头,依你勘验尸骨过后的情况,有没有什么细节可能推断出凶杀现场的特点?” “启禀大人,这着实有些困难…这尸体埋藏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从套在尸体外面的麻布袋上看不出什么,而尸骨衣服上残留的些微泥土也是四处可见的普通泥土。”老刘头有些为难的回道。 “大人,有没有可能杀人现场就在这府里?”贺竹这时候插嘴道。 “可能性太小了,要是在这里杀的,那会儿我们还没搬进来,这院子里都没人,直接就地埋了就行,何必还找个麻布袋子套着?”陆淮南摇了摇头。 “人是先被套了麻袋才杀得呗…”贺竹又说。 “你是不是傻?尸体不都告诉你了是被扭断脖子杀死的吗?套上麻袋的话,凶手大多都会选择拿钝器敲打受害者致死,那尸骨上必然能找到敲打后留下的痕迹,且不说套上麻袋后给扭脖子这一举动增加了多少难度,麻袋是从脚往上套的,谁行凶的时候套麻袋能从人脚上开始套啊?”陆淮南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贺竹说道。 “那下毒…”贺竹还想继续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站在一旁的老刘头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抢白道:“贺公子,下毒的话从尸骨上是能看出来的,这具尸骨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为什么要特地跑到这儿来下毒呢?” “好吧…我不发表意见了…”贺竹挠了挠头,终于有些尴尬的说道,陆淮南甩给他一个你早该闭嘴了的眼神。 “大人,我觉得可以从这锄头入手。”张大山突然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陆淮南面向他正色问道。 张大山清了清嗓子,示意陆淮南仔细看一下同尸体一块挖出来的那把锄头,然后才说道:“从锄头的生锈情况和锻造这把锄头的铁质上看,这把锄头当时应该还挺新的,而且这种铁质的锄头,不是本地那种富裕的家庭会买的,也就普通老百姓会用的。咱们醴县不是什么富裕的县城,老百姓都挺珍惜这些常用农具的,轻易不会丢弃。所以我怀疑凶手很可能是从哪家顺手偷来的,可以问一下城里有没有哪家那几天丢了刚买不久的锄头。而且就算凶手是从自己家拿的,那么事后他肯定还会购买新的,咱们还可以从卖农具的商贩处查询。只要找到了锄头的来处,那么应该就可以圈定凶案现场了,因为一般按照凶手杀人后的行为推测,凶手肯定不会从离现场太远的地方拿锄头。” 陆淮南听罢眼睛一亮,又仔细查看了一下锄头,才点头道:“很好,就按张捕头你的思路去查。” 温橙在树上听了张大山的分析也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她这个目击埋尸的证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注意过锄头什么的,张大山居然能根据这点想到查案的方向。不过目前陆丰已经确认死亡,从尸体上也没找到什么更有用的线索了,那么他手里的东西到底在哪里呢?会不会已经在那个疤脸凶手手里了?陆淮南他们找的到底又是什么东西呢? 接下来的几天,陆淮南跟贺竹就忙着排查线索,收集资料什么的,凶杀案不是什么小案子,大家都很重视。由于是在陆府发现的尸体,搞得附近的百姓都有些人心惶惶的,一时间谣言四起。 有说这是陆府的冤魂在索命,死者就是周府灭门案的凶手的;有说这宅子会吃人,这十年里失踪的人都被这宅子吃了的;还有说这宅子被人诅咒了,住过的人都会死,还上衙门劝陆淮南赶紧搬出来;更离谱的还有说是橘子树成精杀了人,不然怎么突然就活过来了,尸体也是在树底下发现的… 衙门的人一边排查还得一边辟谣。不过这后面一个猜想倒是对了一半,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温橙确实就是橘子树成精了。 由于还要派出人手去水渠监工看管犯人,衙门人手严重不足,捕快们足足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排查到线索。在易安坊那边有一户人家在腊月二十九当天晚上丢了一把锄头,由于锄头是才买了一个月的,那户人家主要就是务农,家境不宽裕,又是在除夕前夜丢的,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第二天发现锄头丢了的时候,男主人还以为是跟他有过节的邻居偷的,两人差点因此大打出手闹上衙门。找到锄头的来处以后,张大山仔细询问了附近的百姓,有没有发觉当天夜里有什么异常的,又根据陆丰自身有可能的行动轨迹,圈定了一个范围。接下来就是排查到过那附近的可疑人员,这一查又是好些天。 而温橙得知易安坊的消息以后也去询问了陆府的植物们,原来易安坊说白了就是贫民区,那里的房屋普遍都是庭院窄小的那种,所以没有它们这种多年生的植物,有也都是那种矮小的盆栽,跟他们这边的植物基本没有什么沟通,所以它们也就没有一点那边的线索。 这时候温橙才感慨自己国家的天网监控是多么强大,如果有天网监控系统,那么这案子大概在发现陆丰失踪的当天就能抓到凶手了。而现在陆淮南他们花了一个多月才勉强锁定了五个嫌疑人,挨个抓回来讯问以后,都说自己跟死者不认识,没理由杀人,其中三个找暗娼的,找了那两个妓女给他们提供了没有作案时间的证明。 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年逾古稀的老头,杀人也许还行,要把尸体扛到陆府埋尸就困难了,最终关押了两天后就确认他只是因为有老年痴呆才大晚上乱晃。另一个就更不太可能了,那压根就是个瞎子,因为看不见走错路,耽误了时间才晚归的,案情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温橙急于修炼炼灵入魂的下一阶,大多数时候她都在树上假装睡觉,实则回树身修炼。陆丰的尸体被挖出来以后也就随便听了几次陆淮南跟贺竹的案情分析,当然主要都是陆淮南在分析,贺竹没起什么作用。 中间陆淮南收到了京城的来信,确认了东西没有落到那个敬王手里,陆淮南在陆丰尸体上也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的线索,所以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凶手身上。温橙见最终还是要先揪出那个疤脸凶手,也就没去管陆淮南到底是怎么查案了,专心修炼才是正事。 李府别院。 李汇拿着剪刀站在花园里正在修剪着一盆造型别致的小叶松,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消遣,只是因为梁家的老爷子喜欢侍弄盆栽,所以不得不投其所好的学着去弄。刚剪了几刀,就有一人急匆匆穿堂而来,正是他的心腹手下赵大宝。 “二爷,梁老爷子派人传了话来,说山里边的货这几天就要做好了,让我们做好送货的准备。”赵大宝在靠近李汇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后恭敬说道。 “哼…老子这些年任劳任怨,这次终于是肯把送货的差事交给我了吗?”李汇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剪刀递给了赵大宝,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嘿嘿,他老人家手底下无可用之人,大爷又不是这块料,这生意早晚会落到您手里。再说,山里的事这些年还不都多亏了您。”赵大宝笑嘻嘻的谄媚道。 “李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要不是当初做了个破县令,如芳怎么会嫁给他,梁家的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结果现在他连官也丢了,没用的东西!再说陆淮南可不是好对付的主,我几次明里暗里的示好,他都视而不见。该死的,还有那个贺竹,上次不小心居然被他一路跟到了山里,要不是法阵拦了他,老子还发现不了他。好在这些天他们被那杀人案绊着,不然咱们还真不好有大动作。”李汇阴沉着脸,语气里满是对自己亲兄弟的不屑和对贺竹满满的杀意。 “那山里的法阵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就算被他们查到了,不是还有那位大人物嘛,陆淮南一个小小的县令…”赵大宝得意洋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汇一巴掌打断了。 “蠢货!这被查到可是杀头的罪,大人物没事,那是因为到时候有咱们这些喽啰顶罪。你想钱没捞着几个就把命搭进去吗?给我小心着点儿,出了事我废了你这对招子!”李汇甩了甩用力太猛有些生疼的手,指着赵大宝的眼睛。 “是!我明白了,二爷放心…”赵大宝一手捂着脸,诚惶诚恐的使劲点头。 “盯着点儿衙门那边,务必保证顺利完成这次送货任务。”李汇从赵大宝手里拿回剪刀,重新开始修剪盆栽。 “好的,二爷。” 第19章 新线索 “我总觉得我们遗漏了什么…”衙门书房里,陆淮南已经把桌案上的案情分析,调查记录等来回看了两遍。 “哎…易安坊的人都被我们盘查三遍了,连三岁小孩都没放过,可是还是没有别的线索。”张大山站在一旁,语气里充满着无奈。 “时间太久,缺乏靠谱的目击证人,我们虽然顺着锄头的线索圈定了凶杀现场的范围,但是人员排查始终缺乏站得住脚的证据。根据周围环境,以及郑小东家丢失锄头的这个线索,我们推断出凶手是晚上行凶的,但是据此抓的那几个人多少都是举报人带着主观臆断推论的,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夜色能够掩盖很多东西,如果凶手杀人以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人看见过呢?”陆淮南思考着,目光盯着桌上的调查记录。 “要真是这样,那还怎么查…”张大山有些泄气了。 “埋尸选在陆府,证明他对陆府空置的情况很了解,有信心尸体不会被人发现;选了橘子树底下很可能是就近,他可能是从八宝街那边翻墙进的陆府。与陆丰平时有接触的人都已经排除嫌疑了,那么…可能是与陆丰临时产生了纠纷,陆丰是下午去过酒馆以后就没人见过了,酒馆到郑小东家这路上…鸿运赌馆…赌馆人员混杂,难保不会有那种与人一言不合就起杀念的家伙!张捕头,排查一下陆丰失踪那夜去过鸿运赌馆的客人,主要查那种常常一言不合就与人动手的家伙!”陆淮南喃喃念叨着,手指在醴县的城区地图上划过,停留在了鸿运赌馆上后,突然眼睛一亮,然后站起来赶紧吩咐张大山。 “是,大人!”张大山立刻领命而去。 “希望这次不要也是徒劳一场…”陆淮南重新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鸿运赌馆。 张大山得了陆淮南的指示后,立刻就带了两个手下赶到了鸿运赌馆。不论哪个年代,赌博都是一项受很多人欢迎的娱乐项目,它的竞争性、随机性和多样化,让很多人从中得到了精神的刺激和满足,有竞争自然就避免不了产生纷争,要说张大山当上捕快后最常光临的地方,那必然要属鸿运赌馆。不过他当然不是来赌博的,而是来处理纠纷的。 一进入赌馆就是扑面而来的汗臭味和巨大的喧闹声,张大山皱眉挥了挥手,试图把鼻端的异味儿扇走。 “哎哟,这不是张捕头嘛,今天咱们这儿可没有打架的…”鸿运赌馆的掌柜柳四随时都在关注赌馆的人员来去,张大山一进入赌馆,他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快步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到张大山面前。 “柳四,奉陆大人的令,今日来此有些重要的事情找你问话,你可要好好配合。”张大山表情严肃的看着柳四冷冷说道。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配合,您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嘿嘿…”柳四弓着腰引着张大山到柜台后的茶室坐定,动作麻利的给张大山倒上茶水,其余两个捕快没有一同跟进来,而且站在柜台边上认真打量赌场里正玩的热火朝天的赌客们。 “想必最近我们在查什么,你也清楚的很,问你什么,务必认真老实的回答,否则…哼,你知道后果。我问你,你们赌馆可有那种脾气很不好的赌客?”张大山对柳四一番言语威胁后问道。 “嘿嘿嘿,小的明白。脾气不好…咱们这儿好多人输钱以后脾气都很不好啊…”柳四嘴上应着,但是心里对张大山的威胁倒不是很在意,听了问话后很快就答道。 “别给我打马虎眼!”张大山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 “呃…您容我想想哈…”柳四被张大山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赶紧摆摆手。 他摇头晃脑的思索了一会儿才回道:“有个叫李有田的脾气很不好,无论跟谁讲话都很冲,好像别人都赢了他钱似得,有次别人回了他两句,他硬是守在桌子边上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他不常打架,他长得人高马大,别人也不太敢随便跟他动手;然后还有个叫金三刀,脸上有道疤,总是凶巴巴的,打架也狠,一般人都不敢惹他,这个您应该知道,就二月份在门口打人被您抓了的那个,听说他好像以前在山寨里混过,不过没人当回事;另外还有刘府的小公子,就小妾生的那个叫刘升元的,仗着自己老子有钱就了不得,每次输了就打骂我们赌馆伙计。” “你确定就这三个人吗?要不要再想想?”张大山又问。 “就这三个,咱们这一片也没几个我不认识的,要说这赌馆里有胆子…杀人的,肯定就是他们三个,没跑了。其他那些都是表面功夫,骨子里都是怂蛋。不过,刘升元过年前后那会儿都没来过,据说是被刘老爷子关了大半个月的禁闭。除夕前一天李有田和金三刀都有来过,差不多都是亥时初走的。”柳四点点头煞有介事的回道,说到杀人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 “行,我知道了。让你手底下里的人多看着点这群赌鬼,别成天打架斗殴闹到衙门去,我们是给衙门办事的,不是来给你们赌馆看场子的!”张大山面色不悦的斥责过后又问道:“最近李有田有来过赌馆吗?” “没有,好像是说最近有正事要干,他们家不是跟前任县令李涉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嘛,说是李二爷给他找了个活干。”柳四回答说,张大山点点头,心想这柳四消息确实灵通,要是他们也能像柳四一样每天光这么在柜台上一坐就能知道各种消息就好了。在柳四这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张大山又跟他客套了几句就带着人走了。 送走了张大山,柳四眯着眼坐在柜台后面打量着大厅里喧闹的赌客,嘴里喃喃念叨着:“啧,看来这金三刀确实是个狠角儿啊,我还以为我那天晚上看花眼了呢…” 自从陆淮南来了醴县以后,原先在衙门大堂桌案上积压的公务是越来越少,李涉在老百姓的眼里也越来越碌碌无为起来。每次出门都能或多或少的听到陆大人又做了什么利民的好事,越发的让李涉有点无地自容,于是他干脆没有必要的时候都待在府里不出门了。 从前和他交好的那些同僚,也都开始与他渐行渐远,他下帖子请了几回,都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天气渐渐热起来,近日他也无心看书,午饭过后恰好妻子梁如芳也说这几日烦闷,便请了杨兰到他们院里,还叫来了李汇,一家人坐在一起打起了麻雀儿牌。 桌上李汇又劝李涉出手帮衬一下家里的生意,说算算账也是好的,李涉不予理会,他身为兄长,又是读书人,岂能自降身份去做那账房先生的活计。李汇见他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多说,看了一眼梁如芳后在心里冷笑道:“等到哪天你被我扫地出门的时候,看你肚子里的圣贤书能不能让你不饿肚子。” 打了几圈以后,赵大宝突然进来,低声在李汇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汇面色不善的站起身跟他到了门外。 “到底怎么回事?”李汇冷声开口问道,赵大宝正欲答话,不想李涉竟然也不识趣的跟了出来,他只好闭嘴给李汇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生意上出问题了?”李涉知道赵大宝是李汇的心腹,刚才在桌上被李涉说教,心里颇有些不爽,所以此刻他语气里带了点轻蔑的意思。 李汇有些头大,但见李涉又没有离开的样子,只得不爽的说道:“大爷问话呢,又不是外人,说吧。” “是…大爷,没什么,就是李有田,您二大爷那个孙子不知道怎么被衙门抓进去了,托人想找二爷帮忙。”赵大宝回道。 “哦…他啊?这家伙,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听说他老是去赌博,二大爷就被他气死的吧…哼…”李涉鄙夷道。 “那大爷您…” “李汇你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丢人!”一听说是去衙门,还是家里的亲戚可能犯了事,李涉自然不愿意趟这个浑水,但是也不能在亲戚那里落下不好的名声,就挥挥手让李汇去处理。 “嗯,我这就去看看。”李汇温良的应着,出了院门就变了脸色,压低声音又问赵大宝:“没打听到是因为什么被抓的吗?这小子可别是信口开河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陆淮南起了疑心…” “衙门那边嘴严,啥也没问到。李有田被抓了后直接进了大牢,说是陆淮南准备亲自审,还是他婆娘跑来找的我,李有田不清楚咱们到底要去干什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赵大宝回道。 “陆淮南精得狠,上次被贺竹跟踪后,没有人来找我们问话,我怕他憋着要给我来个大的。先去衙门看看。”李汇摇了摇头,快步出了大门往衙门赶去,李府离县衙近,二人不多时便来到了衙门口。 门口的衙役认得他是李涉的弟弟,便先开口问道:“这不是李二爷吗?来县衙是有什么事吗?” “呵呵,是这样的,听说张捕头中午抓了个叫李有田的,他是我们家亲戚,我那大伯心里着急,所以托我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李汇走到衙役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手里还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一块银子。 “哦,这个啊,实不相瞒,我们也不太清楚。”衙役不动声色的把银子收了,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来。他自然是知道抓的人肯定跟杀人案有关,但是这些衙役常年在衙门当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是清楚的。收了你钱又能怎么样,你自己要给我的,不能怪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呵呵~劳烦了~”李汇忍着怒火干笑道,转而又问道:“不知道王主簿在不在衙门?我有些事想找他。” “哦,在呢。你稍等,我去帮你通报一下。”衙役收了银子,见他不问犯人的事儿了,也就热情的答应了。 不一会儿王主簿就跟着衙役出来了,原先李涉还是县令的时候,这王主簿背着李涉平日里收了不少李汇的好处,暗地里也帮了李汇不少小忙。 陆淮南接替李涉以后,衙门里的人很快就看出了陆淮南为人清正廉洁,刚正不阿,背后又有大理寺卿撑腰,一旦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怕是就要丢了饭碗,所以自然都不敢再和李汇有什么私相授受的牵扯。 王主簿本来也是这个想法,但是李汇给的太多了,而且李汇也明白衙门里不同往日,也没有为难他做什么要事,就是打听一些陆淮南的日常,喜好之类的,所以一听说李汇找他,自然也不敢轻慢了他,笑意盈盈的出门来接他。 “哈哈哈,李兄,不知有何事找我啊?”王主簿领着李汇进了衙门后进了花厅就坐。 “实不相瞒,我是来打听李有田的。王主簿您有所不知,那李有田与我是亲戚,他被抓了以后,我那弟媳哭着上门,托我大哥无论如何要帮他一把。但是我大哥现在已经身无半点官职,只好让我先来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汇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 “哦…”王主簿面露难色,思忖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道:“李兄,我劝你还是先别管了。你也知道,陆大人最近在查杀人案,忙了将近一个月,结果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今天早上不知怎么他突然好像又有了线索,张捕头领了命就马上出去了,中午就把李有田抓了回来,由此看来,李有田多半是跟案子有关,说不定他就是凶手…所以你还是别掺合了,杀人可不是小罪。” “啊?居然是这样吗?哎…看来是帮不上忙了…李有田…真是糊涂啊…”李汇故作惊讶,但是心里却暗暗窃喜,既然是查杀人,那李有田就不会说什么跟他有关的事,要是他真杀了人,带上他去送货反而是个隐患。 “哎…李兄也不必太过悲观,目前应该只是怀疑,也不一定就确定是他杀的人…”王主簿见李汇面色难看,又安慰了两句。 “我知道…但愿他没犯下那种大错…多谢王主簿告知我详情,他日我必登门拜谢。今日就不打扰了,我得回去给李有田的家里说一下情况…”李汇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不愿在衙门逗留,便站起身来告辞。 “李兄客气了,那我们改日再聚。”王主簿也起身,嘴里又宽慰他几句。 第20章 审问 陆淮南整理好了手边的文书记录,正要去大堂拿印章,走出书房正好看见李汇从县衙大门的门槛踏出去,他原地等了一会儿,待李汇走远了才走到门口问守门的衙役。 “杨远,李汇来衙门作何?”杨远正是那个收了李汇银子的衙役。 “启禀大人,李汇一开始问我打听李有田的事,我说不清楚后,他就求见了王主簿,然后王主簿就带他进了衙门。”杨远冲陆淮南拱了拱手行礼回道。 “他可有说为什么打听李有田的事?”陆淮南又问。 “哦,他说李有田是他亲戚。”杨远补充道。 “哦?是这样吗…王主簿与他关系不菲啊…”陆淮南望了望李汇离去的方向,低声念叨了几句后回身往大堂的方向而去。 “小橘子,吃饭啦!”贺竹从厨房出来,把温橙的午饭盛好放在书房桌子上。最近陆淮南忙着查案,贺竹自知智谋上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行动上有张大山,他也就没去衙门碍事。正好在家里打扫一下卫生,顺带还能就近监视一下李汇,也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好陆淮南的饮食,温橙都被他喂胖了。 “小橘子!”贺竹把给陆淮南的饭放在食盒里,见温橙还没来吃饭,又叫了一声,“这小东西怎么回事?天天往树上窜,都快住树上了…”贺竹有些无奈的往橘子树下走去。 温橙自然是听到贺竹的声音,不过经过了她这段时间加班加点的努力修炼,她已经成功的将离魂修炼到圆满,现在正是她突破第二阶段入梦的关键时刻,所以她稳定心神,集中精力,暂时没有去管贺竹。 “啊…就快成功了…别催我啊…” 如果贺竹开了灵窍,那么他此时就能明显的看到橘子树的表面泛起了一层非常浅淡的蓝光,那是橘子树吸收了大量的灵力聚集在树身内的体现。 而在树身内,温橙的魂魄正在大量的吸收炼化这些灵力,现在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还缠裹在她的魂魄上,使得她的魂魄整体看起来都泛着蓝光,待她把这最后的蓝光都炼化入魂,她就能突破到入梦了。 贺竹没有开灵窍,自然不知道这些,他站在树底下,看着树枝间隐约可见的猞猁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拿梯子上去看一眼的打算,因为最近温橙总是这样,他已经有些习惯了,何况温橙一直不怎么待见他,他也懒得去触她的霉头。 “饭我给你放桌上了啊,我还得给公子送饭去,衙门的饭他总是吃不惯。最近又忙,可不能饿瘦了。我先走了啊…”贺竹冲树上又喊了一声,就提着食盒去县衙了。 在贺竹走后不久,橘子树表面的蓝光就淡去了,温橙又感受了一下魂魄的状态,才从树身出来重新附身到猞猁上。 “呼~总算成了…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温橙伸了个懒腰,从树上跳下去,很快回了书房。书房的桌子上正摆着一盘红烧肉和一条清蒸鲤鱼,旁边还有一盘米饭和一碗鱼汤。温橙跳上桌闻了闻,心情愉悦的开始享用午餐。 “唔…贺竹虽然经常不着调,但是做饭的手艺倒是见长了。”温橙吃着吃着,突然感觉嘴里有什么东西,吐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小撮黑灰褐相间的毛。她有些疑惑的用爪子挠了一下头顶,随即看见爪子上也正粘着一撮一模一样的毛。 “我靠,这肉身这么快就遭不住了?这速度,怕是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无毛猫了。啧…我还想多吃几天贺竹做的饭呢,看来是不行了。也不知道…陆淮南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呢?他最近忙得很,回来都没怎么摸我头了。就再坚持一晚上吧…”温橙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打起了精神,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温橙啊温橙,别想那么多,你的路还长着呢,总不能一辈子给他当宠物吧。我们的目标是-修炼成仙!呃…橘子树成仙叫什么,橘仙?好像不怎么狂拽酷霸炫啊…” 醴县大牢。 李有田手脚被镣铐锁着关在了一间昏暗且散发着霉味儿的牢房里,勉强吃过一顿没有什么油荤的饭菜后,他躺在牢房的破草席上怀疑人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狱卒进来押着他出了牢房,推着他往刑讯室的方向走去,他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直到半路上被不胜其烦的狱卒狠狠一脚踹了个狗吃屎才勉强闭了嘴。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除了平时常摆臭脸,动不动就骂人,嗜好赌博以外,他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毛病。一般嗜赌且有家室的人,都会有打老婆孩子的毛病,但是他没有。 就算长得人高马大,常常让人觉得不能轻易招惹,但是他也几乎不与人动手脚,他一向觉得能用嘴解决的,为什么要废拳脚力气,所以他非常的困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李有田在家被抓以后,到押送他到大牢的路上,他就几乎没停过嘴的质问,辱骂,但是得到的都是诸如:“你有没有犯事,去了牢里就知道了。”“闭上你的臭嘴,再多说老子割了你的舌头。”“你有完没完?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数?”之类的回答。他非常气愤,前所未有的气愤,但是又隐隐的有些畏惧,怕自己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很快,他被带到了刑讯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挂了满墙的各式各样的,甚至有些还带着陈年血迹的刑具。他觉察自己的双腿有些打颤,身后的衙役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他吃痛的顺势跪下,手撑在冰凉的地上,脸色苍白。面前不远处的简陋桌案后传来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你就是李有田?” “是…是…大人,我…我是李有田。”刚才还骂骂咧咧的李有田此刻却是有些结巴了。 陆淮南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跪着的李有田,然后才又问道:“腊月二十九当日,你都去过哪里?” “我…我不记得了…”李有田摇了摇头。 “仔细想。”陆淮南冷声斥道。 李有田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冷汗从头上冒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膝盖上持续传来的痛苦渐渐使他镇定了下来,他开始仔细回想除夕的前一天他都在干什么。 “那天…那天我和婆娘早上就是忙着扫尘,下午好像就是置办了一些年货…”李有田不太确定似得说道。 “说明确一点,下午都干了什么。”陆淮南拍了一下桌子。 “下午…下午就是置办年货,对,我想起来了,我还给我娃买了串糖葫芦。买年货的钱是我婆娘给我的,她还让我给我爹买壶好酒,我寻思我爹身体不好,就没给他买,拿着剩下的钱去了赌馆。”李有田抹了抹脸上的汗,赶紧说道。 “是去的鸿运赌馆?” “是,我平时都上那儿赌。大人,我冤枉啊,我啥也没干啊…”李有田抬起头瞄了一眼陆淮南又低头说道。 “在鸿运赌馆待到何时?” “嗯,应该是快到子时了。我那天手气比较好,玩了很久才把手头的钱输完,快到家的时候听到了打更的更夫在叫三更天了。”李有田说道。 “输完了还叫手气好?”旁边一个狱卒鄙夷道。 “呵呵…谁都知道,在赌馆哪有那么容易赢钱,玩的久对我来说就是手气好了…”李有田干笑两声,狱卒嘴角抽了抽,没说出话来。 “出了赌馆,回家路上可有人看到你?”陆淮南没理他的混话,又问道。 “天太晚了,没人看到。”李有田答道。 “那你见到过别人吗?比如这个人?”陆淮南从桌子上拿起陆丰的画像垂在桌子前,然后仔细的观察李有田的表情。 “这不是告示上那个陆丰嘛…我没有看到过他…”李有田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 “你确定没看到过?你在说谎!赌馆的掌柜明确的说你是亥时初从赌馆出来的,赌馆到你家要不了这么长时间不是吗?中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你杀了陆丰,再埋尸陆府废宅!”陆淮南收起画像,用力一拍桌子,愤然怒道。 “大人…大人冤枉啊,我没杀人…我只是平时在赌馆偶尔见过他几回,跟他又没过节,为什么要杀他啊…”李有田愣了片刻,然后立刻开始磕头,嘴里不住的辩解。 “那你倒是说说,中间这么长的时间你干了什么?在路上睡了一觉吗?!”陆淮南冷冷的说道。 “我…我…”李有田嗫嚅着,冷汗流了一地,愣是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张大山从门口进来,后面还押了一个带着枷锁的犯人,正是那金三刀。 “大人,人带回来了。”张大山拱了拱手后让到了一旁,金三刀倒是自觉的低头跪了下去给陆淮南磕了一个头。陆淮南挥了挥手,给门口的狱卒递了一个眼色,狱卒随即上前将李有田从地上拽了起来,重新往牢房押去。低着头的金三刀眼珠一转睇了冷汗直流的李有田一眼。 等到刑讯室里听不到李有田走动时脚上镣铐传来的声响后,陆淮南才开口:“金三刀,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启禀大人,小人不知。”金三刀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你不是醴县本地人吧?”陆淮南问道。 “是。小的是峻县的。”金三刀点头。 “听说你在山寨里混过?哪个山寨啊?”陆淮南又问。 金三刀明显愣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有,大人。那都是小人瞎说的。” “是吗?除夕前一天晚上,你从鸿运赌馆出来以后去了哪里?”陆淮南仔细看了他一眼,问道。 “小人在易安坊有个相好的寡妇,去她那里过了一夜。”金三刀还是很平静的回道。 “几时到那寡妇家的?”陆淮南接着问道。 “亥时正。”金三刀想了想说。 “寡妇叫什么名字,住在易安坊何处?”陆淮南问。 “小人只知其唤做兰娘,不知其姓氏。住在易安坊三弄最靠里的一家。”金三刀回答道。 “除了那兰娘,可有旁人可为你作证?”陆淮南又问。 “没有。”金三刀摇头。 “这人你可见过?”陆淮南再次拿起桌上的画像。 “没见过。”金三刀还是摇头。 “先带他下去吧。”陆淮南放下手中画像,对张大山说道。 等到张大山带金三刀离开以后,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记录供词的典史孙文学才开口说道:“大人,目前从供词来看,好像李有田的嫌疑更大啊,不过金三刀的表现未免太平静了些。” 陆淮南点了点头,接过供词看了一遍后说:“这二人都还需再审问,这才刚开始。” 不一会儿,张大山从牢房那边回到了刑讯室,陆淮南随即问他道:“张捕头,之前排查易安坊时,可有查过金三刀口中的兰娘?” 张大山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查过此人,由于易安坊就她一个寡妇,我倒是还记得,她叫林心兰。不过当时问她那天晚上有没有见过形迹可疑的人时,她说的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早早地就睡了,没见过可疑的人。” “这么说,她那天说了谎?是怕自己名声受损,还是在包庇金三刀呢?”陆淮南一手拿着供词,一手敲打着桌面,沉思了一会儿才吩咐道:“张捕头,明日你把那林心兰和李有田的妻子一并带到衙门来问话。今天晚上牢里巡视的时候多注意一下李有田和金三刀的表现。”他又转头吩咐孙文学。 “是。”二人随即齐声应道。 今日的审问暂时告一段落,陆淮南从县衙大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入了夏,天色要比之前暗的晚一些,此时天边还挂着橘红色的晚霞。陆淮南看着远处天边一朵好似小猫正在吃饭的云朵,脑海里想起了家里那只大猫,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他深吸一口气后吐出来,快步走上了回家的路。 第21章 梦中再见,陆淮南 温橙没有想到,猞猁肉身的溃败远比她预估的还要快。她又不敢再回树身去问一下植物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因为一旦她离开了,那么猞猁的这具身体立刻就会开始腐败消散。她只好用自身的灵力先勉强维持着这具身体,想着等陆淮南回来再看一下猞猁。 院子的门被推开了,陆淮南终于回来了,温橙从树上跳下去,快步跑到陆淮南面前叫了一声。 “小橘子~”陆淮南有些惊喜,最近小橘子几乎不搭理贺竹,对他也很冷淡,今天居然主动迎接他了。他高兴的上前把温橙抱起来,脸埋在她身上厚实的皮毛里拱了拱。 “公子回来了。哟嚯,这小东西今天变性了啊,之前都对咱们爱搭不理的,成天就往那树上一趴,不到吃饭的时候坚决不下来,今天中午的时候,连叫吃饭都不下来了,现在这饭还没做好呢,居然见你回来就下来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贺竹见陆淮南回来也从厨房出来打了声招呼,手上还拿着菜刀。 “也不能怪她,是我最近忙着查案忽视了它。今天有了新线索,重新锁定了两个嫌犯。下午刚审了一遍,有一些眉目了。”陆淮南抱着温橙,走到了厨房门口。 “哦?什么线索啊?”贺竹回头问了一句,手上切菜的动作也没停。 “查到了鸿运赌馆的赌客,一个叫李有田,另一个还是在押的犯人,叫金三刀。”陆淮南回答道。 “嗷呜~”听到金三刀的名字,温橙叫了一声,扒拉了一下陆淮南。 “嗯?小橘子饿了吗,再等等哈,贺竹很快就弄好了。”陆淮南揉了揉温橙的脑袋。 “笨蛋,我想提醒你凶手就是这个金三刀啊…哎,算了,反正猞猁就只剩今天晚上了,跟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温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成天就知道催我…最近胖不少吧,公子你也不嫌沉…”贺竹把切好的菜倒在筲箕里,瞪了一眼温橙。 “还好吧,不怎么沉…”陆淮南掂了掂笑着说道。 “公子,初审怎么样啊?”贺竹拿了木柴开始在炒菜锅底下生火。 “吃完饭再跟你说吧,你先忙着。”陆淮南看他一直忙着便先掐断了审案的话头。 “行。很快就能吃上饭啦,小橘子,今天做了你最爱的烧鸡哦~”贺竹揭开了旁边那口已经煮了很久的铁锅盖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温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哎,以后都吃不上了,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先去书房等着。”陆淮南抱着温橙转身回了书房。 晚上吃了饭,温橙心满意足的趴在垫子上休息,陆淮南和贺竹二人坐在茶几两边讨论案子的事情。 “这么说,两个人嫌疑都很大咯?”贺竹捏着下巴沉思道。 “嗯,至少比之前抓的那几个靠谱。不过我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踏实,总感觉事情还会有什么变故…”陆淮南拿手摩挲着茶杯盖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隐姓埋名躲了十年都没事,这一下子你来了就突然死了,任谁也觉得事情不简单。虽然咱们一直也没找到他带走的证据,但是好在也没落到旁人手里。”贺竹宽慰他道。 “拿不到他手里的证据,咱们就只能指望李大人那边…但是这些年我们受了他太多照顾了,他年纪大了,我不想再让他冒险。特别是现在敬王和二皇子又有了勾结,李大人一直拿不到敬王的确切罪证,李贵妃膝下又无儿无女,色衰爱弛…皇上恐怕心里已经动了换人的心思。”陆淮南越说越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看来这背后水很深啊,又是王爷又是皇子的,陆淮南啊陆淮南,这个案子完了,往后再多的我可帮不了你了。”温橙听了陆淮南的话,心里念叨着。 “公子,你也别太忧心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咱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能拿到东西最好,拿不到就争取不让别人拿到。再者,我就不信这十年敬王再没有什么别的把柄了。皇上原先还有些念兄弟之情,他如此不知收敛,再有把柄被拿住,皇上也不会再顾忌了吧。”贺竹倒是乐观的很。 “嗯…我就是被这案子弄的有些急躁了。对了,你查李家的时候,可有见平时李家与哪个亲戚往来密切的吗?”陆淮南收拾了一下心情,转过话题问道。 “嗯?没有啊…李涉两兄弟,骨子都挺傲的,不大看得起他们家那些亲戚。只是李汇偶尔会随便扔点什么打杂的活给底下的那些旁系兄弟,平时逢年过节都不走动的。”贺竹喝了一口茶后,语气随意的回道。 “哦…这就奇怪了,这次抓的那个李有田,据说就是他们家亲戚。李汇今天亲自去衙门托了王汝的关系来打听他的消息。”陆淮南手指敲打着桌面,话语里都是疑惑。 “难不成这个李有田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最近没发现李汇有什么举动啊…我明天再去探一探,说不定是山里有什么异动了。”贺竹随即说道。 “好。注意安全。” 两人商量完正事,又就那李大人信上所言的一些京中之事讨论了几句后就各自洗漱睡下了。 等到陆淮南和贺竹二人睡熟后,已是月上中天。最近的天气也格外的好,温橙完全能借着窗缝间洒进来的月光看清陆淮南熟睡的脸庞。此时她心里有些感慨,两个多月的相处时间不算太长,虽然她时常嫌弃陆淮南把她当作宠物一样,对她表现得过于亲昵;嫌弃贺竹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动不动就惹她生气,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这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他们二人确实给了她类似家人的温暖。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开始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那种孤独感可想而知,后来陆淮南他们来了,又认识了宅子里的其他植物们,还有了未来想要奋斗的目标,但是本质上作为一个人类,当然还是近距离的和人类接触更能让她有踏实感。现在这具身体马上就要消散了,她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这种机会。 她时常拿修炼成仙来说服自己,但是其实对于二十四岁的她来说,动辄几百年的修炼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何况到底最终能不能成还是一个未知的,充满不确定因素的问题。 这座已经存在了百年的宅子还能存在多久?甚至于这座县城又能存在多久呢?战争,自然因素,疾病,灾荒都能轻易的抹掉一个小县城的存在,何况她只是其中一棵没有自保能力的橘子树。 况且其实她本人对于修炼成仙什么的是持怀疑态度的,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植物们并没有列举出哪怕一个成功的案例,而且她的魂魄还是人的魂魄,这套修炼体系到底适不适合她也未知。 她选择炼灵入魂,本质上也是想走一条不去考虑风险的捷径,所以她没有详细的询问过仙人掌他们,如果很不幸的失去了作为本体的橘子树,她的魂魄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反正总归不过是两种结局,保住魂魄成为孤魂野鬼或者魂飞魄散。而且就算她选择先去炼化灵体修出人身,也是会面临这些问题,她只是在衡量过后,优先选择了看似更容易保住自己魂魄的办法。 月光下,失去了灵力维持的猞猁身体已经渐渐溃散消失,现出了温橙的魂魄。修炼到入梦阶段的魂魄,比普通人的魂魄看起来要稍微凝实一点,而且能在魂魄的胸口处看到一个蓝色的光团。 温橙的魂魄站在窗子边上,月光仿若无物的穿过了她的魂体照在地上。她向着床铺走近了两步又停下,最终无声的对着陆淮南说了一句:“梦中再见吧,陆淮南。”然后穿过墙壁回到了橘子树内。 第二天早上,陆淮南一醒来就摸到了枕头上遗留的一小撮猞猁毛,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嘴里有些疑惑的念叨着:“小橘子的?现在是换毛期吗?”他把那撮猞猁毛小心的夹在一本书里,然后起床穿衣洗漱。出了卧室,贺竹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往桌子上摆。 “贺竹,小橘子好像在换毛了,我刚刚捡到一撮。”陆淮南走到桌子边上坐下。 “是吗?好像动物换毛还挺麻烦的,不过都已经是夏天了,现在换毛是不是晚了点?”贺竹盛了三碗粥分别放在他们各自对应的三个位置上以后才走出门喊道:“小橘子,吃饭啦!”他看着院子里的橘子树,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 “奇怪,怎么又不理我了…”贺竹往橘子树下走去,嘴里大声说着:“小橘子,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这个区别对待的态度非常的要不得!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天天做红烧鱼了。” 由于温橙觉得用爪子弄鱼刺很不方便,而且会搞得到处都是油,又怕被鱼刺扎嘴,贺竹每次做鱼,她都几乎没吃,所以他们二人一直认为她讨厌吃鱼,贺竹于是说出了这番话想威胁温橙,没想到树上依然没有动静。贺竹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树上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它不在树上,是不是还在你房间睡大觉呢?”贺竹又从橘子树下走了回来。 “嗯?没有啊…我起来的时候看了,它没在我房里。”陆淮南也站起身往院子里的橘子树那边看了一眼。 “哎,先不管它了。公子你赶紧吃吧,别耽搁你点卯,今天不是还要再审那两个人嘛。它可能是觉得自己掉毛的样子不太好看,所以躲在哪个地方自己打理去了,待会儿就会自己出来吃饭了。”贺竹走到桌子边,把装着小笼包的蒸屉往陆淮南面前推了推。 “好吧…”陆淮南想了想,觉得贺竹说的有点道理,毕竟温橙比别的宠物都更有自己的想法。而温橙呢,此时正以魂魄的形态靠在橘子树上望小笼包兴叹。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太折磨了,干脆躲回了树里,眼不见心不烦,其实要是从来没吃过还好,偏偏她却清楚的记得那小笼包的味道,连催眠自己那包子其实一点都不好吃都做不到。 她百无聊赖的接入了植物八卦网,一大早的,植物们都忙着迎接朝阳的光照,吸收清晨的露水,群聊里倒是难得的清静。天气渐渐炎热,像月季老大他们,还要为天气太过炎热的时候休眠而做准备。 仙人掌倒是和她一样,枝头上现在挂满了果子,只不过距离成熟还要一段时间去了。看着自己树上那累累的青橘,温橙突然又产生了一个的新奇的想法,于是她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想问下你们的看法。” “嗯?前辈又想到了什么帮陆大人的办法吗?”月季老大第一个问道。 “呃…不是,是关于我自己的。就咱们植物的这个修炼体系而言,炼化灵体修出人身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咱们修人身其实主要是为了方便自身的行动,以及借助修出的人身加快炼灵入魂的进度。但是我自己吧,觉得我现在炼灵入魂的速度挺快的,才不到三个月已经到第二阶了,那么我有没有可能其实要不了多久就能修炼成仙啊?”温橙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性的问道。 “你做梦呢?”没想到这次修为更高的仙人掌还没开口,梧桐先跳出来泼了温橙一盆凉水。 “啊?”温橙懵逼。 “你知道咱们大部分植物为什么花费那么多的时间也想要先炼化出人身来?”梧桐一副要好好指教一番温橙的样子问道。 “为什么啊?”温橙悉心求教。 “因为成仙是要过天门的,天门承载万物之灵,而万物乃盘古大神所化,你要过天门,自然是要有一个与盘古大神更接近的形象才能得到认可。虽然在植物的修炼史上,你修炼的速度确实很快,但是如果不修人身,你修炼到最后也不过是妖而已。妖过天门,是不会被天门认可的,天门不认可你就会被打下来,到时候轻则灵体受损,重则魂飞魄散。”梧桐慢条斯理的说道。 第22章 鬼修,案情,贺竹被困 温橙沉默了一会儿,颇有些愤愤不平的开口:“这天门怎么如此不讲理…” “…”梧桐无言以对。 “啊…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差点忘了我本来想问什么了。”温橙抱怨过后突然回过神来。 “搞半天你不是问这个吗?”梧桐更加无语了。 “这不是我想问的问题一开始是建立在我修炼神速的基础上嘛,然后就理所当然的先随口这么一问…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我们的这些果子不是成熟以后,自己就会落地嘛,那我们能不能炼化自己的果子,然后把魂魄寄身在果子里面,这样是不是就能随着果子到很远的地方去,不用受本体的影响?”温橙问道。 “呃…理论上好像是可以…”梧桐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仙人掌呢?你怎么看?”温橙又问仙人掌道。 “这个不好说啊,我资历尚浅,像梧桐说的过天门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前辈你可以尝试一下。”仙人掌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先好好的修炼出人身呢…你这个想法,在我看来挺愚蠢的,寄身在果子上,要是被人吃掉了怎么办?”梧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呃…我就是问一下嘛…主要是修炼人身这个过程太久了啊,我也是想多出去外面看看嘛,再说你都说了过天门要有人身,那我以后还是会考虑修炼人身的嘛…再说哪有那么容易被吃掉,我可以跑的嘛…”温橙有些心虚的答道。 “外面世道险恶,万一遇到那种人类邪修,你炼一筐果子也不够人家吃的。”梧桐根本不看好她的想法。 “诶…梧桐,我怎么觉得你懂得很多啊,明明才开窍不久,不仅知道天门,还知道人类邪修,你不会是…”温橙话头一转,怀疑的说道。 “我…我那是祖上传下来的…”梧桐一时语塞。 “真的吗?之前也没听你说你祖上有修炼成仙的啊…”温橙继续问道。 “我祖上没有…但是…嗯…我祖上有树见过其他前辈升仙啊…”梧桐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很可疑哦…你祖上是不是有那种爱上人类邪修,结果被人家无情利用的先祖?”温橙的问话里满满的八卦意味。 “…呵呵…你开心就好…”梧桐干笑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嘿嘿,时间多的是,我试着炼几颗果子先看看。反正这么多果子,不利用一下,不是平白让这么多果子浪费灵力了嘛。”温橙最终打定主意后又问梧桐道:“对了梧桐,你既然知道人类邪修,那你对人类的修炼体系了解多少啊?” “也不是特别了解,人类灵智高,思想复杂,就总会有那种,像你一样成天就想着走捷径的人呗,他们不愿意老老实实自己聚集灵力,总是想办法去抢夺他人的,时间久了,业障缠身,天门就不让他们过了呗,过不了天门,又不甘心就此消亡,然后又继续去残害他人,直到被天道灭亡。对了,人类里面也有你这种只想修习炼灵入魂的,他们称之为鬼修,也是邪修的一种…”梧桐说着说着还拿温橙做了个反面教材。 “鬼修?呃…”温橙无语了,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走了一条歪路啊… “炼灵入魂的魂魄需要强悍的肉体承载,他们自己不炼体,就得夺舍别人后才能继续修炼,也是会造孽果的。反正人类的修炼方式比我们复杂的多,他们欲望多,除了长生还想要更多,所以其实他们过天门也不容易的。”梧桐解释了一番。 “那咱们植物就没有邪修吗?”温橙又问道。 “有啊…所以我在劝你善良啊,想得太多就容易走歪路啊。你现在想炼化果子的这个想法,就是受了附身猞猁的影响吧。你要真想炼就炼吧,但是可千万别动夺舍人类的想法,不然一步错就会步步错啊。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不想看你走上不归路。”梧桐语重心长的劝说温橙。 “嗯~我知道了,我保证不走歪路~”温橙语气诚恳的应道,突然觉得梧桐的性格跟她闺蜜有些像呢。 “另外,陆淮南的事,你还是少管比较好。用人类的话来说,你们人妖殊途,他有他的命,你有你的道。你现在帮了他,未来要是有什么变数,或许你现在的善举反倒是害了他。”梧桐突然又说道。 “我怎么就成妖了啊…我…咱们修行不讲究修善缘结善果的吗?大不了我帮人帮到底呗,他一个凡人,也就几十年的活头,我有的是时间…”温橙颇有些不以为然。 “啧…行行行,算我说不过你…”梧桐无奈闭嘴。 “呵呵呵~梧桐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我觉得以前辈和陆大人的品性,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而且前辈性格跳脱,你不给她找点事做,她反而容易想些有的没的。”仙人掌开口打圆场道。 “对啊,你就放心吧,再说我也不是那种爱心特别泛滥的树,什么事都管的。而且陆淮南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醴县,我之前听他和贺竹的谈话,他以后早晚是要去京城的。”温橙也赶紧补充。 “好吧~_~”梧桐勉强应了一声。 醴县县衙。 陆淮南正坐在大堂正中的公案后整理审问记录,今日张大山把林心兰和李有田的妻子潘梅一块带到了县衙,陆淮南把他们二人分别讯问后又各自与李有田和金三刀对质。 通过潘梅的证词,证实了李有田当天确实是将近子时才到家,但是他路上干了什么潘梅也不清楚。一开始李有田见潘梅在,始终不肯交代清楚他的行踪,又不承认自己杀了陆丰,陆淮南不得已对他用了刑,打了二十杖以后,他才痛声交待。 原来他一直与潘梅的妹妹有不正当的关系,二人当天晚上正是在外面行苟且之事才耽搁到子时。而潘梅的妹妹潘菊也是有家室之人,她的丈夫常年在外跑商,她才会与自己的姐夫不干不净。潘梅乍然之间得知这样的消息,在衙门肝肠寸断的哭了半个时辰以后,又把李有田痛骂了一顿,当即说要状告李有田与自己妹妹通奸之罪。 杀人案还没查清楚,又多出一桩通奸案要查,陆淮南只得把李有田送回牢房,好言劝慰潘梅,答应会为她主持公道,找人帮她写好了状纸,才让她先回家等着。 而林心兰的证词则有些耐人寻味了,她支支吾吾半天才承认自己与金三刀的关系,但是她却不记得金三刀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她家。她说因为第二天是除夕,头天她独自一人忙了很久,夜里歇息的很早。 黑暗中躺在床上,迷糊中觉察屋里突然进了人,她一开始也是被吓到了,但是金三刀很快表明了身份,她就安心下来,并且很快又睡过去了,没注意滴漏,也没有听到打更人的声音。但是与金三刀对质的时候,得知金三刀供述自己亥时正到她那儿时,她又突然改口说自己好像当时瞅了一眼滴漏,确实是亥时正。 陆淮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二人,心里大概确定了李有田确实不是杀害陆丰的人,但是金三刀还有待调查,就算他也不是凶手,他也一定还隐藏着别的什么秘密。他当即又给峻县的知县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的询问有关当地山寨的情况,并附了一张金三刀的画像。 贺竹早上等陆淮南去了县衙点卯后,就在宅子里四处找了一遍温橙,但是到处都没找到,于是在书房桌子上给她留了足够一天的饭食,然后就独自去了山里。 他沿着上次跟踪李汇的路线一路前行,到了跟丢李汇的地方以后,他在树上留下了记号,然后仔仔细细的沿着附近的林子找了起来。在转过一处密集的低矮灌木以后,贺竹突然发觉眼前的景象大变,之前四周都还是普通的山林,现在却已然变成了一个四处散布着乱石的峡谷,而回过头一看,那丛灌木也已经不见了,身后也是一条同样的峡谷。 他心里一紧,当下道了声糟糕,知道自己遇到了不同寻常的事。他没有鲁莽的继续前进,而是试探着想从身后的峡谷回到原处,走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的冷汗就下来了,回头并没有让他回到原地,而他转过灌木丛踏入峡谷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好在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小怕事的贺竹,他停下脚步,把藏在靴筒里的匕首拿在手上,又仔细的四处观察了一番,才继续往前,一边小心的探索,一边用匕首在山壁上刻下记号。 这条峡谷看起来很长,两侧的山壁陡峭,头上只能看到一线天光,到处都是乱石,看着就觉得非常不安全的样子,峡谷里面时不时能听到小石头从峡谷顶端掉落碰撞山壁的声音,以及风从峡谷之间穿过的呼嚎声。 贺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光线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双腿有些酸痛,脚底好像也隐隐传来了被磨破后的痛楚,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好在他来之前就打定要仔细探查,身上还带有水和干粮。 简单的用过水和干粮以后,他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继续前进。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回头试一下峡谷另一端能不能出去时,他看到了前面山壁上的一个记号,那是他自己刻下的,一个小小的竹子简笔画。 “怎么可能?我明明一直往这个方向走的,前面怎么会出现我自己做的记号…”贺竹呆住了,面对这种超乎寻常的现象,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在跟着陆淮南耳濡目染也知道了当下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人一旦慌乱起来,很容易就忽视了本该察觉的线索,肯定有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他仔细看了一下那个记号,确定是自己刻下的以后,他又重新开始前进,这次他开始注意上方的石壁。 中途又休息了一次以后,终于在一处石壁上发现了一个小山洞,他在底下仔细观察了一下,看不出山洞有什么异常,又目测了一下距离,估算出自己有能力徒手爬上去。他又歇了一会儿,保证足够的体力,把水和干粮用外袍仔细裹起来牢牢的栓在身上,防止攀爬的时候掉落,又把匕首重新插回靴筒,才开始往山洞攀爬。而贺竹不知道的是,此时峡谷外面早已经日落西山。 陆淮南走到陆府门口的时候,难得见到大门上还上着锁,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贺竹怎么还没有回来?”心里默念了一句,他推开门进了宅子。 回到居住的小院,他先是走到橘子树底下张望了一阵,发现温橙居然也不在。他给书房掌上灯,发现桌子上还摆着丝毫未动过的,早已经凉透的食物,盛食物的正是特地给温橙用的盘子。 他赶紧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又在宅子四处寻找了一番,结果找遍了都没有温橙的踪迹。回到书房,他想了想,觉得兴许温橙是跟着贺竹去了山里,它有可能是想念自己山里的家了。 陆淮南换了衣服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想自己先去厨房里做点什么吃的,但是看着摆在面前的蔬菜时,竟然觉得无从下手。他回想了一下平时贺竹做饭的样子,把米淘了倒进锅里,怕自己烧火的技术太差,把饭煮糊了,于是就干脆掺了半锅水。 生火比他想象中的容易,他慢慢的等火势旺了,才开始小心翼翼的添柴。只是水开以后,他又煮了好一会儿,锅里却还是剩好多水,又烧了不少木柴,才说服自己接受一锅还剩不少水的稀干饭。 然后他又把蔬菜洗干净,随便的切了切准备炒个素菜,至于炒肉,他觉得自己还拿捏不了,怕浪费食材。生好火以后,本着炒不好也不浪费太多的原则,倒了一点点的油进锅里,然后马上就把蔬菜倒了进去,结果锅里没有动静,不像贺竹炒菜那样,他隔着很远就能听到食材和热锅接触的滋滋声。 “唔…是锅还不够热吗?”于是他又到灶前添了一些柴,等听到锅里有动静以后,他就拿起铲子翻动蔬菜,炒了一会儿,火太大,锅太热,眼看就要糊了,他没法只好赶紧往锅里添了一勺水,结果炒素菜变成了素菜汤。 第23章 第一次入梦 “哎…做饭远比我想象中的困难啊…”陆淮南看着面前的饭菜,回想贺竹平时一个人做饭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禁感慨。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贺竹却还是没有回来,陆淮南只好自己先盛了一碗饭,从咸菜坛子里弄了一碟咸菜就着素菜汤泡饭吃了,好在味道并没有差到难以下咽。吃完饭,他就拿了本书在书房里边看边等贺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院子里,温橙就以魂魄的姿态坐在橘子树上,自然把陆淮南在厨房独自烧火做饭的窘态看在了眼里,她知道贺竹去了山里,但是没想到贺竹居然没有回来。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她也有些担心起来。 她也是和朋友去山里徒步旅游过的,仅仅爬了半天,几乎每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而且那还是被当地开发过得,有着不少路标指示的山林。他难以想象贺竹一个人在暗夜中的山林徒步的景象,贺竹虽然带了水和干粮,但是没有照明和火,山上还有野兽,危险可想而知。 不能让陆淮南冒险去找,她赶紧和植物们讨论了一下,大家挨个顺着白天贺竹走过的路线传递消息,但是植物们的地下网络毕竟不是温橙原来所在世界的互联网,等到消息传回,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夜。得到消息的时候,温橙都惊了。山里的树木们说,贺竹误闯了一个阵法,目前困在阵里,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阵法是很久之前一个人类修士留下的,目的是为了掩盖山里的铁矿。有时候也会有老百姓上山的时候不小心闯进去,运气好的就能出来,运气不好的就死了。山下的百姓都知道山里邪性,没必要的时候不会往深山里去。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山下的百姓去报官,但是那会儿正好李涉是县令,他随意的派人搜索了一下无果后就没怎么管了,而且城里的人好像也都不怎么关心他们这些住在山附近的老百姓的死活。大家对李涉的态度非常不满,但是民斗不过官,只得叮嘱自己家里的人不要随便上山。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陆淮南上任,山下的百姓自然也听说了陆淮南想开垦山上的荒地种茶的消息,但是他们对当官的失去了信任,自然不会主动把山里的情况告诉新来的县令。 温橙又问了一下阵法的情况,通过植物们的反馈,她知道了大致该怎么从阵里出来,但是植物们不懂破阵,要救贺竹就两个办法,要么他自己运气好,转着转着就出来了,要么就得有人进去带他出来。 温橙想起贺竹平时表现出来的智商状况,选择了入梦告诉陆淮南怎么去救他。温橙的魂魄从橘子树上飘下来,来到了陆淮南的面前,她调动了一丝魂魄里的炼化过的灵力到食指指尖,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陆淮南的眉间,眼前一阵白光过后,温橙出现在了一片茫然大雾之中。 “卧槽…陆淮南做的什么梦,这么大的雾?怎么有一种恐怖片的既视感…他人在哪儿?”第一次尝试入梦,温橙没有什么经验,也没预想过陆淮南会做什么样的梦,不敢轻易尝试改变他的梦境。温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面前的大雾中有一个人影缓缓靠近,是陆淮南。 “陆淮南。”温橙轻声叫道。 “你是谁?”陆淮南满脸警惕的停下了脚步问道。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每次他在现实中想要追寻真相的时候,偶尔就会做这种在大雾中探索的梦。 梦里他孤身一人,在茫茫的大雾中前行,有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到帮助他接近真相的人或者物,有时候什么都没有,就只是雾。那些帮助他的人自然是他认识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梦里见到完全不认识的人,而且这人还一副奇怪的打扮。 温橙平时的魂魄状态没有人能看见,所以就一直还保持着她被撞死前的衣着打扮,一身长袖长裤的蓝底印着白色小猫咪图案的棉质睡衣,头上顶着丸子头,脚上…呃,没穿鞋…现在她在陆淮南的梦里也正是这一身打扮。 温橙见陆淮南在打量自己,也是突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什么。赶紧心念一动,给自己换了一身平常夏季上班穿的工作服,白色短袖衬衣,黑色包臀裙,一双长腿裹着黑丝袜,脚上是一双黑色细高跟。只见陆淮南脸色一变,转过了身去。温橙愣了,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着。 “呃…很得体啊…嘶…忘了这茬了…”温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由于太久没考虑过平时该穿什么衣服这种问题,温橙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封建社会,女人像她这样露着胳膊露着腿是不行的,可想而知,刚刚那一瞬间的换装对陆淮南的冲击有多大。她赶紧回想了一下陆府附近的年轻姑娘们的穿着,照着给自己变了一身。 “咳咳…那个…不好意思哈,换错衣服了,你转过来吧…”温橙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用了,姑娘你有何事找我就直说吧。”陆淮南冷声说道,居然不愿意转过身来了。 “啧…你居然是这种类型吗?”温橙无语了,时间紧迫,她也懒得跟陆淮南扯皮,手里凭空变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支中性笔,快速的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不一会儿,一幅简易路线图就画好了,怕陆淮南看不懂,温橙还在旁边还写了很多备注。 写完仔细检查了一番,觉得没问题了才又说道:“贺竹被困在山里了,这是地图,你到地方以后照着纸上上半截写的指示走就能找到他。然后再按下半截写的就能走出来了。记住了,千万要按指示走,要是不小心走错了,就原地转三圈后向着北方重新开始走。哦,对了,带上几个衙役,山里不安全,别一个人就去了。” “什么…?”陆淮南瞪大了双眼转过身来,一时有些懵逼,他是很担心贺竹,但是做梦直接梦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告诉他怎么去救贺竹,这多少有点离谱了吧。 温橙见陆淮南有些疑惑,只得又思考了片刻才又开始解释道:“我呢,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就把我当成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就是了。我可以进入到别人的梦里,所以你不要认为我是你在梦里虚构的人物,贺竹是真的遇到危险了,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他的位置和救他的办法。你一定要仔细看这张纸,把上面的内容记下来,我现在可没办法在现实里给你画。天亮以后就尽快去找他吧。” 温橙上前几步,把手里的路线图递了过去。 陆淮南接过图纸皱眉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是心里倒是有几分信了面前女人的话。毕竟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应该不至于做梦梦到这种他现实中从来没见过的奇怪符号。 “姑娘,这些是什么意思?这是…字吧?”陆淮南指着纸上写的简体字。 温橙又拍了一下脑门:“啊…繁体字什么的,我认识倒是认识,但是突然让我写,我写不出来啊…哎,我给你念一遍吧,你自己在这张纸上写一下…”温橙心念一动,又凭空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和一支短锋毛笔给陆淮南,还贴心的给他变出一张桌案来。 陆淮南对此并没有表现得很惊奇,大概是因为觉得在梦里出现什么都不用惊讶。他接过白纸,平铺在桌子上,右手执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你好像还没去过那座山上吧?听好了啊,你带人到山下以后找到这条路,贺竹呢是沿着这条路上的山,沿着小路一直走,到这里以后就基本没有明显的路了,不过贺竹留了记号,没找到的话就找一棵歪脖子的野枣树,枣树你认识的吧?”温橙把之前画的那张也放在桌案上,一边讲一边给陆淮南指线路图上对应的地方。 “应该认识吧…”陆淮南有些勉强的答道。 “呃…树上挂了果,很好认的。然后沿着记号的方向走,到这里能看到这个方向有一棵松树,沿着松树上的标记走…呃,十五丈左右,有一处灌木丛,右转走三步就进入阵法了。进去先别乱动,往西南方向走三丈,然后转东北走三丈,再左转走三丈,原地等一会儿,贺竹打转的时候会自己到这里。找到他以后,你仔细看地上,有一株小苍兰,你沿着它花开的朝向往西北方向走三里地,然后右转走十五丈,转西南方向走二十一丈,再左转走二十七丈,最后顺着竹林小路走二里地就出来了,明白了吗?”温橙巴拉巴拉一口气说完后,转头看着陆淮南问道。 “呃…你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不过内容不是很明白,阵法…是什么?”陆淮南疑惑的问道。 “你没听过?”温橙有些惊讶。 “没有…”陆淮南摇了摇头。 “呃…我也不是很懂这玩意,你就理解为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吧,可以让人陷入真实的幻觉之类的,反正是一种很厉害的东西,进去了就别乱跑。”温橙随便敷衍的解释了一下。 “哦…”陆淮南点点头,也看不出他到底明白没有。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等你醒了就赶紧叫上人去救他吧。”温橙说完转身就要走。 “唉…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陆淮南见她要走,赶紧出声问道。 “这种熟悉的桥段是怎么回事啊喂…要不要告诉他呢?或者报个假名?”温橙原地嘀咕了两句,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叫温橙,温暖的温,橙子的橙。”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白雾中。 “温橙…确实是没听过的名字…”陆淮南又看了看手上两张写着字的纸,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奇怪的梦啊…” 拂晓时分,陆淮南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他揉了揉被枕得发麻的两条胳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给砚台倒了一些水,研好墨,铺了一张宣纸,把昨晚梦中温橙给他画的图和讲的话都一一落在纸上。他又看了看,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梦,奇怪自己居然真的能把梦里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贺竹一整夜都没有回来,看来山里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我这个梦也很奇怪啊…入梦,阵法…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秘力量存在吗?这些不都是话本里杜撰出来的吗?”陆淮南摇了摇头:“先不去想那么多,眼下贺竹确实可能遇到了危险,先带人去山里找到人再说。” 陆淮南把桌子上的纸叠好放进袖袋,简单的洗漱过后换了衣服去了衙门。 陆淮南到了衙门说明了一下贺竹的情况,衙役们都立刻说愿意跟陆淮南去山里找人,他表达了一番感谢以后,让刘志今天暂代他处理一下公事,然后点了几个衙役一同去了山里。 一炷香后,李府别院。 “二爷!二爷!”赵大宝一路叫喊着冲进了李汇的卧房。 “一大早的吵什么吵!”李汇面色不善的坐起身来吼道,脸上还带着浓重的睡意。 “不好了,二爷!陆淮南一大早就带着几个衙役往山里去了!”赵大宝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李有田这家伙,难道透露了什么?不对啊,他也不清楚要干什么啊…陆淮南!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肯定是他从李有田的话里猜出了什么。快点!叫上人,去山里!”李汇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 “二爷,那咱们带多少人啊?”赵大宝问道。 “嘶…不行,人去多了,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山里有鬼嘛…就咱们两个,赶紧的,悄悄抄近路跟上去看看。山上有阵法,矿洞没那么容易被他找到的。一有情况,就咱们两个也好麻溜的去通风报信。”李汇边穿衣服边说道。 “好的,二爷您先穿着,我去给您带些早点路上吃。”赵大宝说完又转身出门去了别院厨房。 第24章 出阵 “前辈,李汇带着赵大宝也往山里去了。”植物八卦网里,榆钱突然说道。 “嗯?他去山里干什么…是怕被陆淮南发现什么吗?”温橙疑惑道。 “咱们该怎么办啊?”月季老大在一旁问道。 “先监视着吧,咱们也做不了别的了。好在这次跟山里的植物们建立了稳固的友谊,有什么消息想必往来也要比昨晚快上许多。”温橙说道。 陆淮南带着衙役们沿着他早上画的路线图一路往山上走去,居然真的就在没路的地方找到了一棵留有贺竹标记的歪脖子野枣树。 “大人,您还带着地图呢?贺公子给画的吗?他真厉害啊,一个人就敢往这山上跑。这哭崖山据说邪门儿得很啊…”衙役的班头老范看陆淮南时不时会摸出一张纸来看,细看好像又不是地图,故而问道。 “哎哟,老范又你瞎说啥呢?别吓唬咱们啊。”另一个叫小刘的衙役说道。 “去去去,老范是你能叫的吗?没大没小…我也是几年前听一个来衙门报案的村民说的。”老范瞪了一眼小刘,才说道。 “报案?哪个案子?”陆淮南一听立刻就问道。 “唔…大概是四年前吧,那会儿还是李大人在当县令,有几个哭崖山脚下的村民来报案,说是他们家里的人在山里失踪了,李大人就派了我们来找。那时候是季捕头带着我们上山,我们沿着山外围找了两圈没找到人,有人提议说去深山找找,但是季捕头不同意,说不能把咱们自己的人也搭进去,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那些村民来过几次都被李大人随意打发走了,再后来就没人再来了。我问过其中一个村民,他说以往山里也危险,但是危险大多数就是来自野兽毒蛇之类的,只要注意防备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突然有一天村里有个上山的年轻人就失踪了,派去寻找的人也没有回来。然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失踪,莫名其妙回来的也有,但是说不清楚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神志还都有些不正常了,他们觉察不对劲,才想着报官,想让官府帮忙。结果李大人…哎…再后来,这山下的村民就不怎么和县城里来往了。”老范讲完之后,叹息道。 “哼,岂有此理!李涉这个混蛋,这个案子他居然批的已结案。怪不得没人出来说这山里到底有什么古怪,贺竹去村里也没打听到,原来都是李涉不作为造成的。”陆淮南冷哼一声,气愤的掰断了手里抓着的一根树枝。 “那这山里…真有古怪咯?”小刘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看是人在作怪,不是说之前都没什么大危险的吗?这次找到贺竹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这山里的古怪。”陆淮南扔掉手里的树枝,语气坚定的说道。 “嗯,大人,到时候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老范拱拱手说道,其他衙役也都随声附和。 一行人说着话就到了路线图上所标的灌木丛,陆淮南挥停了众人,原地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那灌木丛周围有什么异常。 “贺竹应该就是在附近,此处似有不寻常之处,可能会有危险,你们原地等待,我去探探究竟。”陆淮南又看了一下图纸,吩咐众人道。 “大人,既然有危险,我们怎么可能让您一个人去,我随你一同去探。”老范上前一步说道。 “我也去!” “我也去!” 其他人也纷纷自告奋勇要和陆淮南一起。 “这样吧,我带小刘和张云前去,老范你是班头,你留在这里带着剩下的人守着这里,要是有危险就撤到山下去。”陆淮南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才吩咐道。 “好。大人千万注意安全,小刘,张云,务必保护好大人!”老范点点头应道,又嘱咐了两句。 “放心吧,老范。”小刘笑着拍拍胸脯,张云比较腼腆,只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走吧,你们二人跟着我的脚步走,别走错了。”陆淮南走到灌木丛边后,示意二人跟上。奇异的一幕的出现了,只见陆淮南带着二人转入灌木丛后就立刻不见了踪影,剩下的衙役都有些惊慌,好在老范及时阻止了大家上前。 “慌什么,想必大人早就知道,所以才会安排我等在此等候,这山里不同寻常,不然贺公子那样身手的人怎么可能被困在里面,大人既然说了,那我们安心等着就行。”老范沉稳的态度安抚住了众人,大家纷纷坐在原地耐心等待。 就在距离老范他们十丈左右的一处草丛,有两个身影此时正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探头张望。 “二爷,陆淮南带人进去了,我看他手上好像拿着地图啊…”赵大宝缩回头小声说道。 “多半是贺竹探查的时候画的吧,不过怎么没见贺竹,难不成贺竹在里面接应他们?这外面还守着这么多人,咱们得换个入口进去。”李汇见老范他们在原地待着不动了,随即招呼赵大宝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二爷,贺竹这小子不会真发现什么了吧?自从陆淮南上任以来,咱们的人都尽量小心行事了,梁老爷子那边的人更是就此常驻在山上了,没想到还是…哎哟!”赵大宝走在前面嘴里念叨着,还没说完就被李汇踹了一脚,差点摔了。 “你就不会说点好的?哼…我们在这山上多年安排,岂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何况还有高人留下的阵法,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岂是贺竹那小子能随便探查清楚的?先进阵里看看情况。”李汇骂骂咧咧的走在了前面。 “嘿嘿…二爷说的是…”赵大宝嘴里讪笑着,看着李汇的眼神却透着恨意。 “还不快跟上!”李汇回头又呵斥道。 “来了,来了…”赵大宝赶紧跟上。 陆淮南和小刘张云三人一脚踏入阵中,面前的景象随即变成了一片沼泽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和奇形怪状的树木,地面氤氲,一眼望不到头。三人面面相觑,回过头一望,身后也已经变了景象。小刘蹲下身戳了一下面前的泥地,触感真实,收回来的手指上沾了一抹带着腐烂气味的泥浆。 “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泥坑?”小刘有些局促不安的问道。 “别慌,按我说的做,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我走前面,你们二人紧跟在我身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陆淮南原地认准方向,让其余二人跟在身后,随即脚步一踏往前走去,仅仅两三步的距离,三人的脚已经开始陷入泥淖,陆淮南全当没看到,没感觉到,只是面不改色的往前走,到了路线图上所说需要原地等待的地方后,地面突然就恢复成了硬实的地面。陆淮南扶着小刘张云原地站好,他们二人都有些惊魂不定。 “大人,您是怎么做到的?刚刚那一脚踩下去,半个身子都陷下去了,您还是脚步用力一抬,居然就走了出来。这地方可真是可怕啊,稍微犹豫一下,恐怕咱们就都沉下去了。”小刘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明明三人都没走多远,可是那深一脚浅一脚的体感还是让人累出了一身汗。 “都是幻觉罢了…我们原地等一会儿,如果贺竹被困在这里,可能会从这里经过。”陆淮南表面镇定,实际上也是出了一把冷汗,这幻象不仅看起来真实,连感受也是真实的。 “大人,贺公子真的在这里吗?”小刘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应该在的吧…呃…我手里这个地图就是他留下的,说要是他没回来,就让我到这里找他。”面对属下的质疑,陆淮南也只得胡诌一番,总不能告诉别人他是在梦里受了高人指点吧。好在事实证明,路线图是真的,不然他还真不敢让别人陪他进这阵法。 三人于是站在原地等待,由于温橙在梦里交待了陆淮南千万不能乱走,此时三人都是原地待着,脚下一步也不敢动,直站得三人腿麻脚酸,才看到贺竹满脸疲惫,一身狼狈的突然走出来。到处都是沼泽低洼,他却如履平地,路过他们三人时,竟然仿佛看不见他们一样就要往另一边走,陆淮南及时拉住了他。贺竹警惕回头,手用力一挣脱就立刻拔出匕首往陆淮南刺来。 “贺竹!是我!” “贺公子,住手!” 陆淮南急吼出声,挥臂一挡,小刘也从身后拽住了贺竹的另一条胳膊,片刻后,贺竹才仿佛大梦初醒般惊讶的喊道:“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先出去再说,看你如此狼狈,想必在这阵中遇到了不小的困难,没受伤吧?”陆淮南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问那么多,然后关切的问道。 “哎…危险倒是没有,就是怎么也走不到头…呼…公子,你身上有吃的没?我饿的都快没力气了…”贺竹一屁股坐倒在地,完全没了刚才暴起伤人的架势。 “呃…忘带了。对了,小橘子没跟你一起吗?昨天一整天它都没回来。”陆淮南扶他起来,见附近没有小橘子的踪影又问道。 “没有啊…它怎么会跟着我?”贺竹借着陆淮南的搀扶,摇摇晃晃的重新站起来。 “哎,那回去再找找吧,我扶着你走。”陆淮南架起贺竹的一条胳膊,慢慢往前走去。 “诶诶诶…公子,前面是泥坑啊…”贺竹这会儿才发现,之前穿的山洞已经变成了沼泽。 “闭嘴省点力气吧你,在里面转一天了,还没发现这些都是幻象吗?”陆淮南白了贺竹一眼,无视泥坑走了过去,又回头吩咐身后二人务必跟紧。 “……”贺竹无言以对,而且他也真是没力气说话了。 另一边,李汇和赵大宝二人此时正处在阵眼之中,在这里可以纵观整个大阵的情况。如果有修为高深的人类修士在此,那么他从阵眼中间那块巨石上的图案上就可以看出,这大阵乃是一处布置精妙的幻阵,由中间这块聚灵石作为阵眼,周围依次排开,首尾相连套着八个小阵,覆盖面积,占据了大半个哭崖山顶。 这座幻阵可以混淆入阵者的五感,制造出足以让普通人迷失的真实幻象,如果只靠视觉的指引,是不可能走出去的。而温橙告诉陆淮南的路线,正是贴着两个小阵法相连的薄弱处走,因此只要不乱走导致又重新踏入旁边的阵法,那么很快就能穿阵而出。 幻阵里的幻象随时变幻,有时候两个阵相连的地方难免会因为幻象重叠而产生违和感,只要找到这些违和的地方,跟着走就能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也会有幸运儿出去的原因。 而李汇他们则是带着一个特殊的罗盘,罗盘可以指引他们不受幻象的影响,走上去往矿洞的正确路线,自然也能带他们来到这阵眼处。 “二爷,看来是这贺竹被困在阵里了,陆淮南才带人来救他。不过奇怪的是,陆淮南怎么会知道正确的路线?”赵大宝看着陆淮南他们正往阵外走去,惊讶道。 “确实奇怪,这大阵想要安全的进出需要用到罗盘,而这个罗盘除了我,和梁老爷子那边的几个管事的人有以外,别的人应该是没有的。陆淮南没有罗盘是靠什么出阵的,难道他身边还有什么隐藏的高人?!” 李汇恶毒的看着陆淮南他们,但是他也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陆淮南他们不能在这里出事,外面还有好几个衙役在等着,而且陆淮南背后也有京城的势力,一旦他出了事,那京城那边绝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必定会毁于一旦,那位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还有布下这大阵的人,光是想想这阵里这几年死过的人和动物,就让人对他的手段感到不寒而栗。 “等回去以后去一趟梁家吧,李有田那边再去打探一下,如果不是他透了什么消息。就不用管了。再派人盯着点儿陆淮南,看看暗地里到底有什么人在帮他。通知送货的兄弟们做好准备,这趟去了梁家,说不定会提前送货的时间。”李汇收回了目光,对赵大宝吩咐道。 第25章 金三刀噩梦之旅 陆淮南一行四个人从阵法中出来以后,也不敢再随便踏入深山中,从外围绕了一圈回到了老范他们所在的地方。找到了人,等陆淮南他们再休息一阵,众人便一起下了山。到县城时已经过了午时,贺竹刚进城门就被城门口一家馄饨铺子馋的走不动路,于是陆淮南便招呼众人一起在馄饨铺吃了午饭。 下午陆淮南依旧要回衙门办公,贺竹则独自回了陆府,进了屋也顾不上洗了,倒头就睡。昨日他爬上山壁到了山洞以后,又摸黑在山洞里走了好久,好不容易走出山洞又到了一片原始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让他还是无从判断时间。 按他的体感来看,走了这么久早就该天黑了,可是森林里朦胧的日光明晃晃的告诉他天还亮着呢。远处时不时还有野兽的声音传来,他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实在累的没法了才爬到一棵树上睡了一会儿。睡了没多久,他就被雨淋醒了,他只得从树上下来找了一片山芋叶子挡雨。 等到雨停了才又开始走,中途水喝完了,他就接了一些雨水带着,结果走出原始森林到了一片山谷以后,拿出水壶一看,哪里有什么水。好在他在山谷跋涉的时候被陆淮南及时拉住了,不然他怕自己不累死在山里,也要饿死渴死了。 温橙见到贺竹回来,也算是放了心,她本来还有些担心陆淮南这个不信鬼神的人会不理会梦里的她给的线索,好在他对入梦这种方式接受度还挺高的。不过昨晚因为入的是陆淮南的梦,温橙没敢用改变梦境的方法,所以她打算今晚就去金三刀的梦里试验一下:“最好他识相点立刻就认罪,不然以姐姐我的恐怖片阅片量…哼哼哼…” 醴县牢房。 金三刀懒散的躺在草席上,虽然牢房这边的伙食不如工地那边,但是牢房不用干活,吃了就睡。他又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他什么苦都能吃,他信奉的是只要活着,只要敢做,就有享福的日子。 回来头一天,听到那细皮嫩肉的年轻县太爷问话,他就知道陆丰的死被人发现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惊慌害怕,过去了那么久,尸体怕是都烂没了,当时又是大半夜黑灯瞎火的,既没人证又没物证,只要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干的,谁也拿他没办法,这些讲道理讲证据的官老爷就是这样。 他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这县令老爷拿他没辙了,只好又把他放工地上去干苦力的时候,就寻个机会逃跑然后路上随便抢个几票,换个地方继续逍遥,想着想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金三刀睡着以后,就梦到了自己成功逃了出去。逃出去以后,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有钱的老爷,那老爷带着一箱子的黄金,身边还跟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妾。 他恶狠狠的拿刀架在那有钱老爷脖子上,没想到那老爷不仅不害怕,还感恩戴德的把黄金给了他,连小妾都一块儿搭给他了。哭着喊着说他跟自己的爹长得像,要把他带回家里去尽孝。 “啧啧啧…这美梦做的,再过会儿是不是都要当上皇亲国戚了…”温橙在金三刀睡着不久之后就到了,指尖一点就进了他的梦里,刚好看到有钱老爷说要把金三刀接回去尽孝,让他享福。温橙想了一会儿,心里立刻有了一个妙招,她手一挥,金三刀的梦境便开始悄悄变化了。 有钱老爷从镇子上给金三刀雇了一抬轿子,给他美滋滋的抬到了自家门口。只见那宅子富丽堂皇,四处皆是雕梁画栋,随处种着名贵的花草,墙上皆是名家字画。 大堂的架子上,摆满了古董花瓶,珊瑚摆件,金盏银盘,连桌椅都全是名贵的紫檀木制成。那老爷一口一个干爹,给他扶到桌子边上坐好,大手一挥,立刻就有美女排着队的端着各种美食佳肴,山珍海味上来。 金三刀那个高兴啊,在牢里吃了那么久的牢饭,可算是见着油荤了,当即伸手就把离得最近的烧鸡抱起来就啃。可是啃了没几口就觉得口感不对,定睛一看,那哪儿是什么肥嫩的烧鸡,明明是纸糊的假烧鸡,再看那满桌子的菜,都是用纸糊出来的贡品,正中间那卤猪头更是变成了一个装满白米的香炉,上面正插着三根香和两根白蜡烛,这哪是给活人吃的,分明是供给死人的。 金三刀当即吓得身子一抖,凳子一歪差点摔了,好在旁边伸出一双手扶住了他。他抬头一看,冷汗直往下流,扶住他的是之前上菜的一个美女,此时凑近了一看,什么美女,就是个涂着大红脸蛋的纸扎女人。 他用力挣扎着自己站起身来,双腿颤抖得不行,脖子僵硬的往桌旁坐着的有钱老爷看去。却见那有钱老爷的身子变瘦变高,脖子来回转动几下后,咔一声响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挂在了脖子上,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慈祥的样子变得普通,双眼皮耷拉着,左脸颊和下巴中间慢慢的各长出了一颗痣,不是早已经死了的陆丰,还能是谁。 陆丰歪挂在脖子上的头转动着面向金三刀,脸上扯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张开嘴一字一顿的森然说道:“金…三…刀…我…的…供…品…好…吃…吗?” “啊啊啊啊!”金三刀大叫出声,一个激灵猛的坐起身来睁开了眼。他惊魂不定的四处张望了一眼,入眼还是那熟悉的牢房,身下还是那又脏又破的草席,他长吁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大晚上的,喊什么喊?”一个狱卒脸色不善的走过来呵斥道。 “哼,关你卵事!”金三刀做了噩梦,心情正不爽的很,也不管狱卒会不会给他一顿好打,张口就呛道。 “哟呵,你一个死囚还拽得狠啊,断头饭还想不想吃顿好的了?”狱卒一鞭子抽在牢房栅栏上,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他娘的说什么胡话呢?”金三刀闻言脸色一变,当即站起身来,冲到了牢房边上。 “哼,你杀害陆丰的事,人证物证俱齐,杀人偿命,陆大人已经判了你死刑,天亮你就要上断头台了,现在该想想还有什么遗言才是。呸。”狱卒冷笑着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怎么可能?明明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你们怎么证明我杀了陆丰?你们是做的伪证,我不认!开门!他娘的!给我开门!”金三刀奋力摇晃着牢门,嘴里大声的叫喊。 “哎…金兄,别摇了…”不远处的牢房传来一个憔悴的声音。 “李有田,闭上你的嘴!就会勾搭小姨子的孬货。”金三刀用力一踹牢门,对着李有田骂了一句。 “我再怎么孬货,我最多也就得几年牢狱之灾,你杀了人,可是死罪。有功夫闹,不如想想断头饭想吃点啥…”李有田不屑的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金三刀嘴里念叨着,脑子里混沌一片,明明睡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做了一个梦以后,醒来自己就要死了?他暴躁的在牢房里来回走动,手上脚上的铁链被他带动得哗啦声不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呵斥他的狱卒又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摆着好酒好菜,正是那断头饭的配置。狱卒把托盘摆在牢房外,笑嘻嘻的说:“嘿嘿,金三刀,快吃吧,吃完好上路。下辈子别干杀人的事儿了。” “拿走!我不吃!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死,我做的很干净,你们查不到我的…不…钥匙,你们找到了钥匙?!兰娘那个贱货出卖我?!”金三刀大声嚷嚷着,不可置信的问道。 “哦~原来有证物在这个兰娘的手里…”温橙躲在远处的牢房里冷眼旁观,此时听到金三刀的话才自言自语一句。 “哼,你说呢?吃不吃的?不吃我拿走了。”狱卒随即端起托盘,也不管金三刀还没答话,走了几步转手把那吃食放在了李有田的牢门口。 “嘿嘿,多谢大哥。”李有田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抓起盘子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那狱卒走了以后,很快就另来了两个狱卒拿钥匙打开了金三刀所在牢房的门,不顾他反抗的给他戴上了枷锁,动作粗暴的带他出了大牢押上了囚车。去往法场的路上,不断的有老百姓往囚车上扔烂菜叶子,馊馒头,石头之类的东西,一边扔一边还咒骂金三刀罪有应得。 金三刀狼狈的护住头脸,囚车驶到法场,他被带下来,押跪在刑台上的时候彻底绝望了。只听背后陆淮南高喊一声行刑,紧跟着一个牌子落地的声音后,金三刀的脑袋被刽子手强行按在了台子上。一声刀剁骨头的声音过后,金三刀的视线转了几圈后正对上了刽子手带着诡异微笑的脸,刽子手那脸他不久前还见过,正是陆丰。 “哼,既然有了新线索,今天就暂时先玩到这儿吧。”温橙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外,她当然没有真的去看砍头,她只是让金三刀在梦里真实的体验了一番,而金三刀此时则是已经真正的醒了。 金三刀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湿透,他惊惶的看了一眼牢房四周,却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从梦里醒来,缓了好一会儿,又拿手对着大腿狠狠掐了一下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娘的,阴魂不散啊…”他重新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仿佛感觉一闭眼就会看到陆丰的鬼魂站在他边上一样。 温橙回到小院里,陆淮南早已经睡下,贺竹更是晚饭都没起来吃。今天入梦已经消耗了不少,她想了想还是想要尽快的把消息告诉陆淮南,早点把钥匙拿到,好给金三刀定罪,而且这钥匙是陆丰的,说不定跟他藏的东西也有关。温橙来到陆淮南的房间,进入了他的梦里。 这次陆淮南的梦就在他们住的这个小院,他正坐在廊下边喝茶边看猞猁围着橘子树绕圈玩。那猞猁圆滚滚的,看着调皮又可爱,跟温橙自己印象中的形象相差甚远。 “我的天…陆淮南你看猫科动物都自带滤镜的吗?”温橙一脸震惊,摇了摇头,感觉陆淮南已经无药可救。 看院子里一派祥和,她这次便没有叫陆淮南,只是自顾自的去了书房,在桌子上摊开一张信笺,写上:兰娘处有一钥匙,金三刀所留,或可对陆丰案有利,切记小心行事。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猞猁,犹豫了一会儿又写到:小橘子已归山林,安心,勿寻。写完以后拿镇纸压着,随便弄了点声响引起陆淮南的注意,然后就出了梦境回到了橘子树上。 梦中,陆淮南起身回到了书房,见书房空无一人,只是书桌上的一本书掉在了地上。他走上前去捡起掉在地上的书,随手放在了原位,正欲转身又突然愣住了。他转到书桌后面,镇纸下正压着一张信笺,纸上的笔迹他自然认得,纸上的内容更是让他吃惊不已。 钥匙?会是东西所藏之处的钥匙吗?陆淮南有些疑惑的想到,之前贺竹去陆丰家附近调查的时候,据陆丰的房东说,陆丰出门并没有带家门钥匙,还是房东见他好几天没回家,怕丢东西去了一趟他家才发现的,后来房东就帮他把家门锁好了,所以他家里的一切都保存完好,贺竹也才能确认陆丰的家里没有被别人搜索过得痕迹。 出门连家门钥匙都不带的人,贴身带在身上的钥匙那必定是锁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了。贺竹之前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东西难道锁在别处,哎…不愧是兄长手下的暗探。这字迹,是那位温姑娘。 不知道她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又为何要如此帮我?难不成是贺竹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不对…贺竹要是有这种神通广大的朋友,怕是早就跟我炫耀了,真是神秘啊…唉…小橘子这个没良心的,走了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吾心甚悲啊! 第26章 再次搜索 次日一早,经过长时间的休息以后,贺竹已然恢复到了以往精神饱满的状态。陆淮南起来的时候,早饭早就已经做好了,二人吃完饭收拾好离陆淮南去衙门点卯还有些时间,陆淮南当即就跟贺竹说了一下神秘姑娘温橙入梦帮他的事情。 “啥?公子你没事吧?我记得你也不爱看那些奇幻志怪的话本啊…”贺竹脸色奇怪的看着陆淮南。 “我说的是真的…不然我怎么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又怎么能顺利带着你出来?”陆淮南无奈的说道。 “哈?你难道不是靠着书本上学习的知识救我出来的?嗯…公子,我觉得吧,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这好端端的都在梦里杜撰出神秘姑娘来了…李悦宁小姐不是一直对你…嘿嘿嘿”贺竹坏笑着揶揄道。 “唉…你这个笨驴…书本上要是这都能学到,我何苦与你在这醴县蹉跎时光,我照着书本随便画一画写一写,那敬王不就能被我咒死了?还有,那姑娘不是我杜撰的好吧…再则男儿不立业,何以成家?我尚没有那方面的打算…你也别再跟我说李小姐了,我不喜欢她,哼…当初我刚到李府的时候,她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陆淮南哭笑不得,而后又脸色一冷表达出了对贺竹口中那李小姐的不满。 “咳…那好吧,我再也不说她了…但是你说的这个叫…呃,温橙…的姑娘,现实中应该也有这么个人吧,但是最近没见醴县有来什么陌生人啊…难不成她遥隔千里就能知道你我二人身边所发生的事?”贺竹收起玩笑的心思,故作正经的提出问题。 “这…我不知道…,啊,对了,昨晚她又来了,还跟我说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林心兰那里有一把金三刀给的钥匙,跟陆丰有关。你现在也跟我一起去衙门,我带上人咱们一块儿去林心兰那儿搜索一番。”陆淮南精神一振,赶紧拽着贺竹起身。 “公子…你确定吗?”贺竹有些无奈。 “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这可是重要线索,就算找不到也不过是浪费一点时间。赶紧的,快走!”陆淮南当即招呼贺竹出了门赶去衙门。 到了衙门,陆淮南写好搜查令,让张大山带上两个人迅速跟他去了易安坊林心兰的家里。敲开门以后,将搜查令往林心兰面前一亮,身后跟着的两个捕快就快速进了屋去搜查。没过多久,捕快们就从林心兰家里搜到了四把钥匙。 “大人,您看。”捕快把钥匙捧在手心里递到陆淮南面前。 “林心兰,你过来,说说这些钥匙都是干嘛的。”陆淮南招手让在一旁等着的林心兰过来。 “这…”林心兰看到钥匙,脸色一僵,脚步艰难的挪到了陆淮南身边。 “怎么?你不会连自己家的钥匙是干嘛用的都不清楚吧?”陆淮南神色一凛,语气冷冷的问道。 “不…不是…”被陆淮南的语气吓到,林心兰当即摆摆手。 “那就仔细说说吧。”陆淮南示意捕快把钥匙递到林心兰面前。 “这个是家门钥匙,这个是…钱箱的钥匙,这是柜子的钥匙,这个是…这个是…”林心兰一把一把的说道,到最后一把钥匙时就卡了壳。 “怎么?不记得了?还是这钥匙不是你的?”陆淮南看了一眼剩下的钥匙后冷声问道。 “怎么会…当然…当然是我的…”林心兰支支吾吾应道。 “你知道包庇罪怎么判吗?”陆淮南又问。 “包…包庇罪?”林心兰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对,情节严重可能杖责三十,流放到崖州或者宁古塔。”陆淮南整了整官服的袖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大人,这不是我的钥匙,是金三刀,是金三刀让我帮他保管的。他是过年那会儿交给我的,让我开了春交给他,哪晓得没过多久他就冲动惹了事,被下了狱,钥匙就一直放在我这里。”林心兰着急忙慌的辩解。 “他有说这钥匙是干嘛的吗?”陆淮南又问。 “没有。他只说先等风声过后再去看看。”林心兰摇头。 “你之前在县衙说除夕前夜他是亥时正到你家的?”陆淮南再问。 “不是不是,其实我确实不记得他是几时到的。我是…呜…是害怕他…我跟他其实都是峻县的人,他从小跟我住一条街,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门,在黑虎寨当过二当家,据说杀人越货的事都干过。我跟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我三年前嫁到醴县来,前两年我丈夫死了,他突然找到我,说想要跟我好,我一开始不答应,他就哄骗我,每次来醴县的时候,就给我带一些吃的或是首饰什么的。去年我婆婆也仙去了,家里就剩我一个,我娘家那边也不让我回去,说我克死了丈夫一家人,我一时受他蛊惑就…呜呜呜…但是他并不常来,我也怕人家说我闲话,就没有声张…陆丰的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大人…呜呜…我都不知道啊…”林心兰说着说着就期期艾艾的痛哭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是黑虎寨的二当家?”陆淮南没有怜香惜玉,继续冷着脸问道。 “我…呜…我在峻县的通缉令上看见过他…”林心兰抽噎着答道。 “原来如此。不知道我给峻县县令的信到了没有?如此可以把峻县的案子跟醴县的合并在一起。”陆淮南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公子,还真有钥匙啊…”贺竹一直在边上旁观,此时才蹭到陆淮南身边小声说道。 “你觉得这样的线索,也是我自己能做梦梦到的?原本温橙的事我也不想相信…毕竟你平时看了什么奇幻的话本以后,总会有各种奇怪且愚蠢的行为,但是我总不能平白的在梦里梦见不曾想过也不曾见过的东西吧…而且这些东西的确在现实中如梦所述的帮助了我。”陆淮南也侧身对贺竹低语道。 “大人,需要把林心兰抓起来吗?这钥匙?”张大山此时走过来问道。 “念她没有一意孤行的一错到底,这两天就先派两个人看着她,等金三刀认罪伏法以后再放过她吧。这钥匙很有可能是陆丰的,所以我们先要找到这钥匙对应的东西,确定东西确实是陆丰的,才能以此指控金三刀的杀人罪行。不过金三刀可以说是自己捡的…所以我们还要想个办法让他自己露出破绽啊…”陆淮南接过钥匙,仔细看了看以后开始思考。 想了一会儿暂时没什么头绪,便又对张大山吩咐道:“先去陆丰家里再看看吧。” 一行人又辗转去了陆丰家里,陆淮南他们暗地里调查陆丰的事,衙门里还没有人知道,一则因为他刚来的时候并不相信衙门里的这些同僚,二则因为怕被敬王的人察觉从而抢占了先机,所以陆淮南也没有说贺竹已经在陆丰家里搜查过的事。 现在看来敬王的人好像并没有如之前陆淮南所猜测的那样,对周家的事还紧追不舍,而是在醴县另有什么计划一样。衙门里虽然不能确定所有的人都值得信任,但是至少大部分人都没有与敬王的人有牵扯,这一点从京城的来信也可以看出来。 陆淮南走进陆丰的住处,放眼四顾,地方不大,以他们这些人的速度,半个时辰都要不了应该就能排查完毕,他仔细的查看着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同寻常。 之前贺竹已经对陆丰的家进行过全面的排查,但是也不排除他会因为个人的思维盲区而有所遗漏。张大山他们主要就是翻箱倒柜,找那钥匙可能对应的箱子或者抽屉,贺竹则再一次排查地面,墙面之类的地方有没有暗格。 陆淮南选择检查厨房,他看了一下灶坑,时间太久,灶门已经结了蜘蛛网,但是能看出之前是有在使用的,里面还残留着不少的木炭灰,陆淮南用火钳上下左右来回的捅了捅,没碰到什么与灶坑内壁声音不一样的东西。 旁边的水缸里面已经干涸,挪开后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敲打地面也没有异常的声音。米缸已经被老鼠打扫干净,留了不少的老鼠屎,底下同样没有异常。 碗橱就是普通的双门木柜,上中下三层,里面只有寥寥几个碗和盘子,柜子密封还算好,没有落多少灰尘,最下层放着一个坛子,掀开一看还装着小半坛的咸菜。碗柜内外对比不像有暗格的样子,保险起见陆淮南还是用手敲了敲,确实没有。 很快,捕快们就相继回到大门口报告各自的搜查结果,他们倒是没有搜到什么贺竹遗漏的地方,而贺竹这次再次仔细的搜查也没有得到不一样的结果。这把钥匙没有找到对应的锁,那就意味着它起不到它本该给案子带来的作用。众人聚在门口都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但是这突破口却有两层壁垒。 “唉…公子,这下怎么办?掘地三尺吗?”贺竹叹了口气。 陆淮南没答话,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屋内后才问道:“房梁上找过没有?” 众人皆是摇了摇头,贺竹倒是看向他轻微的点了点头,意思是他找过,陆淮南叹息一声,但是他也不能跟其他人说,于是只得吩咐众人再找一下房梁上。 张大山于是又去找来两架梯子,挨个的把每个房间的房梁都检查了一遍。都考虑到房梁上了,自然也就顺带把屋檐下也都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张大山绕着房子的小院子转了一圈后站在院子的井边说道:“大人,这井里好像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嗯?哪里哪里?”贺竹惊讶的走了过去,他倒是也看过这口井,但是见井里有水就没有仔细看过。陆淮南也踱步到井边,弯腰探头往井里看去。 “没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不就是普通的井吗?”贺竹喃喃道。 “贺公子,你站在我这边来看。”张大山往旁边让开位置,让贺竹站到他开始站的地方。 “咦?那里好像有个不明显的凹槽…”贺竹随即叫到,然后他又把位置让给陆淮南看。 “确实。位置刚好处在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的地方。而且这个院子在城里地势较高,就算雨季的时候,水也最多刚好涨到那个凹槽的下方吧。呵,倒是个会藏东西的。贺竹,你下去看看吧,你身手比较好,又会水,掉下去也不会淹死。”陆淮南拍了拍贺竹的肩膀,然后后退两步给他让出位置。 “大人,贺公子这身材真能行吗?这井口不宽,不会施展不开吗?”张大山看了看井口,又看了看贺竹那健壮的身材。 “嘿嘿,放心吧老张,看我给你露两手瞧瞧。”贺竹转头冲张大山嘿嘿一笑,说完就往井里一跳,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张大山心里一惊,赶紧跑到井边探头朝下看,却见贺竹两只手的手指死死扣住井壁的砖块缝隙,双脚也一上一下的分别蹬在井壁砖块的缝隙处,背部死死的抵在井壁上,整个人稳稳的攀在井壁上,湿滑的井壁对他好像没有多大影响似得。 井里的凹槽处正好在他面前,他伸出一只手往凹槽里摸出了一个七八寸见方大的盒子塞进了怀里,然后又用两只手抠住井壁,手臂一缩,脚下用力一蹬就往上窜了一大截,几下就从井口爬了出来,看得张大山是直竖大拇指。 “贺公子真是厉害,张某佩服。” “过奖过奖~”贺竹得意的笑了笑,从怀里把盒子掏出来交给陆淮南。 陆淮南接过盒子仔细打量起来,这个盒子的外表整体封了一层蜡,蜡封上面还残存着一些水珠,应该是在井里放了很长时间凝聚的,大部分都被贺竹蹭在衣服上了。盒子拿在手上有一定的重量,里面必定是放着什么东西的。 陆淮南见蜡封表面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后,就拿手把蜡封敲开,露出了里面一个表面涂了桐油的木头盒子。盒子前面坠着一把精巧的小锁,锁眼用油纸封着,应该是怕做蜡封的时候被蜡油堵住。陆淮南拿出从林玉兰那里找到的钥匙插进锁眼试了试,刚刚好,他手腕轻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后,锁开了。 第27章 贺竹带信上京 陆淮南将锁取下,和钥匙一并交给贺竹拿着,他有些紧张,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一口后,打开了盒子。揭开一层薄薄的油纸后,里面裹着一叠整齐对折的泛黄信纸以及一本被强行折叠的账册。陆淮南只看了几眼就心情激动的盖上了盒子,他看到那信纸上有敬王的私印。 “大人,怎么了?这些信件有什么问题吗?”张大山见陆淮南有些激动的样子,不禁问道。 “张捕头,盒子里面装的东西,我希望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先不要告诉其他的任何人,里面的东西牵扯太大,说出去可能也会给你们带去危险。我要把这里面的东西上交到京城,对外你们可以说盒子里就是些金银,到时候审金三刀的时候,我也会这么跟其他人说。”陆淮南严肃的看着张大山和另外两个捕快。 “是,大人,我们明白。”张大山看陆淮南此刻脸色异常严肃,立刻也郑重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并且示意另外二人也表了态,好在今天带的两个捕头也是他非常信任的手下,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而且他其实也有瞅到信纸上的印章, 虽然没有看得很清楚,但是司马二字还是看到了的,司马可是国姓。寻常百姓很少有姓司马的,陆淮南这么重视,想必此司马必然就是指国姓的那个司马了。 做了这么多年捕头,他此时自然也知道盒子里的东西必然重要了,他心思稍微一转,又明白了为什么陆淮南对陆丰的案子这么重视,想必陆丰的身份也不简单,陆淮南则早就知道陆丰的身份。 “陆大人难道其实是替大理寺的那位李大人来查案的吗?唉…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等小人物能参与的,还是少知道点儿好。”张大山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好。贺竹,你亲自跑一趟京城吧,交给别人我总不放心。”陆淮南拍了拍张大山的肩膀后,转头对贺竹说道。 “嗯,就算大人你不说,我也会自告奋勇的。”贺竹拍了拍胸脯。 “那好,今天的搜查就到这里,这一忙又过了晌午,待会我请大家吃午饭,就去八宝街那家饭馆。”陆淮南此时心情颇有些愉悦。 “哈哈哈哈,多谢大人了。”张大山爽朗的笑着说道。 晚上。 吃完晚饭后,贺竹就开始收拾行囊,陆淮南将从陆丰那里找到的信件和账册用油纸包好,装在一个用火漆密封好的干燥竹制书筒内,书筒上下连接着一根坚固的绳子两端,方便贺竹随身携带。 “收拾得如何了?”陆淮南将书筒递给贺竹。 “公子。嗯…差不多了吧,东西都装里面了?你都看过了吧,确定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吧?”贺竹接过书筒晃了晃。 “嗯,确定,下午我仔细看过内容了。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但是总归是找到了。此去路上山高水远,你一定要加倍小心。”陆淮南郑重的叮嘱道。 “知道了,公子你就放心吧。不过这次上京来回要一个多月,我担心你在这边的安全。还有李汇那边,山里的情况我们都还没有什么眉目,敬王到底让梁家在醴县筹谋什么也还不清楚…”贺竹点头应道之后转头又开始担心起陆淮南的安危来。 “这些都还不急,东西送到以后,想必敬王有再多的筹谋也暂时施展不开了。而且我只是没学过拳脚功夫,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陆淮南赶紧打断贺竹的唠叨。 “啊…有了,温女侠,不对…温仙子,求你保佑我们家公子平安顺遂,百事无忧。”贺竹突然走到门口,神神叨叨的开始合掌向着周围拜起来。 “卧槽,我还没死呢…”站在门口的温橙翻了个白眼,特别想给贺竹一个耳刮子。大晚上的,贺竹突然收拾起东西来,温橙自然好奇他在干什么,故而魂魄一直在贺竹门口盯着,知道陆淮南他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以后,她也是长吁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呢…”陆淮南看到贺竹的举动哭笑不得。 “你不是说那个姑娘入梦帮了你嘛,她既然这么神通广大,那保护你的安全自然不在话下。我这是求她呢…”贺竹煞有介事的说道。 “好了,求人不如求己。她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怎么能奢求别人无条件的一直帮咱们呢。再说让人家一个姑娘保护我一个大男人,说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陆淮南无奈的看着贺竹。 “那有什么,只要她不现身…”贺竹继续说道。 “行,别说了…你小心她让你晚上做噩梦。”陆淮南伸手打断道。 “哼,陆淮南说的对,念你还有要事在身,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让你体验一下噩梦套餐都对不起那些年我买的电影票。”温橙指着贺竹的鼻子恶狠狠的说道,贺竹自然是听不到她的话,但是却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哇呜…不会真这么灵吧…”贺竹抖了抖,眼睛在房间周围小心翼翼的瞟了瞟。 梁府。 梁禀仓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正端着一杯温度适宜,香味四溢的西湖龙井品尝着。天色已经很晚,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年入花甲的他,近些年来越发的觉得力不从心,奈何他膝下只有一女,偌大的家业只能靠梁禀仓自己努力撑着。 原本他对李涉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倒不是希望他继承梁家的产业,而是希望他好好的待自己的女儿。他则带着李汇从商,那么李汇想必也会感念他的扶持,未来李家两兄弟一官一商,那他女儿的未来必定衣食无忧。 可惜梁如芳好像遗传了他的毛病,这么多年都没有给李家生下一儿半女,李涉找妾室的事他便不好置喙什么。结果李涉不争气,居然把官职丢了,李汇也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的善良无害,他越发的觉得心力交瘁,但是他又别无选择。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比梁禀仓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梁禀仓多年的心腹兼梁家的管家严实。 他施了一礼后,神色严肃的对坐在上位的梁禀仓说道:“启禀老爷,这两天我已经派人调查了,我们这边并没有人泄露阵法的秘密,拥有罗盘且常去矿洞的人,要么都安分的各司其职,要么就是还在山上。而且陆县令也没有跟我们的人接触过,李二爷的推断…” “唉…我知道了,他怕是按耐不住,想找些借口安插些自己人进来。罢了…此事就这样吧,随便赶两个人走。这些年我们替那位做事都是小心谨慎,稍有偏差就是九死一生,他既然这么想上位,就让他顶上去吧。我也老了,谨慎这么些年也累了。我让你办的事都办的怎么样了?”梁禀仓叹息一口,略带疲倦的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我跟小姐也通了气。小姐说他愿意跟姑爷和离,等一切准备好了,就可以直接送小姐去您妹妹那儿。只是…”严实说到此处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梁禀仓问。 “只是小姐非要带上姑爷那个妾室,说是她跟那杨兰相见如故,情同姐妹什么的…”严实有些无奈。 “胡闹!哪家的妾室能跟当家主母情同姐妹的?!”梁禀仓怒拍桌子。 “我也这么跟她说了,但是小姐还是执意如此,而且那杨兰还怀着孕,带上岂不累赘。”严实摊开双手,神色纠结。 “明天叫她来见我!”梁禀仓强压下怒火吩咐道,没办法,梁如芳的性子也是他自己宠出来的,只得叫到跟前来好好劝说一番了。 “是。上面要的货,最多还有一旬便能完工了,李二爷说怕县衙盯得紧,咱们要不要提前交货?”严实问道,抬眼看了一眼梁禀仓的神色。 “不用,他既然如此沉不住气,我岂能事事都如他的意,我还没有到不中用的时候呢!况且衙门那边我又不是没有眼线,陆淮南最近重点忙些什么我会真的不清楚吗?而且你以为上面就真的这么放心把什么都交给我们自行安排吗,上面也有眼睛盯着呢。哼…”梁禀仓神色不屑的冷哼道。 “是,老爷英明。”严实点点头,拱手恭维道。 次日一早,贺竹就背上行囊和书筒骑马上京去了,陆淮南则如往常一般去衙门点卯上班。温橙昨夜没有入谁的梦,金三刀既然已经被她吓得露了破绽,那她就暂时没有再去吓唬他的打算,后续的事情交给陆淮南去办就好,也得让陆淮南发挥一下自己的才能吧。 至于李汇那边,既然温橙已经知道山上的阵法是为了掩盖矿洞,那她自然也能猜到李汇他们偷挖矿脉是在干什么了,无非就是私造兵器或者私铸钱币,温橙更偏向于私造兵器,毕竟扶持李汇的梁家跟敬王有勾结。王爷嘛,想搞点兵器造造反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电视上演的多了。而不管他们是在做哪一件事,拿出来都是掉脑袋的事。 要是让陆淮南知道了,他必然又要分心思冒险去查矿洞,且不说他到底能不能分出心思去调查,山上除了阵法还有没有别的危险也还尚不可知。贺竹不在,陆淮南身边没有靠得住的人,李汇他们狗急跳墙,收买杀手刺杀陆淮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总不能真靠她来保护陆淮南吧,她也办不到啊。 所以目前看来,山上的那档子事,最好还是等贺竹回来后从长计议比较好。最好陆淮南能在开始入手调查的时候,找京城那个李大人调些人手来帮忙是最好的了。 短时间内,温橙没有需要操心的事,就把精力专注在修炼和炼化果子的事上了。虽然已经快要到立秋了,但是天气还是热的不行,白天修炼太折磨了,所以温橙就把修炼排到晚上去了。 经过几次试验,温橙也炼化出了几个果子,就是炼化出来的果子有点鸡肋。比如温橙可以操纵果子自由移动,但是移动速度比较慢;果子虽然比一般的果子强韧,不会轻易摔坏,放久了也不会腐烂什么的,但是能被压扁,而且要是被压扁的话就报废了。 所以一个会移动的,只比普通果实强上一点点的果子对于温橙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体积小,炼化所需的灵力消耗也少,随便做两个玩玩可以,但要靠这个出门旅游就有些扯淡了。 普通的炼化方法不行,温橙就尝试着压缩更多的灵力去冲击果子,结果果子遭不住,爆了。陆淮南起来看到一地爆了浆的果子都愣住了,心里又好气又无奈,他认为这铁定是哪家的熊孩子拿他家树上的果子练弹弓玩给弄得,哪里能想到是果子自己想不开爆掉的。 温橙又尝试先给果子炼一颗灵核,这还是她翻阅脑子里过去看的电视产生的灵感。普通炼化出来的果子,不像本体一样可以自己吸收灵力补充消耗,那么她就炼化一颗可以自行运转吸收灵力的灵核,就好比电视上演的妖精都有内丹一样。但是灵核炼化出来以后,果子本身又太弱,灵力没吸收到,自己几下就被灵核吸光了,于是陆淮南隔天又看到不少挂在树上的干瘪果子。 “嗯?难道是天气太热,水分不足,果子被晒干巴了?”陆淮南心里闹不明白,只得每天多给温橙浇了两桶水。 很是折腾了几天,温橙都没有炼化出一个满意的果子来,倒是陆淮南成功让金三刀认了罪。一开始金三刀也是死咬着钥匙跟自己无关,只是路边随意捡来的之类的,陆淮南用了重刑都没能让他开口。 虽然已经收到了峻县的回复,确认了金三刀黑虎寨二当家的身份,峻县的县令还贴心的给他列出了金三刀犯下过的罪状,但是确认的罪状只有抢劫,杀人一项没有明确的证据,他的那些同寨子的同伙也不知所踪,所以陆淮南还是要把陆丰的案子查清楚才行,也算是给陆丰讨回一个公道。 如果京城那边进展顺利,他还想要以陆丰真正的名字陆十二来给他造坟立碑。十年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只为了藏住一份对他自己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的证据,却在一个普通的夜晚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个通缉犯手里,他还不能给陆十二沉冤昭雪,这要是被兄长知道,以后九泉之下他怕是无颜相见。 第28章 巧扮阎王审案 陆淮南苦思冥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有些冒险的办法,而这个办法也得益于温橙那夜入梦给金三刀留下的阴影,让金三刀顺利的破防认罪。 陆淮南效仿包公断鬼案,让衙门里的衙役捕快们把县衙的大堂布置成阴曹地府的样子,还找了一个会戏法杂耍的班子帮忙,陆淮南给每个人设定了各自的角色还写了一些增加信服力的台词之类的,众人各自装扮成鬼差,黑白无常,判官,陆淮南则自然装扮成阎王爷,他还另找了一个人装扮成陆丰的样子。又经过了几次查漏补缺的排练以后,在一个有风无月的夜晚,陆淮南开始了他的计划。 扮成黑白无常的两个衙役卫阳和秦武来到了县衙大牢,他们先用一定量的迷烟让金三刀睡得更沉一点,又给他吸了一些软筋散,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打湿了以后给金三刀的脸,胳膊和大腿的部分地方薄薄的敷了一层,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又用帕子给他轻轻擦掉。然后招呼等在外面的狱卒拿打湿的麦秆和木柴点燃熏了一点儿烟。 “咳咳咳…”结果卫阳不小心吸了一口烟,咳了起来。 “嘘…”秦武赶紧捂住了卫阳的嘴,给卫阳憋的直翻白眼,又等了一会儿,见金三刀只是蹙了蹙眉,二人才放下心来,把道具藏好以后,整了整衣衫,相互看了看妆容,才开始叫金三刀。 “金~三~刀~金~三~刀~…”扮成白无常的卫阳用缓慢而僵硬的语调耐心的喊着金三刀的名字,足喊了十来声,金三刀才慢慢醒过来。 “啊!你们…你们…”金三刀一睁眼就吓了一跳,大喊一声,语气颤抖。 “我~们~带~你~去~见~阎~王~爷~”卫阳还是保持着僵硬的语调说道。 “我…这都是做梦,对,做梦…”金三刀没理会卫阳,想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奈何手脚有些发软,居然使不上力气,掐到腿上只感觉不痛不痒。卫阳和秦武也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冷冷的看着金三刀。 “怎么会…”金三刀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哼,你所处的阳间现在正在被大火吞没,你已身陷火场,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有冤魂告你的鬼状,我们便在此时拘你上幽冥殿问话,你若配合,或可还有一线生机。”秦武所扮的黑无常语调冰寒的说道。 金三刀本还有些疑惑,听了秦武的话,突然觉得脸上,手上和大腿上都有些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手臂和腿上竟然起了水泡,就跟被烫了一样。鼻子里还若隐若无的闻到一股木头燃烧的烟味,顿时就信了大半。 “走~吧~”卫阳又紧跟着说了一句,才和秦武一起架住金三刀出了牢房。 一路上黑灯瞎火的,金三刀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卫阳和秦武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似得架着金三刀快步行走。不一会儿,金三刀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光源,光源来自于一个看起来阴气森森泛着绿光的大堂。大堂门口笼罩着一片朦胧的雾气,里面有不少的人影,隔着雾气看得不太清楚,但是等到走近看清楚以后,金三刀整个人就抖成了筛糠。 只见大堂门口左右分别站着牛头马面,见到他以后,牛头还眨了眨眼(其实是头套里面有机关)。大堂正中间坐着高大威严的阎王爷,阎王爷旁边站着手持勾魂笔的判官,大堂两侧则各站了一排凶神恶煞的鬼差。 黑白无常将金三刀放下以后就退到了堂外,金三刀手脚无力的跪趴在地上,他甚至能感受到丝丝的凉意从身上拂过(其实是因为大堂两侧偷偷的藏有冰桶)。然后就听阎王爷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小人名叫金三刀…”金三刀哆哆嗦嗦的说道。 “金三刀,今有怨魂陆丰,因怨气难消不能入轮回,于幽冥殿状告你无故逞凶将他杀害,吾今日命人将你拘来,你且自行交待,如若有所隐瞒,今日便将你打下地狱,受拔舌油煎之苦。”阎王爷声音威严的说道。 然后就见旁边有一个鬼差手上出现一把大铁钳子,他两只手分别抓着钳把,开开合合耍了两下。又见门口一阵白烟涌来,有两个鬼差抬了一个大火炉上来,火炉上烧着一口大锅,锅里满满的油翻滚着沸腾不已。然后其中一个鬼差将手伸进那油锅搅了搅,抬起头,用与白无常差不多同样僵硬的声音对堂上的阎王爷说:“大人,油温正好。” 金三刀看了看油锅,又看了看那鬼差面无表情的样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往后挪动着退了两步才哆哆嗦嗦的说道:“大…大人…小的…小的没有…” “啪!”金三刀还没有说完,阎王爷就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吓道:“大胆!到了地府,还敢狡辩!来人,带原告上堂!” 金三刀被惊堂木吓得一抖,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又涌进来一阵白烟,金三刀回头一望,想说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眼睛也一下子瞪得老大。门口两个鬼差带着一个人,哦不,鬼进来了。 那鬼穿着打扮和陆丰死的时候一模一样,脖子不自然的歪在一侧,看不清脸。进门以后左边那个鬼差伸手帮他把脖子正了一下,只听咔咔两声,那鬼把脸转了过来,眼皮耷拉,上薄下厚的嘴唇,左脸颊和下巴上各有一颗痣。金三刀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景象不正和他之前做的那个梦一模一样吗? “你…是你…前几天也是你,阴魂不散…跑到我…我梦里…来…不…不要…别过来…”金三刀坐在地上不住的往后退。 “…金三刀…还我命来…”听到金三刀的话,假扮陆丰的衙役一时还有点懵,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说出了自己的台词。 “大人!大人!我刚刚…刚刚…不是…不是想狡辩啊…”金三刀赶紧奋力爬到公案桌子边上,扒着桌子说道。 “哦?那你且说来。”阎王爷一如既往地语气冷漠。 “我…我不是故意想杀他的啊…那天我赌完了钱刚从赌馆出来,在路上碰见了他,他喝的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我本想让他,结果反倒被他撞了。我就推了他一下,结果他反倒骂骂咧咧的,我输了钱本就不爽快,他还如此不知好歹,于是我便想将他拖到暗处收拾一顿,结果圈住他脖子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手上一用劲给他弄死了。我见四处没人,就偷偷把他拖到隐蔽的地方,然后随便找了一家人,翻墙进去偷了把锄头,又从百花楼后巷里找了个麻袋把他套起来,扛到周府废宅的一棵枯树底下埋了。”金三刀说完还看了一眼假陆丰,生怕他靠近。 “可有虚言?”阎王爷冷声问道。 “没有没有…小的哪敢有半句虚言啊…您可以问他…”金三刀害怕的看了一眼陆丰。 “冤魂陆丰,还有何言?”阎王爷视线又转向假陆丰问道。 “金三刀…你为何拿走我的钥匙?”假陆丰阴恻恻的问道。 “我…我拖你尸体的时候,把你鞋弄掉了,钥匙从你鞋里掉了出来,我就随手捡了。我看你把钥匙藏在鞋里,肯定是家里藏了财物,我就想事后再去你家里找找,哪想还没去就因为打人被衙门抓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我吧,前两天你在我梦里还砍了我的头,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金三刀一边说着竟然一边给假陆丰磕起了头。 “肃静!”阎王爷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金三刀赶紧又缩到一边跪好。 大堂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有细微的笔尖落在纸上的唰唰声。又过了一会儿,扮作判官的人搁了笔,把罪状书递到扮作阎王爷的陆淮南面前,陆淮南接过以后仔细的看了一眼,然后让旁边的一个鬼差拿给金三刀看:“你若无异议,就签字画押。” 鬼差又拿了一支笔和一盒朱砂印泥递到金三刀面前,金三刀没敢细看,囫囵的就接过笔签字画押了。鬼差把金三刀签过的罪状书拿回给陆淮南,陆淮南扫了一眼,对众人点了点头。 很快,大堂里的众人就各自卸下了伪装,灯火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金三刀的表情也从原本的惊恐害怕变成了目瞪口呆。卫阳从门外进来径直朝金三刀走去,他身上还穿着白无常的衣服,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瓶药膏,胡乱的给金三刀抹在了起水泡的地方,嘴里嘀咕着:“哼,依我看就不该管这厮身上的毒,浪费!” “我…这是在做梦吗?”金三刀看着手上的水泡,火辣辣的痛感已经不在,只余一丝清凉的感觉。 “金三刀,你的判决想必很快就会下来。峻县县令已与我达成共识,将你在黑虎寨时所犯罪状一并联合上书,死刑必不可免,你就在牢里安心等着处决吧。”陆淮南接过衙役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油彩,冷声对还有些不在状况的金三刀说道。 “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们!你们居然联合起来骗我?姓陆的,你他娘的…我要杀了你…”金三刀愤怒极了,奋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奈何卫阳只给他解了身上起水泡的毒,他的手脚还是没多大力气。旁边正在扒拉身上戏服的卫阳见状赶紧上前一巴掌呼到了他脸上,又招呼还在门外的秦武进来,一起把金三刀又拖回了牢里。 “陆淮南!你不得好死!你诈我,我要翻供!我要翻供!”回了牢房金三刀还在挣扎。 “哼,还翻供呢?大堂里那么多人,大家都听见你供述自己的罪行了,字也签了,指印也盖了,作为证物的钥匙咱们也在林心兰那找到了。况且你在黑虎寨的罪行可是众所周知,都上了通缉令了,不然也不会偷摸跑到咱们这儿来吧,真以为上头的大人那么好糊弄呢?哼!”卫阳冷哼一声,把牢门锁上,和秦武并肩一道离开了大牢。 “你们诈供,我要翻供…”金三刀绝望的瘫倒在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栽的这么荒唐。 前几天那场梦还历历在目,今天看到假陆丰的时候,他还以为真的被他的怨魂缠身才会被拉到地府,结果这一切竟然只是骗局。 不对,这不对…金三刀心里一激灵,他转头来回打量着身边的空气,然后愤怒的吼道:“是你!真的是你对不对?阴魂不散,我这次不会怕你了!你出来啊!你活着的时候我能杀你,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我要是死了,下地狱也要再把你千刀万剐!陆丰!你出来啊!你出来…” “嚯,这家伙疯了吧,呵…”外面听到金三刀怒吼的狱卒嗤笑一声。 县衙大堂里,众人欢笑一片。 “大人,您这计策,当真是妙也!”在旁边记录罪状并且扮演判官的书记陈文才对着陆淮南举起大拇指。 “对啊,没想到咱们的台词都还没完全用上,他就招了。”抬油锅的一个衙役说道。 “嘿嘿,你没瞧见,他见我把手伸进油锅的时候,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另一个搅油锅的衙役更是得意的笑个不停。 “我也没想到,他招的这么快。”陆淮南站在众人中间,含蓄的笑着。 “哼,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金三刀就是造的孽太多,才被咱们这么快就吓得露出了原形。”扮牛头的衙役冷哼一声不屑的道。 “哎哟,你们倒是好,我和秦武押他过来的时候,我一时走错一步,膝盖磕柱子上了,给我疼的,又不能揉,又不能喊,一路冷汗都给我憋出来了。”这时卫阳和秦武也回到了大堂。 “辛苦了。”陆淮南拍了拍卫阳的肩膀。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大人妙计,不然咱们还得跟他耗下去。”卫阳傻笑着摇了摇头。 “你就是自己笨,明明那条路咱们闭着眼都走过好几次了,平时在衙门也几乎天天走,你还能自己磕了…”秦武在旁边鄙夷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在牢里那会儿,差点给我捂死,你故意的吧?”卫阳有些气愤的质问秦武。 “呵呵,我不捂着你,金三刀就被你咳醒了。”秦武冷笑。 “好了好了,都收拾收拾回家吧。已经快子时了,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陆淮南见他二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赶紧打断他俩,吩咐众人收拾回家。 “是。”众人应道,赶紧把大堂收拾好,然后各回各家。 第29章 七夕梦回周府 温橙是从植物八卦网上得知金三刀已经认罪的,她本来想入梦找陆淮南问一下,金三刀有没有说他参与了周府灭门案的事,但是仔细一想又放弃了,陆淮南最近的表现,显然金三刀应该是没有说的,不然应该是会有消息传出来的,毕竟这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悬案。 而且既然金三刀已经认了陆丰案,按这古代的杀人案判决,必然是死刑,那么周府灭门案他说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反而是陆淮南,温橙怕他万一知道了,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比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幕后黑手,手刃近在咫尺的仇人无疑是对一个隐忍了十年的人更大的考验。 温橙虽然没有告诉陆淮南真相,但是却入梦狠狠的惩罚了金三刀几次,让他的神智几近崩溃。现在金三刀每天基本上都不太敢睡着了,成天嘴里都在叨叨着别过来,我不怕你们,不要杀我,我错了之类的言辞,跟一个疯子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金三刀的案子一了结,陆淮南清闲了几天过后,立刻又要开始忙起来了。水渠开凿的工程进行的一直很顺利,倒是没什么需要关注的,但是老百姓们在开始陆陆续续准备秋收了,衙门里也要准备征收田赋的事宜。植物八卦网最近也很活跃,温橙抽空关注了一下,才明白原来植物们也有自己的娱乐生活。 秋天,温橙第一次对这个季节有明确的概念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的那篇课文。天气凉了,树叶黄了,一片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而植物们秋天的第一个娱乐项目,就是比赛立秋之后第一片从树上落下的叶子是谁的,像温橙这种常绿乔木以及仙人掌这种多肉植物自然是不能参加的,身为灌木的月季们也不让参加。 其实开春的时候也有一个类似的比赛,是立春之后谁第一个发芽,但是那会儿温橙还没有加入植物八卦网,自然不清楚植物们自娱自乐的比赛。不过温橙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比赛也不是很感兴趣,秋天来了,意味着果子离完全成熟更进一步了,她得加快炼化的进度,不然这批果子就得浪费了。 仙人掌的果子倒是已经都成熟的差不多了,据它自己所说,每一颗果子都非常甜美多汁,让温橙都忍不住想要尝一下,但是这话说出来怕是要把仙人掌吓得不轻。 而温橙随后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果子。当然不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尝一下自己的果子,呃…可能尝一下也是可以的…而是她突然反应过来这院子里还住着两个大活人,这两个大活人到时候必定会觊觎自己的果子。 温橙之前一直只想着修炼,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果子的生长,现在仔细一看,她树上的每一颗果子都有拳头大小,有部分都已经隐隐开始泛黄,能够想象到时候满树橙黄的时候,那一颗颗果子会有多么的诱人。随便哪个人路过,也会想要伸手摘一个尝尝的吧? 温橙想到这里的时候,动过入梦告诉陆淮南不要摘橘子的想法,但是无论怎么跟他说都很奇怪的吧,还会引起他的怀疑,何况还有贺竹这个中二病,说不定就会猜到橘子树成精了。到时候按贺竹的性子,要么会对温橙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幻想,要么就是威胁温橙帮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哪一种都是温橙并不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她决定控制果子的甜度,只要让果子酸的入不了口,院子里这两个人就不会想要摘她的果子。虽然工程量有点大,但是好在她有灵体,而且她时间很多。 这天,已经开始忙着秋收的老百姓们突然又热闹了起来,温橙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七夕节了。当人的时候,每年的七夕节就是不过的,因为没有对象,现在当树了,自然更加过不了。 不过温橙对古时候的这些节日风俗倒是很感兴趣,在树上四处眺望,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妇女们都在家里摆上香案祭拜,香案上会放上鲜花,糕点水果之类,以及自己做的精美刺绣,挨得近的还会几家联合一起祭拜。 还有聚在一起比赛穿针的,看着这些妇女或者少女们灵巧的穿针引线,简直让温橙叹为观止。从小在自己那个世界的现代社会长大,别说刺绣了,温橙连穿针都穿不利索。而且晚上过节的基本上都是女子,没有情侣什么的。 陆淮南今天回家的时候,倒是让温橙觉得奇怪,因为陆淮南难得的带了酒回来,还摆了桌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平常他和贺竹在家基本上都是不喝酒的,因为嫌酒辣… “今天除了是七夕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吧?而且我看外面过节的也没有情侣,不存在单身狗受刺激的情况吧…”温橙的魂魄绕着陆淮南转了几圈,心里非常的不解。 “唉…”陆淮南突然叹了口气,温橙一看,得,一壶酒没几下就被他喝光了。 “呵呵,也不弄点下酒的菜啊什么的,寡酒能喝出什么味儿来?今天这是突然犯了什么病…”温橙在旁边兀自嘀咕着,结果温橙刚嘀咕完,就见陆淮南倒桌子上了。 “我去…看你自斟自饮挺像那么回事的,结果是个不能喝的啊…你们古代的读书人不是都应该像李白一样会须一饮三百杯的吗?”温橙弯下腰瞅了瞅陆淮南有些泛红的脸。 “唔…看你今天这么反常的样子,让我来看看你今天做什么梦吧…”温橙指尖一点,入了陆淮南的梦。 “嗯?这里是…”温橙有些惊讶,陆淮南梦里的场景依然是在这个宅子,不过梦里的宅子比现在看起来要华丽一些,也更有人气一些。 温橙入梦的地方在自己的树底下,她四处看了一眼,时间是在晚上,循着喧闹的人声,温橙一路来到了前厅。前厅此刻灯火通明,有七八个女子正聚集在此,其中有一个穿着比较贵气的老妇人坐在旁边,另一个同样穿着比较华贵的中年妇女则站在人群中间,好像在指挥着其余人做什么,整个厅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温橙定睛一看,她们一起正在摆弄着的不正是今天看到过的七夕祭拜的香案吗? “呃…按照一般套路来讲,中间那个贵妇就是陆淮南的妈妈吧…天呐…”温橙站在远处还没看清楚那贵妇的模样就被另一个进厅的身影震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只见一个身高大概一米四五左右,体重却至少有两百斤的男孩儿从门外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了那贵妇怀里,好在贵妇身边的人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在看到那男孩儿的瞬间就很有默契的排队站在了贵妇身后,这才没有让贵妇被那一扑撞倒在地。 “这不会就是小时候的陆淮南吧…这也太胖了吧…”温橙伸手艰难的合上了自己的嘴巴,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隐去了自己的身影,往前厅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想听清楚厅堂里的对话。 “阿娘,今天是您的生辰,阿枳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陆淮南,哦不,现在的小胖子叫周枳,周枳把手摊开,给母亲送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一块做工粗糙的玉牌。 “呵呵,谢谢。阿枳真乖,这是你自己做的吗?”贵妇丝毫不嫌弃的接过了玉牌,脸上挂满了开心的笑容。 “嗯~上一次跟兄长写信的时候说到了您的生辰,阿枳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兄长就跟我说,有诚意即可。阿枳觉得,我自己做的最有诚意,以后每年生辰,阿枳都会亲自为您做礼物。”周枳满足的笑了笑,然后认真的跟自己的母亲说道。 “阿枳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旁边坐着的老妇人也站起身拉住周枳微笑的夸奖。 “奶奶~以后您的生辰,阿枳也会亲手准备礼物。”周枳又仰头对老妇人乖巧的说道。 “好好好~不过啊,桌上这些瓜果糕点你还是不能多吃,身体健康最重要~上次大夫都说了,你得减肥,你也不想你哥哥下次回来的时候惩罚你吧?”老妇人欣慰的点点头,笑着摸了摸周枳的头顶,随后又严肃说道。 “哈啊…?就吃一碟不行吗?”周枳撅着嘴讨好的问道。 “不行…”老妇人坚定的摇了摇头。 “阿娘~”周枳又转向贵妇。 “奶奶也是为你好,听话哈…”贵妇也故作严厉。 “唉…好吧,那吃一块总行吧…”周枳垂头丧气的妥协道。 “嗯,一块可以,就这块吧。”贵妇笑着点点头,从桌子上拿了一块方寸大小的糕点放在了周枳的手上。 “这也…唉…行吧行吧…”周枳拿着糕点,愁眉苦脸的出了厅堂。 “嚯,这小子,说这么多好听的,原来是想哄他娘给他吃的…”温橙站在一旁哭笑不得。 周枳出了前厅,门外等着一个比他高一些的瘦猴一样的男孩儿,双手捏着衣角,伸着脖子往里面望。 “哦~这小猴子就是贺竹吧…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温橙又绕着贺竹转了几圈。 “公子…”贺竹见周枳出来,小声的叫道。 “唉…就要到一块儿…不能分给你了…”周枳看了一眼贺竹,叹气道。 “嗯~公子您自己吃就好…”贺竹勉强的笑了笑,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吃零食的。 “诶,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你过来…我们…”周枳贴在贺竹耳边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在袖袋里掏了半天,掏出几个铜板。 “这不好吧…管家跟我说,不让我买外面的东西给你吃…”贺竹有些犹豫,没有接周枳递过来的铜板。 “这不是买来我们一起吃吗?按我的办法,不会有人发现的。再说我之前让你偷香案上的,你也不愿意啊…”周枳有些不高兴的说。 “可是…”贺竹还是犹豫。 “别可是了,待会人家铺子要关门啦。你是新来的,没人认识你,告状也告不到你身上,快去…”周枳把铜板硬塞到贺竹手里,然后推着他往偏门而去。 “嘶…这情节,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温橙看着畏畏缩缩从偏门偷偷溜出去的贺竹,皱紧了眉。 果然,这梦正如温橙所想,正是周府灭门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一直没有问过灭门案发生的具体时间,原来就是七夕这天吗?还正赶上陆淮南母亲的生日,怪不得他这么反常,自己喝闷酒,这已经是压抑十年后的样子了吧,不知道刚开始几年他是怎么熬过去的…”温橙看着院子里面目模糊的黑衣人有些揪心的想到。 可能是因为毕竟没有亲眼目睹黑衣人屠灭全府的景象,梦境到黑衣人出现这一段时有些凌乱。而周枳没有像梧桐说的那样夺门而逃,身边也没有跟着贺竹,而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喂…”温橙现出身形,拍了拍周枳的肩膀。 “谁?”周枳浑身一抖,小心翼翼转过头。 “我带你逃出去吧。”温橙双手叉腰,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可是他们好多人,还拿着刀…家里人全都死了…”周枳颤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没关系,我很厉害的,可以帮你把他们都打跑,相信我。”温橙微笑着伸出手。周枳犹豫了许久,门外黑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他伸手握住了温橙的手。 “哈哈哈,英勇的女侠来拯救…咳咳…王子!”温橙大笑着说出中二的台词,但是王子二字愣是差点说不出口,好在她在心里回想了一下陆淮南现在的样子。 然后她左手牵着周枳推门而出,右手中变化出一把利剑,门外的黑衣人闻声聚集而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齐齐向着二人砍来。温橙哪里会什么武功,只是随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好在她能控制梦境,胡乱挥出的剑招却凌厉如风,如砍瓜切菜般的把黑衣人通通劈倒。 黑衣人被利剑劈中的地方也没有鲜血迸溅,而是散出朦胧的烟尘,死去后便化作星星点点的尘埃。很快二人就逃出了周府,陆淮南原本的梦里,周府外面是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温橙带着周枳逃出来后,硬是把面前的黑暗变成了一条铺满星星的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温橙感觉左手中握着的手慢慢变了,她停下脚步回头一看,陆淮南正怔怔地看着她。 第30章 还需从长计议 “嗯哼…那个…你没事了吧?”温橙松开手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嗯。谢谢你。”陆淮南摇了摇头,温和的笑了笑。 然后两个人就相对站着,许久都没有说话。温橙本来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开头问过那一句以后就完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就在温橙尴尬的就快要把地上的星星抠出来时,陆淮南才又开口:“温姑娘,你怎么今天突然来我梦里了?” “哦…那个…那个我路过,看你睡得不太安稳就进来随便瞧瞧,我不是…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哦…”温橙赶紧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 “唉…让你见笑了。其实我…本名不叫陆淮南。我本名叫周枳,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小胖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醴县十年前的周府灭门案,我就是周家的幸存者。不过,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就是了。”陆淮南苦笑着说。 “哦…咳…我不太清楚什么灭门案。不过,你变化很大啊,真没想到,呵呵呵…”温橙尴尬的笑着。 “你看到贺竹没有?哈哈,他的变化也很大呢…”陆淮南也笑了两声说道。 “嗯。你们两个都吃了不少苦吧…”温橙收住了笑。 “也还好吧,真熬过来也就那样。我呢,就是边锻炼边学习,不让多吃而已。贺竹那小子每天锻炼的时间比我多一半,还要跟师傅对打挨揍。”陆淮南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开始往前走。 “你兄长呢?”温橙也抬脚跟上,问了一句。 “死了。被刺客一路追杀,重伤后跌到悬崖底下去了,下去找只找到一些被野兽撕咬后留下的衣物。”陆淮南平静的说道。 “啊…所以,为什么要针对你们家呢?”这是温橙不太明白的事。 “我哥曾是大理寺少卿。十四年前先帝突然意外驾崩,没有留下传位的诏书,身后的几位皇子为夺皇位争得你死我活,那时还是四皇子的圣上在宰相的强力支持下最终夺得帝位。圣上仁慈,不忍再看兄弟阋墙,留下了五皇子和七皇子的性命,就是现在的敬王和宣王。可是敬王称帝之心不死,还在暗地里勾结当时的大将军宋铮意图谋反,十年前我哥奉命暗中调查,拿到了他们之间勾结的证据,可是他也被敬王发现了。敬王自然不会放过他,收买了刺客追杀,最终害他死不见尸。虽然我哥死了,但是圣上还是在宰相的提醒下找理由把宋铮明升暗降,夺了他的实权,敬王的谋划没了重要的一环自然胎死腹中。但是很快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消息,说我哥死之前还暗藏了部分重要证据,于是我们家就被灭了门。我侥幸活了下来,被我哥的恩师,就是当今的大理寺卿李崇山大人秘密收养,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和贺竹。”陆淮南边走边说,语气依旧平静。 “哦…这些都是李大人告诉你的?”温橙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阴谋论的想道:“该不会出卖你哥哥的人就是这个李大人吧…” “不是,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查到的。李大人他不愿意我再牵扯进来。”陆淮南回道。 “原来如此。”温橙点了点头,心里又在想:“如果一个人想瞒着你什么事,哪有那么容易被你查到,而且对方还是大理寺卿,这相当于是中央警察局的局长吧…啊,温橙,别想了,你的内心怎么如此阴暗…”温橙吐吐舌头,自我吐槽了一句。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路,还是陆淮南打破了僵局:“不知道温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呵呵…我吗?嗯哼…我就是一个…呃…山野村姑,没什么好说的…”温橙支支吾吾的说道,心里暗暗吐槽自己,呸呸呸,我这舌头…怎么能说自己是村姑… “山野村姑吗…”陆淮南无语了,明白温橙是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来历,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两个人又沉默了… “唉…怎么有一种相亲男女话不投机的既视感…我要不还是找个理由先走了吧…”温橙跟在陆淮南身后,心里思索着。 “那个…你没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也醒一醒,收拾一下回屋里睡吧…”温橙停住了脚步,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哦…那个,温姑娘,以后如果我有事找你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你啊?”陆淮南也停下脚步,犹豫的问道。 “啊…”温橙愣了愣,这家伙管我要电话号码呢?“呃…你会折纸吗?”温橙想了想问道。 “应该会的吧,小时候折过。”陆淮南点了点头。 “那你想找我的时候,就随便折一个什么,放在书桌上,我看到了就入梦找你。”温橙说道。 “好。”陆淮南应道。 “那就这样,拜拜~”说完温橙就退出了梦境。 “拜拜…?”陆淮南疑惑道,可惜那道倩影已经消失。 过了一会儿,桌子上趴着的陆淮南就醒了,他脸上还带着些许醉意,抬眼四处张望了一遍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回了房。 七夕过后,百姓们如火如荼的在田野间忙碌着,今年依旧如往年一样,收成还算可以。不过一想到明年会有更好的种子,还会有更方便的水渠,大家的心里都对来年充满了希冀。就连月底上缴田赋的时候都比往年要更加积极主动一些,因为得到了老百姓们的信任与爱戴,陆淮南也是倍感欣慰。 衙门没事的时候,他还会招呼衙役们上田里帮助那些家里比较缺乏劳动力的百姓,百姓们时不时就能看到陆县令挽起袖子在地里收割稻子。秋收忙完,陆淮南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 “啧…做父母官就得这么接地气啊,亲自体验民间疾苦,方能救万民于水火。像那种贪官污吏,就得每人给他们分配十亩地,让他们亲自种一种。皇帝也是,要登基必须种够五年地…”温橙看着陆淮南,心里笑呵呵的想道。 京城李府。 贺竹坐在书房里大口大口的灌着茶水,随便捡了些点心往嘴里塞。独自骑马赶了半个多月的路,饶是他也觉得苦不堪言。他一进城就直奔李府,好在离大理寺放衙的时候也没多久了,他干脆就坐在书房里等着李崇山回来。事关重大,早点交差也好让自家公子早点安下心来。 一个时辰后,才放衙回家的李崇山急匆匆的赶到书房。 “贺竹!”他一进门就急忙喊道。 “大人,好久不见。”贺竹站起身拱手施礼道。 “哎哟,快别多礼了。你们一去醴县这么久也不多给我写几封信。你这次独自回来,这么急着见我是有什么要事吗?是淮南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李崇山扶了一下贺竹,赶紧问道。 “嘿嘿,公子一直都比较忙。我这次回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您请看。”贺竹从身上取下连日以来从未离身的书筒交给了李崇山。 “哦?我看看。”李崇山郑重接过,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刀,把书筒的火漆划开,倒出了里面的东西,贺竹顺势接过了他手里的空书筒和小刀放在了一旁。李崇山走了两步坐在书桌后开始认真翻阅那叠信纸和账册,贺竹帮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就静坐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李崇山面带激动之色的站起身来看向贺竹:“贺竹,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当年大公子留下的那个暗探果然一直躲在醴县,我们到了醴县以后就暗地里调查,可惜他半年前就不幸遭歹人杀害,我们也是辗转调查了很久才找到。”贺竹也站起身答道,然后又简单的说了一下找到东西的过程,当然,他没有透露温橙的事。 “好~好~好呀~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下周樟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你且回房休息一下,我现在去一趟宰相府,跟姜相商议一下。这件事得早点呈报圣上,以免拖久了又生事端。”李崇山当即找了一块锦帕把信和账册裹了贴身放在怀里就要往外走。 “大人,天色晚了,我和你一起去吧。”贺竹立即说道。 “也行,走吧。”李崇山看了一眼窗外,点点头,招呼贺竹跟上。 两个人又急匆匆出了书房往府外走去,一路疾行赶到了宰相府,让相府的门房通报过后,很快相府的管家就出来迎了他们进去。来到相府的书房,姜相已经在里面等候。 姜相名叫姜盛,今年已经五十八,先帝时期他就已经名满天下。朝中有不少人都是他的座下弟子,当今圣上更是奉他为帝师。虽然弟子众多,但是他却从来不结党营私,为人公正廉明,博学多识。身为两朝元老的他,一直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悉心辅佐皇帝,也常常大胆谏言,是当今皇帝最信任的人。 皇帝登基时,他曾经建议过将五皇子即现在的敬王赐死,独留七皇子即可,但是皇帝下不去这个狠心,于是他便一直关注着敬王的动向。敬王也是个厉害角色,如果不是姜盛从中作梗,皇位怕是早就落到了他手里,这么多年来,敬王也一直视姜盛为眼中钉,但是他却从不敢对姜盛下毒手,他要是动手,皇帝必定会拿他是问。 李崇山让贺竹在偏厅等着,独自进了姜盛的书房,两人一直商议到亥时末,才双双从书房出来,姜盛又邀了李崇山二人在府上用过晚饭,而后李崇山才带着贺竹回了李府。 “大人,姜相怎么说啊?”回到府里,贺竹忍不住问道。 “姜相说虽然证据确凿,但是毕竟时间已经太久,敬王最终也没有成事,以圣上的性子估计只会小惩大诫。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东西我已交给姜相保管,必定会万无一失的。而且最近二皇子频繁出入敬王府,我们已经在严密观察,一旦他们有所异动,姜相就会立刻将证据呈上,圣上盛怒之下,必定会重视,咱们也好一举扳倒敬王。放心吧,周家的仇我也记着呢,一定会还周家一个公道的。”李崇山慎重的说道。 “嗯。”贺竹点了点头。 “你们在醴县过得如何啊?”李崇山转而问道。 “公子一直都尽心尽责,爱戴百姓,关注民生,大家都很尊敬他。我们现在住在老宅里,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保存的还挺好的。就是院子大了些,我们两个人打扫不过来。嘿嘿。”贺竹挠了挠头。 “嗯,那就好。”李崇山欣慰的点点头。 “不过…我去探查醴县的哭崖山时,遇到了怪事,有人说山上有阵法,这个咱们都没听过,这次回来,我也正想拜托您帮我们找人问问,不然我怕到时候公子会遇到危险。”贺竹有些犹豫的说道。 “阵法?!”李崇山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嗯。我不小心着了道,进去以后就陷入了幻境,很真实的那种,还是公子涉险救我出来的。”贺竹又说。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应该是修行者才会的,我明天下朝的时候帮你问一下钦天监的监正,问清楚以前别在轻易涉险了。 ”李崇山拍了拍贺竹的肩膀。 “好。” “贺竹!”突然,二人正在行进的花园小路前方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只见前方路上正立着一位娇艳娉婷的女子,远山眉,鹅蛋脸,身段婀娜,气质活泼,正是李府的二小姐,李悦宁。 “呵呵,二小姐。”贺竹有些畏惧的退了两步。 “哼,你回来怎么不先来告诉我?陆淮南呢?”李悦宁往前走了几步,双手叉腰,一副问罪的样子。 “胡闹,淮南是朝廷命官,岂能擅离职守?”李崇山在旁边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 “爹,我不管…谁让他非要去什么醴县,和京城隔了那么远,去了那么久也不给我写信,这次我非要贺竹带我一起去。”李悦宁秀眉蹙起,不悦的说道。 “我说你啊,怎么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好歹跟你姐姐学学好吗?”李崇山扶额。 “哎呀…家里有一个姐姐这样的女儿不就好了吗…”李悦宁拉着父亲的袖子摇着撒娇。 “大人,那我先下去了。”贺竹见状,赶紧开溜,也不管李悦宁在身后的大喊大叫,三步并作两步的逃走了。 第31章 请求奔现遭拒 七月十四,中元节的前一天。温橙收到植物八卦网的情报,李汇带人从山上偷偷运了一大批货物,正打算趁着中元节众人都忌讳晚上出门的时候,半夜偷偷的运下山。 “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温橙有些发愁,贺竹不在,陆淮南刚忙完秋收,大家都正是疲乏的时候。 “嘿,有了。正好也可以试验一下我最近的成果。”温橙心思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等到陆淮南入睡就入梦去找他商量。 今夜陆淮南做了一个还算挺不错的梦。温橙入梦后正站在长着一大片金黄稻穗的田野中,陆淮南背手而立,笑容满面的看着面前即将丰收的田野。 “喂,陆淮南。”温橙喊了一声。 “嗯?温姑娘,今天又有什么事找我?”陆淮南有些惊讶。 “重要的事情。贺竹不是在调查李汇嘛,李汇今天白天上哭崖山了,从山里运了一大批货,现在正停在山背面的一片陡坡上呢。呃…偷偷告诉你吧,我猜啊,运的不是假币就是兵器。”温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什么?!”陆淮南是彻底的震惊了。 “山上阵法掩盖的就是矿洞,私挖矿洞,还能干啥?”温橙撇撇嘴说道。 “温姑娘,这可是大事,万不可乱说,你可有证据?”陆淮南赶紧问道。 “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梁家背后有敬王吗?李汇又跟梁家牵扯在一起,我这是合理的怀疑好吗?虽然证据我没有,不过我有办法查到。而且以你现在的情况,身边也没有什么靠得住的人,贸然去查的话,不仅查不到幕后之人的头上,恐怕还会有危险,毕竟…你懂的…所以你得听我的。”温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你先把你的办法说来听听。”陆淮南沉思片刻后说道。 “嗯。是这样的,咳…我呢,手上有一样点化过的…姑且称之为法宝吧,你找人乔装打扮一下,想办法把这法宝偷偷放到他们运的货物里面,我就能追踪货物的去向。等到货物到了地方,我通过法宝了解到足够的信息以后会告诉你,然后你就可以给那个什么李大人写封信,让他安排人到我说的地方抓现行。呃…那个李大人他应该能办到吧?”温橙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才说道,毕竟所谓法宝不过是一个橘子。 “方便知道是什么样的法宝吗?”没想到陆淮南居然直接问了出来。 “呃…一个橘子…”温橙嗫嚅道。 “啊?”陆淮南懵了。 “啊什么啊…我们修行之人不拘小节,怎么就不能点化一个橘子了?”温橙有些怒了。 “呵呵…是我肤浅了…”陆淮南抿了抿嘴说道。 “你就说行不行吧?”温橙干脆的问道。 “可以。我明早就安排人去。”陆淮南点了点头也干脆的回道。 “哼…”温橙冷哼一声。 “冒昧再问一句,不会就是我家树上的橘子吧?”陆淮南憋着笑问道。 “是又怎么样?还舍不得一个橘子啦?”温橙瞪着陆淮南怒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吃的话,这两天可能还有点酸…”陆淮南赶紧摆手。 “你…”温橙无语了,我自己的橘子酸不酸我能不知道? “算了,我没什么别的事了,走了。”温橙白了一眼陆淮南,转身就要走。 “诶…温姑娘!”陆淮南赶紧叫住她。 “干嘛?”温橙语气不善转头问。 “那个,我们能不能在现实里见一面啊?”陆淮南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哈?”温橙凌乱了,这事怎么听着那么像网恋对象想要奔现啊… “我没有要冒犯的意思,就是…” “不行。”没等陆淮南说完,温橙就果断的回绝了,然后也不再与陆淮南多言,退出了梦境。 “呃…果然不行吗…”陆淮南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语。 “哼,笨蛋陆淮南,我要是能跟你面基,我一开始不就这么做了?我至于每天这么辛苦的修炼吗?虽然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唉…生活不易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落到这个地步啊…啊啊啊…那个撞死我的男鬼,等我有机会回到地府,我一定要上告阎王爷,我要把你裹上面包糠放进油锅炸的死去活来!!!”温橙再一次在心里怒吼,气过以后温橙还是得办正经事。 这几天她炼化果子又有进步,缩小了灵核,强化了果皮,算是勉强能用。而且有灵核的果子离开本体以后,还能与本体有联系,这就是为什么她要让陆淮南把果子混进李汇的货里,至于能离多远,这就是需要试验的部分了。 如果隔得太远会失去联系的话,温橙就只有冒险跟着果子出门一趟了。温橙回到树身上,控制灵体将一个炼化好的果子分离本体,果子落地以后,温橙又用灵力控制果子慢慢滚到台阶下,再一点点的蹦到台阶上,最后停在了书房门口。 “哼,就放这儿了,要是陆淮南敢踩到它,我就让他做一个星期的噩梦!”温橙恶狠狠的念道。 京城。 贺竹回到京城的隔天,就听李崇山说刑部收到了醴县那边上报的陆丰案的相关文书,仔细一打听得知原来金三刀已经认罪,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会复核后上报圣听,等皇上大笔一挥就可以判定金三刀死罪了,而且当下时间正好,等判决书一到应该很快就可以执行了。 李崇山也跟钦天监打听到了阵法的事情,而且恰巧姜盛也听到了,他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跟皇上提了一下,皇上让监正派了一个灵台郎随贺竹回醴县,帮助陆淮南一起调查哭崖山阵法,据说派的灵台郎还是监正的得意弟子。 贺竹有些疑惑,在他印象中,钦天监就是看看天象测测吉凶什么的,怎么突然就懂阵法了,但是他不敢多言,毕竟是皇上给派的,他也只有小心的照看着。 又在京城待了两天后,贺竹便带着一大堆李夫人以及李大小姐给陆淮南准备的冬衣,日常用品什么的踏上了回程。李夫人还想让他带糕点的,还是李崇山在边上提醒她糕点不宜久放,等到了肯定都坏了,才打消这个念头。 至于为什么李崇山一家人会对陆淮南这么好,还得说到他哥哥周樟。周樟当年进京赶考一举中榜以后,发挥出了他的才能,成功分配到了大理寺,并且幸运的拜在李崇山的门下。 李崇山对周樟非常赏识,经常让他去自己家里蹭饭,久而久之,让李大小姐也注意到了这个英俊又有才华的青年。二人慢慢生了情愫,李崇山家里没有儿子,对女儿自是疼爱有加,心爱的女儿和欣赏的学生走在一起,他自然是非常支持的。此后李崇山一家人更是把周樟当作自家人一样,如果周樟没有出事的话,那年的冬天他们两家就要定亲了。 周樟出事以后,李崇山还没来得及伤心自责就听说远在醴县的周家也出事了,当下就命人快马加鞭赶去醴县,好在周枳命大,对此李崇山也是庆幸不已。 后来周枳好了以后,李崇山就将他接到府里,对外说是故人之后,给他改名陆淮南,更是视他为己出。而李大小姐李婉清则是把失去周樟的伤心痛苦都转化成了对陆淮南的疼爱有加,李婉清更是到如今都没有另觅良人。 李府只有二小姐李悦宁一开始看陆淮南不顺眼,毕竟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一下子把全家人的爱都分走了,她心里不高兴也是正常的,而且她还非常嫌弃陆淮南的肥胖。后来陆淮南慢慢瘦了,变好看了,也像哥哥一样展露出了自己的才华,她才对陆淮南改观,并且不知不觉喜欢上了陆淮南。 贺竹驾着马车等在城门口的时候,万万没想到钦天监给派下来的灵台郎居然是个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那少年郎生的倒是唇红齿白,个子不足五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背着行囊冲贺竹甜甜一笑,张口就喊大叔。 “这位大叔,您就是贺竹吧?我是钦天监的灵台郎,名唤姚宿云。”姚宿云抬头仰望贺竹。 “…我今年才二十二…”贺竹委屈的说道。 “啊…才比我大五岁啊,那我叫你贺兄吧。”姚宿云点了点头,忽略了贺竹惊讶的神情,自顾自爬上了马车。 “这家伙居然有十七了吗…”贺竹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已经合上的马车帘子,也一屁股坐上了车,鞭子一扬驾车出了城门。 来时只有贺竹自己,一路快马加鞭的,半个多月便到了,回的时候不仅多了很多东西,还外带一个大活人,速度自然慢了不少。贺竹已经提前给陆淮南去了信,说明回去的时间会比原先预期的晚一半左右。姚宿云倒是个性子活泼的,一路上问这问那,问题也稀奇古怪,着实为难贺竹的知识储备,好在贺竹答不上来的时候,他倒是也不介意,很快又会换话题。 “贺兄,醴县都有什么特产啊?”姚宿云望着窗外正路过的一片芦苇问道,为了方便与贺竹交谈,马车帘子已经被姚宿云挂了起来。 “这个吗…好像是没有什么,不过我家公子打算给醴县开发一个出来。”贺竹仔细想了一下才说道。 “哦?开发什么呀?”姚宿云饶有兴趣的问道。 “茶。公子说哭崖山的环境和水土很适合种茶树。对了,姚大人,你们钦天监真的懂阵法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既然说到了哭崖山,贺竹就顺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不是大家都懂,只是我和监正比较懂而已。再说钦天监就只是个边缘部门,平常也没人关心我们钦天监的人都会些什么,大家都只关心天象啊,国运啊什么的。而且好多东西说出来,大家也不信。我要是告诉你其实监正还会胸口碎大石,你信吗?”姚宿云耸耸肩。 “咳咳咳…这个…呵呵,监正真是多才多艺哈…”贺竹闻言被口水呛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两声。 “看吧,你明显就不信。”姚宿云摊开手。 “…”贺竹嘴角抽动,没说什么,只在心里疯狂吐槽。喂喂喂,据说监正都是八十好几的老头子了,头发都全白了,平时走路都带拐了,你说他会胸口碎大石,说出来狗都不信好吗? “我也会胸口碎大石。”姚宿云又补充一句。 “呵呵呵呵…”贺竹干笑几声。 “我看你体格不错,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哦~”姚宿云居然还扯着这个话题。 “呃…不用了不用了…”贺竹遭不住了,谁要学胸口碎大石啊,学了有什么用吗?难不成能像监正一样活到八十吗?你一个十七岁的人,个头还不到五尺,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胸口碎大石学多了… “切~不学就不学吧。不过我还会很多别的,像是摘叶飞花啦,徒手劈砖啦,隔空取物啦,缩骨术啦…”姚宿云又喋喋不休的列举起他的其他技能来了。 “真的不用。姚大人,我没空,我家公子离不开我,我没时间学的,真的,不好意思哈。”贺竹赶紧打断他,心里开始怀疑这小子真是钦天监的灵台郎吗,不会是哪个杂技班子出来顶了正主的包吧?不会是自己接错人了吧?这都走了好几天了,回去找人还来得及吗?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姚宿云语带惋惜,不过很快他就话头一转,又换了个问题:“那醴县有什么好玩的吗?”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上扯东扯西,倒是不觉得旅途枯燥。 而醴县这边,陆淮南借口要再去勘察哭崖山,冒险带着几个衙役光明正大的找到了李汇停货的地方。其实他主要是自己也想要确认一下李汇运的货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猫腻。他叫人掀开了一个箱子,面上看到的就是些动物皮毛,但是地上的车辙印却明显不是装动物皮毛能压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的偷偷把温橙给的橘子塞到了货箱里,然后和李汇假模假样的攀谈了几句,问他怎么把货停在这里之类的,李汇跟着梁禀仓也做过一些灰色的生意,自然是应答自如,陆淮南见他表现自然,也就顺势没有再追根究底,之后就借口还要勘察离开了。 李汇虽然怀疑陆淮南动机不纯,但是看对方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自露了马脚。待陆淮南离开以后,他就赶紧盘问在场的所有人,反复确认没有人走漏风声以后,才敢确定陆淮南是真的碰巧路过,随手查验一番。心里对陆淮南的戒备更上了一层楼,毕竟自己如此谨慎小心,居然还能碰巧遇到陆淮南,真是不防不行。 第32章 一个橘子的旅行 “很好,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温橙感应到了陆淮南已经将橘子放在货箱里。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货箱里的环境,上面盖着厚厚的动物皮毛,她控制橘子贴着箱子慢慢的往下面挤,果然见箱子下面藏着半箱崭新铮亮的兵器,刀剑都有。 “也不知道这些兵器都要运到哪里去,不管去哪儿,小橘子,给我加油啊~”温橙自我鼓励着。箱子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原来是李汇正在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问话,他以为陆淮南到这儿来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嘿嘿,愚蠢的李汇,你对天网的力量一无所知。”温橙听着外面的问话,心里充满了自豪。 “唉…我这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啊…”李汇解散了人群,叹息着说。 “二爷,我看陆淮南就是碰巧路过,他也没细看不是吗?咱们大爷那么巴结他,他多少也得给您几分薄面吧…你又是第一次交货,有点紧张在所难免。”赵大宝在一旁讨好安慰。 “但愿吧…李涉那个家伙,哼…听说,如芳要跟他和离?”李汇说到李涉,脸上尽是不屑。 “我听底下的丫鬟说,大夫人跟大爷提了一嘴,说是因为那杨氏…”赵大宝靠近李汇小声回道。 “呵,眼见那杨兰肚子越来越大,如芳也沉不住气了吧。这就是宠妾灭妻的后果,离了也好,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求娶如芳。”李汇冷笑着说道。 “大爷要是不同意怎么办?”赵大宝随即提问。 “只要如芳铁了心要和离,梁老爷子有的是办法。再说,咱们也可以旁敲侧击给李涉施压。最近他总拿兄长的架子压我,还以为自己是县令呢。”李汇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喔噢…梁如芳要踹了李涉,带杨兰私奔吗?不过在这个关头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啊,怎么也该等杨兰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再说吧…”温橙听到这里,却是猜中了梁如芳的心思,随即心里又想道:“嚯,之前观察了李府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李汇对梁如芳心思不纯啊。” 李汇又跟赵大宝说了一些李涉的坏话以后,就命令队伍开始出发前进,想着反正已经过了陆淮南那关,提前一点出发,免得陆淮南又来一记回马枪。橘子待在箱子里,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天黑,货运队伍才停下来。温橙透过箱子的缝隙观察了一下外面,发现外面居然是一个靠着淀江修建的小型码头,此时李汇他们正打着火把站在码头上往江面上张望。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昏暗的江面上才看见有点点的火光,从远处缓缓驶来一艘船。 “二爷,来了。”赵大宝看到火光,赶紧招呼李汇。 由于不知道要等多久,李汇他们只是一开始打着火把观望了一下,然后又熄了火光原地休整等待,此时听到赵大宝的喊话,李汇才又招呼人点亮火把。赵大宝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一支火把,亲自为李汇照亮。李汇走到码头边上,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却欣喜不已,终于要跟上面接上头了。 很快船便靠了岸,在火光映照中温橙能够勉强看清那是一艘长约三十多米,宽约十多米的两层双桅楼船。靠岸后,有船工抛下船锚,另有人扛着跳板搭在船与码头之间,下船将锚索栓在码头上。 等船停稳了,才有一人神态倨傲的慢悠悠从船上下来。那人穿着深蓝色的锦缎袍子,上面绣有华丽的暗纹,年纪看起来约摸三十出头,丹凤眼,狭长眉,唇若点朱,面如冠玉,生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女气了一些。 “嘿嘿,想必这位就是顾公子,在下李汇,负责这次的货物交接。”李汇见人下船,赶紧迎了上去,样子表现的谄媚十足。 “哼,怎么突然换人了?梁禀仓有没有把规矩教给你啊?”那位顾公子斜瞥了李汇一眼,语气颇有些不满的问道。 “嗯,梁伯父都跟我交待好了。他年纪太大了,身体欠佳,所以才将这差事交给我。顾公子您尽管放心。”李汇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倒是丝毫不介意那人的轻视。 “信物。”那顾公子又朝前走了两步,看了几眼停在码头附近的货车,才说了两个字,然后向旁边伸出手来。 “好的。”李汇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块好像是玉佩的东西,小跑两步放到了那顾公子手上。 那顾公子将玉佩拿到面前,翻来覆去的仔细观看了一会儿,才又随手一扔抛给了李汇。李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接的有些狼狈,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顾公子却没在意他的难堪,手一挥招呼船上的人下来查验货物。 温橙见此,赶紧又缩了缩橘子,慢慢的挪到箱子底下,躲在两把刀面之下,差点被一把快刀切成两半。 “好险,果皮韧性是有了,可以随意挤压,但我还从来没想过碰到刀剑怎么办…”温橙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 那顾公子优哉悠哉的站在边上,不多时又从船上下来几个丫鬟,分别端着椅子,茶水和点心,到了他身边以后,丫鬟放好椅子,扶着他坐下,然后又奉上茶水点心,好不悠闲自在。李汇忙了一整晚,此时也有些口渴肚饿,但是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只有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站在边上巴巴看着。 待到所有的箱子都查验完毕,确认无误以后,那顾公子便招呼人开始往船上搬箱子。中途李汇也尝试着上去想与那顾公子攀谈几句,但是每次开口得到的都是嗯,啊,哦这种敷衍至极的回应,实在是让人窝火不已。 等到箱子都搬完了以后,顾公子便从袖袋里摸了一块金属牌子扔给李汇,并说道:“十日后,通汇钱庄。”然后便头也不回的上了船,身后的丫鬟收拾好东西也急忙跟上。船工解了绳索,收了跳板,很快船便又开走了。 李汇面色阴沉的看着远去的船只,本想着借这次送货的机会,与上面的人打好关系,哪晓得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碰了一脸的钉子不说,还得了一肚子的火气。可惜他在那顾公子面前却是有火也无处发,更不敢发。 赵大宝见状也不敢上前问话,只是默默的缩在后面。又过了半晌,等到那船完全看不见了,李汇才转过身,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招呼到了赵大宝脸上,然后气冲冲的带着人走了,赵大宝屁都不敢放一个,捂着脸憋屈的跟上。 温橙跟着箱子被搬上船以后,一直待在箱子里没敢动弹,等到周围只剩下水流拍打船身的声音时,她才从箱子里一点点挤出来。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低矮但是还算宽敞的船舱,除了随她一起被搬上来的货以外,还有一些箱子装着能长时间放置的蔬菜水果腌肉,以及很多酒,另外还有两笼活鸡,好在橘子没有嗅觉,不然温橙难以想象自己能在底下坚持多久。 她来到这边以后从来也没离开过小院太远,也没怎么了解过周边的地界,所以上了船她也不知道这船是要开去哪里。要命的是,在船开动后不久,橘子与本体的联系就开始断断续续了,她只能亲身上阵,跟着橘子上了船。 好在魂魄亲自到了以后,可以把橘子藏起来,靠魂魄游荡在外面来观察周围环境。船上除了那个顾公子以外,还另有丫鬟六人,船长以及水手什么的一共二十多个人。 船上各项设施都很齐全,看着倒不像是专门用来载货的货船,反倒更像是游船。特别是那顾公子,除了验货的时候看着稍微上心一点,货上了船以后基本就没管过了。一路上就是吃吃喝喝,和丫鬟们嬉戏打闹,活脱脱一个浪荡公子。 温橙没坐过船,也不知道这船一天能走多远,反正这船连开了四五天也没靠岸。中途也有路过其他城镇的码头,但是温橙不认识地方,只能靠脑子强行记一下有明显特征的地点。 比如路过一座城市,城中建有高塔;路过一处河流有分支,走的右边那条;诸如此类。沿途的风景确实不错,有一种未经人工修饰的原始之美,倒是消除了不少温橙远离本体的紧张之感。 醴县这边。 李汇运货以后再没有什么异动,接连几天的风平浪静,却让陆淮南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温橙追踪的那批货怎么样了,几天以来一点消息也无,于是七月二十这天,他早上上衙门点卯之前折了一只乌篷船放在书桌上,希望晚上能与温橙梦中一见。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温橙魂魄已经跟着橘子走了,用折纸相约自然也失去了作用,晚上他做了什么梦,他也记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清楚,温橙没有入梦。以后接连几天他都有在书桌上留折纸,可惜温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入过梦。 “应该不会是因为我唐突了佳人吧?那…不会是温姑娘出事了吧?”想到此,陆淮南只觉得心中一颤,更加的坐立难安。他实在是觉得自己无能,这么干等着也没有办法,只好让自己比较信任的张大山帮他监视一下李汇的动向。 来了醴县这么久,陆淮南平日里也有注意观察过,衙门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特别是经过上次找到证据的事以后,陆淮南对张大山就比较信任了。 至于衙门里的其他人,王汝这人比较势利,只要有钱就可以收买;刘志这人看似老实能干,但是陆淮南却感觉他有时候有装傻充愣的嫌疑;付国强没什么实干才能,担不了重任;孙文学掌管狱囚,平日里限制比较多;衙役里面多是些随波逐流的普通人,也就捕头张大山平时比较有想法,为人也比较识趣,不会多问不该问的,也不会乱说不能说的。 陆淮南让张大山监视李汇,也不是什么消息都不透露就让他去,而是告诉了他一半的实情,说李汇可能在走私什么官府严查的东西,而且是从山上运下来的。张大山自然也听说过前阵子贺竹在山上遇险的事,当即就重视起来,找了几个他自己也信任的兄弟轮番监视李汇。 而张大山的思维更开阔,结合贺竹的遭遇和老范说的山上神秘的传闻,还以为是李汇与人在山上盗墓,偷运了古物下来卖,陆淮南没有反驳他的观点,只让他自行领会。 七月二十五日,张大山跟踪李汇终于得到了一些线索,赶紧回衙门告诉了陆淮南。 “大人,李汇今日去了通汇钱庄,王力见他摸了一块牌子给那掌柜,掌柜就给了他一箱子银票,不过他没看清那牌子长什么样。”张大山说道。 “看来他们交易是钱货分开来的。你对通汇钱庄有什么了解吗?”陆淮南沉吟片刻后问道。 “嗯…这钱庄是五年前开到这儿来的,听说总号在京城那边。平时感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钱庄,存取借贷的利息跟另一家广汇钱庄也差不多。不过里面掌柜的,包括伙计什么的都不招本地人,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人。”张大山仔细想了想才回道。 “梁家可是他们钱庄的常客?”陆淮南又问。 “诶…这么一说,好像是啊。梁家好像也是从五年前开始慢慢发迹起来的。”张大山说道。 “五年前么?你的意思是梁家可能跟钱庄有什么关系?”陆淮南顺势问道。 “有可能,而且梁家跟李家是亲家。但是梁家是本地的商户啊…不过梁家对外一直说自己家是做皮毛生意的,这皮毛有这么赚钱吗?而且他们家货源是从哪儿来的呢…咱们自己的哭崖山,自家的猎户都不怎么去…”张大山越说越觉得梁家不对劲。 “之前我家里养的那只猞猁就是从李汇手上救下来的,他原本要拿去剥皮的,当时没问李汇怎么得来的,不过看那猞猁的样子,应该确实是野生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他从梁家弄的…前几天他那批货表面上看也是皮毛。唉,还是要仔细调查哭崖山才行,咱们县要开荒种茶就得了解山上有些什么动物,不然贸然侵占了它们的地盘,恐怕会引来动物们的捣乱,到时候不仅开荒会受到影响,人员也有可能受伤…好在昨日我已收到贺竹来信,圣上派了一个灵台郎随贺竹下京,到时候可依靠那位灵台郎帮忙调查哭崖山。梁家和李家是一起的,既然他们都跟钱庄有关,那咱们最近就先重点调查一下这个通汇钱庄。”陆淮南分析一番后,最终决定从通汇钱庄入手。 第33章 陆温梦中商讨 船行十二日后,终于在一处支流处抛锚停船。众人将货物搬下船分装到几条早已等在此处的小舟上,然后乘坐小舟又在支流河道上航行了大半日。行至中途的时候便可见河道在慢慢变窄,最后小舟驶进了一处芦苇丛生的湖泊才停了下来。温橙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此处恰在一个隐秘的山坳内,有一条人工踩踏出来的山道从湖泊边的码头一路延伸而上,不知通往何处。 温橙随着箱子被搬下小舟,那顾公子也早就下了船,被丫鬟们伺候着坐在码头边上喝茶休息。又等了一会儿,从那山道上下来二三十个人,皆是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跟那顾公子招呼一声后就各自搬了货物上山,温橙便也随着那些人一道上了山。等到走到山腰处的时候,温橙便已能看到这山里原来有一片盆地,不算是很大,但是很隐秘,周围群山环绕,四处密林丛生。 “哇…这地方很适合建秘密基地啊…”温橙在周围飘着观察了一圈,果然也看见了盆地里坐落着的营地。 靠近了看,营地门口以及其他几处高地各设置了共六处了望台,周围矗立着高大的木栅栏,中间围了一大块空地,大大小小的帐篷散落在周围,能够看到不少健壮的汉子往来其间。营地里还有固定的物资点,水源,食堂等,俨然是一个小型军事基地。 “嚯…这敬王真是没谁了…撺掇大将军造反的计划没成功,这下转头自己搞起了部队,牛逼啊…看这样子还整得有模有样的,但凡换个剧本,怕是早就当上皇帝开始征战四方了吧…”温橙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又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大概数了下营地里的人数,约摸有接近三千人。 “不过这人数是不是有点少了?这点人拿下皇城都够呛吧…难道他有什么以少打多的妙计?”温橙思考了一下,她对打仗什么的一窍不通,实在是想不清楚。 橘子跟着货物被搬到了一个空置的帐篷里面,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温橙控制橘子从箱子里偷偷挤了出来,躲在了帐篷的阴暗角落里。很快有一个领头模样的壮汉来到了帐篷里,另有两人跟随着一一掀开了箱盖和上面的皮毛。 “嗯~不错,这下子刀剑也差不多齐备了。”那壮汉拿起一把大刀挥舞了两下,满意的点着头。 “兄弟们用木剑训练了那么久,总算是可以用上真家伙了。”旁边另一个个子稍矮些的壮汉接着说道。 “嗯,尽快分发下去,让大家伙适应一下。”壮汉吩咐旁边两人道,然后放下手里的大刀,出了帐篷。 “既然都到地方了,我就再待两天把这地方探查清楚,回去也好多给陆淮南提供些消息。”温橙看着井井有条的营地做了决定。 七月二十八,金三刀的判决书下来了,行刑日期定在八月二十。陆淮南决定公布判决结果,虽然熟识陆丰的人不多,但是对于凶手的结果,大家都还是喜闻乐见的。 缴完田税都聚在一起讨论,醴县往年也并非没有判决杀人犯的事件,只是这次尸体是在发生过灭门案的宅子里找到的,大家都不免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桩悬案。 甚至有百姓提议让陆淮南重查当年的案子,知晓内情的陆淮南只得苦笑,他也想要查,但是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的话,这案子是注定查不下去的,而且真要重查的话,也不会让一个小小的醴县县令查,必定会直接派刑部的人下来查。 不过当下关于金三刀的判决都已经是小事,因为早已经知道结果。陆淮南更担心的是温橙,自从那日折纸没有得到回应以后,往后每天陆淮南都有折,有时候是船,有时候青蛙,小鸟之类的,但是温橙没有一次入梦,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的担心,却也无可奈何。张大山调查通汇钱庄也没有什么大的收获,虽然借着一次存款纠纷查了钱庄的账册和客户名册,但是他们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问题来。 直到七月三十日这天,温橙放弃了营地的橘子重新回归本体,陆淮南才又在梦里见到了温橙。陆淮南此时正梦到温橙给自己的橘子被李汇的人发现了,李汇恶狠狠的拿出橘子正要把它剥开吃掉,陆淮南则焦急的跟在运货的车队后面,可是却怎么也追不上李汇。温橙入梦的时候,陆淮南正在拼命的追赶车队。 “喂,陆淮南,你在干什么呢?”温橙在陆淮南身后大声叫他。 “温橙!”陆淮南听见声音停下脚步,转头看到温橙后,又激动的跑回来。 “你干嘛…”温橙看他跑过来,警觉的后退两步。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都不来找我?我天天给你折纸,你都不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陆淮南双手抓住温橙的肩膀大声质问。 “…”温橙被陆淮南的一连串质问问懵了。 “说话!”陆淮南摇了摇温橙。 “呃…橘子…法宝出了点问题,所以我就亲自去了一趟,今天才回来,没有看到你之前的折纸…”温橙缩了缩脖子,赶紧答道。 “那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知道那种想找一个人却无能为力的感受吗?”陆淮南声色俱厉的说道。 “我…情况紧急啊,没来得及…你这么凶干什么…”温橙被陆淮南的态度吓到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伸手想把他推开。 “那你明天就跟我在现实里见一面,我要知道你本人在哪里,这次出去有没有受伤。”陆淮南松开手,语气坚定的说道。 “喂~喂~喂~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是我在帮你诶?你态度这样是要闹哪样?”温橙生气了,她觉得陆淮南在命令她,这让她非常的不爽。可见有时候一个人单身那么久是有原因的。 “我很担心你…”陆淮南软了语气。 “我这不是好好的?以前我不也是经常隔很久才入梦找你一次,也没见你担心啊。”温橙翻了个白眼。 “以前…以前是我不懂…”陆淮南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懂什么不懂?少废话了,情报还要不要了?”温橙挥手变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随即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盯着陆淮南。那眼神的意思是,你要是再废话,我就走了。 “唉…”陆淮南无奈,只得坐下。 “我告诉你,这次真的大发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见陆淮南坐下,温橙才开始兴致勃勃的说起自己的见闻。 “什么?”陆淮南还处在刚才的情绪中,有点转换不过来。 “嘿嘿,一个秘密军营,里面大概有三千人左右。那家伙,清一色训练有素的壮汉,山上造的武器就是给他们准备的。我探查了一番,他们除了这次运送的刀剑以外,之前还送过许多的弓箭以及部分枪戟。这地方应该是建了有几年了,我看他们训练的很不错。我在领头那个人的营帐里看到了盖着司马凌云印章的信函,准是那个敬王搞得,没跑了。不过我有个问题,这才三千人,能干什么啊?你们这里打起仗来不应该动辄就是百万雄师吗?”温橙绘声绘色的说道,末了还提出自己的疑问。 “有时候情况特殊的话,只需要少数训练有数的人就可以达到目的。而且真打仗的时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出动百万人,那得是两个实力相差无几的大国发生战争,且要举全国兵力才有可能啊…我们现在正是国泰民安的时候,兵力或有所增长,但也不会一下子就能拿出一百万训练有素的军队来。”陆淮南认真的给温橙解释了一下。 “哦…原来如此…”温橙摸了摸下巴,心里默默想到:“那还是咱们现代比较牛逼,特别是我们国家,嘿嘿。那军事力量,想起来就让人安心啊。” “所以,那军营在何处?”陆淮南打断了温橙飘远的思绪问道。 “你让我具体说在哪儿,我也不知道。而且好多地方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从咱们这儿怎么到那儿。那天我跟着李汇走了以后,没多久就到了一个码头,看那样子应该是建在哭崖山背后某处,淀江不是从哭崖山背后绕出来再经过醴县的嘛。然后呢橘子就被带到了船上,没多久橘子跟我的联系就有些断断续续了,所以我就急忙亲自赶了过去,情况紧急,所以就没跟你说。”温橙说到这里摊了摊双手。 “嗯…我知道了…下次…”陆淮南点了点头,还没说完想说的话就被温橙又打断了。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然后船就一直沿着淀江航行,呃…是自西往东的方向,路上我看到过好几个繁华的城市,都比咱们醴县大多了,不过没什么特色,我就没怎么记,只记了第四个遇到的大城里有一座很高的塔;遇到过三次较大的支流,其中第一次没改航线,第二次和第三次都走的右边,再然后还遇到过两次较小的支流,第一次没改航线,第二次就直接换船了,换的那种小船。然后我们坐着小船又行驶了大半天,到了一个芦苇荡后就下船了,军营就在那山里。整个航路大概十二天半,中途没有靠过岸,至于船的速度什么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感觉不是很快吧…”温橙皱眉想了想,毕竟没坐过船,也就坐过汽车,高铁之类的,这船速跟汽车比起来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一般的商船能日行四百里就算比较快了,不过你们载着货,平均日行大概也就二百多里吧…高塔…我记得云州城里就有一座佛塔,高达十五丈,具体位置还需看看地图,但是按你的描述,地图上不一定看得准确。我会把详细路线写信告诉李大人,他可以派大理寺的探子去探查具体位置,然后再根据位置作具体的推断和详细的打算。”陆淮南将手放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后说道。 “对了,鉴于哭崖山上有阵法的事,我觉得那军营附近估计也存在着什么阵法,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我能看出来附近的灵力流动有些奇怪。你最好跟那个李大人说一下,让他注意一点,别地方没找准,人折进去了…”温橙回想了一下,又提醒道。 “好。说到哭崖山,贺竹前几日来信说,他要晚一点才能回来,上面给我们派了一个钦天监的灵台郎与他同行。”陆淮南也说道。 “灵台郎?钦天监我大概知道,就是看风水的嘛,灵台郎又是干嘛的…”温橙疑惑问道。 “呃…灵台郎是钦天监里的下属官员,自然也是看风水的…不过贺竹说那灵台郎是要来帮我们查哭崖山阵法的。钦天监的人吧,我个人之前一直觉得他们神神叨叨的,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是我见识浅薄,对他们存了偏见…毕竟…咳…”陆淮南咳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 “神秘部门啊…”温橙念叨了一句,心里猜测着这是不是就是一群人类修士组成的官方部门,要真是这样,她还得小心点才行啊。 她看过的不少古装电视剧里,也有这种部门,比方缉妖司什么的,那都是见妖就杀的,而且都是直接让妖怪形神俱灭的那种。她可不想魂飞魄散,她还没找那个害死她的鬼报仇呢… “那个什么灵台郎来了以后,我可能就暂时不会和你联络了,反正要是真有高人能帮你们破解阵法的话,我也就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温橙思忖了片刻后跟陆淮南说道。 “啊…”陆淮南沉默了,道理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心里不想和温橙断了联系。 “兴许那个灵台郎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那到时候还是需要你帮忙…”陆淮南半晌憋出一句。 “他就算不厉害,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啊,阵法什么的我是一窍不通啊。他还能现场帮你们点什么,我…”温橙切断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你很厉害啊,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陆丰手里的证据…”陆淮南反驳道。 “呃…”温橙语塞,心里默念:“那是天网的功劳。你这么依赖我的帮助可不行啊,陆淮南。在帮你和我的小命之间选择,那当然是我的小命更重要了,说来这次冒险跟船已经是有些欠考虑了…” “你要是有什么顾虑的话,那我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就不主动联系你好了吧?”陆淮南退而求其次。 “到时候再说吧…”温橙敷衍的回道。 第34章 特立独行姚宿云 陆淮南最终也没拗过温橙,既没有达成奔现的目的,也没得到温橙不断联系的承诺,整个人患得患失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温橙离开梦境以后,后续又做的几个梦里。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好像自从上次七夕过后,温橙对他而言,就多了一些不同的意义。明明他连温橙的真人都没有见过,不知道她现实是不是也和梦里长得一样,不知道她家住何处,年芳几何…她就是个迷,吸引着他想要去探索,去了解,即便每次都无功而返。 第二天醒来以后,陆淮南揉了揉太阳穴,以缓解整夜被梦境缠绕的不适感。洗漱过后,他写了一封家书,将温橙所述的路线详细的通过特殊的方式写进给李崇山的信里。他上次给李崇山写信也是这种方式,以防有人中途截留他们的书信。然后去衙门点了卯,才托衙役帮他将信送到驿站。 下午刚有一丝空闲的时候,衙门里来了两个让陆淮南颇感意外的人,正是梁如芳和李涉,他们是来衙门和离的。 “呵呵,拜见陆大人…”李涉尴尬的对陆淮南作了个揖,旁边的梁如芳款款的对着陆淮南施礼。 “呵呵,李兄免礼。不知今日二位到衙门来是有什么事?呃…是想看望李有田吗?”陆淮南问道。 说到李有田,那日潘梅状告他与自己的妹妹潘菊通奸以后,陆淮南就让张大山派了人去调查潘菊的情况,但是拿到证据和证词以后,陆淮南一直没有什么空处理他们的案子,直到贺竹离开醴县上京以后,陆淮南才抽空传唤了潘梅、潘菊和李有田到公堂审问对峙。得出李有田与潘菊通奸的事情确凿无误以后,当即就将潘菊羁押,隔日判了李有田和潘菊二人各自两年的牢狱之罚。 潘菊的丈夫回来以后,就以七出之罪将潘菊休弃,到衙门做了登记。但是事后听说潘梅对此很是后悔,因为李有田的父母也到衙门找李有田签了休妻书,以潘梅无子为由。而她回了娘家以后,父母也因为她状告自己的妹妹而不待见她,导致她现在的处境异常艰难。 温橙听了植物们的讨论以后,对潘梅的婆家和娘家都非常的嗤之以鼻,明明潘梅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替自己讨回了应有的公道,却因此反而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只能说这古代的社会对女人真的太不公平了,放在现代,潘梅的行为是会受到大家赞扬的,而李有田和潘菊才该是受千夫所指的人。 说回当下,李涉对陆淮南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愤的看了一眼梁如芳,然后才说道:“启禀大人,我们…是来和离的。”随后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封放妻书,呈交给了陆淮南。 “哦…二位可商量好了?”陆淮南分别看了李涉和梁如芳一眼。 “是,大人。”李涉和梁如芳齐声点头应道。 “那好,我会让人给你们登记,尽快给李夫…呃,梁小姐办理转籍的事宜。”陆淮南将放妻书收好,对李涉和梁如芳说道。 “多谢大人。”梁如芳又给陆淮南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出了衙门,李涉随即追了出去。 “这二人怎么突然之间要和离了…”陆淮南看着远去的二人,有些疑惑的念叨。 几日后,贺竹终于带着姚宿云回到了醴县,二人到衙门打了一转后,陆淮南本打算将姚宿云安排在县衙的内衙居住,但姚宿云听说陆淮南和贺竹都住在陆府,且府里还有空房以后就强烈要求也住到陆府去,说是方便大家沟通交流,陆淮南只好让贺竹把姚宿云领回了家里。 姚宿云选了陆淮南对面的院子住下,贺竹帮他收拾好了东西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姚宿云跟着贺竹一起过来参观。他一见到院子里的橘子树后就两眼放光,绕着橘子树来回转了好几圈,给温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虽然她不刻意操控灵体的时候本来也不会动。而且她一眼就看出这人不是普通人,乃是一个人类修士。 “贺竹,这橘子树不一般啊。”经过路上近一个月的相处,姚宿云对贺竹的称呼已然从贺兄变成了贺竹。 “呵呵,姚大人,那橘子可还没熟。”贺竹却还保持着自己对姚宿云的称呼。 “呸呸呸…好酸…”贺竹还没说完的时候,姚宿云就已经从树上摘了一个橘子,剥了放嘴里吃起来,就吃了一瓣,差点把牙酸掉,赶紧吐了,跑进贺竹房里找水喝。 “你可真是…”贺竹无言以对,到厨房里给他倒了一杯水漱口。 “这橘子…真是我生平吃过最酸的了…”姚宿云漱完口,苦着脸说道。 “呵呵…”温橙见状在心里冷笑两声。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都告诉你还没熟了,怎么也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吃吧…”贺竹哭笑不得,又转身去将他用过的杯子放回厨房。 “嘿嘿嘿嘿…喂,给我整个甜的呗…”姚宿云不死心,走到橘子树下对着温橙小声说道。 “给你整个屁…”温橙翻了个白眼,从树上落了一个橘子下来,刚好砸在姚宿云头上。 “哎哟喂…你这树,忒不讲理了,我不过吃你一个橘子,你居然打我…而且你怎么言语如此粗鄙…”姚宿云捂着头对着温橙小声的碎碎念。 “你这话让我想起一句台词:你不过失去一条腿,紫菱失去的可是她的爱情啊…不对,你能听见我说话?”温橙正在吐槽,突然反应过来。 “能啊。”姚宿云理所当然的回道。 “诶…?”温橙震惊了。 “紫菱是谁啊?爱情又是什么东西?比别人的腿还金贵?”姚宿云问道。 “啧…小孩子家的,这种问题对你来说还太早了。看来我的见识还是太少太少了,你修炼到什么境界了啊?不会随便来个修士都能听见我说话吧…”温橙忽略了姚宿云一连串的问题,反问道。 “嘿,我不是小孩子了好吧,我都十七了。我已经辟府了,很快就要踏入润脉了哦。按理说一般情况下,修士到了凝丹就能听到你们精怪说话,不过基本上是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的,语言不通嘛,不过你说的是人话,所以我听懂了。”姚宿云对温橙表达过不满后又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你才是精怪,你全家都是精怪!哼,在我眼里,没满十八的通通都是小屁孩,而且你这身高,你好意思跟人说你已经十七了吗?辟府是什么?凝丹又是什么?”温橙吐槽完后才问道。 “我这身高怎么了?我还会长的!而且男子明明十六岁就成年了,我姑姑的朋友家的哥哥的表弟的长子的儿子都两岁了,我这年龄很大了好吧。你身为一棵橘子树,居然诞生了灵智,这不是精怪是什么?辟府和凝丹都是人类修行达到一定阶段的称呼。具体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连一个橘子都舍不得给我吃!”姚宿云气愤的道。 “那个…姚大人?”贺竹回来见姚宿云对着橘子树发火,还一直碎碎念个不停,又开始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病,有些不确定的喊道。 “哈哈哈…贺竹肯定觉得你脑子有病…”温橙大笑不已。 “哼…”姚宿云没搭理贺竹,伸脚踹了温橙的树身一下。 “诶,你个小屁孩…”温橙不甘示弱,又从树上掉了一个橘子砸姚宿云。 “你!”姚宿云火了,正要再踢温橙一脚,却被赶来的贺竹拉住了。 “姚大人,咱不至于哈…你看这树这么不结实,你踹一脚就掉一个橘子,多可怜啊…让它好好长吧,再等等就能吃了,别着急哈…”贺竹一边把姚宿云往旁边带,一边安抚道。 “哈哈哈哈哈…”温橙简直要笑疯了。 “好…!”姚宿云咬牙切齿的说道。 晚上贺竹悄悄把姚宿云路上和下午在院里的表现跟陆淮南说了一下,往后的好几天,陆淮南都没跟姚宿云提阵法的事,并且和贺竹轮番监视着姚宿云的举动,倒不是真怕他去做什么毁坏橘子树的事,而是怕他脑子真有什么毛病,到时候不仅破解不了阵法,还整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一直到了中秋节这天早上,姚宿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喂,我说你们两个,别在用这种看癫病病人的眼神看我了好吗?” “有吗?没有吧…是不是,贺竹?”陆淮南装傻充愣,还给贺竹使眼神。 “对,没有。我们平常的看待每一个人…”贺竹挤出一个笑脸来说道。 “唉…我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呃…比较特立独行的举动罢了…”姚宿云无奈到只能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来解释自己那天对橘子树做出的举动。 “哦~我明白了…”贺竹点点头应道,给了陆淮南一个眼神,陆淮南也明白过来,心里想姚宿云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虽然他自己说是特立独行,但在陆淮南看来倒是像小孩子想引起大人注意故而才表现出异常的举止。 “唉…”看到他们二人的眼神交流,姚宿云也不想再辩驳下去了,转而扯开话题道:“陆兄,咱们什么时候去看那阵法啊?” “呃…贤弟,既然你都问了,咱们就明天去吧…”陆淮南见姚宿云自己提了,也不好再拖延下去,他本来也想早点带姚宿云去看,都是贺竹对姚宿云的描述,让他产生了一种姚宿云不靠谱的想法。 “行,那你们忙去吧。我自己在家里看看书什么的,最近城里也逛的差不多了。”姚宿云立马应道。 “嗯…贤弟,那橘子…”陆淮南有些迟疑的开口。 “我都说了…放心吧,不会对它怎么样的…”姚宿云无力回道。 “哈哈哈…”陆淮南尴尬的笑笑,终于和贺竹一起去了衙门,他们也确实需要就最近各自得到的一些线索做一次深度的探讨了。 见到陆淮南和贺竹走了,温橙的魂魄当即从树上跳下来飘到了姚宿云的身边。这几天里,温橙还发现姚宿云居然能看到魂魄状态下的她。姚宿云也很惊讶,不过碍于陆淮南和贺竹两人,他们没有再做什么交流。 “喂,姓姚的,你又是为什么能看见我啊?也是因为那什么辟府吗?”温橙先行开口问道。 “嘿,我叫姚宿云,什么姓姚的…我也奇怪啊,按你的树龄来看,应该没可能这么早就做到灵魂出窍啊,而且,为什么你的魂魄是人形啊?”姚宿云也感到不解。 “呵,我就是这么厉害。我本来就是人,魂魄是人形有什么问题吗?”温橙翻了个白眼。 “你是人,那为什么…呃…寄身在橘子树上?而且,看你的状态,和这橘子树根本就已经融为一体了吧…”姚宿云更疑惑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得到地府去问。”温橙摊开手说道。 “……你什么意思?就因为一个橘子想弄死我?”姚宿云惊道。 “什么玩意儿?我弄死你干嘛…我还怕你对我欲行不轨呢…哎,你不懂就算了,给我说说你那什么凝丹,辟府吧…”温橙皱了皱眉,随即换了话题。 “我干嘛要告诉你…”姚宿云撇撇嘴。 “嘿嘿…我跟你讲,我可是能入梦的,你不想一整晚做噩梦的话,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温橙邪笑两声,威胁道。 “哼,大不了我不睡了…反正我靠打坐也能熬到回京。”姚宿云不理会温橙的威胁。 “是吗?悄悄地告诉你哦…你不好好睡觉的话,是长不高的哦~”温橙眯起眼笑呵呵的说。 “真的假的?”姚宿云有些不信。 “你看贺竹,他每天都睡得跟猪一样香哦~”温橙继续忽悠他。 “那…你总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我,就让我帮你解惑吧…”姚宿云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橘子树。 “啧,你不是嫌酸嘛?”温橙不满的道。 “你肯定能给我一个甜的吧?”姚宿云笑眯眯的看着温橙。 “行,就一个。吃了以后,就得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温橙看着姚宿云,见他点头,才让姚宿云自己过去从树上摘了一个橘子下来。橘子一到姚宿云手上,他就立刻把橘子剥了皮,分了两瓣扔到嘴里。 “嗯~好甜~行吧,唔…那我就跟你说说我们人类修行的事情吧…”姚宿云吃着橘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第35章 关于人类修炼 “修行呢,本质就是生灵万物追求长生得道。如此玄妙之事,当然不可能一蹴而就,其中所历的艰难险阻,我们将之总结归纳分为两个主要部分,其一炼体,其二炼魂。炼体又分为五个阶段,开窍,凝丹,辟府,润脉,轻身;炼魂则分为七个阶段,离魂,入梦,通鬼,聚气,运物,生灵,登仙。”姚宿云慢悠悠吃完整个橘子,才回答了温橙的问题。 “呃…所以,修炼至每个阶段都有什么效果啊?”温橙听完姚宿云的讲述,感觉头都大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你不是说你自己都能入梦了吗,怎么还问这种常识性问题?”姚宿云狐疑的看了一眼温橙。 “啊…毕竟咱们修行体系不同嘛…呵呵…”温橙尴尬的打着哈哈。 “是吗…?好吧…先说说炼体吧。开窍则能引灵力入体,就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到的奇妙景象。凝丹则是聚灵力成丹,能将灵力储备在体内,用来修炼一些基础的术法。辟府则是为灵力在体内开辟地盘,进而打下炼化灵力入体的基础,这时人则能更加的耳聪目明,身强体健。润脉则是用灵力炼化自身经脉,此时人能更加自如的运用灵力,也就能修炼一些更加高级的术法。轻身则是身体几乎与灵力同化,运用灵力时能达到如臂指使的地步,身体较常人强壮数倍,能轻易做到常人所不能及之事,更能借助一些炼化过的外物飞行或者御敌之类的,重要的是能延年益寿,活个两三百年不成问题。”姚宿云一口气说完,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 “那炼魂呢?”温橙接着问道。 “你等我歇一会儿啊…咳…炼魂,第一阶离魂,就是能魂魄出窍。第二阶,入梦,就是能进入旁人的梦境,窥探别人的隐私。第三阶,通鬼,就是能沟通阴阳,能见鬼的意思。第四阶,聚气,就是你可以让普通人看见你的魂魄,与常人沟通交流。第五阶,运物,就是能以魂魄的形态运用实物了。第六阶,生灵,这个比较厉害,据说能沟通生灵万物,且自身就能产灵力了。第七阶,登仙,顾名思义咯,就是成仙了呗。”姚宿云说完,又喝起茶来。 “嘶…怎么炼魂的这些阶段,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感觉特别的…嗯…平平无奇?”温橙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姚宿云。 “事实就是如此啊…炼体阶段大成以后,对灵力的运用本来就已经很厉害了,炼魂只不过是多一些锦上添花的添头,据说修行只有到炼魂第六阶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进入另一个不同的境界,但是常人修至炼体圆满就已经要耗费很多时间了,纵使也有不少人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仙道,但又有多少人在这漫长的修炼过程中能够坚持初心的?如果为此太过于执着,反而于修行无益。另外大道孕育万物,修行者更应以敬畏之心对待万物,如果有人为一己之私罔顾生灵,造下诸多因果孽缘,纵使登仙也会被大道所不容。”姚宿云双手一摊,接着以一副高人姿态讲了一大段道理。 “你年纪轻轻居然还懂这些大道理啊…”温橙有些惊讶。 “嘿嘿,不是我懂,是我师父懂,这些都是他讲的。”姚宿云抓了抓后脑勺。 “…你师父又是谁啊?”温橙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姚宿云,然后问道。 “钦天监的监正呗。他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是道理懂得不少。”姚宿云答道,话语虽然说的有些不敬师长,但是态度还是显得挺尊敬的。 “哦…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些术法啊?那种不用手就能施展的,或者干脆动动念头就能用出来的?”温橙换了一副讨好的口气。 “嗯?你一个树精,干嘛要学我们人类的术法?”姚宿云不解的看着温橙。 “什么树精,我不是说了我是人吗?”温橙气道。 “那…好处?”姚宿云也不与她多争辩,直接切入重点。 “想要橘子是不可能的了…仙人掌果子你要不要?”温橙灵光一闪问道。 “仙人掌?那能吃吗?”姚宿云不可思议的看着温橙。 “当然能吃了,而且营养比橘子可丰富多了。”温橙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能结出仙人掌果子来?”姚宿云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温橙。 “当然不能啊。是后院那棵仙人掌,现在果子正处于成熟期,不吃也是浪费,我跟它讲一讲,就都便宜你咯。”温橙一副你捡了大便宜的表情。 “嗯…我能先尝尝不?”姚宿云又问。 “行啊,自己去摘呗。”温橙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好嘞。”姚宿云立马跳起来就往后院赶去,温橙也跟了上去。 到了后院,温橙先上前去与仙人掌交涉了一番,仙人掌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希望姚宿云不要伤到它的身体,温橙拍胸脯保证,要是姚宿云敢伤害它一根刺,就让他做三天噩梦。然后便转身示意姚宿云自己去摘,并且告诉他不能弄断仙人掌的肉质叶片什么的。姚宿云小心翼翼的摘了一个,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去厨房找了一把小刀把长有小刺的外皮削干净后才尝了一口。 “嗯…甜中带了一点酸,还挺不错的嘛,就是有点小…”姚宿云边吃边点头赞道。 “对吧,可以教我了吧?”温橙满眼期待的看着姚宿云。 “嗯,那我就教你几种我擅长的,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的了。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写下来。”姚宿云说着几口吃掉了果子,随便洗了洗手上的果汁就回了自己房间,开始给温橙写术法口诀,温橙一脸兴奋的跟上他,站在旁边激动不已的等着。可是刚看了术法名字,温橙就愣住了。 “胸口碎大石?”温橙声音都变调了。 “有什么问题吗?哦…我师父说这个叫…叫什么…裂石术还是碎石术来着,我记不太清楚,就干脆叫胸口碎大石咯。”姚宿云解释了一下。 “你脑子绝对是有点什么毛病吧…三个字还不如五个字好记吗?”温橙嘴角抽动,一言难尽的看着姚宿云。 “主要是杂七杂八的太多了,感觉这个功那个术的容易记混,还不如我自己的叫法简单易背。”姚宿云边说边奋笔疾书。温橙无言以对,感觉自己的期待值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像学了姚宿云的术法反而降低了修行的档次一样。忙活了好一会儿,姚宿云终于写完了,将纸张一一摊开给温橙看。 “胸口碎大石…隔空取物…轻功水上漂…金钟罩…呵呵…”温橙念着那些术法的名字额角抽搐。 “嘿嘿,很形象对不对?”姚宿云颇有些自豪的问道。 “太形象了…”温橙心里暗叹一声,都是自己上赶着要学的,跪着也要学会啊…不过温橙仔细看过以后,倒是觉得姚宿云教给她的这几个术法挺实用的,确实如她要求的那样,不用手只需要调动灵力就能施展出来,而且所有术法本质上都是对灵力的一种更加精准的操控。比如胸口碎大石…就是压缩一颗灵力球释放出去击中目标后爆开,金钟罩则是操控灵力在体表形成一层保护膜。 “不过,我总觉得缺点什么…”温橙看完这些术法,大致已经明白其中原理。 “嗯?缺啥?”姚宿云还以为自己写漏了了什么,又去看桌上的纸张。 “缺五行啊…”温橙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间反应过来。 “此话怎讲?”姚宿云有些不明所以。 “你看,所有的术法都是对灵力的操控。胸口碎大石是压缩灵力爆炸,但是如果灵力自带火属性,那岂不是事半功倍?再看金钟罩,是操控灵力形成保护膜,那如果灵力自带金属性,那所需的灵力是不是就少了?”温橙如此这般的解说道。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这个能办到啊,不过需要借助五行石,但你不是不想动手嘛,五行石得拿在手上或者随身携带啊。”姚宿云明白过来,但随后又说出了一个温橙没听过的名词。 “五行石是啥?”温橙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小小的疑惑。 “是一种灵脉附近特产的矿石,可以改变灵力的属性,数量非常稀少。我们整个钦天监都没几块,主要是那东西对普通人来讲就是个没用的石头,产量又少,没人愿意特意去开采。”姚宿云解释道。 “好吧…修行路上又多了一个坑…”温橙一下子泄了气,这是处处都在逼她修炼人身啊… “姚宿云,人类里面资质特别一般的那种修士,要炼体大成的话需要修行几年啊?”温橙又问道。 “唔,像我师父那种,修了七十年吧…不过我这种天纵英才,最多三十年就能大成啦。”姚宿云得意的回道。 “三十年…少了十倍不止啊…真要是七十年能成我也就修了,但是要三百多年啊…”温橙哭丧着脸念叨着。 “什么三百年?”姚宿云又被温橙说糊涂了。 “我说我自己呢…”温橙摆摆手,不想再说话了。 “不会是你已经三百多岁了吧…还说自己不是精怪…”姚宿云惊讶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温橙没再搭理姚宿云,魂魄飘然回了树身。 “哎…后院那个仙人掌,可以随便摘了吧?”姚宿云赶紧大声问道,温橙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看着办。于是姚宿云去厨房找了个竹筐,又到杂物间找了把梯子兴冲冲的去后院摘果子去了。 衙门书房。 陆淮南忙完了每天的例行公事,便和贺竹讨论了一下目前的状况。陆淮南对于姜盛的观点还是持赞同意见的,当今圣上足可以称之为明君,但就是一直在处理敬王的事情上表现得含含糊糊,不然以敬王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姜盛对此也是多次劝谏,但皇帝就是一副你说你的,我听着,但就是不改的态度。要想一举扳倒敬王,那必须要拿出一件足可以令皇帝震怒不已的事情,然后再辅以十年前的罪证,煽动满朝文武对皇帝施压,方可以成事。 而目前,因为温橙的帮助,他们已经提前抓到了这件事情的尾巴。只要让李崇山查到秘密军营的地点,那么私挖矿洞,私铸兵器,私囤亲兵,不论哪一件拿出来就能够让敬王死个十次八次的了。 “公子,那温姑娘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愿意和姚大人一起帮咱们呢?”贺竹疑惑的问道。 “修道之人的事,我怎么知道…”陆淮南摇了摇头。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让她收我为徒…”贺竹目露憧憬。 “你不如拜入姚大人门下,他不是愿意教你吗?”陆淮南斜瞥了他一眼。 “不了吧…姚大人看着就不靠谱,而且让我拜一个孩子为师,我喊不出口…”贺竹使劲摇了摇头。 “姚大人只是看起来像孩子,而且说不定姚大人只是看着不靠谱,实际上比温姑娘还厉害呢?”陆淮南又说。 “公子你就使劲忽悠我吧…我才不上当…”贺竹撇了撇嘴。 “别想些有的没的了。就看明天调查了,希望姚宿云真的能破解阵法吧,带咱们找到那山中所藏。最近梁家的举动有些奇怪,梁如芳和李涉和离了,昨日我还听说梁如芳离开醴县去她姑姑家了,带了不少行李,李涉的那个妾室也跟着失踪了。我怕又是一起杀人案,找人去杨兰家里问了,她家里人说她也走亲戚去了,而且李涉态度也很奇怪,竟是不准下人再提这二人。”陆淮南点了点桌上放着的户籍档案。 “男人宠妾灭妻后被妻子要求和离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贺竹说道。 “哎,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梁家的举动…不是才做过交易吗?怎么梁禀仓一副好像要跑路的样子…”陆淮南思考着,手指在桌上慢慢敲打。 “要找个什么借口,把梁家查一查吗?”贺竹问道。 “我本意是想借杨兰失踪为借口的,哪里猜到她家里人会是这个态度。她家里人没报案,我们也不好真的到人家亲戚家去查吧…”陆淮南摇了摇头,苦笑道。 “那钱庄那边呢?”贺竹又问。 “钱庄查过了,目前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所以目前就只有先寄希望于破解山上的阵法了。唉…”陆淮南叹息。 第36章 早睡的好日子 傍晚,陆淮南和贺竹带了不少百姓送的月饼回家,而姚宿云正躲在自己屋里拼命的洗手。中午贺竹做的饭不太合他胃口,他吃的少,下午就多吃了几个仙人掌果子,哪晓得那紫红色的果汁弄在手上居然洗不干净,现在他满手都是红的,连嘴唇都红的吓人。陆淮南过来找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中毒了。 “我房里有皂角胰子,你拿那个洗洗试试吧。”陆淮南憋着笑去房里给他取了胰子。 “唉…姚大人啊…橘子树你放过了,祸害上仙人掌了…”贺竹哭笑不得的叹息道。 姚宿云无言以对,虽然他嘴上总是说自己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但是心性确实还没有特别成熟。大概是因为从小就进了钦天监跟着监正修行学习,不如旁的孩子那样从小吃的零嘴多,所以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压抑许久的贪嘴性子就暴露了出来。 晚上三人吃过饭,拿了一坛果酒,坐在院子里赏月对饮,分食月饼,算是简单的过了一下中秋节。陆淮南本来还提议带姚宿云出去逛逛街,感受一下中秋夜百姓之间的节日气氛,但是姚宿云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三人就没有去。温橙今夜的心情也很低沉,不知道是因为古代没有那么多的污染,还是毕竟是不同的世界,这里中秋这夜的月亮看起来更大更亮。她站在树梢遥望着那轮明月,心里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感慨,中秋,可以算是她的忌日了吧。她在这里待了还不到一年,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和地府的时间是不是一致的。来之前在地府医院的时候,蒋思彦说要找那个撞死她的人至少也要等到百年以后,但是他说的百年,又是这个世界的多少年呢? 姚宿云看到树梢上的温橙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本来想找她说说话,但是又怕陆淮南他们又误会他脑子犯病。陆淮南他们整天脑子里就知道公务,百姓,民生什么的,跟姚宿云聊不到一起,但是温橙这只树妖跟他挺合得来的,所以他其实更想和温橙聊天说话,虽然总是被她各种变着花样的骂。 好在温橙只感慨了一阵子,然后就恢复了正常状态,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她从树上下来,绕着三人转了一圈,看姚宿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笑嘻嘻的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姚宿云白了她一眼,没敢真的吭声。温橙也没有多逗他,又开口说道:“是不是跟这两个人待着挺没意思的?想不想玩点好玩的?” 姚宿云眼睛一亮,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温橙随即说道:“那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带你玩。” 姚宿云一愣,坐在凳子上纠结了半天才双唇一开一合,无声的对着温橙叫了一声姐姐。温橙咧嘴一笑,心情有些愉悦了,然后又对姚宿云说:“早点睡觉,晚些我去你梦里找你,在梦里带你玩好玩的。”温橙一边说着,还一边虚拍了拍姚宿云的脑袋。 姚宿云听了,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果酒,然后就跟陆淮南和贺竹说有些困了,要去睡觉了,陆淮南和贺竹也没有说什么,站起身与他拱手互道了晚安。姚宿云一走,陆淮南和贺竹也更放松了一些。温橙想起早上他们说明天要去山上看阵法的事,出于想要跟着姚宿云学习一下的想法,打算让陆淮南带上她一起去。本来是想待会直接跟姚宿云说的,但是怕他忍不住把她的橘子吃掉,所以她还是决定让陆淮南带她去。由于她还要入梦带姚宿云玩,不知道出来还有没有精力再去入梦找陆淮南,所以她就偷偷摘了个炼化过的橘子滚到陆淮南的脚边,相信陆淮南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陆淮南感觉脚下有动静,有些惊讶的捡起橘子,四处张望了一眼,没看到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只得先偷偷将橘子放进袖袋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也喝掉了杯中酒,起身说要睡觉去了。贺竹哦了一声,有些奇怪,今天是什么早睡的好日子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早早的就说要睡了,这月亮才赏了不到半个时辰呢…最后贺竹无奈,只得一个人喝光了果酒,吃光了剩下的月饼,也收拾收拾睡觉去了。 可惜虽然每个人都早早的就上了床,但是瞌睡不是说来就来的。姚宿云由于太过兴奋期待,反而一直等到将近子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陆淮南则是因为翻来覆去的观赏温橙给的橘子而一直没有睡着。贺竹呢,自然是因为睡前吃太多。 “早知道我自己先睡一觉了。”温橙感觉自己熬的树叶子都蔫了,姚宿云还没睡着,虽然到达入梦以后,她自己所需的睡眠已经少了很多,但是大晚上干巴巴的等着,也是实在折磨。 姚宿云一睡着,温橙就入了他的梦,见面就先把姚宿云胖揍了一顿,差点给他弄醒了。 “让你早睡你不听,不知道晚睡长不高吗?”温橙骂骂咧咧个不停。 “哎呀,行了行了…都让你打了,还不消停会儿。”姚宿云揉了揉脑袋,虽然梦里不觉得疼。 “哼。”温橙最后气哼一声,然后大手一挥,姚宿云原本的梦境就被覆盖,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现代游乐场的模样。 “哇……”姚宿云震惊的张大了嘴,他压根没想到温橙的入梦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而且变化出来的景象更是他闻所未闻的。傻愣愣的看了半晌,才被温橙一巴掌拍的反应过来。 “傻看着干嘛,去玩啊…”温橙推了他一把。 “呃…怎么玩?”姚宿云咽了咽口水。 “呵,土包子。”温橙得意一笑,拉着他就走进了游乐场,迈向了旋转木马,然后很快游乐场就传来了姚宿云或开心或惊恐的尖叫声。温橙带着姚宿云从最温柔的旋转木马开始,一路逐渐升级,摩天轮,秋千椅,海盗船,大摆锤,过山车…最后给姚宿云来了个她都不敢上的蹦极,极速下坠的瞬间,姚宿云居然被吓醒了,温橙也被他从梦里挤了出来。 “不玩了…不玩了…”姚宿云坐起身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冲着温橙摆了摆手。 “哈哈哈,你还是修为太低啊,以后等你能御剑飞行的时候可怎么办?”温橙在一边笑的很开心。 “御剑飞行跟你这个跳崖一般的玩法能一样吗?”姚宿云语气里尽是委屈。 “这不是怕你御剑的时候突然没站稳掉下来嘛,这就当是提前体验了呗。”温橙摊了摊手。 “算了吧,我以后也不御剑了,我要给自己炼一把大折扇,那样总不会站不稳了吧。”姚宿云又说道。 “哎呀,随你吧。还要不要继续玩别的?”温橙继续问道。 “不了吧,今晚先缓缓,下次再带我玩吧。”姚宿云摇了摇头,重新躺倒在床上。 “行吧。”温橙也不强求,发现在姚宿云的梦里没有消耗太多,时间也还早,遂决定还是去陆淮南梦里找一下他。没想到陆淮南已经有了经验,这次居然自己做好了适合约会交谈的梦境,好整以暇的在梦里等着她了。 “温姑娘,你来了。”陆淮南从凳子上站起来,微笑的看着温橙。温橙愣愣的点点头,观察了一下陆淮南今天的梦境。这次周围是一大片盛开着荷花的池塘,他们在一个湖心亭中,亭中有一方石桌,桌旁刚好两张凳子。石桌上还放着沏好了茶的茶壶以及一碟点心。陆淮南起身招呼过温橙后就给温橙倒了一杯茶水,伸手请她坐下。 “呃…梦里喝茶喝不出什么味儿吧?”温橙坐下后,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吐槽。 “心中有茶即可。”陆淮南没介意温橙的话,淡然答道。 “好吧…”温橙原先平时倒是很少喝茶,嘴上吐槽,手上却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唔,果然没什么味儿呢。 “我们已决定明日要去查看哭崖山的阵法,温姑娘可是为了此事找我?”陆淮南温声问道。 “啊…是这么回事。我也想看看这阵法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想拜托你带上橘…带上我的法宝。对了,别让姚宿云看到法宝。”温橙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 “呵呵,我明白。”陆淮南笑着应道,温橙看不出来他是真明白还是装明白,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别的,反正到时候她跟着上了山,姚宿云还是会知道她在,只是不会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跟着他们。 “温姑娘平时都有什么喜好啊?”陆淮南见温橙不说话,开始主动询问。 “喜好啊…看书,打游…听曲儿,逛街什么的…”温橙想说打游戏,听歌的,随即想到古代没有打游戏,就改了口。 “啊…是听戏吗?”陆淮南有些疑惑。 “不是,戏曲什么的,我不太懂欣赏,就是单纯听唱曲儿。”温橙摇了摇头解释。 “哦,可惜醴县没有乐坊。”陆淮南点点头说道。 “呃…也不是去乐坊,就是我家乡的民俗小调什么的…”温橙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那不知道你家乡在何处?”陆淮南顺势又问。 “啊…我家啊,在很远的地方,非常远。”温橙抿了抿嘴。 “…那可能没机会听到你家乡的小调了…”陆淮南见温橙又在打马虎眼,只能无奈的说道。 “你想听的话,我唱一首给你听不就行了。”一听陆淮南这话,温橙瞬间来劲了,想想她原先每每和闺蜜同事们去ktv那都是麦霸。 “可以吗?”陆淮南眼睛一亮。 “可以可以。咳咳,既然现在咱们是在你的梦里相见,那我就先给你唱一首《借梦》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歌手的曲子,刚好这个词也有点古风的意思,鼓掌欢迎~”温橙清了清嗓子,示意陆淮南给她鼓掌,她自己也拍了拍手,陆淮南自然很给面子的也拍了拍手。 “用一段黑夜 一瞬烟火 借一半清醒梦给我 早知命运无对错 情深无因果 却不知那一天雪落 你来过 用几分舍得 来交换另一半值得……” 一曲唱罢,温橙还意犹未尽,恨不得再来一首《人是》,可惜陆淮南怕是欣赏不来。而且感觉也缺了点ktv的那种氛围,陆淮南还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稍微有点不自在。陆淮南也是惊讶不已,原来曲子还能这么唱,而且温橙唱的还挺好听的,听完不自觉就为她卖力的鼓起掌来。 “啊…忘了,早知道该配上伴奏的。”温橙这时才突然想起来。 “很好听。”陆淮南真心的夸奖道。 “是吗?嘿嘿嘿…我还怕你欣赏不来呢。”温橙喝了口茶润嗓。 “是很特别,但也确实好听。”陆淮南提起茶壶又给温橙添了一杯。 “哈哈哈…你这样说我怕自己忍不住要开演唱会了…”温橙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 “演唱会是什么?”陆淮南好奇的问。 “啊…就是一个人在台上表演唱歌,底下很多观众。但是跟你们那个乐坊不同,大家都是真心喜欢唱歌的人才去看的,而不是当做消遣。”温橙解释道。 “那我还挺想看你的演唱会呢。”陆淮南温柔的说道,眼神里带了些许期待。 “呃…下次吧…呵呵…”温橙敷衍的笑笑,心里念叨着:演唱会什么的,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好吗,给你一个人唱歌,怎么看都很奇怪好吗… “那个…不知道温姑娘芳龄几何啊?”陆淮南有些犹豫的问道。 “啧…随便问女生年龄很不礼貌哦…”温橙看着陆淮南眯了眯眼。 “啊…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年二十四,就想随便问问你…是我唐突了…”陆淮南结结巴巴的,脸都涨红了,他当然知道问女子年龄不礼貌,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也二十四。”温橙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也不逗他了,随口答道。 “哦…”陆淮南尴尬的不敢看温橙,想再问点什么,却怕温橙生气,只好端起茶猛喝。 “你…不会还想问我有没有婚配吧?”温橙仔细观察了一下陆淮南的神情,终于算是品出点不一样来了。 “咳咳咳咳…”正在喝茶的陆淮南被温橙一个问题呛的直咳,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有些窘迫的抬眼看了看温橙,弄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呵,我们修道之人断情绝爱,需六欲不生,三毒消灭。如此澄心遣欲,方能参悟大道。”温橙站起身,老神在在的嘴上说道,心里却念叨着:唉…陆淮南这是看上我了吧,可惜咱这条件不允许谈恋爱啊…而且我这修出人身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了,等我有条件的时候,他怕是都入土了,还是劝他找个正常人谈恋爱吧… “哦…是这样吗…”陆淮南失落的笑了笑。 “那个,没事我先走了啊…”气氛被温橙一句话搞僵了,她觉得非常尴尬,只好先溜之大吉。 “唉…”看着空了的梦境,陆淮南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37章 上山破阵 次日一早,晚睡的三人,状态一个比一个差,走到院子里后各自顶着黑眼圈面面相觑。其中自然以陆淮南的状态最差。 “咳…姚大人,公子,你们昨晚不是早早的就睡了吗?怎么…”贺竹指了指他二人的脸。 “啊…我做了一晚上颠来倒去的梦,所以没有睡好。”姚宿云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做噩梦了。”陆淮南则神情憔悴。 “哦,我昨晚吃多了,肚子难受死了。”贺竹揉了揉肚子。 “哈…啊…没人问你,早饭做了吗?赶紧吃了去衙门吧,不是说好今天去看阵法嘛。”姚宿云又打了一个哈欠,抬脚往书房走去,待了几天,他已经适应了在这府里吃饭直接来书房的习惯。 “好了,我去端来,你们先坐着等吧。”贺竹转身去了厨房。三人默然无语的吃了饭,随即赶去了衙门。 到了衙门,点卯过后,陆淮南就召集人马开始准备上山的事宜,姚宿云则跟众人说了一下要带些什么。大家准备妥当过后,陆淮南跟县衙留守的人员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后又让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巳时的时候才准时出发。 这次上山,主要还是贺竹带路,一行十来个人沿着贺竹上次探过的路慢慢前行,姚宿云时不时会停下来观察一下哭崖山的山势走向,林木分布之类的。有时还会掏出自带的罗盘,辨认一下磁场和星辰的方位。就这样走走停停,差不多到了午时正才到贺竹入阵法的地方。众人当即停下先行休整,各自掏出带的干粮和水来。 姚宿云坐在更靠近阵法的地方休息,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低声对着旁边的空地说起话来:“我说你怎么跟来了?” “来跟你学习学习呗。”原来是温橙现身蹲到了他身旁。 “阵法一道,很复杂的,你能看得懂吗?”姚宿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呵,狗眼看人低。”温橙不屑的伸手比划了一下姚宿云的身高。 “你!”姚宿云差点被她气的跳起来。 “你什么你?”温橙继续挑衅。 “我不理你了!”姚宿云狠狠的踹了一脚地面。 “哈哈哈…小孩子脾气。好了,你尽管教,会不会看我自己造化呗。”温橙被他的举动逗笑,又赶紧安抚,姚宿云头一歪,还是不理她。 “我会做一道特别好吃的点心,你要是不闹脾气了,我就教给贺竹,让他做给你吃。”温橙一脸坏笑的哄道。 “真的?”姚宿云立马转过头问。 “真的,我不骗小孩。”温橙点点头。 “那好吧。哼…”姚宿云撅起嘴,勉强答应了。温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想到:“嘿嘿,你个贪吃的小屁孩,我还治不了你?”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闲话,不一会儿,陆淮南走了过来,姚宿云见状赶紧闭嘴站了起来。 “姚贤弟。”陆淮南拱了拱手。 “陆兄。”姚宿云也回了礼。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陆淮南开口道。 “什么问题?”姚宿云讶然。 “你也是修道者吧?”陆淮南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罗盘。 “是啊。”姚宿云点点头,温橙站在边上突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不知道…你们修道之人,可有需断情绝爱一说?”陆淮南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没有啊。”温橙还没来得及阻止,姚宿云就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陆淮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他道了谢后转身走开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怎么回事…”姚宿云摸了摸后脑勺,不解的喃喃。 “唉…我说你嘴怎么那么快…”温橙在旁边抱怨了一句。 “我怎么了?他问我答便是,干嘛要支支吾吾?”姚宿云不解的反问。 “算了,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也不懂。”温橙摆了摆手,转身跟上了陆淮南。只见陆淮南独自走到一个远离人群的僻静之地,从袖袋里摸出了温橙给的橘子,拿在手里傻愣愣的看着,就差对着橘子哭一场了,害得温橙颇有些手足无措。 “这…不至于吧…古代的男人大多数不都是三妻四妾,个个都挺薄情寡义的,失个恋而已嘛…”温橙在边上碎碎念着:“啊…早知道多看些言情剧了…没用的贺竹,也不知道过来安慰一下!” “大人!”没用的贺竹喊了一声陆淮南,陆淮南收起橘子,缓了缓情绪后赶紧回到了众人当中。 “走吧。”陆淮南看了眼姚宿云,姚宿云点了点头,随即走到灌木丛后,伸手一掌拍在灌木丛后的一棵松树上。温橙站在旁边,只见姚宿云掌下灵力波动,松树上似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能听到一声脆响。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手掌拍下的位置。然后假装冲着众人解释,实际上是给温橙讲解:“我在这里发现一处阵脚,刚刚已经用特制的阵符替换了这处阵脚,大家跟着我的脚步入阵。”姚宿云指了指松树,然后又从怀里摸了一张新的阵符拿在手上让温橙仔细观瞧。 “哦~原来这树上有一处灵力刻下的阵脚,普通人自然是发现不了。”温橙在手心里用手描了描阵脚的图案,那是一个特定的八卦卦象图套着星宿图的图案,最外面的一圈圆形已经破碎。她又仔细看了看姚宿云手里的阵符,两个图案看似不一样,却又有些关键的共通之处。 入了阵,周围的环境随即一变,众人都有些紧张,姚宿云又摸出了罗盘看了看,让众人原地等候,然后自己踩着奇怪的步子往前走了一会儿,又在一处肉眼看着是空地的地方贴了一张阵符,符纸一贴,众人眼前的景象就变了回来。 姚宿云招呼大家过去,然后又说道:“这个幻阵应该是以星宿排列布置的,里面的幻境会随着星辰在天上的闪动而变幻,这一处小阵的阵眼就在这一处石头上,这应该是一块黑曜石。我刚刚踏的正是星辰步。”温橙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块黑曜石大半都被埋在地里,上面也用灵力刻着阵法图案,周围还能感受到残留的灵力。 “星辰步是什么啊?”温橙站起来问道。 “回去再跟你说。”姚宿云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招呼大家继续跟着他走。 呲啦。突然传来一个裂帛之声,众人转头,原来却是陆淮南那宽大的官服袖子被一根树枝刮坏了,只见一个圆滚滚的,青中带黄的东西从他袖子里掉了出去,陆淮南弯腰伸手却没来得及接住,那东西就一路朝着旁边滚了出去,陆淮南赶紧几步跟上。 “小心!”姚宿云急忙喊道,只见人影一晃,陆淮南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公子!”“大人!”众人皆是惊呼。 “陆淮南!”温橙看到陆淮南的身影消失,又感觉到了与橘子的联系突然消失,着急的大叫一声,急忙也想跟上去。 “等会儿!”姚宿云赶紧上前拦住她。 “你别着急,他又不是傻子,只要原地站着不动,我很快就能找到他。你什么都不懂,跟上去不是添乱吗?”姚宿云急忙说道。 “那你快点!”温橙听了停下步伐,当即指挥姚宿云赶紧上前破阵。 “姚大人,你在跟谁说话?”贺竹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在跟你说话啊?你没听出来吗?”姚宿云瞪了他一眼。 “我还没动呢…而且你说话的方向也不对啊…”贺竹继续疑惑道。 “我着急弄错方向了行不行?废什么话,还救不救人了?”姚宿云厉声斥道,贺竹只能委屈的抿了抿嘴。 姚宿云走到陆淮南消失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又掐指测算,再对照着罗盘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嘴上说让众人原地等待,却使了个眼色让温橙跟上。温橙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上前跟在他身后,二人随即也往陆淮南的方向去了,姚宿云的身影也消失在众人眼前。 “我看陆淮南着急去捡的东西怎么那么像是你树上的橘子?”姚宿云见周围景象已变,知道又入了另一个阵,刚才还在几步外的那些人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便开口问温橙。 “啊…嗯哼…是…”温橙不自然的回道。 “你就是靠着那橘子跟着来的?”姚宿云边看罗盘边问。 “是。”温橙点点头答道。 “那橘子炼化过吧,你怎么炼的?”姚宿云又问。 “就那么炼的呗。”温橙敷衍道。 “…这么说,陆淮南是知道你的存在咯?”姚宿云停下脚步,看着温橙。 “啊…但是他不知道我就是院里那棵橘子树。”温橙又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这阵法的事,也是你告诉他的吧?用入梦的办法?”姚宿云又问。 “嗯。”温橙闷声应了。 “好吧,嘿嘿,那以后就好办了。”姚宿云笑着说道。 “什么好办了?”温橙不明所以。 “我可不想再被他们两个当成脑子有病了,我要明说了。”姚宿云有些气愤的说道。 “你你你…你要怎么说?我警告你啊,不准告诉他们我是橘子树,不然他们两个指不定干出什么来…”温橙着急的威胁着姚宿云。 “哼,知道啦。修行之人能看见个把鬼魂不是很正常?”姚宿云撇撇嘴说道。 “对了,说到鬼魂,你之前说要到通鬼才能沟通阴阳,那能直接沟通地府什么的吗?”温橙心神一动,突然想到什么,问姚宿云。 “呵,你以为地府是什么地方,岂能让人随便打扰,最多能让你跟来到世间拘魂的鬼差说上两句话罢了。”姚宿云鄙夷的道。 “啧…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仙不修也罢…这也不行,那也办不到…明明别人一个筑基期就能在人世横行霸道了,弹指间就能让普通人灰飞烟灭,咱们呢?弹指间最多碎块石头…”温橙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筑基期是什么?你当自己是什么上古大神吗?还弹指间灰飞烟灭呢…要是修行者随随便便就能这么厉害,那还何必人人都那么努力修行?让最厉害的那个上去把那天门一拳轰了,岂不是人人都能得道飞升?修行切忌浮躁,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姚宿云又摇头摆脑的讲了句大道理。 “呵呵。”温橙白了他一眼。 “我师父说啊,人呢,活得自在就好,不要追求那么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修行随便修修就行啦,能身体健康,就诸事无忧了。”姚宿云直接忽视了温橙的白眼。 “这就是你师父修了七十年才炼体大成的原因?”温橙不以为然的问他。 “…”姚宿云一时语塞。 “不瞎扯了,赶紧找人。”温橙正色道。 “正在找呢…”姚宿云又掐算了一会儿,往前走了几步。 “刚刚你不是走了一会儿就找到阵眼了吗?”温橙有些着急的问道。 “刚刚我们入阵的地方离那处小阵的阵眼比较近,这次刚好又比较远了呗。”姚宿云随意回道,又跟着罗盘走了几步。 “这什么星辰八卦的好麻烦…就没有简单一点的法子?”温橙有些不耐烦。 “有啊。呐,你飞到天上去,直接用肉眼把阵眼找出来,然后打碎就行啦。”姚宿云指了指上空。 “那么小的石头,飞天上去了怎么看得清楚…而且周围还这么多树木遮蔽…诶,对了,不知道这里的树知不知道阵眼所在,你等会儿哈…”温橙静下心来,操控意识随着灵力沉入地下 “嘿,这位松树…大哥,请问您知道附近哪里有那种…唔。带灵力的黑色石头吗?”温橙用灵力拍了拍旁边长着的一棵大松树。 “哇哦…你是谁?还从来没有同类以外的东西跟我讲过话呢…”松树吃了一惊。 “呵呵,我是一棵橘子树…修出了灵体的那种…到这山上来找那种黑色石头…”温橙遇到这种情况,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自我介绍了。 “哦,原来是前辈,您修为很高嘛,您是找那个石头吗?我马上帮你问问。这山上奇怪的很,我们这一片树好久都没跟外面联系过了。”没想到松树居然非常热情的就帮她去打听消息去了。 “呵呵,谢谢你啊。”温橙语带感激的说道。 没过一会儿,温橙就接收到了松树传回来的消息,消息准确的说明了其余黑曜石所在的方位和周围环境,并附带了石头的大小形状。温橙再次对松树表达了感谢以后,意识回到了地面。 “姚宿云,有消息了。包括你刚刚找到过得那块,一共有八块这样的黑曜石。具体是这么排列的,每个相距三里左右。”温橙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点下八个光点。 “哇…你有这么方便的办法怎么不早说,害我掐算那么久…这个图案,看着像是参宿啊,不过多出来这个是什么?”姚宿云只看了一眼温橙画的图就大致认出来了。 “我这不是一时没想到嘛…”温橙时常都把自己当做人,偶尔在植物八卦网里聊聊天就不错了,哪里会到了外面还时刻记得自己的本体还是一棵树。 “众星拱卫,主阵眼应该在这儿吧…跟我走吧,我们先按照方位去找找这法阵的主阵眼。”姚宿云手指点了点星图,往罗盘里灌入了一丝灵力,然后就招呼温橙直奔法阵的核心阵眼而去。 第38章 探查矿场 觉察眼前景象突变的时候,陆淮南就心道了一声糟糕,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追向了橘子的方向。 “应该不会滚多远的,怎么没看到…”陆淮南转头四处找了一圈,周围的景象是一片石林,高大的柱形石头四处耸立着,遮挡着他的视线。 “唉…”陆淮南看了一眼官服袖子,叹息了一声,没找到橘子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是也知道这时候正确的做法是原地不动,等姚宿云破阵以后,自然能找到丢失的橘子,于是他只好找了块石头原地坐下等待。 “不知道温姑娘此刻有没有因为橘子被我弄丢了而生气呢…”陆淮南苦笑一声。 “嘿,找到了,在这儿。这是…聚灵石?”姚宿云和温橙跟着罗盘指引的星辰方向直接找到了阵眼处的聚灵石。这块聚灵石有三尺见方,上面刻着一幅占据了整个石面的阵图。八个阵眼相互呼应的小阵,首尾相接,环环相扣,组成一个完整的大阵图,唯独第三个阵阵眼和阵图都与旁的不同。 “聚灵石又是什么?”温橙也绕着那块刻着阵法的大石头来回看。 “就是一种能聚集灵力的石头,常用来在布置简单阵法的时候做阵眼,在野外其实挺常见的,但是这么大块的还是非常少见。”姚宿云摸了摸石头上面刻的阵法。 “所以阵法的关键就是这些石头吗?”温橙弯腰仔细的观察聚灵石的材质。 “关键是阵图,这些就是辅助材料而已。而且其实算挺低阶的了。高阶的材料都需要用灵力炼化。这个阵法不一般啊,陆淮南能把贺竹救出来也是挺幸运的。你看这个,这个阵法与别的都不同,这个是空间阵法,从它开始,这边的几个阵都是幻阵叠着空间阵法,万一一步踏错,真有可能因为空间错乱而遇到生命危险。”姚宿云指着阵法上的第三个图案说道。 “这个好像就是陆淮南进的那个阵,刚刚我们就是从这边过来的。”温橙指着旁边一个阵眼已经黯淡下去的小阵说道。 “诶?他应该没有乱走吧…”说完姚宿云就用手按在了聚灵石的阵图上,他掌下涌动的灵力逐渐的开始破坏聚灵石上的阵图。 “好了。”过了好一会儿姚宿云才收回了手,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温橙能够明显感觉周围的灵力走向恢复了原状,异常的感觉已经不在,与橘子的联系也恢复了,当即便招呼姚宿云往陆淮南的方向而去。 这边阵法一破,那边陆淮南随即就看到了落在自己三步之外的橘子,赶紧异常欣喜的上前捡了起来,仔细的擦干净上面粘上的灰尘后才向四周看去。周围恢复成了哭崖山上原本的密林,而在他的正前方不到百丈远的地方,赫然有一片宽阔的空地,空地旁边还堆着高高的砂石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人工造成的。他没有轻举妄动,耐心的在原地等待姚宿云他们找来。大概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听到了远处林中传来了脚步声。 “在那儿!”温橙欣喜的叫道,魂魄率先飘了过去。 “陆兄!”姚宿云也远远的喊了一声。 “姚贤弟。”陆淮南见到姚宿云,还不忘温橙交待的话,赶紧把橘子收到了另一只完好的袖袋里,不让姚宿云看到。 “东西找到了吗?”姚宿云走近以后,笑眯眯的问道。 “嗯,找到了…呵呵…”陆淮南笑了笑。 “可以给我看看吗?”姚宿云问,还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橙。 “这…”陆淮南正犹豫着怎么拒绝,没想到橘子在袖子里自己动了起来。 “哎呀…”他赶紧按住袖子里的橘子。 “拿出来吧,是它自己愿意给我看的。”姚宿云伸出手来。陆淮南握着橘子,感受到姚宿云说完那句话后,橘子自己动了动,才有些不情愿的将橘子摸了出来,放在姚宿云的手上。 “嗯~妙啊,亏你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姚宿云把橘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嘴里禁不住赞道。 “谁?”陆淮南有些疑惑。 “她呀。”姚宿云指了指陆淮南的身边,被姚宿云猝不及防的点破,温橙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随即又想到陆淮南根本看不到她,又原地站着没动。 “啊?难道是…温姑娘…?”陆淮南看着自己旁边姚宿云指着的空气,温橙操控橘子在姚宿云手上动了动,表示肯定。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陆淮南不可思议的问道。 “因为她现在就是一个生魂而已,空有灵魂,没有躯体。”姚宿云掂了掂手上的橘子,然后回答了陆淮南的问题。 “生魂?”陆淮南不明所以。 “唔…你直接理解为鬼魂也不是不可以,人的肉体死亡以后,如果魂火跟着灭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她呢,没有人的躯体,但是魂火还燃着,所以是生魂。你肉眼凡胎,当然看不见她了。”姚宿云思考了一会儿以后回道。 “那这橘子…?”陆淮南看着那会自己动的橘子。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橘子,是用灵力炼化过的…这应该叫什么呢…容器吧…能够暂时让她的魂魄寄居。”姚宿云煞有介事的解释道,看他那表情,温橙都忍不住给他点了个赞。 “…”陆淮南一言难尽的看着身边的空气,随即有些释然,跟着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喂喂喂…陆淮南,你不会吧…知道我就是个魂魄了,还一脸这种表情,想要跟我来个人鬼情未了吗…”温橙看着陆淮南的表情变幻,一整个震惊住了,心里不住的吐槽。 “嚯,前面是什么地方?”这时姚宿云开口问道,他也看到了前方那片空地。 “可能就是被阵法掩藏的秘密,先回去跟其他人会合以后再过来仔细探查。”陆淮南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姚宿云,示意他带路。 “好,这边。”姚宿云也不含糊,当即就往回走。陆淮南还不忘偷偷看一眼身旁,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温橙已经飘到了他前面。 贺竹这边,众人还没有发现阵法已经被破,等了好半天也没见陆淮南他们的身影,大家都有些急躁了。就在贺竹打算跟着姚宿云的方向进去看看的时候,随行的衙役中有人远远的看到了远处林中的身影,急忙跟众人说了,大家这才安下心来,远远的就开始呼唤陆淮南他们二人。 “公子!”贺竹想上前迎接,又怕自己误入了阵法,在原地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阵法已经破了,大家可以随意走动了。”姚宿云挥了挥手,大声的喊道。贺竹一听,这才赶紧上前,围着陆淮南来回看了两圈,没发现有受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大家走吧,刚刚我们已经在前面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陆淮南也招呼了一下众人,随即大家都跟上一起朝着前方前进。 到了那处空地后,只见砂石堆后有一个五丈见方的矿坑,矿坑边沿能看到一个高约两丈,宽约一丈的矿洞。 “怎么好像没人啊…”贺竹探头往矿坑里看了看。 “中元节不是才运了一批货吗?怎么会没人…下去看看再说。”陆淮南说着,招呼众人沿着东南角的斜坡下去。 “原来这山上有一处矿,这家伙,是谁在私挖矿山?”衙役里面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哼,不论是谁,抓了便是。” “姚宿云,你们朝廷找到矿都怎么处理啊?”温橙问道,这些事本来应该是陆淮南比较懂,但是现在温橙只能跟姚宿云说话。 “有专门的部门下来接手,到时候会派人重新勘测,然后开采。”姚宿云小声答道。 “本朝朝廷在这方面已经很专业了,不会影响到老百姓的生活环境,而且如果有百姓想到矿场做工,朝廷也会开出合理的工钱。”陆淮南听到了姚宿云答话的声音,知道是温橙在问,随即也在旁边小声的回道。 “哦…那就好…”温橙点了点头,她以前还是了解过一些古代历史的,像矿场啊,开凿水渠,修建城墙什么的,常常都是让老百姓无偿打工,害得百姓苦不堪言,她没想到这里的朝廷还挺人性化的。 众人依次下到矿坑底部后,在周围检查了一番,陆淮南捡了一块矿洞边散落的碎石块仔细观察后说道:“上有赫者下有铁,确实是铁矿…”姚宿云接过石块看了看后也点头肯定。 “进去看看吧。”陆淮南扔掉石块,拍了拍手后跟身后众人说道。 众人进了洞后,明显感觉洞里比洞外要热,看到洞壁上有火把,陆淮南随即招呼带了火折子的秦武走在前面开路点火。随着火光亮起,矿洞内的情况也逐渐分明起来。矿洞隧道不长,走了大约十丈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底部,而尽头处俨然是一个非常宽阔的空间,用现代话来描述,这个空间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空间最里面还有几条矿道,应该是之前正处在开采中的矿道。另外还有两个高大的熔炉,八个锻造炉,有些炉子底下还残留着些许燃烧着的碳火。空间里散落着许多推车,开采矿石的工具以及生活用品等,就是没有一个人。 “来晚了吗?怎么会没人…”陆淮南看着人去楼空的地下矿场皱眉说道。 “难道走漏了风声?”贺竹问道。 “知道今天要来山上看阵法的只有我们三人…而且看炉火的状态,人应该昨天晚上就已经撤走了。”陆淮南摇了摇头,随即又道:“难道他们知道我们能够破阵,所以早就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先四处查看一下吧。”姚宿云说了一句,先一步沿着阶梯往下走去。 “你们看着,我出去问问附近的树木。”温橙跟在姚宿云后面说了一句,然后出了矿洞来到一棵小杉树旁,准备问一下情况。 “喂,小杉树,这旁边矿洞里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啊?”温橙温柔的问道。 “啊呀,您是刚刚松树爷爷说的前辈吗?这里的人昨天傍晚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乌泱泱好多人呢。呜呜呜…咱们附近好多树都被他们砍去当柴烧了…”小杉树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了。 “好了好了哈,坏人都已经走了,以后没人会砍你们了。你们被困在阵里多久了?这里面都是什么情况?”温橙安抚了一阵小杉树后才问道。 “大概是五年前,山上突然来了几个人,在这片地方找石头,找到这里以后,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就让人抬了一块大石头上山,在上面画了一些图案,然后我们就跟外面的树断了联系。只有少数一些植物还能跟外界偶尔联系上。山上年纪最大的云杉爷爷说,我们是被人用阵法困住了,它长得高,给外面的树托了一些消息,但是它正在修行的重要阶段,不久后就沉睡了。再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在这里挖石头,附近的树都被他们砍了。去年冬天的时候,好像是领头的那个人就告诉山上这些挖石头的人,让他们暂时就住在山上,然后他们所有人就几乎都不下山了,靠着外人给他们送东西上来。大概七天前,领头的那个又上来了一次,然后所有人就开始收拾东西,昨天一起下山去了,共有六十五人,走的山背面下山。”小杉树平静下来认真的回道。 “那个领头的长什么样啊?”温橙又问。 “嗯…头发花白,脸上有皱纹。比前辈你现在魂魄的样子高半个人脑袋,嘴巴上面有两撇胡子,下巴也长着长胡子,他耳朵后面有一个大黑点。”小杉树仔细想了一下后答道。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温橙拍了拍小杉树,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前辈,刚刚进洞里的人类是来抓那些挖石头的坏人的吗?”小杉树问道。 “对啊。”温橙肯定道。 “那前辈替我们谢谢他们,一定要抓到那些坏人,狠狠的惩罚他们…呜呜…替我母亲报仇…”小杉树又忍不住哭起来。 “好,我会替你说的,而且我也会努力帮他们的。”温橙肃然说道,心里感慨,众生平等,任何有生命的存在,都应该得到尊重和善待,子非树又安知树之痛呢? 第39章 城内各事 就在陆淮南一行人出了城门去哭崖山上的同时,赵大宝及时上李府别院给李汇通报了消息。李汇近几日心情不太好,本来月底知道梁如芳与李涉商议好和离后,他的内心是狂喜的,就在他们和离的第二天,李汇就迫不及待的对梁如芳表明了心迹,结果却换来了梁如芳对他的冷嘲热讽。而且梁如芳还将事情透露给了李涉,兄弟二人为此大吵了一架,他自己则彻底的搬到别院来住,不打算再回李府了。后来他又去找了几次梁如芳,毫不意外的都碰了钉子,还因此把梁禀仓得罪了,当即就收回了他手里的部分生意。 前天他得知了梁如芳已经离开醴县的消息,更是气的暴跳如雷,这几日赵大宝都是战战兢兢的,但是今日情况特殊,他又不得不来找李汇通报消息。 “该死的,姓陆的就没有消停的时候。直接去梁府,问问梁老头到底打算怎么办!”李汇气愤至极,怒气冲冲的就往梁府而去。 结果到了梁府以后,得知梁禀仓刚刚坐着马车出门去了。李汇再一细问,门房却怎么也不肯再透露梁禀仓的其他消息,李汇瞬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抄近路往城门赶去,想要截下梁禀仓问个清楚。 等到李汇紧赶慢赶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发现梁禀仓居然已经被守城门的士兵拦在了城门口。他走上前去,梁禀仓正站在车旁和拦住他的士兵讲道理。 “你们不能这样,随便说一个理由就不让我出城。我有要事,耽搁了你们负责吗?”梁禀仓脸红脖子粗的质问着士兵。 “不好意思,这是陆大人的命令,所有登记在册的商户今日都不得出城。”士兵板着脸,根本不为所动。 “呵呵,伯父,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李汇冷笑两声走上前问道。 “李汇?你…你怎么来了?”梁禀仓有些心虚的问道。 “我来找您啊。您这是?”李汇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梁禀仓的马车。 “哦…丰县那边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一下,可是这…”梁禀仓尴尬的笑了笑。 “是吗?什么生意还要带这么多行李啊?哎呀…我看看…啧啧啧,伯父啊,您这是要搬家啊?”李汇掀开马车帘子仔细的往里瞧了瞧。 “要待一段时间,所以带的有点多。呵呵。”梁禀仓稳了稳情绪,知道今天大概是走不了了。 “既然今天不让出城,伯父就去我那儿坐坐呗,我正好有些事要请教请教,找了你半天呢。”李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陆大人今日为何不让商户出城啊?”梁禀仓知道走不了了,只好先问清楚原由,探探陆淮南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上面没明说,不过我听说是有商户偷税漏税,所以大人命刘县丞挨个店铺的查呢,没查过的不让走。”士兵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那…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家啊?我们梁家商铺不是离衙门最近了吗?怎么没听说刘县丞来查呢?”梁禀仓又问。 “啧,不知道看衙门公告嘛?大人今儿一早叫人贴的,从南城门开始,先查西市再查东市,你们家还早着呢…赶紧走赶紧走,别挡着道儿。”士兵烦躁的挥手推开梁禀仓。 “唉…走吧…”梁禀仓无奈,只得招呼赶车的车夫将马车调头,然后跟李汇走了。李汇直接带梁禀仓回了自己的别院,又指挥赵大宝让他带梁禀仓的车夫把马车赶到别院的车棚。 到了花厅坐定后,李汇倒是客客气气的叫人给梁禀仓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招待着。经过梁如芳的事情以后,李汇差不多已经在梁禀仓面前彻底的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但是生意上李汇到底还需要靠着梁家,而且李涉与梁如芳和离以后,梁家对整个李家的态度也有了些许的改变,这也是李汇着急想要把梁如芳追到手的部分原因。他好不容易从梁禀仓手里接过梁家最重要的生意,下定了决心如此铤而走险,可不想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伯父,今天陆淮南又带人上山去了,还有那京城来的姚宿云也一起去了,你挑这个时间执意要出门去,到底是为什么呢?”李汇也不多磨叽,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呵呵,我不是说了有事处理嘛。”梁禀仓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山上的矿场不管了?那个被抓可是杀头的事!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因为这个要跑?!好啊你!是想把我留下当替死鬼!”李汇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了。 “山上我都处理好了,不会有问题的,你怕什么?我是真有事要出门。”梁禀仓闻言脸色稍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安抚李汇道。 “处理?怎么处理?没事你跑什么?呵呵…如芳你也是故意送出去的?你让她踹了李涉,就是为跑路做准备!你早就算计好了,上面到底交代了什么?你休想撇下我!”李涉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几步上前抓住梁禀仓的衣领厉声质问。 “李汇,放手!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上赶着想要接手山上的事,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还想要染指如芳,觊觎自己的嫂嫂,你要不要脸?!”梁禀仓也急了,高声呵斥着李汇。 “你打的不就是把如芳托付给我们李家的主意吗?嫁给我或者嫁给李涉有什么区别?梁家都会是我的,我想要提前接手怎么了?你早点颐养天年不好吗?”李汇一把把梁禀仓按到了椅子上。 “你!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梁禀仓气的声音都发抖了。 “哼!说吧,上面到底交待了你什么?不然咱们就一起耗在这县城里,等着陆淮南来抓!”李汇松开梁禀仓,冷哼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上面怎么可能管我们的死活!哼,他们早在姚宿云出京的时候就送了信让我们自己收拾后续的烂摊子,昨日我已经把人都撤了,就算他们破了阵法,也奈何不了我们…”梁禀仓冷哼道。 “什么?!这么说他们后面都不需要货了?所以你才舍得让我这次去送…你早就做好了让我给你们垫背的打算!怪不得陆淮南上山你也不着急,还骗我说阵法万无一失…我告诉你,我要是被抓了,第一个就把你供出去!”李汇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梁禀仓的鼻子骂道。 “你好意思说我?难道不是因为贺竹跟着你入了阵法被困,陆淮南才让他上京呈报的?”梁禀仓反过来说李汇的不是了。 “你!算了…当下是想办法怎么蒙混过去,我先不跟你计较这些…反正你不能走!”李汇一时被噎着,顿时转换了话题。 “你那么着急干嘛?嫌陆淮南看你表现得还不够心虚?山上就剩一个没人的矿场而已,他还有天大的本事不成?”梁禀仓脸露不屑。 “那你那么着急出城干嘛?”李汇反唇相讥。 “哼。”梁禀仓只冷哼不语。 “这个姚宿云真有这么厉害?不就是个灵台郎嘛…”李汇缓和了一下语气,然后才问道。 “唉…我怎么知道。反正上面就说事情有变,让我们尽快处理掉矿场,我也是姚宿云到了才知道阵法多半保不住了。不然我哪会拖到现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都被陆淮南的人盯着…也就想趁今天出城,躲过这阵风头再说,哪晓得他居然来这一手?六月底刚盘了税,怎么可能现在才发现有人偷税漏税…我们多半是早就被盯上了…就是不知道哪里露了马脚…”梁禀仓也是唉声叹气的。 “上次走货,他没有发现底下的货啊…而且我也注意过了,没有被人跟踪…陆淮南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要是…咱们被抓了,上面会不会…”李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应该…应该不会吧…矿场我让人收拾得挺干净的,应该查不出什么的…”梁禀仓脸色一变,有些紧张的说道。 “应该…啧,看来确实得出去躲一阵才行…就算陆淮南不来抓人,也保不齐上面想万无一失就把咱们…”李汇说着说着就跟梁禀仓想到一块去了。 “唉…当初下定决心做这笔生意的时候,就想过这个结果,临到头了,还是舍不得这条老命啊…好在如芳已经被我送走…我这辈子,别的都可以舍弃,唯独我这亲闺女…”梁禀仓说到这儿,居然哽咽起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娘的,都怪李涉没用。要是他没丢了官,咱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李汇这时候却还在把一切都责怪在自己大哥的身上。 “看来只有等晚上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人了…希望他们能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冒着风险帮他们做事的份儿上,给条活路…”梁禀仓收起哭腔,抹了把眼泪,下定决心道。 “能行吗?一直不都是他单线联系咱们…”李汇有些迟疑的问道。 “试了才知道!”梁禀仓却坚定的说道。 “好,这次你可别撇下我,不然我直接告发你!”李汇恶狠狠的说道。 “哼!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梁禀仓冷哼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赵大宝从外面走进了花厅,看李汇脸色还是不好,犹豫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道:“二爷,梁老爷子回去了。” “我又没瞎,我没看见吗?”李汇烦躁的呵道,赵大宝缩了缩脖子,没敢应声。李汇在花厅来回踱着步,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对赵大宝吩咐道:“大宝,去帮我准备一辆马车,要配最好的马。” “二爷,您这是?”赵大宝有些疑惑。 “废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李汇用力拍了一下赵大宝的脑袋,赵大宝赶紧小跑着出去准备了。李汇则赶紧回了自己房间去收拾细软和金银。 县城西市,刘志正带个几个衙役挨个商铺的查账,这些账册他都在六月底收税的时候亲自看过了,他心里自然知晓没有商户偷税漏税,可是县令交待了让他再查,他也只得挨家挨户的查。自从陆淮南来了醴县以后,他做事越发的谨小慎微,尽心尽责,即便如此也没有得到陆淮南的信任。从百姓的角度看,陆淮南是一个万事都亲力亲为的好官,可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官员恰恰最难缠。 以往李涉当县令的时候,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衙门里重要的事情都是刘志在帮着处理。可是陆淮南都自己大包大揽了下来,这就导致很多事情刘志开始触不到其中的核心信息,他就只能做自己该做的差事。他又不能随意的跟同僚打探消息,也不知道陆淮南怎么回事,衙门里稍有风吹草动,他都能做到一清二楚。这让刘志觉得非常恼火,贺竹上京的事他就不清楚,又不敢随意的给上面传递模棱两可的消息。还是这边收到了上面递的消息,他才知道贺竹原来是回京找人来破阵来了。他只得匆忙的秘密给梁禀仓发了指令,好在通汇钱庄的事,在他的掩护下没有被查到端倪。 今日陆淮南带着姚宿云上山去了,走之前突然交待让他再查一遍各商户的账册,还要按陆淮南指定的顺序查,还让守城的门卒别放城里的商户出城,他就知道多半这中间还是有人被陆淮南盯上了。他不能贸然暴露身份,只能看查账的中途能不能再探一下到底是哪个露了马脚,也好后续想办法补上这漏洞。 午时初,从西城门外驶进来一辆做工考究,马匹上佳的马车,赶车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车夫,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矫健的男子骑着马护卫在一旁,他腰上挂着把横刀,一看就知道并非是常人家能雇得起的那种保镖。守城的士兵拦下查看户牒的时候,车内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将户牒递了上来,仔细听车内的谈话声,另还有一名女子在车内,递户牒的还是个丫鬟,可见车内那位小姐该是被何等的娇养着。一看户牒,守城的士兵心里一惊,随即赶紧将户牒递还,让开了入城的道路。 第40章 我心悦你 山上,矿洞内的情况已经被陆淮南等人搜查清楚,除了一些遗留下来的普通用具,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可参考的证物,矿场本身倒是留存的非常完好,基本上就是朝廷上面派专人下来勘测过后就可以马上进行开采的程度。不过虽然矿场没有余留有物质线索,但是细心的陆淮南还是从现场剩余的生活用具以及矿场的规模,推断出了矿场清空之前的大概人数,应该在六十人左右。这么多的人,想要一点线索都不留下是不可能的。 只要沿着他们撤离留下的脚印,一点点的搜查过去,再沿途询问哪家有青壮年常年出门做工,昨日突然回家的那种,就很容易抓到几个在矿场工作的人。再细细盘问,总能问出有用的消息。其实消灭证据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趁着工人们都在的时候,炸掉矿场,把所有人都埋在下面,杀人灭口,好在这山上管事之人还没有到此丧心病狂的程度。 “走吧,这里面没有什么线索了,出去外面搜查他们离开的痕迹,争取抓到几个矿工。”陆淮南大手一挥,带领众人出了矿洞,温橙也恰在此时问完了话。 “姚宿云,你告诉陆淮南,共六十五人,从后山离开的。之前山上领头的人是个身高五尺多,上唇八字胡,下巴山羊胡,头发花白的老者,耳朵后面有一颗痦子。”温橙飘到姚宿云身边说道。 “嗯。”姚宿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拉了拉陆淮南的袖子:“她说,六十五个,都从后山离开的。领头的是个山羊胡子老头,耳朵后面有颗痦子…身高五尺左右…” “啧…”温橙有些无语,这话让他传的… “好…”陆淮南则有些吃惊,他自然不知道温橙可以跟植物沟通,只以为温橙是又用了什么厉害的术法。 “我们刚才来的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人员走过的痕迹,想必他们是从后山撤离的,我们出去以后先沿着后山搜一遍。”陆淮南转头对身后的众人吩咐了一遍。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道。 十来个人在后山沿途搜索,果然找到了不少的痕迹,然后顺着痕迹锁定了几个方向。沿着最近的几条路线找去,果然在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一个在山上矿场工作过的青年,并将他一并带走了。此时天色已晚,陆淮南便率领众人先回了衙门,反正已经有了一个证人在手,也不愁后面查不到更多的线索。 众人回到城里已经是戌时正,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陆淮南将带来的人先送到了衙门看管,然后请疲倦的众人去附近的酒楼吃过饭后才又让众人各自回家。 “对了,陆兄,明日你可以叫人上山把那阵法阵眼处的那块聚灵石搬回来。”出了酒楼,姚宿云跟陆淮南建议道。 “哦?那块石头还有什么作用吗?”陆淮南好奇的问道。 “嘿嘿,作用大了。这么大的聚灵石不好好利用起来就浪费了。我刚好会布一种叫做显魔阵的阵法,原本这城里灵气少的可怜,根本不足以撑起这个阵法,但有了这块聚灵石就不一样了,应该可以让阵法刚好笼罩整个陆府。”姚宿云兴致勃勃的说道。 “呃…你说的这个阵法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布置在陆府?”陆淮南有些不解的看着姚宿云。 “你不想看见她吗?这个阵法可以让你看见她,并且可以跟她正常交流哦~”姚宿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意,凑到陆淮南身边小声说道。 “姚宿云…你们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显魔阵是干嘛的?”温橙在一旁不满的问道。 “好!我明日就叫人把石头抬回来。”陆淮南脸上一喜,当即应道。姚宿云点点头,并不搭理温橙,脸上挂上了倨傲之色,那样子简直就在明晃晃的说:“哼,谁让你没事总欺负我。” “啊…你信不信我晚上给你来个蹦极三连跳?”温橙在旁边挥了挥拳头。 “你老实点哦,我会的可多了,你小心我把你困在树里出不来…”姚宿云顿时有些心虚害怕的小声说道。 “我信你个鬼!”温橙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 就在二人小声争执之际,走在前面的贺竹突然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会儿后,惊声喊道:“裴城?!” “竹子!哎呀,你们总算回来了。二公子,好久不见。”一个腰挎横刀的矫健青年大步迎了上来,躬身给陆淮南施了一礼。 陆淮南和姚宿云这才抬眼往前看去,陆府门口此时正停着一辆马车,听到动静,马车上的人掀帘急忙下了车,还没等其他人反应,就急奔到了陆淮南面前,陆淮南堪堪后退一步才没让那人扑到自己怀里。 只见陆淮南难得的垮下了脸,拧眉问道:“李悦宁,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哇喔…这妹子好有料…”全场的男人都在关注剧情发展的时候,温橙这个女人居然在看妹子波涛汹涌的胸脯。 “你说什么有料?”姚宿云小声问道。 “小屁孩,这不是你该关注的问题。”温橙故作严肃的说道。 “陆淮南,我死缠烂打求了父亲让我来醴县找你,路上经历了千辛万苦,你怎么这个态度?”李悦宁,正是那大理寺卿李崇山的二女儿,此刻委屈万分的质问着陆淮南。 “呵,我求你来了?”陆淮南冷笑一声。 “呃…二公子,二小姐在这儿等了你一下午,现在肚子还饿着呢,咱们能不能先进去再说?”那腰挎横刀的青年,正是贺竹一开始喊的裴城,乃是大理寺的探子,身手高强,此番被李崇山派来保护自己女儿的安全。他眼见气氛不对,赶忙上前一步说道。 “公子,对啊,先进去再说。”贺竹也在一旁帮腔打圆场。陆淮南没吭声,率先一步掏出钥匙开了门,自顾自回了自己的小院,姚宿云对那李悦宁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也跟着陆淮南进了府。温橙倒是饶有兴趣的绕着李悦宁来回转了好几圈,又上下把裴城打量了一番后才飘回了小院。 此时车上的丫鬟也早已经下车跟到了李悦宁的身后,她摇了摇李悦宁的手臂,小声的安慰道:“小姐,二公子他公务繁忙,咱们不打声招呼就来,他生气也是正常的,过两天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哼,气死我了。”李悦宁原地跳了会儿脚后,才气哼哼的进了府。贺竹则领着车夫先找地方把车停好了,然后和裴城就近找了个饭馆打包了几样饭菜后才回府。 “哎呀,我说这二小姐真是百折不挠啊…居然跟到醴县来了,她一个大姑娘家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贺竹拎着食盒跟裴城说起了闲话。 “呵呵,这一路上啊,我算是受了她不少气,不过听她那意思,这辈子是认定二公子了,还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咱们大人都拿她没办法。”裴城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这下可真是热闹了。你最近在京城怎么样啊?”贺竹也叹息一声,随即扯开了话题。 “还是老样子呗,你呢?身手有没有退步啊?你剑呢?怎么没有带着?”裴城往贺竹腰上看了看。 “唉…公子说,咱们要亲民,所以不让我随身带着此等凶器…我好久都没握剑了,就随身带了把匕首防身。”贺竹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这么说,咱们现在比试的话,你小子定然不是我的对手了。”裴城闻言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放屁!老子空手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贺竹不服输的说道。 “你就吹吧你…哈哈哈哈…”裴城不理他的气急败坏,继续笑着。 回了府,贺竹安排李悦宁一行人在前厅用饭,陆淮南始终没有出来尽地主之谊。回到小院以后,他换衣服时摸出了温橙给的橘子,当下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摸不准温橙有没有跟在他身边,只好又折返出去找了姚宿云。 “姚贤弟…”陆淮南到了对面院子喊道。 “陆兄?有什么事吗?”姚宿云从屋里走出来。 “那个…温姑娘她…在吗?”陆淮南四处看了一眼,吞吞吐吐的问道。 “唔…呐,在那树底下飘着呢。”姚宿云探头张望了一下对面后,抬手给陆淮南指了方向。 “好,多谢。显魔阵的事…等我处理好李悦宁再说吧,明天我先叫人把石头搬回来。”陆淮南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行,不着急。”姚宿云笑着点了点头。 陆淮南赶紧又回了自己的院子,来到橘子树底下,也不知道温橙具体站在哪个位置,只好随便选了个面对橘子树的方向,开口说道:“温姑娘,姚宿云今天白天已经告诉了我,你们修道之人并没有断情绝爱一说,你昨晚说的话…应该是怕我介意你现在的状态吧?因为你现在只是一个魂魄…其实我不在乎的,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我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改变,我心悦你。另外,那个李悦宁,她跟我没有关系,她对我来说就只是我义父,就是那个李大人的小女儿而已。你千万别误会了…我想说的就这些…”陆淮南说完,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在原地又踟蹰了一会儿才回了自己房间。 温橙则整个愣在了原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到陆淮南都已经回房半天后,她才喃喃自语道:“这家伙肯定是疯了吧…”随后她心中又涌上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表情复杂的看着陆淮南的房间窗户倒映出来的剪影,然后她望了一眼前厅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回了树身。 等到李悦宁她们用好了晚饭,陆淮南才出了院门,让贺竹去客栈给她们主仆订房。李悦宁一开始也强烈要求住在陆府,不过陆淮南以房间没有收拾为由,执意要她们去住客栈。后来李悦宁非要去看过陆府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的客房以后,才不情不愿的去了客栈。 等到贺竹安排好一切,已经是三更天了。陆淮南心情不佳,加上贺竹自己也挺累的,二人就没有再说什么,各自收拾好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陆淮南又是顶着一双黑眼圈上了衙门,贺竹则去了客栈应付李悦宁一行人。阵法已破,后面的事情就不怎么需要姚宿云了,于是陆府就剩姚宿云在家,他也没闲着,和温橙探讨了一下修行的事,又教了温橙一些简单的阵法,且在温橙的威逼利诱下,老实的交待了显魔阵的事。 “阵法这东西感觉挺犀利的啊,居然能让普通人看到修行者出窍的魂魄,不过这名字怎么回事?为什么叫显魔阵?我怎么就成魔了…”温橙非常不满的抱怨着。 “因为正常人没人像你这样有事没事的就出窍玩啊…只有那些魔修鬼修什么的才常常出窍去四处寻找可以夺取灵力或者身体的对象。据我看过的典籍记载,你们妖精都追求修炼成人形后才炼魂,但是你好像不是这个路数啊?反倒是像那些记载的鬼修一样先炼魂…喂…我说你不会看上了我的身子,准备夺舍我吧…”姚宿云抱着双臂离温橙远了几步。 “呵呵…我要夺舍也会找个个子高的,比我还矮的男人,我可没兴趣…”温橙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 “我还会长的!”姚宿云再一次被温橙气的跳脚。 “你都十七了,十八岁之前你有自信再长高三寸吗?男人过了十八可就不长了。”温橙幸灾乐祸的看着姚宿云。 “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姚宿云瞬间有些委屈。 “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教你个办法吧。多喝牛奶多晒太阳,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说不定还能再长高一点哦。”温橙悠哉悠哉的说道。 “真的?”姚宿云眼睛一亮,追问道。 “当然啦。”温橙肯定的点点头。 “好,我就听你的。明天早上我就让贺竹帮我把粥换成牛奶。说到这里,你为什么不好好修炼人身啊?你不想做人吗?”姚宿云疑惑的问温橙。 “没有人比我更想做人了好吧?但是修炼人身太久了…等我修出来,恐怕你的重孙子都抱上孙子了…不过我已经有计划在努力修炼了,炼魂炼体两手抓呗。唉…996的修炼要换成007了…所以以后没事就别找我了…”温橙有气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什么九九六零零七的…”姚宿云一脸雾水。 “意思就是我原先是每天修炼六个时辰,每七天休息一天,往后就要每天修炼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休息…想想就觉得心累啊…”温橙把脑袋磕在树身上。 “那你不出来,我的显魔阵不就变成摆设了嘛…”姚宿云有些苦恼。 “呵呵…那你倒是想个办法看能不能快速帮我修炼出人身啊…”温橙干笑两声撇了撇嘴。 “我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我可以帮你写信问问我师父…虽然希望不大就是了…主要是关于精怪这一块,典籍记载的很少,你们中的那些大能个个都是隐居在深山老林里,基本上不在人间现身的。”姚宿云也有些束手无策。 “都怪这世道人心险恶呗…”温橙嘟囔了一句。 第41章 显魔阵开 中午的时候,陆淮南居然难得的放下了公务回来了一趟,一是让人带回了那块聚灵石,二是想让姚宿云帮他一个忙,目的是尽量不要让李悦宁有机会搬到陆府来住。姚宿云倒也没有推辞,主要是他也想试试用这么大的聚灵石刻出的阵法,效果到底如何。况且他跟李悦宁也没有什么交情,看昨晚那个情景,要是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会遇到一些尴尬的场景,要是对方因此迁怒到他身上,那就不太妙了,他可暂时还不想回京。 “陆兄,所以你打算让我怎么帮啊?”姚宿云绕着放在了温橙树下的聚灵石转了一圈后问道 “你也来了几天了,应该听说过我们现在住的这座宅子是个凶宅吧?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李悦宁见个鬼什么的…她胆子小,要是知道这里真有鬼,她是不敢住进来的。”陆淮南上前两步小声的说道。 “办法肯定有啊,而且是现成的。”姚宿云看了一眼旁边的橘子树。 “哦?说来听听。”陆淮南瞬间来了兴致。 “我待会就把这显魔阵刻上,然后…”姚宿云凑近陆淮南的耳朵嘀嘀咕咕了几句。 “她能答应吗?她现在在哪儿?”陆淮南四下看了一圈。 “她找地方修炼去了…她应该会答应的,我跟她好好讲讲。”姚宿云又看了一眼橘子树。 “那好…我要不要跟贺竹提前打个招呼?”陆淮南又问。 “等他待会给我送饭的时候,我会跟他讲的。”姚宿云点点头。 “好。”陆淮南应声过后,又出门回衙门接着处理矿场的后续调查了。 贺竹带饭回来的时候,午时都快过了,着实把姚宿云饿的不轻。李悦宁一行人还跟着贺竹一块回来了,说是要亲自收拾客房,好天黑之前搬过来。姚宿云趁着李悦宁去收拾客房的时候跟贺竹说了他与陆淮南的计划,把贺竹也吓了一跳。 “啥?你意思是说公子说的在梦里帮了他的那个温姑娘其实是个女鬼?”贺竹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嘘…小声点儿,她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看起来跟普通的姑娘一个样,唔,长得也挺清秀的。”姚宿云想了想温橙的样子,描述道。 “…姚大人…我…我也害怕怎么办…”贺竹苦着脸说道。 “你这么大块头白长的吗?”姚宿云一脸无语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贺竹。 “她不会吃人吧…”贺竹压低声音问道。 “…鬼是不吃人的,吃人的是妖怪。”姚宿云白了他一眼,心里补了一句,虽然温橙确实算是妖怪。 “那…好吧…”贺竹抿了抿嘴无奈应道。 “你先去给那李小姐施施压,就说这宅子死过人,阴气很重,要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别太惊讶什么的…”姚宿云又吩咐道。 “哦…话说这样对一个姑娘真的好吗?”贺竹有些不忍心。 “这话你得去问你家公子,他出的主意。”姚宿云耸了耸肩,一脸你别问我的样子。 “唉…李二小姐怎么就看上我们家公子了呢?公子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挺记仇的…她小时候那么对他,公子可从来就没忘过…”贺竹一边念叨着一边硬着头皮去了后院客房那边。 “喂,你在吗?”姚宿云看贺竹走了,抬手拍了拍橘子树。 “喂什么喂?要么叫温姐姐,要么叫温橙姐姐,要么滚!”正在专心修炼的温橙冷声说道。 “行行行…温姐姐~帮个忙呗。”姚宿云柔声叫了一句说道。 “干嘛?”温橙没好气的问道。 “你不是想学我们人类的术法阵法什么的嘛?我还知道几个厉害的术法和阵法,但要是那位李小姐住进来的话,我就不太方便教你啊…所以你能不能委屈一下,晚上帮我扮个鬼把她吓跑啊?”姚宿云温声细语的循循善诱。 “是你不想她住进来,还是陆淮南不想啊?”温橙一眼就看穿他的把戏。 “呃…咱们都不想,真的。我听贺竹讲了讲她的性子,她这种姑娘吧,我觉得相处起来挺麻烦的…我还想在这里多玩一阵子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姚宿云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说的跟你阅女无数一样,小屁孩。”温橙不屑一顾的道。 “这倒没有,虽然我去过两次勾栏,但是那些姐姐都不愿意跟我玩…”姚宿云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玩意?你一个未成年居然去那种地方?你师父怎么管的你?”温橙大惊失色。 “喂…我已经成年了好吧…男人嘛,好奇去见识一下又怎么了,我的元阳还在呢…”姚宿云小声的嘀咕着。 “你还有脸了是吧?”温橙冷然呵道。 “好好好…我以后都不去了好吧…你怎么好像真成了我亲姐一样…”姚宿云有些委屈不满。 “你不是都叫我姐姐了,那我还就真管了…哼…”温橙冷哼一声。 “那你帮不帮嘛?”姚宿云有些烦躁的问道。 “好啊,吓人我现在还挺擅长的。你抓紧时间刻阵吧,刻好之前别吵我。”温橙嘱咐了一句后继续专注起修炼来。 得到了温橙的同意,姚宿云就专心的绕着聚灵石刻起阵法来。显魔阵是一个比较高阶的阵法,但是除了让各种魔修鬼修之类的显出原形,没有其他任何的杀伤力,所以厉害的修士还会配合另一个降魔阵一起布置来起到伤敌的作用。姚宿云学会这个阵法后,这还是第一次布阵,除了他之前跟陆淮南说的这城里灵力微薄撑不起阵法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就是这个阵法稍微有点复杂,要是不借助聚灵石,以他现在的灵力还不够刻完此阵。 姚宿云一直忙到日落才堪堪把阵法刻完,贺竹那边进行的也挺顺利的,连帮着丫鬟一起收拾客房的裴城都有些被唬到了。李悦宁更是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觉得宅子里好像哪里都阴气森森的,她只得自己跑到大门口等陆淮南回来。 陆淮南今日公务繁忙,一个是因为讯问矿工的事,另一个是因为早上的时候得到消息,李汇和梁禀仓不知道半夜什么时候带着人偷偷跑掉了,他派人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人。通过矿工的描述,他已经确定了领头的那人跟温橙描述的相差不大,且正是那梁禀仓的管家严实,而且这严实也正好跟着梁禀仓跑了。他只好先拟了文书,让驿站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递交给刑部,然后让人绘制了李汇等人的通缉画像,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张贴在城里的各处公告栏上。 陆淮南到家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着急去看姚宿云布阵的情况,奈何被等在门口的李悦宁拦住了,当即就沉了脸色,冷声说道:“让开。” “天都已经黑了,你怎么才回来…唔…是不是公务繁忙?累不累?”李悦宁有些委委屈屈的问道。 “与你无关。”陆淮南继续维持着面无表情。 “我知道我突然来找你,你肯定会生气,我也是太久不见你,有些思念你了…”李悦宁红着脸低声说道。 “呵…抱歉,在下恐难承受。哦,对了,二小姐还是赶紧回客栈吧,天黑了,我这宅子不太干净,小心撞邪。”陆淮南冷笑两声,绕过李悦宁进了府。 “你也住在这里,你都不怕,我也不怕…”李悦宁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淮南身后。 陆淮南没在理她,径直就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到了院门口,看到姚宿云正站在聚灵石边上,赶紧回身拉上院门,不打算让李悦宁跟进来。 “我要换衣服。”陆淮南两手各拽着一块门板。 “你换衣服回房啊,我在院子里等你。那个谁都在…”李悦宁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眼。 “我们还有要事商量,不方便外人在场。”陆淮南不等她再说话就关上了院门,还插上了门闩。 “陆淮南!你太过分了…”李悦宁生气的拍着门板,但是高门大户的教养让她说不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 “姚贤弟,阵法刻好了吗?”陆淮南没理会李悦宁,几步走到姚宿云身边小声问道。 “刻好了,这不等你回来再启动嘛…”姚宿云拍了拍聚灵石,但是聚灵石在陆淮南眼里看起来还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那…我去换个衣服。”陆淮南赶紧说道,然后回了房。 “你俩怎么回事?开启个阵法而已,又不是要去祭天,怎么还更衣啊?”姚宿云不明所以的问温橙。原来他刻好阵法以后就立刻告诉了温橙,温橙一听,看了看自己的魂魄形态,就说想换身衣服,问姚宿云有没有什么建议,二人刚才正是在讨论此事。 “我只是这身装扮太久了,想换个新的不行吗?”温橙翻了个白眼。 “那你想穿啥就穿啥,干嘛非要问我的意见…问了又不听…”姚宿云也翻了个白眼。 “你那什么搭配啊…隔壁街的老婆婆都嫌土…”温橙对姚宿云的审美表示了强烈的鄙夷。 “那你看着办吧…”姚宿云耸耸肩。温橙无语,她仅有一次对古装的研究,还是有一段时间迷上了马面裙,才去随便查了一些资料,并且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衣柜里唯二偏中式的就是当时冲动之下买的一套马面裙套装和一件短袖旗袍。后来穿马面裙她嫌上台阶总是踩裙摆,就没怎么穿过了。剩下的那件旗袍又开叉到膝盖以上了,最后思来想去半天还是选了那套马面裙。白色的交领上衣,深蓝色的绣花马面裙,外罩一件米色的方领宽袖外搭。反正魂魄形态可以不用走路上台阶。发型还是老样子,丸子头,这古代的发型她就真的是没办法了。温橙运转了一下魂魄里的灵力,很快就给自己的魂魄形态换了一身装扮。 又过了一会儿,陆淮南也换好了衣服出来。只见他穿了一件浅青色的宽袖圆领长袍,上有同色暗纹,领口处露出里面月白色长衫的领子,腰上系了一根颜色稍深一点的绦带,带子上还坠着两块圆形玉佩,整个人看起来比温橙第一次看见他时要更儒雅风流一些。 “咳…姚贤弟,可以了…”陆淮南走到聚灵石旁,有些拘谨的说道。 “行吧。”姚宿云左右各看了一眼陆淮南和温橙二人,往聚灵石上注入了最后一丝灵力开启了显魔阵。随着阵法逐渐笼罩生效,温橙的样子也逐渐出现在陆淮南的眼前,陆淮南目不转睛的看着温橙,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嗯~这么大的聚灵石,效果果然也是不错呢,你现在这样子看着比我用肉眼看还要更实体一点呢。”姚宿云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温橙,满意的点了点头。 “温姑娘。”陆淮南拱手对着温橙施了一礼。 “你别这样…我老家不兴这个…我也不会这套…”温橙摆了摆手,尴尬的虚扶了一把陆淮南。 “那…你们老家见面怎么打招呼?”陆淮南笑了笑后问道。 “就挥挥手就行…”温橙抬起手对着他随便挥了两下。 “哦…那好,就依你的。”陆淮南说完,也对温橙挥了挥手。 “接下来该办正事了啊。”姚宿云没让他俩继续没营养的招呼来招呼去。 “好吧…那位姑娘胆子如何啊?我看看怎么吓比较好,别整太凶闹出事儿来…”温橙转头看了眼院门口,李悦宁还杵在门外喋喋不休。 “她胆子从小就挺小的,随便吓吓就行…”陆淮南说道,在温橙面前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冷血无情。 “呃…那我是不是该换个造型?”温橙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姚宿云。 “呵呵…我就说你何必呢…”姚宿云摊了摊手。 “怎么了?”陆淮南有些接收不到他们之间传递的信号。 “没事…呵呵…你们觉得红衣女鬼比较吓人,还是白衣?”温橙摇了摇头,换了个问题。 “红衣吧。”姚宿云想了想回道。 “都可以吧…”陆淮南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橙,想象不出来。 “那就红衣吧…陆淮南,你去开门,我待会就坐在这树上…你们假装看不见我就行。”温橙嘱咐道。 “嗯。”陆淮南点了点头,姚宿云则原地站着,假装还在看石头。 不过陆淮南还没走到院门口,门口就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贺竹的喊声随即响起:“公子,姚大人,该吃饭啦~” “来了。”陆淮南应声道,走过去打开了门闩。 第42章 午夜惊魂 “公子…你这是要出门吗?”院门开了,贺竹见陆淮南今日穿得不如往常那么随意,有些惊讶的问道。 “陆淮南…”李悦宁则有些惊喜,还以为陆淮南是为她特意这么穿的。 “咳…没有…就随便穿了一件…”陆淮南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好吧…姚大人,吃…”贺竹信了陆淮南的话,点了点头,又走进门里去喊姚宿云,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噎在了喉咙里,嘴巴张得老大,眼睛也瞬间瞪大,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着姚宿云的身后。温橙一身宽大的红衣,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的站在姚宿云背后,身影若隐若现。 “有鬼啊!”贺竹还没喊出来,也看到了温橙的李悦宁先一步喊了出来,她两步上前想要扑到陆淮南怀里,被陆淮南侧身一让,跌在了地上。温橙身影一闪,第一次使出了魂魄特有的闪现技能,出现在了姚宿云的身前。贺竹当即转身,还不忘拉了一把李悦宁,二人跌跌撞撞的往客房那边跑去。 “这…没给我发挥的余地啊…”姚宿云愣了愣念叨了两句。 陆淮南定睛看着温橙,竟然丝毫没有害怕恐惧,反而觉得红衣的温橙也挺好看的。 “看我干嘛?赶紧追上去啊…”温橙催了一下陆淮南。 “哦…”陆淮南赶紧转身也往客房去了,温橙没有追上去,感觉这下应该已经可以了。 客房这边,丫鬟春兰刚和裴城把行李放进客房出来,准备吃完饭再收拾整理一下,就见贺竹和李悦宁狂奔而来。 “春兰,拿上行李,快…快回客栈…”奔到春兰二人面前后,李悦宁喘息粗气,抖着声音,一边催春兰还一边回头看。 “小姐,为什么啊?”春兰不解的问道。 “有鬼…这府里真的有鬼…我刚刚看到了…”李悦宁说着,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不…不能吧…”春兰缩了缩肩膀。 “真的!快…拿上行李,回客栈。裴城!快帮忙啊…”李悦宁大声催促起来,裴城看了一眼旁边的贺竹,见他脸上也是一脸惊恐不似作伪,才拉上春兰回房拿了行李。 “贺竹,你跑什么?”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陆淮南的声音。 “公子!你没看到吗?”贺竹惊声问道,眼神还在瞄陆淮南身后。 “看到什么?”陆淮南反问。 “鬼啊!红衣服的,披着头发…一下子就窜到姚大人身前了…啊…姚大人,他…他没事吧?”贺竹这时才反应过来,姚宿云还待在有鬼的院子里。 “鬼没见到,被你们二人吓的不轻。”姚宿云这时也跟着陆淮南来到了客房,看裴城手里拎着行李,疑惑的问:“诶?李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不住这儿了吗?” “不了不了…我们…住客栈就好…”李悦宁摆了摆手,害怕的说道。 “着急什么,吃了饭再走吧。别让人说我待客不周。”陆淮南这时反而冷着声音开始留客了。 “对啊,小姐,吃了饭再走吧…”春兰也附和道,忙了一下午,她已经饿的不行了。 “贺竹,备饭菜吧。”陆淮南没等李悦宁回话,直接吩咐贺竹道。 “公子…”贺竹有些不情愿的喊了一声,姚宿云赶紧上前使劲给他使眼色,拉着他往厨房走去。 “走吧,去前厅。”陆淮南说了一句,转身往前厅而去。 “小姐…”春兰又喊了一声李悦宁。 “哎呀,走吧,先吃饭…行李拿上…”李悦宁纠结了一阵,跟上了陆淮南,还不忘让春兰把行李也拿上。 众人坐在一桌安静的吃饭,李悦宁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心里又有些纠结,到底是回客栈,还是硬着头皮住在陆府。她费尽心机来到醴县就是为了和陆淮南培养感情的,要是两个人都住不到一个屋檐下,那机会岂不是错失了很多?陆淮南平时又要上衙门,知晓陆淮南脾气的她是万万不敢到衙门去找陆淮南的。所以能够培养感情的地方基本上就只有陆府了,可是现下陆府真的有鬼,万一那鬼在她睡觉的时候来找她… “不对啊…看贺竹的表现,他好像也是今天头一回看到那鬼,该不会是陆淮南为了赶我走专门演了一出吧…当时太害怕了,也没有细看,现在想来,会不会是某种戏法啊…”李悦宁心里想到这里,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陆淮南。姚宿云一直在偷偷观察李悦宁的神情,见她露出狐疑的神色,顿感不妙,多半是火候还没到,还需要再加把火啊。 吃完饭,李悦宁果然没再提要走的事,姚宿云给陆淮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点什么。 “饭也吃了,二小姐请便吧。”陆淮南伸手指向门外,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我又不想走了…”李悦宁吞吞吐吐的说道。 “哼,怎么?不怕鬼了?”陆淮南冷笑一声。 “我…谁知道是不是你在演戏诈我…”李悦宁气呼呼的说道。 “我没那个闲工夫。”陆淮南冷声道。 “诶…李小姐,当时我也没看到你们口中所谓的鬼,我在想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男人阳气重,平日里确实不怎么容易见到那些东西,可能因为你是女子,所以容易招惹这些东西吧…要不,陆兄,你就先让李小姐住两天看看?”姚宿云说了一通,提了一个让双方都退一步的建议。 陆淮南皱眉看了一眼姚宿云,姚宿云轻轻摇了摇头,陆淮南只得对李悦宁说:“随你的便,出了事别怪我。”然后也不再理前厅里的众人,自己先走了,姚宿云笑着对李悦宁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陆淮南一块儿走了。 “住就住,哼…春兰,东西拿回客房。”李悦宁嘴犟道,然后招呼春兰又把东西拿回了客房。 回到小院,陆淮南随手关上院门,温橙已经继续回去修炼了,陆淮南四处没见她,就小声的喊了两声:“温姑娘…温姑娘…” “干什么?”温橙突然出现在陆淮南背后,还是那身红衣,披着头发,惨白着脸。 “我…”陆淮南回过身,呼吸一下子滞住了,因为他这一转身,导致两个人的距离突然拉近,温橙正微微抬头看着他,感觉只要他略一低头,两个人的呼吸就能交织在一起,虽然温橙没有呼吸。 “咳…”还是温橙先反应过来,后退了两步。 “那个…李悦宁没走,可能还要你再扮演两天。”陆淮南咽了咽口水,然后才说道。 “哦…没事,我反正本色出演,哈哈…”温橙尴尬的笑了两声。 “陆兄。”这时,姚宿云敲了敲院门,没等陆淮南应声就径直推门入了小院。 “这李小姐怕是也觉得事有蹊跷,咱们还得再加把火。”姚宿云走到二人身边说道。 “嗯,我刚刚已经跟温姑娘说过了。”陆淮南点了点头。 “公子…”还没等姚宿云继续说话,贺竹又回来了。 “关门。”陆淮南吩咐了一句。 “哦…”贺竹转身关上门后才又来到院中,见到温橙又差点忍不住拔腿就跑。 “贺竹,嘿嘿嘿…”温橙倒是不介意,还意味不明的对着贺竹笑了两声,陆淮南见此,眉头一皱,看贺竹的眼神顿时有些不爽。 “呵呵呵呵…温…温女侠好…”贺竹缩了缩脖子,往陆淮南的背后走了两步。 “后面打算让我怎么吓啊?要不我晚上先入梦吓吓她?人家一个女孩子,咱们也不要太过火了…”温橙开门见山的问众人。 “其实主要是贺竹刚刚反应太夸张了…按理你住了这么久,应该对鬼怪早就司空见惯了,我让你先去铺垫的也是这个,结果你比李小姐表现的还惊恐,她能不怀疑嘛…”姚宿云指着贺竹说道。 “我是去铺垫了,可是你们没给我铺垫啊…”贺竹扁着嘴委屈道。 “我也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啊…”姚宿云无奈。 “…姚大人就算了,公子,你也不怕的吗?”贺竹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陆淮南。 “有什么可怕的?”陆淮南沉静道,偷偷看了一眼温橙,心想明明挺可爱的… “好吧…”贺竹耷拉着脑袋。 “贺竹,要不我先入你的梦给你锻炼锻炼?”温橙嘴角挂上了一丝坏笑。 “不!”贺竹还没说啥呢,陆淮南先表示了反对:“让他自己习惯就好,你别浪费那个精力了。”温橙没言语,耸了耸肩。 “对,我自己能习惯…不劳您大驾…”贺竹讪笑着说道。 “那就晚上温姐姐你先入李小姐的梦,然后再找机会现身,注意别让裴城发觉什么端倪,虽然他应该也看不出什么来。”姚宿云拍板说道。 “温姐姐?”陆淮南看了一眼姚宿云。 “怎么?我年纪比他大,还不能让他叫我声姐姐了?”温橙一脸你有意见就憋着的表情。 “没有…”陆淮南郁闷,姚宿云什么时候跟温橙关系这么好了,明明是他最先认识温橙的。 三人一魂商议好后就各自回了房,等着晚上温橙入梦吓唬李悦宁。温橙对李悦宁也是挺感兴趣的,看着是个挺漂亮还有点傲娇的妹子,又是对陆淮南有恩的李家的二小姐,还对陆淮南这么深情,千里迢迢跑到醴县来找陆淮南,陆淮南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不近人情?难道陆淮南的xp就是这么特别,喜欢跟自己这种摸都摸不着的魂体谈柏拉图式的恋爱? 三更以后,夜深人静,住在陆府的众人都已经入睡,温橙来到客房,李悦宁在屋里正睡得香,春兰则睡在外间的榻上,以防李悦宁半夜起来有什么吩咐。温橙站在床前看着李悦宁的睡颜,美人睡脸恬淡,眼睫纤长,一头如瀑的青丝铺散在枕头上,起伏的胸口微微将被子顶开一点,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春光,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啧…我要是男人,现在已经扑上去了,陆淮南怎么就不喜欢你呢?”温橙抿嘴摇了摇头,指尖轻点李悦宁的额头。 温橙一入梦,眼前是一个碧波粼粼的小荷塘,李悦宁正站在池塘边,指挥着春兰帮她摘靠近池塘边一朵开的正好的荷花。摘到花以后,李悦宁把花拿到池塘边的石桌上,石桌上还摆着其他的花材,她一边插花,一边念叨着:“最近刚跟姐姐学了插花,这将会是我的第一个作品,我要把他送给陆淮南,他就喜欢莲花。” 很快画面一转,李悦宁已经端着花瓶来到了一个清幽宁静的小院,陆淮南坐在院子里正在看书,身上穿的正是他今天晚上回家换的那身。此刻在李悦宁的梦中,陆淮南显得比晚上温橙看见的更加的儒雅风流,英俊倜傥。 “哇…果然人人都会为自己喜欢的人或物在梦里自带一层滤镜吗?”温橙捏着下巴说道。 李悦宁把花送上,梦里的陆淮南欣然的接受了,两个人执手深情的对视,就在二人快亲上的时候,温橙皱了皱眉挥手打碎了这个梦境,只是让温橙没想到的是这个梦境之下居然还藏着一个梦境。新出现的梦境里,还是在那个池塘边,只是满塘荷花已败,池面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个身材肥胖的少年正站在冰冷的池水里,弯腰在池塘底摸索着什么,池水没到了他的胸口,他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却固执的在池子里寻找着。此人正是少年时期的陆淮南。 不一会儿,贺竹从远处奔来,看到陆淮南在水里着急的喊道:“公子,你快上来,这么冷的天,要冻坏了。” “李悦宁把我给阿娘的玉牌扔到了池子里,我一定要找到才行。”陆淮南固执的摇了摇头。 “那你先上来,我待会帮你找。你要是生病了,大小姐和夫人一心疼,二小姐更有的折腾了。”贺竹着急的下了水拉他,陆淮南死活不愿意上去,他又胖,贺竹拿他根本没办法,只好陪着他一起找。很快来了几个家丁,纷纷劝说陆淮南,其中一个又去叫来了一个美妇人,与美妇人同行的还有一个温柔婉约的秀美女子,大家纷纷劝说,最后还是家丁们都下水陪着一起把玉牌找到了,陆淮南才愿意上来。李悦宁一直躲在旁边看着,见众人都向着陆淮南,咬紧了玉牙,气愤的跺了跺脚离开了。 第43章 少年往事 “嗯?这二人怎么回事?”温橙有些疑惑。画面一转,李悦宁手上端着一盘看起来非常精致可口的点心来到了陆淮南的小院。陆淮南正一边绕着院子跑步一边背书,肥胖的身体已经瘦了一些。 “陆淮南,喏,这是我娘让我给你送的点心。”李悦宁把盘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微笑着说道。 “师父不让吃点心,你端走吧。”陆淮南看了一眼盘子里点心,摇头说道。 “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的,桂花栗粉糕哦,很好吃的,你确定不尝一尝?”李悦宁嘴角上扬,语气里充满了诱惑。 “不…”陆淮南还是摇头。 “好吧。那就放这儿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李悦宁撇了撇嘴,转身出了院门,然后悄悄躲在门口往院子里瞧。陆淮南虽然嘴上说着不吃,眼睛却止不住的往点心那儿瞧,等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停下了步子,走到桌子旁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李悦宁见此,终于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咳咳咳咳…呸…呸呸…”点心在陆淮南嘴里待了不到两秒,就被他吐了出来。他急忙到屋里喝了几口水漱口。只见被他吐出来的点心上沾着大量红色的碎屑,温橙看他的样子,红色的应是辣椒粉无疑了。 “哼,死胖子,让你跟我斗。抢了我爹不说,还跟我争娘亲的宠爱,姐姐也总是向着你。上次为了一个破玉牌,害我被娘亲禁了三天的足,看我怎么整你。”李悦宁咬牙切齿的说道。后面画面又几度变幻,都是各种李悦宁捉弄陆淮南的情景,撕陆淮南的书啦,把陆淮南推到地上啦,叫丫鬟捉了虫子放在陆淮南的床上啦,或者弄脏陆淮南衣服之类的,而且李悦宁专挑陆淮南一个人整,贺竹都被她直接无视了。 “什么情况…李悦宁对陆淮南的情感跨度这么大的吗?”温橙被这发展整迷糊了。 紧接着,画面再度转换。这次有些不一样了,是在一间书房里。书房里聚集着李悦宁一家人,众人正开心的围着中间那人,那人正是已经瘦了很多,也高了很多的陆淮南,此时已经有了现在模样的七八分,俊秀中带着一丝稚气。 “哎呀,我就说淮南跟他哥哥一样优秀,这次童试拿了第一呢,好啊~”一个中年男子高兴的拍了拍陆淮南的肩膀,陆淮南不骄不躁,腼腆的笑了笑。 “切…”李悦宁在一边一脸不屑的样子,众人围着陆淮南好一番夸奖,听得李悦宁十分的不爽,她独自转过身走出了书房。心情的不愉快,让她整个人都非常的烦躁,一边揪着沿途的花花草草,一边在嘴里骂骂咧咧,不过脏话的词汇量太少,来来回回只有一句死胖子不要脸。不知道四处晃荡了多久,她才沿着来路又往回走,免得又被父亲责骂自己小心眼不懂事。 快到书房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李悦宁看了一下天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她原地等了一会儿,待众人走近了才又转身欲往正厅而去,哪知道脚一下子踩在了路牙子上,整个人一歪就往下倒去。众人惊呼,陆淮南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于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李悦宁的手,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陆淮南在李悦宁眼里逐渐放大的脸,周围慢慢染上了一层光晕,此刻显得是那样的英俊无匹,她只感觉自己心脏都仿佛漏跳了一拍。 “哎呀,好险…这一下跌下去可不得了,多亏了小南。”李夫人拍了拍胸口,指着正对李悦宁背后的一根小指粗细的尖利花枝。 “没事吧?”陆淮南冷淡的问了一句,随即放开了李悦宁。 “没…”李悦宁半晌才回过神摇了摇头,又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周围是家人的关心询问,而她却埋下了自己通红的脸不知所措。 “嘶…好家伙,整这么一出。”温橙在旁边感叹着:“唉…可惜了,被霸凌的孩子是没那么容易就原谅霸凌者的。”温橙此刻对李悦宁的态度也有了转变,手一挥,梦境整个被她改变了,变成了李悦宁现在住的房间,李悦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坐起身。 “呵呵呵…多俊俏的小姑娘啊…”温橙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作为了开场。她抬起手,露出了拢在袖子中的尖利指甲,一寸一寸的轻刮过李悦宁的脸:“不知道,这张皮穿在身上感觉会怎么样呢?”温橙轻吐一句。 指甲碰到李悦宁脸颊的时候,她就已经整个人吓得不敢动弹了,听了温橙的话,更是瞳孔骤缩,颤抖着哀求着说道:“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这样看着更加楚楚可怜了呢。可惜啊,我好不容易等到一张能入我眼的皮囊,怎么可能放过呢?你不是喜欢西院那位公子吗?你要是主动把皮让给我,我就送那位公子下去陪你,如何?哈哈哈哈哈哈…”温橙放肆的大笑起来。 “不要…不要剥我的皮…走开…”李悦宁惊恐的后退,想要拉上被子盖上自己,却被温橙一把掀了,长着尖利指甲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往自己身前一拖。 “你跑不掉的!”温橙狰狞的扑向了李悦宁。 “啊!!!”一声高亢的尖叫声打破了夜色。 “小姐?!”睡在外间的春兰一下子爬了起来,跑到里间,迅速点亮了烛火。 “呜呜呜…春兰,那个女鬼,她要剥我的皮…”李悦宁坐起来一把抱住了春兰,害怕的哭了起来。 “小姐,没有鬼…你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哈…有春兰在呢。”春兰一边拍着李悦宁的背一边安慰着。 “二小姐,没事吧?”门外传来裴城的敲门声。 “嗯,裴公子,小姐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春兰大声回应道。 “好,有事叫我。”裴城见没事就又回了自己房间。 “好了,小姐,没事了哈。”春兰又开始安慰李悦宁。 “呜呜呜…太可怕了…”李悦宁抽抽噎噎好半天才缓过来,又让春兰给她倒了水喝,还打了盆水把哭湿了的脸洗了才又躺下,也没有让春兰熄灯。 春兰回到外间,很快又睡了过去,李悦宁则又翻来覆去好久才有些迷迷糊糊。正在此时,烛火突然熄了,李悦宁迷蒙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红。 “呵呵呵呵…”温橙轻声笑着。 “你…”李悦宁不可置信的看着温橙,温橙慢慢的将自己长着尖利指甲的双手伸向李悦宁。 “啊!!!”又一声尖叫响起,李悦宁往被子里一缩,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小姐…”刚刚睡着一会儿的春兰无奈起身。 “这火怎么熄了…”春兰有些疑惑的又点上蜡烛。 “啊…春兰,她又来了,这次不是做梦,是真的…呜呜呜…”李悦宁掀开被子,下床紧拽着春兰不放,眼睛惊恐的四处张望。 “小姐,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春兰也四处看了一圈。 “灯,就是她把灯吹了…”李悦宁又说道,刚说完,才点上的灯就熄了。 “啊!”二人吓得抱作一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二小姐?春兰?”裴城敲门喊道。 “小姐,快走!”春兰拽着李悦宁往门口跑去。 “嘿嘿,这隔空取物还挺好用啊。”温橙躲在角落里偷笑。 “裴公子,好像真的有鬼…屋里的灯突然就熄了…”春兰开了门,有些害怕的说道。 “是不是风吹的?”裴城问道。 “不是…窗户都关着呢…”春兰摇头。 “是女鬼…就是晚上我和贺竹看到的那个…她来找我了,她要剥我的皮…呜呜呜…”李悦宁哭着说道。 “出了什么事?”陆淮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原来是他,贺竹还有姚宿云听到动静也爬了起来,姚宿云还不停的打着哈欠。 “陆淮南!”李悦宁听到声音,赶紧又往陆淮南那儿跑去,温橙见此,闪现到了陆淮南背后,整个魂魄飘了起来,一只手从背后虚环住陆淮南,另一只手露出锋利的指甲抵在陆淮南的颈侧,阴恻恻的看着李悦宁,一副你过来我就弄死他的样子。 “啊!”李悦宁瞬间停住脚步,温橙也适时消失了,站在旁边的贺竹张大了嘴巴,很努力的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喊出来,姚宿云则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到温橙的表情差点没笑出来。陆淮南也愣住了,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常态,沉着脸看着李悦宁。 “陆淮南…”李悦宁哭着喊了一声,有些惊恐的跑回了春兰身边:“春兰,你看到没有?” “看到什么?”刚才那一幕发生的时候,春兰正在和裴城交流屋里发生的事情,等到他们看过去的时候,温橙也刚好消失了。 “呜呜呜…我们…我们搬回客栈吧…”李悦宁呜咽着说道。 “小姐,你确定吗?”春兰小声的问道。 “嗯…我不走的话,她还要对陆淮南不利…呜呜…现在就收拾…不然我怕她缠上我…”李悦宁哭着回道,然后催春兰赶紧收拾东西。 “唉…好吧…裴公子,麻烦你帮一下忙。”春兰歉声对裴城说道。 “不妨事,二小姐没事就行。”裴城沉稳的笑了笑。 很快三人就收拾好了东西,李悦宁还在抽抽噎噎的哭着,春兰在一旁安慰,裴城走到陆淮南面前行了一礼:“二公子,打扰了,我先带二小姐回客栈。” “无妨,天还没亮,我让贺竹送你们,路上小心。”陆淮南对旁人还是挺温和的,说完又一路将四人送到了门口。李悦宁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陆淮南,想到刚刚的那一幕,眼里又闪过一丝恐惧,最后才挽着春兰的胳膊离开了。 贺竹和裴城各打了一只灯笼,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护送着二女来到了客栈。客栈的掌柜打着哈欠接待了他们,见到贺竹,脸上了然一笑:“呵呵,小姐,我就说吧…陆大人那府里啊,不干净…寻常人根本住不了,也就陆大人浩然正气,不惧妖魔鬼怪。” 贺竹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之前,客栈的掌柜听说李悦宁她们要搬去陆府就已经提醒过她们了,只是她们根本没当一回事。安顿好了二女,裴城有些疑惑的问贺竹说:“你们住的宅子真有这么邪门儿?我怎么没看出来有不对劲的地方…” “呵呵…我不是说了嘛,宅子里死过不少人,而且我经常觉得自己后背凉嗖嗖的,也就我们家公子,住的泰然自若…就前两个月,宅子里还刚挖出过一具尸体,上个月月底才破了案…”贺竹有些心虚的讪讪答道,不过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得宅子里确实挺邪门儿,裴城他们还是住客栈比较好。 “唉…好吧,可惜咱俩不能时常把酒言欢了。”裴城摇头叹息。 “没事,白天你还可以来嘛…”贺竹说道。 “我看陆大人应该挺忙的,你不用帮忙的吗?”裴城笑着问道。 “接下来应该都是些动脑子的事了,这些我帮不上公子什么,再说,我不得帮公子看着点二小姐嘛,免得她闹什么幺蛾子。”贺竹拍了拍裴城的肩膀。 “唉…我说这二人何必呢…”裴城又是一声叹息。 “我说老裴啊,有些事情,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二小姐年少的时候那样欺负公子,公子也并没有刻意为难过二小姐,如果两个人互不干扰,也就相安无事了,偏偏二小姐要以这种方式纠缠上来,这谁能接受得了…”贺竹难得严肃的对裴城说道。 “好吧…反正我也管不了…咱就是闲聊几句。天也快亮了,你也回去抓紧时间再休息一会儿吧。”裴城捶了一下贺竹的背,推了推他道。 “好,那我先走了。”贺竹应道,转身出了客栈。 黎明将至,闹腾了一晚上的陆府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温橙站在树梢上,清晨的露水无法沾湿她的裙摆,她眺望着东方的鱼肚白,心情甚好的低声唱了一首小曲:“太阳出来了喂,喜洋洋罗啷罗,挑起扁担郎郎采哐采…” 第44章 招桃花的陆淮南 最近,醴县县城里比较热门的消息,一是二十日金三刀被斩当日,游街时群情激愤的盛况,再就是前县令大人李涉的弟弟李汇知法犯法,伙同梁禀仓私挖哭崖山矿脉,还布下害人的阵法,致使哭崖山下各山村人员死伤失踪者众多。多亏了新任县令陆淮南英明神武,智勇双全,识破了歹人的真面目,还在哭崖山上寻到了众多失踪者的骸骨,将他们送回各家,告慰亲人,入土为安。现下李汇及梁禀仓等人已被通缉,留在城中的家产尽数被县衙没收,大部分都被陆淮南分发给了受害者的家属。余下部分作为后续哭崖山开荒种茶的启动资金。 李涉作为李汇的哥哥,自然免不了被波及。他当年枉顾村民的请求,敷衍处理哭崖山失踪事件的事情也被抖了出来,被百姓们视作李汇的同党。甚至被当年的村民告上了衙门,陆淮南不得不拿下了李涉,好一番讯问查证,翻找当初的资料档案,才查明了李涉确实没有参与矿场的事情。但还是以连坐的罪名,判了他一年的牢狱,还打了二十大板才勉强平息了民怨。有人还提到了梁如芳,可惜梁如芳已经离开了醴县,陆淮南去信问了梁如芳姑姑所在地的知县,得到的消息是查无此人,也不知道是梁如芳得了消息就此隐姓埋名了,还是她又离开了她姑姑那里,去了别处。 关于李汇的行踪,温橙也通过植物们的情报得知,陆淮南他们破阵的当晚,有一个戴面具的神秘人带着李汇和梁禀仓他们几人从一处不知何时修建的密道逃出了县城,随后到了当初温橙跟着橘子上船的那个隐秘码头,坐着船走了。她把消息告诉了陆淮南,陆淮南次日就派人沿着密道搜寻了一番,可惜只找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陆淮南于是命人拓了几个脚印,以备不时之需。 八月底,朝廷也发了文书,言明将尽快派人下来接手矿场,抚慰百姓以及协助捉拿李汇等人。李崇山也给陆淮南回了密信,信中说,大理寺探子已经找到了那处盆地,盆地里确实有军营驻扎过的痕迹,可惜探子到时,盆地里已经没了人迹,让陆淮南稍安勿躁,他一定会加派人手探查军营的去向。 “怎么会这样?又要让他逃过一劫吗?”贺竹气愤的说道。 “看来敬王远比我们以为的要难对付的多,明明我们已经在温姑娘的帮助下找到了蛛丝马迹,没想到却还能被他提前觉察,撤走了军营。”陆淮南紧蹙眉头,无奈的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温女侠说李汇他们是坐船跑的,她也没办法追踪,万一路上被敬王的人捷足先登,灭了他们的口,那我们岂不是又白忙活一阵…”贺竹忧心忡忡。 “贺竹,你盯紧通汇钱庄,我怀疑这县衙里有敬王的内鬼…很可能就是温姑娘说的帮助李汇他们逃走的人,想要再查下去,只有抓紧这一条线了。我会尽快找出这个内鬼,希望到时候能有所收获吧。”陆淮南嘱咐道。 由于温橙给陆淮南提供了从植物们那儿得来的消息,她足不出户就能通晓万事的本事让贺竹十分佩服,现在贺竹也不怕她了,甚至想拜她为师,可惜温橙嫌弃他脑子笨。 不过在姚宿云的提醒下,温橙想起了答应过他要教贺竹做点心的事。于是贺竹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做舒芙蕾和面包,大大的满足了姚宿云的口腹之欲。连陆淮南早上都不吃包子和清粥了,学着姚宿云让贺竹给他准备牛奶和面包。姚宿云还写了信回京,一方面询问关于植物修炼人身的事,一方面跟他师父告假,美其名曰偶遇一道友,想要与对方一道再历练一番。于是姚宿云和温橙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之间,关系越发的和谐有爱起来,搞得陆淮南郁闷不已,对贺竹也越发的没有好脸色,贺竹真是里外不是人。 李悦宁几乎天天白天都到陆府来,可惜陆淮南早出晚归,二人很少有见面的机会。贺竹尽心尽力的招待李悦宁三人,温橙的修行时间也在渐渐的往007发展,姚宿云无聊的时候偶尔也会和李悦宁攀谈几句,带她到城里四处逛逛,也算是偷偷弥补了一下伙同温橙吓唬她的罪过。 九月初五,姚宿云收到了他师父的回信,信里同意了他在外面历练的请求。不过关于植物修炼人身的事,他倒是没有什么头绪,只是附上了一则前朝秘闻,秘闻中提及曾有一千年雪莲妖受一邪修蛊惑,随之在人间为祸四方。当时那雪莲妖也并未修有人身,乃是借助秘法,夺取他人皮囊,那邪修则用余下的骨肉精血炼制邪丹供自己修行。一人一妖造下了无数杀孽,最后被一高人制服,雪莲妖魂飞魄散,邪修从此也杳无踪迹。希望姚宿云不管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都切不可助纣为虐。 “呵呵,这不就是现实版画皮嘛…虽然我是吓唬李悦宁说要夺她的皮囊,但也不会真的丧心病狂去这么做。让你师父放一万个心吧,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自己修炼吧。”温橙略有些失落的说。 “唔…看了这则秘闻,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姚宿云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嗯?真的?那你说来听听。”温橙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你看这雪莲妖,也是没有修出人身就能跟那邪修离开生长地,证明你想要游历人间的话并不是非要修出完整的人身来。她是借了别人的皮囊,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啊。”姚宿云指着信说。 “哈?你意思让我夺别人的骨血?这跟夺舍别人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吗?”温橙大惊失色。 “哎呀,不是…我意思是说,那雪莲妖必是已经修炼出了大部分人身,只差那一张皮囊,你可以反过来先修炼一张皮囊,裹着你的树身出门呗,只要皮囊不受损,谁又能看出来你不是人?”姚宿云气急,赶紧给温橙解释他的想法。 “诶…有道理啊…有了封皮,我再一点一点的修炼内容,也不是不行啊…一边环游世界,一边修炼人身,要是玩累了再找地方闭关修炼,妙啊~”温橙喜出望外,当下就肯定了姚宿云的想法。 “对吧。而且我仔细看过你给陆淮南的橘子,不也是这么个炼化法嘛,修炼人身本质也是炼化灵体嘛,你应该能驾轻就熟的。”得到了温橙的肯定,姚宿云也是挺开心的。 “嗯…说干就干,我先回去修炼了。按照炼化橘子的思路,也是需要一颗内核吸收灵力,可以炼化一颗心脏作为内核…”温橙一边念叨着一边就准备回树身,开始她的皮囊炼化。 “哎,温姐姐,我给你想了这么一个好办法,能不能吃你两个橘子啊?”姚宿云赶紧趁热打铁开口问道。 “吃吧吃吧。”温橙挥了挥手,掉了几颗橘子下来,然后就消失不见。 “嘿嘿…”姚宿云赶紧上前捡了橘子,偷偷的拿回了房间,免得又被贺竹念叨。 进入九月份后,陆淮南就不怎么忙了,矿场的后续事宜都需要等朝廷方面派人下来以后才能继续,李汇等人则还是没有消息。陆淮南近日又翻看了衙门里的人事履历,已经大致锁定了几个有可能是敬王内鬼的人,准备想办法试探。 李悦宁在陆府见不到陆淮南,就换了方法,每天下午带着春兰在衙门对面市场的一个茶摊上坐着等陆淮南放衙。知道陆淮南喜欢吃甜食,还总是会带着糕点,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陆淮南已经被温橙教贺竹做的新式糕点所俘虏,对外面的糕点已经有了免疫,更别说送糕点的还是自己不喜欢的人。每每碰了壁,李悦宁也不气馁,坚持不懈的送。还送过她亲自绣的手帕和香囊,陆淮南不接,她就交给贺竹。温橙看到过一次,那绣工精美的鸳鸯图,让穿针都穿不利索的她自愧弗如。 李悦宁的大胆奔放,让附近的老百姓都异常佩服,可惜毕竟是骄傲的千金小姐,对粗鄙的百姓就没有那么多的好脸色了。所以尽管她的示爱让人佩服,但是老百姓心中却并不觉得这郎才女貌的二人就是天生一对了。反而因为她的行为,还导致了一些原本对陆淮南就怀有心思的其他女子也开始效仿起来,弄得陆淮南不得不走县衙后门,开始绕道回家。后来女孩子们又开始往陆府门口送东西,新鲜的各种吃食,鲜花水果之类的络绎不绝,更有甚者夹藏私货,把肚兜都塞果篮里一起送了来,陆淮南头疼不已,李悦宁气愤不已,只有吃货姚宿云开心不已。 “啊…又来了,吵死了…”温橙不悦的看了眼从墙外扔进来的花。自从不知道谁传出消息说陆淮南就住在有橘子树的这个院子以后,那些往门口送东西的姑娘就又开始隔着围墙往院子里扔东西了。关键是她们明明是情敌,却一个个的和谐有爱,送东西几乎每次都是成群结队的结伴而来,弄得潜心修炼的温橙心烦不已。 “对啊,陆兄可真是受欢迎…怕是大半个醴县的未嫁姑娘都倾心于他吧…”姚宿云吃着从墙外扔进来的苹果,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陆淮南就不管的嘛?”温橙有些气愤。 “管不了呗…他树立的形象就是勤政爱民,哪能对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动粗…不过…他好像是心悦于你吧?”姚宿云话头一转,意味深长的问道。 “…什…什么…没有的事,你一个小屁孩别乱讲…”温橙结结巴巴的否认着。 “嘿嘿,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你对他也有点意思吧…这些日子,这么多姑娘缠着他,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姚宿云嘿嘿坏笑着。 “嚯…你个小屁孩,啥都不懂不要乱讲好吧?我就是个橘子树成精,跟他能有什么…”温橙抿了抿唇,不自在的说道。 “也对。可惜有些人看不穿啊…”姚宿云悠哉悠哉的吃掉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核扔进了渣斗。 “呵呵…你一个上勾栏都没有妹子搭理的人,就能看穿啦?”温橙嘲讽道。 “嘿,温姐姐,我又不是说你…你怎么还老拿这个事儿来取笑我…”姚宿云委屈的反驳道。 “…”温橙没说话了,她当然知道姚宿云说的是陆淮南,但她自己心里到底又想不想陆淮南看穿呢?她搞不清楚,所以只能不去想,一门心思的埋头修炼。 傍晚陆淮南和贺竹回来,照样先收拾门口和院内的东西,由于不能随意扔掉,贺竹只能在厨房腾了个地方用来放置这些东西。水果多了吃不完就做成了果酱,早上用来抹在面包上吃,顺带还做了一些果酱夹心的糕点。鲜花之类的就找花瓶随便胡乱的插上,讲究一个不难看就行。 “公子,这两天二小姐没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啊…”贺竹一边收拾着院子里的东西,一边说道。 “你管她干什么,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阻止事态的发展…最近衙门里的同僚都在背后议论我,再这样下去影响不好…”陆淮南四处看了一眼,又没看到温橙的身影,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原来也没想到公子你这么受欢迎啊…唉…也没个姑娘看上我,难道我长得不俊吗?”贺竹叹息道,就差要拿个镜子对镜自怜了。 “你知道最近温姑娘在干什么吗?”陆淮南没接贺竹的话茬,直接换了问题问道。 “还能干嘛,修炼呗。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躲在什么地方修炼,最近偶尔看到她出来跟姚大人讨论两句,然后一转眼就又不见了。”贺竹耸了耸肩答道。 “唔…她对这些…怎么看?”陆淮南指了指地上。 “她好像没什么看法吧,姚大人倒是喜闻乐见…”贺竹说道,收拾好了最后一束花。 “…是吗?贺竹,最近不怎么忙,你那儿有没有什么话本借我看看?”陆淮南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啊?公子你要看话本?你不是觉得看话本是不务正业嘛…”贺竹有些惊讶。 “咳…我这是想看看平时百姓们都在看什么…”陆淮南胡乱扯了个理由。 “好吧,那你要看什么类型的?嘿嘿,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贺竹笑着说道。 “不用,你都拿过来,我自己挑吧…”陆淮南摇了摇头说道。 “行,我待会送到你房里。”贺竹应道,然后把东西拿厨房去了。 第45章 陆淮南受挫 九月初十是李悦宁的生辰,她在酒楼订了一个雅间,宴请了陆淮南等人。迫于礼节,陆淮南放衙后同贺竹还有姚宿云一起赴了宴。中途在一家珠宝铺子和姚宿云一起,一人随便挑了一件首饰作为贺礼。 到了酒楼,李悦宁已经在雅间等候多时了,她今日打扮的异常美丽。上身穿了一件水蓝色薄纱对襟短衫,粉色的穿花蝴蝶刺绣齐胸襦裙包裹住姣好的身材,浅蓝色的披帛慵懒的挂在臂间。头挽凌云髻,发间斜插了两支坠着珠玉的步摇,鬓间还点缀着几支钿头钗。耳朵上戴着一对水滴样式的玉坠子,晶莹剔透,明显不是凡品。脸上的妆容也较平日里精致,额间还贴了荷花花钿,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而又不失俏丽。一双美目秋波流转,连姚宿云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惜陆淮南就跟眼瞎了一样,只初见面时随意瞅了一眼,随后目光就再也没有在李悦宁的身上多做停留。 “我不善饮酒,所以今日还让掌柜准备了一些果酒,诸位若喜欢也可以饮一些。”李悦宁笑着说道,目光有些深意的落在陆淮南身上。 “李小姐客气了。”姚宿云客套了一句。 席上人不多,也就李悦宁,裴城,陆淮南,姚宿云,贺竹五人,春兰在一旁伺候李悦宁,本来贺竹也不打算入席的,但是陆淮南与他向来不讲究主仆关系,都是作朋友对待,所以他便也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不温不火,李悦宁虽然时时起了话头想与陆淮南多说两句,但是奈何陆淮南不愿与她多做客套,嗯啊两句就算过了,再多问,陆淮南就端起酒杯跟姚宿云碰杯。陆淮南确实酒量不行,几杯果酒下肚,陆淮南已经有些微醺,脸颊上也飞起一丝红晕。姚宿云倒是酒量挺好,他们这边的一壶果酒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也没见他有一丝醉意。贺竹和裴城自不必说,他们二人推杯换盏,喝的是原本酒楼所备的上好的新丰酒,一杯接一杯,跟喝白开水似得。二人坐在一处,话也多,随便逮着点什么都能说上半天,倒是其乐融融。 到席散时,四个男人里,贺竹和裴城已是满脸绯红,脚步踉跄了。陆淮南觉察脸颊有些热的时候就已经没喝了,谁知这果酒居然暗藏玄机,后劲很大,坐着的时候还好,一站起来头就有些晕眩,唯有姚宿云什么事都没有。李悦宁见此蹙了蹙眉,给春兰使了个眼色。 “姚大人,我们家小姐还准备了一些点心吃食,你带着拿回去吃吧。”说罢,春兰从外面艰难提了一个食盒进来递给姚宿云。 “这…”姚宿云看了一眼食盒,又看了一眼扶着桌子的陆淮南,没伸手接。 “哎呀,大人你就拿着吧,别客气。”春兰强行将食盒塞到了姚宿云手里。 “淮南,我来扶你。”李悦宁也赶紧上前,欲搀扶陆淮南。 “走开…”陆淮南手一挥,冷冷瞧了一眼李悦宁,强忍住眩晕的感觉,大步流星的往酒楼外走去。 “哎,陆兄,等等我…那个,多谢李小姐。”姚宿云提着食盒快步追赶上了陆淮南,食盒在春兰的手里显得异常沉重,但是姚宿云提着却跟拿着一个普通的空食盒一样,轻轻松松。一手提着,还能一手去扶陆淮南。 “这…姚大人力气这么大的嘛…”春兰目瞪口呆。 “愣着干嘛,追啊…”李悦宁拍了一下春兰,二人赶紧追上前去。 “呃唔…公…公子…等等我…”贺竹和裴城二人也赶紧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出了酒楼,陆淮南有姚宿云扶着,才稍微放慢了脚步。很快,李悦宁也就追了上来,几次想接替姚宿云去扶陆淮南,都被姚宿云巧妙的让过了。 “姚大人,食盒重,我来扶他吧。”李悦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不重不重,这点算什么。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尚是未嫁之身,若是大晚上扶着个男子,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姚宿云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我…早晚都是他的人…我不介意的…”李悦宁当着姚宿云的面说了这样的话,让姚宿云都惊了一下。 “呵呵,李小姐,你此番所为可有考虑过陆兄的感受?若是他抵死不从,你又将如何自处?”姚宿云停下了脚步,见她如此说话,也没有再给她留情面。 “我…”李悦宁沉默了,看着陆淮南的眼里涌上了泪花,如此我见犹怜,也没有得到陆淮南的一个眼神。陆淮南犹自醉着,目无焦点的这儿看那儿看,就是不看李悦宁。 “你扶他回去吧…”李悦宁被姚宿云下了脸面,终于是放弃了,恋恋不舍的看着姚宿云扶着陆淮南走远了。 回到小院,陆淮南突然闹腾起来,黑灯瞎火的要出去踏青赏花,贺竹也醉的不行,一回来就倒床上人事不知了,全靠姚宿云一个人按着陆淮南。 “陆兄…你消停会儿吧…”姚宿云抹着额头的汗水。 “不…那我…我要见温姑娘…”陆淮南扒着橘子树底下的聚灵石不放。 “好好好…我帮你叫她…”姚宿云指尖聚了一丝灵力,轻轻在树上敲了两下。由于最近总有姑娘扔东西进来,温橙嫌烦,干脆闭了关,寻常的动静已经没法打扰到她,所以姚宿云运了灵力叫她。 “找我干嘛?陆淮南这是…?”温橙刚出来就见陆淮南脸颊绯红的抱着聚灵石,惊讶的问道。 “喝醉了…刚才还吵着要出去踏青,现在又说要见你…”姚宿云松了口气,陆淮南看到温橙,也松开了手,安静下来。 “他不是喝多了直接就睡的那种吗?”温橙有些诧异,她是见过陆淮南喝醉的。 “可能是酒的问题吧…你快管管…”姚宿云站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肩颈。 “我怎么管?”温橙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至少让他回房睡觉吧…”姚宿云说道。 “呃…陆淮南?”温橙试探着叫了一声陆淮南,陆淮南嗯了一声,定定的盯着温橙看个不停。 “你回房休息行吗?”温橙轻声问道。 “好…”陆淮南摇摇晃晃站起来往房里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温橙说道:“你来。”还招了招手。 “这…不太好吧…”温橙摆了摆手,又看了一眼姚宿云。 “你一个魂魄,怕什么,他还能怎么着你?”姚宿云白了温橙一眼,然后转身说道:“你看着他,我再去看看贺竹那厮。” “唉…”温橙无语,只得跟上了陆淮南。 回了房,陆淮南一副乖巧的样子,自己打水洗了漱,然后关上门走到了床边。 “那你休息,我走了。”温橙见他收拾好,就想先回去继续修炼了。 “不要…”见她要走,陆淮南又转身过来扑到门口抵着门板。 温橙哭笑不得:“你抵着门板,我也能穿门出去啊…” “你陪我一会儿,给我唱歌好不好?我阿娘小时候总是唱童谣哄我睡觉。”陆淮南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唉…行吧行吧…那你先躺好。”温橙无奈,只得应道。陆淮南这才回到床边,伸手开始脱衣服,温橙识趣的转过了身。 “好了。”过了一会儿,温橙身后的陆淮南说道,还能听到他掀被子上床的声音。 “好…”温橙转过身,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陆淮南衣衫半敞,斜靠在床栏上,锦被堪堪盖住下半身,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目光有些迷离的微笑看着温橙,性感又迷人。温橙忍不住往他露出来的地方看去,六块匀称结实的腹肌,隐约还能看到人鱼线。 “我去…这家伙,不会是借着醉酒的名头想要勾引我吧…平时穿着衣服看着没什么,里面暗藏乾坤啊…”温橙忍不住腹诽,从前也不是没有看过类似的画面,但那都是隔着屏幕,这现实中看到冲击确实还是有点大。 “咳…躺好,被子盖好。”温橙正了正颜色,命令道。 “哦。”陆淮南乖乖的缩到被子里盖好,眼神期待的望着温橙。 温橙飘到床边,蹲下身看着他,又说道:“闭眼。” “你不许走…”陆淮南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有些失落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唉…我不走,你睡了我再走。”温橙叹了口气,柔声的哄道。 “嗯。”陆淮南这才把手又放回被子里,乖乖闭上了眼睛。 “我要开始唱了哦…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温橙开始轻声的一首接一首的唱起了童谣,直到觉察陆淮南的呼吸平稳以后,才用隔空取物熄了烛火离开了房间。出来以后,姚宿云也早就回房休息了,温橙叹息一声,回去继续修炼了。 第二日一早,裴城就来了陆府,跟陆淮南和贺竹告了辞。昨夜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悦宁想通了,放弃了,终于打算要回京了,一大早就收拾好了东西,自觉无颜面对陆淮南,就嘱咐了裴城来向陆淮南辞行。 “那你们保重,路上小心。”贺竹和陆淮南送了裴城出府。 “好。你们也是,多保重。竹子,等什么时候回京了,咱们再好好练练。”裴城挥了挥手说道。 “好。”贺竹也笑着挥了挥手。 等到裴城走远了,贺竹才又说道:“这下二小姐走了,城里的姑娘们也该消停一些了吧。”陆淮南没答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勾。 李悦宁走了以后,城里送东西的姑娘们确实消停了不少,陆淮南又恢复了以往的上班路线。只是姑娘们虽然不给他送了,但是他开始给温橙送花了。每隔几天,他就会买一把时令的鲜花,插好了放在橘子树下的聚灵石上。观察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自然知道温橙应该就在聚灵石附近修炼,所以就把花放在了聚灵石上。 开始温橙还觉得没什么,过了几天,她越品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在一次陆淮南又放花的时候阻止了他。 “别放了,真的…好好的一块聚灵石,快被你整成供桌了,要不是我吃不了东西,你高低还要给我整些别的供品呗?”温橙半眯着一双死鱼眼看着陆淮南。 “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送你花…你平时总是在这里出现,我就想放在你一眼能看到的地方…”陆淮南有些窘迫的解释道。 “唉…啧…陆淮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俩不能在一起。你看你,一个大好青年,长得又帅,身材又好,还是个领导级别的公务员,找什么样的姑娘不行?那个李悦宁不行,京城里总还有大把别的好姑娘吧?京城的闺秀不喜欢,这醴县也有很多爱慕你的姑娘啊…你再看我,孤魂野鬼一只,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刺绣女红,长得也就一般,身材也是平平无奇。最关键的是,你们周家就你一个独苗了,你们最讲究的不就是传宗接代吗?你连碰我一下都做不到,你要怎么跟我在一起?”温橙一口气说完了一直憋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或者说想不想对陆淮南讲的话。 “我…”陆淮南愣住了。 “对,我最近一直在努力的修行,不知道姚宿云有没有给你透露过,我在修炼…重塑肉身,但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自己都不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而且,我是修道之人,等我重塑好了肉身,我拥有的生命至少是你的数倍,你等不起的…或者,你要我将来守着垂垂老矣的你,等以后你逝去后,在漫长的生命里孤独的怀念吗?”温橙继续说道,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陆淮南僵立在原地,瞳孔剧烈的颤抖,嘴唇紧抿,双手握拳,被温橙的话轰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温橙。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在送花了。我要闭关了,最近你也没有别的事需要我帮忙。遇到不寻常的事,找姚宿云,他白吃白喝这么久,总要发挥些作用。”温橙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陆淮南则在原地又站了许久,才神思恍惚的回了房,任那一捧鲜花零落在地。 第46章 姚宿云回京 往后几天,温橙再也没有出现过,陆淮南也神思不属,有几次吃饭不小心夹了贺竹盘里的菜吃了也没反应。贺竹忧心不已,问过好几次,陆淮南都敷衍过去,不肯讲实话。贺竹又私下里问了姚宿云,姚宿云大概猜到了应该是温橙跟陆淮南说了什么,但是感情的事还是得自己解决。贺竹二愣子一个,不添乱就不错了,他自己又是不看好这段感情的,也给不了什么建议,只能等陆淮南自己想清楚。 好在陆淮南没有因此在公事上也出错,这段时间的试探下来,他已经确定了刘志就是那个内鬼,让贺竹偷偷潜入他家里,在一处隐秘的暗阁里找到了一件斗篷和面具,以及一些他和通汇钱庄来往的记录。又将刘志的脚印和之前在密道里拓的脚印做了对比,发现恰好有一组吻合。陆淮南凭借此将他秘密扣在衙门大牢里审问,没想到刘志嘴还挺硬,死活不愿意交待。 “既然是你安排了李汇和梁禀仓他们逃走,想必此刻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吧?”陆淮南冷声问道。 刘志此刻被绑在一个十字木刑架上,身上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脸色憔悴的苦笑了一声说道:“大人您找到他们不就知道了?” “我会找到的。通汇钱庄那边,我已经去信问过京城那边,确认了通汇钱庄就是敬王的产业,上次查账没找到他们和梁家的不明账目,想必也是你做了掩护?或者,通汇钱庄实际上还有另外一本账册?”陆淮南继续问道。 “呵呵,大人,我怎么知道…您可以自己去查啊…”刘志还是不说。 “你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帮着梁禀仓他们掩盖矿场和交易的事情,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陆淮南沉静的换了个问题。 “你没有其他确切的证据,不是吗?”刘志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我看了你的履历,你父母在京城那边吧?呵呵,敬王是靠着控制他们封住了你的口吧?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你父母给你的信,到底是真是假呢?他们在京城真的还安好吗?”陆淮南也笑了笑,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不会的,我母亲还给我寄了冬衣…”刘志脸色大变。 “你自己不也跟同僚说,感觉你母亲的针脚做的不如从前好了吗?”陆淮南又说道,随即又冷笑了一声,在刘志面前慢慢的来回踱步,继续自己的分析。 “以你母亲的年纪,如果受到了良好的善待,应该不至于做个冬衣,女红退步的这么厉害。西市成衣店的裁缝都六十了,穿针引线手都不抖呢,你母亲才不到五十…敬王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的,整个京城再没有比他更恣意妄为的人了,你以为他那样的人,会派人善待你的父母吗?”陆淮南说完,停下来盯着刘志问道。 “那人答应了我的…”刘志表情有些痛苦的喃喃道。 “答应未必要做到。再说,小小的一个醴县县丞,他会放在眼里吗?对于他来说,你不做,自有别人来做,棋子废了换一颗就是。但是你不给我提供线索,可就没人能替你将他一军了。”陆淮南好整以暇的背过了手。 “好…我说…”刘志痛苦的点了点头。 “老孙…”陆淮南示意孙文学上前记录。 接下来两天,陆淮南靠着刘志的口供,查抄了通汇钱庄,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另一本账册,里面详细记载了矿场开采期间,梁禀仓送了几次货,得了多少货款。可惜通汇钱庄的掌柜在刘志被抓的当天就已经借口出城跑了,留下的伙计都是些小喽啰,对于更上面的情报一概不知。梁禀仓能很快的发家致富也是因为之前做皮毛生意的时候,得了敬王手下那位顾公子的赏识。 这位顾公子正是温橙见到的那位有些女气的俊美公子。他原名顾阮,本来是京城一个有名的象姑馆的男娼,不知怎么受了敬王的赏识,给他赎了身带在身边,几年后就帮着敬王打理一些京城的生意。顾阮喜好皮草,看中了梁禀仓的货,后来不知他们怎么牵线搭桥,竟然就做起了这矿场的生意。刘志也只是被安排到这里帮忙掩盖,可惜去年李涉突然被罢了官,理由牵强的有些离谱,他觉察到不对,这才让梁禀仓小心行事。没想到被李汇这个蠢货坏了事。 这几年时间,上面要的货好像基本也齐了,于是在得知姚宿云随贺竹下京以后,便下了令干脆放弃了矿场和梁禀仓他们。矿场的人很多,刘志也并非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实在是不忍下令让梁禀仓毁矿杀人,就抱着侥幸的心理,让梁禀仓自行看着办,梁禀仓果然也只处理了矿场,把矿工这些都放下了山,自以为万无一失,实际上却是留下了最大的漏洞。陆淮南很快就找到了矿工,刘志见抓了人回来,自然意识到不妙,正好梁禀仓也想着跑路,他干脆就将人偷偷放跑了,至于是生是死,全看他们自己是否机灵到能逃过这一劫了。 得到了重要的证词,也查到了重要的证据,陆淮南松了口气,将一切整理好,准备给过两天就要到的朝廷派下来协查的官员看过以后,再上报京城。上面来的人,能行使的权利比他大,有些事就可以特事特办。一放松下来,陆淮南就免不了想起那日温橙对他说的话,他想了很久,没想出一个答案。温橙确实是句句切中要害,让他直面了自己未曾认真去思考过的问题。想不出答案,但是内心却又不愿意放弃,总觉得有些事情不趁着想做的时候就去做,将来会后悔一辈子。就好比他当年是真的想以后每年都认真的亲手给母亲准备生辰礼物,可惜却再也没了机会,一块粗糙的玉牌,是他对于母亲最大的遗憾。 温橙这边也并不是就对此全无感觉,虽然按照姚宿云说的办法,确实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就能脱离树身,但也只是相对于整个修炼时间来说而已。而且炼化灵体跟炼化果子又不一样,远远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之前只要几天她就能炼化出一个果子,现在将近一个月过去了,给人身炼化的内核还不足芝麻粒大小,她不可能让陆淮南这么白白的等着她,他还有家仇要报,还有未来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 十月份,橘子进入成熟期,由于温橙已经决定了按照姚宿云的办法修炼人身,所以橘子就没有别的作用了,她将余下炼化过的橘子交给了姚宿云保管,其余的则随便他们处理。温橙不愿意和陆淮南见面,橘子树又是陆府的,姚宿云也只好询问陆淮南的意见。陆淮南看着满树黄澄澄的橘子,叹息一声,让贺竹搭梯子都摘了。留了一部分家里吃,余下的都分给了衙门里的同僚。橘子已经被温橙调回了原样,吃起来甜中微带一点果酸,姚宿云每天都要吃上两个,贺竹还把橘子皮晾干做陈皮,可以泡茶或者炖甜汤之类的。 朝廷派下来接管矿场的人也来了,专门在衙门辟了一间屋子做办事处,勘测的矿师往哭崖山来回跑了两趟,推测出矿场之前大概只开采了两成,可能是因为开采工具和人员并没有官方的那么专业,他们也不敢动用大型的器械,所以五年了才开采了两成。矿场很快重新开始开采,陆淮南开荒的计划也随之进行得如火如荼,希望来年三月能赶上种第一批茶树。 上面派下来处理案件的官员是刑部侍郎胡陶山,陆淮南将刘志的供词和从钱庄找到的账册交给了他。胡陶山看过之后,非常的重视,他曾经也是姜盛的学生,对敬王一派十分的不齿,当下又将案子的详情发了文书回京送往大理寺,届时犯人和案卷都会直接押往京城处理。李汇等人的通缉画像也会一并送往京城,随后由刑部重新绘制后再发往全国各处。胡陶山又象征性的查看了一下醴县县衙过往的案卷记录,对其中一些案子提供了一些自己的意见,让陆淮南受益匪浅,胡陶山对于他的勤勉好学也十分的赏识。 “唉…当初听说你自请下到醴县来做县令,朝中有不少的官员都为你感到惋惜,圣上给你任命翰林院的官职虽然也不高,但留在京中将来发展的机会更大,如今看来却是我们短视了。你才上任不到一年,这立下的功绩却是在翰林院五年也难做出的,又有李大人给你做靠山,调回京中想必也是很快的事,未来前途无量啊,哈哈哈…”胡陶山大笑着拍了拍陆淮南的肩膀。 “胡侍郎说笑了,下官到醴县来就是不想靠李大人的关系。我想凭自己的本事为朝廷做出贡献,如果我自己也能爬上去,才能不让人轻视于我。”陆淮南不卑不亢的反驳了一句。 “对对对,是我嘴拙了。你青年才俊,连姜相都非常看好你,我适才只是顺嘴提了一下李大人,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你可不能责怪于我啊。”胡陶山笑着说道,并没有介意陆淮南的反驳。 “下官不敢,还要多谢这几日胡侍郎对我的提点。”陆淮南也笑着回了对方的话。 “唉,敬王虽然屡次做出出格的事,但是圣上都只是小惩大诫,希望这次圣上能重视一点吧。如今二皇子与敬王沆瀣一气,朝中有部分大臣都偏向了二皇子,太子殿下又宅心仁厚,从不与二皇子争宠,未来的朝廷恐怕会更加的风云诡谲啊…”胡陶山点点头,笑容一收,又有些感慨的说道。 “圣上英明神武,想必对此自有决断,我们做臣子的,做好分内的事即可。”陆淮南没有接胡陶山的茬,几句话敷衍了过去。 “是啊,是我多虑了。不说这个了,听说你打算开荒哭崖山,将来让百姓种茶为生,快给我说说看,你计划如何施为啊?哈哈,将来要是出了好茶,可不能忘了给我带一些啊。”胡陶山自行转换了话题,又玩笑着问陆淮南。 二人又探讨了一番哭崖山开发的事情,陆淮南还说了正在开挖的水渠,以及来年要给百姓换稻种的事,桩桩件件都让胡陶山称赞不已,说醴县的百姓着实有福,遇上了一位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胡陶山处理完醴县的事宜,很快就要带上刘志和卷宗回京,姚宿云也在醴县待的差不多了,于是先跟温橙提了大概会跟着胡陶山一起回京的事。温橙有些伤感,不过姚宿云又说了会给她写信,温橙才又好受一些。毕竟这个便宜弟弟帮了她不少忙,也给她带来了一些欢乐。 临别之际,温橙难得现身让贺竹做了一些炸薯片和辣片让姚宿云带着回京路上吃,声称是自己的家乡美食。姚宿云虽然觉得这两东西看着不太能吃的样子,但尝过以后还是赞不绝口,就是觉得有点辣。于是她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脑子里从前看过的杂七杂八的视频,让贺竹试着做了一下雪碧,贺竹于美食一道果然很有天分,没几次就做成功了。这下弄得姚宿云差点舍不得回京了,还是温橙说这些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影响发育,他才不大乐意的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跟着胡陶山上了马车。走之前又将温橙给他的橘子转交给了陆淮南保管。陆淮南将橘子一并保存在了一个匣子里,和之前温橙给他的那个放在一起,一共六个,一青五红。 姚宿云离开醴县之后,温橙觉得院子里一下子就清净了,她还是没有主动出来见过陆淮南,陆淮南也还没有想好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二人就这么僵持着。陆淮南的状态恢复了正常,只是偶尔看到已经空荡荡的橘子树枝,会在心里默默的想一想温橙,想她是不是真的就此不再见他了,想她会不会其实已经离开了。贺竹借给他的话本,他已经看的差不多了,醉酒的那次确实是他有意为之。他还在书里学了一些其他的吸引女子注意和讨女子欢心的办法,可惜他喜欢的姑娘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了。 第47章 遇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冬月。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军营还是没有找到,矿场的事敬王认了,但是他说自己只是让手底下的人采购一些铁器,想要融了在天灵寺造一座铁塔为皇帝祈福。至于什么刘志,他根本就不认识,也并不清楚铁器的来源,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顾阮的身上。 皇帝居然也就信了,刘志被判了斩立决,顾阮被发配去了边疆,又下令全国悬赏通缉李汇和梁禀仓,生死不论,又罚了敬王禁足一个月,此事就这么轻飘飘的带过了。把胡陶山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皇帝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追究,满朝文武也拿他没办法。 李崇山在信里也是无比自责,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愣是没抓住。也怪皇帝太过于偏心,明明宣王犯了错,他都是严惩不贷的,偏偏到了敬王这里,每次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禁让众人在心里猜测不已,但是谁又敢真的站出来质疑皇帝呢?连姜相都对此无可奈何,憎恶敬王的人就只能在心里期盼着敬王哪天骑马摔死,或者吃饭被噎死之类的。 陆淮南见信也是气闷,奈何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尽量做到最好了,还是拿不下敬王,也是命该如此。只希望李崇山哪天找到军营后,再从长计议了。 大雪节气这天,陆淮南和贺竹照常谈论了一下衙门里的事以后就各自洗漱睡觉了。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正在修炼的温橙突然被梧桐呼叫了:“橘子橘子橘子!” “怎么了?”温橙惊讶的问道。 “快看墙头,有拿刀的黑衣人翻墙进来了!”梧桐惊呼道。 “什么?!”温橙停下修炼,往院子里瞧去,有十来个黑衣人正手持利器,悄无声息的逼近贺竹和陆淮南的房间。 情急之下,她只得闪现到贺竹房里,先把这个主力打手叫醒再说。 “贺竹,贺竹!走水啦!”温橙在贺竹耳边大声喊道。 “啊?走水?哪里走水了?”贺竹坐起身还有些迷糊。 “笨蛋,门外有刺客,赶紧起来拿剑!”温橙厉声喝道。门外的刺客也听到了房里的动静,一时停下了脚步,互相打着眼色。 “你赶紧的,我去叫陆淮南!”说完温橙就赶紧又闪现去了陆淮南的房里。 “陆淮南!陆淮南!醒醒!”温橙大声叫道。 “嗯?温姑娘…?”陆淮南听到温橙的声音迷迷糊糊坐起身,在看清确实是温橙以后,人一下子清醒了。 “快起来,随便套件方便行动的衣服,房间里有武器吗?拿一件防身,有人来杀你们了。”温橙着急的说道,刺客已经觉察到不对劲,快步往门口来了。 还没等陆淮南套上衣服,刺客已经一脚踢开了房门,温橙见状直呼不妙,只得使出瞬发的隔空取物直取最先闯入的刺客的膝盖,然后催促陆淮南赶紧找防身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闯入的刺客看到温橙,纷纷大惊失色,被隔空取物击中膝盖的那名刺客跌倒在门口,痛呼几声后才踉跄爬起,膝盖处想必已是红肿不堪。门外也传来贺竹与刺客打斗的声音,刀剑相击的尖锐之声不绝于耳。 “哼,一群废物,慌什么?想必这就是上面说的修道之人的一些特殊手段罢了。不是给了你们灵符吗?用那个攻击她!我来解决后面那个。”从门外又冲进来一人,听说话的语气俨然是这一群杀手的领头之人。他话音未落,已经提剑杀了上来,绕过温橙直取陆淮南的咽喉,速度快如惊鸿。 “小心!”温橙惊呼一声,转身想要故技重施拦住那领头的人,不料身后数名刺客已经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灵符,甩手向温橙扔来,温橙只得侧身躲过。好在陆淮南临危不乱,从博古架上抄起一个花瓶拦在了身前,花瓶被剑击碎,陆淮南则侧身后抬手一把握住领头之人的手腕,借着刺客前冲的惯性将他甩到了身后。温橙见陆淮南尚可以应付那人,便回过身与其他人周旋,虽然她并不会什么武功,但好在魂魄形态身姿灵活,寻常刀剑只会穿身而过,伤不了她,配合隔空取物的乱打一气,勉强也能应付。时不时再蓄力一发胸口碎大石,让其中两个刺客吃了大亏,臂骨都被震碎,再不敢轻易上前。 陆淮南被领头那人追着在房间里乱窜,虽然形容狼狈,但好在他熟悉自己的房间,利用房间的诸多杂物反击也并没有受伤。领头那人被他弄得恼火不已,见其他人也没有拿下温橙,更加的怒气冲冲。追着陆淮南路过温橙时和一名没有受伤的刺客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位置调转,领头那人甩手一张灵符扔向温橙,温橙猝不及防之下已是难以再躲避。陆淮南情急之下,旋身挡在了温橙面前,灵符落到他身上什么作用也无,径直的坠落在地,紧接着一声利刃入体的轻呲,领头之人手上的剑已经刺入了陆淮南的腹部。 “陆淮南!”温橙转到陆淮南面前,挥手一记胸口碎大石击在了领头之人的胸口,胸骨碎裂,那人当场毙了命,剑随着刺客倒下而拔出,带出一串刺目的血花。 “公子!”贺竹独自应付五名刺客,原本有些捉襟见肘,但眼见陆淮南被刺,也是瞬间爆发,一剑同时格挡开了五名刺客挥来的刀剑,回手一剑将身前那人刺死,然后快速闯入了陆淮南屋内,抬手又杀了一名挡在屋内的刺客。 “你傻啊你?我不会闪现躲开的吗?你冲上来干嘛?”温橙气急攻心,噼里啪啦先将陆淮南臭骂一顿,见他腹部鲜红一片,瞬间又惊慌失措起来。身后和领头之人换位的刺客趁此机会,又扔来一张灵符。 “小心!”陆淮南见此,不顾伤痛,又欲上前。 温橙回身用隔空取物打落了灵符,转头对着陆淮南厉喝道:“不准动!” 贺竹恰好此时冲过来,温橙和他相互配合,将受了伤的陆淮南护在身后,很快又击杀了一名刺客。十名刺客,十去其四,连领头之人都没了,另外又有两人已经无法再战,其余人顿时萌生退意,一行人且战且退,最后完好的四人逃走了,剩下二人重伤。贺竹还没来得及绑人,那余下二人就咬碎了嘴里藏的毒药自杀了,贺竹则顾不上太多,转身抱起陆淮南就往门外跑去。 温橙正欲跟上,陆淮南忍痛喊住了她:“温姑娘…劳烦你看着这里,以免逃走那几个没有走远,然后又回来毁尸灭迹…” “那你们怎么办?他们就不会又折返回来杀你们吗?”温橙非常不情愿。 “嘶…我…我们会先去衙门一趟…”陆淮南痛呼一声说道。 “不行,必须先去医馆!”温橙不由分说,强势命令道。 “我…”陆淮南还想再说什么,被抱着他的贺竹又打断了:“就去医馆。”然后贺竹也不管陆淮南再说什么,拔腿就往医馆的方向而去。 温橙跟在一旁,想到陆淮南的话,操控树枝把那躺了一地的刺客卷到了树上藏了起来,这一幕刚好被陆淮南看到了,他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温橙,温橙也顾不上其他,只说有话等治完伤再说。一路上血液滴滴答答,温橙看的心焦,拦住贺竹,给陆淮南的伤口上敷上一层灵力薄膜,血才算止住。出了聚灵石的范围,贺竹和陆淮南就看不见温橙了,但是陆淮南知道温橙就一直在身边,伤口固然疼痛,此刻也觉得值了。 到了医馆,贺竹又是喊人又是拍门的把那医馆的大夫叫醒,这医馆正是那一把年纪的张大夫开的。大半夜被人吵醒,他老人家不大高兴,一看来人是贺竹和陆淮南,又紧张的赶紧点上灯,叫贺竹把陆淮南放在医馆的木板床上。 “大夫,公子是被剑刺的,你快给看看!”贺竹让开身子,一边把张大夫往木板床边拉,一边嘴上催促着。 “哎哟…好的,好的…我看看啊…唔,伤在这个位置…好在血已经止住了…大人,可能很痛,您忍一忍…”说完张大夫就拿剪刀把伤口周围的衣物剪开,又仔细看了看伤口的位置,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这期间陆淮南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愣是没喊一声。 张大夫又仔细给他把了脉,问他有没有头晕,想吐之类的,然后仔细观察过他的脸色后才对贺竹说道:“万幸,应该没有伤到脏腑。我要准备针线给大人缝合,贺公子,你去那架子上找一下麻沸散,桌上有水,兑上小半碗先给大人喝了。”张大夫又指了指旁边的药架子。 “好。”贺竹赶紧到药架边上找麻沸散,找到以后按张大夫的吩咐兑水给陆淮南喝了,陆淮南没一会儿就浑浑噩噩的失去了意识。温橙在旁边看得直呼好家伙,老祖宗的东西还挺厉害,这不得整个配方学习一下,说不定以后用的上。也亏得她心挺大,没有想过古代的医疗水平不行,陆淮南可能一不小心感染过重就挂了,只听大夫说没伤到脏腑就放下了心。 “唉,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许仙见到白素贞现了原形,都被吓掉了魂,你呢,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不怕,还巴巴的凑上来…反正刚才操控灵体也被你看见了,要是你连这都不在乎,那我给你个机会也不是不行…说不定一交往你觉得我也不过如此,没多久就会腻了,而且反正你也是早晚要回京的,到时候再分手就是了…”温橙趁着陆淮南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又在边上碎碎念着。 不一会儿,张大夫拿来了用于缝合的针线,又备好了金疮药,让贺竹仔细在边上看着烛火,他用烈酒净了手,又将针在火上淬了,然后才仔仔细细的给陆淮南把伤口缝上。缝好后又用烈酒清洗了伤口及周边,敷上金疮药,裹上纱布才算完事。弄完以后,张大夫已经满头大汗了,洗了手,拿了条麻布汗巾擦了汗才松了口气。 “好了…我给你再抓些药,回去后三碗水煎做一碗,早中晚饭后都要喝上一碗。饮食清淡些,卧床休息两天后再下地。伤口处的药两天一换,换前记得把之前的药用烧开过的温水擦洗干净晾干以后再换上新的,其余时间伤口不要沾水。这两天大人可能会有点发热,只要不是高热不退,就不用太过于担心,用冷水帕子给他敷额头上降温就行。七天后记得过来找我再看一下伤口的情况。”张大夫边说边写药方。 “这就没了?”贺竹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那你还想怎样?”张大夫有些不高兴的抬头反问。 “没…好吧…我是不是要找个板车把公子拖回去…”贺竹看着还处于昏睡状态的陆淮南又转身问张大夫。 “最好是这样,不然怕伤口又裂开。”张大夫点点头。 “行。已经过了这么久,天也亮了,那些刺客应该不会回来了。大夫,麻烦你再照看一下,我得先去趟衙门,待会推车过来。”贺竹看了眼天色,跟张大夫交待过后就去了衙门。温橙见状也赶紧先回了趟陆府,把那些刺客的尸体放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贺竹带着卫阳来到了医馆,二人还抬了一块铺着软垫的门板,小心翼翼的把陆淮南抬上去后抬回了陆府,温橙则等到卫阳离开以后才又现身。院子里的尸体已经先一步被捕快们带回衙门验尸去了。 陆淮南一直昏睡到中午才醒来,习惯性的醒了想起身,被贺竹起身一把按住了。 “公子,大夫说要卧床,你有事吩咐我就行。”贺竹又抬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嗯…温姑娘呢?”陆淮南虚弱的问道。 “在呢。”门外传来温橙的声音:“喝水吗?”温橙飘进来指了指桌上的水壶。 “嗯。”陆淮南点点头。 “贺竹,倒水。”温橙吩咐道。 “就不能让公子直接吩咐我嘛…”贺竹嘟囔了一句,乖乖的给陆淮南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了。 “那个…用不用上厕所?”温橙想到他躺了这么久,可能会内急什么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 “上厕所?”陆淮南不明所以。 “就是问你上茅房不…”贺竹在边上插嘴,他在家的时间多,听温橙和姚宿云说到过厕所这个词。 “咳…待会吧…”陆淮南也有些尴尬,他才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有点想上茅房,因为看目前的情况,如厕怕也是要在床上躺着解决。 “那肚子饿不?伤口还疼不疼?”温橙接着又问。 “不怎么疼了…嘶…啊…”陆淮南嘴上说着不疼,下一秒又喊了两声,这是他在话本里学的技巧,算是苦肉计的一种。 “…”电视剧看了不少的温橙,哪能看不出来他的小伎俩。昨天检查伤口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倒是知道喊了,但是温橙看出来了也不能戳穿,只能无语的看着他演。 “那贺竹你先出去,我有事跟他说。”温橙等他演了一会儿,才开口吩咐贺竹,贺竹看了一眼陆淮南,陆淮南点了点头后,他才起身出去,顺带给二人带上了门。 第48章 摊牌表心迹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温橙往床边飘近了一些。 “那棵橘子树…是怎么回事…?”陆淮南指了指窗外。 “如你所见,我其实是树妖。”温橙耸了耸肩。 “那…你为何又是这副魂魄的模样?”陆淮南看了看树,又看了看温橙。 “唉…是我不让姚宿云说实话的…而且,他也并不知道全部的实情。表面上我是修炼成精的橘子树妖,实际上我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投错了胎,却又保留着记忆的异界灵魂…说是孤魂野鬼也并没有不妥…再多的我就没法告诉你了,因为我也不清楚,需要等机会找个地府的鬼差问问情况…”温橙叹息了一声,干脆就摊牌了。 “我不是很明白…”陆淮南蹙起眉头,信息量太大,他有些接收不全。 “你就当我是个偶尔会讲一些你听不懂的词汇的树妖就行了…”温橙不想再说第二遍。停顿了一会儿后,她又说道:“我目前只能被困在这棵树的周围,要自由行动就需要人的身躯,但是妖修炼成人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至少也是百年…虽然现下我和姚宿云讨论出了新的办法,但也不知道要多久…” “所以说,你是一个拥有人类魂魄的妖?”陆淮南总结出了重点。 “嗯哼。”温橙欣慰的点点头。 “还是来自异界的灵魂?”陆淮南又问。 “是的。不过我原来生活的世界和这边有相似的地方。”温橙肯定道,又补充了一句。 “你的际遇真是闻所未闻…你刚来的时候,肯定很害怕吧?”陆淮南惊叹不已,又有些心疼。 “啊…其实还好吧…”温橙没敢说来之前其实还有点小激动呢。 “能认识你真好。”陆淮南微笑。 “然后呢?”温橙皱眉看着陆淮南。 “嗯?”陆淮南有些不明所以。 “你对我就没有别的看法了?鬼你不怕就算了,妖你也无所谓?”温橙问道。 “我还是从前的看法啊,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鬼是妖也罢,是…异界灵魂也无妨,我就是心悦于你。”陆淮南看着温橙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 “你不怕我吃了你吗?”温橙勾了勾嘴角,上下打量了一遍陆淮南。 “你不会。”陆淮南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你不报仇了?不回京了?”温橙又问。 “家仇必报,为此我会回京的,但是这也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你说的对…你的时间很长,我也并不想百年以后独留你一人,所以,你不必对我的感情有所回应。我们…像一开始那样就好…”陆淮南说完,神色有些落寞,不过还是勉强对温橙挤出了一个微笑。 “呵…”温橙扯着嘴角笑了一声。 “我不是虚与委蛇,你若点头,我愿娶你。”陆淮南看温橙神色,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知道她的身份又变了心意。赶紧又找补。 “那你要跟我交往试试吗?”温橙仔细审视过了陆淮南的表情神色后问道。 “交往是…?”陆淮南其实大概猜到了交往的意思,目光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嗯…谈情说爱的意思…我可以和你交往,直到你回京…”温橙突然不敢看陆淮南的眼睛了。 “回京以后,我愿意等你十年,若十年以后你修不成人身来京城找我,或者…或者你已不愿再跟我在一起,那我再另觅良人…”陆淮南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赶紧抢着说道,这是他昨天为温橙挡了灵符后想了很久想到的,而且他真实的打算是,只要温橙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就愿意一直等她。 “哈?你都已经想这么远了吗…”温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淮南。 “嗯,我不想错过你…”陆淮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先说好哈…我现在可没办法和你…卿卿我我之类的…”温橙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没有那些非分之想…”陆淮南也赶紧辩白道。 “你最好是…那我出去了,我叫贺竹进来…”温橙逃也似的穿门出去了,留下陆淮南一个人躺在床上傻笑,直到贺竹进来以后,他都还没有收回笑容。 等到陆淮南诸事都收拾妥当以后,他才叫贺竹又去了一趟衙门,把需要处理的公务带到家里来,让张大山在城里仔细搜查一遍,看看城里有没有可疑的陌生人员,以防刺客还躲在城中,又让老刘头有了验尸结果后第一时间来报。陆淮南又写了文书上报了自己被刺的情况。 温橙本来不同意他带着伤还要如此操劳,但陆淮南给她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如果要跟上级告假的话,有多么多么的麻烦,而且他自己就是说说话,写写字,其他操劳的部分都让贺竹替自己办了。再者他对遇刺的这个事情很重视,刺客很有可能是敬王派来的人,因为他想不出自己还能得罪谁。对方不仅刺杀他,还有手段针对温橙,那么对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温橙的存在,他必须要有所应对才行。温橙看他坚持的样子也无可奈何,她仔细研究过了那所谓的灵符,确实有可能对她造成伤害,不过姚宿云没有教过她这个,她自己也研究不透彻。好在这群刺客都不懂术法,不然来个高人用灵力附在符纸上追着温橙打,那她还真是凶多吉少。于是温橙让贺竹代笔,给姚宿云写了一封信,信里附上了一张灵符。 往后几日,在贺竹的照顾和温橙的监督下,陆淮南恢复的还算可以,只头天晚上发了一会儿热,后续几天都平静安稳的度过了。找张大夫来看过伤口后,确认无大碍了,温橙才允许陆淮南在家亲自处理公务。陆淮南受伤期间别的都好说,就是吃药有点闹脾气,喜甜的他,吃起药来跟上战场似得。贺竹怎么哄都不行,还得温橙在边上恶狠狠的看着才肯乖乖喝药。 “唉…家里还是要有母老虎才管用啊…”贺竹端着空碗在旁边叹息道,他虽然现在还没看出来陆淮南跟温橙两个人相处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但还是一语中的,说中了二人当下的关系。 “你说谁是母老虎?”温橙转而又恶狠狠的瞪着贺竹。 “嘿嘿嘿…说我自己…跟温女侠您没有半点关系…”贺竹赶紧讨好的说道,温橙没有多跟他计较,倒是陆淮南在旁边笑个不停。 “闭嘴。”温橙又瞪了一眼陆淮南。 “哦…”陆淮南捂着嘴,不敢再吭声。 冬至过后,天气越发的寒冷,对于刺客的调查暂时没有了后续的结果。死掉的那几个,齿缝里都藏着裹了毒药的蜡丸,咬碎即可瞬间毙命,查看手掌和四肢,应该都是经过训练的专业杀手,可惜做这种杀人买卖的组织,不是醴县这种小县城的衙门能查到的。朝廷虽然定会对此事非常重视,但一涉及到敬王恐怕又查不出什么眉目来,况且从刺客的身上也找不出什么与敬王有直接联系的证据。 几次与敬王的交锋都无疾而终,对陆淮南多少还是有些打击,好在有温橙在边上安慰他,让他不要心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朝廷查个贪官污吏尚且要好几年的时间,何况是对付敬王这种根深蒂固的皇亲国戚。不过温橙也是好奇这敬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皇帝如此的偏宠,该不会兄弟是假,实际上是父子吧? 温橙跟陆淮南提了自己的疑问,得到了陆淮南否定的回答:“当今圣上今年圣寿四十,敬王今年则是三十,两人仅仅相差十岁,怎么可能是父子…” 温橙听完又思考了一会儿,脑子里冒出了另一个想法:“陆淮南,你说…这皇帝跟敬王两兄弟,该不会有什么不伦的关系吧…毕竟纵观历史,皇室里面离谱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陆淮南一整个震惊住了,别说是兄弟乱伦了,就是龙阳之好在他脑子里那也是个禁断到不行的词汇。温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陆淮南对于这些事情的压根不怎么了解,立马有了跟他科普一遍的冲动。奈何陆淮南直摇头,说什么也不想了解这种会玷污他思想的事情。 温橙退而求其次,给他讲了另一件他稍微感兴趣点儿的事:“嘿嘿嘿…你想不想知道杨兰去哪儿了呀?” “哦?你知道?”陆淮南有些惊讶,然后想起她的本事后,又有些了然。 “其实她是跟梁如芳私奔了。”温橙意味不明的笑着说道。 “啊?”陆淮南这下是真惊讶了。 “她们两个早在杨兰入门后不久就勾搭在一起了,那会儿我也才刚来不久呢。梁如芳走的时候,杨兰就偷偷跟着她走了。临走还给李涉留了一封信,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李涉不准家里的下人提她们两个。自己的妻妾背着自己偷偷勾搭在了一起,还私奔了,这谁接受得了?世界比你想象的复杂,你就该学贺竹一样多看些话本,艺术来源于生活,有时候现实世界远比话本精彩。”温橙一副教育人的语气说道。 “贺竹也不看这种话本啊…”陆淮南哭笑不得。 “也对,他要是看了,说不定也没我什么事了…”温橙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惜陆淮南还是听见了,一言难尽的看着温橙,无奈的摇头叹息。 往后几天,温橙看贺竹和陆淮南的眼神都特别的不纯洁,贺竹感觉被她盯着浑身不得劲,陆淮南实在受不了温橙的奇怪眼神,又给她上演了一出直男勾引的戏码,才让她脸红心不跳的回归了正途。 隔天温橙问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手段,陆淮南耳根子发烫,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是贺竹给的话本。于是温橙又去找了贺竹,让他买了一些时下流行的话本,然后让陆淮南每天睡前给她念一段。虽然不能像寻常情侣一样出门游玩,但是温橙点子多,两人交往起来倒也不算无聊。加上温橙每天还要努力修炼,陆淮南白天也要上班,两人不时常见面,短暂的相处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陆淮南对待橘子树的态度果然如温橙所料,见不得她掉一片叶子。天气渐冷,他居然想给树身裹一床棉絮,温橙反复强调她不冷,陆淮南才不甘不愿的放弃。陆淮南从前不休假的习惯也变了,每月三天的假期开始按时休了。休假的时候,他就会在橘子树底下摆上桌子,泡一壶茶,然后给温橙念话本。天气太冷的时候,就会在书房里念。有时候温橙也会给他讲一些有趣的故事,给他介绍一些现代的东西。陆淮南每每听着都很得趣,有时也会心生向往,幻想如果他身在温橙的世界,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大寒时节,醴县下了一场大雪,陆淮南顶着严寒,非要给温橙画一幅丹青。温橙只得按照他的要求摆好造型,穿了一袭按他描述变作的青衣,把头发散开斜披在肩头,坐在陆淮南专门铲到树底下的雪上,双腿微屈斜倚着橘子树,等陆淮南给他作画。好在魂体不会感到冷,也不会感到累,不然就算换贺竹来,在寒风凛冽中往雪地上一坐就是一个时辰,那也遭不住。结果画完晾干以后,陆淮南死活不愿意给她看,找了个画筒装好藏了起来。而且陆淮南还有意防着温橙,温橙入梦也没找到他到底把画藏在了哪里,气的温橙三天没有出来见他。 贺竹好歹是已经看出来了这二人关系不一般,可能是话本看的多了,也没有对自家公子跟一个鬼魂在一起感到太大的惊讶。眼看着陆淮南每天在树底下碎碎念着求原谅,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偷偷吃了三盘子的炸薯片,把嗓子弄哑了装自己得了风寒。陆淮南下了血本装的病总算是得到了温橙的心疼,温橙又怜惜他重伤刚愈,才没有再生他的气。 大寒过后,很快就是除夕。陆淮南跟贺竹两个人把府里收拾了一下,写了对联,挂了灯笼,还给温橙的树上也挂了很多小灯笼,去年还荒芜冷清的宅子今年总算有一些热闹的气氛了。李崇山还让人从京城给陆淮南带了很多年货来,也不知道李悦宁回去以后怎么跟家里人说的,李家那边对待陆淮南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年货里还是夹带了一箱子李悦宁送给陆淮南的东西,有一块上好的玉佩以及几个绣工精美的香囊,箱子底部附带了一封信,可惜陆淮南只开箱看了一眼就盖上了。看样子李悦宁是还没有死心。 年前温橙也收到了姚宿云的回信,信里说刺客拿的灵符是一种针对修士的逆灵符,可以封闭修道之人的丹府,让灵力逆转伤及根本,对她这种魂体也有作用。姚宿云还在信里给她写了一些关于灵符的基础知识。灵符和阵符的画法都是类似的,将用灵力炼化过的丹砂石磨成粉,加入水,用毛笔沾了在黄纸上画上特殊的符文即可。只是两者的符文不同,八卦符头的多为阵符,敕令符头的多为灵符,再根据不同符胆和符脚的相互搭配,产生不同的效果,如果画符的时候再注入一些灵力则符纸的效果更佳。 得知陆淮南和温橙遇刺,姚宿云还是比较担心的,又附上了一个镇宅保家的阵法让温橙叠画在显魔阵上,还在信封里塞了两张据说是从他师父那儿偷来的超级珍贵的保命灵符,皇帝都会随身带着的那种,让陆淮南和贺竹一人一张偷偷带身上,以防万一。 第49章 生日惊喜 两人一魂凑在一起过了一个勉强算是热闹的年,陆淮南还拿了一个橘子出来,带温橙去城里的焰火场放了烟花。贺竹为了保护陆淮南安全,执意要跟着,由于陆淮南和贺竹二人看不见温橙,搞得好像是陆淮南跟贺竹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放烟花一样。除此之外,过年还有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贺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温橙却只能眼巴巴看着。 年后贺竹有意无意的暗示温橙,陆淮南的生日就快到了,这可把温橙难倒了。她左思右想了一整天,才灵光一闪想到了该给陆淮南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陆淮南倒是没有什么过生日的觉悟,等到正月初九这日晚上,贺竹给他做了碗豪华长寿面,他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贺竹想到陆淮南和温橙近日总是看话本,就送了陆淮南一本他自己最喜欢的话本的精装版,陆淮南哭笑不得的收了。陆淮南没想到温橙居然也知道了他的生日,把他叫到了树底下,塞给他一块长方形的小木牌子。木牌子被打磨得很光溜,上下各留有一个小孔,正反面都刻有精细的图案。姚宿云在的话,就能认出来,一面刻着显魔阵,另一面刻着平安符。 “橙儿,你怎么能拿得了这块木牌?”陆淮南惊讶的问道。 两人交往过后,温橙让陆淮南叫了自己的名字。本来跟她闺蜜一样都是叫橙儿,闺蜜叫就是儿话音那种叫法,偏偏陆淮南把两个字念的分明,生生把她的名字叫出一种缠绵悱恻的感觉来,温橙每次听陆淮南叫自己的名字都有种耳根一酥的感觉。她自己则因为连名带姓叫惯了,大多数还是叫的陆淮南,难得撒娇时才会叫淮南或者阿枳。 听到陆淮南问,温橙笑眯眯的答道:“因为这是我用灵体切割出来刻的,本来就是橘子树的一部分,我当然就能拿了。而且这灵体刻的木牌很结实,也不怕随随便便就摔坏了。上下都开了孔,可以穿线挂起来。” “灵体?切割?”陆淮南当下就有些不淡定了。 “放心,没你想的那么凶残,不痛的,对我本身也没有什么影响,而且这牌子还有特殊的功能哦。”温橙神秘兮兮的说道。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不管怎样,都不可以伤害自己的身体。”陆淮南没有第一时间好奇牌子的功能,而是叮嘱她不可以行自残体肤之事。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很怕痛的。”温橙坚定的回答。 “那好吧…所以这牌子的作用是?”陆淮南又问。 “你把橘子和牌子一起带上,然后到大街上去,对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温橙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好。”陆淮南很听话的回了屋又拿上了橘子,然后就出府往大街上去了。 晚上大街上本来人就少,陆淮南找了一个没人的巷子,刚避开行人的耳目,就见温橙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到一丈的地方。 “橙儿,这牌子能让我看见你?!”陆淮南惊喜的问道。 “嗯!这边呢,就是姚宿云刻在聚灵石上的显魔阵,当然,就是个小型版的。带着它和橘子,只要我出现在你一丈范围内,你就能看到我啦,所以要注意避着点人群,免得把别人吓到了。这边呢,是平安符,我本来想刻保命符的,但是姚宿云既然都叮嘱你们要偷偷的带着他给的符纸,想必寻常人不能明目张胆的带着保命符,而且刻那个恐怕会赶不上你的生日,所以就刻了平安符。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生日快乐,陆淮南!”温橙指着木牌子上的图案详细给陆淮南解释过后,开心的对陆淮南说道。 “橙儿,谢谢你…”陆淮南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上前两步虚抱住了温橙,温橙看着陆淮南的侧脸有些怔愣,心里有些酸酸的,要是此刻能给陆淮南一个实在的拥抱,那该多好。 “陆淮南,今天晚上早点睡。”温橙侧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陆淮南放下手重新站好,目光灼灼的看着温橙点了点头。知晓他已明白自己的意思,温橙弯起眉眼温柔的笑了笑。 深夜,早已有了默契的二人在梦里相会。陆淮南今次的梦境是京城繁华热闹的灯会,虽然说温橙逛过的现代灯会也不少,比之这古代灯会的繁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不管做什么,重要的是陪在身边的人。由于是在梦里,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顾忌,手牵手的到处逛了个遍。陆淮南送了温橙一个小橘灯提着,还答应元宵节的时候亲手给她做一盏。 “唔,那你用我给你那个橘子做吧。”温橙想了想建议道。 “不用,我到街上买一些就行。你的橘子我要好好留着。”陆淮南点了点温橙的鼻子,梦里能够肢体接触,他就总是时不时的想摸摸温橙的脸,两人牵着的手就没松开过。 “姚宿云不是把剩下的都给你了吗?用一个不妨事,而且用那个特殊橘子做的灯可以保存的更久。”温橙摇了摇陆淮南的手臂。 “啊…你都知道了…”陆淮南有些不好意思。 “你忘了我能感应到它们了?”温橙盯着他的脸笑了笑。 “好吧…那就用你的橘子做一个。”陆淮南勉强点了点头。 “做两个,我们一人一个。”温橙站到他身前,牵住他另一只手又摇了摇。 “好~都依你的…”陆淮南宠溺的笑了笑。 逛完了灯会,温橙带陆淮南去看了电影,梦里就这点好处,只要温橙看过的,她都能在梦里重现。本来陆淮南生日,温橙想带他看喜剧电影,但是转念一想他可能get不到现代电影的笑点,于是就给他看了87版的倩女幽魂,想着让他看看正常人看到女鬼应该是什么样的。看到荧幕上出现实景和真人画面,陆淮南惊诧不已,不过随之而来的女鬼勾引书生的画面就让陆淮南没眼看。温橙见他局促的样子,在边上偷笑不已。 整场电影看下来,大概是对实景画面的不适应,陆淮南看到恐怖画面的时候还是比较紧张,看到香艳亲热的画面又要回避,到最后总体讲了个什么故事倒是只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又叹息了一声说:“唉…为什么这…电影…里面的女鬼和书生就能够接触,我们两个不借助外物连面都见不了。” “电影呢,就是话本的另一种表现形式,都是虚构出来的。里面的人物就跟唱戏的戏子一样,都是真人扮演的,并不是真的女鬼和书生。”温橙给他解释了一番。 “啊…原来如此。那些干尸,姥姥和黑山老妖呢?也是人扮的?”陆淮南对那些恐怖的妖魔鬼怪有些好奇。 “嗯,能看出人样的就是人扮的,其余的是道具或者特效做的,飞来飞去也是借助工具把人吊起来荡的。”温橙说完又详细给他讲了一下,特效和威亚什么的,还说了电影是怎么拍出来的。 “哦~居然如此复杂。不过比起那些每次上台都要唱上一遍的戏剧倒是方便了许多,只需表演一次就可以让观众永久的观看。而且真实的场景也让人更能共情,有身临其境之感。”陆淮南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嗯。你要是喜欢,我们还可以看些别的。”温橙笑了笑说道。 “呃…不用了…里面的女子着实有些…”陆淮南脸上微红,有些尴尬。 “呵呵…其实并不是每部电影都有的。而且在我家乡那边,女子的穿着可比你们这儿的姑娘大胆多了。尤其是夏季的时候,露胳膊露腿都是常态。”温橙捂着嘴笑着说。 “怪不得你我初次见面的时候…”陆淮南想起温橙职业装的那一身打扮,脸更红了。 “哦,那个算是职业装,就跟你的官服一个性质。所以…好看吗?”温橙抬头仔细看他羞红的脸色,不怀好意的问道。 “好看…”陆淮南回道,然后把脸转到了一边。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没看清,然后让我再穿一次给你看看呢。啧…还是纯情啊…”温橙笑眯眯的打趣道。 “我…不是那种人…”陆淮南抿了抿嘴,还是不敢直视温橙。 “好了,不逗你了。应该也不早了,今天晚上就这样吧。”温橙抬手摸了摸陆淮南通红的脸,陆淮南握住了她的手,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是不舍的神色。温橙被他看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沉默了一会儿后,踮起脚亲了陆淮南的嘴角一下,然后推开他转身出了梦。陆淮南愣了愣,看着温橙消失的方向,抬起手捂着自己被亲了的地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次日陆淮南就买了青色的流苏,配以橙色的玛瑙石,将温橙给的木牌子做成了腰坠随身带着。衙门的人看了都有些费解,时下年轻的公子哥儿们都以玉佩或者香囊作为腰饰,用木牌未免太过于寒酸了。还是贪财的王汝跟陆淮南闲谈时借来仔细观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了这木牌的不一样。这木牌的材质虽然看着就是块普通的木头,但是触手生温,细看两面的图案还好似有光华流转,材质又坚硬,比之金玉也不遑多让,而且有一股淡淡的木香,绝非一般的木头。 王汝斗胆问了一句,陆淮南只说不过普通的木头罢了,但是乃重要之人所赠,意义非凡,故而做成了腰坠随身携带。王汝又见其中一面刻的好像是符篆,才恍然大悟应是用珍稀木料特制的平安符之类。众人觉得此法新奇,既能装饰,又能护身,何乐而不为。故而纷纷效仿,没钱的就在道观定个普通的桃木符,有钱的就用檀木,乌木之类的,再配以上好的玉石珍珠,或者玉玦之类的,倒也颇有文人雅趣。上面的符篆也各有不同,有招财的,转运的,也有刻姻缘符的,左右不过图个安心。 后面慢慢的,竟不知怎么传到了京城里,在世家公子间也流行起来,且有喜好玉饰的公子直接将木牌升级成了玉牌。雕玉不像刻木头,这可为难了那些道观的道人,于是又有匠人专门去学了这符篆,给这些世家公子们刻。姚宿云看着这满城公子哥们腰间佩戴着的各色符牌,心中感觉有些不妙,若是有心之人在符篆上做了手脚,寻常人看不出来,因此遭了迫害可就是祸事了。遂跟监正一说,监正又禀明了皇帝,皇帝见这符牌也是觉得新奇,不忍让众人扫了幸,于是颁下了佩戴符牌需得经过正规的道观验证过符篆无误才可佩戴的令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陆淮南也如约在元宵节的时候,用温橙的橘子做了两盏蜡油的小橘灯。温橙的橘子是要比普通的橘子好,掀了盖掏出果肉以后,果皮放着晾了两天也不见有变形干瘪的迹象,而且也很结实。陆淮南干脆就买了一对小小的同心结,从橘子皮的底部穿了一个小孔,将同心结坠在下面,又买了蜡烛融了倒进去,找了两根粗棉线做灯芯,各用三根细铁丝穿了挂在细竹竿上,这样提在手里,精致又可爱。 陆淮南还给橘子灯画了脸,一男一女,点上火以后更显得娇憨可爱。不过温橙就让陆淮南在元宵节当天点了一小会儿,然后就熄了,让他找盒子装起来帮她好好保存。 陆淮南生日过后,他也主动问了温橙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得知温橙是十月二十二的生日,恰好那段时间是他们处在互相不主动搭理的时候,陆淮南觉得甚为遗憾。于是又买了一块上好的小玉料,亲手给温橙雕了两个带小叶子的橘子,镶在金簪杆上做成了一支别致的簪子送给她,和橘灯一并放在盒子里替她暂时保存。 他少年时说要为母亲和奶奶亲手做礼物的愿望没实现,现在倒是给心上人做了一回。簪子给温橙看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是既感慨又满足,就是可惜温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戴上。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礼物是温橙现在就能用上的。好在温橙不忍看他有些遗憾的表情,晚上入梦戴了一回给他看,倒是跟她的丸子头挺搭配,显得娇俏又可爱。 二人又说到了贺竹,贺竹的生日是在腊月间,陆淮南连自己的生日都没记起来,自然是贺竹的生日也忘了。二人又商量着,送了贺竹一套时下最流行的新话本,贺竹嘴都笑歪了。心里感慨,这公子有了心仪的女子是跟从前不太一样了,都知道各种心疼人了,连带着他都沾了光。 第50章 通鬼 二月中旬的时候,温橙的修为又上了一阶,达到了通鬼。每天除了必要的修炼和跟陆淮南谈恋爱以外,就是让植物八卦网的众植物帮她盯着点儿哪家有行将就木的老人,她好去试一试这通鬼到底是个什么作用。 陆淮南听她说了,也是十分好奇的问她:“姚宿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就说能让我见鬼…”温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按他刚开始跟你说的,我这种属于魂火未灭的生魂,可是我也没看到我身上哪里有魂火的影子啊…难不成他那段是跟你胡诌的?唉…我还是得找那种死了的亡魂看看情况。” “民间时有说自己见了鬼的传闻,可你们修道者却还要专门修炼过后才能见鬼,难不成民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陆淮南思索道。 “应该不是…我老家有一种说法,说如果阴气重的人就比较容易撞鬼,但我只知道世人常说女子阴气重,旁的我也不懂了。另外幼儿的眼睛干净,也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温橙也仔细的想了想后说。 “那是不是你方法没对?需要用特殊的法子才能看到?比如用灵力刺激一下眼睛什么的…”陆淮南听她说到幼儿的眼睛时,忽然问道。 “有道理,我试试。”温橙说完,就调动了一丝魂魄里炼化过的灵力移动到眼睛处,只稍等了一会儿,面前的陆淮南就有了变化。 只见陆淮南的双肩和头上正各自熊熊燃着一团拳头大小的白色火焰,而转头看自己肩上,则是一团绿色的火焰。她伸手轻轻扇了一下自己肩头的火焰,火焰晃都没晃一下,丝毫没有变化,手放在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她又伸手靠近陆淮南的魂火,白色的火焰却好像能感受到她的靠近,更加躁动的燃烧起来,她赶紧把手收回来。 “怎么了?”陆淮南疑惑的问道。 “嘿嘿,我看到啦。我的魂火是绿色的,你的是白色的,我男朋友就是聪明。”温橙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对于男朋友这种词汇,陆淮南当然已经明白其特殊的意思,也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不过受了温橙的夸奖,还是免不了有些赧然,含蓄的对温橙笑了笑,又问道:“不知这火焰的颜色有何讲究…难道是男为白,女为绿?” 温橙听了又往高处飘了飘:“你等会儿,我看看别人的。” 过了一会儿后,温橙又飘下来,脸色有些奇怪的说道:“别的女子,魂火的颜色也是白的,只有我的是绿的…难道…因为我是妖?” “呃…还有没有别的不同呢?”陆淮南不知该作何回答,遂换了一个问题。 “小孩子的偏透明一些,老人的火要小一些,医馆里排队的病人,有些人的火没你的那么旺。哇…贺竹的火比你的火旺…”温橙惊呼一声,看着从厨房里洗了碗出来的贺竹。 “呵…看来这魂火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身体健康。”陆淮南也转头看着贺竹那健壮的身材。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贺竹被他二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陆淮南闷笑两声,摇了摇头,贺竹挠了挠头,回自己房间看话本去了。 “总感觉这能力有些鸡肋…”温橙飘落下来,又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火焰。 “别多虑了,总有它作用的时候。”陆淮南安慰了她两句。 “对,我还要靠这个找两个鬼差问问话呢…”温橙用力抿了抿嘴,点头道。 “但是贸然接触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毕竟…”陆淮南有些担忧的看着温橙。 “试了再说呗,实在不行,我跑就是了…我还不信他们敢随便伤人性命,那我刚好到地府去告他们一状,哼。”温橙想起当初张大庆随便就把她塞到这里来,心里颇为气愤。 “不许这么说,那我怎么办?嗯?”陆淮南嗔怪的看着她。 “哦…知道了。”温橙拖长了声音,讪笑着答道。 三月将至,灌溉农田的那段水渠已经可以用上,哭崖山的开荒也进行得很顺利,新稻种和茶树苗衙门也已经购置齐全,就等着时间一到种上了。老百姓们也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了迎接新一年的春播。 陆淮南和温橙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也有讨论民生发展的时候。听了温橙所谓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的言论,陆淮南决定跟朝廷工部那边申请一下,再给醴县修一条官道,也方便以后茶叶的来往交易。陆淮南看地图提前计划好了路线,并让后来找到的那些之前帮梁禀仓他们私挖矿脉的工人们把拦在路上的树都一一挖出来,种在别的地方。这也算是温橙答应小杉树的,给那些工人们的惩罚。 等到春播结束,茶树苗也顺利种上的时候,陆淮南也松了一大口气,给老百姓的承诺也算是完成了大半。温橙也算是等到了一个机会,城东有一户人家的老丈,今年八十有五,四月底的时候寿终正寝了。 温橙的魂魄,大半夜的蹲在人家的墙头,瞪着眼睛等鬼差来拘那老丈的魂魄。那老丈的魂魄魂火已灭,死气沉沉的站在自己的尸体边上,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家人,无可奈何的叹气。活到八十五岁,在古代已经算是长寿了,何况他走的也没有痛苦,死了也是喜丧。 不过他抬眼看到墙头上的温橙也是吓了一跳,本以为她就是来拘魂的鬼差,可看她独自一魂,就赖在墙头上也不走也不靠近,就也老实的待在自己尸体边上没敢动弹。 又等了一会儿,院子里突然冒出来一阵朦胧的雾气,两个人影渐渐出现在雾气当中。温橙见状,立马从墙头飘下,拦在了雾气前面。两个身穿黑色的有点像是现代军官服制服的鬼差从雾气中走了出来,两个鬼差身高都差不多,其中一个面相上看着年轻些,像是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另一个嘴巴上留了一圈很短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的男人,发型都是偏现代的短发。 年轻些的鬼差见温橙拦在身前,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开口:“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阻拦地府办差?” 温橙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到,反而双手一插腰,气势汹汹的说道:“我要找阎王爷告状!” “你…”年轻的鬼差正欲呵斥温橙,被旁边那个年长的伸手拦住了,微笑着打量了温橙一番后问道:“不知这位姑娘,你有何状要告?” “你们那儿有个叫张大庆的,醉酒当差,把我送到这个地方,给我投到一棵橘子树上就不管了,我现在被迫做了妖。当初那个蒋思彦,明明说地府答应了要好好补偿我,结果呢?”温橙越说越气,要是有口水,怕是都能喷到对面鬼差的脸上了。 “呃…你投胎没喝孟婆汤?”年长的鬼差惊讶的问道。 “对啊,他没领我去啊,他又把我拘着,我自己也没办法去啊。”温橙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这个情况有些复杂啊,不过你说的那位咱们不认识。可能你不清楚,地府工作人员太多了,并不是每一位我们都认识,而且投胎是轮回处的事,我们属于拘魂司。我可以帮你上报情况,不过可能等的时间比较久,你要是能接受,我就帮你记录一下情况,要是不行,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咱们就是低阶的普通员工,跟上面说不上话,只能按流程上报。”年长的鬼差语带歉意的说道。 “那你们的上司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这鬼差态度如此之好,温橙也不好胡搅蛮缠,想着看能不能找一下他们领导。 “我们上面还有个队长,不过他在管别的地界,你这事找他也没用,还是一样的处理的办法。除非找咱们的顶头上司,谢司长和范司长,就是你们通常喊的黑白无常二位长官。不过也要等很久就是了,因为他们二位也特别忙。”年长鬼差笑着答道。 “……”温橙算是明白了,这年长的鬼差看似好说话,实际上说的都是屁话。里里外外就一个意思,不管你想干嘛,只能等着上面抽空给你解决。而且听他的意思,张大庆跟他们不是一个部门的,她还没找对办事处… “那…有没有办法,就是…你们把我也带上,去一趟地府?”温橙又问。 “不好意思,不行。且不说我们没那个权力,我们也没那个能力带生魂入地府啊。现在管的严,就算是队长再上面的组长也要申请才能拿到令牌带生魂下地府。”鬼差还是摇头。 “呵,就算你下了地府又能如何,你如今已算不得人魂,重新安排投胎也入不了人道了。”年轻的那个鬼差在旁边冷嗤一声说道。 “哈?”温橙震惊了:“入不了人道?” “呵呵,是的。你看你肩上的魂火,跟这些凡人都已经不同了,死后要么魂飞魄散,要么也只能入畜生道投胎,与其跟咱们在这儿争辩,不如好好想想将来该作何打算。而且既然蒋主任说地府答应了要好好补偿你,等我们将情况上报了,日后地府定会从别的地方补偿你,你且好生等着便是。”年长的鬼差解释道。 “操!!!啊!!!好,那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上报以后,张大庆那个混蛋会怎么样?还有,那个罪魁祸首,该死…到底tm的是谁撞死我的…呜呜呜…”温橙气愤的大吼两声,愤怒的质问过后,想起自己连仇人到底是谁都不清楚,又不禁悲从中来,蹲下身子痛哭起来。 两个鬼差面面相觑,屋里那老丈见外面的情况复杂,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屋内屋外都是哭声一片。屋内是人哭,屋外是魂哭。 “哎呀,姑娘,你也别伤心,我看你现在正在修炼吧,只要努努力,兴许在这边修炼千年以后就能入天道呢。再不济以后下了地府,不想投胎咱还能考地府公务员呢。”年长的鬼差看温橙哭的伤心,再被她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上前安慰道。 “啊?地府还能考公务员啊?”温橙泪眼朦胧的抬头问道。 “对啊,像你这种已经有了魂窍的,死了以后考地府公务员还能优先录取呢,到时候在地府端铁饭碗,那跟在人间不是一样的嘛。咱们地府待遇也不错,晚九朝五,每周双休,节假日加班三倍工资。嘿嘿嘿,关键是单身的帅哥还多,好多死前没找到对象的,死后都在地府找到了真爱…”年长的鬼差嘿嘿一笑,给了温橙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真的吗?”温橙有些不信。 “真的,我骗你干嘛,这些等你死了都是能在地府看到的。所以啊,你就别再哭啦。好好的把这一生过完,出路以后有的是。”年长的鬼差拍了拍她的肩膀。 “啧,赶紧起开,别耽误人家时间。”年轻的鬼差则不大耐烦的催促着温橙。 “哼。”温橙含着泪瞪了一眼那个年轻的鬼差,起身让到了一边。年长的鬼差见状,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往屋内的老丈走去。 “张百里,跟我们走吧。”年长的鬼差单掌一翻,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像是香炉一样的小鼎,嘴里念一声魂来,那叫张百里的老丈的鬼魂就飞入了那小鼎中。然后鬼差再一翻手,那鼎已经消失不见。温橙看得目瞪口呆,没等她再问些什么,那两个鬼差已经如一阵阴风吹过般消失不见了。 鬼门关内,温橙见过的两位鬼差正带着张百里走在阴阳道上,年轻的那位名叫黎平,年长的那位叫赵谦。 黎平回望来路,有些不解的问赵谦:“赵哥,方才你为何对那女妖态度如此谦和,这样咱们地府的威严何在?” “哎哟,你这个愣头青,当差三百年了,还不知道看人下碟。我在那女妖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灵力,指不定上面有哪个在罩着她呢,而且她还说到了蒋主任,蒋主任那是什么鬼魂都能见到的吗?回去以后咱们按约将她的事情报上去,至于如何处理就不是咱们能管的啦,给她做个顺水人情,指不定将来会有什么回报呢,嘿嘿。”赵谦笑呵呵的回道。 “哦…”黎平讪讪的摸了摸头。 第51章 离别 “啧…跑的真快,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感觉这地府当差的也不靠谱啊。考公什么的,肯定是忽悠我呢吧?地府公务员那么好当的话,那为什么还那么多人上赶着投胎…哼…”温橙抱怨着飘回了陆府小院。 “这下子做不了人了,真是老天爷都逼着我修仙啊。唉…”温橙坐在树上唉声叹气,看到不远处陆淮南房间的烛火突然亮了,她扯回了思绪,盯着窗户上倒映出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淮南睡到半夜,不知怎么突然醒了,又好像听到了温橙悠悠的叹息,于是干脆点了灯起身,到院子里看看。举着烛火来到树下,果然见温橙神色讷讷的坐在树枝上,见到他才挤出一丝微笑飘下来。 “你怎么醒了?”温橙笑着问他。 “突然醒了,想来看看你。橙儿,怎么了?”陆淮南放下烛火,上前两步温声问道。 “没什么,刚刚城东有个叫张百里的老人去世了,我去看了。果然有鬼差来接他,可惜没能说上话。”温橙没说实话。 “哦,那位老丈,我有印象,是寿终正寝吧…”陆淮南仔细盯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定是隐瞒了什么,也没有再问,顺口接道。 “嗯。走的很安详。”温橙点点头,又说:“更深露重,半夜还是有点凉的,你回屋吧。” “不凉,而且一时半会儿怕是睡不着了,我陪你说说话。”陆淮南摇了摇头。 “那也还是回屋,好歹能坐着聊。”温橙说着,先一步往屋里飘去,陆淮南这才拿起烛火跟上。 二人回了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陆淮南捡了几个从衙门同僚那里听来的笑话,总算是把温橙逗笑了。温橙哈哈笑着看着陆淮南,心里想着不知道遇到他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又聊了一会儿,看陆淮南开始哈欠连天,温橙就接过了话头,慢慢的开始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的循环故事,才讲两遍,果然就见陆淮南撑着头睡着了。 次日,温橙对于未来具体的规划还没有个具体雏形的时候,贺竹就急匆匆赶回来说陆淮南接到了京城的告身,要即刻回京担任灵犀县县令,现在正在整理衙门里要交接的公务呢。 “他不是才来一年多吗,这么快就升到京里了?”温橙有些不知所措。 “说是原来的灵犀县令年事已高,年前就申请了告老还乡,吏部那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推举。前些日子上次来的那个胡侍郎跟吏部的柳侍郎提了一下公子,柳侍郎又跟吏部吴尚书提了,一合计觉得可行,便禀告了圣上。圣上念及公子为朝廷寻了一处好矿,又将醴县治理的井井有条,也不计较当初他非要驳了圣意到醴县来的事,下了御笔,召他回京。还从翰林院提了一个沉稳的学士下来接替公子,唉,那人都在路上了。”贺竹叹息一声,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温橙,去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唉…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无非早晚,早点回去也好。”温橙也暗叹一声。 待到傍晚,陆淮南踏进院子看到温橙,二人四目相对良久,竟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温橙率先笑了笑,开口问陆淮南:“你什么时候走?” “…最晚后日便要启程。”陆淮南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走到了温橙身边。 “哦。衙门里都交待清楚了?”温橙又问。 “嗯。大事都整理好了,剩下些琐事,王主簿会自行整理。到时候州府那边应该还会派一个县丞过来协理新来的县令。”陆淮南点了点头,低头只敢瞧旁边的聚灵石。 “挺好的,早点回去好早点琢磨怎么把敬王拉下马。京城又有那位李大人照应,我也放心。你一个状元郎,窝在这偏僻县城里,也是屈才。”温橙也点点头,语气豁达。 “官员的任期一般都是三年以上,我以为我们时间还多…”陆淮南抬头,有些焦急的想解释些什么。 “这不是挺好的嘛,在最美好的时候分开,你才会更记得我啊,不然真等两年过去了,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实在是不如娶个实在的娘子…一回京就把我忘了,那我少不得将来要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才肯歇心头之恨。”温橙又笑,以打趣般的口吻说道。 “那你一定会来京城找我的对吗?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忘了你…”陆淮南激动的问道。 “啊…也许吧…听你偶尔说起,还是有点心生向往的。京城青年才俊也多,就算你忘了我,我也还可以再找一个,到时候你年纪还大了,兴许也没在京城混出什么名堂,我要去你面前炫耀一番才好。”温橙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声音淡淡的。 “嗯,那我可要多注意健身保养了,免得被你的新欢比下去。到时候兴许你还会怜惜我,与我再续情缘。”得了温橙的话,陆淮南也笑了,笑意里夹了一丝哀愁。 “不知道城里之前爱慕你的那些小姐们,该是如何的伤心难过了…唔,你中状元那会儿,在京城也游了街吧?不知道京城是不是也还有惦记着你的世家小姐…啧,这么一看,我情敌有点多啊…”温橙咂舌,用力抿了抿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陆淮南敛了笑,郑重其事的看着温橙说道。 温橙一愣,终于忍不住,滚下一滴泪来。陆淮南情急想抬手去擦,结果一伸手终是触了个空,魂魄的泪也是虚幻的,还没落地便化作了虚无。 “橙儿,别哭…”陆淮南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焦急的围着温橙打转。 “都怪你,说的什么话…那是人家写来悼念亡妻的,我还没死呢…”温橙自己抬手擦了擦泪,胡搅蛮缠的责怪了一句。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你别哭了…”陆淮南也不计较,只求她别再伤心。 “…你走了,这院子怎么办?”温橙止了泪,还有些抽噎,又问道。 “我会找人代为看管,每月初一十五来打扫,不会让院子荒废,也不会让人搅扰你。”陆淮南赶紧答道。 “能有人愿意吗?都说这里闹鬼…反正你大概也不会回来了,你叮嘱一下,别让人把这里拆了就行。”温橙倒是不介意院子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尽量找人吧,好歹这也是我家的老宅。”陆淮南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感慨。 “好,我也会尽量帮你守着。”温橙附和了他一句。 晚上,陆淮南和贺竹用过饭,又在书房商量了一下院子后面该怎么处理的事情。说到温橙,贺竹看了一眼院子里,有些疑惑的问道:“话说温女侠到底是怎么个修炼法啊?她就不能跟着咱们回京吗?” “唉…她走不了…”陆淮南难过的叹息一声。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选在这里修炼的?因为清净吗?这宅子除了死过不少人,我也没看出别的特殊来啊…”贺竹还不知道温橙就是院中的橘子树。 “你现在不怕她了?”陆淮南想起当初贺竹被温橙吓到的事情。 “这么久,都习惯了,哪还能害怕。”贺竹挠了挠头,傻笑回道。 “她其实就是院子里那棵橘子树。”陆淮南突然爆料。 “啊?啊?!!”贺竹连啊两声,一个代表疑问,一个代表惊讶:“不是…公子,当初姚大人不是说就是没死透的生魂吗?怎么…怎么又变妖精了?当初我还想砍了她来着,她不会记仇吧…”贺竹压低了声音问。 “她现在不会介意了,要是跟你说了,你不得在院子里摆上供桌,把她供起来啊?”陆淮南白了他一眼。 “呵呵…那倒不至于…呃,那咱们就不能把她挖了,带回京城种吗?”贺竹转念又提了个不靠谱的意见。 “所谓树挪死,人挪活。这么大一棵树,且不说你拿什么装,路上要个把月呢,离了大地,你让她路上怎么办?我只要她好好的在这里活着就行,将来她修成了人身…”陆淮南没再说下去。 “公子…”贺竹看他表情,想劝慰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不论陆淮南和温橙怎么互诉衷肠,离别终究还是要来。上京的马车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鉴于陆淮南有过遇刺的经验,上面送告身的时候,还派了几个人下来一路护送他上京。贺竹把最后一箱子书搬上马车,留在门外和等待的几位将士闲聊几句,给陆淮南拖延些时间。 “东西都搬完了吧?”温橙见贺竹没有再进来。 “嗯。给你的簪子和小橘灯,我放在盒子里,搁在衣橱了。盒子拿蜡封过,也上了锁,衣橱里放了防虫防鼠的药包。这个院子我没安排人打扫,免得来人贪财,将你这簪子偷了去。钥匙我也拿油浸过,装小盒子里放衣橱顶了,你记得时不时还是看一下,免得…”陆淮南站在温橙面前喋喋不休的嘱咐着。 “行了,我知道了。我好歹也是修道之人,个把上了锁的盒子,还能打不开?你自己才是,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京城毕竟不同这醴县,有些事情不要太较真,免得得罪了人。对那敬王,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别轻举妄动。你现在回去还是县令,虽然已在天子脚下,也还要多沉淀沉淀,不要好大喜功…”温橙又反过来喋喋不休的嘱咐起陆淮南。 “我知道…”陆淮南虚抱住了温橙,声音有些哽咽:“橙儿,一定要来找我…” “嗯…”温橙低声应了,眼里也包了泪。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着,直到贺竹进门催了一声,陆淮南才放下有些酸痛的手臂,依依不舍的说:“我走了。” “再见。”温橙笑着挥了挥手。 陆淮南含泪转过了身,一路快步往门口走去,怕自己忍不住回头就不想走了,温橙也没再挽留,只静立在树下。很快,门口传来大门落锁的声音,温橙叹息一声,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 上了车,贺竹招呼众人启程,陆淮南的泪也终于落了下来。他握紧了腰间的符牌,心里竟没有一丝回京的喜悦,只有满怀无尽的伤感。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与温橙相见,凡人一生短暂,兴许这便是永别。如果能早点大仇得报,那就辞官回来守着她又何妨。陆淮南心念一动,便又决定下来。 行至城门口的一路上,时不时就有百姓拦车给陆淮南送上临别的礼物,多是自家的新鲜蔬果,米酒腌菜之类的,临别赠言也是希望他平安顺遂,官运亨通。还有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们,也是挥着锦帕,含泪相送。到了城门口,王汝带着县衙里的一众同僚在城门口等着,陆淮南下了车与他们一一告别。虽然共事的时间不过才一年多,陆淮南为人也并没有多和蔼可亲,但是他事事亲力亲为,出错也不会像之前的县令一样,把错处往属下的身上推。 而且他还是为数不多,真正为醴县做出了功绩的好官。又不贪财图利,之前缴获的钱财还都分给受害的百姓,留下的也是给县里开荒买种买苗用了。如今醴县可称得上政通人和,就算下任县令来了,只要不昏庸,踩着他的政策实行下去就行了。众人对他自然都是信服的,此刻来相送,也都是真心实意。 回京的半路上,陆淮南一行人还在中途一家驿馆碰到了要去醴县赴任的新县令于信都。对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学士,因近几年在翰林院还算沉稳勤恳,故而派了他来接任陆淮南。四十岁还在翰林院混,本以为仕途上不会再有进展了,没想到还能被派下来做县令,到时候只要不犯大错,三年任满就能再往上爬。二人就醴县的情况简单的做了交流,于信都对未来更有信心了,只是言语间也免不了透露出些许对陆淮南的羡慕来。 于信都曾经也是有满腔抱负的,可惜年少时过于自傲。陆淮南他自然是知道的,大理寺卿的义子,前年的状元郎,后来就杳无音信了。他还以为跟自己一样太过自傲被打压了,没想到居然是跑到偏僻地界去历练了,这下做出了功绩,很快就被调回了京城,所以说人啊,实干才是真道理。 第52章 九年后 陆淮南走后,温橙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伤感了几天后,就彻底闭关修炼了。没有了外界事物的打扰,她又专心致志只顾修炼,进度还算挺快,不过也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把用来做皮囊核心的心脏凝炼好。 院子里的植物时不时会跟她交流两句,说一下城里都发生了什么大事。新来的县令于信都还算不错,虽然没有什么新的政绩,但也把陆淮南的政策认真的贯彻了下去。醴县也渐渐靠着哭崖山茶叶出了名,不过由于哭崖山的名字不好听,于信都见清晨时哭崖山常常云雾缭绕,遂给茶叶命名为雾山茶。 李涉刑期还没满一年,就因为皇帝当年过大寿大赦天下而被放了出来。隔壁的宅子原本就在他的名下,他坐了牢,陆淮南却也没有没收他的宅子。出来后,他卖了宅子,在文庙后面的学堂安安心心当了教书的先生,也不再肖想还能再回官场。虽然他当官不行,但教书还是不错的,刚开始也有嫌弃他的,不过他学问确实还算可以,便也慢慢接受了。 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李有田和潘菊,这二人通奸之事确实有违道德,不过出来后倒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意。没多久二人就真的结为了夫妻,因着名声不好,也没有大办酒席,就上官府登了记,双方父母见证,简单拜了堂就算成了,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潘梅后悔已是来不及,昔日的丈夫和妹妹真的走在了一起,她心灰意冷之下,在媒婆的介绍撮合之下,嫁去了外地,做了一个财主家的续弦。 许是醴县离着京城确实远,没有陆淮南的消息从京城传来过。不过陆淮南请的照看院子的人,倒也还算尽职尽责,每年都会按时打扫,虽不说打扫的多干净,但是屋子有漏水或者墙皮脱落的时候,修缮倒也及时,花草树木也偶尔会修剪一二。醴县逐渐繁华,院外的八宝街许多店铺都重新装修改建过,只有这座百年老宅还是从前的样子。 温橙也再没有开花结果过,把全部的灵力都截留下来用于皮囊的炼化。皮囊炼化起来比心脏快了很多,不过想到出门以后,难免会与人有磕磕碰碰,让人觉察她一个女子,皮肉竟坚硬似铁,怕也是不太好,于是第六年炼出皮囊后,又多花了三年炼了一层血肉。如今不把她开膛破肚,倒是看不出她内里除了一颗心脏以外,骨头,部分经脉以及内脏这些全是木头。炼魂她也到了聚气的阶段,不过没怎么用,也感觉没什么用。 庆丰二十三年惊蛰,陆府西院。一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从院子里的橘子树中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只细腻可爱的玉足探了出来,慢慢出来的还有高挑匀称的身体,青丝如瀑,容颜清秀的头颅。半个身子出来以后,先出来的手臂扒着树干一拉扯,整个身子就跌了出来。 “哎哟…”温橙惊叫一声,十年没有用过人的身体了,出来还有些不适应,一个没站稳就跌在地上,光裸的身体在地上蹭了半身的灰尘。 “唉…早知道让陆淮南给我留身衣服了…”温橙叹息了一声,好在这院子也没有人来,她站起身适应了一会儿,等到夜深人静以后,翻墙去隔壁早已改叫宋府的宅子偷了一身丫鬟的衣服穿上。回来后又抓紧时间,催发树身长了一茬橘子出来,寻思白天摘了去卖掉,然后买一身衣服后再还回去。 “唉…好歹也是百年的妖,居然沦落到卖身的地步…”温橙看着满树的橘子,叹息不已。当然,此卖身非彼卖身。 温橙倒也还算有些做生意的天分,给一家卖米粮的铺子送了些橘子,找人家借了称,当街卖起了橘子。她的橘子也确实是好,个大味儿甜,她在八宝街摆了半个月的摊,卖五钱一斤,五百多斤橘子愣是给她卖完了。因着是生面孔,引起了衙门巡逻衙役的注意,不过有植物八卦网的她,通晓县城周边的很多事情,几句话就把衙役给糊弄过去了,还忽悠人家买了十斤橘子。卖到了钱,置办了几身轻便的衣物鞋子,把偷来的衣服洗干净还回去后,回了院子,仔细的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去京城的事儿。 不管是异时空的古代,还是温橙原来所在的现代,出门最重要的当然都是要带着身份证。以她现在的情况,当然没办法让衙门给她办一个,好在她又不是人,晚上悄无声息的偷摸进衙门,自己照着范本给自己办了一个平民户牒,还不忘顺带办了一张路引。这都是之前听陆淮南说过的,普通平民去别的城市除了户牒还要路引。有个当官的男朋友还是有点作用的,可以学到一些老百姓必要懂的常识,不然出了门一不小心就被抓进大牢了。 卖橘子的钱买了衣服后剩的还多,身为一只妖,出门倒不怎么需要银钱。因为可以不吃不喝,露宿荒野也不是什么问题,于是温橙就找了家裁缝铺,让裁缝按她的要求,做了一个挺大的便宜结实又耐用的米色双肩背包,和一个斜挎的翻盖小包,里面缝了扣子,可以装钱和一些小零碎。虽然这两个包稍微丑了点,肩带也细,不过只要实用就行。她也没有什么行李,拢共几身衣服,余下的就是陆淮南留给她的灯和簪子了。 温橙打开衣橱,迎面扑来一股霉味儿,好在只是衣橱的霉味儿,盒子上面只铺了一层薄灰,钥匙找出来也还能用。温橙小心翼翼擦掉灰尘,用钥匙打开锁,又划开了已经有些开裂的蜡封,打开了盒子。橘子灯的橘皮约摸是有过灵力的加持,只是不如一开始看起来那么鲜亮。簪子看起来倒还是挺新的,毕竟是金镶玉的簪子,不像银的那么容易氧化。 确认过东西都还是好的,温橙便重新锁上盒子,将盒子用棉布包了和衣服一块装进了背包里。只是该怎么去京城呢?她这具身体,在人类修士中顶多算辟府的阶段,离御物还差着两个等级。 “坐车…这古代的路不好走,怕是身子都能给我颠散了,而且租车也贵。要不租马?”温橙坐在院子里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先去驿站看一看。 “啊…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了。”温橙拍了拍自己的树身,因为被她一下子榨干了营养,催长了一波橘子,她离开以后,剩下的这具空壳树身大概还能活个两三年。多少还是有些可惜,不过等她身体炼化完成,到时候她自己也能随时变出橘子来了。 天快亮的时候,她贴着树身,意识接入了植物八卦网:“大家,我打算明天就要走了。” “唉…待这儿不好嘛,干嘛为了一个寿命可能还没你零头多的男人出去冒险。”梧桐叹息一声,有些埋怨。 “对啊,前辈,大家都很舍不得你。”月季老大也劝说道。 “我也不全是为了他,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嘛,我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温橙说道,她也有一些不舍,但是没办法,她不可能留下。 “前辈志在远方,早晚都是要离开的。只希望您多多保重,若是那陆淮南靠不住,大可以回来,还有咱们给你撑腰。”仙人掌出来说了句支持温橙的话。 “对,前辈要多保重啊!” “前辈保重!” “有空就回来看我们啊!”众植物纷纷出来祝福。 “唉…那你保重吧。”梧桐最终还是送上了祝福。 “嗯,我一定会想念你们的。你们也要多保重,仙人掌,你修为高,大家就交给你照顾了。”温橙叮嘱了一句。 “前辈放心吧。”仙人掌应道。 “嗯,大家再见,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温橙跟众植物道了别,断开了连接。最后看了一眼院子,温橙耸了耸背后的背包,转身从围墙跃了出去。 温橙一路优哉游哉的来到了驿站,路上又给自己买了雨伞和水囊,好歹出门必备的东西要带着做个样子。询问了这里租马的价格,驿卒告诉她,租马一日一百钱,到下个驿站还马即可。不过她不会骑马,倒是看上了旁边一只毛驴,毛驴速度比较慢,骑驴应该比较容易些。温橙又问了驴的价格,没想到驿卒说这驴比旁的驴还要倔,她要是想要,可以便宜些直接卖给她。一问价格,一千五百钱,她兜里剩的钱刚好。思索了半天,还是忍痛买了,好歹就算是有自己的私人座驾了,钱她也不是非要的,大不了到下一个城市再打工赚一些就行了。 牵上毛驴,温橙出了驿站,按照衙门看到过的地图,沿着官道往京城的方向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物比较敏感,毛驴也能感知到她不是凡人,一路上倒是很听话,没有像驿卒说的那样犯倔。骑着也挺平稳,虽然不如现代的汽车快,但比普通自行车还是要快一点的。温橙还给毛驴取了个时尚的名字,叫艾尔威。 一路上行来,四处都是原汁原味的山清水秀,就是没什么人,只偶尔路过一些村子时会看到田间有一些劳作的百姓。温橙久不出门,虽然现在已不是常人,不过长时间孤身一人走在无人的路上,心里也有些犯怵。天色渐渐黑下来,毛驴也不愿意再走,温橙只得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歇息,给毛驴吃了些驿站附赠的草料。 “早知道该买些照明的蜡烛火把之类的。啊…买了的话,好像又买不起艾尔威了。”温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周围黑黢黢的林子。 在院子里的时候,晚上天再黑也不觉得什么,因为知道附近不远处就有活人。可是在这荒郊野外,真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只有虫鸣和夜鸟的叫声,比起恐怖片来更吓人。温橙有些害怕,拽紧了毛驴的缰绳,好在她明白黑暗中的恐惧来源于未知,随即开了灵眼看周围。黑暗随着灵力注入眼睛慢慢褪去不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看到了远处林子里有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一副书生打扮的样子,模样普通。靠坐在一棵大树旁边,双眼无神,魂火已灭,身上还冒着黑气,俨然是个冤魂。温橙踟蹰了一会儿,栓了驴子,往那冤魂走去。 “你好…?”温橙在那冤魂面前站定,招呼了一声,那冤魂没有什么反应。 “帅哥?”温橙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书生模样的冤魂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眼神懵懂的看着温橙。见温橙直视着自己,那原本无神的双眼才慢慢聚焦,瞪大,继而震惊不已。 “你你你…你能看到我?”那冤魂站起来激动的大声问道。 “能。”温橙点了点头,这冤魂站起来,温橙才发现他还挺高的。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冤魂赶紧说道。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温橙没有立刻答应,反问道。 “我叫钱进,家住丰县泰康坊三弄,于庆丰元年上京城参加会试。当时与我的同乡卫明哲同行,路上遇到一个劫道的山匪,不仅抢了我们进京的盘缠,还将我杀害。没想到,等到我气绝之时才发现,那山匪与卫明哲居然是同伙…”冤魂钱进怨气冲天的说道。 “哦?他为何要伙同歹人害你?”温橙好奇问道。 “我家乡有个未婚妻,貌美贤淑,与我从小便结了娃娃亲。那卫明哲对她也有意,加之又嫉妒我的才华高过他,且那山匪与他还有表亲关系,就这么串通好了,在这处荒野将我杀害,又埋在这树下。呵…呜呜…如今不知是什么年岁,我家中只我一个独子,不知我父母如今怎样了…呜呜…”钱进期期艾艾的说完,呜咽着哭了起来。 “唉…我这运气着实不怎么样啊?跟尸体也太有缘了…庆丰元年,这都过了二十多年了…我只能帮你报个案,让官府帮你敛尸,好让你父母把你领回去,免你再做这孤魂野鬼。至于沉冤昭雪,恐怕有些困难,官府也不可能听我一面之词,都是要讲证据的。”温橙叹了口气,当初陆丰不过埋尸半年,陆淮南查他的案子就费了不少劲,这钱进都死二十多年了,更不好办。 “好…我尸体旁边还有我的户牒,也不知有没有腐烂…”毕竟死了二十多年,想来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没有逼着温橙非要替他平怨。 “你父母叫什么名字?我帮你写封信吧,官府不信我的话,你父母找不见你,思子心切,应该多少会信的。”温橙又问道。 “好,我父亲名叫钱有易,母亲名叫白莲香。多谢姑娘仗义相助~”钱进报上了父母的名字,对着温橙长揖了一礼。 第53章 失业三人组 温橙又同他问了一下他那位同乡的长相,想着如果哪日碰见了,可以替他小惩大诫一番。想这钱进被困在此地二十多年,正有些像她被困在那树里十来年,她尚且幸运,能靠着自己修炼脱出牢笼,可是若这钱进没有遇到自己,恐怕被困在这里百年也未可知。孤魂野鬼是怎么来的,她倒是也看到过一些民间异闻的解释,只是不知地府为何不管他们。 自那年问过鬼差以后,再没有过什么消息反馈回来。又被陆淮南回京的事一搅扰,也就觉得事已至此,得了再多的补偿,她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不如将这一世过好。况且她如今可算是长生不老,古今多少皇帝求之不得的事,被她实现了。虽然是个妖,但她骨子里是个人,于做人一事还是有些经验,不像那些个妖精老前辈只敢躲在深山里。 唯一怕的不过是遇到那些个自诩正义,遇到妖类不管不顾就打杀的正道修士。不过温橙对此也有思考过对策,打不过的时候就跑,打得过的时候就敲打。修行切不可荒废,毕竟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再则像姚宿云这样,对待一切修行者都一视同仁的也应该有不少,大家相安无事的相处自然最好。 至于此去京城找陆淮南,也不过是完成自己答应了他的约定。说实话,当初分别的时候,难过是真难过,不过她并没有认为陆淮南就一定会等她。她这九年的修炼过得挺艰难的,但每日有目标有奔头,每每想到外面有大千世界在等着她探索,她就觉得这些清苦都是值得的。陆淮南呢,就跟站在锦绣花团的园子里等那不知到底有没有可能开花的铁树冒出花苞一样。谁会真的干这么傻的事儿呢? 今年正好是第十年,陆淮南早点醒悟的话,说不定娃儿都能背四书五经了。温橙也就是去看看,如今有了身体,京城她早晚也都是要去的。如果,陆淮南真的有这么傻,她也就全他这一世的痴了。 天亮以后,温橙从树底下刨出一截烂的不成样子的户牒和一截钱进的枯骨,打算凭此去报官。重新骑上毛驴,又一路走到黄昏,才又到了酒泉县。酒泉县就在醴县隔壁,温橙倒是也听说过,这里乃是以酒出名的。不过原先陆淮南不好酒,他们闲聊之时,也只是略略带过,倒是对再前面的香州城提的更多一些。 香州城是香州的都城,就像现代的省会城市一样,是比醴县和酒泉县这些繁华得多的城市。从香州城去京城中间还隔着两个大省,分别是棋州和鹤州,中途一共要路过十多个县城。像温橙这样骑驴去,中途不在城里逗留游玩的话,怎么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到京城。不过温橙计划了两个多月,毕竟都路过了,不游玩一番,岂不辜负了自己辛苦修炼的初衷? 酒泉县果然名副其实,还在城门口就已经能闻到一股酒香味儿。温橙赶在城门落钥之前进了城,由于身上没钱,她也就没去找客栈,打算在衙门口坐着等到天亮。到时候报了官,在城里逛上一圈后,就继续往香州城去。等到了香州城,找个短工做几天,给钱进的家里去封信,然后再上路。 第二天一大早,衙门一开门,她就进去报了官。说自己在路上歇息的时候,驴子跑进了一处林子,她进去找的时候,看见一个被野兽刨开的坑,坑里露出一截人的手骨,她吓坏了,随手从坑里捡了截烂木头就急急忙忙跑县城来报官了。那县老爷看她呈上的木头,是一截腐朽的户牒,于是派了捕快骑马赶去查看,留了她在县衙等结果。温橙没有报案的经验,没想过居然还要留下来等尸体挖出来,查验过,问过话,确认跟她没关系以后,才能放她走。 “唉…做点好事可真难…”温橙叹息一声,好在县令大人知道了她没钱,她在此耽搁的两天,县衙把她的吃住包了。她也没光吃闲饭,揽了衙役给各位当差的老爷添茶倒水的活计。 等到衙门收殓了尸体,在钱进尸体周围留下的东西里,看出了他应是赶考的举子,于是重视了起来。按照仵作勘验尸骨得到的信息,先发了认领尸骨的告示。可惜就像温橙说的,时间太久了,确认他的具体身份都很困难,别说抓凶手了。 事情到此与温橙就没什么关系了,夜里钱进再次来谢过温橙,温橙跟他说到了香州城再给他父母写信的事。第二天早上,衙门就放了温橙离开。温橙走之前管衙门伙房要了一个火折子,以免露宿野外的时候没东西生火。打算到了香州城的时候,去卖石头的集市找找看有没有五行石。 去香州城的路上,温橙运气算是好了一回。在野外露宿的第二天清早,让她在营地不远处的草丛里逮到了一只野兔子。她自己弄不来,就拿绳子绑了四肢,拎到城里的早市卖了三十钱。结果到客栈一问,住一晚上最便宜的单人间都要一百钱,只好又灰溜溜出了客栈,四处逛一逛,看风景的同时看看有没有招短工的店铺。 路过一处名叫韶华楼的地方,温橙朝里面张望了几眼,想看看是不是酒楼,里面招不招短工之类的,结果看到二楼走廊有一位衣衫不整的美人正打着哈欠往屋里走。又见里面各处都垂着轻纱,隐约间能闻到一股脂粉的气味,温橙就知道来错了地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极其悦耳的声音。 “呵…掌柜的不必介怀,韶华楼经营不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等自去寻旁的活计即可。”那个好听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啊…声控福音啊…”温橙忍不住停下来又往里面张望,只见一位背着琴的高挑男子背对着温橙,正与一位看着有四十多岁,优雅端庄,风韵犹存的女子说话。旁边还站着两位看身材长相都还不错的年轻男子,都拿着乐器,像是这楼里的乐师。 “唉…自从轻烟坠楼以后,这韶华楼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六郎的琴是极好的,云郎的琵琶,燕郎的萧那也都是这香州城数一数二的…”那女子看样子正是这韶华楼的老板,此时脸上愁云惨淡,欲言又止。 “不必说了,掌柜的…我们本来也有打算要去京城的乐坊看看,此时正是机会,就此别过吧。承蒙照顾,保重。”那背琴的男子对那老板作了一揖,便领着另外两个男子转身往外面走来。 “呃…这长相就很普通了啊…”那男子转身后,温橙仔细一瞧,就是很普通的长相,只眼睛水亮些,显得光华内敛。当下摇了摇头,也转身想继续往前走了。哪想那背琴的男子看到她,脸色一变,原地站住不动了。温橙有些奇怪,又多瞧了他两眼,才转身真的走了,心里想这声音好听的男子怕是将她认作了旁人。 “行知,怎么了?”那被老板叫做云郎的男子见这六郎不走了,遂问道。 “哦…没什么,认错人了…”六郎心里松了口气,摇头回道。 温橙确实走错了地方,这韶华楼乃是这香州城过往数一数二的青楼。可惜三年前,楼里的花魁被一路过的风流世家子勾走了魂,老板好说歹说没劝住,非要去跟人家求个结果,结果自然是痴心错付。世家公子跟青楼女子再怎么浓情蜜意也不过是虚情假意,怎么可能真的娶一个青楼女子。那叫轻烟的花魁在青楼混迹,居然会看不透这些,竟然心生绝望从楼上跳了下来。虽然没有当场摔死,但也吓坏了不少楼里的客人,从此韶华楼的生意是每况愈下。那轻烟摔断了腿,更是心灰意冷,没两年就抑郁而终。 另一家叫流光阁的青楼趁势崛起,韶华楼更是一蹶不振。经营惨淡之下,老板也不得不裁员,青楼里擅长乐器的姑娘也不少,这多出来的乐师自然就位列裁员名单的最上层。 被温橙夸赞声音好听的叫楼行知,是渝州人氏,在家里排行老六,故而也称作六郎,今年二十七。曾经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后来家道中落了。少年时不喜欢读书,就喜欢音律,家里没落以后就干脆出来做了乐师,弹得一手好琴,背上背的也是家里有钱时买的一把名家所出的琴,是他全身上下最贵的家当了。他看到温橙反应如此大,乃是因他已经开了窍,所见与旁人不同,看出了温橙不是人。又没有人指点过他修行,所以身体气韵还与常人一样,只那双眼睛有些灵韵,故而温橙也没觉察他的不同。 云郎和燕郎则是楼行知路上所遇喜好音律的知音,不过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只是从一个解散的梨园出来的乐师。云郎名叫云逸,今年二十六,燕郎名叫燕无涯,今年二十七,二人也都是渝州人。 三人都有想去京城谋求发展的想法,盖因京城的乐坊闻名天下,名师名人也多,对乐师的态度也比其他地方尊敬的多。若这三人在京城,怎么也能找个正经乐坊做乐师,在这香洲城却只能到青楼里找份差事。 温橙又在城里转了一会儿,总算在城中央一座大酒楼找到了一份帮厨的短工活计。酒楼叫迎宾楼,非常稀松平常的名字,但是温橙看了一眼菜牌子,跟醴县的宴宾楼那是不一样。有不少稀罕的菜品,甚至还有反季菜,反季的蔬菜搁古代可不常见。酒也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装修那更是甩宴宾楼几条街。 今日是城里一个有钱的大户做寿,包了整个酒楼宴请宾客,据说连知州大人都会来。宾客尊贵,规格高,菜品多,厨房忙不过来,故而招了几个短工帮厨,温橙刚好赶上了。本来厨房里是不想找女工的,好在温橙本来就会做饭,嘴也算伶俐,跟那掌柜的好一通说,才勉强让她做了帮厨。 温橙就在厨房里帮着择菜,洗菜,切菜,一天忙下来,别的帮工都累的腰酸背痛,她一点事儿都没有。掌勺的大厨都对她刮目相看,故而跟掌柜的说了,又留她多做了几天,把接连几天要办的宴会都忙过了再说。温橙最后做了七天,得了大厨的赏识,掌柜的多给她结了些钱,一天给了一百钱,一共得了七百。中间偶得闲暇,温橙去城里卖石头的奇石坊转了转,没找到五行石,果然如姚宿云所说,这东西稀罕。 赚了钱,温橙给钱进的父母写了信寄出去,又在城里逗留了一日,把城里有名的景点都看了一遍。各种亭台楼阁,奇石花草,溪泉环绕,是跟现代的景点不大一样,有一种别样的雅致和情趣。关键是游人不多,有也都是些文雅的公子小姐,不像现代的那些景点,走哪儿都是吵吵嚷嚷的。 “啊…要是有相机就好了,随手一拍都是一幅漂亮的风景照啊,要是刚好拍到个美人回眸一笑,那画面…啧啧啧”温橙畅想了一下,眯眼笑了笑。 看了风景,想到自己辛苦做工赚来的钱,又对比了一下城里的物价,温橙也不打算再停留。近几日她也都是偷偷的在酒楼的雅间里过得夜,客栈感觉实在是住不起。当树的时候还好,怎么睡都是睡,有了身体就挑剔起来了。露宿就不说了,进了城还住不起客栈 ,不得不感慨一句,穷游伤不起。 温橙想着来时抓的兔子,又置办了一个露营用的小铁锅和水壶,买了把趁手的匕首和一些调料。临出城时想到前日的一场大雨,温橙又重新给自己买了身蓑衣和斗笠,这才牵着驴子晃悠悠出了城。骑着驴子走了没一会儿,远远瞧见三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走近了又听到那悦耳的声音,以及背上明显的琴匣,温橙讶然,这不是那失业男团吗? “这三人…是打算走路去京城嘛…”温橙感叹。 待驴子走的近了,那三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一眼,楼行知立刻又被吓住了,瞪大了眼睛有些惶恐。温橙这下看出异样来了,这背琴的明显是害怕自己啊。 “呵…这位公子,你…好像很怕我啊?”温橙停了毛驴,坐在驴背上笑眯眯的问道。 第54章 同行 楼行知僵立当场,手脚都木了,脸色苍白一片。云逸和燕无涯对此十分诧异,但看对方不过是个娇俏的姑娘,他们三个大男人也不好对别人做什么,只得先稳住自家好友。 “行知?到底怎么了?”燕无涯拉了一下楼行知的衣袖。 温橙没说话,只笑眯眯的又瞥了一眼燕无涯。楼行知因好友的提问醒了神,左右看了一眼,又对上温橙的笑眼,心里暗叹一声,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似得,对着驴背上的温橙行了一礼,说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好啊~”温橙下了驴子,牵着缰绳往前面走了一段路。楼行知歉意的看了看两位好友,让他们原地稍等片刻,他去去就回,然后快步追上了温橙。 “说吧。”温橙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姑娘…你跟着我等,是想采补吗?那你可否就采我一人,放过我那两个好友…”楼行知脸色凄然,又有些羞恼。 “什么玩意?”温橙也惊了。 “还不够吗…那你吃了我…”楼行知有些惊慌的补充。 “等会儿等会儿…”温橙挥手打断了他,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能看出来我不是人,这倒是不稀奇,想来你是开了窍吧…不过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要吃人了?还采补…我采补你大爷啊?!”温橙被气的不行。 “啊?”楼行知一下子呆滞住了。 “我要去京城,与你们不过是路上随意碰到了,你不表现的那么异常,我也就与你们擦肩而过了。你倒好,平白无故污人清白啊…”温橙狠狠瞪着楼行知,气恨道。 “你…你不吃人?”楼行知结结巴巴的问,温橙摇头。 “你也不采人精气?”楼行知又问,温橙眯眼瞥他,楼行知缩了缩脖子。 “你难道要去京城里采补?”楼行知恍然大悟,又问。 “你再说这两个字,信不信我阉了你?”温橙咬牙切齿威胁道。 “…”楼行知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 “呵…你们仨儿不会也要去京城吧?”温橙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问道。 “…”楼行知脸色微变。 “哈哈哈…既然顺路,不如同行啊?”温橙咧嘴邪笑着问道。 “我…”楼行知张口就想拒绝,温橙没给他机会,冷笑一声威胁道:“你要是拒绝,我就把他们两个剥皮放血做成肉干。” 不一会儿,楼行知颓然的回到两个好友身边,说刚才与温橙一对籍贯,发现她竟是自己的远房表妹,现下也是要去京城,恐她一个女子孤身上路有危险,故而要与他们同行。云逸和燕无涯虽还是有些疑惑,但想到对方就一个小女子,提出同行也在理。再有什么,恐怕是楼行知家里的私事,不好多做打听,便也应下了。 楼行知招了招手,温橙牵驴过来,款款给云逸和燕无涯行了礼:“打扰二位公子了,小女子姓温。” “无妨,温姑娘既是行知的表妹,我等自当照拂一二。”云逸二人亦是作揖还礼。 温橙委婉的笑了,心里腹诽:“古往今来,还得是表妹啊…”又转头看楼行知,轻柔叫了声表兄,把楼行知一身鸡皮疙瘩都叫起来了,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 四人于是继续上路,楼行知迫于温橙的淫威,路上只得给她牵驴,云燕二人还当他表兄妹感情好。楼行知也知趣,尽力扮演好表兄的角色,免得温橙起了吃掉他们三人的心思。众人歇息的时候,楼行知分了干粮给温橙,温橙不爱吃干巴巴的大饼和冷馒头,摇头拒绝,楼行知免不了又要多想。温橙偷偷问了附近的树木,让楼行知陪着去摘了些野果子来吃,这才让楼行知放下心来,心想她可能是吃素的妖。 路上有了同行的人,温橙觉得这趟旅行也还算不错,就是这三个大男人看着有些文弱,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还得自己出手保护。看他们三人的手,都是修长匀称,骨节分明,保养得极好,想必粗活什么的也不大会干。 晚上生了火,围坐在一堆的时候,三人惯常还是聊音律。温橙听不大懂宫商角徵羽之类的,干脆让楼行知现场来一曲比较实在。做自己擅长的事,楼行知倒不扭扭捏捏,取了琴,横卧在膝上就弹了一曲。温橙想听他唱歌,又让他弹唱了一曲,楼行知也照做了。温橙愉悦的点点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如听仙乐耳暂明了。 楼行知见她高兴,便也松了口气。和一只妖朝夕相处,心里时时刻刻都担惊受怕,这下把她哄开心了,晚上应是没什么大碍了,楼行知心里想着。哪晓得半夜睡着的时候,温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差点一个激灵给他吓醒。 “怕什么?我不是说了不吃你们吗?”温橙瞪了他一眼。 “温姑娘,你到底想怎样?”楼行知无奈。 “你歌唱的不错,我这儿有几首曲子,想你学了唱给我听。你要是唱的好,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三个。”温橙抿唇微笑着说道。 “你也擅音律?”说到音律,楼行知来了兴趣。 “不擅长,不过是记得些…唔…同族的歌谣,很是怀念。”温橙思忖了片刻后回道。 “那姑娘且将谱子借我一看。”楼行知点点头,伸手要谱子。 “谱子我没有,不过可以让你听一下,你自己琢磨一下谱子吧…”温橙说完,梦境里就响起了音乐。楼行知凝神细听,一开始皱了眉,不一会儿又睁大了眼睛,激动不已。 “温姑娘,这是何人做的曲子?又是何人唱的?”一曲放完,楼行知激动的问道。 “说了你也不认识…你尽管学就是了…唔,有些地方你要是觉得困难,可以改动。”温橙放的是周总的《发如雪》,看楼行知的样子,看来是能欣赏得了的,至于要改动的地方,自然就是说唱和西方乐器的部分了。 “好,劳烦姑娘让我再听两次,等明日我和云逸无涯商讨一番。”楼行知当下就应了,温橙便又放了两遍。 往后几日,三个乐师就凑一堆琢磨起音乐来,偶尔楼行知会问温橙一些问题,某段曲子是用什么弹奏的之类的,温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让他自己琢磨改动。没过几日,在客栈住宿的时候,温橙就听到了楼行知改编过的《发如雪》。少了很多流行的感觉,多了一丝古韵,配上楼行知温柔如水的浅唱低吟,温橙差点当场听哭了。连上来送水的客栈小二都忍不住在门口驻足听完,然后直赞楼行知唱的好。 “要是在乐坊的话,配合更多的乐器,这首曲子会更好…”楼行知唱完又有些遗憾。 “哈哈,到时候到了京城,凭这曲子,想必就会有乐坊争相聘行知去演奏。”云逸拨弄了两下琵琶,哈哈一笑说道。温橙侧目看云逸,她还是头一回看男人弹琵琶那么好看的,当真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是表妹教我的曲子…”楼行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他太过兴奋,忘了说这事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哦?温妹妹也通音律?”几日相处下来,云逸和萧无涯与温橙也相熟了,云逸为人比较不羁,已经把温橙当作了自家妹妹一般,只萧无涯还温姑娘温姑娘的叫着。 “呃…不太懂,只会哼唱几句罢了…”温橙听他叫妹妹也颇有些不自在,赶紧摆了摆手。 “那不如温妹妹再哼一曲,给我和无涯也听听看?”云逸当下提议,楼行知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温橙,生怕她生气。毕竟这首曲子还是她单独教的他,没有唱给他听过。 “唔…好吧…”温橙倒是没什么,毕竟从前唱k的时候,哪次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唱,且还要放开了唱,唱的越嗨,气氛才越好。 “浮生若梦 为欢几何 风摇雨落 此心何处停泊 剑起刀割 却斩不断这因果 看天地之间皆漠漠…” 温橙慢慢唱完,三个男人都是震住了,温橙看他们这架势,怕是又要一番询问,赶紧说自己没谱子,都是跟老家的人学唱的。云逸二人又看楼行知,楼行知也赶紧摆手,说自己没去过温橙的老家。于是往后几天,他们又开始琢磨温橙唱的这首,这次配乐完全就是他们自己编的了。 温橙看他们这么热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她把她听过的歌都拿给他们扒谱,然后让他们组个乐队什么的,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火遍京城,乃至火遍全国啊? 这么想着,温橙也就去问了一下楼行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云逸这家伙居然不仅会弹琵琶,类似的阮琴,月琴他也会。而萧无涯则还会吹笙和笛子,甚至会唱小生。温橙一寻思,这再找个会打击乐的,不就齐活了吗?要是再有个吹唢呐的,那就更妙了。 温橙把自己的建议跟楼行知提了一下,楼行知显得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半天,温橙才明白。不是楼行知不想,而是他们仨没钱。温橙这个建议跟让楼行知自己开个乐坊也差不多了,乐器得买吧,人得招吧,场地要有吧。他们仨全身的钱也就够走路去京城了,现在住宿还得加一个温橙,楼行知已经勒紧裤腰带了,哪里还能组乐队。 温橙又问他们仨有没有当街卖艺的想法,三人皆是摇头。倒不是说拉不下这个脸面,而是乐曲不像杂耍,能欣赏且会欣赏的大多数都是文人雅士之类的,老百姓就是听个响。他们要真是当街弹唱,怕也就能让过路的人听个热闹,那岂不是辜负了曲子本身。温橙叹息,这古代毕竟不同现代啊。温橙又想起看过那种去每个酒楼拉二胡唱曲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情况,且就算有客人给赏钱也不会很多。而且酒楼也不大欢迎这种,唱的不好,影响酒楼形象,唱的好,客人不愿走,影响新客数量。 想着大家都没钱,温橙到了棋州城的时候,也没有提多待几天玩一玩的事情。况且都立了楼行知表妹的人设了,又不能再随便扔下他们三个,自己跑去玩。三人走马观花般的逛了一圈,歇了一晚上就接着上路了。哪想到出城不过半日,就遇到了经典事故,他们四个人被拦路抢劫了。 拦在四人面前的是六七个山匪,个个都拿着大砍刀,天还没开始热呢,就都穿着短褂黑棉裤,脚踏皂靴。领头的那个膀大腰圆,露出胸口一道长长的刀疤,其他人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类似的疤或者刺青之类的,看着就不好惹。温橙看看自己这边的三个男人,再看看四周拿刀围着他们的人,算是明白了为啥这山匪要穿短褂了,这是故意露狠出来吓人啊。 “嘿嘿嘿嘿…今儿运气不错啊,还有个水嫩嫩的小妞。”领头的那个拿着刀,围着温橙转来转去,楼行知赶紧把温橙拉到自己身后。温橙惊讶的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便宜表兄还挺称职的嘛。 “各位好汉,我等身上的钱财尽可拿去,还请不要伤害我们的性命。”楼行知有些紧张的开口说道。 “钱我要,这小妞我也要,哈哈哈哈…”领头的那个大笑起来,猥琐得盯着温橙。 “行知,怕他们做什么,大不了一死。温妹妹,待会打起来,你尽管骑了驴子先跑,去城里报官。”云逸倒是血性,冷冷的瞪着那领头之人。 “哈哈哈哈…”没想到云逸的豪言壮语却引起周围一圈山匪的嘲笑,气的他脸红脖子粗,袖子一撸就要动手,被燕无涯一把拽了回来。 “冷静点。”燕无涯冷声劝道,燕无涯平日里话很少,此时却也是他们中最冷静的那个。 “若各位好汉肯放过我们,我身上这把琴尚值个百八十两银,你们也可以拿去。”楼行知解下了背上的琴匣。 “谁要跟你们商量了?你们有那个资格吗?也不看看形势,哼!”领头的冷嗤一声,就要上前去拽温橙。 “别…”楼行知赶紧上前阻拦。 第55章 打劫 “表兄,别怕。”温橙嘴角勾起,拉了一下楼行知的袖子,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甩手照着领头那个山匪的膝盖来了一记隔空取物。温橙如今的隔空取物已经比九年前要厉害许多了,那山匪头子当即就扑倒在地抱着膝盖来回打滚。 其他山匪皆是大惊失色,赶紧上前两步,楼行知三人嘴巴张大的也快塞得进鸡蛋了。温橙快速的上前捡了领头山匪的大砍刀,手腕一抖架在他脖子上,好整以暇的说道:“都别动哦,我头一回使刀,容易手抖。” “呃啊啊啊…女侠…唔嗯…女侠饶命…”领头的山匪一边痛苦嚎叫,一边告饶。 “老大!”其余山匪见状,还想上前来,温橙又一记隔空取物,照着一个看起来最壮的山匪打了过去。那人如被重拳击中,往后退了两步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这下子其他人都害怕了,谨慎的不敢再靠前,胆小的还往后退了几步。楼行知反应过来,招呼云逸和燕无涯往温橙靠拢过来。 “温妹妹,你使的什么功夫?好生厉害!”云逸压低声音问道。 “呵呵,没什么,一种气功而已。”温橙笑着敷衍了过去。楼行知有些后怕,看温橙使得这个妖法,庆幸还好她是个吃素的。 “女侠…你放过我,我们保证不再作恶…啊…”领头的那个还在求饶。 “唔…把刀放身后,然后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温橙笑了笑,对山匪们命令道。 “啊?”众山匪都惊了。 “快…快拿啊…”领头的那个先一步从怀里掏了块玉佩出来,其余人纷纷听话的先把刀放在身后,然后从身上掏出值钱的东西来。有个胆小的趁众人不注意想溜,被温橙发现,隔空取物直取他膝窝,噗通一声,他就跪了。山匪们赶紧又往身上掏了一波,有一个还从裆下摸出一个金豆子来。 温橙戳了戳楼行知:“表兄,去把东西都收起来。” 楼行知看了温橙几眼,有些无奈的挨个上前把东西收了。又有个想趁机劫持楼行知的,也被温橙撂倒了,一众山匪是再也不敢造次。 温橙见他们老实,又问:“你们老窝在哪儿?可还有同伙?” “女侠…我们山寨就在前面山上,没有别的同伙了…求你放过我吧…”领头的又讨饶。 “你这么怂是怎么当上老大的?”温橙皱眉看了看他。 “我…我年纪最大…”领头的不好意思的回道。 “噗呲…”云逸憋不住笑出了声。 “有没有伤过无辜之人的性命?”温橙严肃的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就只打劫…最多…最多打断过一个人的腿…”领头的吞吞吐吐的答道。 “奸淫妇女呢?”温橙厉声又问。 “也没有…这儿离城里也没多远,我们不常来,而且寻常姑娘家,都不会随意出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城踏青也都是带了好些家丁,我们根本也不敢打劫啊…这头一回逮到…还…哎哟…”领头的抱着腿都快哭出来了。 “哼…算你运气好,还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不然打断你三条腿都还嫌不够,带上你的人,赶紧滚。以后再敢打劫,通通宰了喂狗。”温橙冷哼一声,把刀扔地上。 其余土匪见状,赶紧纷纷上前,抬得抬,背的背,把受伤的同伙带上一溜烟跑了。 “温妹妹,他哪儿来的三条腿?”云逸好奇的开口问道,温橙不说话,往他下半身瞄了一眼,云逸秒懂,赶紧往燕无涯身后走了两步。 等温橙去楼行知那边点看从山匪处收缴的东西时,云逸才小声的跟燕无涯说:“无涯,我看这才是温妹妹真正的样子,平时的温婉都是装出来的。怪不得行知那会儿看见她的时候,吓得不行,多半是少年时候就被这表妹欺负惨了…” 燕无涯点点头,淡淡的开口:“嗯,有道理。” “表兄,怎么样?”温橙看了看楼行知撩起衣袖兜住的东西。 “呃…还可以吧…”楼行知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了,被打劫的人反过来打劫了别人。不过好歹他现在是真的对温橙放心了,真要是那作恶的妖,怎么会关心山匪有没有烧杀掳掠。怕是那山匪猥琐的看她一眼就已经被抠了眼珠子了。 “嚯…这玉佩咋样啊?”温橙从战利品里拿出山匪头头上缴的玉佩对光看了看。 “不怎么样,也就值十多两吧。”楼行知看了一眼。 “十多两也不便宜了吧…表兄,你对这个很懂啊。”温橙又看了看玉佩,把它放回了楼行知手里。 “我原先家里也是富过的,不然也买不起这琴…这银钗还算雅致,你带着吧…”楼行知一句话带过了自己的家世,又将战利品中的一只银钗往温橙头上比划了一下。 “唔…一般吧…”温橙端详了一下,随手接过插在了头上。 云逸和燕无涯也过来看,脸上也泛起了笑。这群山匪可比他们有钱多了,银子得有四五两,玉佩,银钗还有一颗金豆子,并两串铜钱,够他们在下个城市玩上几天了。 “昨天都还算是穷游,今天就小赚了一笔,这打劫果然是无本万利的买卖,怪不得古代这么多剪径的土匪。”温橙心里感慨。 打劫山匪,众人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楼行知代为保管了那一堆财物。四人继续启程,温橙提议到了下个城市,可以租辆马车,这种不义之财早点花出去比较好。钱是她赚来的,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反而感激她的体贴和慷慨。云逸还拍了拍楼行知的肩膀说道:“行知兄,温妹妹虽然有些凶悍,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你啊…多多担待一下。” 楼行知对他的叮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又在心里腹诽,这是凶悍不凶悍的问题吗?她就不是人啊… 到了棋州辖下的白石县,四人照例在城里歇了一晚。白石县之所以叫白石县,乃是因为这县靠着一座石灰岩形成的矮山。从鹤州那边往这里看,对比后面的其他高山,这山就像一块白色的大石头,故而山脚下的县就干脆叫了白石县。白石县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了,要到鹤州边上才会再有山了。 到了城里,温橙也终于趁着有钱的时候买了些零嘴了,也不管好吃不好吃的买了一大包,反正还有三个大男人帮着分担,一路上看楼行知三人啃大饼都看够了。楼行知按温橙的吩咐去租了马车,温橙拎着一大包零食率先上了车,其余三人随即跟上。毛驴则被温橙栓在马车车架上,一路随行。 路面平坦,自然车子也平稳。温橙吃着零食,听他们谈论音律,时不时又弹上一曲,也是惬意非常。就是这零食味道属实一般,糕点果脯之类的都太甜,也就五香瓜子儿还行。温橙想起贺竹做的薯片,辣片和雪碧,那会儿没吃上,但是看姚宿云反馈还是很不错的。不知道贺竹回京后有没有做过,陆淮南不喜欢辣的,雪碧他倒是喜欢… “唉…这条路上的风景看来看去也就这样,我也没有文人雅士的雅趣,看啥都能看出趣味儿来。早知道应该还走水路的,感觉沿江的风景要好一些…”温橙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麦苗,除了绿还是绿,不禁感慨。 之前本来还想打听点儿京城的事儿,结果这三位也是头一回去京城,对那边的事儿也是知之甚少。只听说京城好像有一位第一美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细打听又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总之就是神秘。温橙冷嗤一声,男人啊… 三位同行的啥也不知道,倒是车夫给温橙讲了不少道听途说来的京城故事。说那京城繁华无比,从城门进去,畅通跑马都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到皇城根儿底下。城里坊市无数,有专门住着皇亲国戚的锦华坊,宰相名丞云集的灵犀坊。有钱的一定要去和乐坊的第一酒楼吃那里的全蟹宴,风流世家子则爱去秀雅坊寻访歌姬美人。当今圣上喜欢与民同乐,故而逢年过节的时候,常常坐车沿着中轴的大街巡视京城…等等等等… 温橙听得津津有味,那三位听得也是踌躇满志,誓要在京城里闯出一番名堂来。温橙本想问问陆淮南的事,但想了想又不想暴露自己去京城寻人的意图,故而没有明着问,转而问车夫京城的具体官员有没有比较出名的。可惜车夫除了知道众所周知的姜相以外,再不知道别人了。毕竟不是京城周边的车夫,知道的有限也很正常。 车子在平坦的路上行驶了七日,中间又经过了一座县城,才到了鹤州城。在路上听了车夫讲京城的故事,众人对这鹤州也就没了什么好好游玩一番的兴趣。路上租车用了不少钱,温橙又让楼行知去将那玉佩当了换了些银钱,打算还是租车去京城。然后就跟在棋州一般,随便逛了一圈第二日便又启程了。 恰逢第二日是清明节,棋州城里也有很多的人出城去踏青,温橙一行人想着左右也不白来,便跟着在城外的一座名叫清微观的道观游玩了一番。因为自己的身份,温橙在道观的时候尤为小心谨慎,不过道观的观主虽然看破了她的身份,倒也没有为难她。 “如今妖族势微,倒是难得在世间见到,不知姑娘在这凡间游历图的什么?”清微观的观主唤做玄机道长,笑容可掬的负手问道。 “妖族什么的,与我关系不大。我只是比较贪玩,想在人间游历,长长见识罢了。”温橙也笑眯眯的回答。 “嗯。我看你也不是那为恶之妖,不然那位开了窍的公子想必不会如此泰然与你相处。同是修道者,贫道也没有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姑娘且放心在这观中游览即可。”玄机道长笑着点点头。 “多谢道长宽心。不过我对参观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我看你们道观门口那个符牌倒是挺有意思的,不知道长可否教教我?”走到道观门口的时候,温橙就注意到了门口摊子上的符牌,倒是跟当初她给陆淮南的有些像。 “啊…那个啊,如今已经不流行啦,就是刻着符篆的腰饰。六七年前的时候倒很是流行过一段时间,据说是从瑶州传过来的。当年京城流行的时候,圣上还下了令,要求佩戴者必须到道观找人规范符篆后才可佩戴呢。那段时间,我这观中弟子的画符水平都因此涨了一大截呢,哈哈哈…”玄机道长想起那会儿弟子们生怕刻错了符篆挨惩罚,有人半夜都还在研究的情景,不禁哈哈笑起来。 “哦~瑶州传过来的啊…”温橙也抿嘴笑了,心里想,莫不是因为陆淮南流行起来的吧,瑶州不正是醴县的上级州嘛。 “姑娘是想学做符牌吗?”玄机道长问道。 “唔,主要是想学画符。我以前有个朋友教过我一些,想看能不能再学些不一样的。”温橙正色答道。 “嗯。姑娘倒是好学,不过符箓一道,博大精深,短时间是研究不出什么的。道观倒是有一本给弟子研习用的符箓册子,可赠你一本。姑娘稍等,待贫道去取了来。”玄机道长回了自己住宿的院子,过了一会儿给温橙拿了一本一指厚的书册,上面全是各种符箓的详细介绍。 “多谢道长。”温橙翻开看了一会儿,基础部分跟姚宿云和她讲过的差不多,不过书上记载的更加的详实,还教了很多中低阶符箓的画法,以及一些画高阶符箓的禁忌事项。 “道长,这本书册就这样随便送给我真的可以吗?”温橙看到高阶符箓部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玄机道长。 “无妨,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秘密。只是开窍的人少,开了窍愿意潜心修道的人更少。常人学会了又作用不大,送给愿意专研的修道者也是一种缘分。只有一点,望姑娘谨记,切莫用此作恶,于修行有害啊。”玄机道长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是,谨记教诲。”温橙也郑重答应。 第56章 抵京 众人游过道观,中午吃过一顿素斋,便启程赶路了。温橙也不好意思白拿玄机道长的符箓册子,慷慨解囊的捐了自己打工赚来的一半工钱做了香火钱。 行了五六日,过了鹤州边界,路就开始曲折起来,不过已经离着京城不远,翻过鹤州边界上的览秀山再过三日便可抵达京城。览秀山虽不高,但马车行驶起来非常困难,所以翻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又因着它宽,要绕过它也要很长时间。 温橙想要到山上看日出,所以让车夫紧赶着上了山顶才歇了马。山顶上风大,气温低,众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生火歇脚。最近一段时间,楼行知三人啃大饼也腻了,所以在上一个县城买了挂面,温橙早些时候备着的锅也派上了用场。楼行知取了山上的泉水,把锅子在火上架了,车夫帮着找了些野菜洗净了扔进锅里一起煮,加上温橙的调料,众人总算吃了一顿自己煮的热乎面条。 山上月朗风清,三个男人兴致都不错,对着将圆未圆的月亮弹奏起来。温橙靠坐在马车上听着音乐,晚风徐徐,月色粼粼,颇有种想要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感觉。待到月上中天,众人都歇息的时候,温橙独坐月下,想着三日后到了京城见到陆淮南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生日在正月,今年该有三十五了吧,居然已经是奔四的老男人了…”想到这儿,温橙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她自己一直保持着二十四岁的模样,若是跟三十五岁的陆淮南在一起,放在现代要被别人说闲话了。不过古代老夫少妻的多,说不定别人还会羡慕他找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官了,仇报了没有…过得好不好…唉,别人都说近乡情怯,我这样近人情怯,不太妥当…万一他已经娶妻生子,倒显得我巴巴的贴上去,太不要脸了…唔,我得淡定一些,当自己只是去旅游…”温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吸几口,稳了稳自己有些复杂的情绪。 温橙就这样一直坐着等日出,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温橙的头发都被露水沾湿了。身为妖的好处就体现了,像这样坐一晚上不用担心像普通人一样会感冒,也不觉得有多冷。她起身叫醒了楼行知三人起来看日出。 看着那一点橘红冒出天际线的时候,众人是惊叹的。楼行知赶紧取了琴来,沐浴在晨光中弹了一曲。有了配乐,在温橙眼里一开始只是觉得像咸蛋黄的太阳就高大上了起来。太阳全部升起的时候,云海翻腾,金色的阳光照在楼行知脸上,让他原本普通的脸都显得有些好看了起来,可见光影确实是一门艺术。 太阳升到有些晃眼睛的时候,众人收拾了东西,又煮了锅面吃,才让车夫赶着车慢悠悠下了山。两日后到了京城辖下的太平县,远远的已经能看到京城的最高建筑邀仙楼。据说是先帝信道,笃信这世上有仙人,于是建了这高楼,想要邀仙人下凡一游,也有想要求长生的意思。可惜长生到底没求到,还突然就猝死了。 “也不知道先帝是怎么回事,明明钦天监就懂这些,却非要舍近求远…说到底,这钦天监多少也有点奇怪,明明有真本事,却好像不怎么管皇家的兴衰罔替,难道这也是一种入世的修行之法?”温橙眺望了一下视线里那看起来颇为雄伟的高楼,想起姚宿云师父那看淡一切的道法感悟。 众人在城外的驿站就退租了马车,温橙牵着她的艾尔威和楼行知三人又步行了半日才终于到了城门口,温橙抬头看城门的匾额,两个大大的金色隶书:盛京。 众人挨个上前把户牒和路引交给盘查的士兵看过登记好,又把包袱一一打开了给对方看。看完还不行,士兵还要就包袱里看起来与穿着打扮不太符合的东西盘问一番,比如温橙包里的金簪,比如楼行知的琴。问完了这些,又问了来京城的目的,打算待多久之类的,才把人放了进去。 “你们是直接就去找乐坊吗?”温橙开口问楼行知。 “对啊,温妹妹不同我们一起吗?”云逸先一步答道,又反问温橙。 “唔…先与你们一起吧,反正都已经到京城了…”温橙想着再缓一缓,先和楼行知他们一起安顿下来,以免没找到陆淮南或者找到了他却有家室了。 跟刚刚盘查的士兵打听了地方,四个人便寻着方向,先沿着盛世大街往秀雅坊的方向行去。一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所见皆是繁华,比起当初醴县的八宝街,温橙觉得真就是农村集市和城市商业街的区别了。这还只是盛世大街的左边,右边顶上住的还是皇亲国戚,想必还要比这边繁华。街上商铺云集,酒肆林立,温橙到底见过现代的世面,表现的非常淡定,其余三人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本来就比较话多的云逸,一会儿招呼让大家看这儿,一会儿又让看那儿。 “表现的这么土包子真的好吗?”温橙无奈腹诽。 京城很大,四人又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很久才到了秀雅坊。这里聚集了多家有名的乐坊,其中还包括全国最大的乐坊,明月轩。楼行知一行人志向高远,来了这里自然先奔着最大的明月轩而去,温橙却不大看好。 果然,到了明月轩,小厮领着他们到了后院的偏房,管事的出来考校了一番他们三人的乐理水平,拧着眉只说了一句尚可。然后又问他们曲子写的如何?楼行知三人犹犹豫豫看了温橙一眼,温橙没有说什么,他们便合奏了《发如雪》。管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温橙一看就知道是个欣赏不来的。 只听那管事的又仔细的上下打量过三人的身材容貌,才开口:“现下我们乐坊还不缺人,三位若想留下,需得从最低阶的学徒做起,一年后若有长进可升为正式的乐师。三位意下如何?” 楼行知三人一听,顿时有些难堪,以他们三人的水平,何至于还要从学徒做起?当下互相对望了一眼,起身跟管事的告了辞。管事的冷嗤一声,翻了个白眼后,大摇大摆的回了前厅。 “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换一家吧?来的路上我觉得有一家叫回雪楼的乐坊看着更有格调。”温橙微笑着说道。 来的时候温橙的确有仔细观察这些乐坊。明月轩虽然大,但是却有些俗气。只中间一个大台子,表演什么全看乐坊掌事的怎么安排。虽说也有供客人私人听曲的包间,但温橙打量一眼,装修很一般,隔音也不是太好,外面那么大动静,吵吵嚷嚷的,多少有些影响观感。能开这么大,大概是因为里面出身教坊司的乐师舞姬比较多。 温橙说的那家回雪楼,看着地盘虽要小些,但门脸和打眼望进去能看到的装修都更加的别具一格。来往的客人看着也是更风雅一些。 “嗯…且去看看再说吧。”楼行知点点头,和云逸燕无涯收起各自的乐器跟着温橙又出了明月轩。 往回走了两条街,众人就看到了回雪楼的牌匾,迈步进去后,果然看着与明月轩大不相同。明月轩中间是四下通透的那种大台子,回雪楼可能是因为建筑格局的原因,台子周围都是楼阁,看着一共有四层。中间台子比明月轩的小两圈,但是稍高一些,中间三楼以上有隔帘挡着。 没等四人细看,就有一个小厮上来热情的招呼他们,楼行知说明来意以后,小厮就领着他们上了三楼一个雅间,并奉上了茶水让他们稍候。茶水还没喝上两口,就推门进来一个俊朗的青年,进来先礼貌的同他们四人见了礼后才开口说道:“我是这里管事的,名叫乐怀桑。听几位的口音,像是外地来的?” “回禀乐管事,我等三人是从渝州而来。这位…是在下的表妹,她从瑶州来的。”楼行知回答,又单独指了指温橙。 “哦?甚好,想必外地的乐师能给本坊带来不一样的音律。三位可有什么展示?”乐怀桑点头笑了笑,伸手示意楼行知他们可以开始他们的表演了。 鉴于明月轩管事的态度,楼行知三人先各自分别独奏了一曲自己擅长的曲子,然后再合奏了一曲,演奏的倒都是传统的经典曲目。 乐怀桑听罢抚掌赞道:“三位技艺精湛,不过这秀雅坊高手云集,如果只凭此恐怕出不了彩,我们乐坊也只能招三位做普通的乐师,三位可还有什么特色?”言下之意就是楼行知三人的水平在京城还算不上一流。 温橙没怎么听过单独的音乐会,对演奏水平的鉴别不甚明了,先头明月轩管事的态度,温橙还以为是对方傲气的原因,这下看来,楼行知三人恐怕确实算不上一流了。水平不够就只有特色来凑了,楼行知三人只好又把《发如雪》搬出来。 这下乐怀桑总算眼睛一亮,又多看了楼行知两眼,眉宇间有些纠结:“唔…这个曲子甚好,这位公子唱的也好,就是…” 乐怀桑不好意思说楼行知长得一般,纠结着想怎么表达比较委婉。 温橙及时开口解了他的困扰:“诶,乐管事,样貌咱们可以装扮一下即可,但是一把好嗓子可装扮不来。况且,这样的特色曲子咱们可以写出不少。” “哦?当真?”乐怀桑有些兴奋的转眼看温橙。 “自然当真。正好前几日表兄他们还编了一曲,奏给乐管事听听?”温橙给有些尴尬的楼行知使了个眼色,楼行知三人又起了调演唱了《若梦》。 这下乐怀桑是真的激动了,绕着楼行知来回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说道:“嗯,这位楼公子眉眼还是好看的,身材匀称,琴也弹得甚好,关键是声音着实好听…对了,这曲子不知是哪位谱的?” 乐怀桑又看了众人一圈,见三个男人都看着温橙,心里倒是惊讶不已,又围着温橙转了两圈。 “呵呵…我不会谱曲,不过会哼,然后都是表兄帮我写谱子。我唱曲儿也一般,还不会乐器…”温橙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啊…如此倒有些可惜,毕竟乐坊更受欢迎的都是女子。姑娘清秀可爱,雪肌玉肤,要是唱曲好的话,倒也会很受欢迎。”乐怀桑有些可惜的说道。 听对方夸自己皮肤好,温橙也是得意,毕竟炼这一身皮囊费了不少功夫,不把它弄好,岂不是浪费灵力?当时一点一点炼化的时候,连身上哪里可以长颗痣点缀一下,温橙都是考虑过的。如今不说比原来的自己美上多少,但是皮肤确实是要甩原先的自己一百条街的。 平时穿衣不显,楼行知他们颇有君子之风,自然也不可能盯着她一个姑娘家看,倒是被乐怀桑瞧了出来。楼行知见此,皱了皱眉,把温橙往自己身后藏了藏,尽了一下表兄维护表妹的职责。 乐怀桑也自知有些失礼,当下轻咳了一声说道:“嗯…如此,四位便留下吧。三位公子可上台演奏,月俸三千钱,管吃住,每月可休沐三日。楼公子要唱曲,可另加五百钱,姑娘协助楼公子谱曲…唔,这样吧,一首曲子算你一千钱,也管吃住,不谱曲的时候,姑娘可自行安排闲暇时间。诸位意下如何?” “一首曲子一千?那可太好了…”温橙听了脸都要笑烂了,心里暗爽:那我月入上万不是轻轻松松? 楼行知三人也是满意点头,京城的工资可比香州高了不少。乐怀桑又让温橙自己唱了两首歌,确认她唱的都是独一份的曲子后才又让小厮领着他们去了后面的副楼挑选各自的住处,四人更加满意,这住宿也非常不错。四人的房间都选在三楼,楼行知三人分别选了在南边靠左的三间,温橙的房间则在他们对面最左边的一间。 温橙对自己的房间尤为满意,窗子正面正对着主副楼中间的花园,侧面可以晒太阳,还能看到街上的景致。三楼的高度,也不至于太过于喧闹。四人放好各自的行李,确认自己对住宿环境也满意以后,就去找乐怀桑商量书契的签订。 第57章 入职回雪楼 楼行知三人的契约都好拟定,乐怀桑就跟温橙多商量了一阵。具体说定了每月至少要有一首曲子,她只管唱出来,写谱由楼行知或者坊里其他的会谱曲的乐师代为谱写,写出来后要经过乐怀桑的认定才算。但是温橙要求曲谱不署她的名字,毕竟她只是音乐的搬运工,而不是创造者。她若是想走,乐坊不得阻拦,但相应的,温橙三年内不得给其他乐坊曲子。 待到去衙门登记过后,四人就算正式入职回雪楼了,这时四人也才知道,原来这乐怀桑就是回雪楼的老板。拿着手里的契书,温橙有些感慨,人还没开始找呢,工作先有了着落。不过这样也好,不管去哪里都是要先赚钱的,虽然在古代,在乐坊上班不见得多体面。从修行态度上就能看出,温橙就是个懒惰的,要她去靠现代的知识去做生意,她是想都没想过的。 不说本钱哪里来,就算有了本钱,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又要做市场调研,又要做商业企划,又要做广告宣传等等等等。关键是现代的东西还得她自己先研究出来,挨个对比货源,然后找靠谱的加工,还要考虑包装,想想都头大,她啊,就是个普通打工人的命。 乐怀桑带着他们四人跟回雪楼其他的乐师和舞姬们认识了一下。回雪楼不同于明月轩,坊里的乐师舞姬都是技艺精湛的老手,还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各自的特色。样貌自然也都是好的,两厢对比,楼行知自然是有些不够看的,好在化化妆还可以找补一下。 首席的乐师是一位弹古筝的男子,名叫师与轩,正经的宫廷教坊司出身,今年二十八。长得那叫一个好看。眉眼清隽,右眼下还有一颗泪痣,鼻梁高挺,唇色虽淡,唇形却很好。身姿有些清瘦,但很挺拔,往那古筝面前一坐,就自有一股子气韵。走的是高冷技术流。 首席的舞姬乃是一个高挑丰腴的美人,名叫柳腰。当真就有一副柳腰,鹅蛋脸,桃花眼,琼鼻檀口,笑起来尤其好看,风情款款,却不媚俗。擅长跳惊鸿舞和鼓上舞。 其他的还有擅评弹的梅小小,反弹琵琶的陈诗宜,跳胡璇舞的贺兰溪,剑舞的陈缺,拉二胡一绝的杨林成等等等等,反正个个都是人才。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住在回雪楼后面的副楼,回雪楼乐师舞姬一共三十几个人,只有不到一半人是住在的副楼,且女子居多,其余要么是成了家,要么是本地人。还有像柳腰这种喜欢自己在外面住的。 回雪楼楼内台子上的表演同明月轩的模式相差不大,就是更有特色一点。而且由于空间布局,演奏乐曲的时候,更有一种立体环绕的感觉。天井顶上用琉璃做的顶,不论是白天日光照下来,还是晚上月光照下来都别有一番景致,也不像明月轩那边,要是刮风下雨,台下坐不了客,大台子就不太适用了的情况。 大堂采用的是直径三尺的小圆桌,周边空间宽泛,方便客人随意落座。桌子中间有一盏固定的镂花铜灯,镂花镂的是词牌名,方便小厮辨认客桌。桌上还备了举牌,客人有需求只需举牌晃一晃,自有机灵的小厮上前询问。桌子之间距离适宜,交叉错落,来往不会磕磕碰碰,也不会有前面桌挡着后面桌观赏的情况。一楼大多是男客,二楼桌子之间有薄纱屏风隔断,大多数时候则安置女客。 平时是按每个节目五天一轮的节奏依次排演,受欢迎的节目会适当的改成三天一轮或每天一轮,客人也可以单点自己喜欢的节目,就是要费些银钱。喜欢安静听曲的可以上三楼以上的雅间,回雪楼雅间的隔音做的很好,装修摆放也非常的雅致。 总得来说,回雪楼的工作环境非常不错。乐怀桑说自己经营的目标主要也是针对高端一些的文人雅士和世家子弟之类的,后来温橙又了解到,乐怀桑自己也是世家子弟,且家底颇为雄厚。他说自己开乐坊赚钱是次要的,主要是乐趣所在。温橙他们来的时候,刚好他在乐坊,所以就亲自面试了他们。 给乐坊的人介绍过他们以后,乐怀桑还给了楼行知他们三人三天的时间,用以排练和了解乐坊的规矩等等。温橙就没什么限制了,按时交曲即可,不过乐怀桑还是建议她学一下谱曲,毕竟她自己扒谱要比旁人更准确一些。温橙想了想应了,问了楼里的其他乐师,得知师与轩会谱曲,遂打算找时间分别请教一下师与轩和楼行知。 晚上彻底在回雪楼安顿下来以后,温橙就想着先跟城里的植物们打听一下情况。结果打听了一圈,也没搞清楚陆淮南如今到底做的什么官,又住在什么地方。城里植物太多了,而且居然还分了派系。槐树,柳树和梧桐树各自有各自的网络,看他们的态度,彼此之间关系并没有多融洽。 温橙猜想大概是因为它们不像醴县的植物一样,生长的空间够宽阔,各自不存在争夺地盘营养之类的纠纷。京城还是比较注重绿化,这里的植物普遍栽种的比较密集,所以给它们的生存空间比较狭小。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温橙就只有自己出门找一找了。 第二天一早,温橙在回雪楼的食堂吃过早饭后就独自出门去了。想到之前听车夫说官员大多都住在灵犀坊,温橙便径直往灵犀坊去了。京城管的严,好多地方不让骑马之类的,温橙的毛驴艾尔威就只能先养在回雪楼的马棚里,出门要去哪儿全靠两条腿走着去。 到了灵犀坊,这边官宅多,相应的商铺酒肆就要少一些,故而相比其他坊市要冷清一些。温橙一条街一条街的逛过去,真是大大的开了眼界。这里的宅子大多数都比醴县陆府的宅子还要大,看着也更豪华。各条街道也是干净又宽阔,一看住在这里的人就知道必然是非富即贵。 看过了好几条街,温橙在第五条街的北边找到了一座李府,温橙在街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询问了一下门房:“请问这里是大理寺卿李崇山李大人的府邸吗?” 门房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橙,才有些倨傲的说道:“此处确是李大人的府邸。” “那不知道陆淮南陆公子还有没有住在府上?”温橙又问。 “二公子前些年就搬出去了,现在住在永宁街,你问他作甚?”门房见她问起陆淮南,又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他现在在做什么官呀?”温橙有些讪讪的硬着头皮继续问。 “刑部侍郎。呵呵,姑娘,不管你是自己打听也好,替别人打听也好,我劝你别打二公子的主意。”门房答道,不屑的嗤笑两声,转身不再搭理她。 温橙心里窝火,可是又不好对一个狗眼看人低的门房发火,况且这年代,宰相家人七品官,不是温橙这种平民百姓能随便惹的。她虽然可以仗着修为随意欺负这些奴仆,但是欺负过后,身份暴露就不太美好了,只得转身重新又去找那永宁街。 又转过两条街才看到街口一个小牌子上写着永宁街,在街上找了一圈,只有街头这一家陆府。温橙正要上前,突然从大门口跑出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正正撞到了温橙身上。温橙细一瞧,这孩子与陆淮南眉眼间居然有些相像,心里咯噔一下。 “唔…你是谁,为何挡在门口?”小男孩揉了揉鼻子,软糯糯的开口问道。 “啊…路过的。小朋友,你住在这里吗?”温橙收拾情绪,温声问道。 “对啊。”小男孩点点头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温橙继续问。 “陆徐行。”小男孩又答。 “哦…你长得真好看,名字也取得好。”温橙挤出笑夸赞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长得像我爹,我爹也很好看,我娘喜欢的得紧。嘿嘿…”小男孩得意的笑了笑。 “呵呵。我还有事,要先走啦。”温橙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转身飞也似的离开了。 “哎…小公子,你跑太快啦…你刚刚跟谁搭话呢?”陆府门口又跟出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仆,看到温橙的背影后问道。 “是个不认识的姨姨,她说是路过的…我不小心撞到她了…”陆徐行小朋友摇了摇头,然后又揉了揉鼻子。 “小公子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小心被人拐带了。”小仆严肃的叮嘱道。 温橙遥遥的听到对话,没有回头,苦笑了两声,往秀雅坊去了。 “唉…所以说嘛…安心赚钱吧,外面大片的森林等着我呢。”温橙抹了抹眼角,挥拳给自己打气。 回到回雪楼后院,温橙看楼行知正在抓紧时间跟云逸他们排练,便没有打扰,自去找了现在应该空闲着的师与轩。 “师公子,在吗?”温橙敲响了师与轩的房门。 门里没有人回应,过了片刻,房门直接开了,师与轩站在门口,清冷的问她:“何事?” “哦,想跟你请教一下乐理。”温橙笑了笑,心里腹诽,不愧是走高冷路线的,果然很高冷。 “进来吧。”师与轩皱了皱眉,到底让开了房门。 温橙进去,师与轩也没有关门,似有刻意避嫌的意思。他指了指外间的坐榻,示意温橙自己坐,然后又进了里间取了古筝出来,摆在堂下的桌案上后抬头问:“五音十二律可懂?” “啊?”温橙呆滞了,五音十二律是啥? “宫商角徵羽总知道吧?”师与轩蹙了眉头又问。 “知道是知道,但不懂…”温橙尴尬的笑笑。 “这是什么?”师与轩抬手在古筝上拨了一个音问她。 “…”温橙摇摇头,勉强听出来好像是do,但不知道对应古代的哪个音。 “…”两个人沉默良久后,师与轩才又开口:“你先辨认五音吧。” 说完便又抬手拨了一个音:“这是宫。” 然后师与轩又依次拨了四个音,每拨一个便告诉温橙对应的音。温橙细细听了,本来以为宫商角徵羽就是对应do,re,mi,fa,sol,结果听到第三个就不对了,一下子没对上,然后前面的就都不记得了。 师与轩看她茫然的样子,咬牙稳了稳情绪,又耐心教了几遍,奈何温橙总也搞不清楚,脑子里来回只有do,re,mi,fa,sol… “你是怎么让乐怀桑聘你作曲的?”师与轩实在忍不住了,冷声问。 “我不会啊…就会唱…”温橙底气不足的低声道。 “唉…那你且唱来我听听。”师与轩叹息一声。 “哦…”温橙应道,怕师与轩欣赏不来别的,只开口唱了一首《采薇》。 师与轩听完,皱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冷声道:“既然会唱,学起来应是不难,可你来回好几遍连五音都记不住,到底用心了没有?” “我用心了啊…”温橙有些委屈,奈何大概是天分有限。 “明日找乐怀桑要一把筝再来。”师与轩算是下了逐客令,温橙只得悻悻然离开。 “唉…开局就不顺利啊…”温橙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郁闷不已。 从柜子里拿出陆淮南留的盒子,打开后先将小橘灯拿了出来细看。刚出关那会儿没细看旁的,这会儿才发现连着橘皮和竹竿的细铁丝已经生了不少锈了,提起竹竿晃了两下,铁丝就断了。温橙把铁丝拆了,取了火折子把灯点上,趴在桌上看那灯火摇摇晃晃。直看到眼睛泛酸,融了的蜡油把灯芯淹灭了,才坐直身子又拿起那簪子。 温橙炼皮囊的时候,特意将头发也弄长了,现在都不用梳子梳,手一挥头发自己就开始做造型了,关键是不用工具自己就能成型,做好了轻易还不会散开。温橙给自己弄了个寻常姑娘们常梳的单螺髻,拿着那簪子对着不甚清晰的铜镜来回比划,最终插在了右侧。看了半晌又散了头发,簪子顺着垂落的青丝落在地上,温橙弯腰捡了重新放回了盒子。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温橙重新挽好头发起身开了门,来人是陈诗宜。 “温妹妹。”陈诗宜笑眯眯的喊她。 陈诗宜为人同云逸一样,是个开朗活泼话还多的人。昨儿他们才来,今儿陈诗宜已经跟着云逸一起喊她温妹妹了。温橙无奈,就算不算树龄,她也有三十好几了,现在总被二十六七的人喊妹妹,她自己都快绷不住了。 “诗宜,有什么事吗?”温橙也笑着回应。 “没什么,我今日排的节目演完了,来看你这儿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忙完了下午一起出去逛街啊?”陈诗宜伸手挽住了她。 “好的,多谢。我东西少,昨天夜里就收拾妥当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温橙答应她的邀约,又谢过她的好意。 “得嘞,那先去吃午饭。”陈诗宜挽着她就要走。 “稍等,我把东西收起来。”温橙指了指桌上的盒子,然后进屋把灯也一块儿收进盒子重新放好了才出来,关上门跟陈诗宜往食堂走去。 第58章 眼皮跳 陆府。 傍晚,陆淮南下了衙回到府里,总感觉右眼跳的厉害,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晚间吃饭的时候,总也忍不住揉眼睛。 “阿枳,你眼睛怎么了?”坐在陆淮南对面的男子问道。 “眼皮跳的厉害…”陆淮南苦笑着答道。 “吃了饭拿热水帕子敷一敷,兴许会好点儿。”男子建议道。 “好。表兄你确定明日就要回了吗?我明日休沐,送你们出城吧。”陆淮南忍住揉眼睛的冲动说道。 “嗯,来京里这一趟够久了。你舅舅还惦记着让我赶紧回去跟他说说你的近况,行儿回去也要准备开蒙了。你的亲事今年看来也没着落了…”男子放下筷子点点头后又无奈的摇摇头。 陆淮南对面的男子正是他舅舅的独子,名叫陆平生。三年前来京城跑生意的时候偶然遇见了,两人相互看对方面熟,遂结交了一番。陆平生透了家底后,陆淮南才恍然,这不是自己小时候还见过的表兄吗? 自从周家灭门以后,陆淮南便没有联系过余下的亲戚。一是怕牵连了亲人,二是对外已宣称过周家已经没有活口。周家那边倒确实没有什么往来密切的亲戚了,他母亲陆家那边却还有一个亲舅舅在。 从陆平生嘴里得知舅舅因自家妹妹一家的惨案伤怀过重,如今缠绵病榻,他愧疚不已。想到如今已过去许久,敬王对周家怕是早已没了印象,才终于跟陆平生相认了。二人涕泪交加,坐在一处将近些年来的情况相互沟通了。陆平生含泪看着已经大变了模样的陆淮南,心痛的道了一声受苦了。陆淮南又跟他详细问了自己舅舅的近况,取了一件母亲的遗物交于他,让他带回去给舅舅一个安慰。 此后二人便对外结为至交,互称兄弟。陆平生每年会跑商来一次京城,跟陆淮南说一下自家的近况,也是来看望他过得如何。今年更是过了年便拖家带口来了京城看望他,一家人已在京城住了大半个月。 陆平生拖家带口来,也是受父亲所托,抱着一丝来催婚的意思。陆淮南年龄也不小了,侄子陆徐行今年都五岁了,他身边却连个暧昧的姑娘都没有。头一年相认的时候,去李府拜谢,看那李家二小姐对陆淮南有意,问他意下如何,他却摇头。结果第二年再来,人家李小姐就嫁了人。今年更是凄风苦雨,府里还连个丫鬟都没有。 陆平生想到父亲的千叮咛万嘱咐头疼不已,想着长兄如父,想为他相看一下。但是陆淮南如今官拜四品,自己却只是个平头百姓,二人真实关系又没有对外公布,自己贸然去打听哪家姑娘也不妥啊。眼看着自己归期将至,陆淮南还是一副你急任你急的态度,陆平生也是头大。 第二日一早,陆淮南将陆平生一家子送上马车,自己也坐着车一路跟着到了城门口才相互依依惜别。想着陆平生的劝告,他无奈的笑了笑,今年第十年了,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回府的时候,陆淮南嘱咐下人赶车先回去,自己则下车去了贺竹在灵泉坊开的酒肆。刚回京不久的时候,陆淮南就给贺竹脱了奴籍,贺竹还老大不乐意,说什么也要跟着陆淮南。连禁军统领看上他,想要破格收他入禁军,他也一口回绝了。 后来陆淮南好说歹说,讲明了自己并没有赶他走,只是觉得总让他光给自己做饭,有些委屈他,他才想到在灵泉坊开一家酒肆,既能接着给陆淮南做饭,闲暇时间又能借开酒肆帮着打探消息。 “公子。”贺竹见陆淮南来了,立刻从柜台后面出来迎接。 “没在忙啊?”陆淮南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 “没,离晌午还有一会儿呢。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客人来了立马就能开动。表公子已经出城了吗?”贺竹给陆淮南泡了一壶茶端上。 “嗯。”陆淮南点点头。 “临走又催了吧?”贺竹促狭的笑了笑问道。 “嗯…原先也没觉得他竟然如此唠叨,想起儿时舅舅叮嘱母亲的样子,唉…真是一模一样。”陆淮南苦笑着摇了摇头。 “公子…第十年了,差不多也行了…”贺竹看他苦等多年,此时也开口劝了一句。 “再等等。再过几年老了怕也没资格了…”陆淮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又问:“最近姚宿云来过没有?” “前日来过一次,还是吃那几样,也不见他吃腻。”贺竹说的那几样自然是从前在醴县温橙教他做的那几样。 “二十好几了,如今都做了监副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贪嘴…”想起姚宿云,陆淮南也无奈笑了笑。 “好赖回京后长了些个子。他的差事清闲,没事就是逛吃逛吃…一年的俸禄大半都花在吃上了吧…嘿嘿,不过去年我碰到他去逛勾栏了…”贺竹猥琐的嘿嘿一笑。 “呃…到底不是孩子了…你去勾栏干嘛?”陆淮南感叹一句,转而反问。 “听曲儿…听曲儿…”贺竹不好意思的低声回道,又转头看了酒肆对面一眼。对面是一家卖成衣的铺子,柜台后面坐着一位正在绣香囊的可爱姑娘。 “你若心悦她,就跟她说啊。”陆淮南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对面。 “公子你都还单着呢…”贺竹挠了挠头。 “我跟你不一样。你别错过了,苏姑娘人挺好的,听说隔壁街的王二也心仪她。”陆淮南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什么?王二那小子也配?”贺竹听了当即就跳起来。 “谁让你不着急呢?”陆淮南瞥他一眼,好整以暇的喝茶。 “我…”贺竹坐下来,看了看自家公子,又看了看对面的姑娘,到底没说出什么。 “听说万宝楼上了新,我去逛逛,中午过来吃饭。”陆淮南放下茶杯,站起身说。 “又买首饰?过年不是才买了…”贺竹惊道。 “我乐意。”陆淮南不屑的答了他一句,转身出了酒肆。 “唉…”贺竹摇头叹气。 两日后,楼行知等人终于第一次上台表演了。乐怀桑也有意要看看这新曲儿到底能不能受欢迎,故而给他们安排的日子恰好是客多的日子。一楼大堂坐满了宾客,二楼隔断的雅座还坐了不少喜欢听曲儿的夫人小姐。楼行知敷了面,修饰了一下眉眼,点了唇脂,穿了一身白色袍子,头发半束,坐在台上远看还挺好看的。 想着台上空间大,怕楼行知声音传不到楼上,温橙给他弄了个类似现代小蜜蜂的扩音器。其实就是用小块的聚灵石刻了扩散阵法,做成胸针的模样戴在身上。彩排的时候试了一下,效果很不错。乐怀桑看着那胸针,顿感自己捡到了宝。又花钱让温橙多做了几个,给要唱曲的姑娘们也一人做了一个。 楼行知坐在台上,本来还有点紧张,看到柜台边上和乐怀桑站在一起的温橙给他比划了加油的手势,就安定了下来。一曲《发如雪》唱完,满场寂静,随后是掌声雷动。回雪楼的客人果然不负众望,跟乐怀桑的品味对得上。随后楼行知又唱了《若梦》,反响亦是很好。 “啊…唱的真好听,就是两首感觉有点少啊…”温橙抿嘴感慨,两首歌也就十分钟不到,跟现代演唱会两个小时起步相比,确实少了些。 “那你倒是接着唱给他们编啊…你那天唱那个用一段黑夜,一瞬烟火那个,也挺好…我觉得可以让小小唱试试。”乐怀桑站在边上说道。 “我这不是给你省钱嘛…再说,要是一下子把存货倒完了,你不得赶我出去…”这几日乐怀桑都待在回雪楼,他也没有什么老板架子,和温橙处的还不错。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对了,你跟与轩学筝学的怎么样了?不行我再给你买一把?哈哈哈…”乐怀桑打趣道。 这两天温橙学古筝确实被师与轩磋磨得很惨,她可能也确实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天分,加上她现在的手指不同于常人,指甲很坚硬,愣是弹断了三把古筝的蚕丝弦。刚开始师与轩还会让她偶尔拨一下自己的琴,现在师与轩根本不敢让她碰自己的琴。 师与轩每次教她都觉得脑仁一阵阵的疼,本来就冷冰冰的脸色,见了她更是如坠冰窟。可是吧,师与轩又是个较真的,嘴上说她难教,但她要是去晚了,师与轩又会给她摆脸色。今天楼行知演唱,温橙就跟师与轩告了假,好赖看他松了口气。 “你要不给我订做把钢丝弦的?”温橙无奈看着乐怀桑。 “那能行吗?你也不怕指甲给你弹劈了…”乐怀桑不可思议的看着温橙。 “不会,我指甲硬着呢…琴弦也挺贵的,什么时候等我会弹了,再给我换回丝弦试试吧…”温橙抬手看了看指甲,摇头道。 “呃…那行吧,我让人去琴行订,过段时间你自己去取吧。我这个老板当的…你这个月得免费给我首曲子…”乐怀桑摇头晃脑喝了口茶。 “行…”温橙有气无力的应道。 楼行知的演出很成功,特别是他声音好听,很受二楼那些小姐们的青睐。温橙又紧着出了几首别的曲子,这次是让师与轩扒的谱子。在乐坊混迹了一段时间,虽然自己的音乐水平没有进展,但是鉴赏能力提高了不少。别的不说,师与轩的古筝弹得是真好,用温橙的话说:不愧是皇家音乐学院出来的。 之前楼行知他们扒谱要两三天,师与轩一天就能扒出来。虽然教温橙弹古筝很头疼,但是给她唱的曲子扒谱编曲还是有意思的。 “唔…这个《山鬼》应该还要埙…”温橙仔细想了想后对师与轩说。 “…乐坊没有吹埙的…”师与轩冷冷道。 “那就笛子吧…笛子也好…”温橙讪讪道。 “这个月暂时不会排这么多唱曲,你的功课也落下不少了,什么时候去取乐怀桑订的筝回来?”师与轩手上写着谱子,头也不抬的冷声问道。 “啊…他昨天跟我说今天可以去取,我下午就去…”温橙听他语气里似有不快,赶紧应道。 跟师与轩扒完谱,中午吃过饭,温橙就赶紧出门去了乐怀桑说的琴行。秀雅坊北边乐坊云集,故而琴行多在秀雅坊北边的灵泉坊那边。南边多勾栏瓦舍,故而脂粉铺子多在南边的秀美坊。但是温橙要的筝又不太一样,乐怀桑找人跑到锦绣坊那边才找到一家能做的。 到了琴行,温橙报了乐怀桑的名字,店主就给她取了一把筝来。上好的桐木配上铮亮的钢丝弦,日光下熠熠生辉,温橙觉得带着它能去做杀手了。 “姑娘,您要的这琴弦做起来可真不容易…”店主看了看温橙的指尖,笑着说道。 “呵…其实我是一个用琴杀人的女杀手…”温橙伸出手指拨了一下琴弦,也笑眯眯的看着店主。 “…姑娘你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店主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顿时哈哈笑了。 “唉…我刚开始学,弦弹断了不少,先生嫌弃我手重,故而给我订了这钢丝弦。”温橙苦笑。 “万事贵在坚持,姑娘有了这筝,坚持练习,定然能学有所成。”店主安慰着说了句鼓励的话。 “多谢。要是学会了,定然要来感谢店主。”温橙也笑着点点头,拿着乐怀桑给的银钱付了尾款,转身出了店门。 温橙往回走的时候,迎面驶来一辆豪华马车,她让到路旁,饶有兴趣的打量那马车,她刚来还不大认识这些马车上挂的牌子都是谁家的。忽然马车窗帘掀开,露出一张让温橙惊为天人的脸。温橙目瞪口呆之际,车里的美人却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马车擦身而过之际,那美人居然还对着温橙回眸嫣然一笑,然后才放下了帘子。 “哇…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的就是这样的美人吧…我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美人了。无法言喻的美,看到她对我笑,忽然觉得人生完美了有没有?”温橙星星眼的望着已经走远了的马车,好半天不想走。 第59章 敬王 一直到回到回雪楼,温橙都还在回味美人的笑,乐呵呵的抱着古筝往楼上走。 “哎呀,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那边是往锦华坊去,不会是公主吧…皇家有没有公主来着?”温橙感叹的念叨着。 “表妹。”身后传来楼行知的声音。 “表兄,今日的表演如何?”温橙站在楼梯上回过身来,脸上还挂着笑。 “嗯,挺好的。这几日排了新曲,明天下午唱,你要来看吗?”楼行知抬头看着她问。 “唔,最近都跟着师公子谱曲、编曲,明日是唱哪首?”温橙又问,最近她只管跟师与轩扒谱,不知道乐怀桑都在安排谁唱。 “落霞云归。”楼行知答道。 “哦,好的。这首你唱肯定好听。”温橙点头应道。 “好。你…最近学筝学的如何了?要是觉得难,可以跟我学琴。”楼行知看了眼她手里钢丝弦的筝,犹豫了一下问。 “唉…主要是认谱难,我下手也没个轻重。前两日诗宜还问我要不要跟她学琵琶呢,看她演奏的时候,手都弹出残影来了,我实在是来不了那个…先把筝学了再说吧…”温橙也看了眼手里的古筝,看到那铮亮的钢丝弦,又有些哭笑不得。 “呵…琵琶是难,也不知道云逸和诗宜两个性子这么跳脱的人怎么就学了琵琶…”楼行知也忍不住笑了。 “行,你忙去吧。我还要去找师与轩,让他给我看看这筝还要不要调下弦。”温橙对他点点头,转身接着往楼上去了。 楼行知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突然感觉有些惆怅。从前明明是怕她的,现在她不缠着自己吓唬了,自己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里不禁又想:要是师与轩知道每天教导的是只妖,不知道会怎么样… 第二日下午,温橙准时到了大堂等着看演出。近日来楼行知的歌曲很受欢迎,回雪楼几乎每天都是爆满,特别是二楼的隔断雅座。有时候楼行知唱完,二楼还会有香帕或者鲜花扔下来。不过偶尔也有小姐们抱怨师与轩的出场少了。 温橙给乐怀桑建议,可以一个月拿一天做楼行知的演唱会专场,然后其他日子还是减少楼行知的演出,多照顾一下别的客人的喜好。这样既可以多给楼行知一些排练新曲的时间,也可以提高观众的期待值。 今日除了楼行知,乐怀桑还首次让梅小小唱歌。平时听梅小小表演评弹,吴侬软语很是好听,没想到唱《借梦》居然也很好听,特别是中间的吟唱部分。 “嗯~有那味儿了。”温橙点点头。 下午的节目演到一半的时候,回雪楼门口进来一位戴着帷帽,手拿折扇,身后还带着随从的客人。小厮赶紧上去招呼,温橙听对方声音,是个男客。一楼已经没有位置,客人看了看二楼,跟小厮要了一个雅座。 小厮领着客人上了二楼,温橙本来还觉得男人带帷帽有些矫情,等到那客人上楼,帽子上的轻纱荡开一丝缝隙,露出半张侧脸时,温橙才觉得,他带帷帽是正确的选择。这不是昨天看到过得美人吗? “乐怀桑,你看到没有?”温橙兴奋的转头问身边的乐怀桑,却见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缩到柜台底下去了。 “你干嘛?”温橙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完了…这位祖宗怎么来我这儿了…”乐怀桑表情纠结。 “嗯?怎么了…那么大个美人来你的乐坊,你还嫌弃?”温橙撇撇嘴,鄙视的看着柜台下的乐怀桑。 “哎哟,你知道那是谁吗?我就是倒贴钱也不想做那位的生意啊…万一得罪了他,我就只能让我爹来救我了…”乐怀桑哭丧着脸。 “不至于吧…他到底是谁啊?”温橙更疑惑了。 “敬王…”乐怀桑压低声音对温橙说道。 “哈?”温橙惊叫,不可置信的再问:“你再说一遍,那是谁?” “敬王,司马凌风…”乐怀桑差点蹦起来捂住温橙的嘴。 “不会吧…”温橙如遭雷击,心思电转:原来也没人跟我说过敬王长这么好看啊…一个反派长这么好看,他合理吗?他要是像昨天一样对我笑一下,就算他把脖子伸到我刀下,我也怕下不去手啊… “啧,白痴。你不会看他好看,就对他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呵,他就是个疯子…”乐怀桑冷嗤一声,打断了温橙的思绪。 “那现在咋办?他都到楼上去了…”温橙咽了咽口水,垮了脸问乐怀桑。 “唉,祈祷吧…”乐怀桑重重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领着敬王上楼的小厮喜笑颜开的下来了,乐怀桑赶紧招呼他过来问情况:“二牛,那位客人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很普通的点了壶秋露白,然后问我可不可以点曲子,我说可以。他就给了一颗金珠,说要听小小姑娘唱的那首曲子。”小厮笑着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颗圆溜溜的金珠子,温橙估摸着可能有二十克。 “哇…有钱啊…”温橙拈起那颗金珠,搁在手心掂了掂,然后递给乐怀桑。 “唉…赶紧的给他拿酒去,我去叫小小上台。”乐怀桑接过金珠,叹息一声,去招呼梅小小了。 没一会儿,梅小小就又上台了,把《借梦》又唱了一遍,客人们都知道这是有客单点了曲子。一曲唱完,楼上下来一个敬王的随从,说请老板上楼一叙。乐怀桑苦着脸上了楼,没过一会儿就领着敬王又去了三楼的雅间。 上了三楼还没半柱香的时间,乐怀桑就下来了,眼神歉疚的看着温橙:“温橙…对不住了,上面那位让你上去一趟。” “啊?找我干嘛…”温橙心里有些慌了。 “说是想看看曲子是谁谱的…走吧,我陪你一起…他要是动手,我一定救你…”乐怀桑颇有些大义凛然。 “看看再说吧…”温橙哭笑不得,心里也在揣测敬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对敬王的了解都是基于陆淮南告诉她的一些片面信息,如今看到了他的样貌,温橙不禁想起了她当初跟陆淮南说的自己的那个荒唐的猜想。 上了楼到了雅间门口,乐怀桑敲了敲门:“王爷,人带到了。” “嗯,进来吧。”敬王的声音传来,乐怀桑推开门,带着温橙进了雅间。 敬王已经取下了帷帽,一手执扇,一手端着酒杯轻抿,眼神斜扫过来看着温橙,温橙又遭了一记美颜暴击。 “民女拜见敬王殿下。”温橙有些紧张的微低着头行了礼。 “嗯,不必多礼。只要不在王府或者皇宫,都叫我虞公子即可。”敬王随意挥了挥手说道。 “是,虞公子。”温橙应道,头虽然抬起,眼神却不敢再看对方。 “唔…昨日我见过你。”敬王站起身绕着温橙仔细打量她。 “呵呵…是民女的荣幸…”温橙不知道该说啥,只好打了个哈哈。 “唔…你身上真好闻…”敬王突然低头闻了一下温橙的侧颈,虽然只一瞬间,也让温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呵…人也见了,就这样吧,下次再来。不过下次要是能听你唱一曲就好了…”敬王伸手抬起温橙的下巴,眉眼含笑的说道,不过没等温橙答话,他就松了手,带着随从出门下楼离开了。 温橙原地站着愣了好半晌,没搞明白这敬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吓死我了,我刚刚差点以为他要咬你…”乐怀桑松了口气,软了身子瘫坐在椅子上。 “咬我?他这么恐怖的吗…要不是你的害怕不像演的,我都要以为他想勾搭我了…”温橙皱眉沉思道。 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靠,这敬王不会也开了窍,看出我不是人了吧?难道是故意想要捉弄我取乐?不怕老娘一口吃了他吗? “你可别做这种要命的梦…跟他扯上过关系的那些世家女也好,妓子伶人也好,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哦…当初那个顾阮,后来不也被发配了嘛…”乐怀桑悠悠叹了口气。 “我来了这么久怎么没听人说起过?”温橙有些疑惑。 “那是因为这两年他不怎么出来作妖了…”乐怀桑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压压惊。 “所以他都干了些啥?”温橙好奇的问道。 “上任户部侍郎张玉,家中有一个娇小可爱的独女,从前很是爱慕敬王,有一天跟着敬王去了一趟王府,出来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成天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没几天就自尽了…”乐怀桑坐直身子,凑近温橙小声说道,温橙眉头一皱,脑子里闪过无数种那张小姐被囚禁y的画面。 “他为人张扬跋扈,出门看到谁不顺眼,谁就要遭殃,轻则剁人手指脚趾,重则断人手臂大腿,或是挖人眼珠…就连青楼那些惯常圆滑的姑娘们都很怕他,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割了舌头…勾栏里那些个一向风流的妓子都不敢垂涎他的美貌…”乐怀桑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听到此,温橙嘴唇紧抿,敬王在她心里的形象彻底一落千丈了,想到那个同样有些跋扈的顾阮,温橙又问:“你说的那个顾阮跟他到底怎么回事?敬王男女通吃啊?” “谁知道呢…不过除了那个顾阮,他身边倒是没有过别的男人…”乐怀桑摇了摇头。 “啧…我怎么感觉我自己要大祸临头了…”温橙愁眉不展,倒不是怕那敬王,毕竟她不是普通人,而是觉得自己想要安心赚钱环游世界的计划要被迫中止了。 “你最近就老老实实待在后院别出来晃荡了…我跟人交待一下,他要是来就说你不在…我最近也不来了,节目让柳腰看着排吧…唉…”乐怀桑站起身,满脸愁容的往楼下走去。 温橙听了乐怀桑的建议,老实待在后院,师与轩有空的时候,她就去跟他学会儿古筝,没空她就待在房里修炼,倒是安稳的过了几日。奇怪的是,敬王自从那日以后也没有再来,让温橙恍惚觉得是不是自己犯了被害妄想症。 直到端午节的这天,温橙才没继续独自待在屋里,乐怀桑也没在家里躲着了,给楼里所有人放了一日假,他自己则跟狐朋狗友一起过端午节去了。 “今年我们的队伍又多了四个,我们还是一起先去看龙舟吧?然后去和安坊逛街买粽子、买长命缕、买香包什么的,逛了街还可以一起去喝酒。不过和乐坊那边肯定人很多,要不咱们多走一截,到灵泉坊的听竹记?那里的小吃很有特色。”常住回雪楼的众人聚在一起商量端午怎么玩,最活跃的陈诗宜提议道。 “嗯,可以。今年多了三个男人,咱们就不怕师与轩又被其他姑娘们拖走啦…哈哈哈…”贺兰溪哈哈笑着说,她是胡人,为人豪爽直言。 “唉,长得好看也是一种麻烦啊…”梅小小叹息,想起去年师与轩的窘态也是勾起了嘴角,又想起某人听说消息以后赶紧跑来救场的紧张样子,嘴角的笑意更甚。 “可不是嘛…哈哈,温妹妹还有没有什么建议?”陈诗宜笑着又问温橙。 “我刚来不久,听你们安排就行,”温橙自然没什么异议。 于是一大群人涌出了回雪楼,然后分做几股人往望月湖去了。陈诗宜挽了温橙的胳膊,楼行知作为温橙的表兄,自然要与她一起,云逸和燕无涯也就同行了,剩下师与轩一个男人,自然也是跟着有男人的队伍走。将近二十人,温橙这边的队伍就分了三分之一。还把楼里的男人都分走了,其他姑娘都笑嘻嘻的打趣她们二人。 到了望月湖,周围有一些卖吃食的摊贩,围湖的一圈被老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稍远一些地方的观景台则被达官贵人们占据。温橙她们买了些吃的,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挤到湖边。湖面码头处已经停了十来艘整装待发的龙舟,湖心还有一艘巨大的豪华楼船。温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皇帝的船,每年端午他都会到望月湖看龙舟比赛。船上还有一些公卿大臣,皇子贵妃什么的陪同着。 “怪不得这么多人,看来不都是为了看比赛,还有想要看皇帝的…”温橙默念了两句。 第60章 误会解除 又等了一会儿,码头那边终于有人发号施令,各色龙舟如箭一般窜出,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湖边围观的人群也沸腾起来,各自为看好的龙舟呐喊叫好,温橙捂着耳朵,有些后悔挤进来凑热闹。 远处观景台上站着的达官贵人们要淡定的多,到底是注重礼仪形象的。乐怀桑也在此列,他与一众交好的朋友占据了一处观景台,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关注力都不在比赛上。或是偷偷瞄不远处别的观景台上站着的世家小姐们,或是打量人群里出挑的姑娘。 “诶,怀桑,那是你楼里的乐师吧?”一位气质风流的公子指着湖岸边的一处人群,扯着乐怀桑问。这人名叫苏云起,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 回雪楼的人,姿色都是颇为出挑的,他们刚挤到岸边的时候就引起了这边人的注意,那苏云起更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那边的人群,自然就认出了那是好友的员工。 “啊…好像是她们。”乐怀桑眯眼细看,望见某个清瘦挺拔的身形后点了点头。 “唔,最近你们的新曲很受欢迎啊,不知道是哪位的杰作?师与轩写的吗?”苏云起摇着扇子问。 “非也。是新来的,那个穿水蓝色裙子的。不过她不唱曲,也不演奏。”乐怀桑也打着扇子,指了指岸边的温橙。 “哦~没想到啊,你还能捡到如此人才。”一群世家公子就回雪楼的曲子又聊了起来。旁边观景台上,和几个刑部同僚正在专心看龙舟赛的陆淮南侧头看了一下旁边聊的兴起的年轻公子们,其中有好几个他也是认识的。 “呵呵,陆侍郎原先也是这般年少风流啊。”一位同僚也注意到了那边,打趣了一句陆淮南。 “陆侍郎可没有这般与人讨论过歌姬,他啊,日子过得跟那老僧入定一般,忒无趣了些,哈哈哈哈。”另一位同僚接过话头。 “呵呵,各人有各人的喜好。”陆淮南淡淡回了一句。 “嗯,说的也对。而且要是你也如他们那般,不知道如今有多少女子要晚嫁至少三年啊…” 陆淮南摇了摇头,男人八卦起来也是头疼,当初李悦宁出嫁的时候,有不少人暗地里猜测他是不是跟贺竹有什么。所以贺竹想开酒肆的时候,他才立马就拿了钱出来让他去办,也算是避避嫌,只有贺竹那个傻子,啥也不知道,还一个劲儿的死忠。 想到这儿他又瞥了一眼隔壁台子上的众人,见乐怀桑又抬手指岸边,他也顺着方向往岸边看了一眼。一眼过后,恍然发现什么,又立刻转回视线。岸边有一位身材高挑,穿着水蓝色裙子的清秀女子正微低着头捂着耳朵。陆淮南往台子边上走了两步,眯眼再看,却见她跟旁边的同伴说了句什么,转身往人群外面挤。 陆淮南神色一震,往周围观察了一圈,转身急匆匆出了观景台往岸边而去。 “诶,陆侍郎,你去哪儿?”同僚们纷纷问道,他回了一句有急事,便不再理会众人,急匆匆离去。 温橙从人群中挤出来,呼了口气,看旁边有卖瓜子的,就掏钱买了一袋。又找了家摆在阴凉树荫下的茶摊,买了一碗银耳汤,边喝边嗑瓜子。刚坐下,师与轩也有些狼狈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温橙赶紧招呼他过来一起喝碗银耳汤。 “唉,这赛龙舟也没什么好看的,人挤人的,吵的我耳朵疼。”温橙又揉了揉耳朵,将手里的瓜子分给师与轩。 “刚来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师与轩面无表情的喝了口银耳汤,没要温橙的瓜子。 “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温橙惊讶的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手里的瓜子差点洒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对方打招呼,就已经被奔过来的陆淮南搂在了怀里。温橙心里一下子就觉得委屈起来,继而又涌上了一腔愤怒,她用力推开了陆淮南,强忍住情绪冷声说道:“陆公子,请你自重。” 陆淮南一脸懵逼,着急的拉过她的手:“橙儿,你怎么了?到了京城,为何不来寻我,我…” “你都已经有家室了,我找你干嘛?上赶着当小三儿吗?”温橙甩开他的手,怒声打断了他。 “家室?”陆淮南风中凌乱了,拧眉困惑的道:“我哪里来的家室?” “你儿子都会打酱油了,没有家室,你儿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温橙更生气了,觉得自己看错了人,陆淮南居然如此不负责任。 “儿子?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你去过陆府找我对不对?前些日子我府上确实有一孩童,不过那不是我的儿子,是我表兄的儿子。”陆淮南突然想起了陆徐行,急忙解释道。 “你哪里来的表兄?”温橙皱眉问道,垂眼又瞥见他腰间已经换过流苏和挂绳的符牌,心里防线已经有些松动。 “…你跟我来,我与你细说。”陆淮南看了看喧闹的周围,对温橙说道,然后又去拉她的手。 “温橙,怎么回事?”师与轩这时开口了。 “阁下是?”陆淮南这时才注意到师与轩,看清对方的长相后,眼神冷了下来。 “师与轩。”师与轩也冷声答道。 “呵呵,没事…你继续喝你的银耳汤,我有事跟他说。要是待会诗宜他们出来了,你们就先去和安坊,不必等我。”温橙有些尴尬的对师与轩笑了笑,然后示意陆淮南走。 “哼。”陆淮南冷哼一声,牵过温橙的手径直离开了,师与轩皱眉看着两人,到底没有追上去。 “就在这儿说吧。”二人到了一个僻静的亭子后,温橙拽着陆淮南停下了脚步。 “唉…我家里的事你都知道,我现在这个名字是跟着我母亲姓的。我们家虽然没了,但是还有一些亲戚在。我还有一个亲舅舅,我也是三年前才跟舅舅家重新相认的。我舅舅有个儿子,叫陆平生,上个月初带着他的妻子儿子来京城看我,一直在我府上住着。十七那日刚离开,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随我回府上看,贺竹和姚宿云也可以给我证明。”陆淮南转身双手抓住温橙的手,着急又诚恳的看着温橙说道。 “真的?”温橙狐疑的打量陆淮南的神色, “真的。我府上连个丫鬟都没有…”陆淮南也是委屈又郁闷,刚才还在被同僚取笑过得像和尚,下一秒就被心仪的姑娘说自己儿子都有了还勾三搭四。 “贺竹怎么没跟你一起?”温橙问道。 “他在灵泉坊开了家酒肆,我如今没让他成天跟着我了…为了等你,我都没有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旁人都怀疑我跟贺竹不对劲了…我这才让他找了点别的事做…”陆淮南扁着嘴委屈的说。 “咳…真的没有吗?”看陆淮南一脸委屈,神色又真诚,温橙有些尴尬了。自己当时一时太过伤心失落,又想着不能去自取其辱,故而没有找陆淮南亲自确认。 “真的没有!”陆淮南语气认真坚定。 “啊…你是真傻…”知道自己误会了陆淮南,温橙开心之余,又觉得陆淮南这么等着自己很傻,心里感动的又酸又软。 “我说了要等你的。”陆淮南笑了笑,温柔摸了摸温橙的脸颊。 “要是等不到呢?”温橙轻声问道。 “这不是等到了?橙儿…我好想你…”陆淮南将温橙抱进怀里,紧紧的箍住她的腰身,脸埋到她的肩头,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化人,你不会嫌弃我吧?”温橙闷声问道。 “怎么会?你从前就很好,现在更好了,我还怕你嫌弃我老了呢…刚刚那个男的是谁?”陆淮南突然抬起头,有些紧张的问她。 “哦,教我古筝的老师。”温橙抿嘴笑了,解释道。 “他对你没有特别的心思吧?”陆淮南又问。 “没有,我又不是万人迷,哪能人人都喜欢我…也就你这个傻瓜…”温橙戳了下陆淮南的胸口。 “呵…那样最好,没人跟我抢…”陆淮南哼笑一声。 二人对望,温橙重新细细的打量陆淮南,他还跟从前一样好看,只是气质上成熟了很多,虽然三十五了,但看着最多也就三十出头。他垂着目光看自己,长长的羽睫盖住半个眸子,瑞凤眼的眼尾微翘,温柔又多情。鼻梁上些微的驼峰,让温橙总想伸手摸一摸。嘴唇也很好看,下唇微丰,抿过茶后,总让人想咬一口尝尝。身材也很好,刚刚抱那一会儿,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臂膀和硬实的胸膛。 陆淮南也打量温橙,从前温橙看着是虚幻的,在梦里的时候也显得不太真切。如今陆淮南能摸到她,能拥抱她。她的肌肤如玉,墨发如缎,身上还有他日思夜想的木香。水润的杏眼,小巧的鼻子,上唇微翘凸出一点可爱的唇珠。 陆淮南重新抱住她,感受怀里的软玉温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充实感,九年多的相思煎熬都在此刻化为乌有。淡淡的木香环绕在鼻尖,还有掌下顺滑的发丝,都让他觉得跟温橙的感情终于有了真实感。以后午夜梦回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仿佛一切都是自己大梦一场的惶恐不安了。 温橙回抱着陆淮南,之前心里的那一丝失落已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散。明明劝过自己要看开、要豁达,见到他的一瞬间还是免不了委屈难过,好在一切都是误会。这个傻瓜,真的一直在等着自己。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了很久,直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温橙才轻轻推开陆淮南。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的,温橙的肩头和陆淮南的胸口都有一团小小的水痕。温橙又用力眨了眨眼,庆幸自己没有流鼻涕… “找个地方坐会儿吧。”陆淮南抬手用拇指轻轻抹了抹温橙的眼角。 “嗯~”温橙点点头。 龙舟赛已经结束,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亭子这边也有更多的人路过了。二人没好意思牵手,只并肩而行。陆淮南时不时就要侧头看一眼温橙,然后露出会心的笑容。 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陆淮南马车停的地方。车夫看到陆淮南回来,身边还跟了一个娇俏清秀的姑娘,眼睛都瞪圆了。又见陆淮南上了车后,亲自打了帘子,又伸手牵那姑娘上车,末了还理了理姑娘的鬓发,更是觉得莫不是自己还在发梦。直到陆淮南跟他说去听竹记后,他才有些恍惚的上了车赶马。 “我了个乖乖,咱们家大人这是终于开窍了?铁树要开花了?” 车上二人也没怎么说话,就牵着手互相看着对方傻笑。马车一路前行到了听竹记,陆淮南率先跳下车,伸了手扶温橙下车。他又吩咐车夫自己先回去,然后才牵了温橙进了听竹记。听竹记的小厮看到陆淮南,本来打算上前迎,结果看到陆淮南还牵着位姑娘,顿时张大了嘴。等到陆淮南走到柜台边上了,他才一个健步往后院窜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掌柜的,出大事了!” 在后院洗菜的贺竹见自家小厮大惊失色的样子,扔下菜站起身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子他…他带了个姑娘来!”小厮站定喘了口气才说完。 “啊?”贺竹也是惊了。 “嘿嘿嘿,贺竹,好久不见呀。”没等贺竹去大堂看,陆淮南已经带着温橙到了后院,温橙看到贺竹,笑嘻嘻打了招呼。 “温…温…温女侠?!”贺竹结结巴巴喊道,又伸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手擦干…”见到贺竹手上还沾着菜叶和水渍,陆淮南无奈道。 “真的是你?活的?”贺竹看到他二人牵着的手,赶忙在围裙上擦干了手,两步奔到二人身边,围着温橙不停的看来看去。 “行了,别看了。”陆淮南挡住了贺竹的视线,不耐烦的说道。 “公子…我就看看,这你也要吃醋?”贺竹顿时有些委屈。 温橙在陆淮南身后捂嘴笑了,陆淮南也笑,然后吩咐贺竹:“到中午了,做几个菜吧。要糖醋排骨,烧鸡,红烧狮子头,鱼香肉丝,虾仁豆腐,辣子鸡,再烧个鲫鱼汤。我们就在这后院堂下吃。” “嗯?怎么都是我爱吃的?”温橙有些惊讶,她没跟陆淮南说过自己的饮食喜好。 “呵呵…你猜?”陆淮南狡黠一笑。 第61章 各自近况 “嚯…陆淮南,你胆子大了嘛…”温橙用力戳了戳陆淮南的背心。 “呵呵,先进去坐吧。李子,上茶。我去做饭。”贺竹招呼刚才的小厮,然后高兴的自去厨房忙活做饭了。 陆淮南牵着温橙在后院大堂里坐下,李子给他们泡了茶。温橙端起喝了一口,回味绵长甘甜,夸赞道:“嗯,这茶挺好喝啊。” “这就是醴县的雾山茶,你还没喝过吗?”陆淮南也喝了一口。 “哼,我一出来就抓紧来找你了,哪有时间喝茶…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呢?”温橙噘嘴哼了一声。 “好,都怪我…呵呵,橙儿你就是小橘子吧?”陆淮南笑眯眯的看着温橙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的…”温橙更惊讶了。 “那会儿没细想过,回京以后我时时思念你,有次看到邻居的狸花猫,就想到了小橘子。结合那会儿你我初次梦里相见的日子和小橘子失踪的日子,再推想你要借助外物才能行动的事情,就猜到了。不然小橘子为何如此灵性聪慧,又为何无故失踪?”陆淮南给温橙做了解释分析。 “唔…好吧,算你聪明…”温橙有些不好意思,想到那会儿附在猞猁身上时,总是被他抱着揉脑袋,还睡过一张床,脸上爬上了一丝红晕。 “看来我心悦你早就已经有预兆了…连你做猫的样子,我都喜爱得紧…后来看到别的猫,就没有那么喜欢过…”陆淮南又说一句。 “你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温橙脸更红了,嗔怪的瞪了陆淮南一眼。 “我都是真心话…呵,都怪橙儿你太可爱了…”陆淮南笑着用手刮了一下温橙的脸颊。 “你这些年…都怎么过的?”温橙偏头收敛了一下害臊的情绪,然后看着陆淮南轻声问道。 “除了分外想你,其他都挺好的…”陆淮南也看着温橙,温柔的说道。 “敬王呢?还是没什么进展吗?”温橙语气里有些担忧。 “自从矿场那边事发以后,他一直就没什么大动作了。秘密营地那边,我也让贺竹悄悄去探查过,没有什么发现。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问过姚宿云,他说可能是隐匿行踪的阵法,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又不能让姚宿云参和,我就只有另寻办法…”说到此处,陆淮南也是眉头紧锁。 “现在有我可以帮你了…”温橙捏了捏他的手。 “不用,我不想你为我冒险。这两年敬王深居简出,已经不怎么出来为祸四方了。义父暗地里一直有让大理寺密探秘密监视他,他可能就快有大动作了。”陆淮南顺势握住了温橙的手。 “其实…我前段时间见到敬王了…”温橙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他没有为难你吧?”陆淮南脸色大变。 “没有…不过我怀疑他可能看出我是妖了,但是我又没有看出他有修为,他可能只是开了窍。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怕他,或者找姚宿云问问。说到姚宿云,这家伙这几年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住哪儿,你们这些当官的又都在皇城里办公,我又没法大白天去找…”温橙回道。 陆淮南走了以后,温橙跟姚宿云也没法联系了。找过陆淮南以后,温橙也想过找姚宿云叙叙旧,可惜也没在植物那儿问到消息。跟乐怀桑打听了一下钦天监的地址,听说衙门都设在皇城里面,温橙就暂时打消了去钦天监找他的念头。 “他现在是钦天监监副了,除了每年祭天的时候忙一阵子,其他时间都很闲。他性子也懒,历法天象风水自有下面的属官们负责,他就过个眼。不过他还跟那会儿一样嘴馋,偶尔会来听竹记打牙祭。”说到姚宿云,陆淮南不免有些好笑。 “呵呵,他后来又长高了没啊?”温橙抿嘴笑了,又问。 “嗯,比你高半个头吧…”陆淮南回想了一下后说。 “什么?居然比我高了吗?可恶啊…”温橙顿时有些郁闷,这下子不能拿身高来取笑姚宿云了。 “他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还像从前一样跟他那么好…”陆淮南看着温橙,语气里有一丝不满。 “从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爱吃醋啊…我就把他当弟弟而已…”温橙有些哭笑不得。 “从前你没有身体,与他靠在一起也没什么,现在不一样了…而且,他还逛勾栏,可见他骨子里不怎么正经…”陆淮南直接给姚宿云扣了个不正经的帽子。 “噗…他十多岁就去过啦,可惜没姑娘搭理他…不过现在倒确实不一样了…你怎么知道他逛勾栏,难道你也…?”温橙皱眉眯眼看陆淮南。 “我没有,贺竹看到的!我只有办公事的时候去过两次,办完公事就立刻离开了,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陆淮南赶紧正经的说道。 “所以…你不会还是…雏吧?”温橙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淮南。 “……”陆淮南脸涨得通红,温橙默然无语,心里念叨:三十五岁的老处男,想想觉得有点可怕啊…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陆淮南能一直等自己,温橙已经觉得很欣慰了,没想到他还守身如玉,温橙已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的… “呃…你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都干嘛啊?”眼看气氛越发微妙,温橙开口打破了沉默。 “咳…我回京以后跟贺竹学了剑术,闲暇时会练练剑或者跟贺竹去钓鱼。后来进了刑部,有时会跟同僚一起去狩猎。前几年跟姚宿云学了五禽戏,偶尔也会练一练。义父有时候也会找我与他下棋。”陆淮南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才说了一下自己平时的休闲娱乐。 “呃…很养生的样子啊…”温橙不好意思吐槽他的娱乐生活跟个老头子一样,心里想着:还好没有喝茶散步,养花遛鸟… “你呢?”陆淮南又问温橙。 “我就是修炼呗。有时候听院子里的植物们聊聊八卦…哦,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可以跟植物沟通。嘿嘿嘿,你小时候的糗事我都知道哦…”温橙嘿嘿两声坏笑着说道。 “啊?什么糗事…”陆淮南惊讶不已。 “摘仙人掌果子被扎了屁股,被洋辣子爬了一脸包之类的…”温橙捂着嘴,又想象了一下陆淮南的样子。 “这都被你知道了…”陆淮南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二人又聊了会儿植物八卦网的事儿,越聊陆淮南越觉得自己被植物们扒了个精光,庆幸自己没有在屋里养盆栽的习惯。没多久贺竹上了菜,温橙闻到菜香,顿时觉得肚子饿了。陆淮南看她眼馋,贴心的给她夹菜,自己则吃的很少。 “唔,你现在能吃辣了?”温橙见陆淮南夹了块辣子鸡吃。 “少吃一点可以的。我现在甜食吃的少了,怕坏牙。而且有次听御医说,甜食吃多了,于养生之道不符。”陆淮南又给温橙夹了一块,才说道。 “好吧…”温橙无语。 菜上完,陆淮南招呼贺竹也坐下一起吃,结果外面酒肆大堂那边客人多了起来,贺竹只得先去招呼客人。二人吃完饭,贺竹还在忙,温橙就跟陆淮南又问了一下贺竹的近况。 “哈哈哈…我就说嘛,你俩都不找对象,人家能不怀疑你们两个是一对儿吗?”陆淮南跟温橙说起被人误会的事,逗得温橙笑的肚子疼。 “我有对象啊…”陆淮南拉过了温橙的手。 “好吧…是我来的晚了…”温橙收了笑,抿嘴点头。 “这下好了,贺竹这个犟驴也能安心去追求对面那个苏姑娘了…”陆淮南又拉过温橙的另一只手。 “嘿嘿,那我们去对面铺子逛逛吧?我想看看贺竹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温橙晃了晃手,有些期待的说道。 “嗯…好吧…顺带给你买身衣服,正好天气热了。”陆淮南刮了一下温橙的鼻梁。 “嘿嘿,我男朋友真好~”温橙当即就拉着陆淮南站起身。 二人晃晃悠悠出了酒肆到了对面的成衣铺子,柜台后面正在绣花的可爱姑娘晃眼看到有客人进门,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又看见来人是陆淮南,他居然还带了一位女子,也是有些惊讶。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女子的身材,当下心里明白了什么。 “陆大人,这次总算带着本人来买衣服了?”可爱姑娘热情的招呼了陆淮南。 “是,苏掌柜,店里可有上新?”陆淮南笑着点头问道。 “嗯?你常来?”温橙诧异的问道。 “对啊,陆大人可是小店的常客。每次来都会订店里用料最好,最时兴的衣服。不知姑娘穿得可合适?”没等陆淮南答话,那苏掌柜就先开了口。 温橙回头疑惑的看着陆淮南,陆淮南笑了笑,摸了一下温橙的头发:“你先选,晚点随我回府一趟就知道了。” 温橙想了想,没再纠结,反正本来也是要去陆府看看的,转而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苏掌柜。这苏掌柜身材娇小,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可爱,说话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温橙在心里偷笑,原来贺竹喜欢萌妹。 看过了人,满足了好奇心,温橙就在店里逛了起来。她没有什么古装审美,自己身上买的也是那会儿图轻便,随意让店家推荐买的,于是现在就还是让苏掌柜给她推荐。苏掌柜就给她拿了几套衣服让她试,她挨个穿了出来让陆淮南看,陆淮南都点头说好,温橙反而选择困难了。 “这套红白两件套挺好看,不过夏天穿红色有些热吧…青色这套也挺好…”温橙有些纠结。 “嗯,都好看。苏掌柜,都打包送到我府上去吧。”陆淮南对苏掌柜说。 “啊?”温橙愣了。 “呵呵,陆大人一向如此,好看就都买了。”苏掌柜在旁边笑着说。 “这么…壕吗?”温橙看了看衣服的标价,这店铺虽然看着不怎么大,但是温橙试的时候能看出衣服做工和用料都是顶好的,所以价格也都不便宜,一套衣服就比她在醴县买的那几套加起来还贵。 买了衣服,陆淮南跟贺竹招呼了一声,就带着温橙回府了。上次温橙只是到了门口就走了,没有细看,这次陆淮南亲自领着她进了门,府里的下人看到温橙都有些惊讶,有几个还特别惊讶,不过主人的事,下人是不敢随意插嘴问的。温橙一边走一边观察,陆淮南比较喜静,府里下人不多,而且确实如他所言,没有丫鬟。 这宅子比醴县那个大了很多,一共有五个院子,进门后是前厅,有连廊能直通后院,前厅侧面有个小池塘。主院在最北边,其余四个院子分处四角,中间建了一座带小花园的四角大凉亭,既联通各个院子又起到过渡的作用。主院旁边还有一座大花园,花园里则坐落着一座风雅的八角小凉亭。 每到一处地方,陆淮南就要问问温橙的意见,比如前院的池塘想养什么鱼,是接着种睡莲还是改种百子莲,要不要添种一棵大树;四角凉亭要不要挂薄纱卷帘,或者直接挂垂纱;旁边的花园种什么花,花园的路面感觉怎么样,是用现在的青石板还是改用小石子…诸如此类。 “不是…你总是问我干啥…这宅子你都住好几年了,怎么布置你自己不知道啊?”温橙被问的有些无奈了。 “咳…你不住这里吗?”陆淮南清了清嗓子问道。 “我…我为啥要住进来…”温橙被问的有些结巴。 “…”陆淮南一时语塞,犹豫着今天刚刚才见上面,就跟温橙提成亲的事会不会太过唐突了。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陆淮南决定让温橙先适应适应再提,万一她又像最开始那样被自己想要成亲的想法吓到就不好了。毕竟温橙曾经无意间提过,在她老家那边,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 到了主院,陆淮南就没再问温橙怎么布置的问题了,而是自己先回卧室取了串钥匙出来,然后直接带着她先去了旁边的厢房。 第62章 男朋友太有钱了怎么办 厢房的门是上了锁的,陆淮南另外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后,映入温橙眼帘的是几个并排立着的大衣柜,和整齐码在桌子上的十来个上了锁的小箱子。陆淮南没有往里进,而是转头把从卧室拿出来的那串钥匙递给温橙,示意温橙自己进去看。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温橙看到这么多柜子箱子有些好奇。 “呵呵…”陆淮南闷笑一声,让她自己看。 温橙走进房间,抬手打开了最近的一个衣柜,只见两米多宽的衣柜里,上下左右分了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满满当当放着叠的很整齐的女装。温橙翻看了一下,春夏秋冬的都有,拎了一件出来看,衣服正是自己的尺码。 她又挨个把其他衣柜也打开,除了其中一个装的是一柜子的鞋,别的里面也都是满满当当的衣服,各种颜色,各种款式都有。每件都还是新的,一看就没被穿过。格子角落放有防虫的樟脑丸,但是衣服上没有樟脑丸的味道,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熏香味儿。 “这些…?”温橙回头问陆淮南,脸上是压不住的笑容。 “都是这些年,我给你置办的衣物。想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我都给你买了。”陆淮南站在门口看她惊喜的样子,心里非常满足。 “那这些箱子里不会是…?”温橙又指了指旁边的小箱子。 “钥匙在你手里啊,打开看看。”陆淮南咧嘴笑着说。 温橙走到一个箱子旁边,箱子上面竟然有年份标记,温橙照着标记找到钥匙打开了锁,揭开盖子,一箱子首饰差点晃了她的眼。她又挨个打开别的箱子,所有的箱子装的都是首饰。各种金簪,银簪,玉簪,钗子,步摇,梳背等等头饰,还有各种材质款式的耳坠,金玉手镯,珠链项圈等等… “陆淮南,你不会这些年的俸禄都拿来买这些了吧?”温橙震惊无比。 “也不光买这些,朝廷给官员都分了田产,每年有产粮食。我几年前还买了一片橘子园,冬季收了橘子也能卖些银钱。去岁又买了片鱼塘,想着自家养些鱼,可以自己吃,又可以提供给贺竹的酒肆用。初春那会儿播了莲子,再过不久就可赏花钓鱼采莲了,冬季还可吃藕。”陆淮南走近温橙,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一年俸禄多少?”温橙忍不住问。 “唔…大概不到四十万钱吧…”陆淮南想了想然后说道。 “加上田产这些呢?”温橙又问。 “大概一百多万吧…”陆淮南又默算了一下。 “…”温橙沉默了,想到自己一首歌一千钱,年入百万一年要交一千首歌才行,相当于平均每天得交差不多三首,她的曲库再丰富也经不起这么压榨啊。而楼行知他们一个月三千,一年才四万不到。怪不得古人都想考取功名呢。 “…除了这个宅子,你另外买房了吗?”温橙艰难咽了口口水,再次提问。 “现在住这个是朝廷分的官宅,我在城外分的永业田那边修了个庄子,比这个宅子大,还有片园林。景致都是我请教过专门的匠人后亲自设计的,你要是想看,等我下回休沐了带你去。”陆淮南老老实实回答。 “哦…好…”温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又在打鼓:男朋友这么有钱,感觉自己配不上他怎么办? “怎么了?”陆淮南见温橙脸色有些不对,心里也在打鼓:怎么回事?刚刚不都还挺高兴的吗?难道是嫌我房产少了?我是不是该在翠阙山再买个别业? 温橙摇了摇头,重新锁上箱子,关上衣柜门,把钥匙交还给陆淮南。 “钥匙你拿着吧。”陆淮南没接。 “我怕弄丢,你先保管着。”温橙把钥匙塞给陆淮南。 二人各怀心思到了主屋落座,陆淮南亲自泡了茶,给二人倒上,一时间气氛又有些微妙。陆淮南观察着温橙的脸色,思考自己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温橙则想着有没有什么来钱快,又不费神的办法,想自己多赚点钱,总不能以后约会什么的都让陆淮南买单。 “橙儿,你现在住在何处啊?”陆淮南喝掉半盏茶以后,忍不住问道。 “哦…回雪楼。”温橙回过神来,应道。 “呃…是什么地方?”陆淮南思考了一会儿,自己好像没听过这地方。 “乐坊啊,最近回雪楼挺火的啊,在秀雅坊那边。这你都不知道?”温橙有些诧异。 “我平时多在灵泉坊和锦绣坊来往,有时候遇到宴请会去和乐坊,其他地方很少去。”陆淮南讪讪答道。 “你刚回来那会儿是做灵犀县令吧?秀雅坊和秀美坊不也都归灵犀管吗?”温橙想了想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其实回京以后,我就做了两年灵犀县令,很快就调到刑部去了。那两年的时候也只在各个坊里巡视过两回,秀雅坊明月轩我倒是知道,回雪楼没听过…”陆淮南解释道。 “哦…好吧,回雪楼好像是才开了没几年…就在秀雅坊东北角,两栋中间有园子连接的四层楼阁。我在给乐坊提供新曲子,老板包了吃住,我就住在那儿了。”温橙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情况。 “你会写曲子?”这次换陆淮南惊讶了。 “不会…嘿嘿,但我会唱啊。我把我家乡的歌唱出来,然后乐坊有人负责谱曲。不过老板建议我自己多少也要懂一些,所以我现在还在跟着乐坊的乐师学筝…就是我天赋有限,学起来好困难…”温橙说着说着又有些忧愁起来。 “那你为何不唱曲呢?”陆淮南想起温橙给自己唱的歌来。 “唔…那自然是因为有人比我唱的好听啊…我来京城的路上遇到个开了窍的琴师,他看出了我是妖,一路上与我同行都是战战兢兢的。哈哈,被我强行认妖做妹了,就是他唱歌好听,现在在回雪楼很火呢,好多夫人小姐们喜欢听他唱歌呢。又是送花又是送帕子的,跟你当年的情形颇像呢。不过他长得很一般,跟你没法比。”温橙兴致勃勃的说起楼行知来。 “呵呵。但是我觉得你唱的好听。”陆淮南看她终于开怀一些了,也笑起来。 “嗯,那我翻一下我的小曲库,你哪天来回雪楼,我让他们给我伴奏,我单独给你唱一首。我做了一些扩音器,有那个唱出来的声音更大,配合回雪楼的舞台结构,更有立体环绕的感觉。”温橙当即说道。 “好。”陆淮南又给二人添上茶。 温橙的思绪被陆淮南带回来以后,她就起身开始打量起陆淮南的这间主屋来。这间屋子整体风格还跟醴县的那间屋子差不多,简单雅致。不同的是,醴县那个只分了卧室和厅堂,这间则是还多了个偏厅。卧室和正厅中间用格子门隔开,正厅和偏厅中间则是用镂空花的月亮门隔开,门洞两边都挂着纱帘,中间还垂着珠帘。 此时温橙的目光被卧室里的一幅挂画吸引了,画上是一个倚着树干坐在雪地上的青衣女子。画面画的很细致,树干的纹理,雪地的阴暗起伏,衣服的褶皱都很清晰,连画中人额间垂下的一缕发丝都根根分明。画的正是温橙。 “好在当初给你画了这幅画,不然我这些年更加的相思难解…”陆淮南不知道何时站到了温橙身后。 “你没对着画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吧?”温橙听了陆淮南的话,脑子里却一下子想偏了。 “嗯…?能坐在这里看一整天算奇怪吗?”陆淮南没有搭上温橙开的车。 “咳…那就好…有点奇怪,但不多…呵呵…”温橙赶紧丢掉自己龌龊的想法。 “嗯,现在总算等到你了,真好。”陆淮南从背后环住了温橙,低头将下巴抵在她肩上感叹了一句。 “傻瓜。”温橙温柔的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橙儿,你还想去哪儿玩吗?我陪你。”陆淮南柔声在温橙耳边问道。 “…之前打算跟楼里的朋友去和安坊逛街,买粽子香包什么的。”陆淮南靠的太近,温橙耳根发热,缓了两息才答道。 “那待会我陪你去。”陆淮南点点头,下巴蹭在温橙肩上,有些痒痒的。 “好…”温橙半边身子都酥了,心里疯狂吐槽自己:温橙,你好歹是现代过来的,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的猪跑还少吗?被男朋友抱着蹭了蹭肩膀而已,至于吗你?刚刚脑子里不还开车呢吗?赶紧站起来啊你。 “那我们赶紧走吧。”吐槽完,温橙拍了拍陆淮南环着自己的手,偏头问道。陆淮南听她说话也偏过头,唇刚好贴到了她脸上,两个人都呆愣了片刻。 “我…”陆淮南毕竟还是秉承着君子之风,立刻松开手,红着脸想解释。温橙没给他机会,听了心声的劝告,转身踮脚搂脖子亲嘴一气呵成。 陆淮南呼吸一滞,回过神微张嘴换气的时候,就被温橙野蛮的攻城掠地了。两个人都生疏的很,不过男人到底本能上更优越一些,很快陆淮南就反客为主。两人难舍难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陆淮南才放开温橙,两个人都喘的厉害,陆淮南更是眼睛都有些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淮南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我去让下人备车,你在此稍候。”然后快速转身出了门。 温橙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颊,被自己刚刚的冲动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到陆淮南急匆匆逃出门的背影,还有刚刚明显抵在身上财大气粗的资本,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她走到厅堂桌案边,端起茶水猛灌,坐下后深呼吸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陆淮南隔了很久才回来告诉她马车准备好了。二人并肩出门,手都不敢牵了,上了车也是不敢看对方。一直到车停下,车夫说到和乐坊门口了,陆淮南才犹豫了一下,牵着温橙下了车。 和乐坊很热闹,今日端午尤甚。街上很多店铺都有卖粽子的,温橙拿不准哪家的好吃,就带着陆淮南转了好几家,最后选了一家最热闹的。这家店粽子种类很多,温橙买了蜜豆的,咸蛋黄的,还有肉粽,两个人坐在店里趁热一人一个吃了。 由于中午吃的也多,吃完粽子温橙就有些撑,坐在店里不肯走。陆淮南陪着她喝了碗山楂饮,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些关于端午节的闲话,之前那微妙的气氛才总算被冲散了。 两个人歇够了才又开始逛街,街上除了平时卖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有很多卖长命缕和草药香包的。温橙选择困难症又犯了,挑来挑去也没想好买哪个,就在陆淮南又要全部打包的时候,身后有人招呼了陆淮南。 “小南。”是个女人的声音。 “啊…婉清姐。”两个人转过身,陆淮南见到来人,笑着喊道。来人正是大理寺卿李崇山的两个女儿,李婉清和李悦宁,温橙在李悦宁梦里见过李婉清,自然也认出了来人。 “这是…?”李婉清好奇的问陆淮南,一双慧眼上下审视着温橙,李悦宁则皱眉打量着温橙。 “这是温橙,是我心仪之人。”陆淮南深情看了温橙一眼,坦然答道。 “呵呵,二位姑娘好。”温橙没想到陆淮南这么直白,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旁边李悦宁的眼神一直不怎么友好的样子。 “呵呵,原来就是这位姑娘啊。”李婉清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陆淮南,然后把他拉到了一旁悄声问:“小南,你啊你,怪不得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你心仪之人到底是谁,这温姑娘看起来如此年轻,你看上人家那会儿,怕是人家还没及笄吧?” 陆淮南一愣,随即看了温橙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但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只好敷衍的称是。 “是你在醴县那边任职的时候看上的吧?你俩是相互心仪吧?”李婉清又问。 “是,婉清姐。”陆淮南点头。 “嗯,难为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跑来京城,你别辜负人家。”李婉清拍了拍陆淮南的手,叮嘱道。 “咳…知道了,我有意娶她,只是还不知她可否愿意。我们虽然在醴县认识,但她家乡并不在瑶州那边,她家乡风俗与我们不同,我…正在徐徐图之。”陆淮南想起之前那个吻,最后那句说的有些不自然。 “哦,异族少女啊?看着不像胡人,跟我们差别不大啊,难道是岭南的?”李婉清又看了一眼温橙。 “呃…应当还要远些。”陆淮南说道。 第63章 故人重聚 陆淮南被李婉清拉到一边小声问话的时候,李悦宁也主动跟温橙说话了,语气带着些轻蔑:“呵,不知姑娘是何方人氏?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 “唔…我家远的很,家里算是书香门第吧,父亲经商,母亲在书院教学。”温橙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开超市也算是经商呗,老师不就是书院教学嘛。爷爷也是退休老教师,可不就是书香门第嘛? “哼,小门小户啊…年纪轻轻的,一副狐媚样…”李悦宁不屑道。 “嗯,年轻好啊,皮肤又白又嫩,淮南说我的脸像剥壳鸡蛋一样,没事就想摸两把呢。”温橙拿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垂眼做羞涩状。 “花无百日红,早晚会年老色衰的。”李悦宁冷笑。 “嗯,是呢。所以要趁早嫁,当年要不是淮南回京上任,如今我跟淮南的孩子怕是都到幼学之年了。不过现在也还不晚,主要是淮南也正值壮年,努力一点,三年抱俩应该没问题的。”温橙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当街说出来?”李悦宁被温橙的厚脸皮气的脸色铁青。 “啊?这个不能随便说吗?都是淮南跟我说的,今天他抱着我…啊…不能说不能说…”温橙捂着脸又装羞涩,反正陆淮南也不会跟李悦宁说话,她就糊弄几句气气她。 “…”李悦宁恨恨瞪了温橙一眼,不再与她搭话,转而又有些幽怨的看着不远处的陆淮南。 “橙儿,我们继续逛吧。婉清姐她们要回去了。”陆淮南过来牵住了温橙的手。 “嗯。”温橙又礼貌的跟李婉清姐妹二人道了别,才任由陆淮南牵着离开。 走了很远,陆淮南才问她跟李悦宁说了什么,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啊,你看她脸色就知道她被我气的不轻,哈哈哈。”温橙想起李悦宁的表情有些好笑。 “嗯,她如今已为人妇,不用跟她计较太多了。”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脸。 “啊?她都已经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她生孩子没啊?”温橙惊讶问道。 “前年的事,还没有子嗣。”陆淮南摇了摇头。 “怪不得,我说要跟你三年抱俩,估计把她刺激的不轻,那脸色…啧啧啧…”温橙咂嘴不已。 “啊…要三年抱俩吗…”陆淮南当即有些意动的念叨着。 说到生孩子,温橙又有些打鼓,当即轻咳一声道:“咳…想什么呢,先说好,你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大概率是半根头发都生不出来的…所以你现在还有机会…” 没等她说完,陆淮南就捂住她的嘴,等她住了嘴,才放下手,又把她牵到旁边没人的角落,准备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不准再说,我要是在乎这个,就不会等你了。” “我是怕你以后老了后悔…”温橙低下头小声说道。 “不会的。橙儿,嫁给我吧。”唯恐温橙再说类似的话,陆淮南终于还是开口说了这句。 “啊?我们…我们不是今天才重逢…”听到这句,温橙心里一颤,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慌乱的开口。 “我怕你又说让我放弃的话…你当年也是这样拒绝我,那段时间我确实很茫然,但是看到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一下子清醒了。我想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陆淮南上前一步,握着她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我们这不是在一起呢嘛…”温橙垂眼低声道。 “你就这样跟我在一起的话,我怕别人说你闲话。而且你身边还有别的俊俏男人,咱们不成婚的话,若是别人借此跟我争夺…我怕争不过别人…”陆淮南说着说着竟有些委屈起来。 “噗呲…”温橙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看了他半晌才无奈道:“你啊…好歹也是高官厚禄的钻石王老五,还怕输给别人啊…” “我都三十五了…”陆淮南扁着嘴道。 “我还一百多了呢…感觉你们这儿结婚好麻烦啊,不像我们那儿,办个证就行了。”温橙斜瞥了他一眼,有些头疼的说道。 “又不用你操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你只管到了日子穿上嫁衣出嫁就行了…嫁给我吧,嗯?”陆淮南低头,额头抵住温橙的额头,话语里带着些哄劝的味道。 “啊…你让我回去想想…过两天给你答复好吗?”温橙叹息一声,使出了缓兵之计。 “好…”陆淮南无奈应了,内心叹息:果然没那么容易啊,但是不提的话,心里真的很不踏实啊。 结束了不怎么愉快的话题,二人都装作没事人一样,还是开开心心的买了一对长命缕,相互给对方带上。陆淮南得知艾叶菖蒲之类用来驱邪的东西对温橙并没有什么作用之后,又买了一对香包,一人挂了一只在腰上。 逛完街以后,二人照例去了听竹记吃晚饭,没想到姚宿云竟然在店里,而且他已经从贺竹那里得知了温橙到京城的消息。 姚宿云一看到温橙出现在听竹记门口就立马站起身跑过来:“温姐姐!你终于来京城啦,哈哈,真是好久不见啊。” “啊…你居然真的长高了这么多…”温橙看到他,居然先在意起姚宿云的身高来, “嘿嘿嘿,对啊。我现在可比你高了,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取笑我。”姚宿云得意洋洋。 “你去勾栏有姑娘愿意搭理你吗?”温橙直戳他另一个痛点。 “唔…算你狠…”姚宿云憋了一口气,咬牙挤出一句话来。 “哈哈哈…没想到啊,不过到底为什么啊?你这长得也挺帅的啊,难道是那方面不行?”温橙猥琐的瞥了眼姚宿云的下半身。 “咳咳…橙儿…”陆淮南见他们两个刚见面就要聊少儿不宜的话题,赶紧开口制止。 “哼…才不是。我师父不让我那个…说等轻身以后再…说是对修行…”姚宿云不甘的答道,被陆淮南瞪了一眼后,赶紧闭了嘴。 “嗯…”温橙淡淡应道,自知聊的话题确实有些不妥,也就没再细问缘由。 三个人坐在一堆,贺竹又给他们炒了几个菜,开了一坛梅子酒。姚宿云温橙两个虽然多年不见,但丝毫也不见生疏,很快就聊的热火朝天。温橙给姚宿云说了自己从清微观得到的符箓书册,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几个给姚宿云看,姚宿云点头,肯定了书册的含金量。 姚宿云又说自己修为很快就要到达轻身了,当初说要炼一把大扇子做飞行载具,如今扇子也已经有了雏形。只等轻身以后就能御扇飞行,到时候没事就能偷偷去京城以外的地方玩,来回也快。温橙有些羡慕,她自己要等到身体炼化完毕才能到达轻身。 说道温橙在回雪楼上班的事,姚宿云也惊讶不已:“回雪楼近日火爆的消息我也听说了,没想到是因为温姐姐的缘故,唔,改日要去光顾一下啊。” “嘿嘿,好说。到了报我的名字,让老板给你打折。”温橙笑得有些得意。 “回雪楼的老板是乐怀桑吧,我跟他认识,不用报你名字,他也会给我打折的。”姚宿云神秘一笑,也是有些得意的样子。 “嗯?你俩很要好吗?没听他说过啊…”温橙有些疑惑。 “不,就是认识而已。不过是让他见识过神秘的力量罢了。他刚开回雪楼那会儿,楼里时不时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他找了天灵寺的和尚去念经做法,可惜没什么用。又找了留云观,那边的观主修为不够,就偷偷给他推荐了我师父。因为我师父时不时会去跟那观主交流道法,所以二人认识。然后乐怀桑就托他爹找了我师父,我师父又把差事交给了我,我就给了他几张符,又暗地里设下阵法,就摆平了。”姚宿云耸耸肩。 “哦~还有这回事啊,我倒是没听人说起过。这么说楼里有冤魂咯…你的阵是把他们都灭了还是封印了啊?”温橙又问道。 “封印了,能够消灭鬼魂的阵法我也不会啊。就算有我也不敢用,随意打杀冤魂是不行的。诶,你不是早就通鬼了吗?可以试试看找到冤魂,跟他们沟通沟通,万一找出什么惊天大案来,还能给你家陆淮南一个破案立功的机会,说不定明年就能升任尚书了。”姚宿云看了看旁边一直没什么言语的陆淮南。 “这么多年京城一直陆续有失踪人口,而且年轻的女子偏多。可惜都是些平民百姓,要不就是青楼勾栏的女子,上面不怎么重视。加上中间没有什么联系,报案人也没提供有用的线索,所以就一直压着,做普通的失踪案处理了。类似压着没查的案子还挺多,可惜刑部要协理全国的案子,没有那么多人手。而且查案也不归我管,你得先报给京畿衙门那边,查完了才轮到刑部插手审理。”陆淮南见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遂纠正了一番。 “嗯,也对。况且偌大的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咱们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啊…回雪楼的话,我找机会看看再说吧。”温橙点点头,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三人又聊了许多,晚点的时候,贺竹忙完也加入了聊天。温橙打趣让他赶紧跟对面的苏掌柜表白,贺竹倒也不扭捏,说等两日去万宝楼买了礼物就去。陆淮南则跟他说了一下万宝楼有哪些适合对面苏掌柜的首饰。看着周围成双成对,姚宿云又摇头叹息。嘴上念叨:“修道之人当清心寡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你后面那句是佛教的,你可别瞎念了…”温橙翻白眼吐槽了他一句。 一直到戌时,几人将一坛子梅子酒喝完了才商量着各自回家。今日相遇有点偶然的成分,姚宿云跟温橙约了过几日到回雪楼再聚一下,正好他回去找一些术法和阵法的书籍给她带来。温橙又问了姚宿云五行石的事,他说到时候一并带几块给她。钦天监这两年又得了几块大的,可以匀几块小的给她。 出了门,陆淮南执意要送温橙回回雪楼,温橙看他脸颊泛红,想来是梅子酒喝的有点上头了,要是拒绝他,肯定又要借着酒劲耍赖,只好答应。本来想让贺竹回陆府让车夫驾车来,陆淮南又摇头,说是怕车子颠着想吐,温橙只好又让贺竹也跟着,以免陆淮南待会走路回家遇到危险。 这里的京城夜里也没有宵禁,不过晚上人还是不多,主要是不像现代一样到处都有路灯,很多地方黑漆漆的,大多数人不愿意走夜路。除了秀雅坊勾栏瓦舍多的那片红灯区要亮堂一些,别的坊就只有客栈还有些微灯光。 此时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了,陆淮南一手打着灯笼,一手紧紧牵着温橙的手,贺竹也打着灯笼静静跟在后面,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到了回雪楼的时候,已经戌时正。温橙敲开大门,进了楼,陆淮南犹自不肯走,温橙只好又请他去自己屋里,给他泡一杯醒酒茶喝了再走。贺竹看了陆淮南一眼,很有眼色的留在了回雪楼主楼的大堂等着。 上到二楼的时候,师与轩的房门打开了,见到她和陆淮南一起回来,皱了皱眉,语气冷肃的问道:“这么晚才回来,怎么还带着人?” “哦,醉了,我让他喝杯醒酒茶就走。”这段时间跟着师与轩学筝,温橙已经有些怵师与轩的冷脸了,现下便老老实实的答了。 “女子闺阁能随便让男子进入吗?”师与轩脸色更冷。 “我是她未婚夫。”温橙还没答呢,陆淮南走到温橙前面冷声对师与轩说道。 师与轩看了温橙一眼,温橙怕他们二人起什么争执,干笑了两声点点头。师与轩不再说什么,进屋关上门不再理会他们。 “你别误会,他是冷面心热,怕我被你欺负了去,好歹我也算是他的学生。”温橙带陆淮南上了楼进屋点上灯后后,跟他解释道。 “你别跟他学了,我让婉清姐教你好不好?”陆淮南拉着温橙的手有些撒娇意味的问道。 “我不好意思让人家一个大小姐教我啊…而且我资质也不行,主要就是学个乐理知识。师与轩是正人君子,平时教我都开着门,很是避嫌。他对我真的没什么…”温橙柔声哄着。 “唉…是我小气了…”陆淮南叹息过后扁了扁嘴。 “呵…好了,乖乖坐好,我给你泡醒酒茶。”温橙把陆淮南按坐在外间的凳子上,然后就去楼下大厅里翻找茶叶了。 第64章 送礼 陆淮南安静坐在凳子上打量温橙的屋子。里间卧室和外间厅是通透的,只在隔断处用了一座六扇的折叠书画屏风隔开。厅里陈设简单,一张圆桌,桌子边四张圆凳,桌案上摆着一套粗瓷茶具,茶壶被温橙带走了。屏风前面一座落地的铜质三头烛台,此时三根蜡烛都点着。 透过屏风缝隙隐约可见一张挂着白纱帐子的架子床,其余家具不甚清楚。倒是透过屏风没挡住的地方还能看到一张梳妆台,台上摆着一面模糊的铜镜,一把木梳子,台下放了一张鼓凳,别的东西再没有了。墙壁四处也是空空荡荡,整个房间几乎没有多少女儿家的精致气息。 陆淮南叹息一声,心里怜惜的想到:橙儿的住处实在是太简陋了。 不多时,温橙拎着泡好茶的茶壶回来了,翻过一个杯子给陆淮南倒了一杯晾着,然后放下茶壶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刚泡上,有点烫,你等会儿再喝。”温橙开口说道。 “嗯。橙儿,我明日放衙了给你带些东西过来吧。对了,今日买的衣服没拿上,明日我去厢房抬一箱衣服首饰和今日买的一并给你送来。”陆淮南侧身握住了温橙的手。 “一箱太多了…我衣柜小,装不下。而且这楼里人多又杂,我不想太高调了…”温橙有些为难的答道。 “那我挑几件素一些的。”陆淮南转而说道。 “呃…行吧…”温橙点点头。 陆淮南抓着温橙的手把玩了一会儿,手心手背翻来覆去的看,一会儿捏指甲盖,一会挨个指节的摩挲。好在温橙是现代女子的思想,男朋友摸摸手不觉得有什么,但凡换个当地的别的姑娘,就该说陆淮南轻薄了。 温橙等他玩够了,又哄着他多喝了两杯醒酒茶才送他到主楼大堂。贺竹倒也没闲着,跟看门的卢大爷聊了好一会儿天,才没让卢大爷误会温橙是私自接了什么脏活儿。 将陆淮南送走以后,温橙进门时,卢大爷给了温橙一个比平时更和蔼慈祥的笑容,温橙猜想多半是贺竹跟他说了什么,心里暗叹一声:这卢大爷可别是个关不上的水龙头,全都漏出来了啊… 第二日傍晚,陆淮南果然带着东西来找温橙了,乐怀桑恰好还没走,见到陆淮南,心里一惊,赶紧迎上来:“陆…陆大人,不知道来我回雪楼有何贵干?咱没犯事啊…” “私事,我找温橙。”陆淮南弯了嘴角答道,在外人面前难得露了个笑容。 “啊?找她干嘛?”乐怀桑疑惑。 “送礼。”陆淮南答道,随即没理他,招呼身后的下人将东西往后院抬。 乐怀桑听他说送礼,又看陆淮南径直往后院去了,八卦心顿起。这陆大人传闻是个断袖啊,他为什么要给温橙送礼呢?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此时温橙正学完古筝,从师与轩的房里出来,见陆淮南上楼,身后还跟了好几个或抬或抱着东西的下人,顿时有些傻眼。不是说挑几件素的吗?又见乐怀桑一脸八卦的跟在后面,脑仁都有些疼了。 “橙儿。”陆淮南看到温橙,赶紧几步上楼到了她面前。 温橙拉着他快速上楼进屋关门,一众拿着东西的下人看到房门关上都有些面面相觑。楼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相继开了门出来查看情况。 “不是让你低调吗?几件衣服而已,你拎个包裹就给我带来了,怎么还叫这么多人来…”温橙郁闷的质问道。 “好歹是女儿家,我看你桌上连个妆匣都没有,就想给你添置上。这屋光线好,适合种些盆栽,我带了盆芍药,还开着花呢。我已经很低调了…”陆淮南有些委屈,他觉得没有给温橙把家具都换了是很低调了。 “…行吧行吧,搬进来吧…”温橙无奈,陆淮南在她跟前总是装委屈,可她偏偏又吃他这套。 门开了,一行下人鱼贯到门口,陆淮南亲自把东西给温橙一一摆上。梳妆台上放了沉甸甸的妆匣,添了一个镜台,上面摆了明亮清晰的银镜,墙角添了几张方形花几,分别摆上了几盆盆栽,包括陆淮南提到的那盆芍药。外面桌子上换了白釉青花的茶具,摆了一个纱罩灯台。 又叫了两个下人进来帮忙给墙上挂了四君子的挂画,给隔断处挂上了浅粉色的纱帘。弄完以后,陆淮南看着旁边装衣服鞋子的箱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温橙自己进来收拾衣服。 温橙看到那粉色的纱帘有些懵,她从小到大房里就没有用过粉色的装饰。之前的房间简简单单的她觉得挺好,现在给陆淮南这么一弄,她还有些不适应,看他一脸想要得到肯定的期待表情,温橙很给面子的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把衣服拿到里面去收拾。 不一会儿收拾完,温橙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一手两指抵着下巴,另一只手端着手肘蹙眉思索。 “怎么了?”陆淮南听见里面没了声音问道。 “你进来帮我看看,我怎么觉得缺点什么。”温橙一时没想到,招呼陆淮南进来。 陆淮南犹豫了一会儿也就进去了,跟她一起站在衣柜前看着一柜子的衣服思考。 两个人思考了半盏茶的功夫,陆淮南啥也没看出来,温橙倒是恍然大悟了,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跟陆淮南说:“咳…我知道缺啥了,不用你看了,出去吧。” “所以还缺什么?我明日又给你带。”陆淮南积极的询问。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就行。”温橙摆摆手拒绝。 “你别怕花我的钱啊,没关系的,我乐意给你买东西。”陆淮南坚持不懈。 “真不用…”温橙还是拒绝。 “橙儿…”陆淮南又委屈。 温橙无语,转而嘴角一勾,神色暧昧的问他:“…亵衣你也要帮我买?” “……”陆淮南脸色爆红,终于没再做委屈状。 “你要是有喜欢的花色就说,我买你喜欢的。”温橙看他脸红,反而起了报复逗弄的心思。 “……”陆淮南摇摇头,转身想出去,被温橙拦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又问:“还是说你喜欢…什么都不穿?”最后一句是踮脚凑到耳边说的。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陆淮南终于扛不住,把温橙推开,急匆匆出了门招呼下人走了。 “哼,小样儿,让你总是跟我装。”温橙得意的笑了。关上衣柜门,刚走到外间,门口进来三个人影。 “温妹妹,温妹妹,你跟陆大人是什么关系啊?”走在前面的陈诗宜兴奋的问道。 “你们认识他?”温橙诧异,三女连连点头,温橙还以为陆淮南不来秀雅坊,这边没有多少人认识他呢。 “呃…说来话长…你们呢?怎么会知道他?”温橙敷衍一句,反问三女。 “年轻些的小姑娘可能不认识,但是二十五岁以上的姑娘就算不认识,那也是听过他的大名啊。十多年过去了,他也还是京城第一俊的状元郎啊…就是可惜前些年传闻他好像是个断袖…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啊…”贺兰溪语气陶醉的答道,梅小小陈诗宜则是一脸惋惜。 “噗…断袖…哈哈哈…”从别人那儿听说陆淮南是断袖,温橙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表妹…”楼行知一行人也过来了,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进来吧。”温橙应道。众人鱼贯而入,乐怀桑也跟在后面,桌边拢共四张凳子,不够坐,乐怀桑便招呼小厮又端了几张凳子上来,还吩咐人泡了一壶茶,又端来瓜子点心,一群人围坐在桌边等着温橙说八卦。 温橙见这阵仗有些不对,心里反复思索到底该糊弄过去呢还是老实交代。又想起昨日陆淮南求婚的事,她昨夜已经有过思考,今日白天又想了一阵。 自己从前拒绝的借口说了不少,陆淮南通通都不在乎,如今将近十年过去了,他对她还是这份赤诚之心,她要是还借口推拒未免显得不厚道。再者她也喜欢陆淮南,既然两情相悦,陆淮南想结婚就结呗,反正他也说了不用自己操心。 打定主意,想着这些人早晚也会知道,不如老实交待。温橙坐下,先喝了一口茶润嗓子,然后开口说道:“他其实不是断袖,送我东西自然是因为他心悦我。” “咦,骗谁呢。”乐怀桑第一个跳出来表明自己不信,陈诗宜两个也不大相信,楼行知有些失落,云逸燕无涯不做言语。 “那你信啥?”温橙无语瞥他。 “诗宜说昨日是师与轩说你跟一个男人走了,想必就是陆大人吧…难道陆大人其实是看上师与轩了?”乐怀桑皱眉猜测道。 “之前没发现你这么八卦啊…他要是看上师与轩为啥不直接给师与轩送礼?昨晚上还跟他呛声。”温橙眯眼看乐怀桑,反问道。 “哦?他昨晚就来过了?”梅小小不怀好意的笑着问。 “呃…昨晚送我回来的。”温橙点头。 “奇怪,难不成他突然转性了?”陈诗宜疑惑。 “温妹妹,你一直没说过你来京城的目的,难道…其实你就是来找那个陆大人的?”云逸此时插嘴问道。 “对啊。”温橙抓了把瓜子。 “你们早就认识?”陈诗宜惊讶问道。 “嗯,对啊,十年前就认识。”温橙开始嗑起瓜子。 燕无涯看了一眼楼行知,楼行知低头没说话,燕无涯暗自摇头。他平时虽然话少,但心思细腻,自然看出来楼行知对温橙有意,此时听温橙说跟陆淮南的事,楼行知心里肯定是不太好受的。 但是燕无涯不知道的是,楼行知心里岂止是不好受,简直是五味陈杂。本来刚开始还抱着陆淮南如果知道温橙的身份,恐怕就会放弃温橙的想法,结果得知他们二人十年前就认识,温橙还会特意来找陆淮南,那么陆淮南多半也是知道温橙身份的,那自己还有什么优势呢? “十年前你才多大啊?还没及笄呢吧?哦~难道陆大人其实是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姑娘?”梅小小的笑容越发奇怪起来。 “不对啊,他跟那个…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他从来没否认过啊,听说他府里连丫鬟都没有,正常男人谁还没个需求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过的?要说没猫腻我才不信…”乐怀桑还是持怀疑态度。 “和尚怎么过他怎么过呗…难道人家寺庙里的和尚都不对劲?”温橙嗑完一把瓜子后说道。 “呃…你这么说,我会产生很奇怪的想法啊…”乐怀桑捂脸。 “老板,你思想很复杂啊…你这样子,我很担忧回雪楼的前景啊…”温橙吐槽起乐怀桑了。 “不用怀疑,前景肯定是堪忧的…不然咱们楼里也不会总搞这些特立独行的东西…你不知道吧,他其实私底下偷偷的有写话本子,故事的主角就是师与轩跟他自己…”梅小小凑到温橙耳朵边小声说道。 “什么?搞半天他自己是基,所以看谁都基啊…”温橙惊讶的小声说道。 “喂,你们俩说什么呢…”乐怀桑半眯着死鱼眼瞪梅小小。 “鸡?什么鸡?”梅小小没明白温橙的意思。 “意思就是老板才是断袖吧…”温橙小声回道。 “呵…他从来不承认,等哪天师与轩跟别的姑娘跑了,他就知道哭了。”梅小小耸耸肩。 “那师与轩呢?”温橙继续问。 “师与轩自然不知道…老板怎么可能告诉他,我怀疑师与轩要是知道了,会立马收拾东西走人。”这时贺兰溪也插嘴道。 “适可而止啊…”乐怀桑咬牙切齿威胁,显然她们悄悄话的声音不小,乐怀桑都听见了。旁边云逸和燕无涯也是一脸惊恐,还好师与轩为人特别冷淡,从来不参与这种八卦聚会。 “你们怎么知道的?”温橙好奇的问梅小小她们。 “有次他喝醉酒说漏嘴了…还好师与轩不在,只被我们几个听到了。”陈诗宜答道。 “我觉得他可以试试啊,万一师与轩并不抗拒呢?”温橙几个无视乐怀桑的威胁,继续热火朝天的讨论。 “我们聚在这里是讨论温妹妹跟陆大人的吧?”云逸不想听这种会污染自己思想的讨论,赶紧出来拉话题。 “对啊…偏题了偏题了…小橙橙,赶紧老实交代。”梅小小迅速回归正题。 第65章 答应 温橙见话题又被拉回自己身上,只好将自己与陆淮南的故事修饰改编一番,讲述给了众人。未成年少女和年轻英俊的新任县令某天在街上偶遇,两人一见钟情,可惜少女年纪太小,二人只能收敛心思。 哪知道县令上任仅一年多就被调回京城,即将分别之际,二人终于互相表明心迹,约定等少女长大以后,二人再续情缘,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十年。长大后的少女来到京城,本以为终于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惜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没有立刻跟情郎相会。直到端午节那天二人在湖边相遇,解开了误会,这才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哇…十年…太浪漫了吧…”陈诗宜羡慕不已。 “呵呵,十年,太玄幻了。”乐怀桑又不信。 “话说你这回雪楼不会就是为了师与轩开的吧?”温橙问他。 “啥?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为了他专门开乐坊,况且他又没什么特色…”乐怀桑慌乱否认。 “长得好看不就是他的特色?”温橙意味深长的说道。 “…”乐怀桑不语。 “冷冰冰的态度也是特色,有些人就喜欢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嘿嘿嘿…”温橙继续火上浇油。 “啊…天色不早了,该回家了…”乐怀桑端起自己的杯子喝掉茶水,站起身不理众人径直离开了。 “哈哈哈…”众女互相对视一眼哄堂大笑。 “我们也先回了。”云逸赶紧拉着楼行知和燕无涯二人也走了,免得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对象。 余下姑娘们继续坐着聊天,温橙讲了一些陆淮南在醴县当县令时候的故事,其他人则讲了一下陆淮南回京以后的事迹,重点自然是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下陆淮南跟贺竹的桃色新闻,而且陆淮南还是在下面的那个。 温橙问及李悦宁的时候,姑娘们也说了一下那位的故事。毕竟陆淮南刚回来的时候,李悦宁总是围在他身边打转,后来传出陆淮南是断袖的事以后,据说贵女圈着实为她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同样对陆淮南有意的姑娘也都黯然将心思转投了他人。 后来李悦宁又坚持不懈了两年,终于是放弃了,转而嫁给了辅国大将军郑观的儿子郑山河。不过那位现在是定远将军,常年在外驻军,夫妻二人之间聚少离多,关系不是特别融洽。 次日,陆淮南派人送了信来回雪楼,约了温橙晚上去听竹记吃饭,他放了衙就过来接她。温橙头天就决定了答应陆淮南,故而接到他来信邀约的时候,就在他来接之前好好打扮了一番,还特地带了那支橘子金簪。 陆淮南如约到了回雪楼,刚走到后面副楼大厅的时候,住二楼的梅小小就看到了他,抬头冲楼上喊了一声,温橙随即开了门出来探头看了一眼。陆淮南也在楼下抬头看,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灿烂一笑,一人往楼下走,一个往楼上走。 陆淮南稍快一些,在二楼的楼梯口接到了温橙。温橙今日上身穿了一件深青色的抹胸,下身是浅青色的百褶裙,腰系跟抹胸同色的丝带,外面套一件米色的直领对襟窄袖的褙子,滚边也是深青色。头上梳的是跟陈诗宜学的小盘髻。 去听竹记的路上,陆淮南一直瞧她,温橙不好意思的瞪了他几眼也没用。 “老看我干嘛…”温橙娇嗔问道。 “好看。从前你都是挽一个圆圆的包子髻,穿着也很随意,看着偏清秀可爱。今日这一番打扮,则有一种清雅端庄之美。”陆淮南由衷的回答。 “那像你画上那样披散头发的造型呢?”温橙想了想又问。 “唔,那个有丝妖冶之美。”陆淮南想了想答道。 “这么说你喜欢妖冶的咯?”温橙直视他问道。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陆淮南笑着刮了刮温橙的鼻梁。 “油嘴滑舌…”温橙脸颊泛红。 到了听竹记,陆淮南照常让贺竹做了一桌子温橙爱吃的菜,只是动筷的时候,温橙突然发现没有鱼,想起那会儿附身猞猁的时候没怎么吃鱼,导致陆淮南和贺竹都以为她不爱吃鱼,但是陆淮南好像还挺乐意吃鱼的,于是又开口说道:“你们俩是不是都以为我不爱吃鱼?” “嗯?难道不是?你每次都不吃鱼啊…”陆淮南一愣,疑惑问道。 “我那会儿是怕酱汁沾到毛上,而且没手不好剃鱼刺。”温橙解释了一下。 “那你喜欢吃什么鱼?”陆淮南边问边给她夹了一筷子虾仁。 “唔,都还可以吧。”温橙思索了片刻回道。 “嗯,那下次让贺竹做鱼。”陆淮南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吃完饭,陆淮南有些欲言又止,温橙心里偷笑,假装没注意,见天色已晚,便提出要回去了,陆淮南赶紧起身说让车夫送她。坐上了车,陆淮南总算下定决心要问的时候,温橙先开口了。 “你前两天问我那个问题,我答应了。”温橙说完,有些害羞的侧过脸不看陆淮南。 “嗯~橙儿,太好了,太好了…”陆淮南欣喜若狂,要是在外面就该抱着她转圈了,可惜坐在车里不好伸展,于是便将温橙一把抱起侧坐到了自己腿上紧紧搂着。 “…”温橙猝不及防,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想起从前附身猞猁的时候被他抱坐在腿上的事情。 “我明日就找媒婆去跟你提亲。”陆淮南目光灼灼的看着温橙,嘴角的笑意灿烂。 “这么快…?”温橙惊了。 “嗯,虽然大部分聘礼,我很早就备齐了,但是还有一些需要即时准备的,而且中间三书六礼的过程还是要些时间,我已经等不及了,所以越快越好。唔…吉日就找姚宿云算。”陆淮南兴奋的说道。 “好吧,那我要做些什么准备?”温橙将头靠在他肩上。 “吃好睡好,状态满满,开开心心的等着就行了。日子你有没有什么要求?”陆淮南垂眼问她。 “唔,都听你的吧…”温橙摇了摇头。 “好,过几天等我休沐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陆淮南捏了捏温橙的手。 “什么地方?”温橙抬眼看他。 “暂时保密。”陆淮南笑吟吟看着她,不肯透露。 温橙正要逼问一番,马车停下了,车夫恭敬道了一声到回雪楼了。 陆淮南应了一声,二人对视,陆淮南看着怀里的温橙,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一盏茶后,温橙有些狼狈的红着脸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急匆匆回去了。 “嗯…明天就去找姚宿云算日子。”陆淮南平复了一下呼吸,低声喃喃。 陆淮南果然按他自己说的隔日一早就找了媒婆来提亲,提及生辰八字的时候,温橙问了一下先帝的年号,随便编造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说成二十四岁,然后跟媒婆交换了庚帖。 下午姚宿云来找温橙,到回雪楼时,想起上午陆淮南来找自己帮忙算吉日的时候,那脸上一直挂着就没下去过的笑容也是感慨。虽然曾经一度不看好他们两个在一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淮南的真心他也看到了,温橙也同意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进了回雪楼,看到柜台后乐怀桑惊讶的样子,他笑着点头示意。乐怀桑现在经常待在回雪楼,见了姚宿云,心里一颤,苦着脸上前问:“姚监副,我这楼里,不会又…” “唔,没有。私事,我是来找温橙的。”姚宿云笑着打开折扇扇了扇,摇了摇头。 “啊?找她?不会你也…”姚宿云想起前两日陆淮南突然造访回雪楼的事。 “诶,没有。我跟她只是至交好友。”姚宿云收了扇子解释道。 “哦…”乐怀桑长舒口气,要是姚宿云也说喜欢温橙的话,这姑娘的魅力未免有些太过不寻常了,那他可就要慎重考虑是否还让温橙跟着师与轩学筝了。 “她在吗?”姚宿云问。 “嗯,在的。我马上叫人去找她过来,我先带你去三楼雅间。请。”姚宿云从柜台后出来,亲自领着姚宿云上楼,又找了个小厮去后面副楼找温橙。 到了雅间,小厮给姚宿云泡了茶,上了糕点。乐怀桑陪着说了会儿闲话后,温橙不急不缓的来了。 “温姐…温姑娘,你来了。”姚宿云看到她正要叫姐姐,温橙立刻使了个眼色,姚宿云口风急转改了称呼。 “温橙,你跟姚大人叙旧吧,我出去了。”乐怀桑识趣的起身告辞。 “嗯,谢谢老板。”温橙笑着挥手。 “找我干嘛?给我带书了?”温橙笑嘻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陆淮南找我算吉日呢,恰好我师父当时在,就提出想要见见你,然后亲自给你们两个算吉日。我这不是过来想带你去见我师父嘛。”姚宿云又推开扇子摇起来。 “媒婆不是说定日子还早呢吗?”温橙惊讶的看着姚宿云。 “你的情郎着急呗。我本来打算过两天来找你,结果今天凑巧。反正要给你的书和五行石都在家里,你跟我回家见过我师父以后,我再把东西一并交给你,晚上就在我们那儿吃饭。陆淮南今天忙得很,没法一起来,不过他说了晚些时候会来接你。”姚宿云喝了口茶,盯着盘子里的糕点。 “你师父见我干嘛?”温橙心里有些忐忑。 “没说,不过应该没有什么的,你放心好了。唔,等我先吃完这几块糕,咱们再走。”姚宿云说着已经拈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吃完了糕点,姚宿云带着温橙坐马车回了府上。路上给她说了些钦天监发生的趣事和监正的信息。 “我师父,钦天监当代监正,名叫万俟殊,今年九十五岁,是钦天监的第三代监正。修为已至轻身圆满,表面上是个杵着拐杖的老头子,实际上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姚宿云坐在温橙对面,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的师父。 “才第三代?盛国有多少年历史了?”温橙疑惑。 “一百五十七年。”姚宿云答道。 “平均每代当五十多年啊?”温橙惊了,寻常官员当三十年官都很厉害了,比如姜盛,钦天监居然平均都要任职五十年。 “实际上初代监正只当了十年,二代监正当的久些,当了八十二年吧,而且还是他老人家当烦了,把摊子扔给我师父后就云游去了。”姚宿云摊了摊手。 “哪一任修为最高啊?”温橙好奇的又问。 “当然是初代啦,我师父最差,不过将来要是我接班,我就是最厉害的啦,嘿嘿。”姚宿云扇了扇扇子,有些得意的说道。 “皇帝不管你们钦天监监正的改换吗?”温橙不禁问道。 “不怎么管,原因嘛,师父他知道,但是他不告诉我,说我修为还不够。”姚宿云耸耸肩。 “你们部门很神秘啊…”温橙越听越觉得钦天监不一般。 “我倒是没觉得,不过师父他老人家有时候神神叨叨的,问他他又不跟我讲清楚。嘁…”姚宿云撇撇嘴,有些不屑。 “不跟你讲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你努力修行呗,等到修为上去了,你不想知道,他估计也要强塞给你了。”温橙心里有些隐隐的猜测,没有说出来给姚宿云听。 “我这样也挺好的,每天修炼完了就悠闲的四处逛逛,反正师父他日子还长。”姚宿云无所谓的说道。 “唉…二十好几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天天就知道吃,怪不得不招姑娘们喜欢。”温橙对他翻了个白眼。 “…”姚宿云无语。 到了监正的府上,姚宿云招呼仆人泡茶上糕点。姚宿云才跟温橙说自己从小就离家跟着师父进了钦天监修行,所以监正的府邸也是他的家。让她当自己家一样,随意便好。 温橙本来还以为监正的府上会有一股浓浓的神棍味儿,比如到处都贴着符,墙上挂着八卦图之类的,结果到了一看,就跟普通百姓的宅子一样,朴素,简单,干净,只是要大一些而已。 家里除了几个老仆再没有旁人,温橙一问,才知道监正的妻子三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夫妻二人没有孩子,监正一把年纪也没有红尘心思,便只留了几个老仆做些杂活什么的。姚宿云跟着监正的时候,年纪还小,差不多是被他当孙子一样带大的。最开始这府里还要清静些,他来了以后才又热闹一点。 第66章 拜师 温橙又问了姚宿云的父母,得知他也是个父母双亡的,父母离世的时候,他才不到两岁,是姑姑辛苦抚养他,然后五岁的时候被监正收做了徒弟离开了家,姑姑每年会来京城看望他几次。温橙看他的眼神顿时怜爱了许多,姚宿云抖了抖鸡皮疙瘩,让她正常点,温橙气恨的举起手来敲了他的头。 等了没多久,大厅进来一个杵着拐杖,头发全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钦天监监正,姚宿云的师父万俟殊。温橙赶紧起身行礼,姚宿云则随便招呼了一声师父。 “哈哈哈,姑娘不必多礼,按理说你年纪可比我大,修为也比老夫高,老夫可受不起。”万俟殊也拱拱手,哈哈笑起来。 “呃…监正您说笑了…”温橙尴尬笑笑,心里吐槽:什么叫年纪比你大,我也才三十多好吗?比你大的是树又不是我。 万俟殊缓步走到主座上落座,仔细打量了一番温橙,然后没等温橙说话就先笑着开口了:“云儿都跟我说过你的事了,姑娘不必多虑,老夫只是好奇想看看姑娘本人罢了。” “呵呵。不知监正看过以后,怎么想呢?”温橙也笑,随即问道。 “嗯,灵台清明,是个好妖。”万俟殊一本正经的答道。 “呃…”温橙无语,敢情是要确定自己的好坏。 “温姑娘,云儿说他教过你不少术法和阵法,你也算是师出我门了,不知…你可愿就此拜入我门下,做我的弟子啊?”万俟殊话锋一转,期待的看她。 “啊?”温橙张大了嘴,心里惊诧不已。 “师父,你没开玩笑?”姚宿云也放下糕点,坐直了身子。 “我一把年纪了,还开什么玩笑…”万俟殊正色道。 “你这修为好意思收人家做徒弟嘛…”姚宿云小声嘀咕。 “你…你个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万俟殊当即举了拐杖。 “得得得…我错了…”姚宿云跳起来,躲到了一旁。 “呵呵,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万俟殊放下拐杖,笑着问温橙。 “唔…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想知道,监正您为何想要收我为徒啊?”温橙低眉思忖片刻后抬眼疑惑问道。 “唉…实不相瞒,近几年我夜观天象,廉贞破军皆有异动,盛京恐怕已经有了什么变故,只是目前还没有明显的异象。云儿虽天赋异禀,但修为还浅,姑娘炼体未成,但炼魂等阶高。我想收你为徒,教授你本门的高阶术法,希望将来若有变故,你二人可以守望相助。”万俟殊深深叹息一口,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变故严重不?会不会…”温橙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担忧不已,随即想起了陆淮南。 “上个月我重新观测,星象显示有转机。前几日听云儿说你到了京城,我就有所猜测,这也是我想要见一见你的原因。这转机或许就在你身上。”万俟殊又说道。 “啊?”温橙又惊了,心里瞬间思绪急转:这莫名其妙的宿命感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谈个恋爱结个婚而已,怎么好像一下子要去拯救世界了? “姑娘放心,我没有要将此重担交于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能帮衬一下云儿。”万俟殊放柔了语气,安抚道。 “唔…好,我愿意拜您为师。”温橙当即点头答应。 “嗯,如此甚好。”万俟殊也笑了,语气里带着莫大的宽慰。 “呃…那你以后是不是要叫我师兄了?”姚宿云这时突然插嘴道。 “呵呵,我敢叫,你敢应吗?”温橙眯眼看着他冷笑。 “嘿嘿…不敢…”姚宿云摆摆手。 “那个,监正大人,拜师要怎么拜?”温橙转过头又问万俟殊。 “三日后的早晨,我让云儿接你到钦天监行拜师礼。”万俟殊交待道。 “好。”温橙点点头。 大厅里随即安静了一会儿,温橙到底没忍住,开口又好奇的问道:“监正大人,据说先帝信道,想要求长生,甚至为此建了邀仙楼,为何您却不帮他呢?” 万俟殊闻言,喝了一杯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监正的职责可不包括帮帝王求长生,这涉及到了初代监正与司马家的约定,故事说来就话长了。况且先帝并没有开窍,身为帝王,执念也过多,并不适合修道。” “哦…”温橙无语,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们还记得当初我随信附寄给你们的那个前朝秘闻吗?”万俟殊想了想问道,姚温二人皆是点头。 万俟殊喝了一口茶,随即将那则秘闻重新补全了,娓娓讲给了他们二人听。 钦天监的初代监正雷青云,其实是一个名叫闲山派的没落修仙门派仅剩的三名弟子之一,闲山派曾经也是一方大派,后来因为山门里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邪修,门派因此遭了大祸,最后门派只剩下雷青云及其师父,师兄弟共四人而已。后来师兄弟三人各自下山游历,山门只剩下师父一人独守。 雷青云游历途中收了两个资质很不错的徒弟,其中一个就是上代监正楼台,另一个不知姓名,但是天赋比上代监正要好。那个不知姓名的徒弟天赋虽好,心性却不行,在雷青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走上了邪路,后来更是叛出师门。 当时前朝帝王荒淫,贪图享乐,为此强纳朝臣的妻女,又横征暴敛,致使民不聊生。司马家集结朝野义士起事,欲推翻暴政。正值紧要关头,突然义军集结的城里出现了异象,有不少年轻女子失踪,且没有丝毫线索可查。事件引起了城内百姓的恐慌,不少百姓认为司马家起事触了天怒,纷纷想要逃离。 雷青云当时带着剩下的徒弟正游历到了城中,身为修道之人他本不欲插手人间俗事,可是却发现了女子失踪案似与自己那叛逃了的孽徒有关,随即开始了调查。果然在一处山洞中发现了作恶的孽徒和那雪莲妖,他一怒之下,当即与那孽徒和雪莲妖展开了厮杀。雪莲妖修为虽不高,可是却被那孽徒用手段操控,拼着魂飞魄散和那孽徒重伤了雷青云。 那孽徒逃走以后便彻底杳无音信,重伤了的雷青云被义军的头领,也就是盛国的初代皇帝司马稷救了。司马稷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将那雪莲妖的尸体拖回了城中,与百姓说清了原委,又透露了有高人助他们剿灭了妖邪,继而平定了流言。 后来司马稷成功推翻前朝,坐上了皇位,便想邀雷青云留在盛国当国师。雷青云觉得愧对那些失踪的女子,那孽徒又不知所踪,故而思量再三,留了下来。不过没有当国师,而只是做了钦天监的监正,且与司马稷约好,他不干涉皇家的兴衰交替,可以协助管理钦天监,但监正一职需由他门下的弟子担任,皇家不得干涉。 “所以整个钦天监只有我和云儿是正式入过谱的闲山门人,其余人都只是维持钦天监基本运作的普通人罢了。其中虽有几名我的记名弟子,但也只是为了有个名头教授他们测算观星罢了。哦,如今闲山派又多了你,哈哈哈…”万俟殊放下茶杯,笑了笑。 “那如今除你们之外的闲山门人呢?”温橙恍然,又问了一句。 “唔…不知道呢…师祖只留下话说,如果哪天盛国亡了,咱们就自行回山,其余的不必多管。”万俟殊接着道。 “哦。”温橙随口应道。心中却有些期待,这还是到这儿以后,头一回听说修仙门派的事儿呢,虽然只是个落魄小门派。 “唉…还没入门呢,师父就已经偏心了。之前不肯告诉我,现在随便就说了。”姚宿云有些心酸的念叨着。 “哼,谁让你不思进取。都让你洁身自好,早点修至轻身,结果你又跑去秀雅坊逛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以为我不知道吗?”万俟殊冷哼一声,厉声喝问。 “嘿嘿,你不知道吧?你新徒弟还在秀雅坊打工呢…”姚宿云不怀好意的笑道。 “呵呵,我打工的地方可是正经乐坊,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勾栏。”温橙斜瞥他一眼,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呃…是我错了…”姚宿云见她望来,不敢再造次,想着偏心的师父,心中郁闷不已。 晚上吃过晚饭,陆淮南来接温橙,温橙跟他说了万俟殊要收她当徒弟的事,陆淮南也是惊讶不已。不过温橙没有告诉他万俟殊收她当徒弟的原因,陆淮南也没有多想,拿着万俟殊给他们写了婚期的红笺兴奋不已。 婚期定在九月初十,虽然离陆淮南想要的下个月差了将近两个月,他也认了,毕竟他还是相信监正看的日子。而且他最近也忙,真要是订在下个月,时间确实有些仓促,他希望给温橙一个盛大又完美的婚礼。 拜师过后的半个月里,陆淮南衙门里事务繁忙,本来跟温橙说好的约定都往后推辞了。她找机会问了一下,原来是御史中丞梁伟德的女儿失踪了,让京畿衙门找人的时候,发现之前也有类似的案件,但都被刑部当作普通案子积压下来了,于是一纸弹劾上告了皇帝。 皇帝责令刑部整理历年的失踪案,交于大理寺重查,御史台负责监察案子的进度。梁伟德的女儿失踪,他自然上心得很,每天都往刑部跑。陆淮南也没想到,前两日刚跟温橙他们说起女子失踪的事情,这么巧就又出事了,而且失踪的还是御史中丞的女儿。 温橙也觉得蹊跷,总觉得心里不大安稳。想起姚宿云提过的回雪楼怪事,温橙决定用通鬼开灵眼试试。 五月三十日晚上,温橙半夜趁着众人都已经熟睡的时候,偷偷爬起来开了灵眼找到了姚宿云跟她说的回雪楼原先出问题的地方,是在回雪楼前楼的四楼。四楼也是雅间,不过乐坊的雅间不同于酒楼的雅间,平时很少有客人包雅间。 回雪楼又是正经乐坊,客人包雅间听曲不像勾栏瓦舍那边,可以对歌姬动手动脚,所以像回雪楼这种乐坊,雅间的作用很小。最开始出问题也是因为时常有人在三楼的雅间听到楼上有动静,一度导致楼里的工作人员都不敢上楼,乐怀桑才不得不歇业找人来处理。 四楼的雅间是以八卦八音命名的,温橙到了以后,小心翼翼的一间一间房的查找,终于在标着坎丝的雅间找到了被封印着的冤魂。只是温橙万万没想到,这屋里竟然有三个冤魂,都是看着不到二十的女子,魂魄状态凄惨。纵使温橙看过不少恐怖片,也被这三个冤魂吓得不轻。 魂魄大多会保持临死前那一刻的样子,这三个女子冤魂,一个心口处有狰狞大洞,一个双眼被剜,还有一个直接是后脑处开了个大洞,里面的脑子没了。她们三个身上都冒着浓重的黑气,被阵法束缚住呈品字形站立在房间的正中。 温橙推门进去的时候,脑子有洞的那位正侧身站着,双眼空洞的则正对门口,心口开洞的则背对门口。温橙一进门就看到如此刺激的场面,随后那三位听到动静还齐刷刷转头用已经变得黑漆漆的眼睛瞪着温橙。温橙当即就心跳骤停,回神后,跑到门外缓了好久才敢再进去。 温橙用火折子点了一叠纸钱放在中间,又对着三个狰狞的冤魂各打上了一张刚从万俟殊那里学画的解怨符,先暂时平复了她们身上的怨气。 等到三个冤魂平静一些了,温橙才开始问话:“请问三位姑娘姓甚名谁啊?” “奴家温玉儿。”心口开洞的冤魂开口道。 “崔蝶。”这是双眼空洞的冤魂。 “林四娘。”这是脑子有洞的冤魂。 “你们…是何时死的?”温橙顿了顿又问。 “我们不太清楚了…只大约记得,被这阵法困住之前已死了有两年了。”温玉儿有些麻木的答道。 “是何人害死你们的?”温橙再问。 三个冤魂听了这个问题,都安静了下来,温橙看她们神色,好像都在回忆,可是只过了半晌她们身上的怨气就又浓重起来,像是被极大的恐惧和痛苦折磨,随即三个冤魂都相继哀嚎起来。 温橙又各自给她们加了一张解怨符,待她们安静下来以后,三个冤魂都痛苦的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被谁害死的。温橙又问了她们的身份年龄地址,一一记录下来以后,让她们安心待在此处,她会想办法超度她们。 第67章 搬家 问清楚了冤魂的基本情况,温橙很快便将消息送去给了陆淮南,陆淮南对照了失踪人口的信息,确认了这三个女子确实是杏花楼的姑娘。回雪楼的这两栋楼没被乐怀桑买下来改做乐坊之前,正是叫杏花楼,乃是一座青楼。 青楼在盛京的经营情况普遍没有多好,因为它门槛高。来青楼找姑娘,既要有文采,又要有钱。而且青楼的姑娘喜欢玩含蓄那一套,变着法子从你兜里掏了钱以后,还只肯让你摸摸手之类的。不如勾栏的姑娘们大胆,还乐意钱到位了就直奔主题。 而且京城一直有那位第一美人压着,这么多年愣是没出过一个能在美色上盖过那位的花魁。虽然也出过几个样貌相当的,但是都没在青楼谋生,大多都在各个乐坊。毕竟没有哪个姑娘真的愿意卖身过活,花几年功夫在乐坊勤学,就算天赋平平也能靠容貌得一些打赏。 杏花楼就是因为没有什么样貌特别出众的姑娘,加上竞争激烈,最后倒闭了。整个地界空了一年多才被乐怀桑买下来改成了乐坊。 想到敬王,温橙心里又有了疑惑。按理说那位今年也四十了,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肤白貌美,脸上好像也没有皱纹,这保养的未免也太好了。让她不禁怀疑敬王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比如用年轻女子的鲜血之类的。 温橙越想越觉得依敬王的性子,是有可能这么干的。正想着再去给陆淮南递个消息,结果怀疑的那个正主居然自己主动找上门了。 今日乐怀桑不在,楼里招呼客人的小厮来找温橙说有贵客想见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姚宿云来找她了。上了三楼,大咧咧推开门看到坐在位置上轻摇折扇的敬王时,她真想敲敲自己的脑子,怎么没先问清楚到底是谁找她。 由于推门动静太大,敬王已经看到温橙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行了礼:“虞公子。” “过来坐。”敬王抬了抬手,让温橙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呵呵,民女不敢。”温橙尴尬笑笑。 “过来坐。”敬王没管她的抗拒,只是再一次不容置疑的说道,温橙只得坐到了位置上。 自从听乐怀桑说了敬王的事迹以后,温橙就不怎么想跟这位扯上关系,最近跟陆淮南的关系极速升温,让她都把这个危险份子忘了,今日好不容易想起这位来,这位就真来找她了。唉,有些人就是禁不起念叨。 “怎么没带你的筝来?听小厮说,最近你们这楼里又出了不少新曲,你给我唱一首听听吧。”敬王自顾自添了杯茶后说道。 “呵呵,筝我刚学不久,弹得不行,我不知道竟是虞公子找我。您想听曲儿,我让别人来唱吧,我不负责这个…”温橙对着敬王勉强挤了个微笑。 “我上次就说了,想听你唱。”敬王目光锐利的盯着温橙。 “…”温橙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低头不语,心里越发觉得憋屈。自己一个修为尚可的妖,要不是怕连累这楼里的其他人,早就一巴掌把这祸害扇出去了。 “怎么?”敬王见她低头不语,收了折扇,用扇子强行挑起温橙的下巴,语气冷了许多。 “你想听什么?”温橙皱眉看他,被他的行为激得语气也有些冲。 “唔…都可以,随你想唱什么。”敬王没在意她的语气,反而笑了笑说道。 “什么都可以吗?”听他这么说,温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嗯。”敬王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您不会因为不喜欢我唱的歌而惩罚我吧?”保险起见,温橙又问。 “…不会。”敬王眉头一皱,顿了顿说道。 “那就好…那我要开始唱了…”温橙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唱到:“多冷啊,我在东北玩泥巴,虽然东北不大…” 温橙自顾自唱着,不敢去看敬王的神色,怕自己憋不住笑场。等到唱完了,温橙忍着笑意看了一眼敬王,只见他秀眉微蹙,眼神里装满了不解。唔…甚是好看。 “你唱的是什么歌?本公子一句没听懂…”敬王见她收声,舒展了眉眼,好奇的问她。 “呃…偶然跟一外邦友人学的…”温橙收了笑意,悻悻答道。 “看你一脸狡黠,我还以为你会唱什么淫词艳曲来污我的耳朵呢。”敬王有些失望,摇着头扇了扇扇子。 “…”温橙内心咆哮,谁tm会唱那玩意儿给你听啊… “真不唱一首?”敬王又问。 “不会。”温橙死气沉沉的回答。 “呵,行吧。这个赏你。”敬王从袖袋里随便掏了块什么东西扔给温橙,温橙接到手里一看,是块圆形玉佩。 没等她细看,敬王已经起身,扇子一收,敲了敲温橙的肩头:“赏你的东西带好,下次再来看你,记得准备一首中听的曲子。” 等他消失在门口,温橙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里的玉佩很温润,她一个不懂玉的人都能看出这块玉佩价值肯定不菲,敬王就这么随手赏她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可惜她不敢动卖掉的心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要不搬出去吧…”温橙看着手里的玉佩,喃喃自语。 第二日乐怀桑来回雪楼,温橙跟他说了昨日敬王来找她的事,并提出了搬出去的想法,乐怀桑想了想,同意了。温橙随即拜托他帮忙找一下离回雪楼近,价格便宜,可以短租的院子,正好她最近交了挺多曲子,从乐怀桑那儿结了不少的薪水。 没几日乐怀桑就吩咐人替她打听了几处院子,她选了一处在灵泉坊的院子,离回雪楼,听竹记都挺近的。等到她交了房租,她才把情况跟陆淮南说了。陆淮南当即神色古怪,憋了半晌才说他本来在永兴坊给她买了座三进院的房子,之前就打算带她去看,可惜突然就忙起来了,也没挤出时间来。 温橙也无语,但是租的这个院子她确实也挺喜欢的,关键是挨着哪边都近。而且作为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女性,她不想什么都靠着陆淮南,哪怕陆淮南一点也不介意,所以她还是坚持住在自己租的院子。况且因着婚期已定,她也只租了三个月。 温橙租的这个院子是个普通的二进院子,前院是一排倒座房,穿过影壁再迈过垂花门就是宽阔的后院。正对垂花门的是正厅和主屋,左右各一间厢房。其中东厢房是作为厨房使用的,茅房则设在倒座房那边,前院还有一口井。 沿着垂花门所在的那堵墙,种着凌霄花,此时正值花期,橙红色的花朵一簇一簇爬满了整堵墙,煞是好看。院子里铺着青石板,靠近厨房这边种着一棵合欢树,此时也在花期,粉色的花序格外可爱。温橙会选这个院子,这两株植物功不可没。 温橙搬家之前,陆淮南挤了半天时间过来先帮她看了看院子,然后回话让她过几天再搬。温橙猜到他要干什么,但是没要他的房子,已经让他碎碎念了好久,也只得妥协。隔日陆淮南就请了人过来重新刷了墙,换了所有的帘子和地板,又把陈旧的家具通通换过,特别是主屋的家具,连厨房的厨具都重新换了。 等到六月下旬温橙搬过去的时候,屋里的装修陈设跟她看房时已经大不相同。家具一应换成了统一色调的红木家具。主卧除了原有的家具种类以外,还多了一张美人榻。原有的书画屏风换成了画着荷花的薄纱屏风。好在这次卧室的帘子没有用粉色了,而是用了月白色。 “我跟你说过我只租了三个月吧…”温橙看着厅里的陈设,哭笑不得的看着陆淮南。 “无妨,就是三天我也想你住的舒心。”陆淮南左手搂着温橙的肩膀,右手摇着折扇,给二人扇风。京城夏季的天气比醴县热,陆淮南都不得不随身带着扇子。 “好吧…”温橙无奈。 “我再给你买个丫鬟吧,帮着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也是好的。”陆淮南又说道。 “不了,我本来一天到晚也挺闲的,而且还要看书修行,有人在的话,多少不太方便,我又不是弱女子。”温橙摇头拒绝,给陆淮南的扇子渡了一缕灵力,扇子扇的风瞬间凉爽了许多。 “你啊,别随便浪费灵力做这些啊。”陆淮南收了扇子,伸手点了点温橙的鼻子。 “你汗都下来了,也不知道上面都怎么想的,夏天也不给换个官服,本来大红大紫的就吸热,还是长袖,多热啊…这才六月底,下个月更热…”温橙掏了块帕子给陆淮南擦了擦额头的汗。 “还好,衙门有冰桶降温,而且回家我就换凉快的衣服了。今日不是下了衙就先过来你这边了嘛。”陆淮南笑了笑说道。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温橙拉着陆淮南在桌子边坐下。 “刑部这边反正把历年的女子失踪的情况整理过了,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吧,就只有年轻,样貌尚可这两点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三个姑娘,后来又找到已经被报案人撤过案了,卷宗上写的原因是因为报案的杏花楼老板以为那三个姑娘是跟相好的情郎私奔了。”陆淮南边说边把凳子往温橙的方向挪了挪,确保扇子的风能扇到温橙。 “我虽然能问植物一些情报,但是你现在又不负责查案…而且看那三位的死状,不像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真要查的话,恐怕会有危险,你还是别去的好。”温橙提了提茶壶,壶里没水。她右手伸指一点壶身,右手腕戴的手链上一颗黑色的石头亮了一下,壶里随即出现了水。 “唉…可是这案子总要有人查,给那些失踪的女子一个交代,梁中丞一直在催,拖久了圣上也会追究的。你这又是什么术法?”陆淮南叹息着说道,瞥眼看温橙手一点,壶里就有了水,又好奇的问。 “嘿嘿,这是姚宿云给我五行石,我把它们穿成手链戴着了。灵力通过这些石头转换一下就能改变属性,黑色这个属水,红色这个是火,青色是木,黄色是土,白色这个是金。”温橙手中依次变出水滴,火苗,绿芽,泥土和银针,给陆淮南展示了一下。 “橙儿真厉害。”陆淮南看她手中变幻出的东西,惊叹之余赞道。 “嘿嘿,最近我时不时就要玩一下,真的是特别方便,不过师父不让我在人前玩。嘿…”温橙坏笑着把手中变出的水滴弹到陆淮南脸上。 “呵…调皮…”陆淮南偏头没躲过,放下扇子,笑着抓住她的肩膀,把脸上的水往温橙脸上蹭。 “哎呀…”温橙晃着脑袋来回的躲避,还是被陆淮南蹭到了。 “唔…橙儿的脸好凉快。”陆淮南忍不住贴着温橙的脸来回蹭。 “别闹…又是汗又是水的…说正事呢…我晚上仔细跟城里的植物们打听一下失踪案的事儿吧。”温橙侧头躲他,嘴上说道。 “谁让你调皮的…好了,别动。你打听一下也好,有了线索我们再讨论一下该怎么办。”陆淮南侧头吻了一下温橙的脸颊,然后才坐好拿袖子帮温橙把脸上的水擦干。 “嗯。天气热了,听竹记那边挺吵闹的,贺竹有时候也忙,你放了衙可以到我这里吃饭,我给你做。”温橙也帮陆淮南擦了一下脸上的水。 “好~”陆淮南眼睛放光,嘴角咧了咧点头应道。 “不过我手艺没有贺竹好,你不准嫌弃。”温橙坐好,严肃的先给陆淮南打了预防针。 “不会,我保证吃完。”陆淮南也坐好,一脸严肃的答应。 二人说完,对望一眼,又忍不住笑起来。陆淮南把温橙搂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只感觉她身上凉凉的,抱着她都不用扇扇子了,心里因为天气渐热和最近忙碌不已产生的一点焦躁也平息了。 “我之前在苏姑娘那儿给你订做的嫁衣快做好了,你抽空去试试,有不满意的地方还可以改。”抱了一会儿,陆淮南突然说道。 “嗯?你什么时候订的?”温橙惊讶的抬头问他。 “去岁冬天。想着还有一年,就先订了,不管你来不来找我,有备无患嘛。好在苏姑娘绣工好,做的快,不然我还要去找其他的绣坊帮忙。”陆淮南低头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嗯…”温橙把头埋进陆淮南怀里,感动的不行。 第68章 京城植物网络 晚上上听竹记吃完饭,温橙问了一下贺竹跟苏掌柜的事儿。贺竹已经表了白,奈何苏掌柜家中还有老父亲,苏父暂时没有答应,说是要再考察一番。陆淮南和温橙二人回到小院又闲聊了好一会儿,陆淮南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温橙独自坐在小院里,花香怡人,晚风徐徐,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歇了一会儿后,她才走到合欢树下,开始静心沉气,将意识通过灵力沉入地里。不同于醴县地下稀疏的植物网络和哭崖山上杂乱无章的植物网络,京城地下的植物网络复杂而有序,这也跟植物的栽种分布有关。 温橙上次接触过后,大致了解了一下就放弃了,因为她不像之前在醴县的时候,有树身的根系可以直通地下连接网络,她现在需要用灵力连接,连接的时间太长的话很费精力。 接入网络后,温橙先跟院里的合欢和凌霄交流了一下,这二位在这网络里就跟京城的普通百姓一样,每天就只管好自己,其余皆不操心。京城各个坊内的道路旁种植的大多是槐树,御道和各处的城门主干道两旁种植的大多是梧桐树,而城内河流和望月湖那边则种植柳树。 皇城那边各个衙门之间的道路则槐树,榆树,柳树皆有,但是再往里的皇宫就不清楚了。盖因皇宫和衙门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铺着雕花方石砖的广场,距离太远,植物网络触及不到。 温橙只在拜师的时候去过一回皇城内的钦天监,皇城管的严,她没敢多逗留,故而没看到过那个大广场。听植物们说不清楚皇宫情况的时候,温橙还有些失望,本以为能靠着植物网了解一些宫廷秘闻八卦呢。 温橙这次跟植物们接触很顺利,一是因为植物们都很单纯,二是因为她修为高,植物们都很尊敬她。她还了解到,主管槐树网络的是位于灵犀坊最北边的一棵大槐树,树龄有一百多年了,也是京城修为第二高的植物了。 主管梧桐树的则是御道中段的一棵梧桐树,树龄六十多,它年纪小是因为御道这边的树种换过一次。之前种的是杨树,因为曾经有不少官员因为春季杨树的杨絮过敏,所以后来就换成了梧桐。 主管柳树的是望月湖畔的一棵大柳树,树龄超三百年了,是前朝时期就种下的了,也是京城修为最高的植物了。其余的一些数量较小的树,例如榆树,桃树,李树,梅树之类的,在整个大网络里占的比例不算高,话语权就要小一些。 不过也有一些树龄大又有修为的其他树也能在网络里有部分话语权,比如宰相府里的一棵海棠树,今年刚刚一百岁,修为也还可以。 植物网里开了窍的树占植物总数的五分之一,开了窍又在修炼且有一定修为的占开窍植物的四分之一。可惜它们之中没有一个修出灵体的,所以温橙这个不仅有灵体,还化了形的橘子树就格外的受大家的尊重。 了解完植物们的大致情况,温橙就开始询问关于那位梁伟德梁中丞失踪女儿的事情。梁伟德没有像大部分官员一样住在灵犀坊的官宅,而是自己买了房子住在永兴坊。 梁伟德的女儿名叫梁柔儿,今年十七,容貌姣好,身段柔美。因着父亲的关系,进了太学院的女子学院,学习《女诫》《论语》《列女传》之类的。一般这种都是将来想要进宫的,所以也会学习一些宫规礼仪。 根据永兴坊和太学所在的康乐坊附近植物的讲述,温橙大致了解到,案发当日,梁柔儿从太学院下了学,坐着马车回家的时候,因着路上发现自己掉了一方绣着闺名的手帕,故而又带着侍女折返回了太学院寻找。找了一圈没找到,眼见天色晚了,便放弃了。 哪知道正要出太学大门的时候,路上冒出来一个翩翩公子,手上拿了一方手帕,正是那梁柔儿丢的那块。公子递上手帕,梁柔儿羞怯的接了,然后不知为何梁柔儿和侍女就跟着那公子进了一间讲堂。讲堂门关上以后,植物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那公子独自出来了。然后就跟他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就消失了,梁柔儿和她的侍女也再没有从那讲堂里出来。 梁柔儿在太学院久不出来的时候,车夫也下车寻找过。不过由于梁柔儿是在女子学院那边,他就忽略了离学院门口不远的讲堂。等到发现梁柔儿失踪的时候,他赶紧回家报告了自家老爷。梁伟德当夜就跟太学院的院士们在太学院找了几圈,实在是没找到人后就到京畿衙门报了案。 衙门的捕快又帮着找了两天,整个京城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梁伟德不依不饶,然后京畿衙门的府尹说漏了嘴,不小心说出了每年总会有几例类似毫无头绪的失踪案。梁伟德当即就去了刑部,然后刑部压下案子的事情就因此捅开了。 了解情况以后,温橙心里隐隐觉得大事不妙。梁秀儿很可能已经遇害,而且还是尸骨都没有留下的那种。植物们口中的这个神秘公子显然不是寻常人,她还得去找一趟她的便宜师父万俟殊问一问才行。 温橙从植物网断开连接意识回归以后,扶着合欢树缓了好久才提起一丝力气回了房。跟遍布城内的这么多植物沟通了这么久,实在是消耗太大。 “看来这种耗费灵力的连接还是要少做为妙,这么大面积,这么多植物…啊…感觉身体被掏空…”温橙蔫蔫的躺在床上念道。 温橙恢复够六成灵力以后,就急忙去了监正府上,赶在她师父和姚宿云上班之前跟他们说了一下从植物那儿了解到的情况。又大致描述了一下从植物那儿看到的那位神秘公子的形象。 “听你的描述,此人确实非比寻常。能做到不被人察觉,来去无踪的,除了厉害的大妖以外,就是邪修了。”万俟殊吃完碗里的面条,还把汤喝光以后才对温橙的叙述做了总结。 “师父,您老九十多了,一大早还吃这么多受得了嘛…”温橙对他一个老年人还不如陆淮南的饮食习惯养生表示了鄙夷。 “哎呀,我就好这一口嘛,活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修行,不就是为了年纪大了也能吃好喝好嘛…”万俟殊拿手帕擦了擦嘴,笑着说。 “呵呵…我算是知道姚宿云为什么这么嘴馋了,根本就是被你带坏的吧…”温橙翻了个白眼。 自从跟着万俟殊学术法以来,她发现姚宿云除了爱去勾栏听曲这一点,其他的毛病跟这老头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嘴馋好吃,经常翘班,过分闲散…姚宿云会把学的术法用胸口碎大石这种名字简称,跟他们这个师父脱不了关系。 “师姐…”由于不敢喊温橙师妹,干脆就喊了师姐的姚宿云无辜的看了温橙一眼,又从盘子里夹了一个灌汤包。 “哎呀,据我了解,这京城里没有这么厉害的存在啊,莫不是用了什么东西遮掩了身份修为?”万俟殊沉思了一会儿念叨着。 “我记得您上次不是说遮掩身份修为需要用到一个厉害的阵法嘛?阵法刻起来有些麻烦,还需要时不时修复巩固。”温橙接口道。 “对啊。你的妖身在开了窍的人眼里看着着实有些显眼,我让云儿帮你刻的阵他现在都还没刻完呢。”万俟殊点头,又看了一眼姚宿云。 “我已经在抓紧了…”姚宿云咽下嘴里的包子说道。 “我原本是想到过一个怀疑的对象,但是听植物们描述过后,又发现不是那个人。”温橙用手撑着脸,想起那人有些苦恼。 “谁啊?”姚宿云问。 “敬王。他第一次来回雪楼的时候,我就觉得身份被他看穿了。”温橙回道。 “啊?那个大魔头?师父也怀疑过他是修行者,但是他一直表现的滴水不漏,他身份又特殊,没人敢真去摸他的底。”姚宿云惊讶不已。 “唔~咱们不问俗事,他修不修行的,倒是无关紧要。但是现在出了这种事,如果敬王有修为,他必定也是借助了什么东西掩盖,那他有可能跟那人有某种联系也不无可能。俗事咱们不管,但是邪修,咱们身为正派也是要管一管的。”万俟殊看了眼滴漏,拿过拐杖发了话。 “您一大把年纪了就好好歇着吧,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我跟姚宿云先去调查一下。”温橙起身扶了他一把。 “嘿嘿,好~为师没有看错你啊。”万俟殊笑眯眯称赞了一句。 “嘁…明明就是顺水推舟好偷懒…”姚宿云在边上扁嘴碎碎念。 “咳咳…啊,对了,小橙,这个给你。以后有急事拿着这个直接进皇城到钦天监找我就行。不用一大早就跑来…”万俟殊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又从袖袋里摸了块令牌给温橙。 “行。”温橙接过牌子放进了袖子里。 随后万俟殊就杵着拐杖慢悠悠去钦天监上班了,直接给姚宿云批了假,把姚宿云留给温橙使唤。 “师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姚宿云靠着墙摇着扇子问道。 “嘿嘿,勾栏听曲。”温橙歪嘴一笑答道,姚宿云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点头赞同。 二人打定主意,姚宿云就屁颠颠的跟在温橙身后,唯她马首是瞻了。去勾栏之前,温橙打算先去一趟陆府,给陆淮南留个口信什么的。结果在去的路上就碰到了正往皇城里赶的陆淮南。 “橙儿。”陆淮南掀了马车帘子叫她。 “陆淮南~”温橙欣喜的对他挥了挥手。 “你们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儿?”陆淮南见他们这么早就在路上晃,好奇的问道。 “昨晚跟你说的那个事,有些眉目了,打算和姚宿云去调查一番。”温橙靠近马车说道。 “那你们在家等我一下,我去衙门请个假,跟你们一起。”陆淮南赶紧说道。 “呃…这不太好吧…”温橙表情有些为难。 “等我。”陆淮南看她表情不对,又看了眼旁边摇着扇子笑得一脸奸邪的姚宿云,脑子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没跟温橙多说,就丢下两个字,催着马夫赶紧进城。 “…”温橙看着飞奔而去的马车,一脸纠结。 “咱还去不?”姚宿云上前两步问道。 “…去。”温橙咬咬牙道。 “要带他不?”姚宿云又问。 “带,不带他的话,他怕是要自己脑补一万字的小作文来控诉我了…”温橙无奈道。 “那就先去你家等着吧。反正你也要做些准备,总不能这样就去吧?”姚宿云上下打量了一眼温橙的穿着打扮,率先摇着扇子往温橙新租的住处去了,地址是温橙早上告诉他的。 回家的路上,温橙又绕道去了一趟成衣铺子,买了一身风流倜傥的男装,准备待会去勾栏的时候穿。女子打扮逛勾栏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扮作男装就方便的多。 回了家,温橙让姚宿云在大厅等着,她先回卧室换了衣服。衣服换好,又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了个男子发髻,然后站在镜子前看了看。 “唔,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啊。呃…脖子上还差点东西,胸再收一收…下面…咳,下面就算了吧…”温橙边看边控制身体在脖子处凸起一个性感的喉结来,又把胸收了收,变幻已经炼好的身体虽然也有些费灵力,不过扮男装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嘛。 整理好着装,温橙犹豫了一下,又把敬王给的玉佩带在了腰上,主要是她没有别的适合男装的配饰。带着这玉佩,到了地方说不定还能装一下逼。 出了房间来到大厅,温橙在姚宿云面前转了一圈,看着姚宿云惊讶的神情,心里非常满意。 “怎么回事?怎么你的妖身和修为都被隐藏了?妖类变身还有如此奇效?”姚宿云站起身围着温橙来回转了几圈。 “啊?”温橙懵了,随即神情巨震的看了眼腰间的玉佩。 她赶紧摘下玉佩放在一旁后,又问姚宿云:“现在呢?” “诶…恢复了。”姚宿云说道,随即也看向了桌子上的玉佩。 “这玉佩…你哪儿来的?”姚宿云拿起玉佩仔细观察了一番。 “敬王给的。”温橙语气复杂的答道。 第69章 组队逛勾栏 温橙姚宿云对视一眼,坐在一起开始研究敬王给的玉佩。二人翻来覆去将那玉佩检查了一遍,终于看到了条十分隐蔽的分割线。温橙将玉佩放在掌心,双掌合并压着那玉佩一璇,只听一声细微的摩擦声,玉佩分作了上下两块薄薄的玉片。 两块玉佩内侧有旋转即能扣在一起的精巧纹路。其中一块内侧刻有阵法,正是姚宿云近日正在帮温橙刻的可以隐藏身份修为的阵法,而且姚宿云能看出来,刻此阵法的人,于阵法一道的造诣比他更高。 “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姚宿云将玉佩重新合拢扣好。 “不知道啊,那天他来回雪楼,非要我给他唱曲,我糊弄了一首,他就给了我这个,说是赏我的…”温橙也是满腹疑问。 “他越来越可疑了啊…”姚宿云表情凝重。 “哎呀…先不管他,反正目前他还是无害的状态,咱们又不能直接去王府查他。还是得先去勾栏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神秘公子,毕竟根据陆淮南的情报,他大部分的目标都是那些青楼和勾栏的女子。”温橙索性说道,又把玉佩重新挂在了腰上。 “唔…也好。既然你已经有了这块玉佩,那我就不给你刻阵了,这个阵法比我刻的好,你也可以少费些精力去维护。”姚宿云也从善如流的应道。 二人又就温橙的男装扮相讨论了一番后,陆淮南才火急火燎的赶来。想到他要来,温橙就没有关大门,陆淮南进了大门穿过垂花门,刚踏进院子往大厅方向走了几步,就望见大厅里女扮男装的温橙,原地站着愣了一会儿,才大踏步走入了大厅。 “橙儿?你怎么…”陆淮南走近温橙,垂眼盯着她凸起的喉结。 “嘿嘿,调查需求,我就顺手扮个男装。”温橙压了压嗓子,声音也随之变得低沉了些,更有少年郎的味道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打算去哪儿?怎么还要扮男装?”陆淮南犹豫着伸手摸上了温橙的喉结,温橙被摸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喉结随之在陆淮南指下滚动,他手下一僵,赶紧放下了手。 “你不是说失踪的女子多是勾栏的年轻姑娘嘛,咱们这正是要去勾栏调查一番。”姚宿云从凳子上站起身,展开了手里的折扇。 “…那里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的…”陆淮南欲言又止。 “我可是妖,修为不浅呢。况且不还有姚宿云和你嘛。”温橙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赶紧走吧,再耽搁就该吃午饭了。”姚宿云摇起扇子先一步出了大厅。 “走吧,陆兄。”温橙拉着陆淮南的手,也出了大厅往门外走去。 三人一路步行到了秀雅坊的西南面,勾栏瓦舍多在这边。路上温橙给陆淮南讲了一下昨晚得到的情报,以及自己身上的玉佩由来。姚宿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把扇子来给了温橙,温橙高兴的接了,潇洒的推开扇面一瞧,嚯,还是幅露着香肩的美人图。 姚宿云熟门熟路的带着温橙和陆淮南来到了秀雅坊最大的瓦子。进去后,找了个热闹的勾栏先看了会儿表演,温橙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姚宿云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陆淮南则有些拘谨。 三人模样都是上佳,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认识姚宿云的姑娘居然难得的主动上前招呼询问。大胆些的姑娘还会上手,陆淮南自然是冷着脸躲开,姚宿云则从容的应对,只有温橙像个饥不择食的。 有姑娘摸她脸,她就抓着人家的手来回摸;往她怀里扑的,她也顺势抱住一番揩油;她模样看着又嫩,姑娘们都一副很懂的表情看他。心里猜想她多半是个没见过荤腥的雏儿。 “橙儿…”等到有姑娘往温橙脸上亲了一口后,陆淮南终于忍不住了,将她拉到一边,掏出帕子细细的擦掉她脸上留下的口脂。 “咳…是我孟浪了些,我想着都是姑娘家,就没管那么多…”温橙看陆淮南脸色难看,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番。 “呵,吃男人的醋就算了,女人的醋也吃…”姚宿云看到他俩的举动,在一旁取笑道。 “闭嘴。”温橙偏头瞪了姚宿云一眼。 “你们再这样下去,陆兄断袖的名声就要坐实了。”姚宿云见有不少姑娘已经在注意陆淮南和温橙了,遂提醒了一句。 “无妨,我从不谓人言。”陆淮南淡淡答了一句,又帮温橙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襟。 “好了…别忘了咱们的目的,多注意一下那种身高六尺左右,长相英俊的男子。”温橙正了正颜色,提醒了一下两人。 “你身边那个不就是。”姚宿云闷笑道。 “正经些…那人可没有我们家陆淮南好看…而且对方是个桃花眼的男人。”温橙又瞪了姚宿云一眼。 “唉…就没有什么更显眼的特征吗?”姚宿云无奈瞅了眼周围的人群。 “没有…不过据植物们说,那人一看就让人觉得挺邪性的,你就挑那种看着就不爽的人多观察呗。”温橙耸耸肩。 “好吧…陆兄,你长得高,你多注意一下。”姚宿云转头就跟陆淮南说了一下。 “我会注意的。”陆淮南点点头。 三人在各个勾栏附近来回逛了一上午,人没找到,香艳的表演倒看了不少。虽然这种程度对于温橙来说,根本算不上香艳。最暴露的莫过于有个姑娘上面只穿了诃子,下半身穿的长裙,长裙里面则是只裹着小腿的胫衣,跳舞的时候,时不时露出腿来,惹得台下的一众男子欢呼不已。姚宿云跟温橙都是全程看得津津有味,只有陆淮南没看台上,只盯着温橙看。 至于唱曲的,温橙就不大喜欢了,咿咿呀呀的,跟回雪楼的曲子没法比。歌姬声音虽然软糯,歌词也很香艳,奈何温橙就是欣赏不来。跳舞陆淮南还能转移视线不看,唱曲他就没法了,露骨的歌词往他耳朵里一过,让他直皱眉。好在由于温橙不喜欢,三人没在唱曲的勾栏边上待多久。 勾栏也有正经表演的,像是杂耍,说书之类的。原本也有唱戏剧的,不过后来统一都搬到秀雅坊东南面去了。据姚宿云说,是梨园那些班主嫌弃瓦舍这边太过污遭。污遭不污遭的,温橙倒是没看不起那些女子,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法则,况且这儿的姑娘也不都是干那行的。 勾栏里也有正经姑娘弹琴唱曲的,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出身太过于低贱,乐坊也不是什么人都招。至少要是个正经平民身份的才能被乐坊招进去。从前乐师也是贱籍,后来由于先帝看上个乐师身份的女子想要纳做妃子,便将乐师从贱籍里除了名。这也是后来京城乐坊兴起的原因之一。 中午三人吃过饭,接着又到青楼去逛了一圈。青楼这边看着就要高雅一些,就是贵。光是点一壶茶就要二百文,要是点姑娘作陪还得加钱。陆淮南是万万不愿意点姑娘的,温橙想点又舍不得钱,姚宿云则嫌弃青楼姑娘们规矩多。最后还是有姑娘认出了陆淮南,愿意免费作陪,可惜陆淮南不领情,全程都黑着脸,一个劲往温橙边上凑。 三人都觉得青楼逛起来挺没意思的,于是逛过一家后,基本上就只是在门口看看。 “唉…我觉得这样不行啊…”姚宿云站在马路牙子上,摇着扇子有些惆怅。 “嗯…”温橙蹲在边上,也有些惆怅。 “那就走吧,先找地方歇会儿。”陆淮南伸手拽了一下温橙。 “累…”昨晚上灵力消耗太大,今天又逛了一天,温橙也有些吃不消。 “我背你。”陆淮南说着已经蹲到了温橙面前。 “你们俩适可而止啊…”姚宿云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嘿,我还就偏不了…”温橙说着就趴到了陆淮南背上,陆淮南背着她站起身,温橙得意洋洋的冲姚宿云做了个鬼脸。 “死断袖…”姚宿云鄙夷的回敬了一句。 “断袖我也乐意…略略略”温橙不客气的回道。 “唉…街上那么多人呢,你俩别闹了…”陆淮南无奈的叹息。 “切…”姚宿云翻了个白眼。 “哼…”温橙哼了一声。 陆淮南一路背着温橙,三人就近找了家食肆,一人吃了一碗酥山。姚宿云还吃了碗冷淘,温橙听名字还以为是冰镇的桃子罐头之类的,结果是碗凉面,瞬间失去了兴趣。 “还逛吗?”姚宿云吃完放下碗问道。 “不了,回去再讨论一下吧。我们去集市买菜吧,晚上我下厨。”温橙开口提议道。 “这个可以。”说到吃,姚宿云立马就站起身。 三人于是又转战菜市场,买了米面肉菜和调味料,又买了些杨梅和瓜子。温橙想做个蓝莓山药,可惜这边没有蓝莓,于是买了杨梅代替。回了温橙的住处,温橙没有让两个大男人闲着,让陆淮南洗菜,姚宿云切菜,自己则淘了米先把饭煮上。三人忙活一阵,总算在天将将黑的时候吃上了饭。 “唔…手艺不错嘛,师姐。”姚宿云夹了块红烧肉吃了,赞了一句。 “嗯,都很好吃。”陆淮南柔情的看了一眼温橙,也夸赞了一句。 “嘿嘿,有些生疏了。”温橙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的厨艺都是跟着她妈妈学的,这顿饭在她看来只能算勉强,好在这两个人十分给面子。 不过作为饭后甜点的杨梅山药还是挺成功的,陆淮南这个喜欢甜口的尤其喜欢。吃完甜点,姚宿云由于吃太多动弹不了,陆淮南就帮着温橙把碗洗了,收拾完桌子,温橙又泡了一壶陆淮南拿来的雾山茶。三人一人一杯茶,围着桌子开始讨论。 “我觉得你得先把那人的样子画下来。”姚宿云先行开口。 “嗯,我晚点再详细问一下植物们。等你明天放了衙过来,我画画完全不行,我给你描述,你来画可以吗?”温橙看着陆淮南问。 “可以。”陆淮南点头。 “这事就先不跟旁人说,因为涉及到邪修,对普通人来说很危险。”姚宿云又提议道。 “对。所以陆淮南,要是找到人,你不能跟着冒险,我和姚宿云解决就行。”温橙异常严肃的看着陆淮南叮嘱。 “…”陆淮南想说不行,看了看温橙的神色还是妥协道:“好,那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大魔头那儿…要查吗?”姚宿云有些犹豫的问道。 “大魔头是?”陆淮南不知道姚宿云给敬王取得外号。 “就是敬王…晚点我再问一下植物们,昨晚忘记打听敬王府的事儿了。”温橙随即跟陆淮南解释了一下。 “你多加小心,他这么多年相安无事,除了圣上偏爱,他自己也并不是全无谋略。”陆淮南有些担忧的握着温橙的手。 “没事,只是让植物们帮我打探。”温橙捏了捏他的手作为安抚。 “京城人太多了,这里的很多植物都不太能记得住平时都见过哪些人,所以咱们还得自己再排查排查。我明天打算去太学院一趟,看能不能混进去查一下那些教书的老师们。”温橙又说道。 “何必靠混,你拿着师父给你令牌,就说想去思文阁借书,他们会放你进去的。”姚宿云喝了口茶,随意的说道。 “是吗?那我明天试试。”温橙点头。 “别的还有什么补充的吗?”姚宿云放下杯子问道。 “哦,对了。你那个保命符还有吗?之前给淮南的怕是已经失效了,再给他弄一张。”温橙想起安全问题,赶紧又跟姚宿云说。 “行,师父那儿还有,我明天找他要。别的没了吧?吃太多,我要早点回去睡觉了。”姚宿云站起身摸了摸肚子。 “嗯,没了没了,赶紧滚吧…”温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师姐,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嘛…”姚宿云看她赶人,表情异常委屈。 “行,明天我煮奶茶,给你带好吧?”温橙随即又说道。 “行~”姚宿云用力点点头,屁颠屁颠的走了。 第70章 变故 温橙看了一眼陆淮南,陆淮南温柔的笑笑,将她拉进了怀里。 “最近开始没那么忙了,后日我休沐,来纳征下礼,然后就要开始筹备婚礼了。还有两个月…”陆淮南紧了紧抱着温橙的手。 “你忙的过来吗?”温橙手指点着陆淮南的胸口问道。 “当然。我已经跟义父那边说了,他也会派人来帮忙。时间足够,我就给舅舅那边也去了信,他应该能赶过来。”陆淮南语气轻松。 “呃…你义父那边,我用不用去看看啊?听说你要娶我,他什么反应啊?”温橙有些拿不准李崇山的态度。 “他还好,说至少娶得是个姑娘。”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脸,语带笑意。 “噗…好吧…”温橙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出了声。 “唉,真想时间过得快点儿。”陆淮南埋首在她肩上,闷声道。 “时间过得挺快啊,天色不早啦,你也该回去啦。”温橙拍了拍他的背,提醒了一句。 陆淮南没搭话,就是抱着温橙不松手,温橙想起今天在青楼,陆淮南全程黑脸的样子,忍不住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在他耳边呼了口气,轻声问:“要不你今晚别回了?” 陆淮南身子一僵,猛的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脑子里理智的小人和冲动的小人开始打架。温橙笑盈盈看着他不说话,过了半晌,最终还是理智的小人胜利了。 “唉…”陆淮南叹了口气,松开了温橙。 “要回?”温橙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打算留下,故意问道。 “嗯…”陆淮南轻声应了,语气里带着些无奈。 “唉…好吧…”温橙也叹了口气,君子啊。 二人起身,温橙将陆淮南送到门口,见他上了早已等在门外的马车后又掀帘回首,赶紧又挥了挥手。过了会儿,马车启动,车走远以后,温橙才回身关了门。 敬王府。 一身黑衣的探子跪在下首,向坐在上首的司马凌风禀告了今日的所见所闻。 “唔…她是怎么知道那老鬼的?前些日子,陆淮南跟他那舅舅联系说要娶亲了,呵,比我预想的还要着急啊。因着周家的事,在朝堂上伙同李崇山那个老匹夫针对我就罢了,如今还要跟我抢人,这可不行。我留着她还有大用呢,嗯…暂时不能让老鬼注意到她,明日亲自去一趟吧。”司马凌风以手托腮,食指和中指敲着太阳穴喃喃自语道。 停顿了片刻,他坐起身对了门口招了招手,门外很快进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恭敬的跪下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去药房将寒玉闸取来。”司马凌风吩咐道,随即挥手。 “是。”管家应了一声,起身退到门口后才转身出了门,快步往药房而去。 “唉…美人,要是你愿意配合便也罢了,如果不愿,那就别怪本王用一些特殊手段了。”司马凌风手指敲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次日一早,温橙收拾好去听竹记吃过早饭,便往太学院去了。昨晚没有从植物们那儿问到敬王府的消息,敬王府好像也有什么阵法,屏蔽了王府外面的感知,温橙也只好作罢。好在问详细了那个神秘男子的长相,晚上跟陆淮南画出画像就好了。 到了太学院,温橙出示了令牌,将姚宿云说的那一番话说了一遍,果然便顺利的进入了太学院。她沿着道路一路前进,挨个讲堂的查看,大部分授课的老师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偶尔有年轻些的,长相也称不上英俊。 一个时辰逛下来,确实没有找到人。倒是因为乱逛引起了授课老师和学生们的注意,让她不得不假装迷路,然后问了路先去思文阁借了几本有关星象测算的书籍。 给她带路的学生倒是非常热情,不过看着对方满脸痘痘还做一脸娇羞状,温橙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借了书就赶紧跟对方道谢告别,快步走远转了几个转角后把对方甩掉。没有什么收获,温橙也只得拿着书打道回府。 温橙出太学院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初了,她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有些烦躁。把书顶在头上遮阳,她一边走一边想中午到底要不要吃饭。她现在吃东西一是图解个馋,二是有身体后又找回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最终她还是决定不吃了,睡个午觉,下午去找师与轩学筝,有两天没去了,怕是又要被摆脸色。 回了家,温橙便换了身凉快的衣服,就像来这边之前夏天在家里穿的那样,小吊带配短裤。她备了好几套,都是入夏以后自己上听竹记对面那个成衣铺子订做的。之前在回雪楼没怎么穿过,现在租了院子,自己在家门一关也没人会来,就穿上了。 刚换了衣服不久,就听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温橙心中郁闷,走到影壁后面高声问了一句:“谁啊?” 无人应答,温橙纳闷,大中午的谁会来找她呢?不答话应当就不是陆淮南跟姚宿云,难不成是回雪楼哪个来找她了? 温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一道身影跳到了她家大门顶上。温橙抬头看着那道身影,那人也低头看到了她,瞥见她的衣着,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轻飘飘跃到了她身边。 “卧槽…”温橙见到来人,忍不住口吐一句芬芳:“你来干嘛?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来人正是敬王司马凌风,司马凌风摇着扇子不客气的绕着她转了两圈说道:“美人在家很奔放啊。” 温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吊带短裤呢,条件反射般的手腕一翻,像对色狼一样的冲司马凌风的面门泼了一把水,末了还有些可惜五行石怎么没有辣椒属性的。 温橙动作太过突然,司马凌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糊了一脸的水,心中恼怒,摇头一甩脸上的水迹,就踏步飞身追上温橙,拽住了她的手腕。 “臭流氓,放手!”温橙探出另一只手又对着司马凌风放了一记隔空取物,哪想司马凌风此时已有准备,轻飘飘一个侧身就躲过了,用力一拉,将她拽到怀里禁锢住了。 温橙惊骇,以她现在的力量,寻常人是没那么容易就能制住她的,司马凌风果然是深藏不露。关键是她自己手上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好像在司马凌风手下完全不够看,这才两招就被逮了。她又抬膝踢裆,司马凌风只略退半步,就以掌拦下,还反过来握住她的小腿一抬,她整个人就往后倒去。司马凌风拦腰接住她,温橙站定以后用力将他推开,怒意横生的瞪着他。 “本公子顶着暑热来找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司马凌风后退一步站稳,抬手抹了一把脸上还残留着的水珠。 “呵呵,那请问虞公子您擅自闯入民女的家中是为何啊?”温橙冷笑两声,语气里带着阴阳怪气。她也顾不上去换衣服了,左右已经被看了,反正她现代人的思想,也没那么多顾忌。 “自然是来听曲。”司马凌风没在意她的态度,反而勾唇一笑,坦然的说道。 “我说了,我不唱曲。”现在没在听雪楼,温橙对司马凌风的态度就恶劣了许多,何况都已经动过手了。 “那就跟你商量一下正事儿。”司马凌风也态度一转,看着温橙正色道。 “什么事?”温橙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本王欲纳你为妃,你可愿意?”司马凌风问道。 “哈?你开什么玩笑?”温橙不可置信的惊叫。 “本王像是会跟你开玩笑的人?”司马凌风冷声道。 “虞公子,不对…敬王殿下,咱俩才见过三次吧?情分没到这个地步吧?你要说对我一见钟情什么的,我可不信。”温橙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呵,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可以将这视为是一笔交易,至于筹码,不知道…陆淮南的命够不够?”司马凌风语调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 “司马凌风,你找死!”听到司马凌风如此说,温橙心中怒火顿起,手脚功夫上占不到便宜,便以修为对抗。她右手凝聚起大量的灵力,左手牵引灵力而动,手中便化出一条双指粗细,带着尖刺的藤条鞭子。温橙右手握住鞭子一挥,鞭子便带着劲风向司马凌风抽去。 司马凌风握扇一挡,那鞭子的尾端便顺势卷住扇子一扯,尖端擦过司马凌风的面门,差点划伤他的花容月貌。司马凌风却丝毫不见慌乱,稳稳的拽住扇子,手腕用力一转,将扇子拉扯出来,再推开扇面向面前一挥,扇子竟如刀锋一般切断了鞭尾。 未等断了的鞭尾落地,鞭子已经又兀自长长一截,继续向着司马凌风袭来。司马凌风游刃有余的持扇子应对,温橙又从左手指尖连续弹出数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专挑司马凌风的漏洞而去。却见对方姿态潇洒优美的旋身,起跳,翻身,挥扇,不仅躲过了银针,还再次接住了温橙的尖刺藤鞭。 “唉…美人,你这功夫不行啊…”司马凌风手上应对自如不说,此时还笑眯眯的开口嘲讽起温橙来。 “闭嘴…”温橙气的不行,气自己没有想着跟姚宿云或者贺竹学个一招半式的,现在遇到司马凌风这个不仅功夫看起来不错,修为应该也不低的人,就只能被对方压着打。 此时想太多已是没用,温橙只好胡乱放出各种法术,意图乱拳打死老师傅。一时间院子里水火相交,金石乱飞。好在温橙还有注意控制方向没有打到院子里的合欢树,也没有打到墙面,毕竟房子是刚租的。 司马凌风跟温橙越打越顺手,脸上的笑意也更甚,不多时就摸清了温橙的斤两。他瞅准一个空档,上前两步,一扇子敲落温橙右手的藤鞭,左掌前推击中了温橙的腹部。 温橙被那一掌击的后退数步,脸现痛苦之色。看了一眼右手,手腕处已经呈现诡异的弯折,没一会儿手腕便又自行扭曲修复起来。温橙眼神一狠,左手又在聚集灵力,想再次出手。 司马凌风没给她这个机会,几步上前右手拽住她的左手一拉一翻,将温橙整个人翻了一面,然后将她以背对自己的姿势按到了墙上。又换了左手压制住她,右手迅速凌空画符,然后将符打入了温橙的背心。温橙只觉得心口一滞,然后全身的力气就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软绵绵的贴着墙面滑倒下去。 司马凌风将扇子放入袖袋,然后伸手捞起温橙,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从怀里摸了一个冒着寒气的玉盒,从里面拈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你对我做了什么?!”温橙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奈何身上没了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司马凌风捏着她的嘴,将药丸喂了进去。 “呵,镇妖符而已,暂时可以压制你的行动能力。至于药丸…你以后会知道的…”司马凌风勾唇一笑,神秘莫测的看着温橙。 温橙想将药丸裹在嘴里不咽下去,然而司马凌风只用力按了一下她的喉头,她自己就忍不住用力吞咽了一口,药丸随即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里没有肠胃,药丸落下去以后直接就入了温橙的心脏。药力跟着心脏运转的灵力散布开去,又在眉心汇聚成一点闪烁的朱砂痣。温橙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像心里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取代了。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但是却无能为力。 司马凌风见温橙现在的状态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皱了皱眉,脱下外袍将温橙的身子裹上,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左右也是要带她走的,不妨在路上观察一下具体情况。 回王府的车上,温橙还是昏昏沉沉,嘴里还念叨着陆淮南的名字,司马凌风看着她,心里不禁猜测:“难道钟情丹对妖类不起作用?老鬼当年不也是用了此药才令那雪莲妖甘愿随他下山的吗?” 一直到了王府,司马凌风抱着温橙进了大门,温橙才有了一丝清明的状态。温橙半睁着眼,迷蒙的看着斜上方线条优美的半张脸,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司马凌风随即低头看她,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清醒一些了?”司马凌风低头看着她问道。 “虞…嘶…”温橙低头捂了捂心口,感觉有些疼。 “怎么?”司马凌风又问。 “虞公子,我…心疼…”温橙皱着一张小脸,抬头再看司马凌风时,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一眨,便落下一滴来。 “没事,等稳定下来就好了。”司马凌风勾起一丝笑意,语气里带着些哄人的味道。 第71章 夜闯敬王府 到了晚上的时候,温橙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司马凌风松了一口气。紧跟着他就发现温橙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但是却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效果。寻常人吃了钟情丹,片刻后便会对初见之人一往情深,不管不顾的死心塌地。即便是当年的雪莲妖也很快就对下药之人情根深种。 温橙却不一样,大概是她本来喜欢陆淮南,吃了钟情丹以后,有些关于陆淮南的记忆就被替换成了司马凌风。但是很多地方又对不上,所以她有时候脑子里会很混乱,需要司马凌风引导,她才能理出一丝头绪来。 而且她对司马凌风的感情还像一杯在太阳底下晒着的水,你不管它的话,它就会一点点被晒干。需要人哄着,主动的去维系这段感情。要不是温橙眉心的红痣还在,司马凌风都要以为她在演戏了。 他头大的很,但是钟情丹只有那一颗,不然他高矮还要再给温橙吃一颗。而且温橙不配合的话,他的计划短期内恐怕实施不了,他等这个机会实在是太久了,于是不得不陪着温橙演戏。 “司马凌风,我不喜欢吃这个。”温橙坐在饭桌前,皱眉拿筷子指着桌上的炒青菜,还直呼司马凌风的全名。 “橙儿…听话,多少吃点吧。”司马凌风嘴角抽动,这已经是温橙嫌弃的第六道菜了。 “哎呀,不吃。反正我本来也不用吃饭,不想委屈自己的味蕾。”温橙干脆搁了筷子。 “好…不吃就算了…”司马凌风咬牙扯出一丝假笑来。 “怎么?你有意见?”温橙瞥了他一眼。 “…没有。”司马凌风闭眼强忍住怒气,他是真没想到温橙居然是这么对待情郎的,他简直难以想象陆淮南是怎么喜欢上温橙的。 陆淮南放了衙,直接让车夫赶车去了温橙那儿。到了地方发现门没锁,他敲了敲门,也没人应声。推开门进了院子,发现院子里一片狼藉,他心中一惊,急忙跑进屋里。 到处都没有温橙的身影,卧室和大厅都干净整洁,床边的衣架上还搭着温橙换下来的衣服。他又喊了两声温橙的名字,无人应答,又将整个院子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温橙。 院子里的痕迹明显不寻常,他急忙出了院子,坐上车又往监正府急速赶去。匆忙赶到监正府,陆淮南敲开大门,仆从领着他快步到了厅堂。姚宿云和万俟殊此时都坐在厅堂里。 “这么急着找来,出什么事了?”姚宿云起身迎上他问道。 “橙儿不见了!”陆淮南着急回道。 “啊?”姚宿云有些懵逼。 “院子里有打斗的痕迹,不像是普通人所为…我怕是掳走梁柔儿的那个神秘人带走了橙儿…”陆淮南详细跟姚宿云描述了一下温橙院子里的情况。 “听你的叙述,应是术法造成的痕迹。”万俟殊坐在位置上,握着拐杖肯定道。 “师父,这下不妙了,师姐不会真的被那邪修掳走了吧?”姚宿云担忧不已。 “小橙是妖,想必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你与陆侍郎一同去一趟,再去看看现场,然后试着用探妖术找找。”万俟殊吩咐姚宿云。 “是。”姚宿云点头,与陆淮南对视一眼,二人又匆忙赶去温橙的小院。 姚宿云看过现场后,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陆淮南问。 “你对术法不甚明了,所以没看出来也很正常。呃…掳走她的那人,修为和武功应该都不低,师姐完全没占到啥便宜。不过看不出来她是怎么被人带走的。”姚宿云指了指地上的痕迹。 “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陆淮南揪心不已。 “我用探妖术找找看,只要她还在京城,应该就能有线索。”姚宿云从袖袋里摸出一根三寸长,筷子粗细的线香来,用火折子点燃,插在地上。 接着姚宿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绕着香在离地寸许高的地方凌空画了一个阵法。嘴里还喃喃自语念了一句拗口的咒语,只见一缕绿色的轻烟显现了出来,从地上的香头开始往外延伸,一直飘向了院外。 “那边。”姚宿云指了指轻烟飘去的方向。 陆淮南看不到那股绿色的烟气,但是对姚宿云的话很信任,随即跟着他一路往外追踪而去。 敬王府。 “呵…倒是忘了这么回事。橙儿,随我来一下。”司马凌风看着王府上空一缕不怎么明显的绿烟,冷笑一声,然后牵着温橙的手往卧室里去。 “你想干嘛…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温橙挣了一下,脸上升起一丝红晕。 “…我只是有东西要给你…”司马凌风扶额解释道。 “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温橙还是有些怀疑。 “…不是,玉佩而已。”司马凌风回道,然后松开了手,自己进屋拿了一块圆形玉佩出来给温橙戴上。 “唔…这个…你好像给过我一块一样的…”温橙拿起玉佩仔细看了一眼,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 “是的。上次见面的时候给你的,你不是说那块不见了吗?所以我又找了一块,毕竟…这是你我定情之物。”司马凌风看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引导了一句。 “哦…好吧。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温橙看了一眼外面有些暗下来的天色。 “最近京城里不安全,前几日还有少女失踪。我怕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你就住在王府好吗?”司马凌风握着她的肩膀循循善诱。 “呵呵,这不太好吧…再说我又不是普通人…而且我们不是已经…”温橙说到这儿突然卡壳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后面想说什么。 “已经商量好了婚事…我明日便进宫请旨赐婚,今晚你就乖乖的住一晚,好吗?”司马凌风接口说道。 “啊…对…你说的那个少女失踪,我想起来了,不是说好了今晚让你给那个神秘人画像的吗?”温橙恍然大悟想起来了要做的事。 “好。那我们去书房,我给你画。”司马凌风又牵着温橙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他让人备好笔墨,铺好宣纸,提笔很快就在纸上画了一张人像出来,正是温橙从植物那儿打听来的形象。 “嘿嘿,没想到啊,本来以为得跟你沟通好一会儿才能画出来,没想到你都没有听我再讲述一下细节,你就画出来了。司马凌风,你好厉害。”温橙看着画像,笑着赞扬了一句司马凌风。 “呵呵…都是你的功劳…”司马凌风敷衍的笑笑。 盛世大街上,姚宿云看着上空消失的绿色轻烟皱紧了眉头,念咒又在手心画了一道符箓印向轻烟消失的方向,可惜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追踪的烟气消失了,有人掩盖了师姐身上的气息。不过,这个方向应该是锦华坊…”姚宿云看着对面远处的牌坊。 “锦华坊…果然是敬王吗…”陆淮南握紧拳头,遥望了一眼对面。 “怎么办?”姚宿云没了头绪。 “敬王府守卫森严,强闯恐怕是不行的。只能试试偷偷潜进去…”陆淮南看了眼天色,又补充道:“就今晚吧,我怕耽搁太久,橙儿会有危险。” “嗯,我跟你一起,再叫上贺竹。”姚宿云点点头。 二人又转身返回听竹记,简单的吃过饭以后,三人凑在一起商量晚上的行动。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因为没有王府的地图,进去以后都只能见机行事。但是考虑到敬王很可能和那个制造失踪案的神秘人有关系,王府的守卫恐怕也不简单,所以姚宿云又回了一趟监正府,拿了几张匿行符以及一些普通人也能用上的符箓以防万一。 敬王府围墙外,打更的更夫刚刚敲过三更,三道穿着夜行衣的人影悄悄攀上了敬王府的围墙,然后灵巧的跃入了围墙内,正是陆淮南一行人。有修为的姚宿云打头阵,武功高的贺竹垫后,陆淮南中间策应。 姚宿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翻得还是被他称之为大魔王家的围墙,进来以后稍微有些紧张。四处张望了一眼,辨认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以后,挑了一个背离主院的方向行进。 三人小心翼翼寻找了一圈,多亏了有匿行符,他们才没有被王府潜藏在阴影里的隐卫发现。在王府的各个院子搜查了一番后,并没有找到温橙。虽然很多地方确实布置了阵法,不过有姚宿云在,他们都小心的避了过去。 “外面一圈是不是都找过了?”姚宿云低声问后面的陆淮南。 “是。中间那个最大的院子应该是敬王的院子,旁边还有两个小一些的院子,如果两个次院没有找到,可能就只有冒险进主院看看了。”陆淮南也低声应道。 “万一没找到,待会主院就由我和姚大人进去找,公子在外面等着,顺带给我们望风。”贺竹低声补充了一句。陆淮南沉思了片刻,点头答应。 温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想不明白。脑子里混乱无比,却又清晰的记得自己跟司马凌风的深厚感情。她发现自己有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司马凌风安慰她说,可能是今天受了伤的缘故。 温橙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伤,司马凌风解释说是内伤,表面看不出来。温橙仔细感受了一下,心口是有些疼,遂信了他的话。又问她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他则推辞说自己不清楚,赶到她家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所以才心急火燎的将她带回了王府。 怎么都睡不着,温橙索性起身点了灯,打算静下心修炼一会儿。门外蹲行的三人见屋里灯突然亮了,都是心下一紧,停下脚步,原地蹲着不敢动。但是等了好久,屋里却再没有动静传出来。 “怎么回事啊?”贺竹小声问道。 “嘘,我看看…”姚宿云伸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贴上去看了一眼。 很快他就回过头,兴奋的对着旁边的两人说:“是师姐。” 陆淮南跟贺竹也是面露喜色,陆淮南虽然心里也很激动,不过现在更多的是谨慎,伸手拉住姚宿云让他不要太激动,小心屋里有陷阱。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姚宿云推了推门,门是闩上的。他用隔空取物悄无声息的移动门闩,然后轻轻将屋门打开了。三个人排队依次进去,姚宿云在门口又仔细的察看了一番,确定没有阵法符箓之类的陷阱。然后陆淮南又观察了一下地板和墙面,确认应该也没有什么机关,三人才起身快步进了卧室。 “橙儿!”陆淮南第一个奔到床边,拉下蒙脸的黑布巾,惊喜的叫道。 在他们踏入房门的时候,温橙就觉察到了,睁眼看到三个黑衣人闯进来,她立马起身戒备,看到姚宿云的时候,她就又放松了警惕。 只是看到陆淮南的时候,她皱眉打量了他一会儿,心口又有些疼,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陆淮南楞在当场,看温橙的表情不似开玩笑,瞬间有些着急,急忙上前说道:“橙儿,我是陆淮南啊。” “师姐,你怎么了?”姚宿云也是震惊不已。 “姚宿云,贺竹,你们怎么穿成这样?”温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他们三人的装束,奇怪的问道。 “我们来救你啊!”姚宿云答道。 “救我?为什么?我挺好的啊…”温橙更奇怪了。 “橙儿…”陆淮南坐到床边想要把温橙拉到怀里。 “呵,请你自重…陆公子…”温橙朝床内缩了缩。 见她如此,陆淮南大受打击,又心疼又伤心的仔细看了看温橙,想要再伸手,却又被她冷漠的眼神打了回来,只能无措的回头看着姚宿云。 姚宿云也是奇怪,上前两步,看到温橙额头上的朱砂痣,总觉得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情景,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于是开口询问:“师姐,你记得我和贺竹吧?” 温橙点头。 姚宿云指着陆淮南又问:“你只是不记得他是谁?” 温橙看了一眼陆淮南,皱眉点头。 姚宿云头大,想了想又问:“还记得自己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记得啊…司马凌风带我来的啊…我现在不就在他府上?我今天受了伤,是他把我救回来的。”温橙老实的回道。 “呵…真是好热闹呢。”姚宿云刚要再问,门口突然又进来一个人,不是司马凌风,还能是谁? “不知道三位夜闯王府,所为何事?”司马凌风瞥了三人一眼,径直走到床边,对温橙伸出了手:“橙儿,过来。” 温橙犹豫了一会儿,把手递给了司马凌风,司马凌风轻轻一拉,就把温橙带入自己怀里。陆淮南见此,怒不可遏,终于忍不住对敬王出了手。 第72章 温橙自爆身世 陆淮南一手拍向敬王,一手去拉温橙,没想到敬王还没有还手,他怀里的温橙先出手了。她轻轻推开敬王,侧身避开了陆淮南的手,又反手挥开陆淮南拍向司马凌风的手,再上前一掌打在了陆淮南的腹部。陆淮南惊愕后退两步,嘴里涌上一股腥甜,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橙儿…”陆淮南痛心疾首的喊了一声,不管不顾的还想上前,被急忙过来的姚宿云一把拽住了。 “陆兄,先冷静…”姚宿云顺势按住他的手腕,探了一下脉搏,好在伤势不重。 “公子!”贺竹也上前,拦在了温橙面前,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如寒霜的温橙。 “呵…姚监副,陆侍郎,有什么事不能白天来访,夜闯王府便罢了,还惊扰了…本王的未婚妻。不过,看在橙儿的面子上,本王不与你们计较,请你们立刻离开。”司马凌风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闯入王府的三人,冷声赶人。 “司-马-凌-风!”陆淮南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 “陆兄,师姐暂时没事,具体情况我们先回去问师父。已经惊动了敬王,再生事恐怕不妥,先撤吧…”姚宿云拉下陆淮南低声劝道。 “是啊,公子。现在这个情况,强行带走温女侠怕是不行了,咱们回去再商量一下。”贺竹也回头劝道。 陆淮南难过的又看了一会儿温橙,温橙却只是皱眉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柔情,只有疑惑和戒备。陆淮南心里叹息,强忍住悲伤点了点头。 司马凌风打了个响指,门外进来一个隐卫,领着姚宿云三人出了王府。 温橙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又有些混乱,努力想要理一下思绪,心口又疼起来,她无力的跌坐在床上。司马凌风上前,坐下将她搂在怀里轻拍。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越看越觉得我跟那个陆淮南好像很熟的样子,可是…”温橙闭着眼靠在司马凌风怀里,痛苦的低声喃喃。 “陆淮南曾经在醴县做过县令,你当然认识,不过他很快就回了京。他与姚宿云是好友,与你有些熟识也是正常的,你现在伤势未愈,这些想不起来的,想不明白的,就暂时别想了。安心待在王府,我会照顾好你的。”司马凌风搂紧温橙,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安抚道。 “好…”温橙点头应了,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不再胡思乱想。 司马凌风看着怀里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想起陆淮南刚刚痛苦的表情,还有二皇子转告自己陆淮南在朝堂上理直气壮指责自己的画面,此刻心情竟是格外的愉悦。 “唔…本来没有跟你们这些人计较的意思,不过今天这一幕,居然让本王心里畅快了不少,也不枉陪着这女妖演了一下午的戏。”司马凌风在心里暗爽。 温橙安静的靠在司马凌风怀里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他:“那个陆淮南…是不是跟你有仇?他的家人…” 司马凌风一怔,脸色冷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回道:“真正跟他有仇的人不是我。他回京以后,经常伙同李崇山那个老匹夫在朝堂上针对我,我便查了一下他的底,知道了他是周樟的弟弟。” “呵…我对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理寺少卿还是印象挺深刻的,况且他们兄弟二人的长相还是很有几分相似。不过周樟还是不够聪明,临到头了才明白过来,可惜已经太晚了。”司马凌风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周樟也好,周府也罢,都是皇帝派人杀的,那个伪君子…哼!周樟手下那个暗探躲了这么多年也不敢出来报案,不就是清楚真相才不敢冒头的吗?我的好皇兄啊,根本就不想我死,大理寺一味的抓着我的把柄不放,他就自己出手灭了口…哈哈哈哈”司马凌风好似想起什么,眼神变得凌厉如霜,说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凌风…”温橙见他大笑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呵…无妨。旁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在意,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司马凌风握着温橙的手,换上了一副柔情的面孔。 “嗯…我会陪着你的。”温橙微笑看着他说道。不过很快,她又换上了一副八卦的表情问道:“所以…皇帝他…是不是真的心悦你啊?” “…”司马凌风愕然,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又不经意的摸了一把她眉心的朱砂痣,有些不确定的反问:“为何会这么问?” “嘿嘿嘿…他这么包容你,连你之前勾结朝臣想要造反,他都不计较,还替你收尾。你犯了这么多错,他都没有真正的惩罚过你,对你不是真心喜爱又是什么?”温橙八卦的笑容更甚,完全没管司马凌风有些难看的表情,反而满眼期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司马凌风咬牙垂眸不语。 “哎呀…告诉我嘛…就算你们真有什么,我也不介意的。在我老家那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我个人是不怎么反对的,不过是喜欢的人刚好跟自己是一个性别罢了。”温橙伸出手捧着司马凌风的脸摇了摇撒娇道。 司马凌风看着她,刚才还有些冷厉的眸子此时却满是探究。他应该愤怒的,但是听她软软糯糯说出那句话时,心里却突然塌了一块。 “你的老家…不是瑶州吗?没听说那边…难道是你们妖族?”司马凌风没答,反而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是啦…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老家的事吗?你这就忘了?嚯…司马凌风,你对我这么不上心的吗?”温橙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生气的怒瞪着他。 “呵…没有。就是你跟我说了太多,一时没想起来,你再跟我说一次,好吗?”司马凌风笑了笑,抵着她的额头问道。 温橙被他的一笑迷了心智,红着脸低下头,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哼…算你的美人计生效了,我再跟你说一次,不许再忘了。” 于是温橙又将曾经跟陆淮南透露过得自己的来历又跟司马凌风说了一遍,还连带着又多说了一些连陆淮南都不知道的现代世界的事。 司马凌风听完,表情彻底失控了,满脸复杂的看着怀里兴奋的讲述家乡趣事的女妖。他没想到,自己用手段骗到身边准备利用的妖精,居然还有着这么一段秘密。也就是因为钟情丹的缘故,司马凌风能确定温橙没有跟她说谎,不然他是万万不可能相信这么荒诞的事情。 “嘿嘿,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神奇?啊…对了,你现在的修为到什么地步了?会不会飞?不知道跟飞机比起来,谁更快呢…”温橙兴奋的问司马凌风。 “嗯,确实很神奇。我的修为吗…?”司马凌风又犹豫了。 “怎么?不能说?唉…情侣之间的信任呢?”温橙叹息一声,故作失落。 “呵,入梦。”司马凌风答道,想着有钟情丹在,温橙就会对他死心塌地,告诉她也无妨。何况到时候,她不一定能活下来。 “哈哈哈,你才入梦啊,我现在已经聚气了哦。是不是很厉害?我可是先炼魂再炼体的。”温橙得意洋洋的笑着。 “呵,确实厉害。”司马凌风挤出一丝笑赞扬道,心里忍不住腹诽:修为比本王高两阶,还能被本王如此轻而易举的擒住,还如此得意洋洋…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单纯还是愚笨了… “所以你会御物飞行的吧?你都是借什么飞啊?”温橙好奇又期待的看着他。 “嗯。我有一把剑。”司马凌风浅笑回道。 “哦…剑啊?大吗?长吗?能载人不?”温橙眼冒金光。 “就是普通尺寸的剑,不过可以试试,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抱着你。”司马凌风说道。 “嗯嗯~”温橙使劲点头。 “天都快亮了,我还要收拾一下去宫里请旨。你再休息一会儿,乖乖待在王府别乱跑,等我回来。”司马凌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松开了温橙。 “唔…好吧…那你去吧…呃,保护好自己…”温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叮嘱道。 “…好。”司马凌风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司马凌风离开以后,温橙倒在床上兴奋的翻滚,想到可以体验御剑飞行,她心里特别高兴和期待。不过只高兴了一会儿,她就又想起了姚宿云他们夜闯的事。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头绪,本来想着待会出门去找一趟姚宿云,但又想到答应了司马凌风今天就待在王府。 “陆淮南吗?我好像跟他没什么交情啊…他怎么好像一副喜欢我的样子…我这么有魅力的吗?嘿嘿嘿…不过,他长得好帅啊…”温橙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被子里闷笑。 “咳咳…不行,别乱想…温橙,你男朋友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你别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温橙清了清嗓子,正色的提醒自己。 监正府。 姚宿云给万俟殊讲了一下他们见到温橙后的情景,听他说到温橙主动投入司马凌风怀里的时候,陆淮南手上下意识用力捏紧,结果手里的茶杯一下子被他捏碎了,碎片扎入掌心,瞬间流出了鲜血,贺竹见状赶紧过来帮着处理。 姚宿云也赶紧安抚他:“你别激动,她肯定是被敬王那个大魔头动了手脚才会这样…” “监正…您知道橙儿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陆淮南忍住情绪,哑声问道。 “唉,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被敬王喂了本门的禁药,钟情丹。钟情丹能令服药之人对自己服药后见的第一个人钟情不悔。此药已经失传百年,当年那位就是用了此药才哄骗那雪莲妖跟着他作恶,没想到敬王居然会有。看来他跟那位果然有关系啊…”万俟殊摇头叹息,神色凝重。 “可有解药?”陆淮南急忙问道。 “恐怕没有…”万俟殊面露难色。 “那师姐岂不是…”姚宿云满脸复杂,看了一眼脸色瞬间苍白无比的陆淮南。 “不会的…肯定有办法的…我跟橙儿约好了,今日要去下聘的…”陆淮南眼神失焦,六神无主的喃喃自语。 “公子…公子!”贺竹拍了拍陆淮南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又用力摇了摇他:“冷静一点!” 陆淮南抬头看他,眼里涌上了泪水,一副不知所措的脆弱样子。 “公子,监正说了,那什么狗屁丹药已经失传百年了,敬王手里那个药效能留几分还未可知呢?而且,温女侠不是普通的妖啊…她修为很高啊,最关键的是,你要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啊。”贺竹大声对陆淮南说道。 “对啊,陆兄。师姐现在对大魔王的感情就像镜花水月,你们之间的感情才是真的啊…大不了咱们再把师姐抢回来呗。”姚宿云也在一旁帮腔。 “对,所以当务之急,咱们要搞清楚敬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既然没有伤害温女侠,只是给她吃了钟情丹,说明他一时半会儿不会伤害温女侠,咱们就还有机会。”贺竹点头,又拍了拍自家公子的肩膀,努力劝慰着。 “好…我相信橙儿!”陆淮南抹了抹眼角,坚定回应了一句。随即收起伤心失落的情绪,跟众人讨论起了敬王的目的。 陆淮南将最近去李府跟李崇山讨论过的关于二皇子和敬王的事告诉了三人。 二皇子在朝堂上越发的活跃,已经有了要力压太子的势头。想当初陆淮南刚刚考中状元的时候,二皇子就曾想要拉拢他,几次三番约他品茶论道,他不好拒绝,导致很多人都以为他跟二皇子交好,直到他去了醴县。 后来回了京,二皇子也跟他示好过,他敷衍过去,不知道何时,二皇子便不再想着拉拢他了。敬王也慢慢的开始深居简出,二皇子偶尔还是会到敬王府,没人知道他二人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敬王府越来越像一块铁板,李崇山和姜盛从前渗透进去的人也都悄无声息的没了。如今想来,敬王肯定是用了特殊的手段,将王府里潜藏的探子都除掉了。 第73章 传闻 皇帝司马凌逸下朝以后,听内侍禀告说敬王求见,内心着实惊喜,赶紧着人将他请到御书房来。 “风儿,你终于舍得进宫来看朕了。”司马凌逸起身迎了上去。 “哼,别这么叫我。我今日来是跟你说,我近日有了心仪的女子,想要纳为王妃。但她只是一介平民,所以需要你下旨赐婚。”司马凌风停步与他保持距离,冷冷的开口。 “心仪的…女子?”司马凌逸满脸惊诧,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 “怎么?我不能有自己心仪的女子吗?”司马凌风语气更冷。 “朕…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司马凌逸有些着急的想解释。 “不必多言,你下旨便是。”司马凌风根本不想听他多说什么。 “…好。”司马凌逸沉默片刻,神色复杂的点头。 “她叫温橙,你就随便给她个封号,三日之内,我要见到圣旨送到她手上。婚期…就定在霜降那日。”司马凌风想了想,瞥了他一眼随口道。 “霜降?这么急?”司马凌逸又惊道。 “我与她情投意合,想早日与她共结连理。况且我年岁也不小了,七弟的儿子都十岁了,我也想早日当父亲,不行吗?”司马凌风冷淡道。 “是我思虑不周…那我让皇后认她做义妹,然后封她做黎阳县主如何?”司马凌逸柔声询问。 “随便。你自己看着办吧。记住,三日之内。”司马凌风说完,一个眼神也没有再给的转身就走了。 “风儿,风儿…唉…”司马凌逸追出了两步,奈何司马凌风走的实在是快,他追出门便已不见了司马凌风的踪影。 “温橙么?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还是你随便找来气我的…”司马凌逸原地站了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很快他眼神便又坚定了起来。 司马凌风回到王府的时候还不到午时,他询问了王府的守卫,知道温橙没有擅自出府,满意的点了点头。温橙吃了钟情丹后,情况有些特别,所以司马凌风打算先暂时不让她出王府,将他们二人的感情好好的塑造一番。以免放她出去以后,横生什么枝节。 况且还有陆淮南这个碍事的家伙,看他们几人夜闯王府的架势,恐怕他是不会轻易放弃温橙的。他身边又有姚宿云和万俟殊帮忙,钟情丹在温橙身上已经有些异样,难保放她出去不会出什么纰漏。 司马凌风走了以后,温橙又无聊的在房里打起了滚。她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带任何东西,跟司马凌风聊了好久的天,一直都是精神满满的状态。好在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说是过来伺候她起床洗漱。 她应声让她进来,结果开了门进来了好几个婢女,婢子们进了门见到温橙就一拥而上,温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她们扒了衣服,随后给她换上了一条红色的牡丹刺绣齐胸襦裙,外面一件鹅黄色的薄纱宽袖披衫,还配了条青色的披帛。 穿好衣服,温橙实在是别扭,让她们放下东西,她自行洗漱便可。哪晓得她们听温橙这么说,一个个都面色惨白。温橙无奈,想起脑子里记着的有关司马凌风的传闻,她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对司马凌风的感情。 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头绪来,让温橙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xp。暗叹一声,只得由婢女们伺候着洗了漱,又化了妆,梳了头,戴了满头的首饰。看着镜子里形象,温橙哭笑不得,面目全非啊… 一切收拾妥当了,领头的那个又问了她的饮食喜好,随后便出了门。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一桌子符合温橙口味的早饭。于是温橙便坐到了饭桌前开始吃早饭。吃了一会儿,温橙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被一排人围观着吃饭,感觉有点怪怪的。 温橙渐渐的就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于是又随便吃了两口就停下了筷子。婢女贴心的询问了一番,温橙只说自己吃饱了。看着撤掉的碗筷盘子,心想自己还是更适合平凡一点的生活,以前吃饭的时候,好像就从来没觉得碗里的饭不香。 司马凌风过来找温橙的时候,看到她的打扮,不禁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怎么穿成这样?” “呵呵…这得问你啊…我还以为你就喜欢这种风格?”温橙无奈的摊了摊手。 “…”司马凌风扶额。 旁边的婢女看司马凌风不满意的样子,一个个的又面色惨白,低着头不敢出声。 “我觉得这个妆不大适合我,还有这发型…让她们给我换个…呃…清淡点儿的?”温橙赶紧提了个中肯的意见。司马凌风没答话,只挥了挥手,然后婢女们又一拥而上,带着温橙进去换造型。 又过了一会儿,温橙总算重新收拾好了,出来站在司马凌风面前转了一圈,司马凌风满意点头。温橙随即问道:“那个…进宫怎么样啊?” “很顺利。最多三日,赐婚的圣旨就会送来。”司马凌风淡淡答道。 “哦…那个,我有想起一些关于你的不好的传闻…记得还挺清楚的那种,张扬跋扈,随意伤人什么的…都是怎么回事啊?”温橙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问出口。 “…”司马凌风沉默,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关于自己各种恶劣行径的传闻好像确实有些多,而且基本都是人尽皆知的那种。 温橙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司马凌风抬手摸了摸温橙的头顶,笑着说:“我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随便发火了。” “除了…皇帝,你跟那个顾阮又是怎么回事啊?我听说你从前也逛青楼勾栏…”温橙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 “…”司马凌风扶额,这女人就没有一点边界感吗? “你要不想说就算了…不管你从前玩的有多花,以后你改我就不计较…”温橙低下头,语气有些失望。 “嗯…我改…不过顾阮只是我的手下,他被家里的嫡兄卖到象姑馆,我顺手把他买下来帮我做事罢了…”司马凌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又解释了一下顾阮的事。 “哦…还有那个前任户部侍郎的女儿…”温橙点头,挤出一丝微笑,然后又问。 “哼…那个女人是咎由自取,非要雨夜跑出来拦我的马车,然后弄脏了衣服,我好心带她回府换衣服,结果她趁机爬到我床上,还故意招来府里的下人,想逼我娶她…她如此下作,我…只不过让下人惩罚了她…”司马凌风说到此,看了一眼温橙的表情,然后没有说到底怎么惩罚对方的。 “哦…”温橙讪讪应了,随便一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惩罚。她心里虽然觉得不大舒服,但脑子里却在为司马凌风辩解,啊…都是对方使手段,他也是被逼无奈。 “橙儿…”司马凌风看她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烦躁来。 “我没事…只要你以后改正,我就不计较你的过去。”温橙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嗯…”司马凌风应了一声,压下心里的烦躁,劝说自己都是为了稳定钟情丹。 “好了,你今天都要做些什么呢?哇…不知道我们美貌绝伦,倾国倾城的敬王殿下是怎么过日常生活的呢?”温橙重新打起精神,兴致勃勃的换了个话题。 “呵呵,无非就是看书打坐,品茶赏花一类的无聊消遣…你呢?”司马凌风牵着她坐下。 “我啊…在家修炼、跟师与轩学筝,偶尔逛街。搬家以后就开始做晚饭,然后等…”等司马凌风一起吃吗?温橙有些呆愣的看着司马凌风。 “等我来找你,然后品尝你的手艺。”司马凌风见她发呆,赶紧接口道。 “哦,对。”温橙呆呆的点点头。 “之前说要听你唱曲,你还没正经给我唱过呢。”司马凌风想起上次去回雪楼找她的事,心里叹息:唉…上次就知道你是个不好相与的,所以见谈不拢就直接用了钟情丹,没想到钟情丹都拿你没办法,现在还得本王哄着你,真是何苦来哉? 司马凌风突然想起自己的从前,最早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郎对人很是低声下气,那会儿没人拿正眼看他,能不欺负他在他看来便已算良善。如若不是男儿身,恐怕这张脸早就被毁了吧?在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兄长眼中,一个低贱乐师的儿子,怎么配与他们平起平坐? 只有那个人…可惜也都是假象罢了…如今为了不再沦为被利用乃至牺牲的那个,他要先下手为强。就算有老鬼在,只要有温橙作饵,他便可以达成目的。为此,他也愿意哄着温橙。 “司马凌风?”温橙挥手在司马凌风面前晃了晃。 “啊…橙儿说什么?刚刚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司马凌风回过神来。 “我说我记得我给你唱过歌啊…”温橙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唔…是。我就是想再听一遍。”司马凌风挤出一丝笑来。 “小小比我唱的好,你不是听过吗?哎呀…我还是喜欢在ktv唱,比较有氛围…”温橙双手撑着下巴,念叨一句。 “呃…你说的那个科什么的,是什么地方?”司马凌风没听明白温橙的话。 “k-t-v,也是唱曲的地方,不过跟回雪楼,明月轩可大不一样。对了…咱们可以晚上入梦,我带你去梦里玩。唔…你白天不是都要…不对,你白天好像没事干啊…我记得你白天明明很忙啊…”温橙又有些迷糊了。 “也不是都没事干,有时候是忙的。不过最近都不忙了,可以陪你。”司马凌风赶紧又找补。 “嗯…好吧。”温橙从善如流的应道。 温橙晚上到底还是没有带司马凌风入梦玩,因为她脑子里实在是有些乱,估计不知道怎么回事受的伤还没有好,等什么时候伤好全了再说。 由于温橙那边出了变故,陆淮南准备的聘礼没有如期送出,他命人都妥善的收拾好。看着手里的聘书和礼书,想起温橙现在的状态,陆淮南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不过他很快坚定了眼神,当下重要的是揭穿敬王的阴谋诡计。 下午姚宿云来找他,跟他说了一下敬王今日进宫的事。 “我下午从钦天监回来的时候,路过中书省,听里面的官员们议论纷纷。我好奇就打听了一下,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圣上要给敬王赐婚,下了朝没多久就在让中书省那边拟旨了。”姚宿云的语气有些沉重。 “赐婚的对象是橙儿吗?”陆淮南平静的问道 “对…”姚宿云泄气似得点点头。 “橙儿不过是个平民女子,圣上打算怎么做呢?”陆淮南又问。 “据说是打算让她以皇后义妹的身份受封黎阳县主…皇后那边都点头了…呵,连人都没见过,皇后也是老糊涂了吧…”姚宿云撇撇嘴。 “应该都是怕不同意的话,敬王会生出什么是非来吧。殊不知,同意以后,怕是才会生出是非来。”陆淮南冷笑,想起皇帝对敬王的维护,有些愤愤不平。 “我就不明白了,圣上怎么什么都依着敬王,这样还不如直接让敬王当皇帝得了…”姚宿云义愤填膺之下,居然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除了对敬王的态度,他别的地方做的还是挺好的,至少比先帝强很多。不过帝王家总也免不了争权夺利,他心里更喜欢太子殿下,但是敬王却好像站在二皇子那边,如此,不知他会作何选择呢?”陆淮南也没在乎姚宿云的言语,反正就他们二人,大可以畅所欲言。 “二皇子就算了吧,看他那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人,和敬王就是妥妥的狼狈为奸。太子殿下人倒是挺好,时常到各个衙门处学习,钦天监这个小透明他也没有忽略。长得也挺俊郎,今年好像二十六了吧?”姚宿云掐指算了算。 “是有二十六了,二皇子二十五。”陆淮南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嗯,比我小一岁呢。身为太子,二十六了也还没有娶妻,说是想要先学习,等到三十再成亲也不迟。看看这学习精神,跟你有的一拼啊…二皇子呢,家里有五六个侍妾吧?据说还经常流连勾栏青楼,走路都是虚的,啧啧啧…”姚宿云狠狠的鄙夷了一番二皇子。 第74章 赐婚 “太子殿下不娶妻,也不全是因为他不想娶。一来二皇子如今崛起,大有与他一较高下的事态,有些举棋不定的就想着再观望一下;二来才是你说的那个理由,还有就是如今京中贵女本也不多,上个月还没了一个…”陆淮南说到这儿,想起了本来说好了要与温橙一起画神秘人画像的事。 “不扯这些了,赐婚的事,咱们是无力阻止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姚宿云见他不说话了,转而问道。 “夜闯王府的事被抓了现行,想必我就算正常拜访,敬王也不会让我进门。如果见不到橙儿,没办法让她恢复的话,我就只能从二皇子身上下手。二皇子不如敬王城府深。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扳倒敬王。敬王倒了,婚约就能作废…”陆淮南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二皇子跟着敬王混了十多年,城府没学到一点,倒是嚣张跋扈学了个十成十。我都怀疑以敬王的城府,二皇子怕是被他当猴耍呢。”姚宿云再次鄙视二皇子。 “先找机会试探看看吧。”陆淮南敲桌定论。 二人又讨论了一番关于邪修的事情,朝堂上的事,姚宿云不怎么了解,修行的事他就比较在行了。虽然陆淮南体会不到个中妙处,不过能知道个原理,碰到不寻常之处也能有个应对。如今温橙又出了事,他们的调查越发艰难,陆淮南又是普通人,万事都要以安全为主才行。 只等了两日,皇帝赐婚敬王的圣旨就下来了。温橙还待在敬王府,宣旨的传令官便带着圣旨和一众抬礼的随从直接去了敬王府。司马凌风带着温橙正在院子里练剑,由于温橙实在是觉得无聊,便提出了跟司马凌风学两式剑招的意愿,司马凌风欣然应允。 传令官看到院子里正在练剑的二人,先是恭敬的行了礼,然后托着手中的圣旨说明了来意。司马凌风自然知道他来干什么,松开了温橙握剑的手,然后带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又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弄好以后才对那传令官挥了挥手,说道:“宣旨吧。” 司马凌风完全没有要起身跪下恭敬接旨的意思,温橙看了看那拿圣旨的太监,见对方没有要司马凌风周全礼数的样子,司马凌风也没有让温橙起身的样子,便也就老实坐着没动。 “是。”那太监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明黄卷轴展开,旁边跟随的众人随即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君临天下,心系苍生,每察民间之贤良,必欲彰其德、赏其行,以励天下万民崇善向德,共筑我朝之祥和盛景。 今有皇后义妹温橙,虽出身平凡,然品行高洁,纯善至孝,心怀悲悯。 朕感其贤德,嘉其善行,特降恩旨,封温橙为黎阳县主,赐府邸一座,赏黄金五十两 …… 朕承天序,御临万邦,常念宗亲之重,勋贵之劳。今有朕之爱弟,敬王司马凌风,面如冠玉,器宇轩昂,年岁相当,宜有家室,以承宗祧。 又闻黎阳县主温橙,温婉端庄,才情出众,容貌昳丽,与敬王堪称天作之合。 朕秉持亲善之意,为全此天赐佳缘,特赐婚于敬王司马凌风与黎阳县主温橙,于庆丰二十三年九月初三完婚,望二人婚后夫妻和顺,相敬如宾,以成家国之美。 钦此!” 那太监一口气宣读完两份圣旨都不带喘的,正要将皇帝赐下的礼单念上一遍,敬王打断了他:“礼单就不必念了。” “是。”太监应下,将圣旨恭敬放到司马凌风面前的桌子上,随后对着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那些人便抬着皇帝给的赏赐跟着敬王府的管事放东西去了。 司马凌风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跟温橙讲解剑招。二人一个笑意盈盈,一个柔情似水,当真是琴瑟和谐。说了一会儿,司马凌风还搂过温橙,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温橙没有什么反应,似是对司马凌风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那太监垂下眸子,不再偷偷打量坐着的二人。又等了一会儿,抬赏赐的随从回来,那太监便领着人离开了。回宫以后,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御书房,司马凌逸已经等在上首。 他恭敬地垂首跪下,大声的禀告道:“启禀圣上,敬王殿下与准王妃感情甚好。准王妃容貌清秀,肤若凝脂,身姿窈窕,年约二十三四。当时她正与敬王殿下讨教剑术,殿下耐心讲解,二人举止亲密,不似作假。” “朕知道了,下去吧。”司马凌逸随口吩咐道,语气带着些疲惫。 司马凌逸随后又让贴身伺候的内侍也出去,说想要一个人静静,内侍从善如流的躬身退出了御书房,并且关上了书房的门。不一会儿,从书桌背后的屏风后绕出来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走到了司马凌逸身边。 “你这宝贝弟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就要纳妃了?还把人藏在府里。”来人声音低哑的问道。 “不知道…”司马凌逸摇了摇头。 “要不要我帮你去看看?唉…徒弟翅膀硬了,我这个师父也管不住了,这两年派去的人都被除掉了,我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呢。”来人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又说道。 “不用了,你管好自己吧。让你低调点,小心行事,怎么还动了朝廷官员的女儿?你在后宫弄两个宫女不行吗?”司马凌逸有些埋怨的质问。 “后宫已经没有符合阴日阴时的女子了。你怕什么?这么多年不都相安无事吗?我看那姑娘符合条件,长得又实在可人,便与她做了些逍遥事,然后将她炼入我的丹药之中。比起从前,我对她们可是温柔了许多呢。”来人丝毫不在意司马凌逸的质问,反而有些自得。 “你不怕万俟殊盯上你了?”司马凌逸又问。 “怕他做什么?他的修为我如今已经清楚了,一个七十多才轻身圆满的小辈还威胁不到我。倒是你,现在对那肤若凝脂的年轻姑娘忌妒的紧吧?要不要帮你除掉她?” 来人不屑的回了一句,然后又语带诱惑的问道。 “不必了。他现在还想做什么就随他心意了,反正早晚我们终会合为一体。”司马凌逸拒绝了来人的提议。 “对,就得是这种态度,这样才像是君王嘛。不要那么多的儿女情长,这样才不辜负我改选你的决定啊,哈哈哈哈”来人癫狂的笑了一阵,然后又重新隐入了黑暗。 温橙在敬王府待了十来天,才感觉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了,脑子里的记忆虽然还不算完全理清楚,但是已经有了大致连贯的思路和方向。 她按照姚宿云提供的思路修炼出关以后,便一路游玩到了京城,然后在回雪楼落了脚。那日去取乐怀桑给她定制的钢丝弦筝的时候,见到了坐车回府的司马凌风,二人一见钟情。 后来她与陆淮南和姚宿云在端午节那日相遇,陆淮南原本就对她有好感,后来便屡次三番纠缠不休。但是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司马凌风。随后她与司马凌风又在回雪楼重逢,然后两人便时常相约,虽然听闻了许多关于司马凌风不好的传闻,但是司马凌风凭着一腔真情实意改变了她的刻板印象,然后司马凌风送了她一块玉佩作为定情信物。 因为陆淮南的纠缠,她不得不搬离了回雪楼,另寻了住处。接着就听司马凌风讲了少女失踪的案子,然后她就自行调查了一番,又将情况跟姚宿云和万俟殊说了。姚宿云随她一起调查了一番,未果。 结果第二日她就受伤了,司马凌风赶到之时,伤她之人便已离开,猜测便是那制造了失踪案的歹人。司马凌风便将她带回了王府。姚宿云因为流言的缘故,对司马凌风也很有偏见,所以不赞成他们交往,才会带着陆淮南夜闯王府,想要将她带走。 温橙目前的记忆就是被这么串联起来的。她跟陆淮南的记忆,一部分被司马凌风代替,一部分被司马凌风说成是陆淮南对她的纠缠。因为钟情丹的缘故,她非常信任司马凌风的话。虽然觉得这段记忆有很多地方非常违和,但是她也没有再多想什么。想多了头晕,心口还疼,不如简单一点活着。 陆淮南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除了上衙门办公以外,闲暇时他主动约了几次二皇子司马檀弓。但司马檀弓好像还在为他从前的敷衍拒绝而耿耿于怀,没有应他的邀约。等到七月初十这日,好不容易答应了,却没有顺着陆淮南的意约在回雪楼,而是约在了香粉阁。 陆淮南上次跟温橙和姚宿云到秀雅坊见识了一番,自然还记得这香粉阁,乃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陆淮南为了情报也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就去了。只是去之前找了一趟姚宿云,做了一些以防万一的准备。 陆淮南到香粉阁的时候,香粉阁的老鸨亲自来迎了他,说司马檀弓已经在雅间等着他了。等到他推门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司马檀弓靠坐在榻上左拥右抱,脸颊已经染上一层红晕,想来已经喝了不少。 “呵呵,陆大人到了啊。”司马檀弓瞥到门口的人影,语带醉意的说道。 “拜见殿下。”陆淮南恭敬行了个礼。 “哈哈,不必多礼,陆大人快坐。李妈妈,把云儿叫来,陪陪我们的陆大人。”司马檀弓热情的吩咐一旁的老鸨。 “是,殿下。”老鸨恭敬的应了,临走还对陆淮南抛了个媚眼。 陆淮南有些拘谨的坐到了司马檀弓的对面,本想拒绝司马檀弓的好意,但又怕惹恼了这位嚣张的殿下,以后再没有机会从他嘴里套消息,只得默不作声。 “从前我邀你品茶什么的,你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后来又请你喝酒,你又说你酒量不好。唉,本宫是着实摸不透你的性子。不过今日可是你约的我,那就得听我的,哈哈哈…”司马檀弓提了从前的事,话里虽然没有埋怨的意思,倒也表明了今日陆淮南无论如何不能轻易的忤逆他的意思。 “是。下官从前确有诸多不便,今日便借此机会先跟殿下赔个不是。”陆淮南说完,先自罚了三杯。 “哈哈,陆大人痛快。”司马檀弓满意的笑着点头。 “殿下,你也喝,刚刚答应奴家的五杯还没喝完呢…”司马檀弓左手搂着的美人娇嗔了两句,将手中端着的酒杯举到了司马檀弓的唇边。 “好~答应美人的要求,本宫自然会应允。”司马檀弓笑容满面的喝了酒,手上还不忘在美人身上揉捏几下,惹得那美人娇笑不已。 天气炎热,司马檀弓怀里的美人穿着清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马檀弓是常客,身份又高贵,这些姑娘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似上次陆淮南跟温橙他们来时那样含蓄。而是表现得比那勾栏里的姑娘也不遑多让了。 不多时,老鸨将司马檀弓口中那云儿也领了过来。云儿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容颜娇俏,眼波流转,走起路来风姿妖娆。看到陆淮南的时候,眼中一亮,语调软糯的对着屋里的两个男人行了礼,然后就要窝到陆淮南怀里去。陆淮南赶紧推了一把,让她在一旁斟酒就好。 司马檀弓见他一副放不开的模样,也没有勉强,让云儿乖乖在一旁倒酒。云儿娇滴滴的瞪了一眼陆淮南,斟酒的时候便总是放低身子,不时的向陆淮南展示自己的事业线。 陆淮南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坐着,心里苦笑不已。等到与怀里的姑娘调笑够了,司马檀弓才又开口与他说话:“你原本要约我去的那回雪楼,听说近日在京城很有几分名气。不过本宫不是很爱听曲,呵呵…还是美人婉转娇吟更好听。” “呃…回雪楼的曲子不同于别处,听说敬王殿下也去过两次呢。”陆淮南对司马檀弓的荤话有些汗颜,不过还算淡定的回了话。 “哦?皇叔也爱去?那本宫有空也得去看看,下次吧,下次我们就约在回雪楼。”司马檀弓一听敬王也去回雪楼,总算是提起了一丝兴趣。 “前几日圣上给敬王殿下赐了婚,这几日京里到处都在讨论,原先没有一丝预兆,敬王殿下将那位…准王妃,藏的可真好…”陆淮南提起温橙,心里不免又有些痛。 “是啊。连本宫也不知道,本来本宫还想去拜访一下皇叔,看看我那准皇婶是个什么模样,居然能让我那皇叔起了成亲的心思。可惜,他不让我去,说是准皇婶有伤在身不便见客…”司马檀弓叹息一声,就着美人的手又喝了一杯。 第75章 又一年七夕 陆淮南从司马檀弓嘴里听到温橙受了伤,不禁握紧了手里的酒杯,顿了片刻才又说到:“敬王殿下如今深居简出,与从前大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与这位准王妃有关?” “不,本宫之前从未听皇叔提过这位皇婶,想来是刚认识的吧。皇叔他近两年不出门,说是因为不想给父皇惹麻烦。朝臣们不是总爱针对他嘛,你不也弹劾过他几次?”司马檀弓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下官乃是就事论事,并非故意针对敬王殿下。”陆淮南解释了一句,然后端起杯子敬了司马檀弓一杯。 “嗯,看你也没有与我那皇兄套过近乎,姑且就相信你一次。”司马檀弓将敬酒喝了。 “下官位卑言轻,哪敢与太子殿下套近乎。二皇子殿下待我真诚,下官这才斗胆敢与您交好。”陆淮南扯出一丝假笑。 “你早该这样嘛,当初本宫可是真真的将你视作知己,如今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司马檀弓感慨了一句。 “下官惶恐。为了从前的种种,合该再罚三杯。”陆淮南说着,又连着喝了三杯。 “哈哈哈哈,好!今夜本宫定要与知己不醉不归。”司马檀弓开怀大笑,与陆淮南畅饮。 席间陆淮南又几次试探,却没有再从司马檀弓的嘴里套出点儿什么。不过从司马檀弓对敬王这两年的行为也颇有些微词的态度上来看,敬王应该是不信任司马檀弓的。但是又不与他生分,而是吊着满朝文武的胃口。让人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二人一直喝到亥时,司马檀弓话都说不利索了才散场。两个美人搀扶着司马檀弓直接去了闺房,看来一早司马檀弓就打算要在青楼留宿。一直在旁斟酒的云儿也想过来拉陆淮南,被陆淮南拒绝了。美人咬咬牙恨恨的埋怨了两句陆淮南的不解风情。 陆淮南独自出了青楼,车夫已经在外等候多时。回到陆府不多时,陆淮南就吐的天昏地暗。陆淮南酒量本来就不行,能陪司马檀弓喝这么久,全靠着姚宿云给的丹药,能坚持到回府才吐已是不易。 吐完以后,什么时候被下人搀扶着收拾好躺上床的,陆淮南都全然不知了。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喝了两碗醒酒汤才勉强起床上了朝。 七夕这日,回到家形单影只的陆淮南心中苦涩。听说敬王拒绝参加宫里的宴饮,要在王府里陪着准王妃过七夕。今夜本该由自己陪伴的佳人,如今却被别人搂在怀里疼惜,陆淮南恨不得能身化利刃,将敬王那恶徒千刀万剐。 晚些的时候,贺竹和姚宿云拿着酒来找陆淮南了。二人都担心陆淮南今日的状态,所以想着来陪陪他,免得他太过于抑郁伤怀。 敬王府。 司马凌风以往从来没有正经过过七夕节,母亲失宠后,他们在宫里就过得异常艰难,后来母亲去世,他独自在宫里的日子更是艰难。想要吃饱穿暖都不容易,何况是过节了。虽然那人经常会来看望他,不过这种节日总也不会来找他的。 再后来,逢年过节于他而言,都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便也就得过且过了。 今日却好像不同。 敬王府里从来不过节,这已经是王府里默认的规矩。因着温橙的到来,今年的七夕却格外不同。司马凌风破天荒的允许府里的婢女们陪着温橙准备过七夕的东西。 众人忙忙碌碌,在主院里摆上祭祀的桌案。温橙带着众婢女祭拜织女,然后组织婢女们比赛穿针刺绣。她自知绣工不行,便做了那裁判,给众人出题,然后再比赛规定的时间里谁绣的快,谁绣的好,优胜的还能得到奖赏。最后比赛完了,又将桌案上的瓜果糕点分给众人,大家开开心心,玩的不亦乐乎。 司马凌风坐在一旁喝酒,看着吵闹的院子,竟然也得了几分趣。众人散后,司马凌风已经独自喝光了两壶酒,温橙过来倒酒发现壶中已经空空如也,忍不住埋怨了他两句。 “呵,你又不陪我,我只能在此独自喝酒,能不喝完嘛…让人再拿一壶来,你陪我喝。”司马凌风笑着拉她坐下,吩咐人又拿了酒过来。 “你自己太没情趣啦,让你组织一下府里的护卫,比赛个什么投壶射箭之类的,你又不愿意…”温橙抿嘴耸了耸肩。 “他们都来玩了,府里的安全谁负责?”司马凌风捏了捏她的脸。 “好吧…”温橙无奈应道。 “你不也光是出题,怎么不展示一下你的女红?”司马凌风问道。 “嘿嘿…我连个扣子都缝不好,刺绣我哪会啊…你不会嫌弃我吧?”温橙斜眼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司马凌风。 “怎么会?我又不用你做女红,再说,我疼惜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你做这些?”司马凌风对温橙的各种小脾气已经了如指掌,如今甜言蜜语也已经能张口就来。想起那人从前对自己的种种,不禁怀疑男人在骗人这种事情上是不是有特别的天赋。 “哼,算你识相。”温橙得意的抿嘴笑了。 下人很快上了酒,司马凌风知道温橙不喜欢人伺候,便挥退了众人,二人坐在院子里相互斟酒,聊着闲话。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我老家那边,七夕节又是情人节。过节的时候就不是姑娘们比拼针线技巧了,而是一对对情侣约会,那场面,但凡是个单身狗都不敢出门啊。”温橙想起自己有一年七夕出门逛超市,路上碰到的狗都是成双成对的。 “单身狗是什么意思?”司马凌风已经从温橙嘴里知道了许多现代词汇的意思,不过单身狗还是第一次听温橙说。 “就是没有男女朋友的人呗。”温橙解释道。 “呵,那王府里除了你我二人,岂不都是单身狗?”司马凌风笑道。 “噗…这大概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没想到我也有笑看单身狗的一天。”温橙噗嗤一声笑了,端起杯子畅快的一饮而尽。 “不过以你的性子,就算做单身狗也一定过得很快乐吧…”司马凌风给温橙添上酒。 “因为除了约会,实在是还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啦。一个人能看的电影也很多,又可以打游戏,还能约朋友喝酒,撸串,唱k…”温橙掰着手指数给司马凌风听。 说到唱k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司马凌风说:“上次我是不是答应带你玩?嘿嘿,今天时机正好,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司马凌风听温橙这么说,也有些期待,总是听她说她老家有多么多么的有趣,有机会可以体验,他自然也是乐意的,遂点头答应。 “嗯,我们俩都会入梦,谁先睡着就入谁的梦吧。赶紧把剩下的酒解决了,收拾收拾,上床睡觉。”温橙兴致勃勃的将壶中剩下的酒与司马凌风分着喝了,然后赶他回房睡觉,她也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喝了两壶酒的司马凌风先睡着了。温橙有所感应后,离魂到了他房里。 “啧啧啧…睡美人啊…唉,真没想到,这种极品美人居然会对我一见钟情,前面几十年积攒的桃花运就是为了遇到你吗?啊啊啊…好想亲他一口…”温橙站在司马凌风床前发了一会儿花痴后,才入了他的梦。 温橙一入梦,梦里跟睡之前一样坐在院子里喝酒的司马凌风就有了感应。他放下酒杯,对着温橙温柔的笑了笑:“呵…居然是我先睡着了吗?” “嘿嘿,走吧,跟我去约会。”温橙对司马凌风伸出了手。 “好。” 温橙牵住司马凌风的手,然后梦境便开始改变。短短几秒,古色古香的庭院便变成了一个现代的男装店。既然是像现代人一样约会,首先当然就是穿着要符合现代风格啦。 温橙从衣架上挑了一件白色的长袖休闲衬衣和一条黑色西裤递给司马凌风:“喏,那边是试衣间,去把这个穿上。” “这…”司马凌风看着手里奇奇怪怪的衣服有些犹豫。 “快点啊,抓紧时间。怕你不适应,试衣间我特地有变大一点哦。嘿嘿嘿…”温橙推了一把司马凌风。 “好吧…”司马凌风无奈的进了试衣间,过了一会儿又原样出来了。 “你换的衣服呢?”温橙疑惑的问道。 “穿上了啊…”司马凌风掀起宽袖给温橙看了看穿在里面的衬衣。 “啊…忘了跟你说了,这个…呃,穿上以后就不用穿你外面这个袍子了,裤子也是…”温橙拍了拍额头,然后跟司马凌风解释道。 “这身衣服不是中衣吗?”司马凌风有些不解。 “不是…夏天这么热,还穿什么中衣,快去脱…”温橙又一次把司马凌风推进试衣间。 又过了一会儿,司马凌风出来了,这次总算是穿对了。就是西裤上明显能看出里面亵裤有些皱巴巴印出的形状。 温橙又在店里找了找,然后拎了一条纯色的平底裤,有些脸热的捏着一角递给司马凌风:“这个…亵裤…换上吧…” “哦…好…”司马凌风接过进了试衣间然后关上了门。 这次司马凌风没多久就出来了,衣服穿的还算勉强整齐,然后温橙让他把衣摆扎进裤子里,又给他拴上皮带,拿了双白棉袜,找了双休闲皮鞋穿上。穿好以后,温橙又帮着整理了一下,随手变了一条穿着男戒的银色项链给他戴上。 “唔…很好。发型…就半束发吧。”温橙说着又把司马凌风按坐在沙发上,把他披散下来的长发用简单的木簪挽了一半上去。 “嘿嘿,好了。”温橙把司马凌风拉到镜子前。 “这…真的能出门吗?”司马凌风看着自己的造型,有些理解不能。 “当然,又帅又美有没有?”温橙说着,又帮他把袖子挽到胳膊肘底下,然后给他左手戴了一条黑色手链。又顺势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变了一个银色素戒戴在他无名指上。 “那你呢?”司马凌风任由她折腾,然后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 “我简单啊,看你喜欢什么风格。”温橙打了个响指,身上就已经穿上一条黑色吊带鱼尾裙,然后再一变,又换上了休闲的体恤短裙,接着是温婉风格的米色短袖长裙…一共换了十来套,看得司马凌风眼花缭乱。 “女子的衣着风格,居然可以有这么多吗?”司马凌风惊奇不已。 “嘿嘿,都是我以前穿过的风格,所以你喜欢哪个?”温橙笑眯眯的问道。 “嗯…就第一个吧…”司马凌风想了想回答道。 “行吧。”温橙说着已经变回了第一套造型,这还是她大学时有一次参加元旦晚会穿过的裙子了。而且为了走路方便,买的是侧边开叉的那种,走路时会隐约露出一点腿来,背后也是半露背的款式。 站在镜子前照了照,温橙又给自己换了个长卷发,戴上耳环和项链,又看了看镜子里司马凌风的造型,说道:“感觉其实这个不是很适合日常约会,不过既然是你选的,那就这样吧,反正也是在梦里。” “呵,所以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司马凌风笑了笑问道。 “我给你讲过的地方,你最想去哪儿?”温橙没有直接决定,而是先问了司马凌风。 “…科技馆。”司马凌风想了想,迟疑的说道。 “…”温橙沉默两秒,点头道:“好吧,科技馆就科技馆吧…” 温橙回想了一下自己参观科技馆的时候,然后花了一会儿时间构筑梦境。几分钟后,二人面前出现了科技馆的大门。司马凌风惊讶的看着面前高大的雄伟建筑,比之皇宫也不遑多让了。 还没等他惊讶完,温橙就牵着他进了科技馆的大厅,司马凌风又回头看着那整面透亮的玻璃门惊讶不已。紧接着又好奇的看着那只有齐腰高的自动门。温橙好笑的看着他,好在司马凌风长得好看,不然温橙就要吐槽他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第76章 故事 进了自动门后,就是前台大厅,此时梦里的前台自然没有工作人员。大厅墙壁上挂着电子屏,来回介绍科技馆的各个展厅,以及一些科普知识,旁边还有详细的地图路线。 温橙带着司马凌风挨个展厅参观,司马凌风化身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一下温橙。 “橙儿,这个是什么?”司马凌风指着面前的巨大飞机模型问道。 “这个是飞机模型,就是我跟你说过可以载着人在天上飞的东西。这个只是按比例缩小的模型,真正的飞机很大…唔…你的主院都放不下…”然后温橙又大致形容了一下飞机的大小。 “那这个呢?”司马凌风又指了指旁边的模型。 “这个就厉害了,这个是火箭,上面搭载着宇宙飞船,可以载着受过特殊训练的人飞到星空中去遨游。”温橙又介绍道。 “那个…正在向我们滑过来的东西是什么?”司马凌风指着不远处的智能机器人。 “您好,我是小科。请问您有什么需求?”没等温橙介绍,靠近的机器人就主动做了个自我介绍。 “…”司马凌风皱眉看着它。 “里面没有藏人…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机器人,可以问问题,让它给你介绍,带路什么的。”温橙解释道。 “那个是什么?”司马凌风指着不远处的直饮饮水机问机器人。 “请问您有什么需求?”机器人问道,显示屏上还显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它不知道啊…”司马凌风有些嫌弃的看着它。 “不是这么玩的,你得点它的屏幕…像这样…”温橙给司马凌风演示了一下,然后机器人就开始讲解火箭发射器的原理。 “那我还是自己看吧…”司马凌风显然对亲眼参观更感兴趣。 二人就这么走走停停,你问我答的参观了好久,搁现实里,温橙早就要喊累了,司马凌风还是兴致勃勃的。碰到可以互动的机器人,温橙还会鼓励他上去试试。 他跟机器人下了围棋;看了机器人木偶剧;欣赏了好一会儿的宇宙探索纪录片;观察了人体的内部结构模型;体验了电动汽车;探索了色彩的秘密;还走了镜子迷宫……就连照到地上的互动感应灯都玩了好久… 最后参观完了,都还有些意犹未尽,温橙叹息一声。好在司马凌风也不是只顾着自己,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让温橙决定了。温橙逛了这么久的科技馆,有些心累了,便提出看个电影,司马凌风欣然点头。 科技馆随之变成了电影院,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温橙左思右想不知道该看什么。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环境,鬼使神差的播了《倩女幽魂》。 司马凌风对面前这个巨大的,可以把人装进去的荧幕非常感兴趣,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电影。遇到神奇的地方还会问她是不是里面的人也会术法,温橙一一做了解释。 看着看着,温橙却感觉到一种违和感。侧过头看着司马凌风聚精会神的侧脸,总觉得好像不该是这样。温橙忍不住开口问道:“凌风,你觉得这个女鬼怎么样?” “有几分姿色。呃…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橙儿的清秀可人。”司马凌风随口答道,觉得好像不对劲又补充了一句。 “是吗?”温橙低头陷入了沉思。 司马凌风没注意她的神情,继续关注着电影画面。电影看完,司马凌风兴致勃勃,又问她还可以再看一部吗。温橙看了他一眼,随手又播放了一部高分经典的《霸王别姬》。 温橙看完以后被剧情煽动,哭的稀里哗啦,司马凌风却沉默了下来,没有要安慰温橙的意思。等到温橙哭完了,司马凌风看着空白一片的大屏幕说道:“橙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好…”温橙侧头看了看司马凌风,他的语气好似有一些哀伤。 “有一个小孩,他从小就出生在皇宫里,他的母亲是宫里最美丽且有才华的妃子,可惜出身不好,没进宫之前只是乐坊里的乐师。虽然皇帝因为宠爱给乐师这个行业剔除了贱籍,仍然改变不了宫里其他人对他们母子的偏见。 帝王薄情又专权,小孩的母亲没多久就不再受宠了。而皇帝为了长久的坐在皇位上,无所不用其极的去追求长生,对后宫之事极少再过问。小孩的母亲受到排挤和欺凌,很快就抑郁而终,留下才不过五岁的小孩。 不管怎么说,小孩也还是个皇子,皇后便随便派了个嬷嬷去抚养他。嬷嬷对他很不好,他经常都吃不饱也穿不暖。小孩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他眼里的世界很不一样。宫里有一棵会讲话的老树,虽然小孩听不懂它在讲什么,不过他还是很乐意去找它。 突然有一天,宫里来了一个年轻俊郎的男人,他也一眼就看出了老树的不同。还因此认识了小孩,问小孩要不要当他的徒弟。宫里所有人都对小孩不好,有人愿意教他学东西,他自然很乐意。于是他就跟着男人开始了修行。 他很努力,也很有天分,可惜这也并没有改变他在宫里的处境,而且师父只教他修行,对于他的日常生活不管不问,也不允许他用术法,说是会招来坏人将他们都抓走,小孩只好继续忍气吞声。 直到有一天,小孩遇到了四皇子。四皇子平时勤奋好学,很少在后宫其他地方走动。这日小孩因为不小心折断了一根花枝,被伺弄花草的内侍拉到隐蔽处殴打。四皇子恰好路过,得知他也是皇子,气愤他被人如此欺负,出面救下了他。 后来四皇子时不时的就会来找他,问他有没有被人欺负,还会给他带吃的和衣服。那会儿小孩才七岁,对于这个愿意善待自己的温柔兄长自然是信任又崇敬。 随着年岁渐长,小孩的容貌渐渐出彩,但这更加引起了宫里有些人的厌恶。其余的兄弟姐妹们依然看不起他,他平时对所有人都是低声下气的,只有在四皇子面前,小孩的态度会稍有不同。而且小孩还将自己跟着师父修行的事情告诉了四皇子。 四皇子二十岁的时候,娶了一妻一妾,不过他跟小孩说的时候,表现的不是很开心。小孩年纪还小,又没有人教过他,对娶妻生子这种事还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四皇子为什么不开心。后来四皇子又有了两个儿子,小孩本来以为四皇子从此会更加关爱自己的孩子,不再来找他,没想到四皇子对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好。 他当然很开心,十四岁他长成少年这一年,四皇子过生辰那日,他头一次用自己所学的术法,避过宫里严密的守卫偷偷溜出了宫去找四皇子,只为想要送他一件自己亲手做的礼物。 四皇子见到他的时候,异常的开心。害怕他的身份被人认出来,到时候私自出宫的事被皇帝知道会受惩罚,于是偷偷带着他去了别院。 少年送上了自己的礼物,四皇子非常感动。二人一起吃了东西,少年还生平第一次喝了酒。直到四皇子将他抱在了怀里,他才意识到不对。不过因为平时对四皇子的信任崇敬,加上四皇子的温声哄劝以及酒的作用,他没有过多的抗拒…”司马凌风说到此处,声音低了下去。温橙震惊不已,但是心里更多的是对司马凌风的心疼。温橙伸出手环上司马凌风的肩膀,让他靠在了自己怀里。 “从那以后,他们二人就很少再见面。两年后,他到了年纪本该加冠出阁,出宫另立府邸的时候,皇帝突然死了,宫里乱了起来。皇兄们为了争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他想起小时候受得欺负,觉得这是一个报复的机会。 他暗地里偷偷的用特殊的手段报复那些人,居然意外得知自己的母亲不是因病自然死的,是被皇后和贵妃联手用慢性毒药害死的。他痛恨之下便将那些欺负过他和母亲的人,通通弄死了。他本就无意皇位,报复过后就深藏功与名。哪知道这时候四皇子突然闯进宫来,带着兵马将他围堵,拿剑指着他说他罔顾人伦,残害兄弟,妄图夺取皇位。 他愤怒不已,反抗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修为被抑制了,这时候他才发现教导自己的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四皇子身边,他被禁卫军拿下,关进了天牢。 呵呵呵呵…他心灰意冷,本以为会被处死,没想到坐上皇位的四皇子居然放过了他,还封他做了亲王。不过却将他困在京城里,还让他师父在他身上下了禁制。 从此他变得残暴,各种惹祸闹事,可惜那人都无动于衷。他便策划了一次蹩脚的谋反,想要借此煽动朝堂,逼那人杀了自己。呵呵…没想到啊,那人居然为了包庇他,派人杀了拿到他谋反证据的人,还灭了人家满门…”司马凌风说着低声冷笑起来,温橙抱紧了他,不断的拍着他的背安抚。 司马凌风笑完以后,又缓了缓才说:“那人后来找过他一次,跟他解释,对他各种劝慰,还主动让师父解了他的禁制。他没有相信他的说辞,并且开始在背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依旧我行我素,有人却比他更不安分。那人的小儿子主动接近他,想要借他的势力争权,他没同意也没反对,任由他们兄弟争来夺去。没过多久,他发现他的师父背地里偷偷的残害少女,偷偷调查一番,才发现那人跟他暴毙的父王一样,也在求长生。 真是可笑啊,他跑去质问那人,那人却责怪他不懂自己的苦心。那时候他的修为已经轻身圆满了,容貌轻易不会再衰老。那人摸着他的脸,说自己不过是想要与他长长久久罢了。 他无言以对,从此便不再过问他的任何事。后来他修为达到了入梦,想着试试入梦的效果,于是便去了那人的梦里。没想到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那人想要长生的欲望比父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那人对他如此袒护包容,并非出于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是想要借他轻身圆满的身体用秘法实现长生的目的罢了。 可惜…那人从头到尾不过是被他师父耍的团团转的傻子罢了,哪有什么长生秘法…不过是…”司马凌风说到这里便停下了,抬头看了一眼温橙,神色有些复杂。 “…不过是什么?”温橙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迟疑的问道。 司马凌风摇头,然后问她:“橙儿,你觉得故事里的四皇子怎么样?被他欺骗的那人该当如何?” “唔…我觉得四皇子特别不是人,那会儿主角才多大啊?十四岁,未成年,就算是放在我老家那也是要被抓起来的年纪啊…而且他还背叛了主角的信任,自私自利,虚伪无情…我要是主角就会揭穿他的真面目,让天下人唾弃他,哼…”温橙义愤填膺的回道。 “呵呵…嗯,你说的对。”司马凌风坐直身子,把温橙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给你唱歌吧?”温橙看他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便提议道。 “是在你说的那个什么ktv唱吗?”司马凌风低头问她。 “嗯~”温橙又将电影院变成了ktv包房。 温橙把司马凌风安置在沙发上,调了一个很有氛围的炫彩灯光,然后拿着话筒坐到点唱机的显示器前开始点歌。 一番操作过后,温橙很快就弄好了。拿着话筒转过身有些兴奋的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接下来,由我为我们亲爱的敬王殿下献唱一首《吹灭小山河》。 曾羡慕闲云野鹤 作客人间, 寄情于天地有灵 草木无邪, 此生不做万人杰, 赴一株水仙白头约。 …… 在心上撒野, 覆盖了所有的, 山河岁月天地远。” 唱完以后,温橙缓了缓,看着司马凌风的眼睛,神情认真的说道:“纵使千万人退却,我也会极力上前,与你并肩。” 第77章 超度 坐在沙发上的司马凌风瞳孔微震,看着温橙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心里自嘲一句:不过是钟情丹的假象罢了。 随后温橙又唱了好多歌,从古风唱到了现代流行,又从民谣唱到了摇滚,其中还夹杂着蹩脚粤语歌,不怎么流利的英文歌,以及乱唱一气的日语歌。她还强行让司马凌风跟着学了一首《有点甜》,学了好一会儿,司马凌风才勉强跟着唱了。 “哈哈哈哈…司马凌风,你唱的也太烂了…”温橙哈哈大笑,吐槽了司马凌风一句。 “呃…主要是这词唱的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周末是何意?米开朗基罗又是何人?”司马凌风苦笑着无奈问道。 “哎呀,反正就是一些情侣之间的事…”温橙放下话筒,坐到他身边。 “嗯…”司马凌风应了一声。 “今天晚上玩的开心吗?”温橙侧头问他。 “很开心。”司马凌风点点头。 “那就好,以后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我会陪着你的。”温橙靠着司马凌风的肩头,语气温柔。 “好。”司马凌风侧头吻了吻温橙的额头,又待了一会儿,温橙才出了梦,二人各自歇息了。 中元节这日,皇帝照例带着百官先去帝祖庙祭祀了先祖,然后举行了斋醮。斋醮过后,百官会有三天的假期。陆淮南回家后没有顾得上先跟贺竹一起去城隍庙祭祀故去的亲人,便直接先去找了姚宿云。 温橙在王府的这二十多天,除了七夕那日听到了一丝消息以外,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陆淮南跟姚宿云试过上门拜访,但敬王府谢绝了外客的来访,就连二皇子司马檀弓去了都没被迎进门,陆淮南越发的担心。 失踪案的事情,大理寺至今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好在皇帝没有因此怪罪下来,只是大力补偿了梁伟德。梁伟德一直都盯着大理寺这边,自然也明白这案子要查清楚太困难了。 陆淮南在司马檀弓那儿也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姚宿云跟万俟殊对朝堂之事实在是不甚明了,也帮不上陆淮南什么忙。陆淮南此时才明白,修行者的事对于他这种普通人而言,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事情。 贺竹提议去找李崇山,或者干脆去找姜盛把敬王的事情说一下,但是又被万俟殊否决了。说是邪修的事不宜再牵扯其他普通人,况且他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万一这种国之栋梁出了什么事,那才是更大的损失。 两厢权宜之下,万俟殊给云游的上代监正传了信。只是年岁太久,用于定向传信的灵香能不能把消息传到还是个未知数。陆淮南和姚宿云最近便利用特殊的阴木着重排查邪修可能窝藏的地方。阴木对被污染的灵力有着很强的感应,若是在它方圆三里之内有被污染的灵力,它便会自动冒出寒气来。 今日因为中元节祭祀的缘故,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官员都可以跟着进宫祭祀。钦天监除了监正官居五品,其余人官职都很低,没有资格跟着进宫去参加祭祀,监正又因为年岁大了,早就被皇帝免了参加各种朝会祭祀,所以也没有跟着去。 陆淮南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带上了阴木,没想到到了帝祖庙以后,阴木居然有了强烈的反应。冒出的寒气差点将陆淮南冻伤。陆淮南强忍不适,坚持参加完了斋醮才匆匆出了宫。 见到姚宿云,陆淮南赶紧将情况跟他说了。 “这下遭了…听你这描述,帝祖庙底下恐怕不简单。估计师父也解决不了,看来真的只能等师祖回来了。要是师姐没被下药…唉…”姚宿云愁眉苦脸。 “监正呢?”陆淮南没看到监正,问了一句。 “去祭祀我师娘去了。”姚宿云答道 “那我也去城隍庙祭祀了,明后日都休沐,明日再一起商议帝祖庙之事吧。”陆淮南看了下天色,也跟姚宿云告了别。 敬王府里,温橙正在跟司马凌风商量她要出府的事情。 “今天中元节,我之前答应了要找机会去超度回雪楼的冤魂,今日正好,我就去一会儿,忙完我就回来也不行吗?”温橙努力想要说服司马凌风。 “不行…我不放心…”司马凌风来回就是这两句。 “那你陪我一起去,反正你也是修行者,给我帮忙去。”温橙干脆拉他一起。 “…祭祀,超度,驱邪什么的,我不大会…”司马凌风不大愿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司马凌风,你这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不管,你要是这个态度,咱们就分手。”温橙也不依不饶起来。 “皇帝已经赐婚了,分手你也得嫁给我…”司马凌风现在比较精通现代语言了。 “那好,来吧,咱们打一架。”温橙后退两步摆开了架势。 “…橙儿,听话…”司马凌风放软了语气。 “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你要把我关一辈子吗?”温橙对不能出去非常有意见。 “…好。我陪你去…”司马凌风无奈,钟情丹的效果在温橙身上实在是奇怪,温橙居然连分手都说出来了,要是再拘着她,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由于准备超度用的东西花费了一些时间,傍晚的时候,司马凌风才带着温橙出了王府。到了回雪楼,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乐怀桑惴惴不安的在大堂等着。 “老板,怎么就你在?其他人呢?难不成都放灯去了?”温橙疑惑的问道。 “呵呵…是。再说你这突然说要过来超度冤魂,大家都挺害怕的…所以…”乐怀桑不自然的看了眼司马凌风。 “是吗…其实也没啥…我还想说找师与轩扒谱呢。这个月都过半了,我还没交曲子呢。”温橙有些怏怏的说道。 “不着急…不着急…”乐怀桑摆摆手。 “算了…我先去楼上准备吧…天一黑就开始。”温橙觉察到了乐怀桑的害怕和窘迫,没有与他再多寒暄。 “行,那你忙。我先走了…弄完把门锁上就行。陈诗宜他们今天晚上另找了住处,不回来了…”乐怀桑说完,脚底抹油般飞快溜走了。 “唉…”温橙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橙儿,你将来是敬王妃,早晚要适应的…”司马凌风犹豫着安慰了两句。 “高处不胜寒啊…”温橙念叨了一句,径直往楼上去了。 司马凌风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在心里想着:要是当时没给她用钟情丹,直接将她抓了关在王府,强迫她与我做交易,会怎么样呢?或者不用陆淮南威胁她,好好的商量过后带回王府…唉,最近因为她把养了二十多年的跋扈性子都磨平了不少啊…呵,司马凌风,你魔怔了吧… 司马凌风没再多想,很快跟上了温橙。二人一路上了四楼,到了挂着坎丝牌子的雅间。温橙将东西都放好,然后让司马凌风在楼上等着,她先去把楼里贴的符撕了,然后再把封印冤魂的锁魂阵破了。 她刚跟万俟殊学习没多久,超度的法子还是在姚宿云给的书上看的,没有实际操作过。这些她都没跟司马凌风说,怕他拿风险太大为理由,不让自己出来。好在破解锁魂阵只需要挪动一个阵脚即可,万一出了问题,把阵脚挪回去就行了。 做好了准备工作,温橙回到了四楼。看着司马凌风施施然坐在椅子上等自己的样子,温橙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让人家堂堂一个亲王来陪自己做这种跳大神一样的事情,确实是非常跌份儿啊。而且他长得这么好看,就算要做神神鬼鬼的事,那他也应该是被供在桌上膜拜的那个。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整个回雪楼都陷入了黑暗,除了从天井漏下来的月光以外,只有温橙和司马凌风在的这个雅间亮着两支烛火。温橙开了通鬼灵眼,锁魂阵被破,那三个冤魂果然就没老实的待在雅间里了。楼道里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咿咿呀呀的曲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橙儿,要怎么做?”司马凌风侧耳聆听了一会儿,起身问温橙。 “先要招魂,把她们聚起来,然后解怨,最后开路,送她们往生就行。你在旁边烧纸钱就行,给你。”温橙把带来的纸钱递给司马凌风,指了指旁边的铁盆。 温橙把招魂幡插在地板上,开始念咒招魂,司马凌风则在旁边烧纸钱。随着包含灵力的咒语声音响起,招魂幡无风自动,燃烧的纸钱灰也向着雅间上空盘旋而上,房间外的奇怪响动越来越近。 招魂咒念到第七遍时,温橙终于看温玉儿,崔蝶和林四娘的冤魂穿墙聚到房间中央来,纸钱灰的轨迹也向着招魂幡的方向飘去。温橙又点了三炷香插在招魂幡旁边,三只冤魂安静享受着灵香的烟气,没有暴动。 温橙见此时事态良好,便在周围贴了一圈解怨符,又站在旁边开始念咒语: 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 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 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司马凌风抬头看温橙念咒,虽然他境界没到,看不到冤魂,但是周围的灵力涌动他还是能看到。淡蓝色的灵力围着招魂幡周围一圈圈盘旋围绕,然后像是水流冲洗污浊一般,能看到有黑气被灵力冲刷出来,然后又随着盘旋落下的灵力四散消失。 一炷香燃尽以后,灵力涌动也结束了,冤魂身上的黑气也消失了。三个冤魂安静的站在一旁,对温橙施礼感谢。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开路了。 开路,顾名思义就是开一条通往黄泉的道路,好让超度的冤魂能够去往地府。一般情况下,只有地府的鬼差能给亡魂开黄泉路,温橙从前还觉得通鬼没有什么作用,偷偷看了姚宿云借给她的禁术录才知道,原来通鬼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开黄泉路。 开黄泉路的术法名为通幽,从前只作为个人超度亡魂而用,后来有人利用此术强行与地府抢魂,被地府的鬼差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于是此术便被门派禁了。超度亡魂就采取了多人合力发动的大型渡魂阵法。 温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通幽,不过已经答应的事,总要试试才行,而且冤魂已经净化,要是不及时送走,过段时间会聚集更多的怨气。 “司马凌风,你到我身后来,我要开路了。”温橙正色对司马凌风说道。 “好。你别太勉强了…”司马凌风走到温橙身后。 温橙沉心静气,集中精力,以三个冤魂为引,以自身灵力为媒介,念动咒语,沟通阴阳:敕令阴阳,为吾指向,黄泉路开,引渡亡魂… 咒语念至第三遍的时候,温橙便开始觉得灵力消耗的出乎意料的快。解怨的时候,半柱香的时间,不过才消耗了她两成的灵力,而现在连黄泉路的影子都还没看到,灵力消耗已超三分之一。 她继续念咒,第五遍的时候总算是看到面前的虚空中延伸出一条隐隐约约泛着荧光的道路,而她的灵力也已经消耗至八成了。终于,念至第七遍时,黄泉路完全显现出来了。 飘飘摇摇的一条荧光之路,虚空的那头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城市,忽隐忽现仿若海市蜃楼。 “快,抓紧时间上路。”温橙对招魂幡下的三个冤魂催促道,此时温橙的灵力已到强弩之末。 “橙儿!”司马凌风见她脸色苍白,立刻就想上前。 “别过来!会被黄泉的阴气伤到的…”温橙喝止住他。 三个冤魂赶紧飘到路上,临走之前又回头冲温橙行了拜礼,才携手顺着黄泉路向着远处走去。见三魂顺利上了路,温橙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晕了过去。 “橙儿!”司马凌风赶紧上前接住她,先是被她苍白无比的脸色吓到,随后看到她已然光洁一片的额头时,又愣在了当场。 片刻后,司马凌风将她抱起,脸罩霜寒的出了回雪楼,快速回了王府。 第78章 清醒 到了王府,司马凌风将昏过去的温橙放到床上,随后凌空画了一道符箓打入温橙体内。符箓化作白光,顺着丹府游走全身。一炷香后,司马凌风惊住了。 “该说你是胆大还是愚蠢?妖体没有成形就敢到世间行走…怪不得钟情丹效果如此奇怪,原来药力直接入了内核心脏,只在灵力中徘徊。灵力一旦透支,药力便也跟着消失了。跟老鬼遇到的那只只缺皮囊的雪莲妖不同,药效深入了骨髓血脉…”司马凌风低声念叨着,脸色难看无比。 “接下来…我是让你继续睡着呢,还是等你醒了跟你好好商量呢?”司马凌风扶额沉思。 片刻后,他没有对温橙做出任何举动,而是小心翼翼的给温橙盖上薄被,然后又吩咐下人,将库房里一块脸盆大小的聚灵石抱了过来,放在了床尾。 温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她睁眼坐起身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确认了脑子里那些荒唐的记忆不是自己在做梦。 “司~马~凌~风!!!”温橙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呐喊出声。 “呵…这么有精神,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卧室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守在外面大厅的司马凌风。 “我tm弄死你!”温橙听到声音,当即隔空将最近练习一直在用的剑牵引过来握在手上,一把从床上跳起,奔到了外面,一剑架在了司马凌风脖子上。 “你大可以试试,本王死了,你和你认识的那些人都要给本王陪葬。”司马凌风丝毫没有惧怕,眼神扫了一眼剑刃,淡定的摇着扇子说道。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神经病!”听了司马凌风的话,温橙火冒三丈,可是手里的剑却没有再进一分的意思。 “呵…橙儿真是好生无情…”司马凌风眉梢一挑,语带戏谑。 “闭嘴,不准你这么叫我!”温橙手上一用力,司马凌风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条血痕。 “那么温橙,不如坐下来,与本王做个交易如何?”司马凌风伸手对温橙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我与你没什么交易好做的…”温橙没有放下剑。 “本王现在愿意心平气和的跟你谈交易,全是看在这些日子你给本王带来的乐趣上。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本王不介意再给你来一颗钟情丹。”司马凌风语气冷了下来。 “哼,现在被剑架了脖子的可不是我。”温橙不甘示弱的冷哼道。 “就凭你?还要跟本王打一场试试吗?”司马凌风冷眼看她,手中的折扇抵住剑刃,温橙见状再次用力,剑刃却无法再进一分。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温橙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最终卸力将剑放了下来,有些不甘心的坐到了司马凌风对面。 “你的目的不是都已经达到了?还要跟我做什么交易?况且…我可没法信任你。”温橙语气不善的开口。 “让皇帝赐婚不过是第一步罢了。你不信任本王,本王也不信任你啊。”司马凌风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一丝鲜血染红了他的指尖,他慢条斯理的掏了一张手帕出来,擦掉了手上的血迹。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温橙重新将剑握紧。 “呵,本王这里有一种法宝,叫做守约镯。两个人做好约定,分别戴上以后,就必须遵守,否则便会受到镯子的惩罚。”司马凌风放下手帕,拿出一只白玉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什么样的惩罚?万一你不遵守约定,它只是轻轻电你一下,那我岂不是很亏?”温橙看了一眼盒子里造型古怪的手镯。 “非也,这对手镯有自己的想法。是我从一个神秘人那里得来的。据说里面拘了一对没能成功跨过天门的双生大妖的魂魄,它们生平最恨不守信用之人。如果你修为已至生灵,那这个东西可能约束不了你,不过你我二人…”司马凌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它们会自己根据约定内容的重要性来惩罚违约之人。比如,如果你只是借了我五两银子不还,那它可能就只是断你一根手指。但是,如果你我的约定事关生死,那违约之人也必要以命作偿。”司马凌风继续补充道。 “这东西不能随意取下?”温橙仔细看了一眼镯子,语气里满是怀疑。 “法宝法宝,自然与普通的镯子不同。此物有灵,戴上后它会连接你的命脉,你若强行摘下,它便会反噬。最不济也能要你大半条命吧。”司马凌风解释了一下。 “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万一这镯子只约束我一个人呢?”温橙还是不大相信司马凌风的话。 “这个还不简单,找人试试不就行了?来人。”司马凌风冲门外招呼了一声。 很快就有两个守卫押了两个被锁链捆绑的人进来。那两人面容枯槁,神色惶恐,显然已经被囚禁多时。 “呵,你们两个来王府刺杀,被抓已有月余,如今本王愿意给你们一个离开的机会。你们二人戴上这手镯,立下约定以猜拳定胜负,输了的人断一手留下,赢了的人可以离开王府,重获自由,如何?”司马凌风将镯子推到桌子边缘,对跪着的二人说道。 那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点头答应,旁边的守卫拿起镯子给二人戴上。镯子一戴上他们的手腕,就延伸变化,化作一条筷子粗细的银蛇紧紧的缠在二人手腕上。两个人看了一眼各自的手腕,眼中升起一丝惧色。 等到他们二人准备好,守卫便喊出了开始的指令。二人深呼吸一口,慎重而快速的出了手势。仅仅一局便分了胜负,左边那人的石头赢了右边那人的剪刀。没等温橙替右边那人惋惜呢,右边那人便瞬间暴起,挣开了锁链,往院外逃窜。没等他逃出五步远,便如遭电击一般,抽搐着倒地而亡。 左边那人见状,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不多时,手镯自动从一生一死的二人手上脱落下来,滴溜溜滚在了一起。 温橙不忍直视右边那人的死状,转而厉声问司马凌风:“你大可以直接砍了他的手,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逃?” “呵,是你不信,本王才想办法证明给你看的啊?而且这不正好让你见识到了这镯子的威力?”司马凌风玩味的看着温橙回答道。 “你…”温橙无言以对,为此害死一个人,她心里很不舒服。 “这两个人本王本来留着钓鱼呢,这下没了。唉…”司马凌风一个眼神示意,守卫将剩下那人手脚上的铁链解开。其中一人押着那人离开后,另一个守卫将镯子捡起,恭敬放回盒子后才离开。 “怎么样?还想再试试吗?”司马凌风问她。 “…不用了。”温橙脸色难看的摇头。 “那可以谈了吧?”司马凌风又问。 “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温橙反问。 “很简单,你老老实实配合本王演戏,履行婚约,不能让人看出你我乃是做戏。相应的,本王可以让你暂时离开王府,并且事后便会与你和离,放你自由。”司马凌风直视着温橙,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履行婚约可以,不让人看出来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那万一别人就是这么聪明,一个眼神就看出来我们貌合神离,那我有什么办法?”温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随即又补充道:“再者,这种事情我是肯定不会瞒着陆淮南的,就算他会因此跟我分手,我也得有个被甩的正当理由吧,不能让人认为我攀附权贵,贪恋美色,喜新厌旧之类的。” “…那好,我允许你告诉你所信任之人,你也要跟我透露你都跟谁说了此事,而且相应的,如果他们泄露了消息,导致我的计划出了纰漏,那我定不会放过他们。至于不让旁人看出来…你只要配合我好好演戏,如果还被人看出来,责任不算你的。”司马凌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那万一你的计划出了纰漏,但是跟我们没关系,你可不能强行让我们背锅。而且如果因此我未能顺利履行婚约,你也要放我自由。还有,演戏可以,必须要有度。”温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能接受什么程度的演戏?”司马凌风皱眉问道。 “拥抱可以,接吻不行,更不能同床!”温橙随即答道。 “呵,可以。反正本王对你也没兴趣。”司马凌风不屑的答应。 “行啊,那就这么成交吧。”温橙也以一种不屑的口气说道。 司马凌风随即将镯子推到温橙面前,温橙拿起一个,然后看着司马凌风说:“你先带。” 司马凌风也没继续跟她含糊,拿起镯子套在了自己的左手上。温橙见镯子变成了银蛇模样缠在司马凌风手上,又问了一个问题:“这玩意这么显眼,不会被人认出来吧?” 司马凌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蛇身上一抹,那银蛇手镯便隐去不见了。 司马凌风随即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不会连这种粗浅的障眼法也不会吧?” “谁说我不会的…我是怕障眼法对这东西不管用…”温橙嘴硬的狡辩。 “废话少说,戴上。”司马凌风冷冷催促。 温橙只好将那镯子戴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戴上后,温橙能感觉到那镯子上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瞬间锁定了自己的心脏。好像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盯上了自己,让自己不敢随意造次。待适应了这种感觉,温橙才使了一个障眼法,掩盖住了镯子。 “戴上了,我可以走了吧?”温橙站起身,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嗯,本王亲自送你回去,就当开场戏好了。哦,对了,皇帝赐了你府邸,就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保险起见,今天回了你那个破院子以后就赶紧收拾东西,明日本王让人来帮你搬家。顺带把皇帝赐你的嫁妆,还有本王给你的聘礼一并搬过去。”司马凌风也站起身,说完没等温橙就先走出了大厅。 “啥?我挺喜欢我那个小院的,能不搬吗?”温橙想起还没住上几天的小院,有点舍不得,快步跟上追问。 “不能。”司马凌风头也没回的答道。 “唉…”温橙叹了口气,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司马凌风很遵守约定的立刻就安排了马车,亲自送她回了她的小院,还不忘在街上稀稀拉拉路过的几个路人面前跟她没有丝毫表演痕迹的秀了个恩爱。温橙看到那些路人惊惧的表情,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得不配合司马凌风演戏。 不知道司马凌风什么时候有的她家钥匙,到了的时候,她还在车上想,走的时候没锁门,会不会遭贼之类的,就见司马凌风掏出了钥匙下车替她开了家门。 司马凌风临走时还将遮掩她身份修为的玉佩一并给了她,叮嘱她注意安全,要是碰到了危险就立刻赶去王府。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危险,但温橙猜测,大概是跟失踪案的那个邪修有关。 “怪不得非要我搬过去,那边离王府近,有问题他也能及时赶到。不过…那人应该就是他给我讲的故事里的师父。从他讲的故事来看,他应该是要同时对付皇帝和他师父…所以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非要跟我结婚不可呢?让我跟着他直接杀进皇宫不是更快?”温橙站在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站着想了一会儿,没想出头绪来,温橙转过身进了门,正式回到了久违了快一个月的小院。院子里当时打斗造成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好,房间各处都很整洁,看得出来有人帮着细心打扫过。 可惜院子里的合欢花还没欣赏过几天,现下已经差不多快结束花期了。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雨,枝头应该是落了不少花下来,被人打扫过后,连朵残花都没给温橙留下。 第79章 相聚 温橙进了屋,看着屋里陆淮南为她置办的一应家具,有些惆怅。到京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这眼看着就要搬第三次家了,难道这京城跟自己的八字不合?再次扫了一眼屋里后,温橙便又避开耳目离开了小院,直奔陆府而去。 陆淮南上午去监正府与姚宿云和万俟殊商议了一下帝祖庙的事宜。万俟殊昨日祭祀回来已经听姚宿云说过情况,今日三人商议之时,虽然他也说自己大概率是对付不了潜藏在帝祖庙的那个邪修,不过却也不是对此全无办法。 这么多年,万俟殊对邪修的事一无所觉,大概率是皇宫内一早就被设下了类似遮掩气息的大型阵法。他本来就对帝王家的事情不怎么关心,皇宫也没去过几次,故而宫里被人设下了阵法,他一时没有察觉也是正常的。而且宫里也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传闻,所以邪修的事态才会发展至此。 万俟殊自责于自己的大意与失职,故而昨夜通宵翻阅门内的典籍,找出了一个可以暂且应对的办法。不过需要姚宿云冒险偷偷潜进皇宫,先将宫里的大阵摸索清楚。 “啊?为什么是我…”姚宿云苦着脸十分的不情愿。 “陆大人和贺竹都没有任何修为,也不懂阵法术法,你不去谁去?”万俟殊瞪了一下姚宿云,气道。 “皇宫那么大…又不是白天去,这得探索到什么时候啊?”姚宿云撑着下巴,苦哈哈的叹息一声。 “又没让你一寸一寸的搜索…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就直接找借口跟圣上说要进宫看看了…遮掩气息的阵法除了给你师姐遮掩妖身的那个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你只要确认一下是哪个阵法,以及阵法的大小和具体的布阵方位即可。”万俟殊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姚宿云的肩膀。 “监正…要不让我跟着姚大人一起去吧?”贺竹自告奋勇。 “不,就让他自己去。他有那个能力,带上你反而是累赘。而且万一不小心碰到了那人,他还有逃跑的机会,带上你反而束手束脚…”万俟殊摇头拒绝了贺竹的好意。 “唉…贺竹,你就别跟着我添乱了,跟着我不如在家给我多做些零食,等我回来好补充能量…”姚宿云三句不离吃的。 “行,姚大人放心,管饱!”贺竹拍了拍胸脯。 “千万小心。”陆淮南也叮嘱了一句。 确定了初步的对策,众人留在监正府吃午饭,姚宿云当即拉着贺竹去了厨房,给监正府改善了一下伙食。吃过饭,下午没有什么事情了,姚宿云要准备潜入皇宫的事宜,陆淮南便带着贺竹离开了。 到了陆府,贺竹又跟陆淮南分别自回了听竹记。近日听竹记对面苏掌柜的父亲终于松了口,他已经着人去提了亲。本来陆淮南的婚事突然出了变故,他打算自己的事情也暂缓的,是陆淮南劝他不要顾虑自己,免得真的错过了一个好姑娘。所以他回去也要忙着准备六礼的事宜。 陆淮南看着贺竹离开的背影,想着他最近正在忙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了一丝安慰,至少还有这么一件好事。 七月的天气实在炎热,出门一趟回来,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一进卧室就开始宽衣解带。还没等他把外袍脱下来呢,身后就被人用什么东西抵住了后腰。 “不许动!猜猜我是谁。”来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憋不住的笑意。 陆淮南一愣,随即立刻转头看向身后,身后人笑靥如花,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温橙,还能是谁? “橙儿!”陆淮南激动的一把抱住温橙。 “嗯…我回来了…”温橙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受苦了,都是我没用…”陆淮南声音也是哽咽,抱着温橙自责不已。 “跟你没关系,都是司马凌风那个家伙太卑鄙了…”提到司马凌风的名字,温橙气恨不已。 “你怎么样?他没有伤害你吧?”听到温橙提起司马凌风,陆淮南赶紧松开温橙,拉着她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 “没有,我好得很。他留我还有用,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温橙摇了摇头,抹了一把眼角。 “你怎么逃出来的?监正说你是中了钟情丹…”陆淮南仔细摸了摸温橙的眉心,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现在已经解了,你的伤…”温橙想起自己对陆淮南动手的事情,泪水又蓄满了眼眶。 “没事,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陆淮南赶紧帮她擦掉眼泪,不停的安抚着。 温橙点点头,重新埋入陆淮南的怀里。陆淮南拍着她的背,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温情了半晌,温橙抬起头看着陆淮南为难的开口:“淮南,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说。”陆淮南低头看她,眼里都是柔情。 “虽然我身上的那什么丹解了,但是…我还是得跟司马凌风那个混蛋成亲。”温橙不忍看陆淮南瞬间失望的表情,垂下了眼眸。 “不过你放心,我跟他就只是假成亲而已。事后他会跟我和离,到时候…你还愿不愿意…”温橙越说越小声。 “他是不是拿我威胁你了?”陆淮南反问温橙。 “也不全是因为你…我不答应他的话,他不会放我走的,而且我怕他万一又给我吃钟情丹,我不想再变成那个样子了,所以我就与他做了交易,跟他假成亲,然后他答应会放我自由。”温橙摇了摇头,解释道。 “他根本不值得信任。”陆淮南不太赞同温橙的做法。 “有法宝约束,他应该会信守承诺的。他虽然没跟我说他到底计划做什么,但是我还是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温橙将手上的镯子亮给陆淮南看。 “这个是?”陆淮南抓起温橙的手仔细查看。 “司马凌风说这个是守约镯,戴上的双方必须履行约定的承诺。虽然司马凌风给我证明了一下这玩意真的有用,但我还是要找师父看一下的。”温橙又详细给陆淮南讲了一下镯子的作用,她跟司马凌风约定的具体内容以及司马凌风怎么给她证明镯子确实有用的。 “这约定的内容也太委屈你了…我怕我忍不住又要跟他动手。我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东西…但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脑袋,挤出了一丝笑容。 “放心吧,我会尽量避免跟他肢体接触的…而且如果他敢耍诈,我一定会跟他拼命。”温橙扬起拳头做了一个暴打的手势。 “嗯,到时候我陪你一起,绝不放过他。”陆淮南也学温橙的样子扬了杨拳头。 “对了,我们赶紧去找师父他们吧。”温橙放下手,拉着陆淮南就走。 “说到这个,宫里出事了,我们找的那个邪修应该就躲在帝祖庙。今日我与监正他们刚刚商量了此事。”陆淮南任由温橙牵着自己,边走边赶紧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温橙。 “不仅是邪修,皇帝恐怕也…司马凌风就是为了此事在暗中计划着什么…师父他们有什么计划吗?”温橙回头问了一句。 “监正说有办法可以对付那人,不过要姚宿云先去皇宫查探一番。”陆淮南回道。 “嗯,我先跳墙走捷径了哈,我是偷偷过来的。被人看到了不好…啧,真是烦啊,跟男朋友见面搞得跟偷情一样…要是有机会,我非得把司马凌风暴揍一顿。”温橙跟陆淮南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咬牙切齿的气愤道。 “好…”陆淮南无奈的应道,见温橙走远了才又往自家车棚走去。 到了车棚,陆淮南招呼车夫驾车出门,再去一趟监正府。车夫笑着提醒了陆淮南一句,他这才发现,自己太过于激动,解开的衣服忘记穿好了。赶紧又在车上整理了一下仪表。 到了监正府,万俟殊正在帮温橙看她手上的镯子,姚宿云也拉着温橙的胳膊翻来覆去的看。 “敬王应该没有骗你。我曾听你们师祖说起过这东西,不过已经遗失很久了。据说这东西原来放在门派的时候,基本就没人用过,想来那人也是觉得此物无用,所以才会落在敬王手里吧…”万俟殊看过镯子的纹路以后,确认了它的真实性。 “唉…人家的徒弟待遇可真好,师父有啥好东西都给…”姚宿云看着那造型别致的镯子,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哼,都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也想要?”万俟殊狠狠敲了姚宿云的脑袋一下。 “哎哟…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嘛…”姚宿云噘着嘴有些委屈。 “淮南,你来啦。嘿嘿,你看,师父也说这东西是真的。”温橙晃了晃胳膊。 “嗯…那就好,只是委屈了你。”陆淮南顺势拉过她的手。 “对了,我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们家那个事,不是司马凌风做的,而是…皇帝做的…”温橙在路上的时候就想了想,此时虽还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将真相告诉了陆淮南。 “…怎么可能…”陆淮南震惊当场。 “这事我从他嘴里听过两次了,应该不是假的,他不至于为了讨好我,故意这么说。而且,现在的皇帝很有可能跟先帝一样,求长生求的走火入魔了…”温橙随即将司马凌风在梦里跟他讲的那个故事,去掉了司马凌风跟皇帝不光彩的那截,捡重要的跟他们三人说了。 “唉…果然是那位师叔吗?怪不得能藏这么多年,他是早就有备而来啊…”万俟殊摇头叹气。 “师父,陆淮南说你有办法,到底要怎么办啊?”温橙问道。 “咱们门派曾经怎么也是名门正派,啊,你们师祖是这么说的,既然是正派,自然有对付邪修的办法。你们太师祖留下的典籍中,记载着一种可以大大削弱邪修功力的上清阵,不过我要了解宫里到底什么情况,才能对症下药。免得阵法之间相互抵消,降低了阵法的作用。”万俟殊说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润喉。 “既然如此…要不也别让姚宿云忙活了,我去问问司马凌风?他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阵法的事…而且也正好以此打探一下他的具体计划。不问清楚,我这心里总是不太安稳…”温橙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会告诉你吗?师姐…你在王府待了这么久,他有没有对你…咳咳…”姚宿云八卦的心思在瞬间感受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向他投来后熄灭了,赶紧讪讪的闭了嘴。 “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垃圾废料?”温橙按着姚宿云的脑袋敲了好几下。 “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痛死了…”姚宿云抱紧脑袋,四处逃窜。 “哼…”温橙哼了一声,被怀疑也正常,不过想到司马凌风跟她讲故事时候的神情,她也不好就这么跟别人说,其实他是个断袖吧… “诶,不对…他应该是个双吧,不然他为啥要让我跟他演戏?这明显是演给皇帝看得吧,他要是个纯的,皇帝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真心想娶妻的吧?而且…他好像也有过些风流韵事吧…”温橙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橙儿,想什么呢?”陆淮南见她皱眉不说话,有些担忧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刚刚说的建议,你怎么看?”温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然后问陆淮南。 “我同意你的建议,如果…他真的没有做过,那么与他合作,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陆淮南有些勉强的回道。 “你们家的仇…”温橙有些心疼的看着陆淮南。 “如果圣上他真的已经无可救药,那么处理了那个邪修的事,自会有人跟他算账。而且…他抱着占据敬王身体长生的心思,敬王应该不会放过他吧…只不过,如此一来,京城恐怕会乱起来。”陆淮南有些犹豫的说了前面的话后,又有些忧心到时候京城的情况。 “等我问过司马凌风以后再说吧…”温橙知道陆淮南的担忧不无道理,当下也只有先看情况再说。 “无论如何,事后我都会辞官,我们一起归隐如何?”陆淮南摸着温橙的脸,柔声问道。 “好~”温橙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容。 第80章 春宵 随后温橙也跟万俟殊他们讲了与司马凌风约定的事情,以及明天又要搬家的事。说到平时应该怎么相处的时候,陆淮南脸色难看的沉默了下来。 姚宿云低声安慰他:“哎呀,陆兄,演戏而已嘛。我记得师姐跟我说过那个什么…角色扮演…你就当这是你们二人之间独特的情趣不就行了。回了家,关上门不就…嘿嘿嘿”姚宿云坏笑着捅了捅陆淮南的侧腰。 “…姚贤弟…”陆淮南被他不怀好意的笑弄得有些局促。 “你们俩偷偷摸摸说什么呢?”温橙瞪了一眼姚宿云。 “没啥…嘿嘿”姚宿云讪笑两声。 商量完了正事,万俟殊又询问了一下温橙在敬王府的具体情况,怕她被敬王暗地里又使了什么手段。又帮她检查了一下内腑,以免钟情丹还有残留。确认万无一失以后,众人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恐怕敬王也没有想到,小橙的半吊子妖身居然让钟情丹的效果大打折扣。”万俟殊笑着拍了拍温橙的肩膀。 “嘿嘿,这功劳在我,这还是我给师姐想的办法。”姚宿云有些得意洋洋。 “对对对…”温橙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无奈应声。 “嘿嘿嘿…陆兄,能让贺竹包我半个月的伙食吗?”姚宿云得寸进尺,居然向陆淮南讨要好处。 “你想得美…”温橙一巴掌拍到了姚宿云头上。 “咳咳…听竹记又不是我的…而且,贺竹还要留着钱准备聘礼呢。”陆淮南看到了温橙的眼色,不敢应下来。 “扎心啊…”姚宿云哭唧唧的吼道,随即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鬼点子:“既然要演戏,那身为师姐的同门,出去吃饭喝酒,然后把账挂在敬王殿下的名下,应该没问题吧?” “好像没毛病啊…”温橙想了想,点了点头。 “橙儿,你平时都不愿意花我的钱…”陆淮南有意见了。 “诶,这你就不懂了,我心疼你赚钱辛苦,才舍不得花你的钱啊…但是司马凌风要当冤大头,咱就放心大胆的用。明天,我请你们去第一酒楼吃大餐!”温橙大手一挥,便做了决定。 “好耶!”姚宿云兴奋的跳起来,连万俟殊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咂摸了两下嘴。 “唉…”陆淮南无可奈何。 温橙和姚宿云两个一直到吃完晚饭都还在商量应该怎么用司马凌风的钱,吃喝玩乐都想了个遍,姚宿云还提出了要去喝花酒的想法,被万俟殊一巴掌拍熄了。师姐弟两个人暗中递了个眼神,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回到陆府以后,陆淮南遣走了自己院里下人,跟温橙坐在大厅里喝茶聊天。温橙有些郁闷的跟陆淮南说了自己把身世的秘密抖落给了司马凌风听的事,陆淮南安慰了一下她。想起还要与司马凌风打交道,甚至温橙还要履行婚约,二人面色都有些惆怅。 沉默了一会儿,陆淮南叹了口气,心里安慰自己,都是权宜之计而已。温橙突然看着陆淮南说了一句:“我今天晚上不走了,我要在这里过夜。” “啊?哦…那我让人收拾一下落雪院…”陆淮南随即起身要去叫人。 “不用了,那么麻烦干嘛,我睡床你睡榻呗。”温橙笑眯眯拉住陆淮南。 “哦…”陆淮南重新坐下,突然就紧张起来。 “这天也太热了…浴室在隔壁耳房吧?我先去洗个澡,你给我拿套衣服呗。”温橙假模假样的擦了擦额头,跟陆淮南说道。 “哦…好…水…”陆淮南又起身。 “我自己会弄水,你拿衣服就行,我洗完叫你…”温橙拍了拍他,然后径直去了隔壁。 “拿…拿衣服…”陆淮南看温橙去了隔壁,原地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才念叨了一句往厢房去了。 陆淮南打开衣柜,手忙脚乱的找了半天才翻出一套夏季的衣服来。敲了门进去,眼睛丝毫不敢乱瞟,隔着屏风放下东西就走了。没等一会儿,就听温橙在里面喊:“陆淮南!穿这个太热啦,而且睡觉不舒服,你给我拿套你的寝衣过来!” “啊?我的…寝衣?”陆淮南脑子轰然,站在原地没动弹。 “对啊!快点…”温橙在屋里偷笑着催促。 “哦…马…马上…”陆淮南又急忙转身回了卧室,翻出一件自己的袍子来,犹豫着送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温橙套着陆淮南宽大的衣服,提着袍脚优哉悠哉的走了出来,对陆淮南说道:“你的水我也给你换好了,你去吧。我先睡啦…”然后也不理陆淮南的反应,径直进了屋翻到了床上。 陆淮南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去了隔壁,看到衣架上挂着温橙换下来的贴身衣服,陆淮南没敢多待,匆忙的洗完就出来了。出来以后又站在卧室门外好久,才犹犹豫豫的进了屋。看了一眼床上,温橙闭着眼,呼吸绵长,陆淮南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怅然若失,吹了灯躺到了榻上。 等陆淮南有些迷糊的时候,突然有个香香软软的身子钻进了怀里。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惊讶的问道:“橙儿?” “嗯…我有些冷…”温橙抱紧陆淮南含糊的说道。 “冷?”陆淮南心里一紧,大夏天的哪里会冷?怕温橙生病,急忙伸手去探温橙的额头,没等探出个好歹来,温橙已经吻了上来。 陆淮南一愣,反应过来后便随即搂紧了温橙。二人一直吻到喘不过气才分开,陆淮南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温橙压在陆淮南身上,气喘吁吁的盯着他开口说道:“阿枳,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可是我已经不想去考虑那么多了。我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和你做夫妻,可以吗?” 陆淮南哪里还不明白温橙的心思,两人明明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却因为突然的变故生生被拆开,甚至温橙还被强行改变了情感认知。要不是她的肉身修炼不完全,很有可能他们再也无法在一起。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何必再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陆淮南翻身将温橙压在身下,摸了摸她泛红的脸颊,回了一句:“无论将来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妻。” 随后俯首重新吻了上去,满室春光旖旎。 敬王府。 听完探子的回报,司马凌风捏碎了手里的杯盏,脸色铁青。 “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妖女,刚回去就忍不住爬床了!”司马凌风心里突然烦躁到不行。 转过念头后,又强行冷静下来:“我与她不过是交易,只要不影响计划,她做什么与我无关…” 次日天色将明之时,温橙才后悔自己的冲动大意。本想着三更过后,陆淮南就该消停了,哪晓得四更天了,他还龙精虎猛。温橙忍不住提醒他早朝时间要到了,结果他给温橙来了一句,今日休沐,不用赶着去上朝。 一直到黎明将至,陆淮南才起身出去叫了仆人送水到浴室。洗过重新躺到床上,温橙已是腰酸背痛,眼睛都睁不开了,埋怨了陆淮南几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温橙后来是被热醒的,挣开陆淮南的怀抱,撑起酸软的身子瞅了眼外面,阳光明晃晃直射入窗缝,已是正午时分。 “橙儿…”陆淮南坐起身将她重新抱进怀里。 “热…遭了,司马凌风那家伙说今天要找人给我搬家,这都中午啦…”温橙推了推陆淮南。 “唉…你搬到锦华坊去,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是不是更少了…而且还要偷偷摸摸的…”陆淮南委屈巴巴的将头磕在温橙肩上。 “嘿嘿…我们见了面,想做什么的话,当着人也不方便啊…乖…我晚上来找你…”温橙亲了亲他的嘴角,嘴里说出的话让陆淮南又有些意动。他本来想说出口的一句吃完午饭再走,却怕自己把持不住又咽了回去。 温橙回到小院的时候,东西早就已经被搬光了,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捂紧了额头。又在屋里逛了一圈,发现连厨房的锅都被搬走了。好在她本来也是有把陆淮南置办的东西都搬过去的打算。 只是有一个问题,温橙不知道皇帝赐给她的宅子到底在哪里。一路顶着太阳到了锦华坊,绕过敬王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 “啊…晒死了,要不是为了不让人怀疑,我就让陆淮南送我过来了…司马凌风这个混蛋,不是说离王府不远吗…”温橙摇着半路上买来的一把蒲扇,躲在一棵大树下不愿意走了。 “唉…要不还是去一趟敬王府?诶…那边有个帅哥,问问去。”温橙正想放弃尊严去问一下司马凌风自己家在哪儿,突然瞥见街角有一个带着小厮的年轻白衣公子哥儿打着伞过来,她赶紧跳起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不好意思啊公子,我想问个路,请问那个县主府怎么走啊?”温橙顶着太阳,挤出一个和善笑容抬头问道。 白衣公子伸手拦住身后要上前的小厮,垂眸看了一眼温橙,抬手指了指前面,说道:“穿过前面那条街,右转第二家就是。” “原来还要过街啊…真是谢谢你了。”温橙赶紧施了个礼谢过对方。 “姑娘客气了。”白衣公子温和的笑笑。 温橙点点头,随即转身往他指的方向行去,结果那公子带着小厮不紧不慢的也跟着温橙走。温橙瞬间有些警觉,眼角余光细细的打量了对方一番,发觉跟司马凌风画的画像上的人不一样,才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也加快了赶路的步子。 到了县主府,温橙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衣公子,见他转身进了对面的府邸,温橙抬眼看了一眼,牌子上写着辅国将军府。 “啧啧,没想到我也有跟将军做邻居的时候。不对…李悦宁好像就是嫁给辅国将军儿子的啊…那人难道就是她老公?我去,千万不能让她看到我…”温橙看到将军府的牌子,本来还有些洋洋得意,突然想起李悦宁,瞬间就蔫了,埋头就往县主府跑。 “诶诶诶…慢着,你谁啊?这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就敢随便乱闯?”门房见有人擅闯,急忙拦住了温橙。 “…你不认识我?”温橙这下有些傻眼了。 “我为啥要认识你?”门房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橙,语气颇有些不屑。 “这是我的府邸,你说你为啥要认识我?”温橙欲哭无泪。 “什么你的府邸?咱们县主倾国倾城,仙子一般的人物,就你…你说你是她婢女我还信。”门房撇撇嘴。 “谁跟你说县主倾国倾城的?”温橙恼火,听人当面这么夸自己,但是又不认识自己,一点也不开心有没有? “哼,县主是敬王殿下的准王妃,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县主必然也要倾国倾城才配得上啊…”门房理所当然的说道。 “…”温橙无语,沉默了半晌才问:“里面管事的在不?” “你找管事也没用啊,管事哪能啥事都管。赶紧走吧,殿下在里面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万一…”门房瞥了眼府内,好心的提醒了温橙一句。 “…他在里面干嘛?”温橙更无语了。 “殿下今日亲自协助县主搬家,嘿,此刻自然是在里面休息。”门房答道。 “那我走…”知道司马凌风在,温橙突然不是很想进这个大门了。 只是没等她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让温橙听了起鸡皮疙瘩的温柔声音:“橙儿,回来了不进门,又要去哪儿?” 门房大惊失色,看了一眼温橙,急忙跪下,整个人抖如筛糠。 “啊…天热,走到门口突然想吃西瓜…那个谁,你,去给我买一个呗。”温橙看门房吓成那个样子,没有计较他拦着自己不让进,找了个借口让他去买瓜。 门房跪着没敢动,司马凌风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去吧,眼睛看仔细点儿,挑好了。” “是…小的一定看仔细了…”门房急忙起身,风一样跑去买瓜了。 “呵,还知道回来啊…”附近没了人,司马凌风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咳…你不是说找人帮我搬吗?怎么亲自来了…有没有人招待你喝茶啊?”温橙若无其事一般,越过司马凌风就往里面走。 越过影壁,往前又走了一截,温橙就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只好原地等着司马凌风过来带路。 “哼…”司马凌风不屑的哼笑一声,走到她身后冷眼看她。 “呃…那个,你先走…”温橙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的府邸,自然是你带路。”司马凌风存心看他笑话。 “…”温橙瞪了他一眼,干脆在游廊的栏杆上坐下了,跟司马凌风大眼瞪小眼,看谁更沉得住气。 不一会儿,旁边有扫洒的侍女路过,见此情景,赶紧远远的避开不敢上前。温橙在心里对司马凌风破口大骂,起身正要随便挑个方向走的时候,司马凌风过来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放我下来…”温橙立刻想挣扎下地。 “别动,婢女们都看着呢…你想被人看出端倪吗?”司马凌风紧了紧抱她的手臂,提醒了一句。 “你…”温橙只得咽下骂人的话,脸上挤出一丝假笑,路过府里的婢女仆从还要装作娇羞的样子。 第81章 拒绝合作 司马凌风抱着温橙一路到了主院的正厅,正要放她下来时,瞥见她衣襟下一个已经淡了很多的红痕,随即手一松,将温橙扔到了地上。 “司马凌风!你有病吧?”温橙捂着腰臀站起来破口大骂。 “好歹与本王也有婚约,在外面多少检点一些,不知道收拾干净再回来吗?”司马凌风低头看着她冷冷说道。 温橙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多半是被司马凌风看出了什么,随即回了一句:“我跟我男朋友这是正常交往,你从前逛青楼的时候,有收拾干净吗?切…管天管地的…”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别忘了约定…”司马凌风没再管她,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嘶…还好这具身体够结实,不然今天非要散架不可…”温橙挪到大厅的榻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不一会儿,有个年龄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领着府里的一干下人来面见温橙。原本皇帝赐下宅子的时候,就一并赐了不少奴仆,不过都被司马凌风换掉了,主要是避免皇帝安插人手监视温橙。 温橙不知道这内里的乾坤,不过司马凌风派隐卫跟踪温橙的事情,温橙倒是知道,毕竟她修为摆在这儿,还是有所感应的。不过温橙倒是无所谓,只要不贴身看着她,她就当不知道有人跟踪自己。 中年男子自我介绍说名叫赵发,就是温橙这府里的管事了,整个府里的下人,零零散散好几十号人。温橙想着反正他们认识自己就行了,便随便挥了挥手,说自己不用人特意伺候,让他们各司其职。赵发有些为难,温橙只好留了个看起来比较单纯开朗,名字叫吉祥的婢女伺候自己院子里茶水。 不一会儿又有下人来禀告,原来是那个门房买西瓜回来了。拿上来一看,嚯,果然是个好瓜,又大,花型又规整。温橙当即让吉祥拿刀来切了,自己留了几块吃,剩下的让吉祥分给下人吃了。 温橙吃完瓜叫来赵发问了下自己原来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到哪儿去了,赵发领她去看过后,她又招呼人把搬来的家具都换到她房间里去。她小院卧室里的东西倒是原样直接搬到她房里的。 认过了家门,温橙便打算去找一下司马凌风,问一下宫里阵法的事情。本来刚才他在的时候就想问的,奈何司马凌风的态度过于恶劣,让她一下子把要事给忘了。 站在县主府门口,温橙又有些头大了。这叫吉祥的婢女非得跟着她出门,怎么说都不听。温橙只好带着她,结果让她带路去敬王府,她嗫嚅了半天居然说她不认识路。说是被带来县主府的时候只顾着看这些宅邸的豪华门户了,没注意认路,来了以后也没出过门。 温橙扶额,让她回去找平时负责采买的仆从问路,结果回去半天也没见出来。下午的太阳晒得人心发慌,门房现在倒是很有眼色的给她端了个凳子,又在一旁给她打扇。 吉祥没等到,倒是对面的将军府有人出来了。温橙赶紧蹦到门后躲起来,探头一看,松了口气,不是李悦宁,是那白衣公子和一个高大威猛的红衣青年带着小厮出来了。转念一想,李悦宁这种娇小姐,这么热的天想来是不会随意出门的。 温橙又放心走出来坐到凳子上,门房虽有些奇怪她的举动,但他现在是万万不敢再多事的了。对面白衣公子看到她,浅笑着对她点点头,她也就大大方方跟对方挥了挥手。 白衣公子和红衣青年坐上马车走出一截后,红衣青年开口问道:“刚刚那个女子莫非就是那位准敬王妃?” “想来便是吧。”白衣公子随口应道。 “太子殿下认识她?”原来这白衣公子竟是当朝太子司马柏舟,这红衣青年便是李悦宁的丈夫郑山河了。 “来的时候她找我问过路,不算认识。”司马柏舟摇了摇头。 “哦,看着倒像是个无害的。哼…不过能搭上那位,想来本事也不小。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郑山河撇嘴鄙夷道。 “事实如何,谁也不能妄断。我看她倒不像是那城府深的样子。”司马柏舟说了自己的观点。 “太子殿下,就因为你总是这样把人往好处想,那司马檀弓才会如此嚣张…”郑山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毕竟是我弟弟。”司马柏舟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我这次难得回来,不谈那些朝堂之事了。不过你要知道,我与你不仅是君臣,还是至交,你有事可千万别舍不得使唤我。那司马檀弓再敢造次,拼的丢官,我也要揍他一顿!”郑山河义正辞严的说道。 “行啦,不是不说这些了嘛?”司马柏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橙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吉祥才姗姗出来。温橙有气无力的问她:“问到路了?” “没有…不过县主,咱们可以直接坐车啊。我刚刚问路的时候碰到了赵管事,赵管事给安排了车,让我们在门口稍等。”吉祥高兴的禀告道,温橙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有专车接送的人了,顿时有些百感交集。 到了敬王府,王府的门房直接领着温橙进去找了司马凌风。司马凌风此时正有些生闷气,他本来也有些觉得自己矫情了,一听温橙来找他了,顿时一本正经的作高冷状。 “找本王何事?”司马凌风坐在上首,屏退了下人,摇着扇子冷淡问道。 “我师父有办法对付那个邪修,想找你问问宫里都设了什么阵法?”温橙坐到离司马凌风不远的地方开口说道。 “呵…看来万俟殊那个老头子也不是全无用处嘛,不过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司马凌风冷嗤一声反问。 “你应该也是要对付他的吧?既然你我都达成了初步的约定,那再扩大一步进行合作也不是不可以的嘛…人多力量大,你孤军奋战难保有遗漏的地方啊…”温橙循循善诱道。 “你可知道,本王为什么非你不可吗?”司马凌风意味深长的问她。 “…不知道”温橙老实回答。 “老鬼的修为已经停在运物圆满很久了。自从一百多年前他重伤以后,他每次提高修为就一直用的是夺舍别人来的肉身。但是现在想要找一个运物境界的人夺舍后突破境界,何其艰难。于是他从之前血肉炼丹的法子里延伸出了一个办法,需要用九百九十九个少女的血肉炼制成一具至阴肉身。 虽不知他目前进展到何种地步,不过无论哪种进度,最终他都还需要一具重要的肉体,就是一具修炼完全的妖身。一旦他成功,也许后面登仙的时候便不用再去夺舍他人。 他答应司马凌逸,一旦他成功,就会帮助身为普通人的司马凌逸也长生不死。司马凌逸没有开窍不能修炼,便想着等我轻身圆满以后让老鬼帮忙好夺舍我,呵呵… 只不过老鬼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妖身,我也没有展露过我的真正修为。他们二人心怀鬼胎,将皇宫防守的滴水不漏,我派去宫里刺杀的人都没有回来过,探子也都杳无音信。不过有了你,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们大婚那日,司马凌逸肯定会出宫观礼的,老鬼看到你,肯定也会忍不住动手的,到时候我可以用你做诱饵牵制住老鬼,然后趁机杀掉司马凌逸。至于老鬼…我也有我的办法…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司马凌风说到此处,没有再详细说怎么对付那个邪修。 温橙听到他要拿自己做诱饵,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反而因为得知了自己的作用,安心了下来。 “那你不是更该跟我们合作吗?说不定我们还能先一步除掉那个邪修。”温橙又说道。 “老鬼吃过亏,他很谨慎的,特别是对钦天监的人。一旦被他发现钦天监异动,说不定他会血洗钦天监呢…”司马凌风接着说道。 “你能保证你的计划就万无一失了吗?万一皇帝不出宫呢?万一那邪修就是这么沉得住气,等到大婚以后才出手呢?咱们的约定可没说大婚以后我还得配合你。”温橙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腕。 “呵…他不出来,本王就杀进宫去。只要有你在手上,老鬼就会束手束脚…”司马凌风冷笑。 “那你干嘛不直接带我入宫?还要搞得这么麻烦…”温橙翻了个白眼。 “呵,直接入宫,那可能你还没见到司马凌逸的人,就已经被老鬼弄去炼制肉身了。杀进宫都已经是下下之策了。”司马凌风瞥了温橙一眼,嗤笑道。 “啧…咱们就这么讨论弑君的事,总感觉是不是太过嚣张了点儿?”温橙突然感慨了一句。 “哼。”司马凌风冷哼。 “真不考虑合作一下?”温橙又问。 “…本王可以告诉你们宫里的阵法,不过本王已经多年未曾入宫,不知道有没有变动。”司马凌风思忖了片刻,回道。 “还有一个问题…皇帝死了,你会顺势坐上那个位置吗?”温橙最后问道。 “怎么?你还想当皇后?”司马凌风奇怪的看了眼温橙。 “切,我可不想玩宫斗…”温橙不屑的答道。 “呵,本王对那个位置从来就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受人所制,本王早就做逍遥王去了…”司马凌风垂眸盯着手里的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不愿意合作就算了…那我走了…”温橙明确了司马凌风的态度,便不欲多留。 “无论万俟殊要怎么做,你不能掺和。本王给你玉佩,就是不想让你提前暴露出来。”司马凌风补充了一句。 “知道啦…哦,对了…嘿嘿,司马凌风,你给我块你的令牌呗?咱们好歹也是未婚夫妻了,我出门消费可以刷你的脸呗?”温橙笑嘻嘻的问道。 “…”司马凌风无语良久,从怀里摸了块令牌扔给她。温橙高高兴兴的接了,仔细的看了看,小心的揣进了怀里。 “谢啦。”温橙笑着对司马凌风道了谢,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出了敬王府,时间刚好到酉时,温橙立马开始攒饭局。先去第一酒楼订了一桌最贵的宴席,本来掌柜的说今日早就客满了,看到温橙手里的牌子,立马换了表情,点头哈腰的把楼里最豪华的雅间腾了出来给她。 然后还派了小厮帮她去通知要请的客人,今日的饭局除了他们钦天监师徒三个,还有陆淮南跟贺竹,她还让小厮去请了回雪楼的众人。跟回雪楼的众人很久没见,不知道他们私底下乱想什么,她得挽尊一下才行。 在酒楼等着人来的时候,温橙就抓了一把瓜子四处参观。掌柜的生害怕她哪里不满意,一路上都跟着好生伺候,温橙说了好几次不用这么劳烦,掌柜的却不敢对她掉以轻心。最后她只大致参观了一下,就不好意思的回到了雅间里安心等着。 隔壁雅间,司马柏舟和郑山河面面相觑,温橙来的时候,门外很是喧嚣了一阵,他二人自然是派人打探了一番。没想到居然是那位准敬王妃要在这里请客吃饭。司马柏舟今日已经是第三次见到温橙了,想不关注她都不行。 “一日之内,遇见三次,莫不是敬王想对你…”郑山河贴着两个雅间之间的墙壁听了一会儿动静。 “皇叔不是这种人…他要对付我,何至于派一个女子来…”司马柏舟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美人计?”郑山河思路大开。 “呃…听说皇叔对她很是宠爱,怎会让她做这种事…”司马柏舟还是否认。 “也对…她这模样也算不得美艳,身材也一般…不过,敬王是怎么看上她的?”郑山河手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皇叔的姿容已是绝美,想来是更倾向于这种…呃…清秀一些的女子…”司马柏舟思忖了片刻后猜想道。 “哦…大鱼大肉吃多了,猛的吃到一口酸菜觉得异常爽口是吧…”郑山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噗…酸菜…”司马柏舟听他这么形容温橙,一口酒喷了出来。 “嘿,今日我们就多坐一会儿,看看她这都请的什么人,兴许有什么意外收获呢。”郑山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又喊了两壶酒。 第82章 意外暴露 小半个时辰过后,温橙迎来了第一波客人,姚宿云和万俟殊。姚宿云风流倜傥的摇着扇子跟在杵着拐杖的万俟殊身后进了雅间。司马柏舟和郑山河听到动静,皆是透过刻意打开一丝的门缝观察隔壁的来客。 “那是…”郑山河常年在外驻军,对钦天监的官员不是很眼熟。 “钦天监的监正监副,万俟殊及其弟子姚宿云。”司马柏舟介绍道。 “钦天监?这倒是稀奇…”郑山河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我倒是听说监正近来收了一个女弟子,难道就是她?”司马柏舟敲了敲桌子。 不一会儿,陆淮南跟贺竹也结伴而来。 “那不是陆淮南跟他的…咳…那啥嘛…”郑山河惊讶道。 “陆侍郎应当不是那种人…”司马柏舟替陆淮南辩解了一句。 “啧啧,我当初娶李悦宁的时候,不是都传李悦宁对他怎么样怎么样嘛,然后我就去打听了一下,都说他跟那人关系不一般呢…”郑山河咋舌不已。 “我还以为你对你夫人不上心呢…”司马柏舟瞅了他一眼。 “再不上心也娶回家了,不过对她确实也没什么感情就是了…凑合着过吧…过些日子要是能有个种就算我任务完成了…”郑山河不置可否的说道。 没等二人闲话说完,外面乐怀桑带着回雪楼的几个人又来了。 “那不是…工部尚书的公子吗?”司马柏舟惊讶道。 “后面那些人呢?”郑山河又问。 “啊…不认识。不过看他身后那位,好像是前些年被逐出教坊司的那个乐师。”司马柏舟皱眉想了想。 “就那个得罪了皇后的乐师?”郑山河有些诧异。 “嗯…当年还是皇叔一句话救了他…”司马柏舟点了点头。 “这一桌子都是些什么人啊…咱们这个准王妃关系网很微妙啊…”郑山河看隔壁的阵仗越发觉得温橙高深莫测起来。 “陆侍郎和钦天监一行从来都是不结党营私的…不知今日这饭局…”司马柏舟也不得不沉思起来。 隔壁雅间。 温橙招呼着众人落座,雅间很大,温橙想着回雪楼来的人可能多,提前让掌柜的把两张八仙桌拼成了一张,十二个位置刚好坐满。万俟殊,姚宿云,陆淮南,贺竹,乐怀桑,师与轩,楼行知,云逸,燕无涯,陈诗宜,梅小小加上温橙自己。 姚宿云来的时候,温橙就已经招呼人开始上菜,天气热也不担心菜会凉,人齐的时候,菜也差不多上了大半了。 陆淮南坐在温橙边上,故作一副冷淡的样子。贺竹跟姚宿云聊着闲话,万俟殊自顾自的看着桌上的菜满意点头。只有回雪楼一行人除了师与轩外,其他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温橙也看出了他们的不自在,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诸位,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我…身份比较特殊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情,不然我也没必要攒这个饭局了。我初来乍到之时,承蒙老板关照,诸位也对我照顾有加,希望你们不要对我产生芥蒂。” 温橙顿了顿又道:“楼行知,我可是你表妹…师与轩,我筝还没学利索呢,你可不能放弃我这个关门弟子。还有诗宜,小小,咱们还没一起逛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不管我将来如何,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好闺蜜,这一杯,敬你们!” 温橙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回雪楼众人面面相觑,倒是师与轩默默端起酒喝了,然后是楼行知有些愤懑的一口饮了杯中酒。接着陈诗宜一拍桌子,豪迈的喝了一杯。其他人便也纷纷端起酒喝了。 随后陈诗宜和梅小小就打开了话匣子,跟温橙一如往常的闲话家常。雅间里气氛活跃了一些,多喝了几杯过后,众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八卦温橙跟司马凌风的事,完全忽略了温橙旁边的陆淮南。 “温橙,你跟敬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就见你两次,真对你一见钟情,还让圣上给赐了婚?”乐怀桑不可置信的问道。 “咳…是这么回事。”温橙尴尬的应了。 “你这么久没来回雪楼,是都待在敬王府里吗?敬王对你好不好?”陈诗宜又问道。 “还行还行…”温橙敷衍了一句。 “表妹…如果,你不乐意的话,尽管告诉表兄,我带你离开京城回老家。”楼行知喝了两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咳咳…哪能不乐意呢,我挺乐意的…”温橙讪笑回道。 一桌子人欢快的聊开了,只有陆淮南脸色难看。温橙见他脸色不好,又不能当面安慰他,只得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捏他的手。师与轩一直默默的观察着他们二人,自然没有错过他们的小动作。看到陆淮南因此脸色稍好,他心里暗叹了一声:“恐怕此事不同寻常啊…” 众人开怀的吃喝了一阵,万俟殊在席上年纪最长,众人都对他表示了尊敬,乐怀桑又感谢他们师徒对回雪楼的帮助。姚宿云则只管埋头苦干,贺竹则跟云逸燕无涯二人喝上了。 过了一会儿,温橙借口要去方便,便对陆淮南使了个眼色,然后出了雅间。没过多久,陆淮南就跟着出来了。温橙就躲在不远处的一个没人的雅间里,她之前参观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见陆淮南出来,温橙开了条门缝偷偷对他招了招手,陆淮南左右观察了一番,推门进去了。 “嘶…这是?”郑山河小心的贴着门缝看向门外,回头看了一眼司马柏舟,司马柏舟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情况…”郑山河小声的对司马柏舟说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蹲身挪到了温橙陆淮南进了的那个无人雅间。 雅间里,温橙正站在陆淮南面前安慰他:“他们都不知道内情,你就别郁闷了…咱们反正心知肚明不就行了…” “嗯…就是有些别扭,明明该定亲的是我们才对…”陆淮南背对着门口,上前抱住温橙,还是有些郁闷。 “你往好处想,皇帝如今已经走火入魔了,邪修也是害人不浅,咱们这是为了京城的百姓牺牲小我…”温橙踮脚亲了一下陆淮南。 “嗯…知道了…”陆淮南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了一眼,温橙勾起嘴角轻轻笑了,陆淮南突然有些心旌神摇,想起昨夜,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视线。温橙见他不好意思,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陆淮南刚开过荤,有些把持不住,二人立刻吻得难舍难分。 隔着门缝偷窥的郑山河对隐约听到的走火入魔,邪修,牺牲什么的还有些一头雾水呢,突然见二人亲吻起来,震惊无比的瞪大了眼。 温橙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凉意,是被守约镯盯着的感觉。她猛然看向门口,郑山河心里一惊,正要起身离开,温橙已经推开陆淮南,用术法隔空拽着郑山河将他拖进了雅间后迅速操控门关上。 “郑小将军?”陆淮南正纳闷呢,猛然见到被温橙拽进来的人,心里也是一惊。 “咳咳…那个…我…我就是路过…”郑山河心中有些惊骇,立刻爬起身吞吞吐吐的辩解道。 “你认识?”温橙问陆淮南。 “呃…李悦宁的丈夫…”陆淮南有些尴尬。 “啥?嘶…”温橙的疑问刚出口,就觉得心口绞痛。 “橙儿,你怎么了?”陆淮南见温橙表情痛苦的捂着心口,赶紧扶着她着急的询问。 “是…守约镯…”温橙痛苦的回道。 “那怎么办?”陆淮南拉过温橙的右手,上面的银蛇闪烁不已。 温橙没答话,看了一眼郑山河,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他面前,跳起来一掌砍在了他的后脖颈上。郑山河踉跄了一下,回过头震惊的看着闪到身后的温橙。 “我去…怎么没晕?”温橙疑惑不解,没等郑山河说点什么,旁边又有一掌劈在了他的侧颈,这一下后,他眼睛一翻,软倒了下去。 “咳…打这里才会晕…但是也要注意力道,不然他可能会死的…”旁边补刀的陆淮南指着郑山河侧颈处的一个穴位,解释了一下。 “哦…呼…果然,他晕了后,我感觉好了很多…”温橙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长呼了一口气。 陆淮南过来扶着温橙,正想低头再看看郑山河的情况,突然门口传来声响,有一人推门而入。 “太子殿下?!”陆淮南惊叫一声,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啥?”温橙也惊了,看着推门进来一脸狐疑的白衣公子。 “山河!”司马柏舟看到倒在地上的郑山河,急忙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他只是晕过去了…”陆淮南有些尴尬的对司马柏舟解释了一句。 “陆侍郎…到底怎么回事?”司马柏舟听到动静后就起身出了雅间,没看到郑山河的人影,才会推门进来查看。 温橙一挥手关上了雅间的房门,也有些头疼的看着司马柏舟,好在司马柏舟的到来没有引起守约镯的惩罚。 “这个也打晕行不?”温橙低声凑到陆淮南耳边问道。 “打晕以后呢?”陆淮南有些为难。 “呃…关起来?”温橙不怀好意的看着司马柏舟。 “咳咳咳…这个关不了…”陆淮南看司马柏舟表情微变,急忙咳了几声,小声跟温橙说道。 “陆侍郎…”司马柏舟皱眉盯着陆淮南。 “你别急,我们先商量一下…”温橙伸手打断司马柏舟,开始沉声思考起来。 脑子里快速闪过看过的术法书籍,阵法书籍以及符箓册子,好像没有哪一种有可以抹掉人记忆的办法。最后,温橙只得让陆淮南先看着司马柏舟和郑山河,她去问一下师父万俟殊。 “给我老实待着啊,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太子…哼…”温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司马柏舟,开门回了他们聚餐的雅间。 陆淮南尴尬的看着司马柏舟,十分不好意思的安慰了他一句:“太子殿下不用担心,她没有坏心思的…” “山河是她弄晕的?”司马柏舟有些疑惑的问陆淮南,郑山河好歹也是一介将军,如果就这么被那个看起来不算强壮的女子弄晕,那他就要重新看待一下这位准敬王妃了。 “不是…我打晕的…”陆淮南赶紧说道。 “…为什么?”司马柏舟皱眉,又问。 “殿下你就别问了…”陆淮南苦笑着摇了摇头。 司马柏舟深深看了陆淮南一眼,低下头仔细查看郑山河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温橙满脸失望的回来了,看着蹲在地上的司马柏舟和躺在地上的郑山河,叹了口气。这怎么才能糊弄过去呢?司马柏舟还好,郑山河可是真切看到她跟陆淮南接吻了。她身上可是背着皇家赐婚的,传出去陆淮南可能会被革职查办,关键是司马凌风那边… 没等她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司马柏舟开口说道:“陆侍郎,你可想过你们这么做的后果?本宫可是太子。” “哦~那你可知道我是谁?”陆淮南沉默不语,温橙倒是反问了一句。 “就算你是准敬王妃又如何?何况,你们二人在此鬼鬼祟祟,不知在密谋什么,可禁得住查?”司马柏舟背过双手,颇有些威严的瞪视着温橙。 “呵…不吓吓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啊…陆淮南,你出去一下。”温橙斜瞥了一眼司马柏舟,让陆淮南出去。 “橙儿…别太过火…”陆淮南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放心。”温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陆淮南一出去,温橙就离魂出窍,魂魄变成一副可怕女鬼的模样扑向了司马柏舟。 司马柏舟见状,脸色瞬间煞白,接连后退了几步,躲到了桌子后面。 “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司马柏舟结结巴巴的露出半个脑袋问道。 “知道怕了吧?嘿嘿嘿…”温橙阴恻恻的笑着飘向司马柏舟。 “殿下!”司马柏舟正要再次逃窜,未曾想郑山河居然醒了,一见司马柏舟有危险,立刻冲向了温橙的魂体。 温橙冷笑一声,径直让他穿过自己的魂体,待他惊讶之时,一个隔空取物打过去,把他们二人打得滚做了一团。 “橙儿!别伤人!”陆淮南听见动静,赶紧又推门进来,喊住还要再扑向地上二人的温橙。 “哼…”温橙哼了一声,魂魄回到了身体中。 “殿下…你没事吧?”郑山河见温橙恢复了原样,心有余悸的赶紧起身将倒在自己身后垫背的司马柏舟拉了起来。 第83章 争吵 “无妨…”司马柏舟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的盯着温橙,生怕她又变成女鬼。郑山河挡在司马柏舟前面,倒是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怒瞪着站在门口的二人。 “郑小将军,只要你将今日所见所闻保密,橙儿是不会伤害你的…”陆淮南无奈的试图劝说一下郑山河。 “他们二人到底在密谋什么?”司马柏舟疑惑的问郑山河。 “殿下…他们两个在偷情…”郑山河微侧过头回道。 “…”司马柏舟瞪圆了眼睛看着陆淮南。 “啧…让你保密,你还告诉别人…”温橙弯腰捂住了胸口。 陆淮南着急的扶着温橙,有些哀求的看着对面的两人,一时间众人皆陷入了沉默,只有温橙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好…本宫和山河保证不会外传。”司马柏舟冲陆淮南说道。 “殿下…”郑山河有些不解的回头看着司马柏舟。 “你也看到这姑娘刚刚的样子了…我们要是不答应,恐怕出不去这个门…”司马柏舟低声跟郑山河解释,随后又冲温橙说道:“不过…不管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本宫希望你不要为了陆侍郎而伤害了皇叔…” “切…明明是他伤害我好吧…我本来就是要嫁给淮南的…”温橙气愤的低声反驳了一句,胸口的绞痛渐渐减轻,看来守约镯认可了司马柏舟的保证。 “橙儿,你好些了没有?”陆淮南见司马柏舟答应保密,赶紧询问温橙。 “嗯…不过此事我还得跟司马凌风说一下,这也是约定过的,他要知道都有哪些人知晓实情…”温橙站直身子,闭上眼缓过劲后才说。 “…好。”陆淮南无奈应声。 “你们两人走吧。记住,千万保密,不然…哼…”温橙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郑山河看了一眼司马柏舟,二人对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的出了雅间,也没有再回他们原本的雅间,而是径直离开了第一酒楼。温橙也随即回了雅间,打算跟众人打个招呼先行离开去一趟敬王府。 温橙一回到雅间,陈诗宜就抱怨她怎么上个茅房去了这么久,温橙不好意思的对众人道歉,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先走。又给姚宿云使了个眼色,将他叫到了门外。 “嘿嘿嘿,师姐,你跟陆淮南一起出去那么久,干啥去了?他人呢…”姚宿云一脸坏笑的问道,四处张望了一下。 “想啥呢?刚刚我跟陆淮南在一起的时候,被太子看到啦…虽然他被我一番威胁保证了会保守秘密,但我还是得回去跟司马凌风说一下…这个你拿着,账挂司马凌风名下。我跟陆淮南要先走一步了…”温橙用力敲了一下姚宿云的脑袋,神情严肃的说道。 “谁?太子?!”姚宿云惊叫一声。 “嘘…反正就是这么回事,里面交给你了。”温橙赶紧捂住他的嘴,指了指雅间,姚宿云点了点头,温橙松开他,然后找到陆淮南,招呼他一起去敬王府。 司马凌风看着大厅里坐着的两个人,眼里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温橙千刀万剐了。温橙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冷眼注视着自己的司马凌风。 “呵…你可真行,短短一天时间,就捅出了篓子!本王就该把你关在王府里!”司马凌风冷冷的呵斥温橙。 “敬王殿下!”陆淮南丝毫不惧的瞪了一眼司马凌风。 “怎么?”司马凌风的眼风又刀向了陆淮南。 “哎呀…都怪我行了吧?那破镯子已经惩罚过我了…事已至此,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嘛?或者,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他们的记忆?”温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回了一句。 “如果我能消除一个人的记忆,那我当初直接抹掉你的记忆不就行了?消除记忆至少要到生灵境。”司马凌风冷冷的回了一句。 “不就是被他知道了我跟陆淮南的关系嘛…”温橙不怕死的又嘀咕了一句。 “闭嘴!”司马凌风眼神扫过温橙,温橙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橙儿…”陆淮南拽了拽温橙,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说话,温橙乖巧的点了点头。 司马凌风看到他们二人互动,心里的怒意更甚,突然冷声开始赶人:“滚!本王现在没心思处理你们…” 二人面面相觑,只得先行离开。温橙跟陆淮南一走,司马凌风怒气爆发,手下的桌子杯盏当即被他一掌拍成了齑粉。发泄过后,他闭眼冷静片刻,事已至此,怪只怪自己一时大意,昨夜得知温橙与陆淮南一夜春宵,竟冲动之下撤了跟随她的隐卫。 如果仅是被司马柏舟知道温橙和陆淮南的关系还好,要是被他知道了别的,他恐怕会暗中调查的。温橙也是大意,居然还在那二人面前暴露了身份,陆淮南这个蠢货也不知道拦着点。 司马凌风反思自己,钟情丹的戏码已经结束,莫要入戏太深误了大事,当下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司马柏舟和郑山河,灭口肯定是不行的,他本也是属意皇帝司马凌逸死后由太子司马柏舟继位的,至于为何放任二皇子司马檀弓与自己亲近,一是为了膈应司马凌逸,二是故意想让支持太子的朝中大臣找自己的茬。 明面上维持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形象,暗中才好搞些小动作,一点一点壮大自身实力,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这一点两年前他已经做到,所以才低调了许多。 当初温橙发现的军营,早已被他化整为零,一部分加强训练,现下都成了隐卫,一部分作为精锐的探子散布各处。他本来是有培养军队的意图,奈何折了顾阮这个值得信任的得力助手,他又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没有精力去再培养一个值得信赖的经商能人,军队的消耗太大,各种硬件需求又大,所以他便改了策略。反正他又不是要逼宫,只需要想方设法弄死老鬼和皇帝这两个祸害即可。 宫里他一直没敢安插人手,一是很容易被老鬼察觉,二是不想了解宫里的各种腌臜事儿。老鬼的性子,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大部分时间能老实待在宫里,除了怕频繁出宫抓人引起注意以外,想必皇帝的后宫佳丽也被他暗地里玩了个遍。 皇帝对老鬼有所求,想必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还会主动拱手将人奉上,只要不动那几个比较有背景的后妃即可。何况皇帝的人设是勤政爱民,哪有那么多功夫宠幸后宫,宫人们寂寞难耐之下,被一个长相不俗的男子玩了也不会说出来的。就算不小心弄出了人命,老鬼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 “梁伟德的女儿没了以后,隔了这么久老鬼还没出来抓人,想必是受到了大理寺查失踪案的影响,又或许是在后宫找了些宫女凑数吧…事已至此,只有晚上入梦看看他们二人究竟都听到了些什么…哼…”司马凌风沉思良久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随后他便安排了隐卫暗地里监视司马柏舟和郑山河,确保他们回去之后没有多余的举动。又亲自去了一趟县主府,警告温橙不要因为贪图美色误了正事。 温橙无言以对,加上她确实捅了篓子,所以只得老实待在府里,打消了晚上去找陆淮南的想法。结果第二天一早准备去回雪楼一趟的温橙,又被司马凌风堵在了大门口。 “这么早要去哪儿?”司马凌风在马车上掀帘问她。 “呃,去一趟回雪楼。”温橙对着司马凌风挤出一丝笑容。 “本王与你同去。”司马凌风好整以暇的说道。 “呃…那我还是待在家里吧…”一听司马凌风要同行,温橙只好打消了念头。 “呵,也好。本王陪你。”司马凌风从车上下来,不顾温橙难看的脸色,径直搂着她的肩膀返回了县主府。 “啧…这家伙是不信任我了啊…”温橙心中暗自思忖。 两个人返回主院,坐在大厅里大眼瞪小眼。吉祥上了茶水,也很识趣的退出了大厅,二人之间气氛更加尴尬。如果是从前,温橙还会默默的欣赏司马凌风的美颜,心里对他的私事传闻各种yy。出了钟情丹的事,她就对司马凌风没了欣赏的闲情逸致。 想起在那期间,自己将他当做陆淮南一般的对待,各种自爆家门,柔情蜜意,身上就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在他虽然貌似是双,但好像对女人的兴趣不大的样子,不然以他的美色,中了钟情丹的我,恐怕被他稍一撩拨就跟他上了床了。”温橙心里暗自庆幸了一番。 温橙正在位置上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才好,就见司马凌风从袖袋里摸出一本闲书,若无其事的看起来。温橙瞪大了眼,敢情觉得尴尬的从来都只有自己。温橙无奈翻了个白眼,准备无视司马凌风给自己找些事做。 回房将万俟殊给的术法书翻出来后,坐在榻上也看了起来。来了京城这么久,她的修为几乎是一点都没有涨。只是从姚宿云那儿又学了几个简单术法,万俟殊教给她的高级术法还没怎么研究过。 温橙翻开书认真的看起来,书的内容不是很多,温橙看得很快,通读一遍之后,便又开始一章一章的研究学习。之前跟姚宿云学习的术法,对自身修为的要求都比较低,达到人类的辟府阶段就可以学习,学的好坏就看各人对灵力的操控能力。 她手中的这本《灵术要诀》要求学习者至少要达到轻身圆满才能学,其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其中的术法要求身体各处都能运用灵力,即轻身所要求的灵力与肉体同化。温橙的肉身强度虽然只能算辟府,但她是灵体炼化的肉身,论灵力与肉体同化,她已经算是达到学习《灵术要诀》的要求了。 “风遁,土遁这两个挺实用的,土遁学起来更简单,但风遁速度更快。唔…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两个一起学。不过灵力消耗大,先看看别的…哦~还有这个爆裂术,感觉原理跟胸口碎大石很像,效果却是炸弹级别的…”温橙一边念叨,一边就在手中用灵力搓了一个豌豆大小的金属圆球来。 “灵力凝聚度至少要达到灵核的一成…唔…还差一点…”温橙仔细盯着手心悬浮的圆球,将灵力灌入金属球内,观察着球体内的灵力凝聚度。 “唔…拿假山试试吧…”温橙随手一抛,将那粒金属豌豆抛到了院子里的假山上,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只听一声巨响,院子里的假山瞬间被炸成了碎石堆,伴随着火焰点燃了了周围的花木,飞溅的石块还溅到了大厅里。 “我…去…”温橙目瞪口呆。 “温…橙…”司马凌风咬牙切齿喊出了温橙的名字。 “县主!县主…假山…假山炸啦!”吉祥惊叫着跑进大厅指着院子里的碎石堆对温橙禀告道。 “王爷!县主!”院子外的管事和守卫听到声音也急匆匆赶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烧起来了…快来人,赶紧灭火!”赵发看到院子里的情况,赶紧指挥身后的人提水来,然后跑到大厅门口查看两位主子的情况。 “王爷,县主,你们没事吧?”赵发站在门口恭敬询问。 “呵呵…没事没事…你处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就行了…”温橙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司马凌风没理赵发,只是冷冷的看着温橙。 “万俟殊没教你练习术法的时候要回避普通人吗?”等到赵发拽着惊魂未定的吉祥出去以后,司马凌风才寒声质问。 “我…没想到这玩意动静这么大啊…我还特意控制到只有豌豆大点儿…”温橙有些委屈的辩解道。 “那你要把整座府邸都炸了才满意?”司马凌风语气更冷。 “唉…那不然我上哪儿练习去嘛…不管学啥,总要实践才能出真知嘛…”温橙撅了噘嘴。 “你不会问吗?你嘴巴是被缝上了?”司马凌风继续斥责。 “司马凌风,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跟我好好说话要死啊?”温橙一下子就被司马凌风的态度惹火了。 “本王就该把你关起来才对!”司马凌风把手里的书重重摔到了桌上,桌面一下子就因为他摔书的力道过大而裂了。 “关我哪里管用?你把我打死了不是更好,反正你要的不就是这具身体吗?到时候大婚的时候,牵几根灵线把尸体像傀儡一样吊起来不就行了?呵…我tm正好下地府重新投胎…”温橙也冷笑一声,怼了回去。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司马凌风双眼微眯,拳头不自觉握紧。 “来!动手!”温橙不怕死的挑衅道。 只一瞬间,温橙的脖子就被司马凌风死死掐住,他一点点用力收紧手掌,语气森寒:“是不是钟情丹的假象让你产生了本王很好说话的想法?本王还真是对你太好了…钟情丹,守约镯…呵呵呵…确实,一开始就该把你完全掌控在本王手里才对。” “那…我…绝不…让你…好过…我t…m…自爆…炸…死…你…”温橙不甘示弱的挤出一句。 “…”司马凌风怒火更甚,掐着温橙的脖子把她一点点提了起来。 第84章 魔怔 “县主,赵管事让我来问问院子里的假山…”吉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唔…”温橙睁大了眼,吉祥声音传来的瞬间,司马凌风就松开了手,将她拽到怀里,狠狠咬上了她的唇。 “…那个…奴婢待会再来…”吉祥看到大厅里的景象,慌慌张张的转身走了。 “唔…嗯…司…”温橙挣扎着,吉祥走了,司马凌风依旧没有将她放开,温橙唇舌都被司马凌风咬破了,明显感觉有血液混着唾液顺着嘴角淌下。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摔在司马凌风脸上。他放开温橙,没有因为挨打还手,只是闭着眼压抑自己的情绪,胸口传来阵阵闷痛,守约镯在惩罚着他。 温橙忍着怒火没有说话,看司马凌风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不好受,守约镯的滋味她昨日才体验过。温橙刚刚脖子被狠狠掐过,现在喉咙还很不舒服,她也没有再跟司马凌风逞口舌之利的心思。她绕开司马凌风,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漱口,摸了一把嘴唇,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温橙将书揣进了怀里,没有管大厅里还在忍痛的司马凌风,径直离开了。吉祥跑上来询问,温橙挤出一丝笑脸,让她晚点再去厅里添茶,然后又交待赵发把假山收拾掉后,移栽一棵树冠茂盛的树来,树底下再摆张石桌就行,交待完她便顶着烈日独自出了门。 一路晃到听竹记时,时间已经差不多快到午时。温橙让贺竹做了一些姚宿云和陆淮南爱吃的菜,拿食盒装了满满两盒。又自己动手煮了一锅奶茶,耗费灵力捏了三个金属的奶茶杯子,配上竹吸管,把奶茶分装到杯子里,加上冰块和梅子肉,另带了一壶酒,去钦天监给众人送饭。 温橙拿着万俟殊给的令牌顺利到了钦天监的时候,万俟殊正在仔细研究上清阵,姚宿云则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星象仪。看到提着食盒的温橙,姚宿云眼睛一亮立马跑过来接手,刚想揭盖子呢,就被温橙打了手背,让他去找陆淮南过来一起吃。 姚宿云咽了咽口水一溜烟跑去找陆淮南了。温橙将桌案上的书本杂物收拾了一下,又将饭菜一一摆在桌案上,然后把万俟殊扶到桌子边坐好。随便从茶桌上摸了个茶杯当做酒杯,给万俟殊倒上酒。等到摆好的时候,姚宿云也拽着陆淮南回来了。 “哎哟…还好我跑得快,差一点陆兄就要在刑部衙门食堂打饭了。”姚宿云说了一句,然后立刻自己端了椅子在桌子前坐好。 温橙对陆淮南浅浅笑了笑,门口时不时还有钦天监的其他人员走动,所以没敢对陆淮南表现的太热情。陆淮南也只是会心的笑了笑,坐到了温橙的对面。 人齐了,温橙让万俟殊先动了筷子,然后众人就开始安静的吃起饭来。姚宿云和万俟殊向来是不怎么在饭桌上说话的,温橙也不好跟陆淮南搭话,故而这顿饭吃的比较沉默。 吃完了饭,姚宿云又喝完最后一口奶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打了个饱嗝。 “啊~舒爽~师姐,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们送饭了?”姚宿云靠在椅背上懒散的问道。 “闲着无聊呗…”温橙随口答了一句,才不会说自己跟司马凌风吵了架,心情很不爽,所以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好分散注意力。 不过,其实她拎着饭盒走出听竹记的时候就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双方都有错处,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司马凌风的初衷虽然不地道,但如果没有他搅局,温橙可能已经偷摸到皇宫去找那邪修去了。以她目前的修为和不够小心谨慎的性子,大概率已经被那邪修盯上了,说不定关起来了也不一定。 到时候不论是万俟殊师徒也好,陆淮南也罢,为了救她,都会面临更大的风险。尤其是陆淮南,他一个普通人,那邪修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他,何况背后还有个皇帝。 要是让邪修得逞成功突破到生灵境,司马凌风又遭了毒手的话,整个京城乃至盛国都有可能生灵涂炭。毕竟到了生灵境,就已经和普通的修行者不是一个层面的了,何况是一个生灵境的邪修。 司马凌风亲她也已经被守约镯惩罚过,况且还被她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她一味的挑衅激怒了司马凌风,他恐怕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他们立得是相亲相爱的人设,要是被下人看到自己被司马凌风狠狠掐脖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大好。 “阵法的事,敬王殿下怎么说啊?”万俟殊的问话打断了温橙的思绪。 “他愿意给出阵法的具体布置,但不保证没有丝毫的变动,也不让我参与布阵的事宜…”温橙看了一眼陆淮南,将昨日跟太子闹出的事情,跟二人说了一下,还说了自己在司马凌风计划中所起的作用。 “诱饵?!”陆淮南皱紧双眉,眼中起了怒火。 “其实我也猜到一些啦…你别担心,到时候他也在,我们再布置下上清阵,不一定会有事的。我虽然身体很多关键部分还是木头,但又不会真的木头一样任人宰割。”温橙瞅了一眼门外,小声的安抚陆淮南。 “小橙说的对,而且多亏了敬王,咱们才能更快的清楚了那位的修为和他们正在谋划的事情。不至于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窜,到时候反而被对方一网打尽了。”万俟殊也插嘴说道。 “不过咱们也算是变相的帮着弑君了吧?想想就觉得大逆不道啊…”姚宿云看了看门口,也压低了声音。 “你把皇帝想象成杀人犯,心理压力就会小一些啦…再说咱们的目标主要是那位邪修师叔祖,皇帝交给司马凌风处理,他怎么做跟我们无关…再说皇帝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啊,而且…”温橙小心翼翼看了陆淮南一眼。 “橙儿,我没关系的…刚刚知晓真相的时候,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现在我已经无妨了。不管仇人是谁,总归这仇是有机会报的…而且突然感觉好像报仇一下子容易了许多,因为如果敬王将帝祖庙的事捅出来的话,不止我一个人,还会有满朝的官员以及天下的百姓反对他…”陆淮南淡然的开口说道。 “嗯~”温橙点点头,偷偷伸过手在陆淮南的手背上拍了拍。 “咳…后面有个隔间,要不你俩进去,我给你们把风?”姚宿云瞪着死鱼眼分别看了温橙和陆淮南二人一眼。 “姚宿云,皮痒了是吧?”温橙伸手掐住了姚宿云的胳膊。 “哎哟哎哟…我错了…”姚宿云使劲抽回被温橙掐住的胳膊,赶紧认错。 万俟殊看到两个徒弟的互动,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陆淮南则有些脸红的喝了一口自己面前还剩一半的奶茶。 众人又休息了一会儿,陆淮南才有些不舍的回了刑部衙门,姚宿云从角落里找出一把伞来给温橙打着,一路将她送出了皇城,又将司马凌风的令牌还给了温橙。温橙收好令牌,将食盒还回了听竹记,才打着伞回了县主府准备睡了午觉再起来修炼一会儿。 回到县主府,赵发率先过来跟她禀告了一下司马凌风还在府上等她吃午饭的事情。她有些惊讶,本以为他会就此回王府,没想到还能留下来,还等着自己回来吃饭,温橙觉得匪夷所思。 到了主院大厅,司马凌风果然在等她回来吃饭。温橙说自己吃过了以后,司马凌风也没有说什么,端起碗自己一个人吃起饭来。温橙又跟他说自己要去睡午觉了,他也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去吧。温橙瞧了他一会儿,没瞧出什么异样来,便真的放心回了自己的卧室睡起午觉来。 司马凌风吃完饭,漱了口,在大厅里喝了杯消暑的凉茶,才起身悄悄去了温橙的卧室。温橙已经睡着,脖子上被他掐出的淤青在温橙负气出大厅的时候就消了,唇上被他咬出的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 司马凌风坐在床边,看着睡得香甜的温橙。她算不上很美,虽然皮肤白皙光滑,睫毛长而卷翘,头发也乌黑油亮,但是总体跟自己一对比,真是大大的不如。 “陆淮南到底喜欢你哪点呢?李悦宁比你漂亮,身材也比你丰腴…你这脾气也差的要命,除了是妖这一点,还有哪里特别的?难不成…你自带什么魅惑人的性质?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莫不是阿芙蓉?”司马凌风在心里暗自思忖。 他忍不住低头深深嗅了一口,入鼻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木香味,比第一次见面浅尝辄止嗅闻到的味道要稍清晰一些,但是跟他想的阿芙蓉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对…要是阿芙蓉,恐怕我现在还会忍不住想咬你一口,再尝一尝…”司马凌风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温橙的嘴唇,刚刚心里还念着不想再尝一尝,一转念好像又冒出一点渴望来。 司马凌风果断收回手,心里自嘲一句:“司马凌风啊司马凌风,你还真是有些魔怔了…” 司马凌风没再继续看下去,随即起身出了温橙的卧室,交待吉祥再去端一盆冰到温橙卧室以后,便打道回府了。 昨夜司马凌风入了郑山河和司马柏舟的梦,郑山河听到的声音并不真切,过后他也记不真切了。对于温橙魂魄出窍的事情,他只以为是某种厉害的戏法。意外的是司马柏舟。没想到司马柏舟对帝祖庙的事情居然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他并没有发现其中到底有何玄机,帝祖庙不同于寻常地方,他不敢过多的探查,也没有告诉姜盛等一干支持他的朝臣。 “万俟殊想与本王合作对付老鬼,太子有意查探帝祖庙…那不如让他们一起调查宫里,太子本就住在东宫,在宫里调查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且他也该拿出一些担当来了,这么大岁数了,身为太子,这么轻易的被司马檀弓骑在脖子上撒野,成何体统… 如果万俟殊真有办法能够对付一下老鬼,至少能够保证她的安全了吧…时间不多了,明日召集所有人一起探讨,稍微改变下计划吧…”司马凌风靠坐在榻上思考了一会儿,做下了决定。 次日傍晚,司马凌风来县主府找温橙的时候,温橙正在练习用凝冰术做冰棍。威力大的凝冰术可以直接将一片湖冻住,但是温橙不敢明目张胆的练习,只能控制灵力练习用来冻冰棍。司马凌风到主院的时候,她已经冻了满满两个冰鉴的冰棍。 “你在做什么?”司马凌风看到冰鉴里一排排奇形怪状插着木棍的冰棍以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各种材料问道。 “练习凝冰术呗…我又不能把府里的池塘冻了,不然又要挨骂…”温橙瘪瘪嘴。 “…冻上了不能再用熔岩术化开吗?”司马凌风忍不住反问一句。 “我还不会熔岩术呗…再说凝冰术我也还不熟练,浪费那么多灵力干嘛…这多好,还能吃…”温橙白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一个红豆牛乳冰棍吃了起来。 “跟本王去第一酒楼,本王约了万俟殊等人,商议合作之事。”司马凌风看了一眼冰鉴,从里面随手挑了一只翠绿色的冰棍,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又闻了闻,有一股蔬菜的清香味儿。 “哦…”温橙看见他拿在手里的冰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的起身收拾桌子上的材料。 司马凌风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但也没有吃,只是又将冰棍放了回去。温橙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司马凌风却没有再拿别的冰棍看。温橙收拾好东西,心中暗叹:“这家伙怎么不吃…这可是两大箱冰棍里面唯一的一根苦瓜味儿,啧…这老小子很谨慎啊…” 随后她叫了两个下人,将两个冰鉴搬到了司马凌风的马车上,准备带去第一酒楼和姚宿云他们分了吃。 到酒楼的时候,司马凌风直接带她上了第一酒楼的四楼,这一层据说是不对外开放的,温橙一问才知道,原来这第一酒楼背后的东家就是司马凌风。怪不得她前日来的时候能被安排到最好的雅间,她还以为是掌柜的迫于司马凌风的权势。 第85章 共谋 到了四楼,二人进了一个很隐蔽的房间,一进门温橙就发现这个房间不同寻常。里面居然听不到一点儿外面的动静,可见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而且也不觉得闷,想来是有专门通风的隐蔽风口。 进门后绕过了一扇大屏风,温橙看到桌子边坐着的人十分惊讶,居然是司马柏舟。 “你怎么在这儿?”温橙忍不住问道。 “本王叫他来的。”司马凌风代替司马柏舟回答了。 “皇叔…”司马柏舟看到并肩进来的两个人有些尴尬。 “…”温橙无语,目光不善的坐到了司马柏舟对面。 司马柏舟答应了温橙不将他与陆淮南的事说出去,可是眼下另一个正主和温橙走在了一起,他难免心里还是有些替自己皇叔感到不平,看司马凌风的眼神也顿时有些奇怪。 不多时,陆淮南、姚宿云和万俟殊也结伴而来。温橙一见到陆淮南,就忍不住站起身跑到他面前牵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坐,司马柏舟心里震惊:“他们二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当着皇叔的面就勾肩搭背的…” 司马柏舟回头看了一眼司马凌风,只见司马凌风垂眸自顾自喝了口茶,完全没把他们二人的举动放在眼里,司马柏舟心中不禁又升起一丝疑惑来。 人到齐了,司马凌风环视了一圈众人,只见司马柏舟有些茫然的左右张望;温橙和陆淮南傻笑着低头在桌子底下拉手玩;姚宿云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一碟子点心,也就万俟殊看着要正经一点,但是年纪却是有些大了,还杵着拐杖。 司马凌风有些头疼,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一桌子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搁到桌子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齐望向他。 司马凌风深呼吸一口后,开口说道:“温橙跟本王提的事,这两日本王思量过后,觉得有可以商讨的余地,监正不妨将你准备用来对付那人的办法说来听听。” 万俟殊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太子,太子茫然的回视了一眼。 “啧…本王忘了,先给你说下目前的情况吧。”司马凌风扶了扶额,刚刚被这一桌子人散乱的状态弄的有些烦躁,忘了司马柏舟还不清楚情况。 随后他便将皇帝和邪修合谋在京城私下掳掠少女炼制肉身,以期求得长生的事情以及他跟温橙的真实关系,还有温橙、姚宿云、万俟殊和他自己都不是普通人的事情跟司马柏舟讲了个大概。司马凌风还让随身带着五行石的温橙给司马柏舟演示了一下术法。 司马柏舟听完后久久回不过神来,一直到温橙颇有些不耐烦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看到陆淮南的时候,心里才平衡了一些,嗯…还是有个跟他一样的普通人在的。 “你对你父皇的行为如何看待?”司马凌风见他回神了便问道。 “我…呼…我觉得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何况,父皇再执迷不悟的话,恐怕社稷危矣。”司马柏舟沉思了一会儿后,长呼了一口气坚定的回道。 “呵,还算本王没有看错你。”司马凌风赞许的点了点头。 “皇叔…”司马柏舟有些愕然。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看好的是你那个蠢货弟弟?本王只是懒得管他与你的这些破事罢了。”司马凌风不屑的解释了一句。 “这么说你打算拉他入伙了?”温橙撑着脸斜视着司马凌风。 “你拉了这么多人,不准本王拉一个?”司马凌风也斜视着她反问。 “切…随你…”温橙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柏舟,在座的众人聚在一起,最终的目的就是肃清宫里的那个邪修,以及将你父皇从龙椅上拉下来。本王找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你可愿意?”司马凌风又问司马柏舟。 “敬王殿下,太子只是一介普通人,让他参与恐怕不妥吧…”万俟殊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呵,你们不也让陆淮南参与进来了吗?怎么?太子还不如区区一个刑部侍郎有用?”司马凌风冷笑一声。 “这…”万俟殊无言以对。 “可是…我真能帮上忙吗?”司马柏舟却有些犹豫。 “堂堂太子…跟个软脚虾一样,你是不是男人啊…”温橙不满司马凌风刚刚的措辞,有些抬杠似得鄙视打击了司马柏舟一句。 “橙儿…”陆淮南无奈的看了温橙一眼。 “知道了…”温橙识趣的捂住了嘴,陆淮南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 “皇叔,我愿意加入你们!”司马柏舟好像被温橙刺激到了一样,当即坚定的答应了下来。 “好。那接下来就仔细商讨一下具体的计划吧。”司马凌风点头,随即众人开始了讨论。 两个多时辰以后,众人总算商定了下来,大致的计划还是沿用司马凌风最开始的那种,毕竟大婚已定,还是要让婚礼起一定的作用。 司马凌风告诉了大家那位邪修的具体情况。邪修名叫明镜,修为目前是运物圆满。据他调查,明镜应该是四十多年前就潜入了京城,先帝的死跟他应该也有关系。 之前他一直住在邀仙楼,先帝偶尔将他请到宫里来,他结识并收了司马凌风做徒弟。后来司马凌逸做了皇帝,让明镜在帝祖庙炼制至阴肉身,明镜便一直潜藏在宫里了。 闲山师徒三人这才知道了他们师叔祖的名字,和为什么他会潜藏在宫里。温橙看了一眼司马凌风,随即有些一言难尽的问道:“那我岂不是要叫你一声师叔?” 司马凌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然后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可以叫一声试试。” “…切。不要脸,师叔霸占师侄女…”温橙讥讽了一句,司马凌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噗…”旁边的姚宿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是陆淮南偷偷捏了捏温橙的手,低声告诉她不要说这种话激怒了司马凌风,万一司马凌风一怒之下事后反悔,他可就真的要做奸夫了。温橙被陆淮南逗笑,随后点了点头,不再随便跟司马凌风呛声。 至于为什么明镜会跟皇帝司马凌逸勾结在一起,恐怕是夺嫡那会儿司马凌逸展现了自己的野心,身为徒弟的司马凌风明明有机会当皇帝却放弃了,明镜为了能掌控一国之君,所以才选择了跟司马凌逸勾结。不过看来司马凌逸也并没有明镜想象中的那么好掌控,所以京城目前还算风平浪静。 根据他们商讨的结果,首先就是让太子借着身份在宫里帮着万俟殊他们彻底探查清楚宫里的阵法。他不需要怎么涉险,只需要借口跟皇帝提出给皇宫各处换换盆栽即可,到时候由温橙跟换出宫的盆栽打探消息即可。 探查清楚阵法以后,由万俟殊师徒三人准备好上清阵的布置事宜,并且要在大婚之前在皇宫附近布置好大阵,等待大婚那日激活阵法。 如果大婚当日司马凌逸和明镜一起出了宫,就由温橙做饵引明镜入阵,闲山师徒三人负责解决明镜,司马凌风协助太子控制住司马凌逸后再去与闲山师徒会合。解决了明镜后,由太子押着司马凌逸,和陆淮南带着百官一起去揭开帝祖庙下面的恶行。 在此之前,陆淮南还要按照司马凌风给出的情报,在刑部找出皇帝这些年暗中插手过的案子卷宗。大部分都是皇帝为了包庇司马凌风做的手脚,也有一些是为了掩藏明镜犯下的罪行,虽然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的案子,但是也有周府灭门这种大案。司马凌风手中握有很多关键的证据,到时候可以作为罪证指控皇帝。 如果大婚当日,只有司马凌逸出宫,那么温橙就要与司马凌风拜堂过后,再去跟提前进宫开启了上清阵的万俟殊姚宿云会合对付明镜。司马凌风同样也是在协助太子控制住司马凌逸后,再自去宫里即可。 如果最后他们二人都没有出宫,那就婚礼过后启动上清阵,司马凌风与闲山师徒一起进宫对付明镜,太子就需要拿着皇帝的罪证,和陆淮南一起说服百官逼宫了。 至于只有明镜出宫的情况,司马凌风不认为他会有那个闲情逸致独自出宫来观礼的。就算有,他们也大可以随机应变,反正他们的目的明确,相应的对策也有。 当然,计划中最关键的就是上清阵能否布置成功。能成功,那一切按计划行事就可以了;如果布置失败,那就只有按兵不动了;最遭的情况是阵法布置成功,婚礼也举行了,司马凌逸也抓了,但激活阵法出了岔子,那就只有按司马凌风最开始的计划了,拖住明镜,把皇帝解决了以后,再用令牌调动禁军用人海战术来淹没明镜了。 商议完了以后,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司马凌风叫人安排了一些饭菜,让众人吃过以后再各自打道回府。 温橙将带来的两个装满冰棍的冰鉴分了一个给姚宿云,剩下的一个打算就地打开分给众人吃。 “师姐,这个就是你说过的冰棍吗?”姚宿云拿起一个西瓜的问温橙。 “是的,我练习术法顺带冻得,嘿嘿。”温橙得意的笑了笑,随后挑了一个山楂的递给陆淮南。 陆淮南接过,咬了一口,夸赞了温橙一句。万俟殊不怎么吃冰,便没有拿,司马凌风在县主府的时候就没吃,现在自然也没拿。倒是司马柏舟挺感兴趣,没想到司马凌风看他感兴趣,居然建议他尝一尝绿色的那个,毕竟一整箱就那个绿色的最特别。 司马柏舟信了自家皇叔的话,拿了绿色的那个,咬了一口后,俊脸很快皱成了一团。身为太子的教养让他强行将嘴里的苦水咽了下去,随后苦着脸看了司马凌风一眼。司马凌风嘴角微勾,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夏日吃些苦瓜有益健康,不要浪费。” 司马柏舟只好一口一口将苦瓜冰棍吃了下去,温橙听了司马凌风的话,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绿色的是苦瓜味儿了,怪不得在县主府的时候没吃。温橙看司马柏舟可怜,就又递了一个红枣蜂蜜的给他,他接过犹犹豫豫的咬了一口后,这才舒展了眉头。 众人分别的时候,温橙看了陆淮南一眼,最终没有跟着他离开。一来她是跟着司马凌风来的,要是她明目张胆的跟着陆淮南走,一不小心又被谁看见,她怕是真要被司马凌风掐死了。二来天色已晚,陆淮南还要早起上朝,二人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多少。 回府的马车上,温橙和司马凌风相对而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锦华坊的时候,司马凌风让马车绕道先送温橙回府,温橙看了他了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商讨计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和明镜身上,没有人想过事后你会怎么样…你让陆淮南找的那些案卷,如果翻出来查清楚的话,对你也很不利吧?” “呵…所以呢?”司马凌风嗤笑一声,无所谓的反问温橙。 “虽然皇帝犯了错,但他于江山社稷还是有一点功劳的,多半就是退位了事。而你一直都被很多朝臣针对,一旦计划成功,想必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一定会借此针对你,加上你策划此事与谋反也无异了,会被怎么处理呢?”温橙盯着司马凌风的眼睛问道。 “呵呵…你这是在担心本王?当初做这些的时候,本王就没想着善终,不然留着这些对本王不利的证据干嘛?再说本王本来打算到时候不计后果的亲自动手杀掉司马凌逸的,现在生生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惹得这些事?”司马凌风瞥了一眼温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明明是你先害我,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温橙有些气愤。 “对,本王是恶人。那你管本王这个恶人干嘛?本王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到时候你的情郎说不定还会因此升官,你们两人正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司马凌风居然没有跟温橙犟嘴。 “有病…”温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反而把要与他争辩的话憋了回去,只低声骂了一句。 第86章 皇宫阵法 第二天,万俟殊就拿到了司马凌风送来的皇宫阵法图,他仔细研究了一番,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位师叔天赋异禀,也难怪司马凌风在阵法上造诣也很高。又庆幸好在司马凌风愿意跟他们合作,不然恐怕以姚宿云目前的修为,潜进皇宫没多久就会暴露。 不过太子那边进行的就不够顺利了,虽然更换盆栽的意见他提了,皇帝也采纳了,不过要落到实处需要经过各个部门的上报。又是司农寺又是上林苑的,各种杂事一大堆,天热官员们又惫懒,真要换下来还得好一段时间。 温橙当时提意见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么多,在座的众人也没有人关注过这种平常根本没人在意的事情,所以临到头接到太子传信说要半个月的时候,温橙人都麻了。 最后没办法,温橙只得带好司马凌风给的玉佩,冒险扮作宫女偷偷随太子去了一趟东宫。为了安全以及避嫌,她还强行拉上了姚宿云,让姚宿云也扮作宫女的模样和她一起进了东宫。 “皇婶,委屈你今夜暂时住在偏殿了,姚监副可以睡在正殿外的耳房即可…”司马柏舟领着温橙和姚宿云到了东宫的承恩殿偏殿。 “别叫我皇婶…不委屈,你这东宫这么大,你要是把我们安排在别的地方,我们还怕迷路呢…”温橙倒是不挑地方。 “唉…”姚宿云则叹息一声,非常不情愿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垮着脸抱怨:“师姐…为什么非要拉上我啊…你没看到刚才出去的那些宫女的眼神,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我的一世英名啊…” “你哪里来的一世英名?再说咱们只是查探,又没有真让你给太子侍寝…而且你是男扮女装,又不是真宫女,人家太子还不乐意呢…”温橙忍住笑意,劝说了一番。 “咳咳…院子那边就有一棵榆树,今夜我已经将所有宫人都屏退了,你们可以安心查探。”司马柏舟讪笑两声,尴尬的看了眼姚宿云,给温橙指了指院子里的大树。 “好的。”温橙点点头。 随后温橙便去了院子里,非常兴奋的用灵力连接了皇宫里的植物网络。皇宫的植物相较于整个京城又要少了很多,而且大多数都是低矮的花卉和灌木。只有御花园还有后宫有高大一些的乔木,司马凌风曾经提到过的那棵开窍的树还是种在冷宫里的。 温橙照例先了解了一下植物们的情况。皇宫里修为最高的就是司马凌风说的那棵树,是一棵百年榕树。温橙跟它提起司马凌风的时候,它居然还记得。 “那位小皇子啊,他小时候经常来找老朽聊天,虽然他听不懂老朽说话,不过老朽还是很喜欢他的。不过他那个师父邪气缠身,不是什么好人啊…老朽很多年不曾见过那位小皇子啦,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大榕树有些感慨的问温橙。 “唔…他好的很,现在修为也不错,而且他没跟着他那个师父学坏,他还跟我提起过你呢。”温橙想了想回道。 “那就好…唉,可怜的孩子…前辈,你想了解这宫里的什么情况啊?这宫里现在被那人弄得越来越乌烟瘴气啦,特别是帝祖庙那边,那边的灵力污染严重,好多植物都不敢把根系往那边延伸。”大榕树感叹道。 “我就是了解了帝祖庙的一些情况才来找你们问话的。我想知道那个人在宫里具体都布置了什么阵法,了解了这些,我们才能具体的研究出针对的办法。”温橙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嗯,可以。老朽这就让大家把情况跟前辈一一汇报一下。”大榕树随后便让宫里的植物把各自知晓的情报告诉了温橙。 整个皇宫,主要是皇帝居住的中宫和帝祖庙附近的阵法较多,东宫附近倒是没什么阵法,后宫的阵法也比较少。跟司马凌风给他们提供的阵法布置出入确实有些大,应该是明镜后来又做了不少调整。 温橙一一记录下植物们描述的明镜布置阵法的情况以及位置等等。然后又询问了一下明镜在宫里的情况,没想到关于那位邪修师叔祖的情报居然如此的精彩,温橙觉得简直可以为他单独写一本后宫秘史了。 明镜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帝祖庙内,偶尔会去看看皇帝的情况,其余的时间就会在后宫寻觅美人玩乐。后宫一半以上的嫔妃宫女都与他有过关系,不过也有一些宫女被他掳到帝祖庙后再没有出来,想来是被他炼化到至阴肉身里去了。 要不是灵力和时间有限,温橙还真要好好的跟植物们八卦一番。这皇帝头上顶着青青大草原也不嫌膈应,果真是走火入魔得厉害。 打探完消息,温橙便断开了连接,将了解到的情况跟姚宿云交流了一下,司马柏舟也好奇的在一旁听着。 “阵法没有想象中的多,但却比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啊…看来那位师叔祖做了不少的防护啊,帝祖庙外围有一些防止普通人随意闯入的阵法,帝祖庙里面这个像是还没有激活的灭绝阵啊…啧啧啧,圣上这护甲叠的,怪不得敬王在宫里不敢轻易动手…”姚宿云一边将阵法记录下来,一边感叹。 “何为灭绝阵?”司马柏舟在旁边问了一句。 “这个阵法一旦开启,将灭绝阵内一切生灵。我估计帝祖庙里面有机关,一旦触碰就会开启阵法。”姚宿云解释了一句,司马柏舟听后脸色微变,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莽撞的深究帝祖庙的异常。 “太子殿下,你有没有在宫里看到过明镜啊?”温橙突然问了一句。 “我曾在帝祖庙附近见到过你们说的那个人,我去问过父皇,他让我不必多管,我虽然有所怀疑,但是父皇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态度严厉,颇有一些警告的意味,我便没敢深究…”司马柏舟有些惭愧的答道。 “唉…小伙子,你爹老糊涂了,你以后可别学他。只要人生过得有意义,譬如蜉蝣朝生暮死,那便是一日也无憾的。像姚宿云这种,一天就是吃喝玩乐,没有什么人生目标,以后长命百岁也是浪费生命。”温橙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番司马柏舟。 “喂…师姐,我的人生很有意义的好吗?吃喝玩乐就是我的人生意义…”姚宿云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呵呵…皇婶说的有理…”司马柏舟嘴角抽动着附和了一句。 “说了别叫我皇婶…”温橙瞪了司马柏舟一眼。 “…”司马柏舟闭嘴沉默。 宫里的阵法查探清楚以后,闲山派的师徒三人就开始准备布置上清阵的事宜,陆淮南也在司马凌风提供的线索下,找出了一堆卷宗。就在各项事情进展顺利的时候,陆府来了客人,陆淮南的舅舅来了。 陆淮南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查阅卷宗,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猛然惊觉大事不好。 “遭了…虽然跟橙儿的婚事出了变故,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舅舅和义父说这婚事办不了了,原本也是说的八月再准备婚礼事宜,这下可怎么办?”陆淮南一个头两个大。 温橙刚出事那会儿,他一门心思只顾着想办法救她出来,去找李崇山的时候也只跟他讨论朝堂上的事。李婉清倒是问过他准备的怎么样了,他没敢跟关心他的姐姐说未婚妻被敬王抢了,随便敷衍了两句也就蒙混过去了。 好在敬王被赐婚的消息虽然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但基本上都不清楚这位黎阳县主到底是何许人也,最近一段时间,温橙时不时在皇城这边露面,也证实了确实没什么人知道她是黎阳县主。 李府的人也没敢将陆淮南的未婚妻温橙跟准敬王妃温橙联系在一起,最主要的还是陆淮南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异样来。只不过这下子亲舅舅都到家门口了,要是不把温橙带到他们面前,他们心里肯定会起疑心的。 “若是直接说实话,舅舅这边姑且先不管,义父肯定是要去找敬王理论一番的,到时候敬王脸皮厚倒是没什么,橙儿又该如何自处…万一事情闹大,难免会引起旁人怀疑…但若是继续瞒着,一旦出了什么纰漏,怕是更难以收场。”陆淮南焦头烂额,心中快速的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边陆淮南还在思考着怎么应付自家舅舅,温橙这边出门却不巧撞上了李悦宁。在县主府住了多日也不曾碰到过李悦宁,温橙便放松了警惕,没成想今日出门却遇上了。 “你怎么在这儿?”温橙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时,街对面的李悦宁已经让身边的丫鬟撑着伞跨过街道走过来了。 “啊哈哈…我随便逛逛…”温橙干笑两声,急忙对身边的吉祥使了个眼色,奈何吉祥没接收到她的信号,瞪着两个圆眼睛一脸茫然。 “哼,你知道这位县主是什么身份吗?就敢随便在她的府门口碍眼?”李悦宁冷笑一声,嘲讽的问道。 温橙见状赶紧捂住吉祥的嘴,讪笑了两声说道:“嗯嗯嗯,对对对,郑夫人说的有理,我这就走…”然后说完赶紧拽着吉祥要溜。 “站住!”没成想李悦宁却又叫住了她。 “干嘛?”温橙没好气的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我嫁到郑府了?”李悦宁脸色有些难看的问她。 “哦…听人说的呗。”温橙耸耸肩。 “谁告诉你的?淮南吗?”李悦宁神色又有些低落。 “呵…有什么区别?我看那郑小将军还是挺好的,你就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啦…我还有事,先走了。”温橙讽刺了李悦宁一句,就拉着吉祥赶紧跑了。 “唔…县主,您怎么让那个女人这样说您?”跑远以后,吉祥扒拉开温橙捂着自己嘴的手,愤愤不平的说道。 “吉祥乖,今天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不对,不然司马凌风会生气的…”温橙揉了揉吉祥的脸蛋,跟她商量道。 “王爷当然会生气,这京城谁敢欺负您啊…郑小将军的夫人又怎么了?哼…”吉祥噘着嘴哼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不想司马凌风因为一点点小事为我出头得罪人啊…虽然他不在乎,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温橙安抚道。 “嘿嘿,好吧…县主您人真好,这么为王爷着想…”吉祥傻笑两声,赞扬了温橙一句。 “唉,本来没打算带吉祥的,要不是怕她乱说话,我也不会拉着她了…这县主府跟将军府两对面,李悦宁对我来说始终是个隐患啊…而且她那口子还看到了我和陆淮南的事,要是说漏了嘴,她闹事是小,坏了计划是大啊…”温橙心里思忖着李悦宁的事,原本打算去听竹记的步子也换了方向,改去了敬王府。 到了敬王府,司马凌风正在晨练,一身单衣被汗水浸湿,敞开的衣领处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肌,正中央还有一颗红痣。看到温橙,他停下了动作,迎了上来。 “橙儿来了。”司马凌风瞥了一眼旁边的吉祥。 “咳…嗯,找你有些事。吉祥,你先去院外等着…”温橙被入目的美色晃了眼,不自在的偏过脸吩咐了吉祥一句。 “是。嘿嘿。”吉祥躬身应了,嘴角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出了院门。 “找本王何事?阵法的事你们准备妥当了?”司马凌风随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还没…我早上碰到李悦宁了,她还不知道我就是黎阳县主,她老公不是看到过我和陆淮南嘛…虽然他当时和太子都保证过,但是他和李悦宁毕竟是夫妻,万一李悦宁在他面前提起我,他又一不小心说漏嘴…”温橙绞着手指说了自己的担忧。 “…你怕她闹事?这我倒是没想过,不过这也怪你,你要是不跟陆淮南乱搞,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司马凌风看也没看温橙,自顾自的放下杯子,又掏出帕子擦了擦汗。 “什么叫怪我?明明是你无耻,非要夺人所好,好吗?”温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愤道。 “那你想如何?杀了李悦宁郑山河灭口吗?”司马凌风抬头看着温橙反问。 “…婚礼之前我都不回县主府了,我另找地方住,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我就是黎阳县主…”温橙憋着火气说了一句。 “也好,那你就乖乖待在王府。”司马凌风点头。 “我住回小院不行吗?”温橙听他这么说,皱眉问道。 “呵,东西都搬空了,要我大张旗鼓的给你搬回去吗?”司马凌风冷笑反问。 第87章 见家长 温橙正在想要不要干脆以后都翻墙出入县主府的时候,突然有探子来跟司马凌风禀报消息。 探子凑到司马凌风耳边说了几句,司马凌风抬眼看了一下温橙,嘴唇抿了起来。探子退下以后,司马凌风也沉默思考起来。探子禀告的消息也正是陆淮南舅舅抵达京城的事。 司马凌风当时为了应付吃了钟情丹的温橙,也没有考虑过陆淮南那边的情况。现在才反应过来,陆淮南没有将自己中意的女子被皇帝赐给敬王做了王妃的事情告诉李崇山等人。 赐婚过后,司马凌风又一直将温橙拘在府里,导致京城很多人虽然知道准敬王妃姓甚名谁,却也没多少人真正的见过。温橙清醒过后到现在也才没几天的时间,没怎么与他一起同框出现过在众人面前。 回雪楼虽有一些消息传出,但温橙毕竟刚到京城不久,能传出去的消息有限。而且回雪楼那边居然神奇的没有往外传过温橙和陆淮南的关系,想来是出于跟温橙的情谊以及惧怕自己的原因,没有说出温橙曾经跟陆淮南在一起的事情。 这就导致了李崇山一家人不清楚温橙就是黎阳县主,准敬王妃的事情。如果赐婚的时候,陆淮南就跟他们说清了情况,那他根本没必要搭理李崇山心疼义子而升起的火气。可是如今过了这么久,陆淮南才跟他说的话,他难免会起疑心,他要是深究起来,可就麻烦了。 “要把她先让给陆淮南吗?”司马凌风暗自思考着:“罢了…反正她准敬王妃的身份也没多少人知道,她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以她在家里待不住的这个性子,要是天天从王府出去,然后又跟陆淮南他们混在一起,万一被人看出端倪就麻烦了。她只要到时候按时回来穿上嫁衣跟我成亲就行了,现在到陆淮南那边反而省事一些。” “本王记得陆淮南给你买过一个宅子,本王给他递个消息,你住到那边去吧。”司马凌风说了一句,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开。 “啊?”温橙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舅舅来了,你去帮他应付一下他那些亲戚,免得说本王强取豪夺,不近人情。”司马凌风不再多言,大踏步回了卧房。 “诶…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温橙急追上去问道,害怕他是不是又在暗中计划别的什么,却见司马凌风回了房就开始脱衣服,也不管她还跟在后面。 “我去…你要脱衣服倒是说一声啊…”温橙埋怨一句,退到了外面的大厅里。 “本王在自己府里做什么还要知会你不成?”司马凌风反问了一句。 “行…您的地盘您说了算。你说让我去陆淮南那边,没什么阴谋吧?”温橙继续问。 “呵,你要是不愿意去也行,那明日本王就带你游遍京城,让京城的所有人都认识认识本王的王妃。你再想跟陆淮南见面,恐怕就真的只有半夜翻墙遁地了。”司马凌风冷笑一声回道。 “…算你狠,本姑娘这就走,拜拜了您嘞…吉祥就交给你了,帮我送她回去。”温橙说完,转身就出了大厅。 左右张望一眼后,使出了新近练习的土遁,避开了王府里的阵法,遁到了旁边一条无人的小巷中,然后才大摇大摆的往听竹记去了。这几天她时不时就会给姚宿云和陆淮南送饭,皇城的守卫都记得她了,不过都以为她只是姚宿云的师妹,没人发现她还是黎阳县主。 贺竹跟听竹记对面苏掌柜的事情也已经过了纳吉这一步,温橙也是不久前才因此知道了对面的苏掌柜原来叫苏妙儿。往后他们的计划都没有带着贺竹的打算,贺竹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温橙和陆淮南给他好好的分析了一番利弊,他总算也是没有太过纠结。 虽然具体的计划他没有参与,但是后勤保障一直做的很妥帖,姚宿云因此胖了五斤。温橙最近练习凝冰术,又做了很多冰棍,都拿给贺竹了,听竹记的生意也因此又火爆了一些。 温橙到听竹记的时候,苏妙儿和贺竹正坐在柜台后面拉着手聊天。苏妙儿平时招呼温橙的时候还是很大方的,此时被温橙瞧见她跟贺竹牵手,却有些害羞了。 “温姑娘来了…”苏妙儿红着脸招呼了一声温橙。 “嘿嘿,你们继续,我啥也没看到…”温橙嘿嘿两声,坐到了离柜台比较远的大堂门口的位置。 “妙儿,你不用管温女侠,她平时跟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更过分…”贺竹笑嘻嘻的又去拉苏妙儿的手。 “你说什么呢…你自己孟浪还说陆大人,他那么光风霁月的人,怎么会像你这样…”苏妙儿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贺竹委屈巴巴的看着苏妙儿。 “好了,你快去给他们准备饭菜吧…还有一会儿就要到午时了…”苏妙儿拍了一把贺竹的手背催促道。 “好嘞。那你跟温女侠聊会儿天,我先去忙。”贺竹咧嘴应道。 苏妙儿笑着点点头,走到温橙身边坐下,招呼道:“温姑娘。” “都跟你说了,叫我名字就行。小橙,橙儿什么的都行。”温橙笑着把身边的凳子推到苏妙儿身前。 “贺竹也一直叫陆大人公子的。”苏妙儿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他,我是我。我让你叫你就叫,妙儿。”温橙亲热的拉过苏妙儿的手。 “…好。小橙…”苏妙儿小声的叫了一句。 “嘿嘿,这就对了。”温橙开心的点点头。 “啊,对了。你的嫁衣我早就做好了,你试试吧?就在店里。”苏妙儿起身拉了一把温橙。 “嫁衣吗?”温橙有些发愣,想起还没被赐婚之前,陆淮南就跟她说过的话。 “嗯。快来,趁着还有时间,要是有不合身的,或者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一下,我好抓紧时间改。”苏妙儿拉着她往对面铺子里走。 “好。”温橙跟着苏妙儿去了成衣铺子。 苏妙儿从铺子大堂后面的小房间里抱了一个很大的箱子出来,放到了试衣间里,然后把温橙推了进去。 打开箱子,入目是绣着云纹孔雀,坠着金玉的霞帔。温橙一件一件拿起来查看,整套嫁衣最里面是一件红色绣着鸳鸯的抹胸,下身是红色暗纹的丝绸百迭裙。外面是一件袖口和领口绣花的红色刺绣丝绸大袖衫,加上最外面的霞帔和一把用金线绣着凤凰的喜扇。最底下还有一双刺绣鞋面,镶着珍珠的红色绣鞋。 温橙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换上,衣服很合身,出来以后苏妙儿绕着她转了好几圈,不住的夸赞好看。她走到镜子前转了一圈,看着穿着陆淮南给她订做的嫁衣的自己,温橙心里有些不安,怕到时候万一他们的计划出问题的话,以后再没机会穿这身衣服。 看着镜子思考了一会儿,温橙对苏妙儿说:“妙儿,衣服很合适,我明日空了过来拿。” “贺竹说你搬家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给你送过去就行。”苏妙儿贴心的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拿就行。”温橙摇了摇头。 “好吧,要跟陆大人说一声嘛?”苏妙儿又问。 “我自己跟他说。”温橙回道。 “行。”苏妙儿点头。 温橙换下嫁衣和苏妙儿回到听竹记的时候,贺竹已经差不多把饭菜做好了,结果温橙正要去送饭的时候,陆淮南居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男女老少各一人。少的那个她还认识,正是当初她误以为是陆淮南儿子的陆徐行。 陆淮南看到温橙,脸上一喜,侧头对老的那个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快步走到温橙面前,牵住了她的手,指着身后的男女老少介绍道:“橙儿…这是我的舅舅陆乘风,表兄陆平生,表嫂徐枝还有侄儿陆徐行。” 温橙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见家长呢,赶紧对陆乘风几人行了礼,有些局促的自我介绍起来:“舅舅,表兄表嫂,我是温橙,今年二十四,身高…” “咳咳咳…橙儿…说名字就行啦…”陆淮南赶紧咳嗽两声打断她,低声跟她说道。 “哈哈哈…好,倒是个率真的姑娘。”陆乘风哈哈笑起来,点了点头。 旁边的陆平生和徐枝也笑着将脑袋凑到一起,偷偷的交流了两句。倒是陆徐行围着温橙转了两圈,随后恍然大悟:“哦,这个婶婶我见过,她还夸过我名字好听,长得好看。嘿嘿,你那会儿莫不是就看上我叔叔了,所以才在他家门口转悠?” 温橙一下子有些窘迫,好在陆淮南及时替她解了围:“陆徐行,是叔叔先看上婶婶的。你婶婶是来审查叔叔人品家底的,当初差点因为你,婶婶就看不上叔叔啦…” “哦?此话怎讲?”陆平生有些诧异的问道。 陆淮南随即将温橙误会自己已有家室的事情跟陆乘风一行人说了,温橙在边上尴尬的抠脚,陆乘风他们则有些忍俊不禁,陆平生感慨了一句:“好在你小子脸皮厚,及时跟弟妹解释清楚了,不然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好家伙…陆淮南舅舅一家是有多想他成亲啊…”温橙心里腹诽一句,腼腆的笑了笑。 “嗯。”陆淮南也笑了笑,握紧了温橙的手。 贺竹见此情形,叫了店里的小厮接替温橙,拿着钦天监的令牌去给姚宿云送饭去了。随后又招呼众人坐下,另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酒菜。温橙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多少有些不自在,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一下子就全收敛了起来。 陆乘风一家子都很随和,一点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反而各种嘱咐陆淮南要对她好,最后陆乘风还摸出一对金镯子送给她做见面礼,说是替陆淮南的母亲送给她这个准儿媳的。温橙接过,仔细的收好。 吃过饭后,温橙借口上茅房将陆淮南叫到了听竹记后院。 “淮南,司马凌风怎么给你说的?就这么把我介绍给你舅舅他们真的没问题吗?”温橙有些担忧。 “知道舅舅到了,我本来也是有些为难的,没想到敬王居然递信给我,说让我将你赐婚与他的消息在我舅舅和义父面前保密,只管告诉他们我与你的关系即可。他又让我给你安排住处,所以我便告了下午的假来找你。而且你与他的关系知道的人确实不多,想来问题不大。”陆淮南牵着温橙跟她说了司马凌风传的消息。 “好吧…那你岂不是也要准备婚礼?”温橙问道。 “嗯…赐婚的婚期是九月初三霜降那日,我们定的婚期是九月初十,时间挨得很近,所以现在也是时候要准备了,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还有机会按时娶你。但要是京城因此乱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脸颊。 “我刚刚去试过嫁衣了,这样吧,下午我们准备一下,明日放衙以后,你来找我,我们先偷偷的提前把堂拜了好不好?懒得管这破计划能不能成,咱们先成了再说。”温橙按着陆淮南摸着她脸颊的手,认真的提议道。 陆淮南惊愕的看着温橙,过了一会儿,嘴角才扬起一丝笑意,语气有些酸涩的回道:“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就是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都让你提前上车了,明天你补上票就行了…”温橙笑嘻嘻的戳了一下陆淮南的胸口。 “上车?补票?”陆淮南没听明白。 “我们不是提前洞房过了吗?成亲就是补个票而已…要不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多少还是要有些仪式感,我都懒得让你补票…”温橙踮起脚在陆淮南耳边低声解释道。 “…”陆淮南耳根子瞬间红了,顺势将温橙紧紧搂在了怀里。 陆淮南温橙在后院拥抱,贺竹偷偷拉着苏妙儿在门口偷看,煞有介事的跟有些惊讶又有些脸红的苏妙儿说道:“妙儿你看,我没骗你吧…公子背地里可没少干这事儿。” “咳…那又怎么样?你可给我老实点儿…不许动手动脚…”苏妙儿红着脸瞪了贺竹一眼。 “呃…知道了…”贺竹郁闷,准媳妇不让亲亲抱抱啊。 过了一会儿,陆淮南温橙二人回到听竹记大堂,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陆平生便带着父亲和妻子自回了陆府,陆乘风很体贴的让陆淮南不用管他们一家人,有空就多陪陪温橙。陆淮南温橙二人相视一笑,都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随后两人便买了斗笠,一人一个戴上,偷偷的去附近的红事铺子采买布置婚房和喜堂的东西。两个人买了喜字、对联、鲜花、红蜡烛等等。东西买的差不多以后,陆淮南就带着温橙去了之前在永兴坊给她买的宅子,将买好的东西也一并叫人先送了过去。 第88章 简单的婚礼 推开门进了宅子,陆淮南没有带着温橙参观宅子,温橙也没有仔细参观的意思,二人带着各家店铺送东西来的伙计直奔主院。伙计们将东西放好以后,陆淮南温橙二人将袖子一挽就准备干活。好在这宅子虽然温橙没住导致一直空置着,但是陆淮南一直有让人打扫卫生,两个人只大概收拾了一下卫生,就开始布置。 温橙调抹浆糊,陆淮南搭梯子贴喜字、对联和窗花;然后陆淮南又去挂红灯笼和红绸,温橙则在婚房里摆弄鲜花;陆淮南摆果盘,温橙就换蜡烛;最后两个人一起给床换了红色的纱帐和喜被。 “这样就行了吧…”温橙环视了一圈布置好的房间,掏出帕子给陆淮南擦了擦汗。 “还有一些东西在我府上搁着,我待会回去一趟,叫人送来。”陆淮南一边回答,一边也替温橙擦汗。 “还有什么东西?咱们就拜个堂,别的一切从简就行。”温橙疑惑的问道,她对成亲的礼仪什么的都不太了解,要是没有陆淮南,她恐怕买了喜字和龙凤烛就算完了。 “晚点送来你就知道了。”陆淮南伸手揽住温橙的腰。 “呃…那我今晚上睡哪儿…”温橙看着床上叠的整齐的喜被。 “唔…睡榻上?”陆淮南看了一眼旁边的软榻。 “唉…行吧…反正我也不一定非得睡。”温橙无奈的叹息一声。 “咳…晚上…要我陪你吗?”陆淮南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红着脸问道。 “不要!哼…明天拜堂,你一晚上都等不了啊?色胚…”温橙掐了一把陆淮南腰上的软肉。 “嘶…没…我意思是单纯的陪你…”陆淮南按住温橙的手,赶紧解释了一句。 “我信你才怪…”温橙手被制住,便用脑袋撞了一下陆淮南的胸口。 “唔…好,我知道了,我晚上回去就是了…”陆淮南有些委屈的说道。 二人腻歪了一会儿,陆淮南便回了陆府,没多久就又带着人抬了一些东西来。陆淮南将东西一一搬到二人布置好的婚房,温橙这才知道,陆淮南原来不仅准备了自己的聘礼,还给她准备了嫁妆,另有一个箱子还装着凤冠。 “你居然还给我准备嫁妆…”温橙看着房间里的春凳,樟木箱子,妆奁等东西惊讶道。 “你孤身一人来京城找我,又愿意嫁给我,我当然要事事为你准备妥帖。我若是拿了银钱给你让你自己置办,你肯定嫌麻烦,所以我就索性替你都置办了。只是没想到…”陆淮南想起姚宿云在中书省那边打听到的赐婚圣旨内容,以及皇帝给温橙赐下的嫁妆礼单,语气不禁有些黯然了下来。 “哎呀,别想那些不开心的,明天你可就要做新郎官了。放了衙记得早点过来…还有,记得请假…”温橙捧着陆淮南的脸揉了揉,安慰了他两句。 “嗯。”陆淮南将额头抵在温橙额头上,终于重新扬起了笑脸。 敬王府。 司马凌风派去跟着温橙的其中一个隐卫回来禀报了一下今日的情况。 “布置婚房,想先跟陆淮南拜堂吗?呵…本王的准王妃还真是有想法…”司马凌风挥退了隐卫,独自坐在榻上沉思了许久。 次日,陆淮南高效率的提前完成了两日的工作量,又给待在家中的舅舅递信说有事晚上不回了,随后又跟上司请了一天假,一放衙就急匆匆走了。 “陆侍郎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吗?今日这么匆忙…”刑部的同僚都有些惊讶。 “不知道啊,不过陆侍郎如今已经跟从前大不一样了。我听说前阵子他跟二皇子走的挺近,还一块儿去了青楼…如今又听闻他好像很快要成亲了,嘿嘿…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关联…”其中一个同僚不怀好意的揣测着。 “我听说对方好像是钦天监监正的徒弟…钦天监的人神神叨叨的,陆侍郎怕是不敢造次的…万一被下个什么咒…啧…”另一个又说道。 “哼,那你们还在这儿嚼舌根子,小心被监正咒你们通通不举…”一个平时跟陆淮南关系较好的同僚有些不满的怼了八卦的众人一句,随即众人便作鸟兽散了。 陆淮南自然不知道旁人是怎么议论他的,他也不关心。今日他没坐马车,而是骑了马,一切都是为了更快的去找温橙,赶到的时候,姚宿云已经在门口等他了。本来温橙一开始是打算就他们两个人的,后来跟陆淮南一合计,感觉好像还是要有人见证一下比较好,于是便通知了姚宿云和万俟殊。 “哎哟,快点快点,今日的吉时就快到了。”姚宿云见到陆淮南,赶紧拽着他往院里赶去。 陆淮南先到前院简单沐浴收拾了一下,换上红色的圆领喜服,腰系镶了金玉的革带,脚踩翘头鞋,又重新束了发,戴上幞头,然后便跟着姚宿云去了主院,万俟殊充当二人的高堂,已经坐在大厅主位上等着新人行礼了。 陆淮南有些紧张的站在大厅门口,不一会儿,姚宿云又将温橙领了过来。陆淮南看到从廊道那头举着喜扇款款走来的温橙,眼睛都直了。一直到温橙走到他面前,他都还愣愣的看着。 “吉时已到。咳咳…”姚宿云轻咳了两声,提醒陆淮南。 “哦,哦…”陆淮南这才醒过神,咧嘴笑着和温橙并肩踏入了大厅,温橙举着扇子憋笑的厉害。 二人在大厅站定后,便听姚宿云高呼一声:“一拜天地!”二人转身对着厅外齐齐拜了一礼。 “二拜高堂!”二人又转回身对着万俟殊拜了一礼。 “好,好啊~”万俟殊笑着点点头,竟有些要老泪纵横的模样。 “夫妻对拜!”二人转身面对面,隔着喜扇相视一笑后齐齐躬身。 “送入洞房。”姚宿云走上前,领着二人进了房间,然后端着盘子往床上撒了一些花生桂圆红枣莲子铜钱之类的。 陆淮南和温橙在床边的春凳上坐定,姚宿云又从桌上取了一把剪刀,从二人头上各剪了一缕头发,然后用红绳拴了,妥善的放在盒子里。随后又端起桌上拿红绳连着,盛了米酒的匏瓜分别递给二人喝了。 “嘿嘿,这样就妥啦。我跟师父去前厅吃饭啦,吃完我们就直接回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桌子上有一些点心,你们可以吃一些垫垫肚子,毕竟…嘿嘿嘿嘿…”姚宿云指了指桌上的点心,坏笑几声,在温橙拿眼神凌迟他之前先一步出了房,将门关上了。 陆淮南轻轻将温橙挡脸的喜扇拿走,细细的看她。温橙今日画了一点淡妆,给原本清秀的脸庞增添了一丝艳色。在烛火的映衬下,含羞带怯,让陆淮南看得心动不已。 “夫人。”陆淮南咽了一口口水,喊了一声。 “郎君…”温橙抿着嘴含笑回了一句。 然后两个人就傻笑着看着对方,半晌后温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陆淮南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她才勉强止住了笑。 “呃…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温橙忍着笑抬头问陆淮南。 “现在没功夫吃,先办正事。”陆淮南将头上的幞头取下,又将温橙头上的凤冠摘下后,就急忙去脱她身上的霞帔。 “我今天这么好看,你不多看看嘛?”温橙瞬间有些害羞,按住他的手问道。 “夫人每天都很好看,为夫今夜一整夜都会细细看的。”陆淮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床上撒的东西往床脚一拂,一把将温橙抱到了床上,压了上去。 敬王府。 司马凌风靠坐在榻上听隐卫禀报今日温橙的情况。 “她穿嫁衣好看吗?”司马凌风突然问了一句。 “啊?”隐卫一时有些懵,这还是主子第一次问无关紧要的问题,瞥见司马凌风望过来的眼神,隐卫赶紧回道:“好看,县主穿嫁衣自然是很好看的。” 隐卫还没来得及在心里自我夸赞一番自己的机智,就听啪一声轻响,司马凌风手里的扇子折了。隐卫瞬间冷汗直流,头埋得都要贴到地上了。 “下去吧,今夜不用再禀旁的了。”就在隐卫忍不住全身都要打颤的时候,司马凌风扔掉扇子,开口说道。隐卫如蒙大赦,应了一声后,立刻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八月份下过几场雨后,天气开始转凉,陆府和敬王府都开始准备九月婚礼的事宜,京城一时间议论纷纷。一边是羡慕能嫁给陆淮南的那个女子有多幸运,一边是感叹黎阳县主嫁给司马凌风有多倒霉,没有人能想到这两家的新娘竟是同一个人。 虽然还是有人质疑陆淮南的性向,不过随着贺竹跟苏妙儿的亲事传出去,流言也开始不攻而破。至于敬王府那边,依旧是没有什么准敬王妃的事迹传出,只听县主府的一个婢女说自家主子跟敬王殿下伉俪情深,感情好到自家主子去了敬王府,敬王就舍不得让她走的程度。 无论流言如何,温橙他们一行人的计划还是得推进。上清阵的基础准备已经做好,接下来闲山派师徒三人就要开始在皇宫附近布置阵法。阵法复杂,覆盖的范围又广,所需的材料又多,师徒三人暗中布置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这期间,又有两名女子失踪,不过这次是城外的女子,温橙跟植物们打探了一下,确认了是明镜所为。众人猜测,可能是受到了梁伟德弹劾刑部的事情影响,他才没有再在京城找女子下手。 温橙搬到永兴坊后,除了炼制上清阵所需要的材料以外,中途还跟陆淮南去了一趟李府,见到了这位十年前就从陆淮南嘴里听说过得大理寺卿李崇山。 李崇山从自家大女儿嘴里也听说过一些温橙的事情,见了面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怕吓到这位据说是偏远地方来的小姑娘,那他的干儿子就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李夫人苏雅和李大小姐李婉清对温橙都很温和,拉着她的手去了后院闺房,不住的对她嘘寒问暖,听说她现在也没了父母的事以后,两个女人都是双眼含泪,又是心疼又是怜爱。陆淮南跟李崇山聊完以后来找她的时候,还被两个女人警告了一番。 陆淮南哭笑不得的看着温橙,温橙冲他吐了吐舌头。临走的时候,李夫人塞给温橙一对金步摇,李婉清则塞了一只玉镯给她。还嘱咐温橙要是在陆淮南那里受了委屈尽管来李府找她们告状,温橙十分感动的点头应了。 除此之外的其余时候,温橙便又去了回雪楼跟师与轩学筝。倒不是她真的有多想把筝学好,而是跟司马凌风大婚在即,万俟殊,姚宿云和司马凌风都各自有炼制好的武器,她却一直没有趁手的武器。 虽然跟司马凌风学过几式剑招,但临时抱佛脚的武功实在是不够看,又翻看了一次《灵术要诀》,结合其中的幻音术,便想到了以音波为武器的法子,她只需要用灵力炼几根琴弦就行了。学好筝也对音波的威力没啥影响,主要是为了弹出音波的时候不至于太难听罢了。 众人听了她的想法也是比较赞同,于是温橙剩下的时间便开始用心的练习幻音术,在回雪楼跟师与轩学筝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偷偷用楼里的客人试试手。导致近期有客人越发的沉迷来回雪楼听曲。 回雪楼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其中的不寻常之处,只有本就开了窍的楼行知和亲自教导温橙的师与轩发觉了端倪。楼行知看客人除了沉迷听曲以外没有其他的异常,便也没有管温橙到底对他们施了什么妖术,左右他也管不了。倒是师与轩在台上演奏的时候,第五次发觉有客人眼神迷离,痴痴望着自己的时候,皱眉瞪了一眼在柜台后面偷偷拨弦的温橙。 “你到底在干嘛?”师与轩下台后,拦住温橙不悦的质问。 “呃…没…没干嘛啊…”温橙把筝抱在怀里,不肯承认自己动了手脚。 “你跟我来。”师与轩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副楼走去。 温橙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师与轩看出了什么,一直跟着到了师与轩房里,师与轩竟然破天荒的关了房门。温橙看着紧紧闭上的房门,心里更是打鼓。 第89章 司马凌风试验幻音术 “说吧…你跟陆侍郎,敬王殿下到底怎么回事?你中元节来了一趟,乐怀桑说你来超度冤魂,后来楼里没了符纸也没再闹出什么事来,你又跟姚监副是师兄妹,你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吧?”师与轩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了出来。 “啊…啊?”温橙一下子惊呆了,没想到能从师与轩嘴里听到那么一长串的话,而且居然一下子切中了要害。 “楼行知对你态度也很奇怪,你被赐了婚给敬王,身为表兄的他居然没有想着去王府找你,就算是他爱慕你所以有些伤心不愿意面对以外,他也该再担心一下自家表妹的安危吧?”师与轩继续说道。 “啥?他爱慕我?”温橙又惊了。 “也就你反应迟钝了。唉…我本也不想管你的事,但是你总要说清楚你对那些客人做了什么吧?你现在身份不简单,我总要替回雪楼考虑…”师与轩叹息一声。 “师与轩,你猜的没错,我跟姚宿云确实不是普通人…但是别的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时机到了的时候,你会知道的。楼里那些客人都没事的,只是中了一点点幻术,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温橙跟师与轩解释了一下。 “至于楼行知…那个,我跟他确实也不是表兄妹,他是被我强逼的,他对我的事了解的也不多。至于你说他爱慕我什么…咳…他应该知道他跟我没可能的,等段时间他遇到别的姑娘就好了…”说起楼行知,温橙是真有些尴尬了,跟陆淮南相认以后,她对这个便宜表兄确实没怎么关注过了。 师与轩听了温橙的解释,没有再逼问什么,只要温橙的行为威胁不到回雪楼,他就不会过多的理会。至于陆淮南和司马凌风,温橙不愿意说也就算了,毕竟是她自己的私事,他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 “坐下吧,今日学《汉宫秋月》。”师与轩回了一句,指了指琴桌的位置,然后便去开门。 “哦。”温橙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把琴放好坐下。 “你俩在干嘛?”师与轩刚把门打开,就见乐怀桑站在门口,表情扭曲的问道。 “没干嘛。”师与轩没搭理他,自顾自回了自己的位置。 “没干嘛你关门干什么?”乐怀桑走进门追上他又问。 “与你无关。”师与轩开始拨弦。 “师与轩!”乐怀桑一把按在师与轩的筝上。 “老板,咱俩真没干啥,一眼就能看出来啥也没发生过啊…”温橙见乐怀桑上火,赶紧帮着解释道。 “谁知道是不是发生过了…”乐怀桑眼神幽怨的盯着师与轩。 “你也太不相信我俩的人品了吧…”温橙无语。 “让开。”师与轩抬头回视着乐怀桑。 乐怀桑没动,温橙见二人之间气氛不妙,心思一转,赶紧拨了拨自己的琴弦,师与轩只见乐怀桑眼神忽然涣散了一下,随即又凝住,盯着师与轩看了两眼,突然垂下眼,嘴角勾起一丝略带羞涩的笑容,然后转身出去了。 “你又用幻术了?”师与轩看到乐怀桑的反常举动,问了温橙一句。 “权宜之计,要是让他接着闹,今天就不用学了…你咋就不能让让他?”温橙笑着回道,末了又反问了一句。 “他这人…容易得寸进尺…”师与轩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不再多说,教授起温橙来。不过经过这一次小小的插曲以后,温橙稍微收敛了一些。 中秋这日,皇帝宴请百官,陆淮南和万俟殊都进宫赴宴去了。司马凌风照旧特立独行,借口陪准王妃过节,推掉了宫里的宴请,温橙自然就要回敬王府陪司马凌风过节。 吃过饭,司马凌风和温橙坐在院子里小酌,气氛有些沉闷之际,司马凌风开口问了一句:“你们那儿,中秋节没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吗?” “没有…就是吃月饼呗,环境差,大多数时候的中秋节,连月亮都看不到呢。”温橙摇了摇头。 “别的节日呢?”司马凌风又问。 “别的也差不多吧,不过,我们的节日很多就是了。除了传统的节日,还有阳历的情人节,妇女节,愚人节,劳动节,母亲节,儿童节等等等等…”温橙掰着手指数了数。 “阳历是什么意思?情人节不是七夕那日吗?”司马凌风疑惑。 “唔…这么说吧,阳历就是全世界都通用的日期计算,我们自己国家的就是农历。所以七夕算是我们自己的情人节,阳历2月14日是阳历上的情人节。”温橙给司马凌风解释道。 “两个情人节有什么区别吗?”司马凌风又问。 “对于情侣来说能有多大区别?不就是送花送礼物开房一条龙…”温橙捡了一块月饼吃起来。 “开房一条龙?”司马凌风不明所以。 “开房就是那个…一条龙不是一条龙的意思…呃…指一套流程的意思…”温橙抓了抓脑袋回道。 “那个?”司马凌风还是没明白。 “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呗,你再问我就要怀疑你耍流氓了…”温橙斜眼瞪着司马凌风。 “呵…看来上次梦里跟她不算真的过了情人节啊,我们既没送花送礼,也没有开房…”司马凌风暗自思忖。 “不知道宫里的宴会怎么样?”温橙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怎么样,无非就是觥筹交错,阿谀奉承。吃喝也不能尽兴,歌舞也是乏味。”司马凌风不屑的点评道。 “你当然觉得乏味啦…我想看啊,有句话说得好,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成为纣王,唉…”温橙惋惜的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司马凌风又不耻下问。 温橙盯着司马凌风美丽至极的脸仔细瞧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叹道:“唉…你这种人是理解不了的…” “…”司马凌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本王给你请一队舞姬来。” 随后司马凌风果真就让管事的去明月轩请了人来跳舞,温橙看得津津有味,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美人抛媚眼,或者跳着跳着躺到她怀里来,不过舞确实是跳的好,她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司马凌风也仔细看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便对舞蹈失去了兴趣,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温橙,心里不屑的说了一句:“哼,明明就很乏味。” 温橙见他兴致缺缺的样子,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谁让他自己就是大美人,体会不了他们这些普通人欣赏美人的趣味儿呢。等到歌舞散去,温橙看到离开的乐师里面有一个弹筝的,随即想到了自己最近正在学幻音术,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喂,司马凌风。”温橙勾起嘴角叫了一声旁边的美人。 “嗯?”司马凌风随意的应了一声。 “你不是嫌无聊嘛…要不要试试我的幻音术?可以让你见到你想看到的情景哦…”温橙语气里充满了诱惑。 “幻音术?你居然在学那个?”司马凌风有些吃惊。 “对啊,最近我在回雪楼那边试了试,效果还不错,不过还没在有修为的人身上试过,你要不要试试?你要是答应的话,我正好看看我现在的水平如何,能不能对付得了明镜。”温橙赶紧又找了一个理由。 “呵,就你的水平…让你试试又何妨。”司马凌风冷嗤一声。 “嘿嘿,那我马上遁回去拿筝,很快的,你等着啊…”温橙嘿嘿一笑,立刻就开了土遁赶回去拿筝。 司马凌风没理她,根本也没对她的幻音术抱什么期待。一盏茶后,温橙就抱着筝回到了王府。坐下定了定神,才把筝放上了桌子,看了眼司马凌风。 “那我开始了哦…”温橙看着司马凌风询问。 司马凌风挥了挥手,示意她请便。温橙见他态度不屑的样子,挑了挑眉,双手按上琴弦开始弹奏。结果一曲弹完,司马凌风果然没有什么反应,司马凌风眼里的鄙视更甚。 “没道理啊…”温橙低头看着琴弦,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然后不太确定的道:“我灵力释放的恰到好处,虽然还不怎么熟练,但也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吧…你听的时候脑子里在想啥呢?不会啥也没想吧…你得想啊…” “修为不行,要求还多…”司马凌风冷声怼了温橙一句。 “哎呀…你就帮我好好试一下呗,你就想想刚才的舞…拜托拜托…”温橙是真想学好幻音术,当下只好伏低做小拜托起司马凌风。 “啧,那本王就让你再试试吧。”司马凌风有些不耐烦的抿了口酒,让温橙继续。 温橙立马重整旗鼓,聚精会神的开始了演奏。司马凌风脑子里回想了一番之前明月轩舞姬的舞蹈,耳朵边流淌着温橙弹奏的乐曲,不知不觉间,脑子里的画面呈现在了眼前。司马凌风晃了一下神,眼前跳舞的人赫然变成了温橙。 司马凌风瞪大了眼睛,只见温橙一边扭动着腰肢,一边向他靠了过来。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魅惑,随后温橙身上的薄纱宽袖袍衫突然从肩头滑落掉到了地上,温橙被衣服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扑到了他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司马凌风心跳加速,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温橙深情的看着他,勾唇一笑,红唇慢慢向他靠了过来,双唇接触的刹那,司马凌风忍不住紧紧搂住了怀里柔软的腰肢。温橙的手还十分不安分的摸进了他的衣领,可惜还没等他仔细品尝温橙的唇舌,怀里一空,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了。 温橙停止了弹奏,眼神奇怪的看着司马凌风一脸意乱神迷,双手环抱着什么的姿势。 “咳…”温橙轻咳了一声。 司马凌风眨巴了一下眼睛,立刻回过神来,看向坐在一旁,手还放在琴弦上的温橙,然后他飞快的放下手,正了正神色。 “你看到啥了?”温橙实在是好奇。 “没什么…本王乏了,你自便吧…”司马凌风丢下一句,快速起身离开了院子。 “这人发什么疯…困了不应该回屋吗?往院外走干嘛…啧啧啧,看他刚才的表情和动作,该不会是看到啥香艳的场景了吧。嘿嘿…不会是跟皇帝那啥吧…”温橙一脸猥琐的盯着司马凌风离去的背影。 司马凌风走出院子以后,身形几个起落纵跃,来到了王府里的一处隐蔽温泉池边,径直跳了进去。近来天气炎热,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边了,此刻他却不知还能去哪儿。温橙待在他的院子里,他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刚刚的幻觉来。 “该死…”司马凌风靠坐在池边,低声的念叨了一句,温暖的泉水却让他越发燥热起来。 虽然外界除了他的恶名以外,也谣传着不少他的风流韵事,但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对这方面就不怎么提得起兴趣了。他在青楼试过几次,但都不尽人意,不过在青楼割过姑娘的舌头是真的。不仅如此,他还当场打杀过青楼里醉酒将他错认成花魁的客人。而勾栏里那些妖娆大胆的妓子,只让他觉得恶心。 就他这样的行事作风,谁敢真的放心跟他亲近。而且他自己长相又艳美,青楼里的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世家女子又让他觉得虚伪。关键还是他找不到什么感觉,导致他一度以为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后来他又去了象姑馆,也是那会儿买下了顾阮,可惜顾阮甘愿臣服他身下,他却还是找不到感觉。 没成想今日仅仅是一个幻觉,居然让司马凌风如此躁动,他着实有些气恼自己。 “明明之前也抱过亲过,怎么没有今日如此冲动…妖女!什么幻音术?我看就是邪术!”司马凌风有些恼怒,手底下捏碎了好几块岸边的石头。 这些温橙自然是不清楚的,她只当司马凌风因为中了幻音术在她面前出了丑,面子上抹不开,跑到什么僻静的地方生闷气去了。她把筝搁到一边,就着桂花酒吃起月饼来。王府的月饼味道还是不错的,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下人在一旁伺候着,她不太自在,吃的少,现在就拿月饼垫起肚子来。 第90章 御剑出游遇水鬼 司马凌风在池子里待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上岸后,在岸边专门换衣服的小屋里随意换了身衣服便往自己院子里走。温橙已经把桌子上的月饼和酒都解决了,此时正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赏月。 司马凌风踏入院子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的温橙,出神的仰望着月亮的情景。 听到动静,温橙转过头对司马凌风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回来啦…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随即温橙便起身抱起自己的筝准备要走。 司马凌风却被那一笑晃了晃心神,一直等到温橙走到他身边时,他才反应过来,然后他鬼使神差的拉住了温橙。 “干嘛?”温橙侧过头不解的问他。 “…我送你。”司马凌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顿才挤出一句。 “不用,也别给我安排车了。刚喝了不少酒,我打算走路醒醒酒来着…”温橙摆摆手。 “你不是想试试飞吗?今晚月色好,我可以御剑带你飞回去…”司马凌风赶紧说道。 “诶,真的吗?”温橙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下子亮了。 “嗯。”司马凌风点点头。 “会不会太招摇了?被别人看到怎么办?”温橙突然想起他们这是在城里,虽然是晚上,但是今天的月色确实很好,街道上不点灯也很亮堂。 “不会,飞高点就行了。”司马凌风又摇了摇头。 “唔…那好吧。嘿嘿。”温橙点点头,顿时咧嘴笑起来。 “你等我片刻,你的筝就放在这儿吧,我明日叫人给你送过去。”司马凌风松开温橙,快步回了房里取剑。 司马凌风出来以后,温橙只见他手中流光一闪,轻轻一跃便跳到了一柄悬浮着的剑上。那柄剑五尺来长,一寸来宽,剑身在月色下闪着荧光,载着司马凌风眨眼间便来到了温橙面前。 “上来。”司马凌风对着温橙伸出手。 温橙看了一眼他脚下的剑,司马凌风站在靠近剑柄的位置面对着她,显然她只能站到他前面的剑身上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御剑飞行太诱人了,温橙拉着司马凌风的手站了上去。 “啊…”没等温橙站稳,司马凌风已经御剑飞起,温橙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闭上了眼睛。 司马凌风揽住她,等了一会儿后才说道:“睁开眼看看。” 身边的风声很大,几乎盖过了耳边司马凌风的呼吸声,温橙有些害怕,闭着眼摇了摇头。 “我飞慢点,你睁开眼看看,不然飞这一趟不是白飞了…”司马凌风难得见到她露出害怕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温橙闭着眼,感受到速度慢下来,身边的风也温柔了一些,才敢偷偷的睁开眼,左右看了看,身边除了一轮看起来异常明亮的月亮和司马凌风以外,还有稀稀疏疏的点点星光。 温橙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城里的灯火已经离他们很远,远的好像脚下也是一片星空一般。不过看久了有些头晕,温橙赶紧又抬起头看周围。 “是不是太高了…这已经过了我家了吧…”温橙不确定的问道。 “嗯。从王府到你家御剑过去很快的,大概在那边,你跳下去就到了。”司马凌风指了一个方位。 “喂,你不会要推我下去吧…”温橙听司马凌风这么说,紧了紧拽住司马凌风前襟的双手,拉扯之下,露出了他胸口的一片莹白,不过温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搂着我的腰不行吗?你都快把我衣服扒了…”司马凌风见此却不大乐意了。 “谁让你说那种话吓唬我的…”温橙松开手,不好意思的抻了抻司马凌风被她弄皱的衣襟。 “抱紧了。”司马凌风提醒了一句,然后温橙就感觉身子由于惯性狠狠的撞到了司马凌风的身上,她赶紧搂住司马凌风的腰,脸也贴在他胸口上。 “飞那么快干嘛,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由于风声很大,温橙只好抬头大声问司马凌风。 “我知道有座山,顶上有个湖,景色很好,我带你去赏景。”司马凌风低头贴着温橙的耳朵回道。 “哦。”温橙在司马凌风怀里点了点头,晃动的脑袋蹭的司马凌风胸口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飞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司马凌风才带着温橙下了地,温橙有些腿软,踩在地上的时候一下子没站住,司马凌风及时拉住了她,她才没摔到地上。 温橙站稳以后看着眼前的美景,心里赞叹一句:“真tm美,没白来一趟。” 眼前是一片如镜的湖面,湖面有淡淡的烟雾缭绕,水面上倒映着天上的银盘,湖边生长着大片的草地,草地上还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湖那边还隐隐能看到雪山,整幅画面在月光下美的仿佛仙境一般。 温橙瞅了瞅身边的司马凌风,心里又是一声赞叹:“啊…人也美得仿佛仙子一般…” “这是哪儿啊?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有这样的美景。”温橙走了两步,蹲下身仔细辨认草地上的野花,唔,一个都不认识。 “岭州镜湖山,离京城很远了。”司马凌风答道。 “啥?都到岭州了?”温橙有些惊讶,岭州离京城有将近四百里了,这御剑果然很快啊。 “嗯。”司马凌风应了一声,收起剑,坐到了草地上。 “我突然有一个疑问,你现在修为挺不错的了,皇帝现在也没拘着你了,你为什么不离开京城,四处游山玩水,做你想做的逍遥王呢?”温橙走到司马凌风身边,也坐了下来,问道。 “呵,可能是我心眼小吧,见不得想害我的人过得舒心。况且我要是真走了,这盛国恐怕就要改姓明了。”司马凌风轻笑一声回答道。 “想不到你还是个心怀家国的有志青年…唔,有志中年啊…”温橙有些诧异,想起他今年已经四十了,又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怎么?嫌我老?我都没嫌你老,你年纪得有我的好几倍吧?”司马凌风嘴角勾笑,侧头看着温橙。 “屁…本姑娘永远十八…”温橙不服气的瞪了一眼司马凌风。 “呵,老妖婆。”司马凌风嘲笑了温橙一句。 “啧,你再说?信不信老娘吃了你?”温橙恶狠狠的说道。 “来啊,悉听尊便。”司马凌风说着一仰身躺到了草地上。 “切…也就本姑娘是个正人君子,你这个样子,但凡换个人,早就被扒光了…”温橙撇撇嘴,不再跟司马凌风犟嘴。 司马凌风偏头看着温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容貌好像还差点意思,没能打动身边的女子,让她主动投怀送抱。 “啧,司马凌风,你想什么呢?刚刚不还埋怨她用邪术乱了你的心神吗…”司马凌风收回目光,自我检讨了一番,只是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温橙。 “你还要保持这样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多久?”温橙转过头看向司马凌风,正好与他的目光相对,他眼神温柔缱绻,加上现在躺着的样子,那画面对温橙的冲击确实有点大。 她转回头,没敢再看,心里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位更是重量级,碰一下要断手的那种,可别被迷了心智。想想家里还有个帅老公等着你宠幸呢。” 司马凌风见温橙只晃神了片刻就立马转过了头,暗叹一声坐了起来。两个人沉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温橙盯着湖面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走到湖边伸手拨了拨湖水,然后有些惊讶的回头对司马凌风说道:“这湖水是温的?” “嗯。这儿是个火山口,不过很久很久没有过动静了,但是底下的地火又没完全熄灭,所以这算是个天然的温泉湖。”司马凌风给温橙讲了一下湖水温热的原由。 “温泉!”温橙眼睛放光,心里很有些意动。 “很想下去泡一泡啊,有没有?可惜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唉,姚宿云这个不思进取的家伙,要是早点轻身圆满,不就可以带着我和陆淮南一起来了嘛…”温橙心里失落不已。 “怎么?想下去?”司马凌风一眼看穿了她的渴望。 “不了…呵呵…”温橙摆了摆手。 “想下去就下去呗,本王对你又没兴趣。”司马凌风有些嫌弃的打量了一番温橙。 “你这什么眼神!?”温橙见他这样,着实有些被打击到了。 “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司马凌风毫不客气的说道。 “对,你好看,你貌若天仙…不然也不会…”温橙见他脸色渐冷,打住了话头,只在心里腹诽:“不然也不会被皇帝强了,切,死基佬。对啊,我怕个基佬干嘛,多半还是个零,哼…什么双,看着就是个零…” 温橙一边腹诽,一边就开始脱鞋,想着反正司马凌风多半对女人不感兴趣,当他是个女的就行了,自己又不脱光,他也不是没见过她穿吊带的样子。她又把外面的薄纱袍子脱了,看了眼司马凌风,到底没有把纱裙脱了。 然后她就伸脚试了试水的深度,慢慢的下到水里去了。 “哇…好舒服…”温橙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惬意的不行。 这山上气温比山下要凉快很多,泡在温泉里感觉刚刚好。温橙来回游了一会儿,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司马凌风坐在岸边静静的看着,心情也不禁愉悦起来。 就在温橙沉浸在温泉的舒适里的时候,忽然感觉小腿边上有一丝冰凉划过,她诧异的低头看向水里,水面上虽然有月光,但从水面看水里却是漆黑一片的,什么也看不清。 没等她细想,小腿忽然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扯住,她整个人被猛的拽入了深水。身边刚刚还温暖的水也突然变得冰寒无比。温橙大惊失色,急忙开了灵眼借着透过水面的月光往小腿上看去,只见一只惨白的手抓在她的腿上,周围有缕缕黑气萦绕,拽住她的东西俨然是一只双眼通红黑气缭绕的水鬼。 而岸上的司马凌风见温橙突然消失在了水面也没多想,以为她潜到水里去了,又等了一会儿不见她上来,才忍不住起身走到水边。温橙消失的那片水面平静无比,就连司马凌风也感觉到了有寒气冒上来,他心中一紧,伸手一探,温暖的湖水已经变得冰寒。 “温橙!”司马凌风焦急的喊了一声,水面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他顾不上再多想,一个纵身跳进了水里。 温橙刚被水鬼拽到水里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害怕,不过开了灵眼看到对方只是拽着她不让她浮出水面后,她倒是冷静下来了。又往周围看了看,除了拽着她的水鬼,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她定下心来,刚要用灵力画驱鬼符把水鬼赶跑好脱身,却见头上水花涌动,司马凌风跳下来了。 司马凌风没到通鬼,跳进水里借着月光也只能勉强看到水里的温橙。他又往下潜了一截,眼见就要拉住温橙的手了,却见温橙对他摇了摇头。司马凌风不知道,在他跳下来的时候,那水鬼又盯上了他。一只手死死拽着温橙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诡异的伸长去拽司马凌风了。 温橙急忙画了驱鬼符打向水鬼,水鬼被灵符击中,松开了温橙的手,但是它另一只手却已经拽住了司马凌风。水鬼几个翻滚,居然拽着司马凌风逃窜了出去。温橙急忙伸手去拽司马凌风,奈何水鬼速度太快,温橙只来得及拽住司马凌风的头发。 司马凌风的小腿突然被东西猛的拉住,此时也已经明白水里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了。可惜他的腿被水鬼拽着,头发又被温橙拽着,水鬼的速度又快,头皮被头发拉扯,吃痛不已,纵使他想做点什么也没法。再也没有比这更狼狈的时候了。 温橙却顾不上司马凌风狼狈不狼狈的,只管拽着他的头发,一点也不敢松手。这片湖还是挺大的,万一松手,水鬼拽着司马凌风跑远了,恐怕堂堂的敬王殿下就要被淹死了。 第91章 失控 温橙适应了水鬼的速度以后,就急忙开始快速画灵符,瞅准了它拽着司马凌风的手打了过去。水鬼的手被击中,松开了司马凌风,温橙急忙靠近拽住司马凌风,只见他双眼紧闭,俨然已经是溺水了。 温橙拽着他赶紧往水面上浮去,到了水面以后,温橙施了一个凝冰术,将附近的水面冻成了冰,然后把司马凌风拖了上去。水鬼犹自在他们附近徘徊,温橙在冰面上又画了一道符,然后就急忙开始查看司马凌风的情况。 温橙见司马凌风胸口都没有起伏了,赶紧按着他的额头,将他的下颌抬起捏住鼻子往他的嘴里吹气,吹了几次后又交叠双手按压他的胸口。 “司马凌风,你可别这么死了啊…”温橙一边按压,一边念叨着。 吹气按压来回几次后,司马凌风还是没啥反应,温橙有些慌了。好在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司马凌风虽然不喘气,心也不跳了,但是生机还是在的,从他身上还燃着的魂火就能看出来。普通的办法不行,温橙便只有用特殊的办法了。 温橙探了探司马凌风的丹府,发现他体内的灵力也滞住不怎么运转了,于是便嘴对嘴渡了一口自己的灵力给司马凌风,帮助他的灵力运转起来。然后狠了狠心,用灵力模仿除颤仪开始击打他的心脏。 来回几次后,温橙感觉他的心重新开始跳起来了,便又再次给他做起人工呼吸,这次终于起了效果。在第三次吹气的时候,司马凌风终于睁开眼自主呼吸了一次。随后他便急促呼吸了几下,猛的坐起身咳出了一滩水。 温橙等他完全缓过来以后,才用凝冰术冻出一条通到岸边的路,扶着他沿着冰路往岸边走去。水鬼一直跟着他们,却碍于温橙画在冰面上的灵符不敢靠近。 到了岸边,温橙扶着司马凌风坐下,然后便要去找些可以生火取暖的东西。司马凌风却紧紧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温橙只好在他身边坐下,任由他将头靠在自己肩上。没有生火的东西,温橙只好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点了一团灵火。 “谢谢你跳下来救我。”温橙开口感谢了一下司马凌风想要救她的好心,虽然他没救到温橙,反而被温橙救了。 “你们妖类都不怕溺水的吗?”司马凌风声音沙哑的问道。 “唔…别的妖我不知道,但是我活着又不是靠呼吸空气。再说我还没有肺,主要都是腹式呼吸,哈哈哈…所以到了水里,我完全可以不呼吸的…”温橙给司马凌风解释了一下。 “嗯。忘了你除了一颗心,里面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你有脑子吗?”司马凌风突然问道,上次他探查温橙的身体,倒是没有注意过她脑子里的情况。 “…”温橙没回话。 “呵,看来是没有。”司马凌风轻笑了一声。 “你适可而止啊,要不是看在你差点死了的份儿上,我早就动手打人了。”温橙斜眼看他,语气有些恼怒。 “水里是什么东西?”司马凌风没再气她,转而问道。 “水鬼。估计是有人独自在水里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淹死了,然后天长日久怨气横生就成了水鬼。”温橙看了眼水面,还有些心有余悸。 “可惜了。”司马凌风说道。 “嗯,是挺可惜的,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温橙点了点头。 “我说这湖可惜了,有水鬼不是就泡不了温泉了。”司马凌风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等白天把他尸骨找出来,超度一下就行了。”温橙翻了个白眼,但是却没跟他犟嘴,只是说出个解决办法。 “就你那修为,上次超度…”说到这儿,司马凌风闭了嘴。 “哼,那又怎样?正是我这蹩脚的超度将自己从你的魔爪里面拯救了出来。”温橙实在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司马凌风没吭声,只是默默的把头又往温橙的肩膀上靠了靠。哪想他这一挤,温橙的身体失去平衡,一只手被他拽着,另一只手又在维持灵火,没能立刻撑住身体,然后就狼狈的倒在了草地上,司马凌风也顺势压在了她身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气氛瞬间暧昧起来,温橙大气都不敢喘,司马凌风心跳的厉害。片刻后,司马凌风忍不住凑近了想要亲吻温橙,却被温橙一个侧头躲开了,一个吻顺势落在了她耳后,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司马凌风却仿佛着了魔一样,顺着耳后又往下开始亲吻温橙的脖子,温橙反应过来用力推了一下司马凌风。也就在此时,司马凌风心脏传来一阵闷痛,守约镯起效了。 他应该停下的,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不顾心口的疼痛,伸手将温橙推他的手拉到两侧死死按住,然后疯了一般亲吻着温橙。 “司马凌风,你发什么疯,放开我!”温橙用力拽自己的胳膊,拼命扭动想要躲开司马凌风的吻。 司马凌风却完全没了刚才溺水时的柔弱模样,任凭温橙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司马凌风凌乱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温橙的脖颈上,潮湿的吻也不断落在她脖颈上,温橙心里慌乱,嘴上咒骂不停。司马凌风终于嫌她吵,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合拢按在头顶的草地上,另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下颌吻上了她的嘴。 “唔…”温橙眼睛瞪大,挣扎的越发厉害。司马凌风却越来越兴奋,觉察到有不明物体抵在身上时,温橙彻底慌了。挣扎中她灵光一闪,散落在一旁的青丝自动升起,凝成一股手指粗细的发绳缠上了司马凌风的脖子。 发绳收紧后用力拉扯,司马凌风这才松了手,温橙操控发绳一把将司马凌风狠狠摔在地上后才松开。司马凌风跌在地上剧烈咳嗽,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缓过来以后,司马凌风却慢慢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司马凌风躺在草地上笑个不停。 “tmd就该让你淹死算了,死变态…”温橙站起身离司马凌风远远的,不停的口吐芬芳。 司马凌风笑够了以后,坐起身看了一眼胯间,又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温橙,温橙只觉得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之前还觉得他姿容仿若仙子,现在却觉得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 温橙又后退了一截,离司马凌风更远,司马凌风勾唇一笑,没再盯着温橙,抬手揉了揉被发绳勒出了红痕的脖子。温橙现在十分后悔跟着司马凌风来了这山上,遇到水鬼不说,还差点被他强了。眼下这山离京城好几百里远,还不知道有多高,自己该怎么回去? 温橙心里阴晴不定的思考着,远处的司马凌风站了起来,她立刻警觉的瞪着他。司马凌风环视了一圈,往一个方向去了。温橙没出声,也没跟上去。然后就见司马凌风走了一段后,从草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剑,流光一闪后,他跳到了剑上,眨眼间便御剑到了温橙面前,温橙吓了一跳,立刻后退。 “上来,回去了。”司马凌风面无表情的冲温橙说道。 温橙没回应,也不动,只死死的盯着他,还扫了一眼他的某个地方。司马凌风勾唇冷笑,在温橙猝不及防之下靠近,一把拦腰将她扛到了肩上。 “靠,司马凌风,你个疯子,死变态,放我下来!”温橙一边骂着一边用力捶打司马凌风的后背。 司马凌风狠狠拍了一把温橙的屁股,冷声威胁道:“你再骂,我就拿镇妖符镇了你,回去后就把你关起来玩到死。” 温橙想起第一次跟他呛声反抗被下了镇妖符的事,立刻就熄了火,有钟情丹的事情在前,她相信司马凌风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见温橙安静下来,司马凌风御剑开始往回飞。 飞了一盏茶的功夫,温橙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放我下来吧,这么着难受…” 司马凌风这才降了速度,将温橙从肩上放下来改成了公主抱。 又沉默了一会儿,温橙偷偷看了一眼司马凌风,疑惑的问道:“你不是断袖嘛…?” 司马凌风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嗤一声:“传闻中陆淮南不也是断袖?” “那能一样?他那些的都是谣传…他很纯洁的好吧…”温橙替陆淮南辩解道。 “我跟司马凌逸是发生过关系,但那会儿我是年少懵懂不知事。不代表我不喜欢女人,你虽然是妖,但女人的东西你都有,我对你起反应不是很正常?再说司马凌逸也是被我当女人一样弄的。”司马凌风随口解释道。 “啥?你居然是1?”温橙惊诧不已,声音都高了三度。 “什么一?”司马凌风不解。 “就是两个男的之间,在上面的那个…”温橙不好意思的解释。 “呵,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下面了?我好歹也是修行者,十四岁时已经辟府圆满一脚跨入润脉了,司马凌逸凭什么在上面?”司马凌风不屑道。 “啧,皇帝真是震碎我的三观啊…我现在有点怀疑他跟明镜是不是也有一腿…”温橙咋舌不已。 “哼,老鬼对他可没什么兴趣。”司马凌风又冷哼道。 “好吧…我还没见过皇帝呢,他现在是个五十多的大叔了吧…”温橙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司马凌风,摇了摇头叹道:“真是暴殄天物啊…” “那你要不要尝尝这天物?”司马凌风戏谑的看着温橙。 “不了不了…我消受不起…你别乱来啊…”温橙说着将头发缠在了司马凌风脖子上。 “呵。”司马凌风看了一眼缠过来的头发,嗤笑一声。 随后二人再也没有说话,温橙把手小心翼翼的搭在司马凌风的肩上,尽量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司马凌风也没有故意加速减速来制造二人肢体碰撞的情景。到了京城的时候,司马凌风降低了高度,避着巡逻的金吾卫送温橙回了永兴坊的宅子。随后他便收了剑,运起轻功踩着沿途的屋顶回了王府。 经过中秋这一晚的事情,温橙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司马凌风,司马凌风倒是第二日给她送了一本《灵音秘术》,还将她的筝除了她已经炼制过的琴弦以外的其他部分都换成了同样用灵力炼制过的部件。 温橙没把中秋发生的事情告诉陆淮南,怕他冲动之下去找司马凌风,万一惹恼了司马凌风,怕不好收场。再则也是不想他担心,反正司马凌风又没有得逞,以后离他远点就行。等到他们的计划完成,她就跟着陆淮南隐居,与司马凌风再也不见。 一直到九月初一,司马凌风才传了信过来让她去敬王府。因为她是嫁给亲王,在大婚之前还要先举行册封王妃的仪式。司马凌风去找皇帝的时候,只提了婚礼的日期,封妃仪式的日期还是后来他随口点的日子。也是临近当日了,司马凌风才想起来,赶紧传了信让温橙赶回来。 好在司马凌风飞扬跋扈的人设立得好,他带着温橙姗姗回了县主府的时候,等在门外的礼部册封官和宫里来的女官等,都不敢埋怨半句。 随后温橙便回主院收拾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稍微正式隆重一点的衣服,由吉祥领着到了设立好的香案前,由宫里来的女官给她授了皇帝赐下的金册。 然后司马凌风就带着她坐在一旁喝茶聊天,看礼部的册封官吩咐人将皇帝又赏赐下的礼物往县主府里面抬。 “啧啧…这些东西值不少钱吧,事后能归我不?”温橙低声问司马凌风。 “呵,你想要就拿走呗。”司马凌风抿了一口茶,看了温橙一眼。 “后天就是大婚了,我嫁衣呢?不用试试吗?”温橙又问。 “我看过了,能穿。”司马凌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回道。 “好吧…”温橙随口应道,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抬入县主府的东西上。 从敬王府过来时,温橙也看到了探头在门口观望县主府的李悦宁,不过司马凌风下车后一直将她揽在怀里,这才没让李悦宁看到她的脸。其实那次见到温橙她还是有些怀疑的,不过后来回娘家听母亲和姐姐说跟温橙见了面的事,就没多想了。 毕竟一个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来的孤女,勾搭上陆淮南已是难得,要是还能当上黎阳县主,跟敬王殿下定了亲,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太过玄幻。 第92章 大婚日 九月初一晚,密谋的一行人又在第一酒楼聚了一次,为九月初三的计划最后进行一次查漏补缺。上清阵已经布置好,到时候只需要将布置在东宫内的一处阵脚补齐即可启动。 陆淮南也已经将所有的卷宗整理分门别类的列好,并且将司马凌风交给他的证据用箱子装好,秘密藏在了家中。其中居然还有当初他在陆丰住处查到的密信和账册。 上清阵布置好的时候,温橙的任务就只剩下练习术法以及安心待嫁了。中秋夜在司马凌风身上试验幻音术的效果不是很佳,好在司马凌风给了她一本《灵音秘术》,她将其中的音刃术与幻音术结合在一起,好歹是有一些杀伤力了。 万俟殊给陆淮南和司马柏舟一人分了三张保命符,只要不是正面被明镜全力攻击,基本上可以保他们二人性命无忧。剩下的人都各自有一定的修为,不单独被明镜逮着虐的话,应该问题也不大。 九月初二,陆淮南为计划做的准备工作,以及刑部衙门本来的事务都已经做好,所以特意留了今日休沐,想要在温橙和司马凌风大婚前再跟温橙安心的相处一日,结果天公不作美,今日突然下了大雨,两个人便只得待在了家里。 “唔…你今日好凶…”温橙喘着气娇娇的吐出一句。 “弄痛了吗?”陆淮南抹掉温橙额边一滴滑落的汗水。 “没…”温橙摇了摇头,又缓了片刻才说:“你今日有些反常,是因为明日我就要嫁给司马凌风了吗?” “不…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橙儿,我害怕…”陆淮南趴下将温橙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里除了残留的情欲还有一丝压抑的郁结。 “怕什么?怕司马凌风不守承诺吗?”温橙的手在陆淮南背上挠了挠,轻声问道。 “…我跟他同样身为男人,可是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每次都要你冒险冲在前面,我只能在后面做一些简单的事情,还是捡着他剩下的…明天你们就要去对付那个明镜了,也是他才有能力站在你身边,我只能在后面等着…我既怕他保护不好你,又怕他太优秀,你喜欢上他怎么办…最关键还是怕你出事…”陆淮南埋在温橙颈窝里闷闷不乐的说道。 “呵呵呵…哈哈哈…陆淮南,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傻?”温橙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再好又怎么样?我喜欢的是你啊…如果因为他比你优秀,我就移情别恋,那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山外有山,楼外有楼,我喜欢得过来吗?再说,他也不喜欢我啊…”温橙抬手摸了摸陆淮南的脑袋。 没等陆淮南回话,温橙又说:“再则,能者多劳,我有这个能力,那冲在前面就是我的责任。如果咱们互换一下,你也会像我一样冲在前面不是吗?男人又怎么啦?谁规定男人就一定要不管不顾的保护女人了?我们女人也有志气和胆气的好吗?” “可是我还是想挡在你前面保护你…”陆淮南抬起头又说。 “等这件事过了,我就让你挡在前面保护我。迎面刮阵风,你都要在前面给我挡着,行吧?”温橙掐了掐陆淮南的帅脸。 “行。”陆淮南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啊…你干嘛…”温橙羞恼的捶了一下陆淮南的肩膀。 “为夫还没好呢…”陆淮南低头吻了吻温橙。床帐摇晃的声音和着窗外的雨声再次交织在了一起。 温橙也并非对明日将要发生的事没有感到一丝的压力。大概归功于在原本的现代世界经历过中考、高考、毕业论文、面试等等的各种压力,已经养出的自我调节能力比较强而已。 陆淮南会感到害怕,感到压力,也是因为心中压抑着的仇恨久不得报,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自我怀疑。直到知道真相以后才稍微释然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司马凌风给他带来的压力。 虽然温橙说司马凌风不喜欢她,但陆淮南却隐约察觉到了司马凌风对温橙的不一样,产生了危机感。他很在乎温橙,眼下却不得不把温橙推到司马凌风身边,因为司马凌风有修为,更有能力保护温橙。关键是司马凌风长得好看,长生不老,能长久的陪伴温橙。 所以随着婚期的临近,他才越发的不安。今日二人亲近的时候,他不自觉过于放纵了一些,没想就被温橙察觉到了。好在温橙的一番话又给了他信心。事后二人又说了很多体己话,总算是将陆淮南的心安了下来。 九月初三,司马凌风与温橙大婚之日。 温橙一大早就被府里的婢女们叫起来梳妆打扮。亲王妃的嫁衣与陆淮南和温橙拜堂时,温橙穿的嫁衣有一定的区别,最里面不是抹胸,而是领子绣了翟鸟的中衣,然后搭配青色同样绣翟鸟的圆领袍,外穿纯红色的大袖衫,霞帔则是青色绣鸾凤纹的样式。 腰上系玉带,手上没给配扇子而是要拿玉圭。凤冠是双博鬓的九翟冠,顶上左右的一对凤鸟还衔着珍珠串成的流苏。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了。脸上的妆容则是在温橙的强烈要求下,好歹没有化得面目全非。 司马凌风来接温橙的时候,她仔细的看了一眼司马凌风的装扮,青色的冕服是好看的,上面的刺绣也都很华贵,就是头上那九琉冕全靠他的颜值撑着。 司马凌风也仔细的打量了温橙一番,心里暗忖:“她穿嫁衣果然好看,但愿这身衣服不会被血溅到。” 坐上皇家迎亲特有的辂车以后,温橙回头看了一眼车后面,当真是十里红妆,可惜背后掩藏的真相却令人心惊。迎亲的队伍绕着京城转了一圈,一路上又是撒花又是撒糖又是撒钱。 司马凌风居然也难得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一笑,沿途那些围观的男女都忍不住心旌神摇,当真是美人一笑倾城。 “呵,紧张吗?”司马凌风牵着温橙的手问道。 “还好吧,是不是就皇帝出了宫?”温橙答了一句,随后又凑近司马凌风问道。 “刚刚探子是这么回报的。”司马凌风点点头。 随后又嘱咐温橙道:“待会回到王府拜过堂,回了洞房,你就去跟万俟殊他们汇合,司马凌逸交给我。你的筝我让人放在房里了。等我帮柏舟控制住局面就立刻进宫找你们。” “好。”温橙点头应道。 绕回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马上就要落下地平线了。温橙在围观婚礼的官员中看到了陆淮南,陆淮南对她笑了笑,温橙差点忍不住给他一个飞吻。 司马凌风见状,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悦,不自觉的紧了紧牵着温橙的手。下了车还有一连串的繁文缛节,虽然婚前有宫人来教导了半日,但温橙还是有些昏头昏脑的,好在司马凌风一路不顾规矩的各种提醒。 到了喜堂,果然见众人簇拥着司马凌逸已经在堂上候着了。温橙偷偷打量了一番司马凌逸,看着倒是个帅大叔的模样,司马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不过他发间已有银丝,眼角也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跟司马凌风对比的话,确实怎么看都差着辈分,倒是司马柏舟跟司马凌风更像是兄弟。 温橙还在一旁看到一对长相出众,衣着华贵的夫妻,低声问司马凌风后,才得知竟是从封地赶来参加兄长婚礼的宣王司马凌轩。温橙没怎么听过这位的事迹,看着倒像个儒雅的谦谦君子。 结果司马凌风一句话又让温橙震惊了:“呵,七弟在外面看着儒雅,回了家就喜欢被老婆抽打。据隐卫观察,不打硬不起来…” “…你们司马家的人,多少都有点什么大病吧?司马檀弓姑且不说,司马柏舟不会暗地里也有什么毛病吧…”温橙有些担忧盛国的未来。 “咳…柏舟没毛病,是个好孩子…”司马凌风居然也有尴尬的时候,讪讪的回了温橙一句。 司马凌风和温橙二人拜过堂,又到司马凌逸面前听了一番教导。当着百官的面,司马凌逸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只是看着温橙的眼神异常凌厉。 随后二人又被人簇拥着进了洞房。又是一连串的各种规矩行过以后,洞房里终于只剩下温橙和司马凌风。 司马凌风坐在拔步床的春凳上,帮温橙将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王府的人已经秘密控制住了司马凌逸带来的禁卫军,你要换身衣服再去宫里吗?” “不了,把这霞帔和大袖袍脱了就行了,里面这个圆领袍穿着还挺舒服的,我再换双鞋就行了。凤冠给我留着啊…我要当作收藏品,嘿嘿。”温橙说着便将身上的霞帔和红色袍子脱了下来。 “好,注意安全。”司马凌风温柔的笑了笑。 “咳…我走了。”温橙看到司马凌风对自己这么笑,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随后站起身拿上筝跟他告别。 温橙遁走以后,司马凌风恢复了清冷的表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司马凌逸已经准备要回宫了,婚礼上人多眼杂,身为皇帝的他是不打算留下参加宴席的。 看到司马凌风来到宴席上,司马凌逸停下了欲走的脚步重新坐回了主位,总归还是想再看看他的。司马凌风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司马凌逸,然后走到宴席中央,跟人群中的司马柏舟和陆淮南各对视一眼,随后高声对司马凌逸喊道:“皇兄别急着走,臣弟还有一出大戏要演给你看呢。” 司马凌逸有些诧异,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不过他还是镇定的问了一句:“哦?不知皇弟打算给朕演一出什么戏?” “呵,想必在座的百官没有几个是真心想来祝本王新婚快乐的,本王对此也不在意。只是皇兄对臣弟这些年的厚爱,委实让臣弟觉得有些累了。今日是臣弟大喜的日子,皇兄与百官都在,臣弟便想着趁这个机会与皇兄就此做个了断。”司马凌风语气随意,看着司马凌逸的眼神却是凌厉。 宴席上的百官一片哗然。 “…你想如何了断?”司马凌逸皱眉问道,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呵,二十年前,本王与当时的金吾卫大将军宋铮意图谋反,当时的大理寺少卿周樟拿到了关键的证据,只不过很快他就送了命,还连累全家被灭了门。李大人为此气的不行吧?”司马凌风看了眼席上听到此话脸色铁青的李崇山。 “你们都认为是本王为了销毁证据才杀害了周樟和他全家,殊不知…正是李大人你早早的禀告了上听,又对此事不依不饶才害了周樟和他全家。如今正好,周樟的弟弟周枳,现在也在这席上呢,而且,他手里正好握着证据。陆侍郎?”司马凌风转头看着陆淮南。 “淮南?”李崇山听到周枳二字已是大惊失色,司马凌风后面的话更让他惊诧异常,侧头不解的看着身边的陆淮南。 “义父…我们都被人骗了…”陆淮南对李崇山苦笑了一阵,随后从袖袋里摸出了司马凌风当年勾结宋铮的密信和账册,另还有两封盖着私印的密信,递给了李崇山。 李崇山虽有些诧异密信和账册怎么会在他手上,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从陆淮南手里接过东西,直接打开了另两封密信看了起来。信的内容一封是交待当时还只是禁军右翊卫将军的王宇,秘密派遣麾下禁军乔装打扮暗杀大理寺少卿周樟,另一封是交待人全力查找周樟手下的密探,并说必要时可找人灭周府满门引蛇出洞。内容是惊人的,底下的私印更是惊人。赫然是司马凌逸的私印。 李崇山双手颤抖的拿着信纸,不可置信的望向坐在主位上的司马凌逸。隔壁桌的姜盛见此,急忙起身从李崇山手里拿过了密信看起来,片刻后也是难以置信的看向司马凌逸。 “呵,别急,这还只是前戏而已。陆侍郎,不妨把你整理的卷宗都给大家念一念,看看我们勤政爱民的明君,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司马凌风冷笑一声,示意陆淮南可以把事情都抖出来了。 第93章 计划开始 陆淮南看着满座的百官,叹息一声,又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庆丰元年,秀雅坊百花楼发现两具死状凄惨的女子尸体,未及京兆府查出蛛丝马迹,尸体便不翼而飞,乃禁军所为; 庆丰三年,敬王霸占商户许大年百亩良田,许大年状告衙门后,不出三日便自尽于家中,乃禁军逼迫所致; 庆丰五年… 庆丰七年… 庆丰十一年… 庆丰十二年… 庆丰十四年,敬王私采矿脉,招募私军,事实确凿,圣上不思严查,草草结案;事后敬王刺杀于我,圣上知情却再次包庇。 庆丰十五年,杏花楼三名女子失踪,京兆府全无线索,实则三人亦身死,尸体被禁军处理,现埋在回雪楼中庭花坛之下…” “够了!”司马凌逸脸色阴晴不定,高声喝止陆淮南,他身边跟着的现在已经升任北衙禁军统领的王宇更是冷汗直流。 “哼,想必大家都不太明白,为什么皇兄要让禁军帮着处理那么多的女子尸体,答案就在帝祖庙下。哦,对了,李大人应该听李贵妃说起过,宫里面曾有陌生男子出入的事情。”司马凌风没在意司马凌逸怒气勃发的神色,扫视了一眼鸦雀无声的宴席,接替陆淮南继续说道。 “…贵妃娘娘的确跟我提起过,不过后来她再提起时,又说是自己看花了眼。”李崇山点点头,脸上有些疑惑。 “不是她看花了眼,是她吓破了胆。诸位可在王府稍候片刻,唔…东西就不要吃太多了,本王怕你们待会全吐出来。本王去宫里看看情况,柏舟,待会听到鸣镝就可以带着他们进宫来了。”司马凌风冲不远处的司马柏舟交待了一句。 司马柏舟点了点头,脸色也因为陆淮南陈述的一桩桩案子而难看的紧。 “司马凌风!你好大的胆子!”司马凌逸终于忍不住呵斥道,只是没等他招呼身后的王宇,外面就有一个内侍急匆匆跑进来禀报说他们带的禁军都被王府的人控制住了。 司马凌风快速闪到王宇面前,瞬间就将他的两只胳膊卸了,然后转身对司马凌逸和席上的众人说道:“哼,司马凌逸,我劝你老实待着,不然…我不怕再多一条弑君的罪名。诸位不管心中有什么疑惑,都且等着,不要轻举妄动。有事跟太子禀告。” 说完他摘下了头上的冠冕,从疾跑过来的王府管事手中接过剑,纵身往皇宫掠去。司马柏舟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手一挥,王府的亲兵就从各处纷纷涌了出来,将整个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另还有一队王府亲兵将司马凌逸和他身边随侍的众人单独围了起来。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司马檀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满脸惊愕的看着一直被自己在朝堂上压制着的皇兄,看他指挥着一直被自己视为靠山的皇叔府里的亲兵有条不紊的控制局面,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司马柏舟,你们在耍什么把戏?就凭陆淮南一面之言,你们就敢这样对待父皇?” “皇弟,本宫当下不想与你争辩什么,你且等着就是。”司马柏舟虽然早知会是这样的局面,心里也免不了难受,现在更是没心情跟司马檀弓解释。 “柏舟,你与司马凌风沆瀣一气,是不想要这太子之位了?”司马凌逸听到司马凌风跟众人说起明镜的时候,心里已经惊慌不已,见王宇被他一招制住后,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此刻见他走了,便又想恐吓一下自己这个一向软弱慈悲的长子。 “父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恕儿臣今日不能听您的话了。老师,各位尚书,公卿…事关盛国的江山社稷,待帝祖庙那边有了结果,诸位就会知晓本宫与皇叔的苦心。”司马柏舟对司马凌逸摇了摇头,随后又安抚了一句姜盛等人。 “淮南,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样,同样可视为谋反啊…圣上那些过错…唉…”李崇山本想替司马凌逸说两句好话,一想到面前的义子正是受害人之一,顿时又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陆淮南此刻情绪不定,他抬头望了一眼皇宫的位置,心里有些担忧,听到李崇山的话,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司马凌逸,安抚李崇山道:“义父,说来话长…你们且等着吧。” 婚礼宴席变成当下的局面,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司马凌逸脸色越发铁青,此时他的皇帝威仪全无,像是犯人一样被王府的亲兵牢牢看着。王宇胳膊被卸,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被一个小内侍扶着。 “圣上,这可如何是好?”司马凌逸的贴身内侍赵礼小声询问。 “外面情形到底如何?”司马凌逸招手让刚刚进来禀报禁卫军情况的内侍上前,问道。 “启禀圣上,奴才刚才正要去通知车架到王府门口候着,哪知到了门口却见正有一王府的亲兵拖着一个禁军丢到街道角落。奴才张望了一下,咱们从宫里带来守在外面的人全都不在了,这才急忙来报。”那个内侍战战兢兢的又禀报了一遍。 “朕的皇弟真是好谋划,朕一出宫想必就被盯上了。现下宫里剩下的禁军非皇令不可调动,想必他是不会让朕有机会通风报信的。”司马凌逸眉头紧皱,看着周围围了两圈的王府亲兵,也是束手无策。 “圣上…二皇子…”赵礼偷偷指了指司马檀弓跟司马凌逸小声说道。 “你可有把握将令牌递到他手里?”司马凌逸低声问赵礼。 “奴才必定尽全力一试。”赵礼微微点头。 “朕要出恭。”司马凌逸对不远处的司马柏舟喊道。 司马柏舟一愣,随即招手让身边的一个王府小厮去拿恭桶来。很快那小厮便取了个恭桶来交给看守的亲兵递进去给司马凌逸身边的赵礼。随后司马凌逸身边的人便围作一圈,以保全司马凌逸的体面,司马凌逸借机偷偷将调动禁军的令牌交给赵礼。 司马凌逸完事以后,赵礼借还恭桶的机会暗中将拿令牌的手藏在桶下,手腕一抖将那令牌准确掷到了司马檀弓袍脚下。这赵礼居然是个暗器高手,这一手快如闪电,竟无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司马檀弓觉察脚下有东西,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微变,与被王府亲兵围住的司马凌逸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激动不已,这是父皇给他的机会。他趁无人注意自己,小心翼翼的将脚下的东西偷偷捡了起来,塞进了裤裆里。 “皇兄,这一出闹剧我实在是看得乏味了,我要回府了。府上还有美娇娘等着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呢。”司马檀弓懒洋洋的站起身,嘴里混不吝的说着下流话。 “本宫觉得你还是留在此处更好。”司马柏舟淡淡看了他一眼回道。 司马檀弓脸色微变,随即眼中淫光一闪,从旁边拉过一位王府婢女,嘴里轻佻道:“本宫看这婢女长相不错,皇兄既然不让我回府,那我只好在此风流快活一番了…” 说完司马檀弓就将那婢女拉到怀里上下其手起来,婢女惊叫几声,挣扎着向司马柏舟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在座的百官都愕然,都知道二皇子平时玩的花,没想到当下这种情况他居然还有心思玩,还玩到王府婢女的身上来了。 “司马檀弓,你放肆!”司马柏舟勃然大怒,大步上前将司马檀弓拽了起来摔到地上,厉喝道:“滚!” “哼,早这样不就行了…”司马檀弓站起身丝毫不觉得丢脸,掸了掸衣袖还恋恋不忘的看了一眼早已哭着跑远的婢女,随后便大踏步离开宴席往王府外走去。 司马凌逸对自己这个二儿子的行为也是感到汗颜,不过他好歹是被放出王府了,接下来只需要等他调动禁军前来救驾就是了。 可惜司马凌逸不知道的是,就在司马檀弓出了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有隐卫跟上他了。隐卫见司马檀弓不往自己的府里走,反而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没等他到宫门口呢,就现身将他以及他身边的护卫敲晕了。 “啧,不愧是二皇子殿下,连禁军令牌都逃不过,受了他的胯下之辱…”隐卫从司马檀弓裤裆里找出令牌的时候,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咱们王府的情报工作还有些欠缺啊,这圣上身边还有高手啊…竟然没人发现令牌是怎么到二皇子手里的。好在王爷跟太子早有预料。”另一名隐卫却有些心有余悸。 皇宫内,帝祖庙。 姚宿云跟万俟殊没有参加婚礼,而是一得知只有皇帝出宫的消息后,就立刻拿着太子的令牌来了东宫,启动了上清阵。在东宫观察了一番大阵的运转后,二人就率先来到了帝祖庙附近。 感觉到修为突然被压制的明镜,皱眉从后宫一位平时连皇帝面都没怎么见过的柳姓常在身上爬起来,喃喃自语:“怎么回事?宫里出事了?” “明郎…”那位柳常在软软的叫了一声,双手又缠上了明镜的脖子。 “啧,放手,我有事要出去看看。”明镜拉开柳常在的玉臂,快速穿上衣服出去查看。床上的女子欲求不满,恨恨的捶了一下床板,重新躺倒在床上。 “师父,咱们要进去看看不?”姚宿云和万俟殊躲在一丛修剪适宜的灌木丛后偷窥着帝祖庙的情况。 “看到那明镜再说,他肯定已经有所察觉,必定会先来查看帝祖庙的情况,若是他就在里面,肯定会自己出来的。灭绝阵太过凶险,不到必要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然涉险。”万俟殊摇了摇头。 “师姐应该快来了吧,吉时都过了。”姚宿云看了眼已经擦黑的天色。 “嗯,按计划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那边光是圣上,敬王殿下处理起来应该没什么困难的。”万俟殊肯定道。 “唉,我也想学土遁…”姚宿云抱着他的大扇子叹息道。 “谁让你不思进取的?你这扇子还是为师给你炼的,你要是早点轻身圆满,为师至于把希望都寄托在小橙和敬王殿下身上吗?”万俟殊狠狠敲了姚宿云的脑袋一下。 “那我也很努力了啊…”姚宿云委屈的狡辩了一句。 “人家敬王殿下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轻身圆满了,你俩天分应该是差不多的,还不是你不努力…”万俟殊又斥责了一番。 “那你还七十才轻身呢…”姚宿云拆了万俟殊一句台。 “为师跟你一样吗?为师什么天分,你什么天分?”万俟殊恨铁不成钢,又敲了姚宿云一下。 “好啦…师父!再敲天分要敲没了…”姚宿云揉了揉脑袋,抱怨了一句。 “哼…”万俟殊气哼一声。 不一会儿,二人就见从后宫那边飞跃而来一个脸色阴郁,年轻俊朗的男子。万俟殊赶紧提醒姚宿云一句:“来了。你先躲着,为师出去会会他,试试他现在修为有没有被压制到预期的程度。”说完就提着拐杖跳了出去,完全没了平时老态龙钟的样子。 明镜见到万俟殊有些惊讶,不过也就是惊讶了片刻罢了,他根本没将万俟殊放在眼里,冷笑一声后对万俟殊说道:“知道我是谁吗?就凭你也想对付我?” “呵呵,明镜师叔,我今日敢来,自然是有所准备的。您在这宫里蛰伏多年,犯下诸多罪孽,也是时候偿还了。”万俟殊笑呵呵回了两句。 “这是上清阵吧?看来你倒是下了不少功夫嘛,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看来是跟我那好徒儿凑到一起了?怪不得突然要娶王妃呢,这是想把皇帝骗出去杀呢…皇帝死不死的,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帝祖庙你们是动不得的。哼…”明镜轻哼一声,袖子一抖,手上便多了一条寒光闪闪的铁鞭。 “动不动得了,试试便知道了。”万俟殊苍老的面容肃然,眼中神色一凛,握着拐杖便杀了上去。 一时间金铁交加之声与灵力碰撞的爆裂之声不绝于耳,姚宿云认真观看着二人的交手,随时准备出手援助自己的师父。 第94章 对战 明镜虽然修为被压制,但姜毕竟是老的辣,不管是在术法上还是身手上都要力压万俟殊一筹。而且他时不时还会使出邪术偷袭,万俟殊很快便有些独木难支。姚宿云见状急忙跳出去帮衬自家师父。 “哼,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着呢?可惜是个不清楚时势的,躲着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偏要跳出来送死。”明镜瞥了一眼姚宿云,语气轻蔑。 “老不死的淫棍,我看你今日才是必死无疑!”姚宿云骂了一句,挥舞着扇子便配合着万俟殊迎了上去。 “不知死活的蝼蚁。”明镜一鞭子抽在姚宿云的扇子上说了一句。 “脑子长在鸟上的变态!”姚宿云右手收了扇子,左手打出一记他最擅长的胸口碎大石。 “黄口小儿,找死!”明镜被他骂了两句不禁有些恼怒,一鞭子抽开万俟殊的拐杖,便向姚宿云杀去。 “诶诶诶…不要脸的淫贼,你欺负弱小啊…”姚宿云赶紧后退几步,嘴里还不忘骂人。 “云儿,你这都是跟谁学的…”万俟殊嘴角抽动问了一句,赶紧追上来帮忙。 “嘿嘿嘿…跟师姐学了几句,还没骂完呢…哎哟,看我猴子偷桃…”姚宿云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狼狈的躲避明镜的杀招,一边还猥琐的冲明镜的裆下使了一记摘叶飞花。 明镜险险避开,心中更怒,掌中打出一记邪气毒云后,趁着姚宿云躲避之时视线受阻,鞭子歹毒的穿过毒云,直取姚宿云腹部。 “小心!”万俟殊瞥见鞭子的时候,已是来不及救援,电光火石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乐曲声,明镜一阵恍惚,鞭子随之落了下去。 “师姐!”姚宿云看到鞭子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好险就要被明镜的鞭子穿肚而过了,听到乐曲声,知道是温橙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一把。 “愣着干嘛,幻音术只能管片刻,赶紧扇他啊!”温橙靠近一些,高声提醒姚宿云,手下十指连弹,已是数道音刃朝明镜杀去。姚宿云也赶紧一挥扇子,给温橙的音刃助力一把。 明镜很快清醒过来,鞭子旋身绕了一圈,挡住了大部分的音刃,只有零星几道划过了左边小腿,右臂以及脸颊。留下几道不太深的血痕。 “呵,这就是闲山派刚收的女弟子?看这衣着,莫非你就是我那大逆不道的徒儿藏着的宝贝王妃?这姿色未免相差太大了。我那徒儿呢,怎么没来?舍得让你过来送死?”明镜一边应付三人的攻击,一边抽空打量着远程攻击的温橙。 “你这披着别人皮囊的死变态,真面目想必比夜叉还丑,好意思说别人呢。”温橙手下不停,不屑的骂道。 “臭丫头,嘴上功夫倒是厉害,想必我那徒儿享受的紧,哼…不知手上功夫如何?”明镜鞭子变化自如,居然一下子又转过来劈向温橙。 温橙秒懂他话中的隐喻,当下心中也是恼怒,后跳躲开鞭子,又是十指连弹反击回去,嘴上接着骂道:“你脑子里都是精虫吧?来回就知道这些,你咋不去给母猪配种?” “哦~师姐,这句骂得好…”姚宿云按动机关,从扇骨中发射出一排银针刁钻的打向明镜。 “你最好有命活着,不然我定要让你尝尝本座的厉害。”明镜被气的七窍生烟,恐怕他这一百多年加起来都没有听过今日这么多的脏话,还全是指着自己骂的。 温橙才不怕他的威胁,一边弹出音刃,一边时不时夹杂几段幻音术,和万俟殊姚宿云配合的还挺默契。跟姚宿云你一句我一句骂起明镜来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把明镜都骂的快没脾气了。万俟殊嘴角抽搐不已,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收了这两个家伙做弟子,真是老眼昏花了。 三人打的如火如荼,明镜修为被压制,面对闲山派三人的合围也不得不竭尽全力。特别是温橙时不时来一下幻音术,虽然控制他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两息时间,但已经足够姚宿云在旁边射出一排刁钻的暗器银针。等他回过神躲避时,又有一排排无形的音刃袭来,旁边还有个老奸巨猾的万俟殊,着实令他头疼,当下身上也挂了不少的彩。 在他又一次躲过银针,鞭子及时回转防守音刃来袭时,身后一声剑啸,竟是不知何时到来的司马凌风一剑偷袭而来。明镜再想要回防已是来不及,司马凌风的剑穿透他的心脏,一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随后司马凌风快速抽回了剑,众人随着他的动作皆是后退了几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的好徒儿,你就是这么对为师的…”明镜回头看着司马凌风,狂笑了几声,嘴里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一句。 “是你先背叛我的,何况你只是给了我几本修炼的书册,也没怎么亲身教导过我。你我二人的师徒情分早已断绝。”司马凌风提剑而立,语调淡然。 “你若愿意称帝,我何至于要与那愚昧无知的司马凌逸合作?”明镜捂着胸口,艰难说道。 “呵,称帝?然后修炼到运物后再被你夺舍,整个盛国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司马凌风冷笑,一句话就戳穿了明镜的阴谋。 “为师是要登仙的,怎会在意一个区区盛国…”明镜又狡辩了一句。 “要不是我不愿意当皇帝,你敢说你不在意?你自己修的什么不清楚吗?就你这样的邪修,还妄图登仙?”司马凌风语气嘲讽,眼神更冷。 “只要有妖的体魄,本座就能够登仙!”明镜目眦欲裂,厉声反驳道。 “别妄想了,你害了这么多人,天门是不会放你过去的。”温橙此时也在旁边补了一句。 “住口!你这贱人!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蝼蚁,本座今日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明镜暴喝一声,周身的气焰突然大涨,冲天而起的邪气将挨他更近的司马凌风和万俟殊都逼退了数步。 “怎么回事?都扎心了还能垂死挣扎一番?”温橙抬手挡住拂到脸上的邪气。 “小心!他这身子是夺舍来的,修为主要都在魂魄上,恐怕没那么容易死…”司马凌风后退迂回到温橙身边,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他的修为恢复了!还有暴增的趋势!”万俟殊觉察到不对,急忙提醒其他三人。 “快退!”司马凌风一把拉住温橙向后急退,旁边的姚宿云也被万俟殊拽着衣领向着外围退去。 敬王府。 帝祖庙上空突然聚起一团翻滚着的浓密黑云,在一片晴朗的夜空下显得尤为明显。一直关注着帝祖庙附近,焦急等待着的陆淮南和司马柏舟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大感不妙。宴席上有官员也注意到了天上的异象,很快王府里的人都注意到了,姜盛急忙走到司马柏舟身边问道:“太子殿下,宫里到底什么情况?这黑云之下正是帝祖庙的方向…” “哼,不自量力。还想去对付那人…”司马凌逸久等不到司马檀弓带禁军来救援,正有些焦急,此时见到天上聚集的黑云,心中却有些安定下来。 “诸位先别急,本宫这就派人去查看一番…”司马柏舟安抚众人道。 这时,司马柏舟身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正是打晕了司马檀弓的隐卫,他将禁军令牌呈到司马柏舟面前说道:“太子殿下,这是从二皇子那里搜到的禁军令牌。王爷有交代,如果宫里出什么意外,就让您拿着令牌调动所有的禁军去帝祖庙那边救援。” “太好了,本宫这就去!”司马柏舟看到隐卫手中的令牌,心中稍定。 “太子殿下,我去吧…我实在是担心橙儿,况且您还是留在这儿主持大局比较好,帝祖庙那边凶险,您是储君,不能出事…”陆淮南见状赶紧起身自告奋勇。 “这…”司马柏舟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司马凌逸,随后点点头,将令牌交给了陆淮南叮嘱道:“你也千万小心!” “是。”陆淮南接过令牌,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王府管事的身影,找到人后,急忙过去拉住对方:“孟管事,我需要一匹快马!” “好,陆大人,您跟我来。”王府管事立刻带着陆淮南往王府马厩的方向赶去。 陆淮南牵到马后,立刻翻身而上,策马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现下皇帝都被拘在王府里了,自然也没人敢管拿着禁军令牌骑马入皇城的陆淮南。 陆淮南一路疾驰到了宫门口,将禁军的令牌往守宫门的禁军面前一亮,大声说道:“传令下去,召集宫内所有禁军,一炷香之内在太极殿前集合,随我前去帝祖庙剿灭妖邪!” 那禁军仔细辨认了一眼令牌,然后立刻躬身抱拳领命而去。陆淮南遥望了一眼帝祖庙的方向,又骑马朝太极殿广场赶去。 回雪楼。 吃过晚饭,在房间里看曲谱的楼行知翻到了《发如雪》的谱子,想到今日在街上看到温橙和司马凌风坐着辂车的样子,不禁心酸又无奈。 突然他心有所感,放下谱子,推开窗想往敬王府的方向望去,却见天上不知何时聚起一团明显不同寻常的黑云。 “这是…皇城的方向…这黑云看起来不太妙啊…”楼行知念叨了一句,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来。 帝祖庙。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生灵的感觉吗?简直太美妙了…哈哈哈哈…”浮在半空中的明镜,身体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人偶。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肉体,浮在半空疯狂大笑起来。 “不好,他不顾肉体承受不住魂魄,强行突破了!”万俟殊惊叫道。 “呵呵呵呵…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咦…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你这小贱人居然是妖,可惜这妖体炼化不完全,不过没关系,炼化后也足够我用了。”明镜表情癫狂,看着温橙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温橙,你退后!”司马凌风将温橙护在身后。 “你干嘛?你修为又不如我,咱们互补一下,一起上才是正道。”温橙上前一步,与司马凌风并肩站在一起。 “师姐,还有我们。”姚宿云和万俟殊也急忙过来,四个人并肩站成一排,与强行将修为升到生灵的明镜对峙。 司马凌风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温橙,握紧了手中的剑。 “哼,小小蝼蚁,且来受死。”明镜冷哼一声,握着鞭子向着四人俯冲而来。 明镜的速度快如疾风,眨眼间便到了四人眼前,手中的鞭子率先便冲着司马凌风挥去。司马凌风抬剑格挡,温橙立刻弹出音刃向着明镜削去。哪知明镜的鞭子如今居然厉害非常,司马凌风的格挡没起到多少作用,被明镜的这一鞭子抽中后,竟是瞬间喷出鲜血倒飞出去。而温橙的音刃居然在明镜身体一寸外停滞住了,再不能近他的身。 “司马凌风!”温橙见司马凌风一招就被打飞,心中巨震,右手急忙运转灵力,凌空将他拦住,避免他跌在地上二次受伤。 “你还有空管他呢。”温橙刚接住司马凌风,就被明镜闪到身后,一鞭子抽在了毫无防备的后背上。 “呃啊…”温橙痛呼出声,身体由于鞭子的力道,以更快的速度撞向了司马凌风。 “橙儿!” “师姐!” “小橙!” 司马凌风和万俟殊师徒皆是高喊出声。司马凌风急忙张开双手接住温橙,巨力撞击之下,二人抱在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滚了好远才停下。 “橙儿,你怎么样?”司马凌风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急忙起身查看温橙的后背。只见她背上一道长长的鞭痕,深度已经破开了她的血肉,可见内里的树身灵体。鲜血浸染了她的衣服,好在仅是一会儿,鲜血就自行止住,伤口也有自动愈合的趋势。 “真tm痛啊…”温橙咬紧牙关,在司马凌风的勉力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而姚宿云和万俟殊师徒二人也接连被明镜重伤,两个人皆是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下怎么办?”温橙忍痛问身边的司马凌风。 “往帝祖庙撤,只要找到阵眼,我就能改灭绝阵为灭魂阵,灭魂阵对他应该能有一些威胁…上来!”司马凌风将手中剑一抛,已是御剑而起,一把将温橙拉入怀里,往帝祖庙的方向飞掠而去。 第95章 灭魂阵 “哼,想逃吗?你们能逃到哪儿去?”明镜见司马凌风和温橙御剑飞行,立刻飞身追来,速度丝毫不亚于御剑飞行的二人。 众人本就在帝祖庙附近,只是几息的功夫便到了帝祖庙。温橙见明镜追来,急忙从司马凌风的怀里挣脱出来,跳下了剑,背对司马凌风大声说道:“你找阵眼,我拖住他。” 司马凌风也没敢耽搁,立刻进去开始寻找阵眼。 “呵呵呵呵…凭你能拦住我?”明镜阴恻恻的笑着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温橙的筝在刚才被明镜鞭子抽中的时候便脱手掉落了,此时赤手空拳竟也是凛然不惧。 她双手各自凝聚出一颗玻璃弹珠大小的金属圆球,体内的灵力疯狂往球内聚集。明镜却是没等她凝出爆裂术的珠子就攻了过来。温橙只好又分神使出风遁躲闪着明镜的攻击。 “呵呵,还有两下子嘛。”明镜见温橙用风遁闪躲,自己几次攻击都落了空,冷笑着夸了一句。 “哼,还有更厉害的。”温橙说着,身形已是又随风而遁,在遁到明镜身后时又突然消失不见,明镜咦了一声,脑袋左右转动没有找到温橙的身影,他脚下却有两根手指将一颗爆裂术的珠子偷偷放在了他脚后跟处。 只听嘭一声巨响,明镜被爆裂术的爆炸掀翻在地,本就已经布满裂痕的肉身,如今大半截都烟消云散了,只剩小半截身子瘫倒在地。明镜震怒异常,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儿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干脆一狠心放弃了肉身,完全以魂魄的姿态漂浮在了温橙面前。 “哼,这下看你的爆裂术还能对我起多大作用。”明镜的魂魄运起掉落在地的鞭子又朝温橙袭来。 温橙见状将另一颗爆裂术的珠子放入怀中,全力运起风遁和土遁在帝祖庙门前逃窜起来。明镜没了肉身,魂魄的速度却是要慢一些了,他干脆也放弃了鞭子,全力运起邪气术法攻击起温橙来。温橙被无孔不入的邪气逼得狼狈不堪,背上的伤势也因她过度消耗灵力停止了愈合。 温橙虽然狼狈,但是却也没放弃,拼着全力帮司马凌风争取着时间。突然她眼风扫到了远处的万俟殊,万俟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起来,并且将姚宿云转移到了帝祖庙附近的位置。随后万俟殊的身影又消失不见,竟是也遁入了地下。 明镜经过一段时间适应,现在已经能感知到遁入地下的温橙了,只是他对生灵还不了解,短时间内无法完全摸索出这生灵的妙处,故而才让温橙有了逃窜的机会。这下万俟殊也遁入了地下,他更加捕捉不到温橙的身影了。 “哼,既然都在地下,我也懒得挨个抓了,就一起滚出来吧。”明镜的魂魄落到地上,双掌凝出邪气,朝着身下的地面打去。邪气涌入地下,像浪一样一圈一圈以明镜的双手为中心朝周围涌去,几息之间就覆盖了方圆三丈的地面。 温橙和万俟殊被邪气冲击,齐齐从地下回到了地面,二人皆是嘴角带血,显然被邪气伤到了。不过二人却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齐向明镜攻去。到了明镜跟前时,温橙一掌向着明镜胸口拍去,万俟殊却是绕到他背后,一掌灵力拍向了地面。 只见周围亮起一圈灵力的蓝光,明镜的魂魄正好在蓝光中心,他的魂魄被束缚在中间动不了了。 “缚魂阵!”明镜大惊,没想到万俟殊遁入地下的时候居然暗中布下了缚魂阵。若是他肉身还在,缚魂阵几乎对他产生不了影响,可惜他肉身受损严重不得不放弃,缚魂阵恰好对单单的魂魄有极强的压制力。这也是寻常修行者对付离魂的邪修时常用的阵法。 不过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起到作用的,因为缚魂阵范围太小,要将邪修的魂魄恰好引到阵中根本不容易。 “敬王殿下,阵眼找到了吗?缚魂阵恐怕困不了他太久。”万俟殊冲着帝祖庙内高声问道。 “你们进来吧,阵眼我已经找到,现在正在进行改动。”司马凌风高声回道。 温橙与万俟殊赶紧带着动弹不了的姚宿云退到了帝祖庙中。 “哼,帝祖庙是我的地盘,你们逃进去能有什么用?”明镜见他们逃入帝祖庙,不屑的说道。 “你的灭绝阵马上就要变成我们的灭魂阵了,我们逃进来有没有用,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温橙对被缚魂阵束缚住的明镜做了个鬼脸。 “好了!”改动阵法的司马凌风喊道,然后便从帝祖庙前殿的一处横梁上跳了下来,跃到前殿广场上与温橙他们会合。 “师父,姚宿云现在怎么样?”退到帝祖庙后,温橙将姚宿云平放到地上,抬头问扶着姚宿云另一只胳膊的万俟殊。 “全身骨头断的差不多了,内腑轻微受损,但所幸经脉这些没有大碍,估计在床上躺上三个月就行了。”万俟殊伸手把姚宿云嘴角的血抹了,跟温橙说道。 “那就好…”温橙点点头。 “橙儿,你的伤怎么停止愈合了?”司马凌风看到温橙背后的鞭痕不再自动愈合,紧张的问道。 “咦…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灵力不够了呗,不过没事,不影响我行动。”温橙看到司马凌风居然担心她,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 司马凌风心里暗叹一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温橙身上。温橙背后的衣服因明镜那一鞭子整个斜着裂开了,后面经过一番打斗和逃窜,现下已经又崩裂开不少,露出了大片沾着灰尘的白皙后背,将背上的伤衬托得尤为骇人。 “唉…现在他单以魂魄与我们斗,这样一来就算太子殿下他们带着禁军赶来也帮不上忙了,反而可能会白白牺牲不少人…”万俟殊看着缚魂阵中的明镜担忧不已,明镜那边居然已有了要挣脱出来的趋势。 “其实以他目前的修为,用灭魂阵对付他,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司马凌风在边上小声说道,使得众人目前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没有肉身,这副魂魄形态能维持多久啊?”温橙一边伸手将司马凌风的外袍套上,一边问二人。 “怎么着至少也能撑上个七天吧…”万俟殊神色凝重的回道。 温橙沉默了,光是刚刚全力躲避明镜的攻击,就已耗掉她七八成的灵力了,七天是怎么也没办法坚持下去的。 “又来了!”温橙沉默的这片刻,明镜已经挣脱了缚魂阵,飘到帝祖庙门口了。 “呵呵,你是叫温橙吧?你主动一点,老实让我炼化了你,我就放过他们其余三人如何?”明镜站在门口跟温橙讲起条件来。 “我信你才怪,有本事你就进来抓我。”温橙翻了个白眼。 明镜冷眼看着躲在帝祖庙的四人,如果肉身还在,那他就算被灭魂阵打中也无妨,现在只有魂魄在,他确实有些忌惮。何况这阵法原本就是在他自己布置的阵法基础上做的改动,威力如何他清楚得很。 “他怕了…”温橙低声对身边的司马凌风说道。 “看来他还是有些忌惮的。”司马凌风点点头。 “趁他现在不敢进来,我们去找他炼化的至阴肉身吧,找到然后毁掉,就算他抓到我也坚持不到炼出新的肉身了吧…”温橙低声建议道。 “我在此与他周旋,你与监正去找。我在司马凌逸梦里看到过老鬼炼化肉身的场景,东西在地下,入口应该在后殿,你们仔细找一下。”司马凌风思忖片刻对温橙说道。 “唔…也好。”温橙点点头,和万俟殊一起往帝祖庙后殿而去。 明镜见温橙和万俟殊往帝祖庙里面赶去,心中顿时感觉不妙,若是他辛苦研究炼化出来的至阴肉身半成品被他们找出来毁掉,那他就算抓到温橙,也没法在魂魄失去生机之前炼化出合适的肉身了。 思及此,他再顾不上犹豫,魂魄飞进了帝祖庙。司马凌风见状也立刻后退,一掌毫不犹豫的打在了广场通往前殿台阶上的九龙浮雕上,开启了灭魂阵。 明镜立刻觉得魂魄如被千刀万剐,油煎火烤,他痛苦的嚎叫出声,魂魄的眼眸瞬间变得通红。不过到底是生灵境的魂魄,灭魂阵没有能将他的魂魄灭杀。明镜熬过了灭魂阵带来的痛苦后,便红着眼向司马凌风杀去。 司马凌风将剑御至身前,右手一抹嘴角的血迹,凌空在剑身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符箓,随后两指并拢做剑指向明镜,身前凌空的剑便也调转剑尖指向明镜。 忽听天上传来轰隆隆的响动,帝祖庙上空的黑云中隐约有电光闪烁,司马凌风身前的剑身上竟也有电光闪烁。一时间他身周的气压骤升,冲杀过来的明镜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应雷?呵呵,没想到你居然学会了这一招,这一招专门对付邪修,看来我的好徒弟一早就有欺师灭祖的心啊…”明镜冷笑两声,魂魄手中凝聚出了一根完全由邪气组成的鞭子。 “你算哪门子的师父?!若不是你帮着司马凌逸在我身下种下禁制,令我一开始备受屈辱,我何至于痛恨你至此?”司马凌风说起旧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哈哈哈哈…差点忘了此事,你那宝贝王妃不知道你这段吧?被司马凌逸像禁脔一样关在寝宫中三个月,唔…听说你出去以后对性事就提不起兴趣了?”明镜听司马凌风提起禁制的事,戳着他的痛处大笑起来。 司马凌风眼神越发冰冷,身前剑上的电光也越发密集。明镜却还不罢休,犹自说道:“啧啧啧,那这么说这女妖身子不是你破的?难不成你们办事的时候,你都是让别人替你?哈哈哈哈…” “闭嘴!”司马凌风怒喝一声,闪着电光的剑就向着明镜劈去。 明镜灵活的闪身躲避,司马凌风的剑劈空后却没有罢休,依旧追着明镜。明镜回身挥动鞭子与司马凌风的剑碰撞在了一起,鞭子瞬间就被剑上的电光劈散,剑势不减又向着明镜劈去。明镜神色一凝,魂魄连闪,躲避着司马凌风的凌厉剑势。 “这小子现在的修为已经到了入梦,我的魂魄遭灭魂阵重创,肉身又被那个贱人毁了,再这样拖延下去,被他们找到至阴肉身,那吾命就休矣。不能跟他继续纠缠,要先去拦住那个贱人才行!”明镜心中暗自思量着,奈何无论他怎么闪避,附了应雷的剑都追着他不放。 万般无奈之下,明镜只得兵行险招,又是接连几次闪避之后,明镜直奔司马凌风面门而去。司马凌风的剑在自行追踪明镜,此时手中没有武器,见明镜手中又凝出了邪气鞭子,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奇特的罗盘。 如果李汇在的话,就能认出来,司马凌风手中这个罗盘与他原来用来在哭崖山阵法中辨认方向的罗盘外观几乎一样,只是司马凌风手中这个罗盘,盘面上的指针和刻纹都更加的精巧和奇特,且盘面层层叠叠还可以转动。 司马凌风左手将罗盘拿在手中,右手在罗盘上轻轻拨动了一圈,罗盘上空居然浮现出一个阵法来。司马凌风往罗盘中输入灵力,阵法便扩大上升变成一个多面体将司马凌风笼罩其中,竟是一个玲珑盾阵。 “阵盘?你居然打造出了这个东西…”明镜异常惊讶,对自己这个逆徒不由得更加重视起来。他没有把握一击破了玲珑盾阵,只好掠过司马凌风的上空,直接往前殿而去。 “这家伙是想去追橙儿他们,他虽然不敢正面应对我附了应雷的剑,但却始终保持着不让剑追上的速度,要是我修为再高一些就好了…”司马凌风说着,无奈拨动手中的阵盘,将玲珑盾阵解除了。 他当初学阵法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能够将布置好的阵法随身携带,那该有多方便。后来才有了这个阵盘,他还特地挑选的几个实用又厉害的阵法刻在上面,可惜真正拿出来用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太缺乏主动攻击性了。 阵法再怎么厉害,都是死物,虽然阵盘可以让阵法灵活变幻,却始终只能在这方寸之间变幻,敌人不接近,那任你再怎么变幻也没用。 第96章 至阴肉身 司马凌风快速收回阵盘,径直追了上去。明镜看了一眼身后追上来的司马凌风,魂魄直接穿墙透物,往帝祖庙后殿赶去。司马凌风见状,干脆没有进殿,直接跃上屋顶,从屋顶上追去。 温橙和万俟殊已经找到暗门,沿着昏暗的隧道来到了帝祖庙的地下。一进隧道迎面就是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二人强忍着不适一路前进,终于在拐过一道楼梯以后进入了一间宽阔无比的大殿。 二人见到殿内的景象皆是倒抽一口凉气,温橙心理上更是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忍不住弯腰干呕了几声,虽然没有东西可吐,也是难受异常。 整个大殿呈圆形,大殿顶上贴了一圈黄纸黑字的符箓,墙壁上镶嵌着一圈红莲座的铜灯,也不知里面点的什么油,明明看着灯芯很长,却只有豆大点的火光。衬得整个大殿幽幽暗暗的,若是换了普通人来,恐怕都看不清这大殿的景象。 大殿顶上垂下了几根红绳,尽头是被棺材钉钉在殿顶上的,下端正正挂着一具身高七尺,肌肉健壮,浑身赤裸的肉身。肉身底下是一个直径三丈的圆形台子,台子底下堆叠着足有三层的女子尸体。这些尸体的血肉都像蜡一般呈现融化的状态,粘连在一起,被中间强大的吸力吸引着向中间聚集。 挂着的那具肉身此时看着还毫无生机,温橙忍着恶心绕着台子转了一圈,原来那肉身背后还是空荡荡的,只有骨架子。透过骨架缝隙能看见胸腔处似有一颗闪着红光,冒着黑气的心脏。 肉身脚底下还悬浮着一个直径三尺大的炼炉,看着应该正是那炼炉对周围的血肉产生了巨大的吸力。被炼炉吸引的血肉会自行蠕动到炼炉中,经过一段时间的炼化后才会转化出来附着在悬挂的肉身上。大殿的周围还摆着许多的瓶瓶罐罐,温橙随手揭开一个看了看,黑漆漆的液体里面泡着一只发白的耳朵。 “师父,咱们直接把这玩意儿炸了吧…太恶心了…”温橙不想再看了,直接对万俟殊说道。 万俟殊正在查看台子上的尸体,最下面大部分尸体已经被吸干,只剩下白骨被粘在台子上,只有最上面的几具看着还算完整。温橙扫了一眼,光溜溜白花花的,既香艳又诡异。 “唉…真是造孽啊…动手吧…”万俟殊重重的杵了一下手中的拐杖。 “好嘞。”温橙摸出怀里剩下的那颗爆裂术珠子,对准肉身背后的骨头空隙扔了过去。眼看那珠子就要落到肉身里去了,温橙眼前一花,明镜的魂魄突然闪现,将那珠子拦了下来。 “靠!”温橙大惊,急忙后退了几步,与明镜的魂魄保持距离。 “哼,想毁我辛苦炼了许久的肉身?贱人好大的胆子!”明镜将爆裂术的珠子用邪气裹住化掉,怒斥了温橙一句。 “就这玩意儿也能叫肉身?”温橙嫌弃的看了一眼,嗓子眼里又冒出一声干呕。 “哼,待我将你一块炼进去就成了。”明镜说着已是一手向着温橙抓来,只是没等他碰到温橙,身后就是一声混着霹雳响声的剑啸响起,他急忙侧身避开,剑尖擦着温橙的胸口急转追向明镜。 “我去…这什么破剑,耍流氓啊…”温橙胸口的衣服被剑气割了一道口子。 温橙扒拉了一下衣服,看向被剑追着的明镜。明镜不知从大殿何处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炼炉来,手腕一抖,从里面倒出一把丹药。随后明镜口中吐出一口邪气,将丹药裹住,只见黑气滚动中,丹药居然融合伸展变出一具肉身来。 明镜的魂魄急忙钻了进去,紧随而至的剑也一剑扎了过去,带着电光瞬间将那具肉身化成了齑粉,明镜的魂魄又出现在众人面前。赶到地下的司马凌风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道了一声不好,附着应雷的剑已经黯淡无光的掉落在地。 “刚刚怎么回事?”眼前一幕惊呆了温橙。 “刚刚那具肉身是他用丹药变得,那些丹药也是他用血肉炼的,应该是为了短暂的应急,现下被他用作应付应雷的替身了。”司马凌风掠到温橙身边解释道。 “哼,你们很好…现在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明镜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剑,咬牙切齿的说道。 “抢肉身!”司马凌风对温橙说了一句,随即摸出阵盘朝明镜攻了过去。 “咦…好恶心…”温橙嘴上说着恶心,手上动作却麻利。跳起来用指甲割断了绳索,一把将那恶心的肉身扛起来就往外跑。 万俟殊见状也同司马凌风一起冲着明镜出手。明镜正要闪现去追温橙,司马凌风手中阵盘转动,指尖灵力闪动,一个阵法扩大开来,明镜的魂魄动弹不得,竟又是一个缚魂阵。万俟殊见状,手中拐杖冲着阵盘一点,缚魂阵的光芒更亮。 温橙扛着肉身跑入隧道,看着向上的楼梯,内心忍不住咆哮,扛着这东西上楼太折磨了。温橙颠了颠肩上的肉身,这东西起码有三百多斤吧,关键是太高了,扛着特别不方便。 “拼了!”温橙心跳加速,快速运转灵力,使出风遁向着帝祖庙外奔去。 太极殿前。 广场上已经集结了大批的禁军,无数火把点亮了太极殿前的广场。虽然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殿前那位骑马的官员手上拿着令牌,他们就得听命。 又等了一会儿,陆淮南看了一眼帝祖庙的附近,一炷香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一位将领模样的禁军大步走到陆淮南马前,抱拳禀到:“大人,除了守卫宫门及城墙各处的五百禁军,其余三万四千五百禁军已经全部集结在此,请大人发号施令。” “好。众将士听令,随本官即刻赶往帝祖庙,剿灭妖邪。”陆淮南将令牌举高,一夹身下的马背,率先向着帝祖庙的方向疾驰而去。 禁军的几位将领面面相觑,但拿着令牌的陆淮南已经先走了,他们也不敢耽搁,一挥手指挥手底下的禁军快速跟随赶往帝祖庙。三万多禁军浩浩荡荡向着帝祖庙奔去,脚步声响彻皇宫。 帝祖庙挨着太极殿广场不远,陆淮南带着禁军很快就赶到了帝祖庙。帝祖庙附近有不少打斗的痕迹,陆淮南在附近查看了一圈,捡到温橙的筝时,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看到附近还有不少洒落的血迹,更是心急如焚。 “大人,这是?”禁军的几位将领看到帝祖庙附近的打斗痕迹也是惊讶。 上面下了军令,平常帝祖庙这边是不用禁军巡查的,故而帝祖庙这边的情况,他们都不是很清楚。这边刚发生战斗的时候,也有人禀告过,说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可惜到底没人敢违背军令。 “点一队五百人的精锐与我进去查看,其余人将帝祖庙围起来,若见到样貌年轻的俊郎男子,全力将他围杀。”陆淮南对其中一位禁军将领命令道。 “是。”那位将领即刻召集了一队五百人的精锐,与另一位将领跟随陆淮南一同进了帝祖庙。 进了帝祖庙后,陆淮南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姚宿云,急忙奔上去查看。 “姚宿云!姚宿云!”陆淮南摇了摇姚宿云,奈何姚宿云伤势太重,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陆淮南只得吩咐人将他抬出去,尽快安排人给他治疗。 “大人…这扇子…”一名禁军看到了姚宿云旁边的巨大扇子,当即想伸手将其捡起来,可是居然一下子没拿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扇子的扇骨居然是精钢打造的,这么大一把,怎么也有七八十斤。 “一块儿带出去吧,这是他的东西。”陆淮南又吩咐了一句,随后他又命人分队沿着左中右三个方向依次查找。他带队走中间的殿宇,叫王宰的将领带队绕左查找,另一个叫陈文的将领则绕右查找。 三队人刚找过前殿附近,在中殿前集合,就见一个人影从后殿的方向风一般冲到了中殿里,肩上像是扛着一具高大的尸体,来人正是温橙。 “橙儿!”陆淮南急忙叫了一声。 没等他把心从嗓子眼落下去,就听温橙焦急的冲他喊道:“快跑!” 陆淮南他们都看不到明镜的魂魄,自然不知道此时明镜追着温橙,离她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司马凌风和万俟殊也跟在后面,离后殿的隧道出口很近了。 陆淮南反应了片刻,才转头冲众人喊了一声:“分散往回跑,立刻马上!” 然后他率先调头朝帝祖庙外面跑去,没等他跑出帝祖庙前殿,温橙已经追上了他,伸出一只手拽住了陆淮南往外飞奔。后面跟着的禁军都有些茫然,有好些人拖拖拉拉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明镜的视线被聚集在此的禁军阻挡,一怒之下,手中又出现的邪气鞭子猛力朝前一挥,身披铁甲的禁军居然被一鞭子拦腰抽断。霎时间众人皆是骇然,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都急忙朝着帝祖庙外逃去。 “不好!这家伙在地下被司马凌风他们逼得急了,现在暴躁的很,杀人如砍瓜一般,得拦一拦…”温橙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陆淮南,这个给你,想办法毁了。”温橙把肩上的肉身往脚下一扔,侧头嘱咐陆淮南。 “这里发生了什么?”陆淮南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来不及解释太多了,明镜现在是魂魄状态,你们看不到,也对付不了,你赶紧找人抬着这东西先出去,离我们远一点。”温橙推了一把陆淮南,随即朝着明镜的方向又迎了过去。 “好!你小心一点…”陆淮南也急忙说道,可惜话出口的时候,温橙已经又回到中殿那边去了。 陆淮南赶紧招呼人进来抬着温橙扔给他的至阴肉身出了帝祖庙。 “贱人,本座的肉身呢?”明镜见温橙回来,怒问。 “怎么?你感应不到?”温橙嘲讽的问了一句。 刚刚在地下的时候,司马凌风和万俟殊把阵盘上的阵法来回切换,轮流给明镜用了一遭,生生将他拖在地下好一会儿。一直到温橙离出口不远了,明镜才从地下挣脱出来,急忙追上了温橙。 “本座要将你们通通杀光!”明镜愤怒至极,挥起鞭子朝温橙杀来。温橙捡起一把禁军身上的大刀抵挡在身前,大刀只阻了片刻就崩碎,鞭子打在温橙身上,巨力带着她撞碎了前殿的后门,又撞烂了殿内供着排位的桌子,然后才跌落下来。 “橙儿!” “小橙!” 司马凌风和万俟殊出来后,正看到这一幕,急忙又联手对付明镜。明镜杀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和二人战在了一起。逃过一劫的禁军中有好奇回头张望的,看到司马凌风时都感到震惊。 “敬王殿下今日不是大婚吗?怎么会在这里?刚刚那个女子身上的衣服看着像是亲王妃的礼服,难不成就是敬王妃?”王宰回头看了一眼问身边一块往外跑的陈文。 “可能是吧…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一开始就让人搞不清楚啊,禁军令牌怎么会在陆大人手里?刚刚那一下是谁干的?他娘的,王统领也没法一刀腰斩这么多人啊…”陈文摇头骂道。 “他们在跟什么东西打架…”王宰忍不住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中殿那边。 “咋不跑了?他娘的…”陈文见王宰停下,也跟着停下回头看去,正好看到温橙,司马凌风和万俟殊三人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打得有来有回,周围时不时就有东西凭空碎掉。 陆淮南这边,温橙交给他的肉身已经被他叫人抬到了殿前广场上。他先是叫人拿刀劈砍,但是刀都砍卷刃了,那肉身连块皮都没破。然后他又叫人拿火烧,不论用什么办法,那东西硬是烧不起来。 “大人,这是什么怪物啊?”旁边的禁军都有些害怕。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刚刚那个扇子拿过来…”陆淮南突然灵机一动,叫人把姚宿云的扇子拿过来。 很快就有人抱着姚宿云的扇子过来了,陆淮南叫人提着扇柄,他将扇子推开两个褶子,然后对准肉身的脖子切了下去。一扇子下去,虽没有将肉身的脑袋切下来,但好歹是弄出点伤痕来了。 “有用!”陆淮南脸上一喜,急忙又叫人帮忙,把姚宿云的扇子当锯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开始锯肉身的脑袋。 第1章 投胎是不可能投胎的 晚上9点,刚刚洗完澡的温橙关上灯正躺在床上跟闺蜜微信聊天。今天是中秋,晚上的天气很好,墨蓝色的天空上挂着一轮银白色的圆月,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窗台边上的书桌蒙上了一层轻纱。 温橙从床上爬下来,举起手机想要拍天上的明月,她看着屏幕里的月亮,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击,不断调整着手机相机拍照的参数。突然屏幕里的月亮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温橙皱眉擦了擦屏幕,小黑点还在,温橙又翻过手机擦了擦镜头,结果小黑点还是在。 “啧,屏幕坏了吗?“温橙晃了晃手机,退出了手机的拍照模式,手机桌面的猫猫壁纸并无异样。 “这是……”温橙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干净的银色圆盘上,那个黑色的点慢慢变大了,温橙又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对准月亮,屏幕里那个黑色的点也跟肉眼看到的一样,慢慢变大了。她很确信这不是什么飞机或者无人机从天空掠过的样子,飞机飞过会有噪音,而无人机做不到这么平稳。 “该不会是ufo吧?”想到这个,温橙调到了摄像模式,按下了拍摄键。画面里,那个黑色的点越来越大,并且慢慢有了轮廓,温橙仔细盯着屏幕,等到终于发现那是一个人形轮廓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那个东西是向着自己飞过来的。她心里一颤,手机一时没握住,从掌心滑落了下去,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她顾不上捡手机,慌慌张张的去关玻璃窗。 她用力拉住玻璃窗的把手,侧脸看了一眼窗外,已经能看出那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穿着浅色的衣服,月光下勉强能看出像是古装,背对着她快速的飞坠而来,从衣服和头发被风拉扯的样子来看,那速度应该相当的快。 来不及想为什么会有人从天上掉下来,温橙快速的拉上了窗子,然而刚扣上窗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温橙看到一块破碎的玻璃直直的向自己的眼睛飞来,还来不及闭眼,伴随着一阵剧痛,那个撞碎玻璃的人影又重重的撞上温橙,她直觉被卡车撞上大概也就这样吧。片刻,温橙感到后背又是一阵剧痛然后意识便归入了一片虚无。 \"嘶……”被巨力撞击出一个大坑的地板上,慢慢爬起来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一身改良的古装,疼痛扭曲了他英俊的脸庞,他用力揉了揉后脑勺,摇摇晃晃的站直身体。转过身看了眼身后,他脸色一变,愣住了,脑子里不停的闪过“完了完了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他挥了一下手,周围升起一个透明的罩子将四周的一切都罩在其中,原本外面听到巨响而起身查看的人群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各自重新回到了家里。他脸色惨白的蹲下身,扒拉了一下坑里已经不成人样的温橙,然后手心里聚起一团白色的光团,打进了温橙的身体,然而坑里的温橙并没有什么反应。 “果然……”他泄气的坐倒在地 上,双手烦躁的抱住头发凌乱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温橙的身体里慢慢有白色光点溢出来,他才赶紧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精致囊袋,将温橙身体里散出的白光一点一点收集到袋子里。 他再次挥手,周围被撞击出来的痕迹也恢复了原样,如果忽略地上被撞成一滩惨不忍睹的温橙,那没人能看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他另外从身上摸出来一个灰色的袋子,一抖袋口,温橙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就被吸进了袋子里,他仔细的收好袋子,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温橙重新找回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只是周围的景象却让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普通的医院里。她所在的房间是一间新中式装修风格的屋子,配套了普通医院病房里全套的医疗设备,只是那些设备的名字都很奇怪。 长得像输氧设备的东西标注的名字是灵气泵,床头柜上嘀嘀响的心电图机器上,白色的线标着魂魄稳定值,蓝色的线标着灵力值,绿色的线标着灵体强度。此刻,连接着温橙的心电图显示器上,白色的线正平稳的跳动,蓝色和绿色的线是平直不动的。点滴架子上挂着一瓶白色闪着微光的液体,有一股一股白色的光顺着管道输入自己的身体,瓶子上标着固魂香。 环视了一圈,温橙脑子里懵懵的,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躺在医院还算正常,但是那种撞击下,她只有脑子和身上有点痛,四肢完好无损,身上也没有骨折的迹象,再加上这些名字奇奇怪怪的设备,这就不太正常了吧。不过很快,就有人来解答她的问题了。 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穿着白大褂,女的穿着护士服,手里还推着护理车。 “醒了啊。”穿白大褂的医生笑眯眯的看着温橙,温和说道。温橙看了一眼他挂在胸前的工作证,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那证件上面印着的赫然是地府时空管理区医院,魂魄科副主任,蒋思彦。\"我……我……我……”温橙惊恐的抬起头,嘴里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话来。 “对,就是你脑子想的那个答案,你已经死了。”蒋思彦看着温橙,点了点头。 “确定不是拍电影?地府......地府怎么长这样?”温橙颤抖着问道。 “这对于你来说确实比较突然,按照正常流程来讲,人死了一般会有接引处的工作人员,哦,就是俗称的鬼差来引导魂魄到地府报道,他们路上会负责介绍的工作。我们领导比较赶时髦,地府的风格都是随着人间的变化而变化的,而且这也更能帮助新来的魂魄适应环境。你呢,是个特例,我们有个同事刚参加实习,工作期间出了点问题,一不小心....…唔……把你魂魄撞散了.…....\"蒋思彦看了一眼手里拿的病例单,笑眯眯的回答说。 \"那我还能….…那个……复活不?\"听了蒋思彦的话,温橙期待的问道。 “不能。很不凑巧.……他不仅撞散了你的魂魄,还....撞烂了你的肉体,魂魄我们还能给你聚拢修复,但是你那个肉体.……呃.....有点太惨不忍睹了,我们找了天庭的同事,那边表示修复不了,所以……”蒋思彦摇了摇头,眼神和语气里都充满了歉疚。 “所以……我彻底凉透了?”温橙捂着脸垂头丧气的喃喃。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不过呢,经过那位同事的努力,给你申请到了一次马上投胎的机会,你要知道现在地府投胎名额很紧张的,正常死亡的话,再怎么排队也要等五、六十年。不过名额不是在现代的,是某个异时空的古代。”蒋思彦拍了拍温橙的肩膀,安慰她道。 …异时空古代……穿越?”温橙猛的抬起头,脑海里兴奋的想起从前看过的穿越小说桥段。 “严格来说不算哦,因为投胎你是得喝孟婆汤的…….你未来的一切都将从你出生开始,应该说跨时空转世比较准确。”蒋思彦思考了几秒解释说。 “哈? 那有什么意思!我可以拒绝这个机会吗?”温橙顿感不悦。 “没办法……规定就是这样。”蒋思彦摊摊手。 “规定……所以,把我搞成这样的那个人是谁?!既然要讲规定,我要求那个人站出来给我个说法,投胎就想打发我,我安逸活个几十年再正常死亡不香吗?那古代的科技水平能跟现代比嘛?还要消我记忆,我不接受!我要我的手机,我要wifi!”蒋思彦的话让温橙气不打一处来。 “由于工作失误,他把你送来医院以后,处理了后续问题就去接受处罚了,预计百年以内不能来见你了。你先别急,他呢,给你留了些灵力,保证你轮回以后身体健康,给你找的也是个好去处,一定会过得比现代还舒坦。到时候寿终正寝下来以后,再马上安排你重新入现代的轮回。\"蒋思彦说完不再理会愤怒的温橙,吩咐完身后的护士给她换点滴后就大步离开了病房。 温橙不死心,还想起身追问,被护士一把按在床上,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一下子就让温橙动弹不得,见温橙还要开口,护士从护理推车上取了一个小药丸塞进了她嘴里。药丸入口即化,温橙瞬间感觉眼皮沉重的要命,几秒钟的时间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呵呵,小姑娘,你就安心睡吧。”护士微笑的看着睡过去的温橙,从点滴架子上取下固魂香的瓶子,重新换上了另一个装着蓝色液体的灵力瓶。 第2章 好歹让我做个人吧 地府轮回处,张大庆正拿着一瓶刚从酒馆买来的天庭佳酿陶醉的嗅着,刚要揭开盖子喝上一口,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一份资料递过来:“张队,这是今天临时加塞要去投胎的人的信息,组长那边让你去接一下。”小伙子叫李明,今年刚从巡逻队升上来。张大庆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酒瓶,不耐烦的接过资料。 “谁啊?这么大谱,还得我去接。”张大庆随手翻了翻手里的资料问道,张大庆是轮回处人道组的资深队长,在人道组工作了五百多年,当队长都有三百多年了,本来靠着资历是有机会升组长的,奈何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喝酒,因为喝酒误过不少事,好在都是小事,而且他上面有个当科长的小舅子,所以一直在人道组混着队长的位置。 “不知道呢,组长只说是拘魂司那边送过来的特例,都没让审判所那边审过,直接送过来让安排轮回。”李明摇了摇头。 “哼,区区凡人也要劳烦我去接,耽搁我喝酒。”张大庆冷哼一声,把资料扔在桌上。 “诶,队长,前两天组长送下去那个,听说是大帝的重孙子?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才被罚去轮回啊?”李明刚来轮回处不久,对轮回处的什么事都非常好奇,审判所那边的判官嘴都很严,等闲从他们口中套不出什么八卦来,但是轮回处这边就不一样,各种小道消息大多都是从这边传出去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因果殿那边本来看在他的身份上不打算追究的,是他自请入轮回受罚的。处长劝一阵也没劝动,就按他的要求给他安排了一个孤寡命格投到b区13栋去了。啧,这些个贵公子就是闲着没事干。”张大庆拧开酒瓶喝了一口。 “队长,你还是少喝点吧,待会还接人呢。”李明看张大庆一沾酒就停不下来,提醒道。 “去去去,臭小子还管起我来了。”张大庆挥挥手,不满的嚷道。 病房里,温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瞪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恍然自己现在是个死人了。上次醒过来一时不知道具体情况,又不满于地府对自己枉死后的安排,所以对自己的死亡没有太多的实感,现在冷静下来就突然有点惶恐。 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父母怎么办,地府会补偿他们吗?还是说用什么办法让她合理的人间蒸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真的就按照地府的安排重新投胎吗?一时难过,温橙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正哭的伤心,门口摇摇晃晃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嗝~就你叫.……叫温橙是吧?”男人打了个酒嗝,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问道。 “你……你是谁?”温橙止住泪,抽噎着反问。 “我….…我是……来……来送你投胎的,嗝……跟……跟我走吧。”男人醉醺醺的一挥手,温橙就不受控制的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他走了,温橙吓了一跳,彻底的停止了哭泣,一路上跟着男人跌跌撞撞的出了病房。路过护士台,之前给她换点滴的护士捂着鼻子嫌弃道:“张大庆,你又喝醉了,误了事有你好果子吃。\" “嘿嘿,就……就喝了一点点,没问题,误不了事。”张大庆捏着手指比了个量。温橙翻了个白眼,大哥,你路都走不稳了,你那一点点怕是装着一个银河系。“喂,这位大哥……”跟着张大庆走了一会儿,温橙忍不住开口道。 “干……干嘛?”张大庆回头问。“你知道我父母怎么样了吗?我这个情况,地府是不是得给他们一大笔赔偿啊?”温橙想了想问。 “你什么……什么情况?嗝...哦~能有什么赔偿……一命还一命呗………”张大庆翻开手里的资料看了看。 “怎么个一命还一命法?“温橙不明所以。 “嘿嘿,给你安排个……嗝……合理的死法,然后再给他们投个二胎过去不就行了。”张大庆嘿嘿一笑,打着酒嗝回道。 “二胎?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二胎!”温橙愤怒了。“放心,这个二胎肯定带财,只要有钱了,生个二胎算什么。\"张大庆摇摇晃晃的说道,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大厅里有很多像是衣柜一样的柜子,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整个厅堂。 “这是哪儿?”温橙看着满眼的柜子惊呆了。 “嘿,这就是六道轮回啊.…....左边是善三道,右边是恶三道……嗝.....你是投人道……在……在这边…”张大庆摇摇晃晃的随手指了指,温橙也分不清他到底指的哪边,只是不由自主的跟着走,好歹应该不会走错。 “那咱们不用先去……”温橙刚想说去奈何桥喝孟婆汤,突然想到什么,看着醉醺醺的张大庆闭上了嘴。 “你还想去哪儿?”张大庆停住脚步问。 “没有没有,咱们赶紧过去吧。”温橙摇摇头,小心翼翼的催促道。 “哼….…少……少多事。”张大庆不满的哼道,二人继续往人道轮回处去,不一会儿就到地方了。只见面前是一排排灰色的柜子,分了很多区域,张大庆翻开资料带着温橙一排排找过去,突然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手里的资料也飞了出去,滑到了旁边的柜子底下。 “啧……”张大庆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睁大了眼四处寻找:“掉哪儿去了…”温橙站在一边指了指柜子底下。 \"哦……在……在那儿……\"张大庆蹲下身摸索,结果喝的太醉,半天也没摸到正确的地方,他有点恼了,猛拍了一下面前的柜子,然后又摇晃着站了起来。 \"你……先送你下去吧……免得误了……误了时辰……我记得....…呃..…应该是……是……\"张大庆看了一眼表,挥手拉着温橙过去,皱眉回想着,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柜子。 “唔……是b区13栋.……对……嘿嘿……”张大庆一把拽过温橙,拉开面前柜子的门,只见门里是一片虚无的光,像是要把人吞噬一样。温橙十分紧张,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然而张大庆没有时间管她的心情,他直直盯着手腕上的表,等到手表的指针指到某一个时辰的时候,他一把将温橙推了进去。 温橙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自己的灵魂,眼前掠过无数的光影,感觉上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瞬间,然后突然一下灵魂猛的下坠,继而旋转着飘飘忽忽的落了下去。 等到失重感和眩晕感完全消失的时候,温橙重新睁开眼,心里懵逼,这是什么情况?面前是一个很宽敞的四合院,周围还错落着几个类似的荒废院子,四处很荒凉,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多年,几个院子被一圈院墙围起来形成一个很大的宅院,院墙外面是一条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 关键是,身体动不了!!!还有这高达3、4米,360度无死角的视角是怎么回事?看看脚底下,是一棵树干的样子,头顶上是光秃秃的树杈子,树杈子上还有个鸟去窝空的鸟窝,温橙心里慌得一批。应该不至于吧,说好的好去处呢?咱现在不求大富大贵,好歹是个人吧?!这地府的投胎系统怎么回事?人能投胎投到树上吗?还是一棵光秃秃要死不活的树!!! 温橙想要求救,奈何一棵树是说不了话的。周围白天是院墙外大街上热闹的喧哗声,晚上是蚯蚓在地里钻土的唏嗦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不知道什么鸟的叫声。白天还好,晚上第一次听到蚯蚓钻土的声音时,简直让温橙毛骨悚然,虽然她现在没有可以悚然的毛发和骨头了。三天过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温橙终于接受事实了,她现在是一棵树了,一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秃头树。 好在虽然身体不能动,倒也不会像人一样站久了身体僵硬酸痛,视角高又广,周围也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遮挡视线,能看到很多东西,比如她现在在的地方是一个挺大的城市,外面的那条街看起来是这个城里比较繁华的街道。 周围有很多商铺,院子大门朝向的街道又比较安静,附近还有类似的府邸,但是不像自己在的这个,都很精致豪华,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而且周围的人好像都比较忌讳自己在的这个宅子,平时出门或者回家都会绕开。 这个宅子里到处杂草丛生,花园里无人打理的花木野蛮生长,各个院子里散落着一些破破烂烂的家具,西边还有一个死气沉沉的池塘,早已被断了活水的池子里只有半池绿水了。兴许是荒废太久,已经没有剩下什么能作为食物的东西,夜里连老鼠都不怎么光顾。 第3章 橘子树 这日,无事可做的温橙照样晒着不怎么温暖的太阳看一条街以外的一户人家家里的婆媳吵架,她现在通过人们的穿着和白昼的长短已经知道现在正是冬季了。那家的婆媳正在为了早上母鸡刚下的鸡蛋该给读书的儿子吃还是该给干活的女儿吃而争吵。 媳妇说女儿又贤惠又懂事,小小年纪就为了家里的生计忙碌,难得今日是她的生辰,吃个鸡蛋怎么了;婆婆说女孩子家过什么生日,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孙子每日刻苦读书,正是用脑的时候,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新鲜的鸡蛋就该给孙子吃,补补脑子。 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只见孙子摇头叹了口气,从锅里捞出煮熟的鸡蛋不顾姐姐的推拒硬塞到她手里,又从怀里掏出一支粗糙的蝴蝶木簪,笑嘻嘻的垫脚插在她的头上,姐姐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腼腆的笑了,捏了把弟弟的脸,把鸡蛋一分为二,硬塞了一半到弟弟嘴里。 看的正起劲的时候,忽然听院墙外有个声音说:“我怎么觉得这棵百年的橘子树好像还活着一样。\"温橙一愣,转过视角,发现院墙外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正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树杈子自言自语。旁边一个路过的人听见了,摇了摇头搭话道:“华叔,它都十年没发芽了,要不是……哎,早就被人砍了当柴烧了。”华叔又站着仔细看了一会儿,最终摇头叹气的走了,嘴里还嘟囔着可惜了。 温橙看了看自己的树杈子,总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树了,竟然是橘子树!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一般书里讲的不都是什么桃树,梅树,柳树之类的比较风雅好看的那种吗,自己居然只是棵橘子树,橘子树能有什么用! 而且这破树居然十年都没发芽了,难道自己不仅倒霉投胎投到树上,还投了棵死树?现在的自己算是个什么状态?苦于现在自己只能看不能动,不然温橙早就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了。所以,要怎么让自己这棵橘子树枯木逢春呢? 温橙从脑海里调动着自己过往学习过得有关植物的知识,来回的把脑子翻了三遍,悲哀的发现脑子里关于植物的知识少的可怜。 只依稀记得高中生物课老师讲的植物需要水和阳光用来光合作用,花朵的雌蕊接受授粉以后怎么结出果实,果实落地以后怎么发芽,还有无籽西瓜是怎么来的,至于别的,好像还有根系什么的,但是时间久了,根本记不清楚了。 只恨现在身边没有个联了网的智能手机,不然分分钟百度一下也是好的。所以现在重要的大概是,自己这棵树需要水和阳光。 温橙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树杈,根本没有可以吸收水分和阳光的树叶,那就需要靠根系吸收土里的水分和养分,关键是怎么做。她只是一个投错了胎的倒霉人类,并不是真的树啊。 温橙上上下下的把自己这棵树打量了一番,树身完整,没有什么被虫蛀的痕迹,枝杈也比较完整坚韧,没有腐朽的样子,看来还没有完全死透。温橙不知道如果这棵树死掉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是就此变成孤魂野鬼还是会随着这棵树死掉而魂飞魄散。她不敢赌,所以现在只有想办法先活下去。 她发散自己的思绪,尝试把意识融入到树里面,慢慢的她发现虽然身体还是不能动,但是除了树的外观,她已经能看清树内部的结构了,她又把意识沉到根系深处,根系四周是一片黑暗,但是她隐约能听到地下水在土里流过的声音,她动了动意识,发现根系也随着意识延伸。 接近水源后根系自动就靠了过去,然后温橙就发现有水分沿着根系一路蔓延而上,输送到树的每一根树干和枝杈。水分里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蓝色光点。人和树毕竟不同,温橙不知道这些蓝色光点是什么,不过她站在树的视觉上想,这应该是养分之类的东西。 有了水分和养分,自己这棵树应该算是保住了吧,温橙重新把意识上升到树干上方,发现根系还在自主的吸收水分,不禁心里感到一阵欣慰,看来当一棵树也没什么好难的,接下来就看开春能不能发出新芽来了,也不知道树木发芽是不是就跟人类长头发一样,它自己自然而然就会生长。温橙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变成树枝树叶的样子,瞬间有些头皮发麻,如果她还有头皮的话。 控制了根系自主汲取营养后,温橙又回到了每天看街坊邻居吵架八卦的生活。不得不说,八卦真的是女人的天性,在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在这个没有电视和网络的时代,并且身体还没办法移动的情况下,温橙居然靠着八卦周围邻居的日常生活而勉强觉得生活还挺有滋有味的。 换个角度看,也足以说明这附近小小的一片街区的人们的生活有多么的精彩,温橙甚至觉得有那么两三家堪比八点档的狗血剧。比如隔壁的李府,当家的男主人李涉半个月前还是这个县城的县令,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上头把他的官职给撤了。 他的妻子梁如芳娘家那边有点背景,勉强保住了宅子。现在李涉赋闲在家,每天愁容满面,按理说妻子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对丈夫多加安慰和体恤,她表面上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背地里她却勾结小叔子想要撺掇丈夫出远门去做生意。 她丈夫除了读书别的一概不会,虽然有点读书的才华勉强做了官,但是几年时间下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功绩,现下还因为犯错而丢了官职,她也知道丈夫哪里会做什么生意,但是她却愿意拿出娘家带过来的嫁妆让他出门去做生意,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李涉去年纳的一房美妾杨兰。 原本李梁夫妻二人也称得上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就因为这个新进的妾室,让梁如芳对丈夫生了嫌隙。但是这嫌隙并非是寻常人家正妻嫉妒妾室受宠的那种,而是梁如芳自从见到杨兰以后就觉醒了百合体质。 平时李涉去县衙点卯上班,她和杨兰二人就在家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一家人倒也和谐美满,现在李涉丢了官职,天天宅在家里,梁如芳顿时觉得丈夫碍眼,李涉每次想去杨兰院里,梁如芳就找各种方法阻止。现在更是撺掇小叔子想要把丈夫骗出门去,好与杨兰继续相亲相爱。 温橙第一次远远的透过窗户看到梁如芳和杨兰抱在一起亲热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八卦的心态让她差不多整整一周的时间都在仔细的观察探听李府的消息,这比追电视剧有趣多了。 温橙顺带还知道了这座县城叫醴县,差不多算是这附近最繁华的一个小县城了。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温橙发现这个县城看着挺大,实际上却不富饶。县衙算是一个县城的中心地带了吧,平日里除了附近的居民来回做点内销的买卖,基本上没有多少外地人来本地消费。想要一个城市变得繁华,光靠自己内部买卖肯定是不行的。这县城也不是什么山里面的穷乡僻壤,但就是富不起来的样子。 等到温橙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作为一棵树的生活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当树也有当树的好处,自从顺利的控制根系自我吸收水分和营养以后,她几乎就没怎么仔细再研究过自己的树身,每天就是睡觉(别问我为什么树也要睡觉)晒太阳,八卦邻居。 冬天湿冷的雨水偶尔会让她失眠,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办法,将意识沉到根系深处,土里是温暖的,安静的,深冬了,蚯蚓什么的也冬眠了,没有什么东西打扰她睡觉。但是没有八卦的日子,她有时候也会思考未来,但是一棵橘子树还能有什么样的未来呢?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难过起来。她有点后悔当时自己因为抱着想要带着记忆投胎转世的私心而放弃了提醒一下张大庆带她去喝孟婆汤,如果不带着人类的记忆成为一棵树,那她现在一定会更加的快乐吧。她又越发的恨起那个害死她的人,不,鬼。 如果不是他,她现在还是一个快乐的小社畜,虽然老板有时候喜欢节假日加班,并且没有加班工资,那也总好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当一棵树强,不能吃烧烤,喝奶茶,打游戏,连个能跟她分享八卦的人都没有。 一棵树孤零零的待在这个荒废的院子里,再劲爆的八卦听两个月也腻了。而且这古代的院子都有狗洞,明明这破院子什么吃的也没有,却偶尔还会有流浪狗钻狗洞进来在她树底下撒尿,别的树不去,就专门在她树根底下尿,还不止一条狗!!!每次都给她气的够呛。明明她现在身为一棵树没有嗅觉,但是她还是感觉每次流浪狗来过后,这院里的骚臭味儿都要整整三天才能散干净。 第4章 不要的尸体请不要埋在我树下 除夕的前一夜,温橙正看着梁如芳质问杨兰怀孕的事,是的,梁如芳最终也没能把丈夫骗去外地做生意,杨兰还怀孕了。破天荒的这个荒废的院子也第一次来了人。 温橙一边看那边的情侣吵架,一边看院墙上那个蒙着脸的人矫捷的从院墙那边拖上来一个装着重物的麻布袋子,然后跳进院子里。他拖着麻布袋子抬头四处张望了一遍,最后把袋子拖到了温橙的树底下,把袋子的口子解开,从里面掏出一把锄头开始挖土。 喂,你想干嘛?温橙在心里叫嚣,立刻失去了再继续看情侣吵架的心情。地上那个打开的袋子里面漏出一个黑黢黢的圆形物体,温橙定睛一看,是一个人的头,隐约还能分辨出袋子里装的是一个人形的东西,那东西在袋子里一动不动,这妥妥的是尸体啊,看这人的架势是要埋尸啊。 温橙十分恐惧,在心里把这人骂了千百遍,奈何她现在是一棵树,既说不出话,身体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用那把锄头不断的在她的树底下挖土。好几次还挖到了她的树根,让她头一回在这个树的身体上感受到了疼痛,她只能努力控制根系一点点慢慢的往旁边挪动。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用树根抽这个人,奈何她能力有限,只能勉强动一动深处那些细小的根系。 今夜天色阴沉,好在作为一棵树的温橙已经能够在夜里看清东西了,她看着这个挖坑的人。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本来他蒙着脸,温橙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因为挖坑出了很多汗,附近也没有旁人,他就摘下了蒙脸的黑布。 男人看着40多岁的样子,吊梢眼,鼻梁塌陷,但是鼻头很大,厚嘴唇,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太阳穴一直蔓延到下巴。满脸的凶相,是温橙从前走在路上看一眼就会下意识远离的那种人。他卖力的挖着坑,周围有动静他就会停下来警惕的张望,但是这个废弃已久的院子今夜注定不会有更多的人造访了。 很快坑就挖好了,男人把袋子拖到坑边,一脚把袋子踹了下去,迅速的又开始填土。填坑显然比挖坑要轻松,不一会儿坑就填好了,男人把锄头也埋进了坑里,又把多余的土均匀铺在树周围,来回的拿脚踩实,确认周围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悄悄的翻墙离开了。温橙整棵树都不好了,虽然做了两个多月的树,但是毕竟还做了20多年人,她接受不了脚底下躺着一具尸体。 她把意识高高的挂在树梢,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回想起从前看过的犯罪电影里那些尸体的画面,虽然她最终没有看到这具尸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甚至不知道它是男是女,但是却更加的激发了她的想象力,她简直要崩溃了,只能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暗示了一夜,她总算好过了很多,想到自己毕竟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地府都见识过了,区区一具尸体能奈我何?就算它诈尸了,对她一棵树而言又能有什么影响?而且都埋起来了,眼不见心不烦,大不了不把意识沉到土里去睡觉了。 就这样,温橙浑浑噩噩的在树梢上煎熬了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信息传递不发达的原因,死了人,整片街区居然没有一点点异常的动静。而且这几天正是春节,家家团圆喜庆,少个人不是更应该着急吗?难道死者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吗?失踪了好几天也没人关心。又或者死者不是这片儿的人?度过了开始害怕的几天,温橙心里思考起了这件事儿。 她观察了一圈附近,确实没有发现哪家少了人,而且那个埋尸的凶手,她也再没有见到过,温橙心里又把他咒骂了好几百遍。埋尸什么的,不是一般在郊外什么的,这人偏偏选在闹市的宅子,虽然宅子荒废了,而且偏偏要埋在她树底下,后院又不是没有别的树,难道她这棵树看着比较顺眼? 就因为这个事儿,害她好好的节日都没有心情过(看别人过也是过啊)。一墙之隔的外面热热闹闹,家家户户都挂着喜庆的灯笼,小孩们穿着新衣服沿街放鞭炮,更衬得这个荒废的宅子里凄凉冰冷。 温橙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妈妈会做满满一桌好吃的,爸爸再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接过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吃完饭,家人们还会给她发压岁红包,虽然她都25了,但是爷爷说,只要没找对象,她就还是家里的小孩儿。然后她会约上闺蜜一起去江边放烟花,两人开开心心的数着钟声跨年,祝对方来年找个高富帅。虽然随着年龄增长,会觉得年味越来越淡了,但是温橙此刻却无比怀念那时的春节。 “呜呜呜……爸,妈,我好想你们……”今夜的温橙是在泪水中入眠的。 受到过年气氛的影响,附近的熊孩子们相较平常也更加的调皮。四五个十来岁的孩子今日不知为何竟然盯上了温橙树上那个不知道多久没有鸟儿归巢的窝,几个小孩儿熟练的搭了人梯翻墙进来,簇拥着一个看起来就最调皮的高个男孩儿来到了树下。 “茂哥儿,我 听我娘说,这院里不干净,咱们还是出去吧……”其中个子最矮,看起来比较斯文的男孩儿紧张的打量了周围一遍,怯生生的说道。 “哼~我说书儿,你要是怕,刚才你别进来不就是了,都到跟前儿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这叫……叫……对,动摇军心!”另一个稍圆润的白胖小子不满的撇撇嘴指责。 “啧……别废话了,你们在底下等着,我爬上去看看。”高个儿男孩抬头张望了一下鸟窝的位置,又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棵光秃秃的树,原地蹦跶了几下,搓搓手开始灵活的往树上爬。 温橙无语的看着爬上树的高个男孩儿,还有围在周围或期待或畏缩的其他孩子,白眼直翻到了树顶。 “真是不管什么年代,熊孩子都是一种让任何人足以咬牙切齿的生物……得亏我现在是一棵树,不然早把你们几个小混蛋的屁股打开花。哎哟……臭小子,老娘枝儿要被你踩断啦!!!”温橙心里正吐槽着,就听吱啦一声,高个男孩儿脚底下的树枝突然断了,随即噗通一声,男孩儿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高个男孩儿脸色惨白的抱着腿躺在地上痛苦挣扎。 “茂哥儿!”其他男孩儿愣了一会儿,终于都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茂哥儿,你…你怎么样了?腿…是摔着腿了吗?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书儿……书儿!你跑的快,你赶紧出去找大人来帮忙!”白胖小子蹲下身手足无措,急得满头大汗。 “啊……?哦……好,好……我…我马上去,坚持住啊茂哥儿!”斯文气的男孩儿站在边上急得团团转,听了白胖小子的吩咐才赶紧转过身往大门外跑去。 “啧……我就说熊孩子欠管教早晚要吃亏,这下好了吧,摔不死你!嘶……啊……好痛……原来花草树木也是有痛觉的,看来以后我这树杆子也需得好好保养了,免得来一阵风都能给我杆子刮折了,那得多疼……”温橙心里一边吐槽熊孩子,一边思考作为一棵不会动的树该怎么保养树干。 一时想不出什么切实有效的办法,只得操控根须猛吸了几口地下水,好在这古代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丝毫不影响她晒太阳,虽然现在她还没有能用来光合作用的叶子。 在温橙思考养生大法的时候,外面也终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是那斯文小孩儿叫来了大人。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女人快步跑进了院子,看到躺在地上的高个男孩,又加快了步子来到男孩身边。 “娘……”高个男孩缩着头小声的叫道。 “摔哪儿了?”中年女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憋着嗓音冷声问道。 “腿……好像是腿,就…很疼……”高个男孩说着,眼睛里突然就续起了泪水,包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 “哎……你且等着吧,张大夫马上来,你爹也叫了你二伯,待会抬你回去。”见高个男孩一副要哭的样子,中年女人也硬不起心肠了,软了声音安慰着。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中年男人抬着一块门板,并一个背着药箱的老人进来了,中年男人一进来就火冒三丈的破口大骂起来。 “好你个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前两天才给你二伯家的小鸡崽子弄死,这下好了吧,报应不爽了吧,腿摔折了吧!一天到晚的,就你他娘的最能折腾!你老子我打你小就给你擦屁股,一直他娘的擦到现在,你什么时候能懂事!活该把你小子腿摔折了,张大夫,赶紧给这玩意儿看看,要是腿没折,我他娘的非给他打折了不可!”中年男人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手底下又赶紧扯着大夫过来给高个男孩看腿。 “好好好……你别拽我,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别在给我拽折了。”被唤做张大夫的老人慢慢蹲下身开始给高个男孩检查。 “哪儿疼啊?这儿吗?”张大夫看男孩儿捂着小腿,伸手轻轻的一寸寸捏上去。 “嘶……啊啊啊啊…”高个男孩儿鬼哭狼嚎起来,这下子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唔……我摸着倒是没摸到折了,应该就是骨头裂了,待会儿抬回去我那儿,我给你敷上药绑上板子,再熬些消肿止痛的药喝下去,回家将养上个把月就行了,月内尽量别下地,等不疼了也先别干重活,观察半旬再说。”张大夫站起身吩咐中年男人小心把男孩抬上门板。 “个混小子,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还有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怎么给你们爹娘告状,好的不学,见天的跟着这混玩意瞎胡闹!小书子!你缩什么头,夫子教的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啦?!”中年男人抬起门板,又骂骂咧咧的教训起周围的几个男孩儿,几个小崽子一个个缩着头,跟一个个鹌鹑似得,沉默不语的跟在大人后面出了院子。 “终于走了……这大叔吵的我脑仁疼…虽然我没有脑仁…哈哈哈哈……这什么冷笑话……天…我居然没有脑仁……”温橙欲哭无泪的自我吐槽着。 第5章 新来的县令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的温橙就被吵醒了。院门口不知怎么又嘈杂起来。只见从门口走进来几个人,周围几个人温橙认识,是县衙里那一众当差的县丞,主簿,捕头什么的,领头的赫然是前县令李涉。他们簇拥着一个穿着藏蓝色袍子的年轻男子,温橙远远看见他的第一眼,脑子就只冒出一个词,鹤立鸡群。 年轻男子高大挺拔,清俊高雅,周围一圈人点头哈腰,谄媚猥琐的样子更加衬得他玉树临风。不知道李涉低声在跟他说什么,他礼貌的时不时点头称是,或者微笑不语,但是仔细看他就知道他心思不在跟李涉的对话上。 他久久的环顾院子,看到温橙的时候还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温橙差点以为他看出点什么来了,他才转过头冲李涉说:“这位……呃,李兄,不必再说什么了,我住这里便可,此处离县衙颇近,看样子院子保存的尚可,略微收拾修补一番就可以住了。至于你说的那些,本官行得正坐得端,牛鬼蛇神该避而远之才对。贺竹,把我的东西搬进来吧。”年轻男子转过身冲门口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男人就搬进来四个大木箱子,每个箱子看起来都很沉重,但是他来回两趟轻松搬完,气都没有大喘一下。其中一个箱子还被他重重的放在李涉脚边,箱子落地的震感,让李涉差点跳起来,生怕被箱子压了脚。 箱子搬完,年轻男子冲周围几人拱了拱手:“各位,请回去尽快整理卷宗,文书等,本官明日便要正式上任了,届时少不了要跟各位交接请教。”说完便和搬箱子的那人一起开始挽袖收拾起院子,其余的人面面相觑,只得相继讪讪告辞。 碍事的人都走了以后,两个人专心收拾起来,大半天的时间就把温橙所在的小院收拾出来了。能用的家具都擦洗干净,缺胳膊缺腿的,叫贺竹的健壮男子找出工具几下就修理好了。 下午的时候,李涉还叫了几个自己家的家仆丫鬟来帮忙,一群人修房顶,除杂草,修剪花木,打扫卫生,擦洗地板,又收拾出了另一个院子和中央待客的正厅还有厨房。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李涉又着人来请年轻男子过去吃晚饭,受了李涉的帮助,年轻男子不好再推托,最后和贺竹将带来的木箱子分别抬进书房和卧房,便一起去了隔壁赴宴。 院子里来了活人,其中一个还是帅哥,温橙颇有些兴奋。自从当树的几个月来,附近老百姓的家长里短差不多都被温橙了解的七七八八了,人……呃,树一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特别是前些日子温橙才狠狠的思念了一番父母亲人,再消沉下去温橙怕是要抑郁了。 这一天里,温橙的视线基本都落在那新来的帅哥身上,要搁她还是人的时候, 她绝对不敢这么大剌剌的去观察一个陌生的帅哥。越看越觉得这男子帅的不行,身姿挺拔不说,五官端正的恰到好处,关键是身上那气质,温橙搜刮了一遍脑子里的溢美之词,想到了曾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的句子--风姿粹美,如玉之瑜。 通过丫鬟们的谈话可知,年轻男子名叫陆淮南,是上头新派下来的县令,听说是去年的状元郎,不仅当朝宰相夸赞他文采斐然,连二皇子殿下也礼贤下士,与他相交莫逆,当今圣上很是器重,不知为何会派到这小小的澧县当县令。 本来李涉因为一点小事丢了官,心里就颇有些惴惴不安,上头还派下来这么一位,他怕是过往不知怎么得罪了哪位权贵,故而厚着脸皮凑上来想讨个好脸探探口风什么的。况且丢了官,他心里也怕妻子娘家那边看不起他。 前段时间妻子劝自己出去从商,他心里是害怕的,自己除了读书一无是处,哪里会做什么生意,而且这古代讲究士农工商,读书人大多心里都有些瞧不起做生意的商人,他心里也是颇不以为然的,只好时不时的往小妾屋里钻。 现下小妾怀了孕,越发的惹妻子着恼,他就想着看能不能交好这新来的县令。小庙坐不住大佛,这陆淮南将来铁定还是会高升的,李涉就想着他将来高升的时候,看在他尽心交好,又有当县令的经验的份上,跟上头说几句好话,好让他依旧做回这澧县县令。 陆淮南和贺竹进了李宅的宴客厅,只见席上已经有几人坐着等候了,正是白天里同李涉一起接待陆淮南二人的几位。陆淮南心里顿时对李涉升起一股鄙夷来,看来这李涉当官的几年,把十年寒窗学来的东西都一门心思用在钻营关系上了,被削了官职还能调动这县衙里的一众官吏唯他马首是瞻。这样一个尸位素餐的县令,怪不得新政推行了几年,醴县也没有一点点发展的迹象。 陆淮南心里鄙夷,面上却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笑脸样,在席上假模假式的和众人推杯换盏了几个回合,就假装不胜酒力让贺竹把他架了回来。主角陆淮南一走,剩下的人也喝不起来了,李涉更是悻悻然,心里苦不迭的叫着失策。面上强撑着笑着送走了余下的几人。 梁如芳见丈夫厚着脸皮拉扯起来的宴席没多会儿就散了个干净,冷笑着指责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并且不准他去杨兰的院里。虽然梁如芳气杨兰怀孕,但是过后心里又还是心疼她的身子,自己跟丈夫多年以来没有孩子,她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渴望有一个的。 现下杨兰怀上了,她气过以后就把杨兰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不准丈夫去杨兰院子里,怕他一个糙老爷们不懂心疼怀孕的女人,再动了胎气什么的,李涉还一直以为是妻子恼他对她失了宠爱,最近对妻子都是言听计从,生怕把她气狠了,她娘家那边再给他点什么苦头吃,那他可真就是尖担两头脱了。 陆淮南和贺竹一回到院子里,贺竹就翻上了围墙,观察隔壁院子里的后续情况。 “人都散了,没什么特别的情况。”不一会儿贺竹就跳下来说道。 “这个李涉看来惯会钻营,县衙里的那些人居然还愿意听他的吩咐,听说他妻子娘家颇有些背景,有机会你去调查一下。”陆淮南点点头吩咐道,“不过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初来乍到,稳扎稳打的把要事办好才是正头。” “明白。”贺竹回道,“公子,你吃饱了吗?” “就喝了几杯酒,那些人轮番上阵,哪有动筷的机会,现下胃里还有些烧得慌。”陆淮南摇摇头,苦笑着按了按胃部。 “我下午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顺道买了些糕点,你一向好这些甜食,我这就拿出来给你垫垫肚子。你先回房里歇着,我再去沏壶热茶来。”贺竹快步进屋里点了灯,从橱柜里摸出一包点心摊开来,又迅速泡好一壶茶,给陆淮南倒了一杯晾着。 “你也坐下吃点吧。”陆淮南招手示意贺竹过来坐。 “我刚在偏厅吃了,而且你也知道,我不爱吃这些。”贺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摆摆手说道。 “唔,那好吧。”陆淮南点点头,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后问:“这桂花糕是街头那家买的吗?” “嗯。”贺竹点头,两人再无言语。 “啧……原来就是桂花糕,每天卖的那么好,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糕点呢。”温橙在心里默默吐槽,看陆淮南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都给她看馋了,但是由于吃不着,只能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了。 陆淮南就着茶水吃糕点,贺竹就把屋里的木箱子打开,把里面的衣物拿出来整齐的放在柜子里,又把被褥铺上。等陆淮南吃完了糕点,贺竹也刚好收拾完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 两人又一起去了书房,打开了放在书房里的木箱子,这边的箱子里装的都是书,整整两箱全都是。陆贺两人一个人拿,一个人放,将两个箱子的书分门别类的整齐放在下午刚修葺了一番的书架上,桌案上也摆上了一摞陆淮南常会翻看的书。 贺竹从自己屋里那个木箱子里拿出了一堆文房四宝依次整齐的放在桌案上后,才又回自己的屋里整理自己的东西,他自己的东西就少的可怜了。但看得出来,他从箱子底摸出的宝剑并非凡品,他爱不释手的抚摸擦拭了好一会儿才搁在架子上。 等到贺竹回到书房的时候,陆淮南已经给二人倒好了茶水,贺竹也不客气的坐下喝了,由此可见,这二人并没有像大多数古人一样严格遵守主仆规矩,有时候的相处可能更像是朋友。 等到二人各自熄灯歇下,温橙才从院里来人了,还是大帅哥的激动中平复下来。她的意识在树里上蹿下跳了一整天,此刻高挂树梢,平静的注视着漆黑的夜空。 “夜里总算不那么寂寞了啊。” 第6章 身而为人,不会发芽怪我吗? 一整个冬天都没有下雪的澧县,开春后居然下了一场春雪。温橙的意识早上爬上枝头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倒春寒。其实平日里天气冷又没有太阳能晒的时候,温橙是不乐意上树梢的,但是自从陆淮南搬进来以后,每天看看他还在不在院子里成了她的习惯。 虽然大多数时候因为温橙睡懒觉,起来的时候陆淮南早就上衙门去了。每天看一看陆淮南的日常生活,让温橙心里有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有时候偶尔也会因为偷窥了帅哥的生活而稍微感到有点羞耻。而且陆淮南还有一个让温橙十分关注的点。 从陆淮南搬进这个院子以来,温橙能明显的感觉他对这个院子很是熟悉。院子已经完全收拾出来了,包括西边那个废弃的池塘也已经重新引入了活水,播下了莲子。除了温橙在的这个院子,陆淮南基本上不去别的院子,但是他却知道别的院子都栽的什么树什么花,然后吩咐贺竹去挨个打理一下。要知道天还没有回暖,大部分的树木花草都还是像温橙这种光秃秃的状态。 温橙之前一直苦恼流浪狗的事,恰好陆淮南搬进来第三天就又有流浪狗进来,陆淮南只是进院子闻到了异味儿,马上就吩咐贺竹准确的把西边池塘边上假山后面隐藏的一个狗洞堵上了。他甚至还在南边围墙边上的一棵榆钱树下挖出了一坛酒。 温橙这段时间从周围的邻居处大致知道了这个院子从前的主人姓周,且这个院子已经荒废了十年,刚好也就是温橙这棵橘子树不发芽的时间。但是这么大一个院子为什么会荒废这么久,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手,甚至周围的人连靠近都不太愿意却不得而知,好像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按理陆淮南明明应该是第一次来澧县,但是他却偏偏非要住在这个宅子里,种种迹象表明他非常熟悉这个院子,应该从前在这里住过很长时间,但是附近又没有人认识他。十年的时间,应该不至于让一个人变化得甚至没有人觉得他眼熟吧。 看陆淮南的年纪已经有二十四五左右了,十年前的容貌和现在相比应该相差不会太大才对。一个身上带着谜团的帅哥,这让温橙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好像读一本推理小说,一点点的抽丝剥茧,虽然不一定猜得到结局,但是解谜的过程和真相大白后原来如此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何况主角就在温橙的身边,因为她现在只是一棵树,她甚至可以随便的观察他,了解他而不被发觉, 况且贺竹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贺竹虽然是个目测身高一米九的魁梧壮汉,但是平日里照顾起陆淮南的生活起居时却十足的像个勤劳体贴的小媳妇。做饭,打扫,洗衣服,甚至于简单的女红,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但是每当你沉醉于他的这种反差萌时,他又会把他心爱的那把宝剑练得虎虎生风。 温橙能明显看出他练剑的样子跟原来看电视剧那种摆造型的假把式不同,他的剑一招一式都自有章法和目的,甚至于好几次她都能感到劈到她身上的剑风带着冷冽刺骨的杀气。要不是陆淮南提醒过他要爱护温橙这棵百年老树,她怕是已经沦为柴房里的一堆烂木柴。 陆淮南喜欢吃甜食,讨厌吃辣且对辣味很敏感,贺竹却十分喜欢吃辣且讨厌甜食,所以每次做饭贺竹都要把菜分两次炒,一份加糖一份加辣。不过偶尔他也会想要偷偷的纠正一下陆淮南的饮食习惯,比如往陆淮南的菜里加剁碎到看不出原样的辣椒,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味觉敏感的陆淮南发现,然后毫不客气的让他重做,且要他把陆淮南那份又加糖又加辣的菜吃掉。 除了平日里基本的日常生活,温橙还发现陆贺二人好像在秘密的调查什么,不过每次他们商议要事都会关门,连说话的声音都会刻意压低,温橙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 只从平时偶尔露出的口风猜到可能跟这宅院的前任主人有关,这就更加勾起了温橙的兴趣,她每天都乐此不疲的偷听二人的墙角,猜测这院子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陆淮南又有什么关系。 难得的下雪天,也难得陆淮南今日休息且没有事忙,陆贺二人就支了张桌子在院廊下煮茶赏雪,看得温橙直翻白眼。倒不是因为她看不惯这些风雅之事,而是因为廊下二人温暖惬意,她却在风雪中瑟瑟发抖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心生不爽。 “公子,我怎么感觉这院子里有一股怨念之气。”贺竹突然说道。 “你今天才感觉到?”陆淮南瞥了贺竹一眼。 “不……不是那种……呃,我是觉得那棵树好像在瞪我。”贺竹指了指温橙,温橙心里一惊,难道这人居然能觉察到这棵树的不平凡? “呵……可能成精了吧,毕竟百年老树了。”陆淮南随口敷衍,明显在当贺竹是在胡说八道。 “呃……不能吧,外面人都说它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发过芽,会不会其实已经死了呀?”贺竹又说。呸呸呸,你丫才死了呢,你姑奶奶我活的好好的,温橙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砍了它当柴烧已经想很久了吧?下次你直接说它半夜敲你窗户,我兴许会考虑一下。”陆淮南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这不是……哎呀,这树光秃秃的,长这么粗又没什么用,怪难看的,我寻思着砍了再种棵别的什么树。比如梅花啦,松树啦什么的,或者咱还能种片竹子,你们文人墨客什么的不都喜欢这些嘛。”贺竹心思被揭穿,不好意思的又提议道。 啊啊啊啊!!!你才没用,你才难看,你全家都难看,温橙这下被贺竹的话气的要跳脚了。 “这树怎么没用?你说的那些树才真是没什么用。就算砍了这棵,我这院里也还是种橘子树。”陆淮南丝毫不为所动。 “呃……橘子树有啥用?”贺竹仔细想了一番也没想出来,遂又问道。 “可以结橘子吃。”这下陆淮南也忍不住翻白眼了。 “呵呵呵呵……”贺竹恍然大悟,尴尬的笑了几声。 “再等等吧,要是今年还没有重新发芽的迹象再砍吧。”陆淮南叹息着说道,目光复杂又怀念的看着温橙这棵树。 “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说着说着打起我的主意来了?该死的杀千刀的贺竹,我长这儿怎么就碍你眼了,吃你家大米了?”温橙在心里愤愤不平的叨叨着,狠狠的吸了几口天然的地下营养水。 “啧……我怎么突然感觉不太妙啊。按理说我落到这棵树身上的时候它应该就还是活着的,可是过去那十年它为啥就不发芽了呢?十年都不发芽了,那我真的能让它重新发芽吗?我不会真要变成柴了吧……呜呜呜…要不要这么命苦啊!” 经过今天这一遭,温橙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目前所处境地的严峻之处,想要单纯的做一棵混吃等死…不对,咸鱼树…呃…反正就那么回事,已经完全行不通了。过去几个月,由于这个院子的特别之处,几乎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就连胆敢进来掏鸟窝的那几个熊孩子想必也已经不敢再来。 原本以为院里来了活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万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已经被贺竹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这下子不发挥出原本一棵橘子树该有的作用的话,怕是就要被贺竹砍了当柴烧了。关键是搞清楚这棵树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她该试着跟周围的树沟通一下?但是具体该怎么做呢?再说树与树之间真的能沟通吗? “而且我其实本质上也不是一棵树啊……”温橙内心叹息,却又不得不想办法尝试一下。她试着想把意识像小说里写的神识外放那样往周围扩散,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意识都只能停留在树上。她又试着操控根系往周围探索,摸索了半天也没碰到一根别的树的根系。 她看了一眼周围,离她最近的是中庭的一棵梧桐树,距她大概有十五米左右,那是一棵橘子树穷尽一生也长不出的距离。自己这棵百年的橘子树整个也就半米粗细,树顶也就盖了十米左右的范围,要是棵榕树什么的,怕是早就把整个院子都盖了。不对,要是一棵百年榕树这么久不发芽,按陆淮南奇葩的喜好,怕是他们刚搬进来温橙就已经被贺竹砍了。 “算了……就算附近有挨着我的树,我也不会树语啊,语言不通怎么沟通?我也很难想象一棵树讲话的样子,树跟树怎么打招呼?嗨…你今天长了几片叶子?相互之间表示友好是互相交握树根吗?”想着想着,温橙突然就往偏的地方想去了,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个外焦里嫩,赶紧把奇葩的思维赶跑。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温橙决定还是暂时顺其自然就好,毕竟在发芽和不发芽之间,自己还是有一半的几率会发芽的。 第7章 总算会发芽了 那一场春雪过后,天气终于开始慢慢变暖了,院子里渐渐开始添了新绿,有不少植物甚至都已经开始长出花苞。时不时已经能听到迁徙回来的鸟儿鸣叫,地下冬眠的虫兽也开始苏醒活动了。沿街奔袭玩耍的熊孩子们脱下了厚厚的冬装,勤劳的百姓已经开始张罗春灌的事宜,温橙却始终没有发芽的迹象。 近来贺竹看她的眼神越发的不顺眼,陆淮南有空的时候也给她修了一下枝,疼的她缩在土里吱哇乱叫。 “公子,光修枝没用,你还得给它施肥,不然光出不进,就算发芽也会营养不良。”贺竹在边上一边欢快的拾柴火,一边提出中肯的意见。 “那你去灶里扒些草木灰来?”陆淮南站在梯子上观察还有哪个枝丫不够美观,随口说道。 “光是草木灰应该不够吧,它十年不发芽,说不定就是营养不足,你看别的树好歹还能拿落叶自己沤个肥什么的,它这一片光秃秃的,连滩鸟屎都没有,没个十桶八桶的粪水怕是不够。”贺竹把剪下的树枝扎成一小捆,抬头略带期待的看着陆淮南。 “……”陆淮南沉默了,“清明过后它要是还没动静就砍了吧。”五分钟后,陆淮南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好嘞。”贺竹答应一声,把梯子扛回了柴房。 “完了完了完了……”温橙无语望天,“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发出芽来?” “你把养分往枝头上送啊!”就在温橙碎碎念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 “啊……?”温橙愣住了,“谁?谁在说话?” “这儿呢。”黑暗的泥土中,温橙突然看到了一道细弱的绿色光芒。 “你是谁?”温橙好奇的问道。 “我本来是一粒草种,这两天刚开始长根发芽,本来想找点水喝的,一路蔓延过来,这才碰到了你。”绿色光芒闪了闪,温橙这才看清,那是一根十分细小的草根,又白又嫩的搭在了她的根上。 “草说话了?!之前都没植物跟我讲过话,你怎么办到的?还有你说,要把养分往枝头上送是什么意思?”第一次有植物跟自己说话,温橙属实有点激动,但是还是没忘了问清楚当前最重要的事。 “我会说话这有什么奇怪的?人类会说话,动物会说话,植物也会说话,这不是很正常吗?植物之间只要根系接触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啊,有风的时候,我们还能通过叶子传达彼此的声音,只不过有些植物声音大,有些植物声音很小罢了。我看你也不是刚冒头的种子啊,你根系这么粗,少说也有好几岁了吧,怎么什么都不懂?”小草根鄙夷的说道。 “呃……你们植物之间有没有失忆的说法?”温橙无言以对,准备开始忽悠大法。 “什么叫做失忆?”小草根果然不懂。 “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你看我长这么大,但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醒来以后啥也不记得了。你赶紧教教我发芽的事儿呗,不然院子里有个可恶的人类就要把我砍掉了。”温橙继续忽悠。 “哦~原来如此,我也最讨厌人类了。我们明明好好的长在那儿,又没有挡着谁,他们却把我们随便铲掉,要不就是踩在我们身上玩。大家明明都是植物,为什么稻子麦子他们就可以得到人类的优待?!”小草根愤愤不平的说道,温橙明显感到她整个草根都气的发抖了。 “唔……咱们能说重点吗?” “事关生死,这还不是重点吗?”小草根继续火道。 “对对对,人类都是大坏蛋,所以善良的小草儿,你救救我呗……”温橙赶紧放软语气哀求道。 “你看你整棵树,吸收这么多养分,光是堆在树根,你不往上送,上面没有养分怎么发芽?”小草根挪动细小的根系指了指说道。 “呃……养分是这个蓝色的光点吗?”温橙划拉了一点蓝色光点到小草根面前。 “这个不是啊,这个是…这个是…诶,这个是什么来着?我忘了,我种子里留的信息没有这个…”小草根看着蓝色光点迷惑的回道。 “诶…这个不是养分吗?亏我还吸收了那么多…我说它怎么不跟着水分往枝头上走,光是堆在树根。”温橙大吃一惊,果然还是当树的经验太少。 “嗯,你看,这个浅白色的就是养分,跟这个蓝色的混在一起了,你得想办法把它们分开,然后它就会自己跟着水分顺着你的脉络到处走了。”小草根又说。 “是吗?啊…果然有…这个蓝色的太显眼了,我都没有注意……”温橙仔细看了看,操控体内的脉络把蓝色光点和浅白色的养分分离开来,果然就见浅白色的养分自行跟着水分往上输送了。 “那这个剩下的蓝色的怎么办?”温橙弄好养分以后又问道。 “唔……先搁着吧,我隐约觉得蓝色的这个也很重要,但是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你也存了那么久了,留着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坏处。”小草根思索了片刻后回道。 “好吧,谢谢你了。”温橙赶紧道谢,又操控脉络把蓝色的光点收拢起来,团做一团堆放在其中一根侧根里面。 “不客气,那个,你分我点水喝就行。嘿嘿…”小草根指了指温橙根系占着的水源。 “嗯嗯,你喝吧,随便喝。”温橙挪了挪根,给小草根让出了位置。 在小草根的帮助下,温橙总算解决了这一次生存危机。为了保证自己能发芽,温橙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将之前存的养分几乎都分散到各个枝头了。忙完以后,身体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累,毕竟是树,但是精神上非常疲劳,弄完一切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各个枝头上都痒酥酥的。 “啊……头好痒,该洗头了吗?”温橙睁开眼,发了两分钟的呆才反应过来不是真的头痒,毕竟她已经没有人类意义上的头了。 “怎么回事?”温橙四处查看了一下,“哈哈哈哈~我终于发芽了!!!”她惊喜的发现,原先自己光秃秃的枝头上已经冒出来了许许多多数不清数量的绿色嫩芽,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白色的小花苞。“嘿嘿嘿…从前我怎么没有发现,橘子树的嫩芽和小花苞居然这~~~么可爱!这下看贺竹那个混蛋还怎么砍我。哼哼~” 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传来,温橙看了看,原来是贺竹起床了,他穿戴整齐,正要去洗漱。贺竹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个时辰起床,洗漱完了然后做早饭,到点儿了再叫陆淮南起床。平时温橙睡懒觉,醒来的时候他们二人早饭都吃过了,有时候甚至陆淮南都上班去了。 “看我看我~”温橙挂在树梢得意洋洋。可惜贺竹根本不知道身为一棵橘子树的她内心所想,只是按部就班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洗漱、烧火、做饭,叫陆淮南起床,给陆淮南打水,摆桌子,端早饭,两人一起吃早饭。 “混蛋!你们倒是看我啊!我那么大那么多的绿芽和花苞你们都看不到吗???”温橙在树里上蹿下跳,气急败坏。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来很大很多的绿芽和花苞,其实也就米粒大小,毕竟一夜之间能长成这样,作为一棵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小的嫩芽和花苞,还长在三四米高的枝头,人不凑近了仔细观察是不容易看出来的。何况她秃了这么久,就连陆淮南心里其实都已经抱着放弃的想法了,又怎么会还一起床就特意的去观察她有没有发芽呢? 于是温橙一整天都在期待和失落的交替中度过。无论她内心怎么个碎碎念也好,破口大骂也好,通通都没有引起陆淮南和贺竹二人的注意。 往常陆淮南会和贺竹一起去县衙,今天破天荒的贺竹居然没有跟着去衙门,温橙以为贺竹总能发现她的变化,可惜贺竹留在家里也没闲着,不知道在书房里鼓捣什么,直到中午到该做饭的时候了才从书房出来。 做好饭,打包放在盒子里给陆淮南带去后,下午居然再也没有回家。二人一直等到深夜才回来,都是满脸疲倦样,回来还又去书房不知道商议什么,忙到很晚才睡下,更不要指望他们注意到温橙了。 “该死啊……”温橙只好满腔怨气的沉到土里,操控着根系拼命的汲取水分和养分,然后再把它们输送到每一个枝头,仔仔细细的确保每一个嫩芽和花苞都得到充足的滋养。 “看不到是吧?那我再让它们长大一点!哎呀,这个蓝色光点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混在我的养分里面?!!”温橙发现水源里的蓝色光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混在养分里面被她吸收到树根里。 明明小草根也泡在同一个水源里,蓝色光点却从来不往小草根那儿去,就只往她的身边聚集,所以她每次还要花费一些时间去处理蓝色光点。今天一整天她已经够生气了,现在还要浪费时间在蓝色光点上,这让她非常恼火。 “气死了!干脆都送上去得了!”怒气上头的温橙干脆把蓝色光点混在养分里面强行的输送到枝头上去了。 第8章 灵力与修炼 “查的怎么样了?”书房内,陆淮南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连日来的劳累。 “这几日我暗中查访,已经确认有这么个人,但奇怪的是,两个多月前他突然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贺竹皱着眉头回道。 “人失踪了居然没有人报官?难道是李涉那边故意隐瞒了什么吗?”陆淮南翻了翻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 “据街坊邻居说那人自称是在老家做生意失败躲债而来的,平时为人比较冷淡,又喜欢混迹三教九流之地,在醴县生活多年,并没有什么交好的亲朋,偶尔打打临时短工赚些酒钱赌资,时常在外三五日才酩酊而归。所以失踪后并没有什么人关注,还有人说他大概是看风声渐息又潜回老家了,但是他老家在哪里并无人确切的知晓,只说好像是黔南那边的。”贺竹思索了一番说道。 “如果真是那人,所谓黔南怕只是随口编的说辞,怕就怕是敬王那边也得到了什么消息,先我们一步找到了他,那他恐怕凶多吉少。关键是他手里的东西,他的住处如何,你搜过了吗?只要找到东西,此事也算有了一大进展。”陆淮南又问。 “没有。他的住处我来回找了三遍,就差掘地三尺了,什么也没有,而且也没有被别人搜过的痕迹。我怀疑他把东西放在了别处,那么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人才行啊。”贺竹语气有些懊恼的回道。 “哎……如此只能再想办法找到他的人了。那边查的怎么样?”陆淮南叹息一声,侧头歪了歪示意隔壁。 “李涉没什么问题,就是纯粹的一个庸碌之辈,之前我们以为衙门那些人听他的是因为他会钻营人脉,其实主要是梁如芳娘家那边的关系。而且,梁如芳娘家那边表面上是支持李涉,其实背地里是扶持着他弟弟李汇的。梁家那边确实有敬王在背后操纵的痕迹,梁家很有可能是他安插在醴县眼线,所以我们行事还需加倍小心。尤其要注意李汇这个人,之前我们都忽略了他。”贺竹在纸上写下李汇的名字,并画上了一个圈。 “看来醴县这背后的水很深啊,十年过去了,敬王对周家居然还没有放下心来。如此老谋深算,还是不敌当今圣上,这皇家背后的阴谋算计……哎,不提也罢。”陆淮南打断话头,重新给二人续上茶水。 “公子,查清周家的事,咱们就安分守己的当个小官,或者退下来做点小生意吧……这尔虞我诈的官场,实在是太凶险了。老爷当年就是…”贺竹还没说完就被陆淮南挥手打断。 “既然参和了敬王的这桩子事,我就已经没法全身而退了。而且周家灭门的事,我必要让他付出代价!”陆淮南垂下双眸,冷声说道。贺竹张口还欲说些什么,但看他面色不虞,便把话咽了下去。两个人相对无语良久后,陆淮南才又开口:“我心里有数的,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件事,如果我连自己都保全不了,那也不必再提什么复仇了。” “是。你的想法我都知道,我就一个要求,不管发生什么,你断不可撇下我一个人去冒险。”贺竹不容置疑的说道。 “好。”陆淮南点点头。 二人相视而笑,贺竹松口气转了话头:“我今早看院里那棵树居然真的发芽了,十年了,也可堪称奇迹了。” “我前几日就看到了,只是最近繁忙。无暇去看顾它。事情既然暂时没什么进展,就试试把事情抬到明处来。人既然失踪了,明日就正式在衙门立个案,或许打草惊蛇会有什么意外收获。”陆淮南说完起身打开了书房门,贺竹也随之站起。 陆淮南踱步到橘子树下,抬头看满树新绿的枝丫和点点即将绽放的白色花苞,眼神中充满着怀念和悲伤。 “嚯~现在仔细看来,这花苞有不少啊,今年能吃上橘子了。”贺竹走到树下,也抬头看。 “呵呵…我的橘子让你吃到算我输,酸不死你!”温橙在心里冷笑。今日二人终于注意到她满头的绿芽和花苞,可惜她心里的期待早已冷却,现在只剩下满腔的怨念。 自从上次她强行将蓝色光点输送到枝头以后,整棵树就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中庭那棵梧桐树因此也注意到了她 ,随风同她交流了一些讯息,梧桐树告诉了她一些它祖上流传下来的事。 原来那些蓝色的光点是随天地万物幻化而来的灵力,一般的人或者动植物都无法吸收,只有开过灵窍才能吸收灵力,而开灵窍也有很大的随机性,有些人也许睡一觉起来就开窍了,有些人穷极一生也开不了,人开了灵窍就能修炼。而动植物开窍相对来说更加容易,而且吸收灵力的效率也要大大的高出人类,但是想要修炼却更加的难。 灵力这种东西很容易流失,人类可以强行将它聚在灵窍中,甚至凝成丹,继而开辟丹府再将灵力炼化成江河于经脉中流淌,最后再汇江河为湖海浸润四肢百骸,肉身轻灵,福寿绵延。 据说还有人能做到炼化灵力入魂,魂灵一体与万物共鸣,与万物长存,是真正的入了仙境。而动物灵智较低,想要做到人类那样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先凝丹洗窍。植物则因为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本能,自然的在吸收灵力的同时也消耗着大部分的灵力,所以修炼的过程要更加的漫长。 梧桐树祖上有位前辈花了近千年才修出灵体,灵体修成以后就能够随时随意的操控整棵树了,就像现在温橙这样,要是她的树身离贺竹住的偏房再近点的话,她就要半夜敲贺竹的窗户了。 只是操控树身随意变化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消耗太大,需要用到不少灵力,而她之前的存货都用来输给枝头了,也因此才误打误撞修出了灵体。梧桐树是知道一点她这棵橘子树原本的底细的,所以诧异她居然这么快就修出了灵体,虽然大概率是因为她这个人类灵魂的外来者促成的。 不过这棵橘子树已经活了百年,之前那十年不发芽大概也是在聚集灵力,结果不知出了点什么差错,恰巧就给温橙捡了便宜。 虽然知道了修炼这么一回事,但是温橙却纠结起来了。按梧桐树给她讲的那样,植物想要修出人身,需要在修出灵体以后炼化部分本体成人身,毕竟人类那样的身体更适合修炼是大家都认可的。 温橙是想还做人的,但是一听这个时间,少则三五百年,多则上千年,这也太漫长了。万一还没修出人身就被哪个手欠的混蛋砍了怎么办?而且最开始来投胎是抱着富贵一生寿终正寝以后再重新回本来的世界轮回的,这下富贵是没影了,寿终正寝也成了不确定的事。 关键是她现在这个状态,死了以后还有鬼差来接她吗?梧桐树说植物死了以后,灵魂就会随风消散在世间,要想像人类那样入六道轮回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现在到底还算不算是人呢?一想到这个问题,本来就因为陆贺二人最近的忽视而气的不行,这下子越发的怨念起来了。 “这么多年不发芽,一下子长那么多花苞,营养能跟得上吗?”陆淮南思索了片刻,“贺竹,要不你明天还是去弄几桶粪水来好了。” “啊……?这个…我当初就是随便说说,真要去弄的话……不太好吧,到时候弄得臭哄哄的,这院子还住不住了?”贺竹尴尬的说道。 “我们可以在县衙衙门住几天,等味道散了再回来,反正最近也可能随时会往衙门跑。”陆淮南摸了摸树干,好像真的觉得橘子树缺乏营养的样子。 “我去你大爷的陆淮南!!!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我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吗?营养不良还能冒出那么多绿芽,长出那么多花苞来嘛?没看到这绿芽多么鲜嫩多汁,这花苞多么圆润饱满吗?”温橙内心咆哮,恨不能当即挥起一根树枝把这两个二货抽到天涯海角去。 “我看它长得挺好的,要不还是算了吧,衙门那地方有什么好住的,床板硬的跟石头一样。”贺竹义正辞严的劝道。 “你其实是不想去弄粪水吧?那天看你说的那么老神在在的,还以为你做起这事儿来会驾轻就熟呢。”陆淮南斜瞥了贺竹一眼,揶揄道。 “那天我其实本意是想劝你砍掉它的,哪知道它竟然真的能枯木逢春,早知道我就不这么说了。嘿嘿……”贺竹尴尬的拿手心蹭了蹭树干。 “哎…那就算了吧,你去问附近的邻居有没有自家沤的落叶肥之类的,买一桶给它埋下去吧。”陆淮南放过了贺竹,转而吩咐道。 “行,这个好办,落叶肥至少没有那么味儿,我下午就去问问。”贺竹立马点头如捣蒜的答应。 “我干啊!!”温橙心里郁闷至极,遂做出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大胆决定,她要放弃修出人身,先炼灵入魂,魂灵一体以后就放弃这具树身,随便再找个什么能自由活动的肉体。 第9章 周府灭门惨案 温橙最近忙于炼灵入魂,本来以为这个赛道开辟起来会异常的困难,没想到实际上却是非常的顺利,短短半月,她已经在魂魄中凝成了窍,可以做到单独用魂魄吸收和储存灵力,这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由于梧桐树为她提供了可靠的信息,她专门控制根系从地下跟它搭上了联系,现在他们两棵树已经可以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而小草根很不幸的,在贺竹给温橙埋落叶肥的那天惨遭了贺竹毒手,被贺竹连根拔起。失去了第一个植物朋友,这无疑又让温橙在心里给贺竹添了一个大叉,顺带一提,这已经是第四个叉。 前些日子陆淮南和贺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好几日没有回家。今天清明节,县衙里休假,按理怎么也轮不到陆淮南这个县令大人轮值,但是他却主动承担了轮值当差的活。衙门里一众当差管事的都对他感恩戴德,称赞他简直是体恤属下,勤政爱民的好县令。贺竹却留在家里,默默的在中庭烧了一大堆的纸钱。 “哎…最讨厌这些乱烧纸钱的人,完全不考虑我们植物的感受。”梧桐被中庭那一大堆燃烧着的,离它只有一米远的纸钱熏烤的有气无力。 “贺竹这人脑子多半是有点什么毛病的。清明节谁家烧纸不是去坟头上烧,他倒好,在家里烧。难道他还把家里的祖宗十八代随身带着,清明了就在家里祭祀?”温橙也吐槽着。 “他有没有带着我不知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院里还真有可能有孤魂野鬼。”梧桐沉吟道。 “确实有,就在我树下埋着呢……你说他给我埋肥那天怎么就不多往左边挖半米,那他就能发现我脚底下那具尸体了。说不定现在挖出来还能乘着新鲜给人沉冤昭雪呢。”温橙想起了脚底下那具尸体。 “不是你脚底下那个。你不知道吗?十年前那事儿?”梧桐有些诧异的问道。 “十年前?哦……我忘了告诉你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事我都忘了,不光是关于修炼的这些事儿。你不是知道我最近几个月才醒过来嘛……连怎么发芽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别说十年前的事儿了。”温橙尴尬的打了个哈哈。 “哦~我说呢,明明大部分树木都该知道灵力这事儿的,毕竟我们寿命长,传承的信息也很多。要说十年前这事儿,跟陆淮南也有关系。你知道吗?他本名不叫这个,叫周枳。” “周纸……?你意思他原本就是周家人?果然……”温橙惊讶过后又觉得果然如此。 “嗯,你别看他现在这样,那会儿他胖的跟头猪似得,虽然没有人认出他来,但是我认得,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哼!”梧桐有些愤慨的说道。 “怎么?难道这也是你们植物特有的什么功能?”温橙顿觉惊异。 “如果他从会走以后开始,就爱时不时拿刀子在你身上划口子玩儿,时不时还踹你泄愤,那你也会这样记得他的。哼…他现在倒是变了不少,得亏了十年前他们家那事儿。哎…也是惨啊…”梧桐一开始还挺气愤,后面又语带怜悯的叹息了一声。 “到底是啥事儿啊?”温橙越发的好奇,催促道。 “我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啊…不对,太顺口了…嘿嘿…月黑风高的夜晚。那时已经是深夜了,周家人都已经睡得很熟,从围墙外面突然翻进来好几个穿着黑衣,身手矫健的人。他们手持雪亮的刀剑,脚步轻盈的悄声靠近卧室。其中一个领头的率先进了周老爷的书房,不知道他在里面翻找什么,一会儿的功夫出来以后给其余候在外面的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其他人就闯进了卧房里面。” “也就大概一只毛毛虫爬过两片叶子的时间以后,所有人又都出来了,他们的刀剑上都染上了红色,我就知道屋里的人肯定都出事了。但是进周枳屋里那人出来以后,刀却是干净的。他们都不知道,周枳这个胖小子,大半夜的时候总是会饿,经常睡到半夜起来找东西吃。他这么胖,他爹娘担心他的身体健康,厨房里都不准下人留半点不开火就能吃的东西。所以他就让家里新找来给他陪读的书童,就是那贺竹,偷偷给他买了糕点,半夜他们就起来到贺竹藏糕点的偏房里去吃东西。” “那会儿他们刚吃完,正准备回房,推开门,明晃晃的一抹剑光照到了他脸上,推门的声音也立马引起了那伙人的注意。他虽然胖,但是脑瓜子却机灵得狠,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反手把贺竹推回房,自己撒开丫子往外狂奔。但是他那个体型,能跑到哪儿去,刚到你那树下就被一人追上狠狠一脚踹你树上了,当时他喊的那叫一个凄厉…隔壁院子那会儿住的就是上上任县令,很快就有警觉的下人起来查看,踹他那人立马白刀进红刀出,给了他一个透心凉,血一股脑全喷你身上了,这么刺激的事,你居然全忘了。然后那一伙人就翻墙跑了。”梧桐声情并茂的讲述了十年前发生的事。 “这么说整个周府就活了一个贺竹?不对…陆淮南居然没死?”温橙一整个震惊住了。 “呃……可能…大概是天确实太黑了,他又胖,那杀手一刀没捅准,所以他没死成吧。我只知道贺竹那小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死死抱着周枳,被衙门里的人一块抬出去的。后来由于没找到凶手,贺竹那小子也提供不了啥有用的信息,周家灭门就成了县里的一大悬案,我也再没见过他。再后来陆陆续续又来过一些人,在宅子里翻来覆去的找什么东西,结果一无所获。再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周围有邻居传言说半夜听到宅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大家就都绕着这宅子走了。”如果梧桐有人身,大概现在能看到她摊手的样子。 “哎…原来他这么可怜的吗?全家灭门,现在他自己改名换姓的回来是又打算重查他家那案子吗?十年的时间,他应该已经跟十年前截然不同了吧,怪不得都没人认识他。胖子果然都是潜力股啊……贺竹那小子也没人认得?”温橙又问。 “贺竹当年跟周枳完全相反,那会儿瘦的跟个猴儿似得,现在却壮的像头牛。而且那会儿他刚来周宅没几天,他又胆小怕事,干啥都唯唯诺诺的,不然哪能眼看着周枳被人捅了还一直躲到隔壁来人了才敢出来抱着人哭嚎啊。现在感觉谁多看他一眼,他就能把人瞪死,谁还能认识他啊?”梧桐解释道。 “原来如此…真是想象不出来贺竹那会儿的样子啊…”温橙在心里点点头说道。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认出了陆淮南就是周枳,也难以想象贺竹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简直就跟我们小树苗一夜之间成了参天大树那个感觉一样。”梧桐感叹。 “不过…他们家为什么会被人盯上啊?难道周家当时还是这醴县的首富不成?”温橙疑惑。 “这我就不知道了,用人类的话来讲,我们植物也属于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人类的那些弯弯绕绕。不过周老爷的大儿子周樟,也就是周枳他哥,在京城里当官,他们家在这县里还是挺有地位的。”梧桐回答道。 “他居然还有哥哥?那他哥呢?家里这么大事儿不回来看看?”温橙再问。 “这我哪儿知道,兴许也死了吧。” “……” 两棵树一起沉默了,不一会儿,贺竹的纸钱也烧的差不多了,他等了一会儿,待灰烬的温度完全降下来后,把灰烬铲到了梧桐树底下埋了。 “啧啧啧…你看看,这玩意又没什么营养,虽然我不像你一样能结果子,但是也不能把我当垃圾堆吧。”温橙都能想象到梧桐大翻白眼的样子。 温橙没说话,她还在消化周家灭门的这个惨烈信息。来到这儿这么久,平时听到的无非就是类似东家长西家短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大就是类似李涉的老婆跟小妾搞百合这种,再再大的就是她脚底下被人埋尸的事。 搁她原来生活的地方,埋尸这就是很大很大的事了,像被灭门这种,还一次死了20多个人,那都得是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了,那是得调动大量的警力加班加点的查出来的案子。 可是在这个地方,这样的惨案居然就这么被埋没了十年,最后还得靠幸存的受害者本人隐姓埋名的秘密调查。温橙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了封建社会的信息落后,技术不发达给人民群众带来的不便和苦难。 “可惜人和植物没办法交流,不然梧桐你这么大一个监控杵在这里,还有宅子周围这么多的花草树木,抓几个凶手还不是分分钟就搞定的事。”温橙叹息道。 “监控是什么东西?分分钟又是什么意思?”梧桐不解的问道。 “呃…就是一种可以记录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的东西,分分钟…唔…大概就是六十片叶子挨个落地后的时间…”温橙思索了片刻后才回道。 “哦……原来如此。话说,你明明啥都不记得了,怎么却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呃……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做梦梦见的吧…” 第10章 陆府植物八卦网 清明过后,接连几日天清气朗,温橙枝头的小小花苞陆陆续续的开放了,院子里四处弥漫着清新淡雅的橘子花香味儿。附近的居民也惊讶于这十年不发芽,宛如早已死去橘子树居然活过来了。 “这是神迹啊……陆大人肯定上天派来造福我们醴县的!”一位路过院子围墙看到枝繁叶茂的橘子树的百姓惊叹道。 “对啊,这宅子的冤魂鬼怪定是被陆大人的英明神武震慑住了,这树能重新开枝散叶就是证明。”另一位驻足观望的百姓也附和着。 “陆大人是难得的好官啊…”旁边一位摆摊卖菜的中年男人点头称赞。 “什么情况?陆淮南做什么了?”温橙听到围墙外的老百姓时不时热闹的赞扬声和讨论声有些摸不着头脑,遂动了动根须问梧桐。 “你也别一天到晚的光顾着修炼啊……我不是让你加入陆府植物八卦网了吗?你咋还没进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啥都问我。”梧桐有些郁闷的问道。 “呃…好…我待会就加…”温橙满头黑线。 这个叫‘陆府植物八卦网’的东西之前叫‘周府植物八卦网’,这当然不是温橙之前生活过的现代世界的网站,而是一个由陆府的所有多年生的植物根系在地下建立的信息交流网。 温橙刚和梧桐建立交流的时候,梧桐就建议她加入了,由于当时她听说这个网络存在的时候着实被雷到了,所以没有立刻加入,况且她自觉附近的八卦已经听得够多了,闲着无聊不如努力修炼。自从知道修炼这档子事,温橙对于修炼就十分的上心,这归功于她原来看过的诸多修仙小说。总感觉只要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就能自然而然的走上人生巅峰。 说回陆府植物八卦网,加入的方式当然也很简单,只要探一根侧根搭上去就能和整个陆府的植物进行信息交流了,这其实就跟现在的群聊是一个性质。温橙按照梧桐的方法顺利加入了地下网络,刚搭上,她就听见有很多声音从网络上传到她意识里。 “哇,是橘子树前辈回来了,拜见前辈!”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惊叹。 “啊啊啊啊啊…橘子树前辈,我好崇拜你啊!”又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激动的喊道。 “咳咳…镇定一点~不要冒犯了前辈。”一个稳重苍老的男声轻咳道。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温橙惊呆了。 “嘿嘿,谁让你这么年轻就拥有了灵体。要知道,这宅子里所有植物的祖上修出过灵体的,我一片叶子尖都数的过来。再说,按资排辈你也是这宅子里最年长的啊。”梧桐笑着说。 “对啊,您真的很厉害,短短百年时间就修出了灵体。我今年六十了,灵窍开了也有五十年了,之前多亏了您的指教,最近刚刚掌握怎么在体内汇聚灵力呢。”那个苍老的男声说道。 “这位是?”温橙问道。 “在下是后院的仙人掌。您好久不现身了,我们都以为您…呃…寿终正寝了…前几日听梧桐说了才知道原来您因为修炼灵体一直在沉睡,还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苍老的男声回答说。 “咳…呵呵…对,是这么回事…你就是那棵长成树的仙人掌啊,好厉害~”温橙有些汗颜,接着佩服的说道,讲真,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仙人掌。 “哪里哪里,前辈您才是真的厉害。”仙人掌谦虚道,“你们都报上各自的名字重新让橘子前辈认识认识吧。” “我是院墙边上的月季老大。”一个洪亮的男声喊道。 “我是月季老二!”又一个略沙哑的女声说道。 “我是月季老三…” “我是南边的榆钱。” “我是池塘西边的西柳一。” “我是池塘西边的西柳二。” “我是池塘南边的南柳一” “……” 众植物纷纷各自报上了名字,还都附上了所处的方位,同一种植物还自行排了大小顺序,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听得温橙目瞪口呆。赶紧爬到树梢上辨认,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把听到过的七成的声音和各自对应的植物联系到一起。 温橙之前根本没特意注意过这院子里的植物,今天听这陆府植物八卦网里的声音,这整个宅子起码有四五十棵多年生的植物,而且生长年龄都还不小。其中像仙人掌这种开了灵窍的植物就有七八棵。 “我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原来这宅子历史还挺悠久了啊。”温橙感慨道。 “那是。您都已经一百多岁了,这宅子也是百年老宅了。我记得我来的时候这宅子还没有这么大,后来陆陆续续翻新加盖才有现在这么大,周边也慢慢开始挨着建起了住宅,后来又发展出了街区。我记得您原来跟我们说过,这宅子原来也不是周家的,最早是刘家的,就是那个醴县大户。他们家算是在这个宅子发家的,后来他们家又另建了据说风水更好的宅子,这宅子才又转手几次到了周家手里。周家灭门的时候,有好些刘家人还说当初那个让他们另建宅子的道士就说过这宅子早就败了风水,阴气重什么的,一派胡言…”仙人掌絮絮叨叨的讲了这个宅子的大概历史,说到最后颇有些愤慨。 “是啊,好多坏事的发生明明是人类自己的问题,但是人类非得怪在别的事物身上。”温橙表示赞同。 “对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最近陆大人都干了些什么?”梧桐插嘴说道。 “嗯…随便给我说说吧,”温橙回道。 “大家把各自了解的情况都说一说吧。”梧桐招呼大家分别阐述情况,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纷纷把从各处能联系到的植物处了解的有关于陆淮南的消息都汇报了出来,温橙听得头都大了,最后还是由声音洪亮的月季老大做了总结。 “陆大人自从来到醴县以后,目前一共抓捕了六个盗贼,两个拦路抢劫的山匪;严惩了三个喜欢殴打妻子的男子,两个虐待父母的不孝子,以及一个经常醉酒猥亵妇女的流氓;一个月前他还亲自勘察了醴县附近各处的水域,于半个月前带领附近的村民开始开凿灌溉渠,据了解这几处灌溉渠将大大的提高村民们灌溉农田的效率。他还书信联系了丰县的县令,求购了他们县更优良的稻谷种子,承诺了免费发给百姓播种。听说他还计划等到灌溉渠修好以后,带领百姓开垦醴县北边的荒地,到时候种上茶树,大家都可以承包,咱们醴县就算有自己的特色产业了。”月季老大一口气大声的总结道。 “……”温橙如果还有嘴巴,那现在一定张大到了可以塞进鹅蛋的程度,“他才来多久,居然已经轰轰烈烈的干了这么多事儿了吗?难怪一天天的这么忙…他竟然还能挤出时间偷偷调查案子…”温橙惊叹。 “是的,陆大人好厉害的,当官的能力甩隔壁李涉十条街。”月季老大也赞扬道。 “没想到啊,当初那个胖小子居然已经成长到这个程度了。想当年他偷摘我果子然后被扎了一屁股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啊…”仙人掌感慨道,然后就听其余的植物也纷纷感慨,并且也陆续讲出了一些陆淮南小时候的糗事。 比如摘莲蓬一脚滑进池塘里差点淹死;比如偷偷挖他爹埋起来的酒喝,然后再往里掺了水埋回去;比如发脾气踹梧桐树的时候,被树上掉下来的一条洋辣子爬了一脸的包;再比如贪吃偷摘还没熟的橘子被酸掉牙…‘陆府植物八卦网’瞬间变成‘陆淮南幼年糗事交流群’,温橙听得哈哈大笑,整个地下植物网络成了一片欢声笑语的海洋。 “哎……越是知道他小时候的这些童年糗事,就越难以想象周家灭门以后,他是经历了多少的苦难,才磨炼成如今的这副模样。”温橙笑完以后又不禁感叹道,众植物也默然无语,陆淮南算是它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他小时候对它们干了不少混账事,但要说全无感情那也不可能,而且陆淮南回来以后还记得他们,甚至吩咐贺竹细心的打理他们。 “十年前的事,你们也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温橙问道。 “倒也不是全无线索,前段时间在你树底下埋尸的那个人,跟十年前参与了灭门的凶手中的其中一个非常相似。”榆钱突然开口说出了一个重大线索。 “什么?!”温橙大吃一惊。 “当时他们就从我这边翻墙进院的,我记得他的眼睛,还有他太阳穴处的那道疤。”榆钱说道。 “找到凶手,这案子就破了一半了吧!”温橙一下子有些激动。 “可是咱们就算知道了这个线索也没办法告诉他啊…”榆钱转头就泼了温橙一盆冷水。 “这……”温橙无语了,她忘了它们只是一株株对于人类来说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植物了。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现在炼灵入魂进展的还算可以,魂魄和树身已经可以分开了,说不定可以试试魂魄离体然后附在某个人身上告诉他线索。”温橙兴奋的说道。 “万万不可!” 仙人掌立马开口阻拦:“前辈,看来您确实把修炼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开始修行炼灵入魂以后,您的魂魄将会比普通的生灵强大,且不说植物的魂魄能不能附身其他生灵,就算能,随意的附在普通人类身上的话,不光他们的肉体承受不住,他们的魂魄还会被你的魂魄所伤,轻则使人从此痴傻,重则使人魂飞魄散啊…这也是为何我们修炼都要先炼体,再炼魂,不然普通的肉身是无法承载炼灵后的强大魂魄的。再则修行者最终的目的都是入仙境,如果无故造了杀孽,就会有因果孽障缠身,于修行有害啊。而且咱们植物操控人类的身体其实还是挺困难的,不然咱们也没必要非要炼出自己的人身,直接夺舍开了灵窍的人类就好了。” “啊……这样啊……”温橙失望不已。 “您要实在想这样做,我的建议是,您可以试着找一只开过灵窍的将死的动物附身,一般这种动物的肉身相较普通人类来说要相对强健一点…就算附身不成功,也不会伤害别的生灵,对您自身的修炼也没有什么影响…”仙人掌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有效建议。 “但是上哪儿找这种动物啊…”温橙有些无奈的说道。 “实际上,我恰巧知道附近有一只已经快要死的猞猁……”仙人掌说, “啊?咱们这个八卦网这么厉害的吗?连这种事都能打听到?”温橙一整个震惊住了。 “不不不,我是听隔壁花园的一株玉兰说的。隔壁李府有个浣衣女工的丈夫是猎户,前几天抓到一只受伤的猞猁,卖给了李汇。您也知道,那些野兽野性难驯,不可能轻易的被人驯服。现下它被关在笼子里,本来已经受伤,又被李汇折磨了一阵,已经奄奄一息了。”仙人掌赶紧说道。 “还有一个问题…附在动物身上我怎么告诉他线索呢?”温橙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呃……其实所谓万物有灵,随着您炼灵入魂逐步提升,就能慢慢做到与万物沟通。但是您目前刚刚起步,暂时只能您自己想想办法了。我相信以您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做到的。”仙人掌略微思索了片刻才回道。 “看来只能先试试了…” 第11章 附身计划成功 温橙是一个有了想法,就需要立刻开始计划实现的人。如果有人打断了她的计划,那么她就会陷入一种惫懒拖延的状态,严重的影响她实现想法的进程。详细的情况可参考她高中毕业想要考驾照的事情。 当时她暑假无事可做,打算考个驾照,结果闺蜜拉她出去毕业旅行,虽然也就出去玩了一周,但是回来以后她就失去了立刻考驾照的想法。自我说服的说道:“反正早晚也是要考的,晚一点又怎么了?”然后直到大学毕业,她也还没去考驾照。 她对自己的这个缺点非常清楚,所以立刻发动了陆府植物八卦网全体植物的智慧和情报能力,策划了一次行动。虽然他们每一株植物都没有能切实行动的能力,好在有详细的情报,只需要温橙自己在恰当的时间行动就足够了。 为了计划成功,她也加强修炼,成功做到了魂魄离体,在没有东西承载灵魂的情况下,她能保持大概十分钟的离体状态,并且能在树身周围二十米范围内自由行动。 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温橙久违的有了雀跃的心情。她在周围来回的飘动,饶有趣味的观察着四周的人和物,时而驻足,像是个到了游乐场的孩子一样兴奋,虽然周围的一切她早就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而且她发现自己的魂魄还是人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投生在一棵树上而变成树的样子。 她本来还想去看一看那只即将被她附体的猞猁,看它还有没有救活的可能,万一它还能活,那她就打消计划,另寻办法。可惜猞猁关的地方离她还是远了些,而且据玉兰新传来的消息说,就算立刻给它把伤治了,它也熬不过去了。 按它们全体植物目前了解到情况,李汇也看出了猞猁的情况,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找了一个剥皮匠,打算拿猞猁的皮毛给自己做一条围脖。 今天凌晨的时候猞猁终于撑不住去了,正好那剥皮匠也会在中午之前来取货,按照附近的地形路线,剥皮匠有一半几率会带着猞猁路过温橙所在院子的围墙外面那条路,那她就能在剥皮匠路过的时候附身在猞猁身上。它们的计划就是赌这一半的几率,赌对了那后面的行动都好说,赌错了就万事休矣,它们只能再等别的机会。 身为一个剥皮匠,张博文有一个与身份不太相符的名字。他父母生下他的时候,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博闻强识的读书人,最好还能考取功名,为张家光宗耀祖。 可惜,他不仅辜负了父母的期待,还成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剥皮匠。这种一听就很残忍的职业,是张博文父母这种一辈子老实巴交,善良淳朴的农民难以接受的。但是他还是做了,倒并不是他本人有多么冷血残忍,而是生计所迫。这个行业做的人少,收入更高,并且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被师父带入门下。 实际上他们这一行,反而对那些被剥皮的动物们怀有更高的善意和敬意。至于外界传言的所谓剥人皮什么的,都是夸大其词罢了,一般有良知的剥皮匠都不会触碰自己的底线,况且人和动物不同,那也不是一般的剥皮匠能学会的手艺。 张博文如约来到李府,管家带领他一路前行,到了一间门房紧闭的屋子前,管家掏出钥匙开了门,张博文在门口等候。不一会儿管家手里提着一个比平常猫笼要更大一些的铁笼子出来,张博文见到了那只即将被做成围脖的动物。 那是一只毛色花纹十分漂亮的猞猁,比一般的家猫要大上一圈,尾巴粗短,浅灰褐色的柔软皮毛上点缀着排列有序的黑色斑点,腹部的软毛上隐约可见斑斑血迹,尖尖的大耳朵上长着长长的深色簇毛。此刻它安静的侧躺在铁笼子里一动不动,四肢僵硬的伸展,已然一副死透了的样子。 “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凶的很,但是架不住二爷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可惜怎么都驯不服,眼见着要死了,二爷就说留不住它的心就留住它的皮。你可得仔细着点,别弄坏了。”管家有些吃力的提着笼子,叮嘱一番后交到了张博文手里。 “诶,是是,您放心,保管给您处理的好好的,一根毛都少不了它的。”张博文点头哈腰的答应着,一边接过笼子,一边心里想的却是,这么漂亮的猞猁,死了真是可惜。 出了李府,张博文顺着街道往回走,抬头望见墙头探出一枝枝繁叶茂,开满小花的树枝。忽然间一阵风起,夹杂着细碎的花瓣迎面朝张博文吹来,张博文被吹得不禁眯起了双眼,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白影闪过,鼻端闻到一股橘子花的香味。风停后,他揉了揉眼,低头瞧见笼子上落了一朵白色的橘子花。 “原来是花。”他摇了摇头,重新迈步前进。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只听得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阵阵热情的招呼声。 “陆大人好。” “大娘你好。” “陆大人,中午上我家吃饭啊!” “不了,谢谢,家里已经在做了。” “陆大人,这菜你拿回去吃,地里刚摘的。” “不了,你留着卖吧,家里已经够多了,吃不了…” “陆大人…” “……” “原来是陆大人。”张博文心里想着,停下了脚步,等到陆淮南走近以后,恭敬的行了个礼:“陆大人。” “嗷呜…”哪知道变故突然生起,只听一声似虎非虎的嘹亮叫声自张博文手里的铁笼中传来,吓得张博文一哆嗦,手一抖,笼子掉在了地上。 张博文定睛一看,呼吸都滞住了,只见原本已经死掉,尸体都已经开始僵硬的猞猁此时居然活过来了,一边在笼子里发出低沉凄厉的吼叫,一边用爪子抓挠着铁笼子。直到旁边传来陆淮南问话的声音,张博文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恐的看着陆淮南。 “你说…什么…?” “我问你这是猞猁吧?”陆淮南重新开口,看到张博文惊恐的神色,皱了皱眉头又问:“你没事吧?” “我…我…它…它…”张博文抬起手颤抖的指着笼子。 “它怎么了?”陆淮南转头看了一眼笼子,除了猞猁腹部的血迹,他并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它活了!!!”张博文大声叫道。 “嗯,它活的还很精神呢。”陆淮南点点头。 “不是…大人,它刚刚…刚刚还是死的!我摸过的…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就活了呢?”张博文有些语无伦次。 “你看错了吧,这种野兽应该都会伪装什么的,这是你的吗?”陆淮南蹲下身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笼子里的猞猁。 “不是,是李汇李二爷托给我拿去剥皮的…”张博文赶紧摆摆手。 “剥皮…太可怜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卖给我…”陆淮南伸手想要打开笼子。 “大人小心!这东西很凶的…”张博文见状赶紧提醒,却见那猞猁乖巧的缩在一旁,任由陆淮南打开笼子将它抱了出来。张博文瞪大了眼睛,后半句话差点卡在喉咙里。 “走吧,我带你去找李汇问问。”陆淮南摸了摸猞猁的头,转头示意张博文跟上,此刻的猞猁在他怀里竟然乖巧的像一只猫。张博文捡起笼子,偷偷看了一眼,原本乖巧缩在陆淮南怀里的猞猁竟然抬起头凶狠的瞪了张博文一眼,张博文心里一抖,这东西太邪性了…… 二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李府,管家见到陆淮南怀里的猞猁也是大吃一惊,张博文赶紧上前同他低声说了几句,管家惊骇的看了一眼张博文,意识到陆淮南还在又收起表情,生怕怠慢了陆淮南似得,面露微笑的赶紧领着他进了前厅,一边吩咐小厮去请李汇,一边招待陆淮南坐下,给他倒上上好的茶水,又叫丫鬟送上精致的点心。 李汇很快来了前厅,管家凑上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指了指陆淮南怀里的猞猁,李汇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猞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脸上堆起了笑容。 “陆大人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不知陆大人上门所为何事?”李汇恭敬的拱了拱手问道。 “李二爷客气了。今天在街上看到这小东西,感觉我与它颇有缘分。听说这小东西是你的,所以特意来问问,不知道李二爷可否割爱?”陆淮南一边抬手示意李汇不必多礼,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这…” “陆大人来了,怎么无人知会我一声?拜见陆大人,不知道下人可有怠慢之处?”李汇正要回话,李涉却快步进来了,先是瞪了一眼管家,然后对着陆淮南满脸笑意的恭敬行礼。 “李兄不必多礼,一点小事。”陆淮南起身扶了扶李涉。 “大哥。”李汇招呼了一声李涉才又说道:“陆大人是见我前些日子得来的猞猁,心生喜爱,所以上门前来询问。我刚要说既然陆大人喜欢,拿去便是。大哥你与陆大人君子之交,这猞猁就权当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 “嗯~陆大人您尽管收下,一只畜生而已,你要是还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告诉我。”听了李汇的话,李涉满意的点点头冲陆淮南说道。 “如此就多谢李兄和二爷了。”陆淮南微笑着道谢。 “陆大人方便留下了吃个午饭?”李涉又问。 “多谢李兄盛情,不过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况且这小东西还急需照顾。我那个助手贺竹刚好会一些岐黄之术,我带它回去检查一二,这就要告辞了。”陆淮南婉拒。 “这样啊…那下次再邀请陆大人上门一叙。”李涉满脸失望,但是还是一路将陆淮南送到了门口。等到陆淮南走远,李涉才叹息着进了门,李汇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的看着陆淮南远去的背影。 第12章 爱吃饭的大猫 温橙没有想到,计划居然进行的如此顺利。本来它们原计划是温橙附身猞猁后,一直装死等到张博文到工坊把她放出来以后,她再伺机逃走,然后找机会来陆府。不过在遇到陆淮南以后她立刻就改变了计划,用叫声引起陆淮南的注意,而此刻她也是万分庆幸自己那时候的灵机一动,导致陆淮南直接把她带了回来。 因为她没想到,用四条腿走路比她想象中的要难。魂魄离体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她好歹早就经历过,适应的也快,但是毕竟当了好几个月身体动弹不得的树,突然附身在这种四肢行走的猫科动物身上,立刻就要用肉垫子踩在地上走路还是有点困难的。 好在这猞猁比一般的猫要大的多,性子也凶悍,据说在野外连狼都打得过,以后出门的话,应该轻易没人敢惹她,就是这叫声略微有些奇怪。 此刻温橙正兴致盎然的趴在书房坐榻的软垫子上,看陆淮南给贺竹脸上的抓痕上药。看到贺竹一脸委屈的样子,温橙心里简直不要太痛快了,谁让他原来总是动不动就想着把她劈了当柴烧。 “公子,我怎么觉得它在幸灾乐祸?”贺竹龇牙咧嘴的说道。 “别动。你什么时候学会看猫的脸色了?”陆淮南一边上药一边淡淡的反问。 “它哪里是什么猫,这么凶。我就给它看个伤,你看给我脸上挠的…要不是我躲得快,眼珠子都得被它抠出来…”贺竹狠狠瞪了温橙一眼,温橙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它它它…它还挑衅我!”贺竹气愤的抬手指着温橙。陆淮南顺着他的手看向温橙,只见温橙乖巧的趴在垫子上,两颗大眼睛水汪汪的且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淮南,陆淮南瞬间心就软了一角。 “胡说什么,它哪里懂什么叫做挑衅。它本来就生活在野外,现在又受了伤,对人抱有敌意很正常,再说你本来长得就凶。”陆淮南上完最后一点药,还在贺竹心上插了一刀。 “我哪里长得凶了?我这种不是都该叫英明神武吗?”贺竹不甘心的反驳。 “是…你英明神武…赶紧去做饭。”陆淮南吩咐道,转身摸了摸温橙的小脑袋。 “早就做好了,我现在去端。”贺竹出门去了厨房。 “给它带些生肉过来…”陆淮南又喊他。 “行。”贺竹应道。 “嗷…”温橙低叫一声,我不要吃生肉啊… “饿了吧?马上就开饭。”陆淮南又揉了揉它的脑袋,没办法,手感太好了。不一会儿,饭菜端上来了,温橙看了一眼,居然有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而她也终于见识到了这二人奇葩的饮食习惯。只见桌上摆着五盘菜,糖醋排骨,香辣排骨,糖醋鱼,红烧鱼,炒青菜,以及一盆三鲜豆腐汤。啧…陆淮南也太爱吃甜了吧,温橙心里默默吐槽。 “喏~你的。”贺竹又端了一大盘生肉放在温橙的面前,温橙翻了个白眼,伸出爪子把盘子推开了。 “哟~还傲娇呢…”贺竹见状,嘴上吐着槽,手里又把盘子推了回去,温橙瞪了一眼贺竹,把盘子推开。 “我还不信了!”贺竹见她不仅瞪自己,还又把盘子推开了,也来了气,把盘子推回温橙面前,见她又伸爪子,遂把手按在盘子上,就这样二人一手一爪,来回推拒了三四回。温橙火了,伸出另一只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一爪子抓向贺竹的手,没想到贺竹早有防备,居然以更快的速度提前缩回了手。 “你这小畜生,又想挠我,还好我早就防着你呢。”贺竹退开半步,转身问陆淮南:“公子,它不吃,怎么办?” “嗯…难道是不合胃口?”陆淮南也看到了他们两个的小动作,心里感到疑惑,但是奈何他对猞猁这种动物也不甚了解,想着是个野物,就给她喂生肉,结果她居然不吃。 “要不你去缸里重新给她捞条鱼?”陆淮南思索了片刻对贺竹说道。 “你确定它吃鱼?它虽然看着像猫,但本质上应该更像老虎吧…我觉得,是不是因为肉上没血?”贺竹一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端着作思索状。 “呃…”陆淮南想象了一下,立刻摇了摇头:“还是抓鱼试试吧…” “嗷呜…”温橙听了立马叫了一声,见二人注意力转移过来,立刻撑起两只前爪,脑袋往桌上伸了伸,眼神看着桌上的饭菜。 “嘶…它这个动作是想上桌吃饭的意思吧?”贺竹跟陆淮南对视了一眼,然后陆淮南把温橙抱上了桌子,顺带把那一大盘生肉也端上了桌。只见温橙刚上桌就一只爪子掀飞了生肉,另一只爪子把糖醋排骨扒拉过来开始埋头苦干,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呜哇…真好吃,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呜呜呜…”温橙心里泪流满面,好几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了,嘴里用淡出个鸟来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虽然因为猫科动物不太尝得出甜味儿来,这盘糖醋排骨在她嘴里酸味居多,但她还是觉得好吃。 一盘排骨被她吃完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她甚至还细心的把骨头吐在一边,吃完她又扒拉另一盘排骨开始吃起来。 “嗯~香辣味儿的也不错~哇…好辣…”吃了几口,温橙觉得有点辣了,又把头伸到汤里喝了几口,顿觉汤也很美味,咕噜咕噜喝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把贺竹的饭碗扒了过来开始吃饭。 她本来还想吃鱼,但是看了一会儿,觉得以她现在这个样子伸嘴去吃会沾一脸的酱汁而显得特别的不文雅,于是作罢。 贺竹和陆淮南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温橙风卷残云般的消灭着桌上的饭菜,脑子里满是“这是只猞猁吧?”“我看到了什么?”“我没做梦吧?”这一系列的疑问。 “喂…什么情况…”眼看温橙都要吃光了,贺竹终于忍不住开口。 “咳…从未见过口味如此之特别的猞猁…”陆淮南回过神来,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是猞猁了,就算是狗也不会这样吧?这不正常啊…”贺竹吐槽道。 “哎…这可怎么办?”陆淮南有些幽怨的看着被温橙吃光了的糖醋排骨盘子。 “看样子它不喜欢吃鱼…公子,咳…快吃吧,不然下午赶不上去衙门了…”贺竹干咳一声,把糖醋鱼往陆淮南面前推了推。陆淮南摇头叹息,只得坐下,贺竹则另去厨房拿了一个碗,从陆淮南碗里分了小半碗米饭后两人开始吃饭。 温橙吃饱了,摇晃着站起身子在桌上走了两步,结果没掌握好平衡,身子一歪,差点打翻汤盆。陆淮南又只好把它抱下桌子,放在垫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魂魄附体的缘故,猞猁身上的伤只小半天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当下温橙就先开始练习四条腿走路,她想了一下猫走路样子,然后迈开腿开始练习,毕竟身体还保有一些本能,温橙很快就适应了。来回在坐榻上走了几遍,又尝试着从榻上跳下去再跳上来。猫科动物果然身子轻灵,温橙只觉得后腿轻轻一蹬,自己就跳到了榻上,由于没掌握好力道,差点一头撞在靠背上。 练习了一会儿,掌握的差不多了,温橙就重新趴在垫子上闭上眼睛休息。陆淮南他们也吃完了饭,收拾好了桌子出门去了。屋子里静下来,温橙看着自己的爪子,又想了想最近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心里感慨道:“坑爹啊…” 这世上还有谁有跟她一样的经历?当过人,做过树,现在又成了走兽,下一步是不是该考虑做飞鸟或者变游鱼?感慨归感慨,现在的路毕竟是自己选的。温橙两只爪子往前伸直,下压,像只普通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跳下坐榻,用爪子扒开了门。 一路走到自己的树下,她绕着树来回走了几圈,可算是仔细看清楚了最近几个月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她后撤几步,两条后腿用力一蹬,跳起来扒到了树干上,然后有惊无险的慢慢爬到了一根较粗的树枝上。她静下心,慢慢的把魂魄抽出来,在猞猁的身体里留下了一丝灵力保住肉身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本体,接入了陆府植物八卦网。 “哇,前辈,您成功了呢!” “前辈,没有什么异常吧?” “前辈,猞猁受的伤如何了?” “前辈…” “……”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没见它好好的嘛。”梧桐不耐烦的打断了众人。 “嗯。我没事,我很好。多谢大家的关心!”温橙赶紧说道。 “再怎么没事,灵力损耗还是很大的。你赶紧补充补充灵力吧。”梧桐语带关心的催促着。 “好,那猞猁也是开了灵窍的,我觉得下次说不定我可以直接试试拿它的身体吸收灵力。”温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本质上还是一棵树,勉强用动物的身体修炼恐怕会出岔子,还是别轻易尝试。”仙人掌严肃的道。 “呃…好,我会注意的…”温橙嘴上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其实我本质上是一个人啊…跟众植物打过招呼以后,温橙赶紧沉下心来补充灵力。 第13章 赶紧做饭 附身猞猁的计划已经成功,温橙对于修炼又有了新的想法。她觉得既然自己可以脱离树身,那么只要把修炼当作吃饭睡觉一样,每天花固定的时间修习一下就行了,反正想要修至大成也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那么劳逸结合无疑才是更佳的选择。 毕竟她是做不到那种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的境界。而且她现在的树身已经开始正常的生长,相信贺竹和陆淮南也不会再起砍树的心思。至于以后,岁月还长,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因为她现在刚凝了魂窍,于完全炼灵入魂而言才算刚起步不久,那具猞猁的肉身又需大量的灵力才能保证活性,所以她还不能附身太长的时间,需要经常回到树身吸收灵力,还不能荒废每天的修炼,好在植物吸收灵力真的是超快。 这个世界的灵力主要都分布在山脉和地下水脉之中,人类城镇中的灵力是非常稀薄的。任何生灵想要修炼的快,就要尽量待在灵力充沛的地方,所以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大多都隐居在深山老林里,不常在城镇中走动。 但是植物这种东西,只要根扎的够深就能靠地下水脉中的灵力修行。而且开了灵窍的植物不仅根系能直接吸收灵力,连树干也能吸收灵力,要是长在灵力充沛的山上,那基本上相当于整个身体就泡在灵力里面,可惜吸收快,消耗的也快。 如果一个人一天吸收了十升灵力,那么能有八升被灵窍聚集储存,而植物一天吸收一百升灵力,却至少有一半会随着叶子生长,花朵开放,果实成熟之类的本能消耗浪费掉,余下的一半也最多能有七成被聚在灵窍里。 植物想要像人类一样留住大部分灵力,就必须像温橙这棵树一样,先去掉叶子花朵果实这些消耗灵力的东西,专心的聚集灵力,等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再用灵力一次性冲击炼化整个树身,使树身也能够控制住灵力,即所谓的修出灵体,那么才能在叶子生长,花朵开放,果实成熟的时候留住部分灵力从而减少一定的消耗。 温橙快速的补充好灵力后,就开始进行每天的必要修炼,炼灵入魂。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她发现她魂魄里有一股不同于寻常灵力的特殊灵力,是已经被炼化过得不属于她的灵力。 这时候她才想起当初蒋思彦告诉过她,那个人给她留了一些灵力,想必就是这个。也正是这股灵力帮她在直接炼灵入魂的这条路上走上正轨。只是奇怪的是,这股灵力虽然帮助了她,却始终不能被她重新炼化化为己用,另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外力动用这股灵力。试了几次以后,温橙就放弃了,反正它也不会影响自己的修炼,反而会帮助她。 等到晚上贺竹和陆淮南终于回来的时候,温橙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跳上桌子,嗷呜嗷呜的冲贺竹叫着,表达着让他赶紧去做饭的想法,可惜贺竹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意见。 “啧…我说你不至于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吧?我也没怎么你啊…一回来就冲我吼…”贺竹见她嗷嗷叫的大声,甚至往陆淮南背后躲了躲,生怕她又挠自己。 “乖…他就是长得凶,人还是很善良的。”陆淮南揉了揉温橙的脑袋,企图安抚她。温橙无奈,只得翻了个白眼,然后跳下桌子走到门外以后又回过头冲贺竹叫了一声。 “它好像在叫你跟它走…”陆淮南看她这样才总算明白了一点。 “哈?”贺竹一时呆住了,片刻后双眼放光:“公子,这个情景像不像前段时间流行过得那本志怪小说?年轻俊朗的公子救了一只白狐,然后白狐报恩…” “给你一堆绝世宝物?或者一位美貌贤惠的妻子?想什么呢…况且救它的是我好吗?赶紧跟上去看看吧…”眼见贺竹就要胡说八道了,陆淮南赶紧翻了个白眼打断他。 “好吧~不过…真的好期待啊怎么回事…”贺竹一脸期待,赶紧快步跟上温橙,陆淮南也紧随其后。温橙带着贺竹和陆淮南两人一路前行,到了厨房门口,温橙才回过头叫了一声。 “唔…厨房…难道是田螺姑娘?!”贺竹兴奋的推开门,温橙已经一整个无语了,从前怎么没发现贺竹居然这么中二。贺竹给厨房掌上灯,然后期待的看着温橙,陆淮南则无语的站在一旁。温橙没理会贺竹期待的眼神,只是跳上灶台冲着锅叫了两声。 “嗯?这是什么意思?”贺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噗呲…哈哈哈哈…”陆淮南此刻却已经明白了温橙的意思。 “公子…你笑什么?”贺竹更加疑惑了。 “它的意思是让你赶紧做饭…哈哈哈…田螺姑娘…”陆淮南笑的不行。 “哈?”贺竹震惊的看着温橙,温橙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么急切,原来是想让我给你做饭?我就说哪有什么好事…”贺竹露出很受伤的表情…说实话,一米九几的壮汉露出这个表情,温橙觉得有点恶心,于是她背过身去了。 “咳…不都是你自己非要这么想的嘛…天色这么晚了,它肯定饿坏了。你赶紧做饭吧…”陆淮南憋住笑说道。温橙看自己的意思已经被领会,便跳下来坐在灶坑前的小板凳上等着。 “哎…”贺竹叹了口气,开始做饭。 “你好聪明啊!”陆淮南蹲下身摸着温橙的头称赞道,然后也开始上手给贺竹帮忙。 “公子,你回去歇着吧,不用你帮忙。”贺竹赶紧说道。 “没事,有个人帮忙也快点。你不要总是觉得什么君子就该远庖厨,我又不是什么非要远庖厨的君子。”陆淮南不顾他的阻拦,开始自顾自的削土豆,贺竹摇了摇,把温橙挪到一边,开始生火煮饭。 温橙闲着没事干就看陆淮南削土豆,心里想着晚上是不是吃土豆烧排骨,中午不是才吃过排骨吗?才想了一半,就见陆淮南手里已经少了一半的土豆还没有削完皮,她只得伸出爪子拍了一下贺竹,示意他看陆淮南。 “公子…你还是歇着吧…”贺竹看着陆淮南手里还没有削完的土豆无奈的劝道。 “没事,你忙你的。”陆淮南又狠狠给了土豆一刀。 “你再不歇着,这土豆就要歇了…”贺竹伸手夺过土豆和刀。 “呃…那我帮你烧火吧…”陆淮南又蹲到灶坑前,看也不看灶坑里的情况,就拿了好几根木柴扔进去。木柴太多,火一下子被埋熄了,他见情况不妙,赶紧又往外抽,哪想火苗一下子就着突然涌进去的空气蹿了出来,差点把旁边坐着的温橙的胡子撩了。 而温橙被火苗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往旁边跳去,蹦到了陆淮南的肩上。她附身的毕竟是一只体型比较大的猞猁,一下子就把陆淮南压倒在身后的木柴堆上。 “哎……”贺竹捂脸叹息。 “咳咳…我…我还是回书房看公文吧…”陆淮南这下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狼狈的爬起来抱着温橙就往书房去了。 吃完晚饭,贺竹收拾了碗筷,关上了书房门。温橙蹭到陆淮南的身边,偷偷用他的袖子擦了擦嘴和爪子,然后才跳到垫子上惬意的趴着。 “哎…画像已经张贴了一段时间了,没想到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啊,难道是我们的方向错了吗?”陆淮南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和贺竹各倒了一杯茶后开口道。 “我最近暗中跟踪李汇,他对那人的失踪完全没有反应,看来是不知道那人与那件事的关系,所以东西肯定还没落到他们手里。”贺竹坐下喝了一口茶后又说:“会不会是那人又逃去了别的地方?” “可是他住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少,不像是跑路的样子啊…而且既然都已经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了,没理由突然要走啊…”陆淮南两根手指撑在额头上皱眉思索。 “咱们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搜查…毕竟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失踪,这县里一年失踪个三四人都很正常。咱们满城张贴画像,已经算是你尽职尽责的体现了,再做些什么,怕就会适得其反了…而且你要忙的事还很多…别为了急于这一时,而乱了方寸…”贺竹有些忧虑的劝说道。 “放心,我还不至于这样就失了方寸,我只是怕又有一个人无辜枉死。”陆淮南放下手摇了摇头。 “我一定会尽全力查的,公子你就按你的计划先把醴县的民生发展起来,咱们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回这醴县,要是什么也没查到,醴县还没发展,李大人就没法在圣上面前交待了。”贺竹拍了拍胸口说道。 温橙在边上默默听了半晌,愣是没听明白。 “果然是陆府植物八卦网还不够全面吗?怎么他们两个说的内容,我完全没听明白啊。难道他们天天关在书房里就是讨论怎么找人?不对啊,不是应该查灭门案吗?不是该找凶手吗?贺竹没事跟踪李汇干什么,李汇除了做生意也没干什么别的出格的事啊?啊…不对…他企图私下杀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也不对,这地方也没有什么国家动物保护法啊…”温橙越想越凌乱。 第14章 它叫小橘子 往后又过了几天,温橙才逐渐从陆淮南和贺竹的谈话里明白过来。他们二人确实是在查十年前的灭门案,只是整个案子并不如温橙他们了解的那样简单,其中还牵扯了一些别的事,他们二人在谈话中并没有明说。 目前他们的线索就是那个他们说的失踪了的人,那人手里应该是有什么跟这案子有关的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们才想要先找到那个人。至于跟李汇又有什么关系,温橙就没听出来了,她只得在陆府植物八卦网打听了一番,确认了李汇跟灭门案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啧…真是麻烦啊,要是能说话就可以直接问他们两个了。这样下去我该怎么帮忙呢?总不能直接把凶手的样子画出来按在陆淮南的脸上让他看吧?再说,我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画像啊…”温橙苦恼的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没办法直接告诉他们凶手的样子,那么目前关键的还是帮他们找到那个失踪的人,这人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也没在我面前说过,看来需要跟着陆淮南去一趟衙门看看失踪案的卷宗了,再去问问有没有植物看到过失踪者的画像吧。”温橙心里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陆淮南和贺竹出门去了县衙以后,温橙就也出门来到了自己的树下,照往常一样爬到了树上,刚准备回到树身好去打听消息,没想到突然一个东西掉到了自己头上。她把爪子伸到头顶上扒拉了一下,只感觉自己的爪子碰到一个肉肉小小的东西,然后她看到一只绿色的虫子从她的脑袋上掉了下来。 “嗷呜!”温橙大叫一声,猛的从树上一跃而下,几下就蹿回了书房里。 “啊啊啊啊!好大的虫!”温橙内心嚎叫,她从小就害怕虫子,尤其是这种条状的爬虫。回到书房以后,她勉强稳定了一下心神,心里犯了难。 “怎么办?我的树上长了虫子…这几天没有多在树身上呆,连树上长了虫子都没发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这得啃了我多少叶子啊,可恶!”温橙嘴里嗷呜嗷呜的发出愤怒的叫声,在书房的地上来回走动。 “现在陆淮南他们刚走,等他们回来还要好久,我干脆现在自己去衙门找他?反正衙门也不远,就这点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好歹我现在也是猛兽一只啊,嘿嘿。”温橙计较了一番,就下定了决心。 温橙从书房出来以后,敏捷的爬上了院子的围墙,然后顺着墙体又爬到了屋顶上。站在屋顶上辨认了一下衙门的方向以后就沿着屋顶往衙门跑去。猫科动物是出了名的脚步轻,猞猁当然也不例外,温橙又都是沿着屋顶跑的,所以她基本上算是悄无声息的就来到了衙门。 “哇…原来古代的衙门是这个样子的。”到了地方,温橙先是在衙门的各个屋顶走了一圈,大致参观了一下,然后才到了大堂,从屋顶悄声下去以后,趁着周围没人注意迅速溜进了大堂。没想到大堂里不止陆淮南一个人,还有县丞刘志也在,两个人正在说着话。 刘志正在和陆淮南讨论灌溉渠的开凿事宜,眼角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迅速进了大堂,他还以为是哪里的野猫溜进来了,正要呵斥一声,结果定睛一看,好大一只山猫。他也是听过山猫的一些传闻的,当下便愣住不敢动了。 “咦?小橘子?你怎么跑衙门来了…”陆淮南奇怪刘志怎么突然发愣了,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居然是温橙来了,小橘子正是陆淮南给温橙取得名字。 那日陆淮南跟贺竹很是讨论了一番,陆淮南说叫墨梅,因为温橙身上的斑点像点点墨梅,贺竹说该通俗的叫大花。结果温橙自然是都不喜欢,任凭他们怎么叫,她都不答应。 还是陆淮南灵机一动:“我看它喜欢爬那棵橘子树,干脆就叫小橘子好了。”温橙觉得这个名字跟自己的本名也还算契合,故而答应了一声,小橘子这个名字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大人…这是…?”刘志在边上僵硬的开口问道。 “哦…刘县丞,这是我家里养的一只猞猁,叫小橘子,它很乖的,不咬人。”陆淮南笑着招呼温橙过去。 “您确定它不咬人?我可是听说有猎户差点死在这东西手上…”刘志见温橙靠近,颤抖着声音忍不住后退。 “呃…我家这只不一样,真的很乖,还很聪明。它能听懂人话的,你不要说它坏话,也不要欺负它就没问题…嗯…应该没问题的…”陆淮南看到刘志害怕的样子,也有些不确定了,毕竟这确实是一只猛兽。只是他从没见过它行凶的样子,反而看到了它脆弱可怜无助的样子。 “小橘子,要不要抱抱?”陆淮南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居然冲着温橙伸出了双手。 温橙一时愣住了,这…不太好吧…虽然我外表现在是只大猫,但我本质上是一个成年女性啊。见温橙原地不动了,陆淮南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把温橙抱在了怀里。还一脸你看它确实很乖的笑容,冲刘志说:“你看,一般野兽根本都靠近不了吧,我家这只还让我随便抱呢,你放心好了~” “呵呵…大人你说啥就是啥,那个…您别让它下来哈…”刘志干笑两声后才敢靠近了一些,毕竟跟陆淮南还有公事要办,总不能两个人隔着两丈远那样大声交谈吧。 刘志这么怕温橙,她为了不吓到他,只得乖乖的待着不动。陆淮南抱着温橙坐下,春衫薄软,温橙又是蹲坐在陆淮南腿上的,一下子就感觉屁股下面坐着某个不可描述的东西,她不自然的往前挪动了两步,她体型比寻常的家猫大很多,这样脑袋就不得不顶着陆淮南的下巴。 陆淮南倒是没有什么异常,顺势就把下巴搁她头上,还摇着头蹭了两下,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跟刘志商讨起来。 “刘县丞,灌溉渠的开凿进行的挺顺利的,接下来就要把荒地开垦的计划定下来了。”陆淮南把桌子上的图纸摊开。 “这还得多亏了大人,本来老百姓们还挺抗拒的,怕开凿的事耽误了自家的农事,没想到您居然让牢里最近抓的那些罪行轻的囚犯去劳作换取减刑,还雇佣镇上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流氓,一下子就解决了劳动力的问题。还能降低县里的犯罪率。”说到这个刘志就赞不绝口。 “这也是刚好想到这里了,不过人员混杂,还是要叮嘱付县尉手底下的人多看顾着点,平时伙食上不要苛刻他们,毕竟一开始咱们是带着半威胁的姿态强行雇佣他们的,要是对他们再有什么苛待,怕他们会闹事,这样就麻烦了。”陆淮南严肃的叮嘱道。 “是。荒地开垦的事,这几处处咱们还要派些人手再勘察一下,规划具体的开垦方案。”刘志指着桌上的图纸说。 “嗯,贺竹也说了,这几个地方有些奇怪。为了顺利开垦,也为了安全着想,过几日带上几个人跟我和贺竹一起去具体看看。”陆淮南点点头。 “我再在山脚下的村子里找几个樵夫和猎户,他们对那边山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刘志看了一眼温橙补充道。 “好,咱们开垦荒地也要考虑保护生态环境。”陆淮南收起图纸应声道。 二人又开始讨论一些关于水渠开凿的具体事情,温橙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也听不太懂,听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她就有些坐不住了。陆淮南觉察到了她的烦躁,伸手在她背上顺着毛轻抚,结果反而让她更不自在了。 跟陆淮南相处也有几天了,但是温橙倒没有像宠物的时候,她骨子里从来就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所以不会像小猫那样会粘着主人撒娇,要顺毛要抱什么的,能让陆淮南摸摸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大人…要不我去给她拿些牛肉干?我婆娘平时爱给我做这些带着,怕我不能按时吃饭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刘志也发现了温橙的不安分,生怕她暴起伤人,赶紧提了个建议。 “好,那就多谢你了。”陆淮南赶紧道谢,他本以为顺顺毛就能安抚温橙,哪想她好像更不安分了,只得采纳刘志的建议。 刘志赶紧小跑着去拿牛肉干,温橙也从陆淮南的怀里挣脱出来跳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小橘子~你来找我干什么呀?是不是想我了?”陆淮南见她挣脱也不勉强,笑眯眯的问道。 “啧……拜托,好歹你也是帅哥一枚,说话不要这么油腻好不好…”温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心里吐着槽。 她没搭理陆淮南,自顾自的在大堂里参观起来。然后又跳到桌案上仔细看了看桌子上摆的文书卷宗,还试图拿爪子翻页,陆淮南看她居然煞有介事的看起文书来,心里觉得十分惊讶,于是就伸手帮她翻页,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接着看了下去。 可惜看了两页,温橙就知道这里面没有她想要的关于失踪那人的东西,于是又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看来是放在了衙门书房里,温橙心里想着,便安静的卧在凳子上等着刘志拿牛肉干来。 陆淮南心里正有些疑惑的时候,刘志拿着牛肉干回来了,他就在心里打消了自己荒唐的想法:“小橘子是很聪明,但它一只猞猁会认字看书的话,这也太荒唐了吧…我看我大概是被贺竹影响了…” “呵呵…乖啊,我给你牛肉干吃,可不能咬我哈…”刘志小心翼翼的把用油纸包着的牛肉干摊开放在地上,然后快步躲到了陆淮南边上,温橙翻了个白眼趴着没动。 “大人…”刘志有些无措的看着陆淮南。 “咳…它脾气有点怪,放地上的东西不吃,还好还有油纸包着,不然就浪费了…”陆淮南走过去把油纸包捡起来放到了桌上,又对温橙招了招手。温橙这才懒洋洋的站起来跳到桌上,衔了一块牛肉干开始吃。 “唔…味道还不错嘛~挺好吃的啊~”温橙心里赞到,埋头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中间还抬起头给了刘志一个赞许的眼神。 “它刚刚那个眼神不会是在称赞我吧?应该不会吧…山猫怎么会有这种眼神?话说我怎么感觉陆大人身上好像有什么神圣光环似得,他待过的地方这些树啊,动物啊都有了灵气一样…哇,它刚刚那个眼神是在问我要不要来一块儿?还是不了吧…您吃,您吃…”刘志在心里默默吐槽,冲温橙摆了摆手。 温橙见刘志不要,又转过头看陆淮南,陆淮南想了想,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 “嗯~确实不错~”陆淮南也冲刘志点了点头。 “呵呵…您和…小橘子喜欢就好…”刘志干笑两声,小橘子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一只山猫叫小橘子,你让老刘家的大橘情何以堪啊,刘志抽了抽嘴角又在心里吐槽了两句。 陆淮南怕她渴着,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然后转过头跟刘志把其余的杂事也交待完。等到温橙吃完了,陆淮南才招呼她离开大堂,一人一猞猁一路又来到了衙门书房。 陆淮南上午除了跟刘志在大堂讨论水渠和勘察荒地的事以后就没别的什么重要的事了,到了书房以后就是整理近来的工作,马上就是月底,需要做整理和归纳什么的。温橙跟着他大致看了一眼,被桌子上那一堆东西吓得不行,看陆淮南的样子,这还是已经整理了大部分后剩下的。 “啧…看来这古代县令的工作也不好做啊,不管什么东西还都得手抄,这密密麻麻的字,得抄到什么时候…”温橙扒着桌子看陆淮南写了一会儿,然后就在书房里四处查看有没有想找的东西。 “这不上手怎么看啊…怎么全都没有标记…”温橙心里纳闷,偷偷看了一眼陆淮南,见他正专心书写,于是小心翼翼的伸爪子翻看。 “嗯…这个是税收账目…这个是人口登记…这个是县志…唔,应该是这个吧,案卷记录…”温橙又偷偷看了一眼陆淮南,然后伸出爪子想把案卷打开,结果不知道这是谁整理的,给案卷的带子的打了个死结。 第15章 陆淮南的工作日常 “啊…该死,这是谁弄的…”温橙试着用爪子割开绳子,但是因为怕把案卷抓坏了,怎么都不得劲,最后连牙齿也用上了才打开。她把案卷慢慢往旁边推开,开始认真的看起来。 “四月七日,王五家丢失二两银子…不是这个…三月十九,鸿运赌馆门口发生斗殴,参与者…不是这个…三月十日,走访发现失踪人口一名,啊…应该是这个吧…”温橙赶紧把卷轴又往旁边用力推了推。 “失踪者陆丰,性别男,年龄不详,经查于庆丰十三年腊月二十九日外出后下落不明。其人好赌嗜酒,客来酒馆掌柜曾于当日下午贩其高粱酒二斤,其后再无人见过此人。此人家中无盗贼入侵之迹,走访左邻右舍,亦无与人交恶之象。调查数日无果,已于城内张贴寻人启事,尚无音讯。” 温橙又推开一截,看到了旁边附带的画像,画像上的男子长相普通,眼睛不大不小,耷拉着双眼皮,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鼻子适中,山根较长,嘴唇上薄下厚,左脸颊和下巴中间各有一颗小痣。 “嗯?原来你喜欢看图画啊?”身后突然传来陆淮南的声音,温橙被吓了一跳,真正的一跳。猫科动物的一跳自然很高,案卷所在的那一格书架上的所有书册都一下子哗啦啦掉了下来。温橙落地后冲着陆淮南嗷呜一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极度不满:“靠,你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嘘…乖哈,我错了我错了…放了衙我带你去买本猫猫画册,呃…要是没有我就给你画一本…”陆淮南赶紧蹲下身认错,想伸手摸温橙,却被她嘶一声吓得缩回了手。“我错了…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好不好?”陆淮南继续哄着她。 “大人,你在干嘛?”门口传来贺竹的声音,他在衙门的时候都叫陆淮南大人。 “小橘子?你个小东西怎么在这儿?我说怎么家里找不见你,我正准备待会去找你呢。嚯…这是怎么了,家里不够你拆吗?”陆淮南听到他声音后回过头,贺竹正好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书架旁边一副炸毛样的温橙,还有地上那一堆掉落的书册。 “啊…我刚刚不小心吓到它了,正生我气呢…”陆淮南郁闷的解释了一下,忍不住又往温橙的方向伸手,温橙赶紧往旁边挪。 “大人,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惯着它了…你该不会是猫奴吧…”贺竹两指捏住下巴眯着眼说道。 “唔…这没什么不好吧…再说小橘子这么乖,又这么聪明,它刚刚还在看画像呢。我觉得可以给它买本画册,说不定还可以试试教它认字…”陆淮南一脸向往的看着温橙。 “大人,你这么惯着它,它早晚会爬到你头上去啊。就它这个体型,不得把你脖子压折啊…况且它只是一只猞猁,又不是你…唔…它是只母的吧…又不是你女儿,你居然还打算教它认字…”贺竹说着,还弯腰仔细看了一眼温橙的腹部。 “卧槽!贺竹你个臭流氓!”温橙嗷呜一声,愤然一跃,几步就跳到了贺竹肩膀上,转身几爪子给他挠成了个鸡窝头,连脖子上都给他抓了几道血口子。 “啊啊啊…你给我下来!我又怎么招你惹你了!嘶…啊啊…痛痛痛…我错了行吧…”贺竹把手里的食盒一扔,抱头鼠窜。 “…什么情况?”陆淮南刚还在想教温橙认字的事,转眼就见她就跳到了贺竹身上逞凶,眼见贺竹脖子上被挠出了血,赶紧上前去阻止。温橙报了仇,趾高气扬的跳下来,鄙视的看着贺竹。 “呜…大人,你看,她现在已经先跳到我头上了…这给我挠的,我脸上还没好全呢…”贺竹顶着鸡窝头委屈的都要哭了。 “噗…咳咳…我给你…看看…”陆淮南看着贺竹的鸡窝头差点笑出来,努力的憋住笑上前查看贺竹的脖子。 “伤口不深,我抽屉里有药,我先给你搽上。”陆淮南忍着笑意从桌案边上的抽屉里取出了药,又把贺竹按在凳子上坐着。 “哎…我看我在它面前是没有出头之日了…”贺竹叹息着,伸长了脖子等陆淮南给他搽药。 温橙不置可否,转身去看食盒里装的是什么菜。 “你看…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嗯,小橘子正在长身体,该吃,随便吃!”贺竹看她扒拉食盒,正欲吐槽,温橙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瞪来,他立马改了口。陆淮南则双眼一亮,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闹剧收场以后,两人一猫吃了午饭,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以后就出了衙门去看灌溉渠开凿的情况。开凿现场,工人们也刚刚吃了饭,正在休息。 一群打着赤膊的汉子或单独席地而坐,或三五成群围坐在帐篷里,看到贺竹和陆淮南,有些人脸色不善,有些人面无表情,还有些人笑意不明,不过嘴上都还是恭敬的喊着陆大人。陆淮南波澜不惊的应着,贺竹则收起平常在家的嬉笑,一脸的冷峻。温橙大摇大摆的走在一旁,倒是引起了不少的注意。 “这施工现场看着下一秒就好像要打起来一样,真的没问题吗?”温橙心里嘀咕着。二人一猫沿着工地走了一段距离后来到了最靠里的帐篷,帐篷里正坐着醴县的县尉付国强和捕头张大山,以及衙门里的捕快和几个衙役,所有人看到陆淮南后都立刻起身拱手作揖。 “大人,您来了。”付国强恭敬的喊道。 “付县尉,张捕头,还有各位,辛苦你们了。”陆淮南笑着拱拱手冲众人回了一礼。 “不辛苦,这都是为老百姓做事,应该的。”张大山憨厚的笑着说。 “哇,好霸气的山猫。”有个捕快看到了陆淮南身后跟着的温橙,惊叹了一声,倒是不像刘志那样害怕。 “前些日子听说陆大人在街上救了一只猞猁,想必就是这只吧?”付国强看了一眼温橙后问道。 “嗯~它叫小橘子。”陆淮南回答的颇有些骄傲。 “诶,这小家伙不用送回山林吗?”刚才惊叹的那个捕快疑惑道。 “呃…它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啊…我觉得它跟别的山猫或者家猫都不一样,它很聪明。能听得懂人言,它应该也是觉得跟我投缘,所以才跟着我吧。”陆淮南蹲下身尝试着摸了摸温橙的脑袋,见温橙没有躲闪,顿时心花怒放。 温橙见他那样也是无语,心里直翻白眼:“哎…我这样助人为乐是为哪般啊…陆淮南要是知道这副皮囊之下其实是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妹子,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贺竹也在心里翻白眼:“哼…这小畜生明明就是被我的厨艺所征服…为了不让它挠我,我是不是该考虑给它加餐?” “肯定是陆大人勤政爱民,善良英明,所以惹得这山中野兽都愿意拜服。”张大山冲陆淮南竖起大拇指。 “呵呵…”陆淮南含蓄的笑了笑,问付国强道:“今日进展如何?” “启禀大人,一切顺利。最近有时候还会有附近的百姓来帮忙,虽然今年的农忙还是得靠以往他们自家挖的沟渠,不过大家都很期待明年用上这大水渠。另外那几个犯人也还算老实,毕竟其他的这些人也都是能斗狠的,轻易没人敢造次,再说咱们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付国强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 “嗯。”陆淮南点点头,又跟着付国强在工地各处巡视,那些特殊的工人们也陆陆续续的起身开始干活。温橙一路跟着,百无聊赖,干脆跳到贺竹肩上蹲坐着偷懒,贺竹骂骂咧咧的嫌弃她沉,她把爪子探出来搭在贺竹脖子上,贺竹立马收声。但是他嘴上没说啥了,行动上却还不老实,走路故意左摇右摆的,想让温橙蹲不住,温橙低声嗷呜着威胁了几声,他才老实的认命给温橙当了座驾。 几人一路巡视,中途那些捕快和衙役也陆续分散在各处,一边担任监工,一边兼顾着偶尔做些帮忙搬抬土沙石块的工作。走到一处刚开始开凿的地方时,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温橙突然坐直了身子,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正把肩上扛着的装满了土沙石块的麻布口袋卸下来放在推车上,那熟悉的动作,那熟悉的脸不正是那在温橙树底下埋尸的人嘛。贺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定了定心神,知道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况且凭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叫破了天,陆淮南也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温橙盯着那人认真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原来穿着囚衣,怪不得植物八卦网再没有过他的消息,原来早就被衙门抓来做苦力了。看这样子,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罪才被抓了。等到完全路过了那人后,温橙才回过头重新放松下来。 “呵呵…怎么了小橘子,你还对囚犯感兴趣?”贺竹当然也发现了她一直盯着那人,但温橙没搭理他,心里默念:“我就是开口告诉你,你也听不懂啊。” 又过了半个时辰,工地上巡视这一趟才算完。陆淮南和贺竹又带着温橙去附近村子里的各处农田看了一下,田里有不少劳作的百姓,因为春播的种子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在翻耕用来插秧的田。 温橙有些好奇的看着远处的一头牛耕地,主要是她长这么大没见过牛怎么耕地的。陆淮南见她好奇,故而在田间多逗留了一会儿,等到返程的时候,陆淮南终于忍不住把温橙从贺竹的肩膀上抱下来箍在怀里。 “呀~小橘子喜欢牛呢…下次我们再来看好不好?”陆淮南把脸埋在温橙脖子处蹭了蹭,猫奴的属性越发显现出来,搞得温橙欲哭无泪,贺竹则一言难尽的看着陆淮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到回到县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陆淮南居然还没忘记要去买猫猫画册,可惜人家书屋早就关门了。 回到家里,温橙看着黑黢黢的天空,也知道今天要给树身抓虫是不行了,只能明天一早把贺竹捞起来帮忙了。结果她刚回到书房陆淮南给她搭的小窝里后,顿时觉得四肢有些发软,精神力有些不济的样子,心里立马知道不妙,多半是今天在离树身太远的地方活动的时间有些超长了,现在灵力不足,肉身要支持不住了。 她赶紧趁着身体还有几分力的时候迅速回到树身边上,也不管还会不会有虫子掉在头上了,几下窜到树上趴好,然后魂魄回到了树身里。 “小橘子!”陆淮南见她急匆匆跑出去,在后面喊了她一声,可惜她已经没法回应他了。“啊啊啊…今天考虑欠周了,果然不能离树太远吗?这灵力消耗比之前大好多啊…” “怎么回事?它不吃饭了?”贺竹也奇怪温橙忽然的举动。 “小橘子,小橘子?”陆淮南跟着又来到橘子树底下,抬头往树上看去,可惜天色太暗,树冠又遮蔽得严实,只能模糊看到一只大猫趴在树杈上的暗影。 “要不我找个火把来,搭梯子上去看看?”贺竹走到陆淮南身边往树上看了一眼。 “还是不了吧…它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生气了,要是现在去打扰它,怕是会被挠…等会儿吧,你先去做饭,估计待会就下来了…”陆淮南叹息了一声,在树下又站了一会儿才回书房去了。 温橙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本来还担心他们会爬到树上来找猞猁,还好陆淮南比较识趣。温橙就趁着这个时间赶紧补充灵力,至少待会还得保证让猞猁的肉体别凉了,以免引起陆淮南和贺竹的怀疑。 “哎哟…你终于回来了…”耳边传来梧桐担忧的声音。 “嗯,我跟着陆淮南他们出了县城一趟,没想到消耗这么大。”温橙苦笑着回道。 “当然了,毕竟你的根基在这儿,现在的魂魄强度不足以支撑你离得太远,猞猁本质上已经是死物了,要长时间承载你正处于炼灵阶段的魂魄也很勉强。”梧桐说道。 “我担心随着我炼灵入魂的提升,这猞猁早晚受不住,所以事情得尽快了。我现在先补充灵力修炼一会儿,晚点跟你们一块儿商议。”温橙说完就不再出声。 第16章 生病的小橘子? “总感觉这小东西今天怪怪的…”贺竹收拾完桌子看着旁边陆淮南给温橙留的饭说道。 “它是跟别的动物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毕竟在森林里生活的太久,所以对很多东西都比较好奇,加上受过虐待,对人就不太信任…”陆淮南说着说着,自己都感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呵呵…好奇可不是这个样子…我经常觉得它的眼神…呃,怎么说呢…太像人了…”贺竹皱眉想了想,对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陆淮南也皱着眉不说话了。他心里正在回想最近和温橙相处的细节,除了爱吃贺竹做的饭以外,它还能轻易的听懂人话,这对于一只从前只生活在森林里的猞猁来说确实有些不可思议,而且有时候它的眼神确实… “公子,你说…小橘子它该不会是…猞猁精吧…”贺竹凑近陆淮南小声的说道。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陆淮南无语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明白吗?咱们从前也没养过宠物,兴许别人家宠物也这样呢?再说就算别人家的不这样,那也是因为别人家养的不是猞猁,你见过谁家养猞猁的吗?”陆淮南说着说着,心里也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对啊,一切的不寻常之处,不正是因为小橘子本身就不是寻常的宠物吗? 贺竹撇撇嘴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今天上午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陆淮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以为他又要就温橙的行为说些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哎呀…是李汇的事…上午我发现他带着人运了好几大车的货物,所以就像寻常那样打算随便跟上去瞧瞧,看他这次要做什么大生意,结果你猜我发现什么?”贺竹神神秘秘的说。 “快说。”陆淮南不耐烦的催促。 “他们带着那几车货径直进了山,我一路远远的跟着,结果进山不久,我就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突然就不见了,我就跟丢了…我上次不是跟你说那山里有些奇怪吗?这次跟踪李汇后,我就更加确定山里一定有什么古怪。只是到底怎么回事,我一时半会还弄不明白,还是得再去探探。”贺竹神情严肃的说道。 “醴县两面环山,自然资源丰富,奇怪的是老百姓们好像很少往山里去。最近一直忙着水渠的事,倒是没有特别关注开垦的计划,看来勘察之前,我们还是得仔细跟山底下附近的村民先打听一下。”陆淮南手指敲了敲桌面。“而且我怀疑,山里可能藏着什么大秘密,在查清楚之前,贸然行动恐怕会有危险。” “嗯。我会密切关注李汇的行动,最近他和梁家那边的联系也比较频繁,但是梁家那边除此没有什么异动。” “我知道了,事涉敬王,你万事小心。我会给李大人那边去信一封,问一下他敬王最近在京城那边的动向。另外我们还得尽快找到陆十二…哎…当初在李大人那儿夸了海口,结果没想到醴县的县令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做,就咱们两个人调查,果然有些困难啊…”陆淮南用手捏着额头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 “哎…谁让你既想要当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又想查案,还在李大人面前死要面子说不用给你派人…这下就咱们两个,能这样已经不错了,最近忙这一阵,咱们是不是还是该考虑雇两个人帮忙打扫一下这院子的卫生啊…呃…其他地方已经好久都抽不出时间打扫了…”贺竹有气无力的指着院子外面说。 “哦…忘了跟你说了,其实我早些时间就在牙行留了雇人的消息,想找两个短工来偶尔打扫一下就行,可惜那边说短工难找,年轻的都想做稳定的长工,年长的听说是陆府,就不愿意来了…哎…”陆淮南又叹了口气。 “啊?他们应该知道是你陆大人住在陆府吧?为什么没人愿意来?不是都夸你吗?”贺竹疑惑不已。 “说是陆府闹鬼,要是打扫咱们住这个院还行,打扫别的院怕碰到鬼…”陆淮南无奈道。 “呵呵…公子…其实吧,有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也觉得别的院子里好像有人盯着我一样…”贺竹说到这个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我都跟你说了几次了,这世界上没有鬼神!你再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打发到后院去住!再说你一个魁梧壮汉,胆子怎么就这么小…”陆淮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给了贺竹一个暴栗。 “哎哟…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去看看小橘子,哼…”陆淮南冷哼一声,起身出了书房。几步来到橘子树下以后,陆淮南抬头看了看树上,依旧是没有什么动静。“小橘子…下来了好吗?该吃饭了,待会要凉了…”陆淮南冲树上喊了两句,可惜还是没有动静,他又提高声音叫了几声,树上一片死寂。他赶紧折身回了书房,从柜子里另取了一根蜡烛点上。 “怎么了?”贺竹见他神色不对,立即问道。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小橘子待在树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叫都没有回应。”陆淮南回道,随即脚步匆匆的赶去杂物间取梯子,贺竹听了也赶紧起身跟上。不一会儿,贺竹扛着梯子,陆淮南又在杂物间另找了一只火把点上打着来到了橘子树底下。 贺竹在边上架好梯子正要往上爬又被陆淮南拉住了。 “我上去,我怕它又挠你…”贺竹无奈,只得下来,陆淮南随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攀着梯子往上爬。温橙觉察到树身轻微的晃动,从修炼中分出心神查看,发现是陆淮南正搭着梯子往上爬,心里立马叫到不好。赶紧抽离魂魄赶在陆淮南找到猞猁之前重新附了身。 陆淮南爬到梯子顶端才算看到树枝上趴着的猞猁,伸手摸了摸猞猁毛茸茸的背,入手觉得有些冰凉,心里一惊,赶紧去探鼻息,片刻后才觉得有一阵清浅的呼吸抚过手指,这才稍微安心,一只手从背后绕到猞猁两只前爪的腋窝下把它一整个提溜着抱了起来。温橙刚附身就被这么抱着,一整个差点忍不住挣扎起来。 “情况怎么样?”贺竹接过陆淮南手里的火把,往他身前照了照。 “不知道,它身上有点凉,明天找个兽医给它瞧瞧吧,怕是在树上睡久了着了凉…”陆淮南换了只手,把温橙重新两手抱在怀里颠了颠。“你看…这么颠都不醒,应该不是普通的睡着了…”陆淮南语气担忧。 “我不是不想醒…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啊…再说我这么厚的毛想也不会着凉吧…”温橙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先放窝里吧。”贺竹给他照着路说。 “唔…我不放心,今晚先抱我屋里吧。”陆淮南走到书房门口,觉得还是不放心把温橙一只猫留在书房,于是又抬脚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要不放我那儿,我看着,我好歹还会看点小病。”贺竹提议道。 “你那点医术,看些头脑发热顶天了…再说,小橘子没发烧,它还是只猞猁,不在你的医学知识范畴里。明天还是找兽医稳妥一些,再说万一它突然醒了,见到是你,我怕它给你脖子咬断了…”陆淮南把温橙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好吧…”贺竹没再说啥。 “天呐…这次真失策了…我不要看兽医啊…我要是现在生龙活虎的起来,陆淮南会不会打消给我找兽医的想法?”温橙闭着眼睛,心里快速的思考对策。 “现在醒怕是太突然了,等半夜再起来,然后假装饿了找吃的这样会不会更合理?啊啊啊…突然不想帮陆淮南了怎么办…说实话我帮他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是吗?我安安心心的修我的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修成正果然后得道飞升了…我没事操他的心干嘛…难道我骨子里原来是一个这么富有爱心和正义感的人吗?天呐…”温橙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下陆淮南和她自己了。 “小橘子,别担心,我明天就给你找大夫。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我还没给你买猫猫画册呢…”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毛低声的念叨。 “神tm猫猫画册,谁要看那玩意啊…”温橙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忍住了想跳起来给陆淮南一记猫猫…不对,一记重拳的冲动,然后决定还是等天一亮就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把陆淮南和贺竹拖起来给橘子树除虫,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忘记找兽医的事情。 简单洗漱过后,陆淮南就脱了外衣拿了本书爬上床靠在床栏上,拿手又试了试温橙身上的温度和呼吸,觉得都没什么异常以后才自顾自的靠在一边看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橙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她做了梦,梦里她好饿,好不容易找了只炸鸡腿啃,结果那鸡腿死活嚼不烂,没嚼一会儿呢,鸡腿就被一个黑影抢走了,她追啊追,半天都没追上,只能原地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然后她又梦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一家人围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饭,闺蜜给她打电话约她去看新上的3d电影,电影演的是警匪片,imax的3d大屏看得人非常过瘾,突然一颗子弹向着屏幕外飞来,逼真的视觉效果让所有人本能的往后仰,温橙不仅往后仰了,还惊恐的发现子弹真的穿过屏幕向她飞射而来,然后她就醒了。 温橙睁开眼,整个人还处在即将被子弹爆头的恐惧震惊中,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觉自己还是猞猁的样子,重新闭了闭眼又睁开才缓过来。她撑起两只前爪转头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帅脸,是陆淮南。 他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紧的皱着,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额角还挂着一滴汗水。温橙伸出爪子碰了碰他的脸,他立刻睁开了眼睛,过了十多秒眼神才聚焦到温橙脸上,长出了一口气才勉强的笑道说:“小橘子,你醒了啊…” “嗷呜…”温橙知道他肯定也是做了噩梦,轻轻的叫了一声表示安慰。 “我没事。”陆淮南把头埋在温橙身上蹭了蹭,然后迅速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温橙没来的及挣扎,叫了几声表示反抗。一人一猫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温橙才从陆淮南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她气呼呼的跳下床出了门,跑进了旁边贺竹的房间。见贺竹还在呼呼大睡,她跳上去照着贺竹的脸猛拍了一下。 “哇…呀…什么东西!”贺竹猛的坐起来,一眼看到了枕头边上的温橙。 “小!橘!子!”贺竹大吼一声,温橙赶紧跳下床逃之夭夭,贺竹一枕头扔过去结果砸了个空。过了一会儿,陆淮南和贺竹前后从房里出来了,一个面带微笑,一个满脸怒容。 “嗷呜!”温橙大喊了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然后几下又爬到了树上。 “你怎么又爬树上去了?”陆淮南心情甚好的走到树下抬头看它。 “我看它就是一天不作妖不顺畅…”贺竹郁闷的揉了揉脸。 “嗷呜~”温橙抬头仔细看了看,冲树下的二人叫了一声,然后又抬头看顶上的树叶,示意二人看上面。 “树上有什么东西吗?”陆淮南伸长了脖子抬头看,可惜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叶子,和叶子间点缀的小白花。温橙见他们二人只是抬头看,又急躁的叫了几声。 “哎…我去拿梯子吧…”贺竹叹了口气,转身去拿梯子了。于是过了一会儿,陆淮南再次顺着梯子爬到了树上,这次他总算看清楚了温橙让他看得东西。 “看清楚树上有什么东西了吗?”贺竹在树底下扶着梯子大声喊。 “这树上长虫了!”陆淮南探头冲树下喊。 “哈?” “别哈了,我都抓了,我要往下扔了,你让开一点,别掉嘴里了。”声音刚落下,贺竹就看到有只绿色的胖虫子擦着他的鼻尖掉到了地上,然后陆陆续续又掉了三四只下来,有一只还落到了贺竹肩上,被他一巴掌挥到了地上,上去就是几脚送它们归了西。陆淮南顺着梯子下来,温橙也跟着爬梯子下来了。 “问题不大,就这几只。咦~你就不能换个地方踩吗?还吃不吃早饭了?”陆淮南拍了拍手,看到地上爆绿浆的虫子,嫌弃的走开了。 第17章 发现尸体 最终温橙还是没有逃过看兽医的命运,好在那一脸屠夫样的兽医最终也没看出什么来,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就算完事了。处理完了树上的虫子,温橙总算安心了一点,等到陆淮南和贺竹双双出门以后,她就马上又回到树身,修炼了整整一上午。 中午贺竹回来做好饭给陆淮南送去,问她要不要一起,她不搭理他表示拒绝以后,等到贺竹走了她又回去接入了陆府植物八卦网。 “前辈,感觉怎么样?” “前辈,您没事儿吧?” “前辈…” 刚接上,温橙耳边就传来了众植物们关心的问候。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就是灵力有点透支了,补充过就没事了。”温橙倍感安慰的谢过众植物。 “我昨天跟着陆淮南去了一趟开凿水渠的工地,在那儿看到了那个脸上有疤的凶手,原来他早就被衙门里抓了,现在在工地上做苦力呢。”温橙等大家安静下来以后才开口。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城里没有植物见过他,原来是到城外去了。”榆钱恍然大悟的说道。 “是的。咱们得想办法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才行…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温橙问道。 “呃…要不把您树底下那具尸体掘出来?”月季老大提了个建议。 “嗯…掘出来以后呢?” “让他知道尸体被发现的事情,他应该就会紧张吧…”西柳一发言道。 “不一定吧,就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报可以推断此人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而且尸体都埋了快半年了,估计掘出来也已经烂成一堆白骨了,不容易查出来什么,他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应该紧张不起来吧…”西柳二反驳道。 “那怎么办?”西柳一问。 “我觉得,不论他紧不紧张,先把尸体掘出来才是首要,能不能查出线索主要还得看陆大人不是吗?而且拖得越久,尸体能看出来的线索就越少,主要一直埋在那儿,前辈心里也膈应不是吗?”月季老大再次建议道。 “嗯~我觉得有道理,我早就想就把那尸体弄走了…”温橙表示了肯定。 “前辈,我有个办法,有很大的可能可以让那人自己认罪,但是前提是您得赶紧提升您炼灵入魂的进度。”仙人掌这时开口说道。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温橙顿时来了精神。 “据我所知,炼灵入魂初阶是离魂,下一阶就是入梦。您只要到达下一阶,就可以进入别人的梦中,引导他的梦境,到时候您在那凶手梦里如此这般的吓唬一番,不信他不开口。我估计一次他可能还不会就范,您得辛苦多跑几趟才行。而且到时候如果那猞猁的肉身撑不住了,你还可以入陆大人的梦里给他提供线索不是吗?”仙人掌慢条斯理的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唔…办法是很好,但是什么时候能到下一阶,我自己也拿不准啊,要是拖久了又生变故怎么办?”温橙有些犹豫不决。 “开凿水渠不是什么小工程,少说也要一两年以上,只要衙门看管得当,想必短时间内他是跑不了的。就算跑了,咱们大不了费点神,联系一下城外周边的植物,以您现在的修为,它们肯定会给咱们面子,帮咱们看住他的。再者咱们可以依月季老大所言,先把尸体掘出来让陆大人查上一查,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给了这个枉死的家伙一个沉冤昭雪的机会。”仙人掌又说道。 “那好,就先这么办吧。到时候尸体要是有什么眉目,就麻烦大家帮忙收集一下线索了。修炼上,我就勤快一点…”温橙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就当是加班了,终归是逃不了社畜的命啊。 “哦…对了,陆淮南查的那个失踪案,你们看过画像了吗?大家有没有见过的?”温橙想起来昨天看到的画像,又问了一句。 “看过了,我们都讨论过了,不过他的长相没什么特色,附近每天都会路过很多人,又过了这么久,大家都没什么印象。”仙人掌代表大家做了回道。 “哎…好吧。诶…我突然有个想法,那人…不会就是埋在我脚底下那个吧?”温橙突然灵光一闪急忙说道。 “嘶,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有可能哦~我听路过的人说那人是除夕前一夜失踪的,那不正是埋尸那天嘛!”榆钱想了想,声音激动起来。 “对啊!要真是这样还得赶紧把他掘出来,陆淮南很重视他的下落呢。我今天的修炼也算完了,我现在就去趟衙门找他。多谢你们帮忙想办法了。”温橙说完,就跟众植物道了别,准备去衙门找陆淮南。 “前辈,您千万注意不要又离本体太远啊。”仙人掌又嘱咐了一句。 “好的,知道啦,谢谢~” 温橙再次道谢后就断开了连接。重新附身猞猁后,温橙沿着昨天走过的路线再一次来到了衙门,她先去了大堂,没有找到陆淮南,又去了衙门书房,没想到陆淮南还是不在,倒是看到了正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她的刘志。 “啊啊啊…你,你别过来啊…”刘志正在书房帮陆淮南洗桌案上用过的毛笔,见到她跑进来,一下子躲在了桌案后面,嘴里大声的喊道。温橙见书房也没人,就迅速去往其他地方寻找。 “怎么了?”温橙刚跑出去,贺竹听到叫喊声就从衙门厨房那边赶过来了。 “猫…大山猫…”刘志指了指门外。 “嗯?难道是小橘子?”贺竹见刘志没什么事就转身跑出去追温橙去了,跑了几步正好看到她从内宅那边出来,赶紧喊住她:“小橘子!” 温橙听到声音回过头见是贺竹,立马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又来衙门了?是来找大人吗?他趁着这会儿休息说是要去买书什么的,往昨天那个书肆去了。我…”贺竹还没说完我带你去啊,就见温橙已经几步爬上了屋顶往书屋的方向去了。 “这又是作什么妖…”贺竹挠了挠头,想了想以后还是追了上去。 温橙在屋顶上一边跑,一边观察附近有没有陆淮南的身影,终于在离书肆不远处的街转角找到了陆淮南,她灵巧的几下从屋顶上跃到了陆淮南面前。 “咦?小橘子!我正要去给你买画册呢。”陆淮南惊喜的叫道。 “靠,能别管什么鬼画册了好吗?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赶紧的吧!”温橙在心里吐槽了两句,上前就咬着陆淮南的袍子下摆往家的方向扯。 “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儿?”陆淮南被她扯了一个踉跄,赶紧稳住身形问道。温橙不搭理他,松了口,叫了两声示意他赶紧跟自己走。 “唔…好吧,看来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画册的事就下次有空再说吧。”陆淮南语气略有些遗憾的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书肆,然后跟上了温橙的脚步。 温橙领着陆淮南往回赶的时候,贺竹也追了上来,温橙便也招呼了他一声,示意他也跟上。贺竹看了陆淮南一眼,陆淮南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温橙想干啥,二人只好先跟上去再说。 温橙在大街上头前领路的时候,不少老百姓见了都吓了一跳,陆淮南只好一一解释安抚,温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在街上太过招摇,只好冲家的方向嗷呜了两声。 见陆淮南好像明白了,然后就往偏僻的巷子里钻去,随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依旧爬上高处走屋顶回家。上了屋顶还回头看了一眼陆淮南他们有没有跟上。 “它这么心急火燎的找你回去,不会又是做饭,抓虫啊这样小事吧…”贺竹边走边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屋顶上的温橙。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大概也是类似的情况吧…不然它一只山猫还能有什么大事…”陆淮南无奈的道。 “这你还不管管?这些小事啥时候不能做,耽误你公务咋办?”贺竹偏头看着陆淮南,讶声问道。 “唔…今日倒是没什么重要的公事要办…再说我也管不住它啊,要不你试着管管?”陆淮南看着贺竹,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揶揄的味道。 “…它不挠我就不错了,我可不敢管…哎,公子,我们两个大男人被一只山猫拿捏住了,这说出去是不是有些太丢人了?”贺竹有些郁闷。 “有什么好丢人的?它好歹也是能力压独狼的动物,还比狼可爱得多。”陆淮南倒是心情愉悦。 “我也是能单杀孤狼的,好吗?”贺竹不甘心的反驳。 “你没它可爱啊,再说你这么大的块头,要是跟旁人说你遇到匹狼都打不过,别人只会嘲笑你的,好吗?”陆淮南学着贺竹的语气又反驳了回去。 “…好吧,它更厉害行了吧…”贺竹有气无力的说道。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陆府,打开门就见温橙正蹲在门口等他们。温橙随即便又带着他们来到了橘子树底下,二话不说,她便开始用爪子在埋尸的地方刨起土来。 “你看…我猜这是告诉我们该给这树施肥了…”贺竹看着陆淮南耸了耸肩。 “好吧…那你去…嗯?”还没等陆淮南说完,温橙就跑过来咬着陆淮南的袖子往她刨的地方拉。 “这是要我帮忙?”陆淮南笑着蹲下身想揉温橙的脑袋,温橙翻了个白眼,躲开陆淮南的手以后又去拉贺竹,贺竹却本能的往后一跳。 “你想干嘛?!” “扑街啊…让你们帮忙啊…”温橙心里起火,又跑到她刨的地方大声嗷呜了几声,还拿爪子示意他们过来刨。 “呃…你是说这底下有东西?”陆淮南试探性的问道。 “嗷呜!”温橙见陆淮南明白过来,叫了一声,眼里满是赞许。 “这底下能有啥?难道是…宝藏?”贺竹两眼放光,中二病又犯了。 “…你还是先去拿两把锄头过来吧…”陆淮南无奈的站起身吩咐道。 “好嘞,我这就去。”贺竹兴奋的一溜烟就去杂物间找锄头去了。温橙见目的达到,便安静的等在一边,陆淮南看着她刨出来的浅坑也有些好奇这树底下到底埋着什么东西了。不会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吧…陆淮南又看了一眼温橙。 温橙见他也一脸期待的样子,心里的吐槽欲望都快突破天际。“你们都一脸期待的样子是做哪样啊?这种神奇动物带着主角随便在哪棵树下就挖到宝藏的情节在现实里是不会发生的好吗?你们只会得到一具尸体都烂完了的白骨好吧,虽然这也是你们想要的。” 很快贺竹就拿来了锄头,不过他就只找到一把,陆淮南于是也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少一个人帮忙对于贺竹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他甚至觉得陆淮南干这种事只会添乱。 虽然上次温橙让他做饭的事情算是给他中二的想法泼了一盆冷水,不过这也丝毫没有影响他此刻期待的心情,他吭哧吭哧的顺着温橙刨出来的浅坑挖着土,大概也就十多分钟的样子就挖了一个直径半米的土坑,然后他就觉得锄头底下手感有些不对。 贺竹眼睛一亮,温橙见状也从蹲坐着的姿势变成了站起身来。又挖了两锄头,贺竹皱眉停下了动作。 “这是什么?破麻袋?”贺竹看着土里显现出来的一截麻布袋,疑惑的道。 陆淮南走上前去,蹲下身用手扯了一下那一截麻袋,在土里埋了许久的麻袋已经开始腐朽不堪,一下子就被他扯烂了,露出下面几根糟乱的头发来,他脸色一变又用手往周围刨了刨,扯开了又露出来一截的麻布袋子,下面赫然是一颗人头骨。 “这是…贺竹,先别挖了,快去衙门找人来,叫上仵作!”陆淮南看到头骨,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随即眼神震惊的看着温橙。 “我去!我马上去叫人!”贺竹也看到了露出来的头骨,锄头一扔就风一般直奔衙门而去。 第18章 案情陷入僵局 “小橘子…”陆淮南震惊过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前温橙表现出来的种种尚可以勉强说是一只高智商动物的正常表现,今天这个,却足可以证明她的不同寻常。 他知道确实有些动物可以通过训练做到追踪气味,搜索物品等等,甚至做简单的算术,但是温橙明显已经远远超过这个范畴。它能轻易的理解人类的语言,通过行动表达自己的需求、好恶,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识别方向,现在它居然带着他们找到了一具明显已经在地下埋了许久的尸体。 他想问她是怎么知道这儿埋着尸体的,却又还有些心存疑虑,怕是自己想的太多,一切都只是巧合。况且,一只有灵性到这个地步的动物,已经超出了他的常识范围。 温橙见陆淮南看着自己一言难尽的表情,立马就认识到自己的表现对于一只普通动物来说已经过于超常了。但是她思考了一下,就觉得无所谓了,这具猞猁的身体早晚都会舍弃,后面温橙有可能还会用更加超出普通人常识的方法给陆淮南传递消息,早点让他意识到这一点,到时候对她的不寻常也能接受度更高。 一人一猞猁对视良久,陆淮南最终只是摸了摸温橙的脑袋,什么也没有说,毕竟现在面前摆着一件更加急需处理的事情。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贺竹就带着十来个人回来了,其中有衙役,有捕快,还有一个背着木箱子,穿着围裙带着手套的仵作。 “大人。”众人来到院里齐声对着陆淮南施礼喊道。 “老范,你带着衙役们到门口守着,别让人在门口聚集,或者进来。老刘头,你记录一下尸体周围的情况,孙禾,杨登,你们两个等老刘头记录完了就听指示把尸体挖出来。贺竹,待会尸体挖出来了,老刘头勘验的时候你帮着记录一下。”陆淮南抬了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然后迅速的给众人各自安排了工作。 “是。”众人应声道,快速的行动起来。温橙则在贺竹带人进来的时候就爬到树上趴着围观起来了,回想当时那个凶手在树下埋尸的时候,温橙也是这样把自己高挂在树上看着,只是当时的心情是害怕、恐惧,现在则是平静以及一点点的期待。 “也不知道埋了这么久,还能不能查到有用的线索?当时光顾着害怕了,压根也没想这么多,接下来就看陆淮南能不能行了…啧,我也得加快炼灵入魂的速度了,以后晚上就加几个小时的班好了。”温橙看着树底下忙碌的众人心里想到。 “公子,小橘子简直神了,虽然它没带着我们找到宝藏,但是找到了尸体…呃…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啊…”贺竹趁着那两个捕快挖尸体的时候凑到陆淮南身边低声说道。 “怎么?你还真想找宝藏啊?要不要我找个悬崖让你跳一下,说不定你能得到什么绝世武学秘籍,学成以后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陆淮南翻了个白眼鄙视道。 “呵呵呵呵…不用了…”贺竹干笑两声,摆了摆手后问道:“小橘子呢?” “树上。”陆淮南指了指橘子树上面,“先别管它,把当前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陆淮南制止了贺竹想招呼温橙的举动。 一行人忙了差不多有三四个小时以后才把尸体打包回衙门。中途张大山也从水渠工地那边赶了回来。此时陆淮南正接过贺竹递过来的记录册子翻看,老刘头则等在一旁看陆淮南还有什么问题或者别的吩咐。 陆淮南仔细的看了一遍记录,以防贺竹有什么遗漏了没记上的地方。尸体挖出来以后,老刘头查看的时候陆淮南也在旁边看,大致的情况他也是了解了的。 “张捕头,按尸骨的性别、身高和推测的大致体重,以及这个死亡时间段对照失踪人口的话,我记得好像就只有陆丰符合条件吧?”陆淮南翻完记录想了想以后问张大山。 “是的,大人。之前登记过的失踪人口都是妇女儿童,只有您来以后排查到的这个陆丰符合条件。他也是近半年来唯一一个失踪的。”张大山跑过来接过记录看了一下,回想了片刻后回道。 “回去后再派人去问一下他住处附近的邻居,确认一下他失踪时的衣着打扮是否跟尸骨一致再说。对了,再排查一遍他的人际关系,看有没有可能的仇家之类的。”陆淮南点了点头,思索后吩咐了张大山,然后又转头问老刘头:“老刘头,依你勘验尸骨过后的情况,有没有什么细节可能推断出凶杀现场的特点?” “启禀大人,这着实有些困难…这尸体埋藏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从套在尸体外面的麻布袋上看不出什么,而尸骨衣服上残留的些微泥土也是四处可见的普通泥土。”老刘头有些为难的回道。 “大人,有没有可能杀人现场就在这府里?”贺竹这时候插嘴道。 “可能性太小了,要是在这里杀的,那会儿我们还没搬进来,这院子里都没人,直接就地埋了就行,何必还找个麻布袋子套着?”陆淮南摇了摇头。 “人是先被套了麻袋才杀得呗…”贺竹又说。 “你是不是傻?尸体不都告诉你了是被扭断脖子杀死的吗?套上麻袋的话,凶手大多都会选择拿钝器敲打受害者致死,那尸骨上必然能找到敲打后留下的痕迹,且不说套上麻袋后给扭脖子这一举动增加了多少难度,麻袋是从脚往上套的,谁行凶的时候套麻袋能从人脚上开始套啊?”陆淮南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贺竹说道。 “那下毒…”贺竹还想继续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站在一旁的老刘头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抢白道:“贺公子,下毒的话从尸骨上是能看出来的,这具尸骨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为什么要特地跑到这儿来下毒呢?” “好吧…我不发表意见了…”贺竹挠了挠头,终于有些尴尬的说道,陆淮南甩给他一个你早该闭嘴了的眼神。 “大人,我觉得可以从这锄头入手。”张大山突然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陆淮南面向他正色问道。 张大山清了清嗓子,示意陆淮南仔细看一下同尸体一块挖出来的那把锄头,然后才说道:“从锄头的生锈情况和锻造这把锄头的铁质上看,这把锄头当时应该还挺新的,而且这种铁质的锄头,不是本地那种富裕的家庭会买的,也就普通老百姓会用的。咱们醴县不是什么富裕的县城,老百姓都挺珍惜这些常用农具的,轻易不会丢弃。所以我怀疑凶手很可能是从哪家顺手偷来的,可以问一下城里有没有哪家那几天丢了刚买不久的锄头。而且就算凶手是从自己家拿的,那么事后他肯定还会购买新的,咱们还可以从卖农具的商贩处查询。只要找到了锄头的来处,那么应该就可以圈定凶案现场了,因为一般按照凶手杀人后的行为推测,凶手肯定不会从离现场太远的地方拿锄头。” 陆淮南听罢眼睛一亮,又仔细查看了一下锄头,才点头道:“很好,就按张捕头你的思路去查。” 温橙在树上听了张大山的分析也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她这个目击埋尸的证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注意过锄头什么的,张大山居然能根据这点想到查案的方向。不过目前陆丰已经确认死亡,从尸体上也没找到什么更有用的线索了,那么他手里的东西到底在哪里呢?会不会已经在那个疤脸凶手手里了?陆淮南他们找的到底又是什么东西呢? 接下来的几天,陆淮南跟贺竹就忙着排查线索,收集资料什么的,凶杀案不是什么小案子,大家都很重视。由于是在陆府发现的尸体,搞得附近的百姓都有些人心惶惶的,一时间谣言四起。 有说这是陆府的冤魂在索命,死者就是周府灭门案的凶手的;有说这宅子会吃人,这十年里失踪的人都被这宅子吃了的;还有说这宅子被人诅咒了,住过的人都会死,还上衙门劝陆淮南赶紧搬出来;更离谱的还有说是橘子树成精杀了人,不然怎么突然就活过来了,尸体也是在树底下发现的… 衙门的人一边排查还得一边辟谣。不过这后面一个猜想倒是对了一半,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温橙确实就是橘子树成精了。 由于还要派出人手去水渠监工看管犯人,衙门人手严重不足,捕快们足足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排查到线索。在易安坊那边有一户人家在腊月二十九当天晚上丢了一把锄头,由于锄头是才买了一个月的,那户人家主要就是务农,家境不宽裕,又是在除夕前夜丢的,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第二天发现锄头丢了的时候,男主人还以为是跟他有过节的邻居偷的,两人差点因此大打出手闹上衙门。找到锄头的来处以后,张大山仔细询问了附近的百姓,有没有发觉当天夜里有什么异常的,又根据陆丰自身有可能的行动轨迹,圈定了一个范围。接下来就是排查到过那附近的可疑人员,这一查又是好些天。 而温橙得知易安坊的消息以后也去询问了陆府的植物们,原来易安坊说白了就是贫民区,那里的房屋普遍都是庭院窄小的那种,所以没有它们这种多年生的植物,有也都是那种矮小的盆栽,跟他们这边的植物基本没有什么沟通,所以它们也就没有一点那边的线索。 这时候温橙才感慨自己国家的天网监控是多么强大,如果有天网监控系统,那么这案子大概在发现陆丰失踪的当天就能抓到凶手了。而现在陆淮南他们花了一个多月才勉强锁定了五个嫌疑人,挨个抓回来讯问以后,都说自己跟死者不认识,没理由杀人,其中三个找暗娼的,找了那两个妓女给他们提供了没有作案时间的证明。 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年逾古稀的老头,杀人也许还行,要把尸体扛到陆府埋尸就困难了,最终关押了两天后就确认他只是因为有老年痴呆才大晚上乱晃。另一个就更不太可能了,那压根就是个瞎子,因为看不见走错路,耽误了时间才晚归的,案情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温橙急于修炼炼灵入魂的下一阶,大多数时候她都在树上假装睡觉,实则回树身修炼。陆丰的尸体被挖出来以后也就随便听了几次陆淮南跟贺竹的案情分析,当然主要都是陆淮南在分析,贺竹没起什么作用。 中间陆淮南收到了京城的来信,确认了东西没有落到那个敬王手里,陆淮南在陆丰尸体上也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的线索,所以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凶手身上。温橙见最终还是要先揪出那个疤脸凶手,也就没去管陆淮南到底是怎么查案了,专心修炼才是正事。 李府别院。 李汇拿着剪刀站在花园里正在修剪着一盆造型别致的小叶松,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消遣,只是因为梁家的老爷子喜欢侍弄盆栽,所以不得不投其所好的学着去弄。刚剪了几刀,就有一人急匆匆穿堂而来,正是他的心腹手下赵大宝。 “二爷,梁老爷子派人传了话来,说山里边的货这几天就要做好了,让我们做好送货的准备。”赵大宝在靠近李汇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后恭敬说道。 “哼…老子这些年任劳任怨,这次终于是肯把送货的差事交给我了吗?”李汇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剪刀递给了赵大宝,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嘿嘿,他老人家手底下无可用之人,大爷又不是这块料,这生意早晚会落到您手里。再说,山里的事这些年还不都多亏了您。”赵大宝笑嘻嘻的谄媚道。 “李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要不是当初做了个破县令,如芳怎么会嫁给他,梁家的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结果现在他连官也丢了,没用的东西!再说陆淮南可不是好对付的主,我几次明里暗里的示好,他都视而不见。该死的,还有那个贺竹,上次不小心居然被他一路跟到了山里,要不是法阵拦了他,老子还发现不了他。好在这些天他们被那杀人案绊着,不然咱们还真不好有大动作。”李汇阴沉着脸,语气里满是对自己亲兄弟的不屑和对贺竹满满的杀意。 “那山里的法阵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就算被他们查到了,不是还有那位大人物嘛,陆淮南一个小小的县令…”赵大宝得意洋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汇一巴掌打断了。 “蠢货!这被查到可是杀头的罪,大人物没事,那是因为到时候有咱们这些喽啰顶罪。你想钱没捞着几个就把命搭进去吗?给我小心着点儿,出了事我废了你这对招子!”李汇甩了甩用力太猛有些生疼的手,指着赵大宝的眼睛。 “是!我明白了,二爷放心…”赵大宝一手捂着脸,诚惶诚恐的使劲点头。 “盯着点儿衙门那边,务必保证顺利完成这次送货任务。”李汇从赵大宝手里拿回剪刀,重新开始修剪盆栽。 “好的,二爷。” 第19章 新线索 “我总觉得我们遗漏了什么…”衙门书房里,陆淮南已经把桌案上的案情分析,调查记录等来回看了两遍。 “哎…易安坊的人都被我们盘查三遍了,连三岁小孩都没放过,可是还是没有别的线索。”张大山站在一旁,语气里充满着无奈。 “时间太久,缺乏靠谱的目击证人,我们虽然顺着锄头的线索圈定了凶杀现场的范围,但是人员排查始终缺乏站得住脚的证据。根据周围环境,以及郑小东家丢失锄头的这个线索,我们推断出凶手是晚上行凶的,但是据此抓的那几个人多少都是举报人带着主观臆断推论的,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夜色能够掩盖很多东西,如果凶手杀人以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人看见过呢?”陆淮南思考着,目光盯着桌上的调查记录。 “要真是这样,那还怎么查…”张大山有些泄气了。 “埋尸选在陆府,证明他对陆府空置的情况很了解,有信心尸体不会被人发现;选了橘子树底下很可能是就近,他可能是从八宝街那边翻墙进的陆府。与陆丰平时有接触的人都已经排除嫌疑了,那么…可能是与陆丰临时产生了纠纷,陆丰是下午去过酒馆以后就没人见过了,酒馆到郑小东家这路上…鸿运赌馆…赌馆人员混杂,难保不会有那种与人一言不合就起杀念的家伙!张捕头,排查一下陆丰失踪那夜去过鸿运赌馆的客人,主要查那种常常一言不合就与人动手的家伙!”陆淮南喃喃念叨着,手指在醴县的城区地图上划过,停留在了鸿运赌馆上后,突然眼睛一亮,然后站起来赶紧吩咐张大山。 “是,大人!”张大山立刻领命而去。 “希望这次不要也是徒劳一场…”陆淮南重新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鸿运赌馆。 张大山得了陆淮南的指示后,立刻就带了两个手下赶到了鸿运赌馆。不论哪个年代,赌博都是一项受很多人欢迎的娱乐项目,它的竞争性、随机性和多样化,让很多人从中得到了精神的刺激和满足,有竞争自然就避免不了产生纷争,要说张大山当上捕快后最常光临的地方,那必然要属鸿运赌馆。不过他当然不是来赌博的,而是来处理纠纷的。 一进入赌馆就是扑面而来的汗臭味和巨大的喧闹声,张大山皱眉挥了挥手,试图把鼻端的异味儿扇走。 “哎哟,这不是张捕头嘛,今天咱们这儿可没有打架的…”鸿运赌馆的掌柜柳四随时都在关注赌馆的人员来去,张大山一进入赌馆,他就注意到了,讪笑着快步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到张大山面前。 “柳四,奉陆大人的令,今日来此有些重要的事情找你问话,你可要好好配合。”张大山表情严肃的看着柳四冷冷说道。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配合,您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嘿嘿…”柳四弓着腰引着张大山到柜台后的茶室坐定,动作麻利的给张大山倒上茶水,其余两个捕快没有一同跟进来,而且站在柜台边上认真打量赌场里正玩的热火朝天的赌客们。 “想必最近我们在查什么,你也清楚的很,问你什么,务必认真老实的回答,否则…哼,你知道后果。我问你,你们赌馆可有那种脾气很不好的赌客?”张大山对柳四一番言语威胁后问道。 “嘿嘿嘿,小的明白。脾气不好…咱们这儿好多人输钱以后脾气都很不好啊…”柳四嘴上应着,但是心里对张大山的威胁倒不是很在意,听了问话后很快就答道。 “别给我打马虎眼!”张大山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 “呃…您容我想想哈…”柳四被张大山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赶紧摆摆手。 他摇头晃脑的思索了一会儿才回道:“有个叫李有田的脾气很不好,无论跟谁讲话都很冲,好像别人都赢了他钱似得,有次别人回了他两句,他硬是守在桌子边上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他不常打架,他长得人高马大,别人也不太敢随便跟他动手;然后还有个叫金三刀,脸上有道疤,总是凶巴巴的,打架也狠,一般人都不敢惹他,这个您应该知道,就二月份在门口打人被您抓了的那个,听说他好像以前在山寨里混过,不过没人当回事;另外还有刘府的小公子,就小妾生的那个叫刘升元的,仗着自己老子有钱就了不得,每次输了就打骂我们赌馆伙计。” “你确定就这三个人吗?要不要再想想?”张大山又问。 “就这三个,咱们这一片也没几个我不认识的,要说这赌馆里有胆子…杀人的,肯定就是他们三个,没跑了。其他那些都是表面功夫,骨子里都是怂蛋。不过,刘升元过年前后那会儿都没来过,据说是被刘老爷子关了大半个月的禁闭。除夕前一天李有田和金三刀都有来过,差不多都是亥时初走的。”柳四点点头煞有介事的回道,说到杀人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 “行,我知道了。让你手底下里的人多看着点这群赌鬼,别成天打架斗殴闹到衙门去,我们是给衙门办事的,不是来给你们赌馆看场子的!”张大山面色不悦的斥责过后又问道:“最近李有田有来过赌馆吗?” “没有,好像是说最近有正事要干,他们家不是跟前任县令李涉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嘛,说是李二爷给他找了个活干。”柳四回答说,张大山点点头,心想这柳四消息确实灵通,要是他们也能像柳四一样每天光这么在柜台上一坐就能知道各种消息就好了。在柳四这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张大山又跟他客套了几句就带着人走了。 送走了张大山,柳四眯着眼坐在柜台后面打量着大厅里喧闹的赌客,嘴里喃喃念叨着:“啧,看来这金三刀确实是个狠角儿啊,我还以为我那天晚上看花眼了呢…” 自从陆淮南来了醴县以后,原先在衙门大堂桌案上积压的公务是越来越少,李涉在老百姓的眼里也越来越碌碌无为起来。每次出门都能或多或少的听到陆大人又做了什么利民的好事,越发的让李涉有点无地自容,于是他干脆没有必要的时候都待在府里不出门了。 从前和他交好的那些同僚,也都开始与他渐行渐远,他下帖子请了几回,都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天气渐渐热起来,近日他也无心看书,午饭过后恰好妻子梁如芳也说这几日烦闷,便请了杨兰到他们院里,还叫来了李汇,一家人坐在一起打起了麻雀儿牌。 桌上李汇又劝李涉出手帮衬一下家里的生意,说算算账也是好的,李涉不予理会,他身为兄长,又是读书人,岂能自降身份去做那账房先生的活计。李汇见他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多说,看了一眼梁如芳后在心里冷笑道:“等到哪天你被我扫地出门的时候,看你肚子里的圣贤书能不能让你不饿肚子。” 打了几圈以后,赵大宝突然进来,低声在李汇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汇面色不善的站起身跟他到了门外。 “到底怎么回事?”李汇冷声开口问道,赵大宝正欲答话,不想李涉竟然也不识趣的跟了出来,他只好闭嘴给李汇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生意上出问题了?”李涉知道赵大宝是李汇的心腹,刚才在桌上被李涉说教,心里颇有些不爽,所以此刻他语气里带了点轻蔑的意思。 李汇有些头大,但见李涉又没有离开的样子,只得不爽的说道:“大爷问话呢,又不是外人,说吧。” “是…大爷,没什么,就是李有田,您二大爷那个孙子不知道怎么被衙门抓进去了,托人想找二爷帮忙。”赵大宝回道。 “哦…他啊?这家伙,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听说他老是去赌博,二大爷就被他气死的吧…哼…”李涉鄙夷道。 “那大爷您…” “李汇你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丢人!”一听说是去衙门,还是家里的亲戚可能犯了事,李涉自然不愿意趟这个浑水,但是也不能在亲戚那里落下不好的名声,就挥挥手让李汇去处理。 “嗯,我这就去看看。”李汇温良的应着,出了院门就变了脸色,压低声音又问赵大宝:“没打听到是因为什么被抓的吗?这小子可别是信口开河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陆淮南起了疑心…” “衙门那边嘴严,啥也没问到。李有田被抓了后直接进了大牢,说是陆淮南准备亲自审,还是他婆娘跑来找的我,李有田不清楚咱们到底要去干什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赵大宝回道。 “陆淮南精得狠,上次被贺竹跟踪后,没有人来找我们问话,我怕他憋着要给我来个大的。先去衙门看看。”李汇摇了摇头,快步出了大门往衙门赶去,李府离县衙近,二人不多时便来到了衙门口。 门口的衙役认得他是李涉的弟弟,便先开口问道:“这不是李二爷吗?来县衙是有什么事吗?” “呵呵,是这样的,听说张捕头中午抓了个叫李有田的,他是我们家亲戚,我那大伯心里着急,所以托我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李汇走到衙役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手里还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一块银子。 “哦,这个啊,实不相瞒,我们也不太清楚。”衙役不动声色的把银子收了,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来。他自然是知道抓的人肯定跟杀人案有关,但是这些衙役常年在衙门当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是清楚的。收了你钱又能怎么样,你自己要给我的,不能怪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呵呵~劳烦了~”李汇忍着怒火干笑道,转而又问道:“不知道王主簿在不在衙门?我有些事想找他。” “哦,在呢。你稍等,我去帮你通报一下。”衙役收了银子,见他不问犯人的事儿了,也就热情的答应了。 不一会儿王主簿就跟着衙役出来了,原先李涉还是县令的时候,这王主簿背着李涉平日里收了不少李汇的好处,暗地里也帮了李汇不少小忙。 陆淮南接替李涉以后,衙门里的人很快就看出了陆淮南为人清正廉洁,刚正不阿,背后又有大理寺卿撑腰,一旦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怕是就要丢了饭碗,所以自然都不敢再和李汇有什么私相授受的牵扯。 王主簿本来也是这个想法,但是李汇给的太多了,而且李汇也明白衙门里不同往日,也没有为难他做什么要事,就是打听一些陆淮南的日常,喜好之类的,所以一听说李汇找他,自然也不敢轻慢了他,笑意盈盈的出门来接他。 “哈哈哈,李兄,不知有何事找我啊?”王主簿领着李汇进了衙门后进了花厅就坐。 “实不相瞒,我是来打听李有田的。王主簿您有所不知,那李有田与我是亲戚,他被抓了以后,我那弟媳哭着上门,托我大哥无论如何要帮他一把。但是我大哥现在已经身无半点官职,只好让我先来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汇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 “哦…”王主簿面露难色,思忖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道:“李兄,我劝你还是先别管了。你也知道,陆大人最近在查杀人案,忙了将近一个月,结果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今天早上不知怎么他突然好像又有了线索,张捕头领了命就马上出去了,中午就把李有田抓了回来,由此看来,李有田多半是跟案子有关,说不定他就是凶手…所以你还是别掺合了,杀人可不是小罪。” “啊?居然是这样吗?哎…看来是帮不上忙了…李有田…真是糊涂啊…”李汇故作惊讶,但是心里却暗暗窃喜,既然是查杀人,那李有田就不会说什么跟他有关的事,要是他真杀了人,带上他去送货反而是个隐患。 “哎…李兄也不必太过悲观,目前应该只是怀疑,也不一定就确定是他杀的人…”王主簿见李汇面色难看,又安慰了两句。 “我知道…但愿他没犯下那种大错…多谢王主簿告知我详情,他日我必登门拜谢。今日就不打扰了,我得回去给李有田的家里说一下情况…”李汇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不愿在衙门逗留,便站起身来告辞。 “李兄客气了,那我们改日再聚。”王主簿也起身,嘴里又宽慰他几句。 第20章 审问 陆淮南整理好了手边的文书记录,正要去大堂拿印章,走出书房正好看见李汇从县衙大门的门槛踏出去,他原地等了一会儿,待李汇走远了才走到门口问守门的衙役。 “杨远,李汇来衙门作何?”杨远正是那个收了李汇银子的衙役。 “启禀大人,李汇一开始问我打听李有田的事,我说不清楚后,他就求见了王主簿,然后王主簿就带他进了衙门。”杨远冲陆淮南拱了拱手行礼回道。 “他可有说为什么打听李有田的事?”陆淮南又问。 “哦,他说李有田是他亲戚。”杨远补充道。 “哦?是这样吗…王主簿与他关系不菲啊…”陆淮南望了望李汇离去的方向,低声念叨了几句后回身往大堂的方向而去。 “小橘子,吃饭啦!”贺竹从厨房出来,把温橙的午饭盛好放在书房桌子上。最近陆淮南忙着查案,贺竹自知智谋上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行动上有张大山,他也就没去衙门碍事。正好在家里打扫一下卫生,顺带还能就近监视一下李汇,也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好陆淮南的饮食,温橙都被他喂胖了。 “小橘子!”贺竹把给陆淮南的饭放在食盒里,见温橙还没来吃饭,又叫了一声,“这小东西怎么回事?天天往树上窜,都快住树上了…”贺竹有些无奈的往橘子树下走去。 温橙自然是听到贺竹的声音,不过经过了她这段时间加班加点的努力修炼,她已经成功的将离魂修炼到圆满,现在正是她突破第二阶段入梦的关键时刻,所以她稳定心神,集中精力,暂时没有去管贺竹。 “啊…就快成功了…别催我啊…” 如果贺竹开了灵窍,那么他此时就能明显的看到橘子树的表面泛起了一层非常浅淡的蓝光,那是橘子树吸收了大量的灵力聚集在树身内的体现。 而在树身内,温橙的魂魄正在大量的吸收炼化这些灵力,现在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还缠裹在她的魂魄上,使得她的魂魄整体看起来都泛着蓝光,待她把这最后的蓝光都炼化入魂,她就能突破到入梦了。 贺竹没有开灵窍,自然不知道这些,他站在树底下,看着树枝间隐约可见的猞猁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拿梯子上去看一眼的打算,因为最近温橙总是这样,他已经有些习惯了,何况温橙一直不怎么待见他,他也懒得去触她的霉头。 “饭我给你放桌上了啊,我还得给公子送饭去,衙门的饭他总是吃不惯。最近又忙,可不能饿瘦了。我先走了啊…”贺竹冲树上又喊了一声,就提着食盒去县衙了。 在贺竹走后不久,橘子树表面的蓝光就淡去了,温橙又感受了一下魂魄的状态,才从树身出来重新附身到猞猁上。 “呼~总算成了…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温橙伸了个懒腰,从树上跳下去,很快回了书房。书房的桌子上正摆着一盘红烧肉和一条清蒸鲤鱼,旁边还有一盘米饭和一碗鱼汤。温橙跳上桌闻了闻,心情愉悦的开始享用午餐。 “唔…贺竹虽然经常不着调,但是做饭的手艺倒是见长了。”温橙吃着吃着,突然感觉嘴里有什么东西,吐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小撮黑灰褐相间的毛。她有些疑惑的用爪子挠了一下头顶,随即看见爪子上也正粘着一撮一模一样的毛。 “我靠,这肉身这么快就遭不住了?这速度,怕是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无毛猫了。啧…我还想多吃几天贺竹做的饭呢,看来是不行了。也不知道…陆淮南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呢?他最近忙得很,回来都没怎么摸我头了。就再坚持一晚上吧…”温橙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打起了精神,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温橙啊温橙,别想那么多,你的路还长着呢,总不能一辈子给他当宠物吧。我们的目标是-修炼成仙!呃…橘子树成仙叫什么,橘仙?好像不怎么狂拽酷霸炫啊…” 醴县大牢。 李有田手脚被镣铐锁着关在了一间昏暗且散发着霉味儿的牢房里,勉强吃过一顿没有什么油荤的饭菜后,他躺在牢房的破草席上怀疑人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狱卒进来押着他出了牢房,推着他往刑讯室的方向走去,他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直到半路上被不胜其烦的狱卒狠狠一脚踹了个狗吃屎才勉强闭了嘴。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除了平时常摆臭脸,动不动就骂人,嗜好赌博以外,他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毛病。一般嗜赌且有家室的人,都会有打老婆孩子的毛病,但是他没有。 就算长得人高马大,常常让人觉得不能轻易招惹,但是他也几乎不与人动手脚,他一向觉得能用嘴解决的,为什么要废拳脚力气,所以他非常的困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李有田在家被抓以后,到押送他到大牢的路上,他就几乎没停过嘴的质问,辱骂,但是得到的都是诸如:“你有没有犯事,去了牢里就知道了。”“闭上你的臭嘴,再多说老子割了你的舌头。”“你有完没完?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数?”之类的回答。他非常气愤,前所未有的气愤,但是又隐隐的有些畏惧,怕自己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很快,他被带到了刑讯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挂了满墙的各式各样的,甚至有些还带着陈年血迹的刑具。他觉察自己的双腿有些打颤,身后的衙役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他吃痛的顺势跪下,手撑在冰凉的地上,脸色苍白。面前不远处的简陋桌案后传来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你就是李有田?” “是…是…大人,我…我是李有田。”刚才还骂骂咧咧的李有田此刻却是有些结巴了。 陆淮南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跪着的李有田,然后才又问道:“腊月二十九当日,你都去过哪里?” “我…我不记得了…”李有田摇了摇头。 “仔细想。”陆淮南冷声斥道。 李有田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冷汗从头上冒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膝盖上持续传来的痛苦渐渐使他镇定了下来,他开始仔细回想除夕的前一天他都在干什么。 “那天…那天我和婆娘早上就是忙着扫尘,下午好像就是置办了一些年货…”李有田不太确定似得说道。 “说明确一点,下午都干了什么。”陆淮南拍了一下桌子。 “下午…下午就是置办年货,对,我想起来了,我还给我娃买了串糖葫芦。买年货的钱是我婆娘给我的,她还让我给我爹买壶好酒,我寻思我爹身体不好,就没给他买,拿着剩下的钱去了赌馆。”李有田抹了抹脸上的汗,赶紧说道。 “是去的鸿运赌馆?” “是,我平时都上那儿赌。大人,我冤枉啊,我啥也没干啊…”李有田抬起头瞄了一眼陆淮南又低头说道。 “在鸿运赌馆待到何时?” “嗯,应该是快到子时了。我那天手气比较好,玩了很久才把手头的钱输完,快到家的时候听到了打更的更夫在叫三更天了。”李有田说道。 “输完了还叫手气好?”旁边一个狱卒鄙夷道。 “呵呵…谁都知道,在赌馆哪有那么容易赢钱,玩的久对我来说就是手气好了…”李有田干笑两声,狱卒嘴角抽了抽,没说出话来。 “出了赌馆,回家路上可有人看到你?”陆淮南没理他的混话,又问道。 “天太晚了,没人看到。”李有田答道。 “那你见到过别人吗?比如这个人?”陆淮南从桌子上拿起陆丰的画像垂在桌子前,然后仔细的观察李有田的表情。 “这不是告示上那个陆丰嘛…我没有看到过他…”李有田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 “你确定没看到过?你在说谎!赌馆的掌柜明确的说你是亥时初从赌馆出来的,赌馆到你家要不了这么长时间不是吗?中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你杀了陆丰,再埋尸陆府废宅!”陆淮南收起画像,用力一拍桌子,愤然怒道。 “大人…大人冤枉啊,我没杀人…我只是平时在赌馆偶尔见过他几回,跟他又没过节,为什么要杀他啊…”李有田愣了片刻,然后立刻开始磕头,嘴里不住的辩解。 “那你倒是说说,中间这么长的时间你干了什么?在路上睡了一觉吗?!”陆淮南冷冷的说道。 “我…我…”李有田嗫嚅着,冷汗流了一地,愣是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张大山从门口进来,后面还押了一个带着枷锁的犯人,正是那金三刀。 “大人,人带回来了。”张大山拱了拱手后让到了一旁,金三刀倒是自觉的低头跪了下去给陆淮南磕了一个头。陆淮南挥了挥手,给门口的狱卒递了一个眼色,狱卒随即上前将李有田从地上拽了起来,重新往牢房押去。低着头的金三刀眼珠一转睇了冷汗直流的李有田一眼。 等到刑讯室里听不到李有田走动时脚上镣铐传来的声响后,陆淮南才开口:“金三刀,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启禀大人,小人不知。”金三刀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你不是醴县本地人吧?”陆淮南问道。 “是。小的是峻县的。”金三刀点头。 “听说你在山寨里混过?哪个山寨啊?”陆淮南又问。 金三刀明显愣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有,大人。那都是小人瞎说的。” “是吗?除夕前一天晚上,你从鸿运赌馆出来以后去了哪里?”陆淮南仔细看了他一眼,问道。 “小人在易安坊有个相好的寡妇,去她那里过了一夜。”金三刀还是很平静的回道。 “几时到那寡妇家的?”陆淮南接着问道。 “亥时正。”金三刀想了想说。 “寡妇叫什么名字,住在易安坊何处?”陆淮南问。 “小人只知其唤做兰娘,不知其姓氏。住在易安坊三弄最靠里的一家。”金三刀回答道。 “除了那兰娘,可有旁人可为你作证?”陆淮南又问。 “没有。”金三刀摇头。 “这人你可见过?”陆淮南再次拿起桌上的画像。 “没见过。”金三刀还是摇头。 “先带他下去吧。”陆淮南放下手中画像,对张大山说道。 等到张大山带金三刀离开以后,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记录供词的典史孙文学才开口说道:“大人,目前从供词来看,好像李有田的嫌疑更大啊,不过金三刀的表现未免太平静了些。” 陆淮南点了点头,接过供词看了一遍后说:“这二人都还需再审问,这才刚开始。” 不一会儿,张大山从牢房那边回到了刑讯室,陆淮南随即问他道:“张捕头,之前排查易安坊时,可有查过金三刀口中的兰娘?” 张大山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查过此人,由于易安坊就她一个寡妇,我倒是还记得,她叫林心兰。不过当时问她那天晚上有没有见过形迹可疑的人时,她说的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早早地就睡了,没见过可疑的人。” “这么说,她那天说了谎?是怕自己名声受损,还是在包庇金三刀呢?”陆淮南一手拿着供词,一手敲打着桌面,沉思了一会儿才吩咐道:“张捕头,明日你把那林心兰和李有田的妻子一并带到衙门来问话。今天晚上牢里巡视的时候多注意一下李有田和金三刀的表现。”他又转头吩咐孙文学。 “是。”二人随即齐声应道。 今日的审问暂时告一段落,陆淮南从县衙大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入了夏,天色要比之前暗的晚一些,此时天边还挂着橘红色的晚霞。陆淮南看着远处天边一朵好似小猫正在吃饭的云朵,脑海里想起了家里那只大猫,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他深吸一口气后吐出来,快步走上了回家的路。 第21章 梦中再见,陆淮南 温橙没有想到,猞猁肉身的溃败远比她预估的还要快。她又不敢再回树身去问一下植物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因为一旦她离开了,那么猞猁的这具身体立刻就会开始腐败消散。她只好用自身的灵力先勉强维持着这具身体,想着等陆淮南回来再看一下猞猁。 院子的门被推开了,陆淮南终于回来了,温橙从树上跳下去,快步跑到陆淮南面前叫了一声。 “小橘子~”陆淮南有些惊喜,最近小橘子几乎不搭理贺竹,对他也很冷淡,今天居然主动迎接他了。他高兴的上前把温橙抱起来,脸埋在她身上厚实的皮毛里拱了拱。 “公子回来了。哟嚯,这小东西今天变性了啊,之前都对咱们爱搭不理的,成天就往那树上一趴,不到吃饭的时候坚决不下来,今天中午的时候,连叫吃饭都不下来了,现在这饭还没做好呢,居然见你回来就下来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贺竹见陆淮南回来也从厨房出来打了声招呼,手上还拿着菜刀。 “也不能怪她,是我最近忙着查案忽视了它。今天有了新线索,重新锁定了两个嫌犯。下午刚审了一遍,有一些眉目了。”陆淮南抱着温橙,走到了厨房门口。 “哦?什么线索啊?”贺竹回头问了一句,手上切菜的动作也没停。 “查到了鸿运赌馆的赌客,一个叫李有田,另一个还是在押的犯人,叫金三刀。”陆淮南回答道。 “嗷呜~”听到金三刀的名字,温橙叫了一声,扒拉了一下陆淮南。 “嗯?小橘子饿了吗,再等等哈,贺竹很快就弄好了。”陆淮南揉了揉温橙的脑袋。 “笨蛋,我想提醒你凶手就是这个金三刀啊…哎,算了,反正猞猁就只剩今天晚上了,跟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温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成天就知道催我…最近胖不少吧,公子你也不嫌沉…”贺竹把切好的菜倒在筲箕里,瞪了一眼温橙。 “还好吧,不怎么沉…”陆淮南掂了掂笑着说道。 “公子,初审怎么样啊?”贺竹拿了木柴开始在炒菜锅底下生火。 “吃完饭再跟你说吧,你先忙着。”陆淮南看他一直忙着便先掐断了审案的话头。 “行。很快就能吃上饭啦,小橘子,今天做了你最爱的烧鸡哦~”贺竹揭开了旁边那口已经煮了很久的铁锅盖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温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哎,以后都吃不上了,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先去书房等着。”陆淮南抱着温橙转身回了书房。 晚上吃了饭,温橙心满意足的趴在垫子上休息,陆淮南和贺竹二人坐在茶几两边讨论案子的事情。 “这么说,两个人嫌疑都很大咯?”贺竹捏着下巴沉思道。 “嗯,至少比之前抓的那几个靠谱。不过我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踏实,总感觉事情还会有什么变故…”陆淮南拿手摩挲着茶杯盖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隐姓埋名躲了十年都没事,这一下子你来了就突然死了,任谁也觉得事情不简单。虽然咱们一直也没找到他带走的证据,但是好在也没落到旁人手里。”贺竹宽慰他道。 “拿不到他手里的证据,咱们就只能指望李大人那边…但是这些年我们受了他太多照顾了,他年纪大了,我不想再让他冒险。特别是现在敬王和二皇子又有了勾结,李大人一直拿不到敬王的确切罪证,李贵妃膝下又无儿无女,色衰爱弛…皇上恐怕心里已经动了换人的心思。”陆淮南越说越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看来这背后水很深啊,又是王爷又是皇子的,陆淮南啊陆淮南,这个案子完了,往后再多的我可帮不了你了。”温橙听了陆淮南的话,心里念叨着。 “公子,你也别太忧心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咱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能拿到东西最好,拿不到就争取不让别人拿到。再者,我就不信这十年敬王再没有什么别的把柄了。皇上原先还有些念兄弟之情,他如此不知收敛,再有把柄被拿住,皇上也不会再顾忌了吧。”贺竹倒是乐观的很。 “嗯…我就是被这案子弄的有些急躁了。对了,你查李家的时候,可有见平时李家与哪个亲戚往来密切的吗?”陆淮南收拾了一下心情,转过话题问道。 “嗯?没有啊…李涉两兄弟,骨子都挺傲的,不大看得起他们家那些亲戚。只是李汇偶尔会随便扔点什么打杂的活给底下的那些旁系兄弟,平时逢年过节都不走动的。”贺竹喝了一口茶后,语气随意的回道。 “哦…这就奇怪了,这次抓的那个李有田,据说就是他们家亲戚。李汇今天亲自去衙门托了王汝的关系来打听他的消息。”陆淮南手指敲打着桌面,话语里都是疑惑。 “难不成这个李有田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最近没发现李汇有什么举动啊…我明天再去探一探,说不定是山里有什么异动了。”贺竹随即说道。 “好。注意安全。” 两人商量完正事,又就那李大人信上所言的一些京中之事讨论了几句后就各自洗漱睡下了。 等到陆淮南和贺竹二人睡熟后,已是月上中天。最近的天气也格外的好,温橙完全能借着窗缝间洒进来的月光看清陆淮南熟睡的脸庞。此时她心里有些感慨,两个多月的相处时间不算太长,虽然她时常嫌弃陆淮南把她当作宠物一样,对她表现得过于亲昵;嫌弃贺竹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动不动就惹她生气,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这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他们二人确实给了她类似家人的温暖。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开始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那种孤独感可想而知,后来陆淮南他们来了,又认识了宅子里的其他植物们,还有了未来想要奋斗的目标,但是本质上作为一个人类,当然还是近距离的和人类接触更能让她有踏实感。现在这具身体马上就要消散了,她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这种机会。 她时常拿修炼成仙来说服自己,但是其实对于二十四岁的她来说,动辄几百年的修炼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何况到底最终能不能成还是一个未知的,充满不确定因素的问题。 这座已经存在了百年的宅子还能存在多久?甚至于这座县城又能存在多久呢?战争,自然因素,疾病,灾荒都能轻易的抹掉一个小县城的存在,何况她只是其中一棵没有自保能力的橘子树。 况且其实她本人对于修炼成仙什么的是持怀疑态度的,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植物们并没有列举出哪怕一个成功的案例,而且她的魂魄还是人的魂魄,这套修炼体系到底适不适合她也未知。 她选择炼灵入魂,本质上也是想走一条不去考虑风险的捷径,所以她没有详细的询问过仙人掌他们,如果很不幸的失去了作为本体的橘子树,她的魂魄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反正总归不过是两种结局,保住魂魄成为孤魂野鬼或者魂飞魄散。而且就算她选择先去炼化灵体修出人身,也是会面临这些问题,她只是在衡量过后,优先选择了看似更容易保住自己魂魄的办法。 月光下,失去了灵力维持的猞猁身体已经渐渐溃散消失,现出了温橙的魂魄。修炼到入梦阶段的魂魄,比普通人的魂魄看起来要稍微凝实一点,而且能在魂魄的胸口处看到一个蓝色的光团。 温橙的魂魄站在窗子边上,月光仿若无物的穿过了她的魂体照在地上。她向着床铺走近了两步又停下,最终无声的对着陆淮南说了一句:“梦中再见吧,陆淮南。”然后穿过墙壁回到了橘子树内。 第二天早上,陆淮南一醒来就摸到了枕头上遗留的一小撮猞猁毛,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嘴里有些疑惑的念叨着:“小橘子的?现在是换毛期吗?”他把那撮猞猁毛小心的夹在一本书里,然后起床穿衣洗漱。出了卧室,贺竹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往桌子上摆。 “贺竹,小橘子好像在换毛了,我刚刚捡到一撮。”陆淮南走到桌子边上坐下。 “是吗?好像动物换毛还挺麻烦的,不过都已经是夏天了,现在换毛是不是晚了点?”贺竹盛了三碗粥分别放在他们各自对应的三个位置上以后才走出门喊道:“小橘子,吃饭啦!”他看着院子里的橘子树,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 “奇怪,怎么又不理我了…”贺竹往橘子树下走去,嘴里大声说着:“小橘子,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这个区别对待的态度非常的要不得!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天天做红烧鱼了。” 由于温橙觉得用爪子弄鱼刺很不方便,而且会搞得到处都是油,又怕被鱼刺扎嘴,贺竹每次做鱼,她都几乎没吃,所以他们二人一直认为她讨厌吃鱼,贺竹于是说出了这番话想威胁温橙,没想到树上依然没有动静。贺竹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树上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它不在树上,是不是还在你房间睡大觉呢?”贺竹又从橘子树下走了回来。 “嗯?没有啊…我起来的时候看了,它没在我房里。”陆淮南也站起身往院子里的橘子树那边看了一眼。 “哎,先不管它了。公子你赶紧吃吧,别耽搁你点卯,今天不是还要再审那两个人嘛。它可能是觉得自己掉毛的样子不太好看,所以躲在哪个地方自己打理去了,待会儿就会自己出来吃饭了。”贺竹走到桌子边,把装着小笼包的蒸屉往陆淮南面前推了推。 “好吧…”陆淮南想了想,觉得贺竹说的有点道理,毕竟温橙比别的宠物都更有自己的想法。而温橙呢,此时正以魂魄的形态靠在橘子树上望小笼包兴叹。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太折磨了,干脆躲回了树里,眼不见心不烦,其实要是从来没吃过还好,偏偏她却清楚的记得那小笼包的味道,连催眠自己那包子其实一点都不好吃都做不到。 她百无聊赖的接入了植物八卦网,一大早的,植物们都忙着迎接朝阳的光照,吸收清晨的露水,群聊里倒是难得的清静。天气渐渐炎热,像月季老大他们,还要为天气太过炎热的时候休眠而做准备。 仙人掌倒是和她一样,枝头上现在挂满了果子,只不过距离成熟还要一段时间去了。看着自己树上那累累的青橘,温橙突然又产生了一个的新奇的想法,于是她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想问下你们的看法。” “嗯?前辈又想到了什么帮陆大人的办法吗?”月季老大第一个问道。 “呃…不是,是关于我自己的。就咱们植物的这个修炼体系而言,炼化灵体修出人身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咱们修人身其实主要是为了方便自身的行动,以及借助修出的人身加快炼灵入魂的进度。但是我自己吧,觉得我现在炼灵入魂的速度挺快的,才不到三个月已经到第二阶了,那么我有没有可能其实要不了多久就能修炼成仙啊?”温橙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性的问道。 “你做梦呢?”没想到这次修为更高的仙人掌还没开口,梧桐先跳出来泼了温橙一盆凉水。 “啊?”温橙懵逼。 “你知道咱们大部分植物为什么花费那么多的时间也想要先炼化出人身来?”梧桐一副要好好指教一番温橙的样子问道。 “为什么啊?”温橙悉心求教。 “因为成仙是要过天门的,天门承载万物之灵,而万物乃盘古大神所化,你要过天门,自然是要有一个与盘古大神更接近的形象才能得到认可。虽然在植物的修炼史上,你修炼的速度确实很快,但是如果不修人身,你修炼到最后也不过是妖而已。妖过天门,是不会被天门认可的,天门不认可你就会被打下来,到时候轻则灵体受损,重则魂飞魄散。”梧桐慢条斯理的说道。 第22章 鬼修,案情,贺竹被困 温橙沉默了一会儿,颇有些愤愤不平的开口:“这天门怎么如此不讲理…” “…”梧桐无言以对。 “啊…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差点忘了我本来想问什么了。”温橙抱怨过后突然回过神来。 “搞半天你不是问这个吗?”梧桐更加无语了。 “这不是我想问的问题一开始是建立在我修炼神速的基础上嘛,然后就理所当然的先随口这么一问…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我们的这些果子不是成熟以后,自己就会落地嘛,那我们能不能炼化自己的果子,然后把魂魄寄身在果子里面,这样是不是就能随着果子到很远的地方去,不用受本体的影响?”温橙问道。 “呃…理论上好像是可以…”梧桐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仙人掌呢?你怎么看?”温橙又问仙人掌道。 “这个不好说啊,我资历尚浅,像梧桐说的过天门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前辈你可以尝试一下。”仙人掌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先好好的修炼出人身呢…你这个想法,在我看来挺愚蠢的,寄身在果子上,要是被人吃掉了怎么办?”梧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呃…我就是问一下嘛…主要是修炼人身这个过程太久了啊,我也是想多出去外面看看嘛,再说你都说了过天门要有人身,那我以后还是会考虑修炼人身的嘛…再说哪有那么容易被吃掉,我可以跑的嘛…”温橙有些心虚的答道。 “外面世道险恶,万一遇到那种人类邪修,你炼一筐果子也不够人家吃的。”梧桐根本不看好她的想法。 “诶…梧桐,我怎么觉得你懂得很多啊,明明才开窍不久,不仅知道天门,还知道人类邪修,你不会是…”温橙话头一转,怀疑的说道。 “我…我那是祖上传下来的…”梧桐一时语塞。 “真的吗?之前也没听你说你祖上有修炼成仙的啊…”温橙继续问道。 “我祖上没有…但是…嗯…我祖上有树见过其他前辈升仙啊…”梧桐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很可疑哦…你祖上是不是有那种爱上人类邪修,结果被人家无情利用的先祖?”温橙的问话里满满的八卦意味。 “…呵呵…你开心就好…”梧桐干笑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嘿嘿,时间多的是,我试着炼几颗果子先看看。反正这么多果子,不利用一下,不是平白让这么多果子浪费灵力了嘛。”温橙最终打定主意后又问梧桐道:“对了梧桐,你既然知道人类邪修,那你对人类的修炼体系了解多少啊?” “也不是特别了解,人类灵智高,思想复杂,就总会有那种,像你一样成天就想着走捷径的人呗,他们不愿意老老实实自己聚集灵力,总是想办法去抢夺他人的,时间久了,业障缠身,天门就不让他们过了呗,过不了天门,又不甘心就此消亡,然后又继续去残害他人,直到被天道灭亡。对了,人类里面也有你这种只想修习炼灵入魂的,他们称之为鬼修,也是邪修的一种…”梧桐说着说着还拿温橙做了个反面教材。 “鬼修?呃…”温橙无语了,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走了一条歪路啊… “炼灵入魂的魂魄需要强悍的肉体承载,他们自己不炼体,就得夺舍别人后才能继续修炼,也是会造孽果的。反正人类的修炼方式比我们复杂的多,他们欲望多,除了长生还想要更多,所以其实他们过天门也不容易的。”梧桐解释了一番。 “那咱们植物就没有邪修吗?”温橙又问道。 “有啊…所以我在劝你善良啊,想得太多就容易走歪路啊。你现在想炼化果子的这个想法,就是受了附身猞猁的影响吧。你要真想炼就炼吧,但是可千万别动夺舍人类的想法,不然一步错就会步步错啊。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不想看你走上不归路。”梧桐语重心长的劝说温橙。 “嗯~我知道了,我保证不走歪路~”温橙语气诚恳的应道,突然觉得梧桐的性格跟她闺蜜有些像呢。 “另外,陆淮南的事,你还是少管比较好。用人类的话来说,你们人妖殊途,他有他的命,你有你的道。你现在帮了他,未来要是有什么变数,或许你现在的善举反倒是害了他。”梧桐突然又说道。 “我怎么就成妖了啊…我…咱们修行不讲究修善缘结善果的吗?大不了我帮人帮到底呗,他一个凡人,也就几十年的活头,我有的是时间…”温橙颇有些不以为然。 “啧…行行行,算我说不过你…”梧桐无奈闭嘴。 “呵呵呵~梧桐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我觉得以前辈和陆大人的品性,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而且前辈性格跳脱,你不给她找点事做,她反而容易想些有的没的。”仙人掌开口打圆场道。 “对啊,你就放心吧,再说我也不是那种爱心特别泛滥的树,什么事都管的。而且陆淮南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醴县,我之前听他和贺竹的谈话,他以后早晚是要去京城的。”温橙也赶紧补充。 “好吧~_~”梧桐勉强应了一声。 醴县县衙。 陆淮南正坐在大堂正中的公案后整理审问记录,今日张大山把林心兰和李有田的妻子潘梅一块带到了县衙,陆淮南把他们二人分别讯问后又各自与李有田和金三刀对质。 通过潘梅的证词,证实了李有田当天确实是将近子时才到家,但是他路上干了什么潘梅也不清楚。一开始李有田见潘梅在,始终不肯交代清楚他的行踪,又不承认自己杀了陆丰,陆淮南不得已对他用了刑,打了二十杖以后,他才痛声交待。 原来他一直与潘梅的妹妹有不正当的关系,二人当天晚上正是在外面行苟且之事才耽搁到子时。而潘梅的妹妹潘菊也是有家室之人,她的丈夫常年在外跑商,她才会与自己的姐夫不干不净。潘梅乍然之间得知这样的消息,在衙门肝肠寸断的哭了半个时辰以后,又把李有田痛骂了一顿,当即说要状告李有田与自己妹妹通奸之罪。 杀人案还没查清楚,又多出一桩通奸案要查,陆淮南只得把李有田送回牢房,好言劝慰潘梅,答应会为她主持公道,找人帮她写好了状纸,才让她先回家等着。 而林心兰的证词则有些耐人寻味了,她支支吾吾半天才承认自己与金三刀的关系,但是她却不记得金三刀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她家。她说因为第二天是除夕,头天她独自一人忙了很久,夜里歇息的很早。 黑暗中躺在床上,迷糊中觉察屋里突然进了人,她一开始也是被吓到了,但是金三刀很快表明了身份,她就安心下来,并且很快又睡过去了,没注意滴漏,也没有听到打更人的声音。但是与金三刀对质的时候,得知金三刀供述自己亥时正到她那儿时,她又突然改口说自己好像当时瞅了一眼滴漏,确实是亥时正。 陆淮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二人,心里大概确定了李有田确实不是杀害陆丰的人,但是金三刀还有待调查,就算他也不是凶手,他也一定还隐藏着别的什么秘密。他当即又给峻县的知县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的询问有关当地山寨的情况,并附了一张金三刀的画像。 贺竹早上等陆淮南去了县衙点卯后,就在宅子里四处找了一遍温橙,但是到处都没找到,于是在书房桌子上给她留了足够一天的饭食,然后就独自去了山里。 他沿着上次跟踪李汇的路线一路前行,到了跟丢李汇的地方以后,他在树上留下了记号,然后仔仔细细的沿着附近的林子找了起来。在转过一处密集的低矮灌木以后,贺竹突然发觉眼前的景象大变,之前四周都还是普通的山林,现在却已然变成了一个四处散布着乱石的峡谷,而回过头一看,那丛灌木也已经不见了,身后也是一条同样的峡谷。 他心里一紧,当下道了声糟糕,知道自己遇到了不同寻常的事。他没有鲁莽的继续前进,而是试探着想从身后的峡谷回到原处,走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的冷汗就下来了,回头并没有让他回到原地,而他转过灌木丛踏入峡谷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好在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小怕事的贺竹,他停下脚步,把藏在靴筒里的匕首拿在手上,又仔细的四处观察了一番,才继续往前,一边小心的探索,一边用匕首在山壁上刻下记号。 这条峡谷看起来很长,两侧的山壁陡峭,头上只能看到一线天光,到处都是乱石,看着就觉得非常不安全的样子,峡谷里面时不时能听到小石头从峡谷顶端掉落碰撞山壁的声音,以及风从峡谷之间穿过的呼嚎声。 贺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光线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双腿有些酸痛,脚底好像也隐隐传来了被磨破后的痛楚,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好在他来之前就打定要仔细探查,身上还带有水和干粮。 简单的用过水和干粮以后,他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继续前进。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回头试一下峡谷另一端能不能出去时,他看到了前面山壁上的一个记号,那是他自己刻下的,一个小小的竹子简笔画。 “怎么可能?我明明一直往这个方向走的,前面怎么会出现我自己做的记号…”贺竹呆住了,面对这种超乎寻常的现象,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在跟着陆淮南耳濡目染也知道了当下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人一旦慌乱起来,很容易就忽视了本该察觉的线索,肯定有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他仔细看了一下那个记号,确定是自己刻下的以后,他又重新开始前进,这次他开始注意上方的石壁。 中途又休息了一次以后,终于在一处石壁上发现了一个小山洞,他在底下仔细观察了一下,看不出山洞有什么异常,又目测了一下距离,估算出自己有能力徒手爬上去。他又歇了一会儿,保证足够的体力,把水和干粮用外袍仔细裹起来牢牢的栓在身上,防止攀爬的时候掉落,又把匕首重新插回靴筒,才开始往山洞攀爬。而贺竹不知道的是,此时峡谷外面早已经日落西山。 陆淮南走到陆府门口的时候,难得见到大门上还上着锁,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贺竹怎么还没有回来?”心里默念了一句,他推开门进了宅子。 回到居住的小院,他先是走到橘子树底下张望了一阵,发现温橙居然也不在。他给书房掌上灯,发现桌子上还摆着丝毫未动过的,早已经凉透的食物,盛食物的正是特地给温橙用的盘子。 他赶紧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又在宅子四处寻找了一番,结果找遍了都没有温橙的踪迹。回到书房,他想了想,觉得兴许温橙是跟着贺竹去了山里,它有可能是想念自己山里的家了。 陆淮南换了衣服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想自己先去厨房里做点什么吃的,但是看着摆在面前的蔬菜时,竟然觉得无从下手。他回想了一下平时贺竹做饭的样子,把米淘了倒进锅里,怕自己烧火的技术太差,把饭煮糊了,于是就干脆掺了半锅水。 生火比他想象中的容易,他慢慢的等火势旺了,才开始小心翼翼的添柴。只是水开以后,他又煮了好一会儿,锅里却还是剩好多水,又烧了不少木柴,才说服自己接受一锅还剩不少水的稀干饭。 然后他又把蔬菜洗干净,随便的切了切准备炒个素菜,至于炒肉,他觉得自己还拿捏不了,怕浪费食材。生好火以后,本着炒不好也不浪费太多的原则,倒了一点点的油进锅里,然后马上就把蔬菜倒了进去,结果锅里没有动静,不像贺竹炒菜那样,他隔着很远就能听到食材和热锅接触的滋滋声。 “唔…是锅还不够热吗?”于是他又到灶前添了一些柴,等听到锅里有动静以后,他就拿起铲子翻动蔬菜,炒了一会儿,火太大,锅太热,眼看就要糊了,他没法只好赶紧往锅里添了一勺水,结果炒素菜变成了素菜汤。 第23章 第一次入梦 “哎…做饭远比我想象中的困难啊…”陆淮南看着面前的饭菜,回想贺竹平时一个人做饭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禁感慨。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贺竹却还是没有回来,陆淮南只好自己先盛了一碗饭,从咸菜坛子里弄了一碟咸菜就着素菜汤泡饭吃了,好在味道并没有差到难以下咽。吃完饭,他就拿了本书在书房里边看边等贺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院子里,温橙就以魂魄的姿态坐在橘子树上,自然把陆淮南在厨房独自烧火做饭的窘态看在了眼里,她知道贺竹去了山里,但是没想到贺竹居然没有回来。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她也有些担心起来。 她也是和朋友去山里徒步旅游过的,仅仅爬了半天,几乎每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而且那还是被当地开发过得,有着不少路标指示的山林。他难以想象贺竹一个人在暗夜中的山林徒步的景象,贺竹虽然带了水和干粮,但是没有照明和火,山上还有野兽,危险可想而知。 不能让陆淮南冒险去找,她赶紧和植物们讨论了一下,大家挨个顺着白天贺竹走过的路线传递消息,但是植物们的地下网络毕竟不是温橙原来所在世界的互联网,等到消息传回,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夜。得到消息的时候,温橙都惊了。山里的树木们说,贺竹误闯了一个阵法,目前困在阵里,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阵法是很久之前一个人类修士留下的,目的是为了掩盖山里的铁矿。有时候也会有老百姓上山的时候不小心闯进去,运气好的就能出来,运气不好的就死了。山下的百姓都知道山里邪性,没必要的时候不会往深山里去。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山下的百姓去报官,但是那会儿正好李涉是县令,他随意的派人搜索了一下无果后就没怎么管了,而且城里的人好像也都不怎么关心他们这些住在山附近的老百姓的死活。大家对李涉的态度非常不满,但是民斗不过官,只得叮嘱自己家里的人不要随便上山。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陆淮南上任,山下的百姓自然也听说了陆淮南想开垦山上的荒地种茶的消息,但是他们对当官的失去了信任,自然不会主动把山里的情况告诉新来的县令。 温橙又问了一下阵法的情况,通过植物们的反馈,她知道了大致该怎么从阵里出来,但是植物们不懂破阵,要救贺竹就两个办法,要么他自己运气好,转着转着就出来了,要么就得有人进去带他出来。 温橙想起贺竹平时表现出来的智商状况,选择了入梦告诉陆淮南怎么去救他。温橙的魂魄从橘子树上飘下来,来到了陆淮南的面前,她调动了一丝魂魄里的炼化过的灵力到食指指尖,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陆淮南的眉间,眼前一阵白光过后,温橙出现在了一片茫然大雾之中。 “卧槽…陆淮南做的什么梦,这么大的雾?怎么有一种恐怖片的既视感…他人在哪儿?”第一次尝试入梦,温橙没有什么经验,也没预想过陆淮南会做什么样的梦,不敢轻易尝试改变他的梦境。温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面前的大雾中有一个人影缓缓靠近,是陆淮南。 “陆淮南。”温橙轻声叫道。 “你是谁?”陆淮南满脸警惕的停下了脚步问道。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每次他在现实中想要追寻真相的时候,偶尔就会做这种在大雾中探索的梦。 梦里他孤身一人,在茫茫的大雾中前行,有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到帮助他接近真相的人或者物,有时候什么都没有,就只是雾。那些帮助他的人自然是他认识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梦里见到完全不认识的人,而且这人还一副奇怪的打扮。 温橙平时的魂魄状态没有人能看见,所以就一直还保持着她被撞死前的衣着打扮,一身长袖长裤的蓝底印着白色小猫咪图案的棉质睡衣,头上顶着丸子头,脚上…呃,没穿鞋…现在她在陆淮南的梦里也正是这一身打扮。 温橙见陆淮南在打量自己,也是突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什么。赶紧心念一动,给自己换了一身平常夏季上班穿的工作服,白色短袖衬衣,黑色包臀裙,一双长腿裹着黑丝袜,脚上是一双黑色细高跟。只见陆淮南脸色一变,转过了身去。温橙愣了,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着。 “呃…很得体啊…嘶…忘了这茬了…”温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由于太久没考虑过平时该穿什么衣服这种问题,温橙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封建社会,女人像她这样露着胳膊露着腿是不行的,可想而知,刚刚那一瞬间的换装对陆淮南的冲击有多大。她赶紧回想了一下陆府附近的年轻姑娘们的穿着,照着给自己变了一身。 “咳咳…那个…不好意思哈,换错衣服了,你转过来吧…”温橙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用了,姑娘你有何事找我就直说吧。”陆淮南冷声说道,居然不愿意转过身来了。 “啧…你居然是这种类型吗?”温橙无语了,时间紧迫,她也懒得跟陆淮南扯皮,手里凭空变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支中性笔,快速的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不一会儿,一幅简易路线图就画好了,怕陆淮南看不懂,温橙还在旁边还写了很多备注。 写完仔细检查了一番,觉得没问题了才又说道:“贺竹被困在山里了,这是地图,你到地方以后照着纸上上半截写的指示走就能找到他。然后再按下半截写的就能走出来了。记住了,千万要按指示走,要是不小心走错了,就原地转三圈后向着北方重新开始走。哦,对了,带上几个衙役,山里不安全,别一个人就去了。” “什么…?”陆淮南瞪大了双眼转过身来,一时有些懵逼,他是很担心贺竹,但是做梦直接梦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告诉他怎么去救贺竹,这多少有点离谱了吧。 温橙见陆淮南有些疑惑,只得又思考了片刻才又开始解释道:“我呢,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就把我当成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就是了。我可以进入到别人的梦里,所以你不要认为我是你在梦里虚构的人物,贺竹是真的遇到危险了,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他的位置和救他的办法。你一定要仔细看这张纸,把上面的内容记下来,我现在可没办法在现实里给你画。天亮以后就尽快去找他吧。” 温橙上前几步,把手里的路线图递了过去。 陆淮南接过图纸皱眉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是心里倒是有几分信了面前女人的话。毕竟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应该不至于做梦梦到这种他现实中从来没见过的奇怪符号。 “姑娘,这些是什么意思?这是…字吧?”陆淮南指着纸上写的简体字。 温橙又拍了一下脑门:“啊…繁体字什么的,我认识倒是认识,但是突然让我写,我写不出来啊…哎,我给你念一遍吧,你自己在这张纸上写一下…”温橙心念一动,又凭空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和一支短锋毛笔给陆淮南,还贴心的给他变出一张桌案来。 陆淮南对此并没有表现得很惊奇,大概是因为觉得在梦里出现什么都不用惊讶。他接过白纸,平铺在桌子上,右手执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你好像还没去过那座山上吧?听好了啊,你带人到山下以后找到这条路,贺竹呢是沿着这条路上的山,沿着小路一直走,到这里以后就基本没有明显的路了,不过贺竹留了记号,没找到的话就找一棵歪脖子的野枣树,枣树你认识的吧?”温橙把之前画的那张也放在桌案上,一边讲一边给陆淮南指线路图上对应的地方。 “应该认识吧…”陆淮南有些勉强的答道。 “呃…树上挂了果,很好认的。然后沿着记号的方向走,到这里能看到这个方向有一棵松树,沿着松树上的标记走…呃,十五丈左右,有一处灌木丛,右转走三步就进入阵法了。进去先别乱动,往西南方向走三丈,然后转东北走三丈,再左转走三丈,原地等一会儿,贺竹打转的时候会自己到这里。找到他以后,你仔细看地上,有一株小苍兰,你沿着它花开的朝向往西北方向走三里地,然后右转走十五丈,转西南方向走二十一丈,再左转走二十七丈,最后顺着竹林小路走二里地就出来了,明白了吗?”温橙巴拉巴拉一口气说完后,转头看着陆淮南问道。 “呃…你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不过内容不是很明白,阵法…是什么?”陆淮南疑惑的问道。 “你没听过?”温橙有些惊讶。 “没有…”陆淮南摇了摇头。 “呃…我也不是很懂这玩意,你就理解为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吧,可以让人陷入真实的幻觉之类的,反正是一种很厉害的东西,进去了就别乱跑。”温橙随便敷衍的解释了一下。 “哦…”陆淮南点点头,也看不出他到底明白没有。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等你醒了就赶紧叫上人去救他吧。”温橙说完转身就要走。 “唉…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陆淮南见她要走,赶紧出声问道。 “这种熟悉的桥段是怎么回事啊喂…要不要告诉他呢?或者报个假名?”温橙原地嘀咕了两句,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叫温橙,温暖的温,橙子的橙。”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白雾中。 “温橙…确实是没听过的名字…”陆淮南又看了看手上两张写着字的纸,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奇怪的梦啊…” 拂晓时分,陆淮南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他揉了揉被枕得发麻的两条胳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给砚台倒了一些水,研好墨,铺了一张宣纸,把昨晚梦中温橙给他画的图和讲的话都一一落在纸上。他又看了看,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梦,奇怪自己居然真的能把梦里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贺竹一整夜都没有回来,看来山里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我这个梦也很奇怪啊…入梦,阵法…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秘力量存在吗?这些不都是话本里杜撰出来的吗?”陆淮南摇了摇头:“先不去想那么多,眼下贺竹确实可能遇到了危险,先带人去山里找到人再说。” 陆淮南把桌子上的纸叠好放进袖袋,简单的洗漱过后换了衣服去了衙门。 陆淮南到了衙门说明了一下贺竹的情况,衙役们都立刻说愿意跟陆淮南去山里找人,他表达了一番感谢以后,让刘志今天暂代他处理一下公事,然后点了几个衙役一同去了山里。 一炷香后,李府别院。 “二爷!二爷!”赵大宝一路叫喊着冲进了李汇的卧房。 “一大早的吵什么吵!”李汇面色不善的坐起身来吼道,脸上还带着浓重的睡意。 “不好了,二爷!陆淮南一大早就带着几个衙役往山里去了!”赵大宝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李有田这家伙,难道透露了什么?不对啊,他也不清楚要干什么啊…陆淮南!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肯定是他从李有田的话里猜出了什么。快点!叫上人,去山里!”李汇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 “二爷,那咱们带多少人啊?”赵大宝问道。 “嘶…不行,人去多了,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山里有鬼嘛…就咱们两个,赶紧的,悄悄抄近路跟上去看看。山上有阵法,矿洞没那么容易被他找到的。一有情况,就咱们两个也好麻溜的去通风报信。”李汇边穿衣服边说道。 “好的,二爷您先穿着,我去给您带些早点路上吃。”赵大宝说完又转身出门去了别院厨房。 第24章 出阵 “前辈,李汇带着赵大宝也往山里去了。”植物八卦网里,榆钱突然说道。 “嗯?他去山里干什么…是怕被陆淮南发现什么吗?”温橙疑惑道。 “咱们该怎么办啊?”月季老大在一旁问道。 “先监视着吧,咱们也做不了别的了。好在这次跟山里的植物们建立了稳固的友谊,有什么消息想必往来也要比昨晚快上许多。”温橙说道。 陆淮南带着衙役们沿着他早上画的路线图一路往山上走去,居然真的就在没路的地方找到了一棵留有贺竹标记的歪脖子野枣树。 “大人,您还带着地图呢?贺公子给画的吗?他真厉害啊,一个人就敢往这山上跑。这哭崖山据说邪门儿得很啊…”衙役的班头老范看陆淮南时不时会摸出一张纸来看,细看好像又不是地图,故而问道。 “哎哟,老范又你瞎说啥呢?别吓唬咱们啊。”另一个叫小刘的衙役说道。 “去去去,老范是你能叫的吗?没大没小…我也是几年前听一个来衙门报案的村民说的。”老范瞪了一眼小刘,才说道。 “报案?哪个案子?”陆淮南一听立刻就问道。 “唔…大概是四年前吧,那会儿还是李大人在当县令,有几个哭崖山脚下的村民来报案,说是他们家里的人在山里失踪了,李大人就派了我们来找。那时候是季捕头带着我们上山,我们沿着山外围找了两圈没找到人,有人提议说去深山找找,但是季捕头不同意,说不能把咱们自己的人也搭进去,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那些村民来过几次都被李大人随意打发走了,再后来就没人再来了。我问过其中一个村民,他说以往山里也危险,但是危险大多数就是来自野兽毒蛇之类的,只要注意防备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突然有一天村里有个上山的年轻人就失踪了,派去寻找的人也没有回来。然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失踪,莫名其妙回来的也有,但是说不清楚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神志还都有些不正常了,他们觉察不对劲,才想着报官,想让官府帮忙。结果李大人…哎…再后来,这山下的村民就不怎么和县城里来往了。”老范讲完之后,叹息道。 “哼,岂有此理!李涉这个混蛋,这个案子他居然批的已结案。怪不得没人出来说这山里到底有什么古怪,贺竹去村里也没打听到,原来都是李涉不作为造成的。”陆淮南冷哼一声,气愤的掰断了手里抓着的一根树枝。 “那这山里…真有古怪咯?”小刘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看是人在作怪,不是说之前都没什么大危险的吗?这次找到贺竹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这山里的古怪。”陆淮南扔掉手里的树枝,语气坚定的说道。 “嗯,大人,到时候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老范拱拱手说道,其他衙役也都随声附和。 一行人说着话就到了路线图上所标的灌木丛,陆淮南挥停了众人,原地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那灌木丛周围有什么异常。 “贺竹应该就是在附近,此处似有不寻常之处,可能会有危险,你们原地等待,我去探探究竟。”陆淮南又看了一下图纸,吩咐众人道。 “大人,既然有危险,我们怎么可能让您一个人去,我随你一同去探。”老范上前一步说道。 “我也去!” “我也去!” 其他人也纷纷自告奋勇要和陆淮南一起。 “这样吧,我带小刘和张云前去,老范你是班头,你留在这里带着剩下的人守着这里,要是有危险就撤到山下去。”陆淮南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才吩咐道。 “好。大人千万注意安全,小刘,张云,务必保护好大人!”老范点点头应道,又嘱咐了两句。 “放心吧,老范。”小刘笑着拍拍胸脯,张云比较腼腆,只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走吧,你们二人跟着我的脚步走,别走错了。”陆淮南走到灌木丛边后,示意二人跟上。奇异的一幕的出现了,只见陆淮南带着二人转入灌木丛后就立刻不见了踪影,剩下的衙役都有些惊慌,好在老范及时阻止了大家上前。 “慌什么,想必大人早就知道,所以才会安排我等在此等候,这山里不同寻常,不然贺公子那样身手的人怎么可能被困在里面,大人既然说了,那我们安心等着就行。”老范沉稳的态度安抚住了众人,大家纷纷坐在原地耐心等待。 就在距离老范他们十丈左右的一处草丛,有两个身影此时正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探头张望。 “二爷,陆淮南带人进去了,我看他手上好像拿着地图啊…”赵大宝缩回头小声说道。 “多半是贺竹探查的时候画的吧,不过怎么没见贺竹,难不成贺竹在里面接应他们?这外面还守着这么多人,咱们得换个入口进去。”李汇见老范他们在原地待着不动了,随即招呼赵大宝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二爷,贺竹这小子不会真发现什么了吧?自从陆淮南上任以来,咱们的人都尽量小心行事了,梁老爷子那边的人更是就此常驻在山上了,没想到还是…哎哟!”赵大宝走在前面嘴里念叨着,还没说完就被李汇踹了一脚,差点摔了。 “你就不会说点好的?哼…我们在这山上多年安排,岂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何况还有高人留下的阵法,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岂是贺竹那小子能随便探查清楚的?先进阵里看看情况。”李汇骂骂咧咧的走在了前面。 “嘿嘿…二爷说的是…”赵大宝嘴里讪笑着,看着李汇的眼神却透着恨意。 “还不快跟上!”李汇回头又呵斥道。 “来了,来了…”赵大宝赶紧跟上。 陆淮南和小刘张云三人一脚踏入阵中,面前的景象随即变成了一片沼泽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和奇形怪状的树木,地面氤氲,一眼望不到头。三人面面相觑,回过头一望,身后也已经变了景象。小刘蹲下身戳了一下面前的泥地,触感真实,收回来的手指上沾了一抹带着腐烂气味的泥浆。 “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泥坑?”小刘有些局促不安的问道。 “别慌,按我说的做,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我走前面,你们二人紧跟在我身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陆淮南原地认准方向,让其余二人跟在身后,随即脚步一踏往前走去,仅仅两三步的距离,三人的脚已经开始陷入泥淖,陆淮南全当没看到,没感觉到,只是面不改色的往前走,到了路线图上所说需要原地等待的地方后,地面突然就恢复成了硬实的地面。陆淮南扶着小刘张云原地站好,他们二人都有些惊魂不定。 “大人,您是怎么做到的?刚刚那一脚踩下去,半个身子都陷下去了,您还是脚步用力一抬,居然就走了出来。这地方可真是可怕啊,稍微犹豫一下,恐怕咱们就都沉下去了。”小刘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明明三人都没走多远,可是那深一脚浅一脚的体感还是让人累出了一身汗。 “都是幻觉罢了…我们原地等一会儿,如果贺竹被困在这里,可能会从这里经过。”陆淮南表面镇定,实际上也是出了一把冷汗,这幻象不仅看起来真实,连感受也是真实的。 “大人,贺公子真的在这里吗?”小刘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应该在的吧…呃…我手里这个地图就是他留下的,说要是他没回来,就让我到这里找他。”面对属下的质疑,陆淮南也只得胡诌一番,总不能告诉别人他是在梦里受了高人指点吧。好在事实证明,路线图是真的,不然他还真不敢让别人陪他进这阵法。 三人于是站在原地等待,由于温橙在梦里交待了陆淮南千万不能乱走,此时三人都是原地待着,脚下一步也不敢动,直站得三人腿麻脚酸,才看到贺竹满脸疲惫,一身狼狈的突然走出来。到处都是沼泽低洼,他却如履平地,路过他们三人时,竟然仿佛看不见他们一样就要往另一边走,陆淮南及时拉住了他。贺竹警惕回头,手用力一挣脱就立刻拔出匕首往陆淮南刺来。 “贺竹!是我!” “贺公子,住手!” 陆淮南急吼出声,挥臂一挡,小刘也从身后拽住了贺竹的另一条胳膊,片刻后,贺竹才仿佛大梦初醒般惊讶的喊道:“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先出去再说,看你如此狼狈,想必在这阵中遇到了不小的困难,没受伤吧?”陆淮南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问那么多,然后关切的问道。 “哎…危险倒是没有,就是怎么也走不到头…呼…公子,你身上有吃的没?我饿的都快没力气了…”贺竹一屁股坐倒在地,完全没了刚才暴起伤人的架势。 “呃…忘带了。对了,小橘子没跟你一起吗?昨天一整天它都没回来。”陆淮南扶他起来,见附近没有小橘子的踪影又问道。 “没有啊…它怎么会跟着我?”贺竹借着陆淮南的搀扶,摇摇晃晃的重新站起来。 “哎,那回去再找找吧,我扶着你走。”陆淮南架起贺竹的一条胳膊,慢慢往前走去。 “诶诶诶…公子,前面是泥坑啊…”贺竹这会儿才发现,之前穿的山洞已经变成了沼泽。 “闭嘴省点力气吧你,在里面转一天了,还没发现这些都是幻象吗?”陆淮南白了贺竹一眼,无视泥坑走了过去,又回头吩咐身后二人务必跟紧。 “……”贺竹无言以对,而且他也真是没力气说话了。 另一边,李汇和赵大宝二人此时正处在阵眼之中,在这里可以纵观整个大阵的情况。如果有修为高深的人类修士在此,那么他从阵眼中间那块巨石上的图案上就可以看出,这大阵乃是一处布置精妙的幻阵,由中间这块聚灵石作为阵眼,周围依次排开,首尾相连套着八个小阵,覆盖面积,占据了大半个哭崖山顶。 这座幻阵可以混淆入阵者的五感,制造出足以让普通人迷失的真实幻象,如果只靠视觉的指引,是不可能走出去的。而温橙告诉陆淮南的路线,正是贴着两个小阵法相连的薄弱处走,因此只要不乱走导致又重新踏入旁边的阵法,那么很快就能穿阵而出。 幻阵里的幻象随时变幻,有时候两个阵相连的地方难免会因为幻象重叠而产生违和感,只要找到这些违和的地方,跟着走就能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也会有幸运儿出去的原因。 而李汇他们则是带着一个特殊的罗盘,罗盘可以指引他们不受幻象的影响,走上去往矿洞的正确路线,自然也能带他们来到这阵眼处。 “二爷,看来是这贺竹被困在阵里了,陆淮南才带人来救他。不过奇怪的是,陆淮南怎么会知道正确的路线?”赵大宝看着陆淮南他们正往阵外走去,惊讶道。 “确实奇怪,这大阵想要安全的进出需要用到罗盘,而这个罗盘除了我,和梁老爷子那边的几个管事的人有以外,别的人应该是没有的。陆淮南没有罗盘是靠什么出阵的,难道他身边还有什么隐藏的高人?!” 李汇恶毒的看着陆淮南他们,但是他也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陆淮南他们不能在这里出事,外面还有好几个衙役在等着,而且陆淮南背后也有京城的势力,一旦他出了事,那京城那边绝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必定会毁于一旦,那位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还有布下这大阵的人,光是想想这阵里这几年死过的人和动物,就让人对他的手段感到不寒而栗。 “等回去以后去一趟梁家吧,李有田那边再去打探一下,如果不是他透了什么消息。就不用管了。再派人盯着点儿陆淮南,看看暗地里到底有什么人在帮他。通知送货的兄弟们做好准备,这趟去了梁家,说不定会提前送货的时间。”李汇收回了目光,对赵大宝吩咐道。 第25章 金三刀噩梦之旅 陆淮南一行四个人从阵法中出来以后,也不敢再随便踏入深山中,从外围绕了一圈回到了老范他们所在的地方。找到了人,等陆淮南他们再休息一阵,众人便一起下了山。到县城时已经过了午时,贺竹刚进城门就被城门口一家馄饨铺子馋的走不动路,于是陆淮南便招呼众人一起在馄饨铺吃了午饭。 下午陆淮南依旧要回衙门办公,贺竹则独自回了陆府,进了屋也顾不上洗了,倒头就睡。昨日他爬上山壁到了山洞以后,又摸黑在山洞里走了好久,好不容易走出山洞又到了一片原始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让他还是无从判断时间。 按他的体感来看,走了这么久早就该天黑了,可是森林里朦胧的日光明晃晃的告诉他天还亮着呢。远处时不时还有野兽的声音传来,他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实在累的没法了才爬到一棵树上睡了一会儿。睡了没多久,他就被雨淋醒了,他只得从树上下来找了一片山芋叶子挡雨。 等到雨停了才又开始走,中途水喝完了,他就接了一些雨水带着,结果走出原始森林到了一片山谷以后,拿出水壶一看,哪里有什么水。好在他在山谷跋涉的时候被陆淮南及时拉住了,不然他怕自己不累死在山里,也要饿死渴死了。 温橙见到贺竹回来,也算是放了心,她本来还有些担心陆淮南这个不信鬼神的人会不理会梦里的她给的线索,好在他对入梦这种方式接受度还挺高的。不过昨晚因为入的是陆淮南的梦,温橙没敢用改变梦境的方法,所以她打算今晚就去金三刀的梦里试验一下:“最好他识相点立刻就认罪,不然以姐姐我的恐怖片阅片量…哼哼哼…” 醴县牢房。 金三刀懒散的躺在草席上,虽然牢房这边的伙食不如工地那边,但是牢房不用干活,吃了就睡。他又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他什么苦都能吃,他信奉的是只要活着,只要敢做,就有享福的日子。 回来头一天,听到那细皮嫩肉的年轻县太爷问话,他就知道陆丰的死被人发现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惊慌害怕,过去了那么久,尸体怕是都烂没了,当时又是大半夜黑灯瞎火的,既没人证又没物证,只要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干的,谁也拿他没办法,这些讲道理讲证据的官老爷就是这样。 他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这县令老爷拿他没辙了,只好又把他放工地上去干苦力的时候,就寻个机会逃跑然后路上随便抢个几票,换个地方继续逍遥,想着想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金三刀睡着以后,就梦到了自己成功逃了出去。逃出去以后,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有钱的老爷,那老爷带着一箱子的黄金,身边还跟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妾。 他恶狠狠的拿刀架在那有钱老爷脖子上,没想到那老爷不仅不害怕,还感恩戴德的把黄金给了他,连小妾都一块儿搭给他了。哭着喊着说他跟自己的爹长得像,要把他带回家里去尽孝。 “啧啧啧…这美梦做的,再过会儿是不是都要当上皇亲国戚了…”温橙在金三刀睡着不久之后就到了,指尖一点就进了他的梦里,刚好看到有钱老爷说要把金三刀接回去尽孝,让他享福。温橙想了一会儿,心里立刻有了一个妙招,她手一挥,金三刀的梦境便开始悄悄变化了。 有钱老爷从镇子上给金三刀雇了一抬轿子,给他美滋滋的抬到了自家门口。只见那宅子富丽堂皇,四处皆是雕梁画栋,随处种着名贵的花草,墙上皆是名家字画。 大堂的架子上,摆满了古董花瓶,珊瑚摆件,金盏银盘,连桌椅都全是名贵的紫檀木制成。那老爷一口一个干爹,给他扶到桌子边上坐好,大手一挥,立刻就有美女排着队的端着各种美食佳肴,山珍海味上来。 金三刀那个高兴啊,在牢里吃了那么久的牢饭,可算是见着油荤了,当即伸手就把离得最近的烧鸡抱起来就啃。可是啃了没几口就觉得口感不对,定睛一看,那哪儿是什么肥嫩的烧鸡,明明是纸糊的假烧鸡,再看那满桌子的菜,都是用纸糊出来的贡品,正中间那卤猪头更是变成了一个装满白米的香炉,上面正插着三根香和两根白蜡烛,这哪是给活人吃的,分明是供给死人的。 金三刀当即吓得身子一抖,凳子一歪差点摔了,好在旁边伸出一双手扶住了他。他抬头一看,冷汗直往下流,扶住他的是之前上菜的一个美女,此时凑近了一看,什么美女,就是个涂着大红脸蛋的纸扎女人。 他用力挣扎着自己站起身来,双腿颤抖得不行,脖子僵硬的往桌旁坐着的有钱老爷看去。却见那有钱老爷的身子变瘦变高,脖子来回转动几下后,咔一声响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挂在了脖子上,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慈祥的样子变得普通,双眼皮耷拉着,左脸颊和下巴中间慢慢的各长出了一颗痣,不是早已经死了的陆丰,还能是谁。 陆丰歪挂在脖子上的头转动着面向金三刀,脸上扯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张开嘴一字一顿的森然说道:“金…三…刀…我…的…供…品…好…吃…吗?” “啊啊啊啊!”金三刀大叫出声,一个激灵猛的坐起身来睁开了眼。他惊魂不定的四处张望了一眼,入眼还是那熟悉的牢房,身下还是那又脏又破的草席,他长吁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大晚上的,喊什么喊?”一个狱卒脸色不善的走过来呵斥道。 “哼,关你卵事!”金三刀做了噩梦,心情正不爽的很,也不管狱卒会不会给他一顿好打,张口就呛道。 “哟呵,你一个死囚还拽得狠啊,断头饭还想不想吃顿好的了?”狱卒一鞭子抽在牢房栅栏上,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他娘的说什么胡话呢?”金三刀闻言脸色一变,当即站起身来,冲到了牢房边上。 “哼,你杀害陆丰的事,人证物证俱齐,杀人偿命,陆大人已经判了你死刑,天亮你就要上断头台了,现在该想想还有什么遗言才是。呸。”狱卒冷笑着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怎么可能?明明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你们怎么证明我杀了陆丰?你们是做的伪证,我不认!开门!他娘的!给我开门!”金三刀奋力摇晃着牢门,嘴里大声的叫喊。 “哎…金兄,别摇了…”不远处的牢房传来一个憔悴的声音。 “李有田,闭上你的嘴!就会勾搭小姨子的孬货。”金三刀用力一踹牢门,对着李有田骂了一句。 “我再怎么孬货,我最多也就得几年牢狱之灾,你杀了人,可是死罪。有功夫闹,不如想想断头饭想吃点啥…”李有田不屑的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金三刀嘴里念叨着,脑子里混沌一片,明明睡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做了一个梦以后,醒来自己就要死了?他暴躁的在牢房里来回走动,手上脚上的铁链被他带动得哗啦声不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呵斥他的狱卒又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摆着好酒好菜,正是那断头饭的配置。狱卒把托盘摆在牢房外,笑嘻嘻的说:“嘿嘿,金三刀,快吃吧,吃完好上路。下辈子别干杀人的事儿了。” “拿走!我不吃!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死,我做的很干净,你们查不到我的…不…钥匙,你们找到了钥匙?!兰娘那个贱货出卖我?!”金三刀大声嚷嚷着,不可置信的问道。 “哦~原来有证物在这个兰娘的手里…”温橙躲在远处的牢房里冷眼旁观,此时听到金三刀的话才自言自语一句。 “哼,你说呢?吃不吃的?不吃我拿走了。”狱卒随即端起托盘,也不管金三刀还没答话,走了几步转手把那吃食放在了李有田的牢门口。 “嘿嘿,多谢大哥。”李有田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抓起盘子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那狱卒走了以后,很快就另来了两个狱卒拿钥匙打开了金三刀所在牢房的门,不顾他反抗的给他戴上了枷锁,动作粗暴的带他出了大牢押上了囚车。去往法场的路上,不断的有老百姓往囚车上扔烂菜叶子,馊馒头,石头之类的东西,一边扔一边还咒骂金三刀罪有应得。 金三刀狼狈的护住头脸,囚车驶到法场,他被带下来,押跪在刑台上的时候彻底绝望了。只听背后陆淮南高喊一声行刑,紧跟着一个牌子落地的声音后,金三刀的脑袋被刽子手强行按在了台子上。一声刀剁骨头的声音过后,金三刀的视线转了几圈后正对上了刽子手带着诡异微笑的脸,刽子手那脸他不久前还见过,正是陆丰。 “哼,既然有了新线索,今天就暂时先玩到这儿吧。”温橙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外,她当然没有真的去看砍头,她只是让金三刀在梦里真实的体验了一番,而金三刀此时则是已经真正的醒了。 金三刀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湿透,他惊惶的看了一眼牢房四周,却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从梦里醒来,缓了好一会儿,又拿手对着大腿狠狠掐了一下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娘的,阴魂不散啊…”他重新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仿佛感觉一闭眼就会看到陆丰的鬼魂站在他边上一样。 温橙回到小院里,陆淮南早已经睡下,贺竹更是晚饭都没起来吃。今天入梦已经消耗了不少,她想了想还是想要尽快的把消息告诉陆淮南,早点把钥匙拿到,好给金三刀定罪,而且这钥匙是陆丰的,说不定跟他藏的东西也有关。温橙来到陆淮南的房间,进入了他的梦里。 这次陆淮南的梦就在他们住的这个小院,他正坐在廊下边喝茶边看猞猁围着橘子树绕圈玩。那猞猁圆滚滚的,看着调皮又可爱,跟温橙自己印象中的形象相差甚远。 “我的天…陆淮南你看猫科动物都自带滤镜的吗?”温橙一脸震惊,摇了摇头,感觉陆淮南已经无药可救。 看院子里一派祥和,她这次便没有叫陆淮南,只是自顾自的去了书房,在桌子上摊开一张信笺,写上:兰娘处有一钥匙,金三刀所留,或可对陆丰案有利,切记小心行事。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猞猁,犹豫了一会儿又写到:小橘子已归山林,安心,勿寻。写完以后拿镇纸压着,随便弄了点声响引起陆淮南的注意,然后就出了梦境回到了橘子树上。 梦中,陆淮南起身回到了书房,见书房空无一人,只是书桌上的一本书掉在了地上。他走上前去捡起掉在地上的书,随手放在了原位,正欲转身又突然愣住了。他转到书桌后面,镇纸下正压着一张信笺,纸上的笔迹他自然认得,纸上的内容更是让他吃惊不已。 钥匙?会是东西所藏之处的钥匙吗?陆淮南有些疑惑的想到,之前贺竹去陆丰家附近调查的时候,据陆丰的房东说,陆丰出门并没有带家门钥匙,还是房东见他好几天没回家,怕丢东西去了一趟他家才发现的,后来房东就帮他把家门锁好了,所以他家里的一切都保存完好,贺竹也才能确认陆丰的家里没有被别人搜索过得痕迹。 出门连家门钥匙都不带的人,贴身带在身上的钥匙那必定是锁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了。贺竹之前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东西难道锁在别处,哎…不愧是兄长手下的暗探。这字迹,是那位温姑娘。 不知道她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又为何要如此帮我?难不成是贺竹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不对…贺竹要是有这种神通广大的朋友,怕是早就跟我炫耀了,真是神秘啊…唉…小橘子这个没良心的,走了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吾心甚悲啊! 第26章 再次搜索 次日一早,经过长时间的休息以后,贺竹已然恢复到了以往精神饱满的状态。陆淮南起来的时候,早饭早就已经做好了,二人吃完饭收拾好离陆淮南去衙门点卯还有些时间,陆淮南当即就跟贺竹说了一下神秘姑娘温橙入梦帮他的事情。 “啥?公子你没事吧?我记得你也不爱看那些奇幻志怪的话本啊…”贺竹脸色奇怪的看着陆淮南。 “我说的是真的…不然我怎么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又怎么能顺利带着你出来?”陆淮南无奈的说道。 “哈?你难道不是靠着书本上学习的知识救我出来的?嗯…公子,我觉得吧,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这好端端的都在梦里杜撰出神秘姑娘来了…李悦宁小姐不是一直对你…嘿嘿嘿”贺竹坏笑着揶揄道。 “唉…你这个笨驴…书本上要是这都能学到,我何苦与你在这醴县蹉跎时光,我照着书本随便画一画写一写,那敬王不就能被我咒死了?还有,那姑娘不是我杜撰的好吧…再则男儿不立业,何以成家?我尚没有那方面的打算…你也别再跟我说李小姐了,我不喜欢她,哼…当初我刚到李府的时候,她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陆淮南哭笑不得,而后又脸色一冷表达出了对贺竹口中那李小姐的不满。 “咳…那好吧,我再也不说她了…但是你说的这个叫…呃,温橙…的姑娘,现实中应该也有这么个人吧,但是最近没见醴县有来什么陌生人啊…难不成她遥隔千里就能知道你我二人身边所发生的事?”贺竹收起玩笑的心思,故作正经的提出问题。 “这…我不知道…,啊,对了,昨晚她又来了,还跟我说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林心兰那里有一把金三刀给的钥匙,跟陆丰有关。你现在也跟我一起去衙门,我带上人咱们一块儿去林心兰那儿搜索一番。”陆淮南精神一振,赶紧拽着贺竹起身。 “公子…你确定吗?”贺竹有些无奈。 “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这可是重要线索,就算找不到也不过是浪费一点时间。赶紧的,快走!”陆淮南当即招呼贺竹出了门赶去衙门。 到了衙门,陆淮南写好搜查令,让张大山带上两个人迅速跟他去了易安坊林心兰的家里。敲开门以后,将搜查令往林心兰面前一亮,身后跟着的两个捕快就快速进了屋去搜查。没过多久,捕快们就从林心兰家里搜到了四把钥匙。 “大人,您看。”捕快把钥匙捧在手心里递到陆淮南面前。 “林心兰,你过来,说说这些钥匙都是干嘛的。”陆淮南招手让在一旁等着的林心兰过来。 “这…”林心兰看到钥匙,脸色一僵,脚步艰难的挪到了陆淮南身边。 “怎么?你不会连自己家的钥匙是干嘛用的都不清楚吧?”陆淮南神色一凛,语气冷冷的问道。 “不…不是…”被陆淮南的语气吓到,林心兰当即摆摆手。 “那就仔细说说吧。”陆淮南示意捕快把钥匙递到林心兰面前。 “这个是家门钥匙,这个是…钱箱的钥匙,这是柜子的钥匙,这个是…这个是…”林心兰一把一把的说道,到最后一把钥匙时就卡了壳。 “怎么?不记得了?还是这钥匙不是你的?”陆淮南看了一眼剩下的钥匙后冷声问道。 “怎么会…当然…当然是我的…”林心兰支支吾吾应道。 “你知道包庇罪怎么判吗?”陆淮南又问。 “包…包庇罪?”林心兰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对,情节严重可能杖责三十,流放到崖州或者宁古塔。”陆淮南整了整官服的袖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大人,这不是我的钥匙,是金三刀,是金三刀让我帮他保管的。他是过年那会儿交给我的,让我开了春交给他,哪晓得没过多久他就冲动惹了事,被下了狱,钥匙就一直放在我这里。”林心兰着急忙慌的辩解。 “他有说这钥匙是干嘛的吗?”陆淮南又问。 “没有。他只说先等风声过后再去看看。”林心兰摇头。 “你之前在县衙说除夕前夜他是亥时正到你家的?”陆淮南再问。 “不是不是,其实我确实不记得他是几时到的。我是…呜…是害怕他…我跟他其实都是峻县的人,他从小跟我住一条街,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门,在黑虎寨当过二当家,据说杀人越货的事都干过。我跟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我三年前嫁到醴县来,前两年我丈夫死了,他突然找到我,说想要跟我好,我一开始不答应,他就哄骗我,每次来醴县的时候,就给我带一些吃的或是首饰什么的。去年我婆婆也仙去了,家里就剩我一个,我娘家那边也不让我回去,说我克死了丈夫一家人,我一时受他蛊惑就…呜呜呜…但是他并不常来,我也怕人家说我闲话,就没有声张…陆丰的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大人…呜呜…我都不知道啊…”林心兰说着说着就期期艾艾的痛哭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是黑虎寨的二当家?”陆淮南没有怜香惜玉,继续冷着脸问道。 “我…呜…我在峻县的通缉令上看见过他…”林心兰抽噎着答道。 “原来如此。不知道我给峻县县令的信到了没有?如此可以把峻县的案子跟醴县的合并在一起。”陆淮南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公子,还真有钥匙啊…”贺竹一直在边上旁观,此时才蹭到陆淮南身边小声说道。 “你觉得这样的线索,也是我自己能做梦梦到的?原本温橙的事我也不想相信…毕竟你平时看了什么奇幻的话本以后,总会有各种奇怪且愚蠢的行为,但是我总不能平白的在梦里梦见不曾想过也不曾见过的东西吧…而且这些东西的确在现实中如梦所述的帮助了我。”陆淮南也侧身对贺竹低语道。 “大人,需要把林心兰抓起来吗?这钥匙?”张大山此时走过来问道。 “念她没有一意孤行的一错到底,这两天就先派两个人看着她,等金三刀认罪伏法以后再放过她吧。这钥匙很有可能是陆丰的,所以我们先要找到这钥匙对应的东西,确定东西确实是陆丰的,才能以此指控金三刀的杀人罪行。不过金三刀可以说是自己捡的…所以我们还要想个办法让他自己露出破绽啊…”陆淮南接过钥匙,仔细看了看以后开始思考。 想了一会儿暂时没什么头绪,便又对张大山吩咐道:“先去陆丰家里再看看吧。” 一行人又辗转去了陆丰家里,陆淮南他们暗地里调查陆丰的事,衙门里还没有人知道,一则因为他刚来的时候并不相信衙门里的这些同僚,二则因为怕被敬王的人察觉从而抢占了先机,所以陆淮南也没有说贺竹已经在陆丰家里搜查过的事。 现在看来敬王的人好像并没有如之前陆淮南所猜测的那样,对周家的事还紧追不舍,而是在醴县另有什么计划一样。衙门里虽然不能确定所有的人都值得信任,但是至少大部分人都没有与敬王的人有牵扯,这一点从京城的来信也可以看出来。 陆淮南走进陆丰的住处,放眼四顾,地方不大,以他们这些人的速度,半个时辰都要不了应该就能排查完毕,他仔细的查看着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同寻常。 之前贺竹已经对陆丰的家进行过全面的排查,但是也不排除他会因为个人的思维盲区而有所遗漏。张大山他们主要就是翻箱倒柜,找那钥匙可能对应的箱子或者抽屉,贺竹则再一次排查地面,墙面之类的地方有没有暗格。 陆淮南选择检查厨房,他看了一下灶坑,时间太久,灶门已经结了蜘蛛网,但是能看出之前是有在使用的,里面还残留着不少的木炭灰,陆淮南用火钳上下左右来回的捅了捅,没碰到什么与灶坑内壁声音不一样的东西。 旁边的水缸里面已经干涸,挪开后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敲打地面也没有异常的声音。米缸已经被老鼠打扫干净,留了不少的老鼠屎,底下同样没有异常。 碗橱就是普通的双门木柜,上中下三层,里面只有寥寥几个碗和盘子,柜子密封还算好,没有落多少灰尘,最下层放着一个坛子,掀开一看还装着小半坛的咸菜。碗柜内外对比不像有暗格的样子,保险起见陆淮南还是用手敲了敲,确实没有。 很快,捕快们就相继回到大门口报告各自的搜查结果,他们倒是没有搜到什么贺竹遗漏的地方,而贺竹这次再次仔细的搜查也没有得到不一样的结果。这把钥匙没有找到对应的锁,那就意味着它起不到它本该给案子带来的作用。众人聚在门口都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但是这突破口却有两层壁垒。 “唉…公子,这下怎么办?掘地三尺吗?”贺竹叹了口气。 陆淮南没答话,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屋内后才问道:“房梁上找过没有?” 众人皆是摇了摇头,贺竹倒是看向他轻微的点了点头,意思是他找过,陆淮南叹息一声,但是他也不能跟其他人说,于是只得吩咐众人再找一下房梁上。 张大山于是又去找来两架梯子,挨个的把每个房间的房梁都检查了一遍。都考虑到房梁上了,自然也就顺带把屋檐下也都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张大山绕着房子的小院子转了一圈后站在院子的井边说道:“大人,这井里好像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嗯?哪里哪里?”贺竹惊讶的走了过去,他倒是也看过这口井,但是见井里有水就没有仔细看过。陆淮南也踱步到井边,弯腰探头往井里看去。 “没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不就是普通的井吗?”贺竹喃喃道。 “贺公子,你站在我这边来看。”张大山往旁边让开位置,让贺竹站到他开始站的地方。 “咦?那里好像有个不明显的凹槽…”贺竹随即叫到,然后他又把位置让给陆淮南看。 “确实。位置刚好处在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的地方。而且这个院子在城里地势较高,就算雨季的时候,水也最多刚好涨到那个凹槽的下方吧。呵,倒是个会藏东西的。贺竹,你下去看看吧,你身手比较好,又会水,掉下去也不会淹死。”陆淮南拍了拍贺竹的肩膀,然后后退两步给他让出位置。 “大人,贺公子这身材真能行吗?这井口不宽,不会施展不开吗?”张大山看了看井口,又看了看贺竹那健壮的身材。 “嘿嘿,放心吧老张,看我给你露两手瞧瞧。”贺竹转头冲张大山嘿嘿一笑,说完就往井里一跳,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张大山心里一惊,赶紧跑到井边探头朝下看,却见贺竹两只手的手指死死扣住井壁的砖块缝隙,双脚也一上一下的分别蹬在井壁砖块的缝隙处,背部死死的抵在井壁上,整个人稳稳的攀在井壁上,湿滑的井壁对他好像没有多大影响似得。 井里的凹槽处正好在他面前,他伸出一只手往凹槽里摸出了一个七八寸见方大的盒子塞进了怀里,然后又用两只手抠住井壁,手臂一缩,脚下用力一蹬就往上窜了一大截,几下就从井口爬了出来,看得张大山是直竖大拇指。 “贺公子真是厉害,张某佩服。” “过奖过奖~”贺竹得意的笑了笑,从怀里把盒子掏出来交给陆淮南。 陆淮南接过盒子仔细打量起来,这个盒子的外表整体封了一层蜡,蜡封上面还残存着一些水珠,应该是在井里放了很长时间凝聚的,大部分都被贺竹蹭在衣服上了。盒子拿在手上有一定的重量,里面必定是放着什么东西的。 陆淮南见蜡封表面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后,就拿手把蜡封敲开,露出了里面一个表面涂了桐油的木头盒子。盒子前面坠着一把精巧的小锁,锁眼用油纸封着,应该是怕做蜡封的时候被蜡油堵住。陆淮南拿出从林玉兰那里找到的钥匙插进锁眼试了试,刚刚好,他手腕轻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后,锁开了。 第27章 贺竹带信上京 陆淮南将锁取下,和钥匙一并交给贺竹拿着,他有些紧张,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一口后,打开了盒子。揭开一层薄薄的油纸后,里面裹着一叠整齐对折的泛黄信纸以及一本被强行折叠的账册。陆淮南只看了几眼就心情激动的盖上了盒子,他看到那信纸上有敬王的私印。 “大人,怎么了?这些信件有什么问题吗?”张大山见陆淮南有些激动的样子,不禁问道。 “张捕头,盒子里面装的东西,我希望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先不要告诉其他的任何人,里面的东西牵扯太大,说出去可能也会给你们带去危险。我要把这里面的东西上交到京城,对外你们可以说盒子里就是些金银,到时候审金三刀的时候,我也会这么跟其他人说。”陆淮南严肃的看着张大山和另外两个捕快。 “是,大人,我们明白。”张大山看陆淮南此刻脸色异常严肃,立刻也郑重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并且示意另外二人也表了态,好在今天带的两个捕头也是他非常信任的手下,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而且他其实也有瞅到信纸上的印章, 虽然没有看得很清楚,但是司马二字还是看到了的,司马可是国姓。寻常百姓很少有姓司马的,陆淮南这么重视,想必此司马必然就是指国姓的那个司马了。 做了这么多年捕头,他此时自然也知道盒子里的东西必然重要了,他心思稍微一转,又明白了为什么陆淮南对陆丰的案子这么重视,想必陆丰的身份也不简单,陆淮南则早就知道陆丰的身份。 “陆大人难道其实是替大理寺的那位李大人来查案的吗?唉…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等小人物能参与的,还是少知道点儿好。”张大山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好。贺竹,你亲自跑一趟京城吧,交给别人我总不放心。”陆淮南拍了拍张大山的肩膀后,转头对贺竹说道。 “嗯,就算大人你不说,我也会自告奋勇的。”贺竹拍了拍胸脯。 “那好,今天的搜查就到这里,这一忙又过了晌午,待会我请大家吃午饭,就去八宝街那家饭馆。”陆淮南此时心情颇有些愉悦。 “哈哈哈哈,多谢大人了。”张大山爽朗的笑着说道。 晚上。 吃完晚饭后,贺竹就开始收拾行囊,陆淮南将从陆丰那里找到的信件和账册用油纸包好,装在一个用火漆密封好的干燥竹制书筒内,书筒上下连接着一根坚固的绳子两端,方便贺竹随身携带。 “收拾得如何了?”陆淮南将书筒递给贺竹。 “公子。嗯…差不多了吧,东西都装里面了?你都看过了吧,确定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吧?”贺竹接过书筒晃了晃。 “嗯,确定,下午我仔细看过内容了。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但是总归是找到了。此去路上山高水远,你一定要加倍小心。”陆淮南郑重的叮嘱道。 “知道了,公子你就放心吧。不过这次上京来回要一个多月,我担心你在这边的安全。还有李汇那边,山里的情况我们都还没有什么眉目,敬王到底让梁家在醴县筹谋什么也还不清楚…”贺竹点头应道之后转头又开始担心起陆淮南的安危来。 “这些都还不急,东西送到以后,想必敬王有再多的筹谋也暂时施展不开了。而且我只是没学过拳脚功夫,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陆淮南赶紧打断贺竹的唠叨。 “啊…有了,温女侠,不对…温仙子,求你保佑我们家公子平安顺遂,百事无忧。”贺竹突然走到门口,神神叨叨的开始合掌向着周围拜起来。 “卧槽,我还没死呢…”站在门口的温橙翻了个白眼,特别想给贺竹一个耳刮子。大晚上的,贺竹突然收拾起东西来,温橙自然好奇他在干什么,故而魂魄一直在贺竹门口盯着,知道陆淮南他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以后,她也是长吁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呢…”陆淮南看到贺竹的举动哭笑不得。 “你不是说那个姑娘入梦帮了你嘛,她既然这么神通广大,那保护你的安全自然不在话下。我这是求她呢…”贺竹煞有介事的说道。 “好了,求人不如求己。她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怎么能奢求别人无条件的一直帮咱们呢。再说让人家一个姑娘保护我一个大男人,说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陆淮南无奈的看着贺竹。 “那有什么,只要她不现身…”贺竹继续说道。 “行,别说了…你小心她让你晚上做噩梦。”陆淮南伸手打断道。 “哼,陆淮南说的对,念你还有要事在身,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让你体验一下噩梦套餐都对不起那些年我买的电影票。”温橙指着贺竹的鼻子恶狠狠的说道,贺竹自然是听不到她的话,但是却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哇呜…不会真这么灵吧…”贺竹抖了抖,眼睛在房间周围小心翼翼的瞟了瞟。 梁府。 梁禀仓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正端着一杯温度适宜,香味四溢的西湖龙井品尝着。天色已经很晚,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年入花甲的他,近些年来越发的觉得力不从心,奈何他膝下只有一女,偌大的家业只能靠梁禀仓自己努力撑着。 原本他对李涉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倒不是希望他继承梁家的产业,而是希望他好好的待自己的女儿。他则带着李汇从商,那么李汇想必也会感念他的扶持,未来李家两兄弟一官一商,那他女儿的未来必定衣食无忧。 可惜梁如芳好像遗传了他的毛病,这么多年都没有给李家生下一儿半女,李涉找妾室的事他便不好置喙什么。结果李涉不争气,居然把官职丢了,李汇也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的善良无害,他越发的觉得心力交瘁,但是他又别无选择。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比梁禀仓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梁禀仓多年的心腹兼梁家的管家严实。 他施了一礼后,神色严肃的对坐在上位的梁禀仓说道:“启禀老爷,这两天我已经派人调查了,我们这边并没有人泄露阵法的秘密,拥有罗盘且常去矿洞的人,要么都安分的各司其职,要么就是还在山上。而且陆县令也没有跟我们的人接触过,李二爷的推断…” “唉…我知道了,他怕是按耐不住,想找些借口安插些自己人进来。罢了…此事就这样吧,随便赶两个人走。这些年我们替那位做事都是小心谨慎,稍有偏差就是九死一生,他既然这么想上位,就让他顶上去吧。我也老了,谨慎这么些年也累了。我让你办的事都办的怎么样了?”梁禀仓叹息一口,略带疲倦的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我跟小姐也通了气。小姐说他愿意跟姑爷和离,等一切准备好了,就可以直接送小姐去您妹妹那儿。只是…”严实说到此处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梁禀仓问。 “只是小姐非要带上姑爷那个妾室,说是她跟那杨兰相见如故,情同姐妹什么的…”严实有些无奈。 “胡闹!哪家的妾室能跟当家主母情同姐妹的?!”梁禀仓怒拍桌子。 “我也这么跟她说了,但是小姐还是执意如此,而且那杨兰还怀着孕,带上岂不累赘。”严实摊开双手,神色纠结。 “明天叫她来见我!”梁禀仓强压下怒火吩咐道,没办法,梁如芳的性子也是他自己宠出来的,只得叫到跟前来好好劝说一番了。 “是。上面要的货,最多还有一旬便能完工了,李二爷说怕县衙盯得紧,咱们要不要提前交货?”严实问道,抬眼看了一眼梁禀仓的神色。 “不用,他既然如此沉不住气,我岂能事事都如他的意,我还没有到不中用的时候呢!况且衙门那边我又不是没有眼线,陆淮南最近重点忙些什么我会真的不清楚吗?而且你以为上面就真的这么放心把什么都交给我们自行安排吗,上面也有眼睛盯着呢。哼…”梁禀仓神色不屑的冷哼道。 “是,老爷英明。”严实点点头,拱手恭维道。 次日一早,贺竹就背上行囊和书筒骑马上京去了,陆淮南则如往常一般去衙门点卯上班。温橙昨夜没有入谁的梦,金三刀既然已经被她吓得露了破绽,那她就暂时没有再去吓唬他的打算,后续的事情交给陆淮南去办就好,也得让陆淮南发挥一下自己的才能吧。 至于李汇那边,既然温橙已经知道山上的阵法是为了掩盖矿洞,那她自然也能猜到李汇他们偷挖矿脉是在干什么了,无非就是私造兵器或者私铸钱币,温橙更偏向于私造兵器,毕竟扶持李汇的梁家跟敬王有勾结。王爷嘛,想搞点兵器造造反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电视上演的多了。而不管他们是在做哪一件事,拿出来都是掉脑袋的事。 要是让陆淮南知道了,他必然又要分心思冒险去查矿洞,且不说他到底能不能分出心思去调查,山上除了阵法还有没有别的危险也还尚不可知。贺竹不在,陆淮南身边没有靠得住的人,李汇他们狗急跳墙,收买杀手刺杀陆淮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总不能真靠她来保护陆淮南吧,她也办不到啊。 所以目前看来,山上的那档子事,最好还是等贺竹回来后从长计议比较好。最好陆淮南能在开始入手调查的时候,找京城那个李大人调些人手来帮忙是最好的了。 短时间内,温橙没有需要操心的事,就把精力专注在修炼和炼化果子的事上了。虽然已经快要到立秋了,但是天气还是热的不行,白天修炼太折磨了,所以温橙就把修炼排到晚上去了。 经过几次试验,温橙也炼化出了几个果子,就是炼化出来的果子有点鸡肋。比如温橙可以操纵果子自由移动,但是移动速度比较慢;果子虽然比一般的果子强韧,不会轻易摔坏,放久了也不会腐烂什么的,但是能被压扁,而且要是被压扁的话就报废了。 所以一个会移动的,只比普通果实强上一点点的果子对于温橙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体积小,炼化所需的灵力消耗也少,随便做两个玩玩可以,但要靠这个出门旅游就有些扯淡了。 普通的炼化方法不行,温橙就尝试着压缩更多的灵力去冲击果子,结果果子遭不住,爆了。陆淮南起来看到一地爆了浆的果子都愣住了,心里又好气又无奈,他认为这铁定是哪家的熊孩子拿他家树上的果子练弹弓玩给弄得,哪里能想到是果子自己想不开爆掉的。 温橙又尝试先给果子炼一颗灵核,这还是她翻阅脑子里过去看的电视产生的灵感。普通炼化出来的果子,不像本体一样可以自己吸收灵力补充消耗,那么她就炼化一颗可以自行运转吸收灵力的灵核,就好比电视上演的妖精都有内丹一样。但是灵核炼化出来以后,果子本身又太弱,灵力没吸收到,自己几下就被灵核吸光了,于是陆淮南隔天又看到不少挂在树上的干瘪果子。 “嗯?难道是天气太热,水分不足,果子被晒干巴了?”陆淮南心里闹不明白,只得每天多给温橙浇了两桶水。 很是折腾了几天,温橙都没有炼化出一个满意的果子来,倒是陆淮南成功让金三刀认了罪。一开始金三刀也是死咬着钥匙跟自己无关,只是路边随意捡来的之类的,陆淮南用了重刑都没能让他开口。 虽然已经收到了峻县的回复,确认了金三刀黑虎寨二当家的身份,峻县的县令还贴心的给他列出了金三刀犯下过的罪状,但是确认的罪状只有抢劫,杀人一项没有明确的证据,他的那些同寨子的同伙也不知所踪,所以陆淮南还是要把陆丰的案子查清楚才行,也算是给陆丰讨回一个公道。 如果京城那边进展顺利,他还想要以陆丰真正的名字陆十二来给他造坟立碑。十年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只为了藏住一份对他自己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的证据,却在一个普通的夜晚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个通缉犯手里,他还不能给陆十二沉冤昭雪,这要是被兄长知道,以后九泉之下他怕是无颜相见。 第28章 巧扮阎王审案 陆淮南苦思冥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有些冒险的办法,而这个办法也得益于温橙那夜入梦给金三刀留下的阴影,让金三刀顺利的破防认罪。 陆淮南效仿包公断鬼案,让衙门里的衙役捕快们把县衙的大堂布置成阴曹地府的样子,还找了一个会戏法杂耍的班子帮忙,陆淮南给每个人设定了各自的角色还写了一些增加信服力的台词之类的,众人各自装扮成鬼差,黑白无常,判官,陆淮南则自然装扮成阎王爷,他还另找了一个人装扮成陆丰的样子。又经过了几次查漏补缺的排练以后,在一个有风无月的夜晚,陆淮南开始了他的计划。 扮成黑白无常的两个衙役卫阳和秦武来到了县衙大牢,他们先用一定量的迷烟让金三刀睡得更沉一点,又给他吸了一些软筋散,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打湿了以后给金三刀的脸,胳膊和大腿的部分地方薄薄的敷了一层,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又用帕子给他轻轻擦掉。然后招呼等在外面的狱卒拿打湿的麦秆和木柴点燃熏了一点儿烟。 “咳咳咳…”结果卫阳不小心吸了一口烟,咳了起来。 “嘘…”秦武赶紧捂住了卫阳的嘴,给卫阳憋的直翻白眼,又等了一会儿,见金三刀只是蹙了蹙眉,二人才放下心来,把道具藏好以后,整了整衣衫,相互看了看妆容,才开始叫金三刀。 “金~三~刀~金~三~刀~…”扮成白无常的卫阳用缓慢而僵硬的语调耐心的喊着金三刀的名字,足喊了十来声,金三刀才慢慢醒过来。 “啊!你们…你们…”金三刀一睁眼就吓了一跳,大喊一声,语气颤抖。 “我~们~带~你~去~见~阎~王~爷~”卫阳还是保持着僵硬的语调说道。 “我…这都是做梦,对,做梦…”金三刀没理会卫阳,想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奈何手脚有些发软,居然使不上力气,掐到腿上只感觉不痛不痒。卫阳和秦武也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冷冷的看着金三刀。 “怎么会…”金三刀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哼,你所处的阳间现在正在被大火吞没,你已身陷火场,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有冤魂告你的鬼状,我们便在此时拘你上幽冥殿问话,你若配合,或可还有一线生机。”秦武所扮的黑无常语调冰寒的说道。 金三刀本还有些疑惑,听了秦武的话,突然觉得脸上,手上和大腿上都有些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手臂和腿上竟然起了水泡,就跟被烫了一样。鼻子里还若隐若无的闻到一股木头燃烧的烟味,顿时就信了大半。 “走~吧~”卫阳又紧跟着说了一句,才和秦武一起架住金三刀出了牢房。 一路上黑灯瞎火的,金三刀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卫阳和秦武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似得架着金三刀快步行走。不一会儿,金三刀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光源,光源来自于一个看起来阴气森森泛着绿光的大堂。大堂门口笼罩着一片朦胧的雾气,里面有不少的人影,隔着雾气看得不太清楚,但是等到走近看清楚以后,金三刀整个人就抖成了筛糠。 只见大堂门口左右分别站着牛头马面,见到他以后,牛头还眨了眨眼(其实是头套里面有机关)。大堂正中间坐着高大威严的阎王爷,阎王爷旁边站着手持勾魂笔的判官,大堂两侧则各站了一排凶神恶煞的鬼差。 黑白无常将金三刀放下以后就退到了堂外,金三刀手脚无力的跪趴在地上,他甚至能感受到丝丝的凉意从身上拂过(其实是因为大堂两侧偷偷的藏有冰桶)。然后就听阎王爷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小人名叫金三刀…”金三刀哆哆嗦嗦的说道。 “金三刀,今有怨魂陆丰,因怨气难消不能入轮回,于幽冥殿状告你无故逞凶将他杀害,吾今日命人将你拘来,你且自行交待,如若有所隐瞒,今日便将你打下地狱,受拔舌油煎之苦。”阎王爷声音威严的说道。 然后就见旁边有一个鬼差手上出现一把大铁钳子,他两只手分别抓着钳把,开开合合耍了两下。又见门口一阵白烟涌来,有两个鬼差抬了一个大火炉上来,火炉上烧着一口大锅,锅里满满的油翻滚着沸腾不已。然后其中一个鬼差将手伸进那油锅搅了搅,抬起头,用与白无常差不多同样僵硬的声音对堂上的阎王爷说:“大人,油温正好。” 金三刀看了看油锅,又看了看那鬼差面无表情的样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往后挪动着退了两步才哆哆嗦嗦的说道:“大…大人…小的…小的没有…” “啪!”金三刀还没有说完,阎王爷就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吓道:“大胆!到了地府,还敢狡辩!来人,带原告上堂!” 金三刀被惊堂木吓得一抖,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又涌进来一阵白烟,金三刀回头一望,想说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眼睛也一下子瞪得老大。门口两个鬼差带着一个人,哦不,鬼进来了。 那鬼穿着打扮和陆丰死的时候一模一样,脖子不自然的歪在一侧,看不清脸。进门以后左边那个鬼差伸手帮他把脖子正了一下,只听咔咔两声,那鬼把脸转了过来,眼皮耷拉,上薄下厚的嘴唇,左脸颊和下巴上各有一颗痣。金三刀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景象不正和他之前做的那个梦一模一样吗? “你…是你…前几天也是你,阴魂不散…跑到我…我梦里…来…不…不要…别过来…”金三刀坐在地上不住的往后退。 “…金三刀…还我命来…”听到金三刀的话,假扮陆丰的衙役一时还有点懵,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说出了自己的台词。 “大人!大人!我刚刚…刚刚…不是…不是想狡辩啊…”金三刀赶紧奋力爬到公案桌子边上,扒着桌子说道。 “哦?那你且说来。”阎王爷一如既往地语气冷漠。 “我…我不是故意想杀他的啊…那天我赌完了钱刚从赌馆出来,在路上碰见了他,他喝的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我本想让他,结果反倒被他撞了。我就推了他一下,结果他反倒骂骂咧咧的,我输了钱本就不爽快,他还如此不知好歹,于是我便想将他拖到暗处收拾一顿,结果圈住他脖子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手上一用劲给他弄死了。我见四处没人,就偷偷把他拖到隐蔽的地方,然后随便找了一家人,翻墙进去偷了把锄头,又从百花楼后巷里找了个麻袋把他套起来,扛到周府废宅的一棵枯树底下埋了。”金三刀说完还看了一眼假陆丰,生怕他靠近。 “可有虚言?”阎王爷冷声问道。 “没有没有…小的哪敢有半句虚言啊…您可以问他…”金三刀害怕的看了一眼陆丰。 “冤魂陆丰,还有何言?”阎王爷视线又转向假陆丰问道。 “金三刀…你为何拿走我的钥匙?”假陆丰阴恻恻的问道。 “我…我拖你尸体的时候,把你鞋弄掉了,钥匙从你鞋里掉了出来,我就随手捡了。我看你把钥匙藏在鞋里,肯定是家里藏了财物,我就想事后再去你家里找找,哪想还没去就因为打人被衙门抓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我吧,前两天你在我梦里还砍了我的头,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金三刀一边说着竟然一边给假陆丰磕起了头。 “肃静!”阎王爷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金三刀赶紧又缩到一边跪好。 大堂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有细微的笔尖落在纸上的唰唰声。又过了一会儿,扮作判官的人搁了笔,把罪状书递到扮作阎王爷的陆淮南面前,陆淮南接过以后仔细的看了一眼,然后让旁边的一个鬼差拿给金三刀看:“你若无异议,就签字画押。” 鬼差又拿了一支笔和一盒朱砂印泥递到金三刀面前,金三刀没敢细看,囫囵的就接过笔签字画押了。鬼差把金三刀签过的罪状书拿回给陆淮南,陆淮南扫了一眼,对众人点了点头。 很快,大堂里的众人就各自卸下了伪装,灯火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金三刀的表情也从原本的惊恐害怕变成了目瞪口呆。卫阳从门外进来径直朝金三刀走去,他身上还穿着白无常的衣服,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瓶药膏,胡乱的给金三刀抹在了起水泡的地方,嘴里嘀咕着:“哼,依我看就不该管这厮身上的毒,浪费!” “我…这是在做梦吗?”金三刀看着手上的水泡,火辣辣的痛感已经不在,只余一丝清凉的感觉。 “金三刀,你的判决想必很快就会下来。峻县县令已与我达成共识,将你在黑虎寨时所犯罪状一并联合上书,死刑必不可免,你就在牢里安心等着处决吧。”陆淮南接过衙役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油彩,冷声对还有些不在状况的金三刀说道。 “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们!你们居然联合起来骗我?姓陆的,你他娘的…我要杀了你…”金三刀愤怒极了,奋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奈何卫阳只给他解了身上起水泡的毒,他的手脚还是没多大力气。旁边正在扒拉身上戏服的卫阳见状赶紧上前一巴掌呼到了他脸上,又招呼还在门外的秦武进来,一起把金三刀又拖回了牢里。 “陆淮南!你不得好死!你诈我,我要翻供!我要翻供!”回了牢房金三刀还在挣扎。 “哼,还翻供呢?大堂里那么多人,大家都听见你供述自己的罪行了,字也签了,指印也盖了,作为证物的钥匙咱们也在林心兰那找到了。况且你在黑虎寨的罪行可是众所周知,都上了通缉令了,不然也不会偷摸跑到咱们这儿来吧,真以为上头的大人那么好糊弄呢?哼!”卫阳冷哼一声,把牢门锁上,和秦武并肩一道离开了大牢。 “你们诈供,我要翻供…”金三刀绝望的瘫倒在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栽的这么荒唐。 前几天那场梦还历历在目,今天看到假陆丰的时候,他还以为真的被他的怨魂缠身才会被拉到地府,结果这一切竟然只是骗局。 不对,这不对…金三刀心里一激灵,他转头来回打量着身边的空气,然后愤怒的吼道:“是你!真的是你对不对?阴魂不散,我这次不会怕你了!你出来啊!你活着的时候我能杀你,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我要是死了,下地狱也要再把你千刀万剐!陆丰!你出来啊!你出来…” “嚯,这家伙疯了吧,呵…”外面听到金三刀怒吼的狱卒嗤笑一声。 县衙大堂里,众人欢笑一片。 “大人,您这计策,当真是妙也!”在旁边记录罪状并且扮演判官的书记陈文才对着陆淮南举起大拇指。 “对啊,没想到咱们的台词都还没完全用上,他就招了。”抬油锅的一个衙役说道。 “嘿嘿,你没瞧见,他见我把手伸进油锅的时候,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另一个搅油锅的衙役更是得意的笑个不停。 “我也没想到,他招的这么快。”陆淮南站在众人中间,含蓄的笑着。 “哼,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金三刀就是造的孽太多,才被咱们这么快就吓得露出了原形。”扮牛头的衙役冷哼一声不屑的道。 “哎哟,你们倒是好,我和秦武押他过来的时候,我一时走错一步,膝盖磕柱子上了,给我疼的,又不能揉,又不能喊,一路冷汗都给我憋出来了。”这时卫阳和秦武也回到了大堂。 “辛苦了。”陆淮南拍了拍卫阳的肩膀。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大人妙计,不然咱们还得跟他耗下去。”卫阳傻笑着摇了摇头。 “你就是自己笨,明明那条路咱们闭着眼都走过好几次了,平时在衙门也几乎天天走,你还能自己磕了…”秦武在旁边鄙夷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在牢里那会儿,差点给我捂死,你故意的吧?”卫阳有些气愤的质问秦武。 “呵呵,我不捂着你,金三刀就被你咳醒了。”秦武冷笑。 “好了好了,都收拾收拾回家吧。已经快子时了,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陆淮南见他二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赶紧打断他俩,吩咐众人收拾回家。 “是。”众人应道,赶紧把大堂收拾好,然后各回各家。 第29章 七夕梦回周府 温橙是从植物八卦网上得知金三刀已经认罪的,她本来想入梦找陆淮南问一下,金三刀有没有说他参与了周府灭门案的事,但是仔细一想又放弃了,陆淮南最近的表现,显然金三刀应该是没有说的,不然应该是会有消息传出来的,毕竟这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悬案。 而且既然金三刀已经认了陆丰案,按这古代的杀人案判决,必然是死刑,那么周府灭门案他说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反而是陆淮南,温橙怕他万一知道了,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比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幕后黑手,手刃近在咫尺的仇人无疑是对一个隐忍了十年的人更大的考验。 温橙虽然没有告诉陆淮南真相,但是却入梦狠狠的惩罚了金三刀几次,让他的神智几近崩溃。现在金三刀每天基本上都不太敢睡着了,成天嘴里都在叨叨着别过来,我不怕你们,不要杀我,我错了之类的言辞,跟一个疯子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金三刀的案子一了结,陆淮南清闲了几天过后,立刻又要开始忙起来了。水渠开凿的工程进行的一直很顺利,倒是没什么需要关注的,但是老百姓们在开始陆陆续续准备秋收了,衙门里也要准备征收田赋的事宜。植物八卦网最近也很活跃,温橙抽空关注了一下,才明白原来植物们也有自己的娱乐生活。 秋天,温橙第一次对这个季节有明确的概念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的那篇课文。天气凉了,树叶黄了,一片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而植物们秋天的第一个娱乐项目,就是比赛立秋之后第一片从树上落下的叶子是谁的,像温橙这种常绿乔木以及仙人掌这种多肉植物自然是不能参加的,身为灌木的月季们也不让参加。 其实开春的时候也有一个类似的比赛,是立春之后谁第一个发芽,但是那会儿温橙还没有加入植物八卦网,自然不清楚植物们自娱自乐的比赛。不过温橙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比赛也不是很感兴趣,秋天来了,意味着果子离完全成熟更进一步了,她得加快炼化的进度,不然这批果子就得浪费了。 仙人掌的果子倒是已经都成熟的差不多了,据它自己所说,每一颗果子都非常甜美多汁,让温橙都忍不住想要尝一下,但是这话说出来怕是要把仙人掌吓得不轻。 而温橙随后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果子。当然不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尝一下自己的果子,呃…可能尝一下也是可以的…而是她突然反应过来这院子里还住着两个大活人,这两个大活人到时候必定会觊觎自己的果子。 温橙之前一直只想着修炼,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果子的生长,现在仔细一看,她树上的每一颗果子都有拳头大小,有部分都已经隐隐开始泛黄,能够想象到时候满树橙黄的时候,那一颗颗果子会有多么的诱人。随便哪个人路过,也会想要伸手摘一个尝尝的吧? 温橙想到这里的时候,动过入梦告诉陆淮南不要摘橘子的想法,但是无论怎么跟他说都很奇怪的吧,还会引起他的怀疑,何况还有贺竹这个中二病,说不定就会猜到橘子树成精了。到时候按贺竹的性子,要么会对温橙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幻想,要么就是威胁温橙帮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哪一种都是温橙并不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她决定控制果子的甜度,只要让果子酸的入不了口,院子里这两个人就不会想要摘她的果子。虽然工程量有点大,但是好在她有灵体,而且她时间很多。 这天,已经开始忙着秋收的老百姓们突然又热闹了起来,温橙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七夕节了。当人的时候,每年的七夕节就是不过的,因为没有对象,现在当树了,自然更加过不了。 不过温橙对古时候的这些节日风俗倒是很感兴趣,在树上四处眺望,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妇女们都在家里摆上香案祭拜,香案上会放上鲜花,糕点水果之类,以及自己做的精美刺绣,挨得近的还会几家联合一起祭拜。 还有聚在一起比赛穿针的,看着这些妇女或者少女们灵巧的穿针引线,简直让温橙叹为观止。从小在自己那个世界的现代社会长大,别说刺绣了,温橙连穿针都穿不利索。而且晚上过节的基本上都是女子,没有情侣什么的。 陆淮南今天回家的时候,倒是让温橙觉得奇怪,因为陆淮南难得的带了酒回来,还摆了桌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平常他和贺竹在家基本上都是不喝酒的,因为嫌酒辣… “今天除了是七夕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吧?而且我看外面过节的也没有情侣,不存在单身狗受刺激的情况吧…”温橙的魂魄绕着陆淮南转了几圈,心里非常的不解。 “唉…”陆淮南突然叹了口气,温橙一看,得,一壶酒没几下就被他喝光了。 “呵呵,也不弄点下酒的菜啊什么的,寡酒能喝出什么味儿来?今天这是突然犯了什么病…”温橙在旁边兀自嘀咕着,结果温橙刚嘀咕完,就见陆淮南倒桌子上了。 “我去…看你自斟自饮挺像那么回事的,结果是个不能喝的啊…你们古代的读书人不是都应该像李白一样会须一饮三百杯的吗?”温橙弯下腰瞅了瞅陆淮南有些泛红的脸。 “唔…看你今天这么反常的样子,让我来看看你今天做什么梦吧…”温橙指尖一点,入了陆淮南的梦。 “嗯?这里是…”温橙有些惊讶,陆淮南梦里的场景依然是在这个宅子,不过梦里的宅子比现在看起来要华丽一些,也更有人气一些。 温橙入梦的地方在自己的树底下,她四处看了一眼,时间是在晚上,循着喧闹的人声,温橙一路来到了前厅。前厅此刻灯火通明,有七八个女子正聚集在此,其中有一个穿着比较贵气的老妇人坐在旁边,另一个同样穿着比较华贵的中年妇女则站在人群中间,好像在指挥着其余人做什么,整个厅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温橙定睛一看,她们一起正在摆弄着的不正是今天看到过的七夕祭拜的香案吗? “呃…按照一般套路来讲,中间那个贵妇就是陆淮南的妈妈吧…天呐…”温橙站在远处还没看清楚那贵妇的模样就被另一个进厅的身影震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只见一个身高大概一米四五左右,体重却至少有两百斤的男孩儿从门外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了那贵妇怀里,好在贵妇身边的人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在看到那男孩儿的瞬间就很有默契的排队站在了贵妇身后,这才没有让贵妇被那一扑撞倒在地。 “这不会就是小时候的陆淮南吧…这也太胖了吧…”温橙伸手艰难的合上了自己的嘴巴,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隐去了自己的身影,往前厅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想听清楚厅堂里的对话。 “阿娘,今天是您的生辰,阿枳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陆淮南,哦不,现在的小胖子叫周枳,周枳把手摊开,给母亲送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一块做工粗糙的玉牌。 “呵呵,谢谢。阿枳真乖,这是你自己做的吗?”贵妇丝毫不嫌弃的接过了玉牌,脸上挂满了开心的笑容。 “嗯~上一次跟兄长写信的时候说到了您的生辰,阿枳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兄长就跟我说,有诚意即可。阿枳觉得,我自己做的最有诚意,以后每年生辰,阿枳都会亲自为您做礼物。”周枳满足的笑了笑,然后认真的跟自己的母亲说道。 “阿枳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旁边坐着的老妇人也站起身拉住周枳微笑的夸奖。 “奶奶~以后您的生辰,阿枳也会亲手准备礼物。”周枳又仰头对老妇人乖巧的说道。 “好好好~不过啊,桌上这些瓜果糕点你还是不能多吃,身体健康最重要~上次大夫都说了,你得减肥,你也不想你哥哥下次回来的时候惩罚你吧?”老妇人欣慰的点点头,笑着摸了摸周枳的头顶,随后又严肃说道。 “哈啊…?就吃一碟不行吗?”周枳撅着嘴讨好的问道。 “不行…”老妇人坚定的摇了摇头。 “阿娘~”周枳又转向贵妇。 “奶奶也是为你好,听话哈…”贵妇也故作严厉。 “唉…好吧,那吃一块总行吧…”周枳垂头丧气的妥协道。 “嗯,一块可以,就这块吧。”贵妇笑着点点头,从桌子上拿了一块方寸大小的糕点放在了周枳的手上。 “这也…唉…行吧行吧…”周枳拿着糕点,愁眉苦脸的出了厅堂。 “嚯,这小子,说这么多好听的,原来是想哄他娘给他吃的…”温橙站在一旁哭笑不得。 周枳出了前厅,门外等着一个比他高一些的瘦猴一样的男孩儿,双手捏着衣角,伸着脖子往里面望。 “哦~这小猴子就是贺竹吧…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温橙又绕着贺竹转了几圈。 “公子…”贺竹见周枳出来,小声的叫道。 “唉…就要到一块儿…不能分给你了…”周枳看了一眼贺竹,叹气道。 “嗯~公子您自己吃就好…”贺竹勉强的笑了笑,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吃零食的。 “诶,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你过来…我们…”周枳贴在贺竹耳边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在袖袋里掏了半天,掏出几个铜板。 “这不好吧…管家跟我说,不让我买外面的东西给你吃…”贺竹有些犹豫,没有接周枳递过来的铜板。 “这不是买来我们一起吃吗?按我的办法,不会有人发现的。再说我之前让你偷香案上的,你也不愿意啊…”周枳有些不高兴的说。 “可是…”贺竹还是犹豫。 “别可是了,待会人家铺子要关门啦。你是新来的,没人认识你,告状也告不到你身上,快去…”周枳把铜板硬塞到贺竹手里,然后推着他往偏门而去。 “嘶…这情节,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温橙看着畏畏缩缩从偏门偷偷溜出去的贺竹,皱紧了眉。 果然,这梦正如温橙所想,正是周府灭门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一直没有问过灭门案发生的具体时间,原来就是七夕这天吗?还正赶上陆淮南母亲的生日,怪不得他这么反常,自己喝闷酒,这已经是压抑十年后的样子了吧,不知道刚开始几年他是怎么熬过去的…”温橙看着院子里面目模糊的黑衣人有些揪心的想到。 可能是因为毕竟没有亲眼目睹黑衣人屠灭全府的景象,梦境到黑衣人出现这一段时有些凌乱。而周枳没有像梧桐说的那样夺门而逃,身边也没有跟着贺竹,而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喂…”温橙现出身形,拍了拍周枳的肩膀。 “谁?”周枳浑身一抖,小心翼翼转过头。 “我带你逃出去吧。”温橙双手叉腰,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可是他们好多人,还拿着刀…家里人全都死了…”周枳颤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没关系,我很厉害的,可以帮你把他们都打跑,相信我。”温橙微笑着伸出手。周枳犹豫了许久,门外黑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他伸手握住了温橙的手。 “哈哈哈,英勇的女侠来拯救…咳咳…王子!”温橙大笑着说出中二的台词,但是王子二字愣是差点说不出口,好在她在心里回想了一下陆淮南现在的样子。 然后她左手牵着周枳推门而出,右手中变化出一把利剑,门外的黑衣人闻声聚集而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齐齐向着二人砍来。温橙哪里会什么武功,只是随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好在她能控制梦境,胡乱挥出的剑招却凌厉如风,如砍瓜切菜般的把黑衣人通通劈倒。 黑衣人被利剑劈中的地方也没有鲜血迸溅,而是散出朦胧的烟尘,死去后便化作星星点点的尘埃。很快二人就逃出了周府,陆淮南原本的梦里,周府外面是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温橙带着周枳逃出来后,硬是把面前的黑暗变成了一条铺满星星的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温橙感觉左手中握着的手慢慢变了,她停下脚步回头一看,陆淮南正怔怔地看着她。 第30章 还需从长计议 “嗯哼…那个…你没事了吧?”温橙松开手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嗯。谢谢你。”陆淮南摇了摇头,温和的笑了笑。 然后两个人就相对站着,许久都没有说话。温橙本来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开头问过那一句以后就完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就在温橙尴尬的就快要把地上的星星抠出来时,陆淮南才又开口:“温姑娘,你怎么今天突然来我梦里了?” “哦…那个…那个我路过,看你睡得不太安稳就进来随便瞧瞧,我不是…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哦…”温橙赶紧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 “唉…让你见笑了。其实我…本名不叫陆淮南。我本名叫周枳,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小胖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醴县十年前的周府灭门案,我就是周家的幸存者。不过,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就是了。”陆淮南苦笑着说。 “哦…咳…我不太清楚什么灭门案。不过,你变化很大啊,真没想到,呵呵呵…”温橙尴尬的笑着。 “你看到贺竹没有?哈哈,他的变化也很大呢…”陆淮南也笑了两声说道。 “嗯。你们两个都吃了不少苦吧…”温橙收住了笑。 “也还好吧,真熬过来也就那样。我呢,就是边锻炼边学习,不让多吃而已。贺竹那小子每天锻炼的时间比我多一半,还要跟师傅对打挨揍。”陆淮南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开始往前走。 “你兄长呢?”温橙也抬脚跟上,问了一句。 “死了。被刺客一路追杀,重伤后跌到悬崖底下去了,下去找只找到一些被野兽撕咬后留下的衣物。”陆淮南平静的说道。 “啊…所以,为什么要针对你们家呢?”这是温橙不太明白的事。 “我哥曾是大理寺少卿。十四年前先帝突然意外驾崩,没有留下传位的诏书,身后的几位皇子为夺皇位争得你死我活,那时还是四皇子的圣上在宰相的强力支持下最终夺得帝位。圣上仁慈,不忍再看兄弟阋墙,留下了五皇子和七皇子的性命,就是现在的敬王和宣王。可是敬王称帝之心不死,还在暗地里勾结当时的大将军宋铮意图谋反,十年前我哥奉命暗中调查,拿到了他们之间勾结的证据,可是他也被敬王发现了。敬王自然不会放过他,收买了刺客追杀,最终害他死不见尸。虽然我哥死了,但是圣上还是在宰相的提醒下找理由把宋铮明升暗降,夺了他的实权,敬王的谋划没了重要的一环自然胎死腹中。但是很快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消息,说我哥死之前还暗藏了部分重要证据,于是我们家就被灭了门。我侥幸活了下来,被我哥的恩师,就是当今的大理寺卿李崇山大人秘密收养,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和贺竹。”陆淮南边走边说,语气依旧平静。 “哦…这些都是李大人告诉你的?”温橙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阴谋论的想道:“该不会出卖你哥哥的人就是这个李大人吧…” “不是,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查到的。李大人他不愿意我再牵扯进来。”陆淮南回道。 “原来如此。”温橙点了点头,心里又在想:“如果一个人想瞒着你什么事,哪有那么容易被你查到,而且对方还是大理寺卿,这相当于是中央警察局的局长吧…啊,温橙,别想了,你的内心怎么如此阴暗…”温橙吐吐舌头,自我吐槽了一句。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路,还是陆淮南打破了僵局:“不知道温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呵呵…我吗?嗯哼…我就是一个…呃…山野村姑,没什么好说的…”温橙支支吾吾的说道,心里暗暗吐槽自己,呸呸呸,我这舌头…怎么能说自己是村姑… “山野村姑吗…”陆淮南无语了,明白温橙是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来历,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两个人又沉默了… “唉…怎么有一种相亲男女话不投机的既视感…我要不还是找个理由先走了吧…”温橙跟在陆淮南身后,心里思索着。 “那个…你没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也醒一醒,收拾一下回屋里睡吧…”温橙停住了脚步,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哦…那个,温姑娘,以后如果我有事找你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你啊?”陆淮南也停下脚步,犹豫的问道。 “啊…”温橙愣了愣,这家伙管我要电话号码呢?“呃…你会折纸吗?”温橙想了想问道。 “应该会的吧,小时候折过。”陆淮南点了点头。 “那你想找我的时候,就随便折一个什么,放在书桌上,我看到了就入梦找你。”温橙说道。 “好。”陆淮南应道。 “那就这样,拜拜~”说完温橙就退出了梦境。 “拜拜…?”陆淮南疑惑道,可惜那道倩影已经消失。 过了一会儿,桌子上趴着的陆淮南就醒了,他脸上还带着些许醉意,抬眼四处张望了一遍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回了房。 七夕过后,百姓们如火如荼的在田野间忙碌着,今年依旧如往年一样,收成还算可以。不过一想到明年会有更好的种子,还会有更方便的水渠,大家的心里都对来年充满了希冀。就连月底上缴田赋的时候都比往年要更加积极主动一些,因为得到了老百姓们的信任与爱戴,陆淮南也是倍感欣慰。 衙门没事的时候,他还会招呼衙役们上田里帮助那些家里比较缺乏劳动力的百姓,百姓们时不时就能看到陆县令挽起袖子在地里收割稻子。秋收忙完,陆淮南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 “啧…做父母官就得这么接地气啊,亲自体验民间疾苦,方能救万民于水火。像那种贪官污吏,就得每人给他们分配十亩地,让他们亲自种一种。皇帝也是,要登基必须种够五年地…”温橙看着陆淮南,心里笑呵呵的想道。 京城李府。 贺竹坐在书房里大口大口的灌着茶水,随便捡了些点心往嘴里塞。独自骑马赶了半个多月的路,饶是他也觉得苦不堪言。他一进城就直奔李府,好在离大理寺放衙的时候也没多久了,他干脆就坐在书房里等着李崇山回来。事关重大,早点交差也好让自家公子早点安下心来。 一个时辰后,才放衙回家的李崇山急匆匆的赶到书房。 “贺竹!”他一进门就急忙喊道。 “大人,好久不见。”贺竹站起身拱手施礼道。 “哎哟,快别多礼了。你们一去醴县这么久也不多给我写几封信。你这次独自回来,这么急着见我是有什么要事吗?是淮南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李崇山扶了一下贺竹,赶紧问道。 “嘿嘿,公子一直都比较忙。我这次回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您请看。”贺竹从身上取下连日以来从未离身的书筒交给了李崇山。 “哦?我看看。”李崇山郑重接过,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刀,把书筒的火漆划开,倒出了里面的东西,贺竹顺势接过了他手里的空书筒和小刀放在了一旁。李崇山走了两步坐在书桌后开始认真翻阅那叠信纸和账册,贺竹帮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就静坐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李崇山面带激动之色的站起身来看向贺竹:“贺竹,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当年大公子留下的那个暗探果然一直躲在醴县,我们到了醴县以后就暗地里调查,可惜他半年前就不幸遭歹人杀害,我们也是辗转调查了很久才找到。”贺竹也站起身答道,然后又简单的说了一下找到东西的过程,当然,他没有透露温橙的事。 “好~好~好呀~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下周樟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你且回房休息一下,我现在去一趟宰相府,跟姜相商议一下。这件事得早点呈报圣上,以免拖久了又生事端。”李崇山当即找了一块锦帕把信和账册裹了贴身放在怀里就要往外走。 “大人,天色晚了,我和你一起去吧。”贺竹立即说道。 “也行,走吧。”李崇山看了一眼窗外,点点头,招呼贺竹跟上。 两个人又急匆匆出了书房往府外走去,一路疾行赶到了宰相府,让相府的门房通报过后,很快相府的管家就出来迎了他们进去。来到相府的书房,姜相已经在里面等候。 姜相名叫姜盛,今年已经五十八,先帝时期他就已经名满天下。朝中有不少人都是他的座下弟子,当今圣上更是奉他为帝师。虽然弟子众多,但是他却从来不结党营私,为人公正廉明,博学多识。身为两朝元老的他,一直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悉心辅佐皇帝,也常常大胆谏言,是当今皇帝最信任的人。 皇帝登基时,他曾经建议过将五皇子即现在的敬王赐死,独留七皇子即可,但是皇帝下不去这个狠心,于是他便一直关注着敬王的动向。敬王也是个厉害角色,如果不是姜盛从中作梗,皇位怕是早就落到了他手里,这么多年来,敬王也一直视姜盛为眼中钉,但是他却从不敢对姜盛下毒手,他要是动手,皇帝必定会拿他是问。 李崇山让贺竹在偏厅等着,独自进了姜盛的书房,两人一直商议到亥时末,才双双从书房出来,姜盛又邀了李崇山二人在府上用过晚饭,而后李崇山才带着贺竹回了李府。 “大人,姜相怎么说啊?”回到府里,贺竹忍不住问道。 “姜相说虽然证据确凿,但是毕竟时间已经太久,敬王最终也没有成事,以圣上的性子估计只会小惩大诫。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东西我已交给姜相保管,必定会万无一失的。而且最近二皇子频繁出入敬王府,我们已经在严密观察,一旦他们有所异动,姜相就会立刻将证据呈上,圣上盛怒之下,必定会重视,咱们也好一举扳倒敬王。放心吧,周家的仇我也记着呢,一定会还周家一个公道的。”李崇山慎重的说道。 “嗯。”贺竹点了点头。 “你们在醴县过得如何啊?”李崇山转而问道。 “公子一直都尽心尽责,爱戴百姓,关注民生,大家都很尊敬他。我们现在住在老宅里,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保存的还挺好的。就是院子大了些,我们两个人打扫不过来。嘿嘿。”贺竹挠了挠头。 “嗯,那就好。”李崇山欣慰的点点头。 “不过…我去探查醴县的哭崖山时,遇到了怪事,有人说山上有阵法,这个咱们都没听过,这次回来,我也正想拜托您帮我们找人问问,不然我怕到时候公子会遇到危险。”贺竹有些犹豫的说道。 “阵法?!”李崇山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嗯。我不小心着了道,进去以后就陷入了幻境,很真实的那种,还是公子涉险救我出来的。”贺竹又说。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应该是修行者才会的,我明天下朝的时候帮你问一下钦天监的监正,问清楚以前别在轻易涉险了。 ”李崇山拍了拍贺竹的肩膀。 “好。” “贺竹!”突然,二人正在行进的花园小路前方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只见前方路上正立着一位娇艳娉婷的女子,远山眉,鹅蛋脸,身段婀娜,气质活泼,正是李府的二小姐,李悦宁。 “呵呵,二小姐。”贺竹有些畏惧的退了两步。 “哼,你回来怎么不先来告诉我?陆淮南呢?”李悦宁往前走了几步,双手叉腰,一副问罪的样子。 “胡闹,淮南是朝廷命官,岂能擅离职守?”李崇山在旁边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 “爹,我不管…谁让他非要去什么醴县,和京城隔了那么远,去了那么久也不给我写信,这次我非要贺竹带我一起去。”李悦宁秀眉蹙起,不悦的说道。 “我说你啊,怎么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好歹跟你姐姐学学好吗?”李崇山扶额。 “哎呀…家里有一个姐姐这样的女儿不就好了吗…”李悦宁拉着父亲的袖子摇着撒娇。 “大人,那我先下去了。”贺竹见状,赶紧开溜,也不管李悦宁在身后的大喊大叫,三步并作两步的逃走了。 第31章 请求奔现遭拒 七月十四,中元节的前一天。温橙收到植物八卦网的情报,李汇带人从山上偷偷运了一大批货物,正打算趁着中元节众人都忌讳晚上出门的时候,半夜偷偷的运下山。 “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温橙有些发愁,贺竹不在,陆淮南刚忙完秋收,大家都正是疲乏的时候。 “嘿,有了。正好也可以试验一下我最近的成果。”温橙心思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等到陆淮南入睡就入梦去找他商量。 今夜陆淮南做了一个还算挺不错的梦。温橙入梦后正站在长着一大片金黄稻穗的田野中,陆淮南背手而立,笑容满面的看着面前即将丰收的田野。 “喂,陆淮南。”温橙喊了一声。 “嗯?温姑娘,今天又有什么事找我?”陆淮南有些惊讶。 “重要的事情。贺竹不是在调查李汇嘛,李汇今天白天上哭崖山了,从山里运了一大批货,现在正停在山背面的一片陡坡上呢。呃…偷偷告诉你吧,我猜啊,运的不是假币就是兵器。”温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什么?!”陆淮南是彻底的震惊了。 “山上阵法掩盖的就是矿洞,私挖矿洞,还能干啥?”温橙撇撇嘴说道。 “温姑娘,这可是大事,万不可乱说,你可有证据?”陆淮南赶紧问道。 “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梁家背后有敬王吗?李汇又跟梁家牵扯在一起,我这是合理的怀疑好吗?虽然证据我没有,不过我有办法查到。而且以你现在的情况,身边也没有什么靠得住的人,贸然去查的话,不仅查不到幕后之人的头上,恐怕还会有危险,毕竟…你懂的…所以你得听我的。”温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你先把你的办法说来听听。”陆淮南沉思片刻后说道。 “嗯。是这样的,咳…我呢,手上有一样点化过的…姑且称之为法宝吧,你找人乔装打扮一下,想办法把这法宝偷偷放到他们运的货物里面,我就能追踪货物的去向。等到货物到了地方,我通过法宝了解到足够的信息以后会告诉你,然后你就可以给那个什么李大人写封信,让他安排人到我说的地方抓现行。呃…那个李大人他应该能办到吧?”温橙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才说道,毕竟所谓法宝不过是一个橘子。 “方便知道是什么样的法宝吗?”没想到陆淮南居然直接问了出来。 “呃…一个橘子…”温橙嗫嚅道。 “啊?”陆淮南懵了。 “啊什么啊…我们修行之人不拘小节,怎么就不能点化一个橘子了?”温橙有些怒了。 “呵呵…是我肤浅了…”陆淮南抿了抿嘴说道。 “你就说行不行吧?”温橙干脆的问道。 “可以。我明早就安排人去。”陆淮南点了点头也干脆的回道。 “哼…”温橙冷哼一声。 “冒昧再问一句,不会就是我家树上的橘子吧?”陆淮南憋着笑问道。 “是又怎么样?还舍不得一个橘子啦?”温橙瞪着陆淮南怒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吃的话,这两天可能还有点酸…”陆淮南赶紧摆手。 “你…”温橙无语了,我自己的橘子酸不酸我能不知道? “算了,我没什么别的事了,走了。”温橙白了一眼陆淮南,转身就要走。 “诶…温姑娘!”陆淮南赶紧叫住她。 “干嘛?”温橙语气不善转头问。 “那个,我们能不能在现实里见一面啊?”陆淮南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哈?”温橙凌乱了,这事怎么听着那么像网恋对象想要奔现啊… “我没有要冒犯的意思,就是…” “不行。”没等陆淮南说完,温橙就果断的回绝了,然后也不再与陆淮南多言,退出了梦境。 “呃…果然不行吗…”陆淮南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语。 “哼,笨蛋陆淮南,我要是能跟你面基,我一开始不就这么做了?我至于每天这么辛苦的修炼吗?虽然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唉…生活不易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落到这个地步啊…啊啊啊…那个撞死我的男鬼,等我有机会回到地府,我一定要上告阎王爷,我要把你裹上面包糠放进油锅炸的死去活来!!!”温橙再一次在心里怒吼,气过以后温橙还是得办正经事。 这几天她炼化果子又有进步,缩小了灵核,强化了果皮,算是勉强能用。而且有灵核的果子离开本体以后,还能与本体有联系,这就是为什么她要让陆淮南把果子混进李汇的货里,至于能离多远,这就是需要试验的部分了。 如果隔得太远会失去联系的话,温橙就只有冒险跟着果子出门一趟了。温橙回到树身上,控制灵体将一个炼化好的果子分离本体,果子落地以后,温橙又用灵力控制果子慢慢滚到台阶下,再一点点的蹦到台阶上,最后停在了书房门口。 “哼,就放这儿了,要是陆淮南敢踩到它,我就让他做一个星期的噩梦!”温橙恶狠狠的念道。 京城。 贺竹回到京城的隔天,就听李崇山说刑部收到了醴县那边上报的陆丰案的相关文书,仔细一打听得知原来金三刀已经认罪,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会复核后上报圣听,等皇上大笔一挥就可以判定金三刀死罪了,而且当下时间正好,等判决书一到应该很快就可以执行了。 李崇山也跟钦天监打听到了阵法的事情,而且恰巧姜盛也听到了,他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跟皇上提了一下,皇上让监正派了一个灵台郎随贺竹回醴县,帮助陆淮南一起调查哭崖山阵法,据说派的灵台郎还是监正的得意弟子。 贺竹有些疑惑,在他印象中,钦天监就是看看天象测测吉凶什么的,怎么突然就懂阵法了,但是他不敢多言,毕竟是皇上给派的,他也只有小心的照看着。 又在京城待了两天后,贺竹便带着一大堆李夫人以及李大小姐给陆淮南准备的冬衣,日常用品什么的踏上了回程。李夫人还想让他带糕点的,还是李崇山在边上提醒她糕点不宜久放,等到了肯定都坏了,才打消这个念头。 至于为什么李崇山一家人会对陆淮南这么好,还得说到他哥哥周樟。周樟当年进京赶考一举中榜以后,发挥出了他的才能,成功分配到了大理寺,并且幸运的拜在李崇山的门下。 李崇山对周樟非常赏识,经常让他去自己家里蹭饭,久而久之,让李大小姐也注意到了这个英俊又有才华的青年。二人慢慢生了情愫,李崇山家里没有儿子,对女儿自是疼爱有加,心爱的女儿和欣赏的学生走在一起,他自然是非常支持的。此后李崇山一家人更是把周樟当作自家人一样,如果周樟没有出事的话,那年的冬天他们两家就要定亲了。 周樟出事以后,李崇山还没来得及伤心自责就听说远在醴县的周家也出事了,当下就命人快马加鞭赶去醴县,好在周枳命大,对此李崇山也是庆幸不已。 后来周枳好了以后,李崇山就将他接到府里,对外说是故人之后,给他改名陆淮南,更是视他为己出。而李大小姐李婉清则是把失去周樟的伤心痛苦都转化成了对陆淮南的疼爱有加,李婉清更是到如今都没有另觅良人。 李府只有二小姐李悦宁一开始看陆淮南不顺眼,毕竟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一下子把全家人的爱都分走了,她心里不高兴也是正常的,而且她还非常嫌弃陆淮南的肥胖。后来陆淮南慢慢瘦了,变好看了,也像哥哥一样展露出了自己的才华,她才对陆淮南改观,并且不知不觉喜欢上了陆淮南。 贺竹驾着马车等在城门口的时候,万万没想到钦天监给派下来的灵台郎居然是个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那少年郎生的倒是唇红齿白,个子不足五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背着行囊冲贺竹甜甜一笑,张口就喊大叔。 “这位大叔,您就是贺竹吧?我是钦天监的灵台郎,名唤姚宿云。”姚宿云抬头仰望贺竹。 “…我今年才二十二…”贺竹委屈的说道。 “啊…才比我大五岁啊,那我叫你贺兄吧。”姚宿云点了点头,忽略了贺竹惊讶的神情,自顾自爬上了马车。 “这家伙居然有十七了吗…”贺竹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已经合上的马车帘子,也一屁股坐上了车,鞭子一扬驾车出了城门。 来时只有贺竹自己,一路快马加鞭的,半个多月便到了,回的时候不仅多了很多东西,还外带一个大活人,速度自然慢了不少。贺竹已经提前给陆淮南去了信,说明回去的时间会比原先预期的晚一半左右。姚宿云倒是个性子活泼的,一路上问这问那,问题也稀奇古怪,着实为难贺竹的知识储备,好在贺竹答不上来的时候,他倒是也不介意,很快又会换话题。 “贺兄,醴县都有什么特产啊?”姚宿云望着窗外正路过的一片芦苇问道,为了方便与贺竹交谈,马车帘子已经被姚宿云挂了起来。 “这个吗…好像是没有什么,不过我家公子打算给醴县开发一个出来。”贺竹仔细想了一下才说道。 “哦?开发什么呀?”姚宿云饶有兴趣的问道。 “茶。公子说哭崖山的环境和水土很适合种茶树。对了,姚大人,你们钦天监真的懂阵法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既然说到了哭崖山,贺竹就顺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不是大家都懂,只是我和监正比较懂而已。再说钦天监就只是个边缘部门,平常也没人关心我们钦天监的人都会些什么,大家都只关心天象啊,国运啊什么的。而且好多东西说出来,大家也不信。我要是告诉你其实监正还会胸口碎大石,你信吗?”姚宿云耸耸肩。 “咳咳咳…这个…呵呵,监正真是多才多艺哈…”贺竹闻言被口水呛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两声。 “看吧,你明显就不信。”姚宿云摊开手。 “…”贺竹嘴角抽动,没说什么,只在心里疯狂吐槽。喂喂喂,据说监正都是八十好几的老头子了,头发都全白了,平时走路都带拐了,你说他会胸口碎大石,说出来狗都不信好吗? “我也会胸口碎大石。”姚宿云又补充一句。 “呵呵呵呵…”贺竹干笑几声。 “我看你体格不错,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哦~”姚宿云居然还扯着这个话题。 “呃…不用了不用了…”贺竹遭不住了,谁要学胸口碎大石啊,学了有什么用吗?难不成能像监正一样活到八十吗?你一个十七岁的人,个头还不到五尺,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胸口碎大石学多了… “切~不学就不学吧。不过我还会很多别的,像是摘叶飞花啦,徒手劈砖啦,隔空取物啦,缩骨术啦…”姚宿云又喋喋不休的列举起他的其他技能来了。 “真的不用。姚大人,我没空,我家公子离不开我,我没时间学的,真的,不好意思哈。”贺竹赶紧打断他,心里开始怀疑这小子真是钦天监的灵台郎吗,不会是哪个杂技班子出来顶了正主的包吧?不会是自己接错人了吧?这都走了好几天了,回去找人还来得及吗?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姚宿云语带惋惜,不过很快他就话头一转,又换了个问题:“那醴县有什么好玩的吗?”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上扯东扯西,倒是不觉得旅途枯燥。 而醴县这边,陆淮南借口要再去勘察哭崖山,冒险带着几个衙役光明正大的找到了李汇停货的地方。其实他主要是自己也想要确认一下李汇运的货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猫腻。他叫人掀开了一个箱子,面上看到的就是些动物皮毛,但是地上的车辙印却明显不是装动物皮毛能压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的偷偷把温橙给的橘子塞到了货箱里,然后和李汇假模假样的攀谈了几句,问他怎么把货停在这里之类的,李汇跟着梁禀仓也做过一些灰色的生意,自然是应答自如,陆淮南见他表现自然,也就顺势没有再追根究底,之后就借口还要勘察离开了。 李汇虽然怀疑陆淮南动机不纯,但是看对方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自露了马脚。待陆淮南离开以后,他就赶紧盘问在场的所有人,反复确认没有人走漏风声以后,才敢确定陆淮南是真的碰巧路过,随手查验一番。心里对陆淮南的戒备更上了一层楼,毕竟自己如此谨慎小心,居然还能碰巧遇到陆淮南,真是不防不行。 第32章 一个橘子的旅行 “很好,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温橙感应到了陆淮南已经将橘子放在货箱里。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货箱里的环境,上面盖着厚厚的动物皮毛,她控制橘子贴着箱子慢慢的往下面挤,果然见箱子下面藏着半箱崭新铮亮的兵器,刀剑都有。 “也不知道这些兵器都要运到哪里去,不管去哪儿,小橘子,给我加油啊~”温橙自我鼓励着。箱子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原来是李汇正在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问话,他以为陆淮南到这儿来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嘿嘿,愚蠢的李汇,你对天网的力量一无所知。”温橙听着外面的问话,心里充满了自豪。 “唉…我这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啊…”李汇解散了人群,叹息着说。 “二爷,我看陆淮南就是碰巧路过,他也没细看不是吗?咱们大爷那么巴结他,他多少也得给您几分薄面吧…你又是第一次交货,有点紧张在所难免。”赵大宝在一旁讨好安慰。 “但愿吧…李涉那个家伙,哼…听说,如芳要跟他和离?”李汇说到李涉,脸上尽是不屑。 “我听底下的丫鬟说,大夫人跟大爷提了一嘴,说是因为那杨氏…”赵大宝靠近李汇小声回道。 “呵,眼见那杨兰肚子越来越大,如芳也沉不住气了吧。这就是宠妾灭妻的后果,离了也好,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求娶如芳。”李汇冷笑着说道。 “大爷要是不同意怎么办?”赵大宝随即提问。 “只要如芳铁了心要和离,梁老爷子有的是办法。再说,咱们也可以旁敲侧击给李涉施压。最近他总拿兄长的架子压我,还以为自己是县令呢。”李汇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喔噢…梁如芳要踹了李涉,带杨兰私奔吗?不过在这个关头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啊,怎么也该等杨兰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再说吧…”温橙听到这里,却是猜中了梁如芳的心思,随即心里又想道:“嚯,之前观察了李府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李汇对梁如芳心思不纯啊。” 李汇又跟赵大宝说了一些李涉的坏话以后,就命令队伍开始出发前进,想着反正已经过了陆淮南那关,提前一点出发,免得陆淮南又来一记回马枪。橘子待在箱子里,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天黑,货运队伍才停下来。温橙透过箱子的缝隙观察了一下外面,发现外面居然是一个靠着淀江修建的小型码头,此时李汇他们正打着火把站在码头上往江面上张望。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昏暗的江面上才看见有点点的火光,从远处缓缓驶来一艘船。 “二爷,来了。”赵大宝看到火光,赶紧招呼李汇。 由于不知道要等多久,李汇他们只是一开始打着火把观望了一下,然后又熄了火光原地休整等待,此时听到赵大宝的喊话,李汇才又招呼人点亮火把。赵大宝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一支火把,亲自为李汇照亮。李汇走到码头边上,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却欣喜不已,终于要跟上面接上头了。 很快船便靠了岸,在火光映照中温橙能够勉强看清那是一艘长约三十多米,宽约十多米的两层双桅楼船。靠岸后,有船工抛下船锚,另有人扛着跳板搭在船与码头之间,下船将锚索栓在码头上。 等船停稳了,才有一人神态倨傲的慢悠悠从船上下来。那人穿着深蓝色的锦缎袍子,上面绣有华丽的暗纹,年纪看起来约摸三十出头,丹凤眼,狭长眉,唇若点朱,面如冠玉,生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女气了一些。 “嘿嘿,想必这位就是顾公子,在下李汇,负责这次的货物交接。”李汇见人下船,赶紧迎了上去,样子表现的谄媚十足。 “哼,怎么突然换人了?梁禀仓有没有把规矩教给你啊?”那位顾公子斜瞥了李汇一眼,语气颇有些不满的问道。 “嗯,梁伯父都跟我交待好了。他年纪太大了,身体欠佳,所以才将这差事交给我。顾公子您尽管放心。”李汇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倒是丝毫不介意那人的轻视。 “信物。”那顾公子又朝前走了两步,看了几眼停在码头附近的货车,才说了两个字,然后向旁边伸出手来。 “好的。”李汇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块好像是玉佩的东西,小跑两步放到了那顾公子手上。 那顾公子将玉佩拿到面前,翻来覆去的仔细观看了一会儿,才又随手一扔抛给了李汇。李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接的有些狼狈,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顾公子却没在意他的难堪,手一挥招呼船上的人下来查验货物。 温橙见此,赶紧又缩了缩橘子,慢慢的挪到箱子底下,躲在两把刀面之下,差点被一把快刀切成两半。 “好险,果皮韧性是有了,可以随意挤压,但我还从来没想过碰到刀剑怎么办…”温橙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 那顾公子优哉悠哉的站在边上,不多时又从船上下来几个丫鬟,分别端着椅子,茶水和点心,到了他身边以后,丫鬟放好椅子,扶着他坐下,然后又奉上茶水点心,好不悠闲自在。李汇忙了一整晚,此时也有些口渴肚饿,但是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只有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站在边上巴巴看着。 待到所有的箱子都查验完毕,确认无误以后,那顾公子便招呼人开始往船上搬箱子。中途李汇也尝试着上去想与那顾公子攀谈几句,但是每次开口得到的都是嗯,啊,哦这种敷衍至极的回应,实在是让人窝火不已。 等到箱子都搬完了以后,顾公子便从袖袋里摸了一块金属牌子扔给李汇,并说道:“十日后,通汇钱庄。”然后便头也不回的上了船,身后的丫鬟收拾好东西也急忙跟上。船工解了绳索,收了跳板,很快船便又开走了。 李汇面色阴沉的看着远去的船只,本想着借这次送货的机会,与上面的人打好关系,哪晓得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碰了一脸的钉子不说,还得了一肚子的火气。可惜他在那顾公子面前却是有火也无处发,更不敢发。 赵大宝见状也不敢上前问话,只是默默的缩在后面。又过了半晌,等到那船完全看不见了,李汇才转过身,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招呼到了赵大宝脸上,然后气冲冲的带着人走了,赵大宝屁都不敢放一个,捂着脸憋屈的跟上。 温橙跟着箱子被搬上船以后,一直待在箱子里没敢动弹,等到周围只剩下水流拍打船身的声音时,她才从箱子里一点点挤出来。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低矮但是还算宽敞的船舱,除了随她一起被搬上来的货以外,还有一些箱子装着能长时间放置的蔬菜水果腌肉,以及很多酒,另外还有两笼活鸡,好在橘子没有嗅觉,不然温橙难以想象自己能在底下坚持多久。 她来到这边以后从来也没离开过小院太远,也没怎么了解过周边的地界,所以上了船她也不知道这船是要开去哪里。要命的是,在船开动后不久,橘子与本体的联系就开始断断续续了,她只能亲身上阵,跟着橘子上了船。 好在魂魄亲自到了以后,可以把橘子藏起来,靠魂魄游荡在外面来观察周围环境。船上除了那个顾公子以外,还另有丫鬟六人,船长以及水手什么的一共二十多个人。 船上各项设施都很齐全,看着倒不像是专门用来载货的货船,反倒更像是游船。特别是那顾公子,除了验货的时候看着稍微上心一点,货上了船以后基本就没管过了。一路上就是吃吃喝喝,和丫鬟们嬉戏打闹,活脱脱一个浪荡公子。 温橙没坐过船,也不知道这船一天能走多远,反正这船连开了四五天也没靠岸。中途也有路过其他城镇的码头,但是温橙不认识地方,只能靠脑子强行记一下有明显特征的地点。 比如路过一座城市,城中建有高塔;路过一处河流有分支,走的右边那条;诸如此类。沿途的风景确实不错,有一种未经人工修饰的原始之美,倒是消除了不少温橙远离本体的紧张之感。 醴县这边。 李汇运货以后再没有什么异动,接连几天的风平浪静,却让陆淮南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温橙追踪的那批货怎么样了,几天以来一点消息也无,于是七月二十这天,他早上上衙门点卯之前折了一只乌篷船放在书桌上,希望晚上能与温橙梦中一见。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温橙魂魄已经跟着橘子走了,用折纸相约自然也失去了作用,晚上他做了什么梦,他也记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清楚,温橙没有入梦。以后接连几天他都有在书桌上留折纸,可惜温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入过梦。 “应该不会是因为我唐突了佳人吧?那…不会是温姑娘出事了吧?”想到此,陆淮南只觉得心中一颤,更加的坐立难安。他实在是觉得自己无能,这么干等着也没有办法,只好让自己比较信任的张大山帮他监视一下李汇的动向。 来了醴县这么久,陆淮南平日里也有注意观察过,衙门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特别是经过上次找到证据的事以后,陆淮南对张大山就比较信任了。 至于衙门里的其他人,王汝这人比较势利,只要有钱就可以收买;刘志这人看似老实能干,但是陆淮南却感觉他有时候有装傻充愣的嫌疑;付国强没什么实干才能,担不了重任;孙文学掌管狱囚,平日里限制比较多;衙役里面多是些随波逐流的普通人,也就捕头张大山平时比较有想法,为人也比较识趣,不会多问不该问的,也不会乱说不能说的。 陆淮南让张大山监视李汇,也不是什么消息都不透露就让他去,而是告诉了他一半的实情,说李汇可能在走私什么官府严查的东西,而且是从山上运下来的。张大山自然也听说过前阵子贺竹在山上遇险的事,当即就重视起来,找了几个他自己也信任的兄弟轮番监视李汇。 而张大山的思维更开阔,结合贺竹的遭遇和老范说的山上神秘的传闻,还以为是李汇与人在山上盗墓,偷运了古物下来卖,陆淮南没有反驳他的观点,只让他自行领会。 七月二十五日,张大山跟踪李汇终于得到了一些线索,赶紧回衙门告诉了陆淮南。 “大人,李汇今日去了通汇钱庄,王力见他摸了一块牌子给那掌柜,掌柜就给了他一箱子银票,不过他没看清那牌子长什么样。”张大山说道。 “看来他们交易是钱货分开来的。你对通汇钱庄有什么了解吗?”陆淮南沉吟片刻后问道。 “嗯…这钱庄是五年前开到这儿来的,听说总号在京城那边。平时感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钱庄,存取借贷的利息跟另一家广汇钱庄也差不多。不过里面掌柜的,包括伙计什么的都不招本地人,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人。”张大山仔细想了想才回道。 “梁家可是他们钱庄的常客?”陆淮南又问。 “诶…这么一说,好像是啊。梁家好像也是从五年前开始慢慢发迹起来的。”张大山说道。 “五年前么?你的意思是梁家可能跟钱庄有什么关系?”陆淮南顺势问道。 “有可能,而且梁家跟李家是亲家。但是梁家是本地的商户啊…不过梁家对外一直说自己家是做皮毛生意的,这皮毛有这么赚钱吗?而且他们家货源是从哪儿来的呢…咱们自己的哭崖山,自家的猎户都不怎么去…”张大山越说越觉得梁家不对劲。 “之前我家里养的那只猞猁就是从李汇手上救下来的,他原本要拿去剥皮的,当时没问李汇怎么得来的,不过看那猞猁的样子,应该确实是野生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他从梁家弄的…前几天他那批货表面上看也是皮毛。唉,还是要仔细调查哭崖山才行,咱们县要开荒种茶就得了解山上有些什么动物,不然贸然侵占了它们的地盘,恐怕会引来动物们的捣乱,到时候不仅开荒会受到影响,人员也有可能受伤…好在昨日我已收到贺竹来信,圣上派了一个灵台郎随贺竹下京,到时候可依靠那位灵台郎帮忙调查哭崖山。梁家和李家是一起的,既然他们都跟钱庄有关,那咱们最近就先重点调查一下这个通汇钱庄。”陆淮南分析一番后,最终决定从通汇钱庄入手。 第33章 陆温梦中商讨 船行十二日后,终于在一处支流处抛锚停船。众人将货物搬下船分装到几条早已等在此处的小舟上,然后乘坐小舟又在支流河道上航行了大半日。行至中途的时候便可见河道在慢慢变窄,最后小舟驶进了一处芦苇丛生的湖泊才停了下来。温橙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此处恰在一个隐秘的山坳内,有一条人工踩踏出来的山道从湖泊边的码头一路延伸而上,不知通往何处。 温橙随着箱子被搬下小舟,那顾公子也早就下了船,被丫鬟们伺候着坐在码头边上喝茶休息。又等了一会儿,从那山道上下来二三十个人,皆是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跟那顾公子招呼一声后就各自搬了货物上山,温橙便也随着那些人一道上了山。等到走到山腰处的时候,温橙便已能看到这山里原来有一片盆地,不算是很大,但是很隐秘,周围群山环绕,四处密林丛生。 “哇…这地方很适合建秘密基地啊…”温橙在周围飘着观察了一圈,果然也看见了盆地里坐落着的营地。 靠近了看,营地门口以及其他几处高地各设置了共六处了望台,周围矗立着高大的木栅栏,中间围了一大块空地,大大小小的帐篷散落在周围,能够看到不少健壮的汉子往来其间。营地里还有固定的物资点,水源,食堂等,俨然是一个小型军事基地。 “嚯…这敬王真是没谁了…撺掇大将军造反的计划没成功,这下转头自己搞起了部队,牛逼啊…看这样子还整得有模有样的,但凡换个剧本,怕是早就当上皇帝开始征战四方了吧…”温橙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又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大概数了下营地里的人数,约摸有接近三千人。 “不过这人数是不是有点少了?这点人拿下皇城都够呛吧…难道他有什么以少打多的妙计?”温橙思考了一下,她对打仗什么的一窍不通,实在是想不清楚。 橘子跟着货物被搬到了一个空置的帐篷里面,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温橙控制橘子从箱子里偷偷挤了出来,躲在了帐篷的阴暗角落里。很快有一个领头模样的壮汉来到了帐篷里,另有两人跟随着一一掀开了箱盖和上面的皮毛。 “嗯~不错,这下子刀剑也差不多齐备了。”那壮汉拿起一把大刀挥舞了两下,满意的点着头。 “兄弟们用木剑训练了那么久,总算是可以用上真家伙了。”旁边另一个个子稍矮些的壮汉接着说道。 “嗯,尽快分发下去,让大家伙适应一下。”壮汉吩咐旁边两人道,然后放下手里的大刀,出了帐篷。 “既然都到地方了,我就再待两天把这地方探查清楚,回去也好多给陆淮南提供些消息。”温橙看着井井有条的营地做了决定。 七月二十八,金三刀的判决书下来了,行刑日期定在八月二十。陆淮南决定公布判决结果,虽然熟识陆丰的人不多,但是对于凶手的结果,大家都还是喜闻乐见的。 缴完田税都聚在一起讨论,醴县往年也并非没有判决杀人犯的事件,只是这次尸体是在发生过灭门案的宅子里找到的,大家都不免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桩悬案。 甚至有百姓提议让陆淮南重查当年的案子,知晓内情的陆淮南只得苦笑,他也想要查,但是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的话,这案子是注定查不下去的,而且真要重查的话,也不会让一个小小的醴县县令查,必定会直接派刑部的人下来查。 不过当下关于金三刀的判决都已经是小事,因为早已经知道结果。陆淮南更担心的是温橙,自从那日折纸没有得到回应以后,往后每天陆淮南都有折,有时候是船,有时候青蛙,小鸟之类的,但是温橙没有一次入梦,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的担心,却也无可奈何。张大山调查通汇钱庄也没有什么大的收获,虽然借着一次存款纠纷查了钱庄的账册和客户名册,但是他们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问题来。 直到七月三十日这天,温橙放弃了营地的橘子重新回归本体,陆淮南才又在梦里见到了温橙。陆淮南此时正梦到温橙给自己的橘子被李汇的人发现了,李汇恶狠狠的拿出橘子正要把它剥开吃掉,陆淮南则焦急的跟在运货的车队后面,可是却怎么也追不上李汇。温橙入梦的时候,陆淮南正在拼命的追赶车队。 “喂,陆淮南,你在干什么呢?”温橙在陆淮南身后大声叫他。 “温橙!”陆淮南听见声音停下脚步,转头看到温橙后,又激动的跑回来。 “你干嘛…”温橙看他跑过来,警觉的后退两步。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都不来找我?我天天给你折纸,你都不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陆淮南双手抓住温橙的肩膀大声质问。 “…”温橙被陆淮南的一连串质问问懵了。 “说话!”陆淮南摇了摇温橙。 “呃…橘子…法宝出了点问题,所以我就亲自去了一趟,今天才回来,没有看到你之前的折纸…”温橙缩了缩脖子,赶紧答道。 “那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知道那种想找一个人却无能为力的感受吗?”陆淮南声色俱厉的说道。 “我…情况紧急啊,没来得及…你这么凶干什么…”温橙被陆淮南的态度吓到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伸手想把他推开。 “那你明天就跟我在现实里见一面,我要知道你本人在哪里,这次出去有没有受伤。”陆淮南松开手,语气坚定的说道。 “喂~喂~喂~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是我在帮你诶?你态度这样是要闹哪样?”温橙生气了,她觉得陆淮南在命令她,这让她非常的不爽。可见有时候一个人单身那么久是有原因的。 “我很担心你…”陆淮南软了语气。 “我这不是好好的?以前我不也是经常隔很久才入梦找你一次,也没见你担心啊。”温橙翻了个白眼。 “以前…以前是我不懂…”陆淮南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懂什么不懂?少废话了,情报还要不要了?”温橙挥手变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随即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盯着陆淮南。那眼神的意思是,你要是再废话,我就走了。 “唉…”陆淮南无奈,只得坐下。 “我告诉你,这次真的大发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见陆淮南坐下,温橙才开始兴致勃勃的说起自己的见闻。 “什么?”陆淮南还处在刚才的情绪中,有点转换不过来。 “嘿嘿,一个秘密军营,里面大概有三千人左右。那家伙,清一色训练有素的壮汉,山上造的武器就是给他们准备的。我探查了一番,他们除了这次运送的刀剑以外,之前还送过许多的弓箭以及部分枪戟。这地方应该是建了有几年了,我看他们训练的很不错。我在领头那个人的营帐里看到了盖着司马凌云印章的信函,准是那个敬王搞得,没跑了。不过我有个问题,这才三千人,能干什么啊?你们这里打起仗来不应该动辄就是百万雄师吗?”温橙绘声绘色的说道,末了还提出自己的疑问。 “有时候情况特殊的话,只需要少数训练有数的人就可以达到目的。而且真打仗的时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出动百万人,那得是两个实力相差无几的大国发生战争,且要举全国兵力才有可能啊…我们现在正是国泰民安的时候,兵力或有所增长,但也不会一下子就能拿出一百万训练有素的军队来。”陆淮南认真的给温橙解释了一下。 “哦…原来如此…”温橙摸了摸下巴,心里默默想到:“那还是咱们现代比较牛逼,特别是我们国家,嘿嘿。那军事力量,想起来就让人安心啊。” “所以,那军营在何处?”陆淮南打断了温橙飘远的思绪问道。 “你让我具体说在哪儿,我也不知道。而且好多地方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从咱们这儿怎么到那儿。那天我跟着李汇走了以后,没多久就到了一个码头,看那样子应该是建在哭崖山背后某处,淀江不是从哭崖山背后绕出来再经过醴县的嘛。然后呢橘子就被带到了船上,没多久橘子跟我的联系就有些断断续续了,所以我就急忙亲自赶了过去,情况紧急,所以就没跟你说。”温橙说到这里摊了摊双手。 “嗯…我知道了…下次…”陆淮南点了点头,还没说完想说的话就被温橙又打断了。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然后船就一直沿着淀江航行,呃…是自西往东的方向,路上我看到过好几个繁华的城市,都比咱们醴县大多了,不过没什么特色,我就没怎么记,只记了第四个遇到的大城里有一座很高的塔;遇到过三次较大的支流,其中第一次没改航线,第二次和第三次都走的右边,再然后还遇到过两次较小的支流,第一次没改航线,第二次就直接换船了,换的那种小船。然后我们坐着小船又行驶了大半天,到了一个芦苇荡后就下船了,军营就在那山里。整个航路大概十二天半,中途没有靠过岸,至于船的速度什么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感觉不是很快吧…”温橙皱眉想了想,毕竟没坐过船,也就坐过汽车,高铁之类的,这船速跟汽车比起来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一般的商船能日行四百里就算比较快了,不过你们载着货,平均日行大概也就二百多里吧…高塔…我记得云州城里就有一座佛塔,高达十五丈,具体位置还需看看地图,但是按你的描述,地图上不一定看得准确。我会把详细路线写信告诉李大人,他可以派大理寺的探子去探查具体位置,然后再根据位置作具体的推断和详细的打算。”陆淮南将手放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后说道。 “对了,鉴于哭崖山上有阵法的事,我觉得那军营附近估计也存在着什么阵法,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我能看出来附近的灵力流动有些奇怪。你最好跟那个李大人说一下,让他注意一点,别地方没找准,人折进去了…”温橙回想了一下,又提醒道。 “好。说到哭崖山,贺竹前几日来信说,他要晚一点才能回来,上面给我们派了一个钦天监的灵台郎与他同行。”陆淮南也说道。 “灵台郎?钦天监我大概知道,就是看风水的嘛,灵台郎又是干嘛的…”温橙疑惑问道。 “呃…灵台郎是钦天监里的下属官员,自然也是看风水的…不过贺竹说那灵台郎是要来帮我们查哭崖山阵法的。钦天监的人吧,我个人之前一直觉得他们神神叨叨的,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是我见识浅薄,对他们存了偏见…毕竟…咳…”陆淮南咳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 “神秘部门啊…”温橙念叨了一句,心里猜测着这是不是就是一群人类修士组成的官方部门,要真是这样,她还得小心点才行啊。 她看过的不少古装电视剧里,也有这种部门,比方缉妖司什么的,那都是见妖就杀的,而且都是直接让妖怪形神俱灭的那种。她可不想魂飞魄散,她还没找那个害死她的鬼报仇呢… “那个什么灵台郎来了以后,我可能就暂时不会和你联络了,反正要是真有高人能帮你们破解阵法的话,我也就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温橙思忖了片刻后跟陆淮南说道。 “啊…”陆淮南沉默了,道理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心里不想和温橙断了联系。 “兴许那个灵台郎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那到时候还是需要你帮忙…”陆淮南半晌憋出一句。 “他就算不厉害,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啊,阵法什么的我是一窍不通啊。他还能现场帮你们点什么,我…”温橙切断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你很厉害啊,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陆丰手里的证据…”陆淮南反驳道。 “呃…”温橙语塞,心里默念:“那是天网的功劳。你这么依赖我的帮助可不行啊,陆淮南。在帮你和我的小命之间选择,那当然是我的小命更重要了,说来这次冒险跟船已经是有些欠考虑了…” “你要是有什么顾虑的话,那我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就不主动联系你好了吧?”陆淮南退而求其次。 “到时候再说吧…”温橙敷衍的回道。 第34章 特立独行姚宿云 陆淮南最终也没拗过温橙,既没有达成奔现的目的,也没得到温橙不断联系的承诺,整个人患得患失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温橙离开梦境以后,后续又做的几个梦里。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好像自从上次七夕过后,温橙对他而言,就多了一些不同的意义。明明他连温橙的真人都没有见过,不知道她现实是不是也和梦里长得一样,不知道她家住何处,年芳几何…她就是个迷,吸引着他想要去探索,去了解,即便每次都无功而返。 第二天醒来以后,陆淮南揉了揉太阳穴,以缓解整夜被梦境缠绕的不适感。洗漱过后,他写了一封家书,将温橙所述的路线详细的通过特殊的方式写进给李崇山的信里。他上次给李崇山写信也是这种方式,以防有人中途截留他们的书信。然后去衙门点了卯,才托衙役帮他将信送到驿站。 下午刚有一丝空闲的时候,衙门里来了两个让陆淮南颇感意外的人,正是梁如芳和李涉,他们是来衙门和离的。 “呵呵,拜见陆大人…”李涉尴尬的对陆淮南作了个揖,旁边的梁如芳款款的对着陆淮南施礼。 “呵呵,李兄免礼。不知今日二位到衙门来是有什么事?呃…是想看望李有田吗?”陆淮南问道。 说到李有田,那日潘梅状告他与自己的妹妹潘菊通奸以后,陆淮南就让张大山派了人去调查潘菊的情况,但是拿到证据和证词以后,陆淮南一直没有什么空处理他们的案子,直到贺竹离开醴县上京以后,陆淮南才抽空传唤了潘梅、潘菊和李有田到公堂审问对峙。得出李有田与潘菊通奸的事情确凿无误以后,当即就将潘菊羁押,隔日判了李有田和潘菊二人各自两年的牢狱之罚。 潘菊的丈夫回来以后,就以七出之罪将潘菊休弃,到衙门做了登记。但是事后听说潘梅对此很是后悔,因为李有田的父母也到衙门找李有田签了休妻书,以潘梅无子为由。而她回了娘家以后,父母也因为她状告自己的妹妹而不待见她,导致她现在的处境异常艰难。 温橙听了植物们的讨论以后,对潘梅的婆家和娘家都非常的嗤之以鼻,明明潘梅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替自己讨回了应有的公道,却因此反而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只能说这古代的社会对女人真的太不公平了,放在现代,潘梅的行为是会受到大家赞扬的,而李有田和潘菊才该是受千夫所指的人。 说回当下,李涉对陆淮南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愤的看了一眼梁如芳,然后才说道:“启禀大人,我们…是来和离的。”随后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封放妻书,呈交给了陆淮南。 “哦…二位可商量好了?”陆淮南分别看了李涉和梁如芳一眼。 “是,大人。”李涉和梁如芳齐声点头应道。 “那好,我会让人给你们登记,尽快给李夫…呃,梁小姐办理转籍的事宜。”陆淮南将放妻书收好,对李涉和梁如芳说道。 “多谢大人。”梁如芳又给陆淮南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出了衙门,李涉随即追了出去。 “这二人怎么突然之间要和离了…”陆淮南看着远去的二人,有些疑惑的念叨。 几日后,贺竹终于带着姚宿云回到了醴县,二人到衙门打了一转后,陆淮南本打算将姚宿云安排在县衙的内衙居住,但姚宿云听说陆淮南和贺竹都住在陆府,且府里还有空房以后就强烈要求也住到陆府去,说是方便大家沟通交流,陆淮南只好让贺竹把姚宿云领回了家里。 姚宿云选了陆淮南对面的院子住下,贺竹帮他收拾好了东西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姚宿云跟着贺竹一起过来参观。他一见到院子里的橘子树后就两眼放光,绕着橘子树来回转了好几圈,给温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虽然她不刻意操控灵体的时候本来也不会动。而且她一眼就看出这人不是普通人,乃是一个人类修士。 “贺竹,这橘子树不一般啊。”经过路上近一个月的相处,姚宿云对贺竹的称呼已然从贺兄变成了贺竹。 “呵呵,姚大人,那橘子可还没熟。”贺竹却还保持着自己对姚宿云的称呼。 “呸呸呸…好酸…”贺竹还没说完的时候,姚宿云就已经从树上摘了一个橘子,剥了放嘴里吃起来,就吃了一瓣,差点把牙酸掉,赶紧吐了,跑进贺竹房里找水喝。 “你可真是…”贺竹无言以对,到厨房里给他倒了一杯水漱口。 “这橘子…真是我生平吃过最酸的了…”姚宿云漱完口,苦着脸说道。 “呵呵…”温橙见状在心里冷笑两声。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都告诉你还没熟了,怎么也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吃吧…”贺竹哭笑不得,又转身去将他用过的杯子放回厨房。 “嘿嘿嘿嘿…喂,给我整个甜的呗…”姚宿云不死心,走到橘子树下对着温橙小声说道。 “给你整个屁…”温橙翻了个白眼,从树上落了一个橘子下来,刚好砸在姚宿云头上。 “哎哟喂…你这树,忒不讲理了,我不过吃你一个橘子,你居然打我…而且你怎么言语如此粗鄙…”姚宿云捂着头对着温橙小声的碎碎念。 “你这话让我想起一句台词:你不过失去一条腿,紫菱失去的可是她的爱情啊…不对,你能听见我说话?”温橙正在吐槽,突然反应过来。 “能啊。”姚宿云理所当然的回道。 “诶…?”温橙震惊了。 “紫菱是谁啊?爱情又是什么东西?比别人的腿还金贵?”姚宿云问道。 “啧…小孩子家的,这种问题对你来说还太早了。看来我的见识还是太少太少了,你修炼到什么境界了啊?不会随便来个修士都能听见我说话吧…”温橙忽略了姚宿云一连串的问题,反问道。 “嘿,我不是小孩子了好吧,我都十七了。我已经辟府了,很快就要踏入润脉了哦。按理说一般情况下,修士到了凝丹就能听到你们精怪说话,不过基本上是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的,语言不通嘛,不过你说的是人话,所以我听懂了。”姚宿云对温橙表达过不满后又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你才是精怪,你全家都是精怪!哼,在我眼里,没满十八的通通都是小屁孩,而且你这身高,你好意思跟人说你已经十七了吗?辟府是什么?凝丹又是什么?”温橙吐槽完后才问道。 “我这身高怎么了?我还会长的!而且男子明明十六岁就成年了,我姑姑的朋友家的哥哥的表弟的长子的儿子都两岁了,我这年龄很大了好吧。你身为一棵橘子树,居然诞生了灵智,这不是精怪是什么?辟府和凝丹都是人类修行达到一定阶段的称呼。具体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连一个橘子都舍不得给我吃!”姚宿云气愤的道。 “那个…姚大人?”贺竹回来见姚宿云对着橘子树发火,还一直碎碎念个不停,又开始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病,有些不确定的喊道。 “哈哈哈…贺竹肯定觉得你脑子有病…”温橙大笑不已。 “哼…”姚宿云没搭理贺竹,伸脚踹了温橙的树身一下。 “诶,你个小屁孩…”温橙不甘示弱,又从树上掉了一个橘子砸姚宿云。 “你!”姚宿云火了,正要再踢温橙一脚,却被赶来的贺竹拉住了。 “姚大人,咱不至于哈…你看这树这么不结实,你踹一脚就掉一个橘子,多可怜啊…让它好好长吧,再等等就能吃了,别着急哈…”贺竹一边把姚宿云往旁边带,一边安抚道。 “哈哈哈哈哈…”温橙简直要笑疯了。 “好…!”姚宿云咬牙切齿的说道。 晚上贺竹悄悄把姚宿云路上和下午在院里的表现跟陆淮南说了一下,往后的好几天,陆淮南都没跟姚宿云提阵法的事,并且和贺竹轮番监视着姚宿云的举动,倒不是真怕他去做什么毁坏橘子树的事,而是怕他脑子真有什么毛病,到时候不仅破解不了阵法,还整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一直到了中秋节这天早上,姚宿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喂,我说你们两个,别在用这种看癫病病人的眼神看我了好吗?” “有吗?没有吧…是不是,贺竹?”陆淮南装傻充愣,还给贺竹使眼神。 “对,没有。我们平常的看待每一个人…”贺竹挤出一个笑脸来说道。 “唉…我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呃…比较特立独行的举动罢了…”姚宿云无奈到只能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来解释自己那天对橘子树做出的举动。 “哦~我明白了…”贺竹点点头应道,给了陆淮南一个眼神,陆淮南也明白过来,心里想姚宿云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虽然他自己说是特立独行,但在陆淮南看来倒是像小孩子想引起大人注意故而才表现出异常的举止。 “唉…”看到他们二人的眼神交流,姚宿云也不想再辩驳下去了,转而扯开话题道:“陆兄,咱们什么时候去看那阵法啊?” “呃…贤弟,既然你都问了,咱们就明天去吧…”陆淮南见姚宿云自己提了,也不好再拖延下去,他本来也想早点带姚宿云去看,都是贺竹对姚宿云的描述,让他产生了一种姚宿云不靠谱的想法。 “行,那你们忙去吧。我自己在家里看看书什么的,最近城里也逛的差不多了。”姚宿云立马应道。 “嗯…贤弟,那橘子…”陆淮南有些迟疑的开口。 “我都说了…放心吧,不会对它怎么样的…”姚宿云无力回道。 “哈哈哈…”陆淮南尴尬的笑笑,终于和贺竹一起去了衙门,他们也确实需要就最近各自得到的一些线索做一次深度的探讨了。 见到陆淮南和贺竹走了,温橙的魂魄当即从树上跳下来飘到了姚宿云的身边。这几天里,温橙还发现姚宿云居然能看到魂魄状态下的她。姚宿云也很惊讶,不过碍于陆淮南和贺竹两人,他们没有再做什么交流。 “喂,姓姚的,你又是为什么能看见我啊?也是因为那什么辟府吗?”温橙先行开口问道。 “嘿,我叫姚宿云,什么姓姚的…我也奇怪啊,按你的树龄来看,应该没可能这么早就做到灵魂出窍啊,而且,为什么你的魂魄是人形啊?”姚宿云也感到不解。 “呵,我就是这么厉害。我本来就是人,魂魄是人形有什么问题吗?”温橙翻了个白眼。 “你是人,那为什么…呃…寄身在橘子树上?而且,看你的状态,和这橘子树根本就已经融为一体了吧…”姚宿云更疑惑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得到地府去问。”温橙摊开手说道。 “……你什么意思?就因为一个橘子想弄死我?”姚宿云惊道。 “什么玩意儿?我弄死你干嘛…我还怕你对我欲行不轨呢…哎,你不懂就算了,给我说说你那什么凝丹,辟府吧…”温橙皱了皱眉,随即换了话题。 “我干嘛要告诉你…”姚宿云撇撇嘴。 “嘿嘿…我跟你讲,我可是能入梦的,你不想一整晚做噩梦的话,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温橙邪笑两声,威胁道。 “哼,大不了我不睡了…反正我靠打坐也能熬到回京。”姚宿云不理会温橙的威胁。 “是吗?悄悄地告诉你哦…你不好好睡觉的话,是长不高的哦~”温橙眯起眼笑呵呵的说。 “真的假的?”姚宿云有些不信。 “你看贺竹,他每天都睡得跟猪一样香哦~”温橙继续忽悠他。 “那…你总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我,就让我帮你解惑吧…”姚宿云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橘子树。 “啧,你不是嫌酸嘛?”温橙不满的道。 “你肯定能给我一个甜的吧?”姚宿云笑眯眯的看着温橙。 “行,就一个。吃了以后,就得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温橙看着姚宿云,见他点头,才让姚宿云自己过去从树上摘了一个橘子下来。橘子一到姚宿云手上,他就立刻把橘子剥了皮,分了两瓣扔到嘴里。 “嗯~好甜~行吧,唔…那我就跟你说说我们人类修行的事情吧…”姚宿云吃着橘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第35章 关于人类修炼 “修行呢,本质就是生灵万物追求长生得道。如此玄妙之事,当然不可能一蹴而就,其中所历的艰难险阻,我们将之总结归纳分为两个主要部分,其一炼体,其二炼魂。炼体又分为五个阶段,开窍,凝丹,辟府,润脉,轻身;炼魂则分为七个阶段,离魂,入梦,通鬼,聚气,运物,生灵,登仙。”姚宿云慢悠悠吃完整个橘子,才回答了温橙的问题。 “呃…所以,修炼至每个阶段都有什么效果啊?”温橙听完姚宿云的讲述,感觉头都大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你不是说你自己都能入梦了吗,怎么还问这种常识性问题?”姚宿云狐疑的看了一眼温橙。 “啊…毕竟咱们修行体系不同嘛…呵呵…”温橙尴尬的打着哈哈。 “是吗…?好吧…先说说炼体吧。开窍则能引灵力入体,就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到的奇妙景象。凝丹则是聚灵力成丹,能将灵力储备在体内,用来修炼一些基础的术法。辟府则是为灵力在体内开辟地盘,进而打下炼化灵力入体的基础,这时人则能更加的耳聪目明,身强体健。润脉则是用灵力炼化自身经脉,此时人能更加自如的运用灵力,也就能修炼一些更加高级的术法。轻身则是身体几乎与灵力同化,运用灵力时能达到如臂指使的地步,身体较常人强壮数倍,能轻易做到常人所不能及之事,更能借助一些炼化过的外物飞行或者御敌之类的,重要的是能延年益寿,活个两三百年不成问题。”姚宿云一口气说完,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 “那炼魂呢?”温橙接着问道。 “你等我歇一会儿啊…咳…炼魂,第一阶离魂,就是能魂魄出窍。第二阶,入梦,就是能进入旁人的梦境,窥探别人的隐私。第三阶,通鬼,就是能沟通阴阳,能见鬼的意思。第四阶,聚气,就是你可以让普通人看见你的魂魄,与常人沟通交流。第五阶,运物,就是能以魂魄的形态运用实物了。第六阶,生灵,这个比较厉害,据说能沟通生灵万物,且自身就能产灵力了。第七阶,登仙,顾名思义咯,就是成仙了呗。”姚宿云说完,又喝起茶来。 “嘶…怎么炼魂的这些阶段,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感觉特别的…嗯…平平无奇?”温橙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姚宿云。 “事实就是如此啊…炼体阶段大成以后,对灵力的运用本来就已经很厉害了,炼魂只不过是多一些锦上添花的添头,据说修行只有到炼魂第六阶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进入另一个不同的境界,但是常人修至炼体圆满就已经要耗费很多时间了,纵使也有不少人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仙道,但又有多少人在这漫长的修炼过程中能够坚持初心的?如果为此太过于执着,反而于修行无益。另外大道孕育万物,修行者更应以敬畏之心对待万物,如果有人为一己之私罔顾生灵,造下诸多因果孽缘,纵使登仙也会被大道所不容。”姚宿云双手一摊,接着以一副高人姿态讲了一大段道理。 “你年纪轻轻居然还懂这些大道理啊…”温橙有些惊讶。 “嘿嘿,不是我懂,是我师父懂,这些都是他讲的。”姚宿云抓了抓后脑勺。 “…你师父又是谁啊?”温橙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姚宿云,然后问道。 “钦天监的监正呗。他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是道理懂得不少。”姚宿云答道,话语虽然说的有些不敬师长,但是态度还是显得挺尊敬的。 “哦…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些术法啊?那种不用手就能施展的,或者干脆动动念头就能用出来的?”温橙换了一副讨好的口气。 “嗯?你一个树精,干嘛要学我们人类的术法?”姚宿云不解的看着温橙。 “什么树精,我不是说了我是人吗?”温橙气道。 “那…好处?”姚宿云也不与她多争辩,直接切入重点。 “想要橘子是不可能的了…仙人掌果子你要不要?”温橙灵光一闪问道。 “仙人掌?那能吃吗?”姚宿云不可思议的看着温橙。 “当然能吃了,而且营养比橘子可丰富多了。”温橙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能结出仙人掌果子来?”姚宿云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温橙。 “当然不能啊。是后院那棵仙人掌,现在果子正处于成熟期,不吃也是浪费,我跟它讲一讲,就都便宜你咯。”温橙一副你捡了大便宜的表情。 “嗯…我能先尝尝不?”姚宿云又问。 “行啊,自己去摘呗。”温橙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好嘞。”姚宿云立马跳起来就往后院赶去,温橙也跟了上去。 到了后院,温橙先上前去与仙人掌交涉了一番,仙人掌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希望姚宿云不要伤到它的身体,温橙拍胸脯保证,要是姚宿云敢伤害它一根刺,就让他做三天噩梦。然后便转身示意姚宿云自己去摘,并且告诉他不能弄断仙人掌的肉质叶片什么的。姚宿云小心翼翼的摘了一个,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去厨房找了一把小刀把长有小刺的外皮削干净后才尝了一口。 “嗯…甜中带了一点酸,还挺不错的嘛,就是有点小…”姚宿云边吃边点头赞道。 “对吧,可以教我了吧?”温橙满眼期待的看着姚宿云。 “嗯,那我就教你几种我擅长的,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的了。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写下来。”姚宿云说着几口吃掉了果子,随便洗了洗手上的果汁就回了自己房间,开始给温橙写术法口诀,温橙一脸兴奋的跟上他,站在旁边激动不已的等着。可是刚看了术法名字,温橙就愣住了。 “胸口碎大石?”温橙声音都变调了。 “有什么问题吗?哦…我师父说这个叫…叫什么…裂石术还是碎石术来着,我记不太清楚,就干脆叫胸口碎大石咯。”姚宿云解释了一下。 “你脑子绝对是有点什么毛病吧…三个字还不如五个字好记吗?”温橙嘴角抽动,一言难尽的看着姚宿云。 “主要是杂七杂八的太多了,感觉这个功那个术的容易记混,还不如我自己的叫法简单易背。”姚宿云边说边奋笔疾书。温橙无言以对,感觉自己的期待值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像学了姚宿云的术法反而降低了修行的档次一样。忙活了好一会儿,姚宿云终于写完了,将纸张一一摊开给温橙看。 “胸口碎大石…隔空取物…轻功水上漂…金钟罩…呵呵…”温橙念着那些术法的名字额角抽搐。 “嘿嘿,很形象对不对?”姚宿云颇有些自豪的问道。 “太形象了…”温橙心里暗叹一声,都是自己上赶着要学的,跪着也要学会啊…不过温橙仔细看过以后,倒是觉得姚宿云教给她的这几个术法挺实用的,确实如她要求的那样,不用手只需要调动灵力就能施展出来,而且所有术法本质上都是对灵力的一种更加精准的操控。比如胸口碎大石…就是压缩一颗灵力球释放出去击中目标后爆开,金钟罩则是操控灵力在体表形成一层保护膜。 “不过,我总觉得缺点什么…”温橙看完这些术法,大致已经明白其中原理。 “嗯?缺啥?”姚宿云还以为自己写漏了了什么,又去看桌上的纸张。 “缺五行啊…”温橙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间反应过来。 “此话怎讲?”姚宿云有些不明所以。 “你看,所有的术法都是对灵力的操控。胸口碎大石是压缩灵力爆炸,但是如果灵力自带火属性,那岂不是事半功倍?再看金钟罩,是操控灵力形成保护膜,那如果灵力自带金属性,那所需的灵力是不是就少了?”温橙如此这般的解说道。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这个能办到啊,不过需要借助五行石,但你不是不想动手嘛,五行石得拿在手上或者随身携带啊。”姚宿云明白过来,但随后又说出了一个温橙没听过的名词。 “五行石是啥?”温橙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小小的疑惑。 “是一种灵脉附近特产的矿石,可以改变灵力的属性,数量非常稀少。我们整个钦天监都没几块,主要是那东西对普通人来讲就是个没用的石头,产量又少,没人愿意特意去开采。”姚宿云解释道。 “好吧…修行路上又多了一个坑…”温橙一下子泄了气,这是处处都在逼她修炼人身啊… “姚宿云,人类里面资质特别一般的那种修士,要炼体大成的话需要修行几年啊?”温橙又问道。 “唔,像我师父那种,修了七十年吧…不过我这种天纵英才,最多三十年就能大成啦。”姚宿云得意的回道。 “三十年…少了十倍不止啊…真要是七十年能成我也就修了,但是要三百多年啊…”温橙哭丧着脸念叨着。 “什么三百年?”姚宿云又被温橙说糊涂了。 “我说我自己呢…”温橙摆摆手,不想再说话了。 “不会是你已经三百多岁了吧…还说自己不是精怪…”姚宿云惊讶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温橙没再搭理姚宿云,魂魄飘然回了树身。 “哎…后院那个仙人掌,可以随便摘了吧?”姚宿云赶紧大声问道,温橙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看着办。于是姚宿云去厨房找了个竹筐,又到杂物间找了把梯子兴冲冲的去后院摘果子去了。 衙门书房。 陆淮南忙完了每天的例行公事,便和贺竹讨论了一下目前的状况。陆淮南对于姜盛的观点还是持赞同意见的,当今圣上足可以称之为明君,但就是一直在处理敬王的事情上表现得含含糊糊,不然以敬王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姜盛对此也是多次劝谏,但皇帝就是一副你说你的,我听着,但就是不改的态度。要想一举扳倒敬王,那必须要拿出一件足可以令皇帝震怒不已的事情,然后再辅以十年前的罪证,煽动满朝文武对皇帝施压,方可以成事。 而目前,因为温橙的帮助,他们已经提前抓到了这件事情的尾巴。只要让李崇山查到秘密军营的地点,那么私挖矿洞,私铸兵器,私囤亲兵,不论哪一件拿出来就能够让敬王死个十次八次的了。 “公子,那温姑娘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愿意和姚大人一起帮咱们呢?”贺竹疑惑的问道。 “修道之人的事,我怎么知道…”陆淮南摇了摇头。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让她收我为徒…”贺竹目露憧憬。 “你不如拜入姚大人门下,他不是愿意教你吗?”陆淮南斜瞥了他一眼。 “不了吧…姚大人看着就不靠谱,而且让我拜一个孩子为师,我喊不出口…”贺竹使劲摇了摇头。 “姚大人只是看起来像孩子,而且说不定姚大人只是看着不靠谱,实际上比温姑娘还厉害呢?”陆淮南又说。 “公子你就使劲忽悠我吧…我才不上当…”贺竹撇了撇嘴。 “别想些有的没的了。就看明天调查了,希望姚宿云真的能破解阵法吧,带咱们找到那山中所藏。最近梁家的举动有些奇怪,梁如芳和李涉和离了,昨日我还听说梁如芳离开醴县去她姑姑家了,带了不少行李,李涉的那个妾室也跟着失踪了。我怕又是一起杀人案,找人去杨兰家里问了,她家里人说她也走亲戚去了,而且李涉态度也很奇怪,竟是不准下人再提这二人。”陆淮南点了点桌上放着的户籍档案。 “男人宠妾灭妻后被妻子要求和离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贺竹说道。 “哎,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梁家的举动…不是才做过交易吗?怎么梁禀仓一副好像要跑路的样子…”陆淮南思考着,手指在桌上慢慢敲打。 “要找个什么借口,把梁家查一查吗?”贺竹问道。 “我本意是想借杨兰失踪为借口的,哪里猜到她家里人会是这个态度。她家里人没报案,我们也不好真的到人家亲戚家去查吧…”陆淮南摇了摇头,苦笑道。 “那钱庄那边呢?”贺竹又问。 “钱庄查过了,目前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所以目前就只有先寄希望于破解山上的阵法了。唉…”陆淮南叹息。 第36章 早睡的好日子 傍晚,陆淮南和贺竹带了不少百姓送的月饼回家,而姚宿云正躲在自己屋里拼命的洗手。中午贺竹做的饭不太合他胃口,他吃的少,下午就多吃了几个仙人掌果子,哪晓得那紫红色的果汁弄在手上居然洗不干净,现在他满手都是红的,连嘴唇都红的吓人。陆淮南过来找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中毒了。 “我房里有皂角胰子,你拿那个洗洗试试吧。”陆淮南憋着笑去房里给他取了胰子。 “唉…姚大人啊…橘子树你放过了,祸害上仙人掌了…”贺竹哭笑不得的叹息道。 姚宿云无言以对,虽然他嘴上总是说自己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但是心性确实还没有特别成熟。大概是因为从小就进了钦天监跟着监正修行学习,不如旁的孩子那样从小吃的零嘴多,所以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压抑许久的贪嘴性子就暴露了出来。 晚上三人吃过饭,拿了一坛果酒,坐在院子里赏月对饮,分食月饼,算是简单的过了一下中秋节。陆淮南本来还提议带姚宿云出去逛逛街,感受一下中秋夜百姓之间的节日气氛,但是姚宿云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三人就没有去。温橙今夜的心情也很低沉,不知道是因为古代没有那么多的污染,还是毕竟是不同的世界,这里中秋这夜的月亮看起来更大更亮。她站在树梢遥望着那轮明月,心里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感慨,中秋,可以算是她的忌日了吧。她在这里待了还不到一年,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和地府的时间是不是一致的。来之前在地府医院的时候,蒋思彦说要找那个撞死她的人至少也要等到百年以后,但是他说的百年,又是这个世界的多少年呢? 姚宿云看到树梢上的温橙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本来想找她说说话,但是又怕陆淮南他们又误会他脑子犯病。陆淮南他们整天脑子里就知道公务,百姓,民生什么的,跟姚宿云聊不到一起,但是温橙这只树妖跟他挺合得来的,所以他其实更想和温橙聊天说话,虽然总是被她各种变着花样的骂。 好在温橙只感慨了一阵子,然后就恢复了正常状态,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她从树上下来,绕着三人转了一圈,看姚宿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笑嘻嘻的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姚宿云白了她一眼,没敢真的吭声。温橙也没有多逗他,又开口说道:“是不是跟这两个人待着挺没意思的?想不想玩点好玩的?” 姚宿云眼睛一亮,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温橙随即说道:“那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带你玩。” 姚宿云一愣,坐在凳子上纠结了半天才双唇一开一合,无声的对着温橙叫了一声姐姐。温橙咧嘴一笑,心情有些愉悦了,然后又对姚宿云说:“早点睡觉,晚些我去你梦里找你,在梦里带你玩好玩的。”温橙一边说着,还一边虚拍了拍姚宿云的脑袋。 姚宿云听了,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果酒,然后就跟陆淮南和贺竹说有些困了,要去睡觉了,陆淮南和贺竹也没有说什么,站起身与他拱手互道了晚安。姚宿云一走,陆淮南和贺竹也更放松了一些。温橙想起早上他们说明天要去山上看阵法的事,出于想要跟着姚宿云学习一下的想法,打算让陆淮南带上她一起去。本来是想待会直接跟姚宿云说的,但是怕他忍不住把她的橘子吃掉,所以她还是决定让陆淮南带她去。由于她还要入梦带姚宿云玩,不知道出来还有没有精力再去入梦找陆淮南,所以她就偷偷摘了个炼化过的橘子滚到陆淮南的脚边,相信陆淮南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陆淮南感觉脚下有动静,有些惊讶的捡起橘子,四处张望了一眼,没看到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只得先偷偷将橘子放进袖袋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也喝掉了杯中酒,起身说要睡觉去了。贺竹哦了一声,有些奇怪,今天是什么早睡的好日子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早早的就说要睡了,这月亮才赏了不到半个时辰呢…最后贺竹无奈,只得一个人喝光了果酒,吃光了剩下的月饼,也收拾收拾睡觉去了。 可惜虽然每个人都早早的就上了床,但是瞌睡不是说来就来的。姚宿云由于太过兴奋期待,反而一直等到将近子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陆淮南则是因为翻来覆去的观赏温橙给的橘子而一直没有睡着。贺竹呢,自然是因为睡前吃太多。 “早知道我自己先睡一觉了。”温橙感觉自己熬的树叶子都蔫了,姚宿云还没睡着,虽然到达入梦以后,她自己所需的睡眠已经少了很多,但是大晚上干巴巴的等着,也是实在折磨。 姚宿云一睡着,温橙就入了他的梦,见面就先把姚宿云胖揍了一顿,差点给他弄醒了。 “让你早睡你不听,不知道晚睡长不高吗?”温橙骂骂咧咧个不停。 “哎呀,行了行了…都让你打了,还不消停会儿。”姚宿云揉了揉脑袋,虽然梦里不觉得疼。 “哼。”温橙最后气哼一声,然后大手一挥,姚宿云原本的梦境就被覆盖,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现代游乐场的模样。 “哇……”姚宿云震惊的张大了嘴,他压根没想到温橙的入梦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而且变化出来的景象更是他闻所未闻的。傻愣愣的看了半晌,才被温橙一巴掌拍的反应过来。 “傻看着干嘛,去玩啊…”温橙推了他一把。 “呃…怎么玩?”姚宿云咽了咽口水。 “呵,土包子。”温橙得意一笑,拉着他就走进了游乐场,迈向了旋转木马,然后很快游乐场就传来了姚宿云或开心或惊恐的尖叫声。温橙带着姚宿云从最温柔的旋转木马开始,一路逐渐升级,摩天轮,秋千椅,海盗船,大摆锤,过山车…最后给姚宿云来了个她都不敢上的蹦极,极速下坠的瞬间,姚宿云居然被吓醒了,温橙也被他从梦里挤了出来。 “不玩了…不玩了…”姚宿云坐起身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冲着温橙摆了摆手。 “哈哈哈,你还是修为太低啊,以后等你能御剑飞行的时候可怎么办?”温橙在一边笑的很开心。 “御剑飞行跟你这个跳崖一般的玩法能一样吗?”姚宿云语气里尽是委屈。 “这不是怕你御剑的时候突然没站稳掉下来嘛,这就当是提前体验了呗。”温橙摊了摊手。 “算了吧,我以后也不御剑了,我要给自己炼一把大折扇,那样总不会站不稳了吧。”姚宿云又说道。 “哎呀,随你吧。还要不要继续玩别的?”温橙继续问道。 “不了吧,今晚先缓缓,下次再带我玩吧。”姚宿云摇了摇头,重新躺倒在床上。 “行吧。”温橙也不强求,发现在姚宿云的梦里没有消耗太多,时间也还早,遂决定还是去陆淮南梦里找一下他。没想到陆淮南已经有了经验,这次居然自己做好了适合约会交谈的梦境,好整以暇的在梦里等着她了。 “温姑娘,你来了。”陆淮南从凳子上站起来,微笑的看着温橙。温橙愣愣的点点头,观察了一下陆淮南今天的梦境。这次周围是一大片盛开着荷花的池塘,他们在一个湖心亭中,亭中有一方石桌,桌旁刚好两张凳子。石桌上还放着沏好了茶的茶壶以及一碟点心。陆淮南起身招呼过温橙后就给温橙倒了一杯茶水,伸手请她坐下。 “呃…梦里喝茶喝不出什么味儿吧?”温橙坐下后,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吐槽。 “心中有茶即可。”陆淮南没介意温橙的话,淡然答道。 “好吧…”温橙原先平时倒是很少喝茶,嘴上吐槽,手上却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唔,果然没什么味儿呢。 “我们已决定明日要去查看哭崖山的阵法,温姑娘可是为了此事找我?”陆淮南温声问道。 “啊…是这么回事。我也想看看这阵法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想拜托你带上橘…带上我的法宝。对了,别让姚宿云看到法宝。”温橙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 “呵呵,我明白。”陆淮南笑着应道,温橙看不出来他是真明白还是装明白,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别的,反正到时候她跟着上了山,姚宿云还是会知道她在,只是不会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跟着他们。 “温姑娘平时都有什么喜好啊?”陆淮南见温橙不说话,开始主动询问。 “喜好啊…看书,打游…听曲儿,逛街什么的…”温橙想说打游戏,听歌的,随即想到古代没有打游戏,就改了口。 “啊…是听戏吗?”陆淮南有些疑惑。 “不是,戏曲什么的,我不太懂欣赏,就是单纯听唱曲儿。”温橙摇了摇头解释。 “哦,可惜醴县没有乐坊。”陆淮南点点头说道。 “呃…也不是去乐坊,就是我家乡的民俗小调什么的…”温橙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那不知道你家乡在何处?”陆淮南顺势又问。 “啊…我家啊,在很远的地方,非常远。”温橙抿了抿嘴。 “…那可能没机会听到你家乡的小调了…”陆淮南见温橙又在打马虎眼,只能无奈的说道。 “你想听的话,我唱一首给你听不就行了。”一听陆淮南这话,温橙瞬间来劲了,想想她原先每每和闺蜜同事们去ktv那都是麦霸。 “可以吗?”陆淮南眼睛一亮。 “可以可以。咳咳,既然现在咱们是在你的梦里相见,那我就先给你唱一首《借梦》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歌手的曲子,刚好这个词也有点古风的意思,鼓掌欢迎~”温橙清了清嗓子,示意陆淮南给她鼓掌,她自己也拍了拍手,陆淮南自然很给面子的也拍了拍手。 “用一段黑夜 一瞬烟火 借一半清醒梦给我 早知命运无对错 情深无因果 却不知那一天雪落 你来过 用几分舍得 来交换另一半值得……” 一曲唱罢,温橙还意犹未尽,恨不得再来一首《人是》,可惜陆淮南怕是欣赏不来。而且感觉也缺了点ktv的那种氛围,陆淮南还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稍微有点不自在。陆淮南也是惊讶不已,原来曲子还能这么唱,而且温橙唱的还挺好听的,听完不自觉就为她卖力的鼓起掌来。 “啊…忘了,早知道该配上伴奏的。”温橙这时才突然想起来。 “很好听。”陆淮南真心的夸奖道。 “是吗?嘿嘿嘿…我还怕你欣赏不来呢。”温橙喝了口茶润嗓。 “是很特别,但也确实好听。”陆淮南提起茶壶又给温橙添了一杯。 “哈哈哈…你这样说我怕自己忍不住要开演唱会了…”温橙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 “演唱会是什么?”陆淮南好奇的问。 “啊…就是一个人在台上表演唱歌,底下很多观众。但是跟你们那个乐坊不同,大家都是真心喜欢唱歌的人才去看的,而不是当做消遣。”温橙解释道。 “那我还挺想看你的演唱会呢。”陆淮南温柔的说道,眼神里带了些许期待。 “呃…下次吧…呵呵…”温橙敷衍的笑笑,心里念叨着:演唱会什么的,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好吗,给你一个人唱歌,怎么看都很奇怪好吗… “那个…不知道温姑娘芳龄几何啊?”陆淮南有些犹豫的问道。 “啧…随便问女生年龄很不礼貌哦…”温橙看着陆淮南眯了眯眼。 “啊…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年二十四,就想随便问问你…是我唐突了…”陆淮南结结巴巴的,脸都涨红了,他当然知道问女子年龄不礼貌,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也二十四。”温橙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也不逗他了,随口答道。 “哦…”陆淮南尴尬的不敢看温橙,想再问点什么,却怕温橙生气,只好端起茶猛喝。 “你…不会还想问我有没有婚配吧?”温橙仔细观察了一下陆淮南的神情,终于算是品出点不一样来了。 “咳咳咳咳…”正在喝茶的陆淮南被温橙一个问题呛的直咳,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有些窘迫的抬眼看了看温橙,弄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呵,我们修道之人断情绝爱,需六欲不生,三毒消灭。如此澄心遣欲,方能参悟大道。”温橙站起身,老神在在的嘴上说道,心里却念叨着:唉…陆淮南这是看上我了吧,可惜咱这条件不允许谈恋爱啊…而且我这修出人身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了,等我有条件的时候,他怕是都入土了,还是劝他找个正常人谈恋爱吧… “哦…是这样吗…”陆淮南失落的笑了笑。 “那个,没事我先走了啊…”气氛被温橙一句话搞僵了,她觉得非常尴尬,只好先溜之大吉。 “唉…”看着空了的梦境,陆淮南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37章 上山破阵 次日一早,晚睡的三人,状态一个比一个差,走到院子里后各自顶着黑眼圈面面相觑。其中自然以陆淮南的状态最差。 “咳…姚大人,公子,你们昨晚不是早早的就睡了吗?怎么…”贺竹指了指他二人的脸。 “啊…我做了一晚上颠来倒去的梦,所以没有睡好。”姚宿云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做噩梦了。”陆淮南则神情憔悴。 “哦,我昨晚吃多了,肚子难受死了。”贺竹揉了揉肚子。 “哈…啊…没人问你,早饭做了吗?赶紧吃了去衙门吧,不是说好今天去看阵法嘛。”姚宿云又打了一个哈欠,抬脚往书房走去,待了几天,他已经适应了在这府里吃饭直接来书房的习惯。 “好了,我去端来,你们先坐着等吧。”贺竹转身去了厨房。三人默然无语的吃了饭,随即赶去了衙门。 到了衙门,点卯过后,陆淮南就召集人马开始准备上山的事宜,姚宿云则跟众人说了一下要带些什么。大家准备妥当过后,陆淮南跟县衙留守的人员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后又让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巳时的时候才准时出发。 这次上山,主要还是贺竹带路,一行十来个人沿着贺竹上次探过的路慢慢前行,姚宿云时不时会停下来观察一下哭崖山的山势走向,林木分布之类的。有时还会掏出自带的罗盘,辨认一下磁场和星辰的方位。就这样走走停停,差不多到了午时正才到贺竹入阵法的地方。众人当即停下先行休整,各自掏出带的干粮和水来。 姚宿云坐在更靠近阵法的地方休息,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低声对着旁边的空地说起话来:“我说你怎么跟来了?” “来跟你学习学习呗。”原来是温橙现身蹲到了他身旁。 “阵法一道,很复杂的,你能看得懂吗?”姚宿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呵,狗眼看人低。”温橙不屑的伸手比划了一下姚宿云的身高。 “你!”姚宿云差点被她气的跳起来。 “你什么你?”温橙继续挑衅。 “我不理你了!”姚宿云狠狠的踹了一脚地面。 “哈哈哈…小孩子脾气。好了,你尽管教,会不会看我自己造化呗。”温橙被他的举动逗笑,又赶紧安抚,姚宿云头一歪,还是不理她。 “我会做一道特别好吃的点心,你要是不闹脾气了,我就教给贺竹,让他做给你吃。”温橙一脸坏笑的哄道。 “真的?”姚宿云立马转过头问。 “真的,我不骗小孩。”温橙点点头。 “那好吧。哼…”姚宿云撅起嘴,勉强答应了。温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想到:“嘿嘿,你个贪吃的小屁孩,我还治不了你?”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闲话,不一会儿,陆淮南走了过来,姚宿云见状赶紧闭嘴站了起来。 “姚贤弟。”陆淮南拱了拱手。 “陆兄。”姚宿云也回了礼。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陆淮南开口道。 “什么问题?”姚宿云讶然。 “你也是修道者吧?”陆淮南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罗盘。 “是啊。”姚宿云点点头,温橙站在边上突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不知道…你们修道之人,可有需断情绝爱一说?”陆淮南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没有啊。”温橙还没来得及阻止,姚宿云就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陆淮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他道了谢后转身走开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怎么回事…”姚宿云摸了摸后脑勺,不解的喃喃。 “唉…我说你嘴怎么那么快…”温橙在旁边抱怨了一句。 “我怎么了?他问我答便是,干嘛要支支吾吾?”姚宿云不解的反问。 “算了,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也不懂。”温橙摆了摆手,转身跟上了陆淮南。只见陆淮南独自走到一个远离人群的僻静之地,从袖袋里摸出了温橙给的橘子,拿在手里傻愣愣的看着,就差对着橘子哭一场了,害得温橙颇有些手足无措。 “这…不至于吧…古代的男人大多数不都是三妻四妾,个个都挺薄情寡义的,失个恋而已嘛…”温橙在边上碎碎念着:“啊…早知道多看些言情剧了…没用的贺竹,也不知道过来安慰一下!” “大人!”没用的贺竹喊了一声陆淮南,陆淮南收起橘子,缓了缓情绪后赶紧回到了众人当中。 “走吧。”陆淮南看了眼姚宿云,姚宿云点了点头,随即走到灌木丛后,伸手一掌拍在灌木丛后的一棵松树上。温橙站在旁边,只见姚宿云掌下灵力波动,松树上似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能听到一声脆响。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手掌拍下的位置。然后假装冲着众人解释,实际上是给温橙讲解:“我在这里发现一处阵脚,刚刚已经用特制的阵符替换了这处阵脚,大家跟着我的脚步入阵。”姚宿云指了指松树,然后又从怀里摸了一张新的阵符拿在手上让温橙仔细观瞧。 “哦~原来这树上有一处灵力刻下的阵脚,普通人自然是发现不了。”温橙在手心里用手描了描阵脚的图案,那是一个特定的八卦卦象图套着星宿图的图案,最外面的一圈圆形已经破碎。她又仔细看了看姚宿云手里的阵符,两个图案看似不一样,却又有些关键的共通之处。 入了阵,周围的环境随即一变,众人都有些紧张,姚宿云又摸出了罗盘看了看,让众人原地等候,然后自己踩着奇怪的步子往前走了一会儿,又在一处肉眼看着是空地的地方贴了一张阵符,符纸一贴,众人眼前的景象就变了回来。 姚宿云招呼大家过去,然后又说道:“这个幻阵应该是以星宿排列布置的,里面的幻境会随着星辰在天上的闪动而变幻,这一处小阵的阵眼就在这一处石头上,这应该是一块黑曜石。我刚刚踏的正是星辰步。”温橙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块黑曜石大半都被埋在地里,上面也用灵力刻着阵法图案,周围还能感受到残留的灵力。 “星辰步是什么啊?”温橙站起来问道。 “回去再跟你说。”姚宿云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招呼大家继续跟着他走。 呲啦。突然传来一个裂帛之声,众人转头,原来却是陆淮南那宽大的官服袖子被一根树枝刮坏了,只见一个圆滚滚的,青中带黄的东西从他袖子里掉了出去,陆淮南弯腰伸手却没来得及接住,那东西就一路朝着旁边滚了出去,陆淮南赶紧几步跟上。 “小心!”姚宿云急忙喊道,只见人影一晃,陆淮南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公子!”“大人!”众人皆是惊呼。 “陆淮南!”温橙看到陆淮南的身影消失,又感觉到了与橘子的联系突然消失,着急的大叫一声,急忙也想跟上去。 “等会儿!”姚宿云赶紧上前拦住她。 “你别着急,他又不是傻子,只要原地站着不动,我很快就能找到他。你什么都不懂,跟上去不是添乱吗?”姚宿云急忙说道。 “那你快点!”温橙听了停下步伐,当即指挥姚宿云赶紧上前破阵。 “姚大人,你在跟谁说话?”贺竹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在跟你说话啊?你没听出来吗?”姚宿云瞪了他一眼。 “我还没动呢…而且你说话的方向也不对啊…”贺竹继续疑惑道。 “我着急弄错方向了行不行?废什么话,还救不救人了?”姚宿云厉声斥道,贺竹只能委屈的抿了抿嘴。 姚宿云走到陆淮南消失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又掐指测算,再对照着罗盘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嘴上说让众人原地等待,却使了个眼色让温橙跟上。温橙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上前跟在他身后,二人随即也往陆淮南的方向去了,姚宿云的身影也消失在众人眼前。 “我看陆淮南着急去捡的东西怎么那么像是你树上的橘子?”姚宿云见周围景象已变,知道又入了另一个阵,刚才还在几步外的那些人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便开口问温橙。 “啊…嗯哼…是…”温橙不自然的回道。 “你就是靠着那橘子跟着来的?”姚宿云边看罗盘边问。 “是。”温橙点点头答道。 “那橘子炼化过吧,你怎么炼的?”姚宿云又问。 “就那么炼的呗。”温橙敷衍道。 “…这么说,陆淮南是知道你的存在咯?”姚宿云停下脚步,看着温橙。 “啊…但是他不知道我就是院里那棵橘子树。”温橙又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这阵法的事,也是你告诉他的吧?用入梦的办法?”姚宿云又问。 “嗯。”温橙闷声应了。 “好吧,嘿嘿,那以后就好办了。”姚宿云笑着说道。 “什么好办了?”温橙不明所以。 “我可不想再被他们两个当成脑子有病了,我要明说了。”姚宿云有些气愤的说道。 “你你你…你要怎么说?我警告你啊,不准告诉他们我是橘子树,不然他们两个指不定干出什么来…”温橙着急的威胁着姚宿云。 “哼,知道啦。修行之人能看见个把鬼魂不是很正常?”姚宿云撇撇嘴说道。 “对了,说到鬼魂,你之前说要到通鬼才能沟通阴阳,那能直接沟通地府什么的吗?”温橙心神一动,突然想到什么,问姚宿云。 “呵,你以为地府是什么地方,岂能让人随便打扰,最多能让你跟来到世间拘魂的鬼差说上两句话罢了。”姚宿云鄙夷的道。 “啧…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仙不修也罢…这也不行,那也办不到…明明别人一个筑基期就能在人世横行霸道了,弹指间就能让普通人灰飞烟灭,咱们呢?弹指间最多碎块石头…”温橙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筑基期是什么?你当自己是什么上古大神吗?还弹指间灰飞烟灭呢…要是修行者随随便便就能这么厉害,那还何必人人都那么努力修行?让最厉害的那个上去把那天门一拳轰了,岂不是人人都能得道飞升?修行切忌浮躁,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姚宿云又摇头摆脑的讲了句大道理。 “呵呵。”温橙白了他一眼。 “我师父说啊,人呢,活得自在就好,不要追求那么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修行随便修修就行啦,能身体健康,就诸事无忧了。”姚宿云直接忽视了温橙的白眼。 “这就是你师父修了七十年才炼体大成的原因?”温橙不以为然的问他。 “…”姚宿云一时语塞。 “不瞎扯了,赶紧找人。”温橙正色道。 “正在找呢…”姚宿云又掐算了一会儿,往前走了几步。 “刚刚你不是走了一会儿就找到阵眼了吗?”温橙有些着急的问道。 “刚刚我们入阵的地方离那处小阵的阵眼比较近,这次刚好又比较远了呗。”姚宿云随意回道,又跟着罗盘走了几步。 “这什么星辰八卦的好麻烦…就没有简单一点的法子?”温橙有些不耐烦。 “有啊。呐,你飞到天上去,直接用肉眼把阵眼找出来,然后打碎就行啦。”姚宿云指了指上空。 “那么小的石头,飞天上去了怎么看得清楚…而且周围还这么多树木遮蔽…诶,对了,不知道这里的树知不知道阵眼所在,你等会儿哈…”温橙静下心来,操控意识随着灵力沉入地下 “嘿,这位松树…大哥,请问您知道附近哪里有那种…唔。带灵力的黑色石头吗?”温橙用灵力拍了拍旁边长着的一棵大松树。 “哇哦…你是谁?还从来没有同类以外的东西跟我讲过话呢…”松树吃了一惊。 “呵呵,我是一棵橘子树…修出了灵体的那种…到这山上来找那种黑色石头…”温橙遇到这种情况,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自我介绍了。 “哦,原来是前辈,您修为很高嘛,您是找那个石头吗?我马上帮你问问。这山上奇怪的很,我们这一片树好久都没跟外面联系过了。”没想到松树居然非常热情的就帮她去打听消息去了。 “呵呵,谢谢你啊。”温橙语带感激的说道。 没过一会儿,温橙就接收到了松树传回来的消息,消息准确的说明了其余黑曜石所在的方位和周围环境,并附带了石头的大小形状。温橙再次对松树表达了感谢以后,意识回到了地面。 “姚宿云,有消息了。包括你刚刚找到过得那块,一共有八块这样的黑曜石。具体是这么排列的,每个相距三里左右。”温橙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点下八个光点。 “哇…你有这么方便的办法怎么不早说,害我掐算那么久…这个图案,看着像是参宿啊,不过多出来这个是什么?”姚宿云只看了一眼温橙画的图就大致认出来了。 “我这不是一时没想到嘛…”温橙时常都把自己当做人,偶尔在植物八卦网里聊聊天就不错了,哪里会到了外面还时刻记得自己的本体还是一棵树。 “众星拱卫,主阵眼应该在这儿吧…跟我走吧,我们先按照方位去找找这法阵的主阵眼。”姚宿云手指点了点星图,往罗盘里灌入了一丝灵力,然后就招呼温橙直奔法阵的核心阵眼而去。 第38章 探查矿场 觉察眼前景象突变的时候,陆淮南就心道了一声糟糕,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追向了橘子的方向。 “应该不会滚多远的,怎么没看到…”陆淮南转头四处找了一圈,周围的景象是一片石林,高大的柱形石头四处耸立着,遮挡着他的视线。 “唉…”陆淮南看了一眼官服袖子,叹息了一声,没找到橘子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是也知道这时候正确的做法是原地不动,等姚宿云破阵以后,自然能找到丢失的橘子,于是他只好找了块石头原地坐下等待。 “不知道温姑娘此刻有没有因为橘子被我弄丢了而生气呢…”陆淮南苦笑一声。 “嘿,找到了,在这儿。这是…聚灵石?”姚宿云和温橙跟着罗盘指引的星辰方向直接找到了阵眼处的聚灵石。这块聚灵石有三尺见方,上面刻着一幅占据了整个石面的阵图。八个阵眼相互呼应的小阵,首尾相接,环环相扣,组成一个完整的大阵图,唯独第三个阵阵眼和阵图都与旁的不同。 “聚灵石又是什么?”温橙也绕着那块刻着阵法的大石头来回看。 “就是一种能聚集灵力的石头,常用来在布置简单阵法的时候做阵眼,在野外其实挺常见的,但是这么大块的还是非常少见。”姚宿云摸了摸石头上面刻的阵法。 “所以阵法的关键就是这些石头吗?”温橙弯腰仔细的观察聚灵石的材质。 “关键是阵图,这些就是辅助材料而已。而且其实算挺低阶的了。高阶的材料都需要用灵力炼化。这个阵法不一般啊,陆淮南能把贺竹救出来也是挺幸运的。你看这个,这个阵法与别的都不同,这个是空间阵法,从它开始,这边的几个阵都是幻阵叠着空间阵法,万一一步踏错,真有可能因为空间错乱而遇到生命危险。”姚宿云指着阵法上的第三个图案说道。 “这个好像就是陆淮南进的那个阵,刚刚我们就是从这边过来的。”温橙指着旁边一个阵眼已经黯淡下去的小阵说道。 “诶?他应该没有乱走吧…”说完姚宿云就用手按在了聚灵石的阵图上,他掌下涌动的灵力逐渐的开始破坏聚灵石上的阵图。 “好了。”过了好一会儿姚宿云才收回了手,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温橙能够明显感觉周围的灵力走向恢复了原状,异常的感觉已经不在,与橘子的联系也恢复了,当即便招呼姚宿云往陆淮南的方向而去。 这边阵法一破,那边陆淮南随即就看到了落在自己三步之外的橘子,赶紧异常欣喜的上前捡了起来,仔细的擦干净上面粘上的灰尘后才向四周看去。周围恢复成了哭崖山上原本的密林,而在他的正前方不到百丈远的地方,赫然有一片宽阔的空地,空地旁边还堆着高高的砂石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人工造成的。他没有轻举妄动,耐心的在原地等待姚宿云他们找来。大概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听到了远处林中传来了脚步声。 “在那儿!”温橙欣喜的叫道,魂魄率先飘了过去。 “陆兄!”姚宿云也远远的喊了一声。 “姚贤弟。”陆淮南见到姚宿云,还不忘温橙交待的话,赶紧把橘子收到了另一只完好的袖袋里,不让姚宿云看到。 “东西找到了吗?”姚宿云走近以后,笑眯眯的问道。 “嗯,找到了…呵呵…”陆淮南笑了笑。 “可以给我看看吗?”姚宿云问,还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橙。 “这…”陆淮南正犹豫着怎么拒绝,没想到橘子在袖子里自己动了起来。 “哎呀…”他赶紧按住袖子里的橘子。 “拿出来吧,是它自己愿意给我看的。”姚宿云伸出手来。陆淮南握着橘子,感受到姚宿云说完那句话后,橘子自己动了动,才有些不情愿的将橘子摸了出来,放在姚宿云的手上。 “嗯~妙啊,亏你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姚宿云把橘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嘴里禁不住赞道。 “谁?”陆淮南有些疑惑。 “她呀。”姚宿云指了指陆淮南的身边,被姚宿云猝不及防的点破,温橙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随即又想到陆淮南根本看不到她,又原地站着没动。 “啊?难道是…温姑娘…?”陆淮南看着自己旁边姚宿云指着的空气,温橙操控橘子在姚宿云手上动了动,表示肯定。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陆淮南不可思议的问道。 “因为她现在就是一个生魂而已,空有灵魂,没有躯体。”姚宿云掂了掂手上的橘子,然后回答了陆淮南的问题。 “生魂?”陆淮南不明所以。 “唔…你直接理解为鬼魂也不是不可以,人的肉体死亡以后,如果魂火跟着灭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她呢,没有人的躯体,但是魂火还燃着,所以是生魂。你肉眼凡胎,当然看不见她了。”姚宿云思考了一会儿以后回道。 “那这橘子…?”陆淮南看着那会自己动的橘子。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橘子,是用灵力炼化过的…这应该叫什么呢…容器吧…能够暂时让她的魂魄寄居。”姚宿云煞有介事的解释道,看他那表情,温橙都忍不住给他点了个赞。 “…”陆淮南一言难尽的看着身边的空气,随即有些释然,跟着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喂喂喂…陆淮南,你不会吧…知道我就是个魂魄了,还一脸这种表情,想要跟我来个人鬼情未了吗…”温橙看着陆淮南的表情变幻,一整个震惊住了,心里不住的吐槽。 “嚯,前面是什么地方?”这时姚宿云开口问道,他也看到了前方那片空地。 “可能就是被阵法掩藏的秘密,先回去跟其他人会合以后再过来仔细探查。”陆淮南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姚宿云,示意他带路。 “好,这边。”姚宿云也不含糊,当即就往回走。陆淮南还不忘偷偷看一眼身旁,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温橙已经飘到了他前面。 贺竹这边,众人还没有发现阵法已经被破,等了好半天也没见陆淮南他们的身影,大家都有些急躁了。就在贺竹打算跟着姚宿云的方向进去看看的时候,随行的衙役中有人远远的看到了远处林中的身影,急忙跟众人说了,大家这才安下心来,远远的就开始呼唤陆淮南他们二人。 “公子!”贺竹想上前迎接,又怕自己误入了阵法,在原地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阵法已经破了,大家可以随意走动了。”姚宿云挥了挥手,大声的喊道。贺竹一听,这才赶紧上前,围着陆淮南来回看了两圈,没发现有受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大家走吧,刚刚我们已经在前面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陆淮南也招呼了一下众人,随即大家都跟上一起朝着前方前进。 到了那处空地后,只见砂石堆后有一个五丈见方的矿坑,矿坑边沿能看到一个高约两丈,宽约一丈的矿洞。 “怎么好像没人啊…”贺竹探头往矿坑里看了看。 “中元节不是才运了一批货吗?怎么会没人…下去看看再说。”陆淮南说着,招呼众人沿着东南角的斜坡下去。 “原来这山上有一处矿,这家伙,是谁在私挖矿山?”衙役里面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哼,不论是谁,抓了便是。” “姚宿云,你们朝廷找到矿都怎么处理啊?”温橙问道,这些事本来应该是陆淮南比较懂,但是现在温橙只能跟姚宿云说话。 “有专门的部门下来接手,到时候会派人重新勘测,然后开采。”姚宿云小声答道。 “本朝朝廷在这方面已经很专业了,不会影响到老百姓的生活环境,而且如果有百姓想到矿场做工,朝廷也会开出合理的工钱。”陆淮南听到了姚宿云答话的声音,知道是温橙在问,随即也在旁边小声的回道。 “哦…那就好…”温橙点了点头,她以前还是了解过一些古代历史的,像矿场啊,开凿水渠,修建城墙什么的,常常都是让老百姓无偿打工,害得百姓苦不堪言,她没想到这里的朝廷还挺人性化的。 众人依次下到矿坑底部后,在周围检查了一番,陆淮南捡了一块矿洞边散落的碎石块仔细观察后说道:“上有赫者下有铁,确实是铁矿…”姚宿云接过石块看了看后也点头肯定。 “进去看看吧。”陆淮南扔掉石块,拍了拍手后跟身后众人说道。 众人进了洞后,明显感觉洞里比洞外要热,看到洞壁上有火把,陆淮南随即招呼带了火折子的秦武走在前面开路点火。随着火光亮起,矿洞内的情况也逐渐分明起来。矿洞隧道不长,走了大约十丈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底部,而尽头处俨然是一个非常宽阔的空间,用现代话来描述,这个空间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空间最里面还有几条矿道,应该是之前正处在开采中的矿道。另外还有两个高大的熔炉,八个锻造炉,有些炉子底下还残留着些许燃烧着的碳火。空间里散落着许多推车,开采矿石的工具以及生活用品等,就是没有一个人。 “来晚了吗?怎么会没人…”陆淮南看着人去楼空的地下矿场皱眉说道。 “难道走漏了风声?”贺竹问道。 “知道今天要来山上看阵法的只有我们三人…而且看炉火的状态,人应该昨天晚上就已经撤走了。”陆淮南摇了摇头,随即又道:“难道他们知道我们能够破阵,所以早就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先四处查看一下吧。”姚宿云说了一句,先一步沿着阶梯往下走去。 “你们看着,我出去问问附近的树木。”温橙跟在姚宿云后面说了一句,然后出了矿洞来到一棵小杉树旁,准备问一下情况。 “喂,小杉树,这旁边矿洞里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啊?”温橙温柔的问道。 “啊呀,您是刚刚松树爷爷说的前辈吗?这里的人昨天傍晚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乌泱泱好多人呢。呜呜呜…咱们附近好多树都被他们砍去当柴烧了…”小杉树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了。 “好了好了哈,坏人都已经走了,以后没人会砍你们了。你们被困在阵里多久了?这里面都是什么情况?”温橙安抚了一阵小杉树后才问道。 “大概是五年前,山上突然来了几个人,在这片地方找石头,找到这里以后,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就让人抬了一块大石头上山,在上面画了一些图案,然后我们就跟外面的树断了联系。只有少数一些植物还能跟外界偶尔联系上。山上年纪最大的云杉爷爷说,我们是被人用阵法困住了,它长得高,给外面的树托了一些消息,但是它正在修行的重要阶段,不久后就沉睡了。再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在这里挖石头,附近的树都被他们砍了。去年冬天的时候,好像是领头的那个人就告诉山上这些挖石头的人,让他们暂时就住在山上,然后他们所有人就几乎都不下山了,靠着外人给他们送东西上来。大概七天前,领头的那个又上来了一次,然后所有人就开始收拾东西,昨天一起下山去了,共有六十五人,走的山背面下山。”小杉树平静下来认真的回道。 “那个领头的长什么样啊?”温橙又问。 “嗯…头发花白,脸上有皱纹。比前辈你现在魂魄的样子高半个人脑袋,嘴巴上面有两撇胡子,下巴也长着长胡子,他耳朵后面有一个大黑点。”小杉树仔细想了一下后答道。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温橙拍了拍小杉树,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前辈,刚刚进洞里的人类是来抓那些挖石头的坏人的吗?”小杉树问道。 “对啊。”温橙肯定道。 “那前辈替我们谢谢他们,一定要抓到那些坏人,狠狠的惩罚他们…呜呜…替我母亲报仇…”小杉树又忍不住哭起来。 “好,我会替你说的,而且我也会努力帮他们的。”温橙肃然说道,心里感慨,众生平等,任何有生命的存在,都应该得到尊重和善待,子非树又安知树之痛呢? 第39章 城内各事 就在陆淮南一行人出了城门去哭崖山上的同时,赵大宝及时上李府别院给李汇通报了消息。李汇近几日心情不太好,本来月底知道梁如芳与李涉商议好和离后,他的内心是狂喜的,就在他们和离的第二天,李汇就迫不及待的对梁如芳表明了心迹,结果却换来了梁如芳对他的冷嘲热讽。而且梁如芳还将事情透露给了李涉,兄弟二人为此大吵了一架,他自己则彻底的搬到别院来住,不打算再回李府了。后来他又去找了几次梁如芳,毫不意外的都碰了钉子,还因此把梁禀仓得罪了,当即就收回了他手里的部分生意。 前天他得知了梁如芳已经离开醴县的消息,更是气的暴跳如雷,这几日赵大宝都是战战兢兢的,但是今日情况特殊,他又不得不来找李汇通报消息。 “该死的,姓陆的就没有消停的时候。直接去梁府,问问梁老头到底打算怎么办!”李汇气愤至极,怒气冲冲的就往梁府而去。 结果到了梁府以后,得知梁禀仓刚刚坐着马车出门去了。李汇再一细问,门房却怎么也不肯再透露梁禀仓的其他消息,李汇瞬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抄近路往城门赶去,想要截下梁禀仓问个清楚。 等到李汇紧赶慢赶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发现梁禀仓居然已经被守城门的士兵拦在了城门口。他走上前去,梁禀仓正站在车旁和拦住他的士兵讲道理。 “你们不能这样,随便说一个理由就不让我出城。我有要事,耽搁了你们负责吗?”梁禀仓脸红脖子粗的质问着士兵。 “不好意思,这是陆大人的命令,所有登记在册的商户今日都不得出城。”士兵板着脸,根本不为所动。 “呵呵,伯父,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李汇冷笑两声走上前问道。 “李汇?你…你怎么来了?”梁禀仓有些心虚的问道。 “我来找您啊。您这是?”李汇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梁禀仓的马车。 “哦…丰县那边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一下,可是这…”梁禀仓尴尬的笑了笑。 “是吗?什么生意还要带这么多行李啊?哎呀…我看看…啧啧啧,伯父啊,您这是要搬家啊?”李汇掀开马车帘子仔细的往里瞧了瞧。 “要待一段时间,所以带的有点多。呵呵。”梁禀仓稳了稳情绪,知道今天大概是走不了了。 “既然今天不让出城,伯父就去我那儿坐坐呗,我正好有些事要请教请教,找了你半天呢。”李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陆大人今日为何不让商户出城啊?”梁禀仓知道走不了了,只好先问清楚原由,探探陆淮南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上面没明说,不过我听说是有商户偷税漏税,所以大人命刘县丞挨个店铺的查呢,没查过的不让走。”士兵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那…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家啊?我们梁家商铺不是离衙门最近了吗?怎么没听说刘县丞来查呢?”梁禀仓又问。 “啧,不知道看衙门公告嘛?大人今儿一早叫人贴的,从南城门开始,先查西市再查东市,你们家还早着呢…赶紧走赶紧走,别挡着道儿。”士兵烦躁的挥手推开梁禀仓。 “唉…走吧…”梁禀仓无奈,只得招呼赶车的车夫将马车调头,然后跟李汇走了。李汇直接带梁禀仓回了自己的别院,又指挥赵大宝让他带梁禀仓的车夫把马车赶到别院的车棚。 到了花厅坐定后,李汇倒是客客气气的叫人给梁禀仓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招待着。经过梁如芳的事情以后,李汇差不多已经在梁禀仓面前彻底的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但是生意上李汇到底还需要靠着梁家,而且李涉与梁如芳和离以后,梁家对整个李家的态度也有了些许的改变,这也是李汇着急想要把梁如芳追到手的部分原因。他好不容易从梁禀仓手里接过梁家最重要的生意,下定了决心如此铤而走险,可不想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伯父,今天陆淮南又带人上山去了,还有那京城来的姚宿云也一起去了,你挑这个时间执意要出门去,到底是为什么呢?”李汇也不多磨叽,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呵呵,我不是说了有事处理嘛。”梁禀仓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山上的矿场不管了?那个被抓可是杀头的事!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因为这个要跑?!好啊你!是想把我留下当替死鬼!”李汇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了。 “山上我都处理好了,不会有问题的,你怕什么?我是真有事要出门。”梁禀仓闻言脸色稍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安抚李汇道。 “处理?怎么处理?没事你跑什么?呵呵…如芳你也是故意送出去的?你让她踹了李涉,就是为跑路做准备!你早就算计好了,上面到底交代了什么?你休想撇下我!”李涉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几步上前抓住梁禀仓的衣领厉声质问。 “李汇,放手!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上赶着想要接手山上的事,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还想要染指如芳,觊觎自己的嫂嫂,你要不要脸?!”梁禀仓也急了,高声呵斥着李汇。 “你打的不就是把如芳托付给我们李家的主意吗?嫁给我或者嫁给李涉有什么区别?梁家都会是我的,我想要提前接手怎么了?你早点颐养天年不好吗?”李汇一把把梁禀仓按到了椅子上。 “你!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梁禀仓气的声音都发抖了。 “哼!说吧,上面到底交待了你什么?不然咱们就一起耗在这县城里,等着陆淮南来抓!”李汇松开梁禀仓,冷哼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上面怎么可能管我们的死活!哼,他们早在姚宿云出京的时候就送了信让我们自己收拾后续的烂摊子,昨日我已经把人都撤了,就算他们破了阵法,也奈何不了我们…”梁禀仓冷哼道。 “什么?!这么说他们后面都不需要货了?所以你才舍得让我这次去送…你早就做好了让我给你们垫背的打算!怪不得陆淮南上山你也不着急,还骗我说阵法万无一失…我告诉你,我要是被抓了,第一个就把你供出去!”李汇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梁禀仓的鼻子骂道。 “你好意思说我?难道不是因为贺竹跟着你入了阵法被困,陆淮南才让他上京呈报的?”梁禀仓反过来说李汇的不是了。 “你!算了…当下是想办法怎么蒙混过去,我先不跟你计较这些…反正你不能走!”李汇一时被噎着,顿时转换了话题。 “你那么着急干嘛?嫌陆淮南看你表现得还不够心虚?山上就剩一个没人的矿场而已,他还有天大的本事不成?”梁禀仓脸露不屑。 “那你那么着急出城干嘛?”李汇反唇相讥。 “哼。”梁禀仓只冷哼不语。 “这个姚宿云真有这么厉害?不就是个灵台郎嘛…”李汇缓和了一下语气,然后才问道。 “唉…我怎么知道。反正上面就说事情有变,让我们尽快处理掉矿场,我也是姚宿云到了才知道阵法多半保不住了。不然我哪会拖到现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都被陆淮南的人盯着…也就想趁今天出城,躲过这阵风头再说,哪晓得他居然来这一手?六月底刚盘了税,怎么可能现在才发现有人偷税漏税…我们多半是早就被盯上了…就是不知道哪里露了马脚…”梁禀仓也是唉声叹气的。 “上次走货,他没有发现底下的货啊…而且我也注意过了,没有被人跟踪…陆淮南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要是…咱们被抓了,上面会不会…”李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应该…应该不会吧…矿场我让人收拾得挺干净的,应该查不出什么的…”梁禀仓脸色一变,有些紧张的说道。 “应该…啧,看来确实得出去躲一阵才行…就算陆淮南不来抓人,也保不齐上面想万无一失就把咱们…”李汇说着说着就跟梁禀仓想到一块去了。 “唉…当初下定决心做这笔生意的时候,就想过这个结果,临到头了,还是舍不得这条老命啊…好在如芳已经被我送走…我这辈子,别的都可以舍弃,唯独我这亲闺女…”梁禀仓说到这儿,居然哽咽起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娘的,都怪李涉没用。要是他没丢了官,咱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李汇这时候却还在把一切都责怪在自己大哥的身上。 “看来只有等晚上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人了…希望他们能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冒着风险帮他们做事的份儿上,给条活路…”梁禀仓收起哭腔,抹了把眼泪,下定决心道。 “能行吗?一直不都是他单线联系咱们…”李汇有些迟疑的问道。 “试了才知道!”梁禀仓却坚定的说道。 “好,这次你可别撇下我,不然我直接告发你!”李汇恶狠狠的说道。 “哼!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梁禀仓冷哼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赵大宝从外面走进了花厅,看李汇脸色还是不好,犹豫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道:“二爷,梁老爷子回去了。” “我又没瞎,我没看见吗?”李汇烦躁的呵道,赵大宝缩了缩脖子,没敢应声。李汇在花厅来回踱着步,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对赵大宝吩咐道:“大宝,去帮我准备一辆马车,要配最好的马。” “二爷,您这是?”赵大宝有些疑惑。 “废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李汇用力拍了一下赵大宝的脑袋,赵大宝赶紧小跑着出去准备了。李汇则赶紧回了自己房间去收拾细软和金银。 县城西市,刘志正带个几个衙役挨个商铺的查账,这些账册他都在六月底收税的时候亲自看过了,他心里自然知晓没有商户偷税漏税,可是县令交待了让他再查,他也只得挨家挨户的查。自从陆淮南来了醴县以后,他做事越发的谨小慎微,尽心尽责,即便如此也没有得到陆淮南的信任。从百姓的角度看,陆淮南是一个万事都亲力亲为的好官,可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官员恰恰最难缠。 以往李涉当县令的时候,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衙门里重要的事情都是刘志在帮着处理。可是陆淮南都自己大包大揽了下来,这就导致很多事情刘志开始触不到其中的核心信息,他就只能做自己该做的差事。他又不能随意的跟同僚打探消息,也不知道陆淮南怎么回事,衙门里稍有风吹草动,他都能做到一清二楚。这让刘志觉得非常恼火,贺竹上京的事他就不清楚,又不敢随意的给上面传递模棱两可的消息。还是这边收到了上面递的消息,他才知道贺竹原来是回京找人来破阵来了。他只得匆忙的秘密给梁禀仓发了指令,好在通汇钱庄的事,在他的掩护下没有被查到端倪。 今日陆淮南带着姚宿云上山去了,走之前突然交待让他再查一遍各商户的账册,还要按陆淮南指定的顺序查,还让守城的门卒别放城里的商户出城,他就知道多半这中间还是有人被陆淮南盯上了。他不能贸然暴露身份,只能看查账的中途能不能再探一下到底是哪个露了马脚,也好后续想办法补上这漏洞。 午时初,从西城门外驶进来一辆做工考究,马匹上佳的马车,赶车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车夫,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矫健的男子骑着马护卫在一旁,他腰上挂着把横刀,一看就知道并非是常人家能雇得起的那种保镖。守城的士兵拦下查看户牒的时候,车内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将户牒递了上来,仔细听车内的谈话声,另还有一名女子在车内,递户牒的还是个丫鬟,可见车内那位小姐该是被何等的娇养着。一看户牒,守城的士兵心里一惊,随即赶紧将户牒递还,让开了入城的道路。 第40章 我心悦你 山上,矿洞内的情况已经被陆淮南等人搜查清楚,除了一些遗留下来的普通用具,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可参考的证物,矿场本身倒是留存的非常完好,基本上就是朝廷上面派专人下来勘测过后就可以马上进行开采的程度。不过虽然矿场没有余留有物质线索,但是细心的陆淮南还是从现场剩余的生活用具以及矿场的规模,推断出了矿场清空之前的大概人数,应该在六十人左右。这么多的人,想要一点线索都不留下是不可能的。 只要沿着他们撤离留下的脚印,一点点的搜查过去,再沿途询问哪家有青壮年常年出门做工,昨日突然回家的那种,就很容易抓到几个在矿场工作的人。再细细盘问,总能问出有用的消息。其实消灭证据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趁着工人们都在的时候,炸掉矿场,把所有人都埋在下面,杀人灭口,好在这山上管事之人还没有到此丧心病狂的程度。 “走吧,这里面没有什么线索了,出去外面搜查他们离开的痕迹,争取抓到几个矿工。”陆淮南大手一挥,带领众人出了矿洞,温橙也恰在此时问完了话。 “姚宿云,你告诉陆淮南,共六十五人,从后山离开的。之前山上领头的人是个身高五尺多,上唇八字胡,下巴山羊胡,头发花白的老者,耳朵后面有一颗痦子。”温橙飘到姚宿云身边说道。 “嗯。”姚宿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拉了拉陆淮南的袖子:“她说,六十五个,都从后山离开的。领头的是个山羊胡子老头,耳朵后面有颗痦子…身高五尺左右…” “啧…”温橙有些无语,这话让他传的… “好…”陆淮南则有些吃惊,他自然不知道温橙可以跟植物沟通,只以为温橙是又用了什么厉害的术法。 “我们刚才来的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人员走过的痕迹,想必他们是从后山撤离的,我们出去以后先沿着后山搜一遍。”陆淮南转头对身后的众人吩咐了一遍。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道。 十来个人在后山沿途搜索,果然找到了不少的痕迹,然后顺着痕迹锁定了几个方向。沿着最近的几条路线找去,果然在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一个在山上矿场工作过的青年,并将他一并带走了。此时天色已晚,陆淮南便率领众人先回了衙门,反正已经有了一个证人在手,也不愁后面查不到更多的线索。 众人回到城里已经是戌时正,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陆淮南将带来的人先送到了衙门看管,然后请疲倦的众人去附近的酒楼吃过饭后才又让众人各自回家。 “对了,陆兄,明日你可以叫人上山把那阵法阵眼处的那块聚灵石搬回来。”出了酒楼,姚宿云跟陆淮南建议道。 “哦?那块石头还有什么作用吗?”陆淮南好奇的问道。 “嘿嘿,作用大了。这么大的聚灵石不好好利用起来就浪费了。我刚好会布一种叫做显魔阵的阵法,原本这城里灵气少的可怜,根本不足以撑起这个阵法,但有了这块聚灵石就不一样了,应该可以让阵法刚好笼罩整个陆府。”姚宿云兴致勃勃的说道。 “呃…你说的这个阵法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布置在陆府?”陆淮南有些不解的看着姚宿云。 “你不想看见她吗?这个阵法可以让你看见她,并且可以跟她正常交流哦~”姚宿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意,凑到陆淮南身边小声说道。 “姚宿云…你们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显魔阵是干嘛的?”温橙在一旁不满的问道。 “好!我明日就叫人把石头抬回来。”陆淮南脸上一喜,当即应道。姚宿云点点头,并不搭理温橙,脸上挂上了倨傲之色,那样子简直就在明晃晃的说:“哼,谁让你没事总欺负我。” “啊…你信不信我晚上给你来个蹦极三连跳?”温橙在旁边挥了挥拳头。 “你老实点哦,我会的可多了,你小心我把你困在树里出不来…”姚宿云顿时有些心虚害怕的小声说道。 “我信你个鬼!”温橙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 就在二人小声争执之际,走在前面的贺竹突然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会儿后,惊声喊道:“裴城?!” “竹子!哎呀,你们总算回来了。二公子,好久不见。”一个腰挎横刀的矫健青年大步迎了上来,躬身给陆淮南施了一礼。 陆淮南和姚宿云这才抬眼往前看去,陆府门口此时正停着一辆马车,听到动静,马车上的人掀帘急忙下了车,还没等其他人反应,就急奔到了陆淮南面前,陆淮南堪堪后退一步才没让那人扑到自己怀里。 只见陆淮南难得的垮下了脸,拧眉问道:“李悦宁,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哇喔…这妹子好有料…”全场的男人都在关注剧情发展的时候,温橙这个女人居然在看妹子波涛汹涌的胸脯。 “你说什么有料?”姚宿云小声问道。 “小屁孩,这不是你该关注的问题。”温橙故作严肃的说道。 “陆淮南,我死缠烂打求了父亲让我来醴县找你,路上经历了千辛万苦,你怎么这个态度?”李悦宁,正是那大理寺卿李崇山的二女儿,此刻委屈万分的质问着陆淮南。 “呵,我求你来了?”陆淮南冷笑一声。 “呃…二公子,二小姐在这儿等了你一下午,现在肚子还饿着呢,咱们能不能先进去再说?”那腰挎横刀的青年,正是贺竹一开始喊的裴城,乃是大理寺的探子,身手高强,此番被李崇山派来保护自己女儿的安全。他眼见气氛不对,赶忙上前一步说道。 “公子,对啊,先进去再说。”贺竹也在一旁帮腔打圆场。陆淮南没吭声,率先一步掏出钥匙开了门,自顾自回了自己的小院,姚宿云对那李悦宁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也跟着陆淮南进了府。温橙倒是饶有兴趣的绕着李悦宁来回转了好几圈,又上下把裴城打量了一番后才飘回了小院。 此时车上的丫鬟也早已经下车跟到了李悦宁的身后,她摇了摇李悦宁的手臂,小声的安慰道:“小姐,二公子他公务繁忙,咱们不打声招呼就来,他生气也是正常的,过两天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哼,气死我了。”李悦宁原地跳了会儿脚后,才气哼哼的进了府。贺竹则领着车夫先找地方把车停好了,然后和裴城就近找了个饭馆打包了几样饭菜后才回府。 “哎呀,我说这二小姐真是百折不挠啊…居然跟到醴县来了,她一个大姑娘家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贺竹拎着食盒跟裴城说起了闲话。 “呵呵,这一路上啊,我算是受了她不少气,不过听她那意思,这辈子是认定二公子了,还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咱们大人都拿她没办法。”裴城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这下可真是热闹了。你最近在京城怎么样啊?”贺竹也叹息一声,随即扯开了话题。 “还是老样子呗,你呢?身手有没有退步啊?你剑呢?怎么没有带着?”裴城往贺竹腰上看了看。 “唉…公子说,咱们要亲民,所以不让我随身带着此等凶器…我好久都没握剑了,就随身带了把匕首防身。”贺竹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这么说,咱们现在比试的话,你小子定然不是我的对手了。”裴城闻言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放屁!老子空手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贺竹不服输的说道。 “你就吹吧你…哈哈哈哈…”裴城不理他的气急败坏,继续笑着。 回了府,贺竹安排李悦宁一行人在前厅用饭,陆淮南始终没有出来尽地主之谊。回到小院以后,他换衣服时摸出了温橙给的橘子,当下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摸不准温橙有没有跟在他身边,只好又折返出去找了姚宿云。 “姚贤弟…”陆淮南到了对面院子喊道。 “陆兄?有什么事吗?”姚宿云从屋里走出来。 “那个…温姑娘她…在吗?”陆淮南四处看了一眼,吞吞吐吐的问道。 “唔…呐,在那树底下飘着呢。”姚宿云探头张望了一下对面后,抬手给陆淮南指了方向。 “好,多谢。显魔阵的事…等我处理好李悦宁再说吧,明天我先叫人把石头搬回来。”陆淮南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行,不着急。”姚宿云笑着点了点头。 陆淮南赶紧又回了自己的院子,来到橘子树底下,也不知道温橙具体站在哪个位置,只好随便选了个面对橘子树的方向,开口说道:“温姑娘,姚宿云今天白天已经告诉了我,你们修道之人并没有断情绝爱一说,你昨晚说的话…应该是怕我介意你现在的状态吧?因为你现在只是一个魂魄…其实我不在乎的,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我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改变,我心悦你。另外,那个李悦宁,她跟我没有关系,她对我来说就只是我义父,就是那个李大人的小女儿而已。你千万别误会了…我想说的就这些…”陆淮南说完,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在原地又踟蹰了一会儿才回了自己房间。 温橙则整个愣在了原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到陆淮南都已经回房半天后,她才喃喃自语道:“这家伙肯定是疯了吧…”随后她心中又涌上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表情复杂的看着陆淮南的房间窗户倒映出来的剪影,然后她望了一眼前厅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回了树身。 等到李悦宁她们用好了晚饭,陆淮南才出了院门,让贺竹去客栈给她们主仆订房。李悦宁一开始也强烈要求住在陆府,不过陆淮南以房间没有收拾为由,执意要她们去住客栈。后来李悦宁非要去看过陆府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的客房以后,才不情不愿的去了客栈。 等到贺竹安排好一切,已经是三更天了。陆淮南心情不佳,加上贺竹自己也挺累的,二人就没有再说什么,各自收拾好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陆淮南又是顶着一双黑眼圈上了衙门,贺竹则去了客栈应付李悦宁一行人。阵法已破,后面的事情就不怎么需要姚宿云了,于是陆府就剩姚宿云在家,他也没闲着,和温橙探讨了一下修行的事,又教了温橙一些简单的阵法,且在温橙的威逼利诱下,老实的交待了显魔阵的事。 “阵法这东西感觉挺犀利的啊,居然能让普通人看到修行者出窍的魂魄,不过这名字怎么回事?为什么叫显魔阵?我怎么就成魔了…”温橙非常不满的抱怨着。 “因为正常人没人像你这样有事没事的就出窍玩啊…只有那些魔修鬼修什么的才常常出窍去四处寻找可以夺取灵力或者身体的对象。据我看过的典籍记载,你们妖精都追求修炼成人形后才炼魂,但是你好像不是这个路数啊?反倒是像那些记载的鬼修一样先炼魂…喂…我说你不会看上了我的身子,准备夺舍我吧…”姚宿云抱着双臂离温橙远了几步。 “呵呵…我要夺舍也会找个个子高的,比我还矮的男人,我可没兴趣…”温橙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 “我还会长的!”姚宿云再一次被温橙气的跳脚。 “你都十七了,十八岁之前你有自信再长高三寸吗?男人过了十八可就不长了。”温橙幸灾乐祸的看着姚宿云。 “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姚宿云瞬间有些委屈。 “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教你个办法吧。多喝牛奶多晒太阳,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说不定还能再长高一点哦。”温橙悠哉悠哉的说道。 “真的?”姚宿云眼睛一亮,追问道。 “当然啦。”温橙肯定的点点头。 “好,我就听你的。明天早上我就让贺竹帮我把粥换成牛奶。说到这里,你为什么不好好修炼人身啊?你不想做人吗?”姚宿云疑惑的问温橙。 “没有人比我更想做人了好吧?但是修炼人身太久了…等我修出来,恐怕你的重孙子都抱上孙子了…不过我已经有计划在努力修炼了,炼魂炼体两手抓呗。唉…996的修炼要换成007了…所以以后没事就别找我了…”温橙有气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什么九九六零零七的…”姚宿云一脸雾水。 “意思就是我原先是每天修炼六个时辰,每七天休息一天,往后就要每天修炼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休息…想想就觉得心累啊…”温橙把脑袋磕在树身上。 “那你不出来,我的显魔阵不就变成摆设了嘛…”姚宿云有些苦恼。 “呵呵…那你倒是想个办法看能不能快速帮我修炼出人身啊…”温橙干笑两声撇了撇嘴。 “我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我可以帮你写信问问我师父…虽然希望不大就是了…主要是关于精怪这一块,典籍记载的很少,你们中的那些大能个个都是隐居在深山老林里,基本上不在人间现身的。”姚宿云也有些束手无策。 “都怪这世道人心险恶呗…”温橙嘟囔了一句。 第41章 显魔阵开 中午的时候,陆淮南居然难得的放下了公务回来了一趟,一是让人带回了那块聚灵石,二是想让姚宿云帮他一个忙,目的是尽量不要让李悦宁有机会搬到陆府来住。姚宿云倒也没有推辞,主要是他也想试试用这么大的聚灵石刻出的阵法,效果到底如何。况且他跟李悦宁也没有什么交情,看昨晚那个情景,要是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会遇到一些尴尬的场景,要是对方因此迁怒到他身上,那就不太妙了,他可暂时还不想回京。 “陆兄,所以你打算让我怎么帮啊?”姚宿云绕着放在了温橙树下的聚灵石转了一圈后问道 “你也来了几天了,应该听说过我们现在住的这座宅子是个凶宅吧?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李悦宁见个鬼什么的…她胆子小,要是知道这里真有鬼,她是不敢住进来的。”陆淮南上前两步小声的说道。 “办法肯定有啊,而且是现成的。”姚宿云看了一眼旁边的橘子树。 “哦?说来听听。”陆淮南瞬间来了兴致。 “我待会就把这显魔阵刻上,然后…”姚宿云凑近陆淮南的耳朵嘀嘀咕咕了几句。 “她能答应吗?她现在在哪儿?”陆淮南四下看了一圈。 “她找地方修炼去了…她应该会答应的,我跟她好好讲讲。”姚宿云又看了一眼橘子树。 “那好…我要不要跟贺竹提前打个招呼?”陆淮南又问。 “等他待会给我送饭的时候,我会跟他讲的。”姚宿云点点头。 “好。”陆淮南应声过后,又出门回衙门接着处理矿场的后续调查了。 贺竹带饭回来的时候,午时都快过了,着实把姚宿云饿的不轻。李悦宁一行人还跟着贺竹一块回来了,说是要亲自收拾客房,好天黑之前搬过来。姚宿云趁着李悦宁去收拾客房的时候跟贺竹说了他与陆淮南的计划,把贺竹也吓了一跳。 “啥?你意思是说公子说的在梦里帮了他的那个温姑娘其实是个女鬼?”贺竹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嘘…小声点儿,她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看起来跟普通的姑娘一个样,唔,长得也挺清秀的。”姚宿云想了想温橙的样子,描述道。 “…姚大人…我…我也害怕怎么办…”贺竹苦着脸说道。 “你这么大块头白长的吗?”姚宿云一脸无语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贺竹。 “她不会吃人吧…”贺竹压低声音问道。 “…鬼是不吃人的,吃人的是妖怪。”姚宿云白了他一眼,心里补了一句,虽然温橙确实算是妖怪。 “那…好吧…”贺竹抿了抿嘴无奈应道。 “你先去给那李小姐施施压,就说这宅子死过人,阴气很重,要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别太惊讶什么的…”姚宿云又吩咐道。 “哦…话说这样对一个姑娘真的好吗?”贺竹有些不忍心。 “这话你得去问你家公子,他出的主意。”姚宿云耸了耸肩,一脸你别问我的样子。 “唉…李二小姐怎么就看上我们家公子了呢?公子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挺记仇的…她小时候那么对他,公子可从来就没忘过…”贺竹一边念叨着一边硬着头皮去了后院客房那边。 “喂,你在吗?”姚宿云看贺竹走了,抬手拍了拍橘子树。 “喂什么喂?要么叫温姐姐,要么叫温橙姐姐,要么滚!”正在专心修炼的温橙冷声说道。 “行行行…温姐姐~帮个忙呗。”姚宿云柔声叫了一句说道。 “干嘛?”温橙没好气的问道。 “你不是想学我们人类的术法阵法什么的嘛?我还知道几个厉害的术法和阵法,但要是那位李小姐住进来的话,我就不太方便教你啊…所以你能不能委屈一下,晚上帮我扮个鬼把她吓跑啊?”姚宿云温声细语的循循善诱。 “是你不想她住进来,还是陆淮南不想啊?”温橙一眼就看穿他的把戏。 “呃…咱们都不想,真的。我听贺竹讲了讲她的性子,她这种姑娘吧,我觉得相处起来挺麻烦的…我还想在这里多玩一阵子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姚宿云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说的跟你阅女无数一样,小屁孩。”温橙不屑一顾的道。 “这倒没有,虽然我去过两次勾栏,但是那些姐姐都不愿意跟我玩…”姚宿云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玩意?你一个未成年居然去那种地方?你师父怎么管的你?”温橙大惊失色。 “喂…我已经成年了好吧…男人嘛,好奇去见识一下又怎么了,我的元阳还在呢…”姚宿云小声的嘀咕着。 “你还有脸了是吧?”温橙冷然呵道。 “好好好…我以后都不去了好吧…你怎么好像真成了我亲姐一样…”姚宿云有些委屈不满。 “你不是都叫我姐姐了,那我还就真管了…哼…”温橙冷哼一声。 “那你帮不帮嘛?”姚宿云有些烦躁的问道。 “好啊,吓人我现在还挺擅长的。你抓紧时间刻阵吧,刻好之前别吵我。”温橙嘱咐了一句后继续专注起修炼来。 得到了温橙的同意,姚宿云就专心的绕着聚灵石刻起阵法来。显魔阵是一个比较高阶的阵法,但是除了让各种魔修鬼修之类的显出原形,没有其他任何的杀伤力,所以厉害的修士还会配合另一个降魔阵一起布置来起到伤敌的作用。姚宿云学会这个阵法后,这还是第一次布阵,除了他之前跟陆淮南说的这城里灵力微薄撑不起阵法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就是这个阵法稍微有点复杂,要是不借助聚灵石,以他现在的灵力还不够刻完此阵。 姚宿云一直忙到日落才堪堪把阵法刻完,贺竹那边进行的也挺顺利的,连帮着丫鬟一起收拾客房的裴城都有些被唬到了。李悦宁更是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觉得宅子里好像哪里都阴气森森的,她只得自己跑到大门口等陆淮南回来。 陆淮南今日公务繁忙,一个是因为讯问矿工的事,另一个是因为早上的时候得到消息,李汇和梁禀仓不知道半夜什么时候带着人偷偷跑掉了,他派人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人。通过矿工的描述,他已经确定了领头的那人跟温橙描述的相差不大,且正是那梁禀仓的管家严实,而且这严实也正好跟着梁禀仓跑了。他只好先拟了文书,让驿站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递交给刑部,然后让人绘制了李汇等人的通缉画像,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张贴在城里的各处公告栏上。 陆淮南到家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着急去看姚宿云布阵的情况,奈何被等在门口的李悦宁拦住了,当即就沉了脸色,冷声说道:“让开。” “天都已经黑了,你怎么才回来…唔…是不是公务繁忙?累不累?”李悦宁有些委委屈屈的问道。 “与你无关。”陆淮南继续维持着面无表情。 “我知道我突然来找你,你肯定会生气,我也是太久不见你,有些思念你了…”李悦宁红着脸低声说道。 “呵…抱歉,在下恐难承受。哦,对了,二小姐还是赶紧回客栈吧,天黑了,我这宅子不太干净,小心撞邪。”陆淮南冷笑两声,绕过李悦宁进了府。 “你也住在这里,你都不怕,我也不怕…”李悦宁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淮南身后。 陆淮南没在理她,径直就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到了院门口,看到姚宿云正站在聚灵石边上,赶紧回身拉上院门,不打算让李悦宁跟进来。 “我要换衣服。”陆淮南两手各拽着一块门板。 “你换衣服回房啊,我在院子里等你。那个谁都在…”李悦宁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眼。 “我们还有要事商量,不方便外人在场。”陆淮南不等她再说话就关上了院门,还插上了门闩。 “陆淮南!你太过分了…”李悦宁生气的拍着门板,但是高门大户的教养让她说不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 “姚贤弟,阵法刻好了吗?”陆淮南没理会李悦宁,几步走到姚宿云身边小声问道。 “刻好了,这不等你回来再启动嘛…”姚宿云拍了拍聚灵石,但是聚灵石在陆淮南眼里看起来还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那…我去换个衣服。”陆淮南赶紧说道,然后回了房。 “你俩怎么回事?开启个阵法而已,又不是要去祭天,怎么还更衣啊?”姚宿云不明所以的问温橙。原来他刻好阵法以后就立刻告诉了温橙,温橙一听,看了看自己的魂魄形态,就说想换身衣服,问姚宿云有没有什么建议,二人刚才正是在讨论此事。 “我只是这身装扮太久了,想换个新的不行吗?”温橙翻了个白眼。 “那你想穿啥就穿啥,干嘛非要问我的意见…问了又不听…”姚宿云也翻了个白眼。 “你那什么搭配啊…隔壁街的老婆婆都嫌土…”温橙对姚宿云的审美表示了强烈的鄙夷。 “那你看着办吧…”姚宿云耸耸肩。温橙无语,她仅有一次对古装的研究,还是有一段时间迷上了马面裙,才去随便查了一些资料,并且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衣柜里唯二偏中式的就是当时冲动之下买的一套马面裙套装和一件短袖旗袍。后来穿马面裙她嫌上台阶总是踩裙摆,就没怎么穿过了。剩下的那件旗袍又开叉到膝盖以上了,最后思来想去半天还是选了那套马面裙。白色的交领上衣,深蓝色的绣花马面裙,外罩一件米色的方领宽袖外搭。反正魂魄形态可以不用走路上台阶。发型还是老样子,丸子头,这古代的发型她就真的是没办法了。温橙运转了一下魂魄里的灵力,很快就给自己的魂魄形态换了一身装扮。 又过了一会儿,陆淮南也换好了衣服出来。只见他穿了一件浅青色的宽袖圆领长袍,上有同色暗纹,领口处露出里面月白色长衫的领子,腰上系了一根颜色稍深一点的绦带,带子上还坠着两块圆形玉佩,整个人看起来比温橙第一次看见他时要更儒雅风流一些。 “咳…姚贤弟,可以了…”陆淮南走到聚灵石旁,有些拘谨的说道。 “行吧。”姚宿云左右各看了一眼陆淮南和温橙二人,往聚灵石上注入了最后一丝灵力开启了显魔阵。随着阵法逐渐笼罩生效,温橙的样子也逐渐出现在陆淮南的眼前,陆淮南目不转睛的看着温橙,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嗯~这么大的聚灵石,效果果然也是不错呢,你现在这样子看着比我用肉眼看还要更实体一点呢。”姚宿云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温橙,满意的点了点头。 “温姑娘。”陆淮南拱手对着温橙施了一礼。 “你别这样…我老家不兴这个…我也不会这套…”温橙摆了摆手,尴尬的虚扶了一把陆淮南。 “那…你们老家见面怎么打招呼?”陆淮南笑了笑后问道。 “就挥挥手就行…”温橙抬起手对着他随便挥了两下。 “哦…那好,就依你的。”陆淮南说完,也对温橙挥了挥手。 “接下来该办正事了啊。”姚宿云没让他俩继续没营养的招呼来招呼去。 “好吧…那位姑娘胆子如何啊?我看看怎么吓比较好,别整太凶闹出事儿来…”温橙转头看了眼院门口,李悦宁还杵在门外喋喋不休。 “她胆子从小就挺小的,随便吓吓就行…”陆淮南说道,在温橙面前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冷血无情。 “呃…那我是不是该换个造型?”温橙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姚宿云。 “呵呵…我就说你何必呢…”姚宿云摊了摊手。 “怎么了?”陆淮南有些接收不到他们之间传递的信号。 “没事…呵呵…你们觉得红衣女鬼比较吓人,还是白衣?”温橙摇了摇头,换了个问题。 “红衣吧。”姚宿云想了想回道。 “都可以吧…”陆淮南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橙,想象不出来。 “那就红衣吧…陆淮南,你去开门,我待会就坐在这树上…你们假装看不见我就行。”温橙嘱咐道。 “嗯。”陆淮南点了点头,姚宿云则原地站着,假装还在看石头。 不过陆淮南还没走到院门口,门口就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贺竹的喊声随即响起:“公子,姚大人,该吃饭啦~” “来了。”陆淮南应声道,走过去打开了门闩。 第42章 午夜惊魂 “公子…你这是要出门吗?”院门开了,贺竹见陆淮南今日穿得不如往常那么随意,有些惊讶的问道。 “陆淮南…”李悦宁则有些惊喜,还以为陆淮南是为她特意这么穿的。 “咳…没有…就随便穿了一件…”陆淮南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好吧…姚大人,吃…”贺竹信了陆淮南的话,点了点头,又走进门里去喊姚宿云,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噎在了喉咙里,嘴巴张得老大,眼睛也瞬间瞪大,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着姚宿云的身后。温橙一身宽大的红衣,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的站在姚宿云背后,身影若隐若现。 “有鬼啊!”贺竹还没喊出来,也看到了温橙的李悦宁先一步喊了出来,她两步上前想要扑到陆淮南怀里,被陆淮南侧身一让,跌在了地上。温橙身影一闪,第一次使出了魂魄特有的闪现技能,出现在了姚宿云的身前。贺竹当即转身,还不忘拉了一把李悦宁,二人跌跌撞撞的往客房那边跑去。 “这…没给我发挥的余地啊…”姚宿云愣了愣念叨了两句。 陆淮南定睛看着温橙,竟然丝毫没有害怕恐惧,反而觉得红衣的温橙也挺好看的。 “看我干嘛?赶紧追上去啊…”温橙催了一下陆淮南。 “哦…”陆淮南赶紧转身也往客房去了,温橙没有追上去,感觉这下应该已经可以了。 客房这边,丫鬟春兰刚和裴城把行李放进客房出来,准备吃完饭再收拾整理一下,就见贺竹和李悦宁狂奔而来。 “春兰,拿上行李,快…快回客栈…”奔到春兰二人面前后,李悦宁喘息粗气,抖着声音,一边催春兰还一边回头看。 “小姐,为什么啊?”春兰不解的问道。 “有鬼…这府里真的有鬼…我刚刚看到了…”李悦宁说着,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不…不能吧…”春兰缩了缩肩膀。 “真的!快…拿上行李,回客栈。裴城!快帮忙啊…”李悦宁大声催促起来,裴城看了一眼旁边的贺竹,见他脸上也是一脸惊恐不似作伪,才拉上春兰回房拿了行李。 “贺竹,你跑什么?”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陆淮南的声音。 “公子!你没看到吗?”贺竹惊声问道,眼神还在瞄陆淮南身后。 “看到什么?”陆淮南反问。 “鬼啊!红衣服的,披着头发…一下子就窜到姚大人身前了…啊…姚大人,他…他没事吧?”贺竹这时才反应过来,姚宿云还待在有鬼的院子里。 “鬼没见到,被你们二人吓的不轻。”姚宿云这时也跟着陆淮南来到了客房,看裴城手里拎着行李,疑惑的问:“诶?李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不住这儿了吗?” “不了不了…我们…住客栈就好…”李悦宁摆了摆手,害怕的说道。 “着急什么,吃了饭再走吧。别让人说我待客不周。”陆淮南这时反而冷着声音开始留客了。 “对啊,小姐,吃了饭再走吧…”春兰也附和道,忙了一下午,她已经饿的不行了。 “贺竹,备饭菜吧。”陆淮南没等李悦宁回话,直接吩咐贺竹道。 “公子…”贺竹有些不情愿的喊了一声,姚宿云赶紧上前使劲给他使眼色,拉着他往厨房走去。 “走吧,去前厅。”陆淮南说了一句,转身往前厅而去。 “小姐…”春兰又喊了一声李悦宁。 “哎呀,走吧,先吃饭…行李拿上…”李悦宁纠结了一阵,跟上了陆淮南,还不忘让春兰把行李也拿上。 众人坐在一桌安静的吃饭,李悦宁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心里又有些纠结,到底是回客栈,还是硬着头皮住在陆府。她费尽心机来到醴县就是为了和陆淮南培养感情的,要是两个人都住不到一个屋檐下,那机会岂不是错失了很多?陆淮南平时又要上衙门,知晓陆淮南脾气的她是万万不敢到衙门去找陆淮南的。所以能够培养感情的地方基本上就只有陆府了,可是现下陆府真的有鬼,万一那鬼在她睡觉的时候来找她… “不对啊…看贺竹的表现,他好像也是今天头一回看到那鬼,该不会是陆淮南为了赶我走专门演了一出吧…当时太害怕了,也没有细看,现在想来,会不会是某种戏法啊…”李悦宁心里想到这里,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陆淮南。姚宿云一直在偷偷观察李悦宁的神情,见她露出狐疑的神色,顿感不妙,多半是火候还没到,还需要再加把火啊。 吃完饭,李悦宁果然没再提要走的事,姚宿云给陆淮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点什么。 “饭也吃了,二小姐请便吧。”陆淮南伸手指向门外,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我又不想走了…”李悦宁吞吞吐吐的说道。 “哼,怎么?不怕鬼了?”陆淮南冷笑一声。 “我…谁知道是不是你在演戏诈我…”李悦宁气呼呼的说道。 “我没那个闲工夫。”陆淮南冷声道。 “诶…李小姐,当时我也没看到你们口中所谓的鬼,我在想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男人阳气重,平日里确实不怎么容易见到那些东西,可能因为你是女子,所以容易招惹这些东西吧…要不,陆兄,你就先让李小姐住两天看看?”姚宿云说了一通,提了一个让双方都退一步的建议。 陆淮南皱眉看了一眼姚宿云,姚宿云轻轻摇了摇头,陆淮南只得对李悦宁说:“随你的便,出了事别怪我。”然后也不再理前厅里的众人,自己先走了,姚宿云笑着对李悦宁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陆淮南一块儿走了。 “住就住,哼…春兰,东西拿回客房。”李悦宁嘴犟道,然后招呼春兰又把东西拿回了客房。 回到小院,陆淮南随手关上院门,温橙已经继续回去修炼了,陆淮南四处没见她,就小声的喊了两声:“温姑娘…温姑娘…” “干什么?”温橙突然出现在陆淮南背后,还是那身红衣,披着头发,惨白着脸。 “我…”陆淮南回过身,呼吸一下子滞住了,因为他这一转身,导致两个人的距离突然拉近,温橙正微微抬头看着他,感觉只要他略一低头,两个人的呼吸就能交织在一起,虽然温橙没有呼吸。 “咳…”还是温橙先反应过来,后退了两步。 “那个…李悦宁没走,可能还要你再扮演两天。”陆淮南咽了咽口水,然后才说道。 “哦…没事,我反正本色出演,哈哈…”温橙尴尬的笑了两声。 “陆兄。”这时,姚宿云敲了敲院门,没等陆淮南应声就径直推门入了小院。 “这李小姐怕是也觉得事有蹊跷,咱们还得再加把火。”姚宿云走到二人身边说道。 “嗯,我刚刚已经跟温姑娘说过了。”陆淮南点了点头。 “公子…”还没等姚宿云继续说话,贺竹又回来了。 “关门。”陆淮南吩咐了一句。 “哦…”贺竹转身关上门后才又来到院中,见到温橙又差点忍不住拔腿就跑。 “贺竹,嘿嘿嘿…”温橙倒是不介意,还意味不明的对着贺竹笑了两声,陆淮南见此,眉头一皱,看贺竹的眼神顿时有些不爽。 “呵呵呵呵…温…温女侠好…”贺竹缩了缩脖子,往陆淮南的背后走了两步。 “后面打算让我怎么吓啊?要不我晚上先入梦吓吓她?人家一个女孩子,咱们也不要太过火了…”温橙开门见山的问众人。 “其实主要是贺竹刚刚反应太夸张了…按理你住了这么久,应该对鬼怪早就司空见惯了,我让你先去铺垫的也是这个,结果你比李小姐表现的还惊恐,她能不怀疑嘛…”姚宿云指着贺竹说道。 “我是去铺垫了,可是你们没给我铺垫啊…”贺竹扁着嘴委屈道。 “我也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啊…”姚宿云无奈。 “…姚大人就算了,公子,你也不怕的吗?”贺竹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陆淮南。 “有什么可怕的?”陆淮南沉静道,偷偷看了一眼温橙,心想明明挺可爱的… “好吧…”贺竹耷拉着脑袋。 “贺竹,要不我先入你的梦给你锻炼锻炼?”温橙嘴角挂上了一丝坏笑。 “不!”贺竹还没说啥呢,陆淮南先表示了反对:“让他自己习惯就好,你别浪费那个精力了。”温橙没言语,耸了耸肩。 “对,我自己能习惯…不劳您大驾…”贺竹讪笑着说道。 “那就晚上温姐姐你先入李小姐的梦,然后再找机会现身,注意别让裴城发觉什么端倪,虽然他应该也看不出什么来。”姚宿云拍板说道。 “温姐姐?”陆淮南看了一眼姚宿云。 “怎么?我年纪比他大,还不能让他叫我声姐姐了?”温橙一脸你有意见就憋着的表情。 “没有…”陆淮南郁闷,姚宿云什么时候跟温橙关系这么好了,明明是他最先认识温橙的。 三人一魂商议好后就各自回了房,等着晚上温橙入梦吓唬李悦宁。温橙对李悦宁也是挺感兴趣的,看着是个挺漂亮还有点傲娇的妹子,又是对陆淮南有恩的李家的二小姐,还对陆淮南这么深情,千里迢迢跑到醴县来找陆淮南,陆淮南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不近人情?难道陆淮南的xp就是这么特别,喜欢跟自己这种摸都摸不着的魂体谈柏拉图式的恋爱? 三更以后,夜深人静,住在陆府的众人都已经入睡,温橙来到客房,李悦宁在屋里正睡得香,春兰则睡在外间的榻上,以防李悦宁半夜起来有什么吩咐。温橙站在床前看着李悦宁的睡颜,美人睡脸恬淡,眼睫纤长,一头如瀑的青丝铺散在枕头上,起伏的胸口微微将被子顶开一点,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春光,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啧…我要是男人,现在已经扑上去了,陆淮南怎么就不喜欢你呢?”温橙抿嘴摇了摇头,指尖轻点李悦宁的额头。 温橙一入梦,眼前是一个碧波粼粼的小荷塘,李悦宁正站在池塘边,指挥着春兰帮她摘靠近池塘边一朵开的正好的荷花。摘到花以后,李悦宁把花拿到池塘边的石桌上,石桌上还摆着其他的花材,她一边插花,一边念叨着:“最近刚跟姐姐学了插花,这将会是我的第一个作品,我要把他送给陆淮南,他就喜欢莲花。” 很快画面一转,李悦宁已经端着花瓶来到了一个清幽宁静的小院,陆淮南坐在院子里正在看书,身上穿的正是他今天晚上回家换的那身。此刻在李悦宁的梦中,陆淮南显得比晚上温橙看见的更加的儒雅风流,英俊倜傥。 “哇…果然人人都会为自己喜欢的人或物在梦里自带一层滤镜吗?”温橙捏着下巴说道。 李悦宁把花送上,梦里的陆淮南欣然的接受了,两个人执手深情的对视,就在二人快亲上的时候,温橙皱了皱眉挥手打碎了这个梦境,只是让温橙没想到的是这个梦境之下居然还藏着一个梦境。新出现的梦境里,还是在那个池塘边,只是满塘荷花已败,池面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个身材肥胖的少年正站在冰冷的池水里,弯腰在池塘底摸索着什么,池水没到了他的胸口,他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却固执的在池子里寻找着。此人正是少年时期的陆淮南。 不一会儿,贺竹从远处奔来,看到陆淮南在水里着急的喊道:“公子,你快上来,这么冷的天,要冻坏了。” “李悦宁把我给阿娘的玉牌扔到了池子里,我一定要找到才行。”陆淮南固执的摇了摇头。 “那你先上来,我待会帮你找。你要是生病了,大小姐和夫人一心疼,二小姐更有的折腾了。”贺竹着急的下了水拉他,陆淮南死活不愿意上去,他又胖,贺竹拿他根本没办法,只好陪着他一起找。很快来了几个家丁,纷纷劝说陆淮南,其中一个又去叫来了一个美妇人,与美妇人同行的还有一个温柔婉约的秀美女子,大家纷纷劝说,最后还是家丁们都下水陪着一起把玉牌找到了,陆淮南才愿意上来。李悦宁一直躲在旁边看着,见众人都向着陆淮南,咬紧了玉牙,气愤的跺了跺脚离开了。 第43章 少年往事 “嗯?这二人怎么回事?”温橙有些疑惑。画面一转,李悦宁手上端着一盘看起来非常精致可口的点心来到了陆淮南的小院。陆淮南正一边绕着院子跑步一边背书,肥胖的身体已经瘦了一些。 “陆淮南,喏,这是我娘让我给你送的点心。”李悦宁把盘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微笑着说道。 “师父不让吃点心,你端走吧。”陆淮南看了一眼盘子里点心,摇头说道。 “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的,桂花栗粉糕哦,很好吃的,你确定不尝一尝?”李悦宁嘴角上扬,语气里充满了诱惑。 “不…”陆淮南还是摇头。 “好吧。那就放这儿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李悦宁撇了撇嘴,转身出了院门,然后悄悄躲在门口往院子里瞧。陆淮南虽然嘴上说着不吃,眼睛却止不住的往点心那儿瞧,等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停下了步子,走到桌子旁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李悦宁见此,终于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咳咳咳咳…呸…呸呸…”点心在陆淮南嘴里待了不到两秒,就被他吐了出来。他急忙到屋里喝了几口水漱口。只见被他吐出来的点心上沾着大量红色的碎屑,温橙看他的样子,红色的应是辣椒粉无疑了。 “哼,死胖子,让你跟我斗。抢了我爹不说,还跟我争娘亲的宠爱,姐姐也总是向着你。上次为了一个破玉牌,害我被娘亲禁了三天的足,看我怎么整你。”李悦宁咬牙切齿的说道。后面画面又几度变幻,都是各种李悦宁捉弄陆淮南的情景,撕陆淮南的书啦,把陆淮南推到地上啦,叫丫鬟捉了虫子放在陆淮南的床上啦,或者弄脏陆淮南衣服之类的,而且李悦宁专挑陆淮南一个人整,贺竹都被她直接无视了。 “什么情况…李悦宁对陆淮南的情感跨度这么大的吗?”温橙被这发展整迷糊了。 紧接着,画面再度转换。这次有些不一样了,是在一间书房里。书房里聚集着李悦宁一家人,众人正开心的围着中间那人,那人正是已经瘦了很多,也高了很多的陆淮南,此时已经有了现在模样的七八分,俊秀中带着一丝稚气。 “哎呀,我就说淮南跟他哥哥一样优秀,这次童试拿了第一呢,好啊~”一个中年男子高兴的拍了拍陆淮南的肩膀,陆淮南不骄不躁,腼腆的笑了笑。 “切…”李悦宁在一边一脸不屑的样子,众人围着陆淮南好一番夸奖,听得李悦宁十分的不爽,她独自转过身走出了书房。心情的不愉快,让她整个人都非常的烦躁,一边揪着沿途的花花草草,一边在嘴里骂骂咧咧,不过脏话的词汇量太少,来来回回只有一句死胖子不要脸。不知道四处晃荡了多久,她才沿着来路又往回走,免得又被父亲责骂自己小心眼不懂事。 快到书房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李悦宁看了一下天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她原地等了一会儿,待众人走近了才又转身欲往正厅而去,哪知道脚一下子踩在了路牙子上,整个人一歪就往下倒去。众人惊呼,陆淮南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于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李悦宁的手,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陆淮南在李悦宁眼里逐渐放大的脸,周围慢慢染上了一层光晕,此刻显得是那样的英俊无匹,她只感觉自己心脏都仿佛漏跳了一拍。 “哎呀,好险…这一下跌下去可不得了,多亏了小南。”李夫人拍了拍胸口,指着正对李悦宁背后的一根小指粗细的尖利花枝。 “没事吧?”陆淮南冷淡的问了一句,随即放开了李悦宁。 “没…”李悦宁半晌才回过神摇了摇头,又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周围是家人的关心询问,而她却埋下了自己通红的脸不知所措。 “嘶…好家伙,整这么一出。”温橙在旁边感叹着:“唉…可惜了,被霸凌的孩子是没那么容易就原谅霸凌者的。”温橙此刻对李悦宁的态度也有了转变,手一挥,梦境整个被她改变了,变成了李悦宁现在住的房间,李悦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坐起身。 “呵呵呵…多俊俏的小姑娘啊…”温橙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作为了开场。她抬起手,露出了拢在袖子中的尖利指甲,一寸一寸的轻刮过李悦宁的脸:“不知道,这张皮穿在身上感觉会怎么样呢?”温橙轻吐一句。 指甲碰到李悦宁脸颊的时候,她就已经整个人吓得不敢动弹了,听了温橙的话,更是瞳孔骤缩,颤抖着哀求着说道:“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这样看着更加楚楚可怜了呢。可惜啊,我好不容易等到一张能入我眼的皮囊,怎么可能放过呢?你不是喜欢西院那位公子吗?你要是主动把皮让给我,我就送那位公子下去陪你,如何?哈哈哈哈哈哈…”温橙放肆的大笑起来。 “不要…不要剥我的皮…走开…”李悦宁惊恐的后退,想要拉上被子盖上自己,却被温橙一把掀了,长着尖利指甲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往自己身前一拖。 “你跑不掉的!”温橙狰狞的扑向了李悦宁。 “啊!!!”一声高亢的尖叫声打破了夜色。 “小姐?!”睡在外间的春兰一下子爬了起来,跑到里间,迅速点亮了烛火。 “呜呜呜…春兰,那个女鬼,她要剥我的皮…”李悦宁坐起来一把抱住了春兰,害怕的哭了起来。 “小姐,没有鬼…你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哈…有春兰在呢。”春兰一边拍着李悦宁的背一边安慰着。 “二小姐,没事吧?”门外传来裴城的敲门声。 “嗯,裴公子,小姐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春兰大声回应道。 “好,有事叫我。”裴城见没事就又回了自己房间。 “好了,小姐,没事了哈。”春兰又开始安慰李悦宁。 “呜呜呜…太可怕了…”李悦宁抽抽噎噎好半天才缓过来,又让春兰给她倒了水喝,还打了盆水把哭湿了的脸洗了才又躺下,也没有让春兰熄灯。 春兰回到外间,很快又睡了过去,李悦宁则又翻来覆去好久才有些迷迷糊糊。正在此时,烛火突然熄了,李悦宁迷蒙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红。 “呵呵呵呵…”温橙轻声笑着。 “你…”李悦宁不可置信的看着温橙,温橙慢慢的将自己长着尖利指甲的双手伸向李悦宁。 “啊!!!”又一声尖叫响起,李悦宁往被子里一缩,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小姐…”刚刚睡着一会儿的春兰无奈起身。 “这火怎么熄了…”春兰有些疑惑的又点上蜡烛。 “啊…春兰,她又来了,这次不是做梦,是真的…呜呜呜…”李悦宁掀开被子,下床紧拽着春兰不放,眼睛惊恐的四处张望。 “小姐,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春兰也四处看了一圈。 “灯,就是她把灯吹了…”李悦宁又说道,刚说完,才点上的灯就熄了。 “啊!”二人吓得抱作一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二小姐?春兰?”裴城敲门喊道。 “小姐,快走!”春兰拽着李悦宁往门口跑去。 “嘿嘿,这隔空取物还挺好用啊。”温橙躲在角落里偷笑。 “裴公子,好像真的有鬼…屋里的灯突然就熄了…”春兰开了门,有些害怕的说道。 “是不是风吹的?”裴城问道。 “不是…窗户都关着呢…”春兰摇头。 “是女鬼…就是晚上我和贺竹看到的那个…她来找我了,她要剥我的皮…呜呜呜…”李悦宁哭着说道。 “出了什么事?”陆淮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原来是他,贺竹还有姚宿云听到动静也爬了起来,姚宿云还不停的打着哈欠。 “陆淮南!”李悦宁听到声音,赶紧又往陆淮南那儿跑去,温橙见此,闪现到了陆淮南背后,整个魂魄飘了起来,一只手从背后虚环住陆淮南,另一只手露出锋利的指甲抵在陆淮南的颈侧,阴恻恻的看着李悦宁,一副你过来我就弄死他的样子。 “啊!”李悦宁瞬间停住脚步,温橙也适时消失了,站在旁边的贺竹张大了嘴巴,很努力的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喊出来,姚宿云则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到温橙的表情差点没笑出来。陆淮南也愣住了,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常态,沉着脸看着李悦宁。 “陆淮南…”李悦宁哭着喊了一声,有些惊恐的跑回了春兰身边:“春兰,你看到没有?” “看到什么?”刚才那一幕发生的时候,春兰正在和裴城交流屋里发生的事情,等到他们看过去的时候,温橙也刚好消失了。 “呜呜呜…我们…我们搬回客栈吧…”李悦宁呜咽着说道。 “小姐,你确定吗?”春兰小声的问道。 “嗯…我不走的话,她还要对陆淮南不利…呜呜…现在就收拾…不然我怕她缠上我…”李悦宁哭着回道,然后催春兰赶紧收拾东西。 “唉…好吧…裴公子,麻烦你帮一下忙。”春兰歉声对裴城说道。 “不妨事,二小姐没事就行。”裴城沉稳的笑了笑。 很快三人就收拾好了东西,李悦宁还在抽抽噎噎的哭着,春兰在一旁安慰,裴城走到陆淮南面前行了一礼:“二公子,打扰了,我先带二小姐回客栈。” “无妨,天还没亮,我让贺竹送你们,路上小心。”陆淮南对旁人还是挺温和的,说完又一路将四人送到了门口。李悦宁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陆淮南,想到刚刚的那一幕,眼里又闪过一丝恐惧,最后才挽着春兰的胳膊离开了。 贺竹和裴城各打了一只灯笼,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护送着二女来到了客栈。客栈的掌柜打着哈欠接待了他们,见到贺竹,脸上了然一笑:“呵呵,小姐,我就说吧…陆大人那府里啊,不干净…寻常人根本住不了,也就陆大人浩然正气,不惧妖魔鬼怪。” 贺竹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之前,客栈的掌柜听说李悦宁她们要搬去陆府就已经提醒过她们了,只是她们根本没当一回事。安顿好了二女,裴城有些疑惑的问贺竹说:“你们住的宅子真有这么邪门儿?我怎么没看出来有不对劲的地方…” “呵呵…我不是说了嘛,宅子里死过不少人,而且我经常觉得自己后背凉嗖嗖的,也就我们家公子,住的泰然自若…就前两个月,宅子里还刚挖出过一具尸体,上个月月底才破了案…”贺竹有些心虚的讪讪答道,不过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得宅子里确实挺邪门儿,裴城他们还是住客栈比较好。 “唉…好吧,可惜咱俩不能时常把酒言欢了。”裴城摇头叹息。 “没事,白天你还可以来嘛…”贺竹说道。 “我看陆大人应该挺忙的,你不用帮忙的吗?”裴城笑着问道。 “接下来应该都是些动脑子的事了,这些我帮不上公子什么,再说,我不得帮公子看着点二小姐嘛,免得她闹什么幺蛾子。”贺竹拍了拍裴城的肩膀。 “唉…我说这二人何必呢…”裴城又是一声叹息。 “我说老裴啊,有些事情,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二小姐年少的时候那样欺负公子,公子也并没有刻意为难过二小姐,如果两个人互不干扰,也就相安无事了,偏偏二小姐要以这种方式纠缠上来,这谁能接受得了…”贺竹难得严肃的对裴城说道。 “好吧…反正我也管不了…咱就是闲聊几句。天也快亮了,你也回去抓紧时间再休息一会儿吧。”裴城捶了一下贺竹的背,推了推他道。 “好,那我先走了。”贺竹应道,转身出了客栈。 黎明将至,闹腾了一晚上的陆府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温橙站在树梢上,清晨的露水无法沾湿她的裙摆,她眺望着东方的鱼肚白,心情甚好的低声唱了一首小曲:“太阳出来了喂,喜洋洋罗啷罗,挑起扁担郎郎采哐采…” 第44章 招桃花的陆淮南 最近,醴县县城里比较热门的消息,一是二十日金三刀被斩当日,游街时群情激愤的盛况,再就是前县令大人李涉的弟弟李汇知法犯法,伙同梁禀仓私挖哭崖山矿脉,还布下害人的阵法,致使哭崖山下各山村人员死伤失踪者众多。多亏了新任县令陆淮南英明神武,智勇双全,识破了歹人的真面目,还在哭崖山上寻到了众多失踪者的骸骨,将他们送回各家,告慰亲人,入土为安。现下李汇及梁禀仓等人已被通缉,留在城中的家产尽数被县衙没收,大部分都被陆淮南分发给了受害者的家属。余下部分作为后续哭崖山开荒种茶的启动资金。 李涉作为李汇的哥哥,自然免不了被波及。他当年枉顾村民的请求,敷衍处理哭崖山失踪事件的事情也被抖了出来,被百姓们视作李汇的同党。甚至被当年的村民告上了衙门,陆淮南不得不拿下了李涉,好一番讯问查证,翻找当初的资料档案,才查明了李涉确实没有参与矿场的事情。但还是以连坐的罪名,判了他一年的牢狱,还打了二十大板才勉强平息了民怨。有人还提到了梁如芳,可惜梁如芳已经离开了醴县,陆淮南去信问了梁如芳姑姑所在地的知县,得到的消息是查无此人,也不知道是梁如芳得了消息就此隐姓埋名了,还是她又离开了她姑姑那里,去了别处。 关于李汇的行踪,温橙也通过植物们的情报得知,陆淮南他们破阵的当晚,有一个戴面具的神秘人带着李汇和梁禀仓他们几人从一处不知何时修建的密道逃出了县城,随后到了当初温橙跟着橘子上船的那个隐秘码头,坐着船走了。她把消息告诉了陆淮南,陆淮南次日就派人沿着密道搜寻了一番,可惜只找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陆淮南于是命人拓了几个脚印,以备不时之需。 八月底,朝廷也发了文书,言明将尽快派人下来接手矿场,抚慰百姓以及协助捉拿李汇等人。李崇山也给陆淮南回了密信,信中说,大理寺探子已经找到了那处盆地,盆地里确实有军营驻扎过的痕迹,可惜探子到时,盆地里已经没了人迹,让陆淮南稍安勿躁,他一定会加派人手探查军营的去向。 “怎么会这样?又要让他逃过一劫吗?”贺竹气愤的说道。 “看来敬王远比我们以为的要难对付的多,明明我们已经在温姑娘的帮助下找到了蛛丝马迹,没想到却还能被他提前觉察,撤走了军营。”陆淮南紧蹙眉头,无奈的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温女侠说李汇他们是坐船跑的,她也没办法追踪,万一路上被敬王的人捷足先登,灭了他们的口,那我们岂不是又白忙活一阵…”贺竹忧心忡忡。 “贺竹,你盯紧通汇钱庄,我怀疑这县衙里有敬王的内鬼…很可能就是温姑娘说的帮助李汇他们逃走的人,想要再查下去,只有抓紧这一条线了。我会尽快找出这个内鬼,希望到时候能有所收获吧。”陆淮南嘱咐道。 由于温橙给陆淮南提供了从植物们那儿得来的消息,她足不出户就能通晓万事的本事让贺竹十分佩服,现在贺竹也不怕她了,甚至想拜她为师,可惜温橙嫌弃他脑子笨。 不过在姚宿云的提醒下,温橙想起了答应过他要教贺竹做点心的事。于是贺竹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做舒芙蕾和面包,大大的满足了姚宿云的口腹之欲。连陆淮南早上都不吃包子和清粥了,学着姚宿云让贺竹给他准备牛奶和面包。姚宿云还写了信回京,一方面询问关于植物修炼人身的事,一方面跟他师父告假,美其名曰偶遇一道友,想要与对方一道再历练一番。于是姚宿云和温橙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之间,关系越发的和谐有爱起来,搞得陆淮南郁闷不已,对贺竹也越发的没有好脸色,贺竹真是里外不是人。 李悦宁几乎天天白天都到陆府来,可惜陆淮南早出晚归,二人很少有见面的机会。贺竹尽心尽力的招待李悦宁三人,温橙的修行时间也在渐渐的往007发展,姚宿云无聊的时候偶尔也会和李悦宁攀谈几句,带她到城里四处逛逛,也算是偷偷弥补了一下伙同温橙吓唬她的罪过。 九月初五,姚宿云收到了他师父的回信,信里同意了他在外面历练的请求。不过关于植物修炼人身的事,他倒是没有什么头绪,只是附上了一则前朝秘闻,秘闻中提及曾有一千年雪莲妖受一邪修蛊惑,随之在人间为祸四方。当时那雪莲妖也并未修有人身,乃是借助秘法,夺取他人皮囊,那邪修则用余下的骨肉精血炼制邪丹供自己修行。一人一妖造下了无数杀孽,最后被一高人制服,雪莲妖魂飞魄散,邪修从此也杳无踪迹。希望姚宿云不管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都切不可助纣为虐。 “呵呵,这不就是现实版画皮嘛…虽然我是吓唬李悦宁说要夺她的皮囊,但也不会真的丧心病狂去这么做。让你师父放一万个心吧,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自己修炼吧。”温橙略有些失落的说。 “唔…看了这则秘闻,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姚宿云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嗯?真的?那你说来听听。”温橙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你看这雪莲妖,也是没有修出人身就能跟那邪修离开生长地,证明你想要游历人间的话并不是非要修出完整的人身来。她是借了别人的皮囊,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啊。”姚宿云指着信说。 “哈?你意思让我夺别人的骨血?这跟夺舍别人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吗?”温橙大惊失色。 “哎呀,不是…我意思是说,那雪莲妖必是已经修炼出了大部分人身,只差那一张皮囊,你可以反过来先修炼一张皮囊,裹着你的树身出门呗,只要皮囊不受损,谁又能看出来你不是人?”姚宿云气急,赶紧给温橙解释他的想法。 “诶…有道理啊…有了封皮,我再一点一点的修炼内容,也不是不行啊…一边环游世界,一边修炼人身,要是玩累了再找地方闭关修炼,妙啊~”温橙喜出望外,当下就肯定了姚宿云的想法。 “对吧。而且我仔细看过你给陆淮南的橘子,不也是这么个炼化法嘛,修炼人身本质也是炼化灵体嘛,你应该能驾轻就熟的。”得到了温橙的肯定,姚宿云也是挺开心的。 “嗯…说干就干,我先回去修炼了。按照炼化橘子的思路,也是需要一颗内核吸收灵力,可以炼化一颗心脏作为内核…”温橙一边念叨着一边就准备回树身,开始她的皮囊炼化。 “哎,温姐姐,我给你想了这么一个好办法,能不能吃你两个橘子啊?”姚宿云赶紧趁热打铁开口问道。 “吃吧吃吧。”温橙挥了挥手,掉了几颗橘子下来,然后就消失不见。 “嘿嘿…”姚宿云赶紧上前捡了橘子,偷偷的拿回了房间,免得又被贺竹念叨。 进入九月份后,陆淮南就不怎么忙了,矿场的后续事宜都需要等朝廷方面派人下来以后才能继续,李汇等人则还是没有消息。陆淮南近日又翻看了衙门里的人事履历,已经大致锁定了几个有可能是敬王内鬼的人,准备想办法试探。 李悦宁在陆府见不到陆淮南,就换了方法,每天下午带着春兰在衙门对面市场的一个茶摊上坐着等陆淮南放衙。知道陆淮南喜欢吃甜食,还总是会带着糕点,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陆淮南已经被温橙教贺竹做的新式糕点所俘虏,对外面的糕点已经有了免疫,更别说送糕点的还是自己不喜欢的人。每每碰了壁,李悦宁也不气馁,坚持不懈的送。还送过她亲自绣的手帕和香囊,陆淮南不接,她就交给贺竹。温橙看到过一次,那绣工精美的鸳鸯图,让穿针都穿不利索的她自愧弗如。 李悦宁的大胆奔放,让附近的老百姓都异常佩服,可惜毕竟是骄傲的千金小姐,对粗鄙的百姓就没有那么多的好脸色了。所以尽管她的示爱让人佩服,但是老百姓心中却并不觉得这郎才女貌的二人就是天生一对了。反而因为她的行为,还导致了一些原本对陆淮南就怀有心思的其他女子也开始效仿起来,弄得陆淮南不得不走县衙后门,开始绕道回家。后来女孩子们又开始往陆府门口送东西,新鲜的各种吃食,鲜花水果之类的络绎不绝,更有甚者夹藏私货,把肚兜都塞果篮里一起送了来,陆淮南头疼不已,李悦宁气愤不已,只有吃货姚宿云开心不已。 “啊…又来了,吵死了…”温橙不悦的看了眼从墙外扔进来的花。自从不知道谁传出消息说陆淮南就住在有橘子树的这个院子以后,那些往门口送东西的姑娘就又开始隔着围墙往院子里扔东西了。关键是她们明明是情敌,却一个个的和谐有爱,送东西几乎每次都是成群结队的结伴而来,弄得潜心修炼的温橙心烦不已。 “对啊,陆兄可真是受欢迎…怕是大半个醴县的未嫁姑娘都倾心于他吧…”姚宿云吃着从墙外扔进来的苹果,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陆淮南就不管的嘛?”温橙有些气愤。 “管不了呗…他树立的形象就是勤政爱民,哪能对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动粗…不过…他好像是心悦于你吧?”姚宿云话头一转,意味深长的问道。 “…什…什么…没有的事,你一个小屁孩别乱讲…”温橙结结巴巴的否认着。 “嘿嘿,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你对他也有点意思吧…这些日子,这么多姑娘缠着他,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姚宿云嘿嘿坏笑着。 “嚯…你个小屁孩,啥都不懂不要乱讲好吧?我就是个橘子树成精,跟他能有什么…”温橙抿了抿唇,不自在的说道。 “也对。可惜有些人看不穿啊…”姚宿云悠哉悠哉的吃掉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核扔进了渣斗。 “呵呵…你一个上勾栏都没有妹子搭理的人,就能看穿啦?”温橙嘲讽道。 “嘿,温姐姐,我又不是说你…你怎么还老拿这个事儿来取笑我…”姚宿云委屈的反驳道。 “…”温橙没说话了,她当然知道姚宿云说的是陆淮南,但她自己心里到底又想不想陆淮南看穿呢?她搞不清楚,所以只能不去想,一门心思的埋头修炼。 傍晚陆淮南和贺竹回来,照样先收拾门口和院内的东西,由于不能随意扔掉,贺竹只能在厨房腾了个地方用来放置这些东西。水果多了吃不完就做成了果酱,早上用来抹在面包上吃,顺带还做了一些果酱夹心的糕点。鲜花之类的就找花瓶随便胡乱的插上,讲究一个不难看就行。 “公子,这两天二小姐没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啊…”贺竹一边收拾着院子里的东西,一边说道。 “你管她干什么,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阻止事态的发展…最近衙门里的同僚都在背后议论我,再这样下去影响不好…”陆淮南四处看了一眼,又没看到温橙的身影,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原来也没想到公子你这么受欢迎啊…唉…也没个姑娘看上我,难道我长得不俊吗?”贺竹叹息道,就差要拿个镜子对镜自怜了。 “你知道最近温姑娘在干什么吗?”陆淮南没接贺竹的话茬,直接换了问题问道。 “还能干嘛,修炼呗。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躲在什么地方修炼,最近偶尔看到她出来跟姚大人讨论两句,然后一转眼就又不见了。”贺竹耸了耸肩答道。 “唔…她对这些…怎么看?”陆淮南指了指地上。 “她好像没什么看法吧,姚大人倒是喜闻乐见…”贺竹说道,收拾好了最后一束花。 “…是吗?贺竹,最近不怎么忙,你那儿有没有什么话本借我看看?”陆淮南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啊?公子你要看话本?你不是觉得看话本是不务正业嘛…”贺竹有些惊讶。 “咳…我这是想看看平时百姓们都在看什么…”陆淮南胡乱扯了个理由。 “好吧,那你要看什么类型的?嘿嘿,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贺竹笑着说道。 “不用,你都拿过来,我自己挑吧…”陆淮南摇了摇头说道。 “行,我待会送到你房里。”贺竹应道,然后把东西拿厨房去了。 第45章 陆淮南受挫 九月初十是李悦宁的生辰,她在酒楼订了一个雅间,宴请了陆淮南等人。迫于礼节,陆淮南放衙后同贺竹还有姚宿云一起赴了宴。中途在一家珠宝铺子和姚宿云一起,一人随便挑了一件首饰作为贺礼。 到了酒楼,李悦宁已经在雅间等候多时了,她今日打扮的异常美丽。上身穿了一件水蓝色薄纱对襟短衫,粉色的穿花蝴蝶刺绣齐胸襦裙包裹住姣好的身材,浅蓝色的披帛慵懒的挂在臂间。头挽凌云髻,发间斜插了两支坠着珠玉的步摇,鬓间还点缀着几支钿头钗。耳朵上戴着一对水滴样式的玉坠子,晶莹剔透,明显不是凡品。脸上的妆容也较平日里精致,额间还贴了荷花花钿,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而又不失俏丽。一双美目秋波流转,连姚宿云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惜陆淮南就跟眼瞎了一样,只初见面时随意瞅了一眼,随后目光就再也没有在李悦宁的身上多做停留。 “我不善饮酒,所以今日还让掌柜准备了一些果酒,诸位若喜欢也可以饮一些。”李悦宁笑着说道,目光有些深意的落在陆淮南身上。 “李小姐客气了。”姚宿云客套了一句。 席上人不多,也就李悦宁,裴城,陆淮南,姚宿云,贺竹五人,春兰在一旁伺候李悦宁,本来贺竹也不打算入席的,但是陆淮南与他向来不讲究主仆关系,都是作朋友对待,所以他便也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不温不火,李悦宁虽然时时起了话头想与陆淮南多说两句,但是奈何陆淮南不愿与她多做客套,嗯啊两句就算过了,再多问,陆淮南就端起酒杯跟姚宿云碰杯。陆淮南确实酒量不行,几杯果酒下肚,陆淮南已经有些微醺,脸颊上也飞起一丝红晕。姚宿云倒是酒量挺好,他们这边的一壶果酒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也没见他有一丝醉意。贺竹和裴城自不必说,他们二人推杯换盏,喝的是原本酒楼所备的上好的新丰酒,一杯接一杯,跟喝白开水似得。二人坐在一处,话也多,随便逮着点什么都能说上半天,倒是其乐融融。 到席散时,四个男人里,贺竹和裴城已是满脸绯红,脚步踉跄了。陆淮南觉察脸颊有些热的时候就已经没喝了,谁知这果酒居然暗藏玄机,后劲很大,坐着的时候还好,一站起来头就有些晕眩,唯有姚宿云什么事都没有。李悦宁见此蹙了蹙眉,给春兰使了个眼色。 “姚大人,我们家小姐还准备了一些点心吃食,你带着拿回去吃吧。”说罢,春兰从外面艰难提了一个食盒进来递给姚宿云。 “这…”姚宿云看了一眼食盒,又看了一眼扶着桌子的陆淮南,没伸手接。 “哎呀,大人你就拿着吧,别客气。”春兰强行将食盒塞到了姚宿云手里。 “淮南,我来扶你。”李悦宁也赶紧上前,欲搀扶陆淮南。 “走开…”陆淮南手一挥,冷冷瞧了一眼李悦宁,强忍住眩晕的感觉,大步流星的往酒楼外走去。 “哎,陆兄,等等我…那个,多谢李小姐。”姚宿云提着食盒快步追赶上了陆淮南,食盒在春兰的手里显得异常沉重,但是姚宿云提着却跟拿着一个普通的空食盒一样,轻轻松松。一手提着,还能一手去扶陆淮南。 “这…姚大人力气这么大的嘛…”春兰目瞪口呆。 “愣着干嘛,追啊…”李悦宁拍了一下春兰,二人赶紧追上前去。 “呃唔…公…公子…等等我…”贺竹和裴城二人也赶紧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出了酒楼,陆淮南有姚宿云扶着,才稍微放慢了脚步。很快,李悦宁也就追了上来,几次想接替姚宿云去扶陆淮南,都被姚宿云巧妙的让过了。 “姚大人,食盒重,我来扶他吧。”李悦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不重不重,这点算什么。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尚是未嫁之身,若是大晚上扶着个男子,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姚宿云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我…早晚都是他的人…我不介意的…”李悦宁当着姚宿云的面说了这样的话,让姚宿云都惊了一下。 “呵呵,李小姐,你此番所为可有考虑过陆兄的感受?若是他抵死不从,你又将如何自处?”姚宿云停下了脚步,见她如此说话,也没有再给她留情面。 “我…”李悦宁沉默了,看着陆淮南的眼里涌上了泪花,如此我见犹怜,也没有得到陆淮南的一个眼神。陆淮南犹自醉着,目无焦点的这儿看那儿看,就是不看李悦宁。 “你扶他回去吧…”李悦宁被姚宿云下了脸面,终于是放弃了,恋恋不舍的看着姚宿云扶着陆淮南走远了。 回到小院,陆淮南突然闹腾起来,黑灯瞎火的要出去踏青赏花,贺竹也醉的不行,一回来就倒床上人事不知了,全靠姚宿云一个人按着陆淮南。 “陆兄…你消停会儿吧…”姚宿云抹着额头的汗水。 “不…那我…我要见温姑娘…”陆淮南扒着橘子树底下的聚灵石不放。 “好好好…我帮你叫她…”姚宿云指尖聚了一丝灵力,轻轻在树上敲了两下。由于最近总有姑娘扔东西进来,温橙嫌烦,干脆闭了关,寻常的动静已经没法打扰到她,所以姚宿云运了灵力叫她。 “找我干嘛?陆淮南这是…?”温橙刚出来就见陆淮南脸颊绯红的抱着聚灵石,惊讶的问道。 “喝醉了…刚才还吵着要出去踏青,现在又说要见你…”姚宿云松了口气,陆淮南看到温橙,也松开了手,安静下来。 “他不是喝多了直接就睡的那种吗?”温橙有些诧异,她是见过陆淮南喝醉的。 “可能是酒的问题吧…你快管管…”姚宿云站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肩颈。 “我怎么管?”温橙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至少让他回房睡觉吧…”姚宿云说道。 “呃…陆淮南?”温橙试探着叫了一声陆淮南,陆淮南嗯了一声,定定的盯着温橙看个不停。 “你回房休息行吗?”温橙轻声问道。 “好…”陆淮南摇摇晃晃站起来往房里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温橙说道:“你来。”还招了招手。 “这…不太好吧…”温橙摆了摆手,又看了一眼姚宿云。 “你一个魂魄,怕什么,他还能怎么着你?”姚宿云白了温橙一眼,然后转身说道:“你看着他,我再去看看贺竹那厮。” “唉…”温橙无语,只得跟上了陆淮南。 回了房,陆淮南一副乖巧的样子,自己打水洗了漱,然后关上门走到了床边。 “那你休息,我走了。”温橙见他收拾好,就想先回去继续修炼了。 “不要…”见她要走,陆淮南又转身过来扑到门口抵着门板。 温橙哭笑不得:“你抵着门板,我也能穿门出去啊…” “你陪我一会儿,给我唱歌好不好?我阿娘小时候总是唱童谣哄我睡觉。”陆淮南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唉…行吧行吧…那你先躺好。”温橙无奈,只得应道。陆淮南这才回到床边,伸手开始脱衣服,温橙识趣的转过了身。 “好了。”过了一会儿,温橙身后的陆淮南说道,还能听到他掀被子上床的声音。 “好…”温橙转过身,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陆淮南衣衫半敞,斜靠在床栏上,锦被堪堪盖住下半身,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目光有些迷离的微笑看着温橙,性感又迷人。温橙忍不住往他露出来的地方看去,六块匀称结实的腹肌,隐约还能看到人鱼线。 “我去…这家伙,不会是借着醉酒的名头想要勾引我吧…平时穿着衣服看着没什么,里面暗藏乾坤啊…”温橙忍不住腹诽,从前也不是没有看过类似的画面,但那都是隔着屏幕,这现实中看到冲击确实还是有点大。 “咳…躺好,被子盖好。”温橙正了正颜色,命令道。 “哦。”陆淮南乖乖的缩到被子里盖好,眼神期待的望着温橙。 温橙飘到床边,蹲下身看着他,又说道:“闭眼。” “你不许走…”陆淮南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有些失落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唉…我不走,你睡了我再走。”温橙叹了口气,柔声的哄道。 “嗯。”陆淮南这才把手又放回被子里,乖乖闭上了眼睛。 “我要开始唱了哦…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温橙开始轻声的一首接一首的唱起了童谣,直到觉察陆淮南的呼吸平稳以后,才用隔空取物熄了烛火离开了房间。出来以后,姚宿云也早就回房休息了,温橙叹息一声,回去继续修炼了。 第二日一早,裴城就来了陆府,跟陆淮南和贺竹告了辞。昨夜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悦宁想通了,放弃了,终于打算要回京了,一大早就收拾好了东西,自觉无颜面对陆淮南,就嘱咐了裴城来向陆淮南辞行。 “那你们保重,路上小心。”贺竹和陆淮南送了裴城出府。 “好。你们也是,多保重。竹子,等什么时候回京了,咱们再好好练练。”裴城挥了挥手说道。 “好。”贺竹也笑着挥了挥手。 等到裴城走远了,贺竹才又说道:“这下二小姐走了,城里的姑娘们也该消停一些了吧。”陆淮南没答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勾。 李悦宁走了以后,城里送东西的姑娘们确实消停了不少,陆淮南又恢复了以往的上班路线。只是姑娘们虽然不给他送了,但是他开始给温橙送花了。每隔几天,他就会买一把时令的鲜花,插好了放在橘子树下的聚灵石上。观察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自然知道温橙应该就在聚灵石附近修炼,所以就把花放在了聚灵石上。 开始温橙还觉得没什么,过了几天,她越品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在一次陆淮南又放花的时候阻止了他。 “别放了,真的…好好的一块聚灵石,快被你整成供桌了,要不是我吃不了东西,你高低还要给我整些别的供品呗?”温橙半眯着一双死鱼眼看着陆淮南。 “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送你花…你平时总是在这里出现,我就想放在你一眼能看到的地方…”陆淮南有些窘迫的解释道。 “唉…啧…陆淮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俩不能在一起。你看你,一个大好青年,长得又帅,身材又好,还是个领导级别的公务员,找什么样的姑娘不行?那个李悦宁不行,京城里总还有大把别的好姑娘吧?京城的闺秀不喜欢,这醴县也有很多爱慕你的姑娘啊…你再看我,孤魂野鬼一只,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刺绣女红,长得也就一般,身材也是平平无奇。最关键的是,你们周家就你一个独苗了,你们最讲究的不就是传宗接代吗?你连碰我一下都做不到,你要怎么跟我在一起?”温橙一口气说完了一直憋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或者说想不想对陆淮南讲的话。 “我…”陆淮南愣住了。 “对,我最近一直在努力的修行,不知道姚宿云有没有给你透露过,我在修炼…重塑肉身,但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自己都不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而且,我是修道之人,等我重塑好了肉身,我拥有的生命至少是你的数倍,你等不起的…或者,你要我将来守着垂垂老矣的你,等以后你逝去后,在漫长的生命里孤独的怀念吗?”温橙继续说道,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陆淮南僵立在原地,瞳孔剧烈的颤抖,嘴唇紧抿,双手握拳,被温橙的话轰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温橙。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在送花了。我要闭关了,最近你也没有别的事需要我帮忙。遇到不寻常的事,找姚宿云,他白吃白喝这么久,总要发挥些作用。”温橙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陆淮南则在原地又站了许久,才神思恍惚的回了房,任那一捧鲜花零落在地。 第46章 姚宿云回京 往后几天,温橙再也没有出现过,陆淮南也神思不属,有几次吃饭不小心夹了贺竹盘里的菜吃了也没反应。贺竹忧心不已,问过好几次,陆淮南都敷衍过去,不肯讲实话。贺竹又私下里问了姚宿云,姚宿云大概猜到了应该是温橙跟陆淮南说了什么,但是感情的事还是得自己解决。贺竹二愣子一个,不添乱就不错了,他自己又是不看好这段感情的,也给不了什么建议,只能等陆淮南自己想清楚。 好在陆淮南没有因此在公事上也出错,这段时间的试探下来,他已经确定了刘志就是那个内鬼,让贺竹偷偷潜入他家里,在一处隐秘的暗阁里找到了一件斗篷和面具,以及一些他和通汇钱庄来往的记录。又将刘志的脚印和之前在密道里拓的脚印做了对比,发现恰好有一组吻合。陆淮南凭借此将他秘密扣在衙门大牢里审问,没想到刘志嘴还挺硬,死活不愿意交待。 “既然是你安排了李汇和梁禀仓他们逃走,想必此刻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吧?”陆淮南冷声问道。 刘志此刻被绑在一个十字木刑架上,身上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脸色憔悴的苦笑了一声说道:“大人您找到他们不就知道了?” “我会找到的。通汇钱庄那边,我已经去信问过京城那边,确认了通汇钱庄就是敬王的产业,上次查账没找到他们和梁家的不明账目,想必也是你做了掩护?或者,通汇钱庄实际上还有另外一本账册?”陆淮南继续问道。 “呵呵,大人,我怎么知道…您可以自己去查啊…”刘志还是不说。 “你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帮着梁禀仓他们掩盖矿场和交易的事情,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陆淮南沉静的换了个问题。 “你没有其他确切的证据,不是吗?”刘志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我看了你的履历,你父母在京城那边吧?呵呵,敬王是靠着控制他们封住了你的口吧?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你父母给你的信,到底是真是假呢?他们在京城真的还安好吗?”陆淮南也笑了笑,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不会的,我母亲还给我寄了冬衣…”刘志脸色大变。 “你自己不也跟同僚说,感觉你母亲的针脚做的不如从前好了吗?”陆淮南又说道,随即又冷笑了一声,在刘志面前慢慢的来回踱步,继续自己的分析。 “以你母亲的年纪,如果受到了良好的善待,应该不至于做个冬衣,女红退步的这么厉害。西市成衣店的裁缝都六十了,穿针引线手都不抖呢,你母亲才不到五十…敬王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的,整个京城再没有比他更恣意妄为的人了,你以为他那样的人,会派人善待你的父母吗?”陆淮南说完,停下来盯着刘志问道。 “那人答应了我的…”刘志表情有些痛苦的喃喃道。 “答应未必要做到。再说,小小的一个醴县县丞,他会放在眼里吗?对于他来说,你不做,自有别人来做,棋子废了换一颗就是。但是你不给我提供线索,可就没人能替你将他一军了。”陆淮南好整以暇的背过了手。 “好…我说…”刘志痛苦的点了点头。 “老孙…”陆淮南示意孙文学上前记录。 接下来两天,陆淮南靠着刘志的口供,查抄了通汇钱庄,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另一本账册,里面详细记载了矿场开采期间,梁禀仓送了几次货,得了多少货款。可惜通汇钱庄的掌柜在刘志被抓的当天就已经借口出城跑了,留下的伙计都是些小喽啰,对于更上面的情报一概不知。梁禀仓能很快的发家致富也是因为之前做皮毛生意的时候,得了敬王手下那位顾公子的赏识。 这位顾公子正是温橙见到的那位有些女气的俊美公子。他原名顾阮,本来是京城一个有名的象姑馆的男娼,不知怎么受了敬王的赏识,给他赎了身带在身边,几年后就帮着敬王打理一些京城的生意。顾阮喜好皮草,看中了梁禀仓的货,后来不知他们怎么牵线搭桥,竟然就做起了这矿场的生意。刘志也只是被安排到这里帮忙掩盖,可惜去年李涉突然被罢了官,理由牵强的有些离谱,他觉察到不对,这才让梁禀仓小心行事。没想到被李汇这个蠢货坏了事。 这几年时间,上面要的货好像基本也齐了,于是在得知姚宿云随贺竹下京以后,便下了令干脆放弃了矿场和梁禀仓他们。矿场的人很多,刘志也并非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实在是不忍下令让梁禀仓毁矿杀人,就抱着侥幸的心理,让梁禀仓自行看着办,梁禀仓果然也只处理了矿场,把矿工这些都放下了山,自以为万无一失,实际上却是留下了最大的漏洞。陆淮南很快就找到了矿工,刘志见抓了人回来,自然意识到不妙,正好梁禀仓也想着跑路,他干脆就将人偷偷放跑了,至于是生是死,全看他们自己是否机灵到能逃过这一劫了。 得到了重要的证词,也查到了重要的证据,陆淮南松了口气,将一切整理好,准备给过两天就要到的朝廷派下来协查的官员看过以后,再上报京城。上面来的人,能行使的权利比他大,有些事就可以特事特办。一放松下来,陆淮南就免不了想起那日温橙对他说的话,他想了很久,没想出一个答案。温橙确实是句句切中要害,让他直面了自己未曾认真去思考过的问题。想不出答案,但是内心却又不愿意放弃,总觉得有些事情不趁着想做的时候就去做,将来会后悔一辈子。就好比他当年是真的想以后每年都认真的亲手给母亲准备生辰礼物,可惜却再也没了机会,一块粗糙的玉牌,是他对于母亲最大的遗憾。 温橙这边也并不是就对此全无感觉,虽然按照姚宿云说的办法,确实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就能脱离树身,但也只是相对于整个修炼时间来说而已。而且炼化灵体跟炼化果子又不一样,远远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之前只要几天她就能炼化出一个果子,现在将近一个月过去了,给人身炼化的内核还不足芝麻粒大小,她不可能让陆淮南这么白白的等着她,他还有家仇要报,还有未来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 十月份,橘子进入成熟期,由于温橙已经决定了按照姚宿云的办法修炼人身,所以橘子就没有别的作用了,她将余下炼化过的橘子交给了姚宿云保管,其余的则随便他们处理。温橙不愿意和陆淮南见面,橘子树又是陆府的,姚宿云也只好询问陆淮南的意见。陆淮南看着满树黄澄澄的橘子,叹息一声,让贺竹搭梯子都摘了。留了一部分家里吃,余下的都分给了衙门里的同僚。橘子已经被温橙调回了原样,吃起来甜中微带一点果酸,姚宿云每天都要吃上两个,贺竹还把橘子皮晾干做陈皮,可以泡茶或者炖甜汤之类的。 朝廷派下来接管矿场的人也来了,专门在衙门辟了一间屋子做办事处,勘测的矿师往哭崖山来回跑了两趟,推测出矿场之前大概只开采了两成,可能是因为开采工具和人员并没有官方的那么专业,他们也不敢动用大型的器械,所以五年了才开采了两成。矿场很快重新开始开采,陆淮南开荒的计划也随之进行得如火如荼,希望来年三月能赶上种第一批茶树。 上面派下来处理案件的官员是刑部侍郎胡陶山,陆淮南将刘志的供词和从钱庄找到的账册交给了他。胡陶山看过之后,非常的重视,他曾经也是姜盛的学生,对敬王一派十分的不齿,当下又将案子的详情发了文书回京送往大理寺,届时犯人和案卷都会直接押往京城处理。李汇等人的通缉画像也会一并送往京城,随后由刑部重新绘制后再发往全国各处。胡陶山又象征性的查看了一下醴县县衙过往的案卷记录,对其中一些案子提供了一些自己的意见,让陆淮南受益匪浅,胡陶山对于他的勤勉好学也十分的赏识。 “唉…当初听说你自请下到醴县来做县令,朝中有不少的官员都为你感到惋惜,圣上给你任命翰林院的官职虽然也不高,但留在京中将来发展的机会更大,如今看来却是我们短视了。你才上任不到一年,这立下的功绩却是在翰林院五年也难做出的,又有李大人给你做靠山,调回京中想必也是很快的事,未来前途无量啊,哈哈哈…”胡陶山大笑着拍了拍陆淮南的肩膀。 “胡侍郎说笑了,下官到醴县来就是不想靠李大人的关系。我想凭自己的本事为朝廷做出贡献,如果我自己也能爬上去,才能不让人轻视于我。”陆淮南不卑不亢的反驳了一句。 “对对对,是我嘴拙了。你青年才俊,连姜相都非常看好你,我适才只是顺嘴提了一下李大人,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你可不能责怪于我啊。”胡陶山笑着说道,并没有介意陆淮南的反驳。 “下官不敢,还要多谢这几日胡侍郎对我的提点。”陆淮南也笑着回了对方的话。 “唉,敬王虽然屡次做出出格的事,但是圣上都只是小惩大诫,希望这次圣上能重视一点吧。如今二皇子与敬王沆瀣一气,朝中有部分大臣都偏向了二皇子,太子殿下又宅心仁厚,从不与二皇子争宠,未来的朝廷恐怕会更加的风云诡谲啊…”胡陶山点点头,笑容一收,又有些感慨的说道。 “圣上英明神武,想必对此自有决断,我们做臣子的,做好分内的事即可。”陆淮南没有接胡陶山的茬,几句话敷衍了过去。 “是啊,是我多虑了。不说这个了,听说你打算开荒哭崖山,将来让百姓种茶为生,快给我说说看,你计划如何施为啊?哈哈,将来要是出了好茶,可不能忘了给我带一些啊。”胡陶山自行转换了话题,又玩笑着问陆淮南。 二人又探讨了一番哭崖山开发的事情,陆淮南还说了正在开挖的水渠,以及来年要给百姓换稻种的事,桩桩件件都让胡陶山称赞不已,说醴县的百姓着实有福,遇上了一位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胡陶山处理完醴县的事宜,很快就要带上刘志和卷宗回京,姚宿云也在醴县待的差不多了,于是先跟温橙提了大概会跟着胡陶山一起回京的事。温橙有些伤感,不过姚宿云又说了会给她写信,温橙才又好受一些。毕竟这个便宜弟弟帮了她不少忙,也给她带来了一些欢乐。 临别之际,温橙难得现身让贺竹做了一些炸薯片和辣片让姚宿云带着回京路上吃,声称是自己的家乡美食。姚宿云虽然觉得这两东西看着不太能吃的样子,但尝过以后还是赞不绝口,就是觉得有点辣。于是她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脑子里从前看过的杂七杂八的视频,让贺竹试着做了一下雪碧,贺竹于美食一道果然很有天分,没几次就做成功了。这下弄得姚宿云差点舍不得回京了,还是温橙说这些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影响发育,他才不大乐意的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跟着胡陶山上了马车。走之前又将温橙给他的橘子转交给了陆淮南保管。陆淮南将橘子一并保存在了一个匣子里,和之前温橙给他的那个放在一起,一共六个,一青五红。 姚宿云离开醴县之后,温橙觉得院子里一下子就清净了,她还是没有主动出来见过陆淮南,陆淮南也还没有想好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二人就这么僵持着。陆淮南的状态恢复了正常,只是偶尔看到已经空荡荡的橘子树枝,会在心里默默的想一想温橙,想她是不是真的就此不再见他了,想她会不会其实已经离开了。贺竹借给他的话本,他已经看的差不多了,醉酒的那次确实是他有意为之。他还在书里学了一些其他的吸引女子注意和讨女子欢心的办法,可惜他喜欢的姑娘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了。 第47章 遇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冬月。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军营还是没有找到,矿场的事敬王认了,但是他说自己只是让手底下的人采购一些铁器,想要融了在天灵寺造一座铁塔为皇帝祈福。至于什么刘志,他根本就不认识,也并不清楚铁器的来源,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顾阮的身上。 皇帝居然也就信了,刘志被判了斩立决,顾阮被发配去了边疆,又下令全国悬赏通缉李汇和梁禀仓,生死不论,又罚了敬王禁足一个月,此事就这么轻飘飘的带过了。把胡陶山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皇帝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追究,满朝文武也拿他没办法。 李崇山在信里也是无比自责,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愣是没抓住。也怪皇帝太过于偏心,明明宣王犯了错,他都是严惩不贷的,偏偏到了敬王这里,每次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禁让众人在心里猜测不已,但是谁又敢真的站出来质疑皇帝呢?连姜相都对此无可奈何,憎恶敬王的人就只能在心里期盼着敬王哪天骑马摔死,或者吃饭被噎死之类的。 陆淮南见信也是气闷,奈何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尽量做到最好了,还是拿不下敬王,也是命该如此。只希望李崇山哪天找到军营后,再从长计议了。 大雪节气这天,陆淮南和贺竹照常谈论了一下衙门里的事以后就各自洗漱睡觉了。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正在修炼的温橙突然被梧桐呼叫了:“橘子橘子橘子!” “怎么了?”温橙惊讶的问道。 “快看墙头,有拿刀的黑衣人翻墙进来了!”梧桐惊呼道。 “什么?!”温橙停下修炼,往院子里瞧去,有十来个黑衣人正手持利器,悄无声息的逼近贺竹和陆淮南的房间。 情急之下,她只得闪现到贺竹房里,先把这个主力打手叫醒再说。 “贺竹,贺竹!走水啦!”温橙在贺竹耳边大声喊道。 “啊?走水?哪里走水了?”贺竹坐起身还有些迷糊。 “笨蛋,门外有刺客,赶紧起来拿剑!”温橙厉声喝道。门外的刺客也听到了房里的动静,一时停下了脚步,互相打着眼色。 “你赶紧的,我去叫陆淮南!”说完温橙就赶紧又闪现去了陆淮南的房里。 “陆淮南!陆淮南!醒醒!”温橙大声叫道。 “嗯?温姑娘…?”陆淮南听到温橙的声音迷迷糊糊坐起身,在看清确实是温橙以后,人一下子清醒了。 “快起来,随便套件方便行动的衣服,房间里有武器吗?拿一件防身,有人来杀你们了。”温橙着急的说道,刺客已经觉察到不对劲,快步往门口来了。 还没等陆淮南套上衣服,刺客已经一脚踢开了房门,温橙见状直呼不妙,只得使出瞬发的隔空取物直取最先闯入的刺客的膝盖,然后催促陆淮南赶紧找防身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闯入的刺客看到温橙,纷纷大惊失色,被隔空取物击中膝盖的那名刺客跌倒在门口,痛呼几声后才踉跄爬起,膝盖处想必已是红肿不堪。门外也传来贺竹与刺客打斗的声音,刀剑相击的尖锐之声不绝于耳。 “哼,一群废物,慌什么?想必这就是上面说的修道之人的一些特殊手段罢了。不是给了你们灵符吗?用那个攻击她!我来解决后面那个。”从门外又冲进来一人,听说话的语气俨然是这一群杀手的领头之人。他话音未落,已经提剑杀了上来,绕过温橙直取陆淮南的咽喉,速度快如惊鸿。 “小心!”温橙惊呼一声,转身想要故技重施拦住那领头的人,不料身后数名刺客已经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灵符,甩手向温橙扔来,温橙只得侧身躲过。好在陆淮南临危不乱,从博古架上抄起一个花瓶拦在了身前,花瓶被剑击碎,陆淮南则侧身后抬手一把握住领头之人的手腕,借着刺客前冲的惯性将他甩到了身后。温橙见陆淮南尚可以应付那人,便回过身与其他人周旋,虽然她并不会什么武功,但好在魂魄形态身姿灵活,寻常刀剑只会穿身而过,伤不了她,配合隔空取物的乱打一气,勉强也能应付。时不时再蓄力一发胸口碎大石,让其中两个刺客吃了大亏,臂骨都被震碎,再不敢轻易上前。 陆淮南被领头那人追着在房间里乱窜,虽然形容狼狈,但好在他熟悉自己的房间,利用房间的诸多杂物反击也并没有受伤。领头那人被他弄得恼火不已,见其他人也没有拿下温橙,更加的怒气冲冲。追着陆淮南路过温橙时和一名没有受伤的刺客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位置调转,领头那人甩手一张灵符扔向温橙,温橙猝不及防之下已是难以再躲避。陆淮南情急之下,旋身挡在了温橙面前,灵符落到他身上什么作用也无,径直的坠落在地,紧接着一声利刃入体的轻呲,领头之人手上的剑已经刺入了陆淮南的腹部。 “陆淮南!”温橙转到陆淮南面前,挥手一记胸口碎大石击在了领头之人的胸口,胸骨碎裂,那人当场毙了命,剑随着刺客倒下而拔出,带出一串刺目的血花。 “公子!”贺竹独自应付五名刺客,原本有些捉襟见肘,但眼见陆淮南被刺,也是瞬间爆发,一剑同时格挡开了五名刺客挥来的刀剑,回手一剑将身前那人刺死,然后快速闯入了陆淮南屋内,抬手又杀了一名挡在屋内的刺客。 “你傻啊你?我不会闪现躲开的吗?你冲上来干嘛?”温橙气急攻心,噼里啪啦先将陆淮南臭骂一顿,见他腹部鲜红一片,瞬间又惊慌失措起来。身后和领头之人换位的刺客趁此机会,又扔来一张灵符。 “小心!”陆淮南见此,不顾伤痛,又欲上前。 温橙回身用隔空取物打落了灵符,转头对着陆淮南厉喝道:“不准动!” 贺竹恰好此时冲过来,温橙和他相互配合,将受了伤的陆淮南护在身后,很快又击杀了一名刺客。十名刺客,十去其四,连领头之人都没了,另外又有两人已经无法再战,其余人顿时萌生退意,一行人且战且退,最后完好的四人逃走了,剩下二人重伤。贺竹还没来得及绑人,那余下二人就咬碎了嘴里藏的毒药自杀了,贺竹则顾不上太多,转身抱起陆淮南就往门外跑去。 温橙正欲跟上,陆淮南忍痛喊住了她:“温姑娘…劳烦你看着这里,以免逃走那几个没有走远,然后又回来毁尸灭迹…” “那你们怎么办?他们就不会又折返回来杀你们吗?”温橙非常不情愿。 “嘶…我…我们会先去衙门一趟…”陆淮南痛呼一声说道。 “不行,必须先去医馆!”温橙不由分说,强势命令道。 “我…”陆淮南还想再说什么,被抱着他的贺竹又打断了:“就去医馆。”然后贺竹也不管陆淮南再说什么,拔腿就往医馆的方向而去。 温橙跟在一旁,想到陆淮南的话,操控树枝把那躺了一地的刺客卷到了树上藏了起来,这一幕刚好被陆淮南看到了,他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温橙,温橙也顾不上其他,只说有话等治完伤再说。一路上血液滴滴答答,温橙看的心焦,拦住贺竹,给陆淮南的伤口上敷上一层灵力薄膜,血才算止住。出了聚灵石的范围,贺竹和陆淮南就看不见温橙了,但是陆淮南知道温橙就一直在身边,伤口固然疼痛,此刻也觉得值了。 到了医馆,贺竹又是喊人又是拍门的把那医馆的大夫叫醒,这医馆正是那一把年纪的张大夫开的。大半夜被人吵醒,他老人家不大高兴,一看来人是贺竹和陆淮南,又紧张的赶紧点上灯,叫贺竹把陆淮南放在医馆的木板床上。 “大夫,公子是被剑刺的,你快给看看!”贺竹让开身子,一边把张大夫往木板床边拉,一边嘴上催促着。 “哎哟…好的,好的…我看看啊…唔,伤在这个位置…好在血已经止住了…大人,可能很痛,您忍一忍…”说完张大夫就拿剪刀把伤口周围的衣物剪开,又仔细看了看伤口的位置,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这期间陆淮南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愣是没喊一声。 张大夫又仔细给他把了脉,问他有没有头晕,想吐之类的,然后仔细观察过他的脸色后才对贺竹说道:“万幸,应该没有伤到脏腑。我要准备针线给大人缝合,贺公子,你去那架子上找一下麻沸散,桌上有水,兑上小半碗先给大人喝了。”张大夫又指了指旁边的药架子。 “好。”贺竹赶紧到药架边上找麻沸散,找到以后按张大夫的吩咐兑水给陆淮南喝了,陆淮南没一会儿就浑浑噩噩的失去了意识。温橙在旁边看得直呼好家伙,老祖宗的东西还挺厉害,这不得整个配方学习一下,说不定以后用的上。也亏得她心挺大,没有想过古代的医疗水平不行,陆淮南可能一不小心感染过重就挂了,只听大夫说没伤到脏腑就放下了心。 “唉,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许仙见到白素贞现了原形,都被吓掉了魂,你呢,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不怕,还巴巴的凑上来…反正刚才操控灵体也被你看见了,要是你连这都不在乎,那我给你个机会也不是不行…说不定一交往你觉得我也不过如此,没多久就会腻了,而且反正你也是早晚要回京的,到时候再分手就是了…”温橙趁着陆淮南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又在边上碎碎念着。 不一会儿,张大夫拿来了用于缝合的针线,又备好了金疮药,让贺竹仔细在边上看着烛火,他用烈酒净了手,又将针在火上淬了,然后才仔仔细细的给陆淮南把伤口缝上。缝好后又用烈酒清洗了伤口及周边,敷上金疮药,裹上纱布才算完事。弄完以后,张大夫已经满头大汗了,洗了手,拿了条麻布汗巾擦了汗才松了口气。 “好了…我给你再抓些药,回去后三碗水煎做一碗,早中晚饭后都要喝上一碗。饮食清淡些,卧床休息两天后再下地。伤口处的药两天一换,换前记得把之前的药用烧开过的温水擦洗干净晾干以后再换上新的,其余时间伤口不要沾水。这两天大人可能会有点发热,只要不是高热不退,就不用太过于担心,用冷水帕子给他敷额头上降温就行。七天后记得过来找我再看一下伤口的情况。”张大夫边说边写药方。 “这就没了?”贺竹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那你还想怎样?”张大夫有些不高兴的抬头反问。 “没…好吧…我是不是要找个板车把公子拖回去…”贺竹看着还处于昏睡状态的陆淮南又转身问张大夫。 “最好是这样,不然怕伤口又裂开。”张大夫点点头。 “行。已经过了这么久,天也亮了,那些刺客应该不会回来了。大夫,麻烦你再照看一下,我得先去趟衙门,待会推车过来。”贺竹看了眼天色,跟张大夫交待过后就去了衙门。温橙见状也赶紧先回了趟陆府,把那些刺客的尸体放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贺竹带着卫阳来到了医馆,二人还抬了一块铺着软垫的门板,小心翼翼的把陆淮南抬上去后抬回了陆府,温橙则等到卫阳离开以后才又现身。院子里的尸体已经先一步被捕快们带回衙门验尸去了。 陆淮南一直昏睡到中午才醒来,习惯性的醒了想起身,被贺竹起身一把按住了。 “公子,大夫说要卧床,你有事吩咐我就行。”贺竹又抬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嗯…温姑娘呢?”陆淮南虚弱的问道。 “在呢。”门外传来温橙的声音:“喝水吗?”温橙飘进来指了指桌上的水壶。 “嗯。”陆淮南点点头。 “贺竹,倒水。”温橙吩咐道。 “就不能让公子直接吩咐我嘛…”贺竹嘟囔了一句,乖乖的给陆淮南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了。 “那个…用不用上厕所?”温橙想到他躺了这么久,可能会内急什么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 “上厕所?”陆淮南不明所以。 “就是问你上茅房不…”贺竹在边上插嘴,他在家的时间多,听温橙和姚宿云说到过厕所这个词。 “咳…待会吧…”陆淮南也有些尴尬,他才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有点想上茅房,因为看目前的情况,如厕怕也是要在床上躺着解决。 “那肚子饿不?伤口还疼不疼?”温橙接着又问。 “不怎么疼了…嘶…啊…”陆淮南嘴上说着不疼,下一秒又喊了两声,这是他在话本里学的技巧,算是苦肉计的一种。 “…”电视剧看了不少的温橙,哪能看不出来他的小伎俩。昨天检查伤口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倒是知道喊了,但是温橙看出来了也不能戳穿,只能无语的看着他演。 “那贺竹你先出去,我有事跟他说。”温橙等他演了一会儿,才开口吩咐贺竹,贺竹看了一眼陆淮南,陆淮南点了点头后,他才起身出去,顺带给二人带上了门。 第48章 摊牌表心迹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温橙往床边飘近了一些。 “那棵橘子树…是怎么回事…?”陆淮南指了指窗外。 “如你所见,我其实是树妖。”温橙耸了耸肩。 “那…你为何又是这副魂魄的模样?”陆淮南看了看树,又看了看温橙。 “唉…是我不让姚宿云说实话的…而且,他也并不知道全部的实情。表面上我是修炼成精的橘子树妖,实际上我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投错了胎,却又保留着记忆的异界灵魂…说是孤魂野鬼也并没有不妥…再多的我就没法告诉你了,因为我也不清楚,需要等机会找个地府的鬼差问问情况…”温橙叹息了一声,干脆就摊牌了。 “我不是很明白…”陆淮南蹙起眉头,信息量太大,他有些接收不全。 “你就当我是个偶尔会讲一些你听不懂的词汇的树妖就行了…”温橙不想再说第二遍。停顿了一会儿后,她又说道:“我目前只能被困在这棵树的周围,要自由行动就需要人的身躯,但是妖修炼成人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至少也是百年…虽然现下我和姚宿云讨论出了新的办法,但也不知道要多久…” “所以说,你是一个拥有人类魂魄的妖?”陆淮南总结出了重点。 “嗯哼。”温橙欣慰的点点头。 “还是来自异界的灵魂?”陆淮南又问。 “是的。不过我原来生活的世界和这边有相似的地方。”温橙肯定道,又补充了一句。 “你的际遇真是闻所未闻…你刚来的时候,肯定很害怕吧?”陆淮南惊叹不已,又有些心疼。 “啊…其实还好吧…”温橙没敢说来之前其实还有点小激动呢。 “能认识你真好。”陆淮南微笑。 “然后呢?”温橙皱眉看着陆淮南。 “嗯?”陆淮南有些不明所以。 “你对我就没有别的看法了?鬼你不怕就算了,妖你也无所谓?”温橙问道。 “我还是从前的看法啊,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鬼是妖也罢,是…异界灵魂也无妨,我就是心悦于你。”陆淮南看着温橙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 “你不怕我吃了你吗?”温橙勾了勾嘴角,上下打量了一遍陆淮南。 “你不会。”陆淮南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你不报仇了?不回京了?”温橙又问。 “家仇必报,为此我会回京的,但是这也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你说的对…你的时间很长,我也并不想百年以后独留你一人,所以,你不必对我的感情有所回应。我们…像一开始那样就好…”陆淮南说完,神色有些落寞,不过还是勉强对温橙挤出了一个微笑。 “呵…”温橙扯着嘴角笑了一声。 “我不是虚与委蛇,你若点头,我愿娶你。”陆淮南看温橙神色,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知道她的身份又变了心意。赶紧又找补。 “那你要跟我交往试试吗?”温橙仔细审视过了陆淮南的表情神色后问道。 “交往是…?”陆淮南其实大概猜到了交往的意思,目光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嗯…谈情说爱的意思…我可以和你交往,直到你回京…”温橙突然不敢看陆淮南的眼睛了。 “回京以后,我愿意等你十年,若十年以后你修不成人身来京城找我,或者…或者你已不愿再跟我在一起,那我再另觅良人…”陆淮南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赶紧抢着说道,这是他昨天为温橙挡了灵符后想了很久想到的,而且他真实的打算是,只要温橙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就愿意一直等她。 “哈?你都已经想这么远了吗…”温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淮南。 “嗯,我不想错过你…”陆淮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先说好哈…我现在可没办法和你…卿卿我我之类的…”温橙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没有那些非分之想…”陆淮南也赶紧辩白道。 “你最好是…那我出去了,我叫贺竹进来…”温橙逃也似的穿门出去了,留下陆淮南一个人躺在床上傻笑,直到贺竹进来以后,他都还没有收回笑容。 等到陆淮南诸事都收拾妥当以后,他才叫贺竹又去了一趟衙门,把需要处理的公务带到家里来,让张大山在城里仔细搜查一遍,看看城里有没有可疑的陌生人员,以防刺客还躲在城中,又让老刘头有了验尸结果后第一时间来报。陆淮南又写了文书上报了自己被刺的情况。 温橙本来不同意他带着伤还要如此操劳,但陆淮南给她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如果要跟上级告假的话,有多么多么的麻烦,而且他自己就是说说话,写写字,其他操劳的部分都让贺竹替自己办了。再者他对遇刺的这个事情很重视,刺客很有可能是敬王派来的人,因为他想不出自己还能得罪谁。对方不仅刺杀他,还有手段针对温橙,那么对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温橙的存在,他必须要有所应对才行。温橙看他坚持的样子也无可奈何,她仔细研究过了那所谓的灵符,确实有可能对她造成伤害,不过姚宿云没有教过她这个,她自己也研究不透彻。好在这群刺客都不懂术法,不然来个高人用灵力附在符纸上追着温橙打,那她还真是凶多吉少。于是温橙让贺竹代笔,给姚宿云写了一封信,信里附上了一张灵符。 往后几日,在贺竹的照顾和温橙的监督下,陆淮南恢复的还算可以,只头天晚上发了一会儿热,后续几天都平静安稳的度过了。找张大夫来看过伤口后,确认无大碍了,温橙才允许陆淮南在家亲自处理公务。陆淮南受伤期间别的都好说,就是吃药有点闹脾气,喜甜的他,吃起药来跟上战场似得。贺竹怎么哄都不行,还得温橙在边上恶狠狠的看着才肯乖乖喝药。 “唉…家里还是要有母老虎才管用啊…”贺竹端着空碗在旁边叹息道,他虽然现在还没看出来陆淮南跟温橙两个人相处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但还是一语中的,说中了二人当下的关系。 “你说谁是母老虎?”温橙转而又恶狠狠的瞪着贺竹。 “嘿嘿嘿…说我自己…跟温女侠您没有半点关系…”贺竹赶紧讨好的说道,温橙没有多跟他计较,倒是陆淮南在旁边笑个不停。 “闭嘴。”温橙又瞪了一眼陆淮南。 “哦…”陆淮南捂着嘴,不敢再吭声。 冬至过后,天气越发的寒冷,对于刺客的调查暂时没有了后续的结果。死掉的那几个,齿缝里都藏着裹了毒药的蜡丸,咬碎即可瞬间毙命,查看手掌和四肢,应该都是经过训练的专业杀手,可惜做这种杀人买卖的组织,不是醴县这种小县城的衙门能查到的。朝廷虽然定会对此事非常重视,但一涉及到敬王恐怕又查不出什么眉目来,况且从刺客的身上也找不出什么与敬王有直接联系的证据。 几次与敬王的交锋都无疾而终,对陆淮南多少还是有些打击,好在有温橙在边上安慰他,让他不要心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朝廷查个贪官污吏尚且要好几年的时间,何况是对付敬王这种根深蒂固的皇亲国戚。不过温橙也是好奇这敬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皇帝如此的偏宠,该不会兄弟是假,实际上是父子吧? 温橙跟陆淮南提了自己的疑问,得到了陆淮南否定的回答:“当今圣上今年圣寿四十,敬王今年则是三十,两人仅仅相差十岁,怎么可能是父子…” 温橙听完又思考了一会儿,脑子里冒出了另一个想法:“陆淮南,你说…这皇帝跟敬王两兄弟,该不会有什么不伦的关系吧…毕竟纵观历史,皇室里面离谱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陆淮南一整个震惊住了,别说是兄弟乱伦了,就是龙阳之好在他脑子里那也是个禁断到不行的词汇。温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陆淮南对于这些事情的压根不怎么了解,立马有了跟他科普一遍的冲动。奈何陆淮南直摇头,说什么也不想了解这种会玷污他思想的事情。 温橙退而求其次,给他讲了另一件他稍微感兴趣点儿的事:“嘿嘿嘿…你想不想知道杨兰去哪儿了呀?” “哦?你知道?”陆淮南有些惊讶,然后想起她的本事后,又有些了然。 “其实她是跟梁如芳私奔了。”温橙意味不明的笑着说道。 “啊?”陆淮南这下是真惊讶了。 “她们两个早在杨兰入门后不久就勾搭在一起了,那会儿我也才刚来不久呢。梁如芳走的时候,杨兰就偷偷跟着她走了。临走还给李涉留了一封信,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李涉不准家里的下人提她们两个。自己的妻妾背着自己偷偷勾搭在了一起,还私奔了,这谁接受得了?世界比你想象的复杂,你就该学贺竹一样多看些话本,艺术来源于生活,有时候现实世界远比话本精彩。”温橙一副教育人的语气说道。 “贺竹也不看这种话本啊…”陆淮南哭笑不得。 “也对,他要是看了,说不定也没我什么事了…”温橙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惜陆淮南还是听见了,一言难尽的看着温橙,无奈的摇头叹息。 往后几天,温橙看贺竹和陆淮南的眼神都特别的不纯洁,贺竹感觉被她盯着浑身不得劲,陆淮南实在受不了温橙的奇怪眼神,又给她上演了一出直男勾引的戏码,才让她脸红心不跳的回归了正途。 隔天温橙问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手段,陆淮南耳根子发烫,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是贺竹给的话本。于是温橙又去找了贺竹,让他买了一些时下流行的话本,然后让陆淮南每天睡前给她念一段。虽然不能像寻常情侣一样出门游玩,但是温橙点子多,两人交往起来倒也不算无聊。加上温橙每天还要努力修炼,陆淮南白天也要上班,两人不时常见面,短暂的相处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陆淮南对待橘子树的态度果然如温橙所料,见不得她掉一片叶子。天气渐冷,他居然想给树身裹一床棉絮,温橙反复强调她不冷,陆淮南才不甘不愿的放弃。陆淮南从前不休假的习惯也变了,每月三天的假期开始按时休了。休假的时候,他就会在橘子树底下摆上桌子,泡一壶茶,然后给温橙念话本。天气太冷的时候,就会在书房里念。有时候温橙也会给他讲一些有趣的故事,给他介绍一些现代的东西。陆淮南每每听着都很得趣,有时也会心生向往,幻想如果他身在温橙的世界,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大寒时节,醴县下了一场大雪,陆淮南顶着严寒,非要给温橙画一幅丹青。温橙只得按照他的要求摆好造型,穿了一袭按他描述变作的青衣,把头发散开斜披在肩头,坐在陆淮南专门铲到树底下的雪上,双腿微屈斜倚着橘子树,等陆淮南给他作画。好在魂体不会感到冷,也不会感到累,不然就算换贺竹来,在寒风凛冽中往雪地上一坐就是一个时辰,那也遭不住。结果画完晾干以后,陆淮南死活不愿意给她看,找了个画筒装好藏了起来。而且陆淮南还有意防着温橙,温橙入梦也没找到他到底把画藏在了哪里,气的温橙三天没有出来见他。 贺竹好歹是已经看出来了这二人关系不一般,可能是话本看的多了,也没有对自家公子跟一个鬼魂在一起感到太大的惊讶。眼看着陆淮南每天在树底下碎碎念着求原谅,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偷偷吃了三盘子的炸薯片,把嗓子弄哑了装自己得了风寒。陆淮南下了血本装的病总算是得到了温橙的心疼,温橙又怜惜他重伤刚愈,才没有再生他的气。 大寒过后,很快就是除夕。陆淮南跟贺竹两个人把府里收拾了一下,写了对联,挂了灯笼,还给温橙的树上也挂了很多小灯笼,去年还荒芜冷清的宅子今年总算有一些热闹的气氛了。李崇山还让人从京城给陆淮南带了很多年货来,也不知道李悦宁回去以后怎么跟家里人说的,李家那边对待陆淮南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年货里还是夹带了一箱子李悦宁送给陆淮南的东西,有一块上好的玉佩以及几个绣工精美的香囊,箱子底部附带了一封信,可惜陆淮南只开箱看了一眼就盖上了。看样子李悦宁是还没有死心。 年前温橙也收到了姚宿云的回信,信里说刺客拿的灵符是一种针对修士的逆灵符,可以封闭修道之人的丹府,让灵力逆转伤及根本,对她这种魂体也有作用。姚宿云还在信里给她写了一些关于灵符的基础知识。灵符和阵符的画法都是类似的,将用灵力炼化过的丹砂石磨成粉,加入水,用毛笔沾了在黄纸上画上特殊的符文即可。只是两者的符文不同,八卦符头的多为阵符,敕令符头的多为灵符,再根据不同符胆和符脚的相互搭配,产生不同的效果,如果画符的时候再注入一些灵力则符纸的效果更佳。 得知陆淮南和温橙遇刺,姚宿云还是比较担心的,又附上了一个镇宅保家的阵法让温橙叠画在显魔阵上,还在信封里塞了两张据说是从他师父那儿偷来的超级珍贵的保命灵符,皇帝都会随身带着的那种,让陆淮南和贺竹一人一张偷偷带身上,以防万一。 第49章 生日惊喜 两人一魂凑在一起过了一个勉强算是热闹的年,陆淮南还拿了一个橘子出来,带温橙去城里的焰火场放了烟花。贺竹为了保护陆淮南安全,执意要跟着,由于陆淮南和贺竹二人看不见温橙,搞得好像是陆淮南跟贺竹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放烟花一样。除此之外,过年还有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贺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温橙却只能眼巴巴看着。 年后贺竹有意无意的暗示温橙,陆淮南的生日就快到了,这可把温橙难倒了。她左思右想了一整天,才灵光一闪想到了该给陆淮南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陆淮南倒是没有什么过生日的觉悟,等到正月初九这日晚上,贺竹给他做了碗豪华长寿面,他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贺竹想到陆淮南和温橙近日总是看话本,就送了陆淮南一本他自己最喜欢的话本的精装版,陆淮南哭笑不得的收了。陆淮南没想到温橙居然也知道了他的生日,把他叫到了树底下,塞给他一块长方形的小木牌子。木牌子被打磨得很光溜,上下各留有一个小孔,正反面都刻有精细的图案。姚宿云在的话,就能认出来,一面刻着显魔阵,另一面刻着平安符。 “橙儿,你怎么能拿得了这块木牌?”陆淮南惊讶的问道。 两人交往过后,温橙让陆淮南叫了自己的名字。本来跟她闺蜜一样都是叫橙儿,闺蜜叫就是儿话音那种叫法,偏偏陆淮南把两个字念的分明,生生把她的名字叫出一种缠绵悱恻的感觉来,温橙每次听陆淮南叫自己的名字都有种耳根一酥的感觉。她自己则因为连名带姓叫惯了,大多数还是叫的陆淮南,难得撒娇时才会叫淮南或者阿枳。 听到陆淮南问,温橙笑眯眯的答道:“因为这是我用灵体切割出来刻的,本来就是橘子树的一部分,我当然就能拿了。而且这灵体刻的木牌很结实,也不怕随随便便就摔坏了。上下都开了孔,可以穿线挂起来。” “灵体?切割?”陆淮南当下就有些不淡定了。 “放心,没你想的那么凶残,不痛的,对我本身也没有什么影响,而且这牌子还有特殊的功能哦。”温橙神秘兮兮的说道。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不管怎样,都不可以伤害自己的身体。”陆淮南没有第一时间好奇牌子的功能,而是叮嘱她不可以行自残体肤之事。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很怕痛的。”温橙坚定的回答。 “那好吧…所以这牌子的作用是?”陆淮南又问。 “你把橘子和牌子一起带上,然后到大街上去,对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温橙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好。”陆淮南很听话的回了屋又拿上了橘子,然后就出府往大街上去了。 晚上大街上本来人就少,陆淮南找了一个没人的巷子,刚避开行人的耳目,就见温橙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到一丈的地方。 “橙儿,这牌子能让我看见你?!”陆淮南惊喜的问道。 “嗯!这边呢,就是姚宿云刻在聚灵石上的显魔阵,当然,就是个小型版的。带着它和橘子,只要我出现在你一丈范围内,你就能看到我啦,所以要注意避着点人群,免得把别人吓到了。这边呢,是平安符,我本来想刻保命符的,但是姚宿云既然都叮嘱你们要偷偷的带着他给的符纸,想必寻常人不能明目张胆的带着保命符,而且刻那个恐怕会赶不上你的生日,所以就刻了平安符。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生日快乐,陆淮南!”温橙指着木牌子上的图案详细给陆淮南解释过后,开心的对陆淮南说道。 “橙儿,谢谢你…”陆淮南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上前两步虚抱住了温橙,温橙看着陆淮南的侧脸有些怔愣,心里有些酸酸的,要是此刻能给陆淮南一个实在的拥抱,那该多好。 “陆淮南,今天晚上早点睡。”温橙侧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陆淮南放下手重新站好,目光灼灼的看着温橙点了点头。知晓他已明白自己的意思,温橙弯起眉眼温柔的笑了笑。 深夜,早已有了默契的二人在梦里相会。陆淮南今次的梦境是京城繁华热闹的灯会,虽然说温橙逛过的现代灯会也不少,比之这古代灯会的繁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不管做什么,重要的是陪在身边的人。由于是在梦里,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顾忌,手牵手的到处逛了个遍。陆淮南送了温橙一个小橘灯提着,还答应元宵节的时候亲手给她做一盏。 “唔,那你用我给你那个橘子做吧。”温橙想了想建议道。 “不用,我到街上买一些就行。你的橘子我要好好留着。”陆淮南点了点温橙的鼻子,梦里能够肢体接触,他就总是时不时的想摸摸温橙的脸,两人牵着的手就没松开过。 “姚宿云不是把剩下的都给你了吗?用一个不妨事,而且用那个特殊橘子做的灯可以保存的更久。”温橙摇了摇陆淮南的手臂。 “啊…你都知道了…”陆淮南有些不好意思。 “你忘了我能感应到它们了?”温橙盯着他的脸笑了笑。 “好吧…那就用你的橘子做一个。”陆淮南勉强点了点头。 “做两个,我们一人一个。”温橙站到他身前,牵住他另一只手又摇了摇。 “好~都依你的…”陆淮南宠溺的笑了笑。 逛完了灯会,温橙带陆淮南去看了电影,梦里就这点好处,只要温橙看过的,她都能在梦里重现。本来陆淮南生日,温橙想带他看喜剧电影,但是转念一想他可能get不到现代电影的笑点,于是就给他看了87版的倩女幽魂,想着让他看看正常人看到女鬼应该是什么样的。看到荧幕上出现实景和真人画面,陆淮南惊诧不已,不过随之而来的女鬼勾引书生的画面就让陆淮南没眼看。温橙见他局促的样子,在边上偷笑不已。 整场电影看下来,大概是对实景画面的不适应,陆淮南看到恐怖画面的时候还是比较紧张,看到香艳亲热的画面又要回避,到最后总体讲了个什么故事倒是只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又叹息了一声说:“唉…为什么这…电影…里面的女鬼和书生就能够接触,我们两个不借助外物连面都见不了。” “电影呢,就是话本的另一种表现形式,都是虚构出来的。里面的人物就跟唱戏的戏子一样,都是真人扮演的,并不是真的女鬼和书生。”温橙给他解释了一番。 “啊…原来如此。那些干尸,姥姥和黑山老妖呢?也是人扮的?”陆淮南对那些恐怖的妖魔鬼怪有些好奇。 “嗯,能看出人样的就是人扮的,其余的是道具或者特效做的,飞来飞去也是借助工具把人吊起来荡的。”温橙说完又详细给他讲了一下,特效和威亚什么的,还说了电影是怎么拍出来的。 “哦~居然如此复杂。不过比起那些每次上台都要唱上一遍的戏剧倒是方便了许多,只需表演一次就可以让观众永久的观看。而且真实的场景也让人更能共情,有身临其境之感。”陆淮南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嗯。你要是喜欢,我们还可以看些别的。”温橙笑了笑说道。 “呃…不用了…里面的女子着实有些…”陆淮南脸上微红,有些尴尬。 “呵呵…其实并不是每部电影都有的。而且在我家乡那边,女子的穿着可比你们这儿的姑娘大胆多了。尤其是夏季的时候,露胳膊露腿都是常态。”温橙捂着嘴笑着说。 “怪不得你我初次见面的时候…”陆淮南想起温橙职业装的那一身打扮,脸更红了。 “哦,那个算是职业装,就跟你的官服一个性质。所以…好看吗?”温橙抬头仔细看他羞红的脸色,不怀好意的问道。 “好看…”陆淮南回道,然后把脸转到了一边。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没看清,然后让我再穿一次给你看看呢。啧…还是纯情啊…”温橙笑眯眯的打趣道。 “我…不是那种人…”陆淮南抿了抿嘴,还是不敢直视温橙。 “好了,不逗你了。应该也不早了,今天晚上就这样吧。”温橙抬手摸了摸陆淮南通红的脸,陆淮南握住了她的手,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是不舍的神色。温橙被他看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沉默了一会儿后,踮起脚亲了陆淮南的嘴角一下,然后推开他转身出了梦。陆淮南愣了愣,看着温橙消失的方向,抬起手捂着自己被亲了的地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次日陆淮南就买了青色的流苏,配以橙色的玛瑙石,将温橙给的木牌子做成了腰坠随身带着。衙门的人看了都有些费解,时下年轻的公子哥儿们都以玉佩或者香囊作为腰饰,用木牌未免太过于寒酸了。还是贪财的王汝跟陆淮南闲谈时借来仔细观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了这木牌的不一样。这木牌的材质虽然看着就是块普通的木头,但是触手生温,细看两面的图案还好似有光华流转,材质又坚硬,比之金玉也不遑多让,而且有一股淡淡的木香,绝非一般的木头。 王汝斗胆问了一句,陆淮南只说不过普通的木头罢了,但是乃重要之人所赠,意义非凡,故而做成了腰坠随身携带。王汝又见其中一面刻的好像是符篆,才恍然大悟应是用珍稀木料特制的平安符之类。众人觉得此法新奇,既能装饰,又能护身,何乐而不为。故而纷纷效仿,没钱的就在道观定个普通的桃木符,有钱的就用檀木,乌木之类的,再配以上好的玉石珍珠,或者玉玦之类的,倒也颇有文人雅趣。上面的符篆也各有不同,有招财的,转运的,也有刻姻缘符的,左右不过图个安心。 后面慢慢的,竟不知怎么传到了京城里,在世家公子间也流行起来,且有喜好玉饰的公子直接将木牌升级成了玉牌。雕玉不像刻木头,这可为难了那些道观的道人,于是又有匠人专门去学了这符篆,给这些世家公子们刻。姚宿云看着这满城公子哥们腰间佩戴着的各色符牌,心中感觉有些不妙,若是有心之人在符篆上做了手脚,寻常人看不出来,因此遭了迫害可就是祸事了。遂跟监正一说,监正又禀明了皇帝,皇帝见这符牌也是觉得新奇,不忍让众人扫了幸,于是颁下了佩戴符牌需得经过正规的道观验证过符篆无误才可佩戴的令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陆淮南也如约在元宵节的时候,用温橙的橘子做了两盏蜡油的小橘灯。温橙的橘子是要比普通的橘子好,掀了盖掏出果肉以后,果皮放着晾了两天也不见有变形干瘪的迹象,而且也很结实。陆淮南干脆就买了一对小小的同心结,从橘子皮的底部穿了一个小孔,将同心结坠在下面,又买了蜡烛融了倒进去,找了两根粗棉线做灯芯,各用三根细铁丝穿了挂在细竹竿上,这样提在手里,精致又可爱。 陆淮南还给橘子灯画了脸,一男一女,点上火以后更显得娇憨可爱。不过温橙就让陆淮南在元宵节当天点了一小会儿,然后就熄了,让他找盒子装起来帮她好好保存。 陆淮南生日过后,他也主动问了温橙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得知温橙是十月二十二的生日,恰好那段时间是他们处在互相不主动搭理的时候,陆淮南觉得甚为遗憾。于是又买了一块上好的小玉料,亲手给温橙雕了两个带小叶子的橘子,镶在金簪杆上做成了一支别致的簪子送给她,和橘灯一并放在盒子里替她暂时保存。 他少年时说要为母亲和奶奶亲手做礼物的愿望没实现,现在倒是给心上人做了一回。簪子给温橙看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是既感慨又满足,就是可惜温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戴上。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礼物是温橙现在就能用上的。好在温橙不忍看他有些遗憾的表情,晚上入梦戴了一回给他看,倒是跟她的丸子头挺搭配,显得娇俏又可爱。 二人又说到了贺竹,贺竹的生日是在腊月间,陆淮南连自己的生日都没记起来,自然是贺竹的生日也忘了。二人又商量着,送了贺竹一套时下最流行的新话本,贺竹嘴都笑歪了。心里感慨,这公子有了心仪的女子是跟从前不太一样了,都知道各种心疼人了,连带着他都沾了光。 第50章 通鬼 二月中旬的时候,温橙的修为又上了一阶,达到了通鬼。每天除了必要的修炼和跟陆淮南谈恋爱以外,就是让植物八卦网的众植物帮她盯着点儿哪家有行将就木的老人,她好去试一试这通鬼到底是个什么作用。 陆淮南听她说了,也是十分好奇的问她:“姚宿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就说能让我见鬼…”温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按他刚开始跟你说的,我这种属于魂火未灭的生魂,可是我也没看到我身上哪里有魂火的影子啊…难不成他那段是跟你胡诌的?唉…我还是得找那种死了的亡魂看看情况。” “民间时有说自己见了鬼的传闻,可你们修道者却还要专门修炼过后才能见鬼,难不成民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陆淮南思索道。 “应该不是…我老家有一种说法,说如果阴气重的人就比较容易撞鬼,但我只知道世人常说女子阴气重,旁的我也不懂了。另外幼儿的眼睛干净,也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温橙也仔细的想了想后说。 “那是不是你方法没对?需要用特殊的法子才能看到?比如用灵力刺激一下眼睛什么的…”陆淮南听她说到幼儿的眼睛时,忽然问道。 “有道理,我试试。”温橙说完,就调动了一丝魂魄里炼化过的灵力移动到眼睛处,只稍等了一会儿,面前的陆淮南就有了变化。 只见陆淮南的双肩和头上正各自熊熊燃着一团拳头大小的白色火焰,而转头看自己肩上,则是一团绿色的火焰。她伸手轻轻扇了一下自己肩头的火焰,火焰晃都没晃一下,丝毫没有变化,手放在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她又伸手靠近陆淮南的魂火,白色的火焰却好像能感受到她的靠近,更加躁动的燃烧起来,她赶紧把手收回来。 “怎么了?”陆淮南疑惑的问道。 “嘿嘿,我看到啦。我的魂火是绿色的,你的是白色的,我男朋友就是聪明。”温橙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对于男朋友这种词汇,陆淮南当然已经明白其特殊的意思,也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不过受了温橙的夸奖,还是免不了有些赧然,含蓄的对温橙笑了笑,又问道:“不知这火焰的颜色有何讲究…难道是男为白,女为绿?” 温橙听了又往高处飘了飘:“你等会儿,我看看别人的。” 过了一会儿后,温橙又飘下来,脸色有些奇怪的说道:“别的女子,魂火的颜色也是白的,只有我的是绿的…难道…因为我是妖?” “呃…还有没有别的不同呢?”陆淮南不知该作何回答,遂换了一个问题。 “小孩子的偏透明一些,老人的火要小一些,医馆里排队的病人,有些人的火没你的那么旺。哇…贺竹的火比你的火旺…”温橙惊呼一声,看着从厨房里洗了碗出来的贺竹。 “呵…看来这魂火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身体健康。”陆淮南也转头看着贺竹那健壮的身材。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贺竹被他二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陆淮南闷笑两声,摇了摇头,贺竹挠了挠头,回自己房间看话本去了。 “总感觉这能力有些鸡肋…”温橙飘落下来,又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火焰。 “别多虑了,总有它作用的时候。”陆淮南安慰了她两句。 “对,我还要靠这个找两个鬼差问问话呢…”温橙用力抿了抿嘴,点头道。 “但是贸然接触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毕竟…”陆淮南有些担忧的看着温橙。 “试了再说呗,实在不行,我跑就是了…我还不信他们敢随便伤人性命,那我刚好到地府去告他们一状,哼。”温橙想起当初张大庆随便就把她塞到这里来,心里颇为气愤。 “不许这么说,那我怎么办?嗯?”陆淮南嗔怪的看着她。 “哦…知道了。”温橙拖长了声音,讪笑着答道。 三月将至,灌溉农田的那段水渠已经可以用上,哭崖山的开荒也进行得很顺利,新稻种和茶树苗衙门也已经购置齐全,就等着时间一到种上了。老百姓们也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了迎接新一年的春播。 陆淮南和温橙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也有讨论民生发展的时候。听了温橙所谓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的言论,陆淮南决定跟朝廷工部那边申请一下,再给醴县修一条官道,也方便以后茶叶的来往交易。陆淮南看地图提前计划好了路线,并让后来找到的那些之前帮梁禀仓他们私挖矿脉的工人们把拦在路上的树都一一挖出来,种在别的地方。这也算是温橙答应小杉树的,给那些工人们的惩罚。 等到春播结束,茶树苗也顺利种上的时候,陆淮南也松了一大口气,给老百姓的承诺也算是完成了大半。温橙也算是等到了一个机会,城东有一户人家的老丈,今年八十有五,四月底的时候寿终正寝了。 温橙的魂魄,大半夜的蹲在人家的墙头,瞪着眼睛等鬼差来拘那老丈的魂魄。那老丈的魂魄魂火已灭,死气沉沉的站在自己的尸体边上,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家人,无可奈何的叹气。活到八十五岁,在古代已经算是长寿了,何况他走的也没有痛苦,死了也是喜丧。 不过他抬眼看到墙头上的温橙也是吓了一跳,本以为她就是来拘魂的鬼差,可看她独自一魂,就赖在墙头上也不走也不靠近,就也老实的待在自己尸体边上没敢动弹。 又等了一会儿,院子里突然冒出来一阵朦胧的雾气,两个人影渐渐出现在雾气当中。温橙见状,立马从墙头飘下,拦在了雾气前面。两个身穿黑色的有点像是现代军官服制服的鬼差从雾气中走了出来,两个鬼差身高都差不多,其中一个面相上看着年轻些,像是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另一个嘴巴上留了一圈很短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的男人,发型都是偏现代的短发。 年轻些的鬼差见温橙拦在身前,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开口:“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阻拦地府办差?” 温橙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到,反而双手一插腰,气势汹汹的说道:“我要找阎王爷告状!” “你…”年轻的鬼差正欲呵斥温橙,被旁边那个年长的伸手拦住了,微笑着打量了温橙一番后问道:“不知这位姑娘,你有何状要告?” “你们那儿有个叫张大庆的,醉酒当差,把我送到这个地方,给我投到一棵橘子树上就不管了,我现在被迫做了妖。当初那个蒋思彦,明明说地府答应了要好好补偿我,结果呢?”温橙越说越气,要是有口水,怕是都能喷到对面鬼差的脸上了。 “呃…你投胎没喝孟婆汤?”年长的鬼差惊讶的问道。 “对啊,他没领我去啊,他又把我拘着,我自己也没办法去啊。”温橙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这个情况有些复杂啊,不过你说的那位咱们不认识。可能你不清楚,地府工作人员太多了,并不是每一位我们都认识,而且投胎是轮回处的事,我们属于拘魂司。我可以帮你上报情况,不过可能等的时间比较久,你要是能接受,我就帮你记录一下情况,要是不行,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咱们就是低阶的普通员工,跟上面说不上话,只能按流程上报。”年长的鬼差语带歉意的说道。 “那你们的上司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这鬼差态度如此之好,温橙也不好胡搅蛮缠,想着看能不能找一下他们领导。 “我们上面还有个队长,不过他在管别的地界,你这事找他也没用,还是一样的处理的办法。除非找咱们的顶头上司,谢司长和范司长,就是你们通常喊的黑白无常二位长官。不过也要等很久就是了,因为他们二位也特别忙。”年长鬼差笑着答道。 “……”温橙算是明白了,这年长的鬼差看似好说话,实际上说的都是屁话。里里外外就一个意思,不管你想干嘛,只能等着上面抽空给你解决。而且听他的意思,张大庆跟他们不是一个部门的,她还没找对办事处… “那…有没有办法,就是…你们把我也带上,去一趟地府?”温橙又问。 “不好意思,不行。且不说我们没那个权力,我们也没那个能力带生魂入地府啊。现在管的严,就算是队长再上面的组长也要申请才能拿到令牌带生魂下地府。”鬼差还是摇头。 “呵,就算你下了地府又能如何,你如今已算不得人魂,重新安排投胎也入不了人道了。”年轻的那个鬼差在旁边冷嗤一声说道。 “哈?”温橙震惊了:“入不了人道?” “呵呵,是的。你看你肩上的魂火,跟这些凡人都已经不同了,死后要么魂飞魄散,要么也只能入畜生道投胎,与其跟咱们在这儿争辩,不如好好想想将来该作何打算。而且既然蒋主任说地府答应了要好好补偿你,等我们将情况上报了,日后地府定会从别的地方补偿你,你且好生等着便是。”年长的鬼差解释道。 “操!!!啊!!!好,那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上报以后,张大庆那个混蛋会怎么样?还有,那个罪魁祸首,该死…到底tm的是谁撞死我的…呜呜呜…”温橙气愤的大吼两声,愤怒的质问过后,想起自己连仇人到底是谁都不清楚,又不禁悲从中来,蹲下身子痛哭起来。 两个鬼差面面相觑,屋里那老丈见外面的情况复杂,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屋内屋外都是哭声一片。屋内是人哭,屋外是魂哭。 “哎呀,姑娘,你也别伤心,我看你现在正在修炼吧,只要努努力,兴许在这边修炼千年以后就能入天道呢。再不济以后下了地府,不想投胎咱还能考地府公务员呢。”年长的鬼差看温橙哭的伤心,再被她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上前安慰道。 “啊?地府还能考公务员啊?”温橙泪眼朦胧的抬头问道。 “对啊,像你这种已经有了魂窍的,死了以后考地府公务员还能优先录取呢,到时候在地府端铁饭碗,那跟在人间不是一样的嘛。咱们地府待遇也不错,晚九朝五,每周双休,节假日加班三倍工资。嘿嘿嘿,关键是单身的帅哥还多,好多死前没找到对象的,死后都在地府找到了真爱…”年长的鬼差嘿嘿一笑,给了温橙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真的吗?”温橙有些不信。 “真的,我骗你干嘛,这些等你死了都是能在地府看到的。所以啊,你就别再哭啦。好好的把这一生过完,出路以后有的是。”年长的鬼差拍了拍她的肩膀。 “啧,赶紧起开,别耽误人家时间。”年轻的鬼差则不大耐烦的催促着温橙。 “哼。”温橙含着泪瞪了一眼那个年轻的鬼差,起身让到了一边。年长的鬼差见状,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往屋内的老丈走去。 “张百里,跟我们走吧。”年长的鬼差单掌一翻,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像是香炉一样的小鼎,嘴里念一声魂来,那叫张百里的老丈的鬼魂就飞入了那小鼎中。然后鬼差再一翻手,那鼎已经消失不见。温橙看得目瞪口呆,没等她再问些什么,那两个鬼差已经如一阵阴风吹过般消失不见了。 鬼门关内,温橙见过的两位鬼差正带着张百里走在阴阳道上,年轻的那位名叫黎平,年长的那位叫赵谦。 黎平回望来路,有些不解的问赵谦:“赵哥,方才你为何对那女妖态度如此谦和,这样咱们地府的威严何在?” “哎哟,你这个愣头青,当差三百年了,还不知道看人下碟。我在那女妖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灵力,指不定上面有哪个在罩着她呢,而且她还说到了蒋主任,蒋主任那是什么鬼魂都能见到的吗?回去以后咱们按约将她的事情报上去,至于如何处理就不是咱们能管的啦,给她做个顺水人情,指不定将来会有什么回报呢,嘿嘿。”赵谦笑呵呵的回道。 “哦…”黎平讪讪的摸了摸头。 第51章 离别 “啧…跑的真快,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感觉这地府当差的也不靠谱啊。考公什么的,肯定是忽悠我呢吧?地府公务员那么好当的话,那为什么还那么多人上赶着投胎…哼…”温橙抱怨着飘回了陆府小院。 “这下子做不了人了,真是老天爷都逼着我修仙啊。唉…”温橙坐在树上唉声叹气,看到不远处陆淮南房间的烛火突然亮了,她扯回了思绪,盯着窗户上倒映出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淮南睡到半夜,不知怎么突然醒了,又好像听到了温橙悠悠的叹息,于是干脆点了灯起身,到院子里看看。举着烛火来到树下,果然见温橙神色讷讷的坐在树枝上,见到他才挤出一丝微笑飘下来。 “你怎么醒了?”温橙笑着问他。 “突然醒了,想来看看你。橙儿,怎么了?”陆淮南放下烛火,上前两步温声问道。 “没什么,刚刚城东有个叫张百里的老人去世了,我去看了。果然有鬼差来接他,可惜没能说上话。”温橙没说实话。 “哦,那位老丈,我有印象,是寿终正寝吧…”陆淮南仔细盯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定是隐瞒了什么,也没有再问,顺口接道。 “嗯。走的很安详。”温橙点点头,又说:“更深露重,半夜还是有点凉的,你回屋吧。” “不凉,而且一时半会儿怕是睡不着了,我陪你说说话。”陆淮南摇了摇头。 “那也还是回屋,好歹能坐着聊。”温橙说着,先一步往屋里飘去,陆淮南这才拿起烛火跟上。 二人回了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陆淮南捡了几个从衙门同僚那里听来的笑话,总算是把温橙逗笑了。温橙哈哈笑着看着陆淮南,心里想着不知道遇到他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又聊了一会儿,看陆淮南开始哈欠连天,温橙就接过了话头,慢慢的开始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的循环故事,才讲两遍,果然就见陆淮南撑着头睡着了。 次日,温橙对于未来具体的规划还没有个具体雏形的时候,贺竹就急匆匆赶回来说陆淮南接到了京城的告身,要即刻回京担任灵犀县县令,现在正在整理衙门里要交接的公务呢。 “他不是才来一年多吗,这么快就升到京里了?”温橙有些不知所措。 “说是原来的灵犀县令年事已高,年前就申请了告老还乡,吏部那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推举。前些日子上次来的那个胡侍郎跟吏部的柳侍郎提了一下公子,柳侍郎又跟吏部吴尚书提了,一合计觉得可行,便禀告了圣上。圣上念及公子为朝廷寻了一处好矿,又将醴县治理的井井有条,也不计较当初他非要驳了圣意到醴县来的事,下了御笔,召他回京。还从翰林院提了一个沉稳的学士下来接替公子,唉,那人都在路上了。”贺竹叹息一声,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温橙,去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唉…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无非早晚,早点回去也好。”温橙也暗叹一声。 待到傍晚,陆淮南踏进院子看到温橙,二人四目相对良久,竟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温橙率先笑了笑,开口问陆淮南:“你什么时候走?” “…最晚后日便要启程。”陆淮南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走到了温橙身边。 “哦。衙门里都交待清楚了?”温橙又问。 “嗯。大事都整理好了,剩下些琐事,王主簿会自行整理。到时候州府那边应该还会派一个县丞过来协理新来的县令。”陆淮南点了点头,低头只敢瞧旁边的聚灵石。 “挺好的,早点回去好早点琢磨怎么把敬王拉下马。京城又有那位李大人照应,我也放心。你一个状元郎,窝在这偏僻县城里,也是屈才。”温橙也点点头,语气豁达。 “官员的任期一般都是三年以上,我以为我们时间还多…”陆淮南抬头,有些焦急的想解释些什么。 “这不是挺好的嘛,在最美好的时候分开,你才会更记得我啊,不然真等两年过去了,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实在是不如娶个实在的娘子…一回京就把我忘了,那我少不得将来要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才肯歇心头之恨。”温橙又笑,以打趣般的口吻说道。 “那你一定会来京城找我的对吗?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忘了你…”陆淮南激动的问道。 “啊…也许吧…听你偶尔说起,还是有点心生向往的。京城青年才俊也多,就算你忘了我,我也还可以再找一个,到时候你年纪还大了,兴许也没在京城混出什么名堂,我要去你面前炫耀一番才好。”温橙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声音淡淡的。 “嗯,那我可要多注意健身保养了,免得被你的新欢比下去。到时候兴许你还会怜惜我,与我再续情缘。”得了温橙的话,陆淮南也笑了,笑意里夹了一丝哀愁。 “不知道城里之前爱慕你的那些小姐们,该是如何的伤心难过了…唔,你中状元那会儿,在京城也游了街吧?不知道京城是不是也还有惦记着你的世家小姐…啧,这么一看,我情敌有点多啊…”温橙咂舌,用力抿了抿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陆淮南敛了笑,郑重其事的看着温橙说道。 温橙一愣,终于忍不住,滚下一滴泪来。陆淮南情急想抬手去擦,结果一伸手终是触了个空,魂魄的泪也是虚幻的,还没落地便化作了虚无。 “橙儿,别哭…”陆淮南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焦急的围着温橙打转。 “都怪你,说的什么话…那是人家写来悼念亡妻的,我还没死呢…”温橙自己抬手擦了擦泪,胡搅蛮缠的责怪了一句。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你别哭了…”陆淮南也不计较,只求她别再伤心。 “…你走了,这院子怎么办?”温橙止了泪,还有些抽噎,又问道。 “我会找人代为看管,每月初一十五来打扫,不会让院子荒废,也不会让人搅扰你。”陆淮南赶紧答道。 “能有人愿意吗?都说这里闹鬼…反正你大概也不会回来了,你叮嘱一下,别让人把这里拆了就行。”温橙倒是不介意院子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尽量找人吧,好歹这也是我家的老宅。”陆淮南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感慨。 “好,我也会尽量帮你守着。”温橙附和了他一句。 晚上,陆淮南和贺竹用过饭,又在书房商量了一下院子后面该怎么处理的事情。说到温橙,贺竹看了一眼院子里,有些疑惑的问道:“话说温女侠到底是怎么个修炼法啊?她就不能跟着咱们回京吗?” “唉…她走不了…”陆淮南难过的叹息一声。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选在这里修炼的?因为清净吗?这宅子除了死过不少人,我也没看出别的特殊来啊…”贺竹还不知道温橙就是院中的橘子树。 “你现在不怕她了?”陆淮南想起当初贺竹被温橙吓到的事情。 “这么久,都习惯了,哪还能害怕。”贺竹挠了挠头,傻笑回道。 “她其实就是院子里那棵橘子树。”陆淮南突然爆料。 “啊?啊?!!”贺竹连啊两声,一个代表疑问,一个代表惊讶:“不是…公子,当初姚大人不是说就是没死透的生魂吗?怎么…怎么又变妖精了?当初我还想砍了她来着,她不会记仇吧…”贺竹压低了声音问。 “她现在不会介意了,要是跟你说了,你不得在院子里摆上供桌,把她供起来啊?”陆淮南白了他一眼。 “呵呵…那倒不至于…呃,那咱们就不能把她挖了,带回京城种吗?”贺竹转念又提了个不靠谱的意见。 “所谓树挪死,人挪活。这么大一棵树,且不说你拿什么装,路上要个把月呢,离了大地,你让她路上怎么办?我只要她好好的在这里活着就行,将来她修成了人身…”陆淮南没再说下去。 “公子…”贺竹看他表情,想劝慰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不论陆淮南和温橙怎么互诉衷肠,离别终究还是要来。上京的马车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鉴于陆淮南有过遇刺的经验,上面送告身的时候,还派了几个人下来一路护送他上京。贺竹把最后一箱子书搬上马车,留在门外和等待的几位将士闲聊几句,给陆淮南拖延些时间。 “东西都搬完了吧?”温橙见贺竹没有再进来。 “嗯。给你的簪子和小橘灯,我放在盒子里,搁在衣橱了。盒子拿蜡封过,也上了锁,衣橱里放了防虫防鼠的药包。这个院子我没安排人打扫,免得来人贪财,将你这簪子偷了去。钥匙我也拿油浸过,装小盒子里放衣橱顶了,你记得时不时还是看一下,免得…”陆淮南站在温橙面前喋喋不休的嘱咐着。 “行了,我知道了。我好歹也是修道之人,个把上了锁的盒子,还能打不开?你自己才是,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京城毕竟不同这醴县,有些事情不要太较真,免得得罪了人。对那敬王,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别轻举妄动。你现在回去还是县令,虽然已在天子脚下,也还要多沉淀沉淀,不要好大喜功…”温橙又反过来喋喋不休的嘱咐起陆淮南。 “我知道…”陆淮南虚抱住了温橙,声音有些哽咽:“橙儿,一定要来找我…” “嗯…”温橙低声应了,眼里也包了泪。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着,直到贺竹进门催了一声,陆淮南才放下有些酸痛的手臂,依依不舍的说:“我走了。” “再见。”温橙笑着挥了挥手。 陆淮南含泪转过了身,一路快步往门口走去,怕自己忍不住回头就不想走了,温橙也没再挽留,只静立在树下。很快,门口传来大门落锁的声音,温橙叹息一声,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 上了车,贺竹招呼众人启程,陆淮南的泪也终于落了下来。他握紧了腰间的符牌,心里竟没有一丝回京的喜悦,只有满怀无尽的伤感。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与温橙相见,凡人一生短暂,兴许这便是永别。如果能早点大仇得报,那就辞官回来守着她又何妨。陆淮南心念一动,便又决定下来。 行至城门口的一路上,时不时就有百姓拦车给陆淮南送上临别的礼物,多是自家的新鲜蔬果,米酒腌菜之类的,临别赠言也是希望他平安顺遂,官运亨通。还有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们,也是挥着锦帕,含泪相送。到了城门口,王汝带着县衙里的一众同僚在城门口等着,陆淮南下了车与他们一一告别。虽然共事的时间不过才一年多,陆淮南为人也并没有多和蔼可亲,但是他事事亲力亲为,出错也不会像之前的县令一样,把错处往属下的身上推。 而且他还是为数不多,真正为醴县做出了功绩的好官。又不贪财图利,之前缴获的钱财还都分给受害的百姓,留下的也是给县里开荒买种买苗用了。如今醴县可称得上政通人和,就算下任县令来了,只要不昏庸,踩着他的政策实行下去就行了。众人对他自然都是信服的,此刻来相送,也都是真心实意。 回京的半路上,陆淮南一行人还在中途一家驿馆碰到了要去醴县赴任的新县令于信都。对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学士,因近几年在翰林院还算沉稳勤恳,故而派了他来接任陆淮南。四十岁还在翰林院混,本以为仕途上不会再有进展了,没想到还能被派下来做县令,到时候只要不犯大错,三年任满就能再往上爬。二人就醴县的情况简单的做了交流,于信都对未来更有信心了,只是言语间也免不了透露出些许对陆淮南的羡慕来。 于信都曾经也是有满腔抱负的,可惜年少时过于自傲。陆淮南他自然是知道的,大理寺卿的义子,前年的状元郎,后来就杳无音信了。他还以为跟自己一样太过自傲被打压了,没想到居然是跑到偏僻地界去历练了,这下做出了功绩,很快就被调回了京城,所以说人啊,实干才是真道理。 第52章 九年后 陆淮南走后,温橙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伤感了几天后,就彻底闭关修炼了。没有了外界事物的打扰,她又专心致志只顾修炼,进度还算挺快,不过也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把用来做皮囊核心的心脏凝炼好。 院子里的植物时不时会跟她交流两句,说一下城里都发生了什么大事。新来的县令于信都还算不错,虽然没有什么新的政绩,但也把陆淮南的政策认真的贯彻了下去。醴县也渐渐靠着哭崖山茶叶出了名,不过由于哭崖山的名字不好听,于信都见清晨时哭崖山常常云雾缭绕,遂给茶叶命名为雾山茶。 李涉刑期还没满一年,就因为皇帝当年过大寿大赦天下而被放了出来。隔壁的宅子原本就在他的名下,他坐了牢,陆淮南却也没有没收他的宅子。出来后,他卖了宅子,在文庙后面的学堂安安心心当了教书的先生,也不再肖想还能再回官场。虽然他当官不行,但教书还是不错的,刚开始也有嫌弃他的,不过他学问确实还算可以,便也慢慢接受了。 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李有田和潘菊,这二人通奸之事确实有违道德,不过出来后倒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意。没多久二人就真的结为了夫妻,因着名声不好,也没有大办酒席,就上官府登了记,双方父母见证,简单拜了堂就算成了,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潘梅后悔已是来不及,昔日的丈夫和妹妹真的走在了一起,她心灰意冷之下,在媒婆的介绍撮合之下,嫁去了外地,做了一个财主家的续弦。 许是醴县离着京城确实远,没有陆淮南的消息从京城传来过。不过陆淮南请的照看院子的人,倒也还算尽职尽责,每年都会按时打扫,虽不说打扫的多干净,但是屋子有漏水或者墙皮脱落的时候,修缮倒也及时,花草树木也偶尔会修剪一二。醴县逐渐繁华,院外的八宝街许多店铺都重新装修改建过,只有这座百年老宅还是从前的样子。 温橙也再没有开花结果过,把全部的灵力都截留下来用于皮囊的炼化。皮囊炼化起来比心脏快了很多,不过想到出门以后,难免会与人有磕磕碰碰,让人觉察她一个女子,皮肉竟坚硬似铁,怕也是不太好,于是第六年炼出皮囊后,又多花了三年炼了一层血肉。如今不把她开膛破肚,倒是看不出她内里除了一颗心脏以外,骨头,部分经脉以及内脏这些全是木头。炼魂她也到了聚气的阶段,不过没怎么用,也感觉没什么用。 庆丰二十三年惊蛰,陆府西院。一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从院子里的橘子树中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只细腻可爱的玉足探了出来,慢慢出来的还有高挑匀称的身体,青丝如瀑,容颜清秀的头颅。半个身子出来以后,先出来的手臂扒着树干一拉扯,整个身子就跌了出来。 “哎哟…”温橙惊叫一声,十年没有用过人的身体了,出来还有些不适应,一个没站稳就跌在地上,光裸的身体在地上蹭了半身的灰尘。 “唉…早知道让陆淮南给我留身衣服了…”温橙叹息了一声,好在这院子也没有人来,她站起身适应了一会儿,等到夜深人静以后,翻墙去隔壁早已改叫宋府的宅子偷了一身丫鬟的衣服穿上。回来后又抓紧时间,催发树身长了一茬橘子出来,寻思白天摘了去卖掉,然后买一身衣服后再还回去。 “唉…好歹也是百年的妖,居然沦落到卖身的地步…”温橙看着满树的橘子,叹息不已。当然,此卖身非彼卖身。 温橙倒也还算有些做生意的天分,给一家卖米粮的铺子送了些橘子,找人家借了称,当街卖起了橘子。她的橘子也确实是好,个大味儿甜,她在八宝街摆了半个月的摊,卖五钱一斤,五百多斤橘子愣是给她卖完了。因着是生面孔,引起了衙门巡逻衙役的注意,不过有植物八卦网的她,通晓县城周边的很多事情,几句话就把衙役给糊弄过去了,还忽悠人家买了十斤橘子。卖到了钱,置办了几身轻便的衣物鞋子,把偷来的衣服洗干净还回去后,回了院子,仔细的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去京城的事儿。 不管是异时空的古代,还是温橙原来所在的现代,出门最重要的当然都是要带着身份证。以她现在的情况,当然没办法让衙门给她办一个,好在她又不是人,晚上悄无声息的偷摸进衙门,自己照着范本给自己办了一个平民户牒,还不忘顺带办了一张路引。这都是之前听陆淮南说过的,普通平民去别的城市除了户牒还要路引。有个当官的男朋友还是有点作用的,可以学到一些老百姓必要懂的常识,不然出了门一不小心就被抓进大牢了。 卖橘子的钱买了衣服后剩的还多,身为一只妖,出门倒不怎么需要银钱。因为可以不吃不喝,露宿荒野也不是什么问题,于是温橙就找了家裁缝铺,让裁缝按她的要求,做了一个挺大的便宜结实又耐用的米色双肩背包,和一个斜挎的翻盖小包,里面缝了扣子,可以装钱和一些小零碎。虽然这两个包稍微丑了点,肩带也细,不过只要实用就行。她也没有什么行李,拢共几身衣服,余下的就是陆淮南留给她的灯和簪子了。 温橙打开衣橱,迎面扑来一股霉味儿,好在只是衣橱的霉味儿,盒子上面只铺了一层薄灰,钥匙找出来也还能用。温橙小心翼翼擦掉灰尘,用钥匙打开锁,又划开了已经有些开裂的蜡封,打开了盒子。橘子灯的橘皮约摸是有过灵力的加持,只是不如一开始看起来那么鲜亮。簪子看起来倒还是挺新的,毕竟是金镶玉的簪子,不像银的那么容易氧化。 确认过东西都还是好的,温橙便重新锁上盒子,将盒子用棉布包了和衣服一块装进了背包里。只是该怎么去京城呢?她这具身体,在人类修士中顶多算辟府的阶段,离御物还差着两个等级。 “坐车…这古代的路不好走,怕是身子都能给我颠散了,而且租车也贵。要不租马?”温橙坐在院子里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先去驿站看一看。 “啊…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了。”温橙拍了拍自己的树身,因为被她一下子榨干了营养,催长了一波橘子,她离开以后,剩下的这具空壳树身大概还能活个两三年。多少还是有些可惜,不过等她身体炼化完成,到时候她自己也能随时变出橘子来了。 天快亮的时候,她贴着树身,意识接入了植物八卦网:“大家,我打算明天就要走了。” “唉…待这儿不好嘛,干嘛为了一个寿命可能还没你零头多的男人出去冒险。”梧桐叹息一声,有些埋怨。 “对啊,前辈,大家都很舍不得你。”月季老大也劝说道。 “我也不全是为了他,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嘛,我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温橙说道,她也有一些不舍,但是没办法,她不可能留下。 “前辈志在远方,早晚都是要离开的。只希望您多多保重,若是那陆淮南靠不住,大可以回来,还有咱们给你撑腰。”仙人掌出来说了句支持温橙的话。 “对,前辈要多保重啊!” “前辈保重!” “有空就回来看我们啊!”众植物纷纷出来祝福。 “唉…那你保重吧。”梧桐最终还是送上了祝福。 “嗯,我一定会想念你们的。你们也要多保重,仙人掌,你修为高,大家就交给你照顾了。”温橙叮嘱了一句。 “前辈放心吧。”仙人掌应道。 “嗯,大家再见,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温橙跟众植物道了别,断开了连接。最后看了一眼院子,温橙耸了耸背后的背包,转身从围墙跃了出去。 温橙一路优哉游哉的来到了驿站,路上又给自己买了雨伞和水囊,好歹出门必备的东西要带着做个样子。询问了这里租马的价格,驿卒告诉她,租马一日一百钱,到下个驿站还马即可。不过她不会骑马,倒是看上了旁边一只毛驴,毛驴速度比较慢,骑驴应该比较容易些。温橙又问了驴的价格,没想到驿卒说这驴比旁的驴还要倔,她要是想要,可以便宜些直接卖给她。一问价格,一千五百钱,她兜里剩的钱刚好。思索了半天,还是忍痛买了,好歹就算是有自己的私人座驾了,钱她也不是非要的,大不了到下一个城市再打工赚一些就行了。 牵上毛驴,温橙出了驿站,按照衙门看到过的地图,沿着官道往京城的方向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物比较敏感,毛驴也能感知到她不是凡人,一路上倒是很听话,没有像驿卒说的那样犯倔。骑着也挺平稳,虽然不如现代的汽车快,但比普通自行车还是要快一点的。温橙还给毛驴取了个时尚的名字,叫艾尔威。 一路上行来,四处都是原汁原味的山清水秀,就是没什么人,只偶尔路过一些村子时会看到田间有一些劳作的百姓。温橙久不出门,虽然现在已不是常人,不过长时间孤身一人走在无人的路上,心里也有些犯怵。天色渐渐黑下来,毛驴也不愿意再走,温橙只得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歇息,给毛驴吃了些驿站附赠的草料。 “早知道该买些照明的蜡烛火把之类的。啊…买了的话,好像又买不起艾尔威了。”温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周围黑黢黢的林子。 在院子里的时候,晚上天再黑也不觉得什么,因为知道附近不远处就有活人。可是在这荒郊野外,真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只有虫鸣和夜鸟的叫声,比起恐怖片来更吓人。温橙有些害怕,拽紧了毛驴的缰绳,好在她明白黑暗中的恐惧来源于未知,随即开了灵眼看周围。黑暗随着灵力注入眼睛慢慢褪去不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看到了远处林子里有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一副书生打扮的样子,模样普通。靠坐在一棵大树旁边,双眼无神,魂火已灭,身上还冒着黑气,俨然是个冤魂。温橙踟蹰了一会儿,栓了驴子,往那冤魂走去。 “你好…?”温橙在那冤魂面前站定,招呼了一声,那冤魂没有什么反应。 “帅哥?”温橙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书生模样的冤魂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眼神懵懂的看着温橙。见温橙直视着自己,那原本无神的双眼才慢慢聚焦,瞪大,继而震惊不已。 “你你你…你能看到我?”那冤魂站起来激动的大声问道。 “能。”温橙点了点头,这冤魂站起来,温橙才发现他还挺高的。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冤魂赶紧说道。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温橙没有立刻答应,反问道。 “我叫钱进,家住丰县泰康坊三弄,于庆丰元年上京城参加会试。当时与我的同乡卫明哲同行,路上遇到一个劫道的山匪,不仅抢了我们进京的盘缠,还将我杀害。没想到,等到我气绝之时才发现,那山匪与卫明哲居然是同伙…”冤魂钱进怨气冲天的说道。 “哦?他为何要伙同歹人害你?”温橙好奇问道。 “我家乡有个未婚妻,貌美贤淑,与我从小便结了娃娃亲。那卫明哲对她也有意,加之又嫉妒我的才华高过他,且那山匪与他还有表亲关系,就这么串通好了,在这处荒野将我杀害,又埋在这树下。呵…呜呜…如今不知是什么年岁,我家中只我一个独子,不知我父母如今怎样了…呜呜…”钱进期期艾艾的说完,呜咽着哭了起来。 “唉…我这运气着实不怎么样啊?跟尸体也太有缘了…庆丰元年,这都过了二十多年了…我只能帮你报个案,让官府帮你敛尸,好让你父母把你领回去,免你再做这孤魂野鬼。至于沉冤昭雪,恐怕有些困难,官府也不可能听我一面之词,都是要讲证据的。”温橙叹了口气,当初陆丰不过埋尸半年,陆淮南查他的案子就费了不少劲,这钱进都死二十多年了,更不好办。 “好…我尸体旁边还有我的户牒,也不知有没有腐烂…”毕竟死了二十多年,想来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没有逼着温橙非要替他平怨。 “你父母叫什么名字?我帮你写封信吧,官府不信我的话,你父母找不见你,思子心切,应该多少会信的。”温橙又问道。 “好,我父亲名叫钱有易,母亲名叫白莲香。多谢姑娘仗义相助~”钱进报上了父母的名字,对着温橙长揖了一礼。 第53章 失业三人组 温橙又同他问了一下他那位同乡的长相,想着如果哪日碰见了,可以替他小惩大诫一番。想这钱进被困在此地二十多年,正有些像她被困在那树里十来年,她尚且幸运,能靠着自己修炼脱出牢笼,可是若这钱进没有遇到自己,恐怕被困在这里百年也未可知。孤魂野鬼是怎么来的,她倒是也看到过一些民间异闻的解释,只是不知地府为何不管他们。 自那年问过鬼差以后,再没有过什么消息反馈回来。又被陆淮南回京的事一搅扰,也就觉得事已至此,得了再多的补偿,她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不如将这一世过好。况且她如今可算是长生不老,古今多少皇帝求之不得的事,被她实现了。虽然是个妖,但她骨子里是个人,于做人一事还是有些经验,不像那些个妖精老前辈只敢躲在深山里。 唯一怕的不过是遇到那些个自诩正义,遇到妖类不管不顾就打杀的正道修士。不过温橙对此也有思考过对策,打不过的时候就跑,打得过的时候就敲打。修行切不可荒废,毕竟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再则像姚宿云这样,对待一切修行者都一视同仁的也应该有不少,大家相安无事的相处自然最好。 至于此去京城找陆淮南,也不过是完成自己答应了他的约定。说实话,当初分别的时候,难过是真难过,不过她并没有认为陆淮南就一定会等她。她这九年的修炼过得挺艰难的,但每日有目标有奔头,每每想到外面有大千世界在等着她探索,她就觉得这些清苦都是值得的。陆淮南呢,就跟站在锦绣花团的园子里等那不知到底有没有可能开花的铁树冒出花苞一样。谁会真的干这么傻的事儿呢? 今年正好是第十年,陆淮南早点醒悟的话,说不定娃儿都能背四书五经了。温橙也就是去看看,如今有了身体,京城她早晚也都是要去的。如果,陆淮南真的有这么傻,她也就全他这一世的痴了。 天亮以后,温橙从树底下刨出一截烂的不成样子的户牒和一截钱进的枯骨,打算凭此去报官。重新骑上毛驴,又一路走到黄昏,才又到了酒泉县。酒泉县就在醴县隔壁,温橙倒是也听说过,这里乃是以酒出名的。不过原先陆淮南不好酒,他们闲聊之时,也只是略略带过,倒是对再前面的香州城提的更多一些。 香州城是香州的都城,就像现代的省会城市一样,是比醴县和酒泉县这些繁华得多的城市。从香州城去京城中间还隔着两个大省,分别是棋州和鹤州,中途一共要路过十多个县城。像温橙这样骑驴去,中途不在城里逗留游玩的话,怎么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到京城。不过温橙计划了两个多月,毕竟都路过了,不游玩一番,岂不辜负了自己辛苦修炼的初衷? 酒泉县果然名副其实,还在城门口就已经能闻到一股酒香味儿。温橙赶在城门落钥之前进了城,由于身上没钱,她也就没去找客栈,打算在衙门口坐着等到天亮。到时候报了官,在城里逛上一圈后,就继续往香州城去。等到了香州城,找个短工做几天,给钱进的家里去封信,然后再上路。 第二天一大早,衙门一开门,她就进去报了官。说自己在路上歇息的时候,驴子跑进了一处林子,她进去找的时候,看见一个被野兽刨开的坑,坑里露出一截人的手骨,她吓坏了,随手从坑里捡了截烂木头就急急忙忙跑县城来报官了。那县老爷看她呈上的木头,是一截腐朽的户牒,于是派了捕快骑马赶去查看,留了她在县衙等结果。温橙没有报案的经验,没想过居然还要留下来等尸体挖出来,查验过,问过话,确认跟她没关系以后,才能放她走。 “唉…做点好事可真难…”温橙叹息一声,好在县令大人知道了她没钱,她在此耽搁的两天,县衙把她的吃住包了。她也没光吃闲饭,揽了衙役给各位当差的老爷添茶倒水的活计。 等到衙门收殓了尸体,在钱进尸体周围留下的东西里,看出了他应是赶考的举子,于是重视了起来。按照仵作勘验尸骨得到的信息,先发了认领尸骨的告示。可惜就像温橙说的,时间太久了,确认他的具体身份都很困难,别说抓凶手了。 事情到此与温橙就没什么关系了,夜里钱进再次来谢过温橙,温橙跟他说到了香州城再给他父母写信的事。第二天早上,衙门就放了温橙离开。温橙走之前管衙门伙房要了一个火折子,以免露宿野外的时候没东西生火。打算到了香州城的时候,去卖石头的集市找找看有没有五行石。 去香州城的路上,温橙运气算是好了一回。在野外露宿的第二天清早,让她在营地不远处的草丛里逮到了一只野兔子。她自己弄不来,就拿绳子绑了四肢,拎到城里的早市卖了三十钱。结果到客栈一问,住一晚上最便宜的单人间都要一百钱,只好又灰溜溜出了客栈,四处逛一逛,看风景的同时看看有没有招短工的店铺。 路过一处名叫韶华楼的地方,温橙朝里面张望了几眼,想看看是不是酒楼,里面招不招短工之类的,结果看到二楼走廊有一位衣衫不整的美人正打着哈欠往屋里走。又见里面各处都垂着轻纱,隐约间能闻到一股脂粉的气味,温橙就知道来错了地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极其悦耳的声音。 “呵…掌柜的不必介怀,韶华楼经营不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等自去寻旁的活计即可。”那个好听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啊…声控福音啊…”温橙忍不住停下来又往里面张望,只见一位背着琴的高挑男子背对着温橙,正与一位看着有四十多岁,优雅端庄,风韵犹存的女子说话。旁边还站着两位看身材长相都还不错的年轻男子,都拿着乐器,像是这楼里的乐师。 “唉…自从轻烟坠楼以后,这韶华楼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六郎的琴是极好的,云郎的琵琶,燕郎的萧那也都是这香州城数一数二的…”那女子看样子正是这韶华楼的老板,此时脸上愁云惨淡,欲言又止。 “不必说了,掌柜的…我们本来也有打算要去京城的乐坊看看,此时正是机会,就此别过吧。承蒙照顾,保重。”那背琴的男子对那老板作了一揖,便领着另外两个男子转身往外面走来。 “呃…这长相就很普通了啊…”那男子转身后,温橙仔细一瞧,就是很普通的长相,只眼睛水亮些,显得光华内敛。当下摇了摇头,也转身想继续往前走了。哪想那背琴的男子看到她,脸色一变,原地站住不动了。温橙有些奇怪,又多瞧了他两眼,才转身真的走了,心里想这声音好听的男子怕是将她认作了旁人。 “行知,怎么了?”那被老板叫做云郎的男子见这六郎不走了,遂问道。 “哦…没什么,认错人了…”六郎心里松了口气,摇头回道。 温橙确实走错了地方,这韶华楼乃是这香州城过往数一数二的青楼。可惜三年前,楼里的花魁被一路过的风流世家子勾走了魂,老板好说歹说没劝住,非要去跟人家求个结果,结果自然是痴心错付。世家公子跟青楼女子再怎么浓情蜜意也不过是虚情假意,怎么可能真的娶一个青楼女子。那叫轻烟的花魁在青楼混迹,居然会看不透这些,竟然心生绝望从楼上跳了下来。虽然没有当场摔死,但也吓坏了不少楼里的客人,从此韶华楼的生意是每况愈下。那轻烟摔断了腿,更是心灰意冷,没两年就抑郁而终。 另一家叫流光阁的青楼趁势崛起,韶华楼更是一蹶不振。经营惨淡之下,老板也不得不裁员,青楼里擅长乐器的姑娘也不少,这多出来的乐师自然就位列裁员名单的最上层。 被温橙夸赞声音好听的叫楼行知,是渝州人氏,在家里排行老六,故而也称作六郎,今年二十七。曾经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后来家道中落了。少年时不喜欢读书,就喜欢音律,家里没落以后就干脆出来做了乐师,弹得一手好琴,背上背的也是家里有钱时买的一把名家所出的琴,是他全身上下最贵的家当了。他看到温橙反应如此大,乃是因他已经开了窍,所见与旁人不同,看出了温橙不是人。又没有人指点过他修行,所以身体气韵还与常人一样,只那双眼睛有些灵韵,故而温橙也没觉察他的不同。 云郎和燕郎则是楼行知路上所遇喜好音律的知音,不过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只是从一个解散的梨园出来的乐师。云郎名叫云逸,今年二十六,燕郎名叫燕无涯,今年二十七,二人也都是渝州人。 三人都有想去京城谋求发展的想法,盖因京城的乐坊闻名天下,名师名人也多,对乐师的态度也比其他地方尊敬的多。若这三人在京城,怎么也能找个正经乐坊做乐师,在这香洲城却只能到青楼里找份差事。 温橙又在城里转了一会儿,总算在城中央一座大酒楼找到了一份帮厨的短工活计。酒楼叫迎宾楼,非常稀松平常的名字,但是温橙看了一眼菜牌子,跟醴县的宴宾楼那是不一样。有不少稀罕的菜品,甚至还有反季菜,反季的蔬菜搁古代可不常见。酒也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装修那更是甩宴宾楼几条街。 今日是城里一个有钱的大户做寿,包了整个酒楼宴请宾客,据说连知州大人都会来。宾客尊贵,规格高,菜品多,厨房忙不过来,故而招了几个短工帮厨,温橙刚好赶上了。本来厨房里是不想找女工的,好在温橙本来就会做饭,嘴也算伶俐,跟那掌柜的好一通说,才勉强让她做了帮厨。 温橙就在厨房里帮着择菜,洗菜,切菜,一天忙下来,别的帮工都累的腰酸背痛,她一点事儿都没有。掌勺的大厨都对她刮目相看,故而跟掌柜的说了,又留她多做了几天,把接连几天要办的宴会都忙过了再说。温橙最后做了七天,得了大厨的赏识,掌柜的多给她结了些钱,一天给了一百钱,一共得了七百。中间偶得闲暇,温橙去城里卖石头的奇石坊转了转,没找到五行石,果然如姚宿云所说,这东西稀罕。 赚了钱,温橙给钱进的父母写了信寄出去,又在城里逗留了一日,把城里有名的景点都看了一遍。各种亭台楼阁,奇石花草,溪泉环绕,是跟现代的景点不大一样,有一种别样的雅致和情趣。关键是游人不多,有也都是些文雅的公子小姐,不像现代的那些景点,走哪儿都是吵吵嚷嚷的。 “啊…要是有相机就好了,随手一拍都是一幅漂亮的风景照啊,要是刚好拍到个美人回眸一笑,那画面…啧啧啧”温橙畅想了一下,眯眼笑了笑。 看了风景,想到自己辛苦做工赚来的钱,又对比了一下城里的物价,温橙也不打算再停留。近几日她也都是偷偷的在酒楼的雅间里过得夜,客栈感觉实在是住不起。当树的时候还好,怎么睡都是睡,有了身体就挑剔起来了。露宿就不说了,进了城还住不起客栈 ,不得不感慨一句,穷游伤不起。 温橙想着来时抓的兔子,又置办了一个露营用的小铁锅和水壶,买了把趁手的匕首和一些调料。临出城时想到前日的一场大雨,温橙又重新给自己买了身蓑衣和斗笠,这才牵着驴子晃悠悠出了城。骑着驴子走了没一会儿,远远瞧见三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走近了又听到那悦耳的声音,以及背上明显的琴匣,温橙讶然,这不是那失业男团吗? “这三人…是打算走路去京城嘛…”温橙感叹。 待驴子走的近了,那三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一眼,楼行知立刻又被吓住了,瞪大了眼睛有些惶恐。温橙这下看出异样来了,这背琴的明显是害怕自己啊。 “呵…这位公子,你…好像很怕我啊?”温橙停了毛驴,坐在驴背上笑眯眯的问道。 第54章 同行 楼行知僵立当场,手脚都木了,脸色苍白一片。云逸和燕无涯对此十分诧异,但看对方不过是个娇俏的姑娘,他们三个大男人也不好对别人做什么,只得先稳住自家好友。 “行知?到底怎么了?”燕无涯拉了一下楼行知的衣袖。 温橙没说话,只笑眯眯的又瞥了一眼燕无涯。楼行知因好友的提问醒了神,左右看了一眼,又对上温橙的笑眼,心里暗叹一声,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似得,对着驴背上的温橙行了一礼,说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好啊~”温橙下了驴子,牵着缰绳往前面走了一段路。楼行知歉意的看了看两位好友,让他们原地稍等片刻,他去去就回,然后快步追上了温橙。 “说吧。”温橙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姑娘…你跟着我等,是想采补吗?那你可否就采我一人,放过我那两个好友…”楼行知脸色凄然,又有些羞恼。 “什么玩意?”温橙也惊了。 “还不够吗…那你吃了我…”楼行知有些惊慌的补充。 “等会儿等会儿…”温橙挥手打断了他,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能看出来我不是人,这倒是不稀奇,想来你是开了窍吧…不过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要吃人了?还采补…我采补你大爷啊?!”温橙被气的不行。 “啊?”楼行知一下子呆滞住了。 “我要去京城,与你们不过是路上随意碰到了,你不表现的那么异常,我也就与你们擦肩而过了。你倒好,平白无故污人清白啊…”温橙狠狠瞪着楼行知,气恨道。 “你…你不吃人?”楼行知结结巴巴的问,温橙摇头。 “你也不采人精气?”楼行知又问,温橙眯眼瞥他,楼行知缩了缩脖子。 “你难道要去京城里采补?”楼行知恍然大悟,又问。 “你再说这两个字,信不信我阉了你?”温橙咬牙切齿威胁道。 “…”楼行知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 “呵…你们仨儿不会也要去京城吧?”温橙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问道。 “…”楼行知脸色微变。 “哈哈哈…既然顺路,不如同行啊?”温橙咧嘴邪笑着问道。 “我…”楼行知张口就想拒绝,温橙没给他机会,冷笑一声威胁道:“你要是拒绝,我就把他们两个剥皮放血做成肉干。” 不一会儿,楼行知颓然的回到两个好友身边,说刚才与温橙一对籍贯,发现她竟是自己的远房表妹,现下也是要去京城,恐她一个女子孤身上路有危险,故而要与他们同行。云逸和燕无涯虽还是有些疑惑,但想到对方就一个小女子,提出同行也在理。再有什么,恐怕是楼行知家里的私事,不好多做打听,便也应下了。 楼行知招了招手,温橙牵驴过来,款款给云逸和燕无涯行了礼:“打扰二位公子了,小女子姓温。” “无妨,温姑娘既是行知的表妹,我等自当照拂一二。”云逸二人亦是作揖还礼。 温橙委婉的笑了,心里腹诽:“古往今来,还得是表妹啊…”又转头看楼行知,轻柔叫了声表兄,把楼行知一身鸡皮疙瘩都叫起来了,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 四人于是继续上路,楼行知迫于温橙的淫威,路上只得给她牵驴,云燕二人还当他表兄妹感情好。楼行知也知趣,尽力扮演好表兄的角色,免得温橙起了吃掉他们三人的心思。众人歇息的时候,楼行知分了干粮给温橙,温橙不爱吃干巴巴的大饼和冷馒头,摇头拒绝,楼行知免不了又要多想。温橙偷偷问了附近的树木,让楼行知陪着去摘了些野果子来吃,这才让楼行知放下心来,心想她可能是吃素的妖。 路上有了同行的人,温橙觉得这趟旅行也还算不错,就是这三个大男人看着有些文弱,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还得自己出手保护。看他们三人的手,都是修长匀称,骨节分明,保养得极好,想必粗活什么的也不大会干。 晚上生了火,围坐在一堆的时候,三人惯常还是聊音律。温橙听不大懂宫商角徵羽之类的,干脆让楼行知现场来一曲比较实在。做自己擅长的事,楼行知倒不扭扭捏捏,取了琴,横卧在膝上就弹了一曲。温橙想听他唱歌,又让他弹唱了一曲,楼行知也照做了。温橙愉悦的点点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如听仙乐耳暂明了。 楼行知见她高兴,便也松了口气。和一只妖朝夕相处,心里时时刻刻都担惊受怕,这下把她哄开心了,晚上应是没什么大碍了,楼行知心里想着。哪晓得半夜睡着的时候,温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差点一个激灵给他吓醒。 “怕什么?我不是说了不吃你们吗?”温橙瞪了他一眼。 “温姑娘,你到底想怎样?”楼行知无奈。 “你歌唱的不错,我这儿有几首曲子,想你学了唱给我听。你要是唱的好,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三个。”温橙抿唇微笑着说道。 “你也擅音律?”说到音律,楼行知来了兴趣。 “不擅长,不过是记得些…唔…同族的歌谣,很是怀念。”温橙思忖了片刻后回道。 “那姑娘且将谱子借我一看。”楼行知点点头,伸手要谱子。 “谱子我没有,不过可以让你听一下,你自己琢磨一下谱子吧…”温橙说完,梦境里就响起了音乐。楼行知凝神细听,一开始皱了眉,不一会儿又睁大了眼睛,激动不已。 “温姑娘,这是何人做的曲子?又是何人唱的?”一曲放完,楼行知激动的问道。 “说了你也不认识…你尽管学就是了…唔,有些地方你要是觉得困难,可以改动。”温橙放的是周总的《发如雪》,看楼行知的样子,看来是能欣赏得了的,至于要改动的地方,自然就是说唱和西方乐器的部分了。 “好,劳烦姑娘让我再听两次,等明日我和云逸无涯商讨一番。”楼行知当下就应了,温橙便又放了两遍。 往后几日,三个乐师就凑一堆琢磨起音乐来,偶尔楼行知会问温橙一些问题,某段曲子是用什么弹奏的之类的,温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让他自己琢磨改动。没过几日,在客栈住宿的时候,温橙就听到了楼行知改编过的《发如雪》。少了很多流行的感觉,多了一丝古韵,配上楼行知温柔如水的浅唱低吟,温橙差点当场听哭了。连上来送水的客栈小二都忍不住在门口驻足听完,然后直赞楼行知唱的好。 “要是在乐坊的话,配合更多的乐器,这首曲子会更好…”楼行知唱完又有些遗憾。 “哈哈,到时候到了京城,凭这曲子,想必就会有乐坊争相聘行知去演奏。”云逸拨弄了两下琵琶,哈哈一笑说道。温橙侧目看云逸,她还是头一回看男人弹琵琶那么好看的,当真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是表妹教我的曲子…”楼行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他太过兴奋,忘了说这事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哦?温妹妹也通音律?”几日相处下来,云逸和萧无涯与温橙也相熟了,云逸为人比较不羁,已经把温橙当作了自家妹妹一般,只萧无涯还温姑娘温姑娘的叫着。 “呃…不太懂,只会哼唱几句罢了…”温橙听他叫妹妹也颇有些不自在,赶紧摆了摆手。 “那不如温妹妹再哼一曲,给我和无涯也听听看?”云逸当下提议,楼行知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温橙,生怕她生气。毕竟这首曲子还是她单独教的他,没有唱给他听过。 “唔…好吧…”温橙倒是没什么,毕竟从前唱k的时候,哪次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唱,且还要放开了唱,唱的越嗨,气氛才越好。 “浮生若梦 为欢几何 风摇雨落 此心何处停泊 剑起刀割 却斩不断这因果 看天地之间皆漠漠…” 温橙慢慢唱完,三个男人都是震住了,温橙看他们这架势,怕是又要一番询问,赶紧说自己没谱子,都是跟老家的人学唱的。云逸二人又看楼行知,楼行知也赶紧摆手,说自己没去过温橙的老家。于是往后几天,他们又开始琢磨温橙唱的这首,这次配乐完全就是他们自己编的了。 温橙看他们这么热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她把她听过的歌都拿给他们扒谱,然后让他们组个乐队什么的,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火遍京城,乃至火遍全国啊? 这么想着,温橙也就去问了一下楼行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云逸这家伙居然不仅会弹琵琶,类似的阮琴,月琴他也会。而萧无涯则还会吹笙和笛子,甚至会唱小生。温橙一寻思,这再找个会打击乐的,不就齐活了吗?要是再有个吹唢呐的,那就更妙了。 温橙把自己的建议跟楼行知提了一下,楼行知显得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半天,温橙才明白。不是楼行知不想,而是他们仨没钱。温橙这个建议跟让楼行知自己开个乐坊也差不多了,乐器得买吧,人得招吧,场地要有吧。他们仨全身的钱也就够走路去京城了,现在住宿还得加一个温橙,楼行知已经勒紧裤腰带了,哪里还能组乐队。 温橙又问他们仨有没有当街卖艺的想法,三人皆是摇头。倒不是说拉不下这个脸面,而是乐曲不像杂耍,能欣赏且会欣赏的大多数都是文人雅士之类的,老百姓就是听个响。他们要真是当街弹唱,怕也就能让过路的人听个热闹,那岂不是辜负了曲子本身。温橙叹息,这古代毕竟不同现代啊。温橙又想起看过那种去每个酒楼拉二胡唱曲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情况,且就算有客人给赏钱也不会很多。而且酒楼也不大欢迎这种,唱的不好,影响酒楼形象,唱的好,客人不愿走,影响新客数量。 想着大家都没钱,温橙到了棋州城的时候,也没有提多待几天玩一玩的事情。况且都立了楼行知表妹的人设了,又不能再随便扔下他们三个,自己跑去玩。三人走马观花般的逛了一圈,歇了一晚上就接着上路了。哪想到出城不过半日,就遇到了经典事故,他们四个人被拦路抢劫了。 拦在四人面前的是六七个山匪,个个都拿着大砍刀,天还没开始热呢,就都穿着短褂黑棉裤,脚踏皂靴。领头的那个膀大腰圆,露出胸口一道长长的刀疤,其他人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类似的疤或者刺青之类的,看着就不好惹。温橙看看自己这边的三个男人,再看看四周拿刀围着他们的人,算是明白了为啥这山匪要穿短褂了,这是故意露狠出来吓人啊。 “嘿嘿嘿嘿…今儿运气不错啊,还有个水嫩嫩的小妞。”领头的那个拿着刀,围着温橙转来转去,楼行知赶紧把温橙拉到自己身后。温橙惊讶的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便宜表兄还挺称职的嘛。 “各位好汉,我等身上的钱财尽可拿去,还请不要伤害我们的性命。”楼行知有些紧张的开口说道。 “钱我要,这小妞我也要,哈哈哈哈…”领头的那个大笑起来,猥琐得盯着温橙。 “行知,怕他们做什么,大不了一死。温妹妹,待会打起来,你尽管骑了驴子先跑,去城里报官。”云逸倒是血性,冷冷的瞪着那领头之人。 “哈哈哈哈…”没想到云逸的豪言壮语却引起周围一圈山匪的嘲笑,气的他脸红脖子粗,袖子一撸就要动手,被燕无涯一把拽了回来。 “冷静点。”燕无涯冷声劝道,燕无涯平日里话很少,此时却也是他们中最冷静的那个。 “若各位好汉肯放过我们,我身上这把琴尚值个百八十两银,你们也可以拿去。”楼行知解下了背上的琴匣。 “谁要跟你们商量了?你们有那个资格吗?也不看看形势,哼!”领头的冷嗤一声,就要上前去拽温橙。 “别…”楼行知赶紧上前阻拦。 第55章 打劫 “表兄,别怕。”温橙嘴角勾起,拉了一下楼行知的袖子,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甩手照着领头那个山匪的膝盖来了一记隔空取物。温橙如今的隔空取物已经比九年前要厉害许多了,那山匪头子当即就扑倒在地抱着膝盖来回打滚。 其他山匪皆是大惊失色,赶紧上前两步,楼行知三人嘴巴张大的也快塞得进鸡蛋了。温橙快速的上前捡了领头山匪的大砍刀,手腕一抖架在他脖子上,好整以暇的说道:“都别动哦,我头一回使刀,容易手抖。” “呃啊啊啊…女侠…唔嗯…女侠饶命…”领头的山匪一边痛苦嚎叫,一边告饶。 “老大!”其余山匪见状,还想上前来,温橙又一记隔空取物,照着一个看起来最壮的山匪打了过去。那人如被重拳击中,往后退了两步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这下子其他人都害怕了,谨慎的不敢再靠前,胆小的还往后退了几步。楼行知反应过来,招呼云逸和燕无涯往温橙靠拢过来。 “温妹妹,你使的什么功夫?好生厉害!”云逸压低声音问道。 “呵呵,没什么,一种气功而已。”温橙笑着敷衍了过去。楼行知有些后怕,看温橙使得这个妖法,庆幸还好她是个吃素的。 “女侠…你放过我,我们保证不再作恶…啊…”领头的那个还在求饶。 “唔…把刀放身后,然后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温橙笑了笑,对山匪们命令道。 “啊?”众山匪都惊了。 “快…快拿啊…”领头的那个先一步从怀里掏了块玉佩出来,其余人纷纷听话的先把刀放在身后,然后从身上掏出值钱的东西来。有个胆小的趁众人不注意想溜,被温橙发现,隔空取物直取他膝窝,噗通一声,他就跪了。山匪们赶紧又往身上掏了一波,有一个还从裆下摸出一个金豆子来。 温橙戳了戳楼行知:“表兄,去把东西都收起来。” 楼行知看了温橙几眼,有些无奈的挨个上前把东西收了。又有个想趁机劫持楼行知的,也被温橙撂倒了,一众山匪是再也不敢造次。 温橙见他们老实,又问:“你们老窝在哪儿?可还有同伙?” “女侠…我们山寨就在前面山上,没有别的同伙了…求你放过我吧…”领头的又讨饶。 “你这么怂是怎么当上老大的?”温橙皱眉看了看他。 “我…我年纪最大…”领头的不好意思的回道。 “噗呲…”云逸憋不住笑出了声。 “有没有伤过无辜之人的性命?”温橙严肃的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就只打劫…最多…最多打断过一个人的腿…”领头的吞吞吐吐的答道。 “奸淫妇女呢?”温橙厉声又问。 “也没有…这儿离城里也没多远,我们不常来,而且寻常姑娘家,都不会随意出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城踏青也都是带了好些家丁,我们根本也不敢打劫啊…这头一回逮到…还…哎哟…”领头的抱着腿都快哭出来了。 “哼…算你运气好,还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不然打断你三条腿都还嫌不够,带上你的人,赶紧滚。以后再敢打劫,通通宰了喂狗。”温橙冷哼一声,把刀扔地上。 其余土匪见状,赶紧纷纷上前,抬得抬,背的背,把受伤的同伙带上一溜烟跑了。 “温妹妹,他哪儿来的三条腿?”云逸好奇的开口问道,温橙不说话,往他下半身瞄了一眼,云逸秒懂,赶紧往燕无涯身后走了两步。 等温橙去楼行知那边点看从山匪处收缴的东西时,云逸才小声的跟燕无涯说:“无涯,我看这才是温妹妹真正的样子,平时的温婉都是装出来的。怪不得行知那会儿看见她的时候,吓得不行,多半是少年时候就被这表妹欺负惨了…” 燕无涯点点头,淡淡的开口:“嗯,有道理。” “表兄,怎么样?”温橙看了看楼行知撩起衣袖兜住的东西。 “呃…还可以吧…”楼行知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了,被打劫的人反过来打劫了别人。不过好歹他现在是真的对温橙放心了,真要是那作恶的妖,怎么会关心山匪有没有烧杀掳掠。怕是那山匪猥琐的看她一眼就已经被抠了眼珠子了。 “嚯…这玉佩咋样啊?”温橙从战利品里拿出山匪头头上缴的玉佩对光看了看。 “不怎么样,也就值十多两吧。”楼行知看了一眼。 “十多两也不便宜了吧…表兄,你对这个很懂啊。”温橙又看了看玉佩,把它放回了楼行知手里。 “我原先家里也是富过的,不然也买不起这琴…这银钗还算雅致,你带着吧…”楼行知一句话带过了自己的家世,又将战利品中的一只银钗往温橙头上比划了一下。 “唔…一般吧…”温橙端详了一下,随手接过插在了头上。 云逸和燕无涯也过来看,脸上也泛起了笑。这群山匪可比他们有钱多了,银子得有四五两,玉佩,银钗还有一颗金豆子,并两串铜钱,够他们在下个城市玩上几天了。 “昨天都还算是穷游,今天就小赚了一笔,这打劫果然是无本万利的买卖,怪不得古代这么多剪径的土匪。”温橙心里感慨。 打劫山匪,众人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楼行知代为保管了那一堆财物。四人继续启程,温橙提议到了下个城市,可以租辆马车,这种不义之财早点花出去比较好。钱是她赚来的,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反而感激她的体贴和慷慨。云逸还拍了拍楼行知的肩膀说道:“行知兄,温妹妹虽然有些凶悍,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你啊…多多担待一下。” 楼行知对他的叮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又在心里腹诽,这是凶悍不凶悍的问题吗?她就不是人啊… 到了棋州辖下的白石县,四人照例在城里歇了一晚。白石县之所以叫白石县,乃是因为这县靠着一座石灰岩形成的矮山。从鹤州那边往这里看,对比后面的其他高山,这山就像一块白色的大石头,故而山脚下的县就干脆叫了白石县。白石县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了,要到鹤州边上才会再有山了。 到了城里,温橙也终于趁着有钱的时候买了些零嘴了,也不管好吃不好吃的买了一大包,反正还有三个大男人帮着分担,一路上看楼行知三人啃大饼都看够了。楼行知按温橙的吩咐去租了马车,温橙拎着一大包零食率先上了车,其余三人随即跟上。毛驴则被温橙栓在马车车架上,一路随行。 路面平坦,自然车子也平稳。温橙吃着零食,听他们谈论音律,时不时又弹上一曲,也是惬意非常。就是这零食味道属实一般,糕点果脯之类的都太甜,也就五香瓜子儿还行。温橙想起贺竹做的薯片,辣片和雪碧,那会儿没吃上,但是看姚宿云反馈还是很不错的。不知道贺竹回京后有没有做过,陆淮南不喜欢辣的,雪碧他倒是喜欢… “唉…这条路上的风景看来看去也就这样,我也没有文人雅士的雅趣,看啥都能看出趣味儿来。早知道应该还走水路的,感觉沿江的风景要好一些…”温橙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麦苗,除了绿还是绿,不禁感慨。 之前本来还想打听点儿京城的事儿,结果这三位也是头一回去京城,对那边的事儿也是知之甚少。只听说京城好像有一位第一美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细打听又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总之就是神秘。温橙冷嗤一声,男人啊… 三位同行的啥也不知道,倒是车夫给温橙讲了不少道听途说来的京城故事。说那京城繁华无比,从城门进去,畅通跑马都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到皇城根儿底下。城里坊市无数,有专门住着皇亲国戚的锦华坊,宰相名丞云集的灵犀坊。有钱的一定要去和乐坊的第一酒楼吃那里的全蟹宴,风流世家子则爱去秀雅坊寻访歌姬美人。当今圣上喜欢与民同乐,故而逢年过节的时候,常常坐车沿着中轴的大街巡视京城…等等等等… 温橙听得津津有味,那三位听得也是踌躇满志,誓要在京城里闯出一番名堂来。温橙本想问问陆淮南的事,但想了想又不想暴露自己去京城寻人的意图,故而没有明着问,转而问车夫京城的具体官员有没有比较出名的。可惜车夫除了知道众所周知的姜相以外,再不知道别人了。毕竟不是京城周边的车夫,知道的有限也很正常。 车子在平坦的路上行驶了七日,中间又经过了一座县城,才到了鹤州城。在路上听了车夫讲京城的故事,众人对这鹤州也就没了什么好好游玩一番的兴趣。路上租车用了不少钱,温橙又让楼行知去将那玉佩当了换了些银钱,打算还是租车去京城。然后就跟在棋州一般,随便逛了一圈第二日便又启程了。 恰逢第二日是清明节,棋州城里也有很多的人出城去踏青,温橙一行人想着左右也不白来,便跟着在城外的一座名叫清微观的道观游玩了一番。因为自己的身份,温橙在道观的时候尤为小心谨慎,不过道观的观主虽然看破了她的身份,倒也没有为难她。 “如今妖族势微,倒是难得在世间见到,不知姑娘在这凡间游历图的什么?”清微观的观主唤做玄机道长,笑容可掬的负手问道。 “妖族什么的,与我关系不大。我只是比较贪玩,想在人间游历,长长见识罢了。”温橙也笑眯眯的回答。 “嗯。我看你也不是那为恶之妖,不然那位开了窍的公子想必不会如此泰然与你相处。同是修道者,贫道也没有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姑娘且放心在这观中游览即可。”玄机道长笑着点点头。 “多谢道长宽心。不过我对参观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我看你们道观门口那个符牌倒是挺有意思的,不知道长可否教教我?”走到道观门口的时候,温橙就注意到了门口摊子上的符牌,倒是跟当初她给陆淮南的有些像。 “啊…那个啊,如今已经不流行啦,就是刻着符篆的腰饰。六七年前的时候倒很是流行过一段时间,据说是从瑶州传过来的。当年京城流行的时候,圣上还下了令,要求佩戴者必须到道观找人规范符篆后才可佩戴呢。那段时间,我这观中弟子的画符水平都因此涨了一大截呢,哈哈哈…”玄机道长想起那会儿弟子们生怕刻错了符篆挨惩罚,有人半夜都还在研究的情景,不禁哈哈笑起来。 “哦~瑶州传过来的啊…”温橙也抿嘴笑了,心里想,莫不是因为陆淮南流行起来的吧,瑶州不正是醴县的上级州嘛。 “姑娘是想学做符牌吗?”玄机道长问道。 “唔,主要是想学画符。我以前有个朋友教过我一些,想看能不能再学些不一样的。”温橙正色答道。 “嗯。姑娘倒是好学,不过符箓一道,博大精深,短时间是研究不出什么的。道观倒是有一本给弟子研习用的符箓册子,可赠你一本。姑娘稍等,待贫道去取了来。”玄机道长回了自己住宿的院子,过了一会儿给温橙拿了一本一指厚的书册,上面全是各种符箓的详细介绍。 “多谢道长。”温橙翻开看了一会儿,基础部分跟姚宿云和她讲过的差不多,不过书上记载的更加的详实,还教了很多中低阶符箓的画法,以及一些画高阶符箓的禁忌事项。 “道长,这本书册就这样随便送给我真的可以吗?”温橙看到高阶符箓部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玄机道长。 “无妨,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秘密。只是开窍的人少,开了窍愿意潜心修道的人更少。常人学会了又作用不大,送给愿意专研的修道者也是一种缘分。只有一点,望姑娘谨记,切莫用此作恶,于修行有害啊。”玄机道长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是,谨记教诲。”温橙也郑重答应。 第56章 抵京 众人游过道观,中午吃过一顿素斋,便启程赶路了。温橙也不好意思白拿玄机道长的符箓册子,慷慨解囊的捐了自己打工赚来的一半工钱做了香火钱。 行了五六日,过了鹤州边界,路就开始曲折起来,不过已经离着京城不远,翻过鹤州边界上的览秀山再过三日便可抵达京城。览秀山虽不高,但马车行驶起来非常困难,所以翻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又因着它宽,要绕过它也要很长时间。 温橙想要到山上看日出,所以让车夫紧赶着上了山顶才歇了马。山顶上风大,气温低,众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生火歇脚。最近一段时间,楼行知三人啃大饼也腻了,所以在上一个县城买了挂面,温橙早些时候备着的锅也派上了用场。楼行知取了山上的泉水,把锅子在火上架了,车夫帮着找了些野菜洗净了扔进锅里一起煮,加上温橙的调料,众人总算吃了一顿自己煮的热乎面条。 山上月朗风清,三个男人兴致都不错,对着将圆未圆的月亮弹奏起来。温橙靠坐在马车上听着音乐,晚风徐徐,月色粼粼,颇有种想要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感觉。待到月上中天,众人都歇息的时候,温橙独坐月下,想着三日后到了京城见到陆淮南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生日在正月,今年该有三十五了吧,居然已经是奔四的老男人了…”想到这儿,温橙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她自己一直保持着二十四岁的模样,若是跟三十五岁的陆淮南在一起,放在现代要被别人说闲话了。不过古代老夫少妻的多,说不定别人还会羡慕他找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官了,仇报了没有…过得好不好…唉,别人都说近乡情怯,我这样近人情怯,不太妥当…万一他已经娶妻生子,倒显得我巴巴的贴上去,太不要脸了…唔,我得淡定一些,当自己只是去旅游…”温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吸几口,稳了稳自己有些复杂的情绪。 温橙就这样一直坐着等日出,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温橙的头发都被露水沾湿了。身为妖的好处就体现了,像这样坐一晚上不用担心像普通人一样会感冒,也不觉得有多冷。她起身叫醒了楼行知三人起来看日出。 看着那一点橘红冒出天际线的时候,众人是惊叹的。楼行知赶紧取了琴来,沐浴在晨光中弹了一曲。有了配乐,在温橙眼里一开始只是觉得像咸蛋黄的太阳就高大上了起来。太阳全部升起的时候,云海翻腾,金色的阳光照在楼行知脸上,让他原本普通的脸都显得有些好看了起来,可见光影确实是一门艺术。 太阳升到有些晃眼睛的时候,众人收拾了东西,又煮了锅面吃,才让车夫赶着车慢悠悠下了山。两日后到了京城辖下的太平县,远远的已经能看到京城的最高建筑邀仙楼。据说是先帝信道,笃信这世上有仙人,于是建了这高楼,想要邀仙人下凡一游,也有想要求长生的意思。可惜长生到底没求到,还突然就猝死了。 “也不知道先帝是怎么回事,明明钦天监就懂这些,却非要舍近求远…说到底,这钦天监多少也有点奇怪,明明有真本事,却好像不怎么管皇家的兴衰罔替,难道这也是一种入世的修行之法?”温橙眺望了一下视线里那看起来颇为雄伟的高楼,想起姚宿云师父那看淡一切的道法感悟。 众人在城外的驿站就退租了马车,温橙牵着她的艾尔威和楼行知三人又步行了半日才终于到了城门口,温橙抬头看城门的匾额,两个大大的金色隶书:盛京。 众人挨个上前把户牒和路引交给盘查的士兵看过登记好,又把包袱一一打开了给对方看。看完还不行,士兵还要就包袱里看起来与穿着打扮不太符合的东西盘问一番,比如温橙包里的金簪,比如楼行知的琴。问完了这些,又问了来京城的目的,打算待多久之类的,才把人放了进去。 “你们是直接就去找乐坊吗?”温橙开口问楼行知。 “对啊,温妹妹不同我们一起吗?”云逸先一步答道,又反问温橙。 “唔…先与你们一起吧,反正都已经到京城了…”温橙想着再缓一缓,先和楼行知他们一起安顿下来,以免没找到陆淮南或者找到了他却有家室了。 跟刚刚盘查的士兵打听了地方,四个人便寻着方向,先沿着盛世大街往秀雅坊的方向行去。一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所见皆是繁华,比起当初醴县的八宝街,温橙觉得真就是农村集市和城市商业街的区别了。这还只是盛世大街的左边,右边顶上住的还是皇亲国戚,想必还要比这边繁华。街上商铺云集,酒肆林立,温橙到底见过现代的世面,表现的非常淡定,其余三人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本来就比较话多的云逸,一会儿招呼让大家看这儿,一会儿又让看那儿。 “表现的这么土包子真的好吗?”温橙无奈腹诽。 京城很大,四人又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很久才到了秀雅坊。这里聚集了多家有名的乐坊,其中还包括全国最大的乐坊,明月轩。楼行知一行人志向高远,来了这里自然先奔着最大的明月轩而去,温橙却不大看好。 果然,到了明月轩,小厮领着他们到了后院的偏房,管事的出来考校了一番他们三人的乐理水平,拧着眉只说了一句尚可。然后又问他们曲子写的如何?楼行知三人犹犹豫豫看了温橙一眼,温橙没有说什么,他们便合奏了《发如雪》。管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温橙一看就知道是个欣赏不来的。 只听那管事的又仔细的上下打量过三人的身材容貌,才开口:“现下我们乐坊还不缺人,三位若想留下,需得从最低阶的学徒做起,一年后若有长进可升为正式的乐师。三位意下如何?” 楼行知三人一听,顿时有些难堪,以他们三人的水平,何至于还要从学徒做起?当下互相对望了一眼,起身跟管事的告了辞。管事的冷嗤一声,翻了个白眼后,大摇大摆的回了前厅。 “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换一家吧?来的路上我觉得有一家叫回雪楼的乐坊看着更有格调。”温橙微笑着说道。 来的时候温橙的确有仔细观察这些乐坊。明月轩虽然大,但是却有些俗气。只中间一个大台子,表演什么全看乐坊掌事的怎么安排。虽说也有供客人私人听曲的包间,但温橙打量一眼,装修很一般,隔音也不是太好,外面那么大动静,吵吵嚷嚷的,多少有些影响观感。能开这么大,大概是因为里面出身教坊司的乐师舞姬比较多。 温橙说的那家回雪楼,看着地盘虽要小些,但门脸和打眼望进去能看到的装修都更加的别具一格。来往的客人看着也是更风雅一些。 “嗯…且去看看再说吧。”楼行知点点头,和云逸燕无涯收起各自的乐器跟着温橙又出了明月轩。 往回走了两条街,众人就看到了回雪楼的牌匾,迈步进去后,果然看着与明月轩大不相同。明月轩中间是四下通透的那种大台子,回雪楼可能是因为建筑格局的原因,台子周围都是楼阁,看着一共有四层。中间台子比明月轩的小两圈,但是稍高一些,中间三楼以上有隔帘挡着。 没等四人细看,就有一个小厮上来热情的招呼他们,楼行知说明来意以后,小厮就领着他们上了三楼一个雅间,并奉上了茶水让他们稍候。茶水还没喝上两口,就推门进来一个俊朗的青年,进来先礼貌的同他们四人见了礼后才开口说道:“我是这里管事的,名叫乐怀桑。听几位的口音,像是外地来的?” “回禀乐管事,我等三人是从渝州而来。这位…是在下的表妹,她从瑶州来的。”楼行知回答,又单独指了指温橙。 “哦?甚好,想必外地的乐师能给本坊带来不一样的音律。三位可有什么展示?”乐怀桑点头笑了笑,伸手示意楼行知他们可以开始他们的表演了。 鉴于明月轩管事的态度,楼行知三人先各自分别独奏了一曲自己擅长的曲子,然后再合奏了一曲,演奏的倒都是传统的经典曲目。 乐怀桑听罢抚掌赞道:“三位技艺精湛,不过这秀雅坊高手云集,如果只凭此恐怕出不了彩,我们乐坊也只能招三位做普通的乐师,三位可还有什么特色?”言下之意就是楼行知三人的水平在京城还算不上一流。 温橙没怎么听过单独的音乐会,对演奏水平的鉴别不甚明了,先头明月轩管事的态度,温橙还以为是对方傲气的原因,这下看来,楼行知三人恐怕确实算不上一流了。水平不够就只有特色来凑了,楼行知三人只好又把《发如雪》搬出来。 这下乐怀桑总算眼睛一亮,又多看了楼行知两眼,眉宇间有些纠结:“唔…这个曲子甚好,这位公子唱的也好,就是…” 乐怀桑不好意思说楼行知长得一般,纠结着想怎么表达比较委婉。 温橙及时开口解了他的困扰:“诶,乐管事,样貌咱们可以装扮一下即可,但是一把好嗓子可装扮不来。况且,这样的特色曲子咱们可以写出不少。” “哦?当真?”乐怀桑有些兴奋的转眼看温橙。 “自然当真。正好前几日表兄他们还编了一曲,奏给乐管事听听?”温橙给有些尴尬的楼行知使了个眼色,楼行知三人又起了调演唱了《若梦》。 这下乐怀桑是真的激动了,绕着楼行知来回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说道:“嗯,这位楼公子眉眼还是好看的,身材匀称,琴也弹得甚好,关键是声音着实好听…对了,这曲子不知是哪位谱的?” 乐怀桑又看了众人一圈,见三个男人都看着温橙,心里倒是惊讶不已,又围着温橙转了两圈。 “呵呵…我不会谱曲,不过会哼,然后都是表兄帮我写谱子。我唱曲儿也一般,还不会乐器…”温橙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啊…如此倒有些可惜,毕竟乐坊更受欢迎的都是女子。姑娘清秀可爱,雪肌玉肤,要是唱曲好的话,倒也会很受欢迎。”乐怀桑有些可惜的说道。 听对方夸自己皮肤好,温橙也是得意,毕竟炼这一身皮囊费了不少功夫,不把它弄好,岂不是浪费灵力?当时一点一点炼化的时候,连身上哪里可以长颗痣点缀一下,温橙都是考虑过的。如今不说比原来的自己美上多少,但是皮肤确实是要甩原先的自己一百条街的。 平时穿衣不显,楼行知他们颇有君子之风,自然也不可能盯着她一个姑娘家看,倒是被乐怀桑瞧了出来。楼行知见此,皱了皱眉,把温橙往自己身后藏了藏,尽了一下表兄维护表妹的职责。 乐怀桑也自知有些失礼,当下轻咳了一声说道:“嗯…如此,四位便留下吧。三位公子可上台演奏,月俸三千钱,管吃住,每月可休沐三日。楼公子要唱曲,可另加五百钱,姑娘协助楼公子谱曲…唔,这样吧,一首曲子算你一千钱,也管吃住,不谱曲的时候,姑娘可自行安排闲暇时间。诸位意下如何?” “一首曲子一千?那可太好了…”温橙听了脸都要笑烂了,心里暗爽:那我月入上万不是轻轻松松? 楼行知三人也是满意点头,京城的工资可比香州高了不少。乐怀桑又让温橙自己唱了两首歌,确认她唱的都是独一份的曲子后才又让小厮领着他们去了后面的副楼挑选各自的住处,四人更加满意,这住宿也非常不错。四人的房间都选在三楼,楼行知三人分别选了在南边靠左的三间,温橙的房间则在他们对面最左边的一间。 温橙对自己的房间尤为满意,窗子正面正对着主副楼中间的花园,侧面可以晒太阳,还能看到街上的景致。三楼的高度,也不至于太过于喧闹。四人放好各自的行李,确认自己对住宿环境也满意以后,就去找乐怀桑商量书契的签订。 第57章 入职回雪楼 楼行知三人的契约都好拟定,乐怀桑就跟温橙多商量了一阵。具体说定了每月至少要有一首曲子,她只管唱出来,写谱由楼行知或者坊里其他的会谱曲的乐师代为谱写,写出来后要经过乐怀桑的认定才算。但是温橙要求曲谱不署她的名字,毕竟她只是音乐的搬运工,而不是创造者。她若是想走,乐坊不得阻拦,但相应的,温橙三年内不得给其他乐坊曲子。 待到去衙门登记过后,四人就算正式入职回雪楼了,这时四人也才知道,原来这乐怀桑就是回雪楼的老板。拿着手里的契书,温橙有些感慨,人还没开始找呢,工作先有了着落。不过这样也好,不管去哪里都是要先赚钱的,虽然在古代,在乐坊上班不见得多体面。从修行态度上就能看出,温橙就是个懒惰的,要她去靠现代的知识去做生意,她是想都没想过的。 不说本钱哪里来,就算有了本钱,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又要做市场调研,又要做商业企划,又要做广告宣传等等等等。关键是现代的东西还得她自己先研究出来,挨个对比货源,然后找靠谱的加工,还要考虑包装,想想都头大,她啊,就是个普通打工人的命。 乐怀桑带着他们四人跟回雪楼其他的乐师和舞姬们认识了一下。回雪楼不同于明月轩,坊里的乐师舞姬都是技艺精湛的老手,还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各自的特色。样貌自然也都是好的,两厢对比,楼行知自然是有些不够看的,好在化化妆还可以找补一下。 首席的乐师是一位弹古筝的男子,名叫师与轩,正经的宫廷教坊司出身,今年二十八。长得那叫一个好看。眉眼清隽,右眼下还有一颗泪痣,鼻梁高挺,唇色虽淡,唇形却很好。身姿有些清瘦,但很挺拔,往那古筝面前一坐,就自有一股子气韵。走的是高冷技术流。 首席的舞姬乃是一个高挑丰腴的美人,名叫柳腰。当真就有一副柳腰,鹅蛋脸,桃花眼,琼鼻檀口,笑起来尤其好看,风情款款,却不媚俗。擅长跳惊鸿舞和鼓上舞。 其他的还有擅评弹的梅小小,反弹琵琶的陈诗宜,跳胡璇舞的贺兰溪,剑舞的陈缺,拉二胡一绝的杨林成等等等等,反正个个都是人才。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住在回雪楼后面的副楼,回雪楼乐师舞姬一共三十几个人,只有不到一半人是住在的副楼,且女子居多,其余要么是成了家,要么是本地人。还有像柳腰这种喜欢自己在外面住的。 回雪楼楼内台子上的表演同明月轩的模式相差不大,就是更有特色一点。而且由于空间布局,演奏乐曲的时候,更有一种立体环绕的感觉。天井顶上用琉璃做的顶,不论是白天日光照下来,还是晚上月光照下来都别有一番景致,也不像明月轩那边,要是刮风下雨,台下坐不了客,大台子就不太适用了的情况。 大堂采用的是直径三尺的小圆桌,周边空间宽泛,方便客人随意落座。桌子中间有一盏固定的镂花铜灯,镂花镂的是词牌名,方便小厮辨认客桌。桌上还备了举牌,客人有需求只需举牌晃一晃,自有机灵的小厮上前询问。桌子之间距离适宜,交叉错落,来往不会磕磕碰碰,也不会有前面桌挡着后面桌观赏的情况。一楼大多是男客,二楼桌子之间有薄纱屏风隔断,大多数时候则安置女客。 平时是按每个节目五天一轮的节奏依次排演,受欢迎的节目会适当的改成三天一轮或每天一轮,客人也可以单点自己喜欢的节目,就是要费些银钱。喜欢安静听曲的可以上三楼以上的雅间,回雪楼雅间的隔音做的很好,装修摆放也非常的雅致。 总得来说,回雪楼的工作环境非常不错。乐怀桑说自己经营的目标主要也是针对高端一些的文人雅士和世家子弟之类的,后来温橙又了解到,乐怀桑自己也是世家子弟,且家底颇为雄厚。他说自己开乐坊赚钱是次要的,主要是乐趣所在。温橙他们来的时候,刚好他在乐坊,所以就亲自面试了他们。 给乐坊的人介绍过他们以后,乐怀桑还给了楼行知他们三人三天的时间,用以排练和了解乐坊的规矩等等。温橙就没什么限制了,按时交曲即可,不过乐怀桑还是建议她学一下谱曲,毕竟她自己扒谱要比旁人更准确一些。温橙想了想应了,问了楼里的其他乐师,得知师与轩会谱曲,遂打算找时间分别请教一下师与轩和楼行知。 晚上彻底在回雪楼安顿下来以后,温橙就想着先跟城里的植物们打听一下情况。结果打听了一圈,也没搞清楚陆淮南如今到底做的什么官,又住在什么地方。城里植物太多了,而且居然还分了派系。槐树,柳树和梧桐树各自有各自的网络,看他们的态度,彼此之间关系并没有多融洽。 温橙猜想大概是因为它们不像醴县的植物一样,生长的空间够宽阔,各自不存在争夺地盘营养之类的纠纷。京城还是比较注重绿化,这里的植物普遍栽种的比较密集,所以给它们的生存空间比较狭小。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温橙就只有自己出门找一找了。 第二天一早,温橙在回雪楼的食堂吃过早饭后就独自出门去了。想到之前听车夫说官员大多都住在灵犀坊,温橙便径直往灵犀坊去了。京城管的严,好多地方不让骑马之类的,温橙的毛驴艾尔威就只能先养在回雪楼的马棚里,出门要去哪儿全靠两条腿走着去。 到了灵犀坊,这边官宅多,相应的商铺酒肆就要少一些,故而相比其他坊市要冷清一些。温橙一条街一条街的逛过去,真是大大的开了眼界。这里的宅子大多数都比醴县陆府的宅子还要大,看着也更豪华。各条街道也是干净又宽阔,一看住在这里的人就知道必然是非富即贵。 看过了好几条街,温橙在第五条街的北边找到了一座李府,温橙在街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询问了一下门房:“请问这里是大理寺卿李崇山李大人的府邸吗?” 门房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橙,才有些倨傲的说道:“此处确是李大人的府邸。” “那不知道陆淮南陆公子还有没有住在府上?”温橙又问。 “二公子前些年就搬出去了,现在住在永宁街,你问他作甚?”门房见她问起陆淮南,又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他现在在做什么官呀?”温橙有些讪讪的硬着头皮继续问。 “刑部侍郎。呵呵,姑娘,不管你是自己打听也好,替别人打听也好,我劝你别打二公子的主意。”门房答道,不屑的嗤笑两声,转身不再搭理她。 温橙心里窝火,可是又不好对一个狗眼看人低的门房发火,况且这年代,宰相家人七品官,不是温橙这种平民百姓能随便惹的。她虽然可以仗着修为随意欺负这些奴仆,但是欺负过后,身份暴露就不太美好了,只得转身重新又去找那永宁街。 又转过两条街才看到街口一个小牌子上写着永宁街,在街上找了一圈,只有街头这一家陆府。温橙正要上前,突然从大门口跑出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正正撞到了温橙身上。温橙细一瞧,这孩子与陆淮南眉眼间居然有些相像,心里咯噔一下。 “唔…你是谁,为何挡在门口?”小男孩揉了揉鼻子,软糯糯的开口问道。 “啊…路过的。小朋友,你住在这里吗?”温橙收拾情绪,温声问道。 “对啊。”小男孩点点头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温橙继续问。 “陆徐行。”小男孩又答。 “哦…你长得真好看,名字也取得好。”温橙挤出笑夸赞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长得像我爹,我爹也很好看,我娘喜欢的得紧。嘿嘿…”小男孩得意的笑了笑。 “呵呵。我还有事,要先走啦。”温橙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转身飞也似的离开了。 “哎…小公子,你跑太快啦…你刚刚跟谁搭话呢?”陆府门口又跟出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仆,看到温橙的背影后问道。 “是个不认识的姨姨,她说是路过的…我不小心撞到她了…”陆徐行小朋友摇了摇头,然后又揉了揉鼻子。 “小公子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小心被人拐带了。”小仆严肃的叮嘱道。 温橙遥遥的听到对话,没有回头,苦笑了两声,往秀雅坊去了。 “唉…所以说嘛…安心赚钱吧,外面大片的森林等着我呢。”温橙抹了抹眼角,挥拳给自己打气。 回到回雪楼后院,温橙看楼行知正在抓紧时间跟云逸他们排练,便没有打扰,自去找了现在应该空闲着的师与轩。 “师公子,在吗?”温橙敲响了师与轩的房门。 门里没有人回应,过了片刻,房门直接开了,师与轩站在门口,清冷的问她:“何事?” “哦,想跟你请教一下乐理。”温橙笑了笑,心里腹诽,不愧是走高冷路线的,果然很高冷。 “进来吧。”师与轩皱了皱眉,到底让开了房门。 温橙进去,师与轩也没有关门,似有刻意避嫌的意思。他指了指外间的坐榻,示意温橙自己坐,然后又进了里间取了古筝出来,摆在堂下的桌案上后抬头问:“五音十二律可懂?” “啊?”温橙呆滞了,五音十二律是啥? “宫商角徵羽总知道吧?”师与轩蹙了眉头又问。 “知道是知道,但不懂…”温橙尴尬的笑笑。 “这是什么?”师与轩抬手在古筝上拨了一个音问她。 “…”温橙摇摇头,勉强听出来好像是do,但不知道对应古代的哪个音。 “…”两个人沉默良久后,师与轩才又开口:“你先辨认五音吧。” 说完便又抬手拨了一个音:“这是宫。” 然后师与轩又依次拨了四个音,每拨一个便告诉温橙对应的音。温橙细细听了,本来以为宫商角徵羽就是对应do,re,mi,fa,sol,结果听到第三个就不对了,一下子没对上,然后前面的就都不记得了。 师与轩看她茫然的样子,咬牙稳了稳情绪,又耐心教了几遍,奈何温橙总也搞不清楚,脑子里来回只有do,re,mi,fa,sol… “你是怎么让乐怀桑聘你作曲的?”师与轩实在忍不住了,冷声问。 “我不会啊…就会唱…”温橙底气不足的低声道。 “唉…那你且唱来我听听。”师与轩叹息一声。 “哦…”温橙应道,怕师与轩欣赏不来别的,只开口唱了一首《采薇》。 师与轩听完,皱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冷声道:“既然会唱,学起来应是不难,可你来回好几遍连五音都记不住,到底用心了没有?” “我用心了啊…”温橙有些委屈,奈何大概是天分有限。 “明日找乐怀桑要一把筝再来。”师与轩算是下了逐客令,温橙只得悻悻然离开。 “唉…开局就不顺利啊…”温橙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郁闷不已。 从柜子里拿出陆淮南留的盒子,打开后先将小橘灯拿了出来细看。刚出关那会儿没细看旁的,这会儿才发现连着橘皮和竹竿的细铁丝已经生了不少锈了,提起竹竿晃了两下,铁丝就断了。温橙把铁丝拆了,取了火折子把灯点上,趴在桌上看那灯火摇摇晃晃。直看到眼睛泛酸,融了的蜡油把灯芯淹灭了,才坐直身子又拿起那簪子。 温橙炼皮囊的时候,特意将头发也弄长了,现在都不用梳子梳,手一挥头发自己就开始做造型了,关键是不用工具自己就能成型,做好了轻易还不会散开。温橙给自己弄了个寻常姑娘们常梳的单螺髻,拿着那簪子对着不甚清晰的铜镜来回比划,最终插在了右侧。看了半晌又散了头发,簪子顺着垂落的青丝落在地上,温橙弯腰捡了重新放回了盒子。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温橙重新挽好头发起身开了门,来人是陈诗宜。 “温妹妹。”陈诗宜笑眯眯的喊她。 陈诗宜为人同云逸一样,是个开朗活泼话还多的人。昨儿他们才来,今儿陈诗宜已经跟着云逸一起喊她温妹妹了。温橙无奈,就算不算树龄,她也有三十好几了,现在总被二十六七的人喊妹妹,她自己都快绷不住了。 “诗宜,有什么事吗?”温橙也笑着回应。 “没什么,我今日排的节目演完了,来看你这儿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忙完了下午一起出去逛街啊?”陈诗宜伸手挽住了她。 “好的,多谢。我东西少,昨天夜里就收拾妥当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温橙答应她的邀约,又谢过她的好意。 “得嘞,那先去吃午饭。”陈诗宜挽着她就要走。 “稍等,我把东西收起来。”温橙指了指桌上的盒子,然后进屋把灯也一块儿收进盒子重新放好了才出来,关上门跟陈诗宜往食堂走去。 第58章 眼皮跳 陆府。 傍晚,陆淮南下了衙回到府里,总感觉右眼跳的厉害,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晚间吃饭的时候,总也忍不住揉眼睛。 “阿枳,你眼睛怎么了?”坐在陆淮南对面的男子问道。 “眼皮跳的厉害…”陆淮南苦笑着答道。 “吃了饭拿热水帕子敷一敷,兴许会好点儿。”男子建议道。 “好。表兄你确定明日就要回了吗?我明日休沐,送你们出城吧。”陆淮南忍住揉眼睛的冲动说道。 “嗯,来京里这一趟够久了。你舅舅还惦记着让我赶紧回去跟他说说你的近况,行儿回去也要准备开蒙了。你的亲事今年看来也没着落了…”男子放下筷子点点头后又无奈的摇摇头。 陆淮南对面的男子正是他舅舅的独子,名叫陆平生。三年前来京城跑生意的时候偶然遇见了,两人相互看对方面熟,遂结交了一番。陆平生透了家底后,陆淮南才恍然,这不是自己小时候还见过的表兄吗? 自从周家灭门以后,陆淮南便没有联系过余下的亲戚。一是怕牵连了亲人,二是对外已宣称过周家已经没有活口。周家那边倒确实没有什么往来密切的亲戚了,他母亲陆家那边却还有一个亲舅舅在。 从陆平生嘴里得知舅舅因自家妹妹一家的惨案伤怀过重,如今缠绵病榻,他愧疚不已。想到如今已过去许久,敬王对周家怕是早已没了印象,才终于跟陆平生相认了。二人涕泪交加,坐在一处将近些年来的情况相互沟通了。陆平生含泪看着已经大变了模样的陆淮南,心痛的道了一声受苦了。陆淮南又跟他详细问了自己舅舅的近况,取了一件母亲的遗物交于他,让他带回去给舅舅一个安慰。 此后二人便对外结为至交,互称兄弟。陆平生每年会跑商来一次京城,跟陆淮南说一下自家的近况,也是来看望他过得如何。今年更是过了年便拖家带口来了京城看望他,一家人已在京城住了大半个月。 陆平生拖家带口来,也是受父亲所托,抱着一丝来催婚的意思。陆淮南年龄也不小了,侄子陆徐行今年都五岁了,他身边却连个暧昧的姑娘都没有。头一年相认的时候,去李府拜谢,看那李家二小姐对陆淮南有意,问他意下如何,他却摇头。结果第二年再来,人家李小姐就嫁了人。今年更是凄风苦雨,府里还连个丫鬟都没有。 陆平生想到父亲的千叮咛万嘱咐头疼不已,想着长兄如父,想为他相看一下。但是陆淮南如今官拜四品,自己却只是个平头百姓,二人真实关系又没有对外公布,自己贸然去打听哪家姑娘也不妥啊。眼看着自己归期将至,陆淮南还是一副你急任你急的态度,陆平生也是头大。 第二日一早,陆淮南将陆平生一家子送上马车,自己也坐着车一路跟着到了城门口才相互依依惜别。想着陆平生的劝告,他无奈的笑了笑,今年第十年了,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回府的时候,陆淮南嘱咐下人赶车先回去,自己则下车去了贺竹在灵泉坊开的酒肆。刚回京不久的时候,陆淮南就给贺竹脱了奴籍,贺竹还老大不乐意,说什么也要跟着陆淮南。连禁军统领看上他,想要破格收他入禁军,他也一口回绝了。 后来陆淮南好说歹说,讲明了自己并没有赶他走,只是觉得总让他光给自己做饭,有些委屈他,他才想到在灵泉坊开一家酒肆,既能接着给陆淮南做饭,闲暇时间又能借开酒肆帮着打探消息。 “公子。”贺竹见陆淮南来了,立刻从柜台后面出来迎接。 “没在忙啊?”陆淮南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 “没,离晌午还有一会儿呢。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客人来了立马就能开动。表公子已经出城了吗?”贺竹给陆淮南泡了一壶茶端上。 “嗯。”陆淮南点点头。 “临走又催了吧?”贺竹促狭的笑了笑问道。 “嗯…原先也没觉得他竟然如此唠叨,想起儿时舅舅叮嘱母亲的样子,唉…真是一模一样。”陆淮南苦笑着摇了摇头。 “公子…第十年了,差不多也行了…”贺竹看他苦等多年,此时也开口劝了一句。 “再等等。再过几年老了怕也没资格了…”陆淮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又问:“最近姚宿云来过没有?” “前日来过一次,还是吃那几样,也不见他吃腻。”贺竹说的那几样自然是从前在醴县温橙教他做的那几样。 “二十好几了,如今都做了监副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贪嘴…”想起姚宿云,陆淮南也无奈笑了笑。 “好赖回京后长了些个子。他的差事清闲,没事就是逛吃逛吃…一年的俸禄大半都花在吃上了吧…嘿嘿,不过去年我碰到他去逛勾栏了…”贺竹猥琐的嘿嘿一笑。 “呃…到底不是孩子了…你去勾栏干嘛?”陆淮南感叹一句,转而反问。 “听曲儿…听曲儿…”贺竹不好意思的低声回道,又转头看了酒肆对面一眼。对面是一家卖成衣的铺子,柜台后面坐着一位正在绣香囊的可爱姑娘。 “你若心悦她,就跟她说啊。”陆淮南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对面。 “公子你都还单着呢…”贺竹挠了挠头。 “我跟你不一样。你别错过了,苏姑娘人挺好的,听说隔壁街的王二也心仪她。”陆淮南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什么?王二那小子也配?”贺竹听了当即就跳起来。 “谁让你不着急呢?”陆淮南瞥他一眼,好整以暇的喝茶。 “我…”贺竹坐下来,看了看自家公子,又看了看对面的姑娘,到底没说出什么。 “听说万宝楼上了新,我去逛逛,中午过来吃饭。”陆淮南放下茶杯,站起身说。 “又买首饰?过年不是才买了…”贺竹惊道。 “我乐意。”陆淮南不屑的答了他一句,转身出了酒肆。 “唉…”贺竹摇头叹气。 两日后,楼行知等人终于第一次上台表演了。乐怀桑也有意要看看这新曲儿到底能不能受欢迎,故而给他们安排的日子恰好是客多的日子。一楼大堂坐满了宾客,二楼隔断的雅座还坐了不少喜欢听曲儿的夫人小姐。楼行知敷了面,修饰了一下眉眼,点了唇脂,穿了一身白色袍子,头发半束,坐在台上远看还挺好看的。 想着台上空间大,怕楼行知声音传不到楼上,温橙给他弄了个类似现代小蜜蜂的扩音器。其实就是用小块的聚灵石刻了扩散阵法,做成胸针的模样戴在身上。彩排的时候试了一下,效果很不错。乐怀桑看着那胸针,顿感自己捡到了宝。又花钱让温橙多做了几个,给要唱曲的姑娘们也一人做了一个。 楼行知坐在台上,本来还有点紧张,看到柜台边上和乐怀桑站在一起的温橙给他比划了加油的手势,就安定了下来。一曲《发如雪》唱完,满场寂静,随后是掌声雷动。回雪楼的客人果然不负众望,跟乐怀桑的品味对得上。随后楼行知又唱了《若梦》,反响亦是很好。 “啊…唱的真好听,就是两首感觉有点少啊…”温橙抿嘴感慨,两首歌也就十分钟不到,跟现代演唱会两个小时起步相比,确实少了些。 “那你倒是接着唱给他们编啊…你那天唱那个用一段黑夜,一瞬烟火那个,也挺好…我觉得可以让小小唱试试。”乐怀桑站在边上说道。 “我这不是给你省钱嘛…再说,要是一下子把存货倒完了,你不得赶我出去…”这几日乐怀桑都待在回雪楼,他也没有什么老板架子,和温橙处的还不错。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对了,你跟与轩学筝学的怎么样了?不行我再给你买一把?哈哈哈…”乐怀桑打趣道。 这两天温橙学古筝确实被师与轩磋磨得很惨,她可能也确实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天分,加上她现在的手指不同于常人,指甲很坚硬,愣是弹断了三把古筝的蚕丝弦。刚开始师与轩还会让她偶尔拨一下自己的琴,现在师与轩根本不敢让她碰自己的琴。 师与轩每次教她都觉得脑仁一阵阵的疼,本来就冷冰冰的脸色,见了她更是如坠冰窟。可是吧,师与轩又是个较真的,嘴上说她难教,但她要是去晚了,师与轩又会给她摆脸色。今天楼行知演唱,温橙就跟师与轩告了假,好赖看他松了口气。 “你要不给我订做把钢丝弦的?”温橙无奈看着乐怀桑。 “那能行吗?你也不怕指甲给你弹劈了…”乐怀桑不可思议的看着温橙。 “不会,我指甲硬着呢…琴弦也挺贵的,什么时候等我会弹了,再给我换回丝弦试试吧…”温橙抬手看了看指甲,摇头道。 “呃…那行吧,我让人去琴行订,过段时间你自己去取吧。我这个老板当的…你这个月得免费给我首曲子…”乐怀桑摇头晃脑喝了口茶。 “行…”温橙有气无力的应道。 楼行知的演出很成功,特别是他声音好听,很受二楼那些小姐们的青睐。温橙又紧着出了几首别的曲子,这次是让师与轩扒的谱子。在乐坊混迹了一段时间,虽然自己的音乐水平没有进展,但是鉴赏能力提高了不少。别的不说,师与轩的古筝弹得是真好,用温橙的话说:不愧是皇家音乐学院出来的。 之前楼行知他们扒谱要两三天,师与轩一天就能扒出来。虽然教温橙弹古筝很头疼,但是给她唱的曲子扒谱编曲还是有意思的。 “唔…这个《山鬼》应该还要埙…”温橙仔细想了想后对师与轩说。 “…乐坊没有吹埙的…”师与轩冷冷道。 “那就笛子吧…笛子也好…”温橙讪讪道。 “这个月暂时不会排这么多唱曲,你的功课也落下不少了,什么时候去取乐怀桑订的筝回来?”师与轩手上写着谱子,头也不抬的冷声问道。 “啊…他昨天跟我说今天可以去取,我下午就去…”温橙听他语气里似有不快,赶紧应道。 跟师与轩扒完谱,中午吃过饭,温橙就赶紧出门去了乐怀桑说的琴行。秀雅坊北边乐坊云集,故而琴行多在秀雅坊北边的灵泉坊那边。南边多勾栏瓦舍,故而脂粉铺子多在南边的秀美坊。但是温橙要的筝又不太一样,乐怀桑找人跑到锦绣坊那边才找到一家能做的。 到了琴行,温橙报了乐怀桑的名字,店主就给她取了一把筝来。上好的桐木配上铮亮的钢丝弦,日光下熠熠生辉,温橙觉得带着它能去做杀手了。 “姑娘,您要的这琴弦做起来可真不容易…”店主看了看温橙的指尖,笑着说道。 “呵…其实我是一个用琴杀人的女杀手…”温橙伸出手指拨了一下琴弦,也笑眯眯的看着店主。 “…姑娘你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店主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顿时哈哈笑了。 “唉…我刚开始学,弦弹断了不少,先生嫌弃我手重,故而给我订了这钢丝弦。”温橙苦笑。 “万事贵在坚持,姑娘有了这筝,坚持练习,定然能学有所成。”店主安慰着说了句鼓励的话。 “多谢。要是学会了,定然要来感谢店主。”温橙也笑着点点头,拿着乐怀桑给的银钱付了尾款,转身出了店门。 温橙往回走的时候,迎面驶来一辆豪华马车,她让到路旁,饶有兴趣的打量那马车,她刚来还不大认识这些马车上挂的牌子都是谁家的。忽然马车窗帘掀开,露出一张让温橙惊为天人的脸。温橙目瞪口呆之际,车里的美人却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马车擦身而过之际,那美人居然还对着温橙回眸嫣然一笑,然后才放下了帘子。 “哇…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的就是这样的美人吧…我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美人了。无法言喻的美,看到她对我笑,忽然觉得人生完美了有没有?”温橙星星眼的望着已经走远了的马车,好半天不想走。 第59章 敬王 一直到回到回雪楼,温橙都还在回味美人的笑,乐呵呵的抱着古筝往楼上走。 “哎呀,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那边是往锦华坊去,不会是公主吧…皇家有没有公主来着?”温橙感叹的念叨着。 “表妹。”身后传来楼行知的声音。 “表兄,今日的表演如何?”温橙站在楼梯上回过身来,脸上还挂着笑。 “嗯,挺好的。这几日排了新曲,明天下午唱,你要来看吗?”楼行知抬头看着她问。 “唔,最近都跟着师公子谱曲、编曲,明日是唱哪首?”温橙又问,最近她只管跟师与轩扒谱,不知道乐怀桑都在安排谁唱。 “落霞云归。”楼行知答道。 “哦,好的。这首你唱肯定好听。”温橙点头应道。 “好。你…最近学筝学的如何了?要是觉得难,可以跟我学琴。”楼行知看了眼她手里钢丝弦的筝,犹豫了一下问。 “唉…主要是认谱难,我下手也没个轻重。前两日诗宜还问我要不要跟她学琵琶呢,看她演奏的时候,手都弹出残影来了,我实在是来不了那个…先把筝学了再说吧…”温橙也看了眼手里的古筝,看到那铮亮的钢丝弦,又有些哭笑不得。 “呵…琵琶是难,也不知道云逸和诗宜两个性子这么跳脱的人怎么就学了琵琶…”楼行知也忍不住笑了。 “行,你忙去吧。我还要去找师与轩,让他给我看看这筝还要不要调下弦。”温橙对他点点头,转身接着往楼上去了。 楼行知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突然感觉有些惆怅。从前明明是怕她的,现在她不缠着自己吓唬了,自己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里不禁又想:要是师与轩知道每天教导的是只妖,不知道会怎么样… 第二日下午,温橙准时到了大堂等着看演出。近日来楼行知的歌曲很受欢迎,回雪楼几乎每天都是爆满,特别是二楼的隔断雅座。有时候楼行知唱完,二楼还会有香帕或者鲜花扔下来。不过偶尔也有小姐们抱怨师与轩的出场少了。 温橙给乐怀桑建议,可以一个月拿一天做楼行知的演唱会专场,然后其他日子还是减少楼行知的演出,多照顾一下别的客人的喜好。这样既可以多给楼行知一些排练新曲的时间,也可以提高观众的期待值。 今日除了楼行知,乐怀桑还首次让梅小小唱歌。平时听梅小小表演评弹,吴侬软语很是好听,没想到唱《借梦》居然也很好听,特别是中间的吟唱部分。 “嗯~有那味儿了。”温橙点点头。 下午的节目演到一半的时候,回雪楼门口进来一位戴着帷帽,手拿折扇,身后还带着随从的客人。小厮赶紧上去招呼,温橙听对方声音,是个男客。一楼已经没有位置,客人看了看二楼,跟小厮要了一个雅座。 小厮领着客人上了二楼,温橙本来还觉得男人带帷帽有些矫情,等到那客人上楼,帽子上的轻纱荡开一丝缝隙,露出半张侧脸时,温橙才觉得,他带帷帽是正确的选择。这不是昨天看到过得美人吗? “乐怀桑,你看到没有?”温橙兴奋的转头问身边的乐怀桑,却见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缩到柜台底下去了。 “你干嘛?”温橙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完了…这位祖宗怎么来我这儿了…”乐怀桑表情纠结。 “嗯?怎么了…那么大个美人来你的乐坊,你还嫌弃?”温橙撇撇嘴,鄙视的看着柜台下的乐怀桑。 “哎哟,你知道那是谁吗?我就是倒贴钱也不想做那位的生意啊…万一得罪了他,我就只能让我爹来救我了…”乐怀桑哭丧着脸。 “不至于吧…他到底是谁啊?”温橙更疑惑了。 “敬王…”乐怀桑压低声音对温橙说道。 “哈?”温橙惊叫,不可置信的再问:“你再说一遍,那是谁?” “敬王,司马凌风…”乐怀桑差点蹦起来捂住温橙的嘴。 “不会吧…”温橙如遭雷击,心思电转:原来也没人跟我说过敬王长这么好看啊…一个反派长这么好看,他合理吗?他要是像昨天一样对我笑一下,就算他把脖子伸到我刀下,我也怕下不去手啊… “啧,白痴。你不会看他好看,就对他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呵,他就是个疯子…”乐怀桑冷嗤一声,打断了温橙的思绪。 “那现在咋办?他都到楼上去了…”温橙咽了咽口水,垮了脸问乐怀桑。 “唉,祈祷吧…”乐怀桑重重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领着敬王上楼的小厮喜笑颜开的下来了,乐怀桑赶紧招呼他过来问情况:“二牛,那位客人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很普通的点了壶秋露白,然后问我可不可以点曲子,我说可以。他就给了一颗金珠,说要听小小姑娘唱的那首曲子。”小厮笑着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颗圆溜溜的金珠子,温橙估摸着可能有二十克。 “哇…有钱啊…”温橙拈起那颗金珠,搁在手心掂了掂,然后递给乐怀桑。 “唉…赶紧的给他拿酒去,我去叫小小上台。”乐怀桑接过金珠,叹息一声,去招呼梅小小了。 没一会儿,梅小小就又上台了,把《借梦》又唱了一遍,客人们都知道这是有客单点了曲子。一曲唱完,楼上下来一个敬王的随从,说请老板上楼一叙。乐怀桑苦着脸上了楼,没过一会儿就领着敬王又去了三楼的雅间。 上了三楼还没半柱香的时间,乐怀桑就下来了,眼神歉疚的看着温橙:“温橙…对不住了,上面那位让你上去一趟。” “啊?找我干嘛…”温橙心里有些慌了。 “说是想看看曲子是谁谱的…走吧,我陪你一起…他要是动手,我一定救你…”乐怀桑颇有些大义凛然。 “看看再说吧…”温橙哭笑不得,心里也在揣测敬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对敬王的了解都是基于陆淮南告诉她的一些片面信息,如今看到了他的样貌,温橙不禁想起了她当初跟陆淮南说的自己的那个荒唐的猜想。 上了楼到了雅间门口,乐怀桑敲了敲门:“王爷,人带到了。” “嗯,进来吧。”敬王的声音传来,乐怀桑推开门,带着温橙进了雅间。 敬王已经取下了帷帽,一手执扇,一手端着酒杯轻抿,眼神斜扫过来看着温橙,温橙又遭了一记美颜暴击。 “民女拜见敬王殿下。”温橙有些紧张的微低着头行了礼。 “嗯,不必多礼。只要不在王府或者皇宫,都叫我虞公子即可。”敬王随意挥了挥手说道。 “是,虞公子。”温橙应道,头虽然抬起,眼神却不敢再看对方。 “唔…昨日我见过你。”敬王站起身绕着温橙仔细打量她。 “呵呵…是民女的荣幸…”温橙不知道该说啥,只好打了个哈哈。 “唔…你身上真好闻…”敬王突然低头闻了一下温橙的侧颈,虽然只一瞬间,也让温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呵…人也见了,就这样吧,下次再来。不过下次要是能听你唱一曲就好了…”敬王伸手抬起温橙的下巴,眉眼含笑的说道,不过没等温橙答话,他就松了手,带着随从出门下楼离开了。 温橙原地站着愣了好半晌,没搞明白这敬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吓死我了,我刚刚差点以为他要咬你…”乐怀桑松了口气,软了身子瘫坐在椅子上。 “咬我?他这么恐怖的吗…要不是你的害怕不像演的,我都要以为他想勾搭我了…”温橙皱眉沉思道。 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靠,这敬王不会也开了窍,看出我不是人了吧?难道是故意想要捉弄我取乐?不怕老娘一口吃了他吗? “你可别做这种要命的梦…跟他扯上过关系的那些世家女也好,妓子伶人也好,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哦…当初那个顾阮,后来不也被发配了嘛…”乐怀桑悠悠叹了口气。 “我来了这么久怎么没听人说起过?”温橙有些疑惑。 “那是因为这两年他不怎么出来作妖了…”乐怀桑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压压惊。 “所以他都干了些啥?”温橙好奇的问道。 “上任户部侍郎张玉,家中有一个娇小可爱的独女,从前很是爱慕敬王,有一天跟着敬王去了一趟王府,出来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成天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没几天就自尽了…”乐怀桑坐直身子,凑近温橙小声说道,温橙眉头一皱,脑子里闪过无数种那张小姐被囚禁y的画面。 “他为人张扬跋扈,出门看到谁不顺眼,谁就要遭殃,轻则剁人手指脚趾,重则断人手臂大腿,或是挖人眼珠…就连青楼那些惯常圆滑的姑娘们都很怕他,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割了舌头…勾栏里那些个一向风流的妓子都不敢垂涎他的美貌…”乐怀桑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听到此,温橙嘴唇紧抿,敬王在她心里的形象彻底一落千丈了,想到那个同样有些跋扈的顾阮,温橙又问:“你说的那个顾阮跟他到底怎么回事?敬王男女通吃啊?” “谁知道呢…不过除了那个顾阮,他身边倒是没有过别的男人…”乐怀桑摇了摇头。 “啧…我怎么感觉我自己要大祸临头了…”温橙愁眉不展,倒不是怕那敬王,毕竟她不是普通人,而是觉得自己想要安心赚钱环游世界的计划要被迫中止了。 “你最近就老老实实待在后院别出来晃荡了…我跟人交待一下,他要是来就说你不在…我最近也不来了,节目让柳腰看着排吧…唉…”乐怀桑站起身,满脸愁容的往楼下走去。 温橙听了乐怀桑的建议,老实待在后院,师与轩有空的时候,她就去跟他学会儿古筝,没空她就待在房里修炼,倒是安稳的过了几日。奇怪的是,敬王自从那日以后也没有再来,让温橙恍惚觉得是不是自己犯了被害妄想症。 直到端午节的这天,温橙才没继续独自待在屋里,乐怀桑也没在家里躲着了,给楼里所有人放了一日假,他自己则跟狐朋狗友一起过端午节去了。 “今年我们的队伍又多了四个,我们还是一起先去看龙舟吧?然后去和安坊逛街买粽子、买长命缕、买香包什么的,逛了街还可以一起去喝酒。不过和乐坊那边肯定人很多,要不咱们多走一截,到灵泉坊的听竹记?那里的小吃很有特色。”常住回雪楼的众人聚在一起商量端午怎么玩,最活跃的陈诗宜提议道。 “嗯,可以。今年多了三个男人,咱们就不怕师与轩又被其他姑娘们拖走啦…哈哈哈…”贺兰溪哈哈笑着说,她是胡人,为人豪爽直言。 “唉,长得好看也是一种麻烦啊…”梅小小叹息,想起去年师与轩的窘态也是勾起了嘴角,又想起某人听说消息以后赶紧跑来救场的紧张样子,嘴角的笑意更甚。 “可不是嘛…哈哈,温妹妹还有没有什么建议?”陈诗宜笑着又问温橙。 “我刚来不久,听你们安排就行,”温橙自然没什么异议。 于是一大群人涌出了回雪楼,然后分做几股人往望月湖去了。陈诗宜挽了温橙的胳膊,楼行知作为温橙的表兄,自然要与她一起,云逸和燕无涯也就同行了,剩下师与轩一个男人,自然也是跟着有男人的队伍走。将近二十人,温橙这边的队伍就分了三分之一。还把楼里的男人都分走了,其他姑娘都笑嘻嘻的打趣她们二人。 到了望月湖,周围有一些卖吃食的摊贩,围湖的一圈被老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稍远一些地方的观景台则被达官贵人们占据。温橙她们买了些吃的,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挤到湖边。湖面码头处已经停了十来艘整装待发的龙舟,湖心还有一艘巨大的豪华楼船。温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皇帝的船,每年端午他都会到望月湖看龙舟比赛。船上还有一些公卿大臣,皇子贵妃什么的陪同着。 “怪不得这么多人,看来不都是为了看比赛,还有想要看皇帝的…”温橙默念了两句。 第60章 误会解除 又等了一会儿,码头那边终于有人发号施令,各色龙舟如箭一般窜出,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湖边围观的人群也沸腾起来,各自为看好的龙舟呐喊叫好,温橙捂着耳朵,有些后悔挤进来凑热闹。 远处观景台上站着的达官贵人们要淡定的多,到底是注重礼仪形象的。乐怀桑也在此列,他与一众交好的朋友占据了一处观景台,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关注力都不在比赛上。或是偷偷瞄不远处别的观景台上站着的世家小姐们,或是打量人群里出挑的姑娘。 “诶,怀桑,那是你楼里的乐师吧?”一位气质风流的公子指着湖岸边的一处人群,扯着乐怀桑问。这人名叫苏云起,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 回雪楼的人,姿色都是颇为出挑的,他们刚挤到岸边的时候就引起了这边人的注意,那苏云起更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那边的人群,自然就认出了那是好友的员工。 “啊…好像是她们。”乐怀桑眯眼细看,望见某个清瘦挺拔的身形后点了点头。 “唔,最近你们的新曲很受欢迎啊,不知道是哪位的杰作?师与轩写的吗?”苏云起摇着扇子问。 “非也。是新来的,那个穿水蓝色裙子的。不过她不唱曲,也不演奏。”乐怀桑也打着扇子,指了指岸边的温橙。 “哦~没想到啊,你还能捡到如此人才。”一群世家公子就回雪楼的曲子又聊了起来。旁边观景台上,和几个刑部同僚正在专心看龙舟赛的陆淮南侧头看了一下旁边聊的兴起的年轻公子们,其中有好几个他也是认识的。 “呵呵,陆侍郎原先也是这般年少风流啊。”一位同僚也注意到了那边,打趣了一句陆淮南。 “陆侍郎可没有这般与人讨论过歌姬,他啊,日子过得跟那老僧入定一般,忒无趣了些,哈哈哈哈。”另一位同僚接过话头。 “呵呵,各人有各人的喜好。”陆淮南淡淡回了一句。 “嗯,说的也对。而且要是你也如他们那般,不知道如今有多少女子要晚嫁至少三年啊…” 陆淮南摇了摇头,男人八卦起来也是头疼,当初李悦宁出嫁的时候,有不少人暗地里猜测他是不是跟贺竹有什么。所以贺竹想开酒肆的时候,他才立马就拿了钱出来让他去办,也算是避避嫌,只有贺竹那个傻子,啥也不知道,还一个劲儿的死忠。 想到这儿他又瞥了一眼隔壁台子上的众人,见乐怀桑又抬手指岸边,他也顺着方向往岸边看了一眼。一眼过后,恍然发现什么,又立刻转回视线。岸边有一位身材高挑,穿着水蓝色裙子的清秀女子正微低着头捂着耳朵。陆淮南往台子边上走了两步,眯眼再看,却见她跟旁边的同伴说了句什么,转身往人群外面挤。 陆淮南神色一震,往周围观察了一圈,转身急匆匆出了观景台往岸边而去。 “诶,陆侍郎,你去哪儿?”同僚们纷纷问道,他回了一句有急事,便不再理会众人,急匆匆离去。 温橙从人群中挤出来,呼了口气,看旁边有卖瓜子的,就掏钱买了一袋。又找了家摆在阴凉树荫下的茶摊,买了一碗银耳汤,边喝边嗑瓜子。刚坐下,师与轩也有些狼狈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温橙赶紧招呼他过来一起喝碗银耳汤。 “唉,这赛龙舟也没什么好看的,人挤人的,吵的我耳朵疼。”温橙又揉了揉耳朵,将手里的瓜子分给师与轩。 “刚来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师与轩面无表情的喝了口银耳汤,没要温橙的瓜子。 “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温橙惊讶的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手里的瓜子差点洒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对方打招呼,就已经被奔过来的陆淮南搂在了怀里。温橙心里一下子就觉得委屈起来,继而又涌上了一腔愤怒,她用力推开了陆淮南,强忍住情绪冷声说道:“陆公子,请你自重。” 陆淮南一脸懵逼,着急的拉过她的手:“橙儿,你怎么了?到了京城,为何不来寻我,我…” “你都已经有家室了,我找你干嘛?上赶着当小三儿吗?”温橙甩开他的手,怒声打断了他。 “家室?”陆淮南风中凌乱了,拧眉困惑的道:“我哪里来的家室?” “你儿子都会打酱油了,没有家室,你儿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温橙更生气了,觉得自己看错了人,陆淮南居然如此不负责任。 “儿子?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你去过陆府找我对不对?前些日子我府上确实有一孩童,不过那不是我的儿子,是我表兄的儿子。”陆淮南突然想起了陆徐行,急忙解释道。 “你哪里来的表兄?”温橙皱眉问道,垂眼又瞥见他腰间已经换过流苏和挂绳的符牌,心里防线已经有些松动。 “…你跟我来,我与你细说。”陆淮南看了看喧闹的周围,对温橙说道,然后又去拉她的手。 “温橙,怎么回事?”师与轩这时开口了。 “阁下是?”陆淮南这时才注意到师与轩,看清对方的长相后,眼神冷了下来。 “师与轩。”师与轩也冷声答道。 “呵呵,没事…你继续喝你的银耳汤,我有事跟他说。要是待会诗宜他们出来了,你们就先去和安坊,不必等我。”温橙有些尴尬的对师与轩笑了笑,然后示意陆淮南走。 “哼。”陆淮南冷哼一声,牵过温橙的手径直离开了,师与轩皱眉看着两人,到底没有追上去。 “就在这儿说吧。”二人到了一个僻静的亭子后,温橙拽着陆淮南停下了脚步。 “唉…我家里的事你都知道,我现在这个名字是跟着我母亲姓的。我们家虽然没了,但是还有一些亲戚在。我还有一个亲舅舅,我也是三年前才跟舅舅家重新相认的。我舅舅有个儿子,叫陆平生,上个月初带着他的妻子儿子来京城看我,一直在我府上住着。十七那日刚离开,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随我回府上看,贺竹和姚宿云也可以给我证明。”陆淮南转身双手抓住温橙的手,着急又诚恳的看着温橙说道。 “真的?”温橙狐疑的打量陆淮南的神色, “真的。我府上连个丫鬟都没有…”陆淮南也是委屈又郁闷,刚才还在被同僚取笑过得像和尚,下一秒就被心仪的姑娘说自己儿子都有了还勾三搭四。 “贺竹怎么没跟你一起?”温橙问道。 “他在灵泉坊开了家酒肆,我如今没让他成天跟着我了…为了等你,我都没有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旁人都怀疑我跟贺竹不对劲了…我这才让他找了点别的事做…”陆淮南扁着嘴委屈的说。 “咳…真的没有吗?”看陆淮南一脸委屈,神色又真诚,温橙有些尴尬了。自己当时一时太过伤心失落,又想着不能去自取其辱,故而没有找陆淮南亲自确认。 “真的没有!”陆淮南语气认真坚定。 “啊…你是真傻…”知道自己误会了陆淮南,温橙开心之余,又觉得陆淮南这么等着自己很傻,心里感动的又酸又软。 “我说了要等你的。”陆淮南笑了笑,温柔摸了摸温橙的脸颊。 “要是等不到呢?”温橙轻声问道。 “这不是等到了?橙儿…我好想你…”陆淮南将温橙抱进怀里,紧紧的箍住她的腰身,脸埋到她的肩头,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化人,你不会嫌弃我吧?”温橙闷声问道。 “怎么会?你从前就很好,现在更好了,我还怕你嫌弃我老了呢…刚刚那个男的是谁?”陆淮南突然抬起头,有些紧张的问她。 “哦,教我古筝的老师。”温橙抿嘴笑了,解释道。 “他对你没有特别的心思吧?”陆淮南又问。 “没有,我又不是万人迷,哪能人人都喜欢我…也就你这个傻瓜…”温橙戳了下陆淮南的胸口。 “呵…那样最好,没人跟我抢…”陆淮南哼笑一声。 二人对望,温橙重新细细的打量陆淮南,他还跟从前一样好看,只是气质上成熟了很多,虽然三十五了,但看着最多也就三十出头。他垂着目光看自己,长长的羽睫盖住半个眸子,瑞凤眼的眼尾微翘,温柔又多情。鼻梁上些微的驼峰,让温橙总想伸手摸一摸。嘴唇也很好看,下唇微丰,抿过茶后,总让人想咬一口尝尝。身材也很好,刚刚抱那一会儿,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臂膀和硬实的胸膛。 陆淮南也打量温橙,从前温橙看着是虚幻的,在梦里的时候也显得不太真切。如今陆淮南能摸到她,能拥抱她。她的肌肤如玉,墨发如缎,身上还有他日思夜想的木香。水润的杏眼,小巧的鼻子,上唇微翘凸出一点可爱的唇珠。 陆淮南重新抱住她,感受怀里的软玉温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充实感,九年多的相思煎熬都在此刻化为乌有。淡淡的木香环绕在鼻尖,还有掌下顺滑的发丝,都让他觉得跟温橙的感情终于有了真实感。以后午夜梦回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仿佛一切都是自己大梦一场的惶恐不安了。 温橙回抱着陆淮南,之前心里的那一丝失落已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散。明明劝过自己要看开、要豁达,见到他的一瞬间还是免不了委屈难过,好在一切都是误会。这个傻瓜,真的一直在等着自己。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了很久,直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温橙才轻轻推开陆淮南。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的,温橙的肩头和陆淮南的胸口都有一团小小的水痕。温橙又用力眨了眨眼,庆幸自己没有流鼻涕… “找个地方坐会儿吧。”陆淮南抬手用拇指轻轻抹了抹温橙的眼角。 “嗯~”温橙点点头。 龙舟赛已经结束,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亭子这边也有更多的人路过了。二人没好意思牵手,只并肩而行。陆淮南时不时就要侧头看一眼温橙,然后露出会心的笑容。 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陆淮南马车停的地方。车夫看到陆淮南回来,身边还跟了一个娇俏清秀的姑娘,眼睛都瞪圆了。又见陆淮南上了车后,亲自打了帘子,又伸手牵那姑娘上车,末了还理了理姑娘的鬓发,更是觉得莫不是自己还在发梦。直到陆淮南跟他说去听竹记后,他才有些恍惚的上了车赶马。 “我了个乖乖,咱们家大人这是终于开窍了?铁树要开花了?” 车上二人也没怎么说话,就牵着手互相看着对方傻笑。马车一路前行到了听竹记,陆淮南率先跳下车,伸了手扶温橙下车。他又吩咐车夫自己先回去,然后才牵了温橙进了听竹记。听竹记的小厮看到陆淮南,本来打算上前迎,结果看到陆淮南还牵着位姑娘,顿时张大了嘴。等到陆淮南走到柜台边上了,他才一个健步往后院窜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掌柜的,出大事了!” 在后院洗菜的贺竹见自家小厮大惊失色的样子,扔下菜站起身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子他…他带了个姑娘来!”小厮站定喘了口气才说完。 “啊?”贺竹也是惊了。 “嘿嘿嘿,贺竹,好久不见呀。”没等贺竹去大堂看,陆淮南已经带着温橙到了后院,温橙看到贺竹,笑嘻嘻打了招呼。 “温…温…温女侠?!”贺竹结结巴巴喊道,又伸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手擦干…”见到贺竹手上还沾着菜叶和水渍,陆淮南无奈道。 “真的是你?活的?”贺竹看到他二人牵着的手,赶忙在围裙上擦干了手,两步奔到二人身边,围着温橙不停的看来看去。 “行了,别看了。”陆淮南挡住了贺竹的视线,不耐烦的说道。 “公子…我就看看,这你也要吃醋?”贺竹顿时有些委屈。 温橙在陆淮南身后捂嘴笑了,陆淮南也笑,然后吩咐贺竹:“到中午了,做几个菜吧。要糖醋排骨,烧鸡,红烧狮子头,鱼香肉丝,虾仁豆腐,辣子鸡,再烧个鲫鱼汤。我们就在这后院堂下吃。” “嗯?怎么都是我爱吃的?”温橙有些惊讶,她没跟陆淮南说过自己的饮食喜好。 “呵呵…你猜?”陆淮南狡黠一笑。 第61章 各自近况 “嚯…陆淮南,你胆子大了嘛…”温橙用力戳了戳陆淮南的背心。 “呵呵,先进去坐吧。李子,上茶。我去做饭。”贺竹招呼刚才的小厮,然后高兴的自去厨房忙活做饭了。 陆淮南牵着温橙在后院大堂里坐下,李子给他们泡了茶。温橙端起喝了一口,回味绵长甘甜,夸赞道:“嗯,这茶挺好喝啊。” “这就是醴县的雾山茶,你还没喝过吗?”陆淮南也喝了一口。 “哼,我一出来就抓紧来找你了,哪有时间喝茶…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呢?”温橙噘嘴哼了一声。 “好,都怪我…呵呵,橙儿你就是小橘子吧?”陆淮南笑眯眯的看着温橙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的…”温橙更惊讶了。 “那会儿没细想过,回京以后我时时思念你,有次看到邻居的狸花猫,就想到了小橘子。结合那会儿你我初次梦里相见的日子和小橘子失踪的日子,再推想你要借助外物才能行动的事情,就猜到了。不然小橘子为何如此灵性聪慧,又为何无故失踪?”陆淮南给温橙做了解释分析。 “唔…好吧,算你聪明…”温橙有些不好意思,想到那会儿附在猞猁身上时,总是被他抱着揉脑袋,还睡过一张床,脸上爬上了一丝红晕。 “看来我心悦你早就已经有预兆了…连你做猫的样子,我都喜爱得紧…后来看到别的猫,就没有那么喜欢过…”陆淮南又说一句。 “你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温橙脸更红了,嗔怪的瞪了陆淮南一眼。 “我都是真心话…呵,都怪橙儿你太可爱了…”陆淮南笑着用手刮了一下温橙的脸颊。 “你这些年…都怎么过的?”温橙偏头收敛了一下害臊的情绪,然后看着陆淮南轻声问道。 “除了分外想你,其他都挺好的…”陆淮南也看着温橙,温柔的说道。 “敬王呢?还是没什么进展吗?”温橙语气里有些担忧。 “自从矿场那边事发以后,他一直就没什么大动作了。秘密营地那边,我也让贺竹悄悄去探查过,没有什么发现。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问过姚宿云,他说可能是隐匿行踪的阵法,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又不能让姚宿云参和,我就只有另寻办法…”说到此处,陆淮南也是眉头紧锁。 “现在有我可以帮你了…”温橙捏了捏他的手。 “不用,我不想你为我冒险。这两年敬王深居简出,已经不怎么出来为祸四方了。义父暗地里一直有让大理寺密探秘密监视他,他可能就快有大动作了。”陆淮南顺势握住了温橙的手。 “其实…我前段时间见到敬王了…”温橙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他没有为难你吧?”陆淮南脸色大变。 “没有…不过我怀疑他可能看出我是妖了,但是我又没有看出他有修为,他可能只是开了窍。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怕他,或者找姚宿云问问。说到姚宿云,这家伙这几年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住哪儿,你们这些当官的又都在皇城里办公,我又没法大白天去找…”温橙回道。 陆淮南走了以后,温橙跟姚宿云也没法联系了。找过陆淮南以后,温橙也想过找姚宿云叙叙旧,可惜也没在植物那儿问到消息。跟乐怀桑打听了一下钦天监的地址,听说衙门都设在皇城里面,温橙就暂时打消了去钦天监找他的念头。 “他现在是钦天监监副了,除了每年祭天的时候忙一阵子,其他时间都很闲。他性子也懒,历法天象风水自有下面的属官们负责,他就过个眼。不过他还跟那会儿一样嘴馋,偶尔会来听竹记打牙祭。”说到姚宿云,陆淮南不免有些好笑。 “呵呵,他后来又长高了没啊?”温橙抿嘴笑了,又问。 “嗯,比你高半个头吧…”陆淮南回想了一下后说。 “什么?居然比我高了吗?可恶啊…”温橙顿时有些郁闷,这下子不能拿身高来取笑姚宿云了。 “他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还像从前一样跟他那么好…”陆淮南看着温橙,语气里有一丝不满。 “从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爱吃醋啊…我就把他当弟弟而已…”温橙有些哭笑不得。 “从前你没有身体,与他靠在一起也没什么,现在不一样了…而且,他还逛勾栏,可见他骨子里不怎么正经…”陆淮南直接给姚宿云扣了个不正经的帽子。 “噗…他十多岁就去过啦,可惜没姑娘搭理他…不过现在倒确实不一样了…你怎么知道他逛勾栏,难道你也…?”温橙皱眉眯眼看陆淮南。 “我没有,贺竹看到的!我只有办公事的时候去过两次,办完公事就立刻离开了,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陆淮南赶紧正经的说道。 “所以…你不会还是…雏吧?”温橙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淮南。 “……”陆淮南脸涨得通红,温橙默然无语,心里念叨:三十五岁的老处男,想想觉得有点可怕啊…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陆淮南能一直等自己,温橙已经觉得很欣慰了,没想到他还守身如玉,温橙已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的… “呃…你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都干嘛啊?”眼看气氛越发微妙,温橙开口打破了沉默。 “咳…我回京以后跟贺竹学了剑术,闲暇时会练练剑或者跟贺竹去钓鱼。后来进了刑部,有时会跟同僚一起去狩猎。前几年跟姚宿云学了五禽戏,偶尔也会练一练。义父有时候也会找我与他下棋。”陆淮南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才说了一下自己平时的休闲娱乐。 “呃…很养生的样子啊…”温橙不好意思吐槽他的娱乐生活跟个老头子一样,心里想着:还好没有喝茶散步,养花遛鸟… “你呢?”陆淮南又问温橙。 “我就是修炼呗。有时候听院子里的植物们聊聊八卦…哦,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可以跟植物沟通。嘿嘿嘿,你小时候的糗事我都知道哦…”温橙嘿嘿两声坏笑着说道。 “啊?什么糗事…”陆淮南惊讶不已。 “摘仙人掌果子被扎了屁股,被洋辣子爬了一脸包之类的…”温橙捂着嘴,又想象了一下陆淮南的样子。 “这都被你知道了…”陆淮南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二人又聊了会儿植物八卦网的事儿,越聊陆淮南越觉得自己被植物们扒了个精光,庆幸自己没有在屋里养盆栽的习惯。没多久贺竹上了菜,温橙闻到菜香,顿时觉得肚子饿了。陆淮南看她眼馋,贴心的给她夹菜,自己则吃的很少。 “唔,你现在能吃辣了?”温橙见陆淮南夹了块辣子鸡吃。 “少吃一点可以的。我现在甜食吃的少了,怕坏牙。而且有次听御医说,甜食吃多了,于养生之道不符。”陆淮南又给温橙夹了一块,才说道。 “好吧…”温橙无语。 菜上完,陆淮南招呼贺竹也坐下一起吃,结果外面酒肆大堂那边客人多了起来,贺竹只得先去招呼客人。二人吃完饭,贺竹还在忙,温橙就跟陆淮南又问了一下贺竹的近况。 “哈哈哈…我就说嘛,你俩都不找对象,人家能不怀疑你们两个是一对儿吗?”陆淮南跟温橙说起被人误会的事,逗得温橙笑的肚子疼。 “我有对象啊…”陆淮南拉过了温橙的手。 “好吧…是我来的晚了…”温橙收了笑,抿嘴点头。 “这下好了,贺竹这个犟驴也能安心去追求对面那个苏姑娘了…”陆淮南又拉过温橙的另一只手。 “嘿嘿,那我们去对面铺子逛逛吧?我想看看贺竹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温橙晃了晃手,有些期待的说道。 “嗯…好吧…顺带给你买身衣服,正好天气热了。”陆淮南刮了一下温橙的鼻梁。 “嘿嘿,我男朋友真好~”温橙当即就拉着陆淮南站起身。 二人晃晃悠悠出了酒肆到了对面的成衣铺子,柜台后面正在绣花的可爱姑娘晃眼看到有客人进门,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又看见来人是陆淮南,他居然还带了一位女子,也是有些惊讶。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女子的身材,当下心里明白了什么。 “陆大人,这次总算带着本人来买衣服了?”可爱姑娘热情的招呼了陆淮南。 “是,苏掌柜,店里可有上新?”陆淮南笑着点头问道。 “嗯?你常来?”温橙诧异的问道。 “对啊,陆大人可是小店的常客。每次来都会订店里用料最好,最时兴的衣服。不知姑娘穿得可合适?”没等陆淮南答话,那苏掌柜就先开了口。 温橙回头疑惑的看着陆淮南,陆淮南笑了笑,摸了一下温橙的头发:“你先选,晚点随我回府一趟就知道了。” 温橙想了想,没再纠结,反正本来也是要去陆府看看的,转而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苏掌柜。这苏掌柜身材娇小,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可爱,说话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温橙在心里偷笑,原来贺竹喜欢萌妹。 看过了人,满足了好奇心,温橙就在店里逛了起来。她没有什么古装审美,自己身上买的也是那会儿图轻便,随意让店家推荐买的,于是现在就还是让苏掌柜给她推荐。苏掌柜就给她拿了几套衣服让她试,她挨个穿了出来让陆淮南看,陆淮南都点头说好,温橙反而选择困难了。 “这套红白两件套挺好看,不过夏天穿红色有些热吧…青色这套也挺好…”温橙有些纠结。 “嗯,都好看。苏掌柜,都打包送到我府上去吧。”陆淮南对苏掌柜说。 “啊?”温橙愣了。 “呵呵,陆大人一向如此,好看就都买了。”苏掌柜在旁边笑着说。 “这么…壕吗?”温橙看了看衣服的标价,这店铺虽然看着不怎么大,但是温橙试的时候能看出衣服做工和用料都是顶好的,所以价格也都不便宜,一套衣服就比她在醴县买的那几套加起来还贵。 买了衣服,陆淮南跟贺竹招呼了一声,就带着温橙回府了。上次温橙只是到了门口就走了,没有细看,这次陆淮南亲自领着她进了门,府里的下人看到温橙都有些惊讶,有几个还特别惊讶,不过主人的事,下人是不敢随意插嘴问的。温橙一边走一边观察,陆淮南比较喜静,府里下人不多,而且确实如他所言,没有丫鬟。 这宅子比醴县那个大了很多,一共有五个院子,进门后是前厅,有连廊能直通后院,前厅侧面有个小池塘。主院在最北边,其余四个院子分处四角,中间建了一座带小花园的四角大凉亭,既联通各个院子又起到过渡的作用。主院旁边还有一座大花园,花园里则坐落着一座风雅的八角小凉亭。 每到一处地方,陆淮南就要问问温橙的意见,比如前院的池塘想养什么鱼,是接着种睡莲还是改种百子莲,要不要添种一棵大树;四角凉亭要不要挂薄纱卷帘,或者直接挂垂纱;旁边的花园种什么花,花园的路面感觉怎么样,是用现在的青石板还是改用小石子…诸如此类。 “不是…你总是问我干啥…这宅子你都住好几年了,怎么布置你自己不知道啊?”温橙被问的有些无奈了。 “咳…你不住这里吗?”陆淮南清了清嗓子问道。 “我…我为啥要住进来…”温橙被问的有些结巴。 “…”陆淮南一时语塞,犹豫着今天刚刚才见上面,就跟温橙提成亲的事会不会太过唐突了。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陆淮南决定让温橙先适应适应再提,万一她又像最开始那样被自己想要成亲的想法吓到就不好了。毕竟温橙曾经无意间提过,在她老家那边,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 到了主院,陆淮南就没再问温橙怎么布置的问题了,而是自己先回卧室取了串钥匙出来,然后直接带着她先去了旁边的厢房。 第62章 男朋友太有钱了怎么办 厢房的门是上了锁的,陆淮南另外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后,映入温橙眼帘的是几个并排立着的大衣柜,和整齐码在桌子上的十来个上了锁的小箱子。陆淮南没有往里进,而是转头把从卧室拿出来的那串钥匙递给温橙,示意温橙自己进去看。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温橙看到这么多柜子箱子有些好奇。 “呵呵…”陆淮南闷笑一声,让她自己看。 温橙走进房间,抬手打开了最近的一个衣柜,只见两米多宽的衣柜里,上下左右分了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满满当当放着叠的很整齐的女装。温橙翻看了一下,春夏秋冬的都有,拎了一件出来看,衣服正是自己的尺码。 她又挨个把其他衣柜也打开,除了其中一个装的是一柜子的鞋,别的里面也都是满满当当的衣服,各种颜色,各种款式都有。每件都还是新的,一看就没被穿过。格子角落放有防虫的樟脑丸,但是衣服上没有樟脑丸的味道,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熏香味儿。 “这些…?”温橙回头问陆淮南,脸上是压不住的笑容。 “都是这些年,我给你置办的衣物。想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我都给你买了。”陆淮南站在门口看她惊喜的样子,心里非常满足。 “那这些箱子里不会是…?”温橙又指了指旁边的小箱子。 “钥匙在你手里啊,打开看看。”陆淮南咧嘴笑着说。 温橙走到一个箱子旁边,箱子上面竟然有年份标记,温橙照着标记找到钥匙打开了锁,揭开盖子,一箱子首饰差点晃了她的眼。她又挨个打开别的箱子,所有的箱子装的都是首饰。各种金簪,银簪,玉簪,钗子,步摇,梳背等等头饰,还有各种材质款式的耳坠,金玉手镯,珠链项圈等等… “陆淮南,你不会这些年的俸禄都拿来买这些了吧?”温橙震惊无比。 “也不光买这些,朝廷给官员都分了田产,每年有产粮食。我几年前还买了一片橘子园,冬季收了橘子也能卖些银钱。去岁又买了片鱼塘,想着自家养些鱼,可以自己吃,又可以提供给贺竹的酒肆用。初春那会儿播了莲子,再过不久就可赏花钓鱼采莲了,冬季还可吃藕。”陆淮南走近温橙,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一年俸禄多少?”温橙忍不住问。 “唔…大概不到四十万钱吧…”陆淮南想了想然后说道。 “加上田产这些呢?”温橙又问。 “大概一百多万吧…”陆淮南又默算了一下。 “…”温橙沉默了,想到自己一首歌一千钱,年入百万一年要交一千首歌才行,相当于平均每天得交差不多三首,她的曲库再丰富也经不起这么压榨啊。而楼行知他们一个月三千,一年才四万不到。怪不得古人都想考取功名呢。 “…除了这个宅子,你另外买房了吗?”温橙艰难咽了口口水,再次提问。 “现在住这个是朝廷分的官宅,我在城外分的永业田那边修了个庄子,比这个宅子大,还有片园林。景致都是我请教过专门的匠人后亲自设计的,你要是想看,等我下回休沐了带你去。”陆淮南老老实实回答。 “哦…好…”温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又在打鼓:男朋友这么有钱,感觉自己配不上他怎么办? “怎么了?”陆淮南见温橙脸色有些不对,心里也在打鼓:怎么回事?刚刚不都还挺高兴的吗?难道是嫌我房产少了?我是不是该在翠阙山再买个别业? 温橙摇了摇头,重新锁上箱子,关上衣柜门,把钥匙交还给陆淮南。 “钥匙你拿着吧。”陆淮南没接。 “我怕弄丢,你先保管着。”温橙把钥匙塞给陆淮南。 二人各怀心思到了主屋落座,陆淮南亲自泡了茶,给二人倒上,一时间气氛又有些微妙。陆淮南观察着温橙的脸色,思考自己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温橙则想着有没有什么来钱快,又不费神的办法,想自己多赚点钱,总不能以后约会什么的都让陆淮南买单。 “橙儿,你现在住在何处啊?”陆淮南喝掉半盏茶以后,忍不住问道。 “哦…回雪楼。”温橙回过神来,应道。 “呃…是什么地方?”陆淮南思考了一会儿,自己好像没听过这地方。 “乐坊啊,最近回雪楼挺火的啊,在秀雅坊那边。这你都不知道?”温橙有些诧异。 “我平时多在灵泉坊和锦绣坊来往,有时候遇到宴请会去和乐坊,其他地方很少去。”陆淮南讪讪答道。 “你刚回来那会儿是做灵犀县令吧?秀雅坊和秀美坊不也都归灵犀管吗?”温橙想了想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其实回京以后,我就做了两年灵犀县令,很快就调到刑部去了。那两年的时候也只在各个坊里巡视过两回,秀雅坊明月轩我倒是知道,回雪楼没听过…”陆淮南解释道。 “哦…好吧,回雪楼好像是才开了没几年…就在秀雅坊东北角,两栋中间有园子连接的四层楼阁。我在给乐坊提供新曲子,老板包了吃住,我就住在那儿了。”温橙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情况。 “你会写曲子?”这次换陆淮南惊讶了。 “不会…嘿嘿,但我会唱啊。我把我家乡的歌唱出来,然后乐坊有人负责谱曲。不过老板建议我自己多少也要懂一些,所以我现在还在跟着乐坊的乐师学筝…就是我天赋有限,学起来好困难…”温橙说着说着又有些忧愁起来。 “那你为何不唱曲呢?”陆淮南想起温橙给自己唱的歌来。 “唔…那自然是因为有人比我唱的好听啊…我来京城的路上遇到个开了窍的琴师,他看出了我是妖,一路上与我同行都是战战兢兢的。哈哈,被我强行认妖做妹了,就是他唱歌好听,现在在回雪楼很火呢,好多夫人小姐们喜欢听他唱歌呢。又是送花又是送帕子的,跟你当年的情形颇像呢。不过他长得很一般,跟你没法比。”温橙兴致勃勃的说起楼行知来。 “呵呵。但是我觉得你唱的好听。”陆淮南看她终于开怀一些了,也笑起来。 “嗯,那我翻一下我的小曲库,你哪天来回雪楼,我让他们给我伴奏,我单独给你唱一首。我做了一些扩音器,有那个唱出来的声音更大,配合回雪楼的舞台结构,更有立体环绕的感觉。”温橙当即说道。 “好。”陆淮南又给二人添上茶。 温橙的思绪被陆淮南带回来以后,她就起身开始打量起陆淮南的这间主屋来。这间屋子整体风格还跟醴县的那间屋子差不多,简单雅致。不同的是,醴县那个只分了卧室和厅堂,这间则是还多了个偏厅。卧室和正厅中间用格子门隔开,正厅和偏厅中间则是用镂空花的月亮门隔开,门洞两边都挂着纱帘,中间还垂着珠帘。 此时温橙的目光被卧室里的一幅挂画吸引了,画上是一个倚着树干坐在雪地上的青衣女子。画面画的很细致,树干的纹理,雪地的阴暗起伏,衣服的褶皱都很清晰,连画中人额间垂下的一缕发丝都根根分明。画的正是温橙。 “好在当初给你画了这幅画,不然我这些年更加的相思难解…”陆淮南不知道何时站到了温橙身后。 “你没对着画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吧?”温橙听了陆淮南的话,脑子里却一下子想偏了。 “嗯…?能坐在这里看一整天算奇怪吗?”陆淮南没有搭上温橙开的车。 “咳…那就好…有点奇怪,但不多…呵呵…”温橙赶紧丢掉自己龌龊的想法。 “嗯,现在总算等到你了,真好。”陆淮南从背后环住了温橙,低头将下巴抵在她肩上感叹了一句。 “傻瓜。”温橙温柔的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橙儿,你还想去哪儿玩吗?我陪你。”陆淮南柔声在温橙耳边问道。 “…之前打算跟楼里的朋友去和安坊逛街,买粽子香包什么的。”陆淮南靠的太近,温橙耳根发热,缓了两息才答道。 “那待会我陪你去。”陆淮南点点头,下巴蹭在温橙肩上,有些痒痒的。 “好…”温橙半边身子都酥了,心里疯狂吐槽自己:温橙,你好歹是现代过来的,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的猪跑还少吗?被男朋友抱着蹭了蹭肩膀而已,至于吗你?刚刚脑子里不还开车呢吗?赶紧站起来啊你。 “那我们赶紧走吧。”吐槽完,温橙拍了拍陆淮南环着自己的手,偏头问道。陆淮南听她说话也偏过头,唇刚好贴到了她脸上,两个人都呆愣了片刻。 “我…”陆淮南毕竟还是秉承着君子之风,立刻松开手,红着脸想解释。温橙没给他机会,听了心声的劝告,转身踮脚搂脖子亲嘴一气呵成。 陆淮南呼吸一滞,回过神微张嘴换气的时候,就被温橙野蛮的攻城掠地了。两个人都生疏的很,不过男人到底本能上更优越一些,很快陆淮南就反客为主。两人难舍难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陆淮南才放开温橙,两个人都喘的厉害,陆淮南更是眼睛都有些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淮南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我去让下人备车,你在此稍候。”然后快速转身出了门。 温橙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颊,被自己刚刚的冲动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到陆淮南急匆匆逃出门的背影,还有刚刚明显抵在身上财大气粗的资本,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她走到厅堂桌案边,端起茶水猛灌,坐下后深呼吸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陆淮南隔了很久才回来告诉她马车准备好了。二人并肩出门,手都不敢牵了,上了车也是不敢看对方。一直到车停下,车夫说到和乐坊门口了,陆淮南才犹豫了一下,牵着温橙下了车。 和乐坊很热闹,今日端午尤甚。街上很多店铺都有卖粽子的,温橙拿不准哪家的好吃,就带着陆淮南转了好几家,最后选了一家最热闹的。这家店粽子种类很多,温橙买了蜜豆的,咸蛋黄的,还有肉粽,两个人坐在店里趁热一人一个吃了。 由于中午吃的也多,吃完粽子温橙就有些撑,坐在店里不肯走。陆淮南陪着她喝了碗山楂饮,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些关于端午节的闲话,之前那微妙的气氛才总算被冲散了。 两个人歇够了才又开始逛街,街上除了平时卖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有很多卖长命缕和草药香包的。温橙选择困难症又犯了,挑来挑去也没想好买哪个,就在陆淮南又要全部打包的时候,身后有人招呼了陆淮南。 “小南。”是个女人的声音。 “啊…婉清姐。”两个人转过身,陆淮南见到来人,笑着喊道。来人正是大理寺卿李崇山的两个女儿,李婉清和李悦宁,温橙在李悦宁梦里见过李婉清,自然也认出了来人。 “这是…?”李婉清好奇的问陆淮南,一双慧眼上下审视着温橙,李悦宁则皱眉打量着温橙。 “这是温橙,是我心仪之人。”陆淮南深情看了温橙一眼,坦然答道。 “呵呵,二位姑娘好。”温橙没想到陆淮南这么直白,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旁边李悦宁的眼神一直不怎么友好的样子。 “呵呵,原来就是这位姑娘啊。”李婉清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陆淮南,然后把他拉到了一旁悄声问:“小南,你啊你,怪不得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你心仪之人到底是谁,这温姑娘看起来如此年轻,你看上人家那会儿,怕是人家还没及笄吧?” 陆淮南一愣,随即看了温橙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但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只好敷衍的称是。 “是你在醴县那边任职的时候看上的吧?你俩是相互心仪吧?”李婉清又问。 “是,婉清姐。”陆淮南点头。 “嗯,难为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跑来京城,你别辜负人家。”李婉清拍了拍陆淮南的手,叮嘱道。 “咳…知道了,我有意娶她,只是还不知她可否愿意。我们虽然在醴县认识,但她家乡并不在瑶州那边,她家乡风俗与我们不同,我…正在徐徐图之。”陆淮南想起之前那个吻,最后那句说的有些不自然。 “哦,异族少女啊?看着不像胡人,跟我们差别不大啊,难道是岭南的?”李婉清又看了一眼温橙。 “呃…应当还要远些。”陆淮南说道。 第63章 故人重聚 陆淮南被李婉清拉到一边小声问话的时候,李悦宁也主动跟温橙说话了,语气带着些轻蔑:“呵,不知姑娘是何方人氏?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 “唔…我家远的很,家里算是书香门第吧,父亲经商,母亲在书院教学。”温橙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开超市也算是经商呗,老师不就是书院教学嘛。爷爷也是退休老教师,可不就是书香门第嘛? “哼,小门小户啊…年纪轻轻的,一副狐媚样…”李悦宁不屑道。 “嗯,年轻好啊,皮肤又白又嫩,淮南说我的脸像剥壳鸡蛋一样,没事就想摸两把呢。”温橙拿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垂眼做羞涩状。 “花无百日红,早晚会年老色衰的。”李悦宁冷笑。 “嗯,是呢。所以要趁早嫁,当年要不是淮南回京上任,如今我跟淮南的孩子怕是都到幼学之年了。不过现在也还不晚,主要是淮南也正值壮年,努力一点,三年抱俩应该没问题的。”温橙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当街说出来?”李悦宁被温橙的厚脸皮气的脸色铁青。 “啊?这个不能随便说吗?都是淮南跟我说的,今天他抱着我…啊…不能说不能说…”温橙捂着脸又装羞涩,反正陆淮南也不会跟李悦宁说话,她就糊弄几句气气她。 “…”李悦宁恨恨瞪了温橙一眼,不再与她搭话,转而又有些幽怨的看着不远处的陆淮南。 “橙儿,我们继续逛吧。婉清姐她们要回去了。”陆淮南过来牵住了温橙的手。 “嗯。”温橙又礼貌的跟李婉清姐妹二人道了别,才任由陆淮南牵着离开。 走了很远,陆淮南才问她跟李悦宁说了什么,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啊,你看她脸色就知道她被我气的不轻,哈哈哈。”温橙想起李悦宁的表情有些好笑。 “嗯,她如今已为人妇,不用跟她计较太多了。”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脸。 “啊?她都已经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她生孩子没啊?”温橙惊讶问道。 “前年的事,还没有子嗣。”陆淮南摇了摇头。 “怪不得,我说要跟你三年抱俩,估计把她刺激的不轻,那脸色…啧啧啧…”温橙咂嘴不已。 “啊…要三年抱俩吗…”陆淮南当即有些意动的念叨着。 说到生孩子,温橙又有些打鼓,当即轻咳一声道:“咳…想什么呢,先说好,你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大概率是半根头发都生不出来的…所以你现在还有机会…” 没等她说完,陆淮南就捂住她的嘴,等她住了嘴,才放下手,又把她牵到旁边没人的角落,准备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不准再说,我要是在乎这个,就不会等你了。” “我是怕你以后老了后悔…”温橙低下头小声说道。 “不会的。橙儿,嫁给我吧。”唯恐温橙再说类似的话,陆淮南终于还是开口说了这句。 “啊?我们…我们不是今天才重逢…”听到这句,温橙心里一颤,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慌乱的开口。 “我怕你又说让我放弃的话…你当年也是这样拒绝我,那段时间我确实很茫然,但是看到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一下子清醒了。我想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陆淮南上前一步,握着她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我们这不是在一起呢嘛…”温橙垂眼低声道。 “你就这样跟我在一起的话,我怕别人说你闲话。而且你身边还有别的俊俏男人,咱们不成婚的话,若是别人借此跟我争夺…我怕争不过别人…”陆淮南说着说着竟有些委屈起来。 “噗呲…”温橙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看了他半晌才无奈道:“你啊…好歹也是高官厚禄的钻石王老五,还怕输给别人啊…” “我都三十五了…”陆淮南扁着嘴道。 “我还一百多了呢…感觉你们这儿结婚好麻烦啊,不像我们那儿,办个证就行了。”温橙斜瞥了他一眼,有些头疼的说道。 “又不用你操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你只管到了日子穿上嫁衣出嫁就行了…嫁给我吧,嗯?”陆淮南低头,额头抵住温橙的额头,话语里带着些哄劝的味道。 “啊…你让我回去想想…过两天给你答复好吗?”温橙叹息一声,使出了缓兵之计。 “好…”陆淮南无奈应了,内心叹息:果然没那么容易啊,但是不提的话,心里真的很不踏实啊。 结束了不怎么愉快的话题,二人都装作没事人一样,还是开开心心的买了一对长命缕,相互给对方带上。陆淮南得知艾叶菖蒲之类用来驱邪的东西对温橙并没有什么作用之后,又买了一对香包,一人挂了一只在腰上。 逛完街以后,二人照例去了听竹记吃晚饭,没想到姚宿云竟然在店里,而且他已经从贺竹那里得知了温橙到京城的消息。 姚宿云一看到温橙出现在听竹记门口就立马站起身跑过来:“温姐姐!你终于来京城啦,哈哈,真是好久不见啊。” “啊…你居然真的长高了这么多…”温橙看到他,居然先在意起姚宿云的身高来, “嘿嘿嘿,对啊。我现在可比你高了,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取笑我。”姚宿云得意洋洋。 “你去勾栏有姑娘愿意搭理你吗?”温橙直戳他另一个痛点。 “唔…算你狠…”姚宿云憋了一口气,咬牙挤出一句话来。 “哈哈哈…没想到啊,不过到底为什么啊?你这长得也挺帅的啊,难道是那方面不行?”温橙猥琐的瞥了眼姚宿云的下半身。 “咳咳…橙儿…”陆淮南见他们两个刚见面就要聊少儿不宜的话题,赶紧开口制止。 “哼…才不是。我师父不让我那个…说等轻身以后再…说是对修行…”姚宿云不甘的答道,被陆淮南瞪了一眼后,赶紧闭了嘴。 “嗯…”温橙淡淡应道,自知聊的话题确实有些不妥,也就没再细问缘由。 三个人坐在一堆,贺竹又给他们炒了几个菜,开了一坛梅子酒。姚宿云温橙两个虽然多年不见,但丝毫也不见生疏,很快就聊的热火朝天。温橙给姚宿云说了自己从清微观得到的符箓书册,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几个给姚宿云看,姚宿云点头,肯定了书册的含金量。 姚宿云又说自己修为很快就要到达轻身了,当初说要炼一把大扇子做飞行载具,如今扇子也已经有了雏形。只等轻身以后就能御扇飞行,到时候没事就能偷偷去京城以外的地方玩,来回也快。温橙有些羡慕,她自己要等到身体炼化完毕才能到达轻身。 说道温橙在回雪楼上班的事,姚宿云也惊讶不已:“回雪楼近日火爆的消息我也听说了,没想到是因为温姐姐的缘故,唔,改日要去光顾一下啊。” “嘿嘿,好说。到了报我的名字,让老板给你打折。”温橙笑得有些得意。 “回雪楼的老板是乐怀桑吧,我跟他认识,不用报你名字,他也会给我打折的。”姚宿云神秘一笑,也是有些得意的样子。 “嗯?你俩很要好吗?没听他说过啊…”温橙有些疑惑。 “不,就是认识而已。不过是让他见识过神秘的力量罢了。他刚开回雪楼那会儿,楼里时不时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他找了天灵寺的和尚去念经做法,可惜没什么用。又找了留云观,那边的观主修为不够,就偷偷给他推荐了我师父。因为我师父时不时会去跟那观主交流道法,所以二人认识。然后乐怀桑就托他爹找了我师父,我师父又把差事交给了我,我就给了他几张符,又暗地里设下阵法,就摆平了。”姚宿云耸耸肩。 “哦~还有这回事啊,我倒是没听人说起过。这么说楼里有冤魂咯…你的阵是把他们都灭了还是封印了啊?”温橙又问道。 “封印了,能够消灭鬼魂的阵法我也不会啊。就算有我也不敢用,随意打杀冤魂是不行的。诶,你不是早就通鬼了吗?可以试试看找到冤魂,跟他们沟通沟通,万一找出什么惊天大案来,还能给你家陆淮南一个破案立功的机会,说不定明年就能升任尚书了。”姚宿云看了看旁边一直没什么言语的陆淮南。 “这么多年京城一直陆续有失踪人口,而且年轻的女子偏多。可惜都是些平民百姓,要不就是青楼勾栏的女子,上面不怎么重视。加上中间没有什么联系,报案人也没提供有用的线索,所以就一直压着,做普通的失踪案处理了。类似压着没查的案子还挺多,可惜刑部要协理全国的案子,没有那么多人手。而且查案也不归我管,你得先报给京畿衙门那边,查完了才轮到刑部插手审理。”陆淮南见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遂纠正了一番。 “嗯,也对。况且偌大的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咱们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啊…回雪楼的话,我找机会看看再说吧。”温橙点点头,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三人又聊了许多,晚点的时候,贺竹忙完也加入了聊天。温橙打趣让他赶紧跟对面的苏掌柜表白,贺竹倒也不扭捏,说等两日去万宝楼买了礼物就去。陆淮南则跟他说了一下万宝楼有哪些适合对面苏掌柜的首饰。看着周围成双成对,姚宿云又摇头叹息。嘴上念叨:“修道之人当清心寡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你后面那句是佛教的,你可别瞎念了…”温橙翻白眼吐槽了他一句。 一直到戌时,几人将一坛子梅子酒喝完了才商量着各自回家。今日相遇有点偶然的成分,姚宿云跟温橙约了过几日到回雪楼再聚一下,正好他回去找一些术法和阵法的书籍给她带来。温橙又问了姚宿云五行石的事,他说到时候一并带几块给她。钦天监这两年又得了几块大的,可以匀几块小的给她。 出了门,陆淮南执意要送温橙回回雪楼,温橙看他脸颊泛红,想来是梅子酒喝的有点上头了,要是拒绝他,肯定又要借着酒劲耍赖,只好答应。本来想让贺竹回陆府让车夫驾车来,陆淮南又摇头,说是怕车子颠着想吐,温橙只好又让贺竹也跟着,以免陆淮南待会走路回家遇到危险。 这里的京城夜里也没有宵禁,不过晚上人还是不多,主要是不像现代一样到处都有路灯,很多地方黑漆漆的,大多数人不愿意走夜路。除了秀雅坊勾栏瓦舍多的那片红灯区要亮堂一些,别的坊就只有客栈还有些微灯光。 此时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了,陆淮南一手打着灯笼,一手紧紧牵着温橙的手,贺竹也打着灯笼静静跟在后面,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到了回雪楼的时候,已经戌时正。温橙敲开大门,进了楼,陆淮南犹自不肯走,温橙只好又请他去自己屋里,给他泡一杯醒酒茶喝了再走。贺竹看了陆淮南一眼,很有眼色的留在了回雪楼主楼的大堂等着。 上到二楼的时候,师与轩的房门打开了,见到她和陆淮南一起回来,皱了皱眉,语气冷肃的问道:“这么晚才回来,怎么还带着人?” “哦,醉了,我让他喝杯醒酒茶就走。”这段时间跟着师与轩学筝,温橙已经有些怵师与轩的冷脸了,现下便老老实实的答了。 “女子闺阁能随便让男子进入吗?”师与轩脸色更冷。 “我是她未婚夫。”温橙还没答呢,陆淮南走到温橙前面冷声对师与轩说道。 师与轩看了温橙一眼,温橙怕他们二人起什么争执,干笑了两声点点头。师与轩不再说什么,进屋关上门不再理会他们。 “你别误会,他是冷面心热,怕我被你欺负了去,好歹我也算是他的学生。”温橙带陆淮南上了楼进屋点上灯后后,跟他解释道。 “你别跟他学了,我让婉清姐教你好不好?”陆淮南拉着温橙的手有些撒娇意味的问道。 “我不好意思让人家一个大小姐教我啊…而且我资质也不行,主要就是学个乐理知识。师与轩是正人君子,平时教我都开着门,很是避嫌。他对我真的没什么…”温橙柔声哄着。 “唉…是我小气了…”陆淮南叹息过后扁了扁嘴。 “呵…好了,乖乖坐好,我给你泡醒酒茶。”温橙把陆淮南按坐在外间的凳子上,然后就去楼下大厅里翻找茶叶了。 第64章 送礼 陆淮南安静坐在凳子上打量温橙的屋子。里间卧室和外间厅是通透的,只在隔断处用了一座六扇的折叠书画屏风隔开。厅里陈设简单,一张圆桌,桌子边四张圆凳,桌案上摆着一套粗瓷茶具,茶壶被温橙带走了。屏风前面一座落地的铜质三头烛台,此时三根蜡烛都点着。 透过屏风缝隙隐约可见一张挂着白纱帐子的架子床,其余家具不甚清楚。倒是透过屏风没挡住的地方还能看到一张梳妆台,台上摆着一面模糊的铜镜,一把木梳子,台下放了一张鼓凳,别的东西再没有了。墙壁四处也是空空荡荡,整个房间几乎没有多少女儿家的精致气息。 陆淮南叹息一声,心里怜惜的想到:橙儿的住处实在是太简陋了。 不多时,温橙拎着泡好茶的茶壶回来了,翻过一个杯子给陆淮南倒了一杯晾着,然后放下茶壶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刚泡上,有点烫,你等会儿再喝。”温橙开口说道。 “嗯。橙儿,我明日放衙了给你带些东西过来吧。对了,今日买的衣服没拿上,明日我去厢房抬一箱衣服首饰和今日买的一并给你送来。”陆淮南侧身握住了温橙的手。 “一箱太多了…我衣柜小,装不下。而且这楼里人多又杂,我不想太高调了…”温橙有些为难的答道。 “那我挑几件素一些的。”陆淮南转而说道。 “呃…行吧…”温橙点点头。 陆淮南抓着温橙的手把玩了一会儿,手心手背翻来覆去的看,一会儿捏指甲盖,一会挨个指节的摩挲。好在温橙是现代女子的思想,男朋友摸摸手不觉得有什么,但凡换个当地的别的姑娘,就该说陆淮南轻薄了。 温橙等他玩够了,又哄着他多喝了两杯醒酒茶才送他到主楼大堂。贺竹倒也没闲着,跟看门的卢大爷聊了好一会儿天,才没让卢大爷误会温橙是私自接了什么脏活儿。 将陆淮南送走以后,温橙进门时,卢大爷给了温橙一个比平时更和蔼慈祥的笑容,温橙猜想多半是贺竹跟他说了什么,心里暗叹一声:这卢大爷可别是个关不上的水龙头,全都漏出来了啊… 第二日傍晚,陆淮南果然带着东西来找温橙了,乐怀桑恰好还没走,见到陆淮南,心里一惊,赶紧迎上来:“陆…陆大人,不知道来我回雪楼有何贵干?咱没犯事啊…” “私事,我找温橙。”陆淮南弯了嘴角答道,在外人面前难得露了个笑容。 “啊?找她干嘛?”乐怀桑疑惑。 “送礼。”陆淮南答道,随即没理他,招呼身后的下人将东西往后院抬。 乐怀桑听他说送礼,又看陆淮南径直往后院去了,八卦心顿起。这陆大人传闻是个断袖啊,他为什么要给温橙送礼呢?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此时温橙正学完古筝,从师与轩的房里出来,见陆淮南上楼,身后还跟了好几个或抬或抱着东西的下人,顿时有些傻眼。不是说挑几件素的吗?又见乐怀桑一脸八卦的跟在后面,脑仁都有些疼了。 “橙儿。”陆淮南看到温橙,赶紧几步上楼到了她面前。 温橙拉着他快速上楼进屋关门,一众拿着东西的下人看到房门关上都有些面面相觑。楼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相继开了门出来查看情况。 “不是让你低调吗?几件衣服而已,你拎个包裹就给我带来了,怎么还叫这么多人来…”温橙郁闷的质问道。 “好歹是女儿家,我看你桌上连个妆匣都没有,就想给你添置上。这屋光线好,适合种些盆栽,我带了盆芍药,还开着花呢。我已经很低调了…”陆淮南有些委屈,他觉得没有给温橙把家具都换了是很低调了。 “…行吧行吧,搬进来吧…”温橙无奈,陆淮南在她跟前总是装委屈,可她偏偏又吃他这套。 门开了,一行下人鱼贯到门口,陆淮南亲自把东西给温橙一一摆上。梳妆台上放了沉甸甸的妆匣,添了一个镜台,上面摆了明亮清晰的银镜,墙角添了几张方形花几,分别摆上了几盆盆栽,包括陆淮南提到的那盆芍药。外面桌子上换了白釉青花的茶具,摆了一个纱罩灯台。 又叫了两个下人进来帮忙给墙上挂了四君子的挂画,给隔断处挂上了浅粉色的纱帘。弄完以后,陆淮南看着旁边装衣服鞋子的箱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温橙自己进来收拾衣服。 温橙看到那粉色的纱帘有些懵,她从小到大房里就没有用过粉色的装饰。之前的房间简简单单的她觉得挺好,现在给陆淮南这么一弄,她还有些不适应,看他一脸想要得到肯定的期待表情,温橙很给面子的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把衣服拿到里面去收拾。 不一会儿收拾完,温橙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一手两指抵着下巴,另一只手端着手肘蹙眉思索。 “怎么了?”陆淮南听见里面没了声音问道。 “你进来帮我看看,我怎么觉得缺点什么。”温橙一时没想到,招呼陆淮南进来。 陆淮南犹豫了一会儿也就进去了,跟她一起站在衣柜前看着一柜子的衣服思考。 两个人思考了半盏茶的功夫,陆淮南啥也没看出来,温橙倒是恍然大悟了,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跟陆淮南说:“咳…我知道缺啥了,不用你看了,出去吧。” “所以还缺什么?我明日又给你带。”陆淮南积极的询问。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就行。”温橙摆摆手拒绝。 “你别怕花我的钱啊,没关系的,我乐意给你买东西。”陆淮南坚持不懈。 “真不用…”温橙还是拒绝。 “橙儿…”陆淮南又委屈。 温橙无语,转而嘴角一勾,神色暧昧的问他:“…亵衣你也要帮我买?” “……”陆淮南脸色爆红,终于没再做委屈状。 “你要是有喜欢的花色就说,我买你喜欢的。”温橙看他脸红,反而起了报复逗弄的心思。 “……”陆淮南摇摇头,转身想出去,被温橙拦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又问:“还是说你喜欢…什么都不穿?”最后一句是踮脚凑到耳边说的。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陆淮南终于扛不住,把温橙推开,急匆匆出了门招呼下人走了。 “哼,小样儿,让你总是跟我装。”温橙得意的笑了。关上衣柜门,刚走到外间,门口进来三个人影。 “温妹妹,温妹妹,你跟陆大人是什么关系啊?”走在前面的陈诗宜兴奋的问道。 “你们认识他?”温橙诧异,三女连连点头,温橙还以为陆淮南不来秀雅坊,这边没有多少人认识他呢。 “呃…说来话长…你们呢?怎么会知道他?”温橙敷衍一句,反问三女。 “年轻些的小姑娘可能不认识,但是二十五岁以上的姑娘就算不认识,那也是听过他的大名啊。十多年过去了,他也还是京城第一俊的状元郎啊…就是可惜前些年传闻他好像是个断袖…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啊…”贺兰溪语气陶醉的答道,梅小小陈诗宜则是一脸惋惜。 “噗…断袖…哈哈哈…”从别人那儿听说陆淮南是断袖,温橙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表妹…”楼行知一行人也过来了,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进来吧。”温橙应道。众人鱼贯而入,乐怀桑也跟在后面,桌边拢共四张凳子,不够坐,乐怀桑便招呼小厮又端了几张凳子上来,还吩咐人泡了一壶茶,又端来瓜子点心,一群人围坐在桌边等着温橙说八卦。 温橙见这阵仗有些不对,心里反复思索到底该糊弄过去呢还是老实交代。又想起昨日陆淮南求婚的事,她昨夜已经有过思考,今日白天又想了一阵。 自己从前拒绝的借口说了不少,陆淮南通通都不在乎,如今将近十年过去了,他对她还是这份赤诚之心,她要是还借口推拒未免显得不厚道。再者她也喜欢陆淮南,既然两情相悦,陆淮南想结婚就结呗,反正他也说了不用自己操心。 打定主意,想着这些人早晚也会知道,不如老实交待。温橙坐下,先喝了一口茶润嗓子,然后开口说道:“他其实不是断袖,送我东西自然是因为他心悦我。” “咦,骗谁呢。”乐怀桑第一个跳出来表明自己不信,陈诗宜两个也不大相信,楼行知有些失落,云逸燕无涯不做言语。 “那你信啥?”温橙无语瞥他。 “诗宜说昨日是师与轩说你跟一个男人走了,想必就是陆大人吧…难道陆大人其实是看上师与轩了?”乐怀桑皱眉猜测道。 “之前没发现你这么八卦啊…他要是看上师与轩为啥不直接给师与轩送礼?昨晚上还跟他呛声。”温橙眯眼看乐怀桑,反问道。 “哦?他昨晚就来过了?”梅小小不怀好意的笑着问。 “呃…昨晚送我回来的。”温橙点头。 “奇怪,难不成他突然转性了?”陈诗宜疑惑。 “温妹妹,你一直没说过你来京城的目的,难道…其实你就是来找那个陆大人的?”云逸此时插嘴问道。 “对啊。”温橙抓了把瓜子。 “你们早就认识?”陈诗宜惊讶问道。 “嗯,对啊,十年前就认识。”温橙开始嗑起瓜子。 燕无涯看了一眼楼行知,楼行知低头没说话,燕无涯暗自摇头。他平时虽然话少,但心思细腻,自然看出来楼行知对温橙有意,此时听温橙说跟陆淮南的事,楼行知心里肯定是不太好受的。 但是燕无涯不知道的是,楼行知心里岂止是不好受,简直是五味陈杂。本来刚开始还抱着陆淮南如果知道温橙的身份,恐怕就会放弃温橙的想法,结果得知他们二人十年前就认识,温橙还会特意来找陆淮南,那么陆淮南多半也是知道温橙身份的,那自己还有什么优势呢? “十年前你才多大啊?还没及笄呢吧?哦~难道陆大人其实是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姑娘?”梅小小的笑容越发奇怪起来。 “不对啊,他跟那个…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他从来没否认过啊,听说他府里连丫鬟都没有,正常男人谁还没个需求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过的?要说没猫腻我才不信…”乐怀桑还是持怀疑态度。 “和尚怎么过他怎么过呗…难道人家寺庙里的和尚都不对劲?”温橙嗑完一把瓜子后说道。 “呃…你这么说,我会产生很奇怪的想法啊…”乐怀桑捂脸。 “老板,你思想很复杂啊…你这样子,我很担忧回雪楼的前景啊…”温橙吐槽起乐怀桑了。 “不用怀疑,前景肯定是堪忧的…不然咱们楼里也不会总搞这些特立独行的东西…你不知道吧,他其实私底下偷偷的有写话本子,故事的主角就是师与轩跟他自己…”梅小小凑到温橙耳朵边小声说道。 “什么?搞半天他自己是基,所以看谁都基啊…”温橙惊讶的小声说道。 “喂,你们俩说什么呢…”乐怀桑半眯着死鱼眼瞪梅小小。 “鸡?什么鸡?”梅小小没明白温橙的意思。 “意思就是老板才是断袖吧…”温橙小声回道。 “呵…他从来不承认,等哪天师与轩跟别的姑娘跑了,他就知道哭了。”梅小小耸耸肩。 “那师与轩呢?”温橙继续问。 “师与轩自然不知道…老板怎么可能告诉他,我怀疑师与轩要是知道了,会立马收拾东西走人。”这时贺兰溪也插嘴道。 “适可而止啊…”乐怀桑咬牙切齿威胁,显然她们悄悄话的声音不小,乐怀桑都听见了。旁边云逸和燕无涯也是一脸惊恐,还好师与轩为人特别冷淡,从来不参与这种八卦聚会。 “你们怎么知道的?”温橙好奇的问梅小小她们。 “有次他喝醉酒说漏嘴了…还好师与轩不在,只被我们几个听到了。”陈诗宜答道。 “我觉得他可以试试啊,万一师与轩并不抗拒呢?”温橙几个无视乐怀桑的威胁,继续热火朝天的讨论。 “我们聚在这里是讨论温妹妹跟陆大人的吧?”云逸不想听这种会污染自己思想的讨论,赶紧出来拉话题。 “对啊…偏题了偏题了…小橙橙,赶紧老实交代。”梅小小迅速回归正题。 第65章 答应 温橙见话题又被拉回自己身上,只好将自己与陆淮南的故事修饰改编一番,讲述给了众人。未成年少女和年轻英俊的新任县令某天在街上偶遇,两人一见钟情,可惜少女年纪太小,二人只能收敛心思。 哪知道县令上任仅一年多就被调回京城,即将分别之际,二人终于互相表明心迹,约定等少女长大以后,二人再续情缘,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十年。长大后的少女来到京城,本以为终于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惜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没有立刻跟情郎相会。直到端午节那天二人在湖边相遇,解开了误会,这才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哇…十年…太浪漫了吧…”陈诗宜羡慕不已。 “呵呵,十年,太玄幻了。”乐怀桑又不信。 “话说你这回雪楼不会就是为了师与轩开的吧?”温橙问他。 “啥?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为了他专门开乐坊,况且他又没什么特色…”乐怀桑慌乱否认。 “长得好看不就是他的特色?”温橙意味深长的说道。 “…”乐怀桑不语。 “冷冰冰的态度也是特色,有些人就喜欢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嘿嘿嘿…”温橙继续火上浇油。 “啊…天色不早了,该回家了…”乐怀桑端起自己的杯子喝掉茶水,站起身不理众人径直离开了。 “哈哈哈…”众女互相对视一眼哄堂大笑。 “我们也先回了。”云逸赶紧拉着楼行知和燕无涯二人也走了,免得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对象。 余下姑娘们继续坐着聊天,温橙讲了一些陆淮南在醴县当县令时候的故事,其他人则讲了一下陆淮南回京以后的事迹,重点自然是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下陆淮南跟贺竹的桃色新闻,而且陆淮南还是在下面的那个。 温橙问及李悦宁的时候,姑娘们也说了一下那位的故事。毕竟陆淮南刚回来的时候,李悦宁总是围在他身边打转,后来传出陆淮南是断袖的事以后,据说贵女圈着实为她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同样对陆淮南有意的姑娘也都黯然将心思转投了他人。 后来李悦宁又坚持不懈了两年,终于是放弃了,转而嫁给了辅国大将军郑观的儿子郑山河。不过那位现在是定远将军,常年在外驻军,夫妻二人之间聚少离多,关系不是特别融洽。 次日,陆淮南派人送了信来回雪楼,约了温橙晚上去听竹记吃饭,他放了衙就过来接她。温橙头天就决定了答应陆淮南,故而接到他来信邀约的时候,就在他来接之前好好打扮了一番,还特地带了那支橘子金簪。 陆淮南如约到了回雪楼,刚走到后面副楼大厅的时候,住二楼的梅小小就看到了他,抬头冲楼上喊了一声,温橙随即开了门出来探头看了一眼。陆淮南也在楼下抬头看,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灿烂一笑,一人往楼下走,一个往楼上走。 陆淮南稍快一些,在二楼的楼梯口接到了温橙。温橙今日上身穿了一件深青色的抹胸,下身是浅青色的百褶裙,腰系跟抹胸同色的丝带,外面套一件米色的直领对襟窄袖的褙子,滚边也是深青色。头上梳的是跟陈诗宜学的小盘髻。 去听竹记的路上,陆淮南一直瞧她,温橙不好意思的瞪了他几眼也没用。 “老看我干嘛…”温橙娇嗔问道。 “好看。从前你都是挽一个圆圆的包子髻,穿着也很随意,看着偏清秀可爱。今日这一番打扮,则有一种清雅端庄之美。”陆淮南由衷的回答。 “那像你画上那样披散头发的造型呢?”温橙想了想又问。 “唔,那个有丝妖冶之美。”陆淮南想了想答道。 “这么说你喜欢妖冶的咯?”温橙直视他问道。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陆淮南笑着刮了刮温橙的鼻梁。 “油嘴滑舌…”温橙脸颊泛红。 到了听竹记,陆淮南照常让贺竹做了一桌子温橙爱吃的菜,只是动筷的时候,温橙突然发现没有鱼,想起那会儿附身猞猁的时候没怎么吃鱼,导致陆淮南和贺竹都以为她不爱吃鱼,但是陆淮南好像还挺乐意吃鱼的,于是又开口说道:“你们俩是不是都以为我不爱吃鱼?” “嗯?难道不是?你每次都不吃鱼啊…”陆淮南一愣,疑惑问道。 “我那会儿是怕酱汁沾到毛上,而且没手不好剃鱼刺。”温橙解释了一下。 “那你喜欢吃什么鱼?”陆淮南边问边给她夹了一筷子虾仁。 “唔,都还可以吧。”温橙思索了片刻回道。 “嗯,那下次让贺竹做鱼。”陆淮南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吃完饭,陆淮南有些欲言又止,温橙心里偷笑,假装没注意,见天色已晚,便提出要回去了,陆淮南赶紧起身说让车夫送她。坐上了车,陆淮南总算下定决心要问的时候,温橙先开口了。 “你前两天问我那个问题,我答应了。”温橙说完,有些害羞的侧过脸不看陆淮南。 “嗯~橙儿,太好了,太好了…”陆淮南欣喜若狂,要是在外面就该抱着她转圈了,可惜坐在车里不好伸展,于是便将温橙一把抱起侧坐到了自己腿上紧紧搂着。 “…”温橙猝不及防,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想起从前附身猞猁的时候被他抱坐在腿上的事情。 “我明日就找媒婆去跟你提亲。”陆淮南目光灼灼的看着温橙,嘴角的笑意灿烂。 “这么快…?”温橙惊了。 “嗯,虽然大部分聘礼,我很早就备齐了,但是还有一些需要即时准备的,而且中间三书六礼的过程还是要些时间,我已经等不及了,所以越快越好。唔…吉日就找姚宿云算。”陆淮南兴奋的说道。 “好吧,那我要做些什么准备?”温橙将头靠在他肩上。 “吃好睡好,状态满满,开开心心的等着就行了。日子你有没有什么要求?”陆淮南垂眼问她。 “唔,都听你的吧…”温橙摇了摇头。 “好,过几天等我休沐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陆淮南捏了捏温橙的手。 “什么地方?”温橙抬眼看他。 “暂时保密。”陆淮南笑吟吟看着她,不肯透露。 温橙正要逼问一番,马车停下了,车夫恭敬道了一声到回雪楼了。 陆淮南应了一声,二人对视,陆淮南看着怀里的温橙,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一盏茶后,温橙有些狼狈的红着脸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急匆匆回去了。 “嗯…明天就去找姚宿云算日子。”陆淮南平复了一下呼吸,低声喃喃。 陆淮南果然按他自己说的隔日一早就找了媒婆来提亲,提及生辰八字的时候,温橙问了一下先帝的年号,随便编造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说成二十四岁,然后跟媒婆交换了庚帖。 下午姚宿云来找温橙,到回雪楼时,想起上午陆淮南来找自己帮忙算吉日的时候,那脸上一直挂着就没下去过的笑容也是感慨。虽然曾经一度不看好他们两个在一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淮南的真心他也看到了,温橙也同意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进了回雪楼,看到柜台后乐怀桑惊讶的样子,他笑着点头示意。乐怀桑现在经常待在回雪楼,见了姚宿云,心里一颤,苦着脸上前问:“姚监副,我这楼里,不会又…” “唔,没有。私事,我是来找温橙的。”姚宿云笑着打开折扇扇了扇,摇了摇头。 “啊?找她?不会你也…”姚宿云想起前两日陆淮南突然造访回雪楼的事。 “诶,没有。我跟她只是至交好友。”姚宿云收了扇子解释道。 “哦…”乐怀桑长舒口气,要是姚宿云也说喜欢温橙的话,这姑娘的魅力未免有些太过不寻常了,那他可就要慎重考虑是否还让温橙跟着师与轩学筝了。 “她在吗?”姚宿云问。 “嗯,在的。我马上叫人去找她过来,我先带你去三楼雅间。请。”姚宿云从柜台后出来,亲自领着姚宿云上楼,又找了个小厮去后面副楼找温橙。 到了雅间,小厮给姚宿云泡了茶,上了糕点。乐怀桑陪着说了会儿闲话后,温橙不急不缓的来了。 “温姐…温姑娘,你来了。”姚宿云看到她正要叫姐姐,温橙立刻使了个眼色,姚宿云口风急转改了称呼。 “温橙,你跟姚大人叙旧吧,我出去了。”乐怀桑识趣的起身告辞。 “嗯,谢谢老板。”温橙笑着挥手。 “找我干嘛?给我带书了?”温橙笑嘻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陆淮南找我算吉日呢,恰好我师父当时在,就提出想要见见你,然后亲自给你们两个算吉日。我这不是过来想带你去见我师父嘛。”姚宿云又推开扇子摇起来。 “媒婆不是说定日子还早呢吗?”温橙惊讶的看着姚宿云。 “你的情郎着急呗。我本来打算过两天来找你,结果今天凑巧。反正要给你的书和五行石都在家里,你跟我回家见过我师父以后,我再把东西一并交给你,晚上就在我们那儿吃饭。陆淮南今天忙得很,没法一起来,不过他说了晚些时候会来接你。”姚宿云喝了口茶,盯着盘子里的糕点。 “你师父见我干嘛?”温橙心里有些忐忑。 “没说,不过应该没有什么的,你放心好了。唔,等我先吃完这几块糕,咱们再走。”姚宿云说着已经拈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吃完了糕点,姚宿云带着温橙坐马车回了府上。路上给她说了些钦天监发生的趣事和监正的信息。 “我师父,钦天监当代监正,名叫万俟殊,今年九十五岁,是钦天监的第三代监正。修为已至轻身圆满,表面上是个杵着拐杖的老头子,实际上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姚宿云坐在温橙对面,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的师父。 “才第三代?盛国有多少年历史了?”温橙疑惑。 “一百五十七年。”姚宿云答道。 “平均每代当五十多年啊?”温橙惊了,寻常官员当三十年官都很厉害了,比如姜盛,钦天监居然平均都要任职五十年。 “实际上初代监正只当了十年,二代监正当的久些,当了八十二年吧,而且还是他老人家当烦了,把摊子扔给我师父后就云游去了。”姚宿云摊了摊手。 “哪一任修为最高啊?”温橙好奇的又问。 “当然是初代啦,我师父最差,不过将来要是我接班,我就是最厉害的啦,嘿嘿。”姚宿云扇了扇扇子,有些得意的说道。 “皇帝不管你们钦天监监正的改换吗?”温橙不禁问道。 “不怎么管,原因嘛,师父他知道,但是他不告诉我,说我修为还不够。”姚宿云耸耸肩。 “你们部门很神秘啊…”温橙越听越觉得钦天监不一般。 “我倒是没觉得,不过师父他老人家有时候神神叨叨的,问他他又不跟我讲清楚。嘁…”姚宿云撇撇嘴,有些不屑。 “不跟你讲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你努力修行呗,等到修为上去了,你不想知道,他估计也要强塞给你了。”温橙心里有些隐隐的猜测,没有说出来给姚宿云听。 “我这样也挺好的,每天修炼完了就悠闲的四处逛逛,反正师父他日子还长。”姚宿云无所谓的说道。 “唉…二十好几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天天就知道吃,怪不得不招姑娘们喜欢。”温橙对他翻了个白眼。 “…”姚宿云无语。 到了监正的府上,姚宿云招呼仆人泡茶上糕点。姚宿云才跟温橙说自己从小就离家跟着师父进了钦天监修行,所以监正的府邸也是他的家。让她当自己家一样,随意便好。 温橙本来还以为监正的府上会有一股浓浓的神棍味儿,比如到处都贴着符,墙上挂着八卦图之类的,结果到了一看,就跟普通百姓的宅子一样,朴素,简单,干净,只是要大一些而已。 家里除了几个老仆再没有旁人,温橙一问,才知道监正的妻子三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夫妻二人没有孩子,监正一把年纪也没有红尘心思,便只留了几个老仆做些杂活什么的。姚宿云跟着监正的时候,年纪还小,差不多是被他当孙子一样带大的。最开始这府里还要清静些,他来了以后才又热闹一点。 第66章 拜师 温橙又问了姚宿云的父母,得知他也是个父母双亡的,父母离世的时候,他才不到两岁,是姑姑辛苦抚养他,然后五岁的时候被监正收做了徒弟离开了家,姑姑每年会来京城看望他几次。温橙看他的眼神顿时怜爱了许多,姚宿云抖了抖鸡皮疙瘩,让她正常点,温橙气恨的举起手来敲了他的头。 等了没多久,大厅进来一个杵着拐杖,头发全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钦天监监正,姚宿云的师父万俟殊。温橙赶紧起身行礼,姚宿云则随便招呼了一声师父。 “哈哈哈,姑娘不必多礼,按理说你年纪可比我大,修为也比老夫高,老夫可受不起。”万俟殊也拱拱手,哈哈笑起来。 “呃…监正您说笑了…”温橙尴尬笑笑,心里吐槽:什么叫年纪比你大,我也才三十多好吗?比你大的是树又不是我。 万俟殊缓步走到主座上落座,仔细打量了一番温橙,然后没等温橙说话就先笑着开口了:“云儿都跟我说过你的事了,姑娘不必多虑,老夫只是好奇想看看姑娘本人罢了。” “呵呵。不知监正看过以后,怎么想呢?”温橙也笑,随即问道。 “嗯,灵台清明,是个好妖。”万俟殊一本正经的答道。 “呃…”温橙无语,敢情是要确定自己的好坏。 “温姑娘,云儿说他教过你不少术法和阵法,你也算是师出我门了,不知…你可愿就此拜入我门下,做我的弟子啊?”万俟殊话锋一转,期待的看她。 “啊?”温橙张大了嘴,心里惊诧不已。 “师父,你没开玩笑?”姚宿云也放下糕点,坐直了身子。 “我一把年纪了,还开什么玩笑…”万俟殊正色道。 “你这修为好意思收人家做徒弟嘛…”姚宿云小声嘀咕。 “你…你个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万俟殊当即举了拐杖。 “得得得…我错了…”姚宿云跳起来,躲到了一旁。 “呵呵,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万俟殊放下拐杖,笑着问温橙。 “唔…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想知道,监正您为何想要收我为徒啊?”温橙低眉思忖片刻后抬眼疑惑问道。 “唉…实不相瞒,近几年我夜观天象,廉贞破军皆有异动,盛京恐怕已经有了什么变故,只是目前还没有明显的异象。云儿虽天赋异禀,但修为还浅,姑娘炼体未成,但炼魂等阶高。我想收你为徒,教授你本门的高阶术法,希望将来若有变故,你二人可以守望相助。”万俟殊深深叹息一口,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变故严重不?会不会…”温橙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担忧不已,随即想起了陆淮南。 “上个月我重新观测,星象显示有转机。前几日听云儿说你到了京城,我就有所猜测,这也是我想要见一见你的原因。这转机或许就在你身上。”万俟殊又说道。 “啊?”温橙又惊了,心里瞬间思绪急转:这莫名其妙的宿命感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谈个恋爱结个婚而已,怎么好像一下子要去拯救世界了? “姑娘放心,我没有要将此重担交于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能帮衬一下云儿。”万俟殊放柔了语气,安抚道。 “唔…好,我愿意拜您为师。”温橙当即点头答应。 “嗯,如此甚好。”万俟殊也笑了,语气里带着莫大的宽慰。 “呃…那你以后是不是要叫我师兄了?”姚宿云这时突然插嘴道。 “呵呵,我敢叫,你敢应吗?”温橙眯眼看着他冷笑。 “嘿嘿…不敢…”姚宿云摆摆手。 “那个,监正大人,拜师要怎么拜?”温橙转过头又问万俟殊。 “三日后的早晨,我让云儿接你到钦天监行拜师礼。”万俟殊交待道。 “好。”温橙点点头。 大厅里随即安静了一会儿,温橙到底没忍住,开口又好奇的问道:“监正大人,据说先帝信道,想要求长生,甚至为此建了邀仙楼,为何您却不帮他呢?” 万俟殊闻言,喝了一杯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监正的职责可不包括帮帝王求长生,这涉及到了初代监正与司马家的约定,故事说来就话长了。况且先帝并没有开窍,身为帝王,执念也过多,并不适合修道。” “哦…”温橙无语,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们还记得当初我随信附寄给你们的那个前朝秘闻吗?”万俟殊想了想问道,姚温二人皆是点头。 万俟殊喝了一口茶,随即将那则秘闻重新补全了,娓娓讲给了他们二人听。 钦天监的初代监正雷青云,其实是一个名叫闲山派的没落修仙门派仅剩的三名弟子之一,闲山派曾经也是一方大派,后来因为山门里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邪修,门派因此遭了大祸,最后门派只剩下雷青云及其师父,师兄弟共四人而已。后来师兄弟三人各自下山游历,山门只剩下师父一人独守。 雷青云游历途中收了两个资质很不错的徒弟,其中一个就是上代监正楼台,另一个不知姓名,但是天赋比上代监正要好。那个不知姓名的徒弟天赋虽好,心性却不行,在雷青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走上了邪路,后来更是叛出师门。 当时前朝帝王荒淫,贪图享乐,为此强纳朝臣的妻女,又横征暴敛,致使民不聊生。司马家集结朝野义士起事,欲推翻暴政。正值紧要关头,突然义军集结的城里出现了异象,有不少年轻女子失踪,且没有丝毫线索可查。事件引起了城内百姓的恐慌,不少百姓认为司马家起事触了天怒,纷纷想要逃离。 雷青云当时带着剩下的徒弟正游历到了城中,身为修道之人他本不欲插手人间俗事,可是却发现了女子失踪案似与自己那叛逃了的孽徒有关,随即开始了调查。果然在一处山洞中发现了作恶的孽徒和那雪莲妖,他一怒之下,当即与那孽徒和雪莲妖展开了厮杀。雪莲妖修为虽不高,可是却被那孽徒用手段操控,拼着魂飞魄散和那孽徒重伤了雷青云。 那孽徒逃走以后便彻底杳无音信,重伤了的雷青云被义军的头领,也就是盛国的初代皇帝司马稷救了。司马稷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将那雪莲妖的尸体拖回了城中,与百姓说清了原委,又透露了有高人助他们剿灭了妖邪,继而平定了流言。 后来司马稷成功推翻前朝,坐上了皇位,便想邀雷青云留在盛国当国师。雷青云觉得愧对那些失踪的女子,那孽徒又不知所踪,故而思量再三,留了下来。不过没有当国师,而只是做了钦天监的监正,且与司马稷约好,他不干涉皇家的兴衰交替,可以协助管理钦天监,但监正一职需由他门下的弟子担任,皇家不得干涉。 “所以整个钦天监只有我和云儿是正式入过谱的闲山门人,其余人都只是维持钦天监基本运作的普通人罢了。其中虽有几名我的记名弟子,但也只是为了有个名头教授他们测算观星罢了。哦,如今闲山派又多了你,哈哈哈…”万俟殊放下茶杯,笑了笑。 “那如今除你们之外的闲山门人呢?”温橙恍然,又问了一句。 “唔…不知道呢…师祖只留下话说,如果哪天盛国亡了,咱们就自行回山,其余的不必多管。”万俟殊接着道。 “哦。”温橙随口应道。心中却有些期待,这还是到这儿以后,头一回听说修仙门派的事儿呢,虽然只是个落魄小门派。 “唉…还没入门呢,师父就已经偏心了。之前不肯告诉我,现在随便就说了。”姚宿云有些心酸的念叨着。 “哼,谁让你不思进取。都让你洁身自好,早点修至轻身,结果你又跑去秀雅坊逛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以为我不知道吗?”万俟殊冷哼一声,厉声喝问。 “嘿嘿,你不知道吧?你新徒弟还在秀雅坊打工呢…”姚宿云不怀好意的笑道。 “呵呵,我打工的地方可是正经乐坊,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勾栏。”温橙斜瞥他一眼,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呃…是我错了…”姚宿云见她望来,不敢再造次,想着偏心的师父,心中郁闷不已。 晚上吃过晚饭,陆淮南来接温橙,温橙跟他说了万俟殊要收她当徒弟的事,陆淮南也是惊讶不已。不过温橙没有告诉他万俟殊收她当徒弟的原因,陆淮南也没有多想,拿着万俟殊给他们写了婚期的红笺兴奋不已。 婚期定在九月初十,虽然离陆淮南想要的下个月差了将近两个月,他也认了,毕竟他还是相信监正看的日子。而且他最近也忙,真要是订在下个月,时间确实有些仓促,他希望给温橙一个盛大又完美的婚礼。 拜师过后的半个月里,陆淮南衙门里事务繁忙,本来跟温橙说好的约定都往后推辞了。她找机会问了一下,原来是御史中丞梁伟德的女儿失踪了,让京畿衙门找人的时候,发现之前也有类似的案件,但都被刑部当作普通案子积压下来了,于是一纸弹劾上告了皇帝。 皇帝责令刑部整理历年的失踪案,交于大理寺重查,御史台负责监察案子的进度。梁伟德的女儿失踪,他自然上心得很,每天都往刑部跑。陆淮南也没想到,前两日刚跟温橙他们说起女子失踪的事情,这么巧就又出事了,而且失踪的还是御史中丞的女儿。 温橙也觉得蹊跷,总觉得心里不大安稳。想起姚宿云提过的回雪楼怪事,温橙决定用通鬼开灵眼试试。 五月三十日晚上,温橙半夜趁着众人都已经熟睡的时候,偷偷爬起来开了灵眼找到了姚宿云跟她说的回雪楼原先出问题的地方,是在回雪楼前楼的四楼。四楼也是雅间,不过乐坊的雅间不同于酒楼的雅间,平时很少有客人包雅间。 回雪楼又是正经乐坊,客人包雅间听曲不像勾栏瓦舍那边,可以对歌姬动手动脚,所以像回雪楼这种乐坊,雅间的作用很小。最开始出问题也是因为时常有人在三楼的雅间听到楼上有动静,一度导致楼里的工作人员都不敢上楼,乐怀桑才不得不歇业找人来处理。 四楼的雅间是以八卦八音命名的,温橙到了以后,小心翼翼的一间一间房的查找,终于在标着坎丝的雅间找到了被封印着的冤魂。只是温橙万万没想到,这屋里竟然有三个冤魂,都是看着不到二十的女子,魂魄状态凄惨。纵使温橙看过不少恐怖片,也被这三个冤魂吓得不轻。 魂魄大多会保持临死前那一刻的样子,这三个女子冤魂,一个心口处有狰狞大洞,一个双眼被剜,还有一个直接是后脑处开了个大洞,里面的脑子没了。她们三个身上都冒着浓重的黑气,被阵法束缚住呈品字形站立在房间的正中。 温橙推门进去的时候,脑子有洞的那位正侧身站着,双眼空洞的则正对门口,心口开洞的则背对门口。温橙一进门就看到如此刺激的场面,随后那三位听到动静还齐刷刷转头用已经变得黑漆漆的眼睛瞪着温橙。温橙当即就心跳骤停,回神后,跑到门外缓了好久才敢再进去。 温橙用火折子点了一叠纸钱放在中间,又对着三个狰狞的冤魂各打上了一张刚从万俟殊那里学画的解怨符,先暂时平复了她们身上的怨气。 等到三个冤魂平静一些了,温橙才开始问话:“请问三位姑娘姓甚名谁啊?” “奴家温玉儿。”心口开洞的冤魂开口道。 “崔蝶。”这是双眼空洞的冤魂。 “林四娘。”这是脑子有洞的冤魂。 “你们…是何时死的?”温橙顿了顿又问。 “我们不太清楚了…只大约记得,被这阵法困住之前已死了有两年了。”温玉儿有些麻木的答道。 “是何人害死你们的?”温橙再问。 三个冤魂听了这个问题,都安静了下来,温橙看她们神色,好像都在回忆,可是只过了半晌她们身上的怨气就又浓重起来,像是被极大的恐惧和痛苦折磨,随即三个冤魂都相继哀嚎起来。 温橙又各自给她们加了一张解怨符,待她们安静下来以后,三个冤魂都痛苦的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被谁害死的。温橙又问了她们的身份年龄地址,一一记录下来以后,让她们安心待在此处,她会想办法超度她们。 第67章 搬家 问清楚了冤魂的基本情况,温橙很快便将消息送去给了陆淮南,陆淮南对照了失踪人口的信息,确认了这三个女子确实是杏花楼的姑娘。回雪楼的这两栋楼没被乐怀桑买下来改做乐坊之前,正是叫杏花楼,乃是一座青楼。 青楼在盛京的经营情况普遍没有多好,因为它门槛高。来青楼找姑娘,既要有文采,又要有钱。而且青楼的姑娘喜欢玩含蓄那一套,变着法子从你兜里掏了钱以后,还只肯让你摸摸手之类的。不如勾栏的姑娘们大胆,还乐意钱到位了就直奔主题。 而且京城一直有那位第一美人压着,这么多年愣是没出过一个能在美色上盖过那位的花魁。虽然也出过几个样貌相当的,但是都没在青楼谋生,大多都在各个乐坊。毕竟没有哪个姑娘真的愿意卖身过活,花几年功夫在乐坊勤学,就算天赋平平也能靠容貌得一些打赏。 杏花楼就是因为没有什么样貌特别出众的姑娘,加上竞争激烈,最后倒闭了。整个地界空了一年多才被乐怀桑买下来改成了乐坊。 想到敬王,温橙心里又有了疑惑。按理说那位今年也四十了,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肤白貌美,脸上好像也没有皱纹,这保养的未免也太好了。让她不禁怀疑敬王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比如用年轻女子的鲜血之类的。 温橙越想越觉得依敬王的性子,是有可能这么干的。正想着再去给陆淮南递个消息,结果怀疑的那个正主居然自己主动找上门了。 今日乐怀桑不在,楼里招呼客人的小厮来找温橙说有贵客想见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姚宿云来找她了。上了三楼,大咧咧推开门看到坐在位置上轻摇折扇的敬王时,她真想敲敲自己的脑子,怎么没先问清楚到底是谁找她。 由于推门动静太大,敬王已经看到温橙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行了礼:“虞公子。” “过来坐。”敬王抬了抬手,让温橙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呵呵,民女不敢。”温橙尴尬笑笑。 “过来坐。”敬王没管她的抗拒,只是再一次不容置疑的说道,温橙只得坐到了位置上。 自从听乐怀桑说了敬王的事迹以后,温橙就不怎么想跟这位扯上关系,最近跟陆淮南的关系极速升温,让她都把这个危险份子忘了,今日好不容易想起这位来,这位就真来找她了。唉,有些人就是禁不起念叨。 “怎么没带你的筝来?听小厮说,最近你们这楼里又出了不少新曲,你给我唱一首听听吧。”敬王自顾自添了杯茶后说道。 “呵呵,筝我刚学不久,弹得不行,我不知道竟是虞公子找我。您想听曲儿,我让别人来唱吧,我不负责这个…”温橙对着敬王勉强挤了个微笑。 “我上次就说了,想听你唱。”敬王目光锐利的盯着温橙。 “…”温橙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低头不语,心里越发觉得憋屈。自己一个修为尚可的妖,要不是怕连累这楼里的其他人,早就一巴掌把这祸害扇出去了。 “怎么?”敬王见她低头不语,收了折扇,用扇子强行挑起温橙的下巴,语气冷了许多。 “你想听什么?”温橙皱眉看他,被他的行为激得语气也有些冲。 “唔…都可以,随你想唱什么。”敬王没在意她的语气,反而笑了笑说道。 “什么都可以吗?”听他这么说,温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嗯。”敬王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您不会因为不喜欢我唱的歌而惩罚我吧?”保险起见,温橙又问。 “…不会。”敬王眉头一皱,顿了顿说道。 “那就好…那我要开始唱了…”温橙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唱到:“多冷啊,我在东北玩泥巴,虽然东北不大…” 温橙自顾自唱着,不敢去看敬王的神色,怕自己憋不住笑场。等到唱完了,温橙忍着笑意看了一眼敬王,只见他秀眉微蹙,眼神里装满了不解。唔…甚是好看。 “你唱的是什么歌?本公子一句没听懂…”敬王见她收声,舒展了眉眼,好奇的问她。 “呃…偶然跟一外邦友人学的…”温橙收了笑意,悻悻答道。 “看你一脸狡黠,我还以为你会唱什么淫词艳曲来污我的耳朵呢。”敬王有些失望,摇着头扇了扇扇子。 “…”温橙内心咆哮,谁tm会唱那玩意儿给你听啊… “真不唱一首?”敬王又问。 “不会。”温橙死气沉沉的回答。 “呵,行吧。这个赏你。”敬王从袖袋里随便掏了块什么东西扔给温橙,温橙接到手里一看,是块圆形玉佩。 没等她细看,敬王已经起身,扇子一收,敲了敲温橙的肩头:“赏你的东西带好,下次再来看你,记得准备一首中听的曲子。” 等他消失在门口,温橙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里的玉佩很温润,她一个不懂玉的人都能看出这块玉佩价值肯定不菲,敬王就这么随手赏她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可惜她不敢动卖掉的心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要不搬出去吧…”温橙看着手里的玉佩,喃喃自语。 第二日乐怀桑来回雪楼,温橙跟他说了昨日敬王来找她的事,并提出了搬出去的想法,乐怀桑想了想,同意了。温橙随即拜托他帮忙找一下离回雪楼近,价格便宜,可以短租的院子,正好她最近交了挺多曲子,从乐怀桑那儿结了不少的薪水。 没几日乐怀桑就吩咐人替她打听了几处院子,她选了一处在灵泉坊的院子,离回雪楼,听竹记都挺近的。等到她交了房租,她才把情况跟陆淮南说了。陆淮南当即神色古怪,憋了半晌才说他本来在永兴坊给她买了座三进院的房子,之前就打算带她去看,可惜突然就忙起来了,也没挤出时间来。 温橙也无语,但是租的这个院子她确实也挺喜欢的,关键是挨着哪边都近。而且作为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女性,她不想什么都靠着陆淮南,哪怕陆淮南一点也不介意,所以她还是坚持住在自己租的院子。况且因着婚期已定,她也只租了三个月。 温橙租的这个院子是个普通的二进院子,前院是一排倒座房,穿过影壁再迈过垂花门就是宽阔的后院。正对垂花门的是正厅和主屋,左右各一间厢房。其中东厢房是作为厨房使用的,茅房则设在倒座房那边,前院还有一口井。 沿着垂花门所在的那堵墙,种着凌霄花,此时正值花期,橙红色的花朵一簇一簇爬满了整堵墙,煞是好看。院子里铺着青石板,靠近厨房这边种着一棵合欢树,此时也在花期,粉色的花序格外可爱。温橙会选这个院子,这两株植物功不可没。 温橙搬家之前,陆淮南挤了半天时间过来先帮她看了看院子,然后回话让她过几天再搬。温橙猜到他要干什么,但是没要他的房子,已经让他碎碎念了好久,也只得妥协。隔日陆淮南就请了人过来重新刷了墙,换了所有的帘子和地板,又把陈旧的家具通通换过,特别是主屋的家具,连厨房的厨具都重新换了。 等到六月下旬温橙搬过去的时候,屋里的装修陈设跟她看房时已经大不相同。家具一应换成了统一色调的红木家具。主卧除了原有的家具种类以外,还多了一张美人榻。原有的书画屏风换成了画着荷花的薄纱屏风。好在这次卧室的帘子没有用粉色了,而是用了月白色。 “我跟你说过我只租了三个月吧…”温橙看着厅里的陈设,哭笑不得的看着陆淮南。 “无妨,就是三天我也想你住的舒心。”陆淮南左手搂着温橙的肩膀,右手摇着折扇,给二人扇风。京城夏季的天气比醴县热,陆淮南都不得不随身带着扇子。 “好吧…”温橙无奈。 “我再给你买个丫鬟吧,帮着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也是好的。”陆淮南又说道。 “不了,我本来一天到晚也挺闲的,而且还要看书修行,有人在的话,多少不太方便,我又不是弱女子。”温橙摇头拒绝,给陆淮南的扇子渡了一缕灵力,扇子扇的风瞬间凉爽了许多。 “你啊,别随便浪费灵力做这些啊。”陆淮南收了扇子,伸手点了点温橙的鼻子。 “你汗都下来了,也不知道上面都怎么想的,夏天也不给换个官服,本来大红大紫的就吸热,还是长袖,多热啊…这才六月底,下个月更热…”温橙掏了块帕子给陆淮南擦了擦额头的汗。 “还好,衙门有冰桶降温,而且回家我就换凉快的衣服了。今日不是下了衙就先过来你这边了嘛。”陆淮南笑了笑说道。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温橙拉着陆淮南在桌子边坐下。 “刑部这边反正把历年的女子失踪的情况整理过了,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吧,就只有年轻,样貌尚可这两点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三个姑娘,后来又找到已经被报案人撤过案了,卷宗上写的原因是因为报案的杏花楼老板以为那三个姑娘是跟相好的情郎私奔了。”陆淮南边说边把凳子往温橙的方向挪了挪,确保扇子的风能扇到温橙。 “我虽然能问植物一些情报,但是你现在又不负责查案…而且看那三位的死状,不像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真要查的话,恐怕会有危险,你还是别去的好。”温橙提了提茶壶,壶里没水。她右手伸指一点壶身,右手腕戴的手链上一颗黑色的石头亮了一下,壶里随即出现了水。 “唉…可是这案子总要有人查,给那些失踪的女子一个交代,梁中丞一直在催,拖久了圣上也会追究的。你这又是什么术法?”陆淮南叹息着说道,瞥眼看温橙手一点,壶里就有了水,又好奇的问。 “嘿嘿,这是姚宿云给我五行石,我把它们穿成手链戴着了。灵力通过这些石头转换一下就能改变属性,黑色这个属水,红色这个是火,青色是木,黄色是土,白色这个是金。”温橙手中依次变出水滴,火苗,绿芽,泥土和银针,给陆淮南展示了一下。 “橙儿真厉害。”陆淮南看她手中变幻出的东西,惊叹之余赞道。 “嘿嘿,最近我时不时就要玩一下,真的是特别方便,不过师父不让我在人前玩。嘿…”温橙坏笑着把手中变出的水滴弹到陆淮南脸上。 “呵…调皮…”陆淮南偏头没躲过,放下扇子,笑着抓住她的肩膀,把脸上的水往温橙脸上蹭。 “哎呀…”温橙晃着脑袋来回的躲避,还是被陆淮南蹭到了。 “唔…橙儿的脸好凉快。”陆淮南忍不住贴着温橙的脸来回蹭。 “别闹…又是汗又是水的…说正事呢…我晚上仔细跟城里的植物们打听一下失踪案的事儿吧。”温橙侧头躲他,嘴上说道。 “谁让你调皮的…好了,别动。你打听一下也好,有了线索我们再讨论一下该怎么办。”陆淮南侧头吻了一下温橙的脸颊,然后才坐好拿袖子帮温橙把脸上的水擦干。 “嗯。天气热了,听竹记那边挺吵闹的,贺竹有时候也忙,你放了衙可以到我这里吃饭,我给你做。”温橙也帮陆淮南擦了一下脸上的水。 “好~”陆淮南眼睛放光,嘴角咧了咧点头应道。 “不过我手艺没有贺竹好,你不准嫌弃。”温橙坐好,严肃的先给陆淮南打了预防针。 “不会,我保证吃完。”陆淮南也坐好,一脸严肃的答应。 二人说完,对望一眼,又忍不住笑起来。陆淮南把温橙搂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只感觉她身上凉凉的,抱着她都不用扇扇子了,心里因为天气渐热和最近忙碌不已产生的一点焦躁也平息了。 “我之前在苏姑娘那儿给你订做的嫁衣快做好了,你抽空去试试,有不满意的地方还可以改。”抱了一会儿,陆淮南突然说道。 “嗯?你什么时候订的?”温橙惊讶的抬头问他。 “去岁冬天。想着还有一年,就先订了,不管你来不来找我,有备无患嘛。好在苏姑娘绣工好,做的快,不然我还要去找其他的绣坊帮忙。”陆淮南低头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嗯…”温橙把头埋进陆淮南怀里,感动的不行。 第68章 京城植物网络 晚上上听竹记吃完饭,温橙问了一下贺竹跟苏掌柜的事儿。贺竹已经表了白,奈何苏掌柜家中还有老父亲,苏父暂时没有答应,说是要再考察一番。陆淮南和温橙二人回到小院又闲聊了好一会儿,陆淮南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温橙独自坐在小院里,花香怡人,晚风徐徐,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歇了一会儿后,她才走到合欢树下,开始静心沉气,将意识通过灵力沉入地里。不同于醴县地下稀疏的植物网络和哭崖山上杂乱无章的植物网络,京城地下的植物网络复杂而有序,这也跟植物的栽种分布有关。 温橙上次接触过后,大致了解了一下就放弃了,因为她不像之前在醴县的时候,有树身的根系可以直通地下连接网络,她现在需要用灵力连接,连接的时间太长的话很费精力。 接入网络后,温橙先跟院里的合欢和凌霄交流了一下,这二位在这网络里就跟京城的普通百姓一样,每天就只管好自己,其余皆不操心。京城各个坊内的道路旁种植的大多是槐树,御道和各处的城门主干道两旁种植的大多是梧桐树,而城内河流和望月湖那边则种植柳树。 皇城那边各个衙门之间的道路则槐树,榆树,柳树皆有,但是再往里的皇宫就不清楚了。盖因皇宫和衙门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铺着雕花方石砖的广场,距离太远,植物网络触及不到。 温橙只在拜师的时候去过一回皇城内的钦天监,皇城管的严,她没敢多逗留,故而没看到过那个大广场。听植物们说不清楚皇宫情况的时候,温橙还有些失望,本以为能靠着植物网了解一些宫廷秘闻八卦呢。 温橙这次跟植物们接触很顺利,一是因为植物们都很单纯,二是因为她修为高,植物们都很尊敬她。她还了解到,主管槐树网络的是位于灵犀坊最北边的一棵大槐树,树龄有一百多年了,也是京城修为第二高的植物了。 主管梧桐树的则是御道中段的一棵梧桐树,树龄六十多,它年纪小是因为御道这边的树种换过一次。之前种的是杨树,因为曾经有不少官员因为春季杨树的杨絮过敏,所以后来就换成了梧桐。 主管柳树的是望月湖畔的一棵大柳树,树龄超三百年了,是前朝时期就种下的了,也是京城修为最高的植物了。其余的一些数量较小的树,例如榆树,桃树,李树,梅树之类的,在整个大网络里占的比例不算高,话语权就要小一些。 不过也有一些树龄大又有修为的其他树也能在网络里有部分话语权,比如宰相府里的一棵海棠树,今年刚刚一百岁,修为也还可以。 植物网里开了窍的树占植物总数的五分之一,开了窍又在修炼且有一定修为的占开窍植物的四分之一。可惜它们之中没有一个修出灵体的,所以温橙这个不仅有灵体,还化了形的橘子树就格外的受大家的尊重。 了解完植物们的大致情况,温橙就开始询问关于那位梁伟德梁中丞失踪女儿的事情。梁伟德没有像大部分官员一样住在灵犀坊的官宅,而是自己买了房子住在永兴坊。 梁伟德的女儿名叫梁柔儿,今年十七,容貌姣好,身段柔美。因着父亲的关系,进了太学院的女子学院,学习《女诫》《论语》《列女传》之类的。一般这种都是将来想要进宫的,所以也会学习一些宫规礼仪。 根据永兴坊和太学所在的康乐坊附近植物的讲述,温橙大致了解到,案发当日,梁柔儿从太学院下了学,坐着马车回家的时候,因着路上发现自己掉了一方绣着闺名的手帕,故而又带着侍女折返回了太学院寻找。找了一圈没找到,眼见天色晚了,便放弃了。 哪知道正要出太学大门的时候,路上冒出来一个翩翩公子,手上拿了一方手帕,正是那梁柔儿丢的那块。公子递上手帕,梁柔儿羞怯的接了,然后不知为何梁柔儿和侍女就跟着那公子进了一间讲堂。讲堂门关上以后,植物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那公子独自出来了。然后就跟他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就消失了,梁柔儿和她的侍女也再没有从那讲堂里出来。 梁柔儿在太学院久不出来的时候,车夫也下车寻找过。不过由于梁柔儿是在女子学院那边,他就忽略了离学院门口不远的讲堂。等到发现梁柔儿失踪的时候,他赶紧回家报告了自家老爷。梁伟德当夜就跟太学院的院士们在太学院找了几圈,实在是没找到人后就到京畿衙门报了案。 衙门的捕快又帮着找了两天,整个京城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梁伟德不依不饶,然后京畿衙门的府尹说漏了嘴,不小心说出了每年总会有几例类似毫无头绪的失踪案。梁伟德当即就去了刑部,然后刑部压下案子的事情就因此捅开了。 了解情况以后,温橙心里隐隐觉得大事不妙。梁秀儿很可能已经遇害,而且还是尸骨都没有留下的那种。植物们口中的这个神秘公子显然不是寻常人,她还得去找一趟她的便宜师父万俟殊问一问才行。 温橙从植物网断开连接意识回归以后,扶着合欢树缓了好久才提起一丝力气回了房。跟遍布城内的这么多植物沟通了这么久,实在是消耗太大。 “看来这种耗费灵力的连接还是要少做为妙,这么大面积,这么多植物…啊…感觉身体被掏空…”温橙蔫蔫的躺在床上念道。 温橙恢复够六成灵力以后,就急忙去了监正府上,赶在她师父和姚宿云上班之前跟他们说了一下从植物那儿了解到的情况。又大致描述了一下从植物那儿看到的那位神秘公子的形象。 “听你的描述,此人确实非比寻常。能做到不被人察觉,来去无踪的,除了厉害的大妖以外,就是邪修了。”万俟殊吃完碗里的面条,还把汤喝光以后才对温橙的叙述做了总结。 “师父,您老九十多了,一大早还吃这么多受得了嘛…”温橙对他一个老年人还不如陆淮南的饮食习惯养生表示了鄙夷。 “哎呀,我就好这一口嘛,活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修行,不就是为了年纪大了也能吃好喝好嘛…”万俟殊拿手帕擦了擦嘴,笑着说。 “呵呵…我算是知道姚宿云为什么这么嘴馋了,根本就是被你带坏的吧…”温橙翻了个白眼。 自从跟着万俟殊学术法以来,她发现姚宿云除了爱去勾栏听曲这一点,其他的毛病跟这老头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嘴馋好吃,经常翘班,过分闲散…姚宿云会把学的术法用胸口碎大石这种名字简称,跟他们这个师父脱不了关系。 “师姐…”由于不敢喊温橙师妹,干脆就喊了师姐的姚宿云无辜的看了温橙一眼,又从盘子里夹了一个灌汤包。 “哎呀,据我了解,这京城里没有这么厉害的存在啊,莫不是用了什么东西遮掩了身份修为?”万俟殊沉思了一会儿念叨着。 “我记得您上次不是说遮掩身份修为需要用到一个厉害的阵法嘛?阵法刻起来有些麻烦,还需要时不时修复巩固。”温橙接口道。 “对啊。你的妖身在开了窍的人眼里看着着实有些显眼,我让云儿帮你刻的阵他现在都还没刻完呢。”万俟殊点头,又看了一眼姚宿云。 “我已经在抓紧了…”姚宿云咽下嘴里的包子说道。 “我原本是想到过一个怀疑的对象,但是听植物们描述过后,又发现不是那个人。”温橙用手撑着脸,想起那人有些苦恼。 “谁啊?”姚宿云问。 “敬王。他第一次来回雪楼的时候,我就觉得身份被他看穿了。”温橙回道。 “啊?那个大魔头?师父也怀疑过他是修行者,但是他一直表现的滴水不漏,他身份又特殊,没人敢真去摸他的底。”姚宿云惊讶不已。 “唔~咱们不问俗事,他修不修行的,倒是无关紧要。但是现在出了这种事,如果敬王有修为,他必定也是借助了什么东西掩盖,那他有可能跟那人有某种联系也不无可能。俗事咱们不管,但是邪修,咱们身为正派也是要管一管的。”万俟殊看了眼滴漏,拿过拐杖发了话。 “您一大把年纪了就好好歇着吧,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我跟姚宿云先去调查一下。”温橙起身扶了他一把。 “嘿嘿,好~为师没有看错你啊。”万俟殊笑眯眯称赞了一句。 “嘁…明明就是顺水推舟好偷懒…”姚宿云在边上扁嘴碎碎念。 “咳咳…啊,对了,小橙,这个给你。以后有急事拿着这个直接进皇城到钦天监找我就行。不用一大早就跑来…”万俟殊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又从袖袋里摸了块令牌给温橙。 “行。”温橙接过牌子放进了袖子里。 随后万俟殊就杵着拐杖慢悠悠去钦天监上班了,直接给姚宿云批了假,把姚宿云留给温橙使唤。 “师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姚宿云靠着墙摇着扇子问道。 “嘿嘿,勾栏听曲。”温橙歪嘴一笑答道,姚宿云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点头赞同。 二人打定主意,姚宿云就屁颠颠的跟在温橙身后,唯她马首是瞻了。去勾栏之前,温橙打算先去一趟陆府,给陆淮南留个口信什么的。结果在去的路上就碰到了正往皇城里赶的陆淮南。 “橙儿。”陆淮南掀了马车帘子叫她。 “陆淮南~”温橙欣喜的对他挥了挥手。 “你们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儿?”陆淮南见他们这么早就在路上晃,好奇的问道。 “昨晚跟你说的那个事,有些眉目了,打算和姚宿云去调查一番。”温橙靠近马车说道。 “那你们在家等我一下,我去衙门请个假,跟你们一起。”陆淮南赶紧说道。 “呃…这不太好吧…”温橙表情有些为难。 “等我。”陆淮南看她表情不对,又看了眼旁边摇着扇子笑得一脸奸邪的姚宿云,脑子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没跟温橙多说,就丢下两个字,催着马夫赶紧进城。 “…”温橙看着飞奔而去的马车,一脸纠结。 “咱还去不?”姚宿云上前两步问道。 “…去。”温橙咬咬牙道。 “要带他不?”姚宿云又问。 “带,不带他的话,他怕是要自己脑补一万字的小作文来控诉我了…”温橙无奈道。 “那就先去你家等着吧。反正你也要做些准备,总不能这样就去吧?”姚宿云上下打量了一眼温橙的穿着打扮,率先摇着扇子往温橙新租的住处去了,地址是温橙早上告诉他的。 回家的路上,温橙又绕道去了一趟成衣铺子,买了一身风流倜傥的男装,准备待会去勾栏的时候穿。女子打扮逛勾栏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扮作男装就方便的多。 回了家,温橙让姚宿云在大厅等着,她先回卧室换了衣服。衣服换好,又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了个男子发髻,然后站在镜子前看了看。 “唔,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啊。呃…脖子上还差点东西,胸再收一收…下面…咳,下面就算了吧…”温橙边看边控制身体在脖子处凸起一个性感的喉结来,又把胸收了收,变幻已经炼好的身体虽然也有些费灵力,不过扮男装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嘛。 整理好着装,温橙犹豫了一下,又把敬王给的玉佩带在了腰上,主要是她没有别的适合男装的配饰。带着这玉佩,到了地方说不定还能装一下逼。 出了房间来到大厅,温橙在姚宿云面前转了一圈,看着姚宿云惊讶的神情,心里非常满意。 “怎么回事?怎么你的妖身和修为都被隐藏了?妖类变身还有如此奇效?”姚宿云站起身围着温橙来回转了几圈。 “啊?”温橙懵了,随即神情巨震的看了眼腰间的玉佩。 她赶紧摘下玉佩放在一旁后,又问姚宿云:“现在呢?” “诶…恢复了。”姚宿云说道,随即也看向了桌子上的玉佩。 “这玉佩…你哪儿来的?”姚宿云拿起玉佩仔细观察了一番。 “敬王给的。”温橙语气复杂的答道。 第69章 组队逛勾栏 温橙姚宿云对视一眼,坐在一起开始研究敬王给的玉佩。二人翻来覆去将那玉佩检查了一遍,终于看到了条十分隐蔽的分割线。温橙将玉佩放在掌心,双掌合并压着那玉佩一璇,只听一声细微的摩擦声,玉佩分作了上下两块薄薄的玉片。 两块玉佩内侧有旋转即能扣在一起的精巧纹路。其中一块内侧刻有阵法,正是姚宿云近日正在帮温橙刻的可以隐藏身份修为的阵法,而且姚宿云能看出来,刻此阵法的人,于阵法一道的造诣比他更高。 “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姚宿云将玉佩重新合拢扣好。 “不知道啊,那天他来回雪楼,非要我给他唱曲,我糊弄了一首,他就给了我这个,说是赏我的…”温橙也是满腹疑问。 “他越来越可疑了啊…”姚宿云表情凝重。 “哎呀…先不管他,反正目前他还是无害的状态,咱们又不能直接去王府查他。还是得先去勾栏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神秘公子,毕竟根据陆淮南的情报,他大部分的目标都是那些青楼和勾栏的女子。”温橙索性说道,又把玉佩重新挂在了腰上。 “唔…也好。既然你已经有了这块玉佩,那我就不给你刻阵了,这个阵法比我刻的好,你也可以少费些精力去维护。”姚宿云也从善如流的应道。 二人又就温橙的男装扮相讨论了一番后,陆淮南才火急火燎的赶来。想到他要来,温橙就没有关大门,陆淮南进了大门穿过垂花门,刚踏进院子往大厅方向走了几步,就望见大厅里女扮男装的温橙,原地站着愣了一会儿,才大踏步走入了大厅。 “橙儿?你怎么…”陆淮南走近温橙,垂眼盯着她凸起的喉结。 “嘿嘿,调查需求,我就顺手扮个男装。”温橙压了压嗓子,声音也随之变得低沉了些,更有少年郎的味道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打算去哪儿?怎么还要扮男装?”陆淮南犹豫着伸手摸上了温橙的喉结,温橙被摸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喉结随之在陆淮南指下滚动,他手下一僵,赶紧放下了手。 “你不是说失踪的女子多是勾栏的年轻姑娘嘛,咱们这正是要去勾栏调查一番。”姚宿云从凳子上站起身,展开了手里的折扇。 “…那里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的…”陆淮南欲言又止。 “我可是妖,修为不浅呢。况且不还有姚宿云和你嘛。”温橙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赶紧走吧,再耽搁就该吃午饭了。”姚宿云摇起扇子先一步出了大厅。 “走吧,陆兄。”温橙拉着陆淮南的手,也出了大厅往门外走去。 三人一路步行到了秀雅坊的西南面,勾栏瓦舍多在这边。路上温橙给陆淮南讲了一下昨晚得到的情报,以及自己身上的玉佩由来。姚宿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把扇子来给了温橙,温橙高兴的接了,潇洒的推开扇面一瞧,嚯,还是幅露着香肩的美人图。 姚宿云熟门熟路的带着温橙和陆淮南来到了秀雅坊最大的瓦子。进去后,找了个热闹的勾栏先看了会儿表演,温橙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姚宿云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陆淮南则有些拘谨。 三人模样都是上佳,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认识姚宿云的姑娘居然难得的主动上前招呼询问。大胆些的姑娘还会上手,陆淮南自然是冷着脸躲开,姚宿云则从容的应对,只有温橙像个饥不择食的。 有姑娘摸她脸,她就抓着人家的手来回摸;往她怀里扑的,她也顺势抱住一番揩油;她模样看着又嫩,姑娘们都一副很懂的表情看他。心里猜想她多半是个没见过荤腥的雏儿。 “橙儿…”等到有姑娘往温橙脸上亲了一口后,陆淮南终于忍不住了,将她拉到一边,掏出帕子细细的擦掉她脸上留下的口脂。 “咳…是我孟浪了些,我想着都是姑娘家,就没管那么多…”温橙看陆淮南脸色难看,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番。 “呵,吃男人的醋就算了,女人的醋也吃…”姚宿云看到他俩的举动,在一旁取笑道。 “闭嘴。”温橙偏头瞪了姚宿云一眼。 “你们再这样下去,陆兄断袖的名声就要坐实了。”姚宿云见有不少姑娘已经在注意陆淮南和温橙了,遂提醒了一句。 “无妨,我从不谓人言。”陆淮南淡淡答了一句,又帮温橙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襟。 “好了…别忘了咱们的目的,多注意一下那种身高六尺左右,长相英俊的男子。”温橙正了正颜色,提醒了一下两人。 “你身边那个不就是。”姚宿云闷笑道。 “正经些…那人可没有我们家陆淮南好看…而且对方是个桃花眼的男人。”温橙又瞪了姚宿云一眼。 “唉…就没有什么更显眼的特征吗?”姚宿云无奈瞅了眼周围的人群。 “没有…不过据植物们说,那人一看就让人觉得挺邪性的,你就挑那种看着就不爽的人多观察呗。”温橙耸耸肩。 “好吧…陆兄,你长得高,你多注意一下。”姚宿云转头就跟陆淮南说了一下。 “我会注意的。”陆淮南点点头。 三人在各个勾栏附近来回逛了一上午,人没找到,香艳的表演倒看了不少。虽然这种程度对于温橙来说,根本算不上香艳。最暴露的莫过于有个姑娘上面只穿了诃子,下半身穿的长裙,长裙里面则是只裹着小腿的胫衣,跳舞的时候,时不时露出腿来,惹得台下的一众男子欢呼不已。姚宿云跟温橙都是全程看得津津有味,只有陆淮南没看台上,只盯着温橙看。 至于唱曲的,温橙就不大喜欢了,咿咿呀呀的,跟回雪楼的曲子没法比。歌姬声音虽然软糯,歌词也很香艳,奈何温橙就是欣赏不来。跳舞陆淮南还能转移视线不看,唱曲他就没法了,露骨的歌词往他耳朵里一过,让他直皱眉。好在由于温橙不喜欢,三人没在唱曲的勾栏边上待多久。 勾栏也有正经表演的,像是杂耍,说书之类的。原本也有唱戏剧的,不过后来统一都搬到秀雅坊东南面去了。据姚宿云说,是梨园那些班主嫌弃瓦舍这边太过污遭。污遭不污遭的,温橙倒是没看不起那些女子,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法则,况且这儿的姑娘也不都是干那行的。 勾栏里也有正经姑娘弹琴唱曲的,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出身太过于低贱,乐坊也不是什么人都招。至少要是个正经平民身份的才能被乐坊招进去。从前乐师也是贱籍,后来由于先帝看上个乐师身份的女子想要纳做妃子,便将乐师从贱籍里除了名。这也是后来京城乐坊兴起的原因之一。 中午三人吃过饭,接着又到青楼去逛了一圈。青楼这边看着就要高雅一些,就是贵。光是点一壶茶就要二百文,要是点姑娘作陪还得加钱。陆淮南是万万不愿意点姑娘的,温橙想点又舍不得钱,姚宿云则嫌弃青楼姑娘们规矩多。最后还是有姑娘认出了陆淮南,愿意免费作陪,可惜陆淮南不领情,全程都黑着脸,一个劲往温橙边上凑。 三人都觉得青楼逛起来挺没意思的,于是逛过一家后,基本上就只是在门口看看。 “唉…我觉得这样不行啊…”姚宿云站在马路牙子上,摇着扇子有些惆怅。 “嗯…”温橙蹲在边上,也有些惆怅。 “那就走吧,先找地方歇会儿。”陆淮南伸手拽了一下温橙。 “累…”昨晚上灵力消耗太大,今天又逛了一天,温橙也有些吃不消。 “我背你。”陆淮南说着已经蹲到了温橙面前。 “你们俩适可而止啊…”姚宿云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嘿,我还就偏不了…”温橙说着就趴到了陆淮南背上,陆淮南背着她站起身,温橙得意洋洋的冲姚宿云做了个鬼脸。 “死断袖…”姚宿云鄙夷的回敬了一句。 “断袖我也乐意…略略略”温橙不客气的回道。 “唉…街上那么多人呢,你俩别闹了…”陆淮南无奈的叹息。 “切…”姚宿云翻了个白眼。 “哼…”温橙哼了一声。 陆淮南一路背着温橙,三人就近找了家食肆,一人吃了一碗酥山。姚宿云还吃了碗冷淘,温橙听名字还以为是冰镇的桃子罐头之类的,结果是碗凉面,瞬间失去了兴趣。 “还逛吗?”姚宿云吃完放下碗问道。 “不了,回去再讨论一下吧。我们去集市买菜吧,晚上我下厨。”温橙开口提议道。 “这个可以。”说到吃,姚宿云立马就站起身。 三人于是又转战菜市场,买了米面肉菜和调味料,又买了些杨梅和瓜子。温橙想做个蓝莓山药,可惜这边没有蓝莓,于是买了杨梅代替。回了温橙的住处,温橙没有让两个大男人闲着,让陆淮南洗菜,姚宿云切菜,自己则淘了米先把饭煮上。三人忙活一阵,总算在天将将黑的时候吃上了饭。 “唔…手艺不错嘛,师姐。”姚宿云夹了块红烧肉吃了,赞了一句。 “嗯,都很好吃。”陆淮南柔情的看了一眼温橙,也夸赞了一句。 “嘿嘿,有些生疏了。”温橙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的厨艺都是跟着她妈妈学的,这顿饭在她看来只能算勉强,好在这两个人十分给面子。 不过作为饭后甜点的杨梅山药还是挺成功的,陆淮南这个喜欢甜口的尤其喜欢。吃完甜点,姚宿云由于吃太多动弹不了,陆淮南就帮着温橙把碗洗了,收拾完桌子,温橙又泡了一壶陆淮南拿来的雾山茶。三人一人一杯茶,围着桌子开始讨论。 “我觉得你得先把那人的样子画下来。”姚宿云先行开口。 “嗯,我晚点再详细问一下植物们。等你明天放了衙过来,我画画完全不行,我给你描述,你来画可以吗?”温橙看着陆淮南问。 “可以。”陆淮南点头。 “这事就先不跟旁人说,因为涉及到邪修,对普通人来说很危险。”姚宿云又提议道。 “对。所以陆淮南,要是找到人,你不能跟着冒险,我和姚宿云解决就行。”温橙异常严肃的看着陆淮南叮嘱。 “…”陆淮南想说不行,看了看温橙的神色还是妥协道:“好,那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大魔头那儿…要查吗?”姚宿云有些犹豫的问道。 “大魔头是?”陆淮南不知道姚宿云给敬王取得外号。 “就是敬王…晚点我再问一下植物们,昨晚忘记打听敬王府的事儿了。”温橙随即跟陆淮南解释了一下。 “你多加小心,他这么多年相安无事,除了圣上偏爱,他自己也并不是全无谋略。”陆淮南有些担忧的握着温橙的手。 “没事,只是让植物们帮我打探。”温橙捏了捏他的手作为安抚。 “京城人太多了,这里的很多植物都不太能记得住平时都见过哪些人,所以咱们还得自己再排查排查。我明天打算去太学院一趟,看能不能混进去查一下那些教书的老师们。”温橙又说道。 “何必靠混,你拿着师父给你令牌,就说想去思文阁借书,他们会放你进去的。”姚宿云喝了口茶,随意的说道。 “是吗?那我明天试试。”温橙点头。 “别的还有什么补充的吗?”姚宿云放下杯子问道。 “哦,对了。你那个保命符还有吗?之前给淮南的怕是已经失效了,再给他弄一张。”温橙想起安全问题,赶紧又跟姚宿云说。 “行,师父那儿还有,我明天找他要。别的没了吧?吃太多,我要早点回去睡觉了。”姚宿云站起身摸了摸肚子。 “嗯,没了没了,赶紧滚吧…”温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师姐,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嘛…”姚宿云看她赶人,表情异常委屈。 “行,明天我煮奶茶,给你带好吧?”温橙随即又说道。 “行~”姚宿云用力点点头,屁颠屁颠的走了。 第70章 变故 温橙看了一眼陆淮南,陆淮南温柔的笑笑,将她拉进了怀里。 “最近开始没那么忙了,后日我休沐,来纳征下礼,然后就要开始筹备婚礼了。还有两个月…”陆淮南紧了紧抱着温橙的手。 “你忙的过来吗?”温橙手指点着陆淮南的胸口问道。 “当然。我已经跟义父那边说了,他也会派人来帮忙。时间足够,我就给舅舅那边也去了信,他应该能赶过来。”陆淮南语气轻松。 “呃…你义父那边,我用不用去看看啊?听说你要娶我,他什么反应啊?”温橙有些拿不准李崇山的态度。 “他还好,说至少娶得是个姑娘。”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脸,语带笑意。 “噗…好吧…”温橙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出了声。 “唉,真想时间过得快点儿。”陆淮南埋首在她肩上,闷声道。 “时间过得挺快啊,天色不早啦,你也该回去啦。”温橙拍了拍他的背,提醒了一句。 陆淮南没搭话,就是抱着温橙不松手,温橙想起今天在青楼,陆淮南全程黑脸的样子,忍不住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在他耳边呼了口气,轻声问:“要不你今晚别回了?” 陆淮南身子一僵,猛的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脑子里理智的小人和冲动的小人开始打架。温橙笑盈盈看着他不说话,过了半晌,最终还是理智的小人胜利了。 “唉…”陆淮南叹了口气,松开了温橙。 “要回?”温橙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打算留下,故意问道。 “嗯…”陆淮南轻声应了,语气里带着些无奈。 “唉…好吧…”温橙也叹了口气,君子啊。 二人起身,温橙将陆淮南送到门口,见他上了早已等在门外的马车后又掀帘回首,赶紧又挥了挥手。过了会儿,马车启动,车走远以后,温橙才回身关了门。 敬王府。 一身黑衣的探子跪在下首,向坐在上首的司马凌风禀告了今日的所见所闻。 “唔…她是怎么知道那老鬼的?前些日子,陆淮南跟他那舅舅联系说要娶亲了,呵,比我预想的还要着急啊。因着周家的事,在朝堂上伙同李崇山那个老匹夫针对我就罢了,如今还要跟我抢人,这可不行。我留着她还有大用呢,嗯…暂时不能让老鬼注意到她,明日亲自去一趟吧。”司马凌风以手托腮,食指和中指敲着太阳穴喃喃自语道。 停顿了片刻,他坐起身对了门口招了招手,门外很快进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恭敬的跪下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去药房将寒玉闸取来。”司马凌风吩咐道,随即挥手。 “是。”管家应了一声,起身退到门口后才转身出了门,快步往药房而去。 “唉…美人,要是你愿意配合便也罢了,如果不愿,那就别怪本王用一些特殊手段了。”司马凌风手指敲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次日一早,温橙收拾好去听竹记吃过早饭,便往太学院去了。昨晚没有从植物们那儿问到敬王府的消息,敬王府好像也有什么阵法,屏蔽了王府外面的感知,温橙也只好作罢。好在问详细了那个神秘男子的长相,晚上跟陆淮南画出画像就好了。 到了太学院,温橙出示了令牌,将姚宿云说的那一番话说了一遍,果然便顺利的进入了太学院。她沿着道路一路前进,挨个讲堂的查看,大部分授课的老师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偶尔有年轻些的,长相也称不上英俊。 一个时辰逛下来,确实没有找到人。倒是因为乱逛引起了授课老师和学生们的注意,让她不得不假装迷路,然后问了路先去思文阁借了几本有关星象测算的书籍。 给她带路的学生倒是非常热情,不过看着对方满脸痘痘还做一脸娇羞状,温橙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借了书就赶紧跟对方道谢告别,快步走远转了几个转角后把对方甩掉。没有什么收获,温橙也只得拿着书打道回府。 温橙出太学院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初了,她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有些烦躁。把书顶在头上遮阳,她一边走一边想中午到底要不要吃饭。她现在吃东西一是图解个馋,二是有身体后又找回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最终她还是决定不吃了,睡个午觉,下午去找师与轩学筝,有两天没去了,怕是又要被摆脸色。 回了家,温橙便换了身凉快的衣服,就像来这边之前夏天在家里穿的那样,小吊带配短裤。她备了好几套,都是入夏以后自己上听竹记对面那个成衣铺子订做的。之前在回雪楼没怎么穿过,现在租了院子,自己在家门一关也没人会来,就穿上了。 刚换了衣服不久,就听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温橙心中郁闷,走到影壁后面高声问了一句:“谁啊?” 无人应答,温橙纳闷,大中午的谁会来找她呢?不答话应当就不是陆淮南跟姚宿云,难不成是回雪楼哪个来找她了? 温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一道身影跳到了她家大门顶上。温橙抬头看着那道身影,那人也低头看到了她,瞥见她的衣着,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轻飘飘跃到了她身边。 “卧槽…”温橙见到来人,忍不住口吐一句芬芳:“你来干嘛?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来人正是敬王司马凌风,司马凌风摇着扇子不客气的绕着她转了两圈说道:“美人在家很奔放啊。” 温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吊带短裤呢,条件反射般的手腕一翻,像对色狼一样的冲司马凌风的面门泼了一把水,末了还有些可惜五行石怎么没有辣椒属性的。 温橙动作太过突然,司马凌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糊了一脸的水,心中恼怒,摇头一甩脸上的水迹,就踏步飞身追上温橙,拽住了她的手腕。 “臭流氓,放手!”温橙探出另一只手又对着司马凌风放了一记隔空取物,哪想司马凌风此时已有准备,轻飘飘一个侧身就躲过了,用力一拉,将她拽到怀里禁锢住了。 温橙惊骇,以她现在的力量,寻常人是没那么容易就能制住她的,司马凌风果然是深藏不露。关键是她自己手上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好像在司马凌风手下完全不够看,这才两招就被逮了。她又抬膝踢裆,司马凌风只略退半步,就以掌拦下,还反过来握住她的小腿一抬,她整个人就往后倒去。司马凌风拦腰接住她,温橙站定以后用力将他推开,怒意横生的瞪着他。 “本公子顶着暑热来找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司马凌风后退一步站稳,抬手抹了一把脸上还残留着的水珠。 “呵呵,那请问虞公子您擅自闯入民女的家中是为何啊?”温橙冷笑两声,语气里带着阴阳怪气。她也顾不上去换衣服了,左右已经被看了,反正她现代人的思想,也没那么多顾忌。 “自然是来听曲。”司马凌风没在意她的态度,反而勾唇一笑,坦然的说道。 “我说了,我不唱曲。”现在没在听雪楼,温橙对司马凌风的态度就恶劣了许多,何况都已经动过手了。 “那就跟你商量一下正事儿。”司马凌风也态度一转,看着温橙正色道。 “什么事?”温橙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本王欲纳你为妃,你可愿意?”司马凌风问道。 “哈?你开什么玩笑?”温橙不可置信的惊叫。 “本王像是会跟你开玩笑的人?”司马凌风冷声道。 “虞公子,不对…敬王殿下,咱俩才见过三次吧?情分没到这个地步吧?你要说对我一见钟情什么的,我可不信。”温橙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呵,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可以将这视为是一笔交易,至于筹码,不知道…陆淮南的命够不够?”司马凌风语调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 “司马凌风,你找死!”听到司马凌风如此说,温橙心中怒火顿起,手脚功夫上占不到便宜,便以修为对抗。她右手凝聚起大量的灵力,左手牵引灵力而动,手中便化出一条双指粗细,带着尖刺的藤条鞭子。温橙右手握住鞭子一挥,鞭子便带着劲风向司马凌风抽去。 司马凌风握扇一挡,那鞭子的尾端便顺势卷住扇子一扯,尖端擦过司马凌风的面门,差点划伤他的花容月貌。司马凌风却丝毫不见慌乱,稳稳的拽住扇子,手腕用力一转,将扇子拉扯出来,再推开扇面向面前一挥,扇子竟如刀锋一般切断了鞭尾。 未等断了的鞭尾落地,鞭子已经又兀自长长一截,继续向着司马凌风袭来。司马凌风游刃有余的持扇子应对,温橙又从左手指尖连续弹出数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专挑司马凌风的漏洞而去。却见对方姿态潇洒优美的旋身,起跳,翻身,挥扇,不仅躲过了银针,还再次接住了温橙的尖刺藤鞭。 “唉…美人,你这功夫不行啊…”司马凌风手上应对自如不说,此时还笑眯眯的开口嘲讽起温橙来。 “闭嘴…”温橙气的不行,气自己没有想着跟姚宿云或者贺竹学个一招半式的,现在遇到司马凌风这个不仅功夫看起来不错,修为应该也不低的人,就只能被对方压着打。 此时想太多已是没用,温橙只好胡乱放出各种法术,意图乱拳打死老师傅。一时间院子里水火相交,金石乱飞。好在温橙还有注意控制方向没有打到院子里的合欢树,也没有打到墙面,毕竟房子是刚租的。 司马凌风跟温橙越打越顺手,脸上的笑意也更甚,不多时就摸清了温橙的斤两。他瞅准一个空档,上前两步,一扇子敲落温橙右手的藤鞭,左掌前推击中了温橙的腹部。 温橙被那一掌击的后退数步,脸现痛苦之色。看了一眼右手,手腕处已经呈现诡异的弯折,没一会儿手腕便又自行扭曲修复起来。温橙眼神一狠,左手又在聚集灵力,想再次出手。 司马凌风没给她这个机会,几步上前右手拽住她的左手一拉一翻,将温橙整个人翻了一面,然后将她以背对自己的姿势按到了墙上。又换了左手压制住她,右手迅速凌空画符,然后将符打入了温橙的背心。温橙只觉得心口一滞,然后全身的力气就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软绵绵的贴着墙面滑倒下去。 司马凌风将扇子放入袖袋,然后伸手捞起温橙,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从怀里摸了一个冒着寒气的玉盒,从里面拈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你对我做了什么?!”温橙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奈何身上没了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司马凌风捏着她的嘴,将药丸喂了进去。 “呵,镇妖符而已,暂时可以压制你的行动能力。至于药丸…你以后会知道的…”司马凌风勾唇一笑,神秘莫测的看着温橙。 温橙想将药丸裹在嘴里不咽下去,然而司马凌风只用力按了一下她的喉头,她自己就忍不住用力吞咽了一口,药丸随即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里没有肠胃,药丸落下去以后直接就入了温橙的心脏。药力跟着心脏运转的灵力散布开去,又在眉心汇聚成一点闪烁的朱砂痣。温橙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像心里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取代了。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但是却无能为力。 司马凌风见温橙现在的状态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皱了皱眉,脱下外袍将温橙的身子裹上,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左右也是要带她走的,不妨在路上观察一下具体情况。 回王府的车上,温橙还是昏昏沉沉,嘴里还念叨着陆淮南的名字,司马凌风看着她,心里不禁猜测:“难道钟情丹对妖类不起作用?老鬼当年不也是用了此药才令那雪莲妖甘愿随他下山的吗?” 一直到了王府,司马凌风抱着温橙进了大门,温橙才有了一丝清明的状态。温橙半睁着眼,迷蒙的看着斜上方线条优美的半张脸,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司马凌风随即低头看她,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清醒一些了?”司马凌风低头看着她问道。 “虞…嘶…”温橙低头捂了捂心口,感觉有些疼。 “怎么?”司马凌风又问。 “虞公子,我…心疼…”温橙皱着一张小脸,抬头再看司马凌风时,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一眨,便落下一滴来。 “没事,等稳定下来就好了。”司马凌风勾起一丝笑意,语气里带着些哄人的味道。 第71章 夜闯敬王府 到了晚上的时候,温橙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司马凌风松了一口气。紧跟着他就发现温橙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但是却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效果。寻常人吃了钟情丹,片刻后便会对初见之人一往情深,不管不顾的死心塌地。即便是当年的雪莲妖也很快就对下药之人情根深种。 温橙却不一样,大概是她本来喜欢陆淮南,吃了钟情丹以后,有些关于陆淮南的记忆就被替换成了司马凌风。但是很多地方又对不上,所以她有时候脑子里会很混乱,需要司马凌风引导,她才能理出一丝头绪来。 而且她对司马凌风的感情还像一杯在太阳底下晒着的水,你不管它的话,它就会一点点被晒干。需要人哄着,主动的去维系这段感情。要不是温橙眉心的红痣还在,司马凌风都要以为她在演戏了。 他头大的很,但是钟情丹只有那一颗,不然他高矮还要再给温橙吃一颗。而且温橙不配合的话,他的计划短期内恐怕实施不了,他等这个机会实在是太久了,于是不得不陪着温橙演戏。 “司马凌风,我不喜欢吃这个。”温橙坐在饭桌前,皱眉拿筷子指着桌上的炒青菜,还直呼司马凌风的全名。 “橙儿…听话,多少吃点吧。”司马凌风嘴角抽动,这已经是温橙嫌弃的第六道菜了。 “哎呀,不吃。反正我本来也不用吃饭,不想委屈自己的味蕾。”温橙干脆搁了筷子。 “好…不吃就算了…”司马凌风咬牙扯出一丝假笑来。 “怎么?你有意见?”温橙瞥了他一眼。 “…没有。”司马凌风闭眼强忍住怒气,他是真没想到温橙居然是这么对待情郎的,他简直难以想象陆淮南是怎么喜欢上温橙的。 陆淮南放了衙,直接让车夫赶车去了温橙那儿。到了地方发现门没锁,他敲了敲门,也没人应声。推开门进了院子,发现院子里一片狼藉,他心中一惊,急忙跑进屋里。 到处都没有温橙的身影,卧室和大厅都干净整洁,床边的衣架上还搭着温橙换下来的衣服。他又喊了两声温橙的名字,无人应答,又将整个院子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温橙。 院子里的痕迹明显不寻常,他急忙出了院子,坐上车又往监正府急速赶去。匆忙赶到监正府,陆淮南敲开大门,仆从领着他快步到了厅堂。姚宿云和万俟殊此时都坐在厅堂里。 “这么急着找来,出什么事了?”姚宿云起身迎上他问道。 “橙儿不见了!”陆淮南着急回道。 “啊?”姚宿云有些懵逼。 “院子里有打斗的痕迹,不像是普通人所为…我怕是掳走梁柔儿的那个神秘人带走了橙儿…”陆淮南详细跟姚宿云描述了一下温橙院子里的情况。 “听你的叙述,应是术法造成的痕迹。”万俟殊坐在位置上,握着拐杖肯定道。 “师父,这下不妙了,师姐不会真的被那邪修掳走了吧?”姚宿云担忧不已。 “小橙是妖,想必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你与陆侍郎一同去一趟,再去看看现场,然后试着用探妖术找找。”万俟殊吩咐姚宿云。 “是。”姚宿云点头,与陆淮南对视一眼,二人又匆忙赶去温橙的小院。 姚宿云看过现场后,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陆淮南问。 “你对术法不甚明了,所以没看出来也很正常。呃…掳走她的那人,修为和武功应该都不低,师姐完全没占到啥便宜。不过看不出来她是怎么被人带走的。”姚宿云指了指地上的痕迹。 “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陆淮南揪心不已。 “我用探妖术找找看,只要她还在京城,应该就能有线索。”姚宿云从袖袋里摸出一根三寸长,筷子粗细的线香来,用火折子点燃,插在地上。 接着姚宿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绕着香在离地寸许高的地方凌空画了一个阵法。嘴里还喃喃自语念了一句拗口的咒语,只见一缕绿色的轻烟显现了出来,从地上的香头开始往外延伸,一直飘向了院外。 “那边。”姚宿云指了指轻烟飘去的方向。 陆淮南看不到那股绿色的烟气,但是对姚宿云的话很信任,随即跟着他一路往外追踪而去。 敬王府。 “呵…倒是忘了这么回事。橙儿,随我来一下。”司马凌风看着王府上空一缕不怎么明显的绿烟,冷笑一声,然后牵着温橙的手往卧室里去。 “你想干嘛…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温橙挣了一下,脸上升起一丝红晕。 “…我只是有东西要给你…”司马凌风扶额解释道。 “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温橙还是有些怀疑。 “…不是,玉佩而已。”司马凌风回道,然后松开了手,自己进屋拿了一块圆形玉佩出来给温橙戴上。 “唔…这个…你好像给过我一块一样的…”温橙拿起玉佩仔细看了一眼,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 “是的。上次见面的时候给你的,你不是说那块不见了吗?所以我又找了一块,毕竟…这是你我定情之物。”司马凌风看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引导了一句。 “哦…好吧。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温橙看了一眼外面有些暗下来的天色。 “最近京城里不安全,前几日还有少女失踪。我怕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你就住在王府好吗?”司马凌风握着她的肩膀循循善诱。 “呵呵,这不太好吧…再说我又不是普通人…而且我们不是已经…”温橙说到这儿突然卡壳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后面想说什么。 “已经商量好了婚事…我明日便进宫请旨赐婚,今晚你就乖乖的住一晚,好吗?”司马凌风接口说道。 “啊…对…你说的那个少女失踪,我想起来了,不是说好了今晚让你给那个神秘人画像的吗?”温橙恍然大悟想起来了要做的事。 “好。那我们去书房,我给你画。”司马凌风又牵着温橙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他让人备好笔墨,铺好宣纸,提笔很快就在纸上画了一张人像出来,正是温橙从植物那儿打听来的形象。 “嘿嘿,没想到啊,本来以为得跟你沟通好一会儿才能画出来,没想到你都没有听我再讲述一下细节,你就画出来了。司马凌风,你好厉害。”温橙看着画像,笑着赞扬了一句司马凌风。 “呵呵…都是你的功劳…”司马凌风敷衍的笑笑。 盛世大街上,姚宿云看着上空消失的绿色轻烟皱紧了眉头,念咒又在手心画了一道符箓印向轻烟消失的方向,可惜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追踪的烟气消失了,有人掩盖了师姐身上的气息。不过,这个方向应该是锦华坊…”姚宿云看着对面远处的牌坊。 “锦华坊…果然是敬王吗…”陆淮南握紧拳头,遥望了一眼对面。 “怎么办?”姚宿云没了头绪。 “敬王府守卫森严,强闯恐怕是不行的。只能试试偷偷潜进去…”陆淮南看了眼天色,又补充道:“就今晚吧,我怕耽搁太久,橙儿会有危险。” “嗯,我跟你一起,再叫上贺竹。”姚宿云点点头。 二人又转身返回听竹记,简单的吃过饭以后,三人凑在一起商量晚上的行动。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因为没有王府的地图,进去以后都只能见机行事。但是考虑到敬王很可能和那个制造失踪案的神秘人有关系,王府的守卫恐怕也不简单,所以姚宿云又回了一趟监正府,拿了几张匿行符以及一些普通人也能用上的符箓以防万一。 敬王府围墙外,打更的更夫刚刚敲过三更,三道穿着夜行衣的人影悄悄攀上了敬王府的围墙,然后灵巧的跃入了围墙内,正是陆淮南一行人。有修为的姚宿云打头阵,武功高的贺竹垫后,陆淮南中间策应。 姚宿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翻得还是被他称之为大魔王家的围墙,进来以后稍微有些紧张。四处张望了一眼,辨认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以后,挑了一个背离主院的方向行进。 三人小心翼翼寻找了一圈,多亏了有匿行符,他们才没有被王府潜藏在阴影里的隐卫发现。在王府的各个院子搜查了一番后,并没有找到温橙。虽然很多地方确实布置了阵法,不过有姚宿云在,他们都小心的避了过去。 “外面一圈是不是都找过了?”姚宿云低声问后面的陆淮南。 “是。中间那个最大的院子应该是敬王的院子,旁边还有两个小一些的院子,如果两个次院没有找到,可能就只有冒险进主院看看了。”陆淮南也低声应道。 “万一没找到,待会主院就由我和姚大人进去找,公子在外面等着,顺带给我们望风。”贺竹低声补充了一句。陆淮南沉思了片刻,点头答应。 温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想不明白。脑子里混乱无比,却又清晰的记得自己跟司马凌风的深厚感情。她发现自己有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司马凌风安慰她说,可能是今天受了伤的缘故。 温橙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伤,司马凌风解释说是内伤,表面看不出来。温橙仔细感受了一下,心口是有些疼,遂信了他的话。又问她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他则推辞说自己不清楚,赶到她家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所以才心急火燎的将她带回了王府。 怎么都睡不着,温橙索性起身点了灯,打算静下心修炼一会儿。门外蹲行的三人见屋里灯突然亮了,都是心下一紧,停下脚步,原地蹲着不敢动。但是等了好久,屋里却再没有动静传出来。 “怎么回事啊?”贺竹小声问道。 “嘘,我看看…”姚宿云伸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贴上去看了一眼。 很快他就回过头,兴奋的对着旁边的两人说:“是师姐。” 陆淮南跟贺竹也是面露喜色,陆淮南虽然心里也很激动,不过现在更多的是谨慎,伸手拉住姚宿云让他不要太激动,小心屋里有陷阱。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姚宿云推了推门,门是闩上的。他用隔空取物悄无声息的移动门闩,然后轻轻将屋门打开了。三个人排队依次进去,姚宿云在门口又仔细的察看了一番,确定没有阵法符箓之类的陷阱。然后陆淮南又观察了一下地板和墙面,确认应该也没有什么机关,三人才起身快步进了卧室。 “橙儿!”陆淮南第一个奔到床边,拉下蒙脸的黑布巾,惊喜的叫道。 在他们踏入房门的时候,温橙就觉察到了,睁眼看到三个黑衣人闯进来,她立马起身戒备,看到姚宿云的时候,她就又放松了警惕。 只是看到陆淮南的时候,她皱眉打量了他一会儿,心口又有些疼,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陆淮南楞在当场,看温橙的表情不似开玩笑,瞬间有些着急,急忙上前说道:“橙儿,我是陆淮南啊。” “师姐,你怎么了?”姚宿云也是震惊不已。 “姚宿云,贺竹,你们怎么穿成这样?”温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他们三人的装束,奇怪的问道。 “我们来救你啊!”姚宿云答道。 “救我?为什么?我挺好的啊…”温橙更奇怪了。 “橙儿…”陆淮南坐到床边想要把温橙拉到怀里。 “呵,请你自重…陆公子…”温橙朝床内缩了缩。 见她如此,陆淮南大受打击,又心疼又伤心的仔细看了看温橙,想要再伸手,却又被她冷漠的眼神打了回来,只能无措的回头看着姚宿云。 姚宿云也是奇怪,上前两步,看到温橙额头上的朱砂痣,总觉得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情景,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于是开口询问:“师姐,你记得我和贺竹吧?” 温橙点头。 姚宿云指着陆淮南又问:“你只是不记得他是谁?” 温橙看了一眼陆淮南,皱眉点头。 姚宿云头大,想了想又问:“还记得自己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记得啊…司马凌风带我来的啊…我现在不就在他府上?我今天受了伤,是他把我救回来的。”温橙老实的回道。 “呵…真是好热闹呢。”姚宿云刚要再问,门口突然又进来一个人,不是司马凌风,还能是谁? “不知道三位夜闯王府,所为何事?”司马凌风瞥了三人一眼,径直走到床边,对温橙伸出了手:“橙儿,过来。” 温橙犹豫了一会儿,把手递给了司马凌风,司马凌风轻轻一拉,就把温橙带入自己怀里。陆淮南见此,怒不可遏,终于忍不住对敬王出了手。 第72章 温橙自爆身世 陆淮南一手拍向敬王,一手去拉温橙,没想到敬王还没有还手,他怀里的温橙先出手了。她轻轻推开敬王,侧身避开了陆淮南的手,又反手挥开陆淮南拍向司马凌风的手,再上前一掌打在了陆淮南的腹部。陆淮南惊愕后退两步,嘴里涌上一股腥甜,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橙儿…”陆淮南痛心疾首的喊了一声,不管不顾的还想上前,被急忙过来的姚宿云一把拽住了。 “陆兄,先冷静…”姚宿云顺势按住他的手腕,探了一下脉搏,好在伤势不重。 “公子!”贺竹也上前,拦在了温橙面前,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如寒霜的温橙。 “呵…姚监副,陆侍郎,有什么事不能白天来访,夜闯王府便罢了,还惊扰了…本王的未婚妻。不过,看在橙儿的面子上,本王不与你们计较,请你们立刻离开。”司马凌风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闯入王府的三人,冷声赶人。 “司-马-凌-风!”陆淮南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 “陆兄,师姐暂时没事,具体情况我们先回去问师父。已经惊动了敬王,再生事恐怕不妥,先撤吧…”姚宿云拉下陆淮南低声劝道。 “是啊,公子。现在这个情况,强行带走温女侠怕是不行了,咱们回去再商量一下。”贺竹也回头劝道。 陆淮南难过的又看了一会儿温橙,温橙却只是皱眉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柔情,只有疑惑和戒备。陆淮南心里叹息,强忍住悲伤点了点头。 司马凌风打了个响指,门外进来一个隐卫,领着姚宿云三人出了王府。 温橙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又有些混乱,努力想要理一下思绪,心口又疼起来,她无力的跌坐在床上。司马凌风上前,坐下将她搂在怀里轻拍。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越看越觉得我跟那个陆淮南好像很熟的样子,可是…”温橙闭着眼靠在司马凌风怀里,痛苦的低声喃喃。 “陆淮南曾经在醴县做过县令,你当然认识,不过他很快就回了京。他与姚宿云是好友,与你有些熟识也是正常的,你现在伤势未愈,这些想不起来的,想不明白的,就暂时别想了。安心待在王府,我会照顾好你的。”司马凌风搂紧温橙,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安抚道。 “好…”温橙点头应了,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不再胡思乱想。 司马凌风看着怀里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想起陆淮南刚刚痛苦的表情,还有二皇子转告自己陆淮南在朝堂上理直气壮指责自己的画面,此刻心情竟是格外的愉悦。 “唔…本来没有跟你们这些人计较的意思,不过今天这一幕,居然让本王心里畅快了不少,也不枉陪着这女妖演了一下午的戏。”司马凌风在心里暗爽。 温橙安静的靠在司马凌风怀里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他:“那个陆淮南…是不是跟你有仇?他的家人…” 司马凌风一怔,脸色冷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回道:“真正跟他有仇的人不是我。他回京以后,经常伙同李崇山那个老匹夫在朝堂上针对我,我便查了一下他的底,知道了他是周樟的弟弟。” “呵…我对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理寺少卿还是印象挺深刻的,况且他们兄弟二人的长相还是很有几分相似。不过周樟还是不够聪明,临到头了才明白过来,可惜已经太晚了。”司马凌风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周樟也好,周府也罢,都是皇帝派人杀的,那个伪君子…哼!周樟手下那个暗探躲了这么多年也不敢出来报案,不就是清楚真相才不敢冒头的吗?我的好皇兄啊,根本就不想我死,大理寺一味的抓着我的把柄不放,他就自己出手灭了口…哈哈哈哈”司马凌风好似想起什么,眼神变得凌厉如霜,说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凌风…”温橙见他大笑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呵…无妨。旁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在意,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司马凌风握着温橙的手,换上了一副柔情的面孔。 “嗯…我会陪着你的。”温橙微笑看着他说道。不过很快,她又换上了一副八卦的表情问道:“所以…皇帝他…是不是真的心悦你啊?” “…”司马凌风愕然,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又不经意的摸了一把她眉心的朱砂痣,有些不确定的反问:“为何会这么问?” “嘿嘿嘿…他这么包容你,连你之前勾结朝臣想要造反,他都不计较,还替你收尾。你犯了这么多错,他都没有真正的惩罚过你,对你不是真心喜爱又是什么?”温橙八卦的笑容更甚,完全没管司马凌风有些难看的表情,反而满眼期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司马凌风咬牙垂眸不语。 “哎呀…告诉我嘛…就算你们真有什么,我也不介意的。在我老家那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我个人是不怎么反对的,不过是喜欢的人刚好跟自己是一个性别罢了。”温橙伸出手捧着司马凌风的脸摇了摇撒娇道。 司马凌风看着她,刚才还有些冷厉的眸子此时却满是探究。他应该愤怒的,但是听她软软糯糯说出那句话时,心里却突然塌了一块。 “你的老家…不是瑶州吗?没听说那边…难道是你们妖族?”司马凌风没答,反而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是啦…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老家的事吗?你这就忘了?嚯…司马凌风,你对我这么不上心的吗?”温橙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生气的怒瞪着他。 “呵…没有。就是你跟我说了太多,一时没想起来,你再跟我说一次,好吗?”司马凌风笑了笑,抵着她的额头问道。 温橙被他的一笑迷了心智,红着脸低下头,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哼…算你的美人计生效了,我再跟你说一次,不许再忘了。” 于是温橙又将曾经跟陆淮南透露过得自己的来历又跟司马凌风说了一遍,还连带着又多说了一些连陆淮南都不知道的现代世界的事。 司马凌风听完,表情彻底失控了,满脸复杂的看着怀里兴奋的讲述家乡趣事的女妖。他没想到,自己用手段骗到身边准备利用的妖精,居然还有着这么一段秘密。也就是因为钟情丹的缘故,司马凌风能确定温橙没有跟她说谎,不然他是万万不可能相信这么荒诞的事情。 “嘿嘿,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神奇?啊…对了,你现在的修为到什么地步了?会不会飞?不知道跟飞机比起来,谁更快呢…”温橙兴奋的问司马凌风。 “嗯,确实很神奇。我的修为吗…?”司马凌风又犹豫了。 “怎么?不能说?唉…情侣之间的信任呢?”温橙叹息一声,故作失落。 “呵,入梦。”司马凌风答道,想着有钟情丹在,温橙就会对他死心塌地,告诉她也无妨。何况到时候,她不一定能活下来。 “哈哈哈,你才入梦啊,我现在已经聚气了哦。是不是很厉害?我可是先炼魂再炼体的。”温橙得意洋洋的笑着。 “呵,确实厉害。”司马凌风挤出一丝笑赞扬道,心里忍不住腹诽:修为比本王高两阶,还能被本王如此轻而易举的擒住,还如此得意洋洋…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单纯还是愚笨了… “所以你会御物飞行的吧?你都是借什么飞啊?”温橙好奇又期待的看着他。 “嗯。我有一把剑。”司马凌风浅笑回道。 “哦…剑啊?大吗?长吗?能载人不?”温橙眼冒金光。 “就是普通尺寸的剑,不过可以试试,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抱着你。”司马凌风说道。 “嗯嗯~”温橙使劲点头。 “天都快亮了,我还要收拾一下去宫里请旨。你再休息一会儿,乖乖待在王府别乱跑,等我回来。”司马凌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松开了温橙。 “唔…好吧…那你去吧…呃,保护好自己…”温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叮嘱道。 “…好。”司马凌风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司马凌风离开以后,温橙倒在床上兴奋的翻滚,想到可以体验御剑飞行,她心里特别高兴和期待。不过只高兴了一会儿,她就又想起了姚宿云他们夜闯的事。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头绪,本来想着待会出门去找一趟姚宿云,但又想到答应了司马凌风今天就待在王府。 “陆淮南吗?我好像跟他没什么交情啊…他怎么好像一副喜欢我的样子…我这么有魅力的吗?嘿嘿嘿…不过,他长得好帅啊…”温橙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被子里闷笑。 “咳咳…不行,别乱想…温橙,你男朋友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你别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温橙清了清嗓子,正色的提醒自己。 监正府。 姚宿云给万俟殊讲了一下他们见到温橙后的情景,听他说到温橙主动投入司马凌风怀里的时候,陆淮南手上下意识用力捏紧,结果手里的茶杯一下子被他捏碎了,碎片扎入掌心,瞬间流出了鲜血,贺竹见状赶紧过来帮着处理。 姚宿云也赶紧安抚他:“你别激动,她肯定是被敬王那个大魔头动了手脚才会这样…” “监正…您知道橙儿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陆淮南忍住情绪,哑声问道。 “唉,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被敬王喂了本门的禁药,钟情丹。钟情丹能令服药之人对自己服药后见的第一个人钟情不悔。此药已经失传百年,当年那位就是用了此药才哄骗那雪莲妖跟着他作恶,没想到敬王居然会有。看来他跟那位果然有关系啊…”万俟殊摇头叹息,神色凝重。 “可有解药?”陆淮南急忙问道。 “恐怕没有…”万俟殊面露难色。 “那师姐岂不是…”姚宿云满脸复杂,看了一眼脸色瞬间苍白无比的陆淮南。 “不会的…肯定有办法的…我跟橙儿约好了,今日要去下聘的…”陆淮南眼神失焦,六神无主的喃喃自语。 “公子…公子!”贺竹拍了拍陆淮南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又用力摇了摇他:“冷静一点!” 陆淮南抬头看他,眼里涌上了泪水,一副不知所措的脆弱样子。 “公子,监正说了,那什么狗屁丹药已经失传百年了,敬王手里那个药效能留几分还未可知呢?而且,温女侠不是普通的妖啊…她修为很高啊,最关键的是,你要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啊。”贺竹大声对陆淮南说道。 “对啊,陆兄。师姐现在对大魔王的感情就像镜花水月,你们之间的感情才是真的啊…大不了咱们再把师姐抢回来呗。”姚宿云也在一旁帮腔。 “对,所以当务之急,咱们要搞清楚敬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既然没有伤害温女侠,只是给她吃了钟情丹,说明他一时半会儿不会伤害温女侠,咱们就还有机会。”贺竹点头,又拍了拍自家公子的肩膀,努力劝慰着。 “好…我相信橙儿!”陆淮南抹了抹眼角,坚定回应了一句。随即收起伤心失落的情绪,跟众人讨论起了敬王的目的。 陆淮南将最近去李府跟李崇山讨论过的关于二皇子和敬王的事告诉了三人。 二皇子在朝堂上越发的活跃,已经有了要力压太子的势头。想当初陆淮南刚刚考中状元的时候,二皇子就曾想要拉拢他,几次三番约他品茶论道,他不好拒绝,导致很多人都以为他跟二皇子交好,直到他去了醴县。 后来回了京,二皇子也跟他示好过,他敷衍过去,不知道何时,二皇子便不再想着拉拢他了。敬王也慢慢的开始深居简出,二皇子偶尔还是会到敬王府,没人知道他二人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敬王府越来越像一块铁板,李崇山和姜盛从前渗透进去的人也都悄无声息的没了。如今想来,敬王肯定是用了特殊的手段,将王府里潜藏的探子都除掉了。 第73章 传闻 皇帝司马凌逸下朝以后,听内侍禀告说敬王求见,内心着实惊喜,赶紧着人将他请到御书房来。 “风儿,你终于舍得进宫来看朕了。”司马凌逸起身迎了上去。 “哼,别这么叫我。我今日来是跟你说,我近日有了心仪的女子,想要纳为王妃。但她只是一介平民,所以需要你下旨赐婚。”司马凌风停步与他保持距离,冷冷的开口。 “心仪的…女子?”司马凌逸满脸惊诧,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 “怎么?我不能有自己心仪的女子吗?”司马凌风语气更冷。 “朕…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司马凌逸有些着急的想解释。 “不必多言,你下旨便是。”司马凌风根本不想听他多说什么。 “…好。”司马凌逸沉默片刻,神色复杂的点头。 “她叫温橙,你就随便给她个封号,三日之内,我要见到圣旨送到她手上。婚期…就定在霜降那日。”司马凌风想了想,瞥了他一眼随口道。 “霜降?这么急?”司马凌逸又惊道。 “我与她情投意合,想早日与她共结连理。况且我年岁也不小了,七弟的儿子都十岁了,我也想早日当父亲,不行吗?”司马凌风冷淡道。 “是我思虑不周…那我让皇后认她做义妹,然后封她做黎阳县主如何?”司马凌逸柔声询问。 “随便。你自己看着办吧。记住,三日之内。”司马凌风说完,一个眼神也没有再给的转身就走了。 “风儿,风儿…唉…”司马凌逸追出了两步,奈何司马凌风走的实在是快,他追出门便已不见了司马凌风的踪影。 “温橙么?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还是你随便找来气我的…”司马凌逸原地站了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很快他眼神便又坚定了起来。 司马凌风回到王府的时候还不到午时,他询问了王府的守卫,知道温橙没有擅自出府,满意的点了点头。温橙吃了钟情丹后,情况有些特别,所以司马凌风打算先暂时不让她出王府,将他们二人的感情好好的塑造一番。以免放她出去以后,横生什么枝节。 况且还有陆淮南这个碍事的家伙,看他们几人夜闯王府的架势,恐怕他是不会轻易放弃温橙的。他身边又有姚宿云和万俟殊帮忙,钟情丹在温橙身上已经有些异样,难保放她出去不会出什么纰漏。 司马凌风走了以后,温橙又无聊的在房里打起了滚。她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带任何东西,跟司马凌风聊了好久的天,一直都是精神满满的状态。好在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说是过来伺候她起床洗漱。 她应声让她进来,结果开了门进来了好几个婢女,婢子们进了门见到温橙就一拥而上,温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她们扒了衣服,随后给她换上了一条红色的牡丹刺绣齐胸襦裙,外面一件鹅黄色的薄纱宽袖披衫,还配了条青色的披帛。 穿好衣服,温橙实在是别扭,让她们放下东西,她自行洗漱便可。哪晓得她们听温橙这么说,一个个都面色惨白。温橙无奈,想起脑子里记着的有关司马凌风的传闻,她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对司马凌风的感情。 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头绪来,让温橙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xp。暗叹一声,只得由婢女们伺候着洗了漱,又化了妆,梳了头,戴了满头的首饰。看着镜子里形象,温橙哭笑不得,面目全非啊… 一切收拾妥当了,领头的那个又问了她的饮食喜好,随后便出了门。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一桌子符合温橙口味的早饭。于是温橙便坐到了饭桌前开始吃早饭。吃了一会儿,温橙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被一排人围观着吃饭,感觉有点怪怪的。 温橙渐渐的就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于是又随便吃了两口就停下了筷子。婢女贴心的询问了一番,温橙只说自己吃饱了。看着撤掉的碗筷盘子,心想自己还是更适合平凡一点的生活,以前吃饭的时候,好像就从来没觉得碗里的饭不香。 司马凌风过来找温橙的时候,看到她的打扮,不禁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怎么穿成这样?” “呵呵…这得问你啊…我还以为你就喜欢这种风格?”温橙无奈的摊了摊手。 “…”司马凌风扶额。 旁边的婢女看司马凌风不满意的样子,一个个的又面色惨白,低着头不敢出声。 “我觉得这个妆不大适合我,还有这发型…让她们给我换个…呃…清淡点儿的?”温橙赶紧提了个中肯的意见。司马凌风没答话,只挥了挥手,然后婢女们又一拥而上,带着温橙进去换造型。 又过了一会儿,温橙总算重新收拾好了,出来站在司马凌风面前转了一圈,司马凌风满意点头。温橙随即问道:“那个…进宫怎么样啊?” “很顺利。最多三日,赐婚的圣旨就会送来。”司马凌风淡淡答道。 “哦…那个,我有想起一些关于你的不好的传闻…记得还挺清楚的那种,张扬跋扈,随意伤人什么的…都是怎么回事啊?”温橙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问出口。 “…”司马凌风沉默,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关于自己各种恶劣行径的传闻好像确实有些多,而且基本都是人尽皆知的那种。 温橙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司马凌风抬手摸了摸温橙的头顶,笑着说:“我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随便发火了。” “除了…皇帝,你跟那个顾阮又是怎么回事啊?我听说你从前也逛青楼勾栏…”温橙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 “…”司马凌风扶额,这女人就没有一点边界感吗? “你要不想说就算了…不管你从前玩的有多花,以后你改我就不计较…”温橙低下头,语气有些失望。 “嗯…我改…不过顾阮只是我的手下,他被家里的嫡兄卖到象姑馆,我顺手把他买下来帮我做事罢了…”司马凌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又解释了一下顾阮的事。 “哦…还有那个前任户部侍郎的女儿…”温橙点头,挤出一丝微笑,然后又问。 “哼…那个女人是咎由自取,非要雨夜跑出来拦我的马车,然后弄脏了衣服,我好心带她回府换衣服,结果她趁机爬到我床上,还故意招来府里的下人,想逼我娶她…她如此下作,我…只不过让下人惩罚了她…”司马凌风说到此,看了一眼温橙的表情,然后没有说到底怎么惩罚对方的。 “哦…”温橙讪讪应了,随便一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惩罚。她心里虽然觉得不大舒服,但脑子里却在为司马凌风辩解,啊…都是对方使手段,他也是被逼无奈。 “橙儿…”司马凌风看她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烦躁来。 “我没事…只要你以后改正,我就不计较你的过去。”温橙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嗯…”司马凌风应了一声,压下心里的烦躁,劝说自己都是为了稳定钟情丹。 “好了,你今天都要做些什么呢?哇…不知道我们美貌绝伦,倾国倾城的敬王殿下是怎么过日常生活的呢?”温橙重新打起精神,兴致勃勃的换了个话题。 “呵呵,无非就是看书打坐,品茶赏花一类的无聊消遣…你呢?”司马凌风牵着她坐下。 “我啊…在家修炼、跟师与轩学筝,偶尔逛街。搬家以后就开始做晚饭,然后等…”等司马凌风一起吃吗?温橙有些呆愣的看着司马凌风。 “等我来找你,然后品尝你的手艺。”司马凌风见她发呆,赶紧接口道。 “哦,对。”温橙呆呆的点点头。 “之前说要听你唱曲,你还没正经给我唱过呢。”司马凌风想起上次去回雪楼找她的事,心里叹息:唉…上次就知道你是个不好相与的,所以见谈不拢就直接用了钟情丹,没想到钟情丹都拿你没办法,现在还得本王哄着你,真是何苦来哉? 司马凌风突然想起自己的从前,最早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郎对人很是低声下气,那会儿没人拿正眼看他,能不欺负他在他看来便已算良善。如若不是男儿身,恐怕这张脸早就被毁了吧?在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兄长眼中,一个低贱乐师的儿子,怎么配与他们平起平坐? 只有那个人…可惜也都是假象罢了…如今为了不再沦为被利用乃至牺牲的那个,他要先下手为强。就算有老鬼在,只要有温橙作饵,他便可以达成目的。为此,他也愿意哄着温橙。 “司马凌风?”温橙挥手在司马凌风面前晃了晃。 “啊…橙儿说什么?刚刚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司马凌风回过神来。 “我说我记得我给你唱过歌啊…”温橙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唔…是。我就是想再听一遍。”司马凌风挤出一丝笑来。 “小小比我唱的好,你不是听过吗?哎呀…我还是喜欢在ktv唱,比较有氛围…”温橙双手撑着下巴,念叨一句。 “呃…你说的那个科什么的,是什么地方?”司马凌风没听明白温橙的话。 “k-t-v,也是唱曲的地方,不过跟回雪楼,明月轩可大不一样。对了…咱们可以晚上入梦,我带你去梦里玩。唔…你白天不是都要…不对,你白天好像没事干啊…我记得你白天明明很忙啊…”温橙又有些迷糊了。 “也不是都没事干,有时候是忙的。不过最近都不忙了,可以陪你。”司马凌风赶紧又找补。 “嗯…好吧。”温橙从善如流的应道。 温橙晚上到底还是没有带司马凌风入梦玩,因为她脑子里实在是有些乱,估计不知道怎么回事受的伤还没有好,等什么时候伤好全了再说。 由于温橙那边出了变故,陆淮南准备的聘礼没有如期送出,他命人都妥善的收拾好。看着手里的聘书和礼书,想起温橙现在的状态,陆淮南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不过他很快坚定了眼神,当下重要的是揭穿敬王的阴谋诡计。 下午姚宿云来找他,跟他说了一下敬王今日进宫的事。 “我下午从钦天监回来的时候,路过中书省,听里面的官员们议论纷纷。我好奇就打听了一下,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圣上要给敬王赐婚,下了朝没多久就在让中书省那边拟旨了。”姚宿云的语气有些沉重。 “赐婚的对象是橙儿吗?”陆淮南平静的问道 “对…”姚宿云泄气似得点点头。 “橙儿不过是个平民女子,圣上打算怎么做呢?”陆淮南又问。 “据说是打算让她以皇后义妹的身份受封黎阳县主…皇后那边都点头了…呵,连人都没见过,皇后也是老糊涂了吧…”姚宿云撇撇嘴。 “应该都是怕不同意的话,敬王会生出什么是非来吧。殊不知,同意以后,怕是才会生出是非来。”陆淮南冷笑,想起皇帝对敬王的维护,有些愤愤不平。 “我就不明白了,圣上怎么什么都依着敬王,这样还不如直接让敬王当皇帝得了…”姚宿云义愤填膺之下,居然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除了对敬王的态度,他别的地方做的还是挺好的,至少比先帝强很多。不过帝王家总也免不了争权夺利,他心里更喜欢太子殿下,但是敬王却好像站在二皇子那边,如此,不知他会作何选择呢?”陆淮南也没在乎姚宿云的言语,反正就他们二人,大可以畅所欲言。 “二皇子就算了吧,看他那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人,和敬王就是妥妥的狼狈为奸。太子殿下人倒是挺好,时常到各个衙门处学习,钦天监这个小透明他也没有忽略。长得也挺俊郎,今年好像二十六了吧?”姚宿云掐指算了算。 “是有二十六了,二皇子二十五。”陆淮南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嗯,比我小一岁呢。身为太子,二十六了也还没有娶妻,说是想要先学习,等到三十再成亲也不迟。看看这学习精神,跟你有的一拼啊…二皇子呢,家里有五六个侍妾吧?据说还经常流连勾栏青楼,走路都是虚的,啧啧啧…”姚宿云狠狠的鄙夷了一番二皇子。 第74章 赐婚 “太子殿下不娶妻,也不全是因为他不想娶。一来二皇子如今崛起,大有与他一较高下的事态,有些举棋不定的就想着再观望一下;二来才是你说的那个理由,还有就是如今京中贵女本也不多,上个月还没了一个…”陆淮南说到这儿,想起了本来说好了要与温橙一起画神秘人画像的事。 “不扯这些了,赐婚的事,咱们是无力阻止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姚宿云见他不说话了,转而问道。 “夜闯王府的事被抓了现行,想必我就算正常拜访,敬王也不会让我进门。如果见不到橙儿,没办法让她恢复的话,我就只能从二皇子身上下手。二皇子不如敬王城府深。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扳倒敬王。敬王倒了,婚约就能作废…”陆淮南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二皇子跟着敬王混了十多年,城府没学到一点,倒是嚣张跋扈学了个十成十。我都怀疑以敬王的城府,二皇子怕是被他当猴耍呢。”姚宿云再次鄙视二皇子。 “先找机会试探看看吧。”陆淮南敲桌定论。 二人又讨论了一番关于邪修的事情,朝堂上的事,姚宿云不怎么了解,修行的事他就比较在行了。虽然陆淮南体会不到个中妙处,不过能知道个原理,碰到不寻常之处也能有个应对。如今温橙又出了事,他们的调查越发艰难,陆淮南又是普通人,万事都要以安全为主才行。 只等了两日,皇帝赐婚敬王的圣旨就下来了。温橙还待在敬王府,宣旨的传令官便带着圣旨和一众抬礼的随从直接去了敬王府。司马凌风带着温橙正在院子里练剑,由于温橙实在是觉得无聊,便提出了跟司马凌风学两式剑招的意愿,司马凌风欣然应允。 传令官看到院子里正在练剑的二人,先是恭敬的行了礼,然后托着手中的圣旨说明了来意。司马凌风自然知道他来干什么,松开了温橙握剑的手,然后带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又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弄好以后才对那传令官挥了挥手,说道:“宣旨吧。” 司马凌风完全没有要起身跪下恭敬接旨的意思,温橙看了看那拿圣旨的太监,见对方没有要司马凌风周全礼数的样子,司马凌风也没有让温橙起身的样子,便也就老实坐着没动。 “是。”那太监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明黄卷轴展开,旁边跟随的众人随即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君临天下,心系苍生,每察民间之贤良,必欲彰其德、赏其行,以励天下万民崇善向德,共筑我朝之祥和盛景。 今有皇后义妹温橙,虽出身平凡,然品行高洁,纯善至孝,心怀悲悯。 朕感其贤德,嘉其善行,特降恩旨,封温橙为黎阳县主,赐府邸一座,赏黄金五十两 …… 朕承天序,御临万邦,常念宗亲之重,勋贵之劳。今有朕之爱弟,敬王司马凌风,面如冠玉,器宇轩昂,年岁相当,宜有家室,以承宗祧。 又闻黎阳县主温橙,温婉端庄,才情出众,容貌昳丽,与敬王堪称天作之合。 朕秉持亲善之意,为全此天赐佳缘,特赐婚于敬王司马凌风与黎阳县主温橙,于庆丰二十三年九月初三完婚,望二人婚后夫妻和顺,相敬如宾,以成家国之美。 钦此!” 那太监一口气宣读完两份圣旨都不带喘的,正要将皇帝赐下的礼单念上一遍,敬王打断了他:“礼单就不必念了。” “是。”太监应下,将圣旨恭敬放到司马凌风面前的桌子上,随后对着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那些人便抬着皇帝给的赏赐跟着敬王府的管事放东西去了。 司马凌风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跟温橙讲解剑招。二人一个笑意盈盈,一个柔情似水,当真是琴瑟和谐。说了一会儿,司马凌风还搂过温橙,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温橙没有什么反应,似是对司马凌风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那太监垂下眸子,不再偷偷打量坐着的二人。又等了一会儿,抬赏赐的随从回来,那太监便领着人离开了。回宫以后,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御书房,司马凌逸已经等在上首。 他恭敬地垂首跪下,大声的禀告道:“启禀圣上,敬王殿下与准王妃感情甚好。准王妃容貌清秀,肤若凝脂,身姿窈窕,年约二十三四。当时她正与敬王殿下讨教剑术,殿下耐心讲解,二人举止亲密,不似作假。” “朕知道了,下去吧。”司马凌逸随口吩咐道,语气带着些疲惫。 司马凌逸随后又让贴身伺候的内侍也出去,说想要一个人静静,内侍从善如流的躬身退出了御书房,并且关上了书房的门。不一会儿,从书桌背后的屏风后绕出来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走到了司马凌逸身边。 “你这宝贝弟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就要纳妃了?还把人藏在府里。”来人声音低哑的问道。 “不知道…”司马凌逸摇了摇头。 “要不要我帮你去看看?唉…徒弟翅膀硬了,我这个师父也管不住了,这两年派去的人都被除掉了,我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呢。”来人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又说道。 “不用了,你管好自己吧。让你低调点,小心行事,怎么还动了朝廷官员的女儿?你在后宫弄两个宫女不行吗?”司马凌逸有些埋怨的质问。 “后宫已经没有符合阴日阴时的女子了。你怕什么?这么多年不都相安无事吗?我看那姑娘符合条件,长得又实在可人,便与她做了些逍遥事,然后将她炼入我的丹药之中。比起从前,我对她们可是温柔了许多呢。”来人丝毫不在意司马凌逸的质问,反而有些自得。 “你不怕万俟殊盯上你了?”司马凌逸又问。 “怕他做什么?他的修为我如今已经清楚了,一个七十多才轻身圆满的小辈还威胁不到我。倒是你,现在对那肤若凝脂的年轻姑娘忌妒的紧吧?要不要帮你除掉她?” 来人不屑的回了一句,然后又语带诱惑的问道。 “不必了。他现在还想做什么就随他心意了,反正早晚我们终会合为一体。”司马凌逸拒绝了来人的提议。 “对,就得是这种态度,这样才像是君王嘛。不要那么多的儿女情长,这样才不辜负我改选你的决定啊,哈哈哈哈”来人癫狂的笑了一阵,然后又重新隐入了黑暗。 温橙在敬王府待了十来天,才感觉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了,脑子里的记忆虽然还不算完全理清楚,但是已经有了大致连贯的思路和方向。 她按照姚宿云提供的思路修炼出关以后,便一路游玩到了京城,然后在回雪楼落了脚。那日去取乐怀桑给她定制的钢丝弦筝的时候,见到了坐车回府的司马凌风,二人一见钟情。 后来她与陆淮南和姚宿云在端午节那日相遇,陆淮南原本就对她有好感,后来便屡次三番纠缠不休。但是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司马凌风。随后她与司马凌风又在回雪楼重逢,然后两人便时常相约,虽然听闻了许多关于司马凌风不好的传闻,但是司马凌风凭着一腔真情实意改变了她的刻板印象,然后司马凌风送了她一块玉佩作为定情信物。 因为陆淮南的纠缠,她不得不搬离了回雪楼,另寻了住处。接着就听司马凌风讲了少女失踪的案子,然后她就自行调查了一番,又将情况跟姚宿云和万俟殊说了。姚宿云随她一起调查了一番,未果。 结果第二日她就受伤了,司马凌风赶到之时,伤她之人便已离开,猜测便是那制造了失踪案的歹人。司马凌风便将她带回了王府。姚宿云因为流言的缘故,对司马凌风也很有偏见,所以不赞成他们交往,才会带着陆淮南夜闯王府,想要将她带走。 温橙目前的记忆就是被这么串联起来的。她跟陆淮南的记忆,一部分被司马凌风代替,一部分被司马凌风说成是陆淮南对她的纠缠。因为钟情丹的缘故,她非常信任司马凌风的话。虽然觉得这段记忆有很多地方非常违和,但是她也没有再多想什么。想多了头晕,心口还疼,不如简单一点活着。 陆淮南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除了上衙门办公以外,闲暇时他主动约了几次二皇子司马檀弓。但司马檀弓好像还在为他从前的敷衍拒绝而耿耿于怀,没有应他的邀约。等到七月初十这日,好不容易答应了,却没有顺着陆淮南的意约在回雪楼,而是约在了香粉阁。 陆淮南上次跟温橙和姚宿云到秀雅坊见识了一番,自然还记得这香粉阁,乃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陆淮南为了情报也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就去了。只是去之前找了一趟姚宿云,做了一些以防万一的准备。 陆淮南到香粉阁的时候,香粉阁的老鸨亲自来迎了他,说司马檀弓已经在雅间等着他了。等到他推门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司马檀弓靠坐在榻上左拥右抱,脸颊已经染上一层红晕,想来已经喝了不少。 “呵呵,陆大人到了啊。”司马檀弓瞥到门口的人影,语带醉意的说道。 “拜见殿下。”陆淮南恭敬行了个礼。 “哈哈,不必多礼,陆大人快坐。李妈妈,把云儿叫来,陪陪我们的陆大人。”司马檀弓热情的吩咐一旁的老鸨。 “是,殿下。”老鸨恭敬的应了,临走还对陆淮南抛了个媚眼。 陆淮南有些拘谨的坐到了司马檀弓的对面,本想拒绝司马檀弓的好意,但又怕惹恼了这位嚣张的殿下,以后再没有机会从他嘴里套消息,只得默不作声。 “从前我邀你品茶什么的,你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后来又请你喝酒,你又说你酒量不好。唉,本宫是着实摸不透你的性子。不过今日可是你约的我,那就得听我的,哈哈哈…”司马檀弓提了从前的事,话里虽然没有埋怨的意思,倒也表明了今日陆淮南无论如何不能轻易的忤逆他的意思。 “是。下官从前确有诸多不便,今日便借此机会先跟殿下赔个不是。”陆淮南说完,先自罚了三杯。 “哈哈,陆大人痛快。”司马檀弓满意的笑着点头。 “殿下,你也喝,刚刚答应奴家的五杯还没喝完呢…”司马檀弓左手搂着的美人娇嗔了两句,将手中端着的酒杯举到了司马檀弓的唇边。 “好~答应美人的要求,本宫自然会应允。”司马檀弓笑容满面的喝了酒,手上还不忘在美人身上揉捏几下,惹得那美人娇笑不已。 天气炎热,司马檀弓怀里的美人穿着清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马檀弓是常客,身份又高贵,这些姑娘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似上次陆淮南跟温橙他们来时那样含蓄。而是表现得比那勾栏里的姑娘也不遑多让了。 不多时,老鸨将司马檀弓口中那云儿也领了过来。云儿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容颜娇俏,眼波流转,走起路来风姿妖娆。看到陆淮南的时候,眼中一亮,语调软糯的对着屋里的两个男人行了礼,然后就要窝到陆淮南怀里去。陆淮南赶紧推了一把,让她在一旁斟酒就好。 司马檀弓见他一副放不开的模样,也没有勉强,让云儿乖乖在一旁倒酒。云儿娇滴滴的瞪了一眼陆淮南,斟酒的时候便总是放低身子,不时的向陆淮南展示自己的事业线。 陆淮南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坐着,心里苦笑不已。等到与怀里的姑娘调笑够了,司马檀弓才又开口与他说话:“你原本要约我去的那回雪楼,听说近日在京城很有几分名气。不过本宫不是很爱听曲,呵呵…还是美人婉转娇吟更好听。” “呃…回雪楼的曲子不同于别处,听说敬王殿下也去过两次呢。”陆淮南对司马檀弓的荤话有些汗颜,不过还算淡定的回了话。 “哦?皇叔也爱去?那本宫有空也得去看看,下次吧,下次我们就约在回雪楼。”司马檀弓一听敬王也去回雪楼,总算是提起了一丝兴趣。 “前几日圣上给敬王殿下赐了婚,这几日京里到处都在讨论,原先没有一丝预兆,敬王殿下将那位…准王妃,藏的可真好…”陆淮南提起温橙,心里不免又有些痛。 “是啊。连本宫也不知道,本来本宫还想去拜访一下皇叔,看看我那准皇婶是个什么模样,居然能让我那皇叔起了成亲的心思。可惜,他不让我去,说是准皇婶有伤在身不便见客…”司马檀弓叹息一声,就着美人的手又喝了一杯。 第75章 又一年七夕 陆淮南从司马檀弓嘴里听到温橙受了伤,不禁握紧了手里的酒杯,顿了片刻才又说到:“敬王殿下如今深居简出,与从前大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与这位准王妃有关?” “不,本宫之前从未听皇叔提过这位皇婶,想来是刚认识的吧。皇叔他近两年不出门,说是因为不想给父皇惹麻烦。朝臣们不是总爱针对他嘛,你不也弹劾过他几次?”司马檀弓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下官乃是就事论事,并非故意针对敬王殿下。”陆淮南解释了一句,然后端起杯子敬了司马檀弓一杯。 “嗯,看你也没有与我那皇兄套过近乎,姑且就相信你一次。”司马檀弓将敬酒喝了。 “下官位卑言轻,哪敢与太子殿下套近乎。二皇子殿下待我真诚,下官这才斗胆敢与您交好。”陆淮南扯出一丝假笑。 “你早该这样嘛,当初本宫可是真真的将你视作知己,如今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司马檀弓感慨了一句。 “下官惶恐。为了从前的种种,合该再罚三杯。”陆淮南说着,又连着喝了三杯。 “哈哈哈哈,好!今夜本宫定要与知己不醉不归。”司马檀弓开怀大笑,与陆淮南畅饮。 席间陆淮南又几次试探,却没有再从司马檀弓的嘴里套出点儿什么。不过从司马檀弓对敬王这两年的行为也颇有些微词的态度上来看,敬王应该是不信任司马檀弓的。但是又不与他生分,而是吊着满朝文武的胃口。让人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二人一直喝到亥时,司马檀弓话都说不利索了才散场。两个美人搀扶着司马檀弓直接去了闺房,看来一早司马檀弓就打算要在青楼留宿。一直在旁斟酒的云儿也想过来拉陆淮南,被陆淮南拒绝了。美人咬咬牙恨恨的埋怨了两句陆淮南的不解风情。 陆淮南独自出了青楼,车夫已经在外等候多时。回到陆府不多时,陆淮南就吐的天昏地暗。陆淮南酒量本来就不行,能陪司马檀弓喝这么久,全靠着姚宿云给的丹药,能坚持到回府才吐已是不易。 吐完以后,什么时候被下人搀扶着收拾好躺上床的,陆淮南都全然不知了。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喝了两碗醒酒汤才勉强起床上了朝。 七夕这日,回到家形单影只的陆淮南心中苦涩。听说敬王拒绝参加宫里的宴饮,要在王府里陪着准王妃过七夕。今夜本该由自己陪伴的佳人,如今却被别人搂在怀里疼惜,陆淮南恨不得能身化利刃,将敬王那恶徒千刀万剐。 晚些的时候,贺竹和姚宿云拿着酒来找陆淮南了。二人都担心陆淮南今日的状态,所以想着来陪陪他,免得他太过于抑郁伤怀。 敬王府。 司马凌风以往从来没有正经过过七夕节,母亲失宠后,他们在宫里就过得异常艰难,后来母亲去世,他独自在宫里的日子更是艰难。想要吃饱穿暖都不容易,何况是过节了。虽然那人经常会来看望他,不过这种节日总也不会来找他的。 再后来,逢年过节于他而言,都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便也就得过且过了。 今日却好像不同。 敬王府里从来不过节,这已经是王府里默认的规矩。因着温橙的到来,今年的七夕却格外不同。司马凌风破天荒的允许府里的婢女们陪着温橙准备过七夕的东西。 众人忙忙碌碌,在主院里摆上祭祀的桌案。温橙带着众婢女祭拜织女,然后组织婢女们比赛穿针刺绣。她自知绣工不行,便做了那裁判,给众人出题,然后再比赛规定的时间里谁绣的快,谁绣的好,优胜的还能得到奖赏。最后比赛完了,又将桌案上的瓜果糕点分给众人,大家开开心心,玩的不亦乐乎。 司马凌风坐在一旁喝酒,看着吵闹的院子,竟然也得了几分趣。众人散后,司马凌风已经独自喝光了两壶酒,温橙过来倒酒发现壶中已经空空如也,忍不住埋怨了他两句。 “呵,你又不陪我,我只能在此独自喝酒,能不喝完嘛…让人再拿一壶来,你陪我喝。”司马凌风笑着拉她坐下,吩咐人又拿了酒过来。 “你自己太没情趣啦,让你组织一下府里的护卫,比赛个什么投壶射箭之类的,你又不愿意…”温橙抿嘴耸了耸肩。 “他们都来玩了,府里的安全谁负责?”司马凌风捏了捏她的脸。 “好吧…”温橙无奈应道。 “你不也光是出题,怎么不展示一下你的女红?”司马凌风问道。 “嘿嘿…我连个扣子都缝不好,刺绣我哪会啊…你不会嫌弃我吧?”温橙斜眼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司马凌风。 “怎么会?我又不用你做女红,再说,我疼惜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你做这些?”司马凌风对温橙的各种小脾气已经了如指掌,如今甜言蜜语也已经能张口就来。想起那人从前对自己的种种,不禁怀疑男人在骗人这种事情上是不是有特别的天赋。 “哼,算你识相。”温橙得意的抿嘴笑了。 下人很快上了酒,司马凌风知道温橙不喜欢人伺候,便挥退了众人,二人坐在院子里相互斟酒,聊着闲话。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我老家那边,七夕节又是情人节。过节的时候就不是姑娘们比拼针线技巧了,而是一对对情侣约会,那场面,但凡是个单身狗都不敢出门啊。”温橙想起自己有一年七夕出门逛超市,路上碰到的狗都是成双成对的。 “单身狗是什么意思?”司马凌风已经从温橙嘴里知道了许多现代词汇的意思,不过单身狗还是第一次听温橙说。 “就是没有男女朋友的人呗。”温橙解释道。 “呵,那王府里除了你我二人,岂不都是单身狗?”司马凌风笑道。 “噗…这大概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没想到我也有笑看单身狗的一天。”温橙噗嗤一声笑了,端起杯子畅快的一饮而尽。 “不过以你的性子,就算做单身狗也一定过得很快乐吧…”司马凌风给温橙添上酒。 “因为除了约会,实在是还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啦。一个人能看的电影也很多,又可以打游戏,还能约朋友喝酒,撸串,唱k…”温橙掰着手指数给司马凌风听。 说到唱k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司马凌风说:“上次我是不是答应带你玩?嘿嘿,今天时机正好,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司马凌风听温橙这么说,也有些期待,总是听她说她老家有多么多么的有趣,有机会可以体验,他自然也是乐意的,遂点头答应。 “嗯,我们俩都会入梦,谁先睡着就入谁的梦吧。赶紧把剩下的酒解决了,收拾收拾,上床睡觉。”温橙兴致勃勃的将壶中剩下的酒与司马凌风分着喝了,然后赶他回房睡觉,她也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喝了两壶酒的司马凌风先睡着了。温橙有所感应后,离魂到了他房里。 “啧啧啧…睡美人啊…唉,真没想到,这种极品美人居然会对我一见钟情,前面几十年积攒的桃花运就是为了遇到你吗?啊啊啊…好想亲他一口…”温橙站在司马凌风床前发了一会儿花痴后,才入了他的梦。 温橙一入梦,梦里跟睡之前一样坐在院子里喝酒的司马凌风就有了感应。他放下酒杯,对着温橙温柔的笑了笑:“呵…居然是我先睡着了吗?” “嘿嘿,走吧,跟我去约会。”温橙对司马凌风伸出了手。 “好。” 温橙牵住司马凌风的手,然后梦境便开始改变。短短几秒,古色古香的庭院便变成了一个现代的男装店。既然是像现代人一样约会,首先当然就是穿着要符合现代风格啦。 温橙从衣架上挑了一件白色的长袖休闲衬衣和一条黑色西裤递给司马凌风:“喏,那边是试衣间,去把这个穿上。” “这…”司马凌风看着手里奇奇怪怪的衣服有些犹豫。 “快点啊,抓紧时间。怕你不适应,试衣间我特地有变大一点哦。嘿嘿嘿…”温橙推了一把司马凌风。 “好吧…”司马凌风无奈的进了试衣间,过了一会儿又原样出来了。 “你换的衣服呢?”温橙疑惑的问道。 “穿上了啊…”司马凌风掀起宽袖给温橙看了看穿在里面的衬衣。 “啊…忘了跟你说了,这个…呃,穿上以后就不用穿你外面这个袍子了,裤子也是…”温橙拍了拍额头,然后跟司马凌风解释道。 “这身衣服不是中衣吗?”司马凌风有些不解。 “不是…夏天这么热,还穿什么中衣,快去脱…”温橙又一次把司马凌风推进试衣间。 又过了一会儿,司马凌风出来了,这次总算是穿对了。就是西裤上明显能看出里面亵裤有些皱巴巴印出的形状。 温橙又在店里找了找,然后拎了一条纯色的平底裤,有些脸热的捏着一角递给司马凌风:“这个…亵裤…换上吧…” “哦…好…”司马凌风接过进了试衣间然后关上了门。 这次司马凌风没多久就出来了,衣服穿的还算勉强整齐,然后温橙让他把衣摆扎进裤子里,又给他拴上皮带,拿了双白棉袜,找了双休闲皮鞋穿上。穿好以后,温橙又帮着整理了一下,随手变了一条穿着男戒的银色项链给他戴上。 “唔…很好。发型…就半束发吧。”温橙说着又把司马凌风按坐在沙发上,把他披散下来的长发用简单的木簪挽了一半上去。 “嘿嘿,好了。”温橙把司马凌风拉到镜子前。 “这…真的能出门吗?”司马凌风看着自己的造型,有些理解不能。 “当然,又帅又美有没有?”温橙说着,又帮他把袖子挽到胳膊肘底下,然后给他左手戴了一条黑色手链。又顺势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变了一个银色素戒戴在他无名指上。 “那你呢?”司马凌风任由她折腾,然后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 “我简单啊,看你喜欢什么风格。”温橙打了个响指,身上就已经穿上一条黑色吊带鱼尾裙,然后再一变,又换上了休闲的体恤短裙,接着是温婉风格的米色短袖长裙…一共换了十来套,看得司马凌风眼花缭乱。 “女子的衣着风格,居然可以有这么多吗?”司马凌风惊奇不已。 “嘿嘿,都是我以前穿过的风格,所以你喜欢哪个?”温橙笑眯眯的问道。 “嗯…就第一个吧…”司马凌风想了想回答道。 “行吧。”温橙说着已经变回了第一套造型,这还是她大学时有一次参加元旦晚会穿过的裙子了。而且为了走路方便,买的是侧边开叉的那种,走路时会隐约露出一点腿来,背后也是半露背的款式。 站在镜子前照了照,温橙又给自己换了个长卷发,戴上耳环和项链,又看了看镜子里司马凌风的造型,说道:“感觉其实这个不是很适合日常约会,不过既然是你选的,那就这样吧,反正也是在梦里。” “呵,所以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司马凌风笑了笑问道。 “我给你讲过的地方,你最想去哪儿?”温橙没有直接决定,而是先问了司马凌风。 “…科技馆。”司马凌风想了想,迟疑的说道。 “…”温橙沉默两秒,点头道:“好吧,科技馆就科技馆吧…” 温橙回想了一下自己参观科技馆的时候,然后花了一会儿时间构筑梦境。几分钟后,二人面前出现了科技馆的大门。司马凌风惊讶的看着面前高大的雄伟建筑,比之皇宫也不遑多让了。 还没等他惊讶完,温橙就牵着他进了科技馆的大厅,司马凌风又回头看着那整面透亮的玻璃门惊讶不已。紧接着又好奇的看着那只有齐腰高的自动门。温橙好笑的看着他,好在司马凌风长得好看,不然温橙就要吐槽他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第76章 故事 进了自动门后,就是前台大厅,此时梦里的前台自然没有工作人员。大厅墙壁上挂着电子屏,来回介绍科技馆的各个展厅,以及一些科普知识,旁边还有详细的地图路线。 温橙带着司马凌风挨个展厅参观,司马凌风化身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一下温橙。 “橙儿,这个是什么?”司马凌风指着面前的巨大飞机模型问道。 “这个是飞机模型,就是我跟你说过可以载着人在天上飞的东西。这个只是按比例缩小的模型,真正的飞机很大…唔…你的主院都放不下…”然后温橙又大致形容了一下飞机的大小。 “那这个呢?”司马凌风又指了指旁边的模型。 “这个就厉害了,这个是火箭,上面搭载着宇宙飞船,可以载着受过特殊训练的人飞到星空中去遨游。”温橙又介绍道。 “那个…正在向我们滑过来的东西是什么?”司马凌风指着不远处的智能机器人。 “您好,我是小科。请问您有什么需求?”没等温橙介绍,靠近的机器人就主动做了个自我介绍。 “…”司马凌风皱眉看着它。 “里面没有藏人…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机器人,可以问问题,让它给你介绍,带路什么的。”温橙解释道。 “那个是什么?”司马凌风指着不远处的直饮饮水机问机器人。 “请问您有什么需求?”机器人问道,显示屏上还显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它不知道啊…”司马凌风有些嫌弃的看着它。 “不是这么玩的,你得点它的屏幕…像这样…”温橙给司马凌风演示了一下,然后机器人就开始讲解火箭发射器的原理。 “那我还是自己看吧…”司马凌风显然对亲眼参观更感兴趣。 二人就这么走走停停,你问我答的参观了好久,搁现实里,温橙早就要喊累了,司马凌风还是兴致勃勃的。碰到可以互动的机器人,温橙还会鼓励他上去试试。 他跟机器人下了围棋;看了机器人木偶剧;欣赏了好一会儿的宇宙探索纪录片;观察了人体的内部结构模型;体验了电动汽车;探索了色彩的秘密;还走了镜子迷宫……就连照到地上的互动感应灯都玩了好久… 最后参观完了,都还有些意犹未尽,温橙叹息一声。好在司马凌风也不是只顾着自己,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让温橙决定了。温橙逛了这么久的科技馆,有些心累了,便提出看个电影,司马凌风欣然点头。 科技馆随之变成了电影院,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温橙左思右想不知道该看什么。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环境,鬼使神差的播了《倩女幽魂》。 司马凌风对面前这个巨大的,可以把人装进去的荧幕非常感兴趣,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电影。遇到神奇的地方还会问她是不是里面的人也会术法,温橙一一做了解释。 看着看着,温橙却感觉到一种违和感。侧过头看着司马凌风聚精会神的侧脸,总觉得好像不该是这样。温橙忍不住开口问道:“凌风,你觉得这个女鬼怎么样?” “有几分姿色。呃…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橙儿的清秀可人。”司马凌风随口答道,觉得好像不对劲又补充了一句。 “是吗?”温橙低头陷入了沉思。 司马凌风没注意她的神情,继续关注着电影画面。电影看完,司马凌风兴致勃勃,又问她还可以再看一部吗。温橙看了他一眼,随手又播放了一部高分经典的《霸王别姬》。 温橙看完以后被剧情煽动,哭的稀里哗啦,司马凌风却沉默了下来,没有要安慰温橙的意思。等到温橙哭完了,司马凌风看着空白一片的大屏幕说道:“橙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好…”温橙侧头看了看司马凌风,他的语气好似有一些哀伤。 “有一个小孩,他从小就出生在皇宫里,他的母亲是宫里最美丽且有才华的妃子,可惜出身不好,没进宫之前只是乐坊里的乐师。虽然皇帝因为宠爱给乐师这个行业剔除了贱籍,仍然改变不了宫里其他人对他们母子的偏见。 帝王薄情又专权,小孩的母亲没多久就不再受宠了。而皇帝为了长久的坐在皇位上,无所不用其极的去追求长生,对后宫之事极少再过问。小孩的母亲受到排挤和欺凌,很快就抑郁而终,留下才不过五岁的小孩。 不管怎么说,小孩也还是个皇子,皇后便随便派了个嬷嬷去抚养他。嬷嬷对他很不好,他经常都吃不饱也穿不暖。小孩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他眼里的世界很不一样。宫里有一棵会讲话的老树,虽然小孩听不懂它在讲什么,不过他还是很乐意去找它。 突然有一天,宫里来了一个年轻俊郎的男人,他也一眼就看出了老树的不同。还因此认识了小孩,问小孩要不要当他的徒弟。宫里所有人都对小孩不好,有人愿意教他学东西,他自然很乐意。于是他就跟着男人开始了修行。 他很努力,也很有天分,可惜这也并没有改变他在宫里的处境,而且师父只教他修行,对于他的日常生活不管不问,也不允许他用术法,说是会招来坏人将他们都抓走,小孩只好继续忍气吞声。 直到有一天,小孩遇到了四皇子。四皇子平时勤奋好学,很少在后宫其他地方走动。这日小孩因为不小心折断了一根花枝,被伺弄花草的内侍拉到隐蔽处殴打。四皇子恰好路过,得知他也是皇子,气愤他被人如此欺负,出面救下了他。 后来四皇子时不时的就会来找他,问他有没有被人欺负,还会给他带吃的和衣服。那会儿小孩才七岁,对于这个愿意善待自己的温柔兄长自然是信任又崇敬。 随着年岁渐长,小孩的容貌渐渐出彩,但这更加引起了宫里有些人的厌恶。其余的兄弟姐妹们依然看不起他,他平时对所有人都是低声下气的,只有在四皇子面前,小孩的态度会稍有不同。而且小孩还将自己跟着师父修行的事情告诉了四皇子。 四皇子二十岁的时候,娶了一妻一妾,不过他跟小孩说的时候,表现的不是很开心。小孩年纪还小,又没有人教过他,对娶妻生子这种事还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四皇子为什么不开心。后来四皇子又有了两个儿子,小孩本来以为四皇子从此会更加关爱自己的孩子,不再来找他,没想到四皇子对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好。 他当然很开心,十四岁他长成少年这一年,四皇子过生辰那日,他头一次用自己所学的术法,避过宫里严密的守卫偷偷溜出了宫去找四皇子,只为想要送他一件自己亲手做的礼物。 四皇子见到他的时候,异常的开心。害怕他的身份被人认出来,到时候私自出宫的事被皇帝知道会受惩罚,于是偷偷带着他去了别院。 少年送上了自己的礼物,四皇子非常感动。二人一起吃了东西,少年还生平第一次喝了酒。直到四皇子将他抱在了怀里,他才意识到不对。不过因为平时对四皇子的信任崇敬,加上四皇子的温声哄劝以及酒的作用,他没有过多的抗拒…”司马凌风说到此处,声音低了下去。温橙震惊不已,但是心里更多的是对司马凌风的心疼。温橙伸出手环上司马凌风的肩膀,让他靠在了自己怀里。 “从那以后,他们二人就很少再见面。两年后,他到了年纪本该加冠出阁,出宫另立府邸的时候,皇帝突然死了,宫里乱了起来。皇兄们为了争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他想起小时候受得欺负,觉得这是一个报复的机会。 他暗地里偷偷的用特殊的手段报复那些人,居然意外得知自己的母亲不是因病自然死的,是被皇后和贵妃联手用慢性毒药害死的。他痛恨之下便将那些欺负过他和母亲的人,通通弄死了。他本就无意皇位,报复过后就深藏功与名。哪知道这时候四皇子突然闯进宫来,带着兵马将他围堵,拿剑指着他说他罔顾人伦,残害兄弟,妄图夺取皇位。 他愤怒不已,反抗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修为被抑制了,这时候他才发现教导自己的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四皇子身边,他被禁卫军拿下,关进了天牢。 呵呵呵呵…他心灰意冷,本以为会被处死,没想到坐上皇位的四皇子居然放过了他,还封他做了亲王。不过却将他困在京城里,还让他师父在他身上下了禁制。 从此他变得残暴,各种惹祸闹事,可惜那人都无动于衷。他便策划了一次蹩脚的谋反,想要借此煽动朝堂,逼那人杀了自己。呵呵…没想到啊,那人居然为了包庇他,派人杀了拿到他谋反证据的人,还灭了人家满门…”司马凌风说着低声冷笑起来,温橙抱紧了他,不断的拍着他的背安抚。 司马凌风笑完以后,又缓了缓才说:“那人后来找过他一次,跟他解释,对他各种劝慰,还主动让师父解了他的禁制。他没有相信他的说辞,并且开始在背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依旧我行我素,有人却比他更不安分。那人的小儿子主动接近他,想要借他的势力争权,他没同意也没反对,任由他们兄弟争来夺去。没过多久,他发现他的师父背地里偷偷的残害少女,偷偷调查一番,才发现那人跟他暴毙的父王一样,也在求长生。 真是可笑啊,他跑去质问那人,那人却责怪他不懂自己的苦心。那时候他的修为已经轻身圆满了,容貌轻易不会再衰老。那人摸着他的脸,说自己不过是想要与他长长久久罢了。 他无言以对,从此便不再过问他的任何事。后来他修为达到了入梦,想着试试入梦的效果,于是便去了那人的梦里。没想到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那人想要长生的欲望比父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那人对他如此袒护包容,并非出于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是想要借他轻身圆满的身体用秘法实现长生的目的罢了。 可惜…那人从头到尾不过是被他师父耍的团团转的傻子罢了,哪有什么长生秘法…不过是…”司马凌风说到这里便停下了,抬头看了一眼温橙,神色有些复杂。 “…不过是什么?”温橙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迟疑的问道。 司马凌风摇头,然后问她:“橙儿,你觉得故事里的四皇子怎么样?被他欺骗的那人该当如何?” “唔…我觉得四皇子特别不是人,那会儿主角才多大啊?十四岁,未成年,就算是放在我老家那也是要被抓起来的年纪啊…而且他还背叛了主角的信任,自私自利,虚伪无情…我要是主角就会揭穿他的真面目,让天下人唾弃他,哼…”温橙义愤填膺的回道。 “呵呵…嗯,你说的对。”司马凌风坐直身子,把温橙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给你唱歌吧?”温橙看他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便提议道。 “是在你说的那个什么ktv唱吗?”司马凌风低头问她。 “嗯~”温橙又将电影院变成了ktv包房。 温橙把司马凌风安置在沙发上,调了一个很有氛围的炫彩灯光,然后拿着话筒坐到点唱机的显示器前开始点歌。 一番操作过后,温橙很快就弄好了。拿着话筒转过身有些兴奋的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接下来,由我为我们亲爱的敬王殿下献唱一首《吹灭小山河》。 曾羡慕闲云野鹤 作客人间, 寄情于天地有灵 草木无邪, 此生不做万人杰, 赴一株水仙白头约。 …… 在心上撒野, 覆盖了所有的, 山河岁月天地远。” 唱完以后,温橙缓了缓,看着司马凌风的眼睛,神情认真的说道:“纵使千万人退却,我也会极力上前,与你并肩。” 第77章 超度 坐在沙发上的司马凌风瞳孔微震,看着温橙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心里自嘲一句:不过是钟情丹的假象罢了。 随后温橙又唱了好多歌,从古风唱到了现代流行,又从民谣唱到了摇滚,其中还夹杂着蹩脚粤语歌,不怎么流利的英文歌,以及乱唱一气的日语歌。她还强行让司马凌风跟着学了一首《有点甜》,学了好一会儿,司马凌风才勉强跟着唱了。 “哈哈哈哈…司马凌风,你唱的也太烂了…”温橙哈哈大笑,吐槽了司马凌风一句。 “呃…主要是这词唱的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周末是何意?米开朗基罗又是何人?”司马凌风苦笑着无奈问道。 “哎呀,反正就是一些情侣之间的事…”温橙放下话筒,坐到他身边。 “嗯…”司马凌风应了一声。 “今天晚上玩的开心吗?”温橙侧头问他。 “很开心。”司马凌风点点头。 “那就好,以后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我会陪着你的。”温橙靠着司马凌风的肩头,语气温柔。 “好。”司马凌风侧头吻了吻温橙的额头,又待了一会儿,温橙才出了梦,二人各自歇息了。 中元节这日,皇帝照例带着百官先去帝祖庙祭祀了先祖,然后举行了斋醮。斋醮过后,百官会有三天的假期。陆淮南回家后没有顾得上先跟贺竹一起去城隍庙祭祀故去的亲人,便直接先去找了姚宿云。 温橙在王府的这二十多天,除了七夕那日听到了一丝消息以外,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陆淮南跟姚宿云试过上门拜访,但敬王府谢绝了外客的来访,就连二皇子司马檀弓去了都没被迎进门,陆淮南越发的担心。 失踪案的事情,大理寺至今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好在皇帝没有因此怪罪下来,只是大力补偿了梁伟德。梁伟德一直都盯着大理寺这边,自然也明白这案子要查清楚太困难了。 陆淮南在司马檀弓那儿也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姚宿云跟万俟殊对朝堂之事实在是不甚明了,也帮不上陆淮南什么忙。陆淮南此时才明白,修行者的事对于他这种普通人而言,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事情。 贺竹提议去找李崇山,或者干脆去找姜盛把敬王的事情说一下,但是又被万俟殊否决了。说是邪修的事不宜再牵扯其他普通人,况且他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万一这种国之栋梁出了什么事,那才是更大的损失。 两厢权宜之下,万俟殊给云游的上代监正传了信。只是年岁太久,用于定向传信的灵香能不能把消息传到还是个未知数。陆淮南和姚宿云最近便利用特殊的阴木着重排查邪修可能窝藏的地方。阴木对被污染的灵力有着很强的感应,若是在它方圆三里之内有被污染的灵力,它便会自动冒出寒气来。 今日因为中元节祭祀的缘故,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官员都可以跟着进宫祭祀。钦天监除了监正官居五品,其余人官职都很低,没有资格跟着进宫去参加祭祀,监正又因为年岁大了,早就被皇帝免了参加各种朝会祭祀,所以也没有跟着去。 陆淮南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带上了阴木,没想到到了帝祖庙以后,阴木居然有了强烈的反应。冒出的寒气差点将陆淮南冻伤。陆淮南强忍不适,坚持参加完了斋醮才匆匆出了宫。 见到姚宿云,陆淮南赶紧将情况跟他说了。 “这下遭了…听你这描述,帝祖庙底下恐怕不简单。估计师父也解决不了,看来真的只能等师祖回来了。要是师姐没被下药…唉…”姚宿云愁眉苦脸。 “监正呢?”陆淮南没看到监正,问了一句。 “去祭祀我师娘去了。”姚宿云答道 “那我也去城隍庙祭祀了,明后日都休沐,明日再一起商议帝祖庙之事吧。”陆淮南看了下天色,也跟姚宿云告了别。 敬王府里,温橙正在跟司马凌风商量她要出府的事情。 “今天中元节,我之前答应了要找机会去超度回雪楼的冤魂,今日正好,我就去一会儿,忙完我就回来也不行吗?”温橙努力想要说服司马凌风。 “不行…我不放心…”司马凌风来回就是这两句。 “那你陪我一起去,反正你也是修行者,给我帮忙去。”温橙干脆拉他一起。 “…祭祀,超度,驱邪什么的,我不大会…”司马凌风不大愿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司马凌风,你这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不管,你要是这个态度,咱们就分手。”温橙也不依不饶起来。 “皇帝已经赐婚了,分手你也得嫁给我…”司马凌风现在比较精通现代语言了。 “那好,来吧,咱们打一架。”温橙后退两步摆开了架势。 “…橙儿,听话…”司马凌风放软了语气。 “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你要把我关一辈子吗?”温橙对不能出去非常有意见。 “…好。我陪你去…”司马凌风无奈,钟情丹的效果在温橙身上实在是奇怪,温橙居然连分手都说出来了,要是再拘着她,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由于准备超度用的东西花费了一些时间,傍晚的时候,司马凌风才带着温橙出了王府。到了回雪楼,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乐怀桑惴惴不安的在大堂等着。 “老板,怎么就你在?其他人呢?难不成都放灯去了?”温橙疑惑的问道。 “呵呵…是。再说你这突然说要过来超度冤魂,大家都挺害怕的…所以…”乐怀桑不自然的看了眼司马凌风。 “是吗…其实也没啥…我还想说找师与轩扒谱呢。这个月都过半了,我还没交曲子呢。”温橙有些怏怏的说道。 “不着急…不着急…”乐怀桑摆摆手。 “算了…我先去楼上准备吧…天一黑就开始。”温橙觉察到了乐怀桑的害怕和窘迫,没有与他再多寒暄。 “行,那你忙。我先走了…弄完把门锁上就行。陈诗宜他们今天晚上另找了住处,不回来了…”乐怀桑说完,脚底抹油般飞快溜走了。 “唉…”温橙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橙儿,你将来是敬王妃,早晚要适应的…”司马凌风犹豫着安慰了两句。 “高处不胜寒啊…”温橙念叨了一句,径直往楼上去了。 司马凌风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在心里想着:要是当时没给她用钟情丹,直接将她抓了关在王府,强迫她与我做交易,会怎么样呢?或者不用陆淮南威胁她,好好的商量过后带回王府…唉,最近因为她把养了二十多年的跋扈性子都磨平了不少啊…呵,司马凌风,你魔怔了吧… 司马凌风没再多想,很快跟上了温橙。二人一路上了四楼,到了挂着坎丝牌子的雅间。温橙将东西都放好,然后让司马凌风在楼上等着,她先去把楼里贴的符撕了,然后再把封印冤魂的锁魂阵破了。 她刚跟万俟殊学习没多久,超度的法子还是在姚宿云给的书上看的,没有实际操作过。这些她都没跟司马凌风说,怕他拿风险太大为理由,不让自己出来。好在破解锁魂阵只需要挪动一个阵脚即可,万一出了问题,把阵脚挪回去就行了。 做好了准备工作,温橙回到了四楼。看着司马凌风施施然坐在椅子上等自己的样子,温橙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让人家堂堂一个亲王来陪自己做这种跳大神一样的事情,确实是非常跌份儿啊。而且他长得这么好看,就算要做神神鬼鬼的事,那他也应该是被供在桌上膜拜的那个。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整个回雪楼都陷入了黑暗,除了从天井漏下来的月光以外,只有温橙和司马凌风在的这个雅间亮着两支烛火。温橙开了通鬼灵眼,锁魂阵被破,那三个冤魂果然就没老实的待在雅间里了。楼道里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咿咿呀呀的曲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橙儿,要怎么做?”司马凌风侧耳聆听了一会儿,起身问温橙。 “先要招魂,把她们聚起来,然后解怨,最后开路,送她们往生就行。你在旁边烧纸钱就行,给你。”温橙把带来的纸钱递给司马凌风,指了指旁边的铁盆。 温橙把招魂幡插在地板上,开始念咒招魂,司马凌风则在旁边烧纸钱。随着包含灵力的咒语声音响起,招魂幡无风自动,燃烧的纸钱灰也向着雅间上空盘旋而上,房间外的奇怪响动越来越近。 招魂咒念到第七遍时,温橙终于看温玉儿,崔蝶和林四娘的冤魂穿墙聚到房间中央来,纸钱灰的轨迹也向着招魂幡的方向飘去。温橙又点了三炷香插在招魂幡旁边,三只冤魂安静享受着灵香的烟气,没有暴动。 温橙见此时事态良好,便在周围贴了一圈解怨符,又站在旁边开始念咒语: 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 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 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司马凌风抬头看温橙念咒,虽然他境界没到,看不到冤魂,但是周围的灵力涌动他还是能看到。淡蓝色的灵力围着招魂幡周围一圈圈盘旋围绕,然后像是水流冲洗污浊一般,能看到有黑气被灵力冲刷出来,然后又随着盘旋落下的灵力四散消失。 一炷香燃尽以后,灵力涌动也结束了,冤魂身上的黑气也消失了。三个冤魂安静的站在一旁,对温橙施礼感谢。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开路了。 开路,顾名思义就是开一条通往黄泉的道路,好让超度的冤魂能够去往地府。一般情况下,只有地府的鬼差能给亡魂开黄泉路,温橙从前还觉得通鬼没有什么作用,偷偷看了姚宿云借给她的禁术录才知道,原来通鬼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开黄泉路。 开黄泉路的术法名为通幽,从前只作为个人超度亡魂而用,后来有人利用此术强行与地府抢魂,被地府的鬼差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于是此术便被门派禁了。超度亡魂就采取了多人合力发动的大型渡魂阵法。 温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通幽,不过已经答应的事,总要试试才行,而且冤魂已经净化,要是不及时送走,过段时间会聚集更多的怨气。 “司马凌风,你到我身后来,我要开路了。”温橙正色对司马凌风说道。 “好。你别太勉强了…”司马凌风走到温橙身后。 温橙沉心静气,集中精力,以三个冤魂为引,以自身灵力为媒介,念动咒语,沟通阴阳:敕令阴阳,为吾指向,黄泉路开,引渡亡魂… 咒语念至第三遍的时候,温橙便开始觉得灵力消耗的出乎意料的快。解怨的时候,半柱香的时间,不过才消耗了她两成的灵力,而现在连黄泉路的影子都还没看到,灵力消耗已超三分之一。 她继续念咒,第五遍的时候总算是看到面前的虚空中延伸出一条隐隐约约泛着荧光的道路,而她的灵力也已经消耗至八成了。终于,念至第七遍时,黄泉路完全显现出来了。 飘飘摇摇的一条荧光之路,虚空的那头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城市,忽隐忽现仿若海市蜃楼。 “快,抓紧时间上路。”温橙对招魂幡下的三个冤魂催促道,此时温橙的灵力已到强弩之末。 “橙儿!”司马凌风见她脸色苍白,立刻就想上前。 “别过来!会被黄泉的阴气伤到的…”温橙喝止住他。 三个冤魂赶紧飘到路上,临走之前又回头冲温橙行了拜礼,才携手顺着黄泉路向着远处走去。见三魂顺利上了路,温橙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晕了过去。 “橙儿!”司马凌风赶紧上前接住她,先是被她苍白无比的脸色吓到,随后看到她已然光洁一片的额头时,又愣在了当场。 片刻后,司马凌风将她抱起,脸罩霜寒的出了回雪楼,快速回了王府。 第78章 清醒 到了王府,司马凌风将昏过去的温橙放到床上,随后凌空画了一道符箓打入温橙体内。符箓化作白光,顺着丹府游走全身。一炷香后,司马凌风惊住了。 “该说你是胆大还是愚蠢?妖体没有成形就敢到世间行走…怪不得钟情丹效果如此奇怪,原来药力直接入了内核心脏,只在灵力中徘徊。灵力一旦透支,药力便也跟着消失了。跟老鬼遇到的那只只缺皮囊的雪莲妖不同,药效深入了骨髓血脉…”司马凌风低声念叨着,脸色难看无比。 “接下来…我是让你继续睡着呢,还是等你醒了跟你好好商量呢?”司马凌风扶额沉思。 片刻后,他没有对温橙做出任何举动,而是小心翼翼的给温橙盖上薄被,然后又吩咐下人,将库房里一块脸盆大小的聚灵石抱了过来,放在了床尾。 温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她睁眼坐起身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确认了脑子里那些荒唐的记忆不是自己在做梦。 “司~马~凌~风!!!”温橙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呐喊出声。 “呵…这么有精神,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卧室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守在外面大厅的司马凌风。 “我tm弄死你!”温橙听到声音,当即隔空将最近练习一直在用的剑牵引过来握在手上,一把从床上跳起,奔到了外面,一剑架在了司马凌风脖子上。 “你大可以试试,本王死了,你和你认识的那些人都要给本王陪葬。”司马凌风丝毫没有惧怕,眼神扫了一眼剑刃,淡定的摇着扇子说道。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神经病!”听了司马凌风的话,温橙火冒三丈,可是手里的剑却没有再进一分的意思。 “呵…橙儿真是好生无情…”司马凌风眉梢一挑,语带戏谑。 “闭嘴,不准你这么叫我!”温橙手上一用力,司马凌风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条血痕。 “那么温橙,不如坐下来,与本王做个交易如何?”司马凌风伸手对温橙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我与你没什么交易好做的…”温橙没有放下剑。 “本王现在愿意心平气和的跟你谈交易,全是看在这些日子你给本王带来的乐趣上。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本王不介意再给你来一颗钟情丹。”司马凌风语气冷了下来。 “哼,现在被剑架了脖子的可不是我。”温橙不甘示弱的冷哼道。 “就凭你?还要跟本王打一场试试吗?”司马凌风冷眼看她,手中的折扇抵住剑刃,温橙见状再次用力,剑刃却无法再进一分。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温橙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最终卸力将剑放了下来,有些不甘心的坐到了司马凌风对面。 “你的目的不是都已经达到了?还要跟我做什么交易?况且…我可没法信任你。”温橙语气不善的开口。 “让皇帝赐婚不过是第一步罢了。你不信任本王,本王也不信任你啊。”司马凌风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一丝鲜血染红了他的指尖,他慢条斯理的掏了一张手帕出来,擦掉了手上的血迹。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温橙重新将剑握紧。 “呵,本王这里有一种法宝,叫做守约镯。两个人做好约定,分别戴上以后,就必须遵守,否则便会受到镯子的惩罚。”司马凌风放下手帕,拿出一只白玉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什么样的惩罚?万一你不遵守约定,它只是轻轻电你一下,那我岂不是很亏?”温橙看了一眼盒子里造型古怪的手镯。 “非也,这对手镯有自己的想法。是我从一个神秘人那里得来的。据说里面拘了一对没能成功跨过天门的双生大妖的魂魄,它们生平最恨不守信用之人。如果你修为已至生灵,那这个东西可能约束不了你,不过你我二人…”司马凌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它们会自己根据约定内容的重要性来惩罚违约之人。比如,如果你只是借了我五两银子不还,那它可能就只是断你一根手指。但是,如果你我的约定事关生死,那违约之人也必要以命作偿。”司马凌风继续补充道。 “这东西不能随意取下?”温橙仔细看了一眼镯子,语气里满是怀疑。 “法宝法宝,自然与普通的镯子不同。此物有灵,戴上后它会连接你的命脉,你若强行摘下,它便会反噬。最不济也能要你大半条命吧。”司马凌风解释了一下。 “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万一这镯子只约束我一个人呢?”温橙还是不大相信司马凌风的话。 “这个还不简单,找人试试不就行了?来人。”司马凌风冲门外招呼了一声。 很快就有两个守卫押了两个被锁链捆绑的人进来。那两人面容枯槁,神色惶恐,显然已经被囚禁多时。 “呵,你们两个来王府刺杀,被抓已有月余,如今本王愿意给你们一个离开的机会。你们二人戴上这手镯,立下约定以猜拳定胜负,输了的人断一手留下,赢了的人可以离开王府,重获自由,如何?”司马凌风将镯子推到桌子边缘,对跪着的二人说道。 那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点头答应,旁边的守卫拿起镯子给二人戴上。镯子一戴上他们的手腕,就延伸变化,化作一条筷子粗细的银蛇紧紧的缠在二人手腕上。两个人看了一眼各自的手腕,眼中升起一丝惧色。 等到他们二人准备好,守卫便喊出了开始的指令。二人深呼吸一口,慎重而快速的出了手势。仅仅一局便分了胜负,左边那人的石头赢了右边那人的剪刀。没等温橙替右边那人惋惜呢,右边那人便瞬间暴起,挣开了锁链,往院外逃窜。没等他逃出五步远,便如遭电击一般,抽搐着倒地而亡。 左边那人见状,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不多时,手镯自动从一生一死的二人手上脱落下来,滴溜溜滚在了一起。 温橙不忍直视右边那人的死状,转而厉声问司马凌风:“你大可以直接砍了他的手,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逃?” “呵,是你不信,本王才想办法证明给你看的啊?而且这不正好让你见识到了这镯子的威力?”司马凌风玩味的看着温橙回答道。 “你…”温橙无言以对,为此害死一个人,她心里很不舒服。 “这两个人本王本来留着钓鱼呢,这下没了。唉…”司马凌风一个眼神示意,守卫将剩下那人手脚上的铁链解开。其中一人押着那人离开后,另一个守卫将镯子捡起,恭敬放回盒子后才离开。 “怎么样?还想再试试吗?”司马凌风问她。 “…不用了。”温橙脸色难看的摇头。 “那可以谈了吧?”司马凌风又问。 “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温橙反问。 “很简单,你老老实实配合本王演戏,履行婚约,不能让人看出你我乃是做戏。相应的,本王可以让你暂时离开王府,并且事后便会与你和离,放你自由。”司马凌风直视着温橙,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履行婚约可以,不让人看出来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那万一别人就是这么聪明,一个眼神就看出来我们貌合神离,那我有什么办法?”温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随即又补充道:“再者,这种事情我是肯定不会瞒着陆淮南的,就算他会因此跟我分手,我也得有个被甩的正当理由吧,不能让人认为我攀附权贵,贪恋美色,喜新厌旧之类的。” “…那好,我允许你告诉你所信任之人,你也要跟我透露你都跟谁说了此事,而且相应的,如果他们泄露了消息,导致我的计划出了纰漏,那我定不会放过他们。至于不让旁人看出来…你只要配合我好好演戏,如果还被人看出来,责任不算你的。”司马凌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那万一你的计划出了纰漏,但是跟我们没关系,你可不能强行让我们背锅。而且如果因此我未能顺利履行婚约,你也要放我自由。还有,演戏可以,必须要有度。”温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能接受什么程度的演戏?”司马凌风皱眉问道。 “拥抱可以,接吻不行,更不能同床!”温橙随即答道。 “呵,可以。反正本王对你也没兴趣。”司马凌风不屑的答应。 “行啊,那就这么成交吧。”温橙也以一种不屑的口气说道。 司马凌风随即将镯子推到温橙面前,温橙拿起一个,然后看着司马凌风说:“你先带。” 司马凌风也没继续跟她含糊,拿起镯子套在了自己的左手上。温橙见镯子变成了银蛇模样缠在司马凌风手上,又问了一个问题:“这玩意这么显眼,不会被人认出来吧?” 司马凌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蛇身上一抹,那银蛇手镯便隐去不见了。 司马凌风随即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不会连这种粗浅的障眼法也不会吧?” “谁说我不会的…我是怕障眼法对这东西不管用…”温橙嘴硬的狡辩。 “废话少说,戴上。”司马凌风冷冷催促。 温橙只好将那镯子戴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戴上后,温橙能感觉到那镯子上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瞬间锁定了自己的心脏。好像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盯上了自己,让自己不敢随意造次。待适应了这种感觉,温橙才使了一个障眼法,掩盖住了镯子。 “戴上了,我可以走了吧?”温橙站起身,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嗯,本王亲自送你回去,就当开场戏好了。哦,对了,皇帝赐了你府邸,就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保险起见,今天回了你那个破院子以后就赶紧收拾东西,明日本王让人来帮你搬家。顺带把皇帝赐你的嫁妆,还有本王给你的聘礼一并搬过去。”司马凌风也站起身,说完没等温橙就先走出了大厅。 “啥?我挺喜欢我那个小院的,能不搬吗?”温橙想起还没住上几天的小院,有点舍不得,快步跟上追问。 “不能。”司马凌风头也没回的答道。 “唉…”温橙叹了口气,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司马凌风很遵守约定的立刻就安排了马车,亲自送她回了她的小院,还不忘在街上稀稀拉拉路过的几个路人面前跟她没有丝毫表演痕迹的秀了个恩爱。温橙看到那些路人惊惧的表情,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得不配合司马凌风演戏。 不知道司马凌风什么时候有的她家钥匙,到了的时候,她还在车上想,走的时候没锁门,会不会遭贼之类的,就见司马凌风掏出了钥匙下车替她开了家门。 司马凌风临走时还将遮掩她身份修为的玉佩一并给了她,叮嘱她注意安全,要是碰到了危险就立刻赶去王府。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危险,但温橙猜测,大概是跟失踪案的那个邪修有关。 “怪不得非要我搬过去,那边离王府近,有问题他也能及时赶到。不过…那人应该就是他给我讲的故事里的师父。从他讲的故事来看,他应该是要同时对付皇帝和他师父…所以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非要跟我结婚不可呢?让我跟着他直接杀进皇宫不是更快?”温橙站在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站着想了一会儿,没想出头绪来,温橙转过身进了门,正式回到了久违了快一个月的小院。院子里当时打斗造成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好,房间各处都很整洁,看得出来有人帮着细心打扫过。 可惜院子里的合欢花还没欣赏过几天,现下已经差不多快结束花期了。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雨,枝头应该是落了不少花下来,被人打扫过后,连朵残花都没给温橙留下。 第79章 相聚 温橙进了屋,看着屋里陆淮南为她置办的一应家具,有些惆怅。到京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这眼看着就要搬第三次家了,难道这京城跟自己的八字不合?再次扫了一眼屋里后,温橙便又避开耳目离开了小院,直奔陆府而去。 陆淮南上午去监正府与姚宿云和万俟殊商议了一下帝祖庙的事宜。万俟殊昨日祭祀回来已经听姚宿云说过情况,今日三人商议之时,虽然他也说自己大概率是对付不了潜藏在帝祖庙的那个邪修,不过却也不是对此全无办法。 这么多年,万俟殊对邪修的事一无所觉,大概率是皇宫内一早就被设下了类似遮掩气息的大型阵法。他本来就对帝王家的事情不怎么关心,皇宫也没去过几次,故而宫里被人设下了阵法,他一时没有察觉也是正常的。而且宫里也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传闻,所以邪修的事态才会发展至此。 万俟殊自责于自己的大意与失职,故而昨夜通宵翻阅门内的典籍,找出了一个可以暂且应对的办法。不过需要姚宿云冒险偷偷潜进皇宫,先将宫里的大阵摸索清楚。 “啊?为什么是我…”姚宿云苦着脸十分的不情愿。 “陆大人和贺竹都没有任何修为,也不懂阵法术法,你不去谁去?”万俟殊瞪了一下姚宿云,气道。 “皇宫那么大…又不是白天去,这得探索到什么时候啊?”姚宿云撑着下巴,苦哈哈的叹息一声。 “又没让你一寸一寸的搜索…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就直接找借口跟圣上说要进宫看看了…遮掩气息的阵法除了给你师姐遮掩妖身的那个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你只要确认一下是哪个阵法,以及阵法的大小和具体的布阵方位即可。”万俟殊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姚宿云的肩膀。 “监正…要不让我跟着姚大人一起去吧?”贺竹自告奋勇。 “不,就让他自己去。他有那个能力,带上你反而是累赘。而且万一不小心碰到了那人,他还有逃跑的机会,带上你反而束手束脚…”万俟殊摇头拒绝了贺竹的好意。 “唉…贺竹,你就别跟着我添乱了,跟着我不如在家给我多做些零食,等我回来好补充能量…”姚宿云三句不离吃的。 “行,姚大人放心,管饱!”贺竹拍了拍胸脯。 “千万小心。”陆淮南也叮嘱了一句。 确定了初步的对策,众人留在监正府吃午饭,姚宿云当即拉着贺竹去了厨房,给监正府改善了一下伙食。吃过饭,下午没有什么事情了,姚宿云要准备潜入皇宫的事宜,陆淮南便带着贺竹离开了。 到了陆府,贺竹又跟陆淮南分别自回了听竹记。近日听竹记对面苏掌柜的父亲终于松了口,他已经着人去提了亲。本来陆淮南的婚事突然出了变故,他打算自己的事情也暂缓的,是陆淮南劝他不要顾虑自己,免得真的错过了一个好姑娘。所以他回去也要忙着准备六礼的事宜。 陆淮南看着贺竹离开的背影,想着他最近正在忙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了一丝安慰,至少还有这么一件好事。 七月的天气实在炎热,出门一趟回来,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一进卧室就开始宽衣解带。还没等他把外袍脱下来呢,身后就被人用什么东西抵住了后腰。 “不许动!猜猜我是谁。”来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憋不住的笑意。 陆淮南一愣,随即立刻转头看向身后,身后人笑靥如花,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温橙,还能是谁? “橙儿!”陆淮南激动的一把抱住温橙。 “嗯…我回来了…”温橙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受苦了,都是我没用…”陆淮南声音也是哽咽,抱着温橙自责不已。 “跟你没关系,都是司马凌风那个家伙太卑鄙了…”提到司马凌风的名字,温橙气恨不已。 “你怎么样?他没有伤害你吧?”听到温橙提起司马凌风,陆淮南赶紧松开温橙,拉着她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 “没有,我好得很。他留我还有用,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温橙摇了摇头,抹了一把眼角。 “你怎么逃出来的?监正说你是中了钟情丹…”陆淮南仔细摸了摸温橙的眉心,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现在已经解了,你的伤…”温橙想起自己对陆淮南动手的事情,泪水又蓄满了眼眶。 “没事,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陆淮南赶紧帮她擦掉眼泪,不停的安抚着。 温橙点点头,重新埋入陆淮南的怀里。陆淮南拍着她的背,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温情了半晌,温橙抬起头看着陆淮南为难的开口:“淮南,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说。”陆淮南低头看她,眼里都是柔情。 “虽然我身上的那什么丹解了,但是…我还是得跟司马凌风那个混蛋成亲。”温橙不忍看陆淮南瞬间失望的表情,垂下了眼眸。 “不过你放心,我跟他就只是假成亲而已。事后他会跟我和离,到时候…你还愿不愿意…”温橙越说越小声。 “他是不是拿我威胁你了?”陆淮南反问温橙。 “也不全是因为你…我不答应他的话,他不会放我走的,而且我怕他万一又给我吃钟情丹,我不想再变成那个样子了,所以我就与他做了交易,跟他假成亲,然后他答应会放我自由。”温橙摇了摇头,解释道。 “他根本不值得信任。”陆淮南不太赞同温橙的做法。 “有法宝约束,他应该会信守承诺的。他虽然没跟我说他到底计划做什么,但是我还是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温橙将手上的镯子亮给陆淮南看。 “这个是?”陆淮南抓起温橙的手仔细查看。 “司马凌风说这个是守约镯,戴上的双方必须履行约定的承诺。虽然司马凌风给我证明了一下这玩意真的有用,但我还是要找师父看一下的。”温橙又详细给陆淮南讲了一下镯子的作用,她跟司马凌风约定的具体内容以及司马凌风怎么给她证明镯子确实有用的。 “这约定的内容也太委屈你了…我怕我忍不住又要跟他动手。我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东西…但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脑袋,挤出了一丝笑容。 “放心吧,我会尽量避免跟他肢体接触的…而且如果他敢耍诈,我一定会跟他拼命。”温橙扬起拳头做了一个暴打的手势。 “嗯,到时候我陪你一起,绝不放过他。”陆淮南也学温橙的样子扬了杨拳头。 “对了,我们赶紧去找师父他们吧。”温橙放下手,拉着陆淮南就走。 “说到这个,宫里出事了,我们找的那个邪修应该就躲在帝祖庙。今日我与监正他们刚刚商量了此事。”陆淮南任由温橙牵着自己,边走边赶紧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温橙。 “不仅是邪修,皇帝恐怕也…司马凌风就是为了此事在暗中计划着什么…师父他们有什么计划吗?”温橙回头问了一句。 “监正说有办法可以对付那人,不过要姚宿云先去皇宫查探一番。”陆淮南回道。 “嗯,我先跳墙走捷径了哈,我是偷偷过来的。被人看到了不好…啧,真是烦啊,跟男朋友见面搞得跟偷情一样…要是有机会,我非得把司马凌风暴揍一顿。”温橙跟陆淮南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咬牙切齿的气愤道。 “好…”陆淮南无奈的应道,见温橙走远了才又往自家车棚走去。 到了车棚,陆淮南招呼车夫驾车出门,再去一趟监正府。车夫笑着提醒了陆淮南一句,他这才发现,自己太过于激动,解开的衣服忘记穿好了。赶紧又在车上整理了一下仪表。 到了监正府,万俟殊正在帮温橙看她手上的镯子,姚宿云也拉着温橙的胳膊翻来覆去的看。 “敬王应该没有骗你。我曾听你们师祖说起过这东西,不过已经遗失很久了。据说这东西原来放在门派的时候,基本就没人用过,想来那人也是觉得此物无用,所以才会落在敬王手里吧…”万俟殊看过镯子的纹路以后,确认了它的真实性。 “唉…人家的徒弟待遇可真好,师父有啥好东西都给…”姚宿云看着那造型别致的镯子,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哼,都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也想要?”万俟殊狠狠敲了姚宿云的脑袋一下。 “哎哟…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嘛…”姚宿云噘着嘴有些委屈。 “淮南,你来啦。嘿嘿,你看,师父也说这东西是真的。”温橙晃了晃胳膊。 “嗯…那就好,只是委屈了你。”陆淮南顺势拉过她的手。 “对了,我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们家那个事,不是司马凌风做的,而是…皇帝做的…”温橙在路上的时候就想了想,此时虽还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将真相告诉了陆淮南。 “…怎么可能…”陆淮南震惊当场。 “这事我从他嘴里听过两次了,应该不是假的,他不至于为了讨好我,故意这么说。而且,现在的皇帝很有可能跟先帝一样,求长生求的走火入魔了…”温橙随即将司马凌风在梦里跟他讲的那个故事,去掉了司马凌风跟皇帝不光彩的那截,捡重要的跟他们三人说了。 “唉…果然是那位师叔吗?怪不得能藏这么多年,他是早就有备而来啊…”万俟殊摇头叹气。 “师父,陆淮南说你有办法,到底要怎么办啊?”温橙问道。 “咱们门派曾经怎么也是名门正派,啊,你们师祖是这么说的,既然是正派,自然有对付邪修的办法。你们太师祖留下的典籍中,记载着一种可以大大削弱邪修功力的上清阵,不过我要了解宫里到底什么情况,才能对症下药。免得阵法之间相互抵消,降低了阵法的作用。”万俟殊说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润喉。 “既然如此…要不也别让姚宿云忙活了,我去问问司马凌风?他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阵法的事…而且也正好以此打探一下他的具体计划。不问清楚,我这心里总是不太安稳…”温橙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会告诉你吗?师姐…你在王府待了这么久,他有没有对你…咳咳…”姚宿云八卦的心思在瞬间感受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向他投来后熄灭了,赶紧讪讪的闭了嘴。 “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垃圾废料?”温橙按着姚宿云的脑袋敲了好几下。 “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痛死了…”姚宿云抱紧脑袋,四处逃窜。 “哼…”温橙哼了一声,被怀疑也正常,不过想到司马凌风跟她讲故事时候的神情,她也不好就这么跟别人说,其实他是个断袖吧… “诶,不对…他应该是个双吧,不然他为啥要让我跟他演戏?这明显是演给皇帝看得吧,他要是个纯的,皇帝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真心想娶妻的吧?而且…他好像也有过些风流韵事吧…”温橙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橙儿,想什么呢?”陆淮南见她皱眉不说话,有些担忧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刚刚说的建议,你怎么看?”温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然后问陆淮南。 “我同意你的建议,如果…他真的没有做过,那么与他合作,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陆淮南有些勉强的回道。 “你们家的仇…”温橙有些心疼的看着陆淮南。 “如果圣上他真的已经无可救药,那么处理了那个邪修的事,自会有人跟他算账。而且…他抱着占据敬王身体长生的心思,敬王应该不会放过他吧…只不过,如此一来,京城恐怕会乱起来。”陆淮南有些犹豫的说了前面的话后,又有些忧心到时候京城的情况。 “等我问过司马凌风以后再说吧…”温橙知道陆淮南的担忧不无道理,当下也只有先看情况再说。 “无论如何,事后我都会辞官,我们一起归隐如何?”陆淮南摸着温橙的脸,柔声问道。 “好~”温橙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容。 第80章 春宵 随后温橙也跟万俟殊他们讲了与司马凌风约定的事情,以及明天又要搬家的事。说到平时应该怎么相处的时候,陆淮南脸色难看的沉默了下来。 姚宿云低声安慰他:“哎呀,陆兄,演戏而已嘛。我记得师姐跟我说过那个什么…角色扮演…你就当这是你们二人之间独特的情趣不就行了。回了家,关上门不就…嘿嘿嘿”姚宿云坏笑着捅了捅陆淮南的侧腰。 “…姚贤弟…”陆淮南被他不怀好意的笑弄得有些局促。 “你们俩偷偷摸摸说什么呢?”温橙瞪了一眼姚宿云。 “没啥…嘿嘿”姚宿云讪笑两声。 商量完了正事,万俟殊又询问了一下温橙在敬王府的具体情况,怕她被敬王暗地里又使了什么手段。又帮她检查了一下内腑,以免钟情丹还有残留。确认万无一失以后,众人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恐怕敬王也没有想到,小橙的半吊子妖身居然让钟情丹的效果大打折扣。”万俟殊笑着拍了拍温橙的肩膀。 “嘿嘿,这功劳在我,这还是我给师姐想的办法。”姚宿云有些得意洋洋。 “对对对…”温橙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无奈应声。 “嘿嘿嘿…陆兄,能让贺竹包我半个月的伙食吗?”姚宿云得寸进尺,居然向陆淮南讨要好处。 “你想得美…”温橙一巴掌拍到了姚宿云头上。 “咳咳…听竹记又不是我的…而且,贺竹还要留着钱准备聘礼呢。”陆淮南看到了温橙的眼色,不敢应下来。 “扎心啊…”姚宿云哭唧唧的吼道,随即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鬼点子:“既然要演戏,那身为师姐的同门,出去吃饭喝酒,然后把账挂在敬王殿下的名下,应该没问题吧?” “好像没毛病啊…”温橙想了想,点了点头。 “橙儿,你平时都不愿意花我的钱…”陆淮南有意见了。 “诶,这你就不懂了,我心疼你赚钱辛苦,才舍不得花你的钱啊…但是司马凌风要当冤大头,咱就放心大胆的用。明天,我请你们去第一酒楼吃大餐!”温橙大手一挥,便做了决定。 “好耶!”姚宿云兴奋的跳起来,连万俟殊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咂摸了两下嘴。 “唉…”陆淮南无可奈何。 温橙和姚宿云两个一直到吃完晚饭都还在商量应该怎么用司马凌风的钱,吃喝玩乐都想了个遍,姚宿云还提出了要去喝花酒的想法,被万俟殊一巴掌拍熄了。师姐弟两个人暗中递了个眼神,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回到陆府以后,陆淮南遣走了自己院里下人,跟温橙坐在大厅里喝茶聊天。温橙有些郁闷的跟陆淮南说了自己把身世的秘密抖落给了司马凌风听的事,陆淮南安慰了一下她。想起还要与司马凌风打交道,甚至温橙还要履行婚约,二人面色都有些惆怅。 沉默了一会儿,陆淮南叹了口气,心里安慰自己,都是权宜之计而已。温橙突然看着陆淮南说了一句:“我今天晚上不走了,我要在这里过夜。” “啊?哦…那我让人收拾一下落雪院…”陆淮南随即起身要去叫人。 “不用了,那么麻烦干嘛,我睡床你睡榻呗。”温橙笑眯眯拉住陆淮南。 “哦…”陆淮南重新坐下,突然就紧张起来。 “这天也太热了…浴室在隔壁耳房吧?我先去洗个澡,你给我拿套衣服呗。”温橙假模假样的擦了擦额头,跟陆淮南说道。 “哦…好…水…”陆淮南又起身。 “我自己会弄水,你拿衣服就行,我洗完叫你…”温橙拍了拍他,然后径直去了隔壁。 “拿…拿衣服…”陆淮南看温橙去了隔壁,原地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才念叨了一句往厢房去了。 陆淮南打开衣柜,手忙脚乱的找了半天才翻出一套夏季的衣服来。敲了门进去,眼睛丝毫不敢乱瞟,隔着屏风放下东西就走了。没等一会儿,就听温橙在里面喊:“陆淮南!穿这个太热啦,而且睡觉不舒服,你给我拿套你的寝衣过来!” “啊?我的…寝衣?”陆淮南脑子轰然,站在原地没动弹。 “对啊!快点…”温橙在屋里偷笑着催促。 “哦…马…马上…”陆淮南又急忙转身回了卧室,翻出一件自己的袍子来,犹豫着送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温橙套着陆淮南宽大的衣服,提着袍脚优哉悠哉的走了出来,对陆淮南说道:“你的水我也给你换好了,你去吧。我先睡啦…”然后也不理陆淮南的反应,径直进了屋翻到了床上。 陆淮南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去了隔壁,看到衣架上挂着温橙换下来的贴身衣服,陆淮南没敢多待,匆忙的洗完就出来了。出来以后又站在卧室门外好久,才犹犹豫豫的进了屋。看了一眼床上,温橙闭着眼,呼吸绵长,陆淮南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怅然若失,吹了灯躺到了榻上。 等陆淮南有些迷糊的时候,突然有个香香软软的身子钻进了怀里。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惊讶的问道:“橙儿?” “嗯…我有些冷…”温橙抱紧陆淮南含糊的说道。 “冷?”陆淮南心里一紧,大夏天的哪里会冷?怕温橙生病,急忙伸手去探温橙的额头,没等探出个好歹来,温橙已经吻了上来。 陆淮南一愣,反应过来后便随即搂紧了温橙。二人一直吻到喘不过气才分开,陆淮南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温橙压在陆淮南身上,气喘吁吁的盯着他开口说道:“阿枳,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可是我已经不想去考虑那么多了。我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和你做夫妻,可以吗?” 陆淮南哪里还不明白温橙的心思,两人明明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却因为突然的变故生生被拆开,甚至温橙还被强行改变了情感认知。要不是她的肉身修炼不完全,很有可能他们再也无法在一起。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何必再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陆淮南翻身将温橙压在身下,摸了摸她泛红的脸颊,回了一句:“无论将来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妻。” 随后俯首重新吻了上去,满室春光旖旎。 敬王府。 听完探子的回报,司马凌风捏碎了手里的杯盏,脸色铁青。 “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妖女,刚回去就忍不住爬床了!”司马凌风心里突然烦躁到不行。 转过念头后,又强行冷静下来:“我与她不过是交易,只要不影响计划,她做什么与我无关…” 次日天色将明之时,温橙才后悔自己的冲动大意。本想着三更过后,陆淮南就该消停了,哪晓得四更天了,他还龙精虎猛。温橙忍不住提醒他早朝时间要到了,结果他给温橙来了一句,今日休沐,不用赶着去上朝。 一直到黎明将至,陆淮南才起身出去叫了仆人送水到浴室。洗过重新躺到床上,温橙已是腰酸背痛,眼睛都睁不开了,埋怨了陆淮南几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温橙后来是被热醒的,挣开陆淮南的怀抱,撑起酸软的身子瞅了眼外面,阳光明晃晃直射入窗缝,已是正午时分。 “橙儿…”陆淮南坐起身将她重新抱进怀里。 “热…遭了,司马凌风那家伙说今天要找人给我搬家,这都中午啦…”温橙推了推陆淮南。 “唉…你搬到锦华坊去,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是不是更少了…而且还要偷偷摸摸的…”陆淮南委屈巴巴的将头磕在温橙肩上。 “嘿嘿…我们见了面,想做什么的话,当着人也不方便啊…乖…我晚上来找你…”温橙亲了亲他的嘴角,嘴里说出的话让陆淮南又有些意动。他本来想说出口的一句吃完午饭再走,却怕自己把持不住又咽了回去。 温橙回到小院的时候,东西早就已经被搬光了,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捂紧了额头。又在屋里逛了一圈,发现连厨房的锅都被搬走了。好在她本来也是有把陆淮南置办的东西都搬过去的打算。 只是有一个问题,温橙不知道皇帝赐给她的宅子到底在哪里。一路顶着太阳到了锦华坊,绕过敬王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 “啊…晒死了,要不是为了不让人怀疑,我就让陆淮南送我过来了…司马凌风这个混蛋,不是说离王府不远吗…”温橙摇着半路上买来的一把蒲扇,躲在一棵大树下不愿意走了。 “唉…要不还是去一趟敬王府?诶…那边有个帅哥,问问去。”温橙正想放弃尊严去问一下司马凌风自己家在哪儿,突然瞥见街角有一个带着小厮的年轻白衣公子哥儿打着伞过来,她赶紧跳起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不好意思啊公子,我想问个路,请问那个县主府怎么走啊?”温橙顶着太阳,挤出一个和善笑容抬头问道。 白衣公子伸手拦住身后要上前的小厮,垂眸看了一眼温橙,抬手指了指前面,说道:“穿过前面那条街,右转第二家就是。” “原来还要过街啊…真是谢谢你了。”温橙赶紧施了个礼谢过对方。 “姑娘客气了。”白衣公子温和的笑笑。 温橙点点头,随即转身往他指的方向行去,结果那公子带着小厮不紧不慢的也跟着温橙走。温橙瞬间有些警觉,眼角余光细细的打量了对方一番,发觉跟司马凌风画的画像上的人不一样,才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也加快了赶路的步子。 到了县主府,温橙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衣公子,见他转身进了对面的府邸,温橙抬眼看了一眼,牌子上写着辅国将军府。 “啧啧,没想到我也有跟将军做邻居的时候。不对…李悦宁好像就是嫁给辅国将军儿子的啊…那人难道就是她老公?我去,千万不能让她看到我…”温橙看到将军府的牌子,本来还有些洋洋得意,突然想起李悦宁,瞬间就蔫了,埋头就往县主府跑。 “诶诶诶…慢着,你谁啊?这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就敢随便乱闯?”门房见有人擅闯,急忙拦住了温橙。 “…你不认识我?”温橙这下有些傻眼了。 “我为啥要认识你?”门房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橙,语气颇有些不屑。 “这是我的府邸,你说你为啥要认识我?”温橙欲哭无泪。 “什么你的府邸?咱们县主倾国倾城,仙子一般的人物,就你…你说你是她婢女我还信。”门房撇撇嘴。 “谁跟你说县主倾国倾城的?”温橙恼火,听人当面这么夸自己,但是又不认识自己,一点也不开心有没有? “哼,县主是敬王殿下的准王妃,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县主必然也要倾国倾城才配得上啊…”门房理所当然的说道。 “…”温橙无语,沉默了半晌才问:“里面管事的在不?” “你找管事也没用啊,管事哪能啥事都管。赶紧走吧,殿下在里面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万一…”门房瞥了眼府内,好心的提醒了温橙一句。 “…他在里面干嘛?”温橙更无语了。 “殿下今日亲自协助县主搬家,嘿,此刻自然是在里面休息。”门房答道。 “那我走…”知道司马凌风在,温橙突然不是很想进这个大门了。 只是没等她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让温橙听了起鸡皮疙瘩的温柔声音:“橙儿,回来了不进门,又要去哪儿?” 门房大惊失色,看了一眼温橙,急忙跪下,整个人抖如筛糠。 “啊…天热,走到门口突然想吃西瓜…那个谁,你,去给我买一个呗。”温橙看门房吓成那个样子,没有计较他拦着自己不让进,找了个借口让他去买瓜。 门房跪着没敢动,司马凌风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去吧,眼睛看仔细点儿,挑好了。” “是…小的一定看仔细了…”门房急忙起身,风一样跑去买瓜了。 “呵,还知道回来啊…”附近没了人,司马凌风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咳…你不是说找人帮我搬吗?怎么亲自来了…有没有人招待你喝茶啊?”温橙若无其事一般,越过司马凌风就往里面走。 越过影壁,往前又走了一截,温橙就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只好原地等着司马凌风过来带路。 “哼…”司马凌风不屑的哼笑一声,走到她身后冷眼看她。 “呃…那个,你先走…”温橙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的府邸,自然是你带路。”司马凌风存心看他笑话。 “…”温橙瞪了他一眼,干脆在游廊的栏杆上坐下了,跟司马凌风大眼瞪小眼,看谁更沉得住气。 不一会儿,旁边有扫洒的侍女路过,见此情景,赶紧远远的避开不敢上前。温橙在心里对司马凌风破口大骂,起身正要随便挑个方向走的时候,司马凌风过来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放我下来…”温橙立刻想挣扎下地。 “别动,婢女们都看着呢…你想被人看出端倪吗?”司马凌风紧了紧抱她的手臂,提醒了一句。 “你…”温橙只得咽下骂人的话,脸上挤出一丝假笑,路过府里的婢女仆从还要装作娇羞的样子。 第81章 拒绝合作 司马凌风抱着温橙一路到了主院的正厅,正要放她下来时,瞥见她衣襟下一个已经淡了很多的红痕,随即手一松,将温橙扔到了地上。 “司马凌风!你有病吧?”温橙捂着腰臀站起来破口大骂。 “好歹与本王也有婚约,在外面多少检点一些,不知道收拾干净再回来吗?”司马凌风低头看着她冷冷说道。 温橙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多半是被司马凌风看出了什么,随即回了一句:“我跟我男朋友这是正常交往,你从前逛青楼的时候,有收拾干净吗?切…管天管地的…”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别忘了约定…”司马凌风没再管她,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嘶…还好这具身体够结实,不然今天非要散架不可…”温橙挪到大厅的榻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不一会儿,有个年龄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领着府里的一干下人来面见温橙。原本皇帝赐下宅子的时候,就一并赐了不少奴仆,不过都被司马凌风换掉了,主要是避免皇帝安插人手监视温橙。 温橙不知道这内里的乾坤,不过司马凌风派隐卫跟踪温橙的事情,温橙倒是知道,毕竟她修为摆在这儿,还是有所感应的。不过温橙倒是无所谓,只要不贴身看着她,她就当不知道有人跟踪自己。 中年男子自我介绍说名叫赵发,就是温橙这府里的管事了,整个府里的下人,零零散散好几十号人。温橙想着反正他们认识自己就行了,便随便挥了挥手,说自己不用人特意伺候,让他们各司其职。赵发有些为难,温橙只好留了个看起来比较单纯开朗,名字叫吉祥的婢女伺候自己院子里茶水。 不一会儿又有下人来禀告,原来是那个门房买西瓜回来了。拿上来一看,嚯,果然是个好瓜,又大,花型又规整。温橙当即让吉祥拿刀来切了,自己留了几块吃,剩下的让吉祥分给下人吃了。 温橙吃完瓜叫来赵发问了下自己原来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到哪儿去了,赵发领她去看过后,她又招呼人把搬来的家具都换到她房间里去。她小院卧室里的东西倒是原样直接搬到她房里的。 认过了家门,温橙便打算去找一下司马凌风,问一下宫里阵法的事情。本来刚才他在的时候就想问的,奈何司马凌风的态度过于恶劣,让她一下子把要事给忘了。 站在县主府门口,温橙又有些头大了。这叫吉祥的婢女非得跟着她出门,怎么说都不听。温橙只好带着她,结果让她带路去敬王府,她嗫嚅了半天居然说她不认识路。说是被带来县主府的时候只顾着看这些宅邸的豪华门户了,没注意认路,来了以后也没出过门。 温橙扶额,让她回去找平时负责采买的仆从问路,结果回去半天也没见出来。下午的太阳晒得人心发慌,门房现在倒是很有眼色的给她端了个凳子,又在一旁给她打扇。 吉祥没等到,倒是对面的将军府有人出来了。温橙赶紧蹦到门后躲起来,探头一看,松了口气,不是李悦宁,是那白衣公子和一个高大威猛的红衣青年带着小厮出来了。转念一想,李悦宁这种娇小姐,这么热的天想来是不会随意出门的。 温橙又放心走出来坐到凳子上,门房虽有些奇怪她的举动,但他现在是万万不敢再多事的了。对面白衣公子看到她,浅笑着对她点点头,她也就大大方方跟对方挥了挥手。 白衣公子和红衣青年坐上马车走出一截后,红衣青年开口问道:“刚刚那个女子莫非就是那位准敬王妃?” “想来便是吧。”白衣公子随口应道。 “太子殿下认识她?”原来这白衣公子竟是当朝太子司马柏舟,这红衣青年便是李悦宁的丈夫郑山河了。 “来的时候她找我问过路,不算认识。”司马柏舟摇了摇头。 “哦,看着倒像是个无害的。哼…不过能搭上那位,想来本事也不小。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郑山河撇嘴鄙夷道。 “事实如何,谁也不能妄断。我看她倒不像是那城府深的样子。”司马柏舟说了自己的观点。 “太子殿下,就因为你总是这样把人往好处想,那司马檀弓才会如此嚣张…”郑山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毕竟是我弟弟。”司马柏舟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我这次难得回来,不谈那些朝堂之事了。不过你要知道,我与你不仅是君臣,还是至交,你有事可千万别舍不得使唤我。那司马檀弓再敢造次,拼的丢官,我也要揍他一顿!”郑山河义正辞严的说道。 “行啦,不是不说这些了嘛?”司马柏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橙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吉祥才姗姗出来。温橙有气无力的问她:“问到路了?” “没有…不过县主,咱们可以直接坐车啊。我刚刚问路的时候碰到了赵管事,赵管事给安排了车,让我们在门口稍等。”吉祥高兴的禀告道,温橙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有专车接送的人了,顿时有些百感交集。 到了敬王府,王府的门房直接领着温橙进去找了司马凌风。司马凌风此时正有些生闷气,他本来也有些觉得自己矫情了,一听温橙来找他了,顿时一本正经的作高冷状。 “找本王何事?”司马凌风坐在上首,屏退了下人,摇着扇子冷淡问道。 “我师父有办法对付那个邪修,想找你问问宫里都设了什么阵法?”温橙坐到离司马凌风不远的地方开口说道。 “呵…看来万俟殊那个老头子也不是全无用处嘛,不过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司马凌风冷嗤一声反问。 “你应该也是要对付他的吧?既然你我都达成了初步的约定,那再扩大一步进行合作也不是不可以的嘛…人多力量大,你孤军奋战难保有遗漏的地方啊…”温橙循循善诱道。 “你可知道,本王为什么非你不可吗?”司马凌风意味深长的问她。 “…不知道”温橙老实回答。 “老鬼的修为已经停在运物圆满很久了。自从一百多年前他重伤以后,他每次提高修为就一直用的是夺舍别人来的肉身。但是现在想要找一个运物境界的人夺舍后突破境界,何其艰难。于是他从之前血肉炼丹的法子里延伸出了一个办法,需要用九百九十九个少女的血肉炼制成一具至阴肉身。 虽不知他目前进展到何种地步,不过无论哪种进度,最终他都还需要一具重要的肉体,就是一具修炼完全的妖身。一旦他成功,也许后面登仙的时候便不用再去夺舍他人。 他答应司马凌逸,一旦他成功,就会帮助身为普通人的司马凌逸也长生不死。司马凌逸没有开窍不能修炼,便想着等我轻身圆满以后让老鬼帮忙好夺舍我,呵呵… 只不过老鬼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妖身,我也没有展露过我的真正修为。他们二人心怀鬼胎,将皇宫防守的滴水不漏,我派去宫里刺杀的人都没有回来过,探子也都杳无音信。不过有了你,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们大婚那日,司马凌逸肯定会出宫观礼的,老鬼看到你,肯定也会忍不住动手的,到时候我可以用你做诱饵牵制住老鬼,然后趁机杀掉司马凌逸。至于老鬼…我也有我的办法…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司马凌风说到此处,没有再详细说怎么对付那个邪修。 温橙听到他要拿自己做诱饵,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反而因为得知了自己的作用,安心了下来。 “那你不是更该跟我们合作吗?说不定我们还能先一步除掉那个邪修。”温橙又说道。 “老鬼吃过亏,他很谨慎的,特别是对钦天监的人。一旦被他发现钦天监异动,说不定他会血洗钦天监呢…”司马凌风接着说道。 “你能保证你的计划就万无一失了吗?万一皇帝不出宫呢?万一那邪修就是这么沉得住气,等到大婚以后才出手呢?咱们的约定可没说大婚以后我还得配合你。”温橙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腕。 “呵…他不出来,本王就杀进宫去。只要有你在手上,老鬼就会束手束脚…”司马凌风冷笑。 “那你干嘛不直接带我入宫?还要搞得这么麻烦…”温橙翻了个白眼。 “呵,直接入宫,那可能你还没见到司马凌逸的人,就已经被老鬼弄去炼制肉身了。杀进宫都已经是下下之策了。”司马凌风瞥了温橙一眼,嗤笑道。 “啧…咱们就这么讨论弑君的事,总感觉是不是太过嚣张了点儿?”温橙突然感慨了一句。 “哼。”司马凌风冷哼。 “真不考虑合作一下?”温橙又问。 “…本王可以告诉你们宫里的阵法,不过本王已经多年未曾入宫,不知道有没有变动。”司马凌风思忖了片刻,回道。 “还有一个问题…皇帝死了,你会顺势坐上那个位置吗?”温橙最后问道。 “怎么?你还想当皇后?”司马凌风奇怪的看了眼温橙。 “切,我可不想玩宫斗…”温橙不屑的答道。 “呵,本王对那个位置从来就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受人所制,本王早就做逍遥王去了…”司马凌风垂眸盯着手里的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不愿意合作就算了…那我走了…”温橙明确了司马凌风的态度,便不欲多留。 “无论万俟殊要怎么做,你不能掺和。本王给你玉佩,就是不想让你提前暴露出来。”司马凌风补充了一句。 “知道啦…哦,对了…嘿嘿,司马凌风,你给我块你的令牌呗?咱们好歹也是未婚夫妻了,我出门消费可以刷你的脸呗?”温橙笑嘻嘻的问道。 “…”司马凌风无语良久,从怀里摸了块令牌扔给她。温橙高高兴兴的接了,仔细的看了看,小心的揣进了怀里。 “谢啦。”温橙笑着对司马凌风道了谢,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出了敬王府,时间刚好到酉时,温橙立马开始攒饭局。先去第一酒楼订了一桌最贵的宴席,本来掌柜的说今日早就客满了,看到温橙手里的牌子,立马换了表情,点头哈腰的把楼里最豪华的雅间腾了出来给她。 然后还派了小厮帮她去通知要请的客人,今日的饭局除了他们钦天监师徒三个,还有陆淮南跟贺竹,她还让小厮去请了回雪楼的众人。跟回雪楼的众人很久没见,不知道他们私底下乱想什么,她得挽尊一下才行。 在酒楼等着人来的时候,温橙就抓了一把瓜子四处参观。掌柜的生害怕她哪里不满意,一路上都跟着好生伺候,温橙说了好几次不用这么劳烦,掌柜的却不敢对她掉以轻心。最后她只大致参观了一下,就不好意思的回到了雅间里安心等着。 隔壁雅间,司马柏舟和郑山河面面相觑,温橙来的时候,门外很是喧嚣了一阵,他二人自然是派人打探了一番。没想到居然是那位准敬王妃要在这里请客吃饭。司马柏舟今日已经是第三次见到温橙了,想不关注她都不行。 “一日之内,遇见三次,莫不是敬王想对你…”郑山河贴着两个雅间之间的墙壁听了一会儿动静。 “皇叔不是这种人…他要对付我,何至于派一个女子来…”司马柏舟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美人计?”郑山河思路大开。 “呃…听说皇叔对她很是宠爱,怎会让她做这种事…”司马柏舟还是否认。 “也对…她这模样也算不得美艳,身材也一般…不过,敬王是怎么看上她的?”郑山河手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皇叔的姿容已是绝美,想来是更倾向于这种…呃…清秀一些的女子…”司马柏舟思忖了片刻后猜想道。 “哦…大鱼大肉吃多了,猛的吃到一口酸菜觉得异常爽口是吧…”郑山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噗…酸菜…”司马柏舟听他这么形容温橙,一口酒喷了出来。 “嘿,今日我们就多坐一会儿,看看她这都请的什么人,兴许有什么意外收获呢。”郑山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又喊了两壶酒。 第82章 意外暴露 小半个时辰过后,温橙迎来了第一波客人,姚宿云和万俟殊。姚宿云风流倜傥的摇着扇子跟在杵着拐杖的万俟殊身后进了雅间。司马柏舟和郑山河听到动静,皆是透过刻意打开一丝的门缝观察隔壁的来客。 “那是…”郑山河常年在外驻军,对钦天监的官员不是很眼熟。 “钦天监的监正监副,万俟殊及其弟子姚宿云。”司马柏舟介绍道。 “钦天监?这倒是稀奇…”郑山河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我倒是听说监正近来收了一个女弟子,难道就是她?”司马柏舟敲了敲桌子。 不一会儿,陆淮南跟贺竹也结伴而来。 “那不是陆淮南跟他的…咳…那啥嘛…”郑山河惊讶道。 “陆侍郎应当不是那种人…”司马柏舟替陆淮南辩解了一句。 “啧啧,我当初娶李悦宁的时候,不是都传李悦宁对他怎么样怎么样嘛,然后我就去打听了一下,都说他跟那人关系不一般呢…”郑山河咋舌不已。 “我还以为你对你夫人不上心呢…”司马柏舟瞅了他一眼。 “再不上心也娶回家了,不过对她确实也没什么感情就是了…凑合着过吧…过些日子要是能有个种就算我任务完成了…”郑山河不置可否的说道。 没等二人闲话说完,外面乐怀桑带着回雪楼的几个人又来了。 “那不是…工部尚书的公子吗?”司马柏舟惊讶道。 “后面那些人呢?”郑山河又问。 “啊…不认识。不过看他身后那位,好像是前些年被逐出教坊司的那个乐师。”司马柏舟皱眉想了想。 “就那个得罪了皇后的乐师?”郑山河有些诧异。 “嗯…当年还是皇叔一句话救了他…”司马柏舟点了点头。 “这一桌子都是些什么人啊…咱们这个准王妃关系网很微妙啊…”郑山河看隔壁的阵仗越发觉得温橙高深莫测起来。 “陆侍郎和钦天监一行从来都是不结党营私的…不知今日这饭局…”司马柏舟也不得不沉思起来。 隔壁雅间。 温橙招呼着众人落座,雅间很大,温橙想着回雪楼来的人可能多,提前让掌柜的把两张八仙桌拼成了一张,十二个位置刚好坐满。万俟殊,姚宿云,陆淮南,贺竹,乐怀桑,师与轩,楼行知,云逸,燕无涯,陈诗宜,梅小小加上温橙自己。 姚宿云来的时候,温橙就已经招呼人开始上菜,天气热也不担心菜会凉,人齐的时候,菜也差不多上了大半了。 陆淮南坐在温橙边上,故作一副冷淡的样子。贺竹跟姚宿云聊着闲话,万俟殊自顾自的看着桌上的菜满意点头。只有回雪楼一行人除了师与轩外,其他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温橙也看出了他们的不自在,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诸位,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我…身份比较特殊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情,不然我也没必要攒这个饭局了。我初来乍到之时,承蒙老板关照,诸位也对我照顾有加,希望你们不要对我产生芥蒂。” 温橙顿了顿又道:“楼行知,我可是你表妹…师与轩,我筝还没学利索呢,你可不能放弃我这个关门弟子。还有诗宜,小小,咱们还没一起逛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不管我将来如何,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好闺蜜,这一杯,敬你们!” 温橙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回雪楼众人面面相觑,倒是师与轩默默端起酒喝了,然后是楼行知有些愤懑的一口饮了杯中酒。接着陈诗宜一拍桌子,豪迈的喝了一杯。其他人便也纷纷端起酒喝了。 随后陈诗宜和梅小小就打开了话匣子,跟温橙一如往常的闲话家常。雅间里气氛活跃了一些,多喝了几杯过后,众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八卦温橙跟司马凌风的事,完全忽略了温橙旁边的陆淮南。 “温橙,你跟敬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就见你两次,真对你一见钟情,还让圣上给赐了婚?”乐怀桑不可置信的问道。 “咳…是这么回事。”温橙尴尬的应了。 “你这么久没来回雪楼,是都待在敬王府里吗?敬王对你好不好?”陈诗宜又问道。 “还行还行…”温橙敷衍了一句。 “表妹…如果,你不乐意的话,尽管告诉表兄,我带你离开京城回老家。”楼行知喝了两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咳咳…哪能不乐意呢,我挺乐意的…”温橙讪笑回道。 一桌子人欢快的聊开了,只有陆淮南脸色难看。温橙见他脸色不好,又不能当面安慰他,只得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捏他的手。师与轩一直默默的观察着他们二人,自然没有错过他们的小动作。看到陆淮南因此脸色稍好,他心里暗叹了一声:“恐怕此事不同寻常啊…” 众人开怀的吃喝了一阵,万俟殊在席上年纪最长,众人都对他表示了尊敬,乐怀桑又感谢他们师徒对回雪楼的帮助。姚宿云则只管埋头苦干,贺竹则跟云逸燕无涯二人喝上了。 过了一会儿,温橙借口要去方便,便对陆淮南使了个眼色,然后出了雅间。没过多久,陆淮南就跟着出来了。温橙就躲在不远处的一个没人的雅间里,她之前参观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见陆淮南出来,温橙开了条门缝偷偷对他招了招手,陆淮南左右观察了一番,推门进去了。 “嘶…这是?”郑山河小心的贴着门缝看向门外,回头看了一眼司马柏舟,司马柏舟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情况…”郑山河小声的对司马柏舟说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蹲身挪到了温橙陆淮南进了的那个无人雅间。 雅间里,温橙正站在陆淮南面前安慰他:“他们都不知道内情,你就别郁闷了…咱们反正心知肚明不就行了…” “嗯…就是有些别扭,明明该定亲的是我们才对…”陆淮南背对着门口,上前抱住温橙,还是有些郁闷。 “你往好处想,皇帝如今已经走火入魔了,邪修也是害人不浅,咱们这是为了京城的百姓牺牲小我…”温橙踮脚亲了一下陆淮南。 “嗯…知道了…”陆淮南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了一眼,温橙勾起嘴角轻轻笑了,陆淮南突然有些心旌神摇,想起昨夜,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视线。温橙见他不好意思,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陆淮南刚开过荤,有些把持不住,二人立刻吻得难舍难分。 隔着门缝偷窥的郑山河对隐约听到的走火入魔,邪修,牺牲什么的还有些一头雾水呢,突然见二人亲吻起来,震惊无比的瞪大了眼。 温橙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凉意,是被守约镯盯着的感觉。她猛然看向门口,郑山河心里一惊,正要起身离开,温橙已经推开陆淮南,用术法隔空拽着郑山河将他拖进了雅间后迅速操控门关上。 “郑小将军?”陆淮南正纳闷呢,猛然见到被温橙拽进来的人,心里也是一惊。 “咳咳…那个…我…我就是路过…”郑山河心中有些惊骇,立刻爬起身吞吞吐吐的辩解道。 “你认识?”温橙问陆淮南。 “呃…李悦宁的丈夫…”陆淮南有些尴尬。 “啥?嘶…”温橙的疑问刚出口,就觉得心口绞痛。 “橙儿,你怎么了?”陆淮南见温橙表情痛苦的捂着心口,赶紧扶着她着急的询问。 “是…守约镯…”温橙痛苦的回道。 “那怎么办?”陆淮南拉过温橙的右手,上面的银蛇闪烁不已。 温橙没答话,看了一眼郑山河,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他面前,跳起来一掌砍在了他的后脖颈上。郑山河踉跄了一下,回过头震惊的看着闪到身后的温橙。 “我去…怎么没晕?”温橙疑惑不解,没等郑山河说点什么,旁边又有一掌劈在了他的侧颈,这一下后,他眼睛一翻,软倒了下去。 “咳…打这里才会晕…但是也要注意力道,不然他可能会死的…”旁边补刀的陆淮南指着郑山河侧颈处的一个穴位,解释了一下。 “哦…呼…果然,他晕了后,我感觉好了很多…”温橙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长呼了一口气。 陆淮南过来扶着温橙,正想低头再看看郑山河的情况,突然门口传来声响,有一人推门而入。 “太子殿下?!”陆淮南惊叫一声,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啥?”温橙也惊了,看着推门进来一脸狐疑的白衣公子。 “山河!”司马柏舟看到倒在地上的郑山河,急忙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他只是晕过去了…”陆淮南有些尴尬的对司马柏舟解释了一句。 “陆侍郎…到底怎么回事?”司马柏舟听到动静后就起身出了雅间,没看到郑山河的人影,才会推门进来查看。 温橙一挥手关上了雅间的房门,也有些头疼的看着司马柏舟,好在司马柏舟的到来没有引起守约镯的惩罚。 “这个也打晕行不?”温橙低声凑到陆淮南耳边问道。 “打晕以后呢?”陆淮南有些为难。 “呃…关起来?”温橙不怀好意的看着司马柏舟。 “咳咳咳…这个关不了…”陆淮南看司马柏舟表情微变,急忙咳了几声,小声跟温橙说道。 “陆侍郎…”司马柏舟皱眉盯着陆淮南。 “你别急,我们先商量一下…”温橙伸手打断司马柏舟,开始沉声思考起来。 脑子里快速闪过看过的术法书籍,阵法书籍以及符箓册子,好像没有哪一种有可以抹掉人记忆的办法。最后,温橙只得让陆淮南先看着司马柏舟和郑山河,她去问一下师父万俟殊。 “给我老实待着啊,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太子…哼…”温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司马柏舟,开门回了他们聚餐的雅间。 陆淮南尴尬的看着司马柏舟,十分不好意思的安慰了他一句:“太子殿下不用担心,她没有坏心思的…” “山河是她弄晕的?”司马柏舟有些疑惑的问陆淮南,郑山河好歹也是一介将军,如果就这么被那个看起来不算强壮的女子弄晕,那他就要重新看待一下这位准敬王妃了。 “不是…我打晕的…”陆淮南赶紧说道。 “…为什么?”司马柏舟皱眉,又问。 “殿下你就别问了…”陆淮南苦笑着摇了摇头。 司马柏舟深深看了陆淮南一眼,低下头仔细查看郑山河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温橙满脸失望的回来了,看着蹲在地上的司马柏舟和躺在地上的郑山河,叹了口气。这怎么才能糊弄过去呢?司马柏舟还好,郑山河可是真切看到她跟陆淮南接吻了。她身上可是背着皇家赐婚的,传出去陆淮南可能会被革职查办,关键是司马凌风那边… 没等她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司马柏舟开口说道:“陆侍郎,你可想过你们这么做的后果?本宫可是太子。” “哦~那你可知道我是谁?”陆淮南沉默不语,温橙倒是反问了一句。 “就算你是准敬王妃又如何?何况,你们二人在此鬼鬼祟祟,不知在密谋什么,可禁得住查?”司马柏舟背过双手,颇有些威严的瞪视着温橙。 “呵…不吓吓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啊…陆淮南,你出去一下。”温橙斜瞥了一眼司马柏舟,让陆淮南出去。 “橙儿…别太过火…”陆淮南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放心。”温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陆淮南一出去,温橙就离魂出窍,魂魄变成一副可怕女鬼的模样扑向了司马柏舟。 司马柏舟见状,脸色瞬间煞白,接连后退了几步,躲到了桌子后面。 “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司马柏舟结结巴巴的露出半个脑袋问道。 “知道怕了吧?嘿嘿嘿…”温橙阴恻恻的笑着飘向司马柏舟。 “殿下!”司马柏舟正要再次逃窜,未曾想郑山河居然醒了,一见司马柏舟有危险,立刻冲向了温橙的魂体。 温橙冷笑一声,径直让他穿过自己的魂体,待他惊讶之时,一个隔空取物打过去,把他们二人打得滚做了一团。 “橙儿!别伤人!”陆淮南听见动静,赶紧又推门进来,喊住还要再扑向地上二人的温橙。 “哼…”温橙哼了一声,魂魄回到了身体中。 “殿下…你没事吧?”郑山河见温橙恢复了原样,心有余悸的赶紧起身将倒在自己身后垫背的司马柏舟拉了起来。 第83章 争吵 “无妨…”司马柏舟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的盯着温橙,生怕她又变成女鬼。郑山河挡在司马柏舟前面,倒是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怒瞪着站在门口的二人。 “郑小将军,只要你将今日所见所闻保密,橙儿是不会伤害你的…”陆淮南无奈的试图劝说一下郑山河。 “他们二人到底在密谋什么?”司马柏舟疑惑的问郑山河。 “殿下…他们两个在偷情…”郑山河微侧过头回道。 “…”司马柏舟瞪圆了眼睛看着陆淮南。 “啧…让你保密,你还告诉别人…”温橙弯腰捂住了胸口。 陆淮南着急的扶着温橙,有些哀求的看着对面的两人,一时间众人皆陷入了沉默,只有温橙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好…本宫和山河保证不会外传。”司马柏舟冲陆淮南说道。 “殿下…”郑山河有些不解的回头看着司马柏舟。 “你也看到这姑娘刚刚的样子了…我们要是不答应,恐怕出不去这个门…”司马柏舟低声跟郑山河解释,随后又冲温橙说道:“不过…不管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本宫希望你不要为了陆侍郎而伤害了皇叔…” “切…明明是他伤害我好吧…我本来就是要嫁给淮南的…”温橙气愤的低声反驳了一句,胸口的绞痛渐渐减轻,看来守约镯认可了司马柏舟的保证。 “橙儿,你好些了没有?”陆淮南见司马柏舟答应保密,赶紧询问温橙。 “嗯…不过此事我还得跟司马凌风说一下,这也是约定过的,他要知道都有哪些人知晓实情…”温橙站直身子,闭上眼缓过劲后才说。 “…好。”陆淮南无奈应声。 “你们两人走吧。记住,千万保密,不然…哼…”温橙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郑山河看了一眼司马柏舟,二人对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的出了雅间,也没有再回他们原本的雅间,而是径直离开了第一酒楼。温橙也随即回了雅间,打算跟众人打个招呼先行离开去一趟敬王府。 温橙一回到雅间,陈诗宜就抱怨她怎么上个茅房去了这么久,温橙不好意思的对众人道歉,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先走。又给姚宿云使了个眼色,将他叫到了门外。 “嘿嘿嘿,师姐,你跟陆淮南一起出去那么久,干啥去了?他人呢…”姚宿云一脸坏笑的问道,四处张望了一下。 “想啥呢?刚刚我跟陆淮南在一起的时候,被太子看到啦…虽然他被我一番威胁保证了会保守秘密,但我还是得回去跟司马凌风说一下…这个你拿着,账挂司马凌风名下。我跟陆淮南要先走一步了…”温橙用力敲了一下姚宿云的脑袋,神情严肃的说道。 “谁?太子?!”姚宿云惊叫一声。 “嘘…反正就是这么回事,里面交给你了。”温橙赶紧捂住他的嘴,指了指雅间,姚宿云点了点头,温橙松开他,然后找到陆淮南,招呼他一起去敬王府。 司马凌风看着大厅里坐着的两个人,眼里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温橙千刀万剐了。温橙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冷眼注视着自己的司马凌风。 “呵…你可真行,短短一天时间,就捅出了篓子!本王就该把你关在王府里!”司马凌风冷冷的呵斥温橙。 “敬王殿下!”陆淮南丝毫不惧的瞪了一眼司马凌风。 “怎么?”司马凌风的眼风又刀向了陆淮南。 “哎呀…都怪我行了吧?那破镯子已经惩罚过我了…事已至此,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嘛?或者,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他们的记忆?”温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回了一句。 “如果我能消除一个人的记忆,那我当初直接抹掉你的记忆不就行了?消除记忆至少要到生灵境。”司马凌风冷冷的回了一句。 “不就是被他知道了我跟陆淮南的关系嘛…”温橙不怕死的又嘀咕了一句。 “闭嘴!”司马凌风眼神扫过温橙,温橙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橙儿…”陆淮南拽了拽温橙,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说话,温橙乖巧的点了点头。 司马凌风看到他们二人互动,心里的怒意更甚,突然冷声开始赶人:“滚!本王现在没心思处理你们…” 二人面面相觑,只得先行离开。温橙跟陆淮南一走,司马凌风怒气爆发,手下的桌子杯盏当即被他一掌拍成了齑粉。发泄过后,他闭眼冷静片刻,事已至此,怪只怪自己一时大意,昨夜得知温橙与陆淮南一夜春宵,竟冲动之下撤了跟随她的隐卫。 如果仅是被司马柏舟知道温橙和陆淮南的关系还好,要是被他知道了别的,他恐怕会暗中调查的。温橙也是大意,居然还在那二人面前暴露了身份,陆淮南这个蠢货也不知道拦着点。 司马凌风反思自己,钟情丹的戏码已经结束,莫要入戏太深误了大事,当下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司马柏舟和郑山河,灭口肯定是不行的,他本也是属意皇帝司马凌逸死后由太子司马柏舟继位的,至于为何放任二皇子司马檀弓与自己亲近,一是为了膈应司马凌逸,二是故意想让支持太子的朝中大臣找自己的茬。 明面上维持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形象,暗中才好搞些小动作,一点一点壮大自身实力,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这一点两年前他已经做到,所以才低调了许多。 当初温橙发现的军营,早已被他化整为零,一部分加强训练,现下都成了隐卫,一部分作为精锐的探子散布各处。他本来是有培养军队的意图,奈何折了顾阮这个值得信任的得力助手,他又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没有精力去再培养一个值得信赖的经商能人,军队的消耗太大,各种硬件需求又大,所以他便改了策略。反正他又不是要逼宫,只需要想方设法弄死老鬼和皇帝这两个祸害即可。 宫里他一直没敢安插人手,一是很容易被老鬼察觉,二是不想了解宫里的各种腌臜事儿。老鬼的性子,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大部分时间能老实待在宫里,除了怕频繁出宫抓人引起注意以外,想必皇帝的后宫佳丽也被他暗地里玩了个遍。 皇帝对老鬼有所求,想必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还会主动拱手将人奉上,只要不动那几个比较有背景的后妃即可。何况皇帝的人设是勤政爱民,哪有那么多功夫宠幸后宫,宫人们寂寞难耐之下,被一个长相不俗的男子玩了也不会说出来的。就算不小心弄出了人命,老鬼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 “梁伟德的女儿没了以后,隔了这么久老鬼还没出来抓人,想必是受到了大理寺查失踪案的影响,又或许是在后宫找了些宫女凑数吧…事已至此,只有晚上入梦看看他们二人究竟都听到了些什么…哼…”司马凌风沉思良久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随后他便安排了隐卫暗地里监视司马柏舟和郑山河,确保他们回去之后没有多余的举动。又亲自去了一趟县主府,警告温橙不要因为贪图美色误了正事。 温橙无言以对,加上她确实捅了篓子,所以只得老实待在府里,打消了晚上去找陆淮南的想法。结果第二天一早准备去回雪楼一趟的温橙,又被司马凌风堵在了大门口。 “这么早要去哪儿?”司马凌风在马车上掀帘问她。 “呃,去一趟回雪楼。”温橙对着司马凌风挤出一丝笑容。 “本王与你同去。”司马凌风好整以暇的说道。 “呃…那我还是待在家里吧…”一听司马凌风要同行,温橙只好打消了念头。 “呵,也好。本王陪你。”司马凌风从车上下来,不顾温橙难看的脸色,径直搂着她的肩膀返回了县主府。 “啧…这家伙是不信任我了啊…”温橙心中暗自思忖。 两个人返回主院,坐在大厅里大眼瞪小眼。吉祥上了茶水,也很识趣的退出了大厅,二人之间气氛更加尴尬。如果是从前,温橙还会默默的欣赏司马凌风的美颜,心里对他的私事传闻各种yy。出了钟情丹的事,她就对司马凌风没了欣赏的闲情逸致。 想起在那期间,自己将他当做陆淮南一般的对待,各种自爆家门,柔情蜜意,身上就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在他虽然貌似是双,但好像对女人的兴趣不大的样子,不然以他的美色,中了钟情丹的我,恐怕被他稍一撩拨就跟他上了床了。”温橙心里暗自庆幸了一番。 温橙正在位置上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才好,就见司马凌风从袖袋里摸出一本闲书,若无其事的看起来。温橙瞪大了眼,敢情觉得尴尬的从来都只有自己。温橙无奈翻了个白眼,准备无视司马凌风给自己找些事做。 回房将万俟殊给的术法书翻出来后,坐在榻上也看了起来。来了京城这么久,她的修为几乎是一点都没有涨。只是从姚宿云那儿又学了几个简单术法,万俟殊教给她的高级术法还没怎么研究过。 温橙翻开书认真的看起来,书的内容不是很多,温橙看得很快,通读一遍之后,便又开始一章一章的研究学习。之前跟姚宿云学习的术法,对自身修为的要求都比较低,达到人类的辟府阶段就可以学习,学的好坏就看各人对灵力的操控能力。 她手中的这本《灵术要诀》要求学习者至少要达到轻身圆满才能学,其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其中的术法要求身体各处都能运用灵力,即轻身所要求的灵力与肉体同化。温橙的肉身强度虽然只能算辟府,但她是灵体炼化的肉身,论灵力与肉体同化,她已经算是达到学习《灵术要诀》的要求了。 “风遁,土遁这两个挺实用的,土遁学起来更简单,但风遁速度更快。唔…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两个一起学。不过灵力消耗大,先看看别的…哦~还有这个爆裂术,感觉原理跟胸口碎大石很像,效果却是炸弹级别的…”温橙一边念叨,一边就在手中用灵力搓了一个豌豆大小的金属圆球来。 “灵力凝聚度至少要达到灵核的一成…唔…还差一点…”温橙仔细盯着手心悬浮的圆球,将灵力灌入金属球内,观察着球体内的灵力凝聚度。 “唔…拿假山试试吧…”温橙随手一抛,将那粒金属豌豆抛到了院子里的假山上,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只听一声巨响,院子里的假山瞬间被炸成了碎石堆,伴随着火焰点燃了了周围的花木,飞溅的石块还溅到了大厅里。 “我…去…”温橙目瞪口呆。 “温…橙…”司马凌风咬牙切齿喊出了温橙的名字。 “县主!县主…假山…假山炸啦!”吉祥惊叫着跑进大厅指着院子里的碎石堆对温橙禀告道。 “王爷!县主!”院子外的管事和守卫听到声音也急匆匆赶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烧起来了…快来人,赶紧灭火!”赵发看到院子里的情况,赶紧指挥身后的人提水来,然后跑到大厅门口查看两位主子的情况。 “王爷,县主,你们没事吧?”赵发站在门口恭敬询问。 “呵呵…没事没事…你处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就行了…”温橙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司马凌风没理赵发,只是冷冷的看着温橙。 “万俟殊没教你练习术法的时候要回避普通人吗?”等到赵发拽着惊魂未定的吉祥出去以后,司马凌风才寒声质问。 “我…没想到这玩意动静这么大啊…我还特意控制到只有豌豆大点儿…”温橙有些委屈的辩解道。 “那你要把整座府邸都炸了才满意?”司马凌风语气更冷。 “唉…那不然我上哪儿练习去嘛…不管学啥,总要实践才能出真知嘛…”温橙撅了噘嘴。 “你不会问吗?你嘴巴是被缝上了?”司马凌风继续斥责。 “司马凌风,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跟我好好说话要死啊?”温橙一下子就被司马凌风的态度惹火了。 “本王就该把你关起来才对!”司马凌风把手里的书重重摔到了桌上,桌面一下子就因为他摔书的力道过大而裂了。 “关我哪里管用?你把我打死了不是更好,反正你要的不就是这具身体吗?到时候大婚的时候,牵几根灵线把尸体像傀儡一样吊起来不就行了?呵…我tm正好下地府重新投胎…”温橙也冷笑一声,怼了回去。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司马凌风双眼微眯,拳头不自觉握紧。 “来!动手!”温橙不怕死的挑衅道。 只一瞬间,温橙的脖子就被司马凌风死死掐住,他一点点用力收紧手掌,语气森寒:“是不是钟情丹的假象让你产生了本王很好说话的想法?本王还真是对你太好了…钟情丹,守约镯…呵呵呵…确实,一开始就该把你完全掌控在本王手里才对。” “那…我…绝不…让你…好过…我t…m…自爆…炸…死…你…”温橙不甘示弱的挤出一句。 “…”司马凌风怒火更甚,掐着温橙的脖子把她一点点提了起来。 第84章 魔怔 “县主,赵管事让我来问问院子里的假山…”吉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唔…”温橙睁大了眼,吉祥声音传来的瞬间,司马凌风就松开了手,将她拽到怀里,狠狠咬上了她的唇。 “…那个…奴婢待会再来…”吉祥看到大厅里的景象,慌慌张张的转身走了。 “唔…嗯…司…”温橙挣扎着,吉祥走了,司马凌风依旧没有将她放开,温橙唇舌都被司马凌风咬破了,明显感觉有血液混着唾液顺着嘴角淌下。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摔在司马凌风脸上。他放开温橙,没有因为挨打还手,只是闭着眼压抑自己的情绪,胸口传来阵阵闷痛,守约镯在惩罚着他。 温橙忍着怒火没有说话,看司马凌风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不好受,守约镯的滋味她昨日才体验过。温橙刚刚脖子被狠狠掐过,现在喉咙还很不舒服,她也没有再跟司马凌风逞口舌之利的心思。她绕开司马凌风,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漱口,摸了一把嘴唇,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温橙将书揣进了怀里,没有管大厅里还在忍痛的司马凌风,径直离开了。吉祥跑上来询问,温橙挤出一丝笑脸,让她晚点再去厅里添茶,然后又交待赵发把假山收拾掉后,移栽一棵树冠茂盛的树来,树底下再摆张石桌就行,交待完她便顶着烈日独自出了门。 一路晃到听竹记时,时间已经差不多快到午时。温橙让贺竹做了一些姚宿云和陆淮南爱吃的菜,拿食盒装了满满两盒。又自己动手煮了一锅奶茶,耗费灵力捏了三个金属的奶茶杯子,配上竹吸管,把奶茶分装到杯子里,加上冰块和梅子肉,另带了一壶酒,去钦天监给众人送饭。 温橙拿着万俟殊给的令牌顺利到了钦天监的时候,万俟殊正在仔细研究上清阵,姚宿云则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星象仪。看到提着食盒的温橙,姚宿云眼睛一亮立马跑过来接手,刚想揭盖子呢,就被温橙打了手背,让他去找陆淮南过来一起吃。 姚宿云咽了咽口水一溜烟跑去找陆淮南了。温橙将桌案上的书本杂物收拾了一下,又将饭菜一一摆在桌案上,然后把万俟殊扶到桌子边坐好。随便从茶桌上摸了个茶杯当做酒杯,给万俟殊倒上酒。等到摆好的时候,姚宿云也拽着陆淮南回来了。 “哎哟…还好我跑得快,差一点陆兄就要在刑部衙门食堂打饭了。”姚宿云说了一句,然后立刻自己端了椅子在桌子前坐好。 温橙对陆淮南浅浅笑了笑,门口时不时还有钦天监的其他人员走动,所以没敢对陆淮南表现的太热情。陆淮南也只是会心的笑了笑,坐到了温橙的对面。 人齐了,温橙让万俟殊先动了筷子,然后众人就开始安静的吃起饭来。姚宿云和万俟殊向来是不怎么在饭桌上说话的,温橙也不好跟陆淮南搭话,故而这顿饭吃的比较沉默。 吃完了饭,姚宿云又喝完最后一口奶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打了个饱嗝。 “啊~舒爽~师姐,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们送饭了?”姚宿云靠在椅背上懒散的问道。 “闲着无聊呗…”温橙随口答了一句,才不会说自己跟司马凌风吵了架,心情很不爽,所以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好分散注意力。 不过,其实她拎着饭盒走出听竹记的时候就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双方都有错处,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司马凌风的初衷虽然不地道,但如果没有他搅局,温橙可能已经偷摸到皇宫去找那邪修去了。以她目前的修为和不够小心谨慎的性子,大概率已经被那邪修盯上了,说不定关起来了也不一定。 到时候不论是万俟殊师徒也好,陆淮南也罢,为了救她,都会面临更大的风险。尤其是陆淮南,他一个普通人,那邪修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他,何况背后还有个皇帝。 要是让邪修得逞成功突破到生灵境,司马凌风又遭了毒手的话,整个京城乃至盛国都有可能生灵涂炭。毕竟到了生灵境,就已经和普通的修行者不是一个层面的了,何况是一个生灵境的邪修。 司马凌风亲她也已经被守约镯惩罚过,况且还被她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她一味的挑衅激怒了司马凌风,他恐怕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他们立得是相亲相爱的人设,要是被下人看到自己被司马凌风狠狠掐脖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大好。 “阵法的事,敬王殿下怎么说啊?”万俟殊的问话打断了温橙的思绪。 “他愿意给出阵法的具体布置,但不保证没有丝毫的变动,也不让我参与布阵的事宜…”温橙看了一眼陆淮南,将昨日跟太子闹出的事情,跟二人说了一下,还说了自己在司马凌风计划中所起的作用。 “诱饵?!”陆淮南皱紧双眉,眼中起了怒火。 “其实我也猜到一些啦…你别担心,到时候他也在,我们再布置下上清阵,不一定会有事的。我虽然身体很多关键部分还是木头,但又不会真的木头一样任人宰割。”温橙瞅了一眼门外,小声的安抚陆淮南。 “小橙说的对,而且多亏了敬王,咱们才能更快的清楚了那位的修为和他们正在谋划的事情。不至于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窜,到时候反而被对方一网打尽了。”万俟殊也插嘴说道。 “不过咱们也算是变相的帮着弑君了吧?想想就觉得大逆不道啊…”姚宿云看了看门口,也压低了声音。 “你把皇帝想象成杀人犯,心理压力就会小一些啦…再说咱们的目标主要是那位邪修师叔祖,皇帝交给司马凌风处理,他怎么做跟我们无关…再说皇帝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啊,而且…”温橙小心翼翼看了陆淮南一眼。 “橙儿,我没关系的…刚刚知晓真相的时候,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现在我已经无妨了。不管仇人是谁,总归这仇是有机会报的…而且突然感觉好像报仇一下子容易了许多,因为如果敬王将帝祖庙的事捅出来的话,不止我一个人,还会有满朝的官员以及天下的百姓反对他…”陆淮南淡然的开口说道。 “嗯~”温橙点点头,偷偷伸过手在陆淮南的手背上拍了拍。 “咳…后面有个隔间,要不你俩进去,我给你们把风?”姚宿云瞪着死鱼眼分别看了温橙和陆淮南二人一眼。 “姚宿云,皮痒了是吧?”温橙伸手掐住了姚宿云的胳膊。 “哎哟哎哟…我错了…”姚宿云使劲抽回被温橙掐住的胳膊,赶紧认错。 万俟殊看到两个徒弟的互动,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陆淮南则有些脸红的喝了一口自己面前还剩一半的奶茶。 众人又休息了一会儿,陆淮南才有些不舍的回了刑部衙门,姚宿云从角落里找出一把伞来给温橙打着,一路将她送出了皇城,又将司马凌风的令牌还给了温橙。温橙收好令牌,将食盒还回了听竹记,才打着伞回了县主府准备睡了午觉再起来修炼一会儿。 回到县主府,赵发率先过来跟她禀告了一下司马凌风还在府上等她吃午饭的事情。她有些惊讶,本以为他会就此回王府,没想到还能留下来,还等着自己回来吃饭,温橙觉得匪夷所思。 到了主院大厅,司马凌风果然在等她回来吃饭。温橙说自己吃过了以后,司马凌风也没有说什么,端起碗自己一个人吃起饭来。温橙又跟他说自己要去睡午觉了,他也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去吧。温橙瞧了他一会儿,没瞧出什么异样来,便真的放心回了自己的卧室睡起午觉来。 司马凌风吃完饭,漱了口,在大厅里喝了杯消暑的凉茶,才起身悄悄去了温橙的卧室。温橙已经睡着,脖子上被他掐出的淤青在温橙负气出大厅的时候就消了,唇上被他咬出的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 司马凌风坐在床边,看着睡得香甜的温橙。她算不上很美,虽然皮肤白皙光滑,睫毛长而卷翘,头发也乌黑油亮,但是总体跟自己一对比,真是大大的不如。 “陆淮南到底喜欢你哪点呢?李悦宁比你漂亮,身材也比你丰腴…你这脾气也差的要命,除了是妖这一点,还有哪里特别的?难不成…你自带什么魅惑人的性质?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莫不是阿芙蓉?”司马凌风在心里暗自思忖。 他忍不住低头深深嗅了一口,入鼻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木香味,比第一次见面浅尝辄止嗅闻到的味道要稍清晰一些,但是跟他想的阿芙蓉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对…要是阿芙蓉,恐怕我现在还会忍不住想咬你一口,再尝一尝…”司马凌风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温橙的嘴唇,刚刚心里还念着不想再尝一尝,一转念好像又冒出一点渴望来。 司马凌风果断收回手,心里自嘲一句:“司马凌风啊司马凌风,你还真是有些魔怔了…” 司马凌风没再继续看下去,随即起身出了温橙的卧室,交待吉祥再去端一盆冰到温橙卧室以后,便打道回府了。 昨夜司马凌风入了郑山河和司马柏舟的梦,郑山河听到的声音并不真切,过后他也记不真切了。对于温橙魂魄出窍的事情,他只以为是某种厉害的戏法。意外的是司马柏舟。没想到司马柏舟对帝祖庙的事情居然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他并没有发现其中到底有何玄机,帝祖庙不同于寻常地方,他不敢过多的探查,也没有告诉姜盛等一干支持他的朝臣。 “万俟殊想与本王合作对付老鬼,太子有意查探帝祖庙…那不如让他们一起调查宫里,太子本就住在东宫,在宫里调查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且他也该拿出一些担当来了,这么大岁数了,身为太子,这么轻易的被司马檀弓骑在脖子上撒野,成何体统… 如果万俟殊真有办法能够对付一下老鬼,至少能够保证她的安全了吧…时间不多了,明日召集所有人一起探讨,稍微改变下计划吧…”司马凌风靠坐在榻上思考了一会儿,做下了决定。 次日傍晚,司马凌风来县主府找温橙的时候,温橙正在练习用凝冰术做冰棍。威力大的凝冰术可以直接将一片湖冻住,但是温橙不敢明目张胆的练习,只能控制灵力练习用来冻冰棍。司马凌风到主院的时候,她已经冻了满满两个冰鉴的冰棍。 “你在做什么?”司马凌风看到冰鉴里一排排奇形怪状插着木棍的冰棍以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各种材料问道。 “练习凝冰术呗…我又不能把府里的池塘冻了,不然又要挨骂…”温橙瘪瘪嘴。 “…冻上了不能再用熔岩术化开吗?”司马凌风忍不住反问一句。 “我还不会熔岩术呗…再说凝冰术我也还不熟练,浪费那么多灵力干嘛…这多好,还能吃…”温橙白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一个红豆牛乳冰棍吃了起来。 “跟本王去第一酒楼,本王约了万俟殊等人,商议合作之事。”司马凌风看了一眼冰鉴,从里面随手挑了一只翠绿色的冰棍,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又闻了闻,有一股蔬菜的清香味儿。 “哦…”温橙看见他拿在手里的冰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的起身收拾桌子上的材料。 司马凌风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但也没有吃,只是又将冰棍放了回去。温橙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司马凌风却没有再拿别的冰棍看。温橙收拾好东西,心中暗叹:“这家伙怎么不吃…这可是两大箱冰棍里面唯一的一根苦瓜味儿,啧…这老小子很谨慎啊…” 随后她叫了两个下人,将两个冰鉴搬到了司马凌风的马车上,准备带去第一酒楼和姚宿云他们分了吃。 到酒楼的时候,司马凌风直接带她上了第一酒楼的四楼,这一层据说是不对外开放的,温橙一问才知道,原来这第一酒楼背后的东家就是司马凌风。怪不得她前日来的时候能被安排到最好的雅间,她还以为是掌柜的迫于司马凌风的权势。 第85章 共谋 到了四楼,二人进了一个很隐蔽的房间,一进门温橙就发现这个房间不同寻常。里面居然听不到一点儿外面的动静,可见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而且也不觉得闷,想来是有专门通风的隐蔽风口。 进门后绕过了一扇大屏风,温橙看到桌子边坐着的人十分惊讶,居然是司马柏舟。 “你怎么在这儿?”温橙忍不住问道。 “本王叫他来的。”司马凌风代替司马柏舟回答了。 “皇叔…”司马柏舟看到并肩进来的两个人有些尴尬。 “…”温橙无语,目光不善的坐到了司马柏舟对面。 司马柏舟答应了温橙不将他与陆淮南的事说出去,可是眼下另一个正主和温橙走在了一起,他难免心里还是有些替自己皇叔感到不平,看司马凌风的眼神也顿时有些奇怪。 不多时,陆淮南、姚宿云和万俟殊也结伴而来。温橙一见到陆淮南,就忍不住站起身跑到他面前牵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坐,司马柏舟心里震惊:“他们二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当着皇叔的面就勾肩搭背的…” 司马柏舟回头看了一眼司马凌风,只见司马凌风垂眸自顾自喝了口茶,完全没把他们二人的举动放在眼里,司马柏舟心中不禁又升起一丝疑惑来。 人到齐了,司马凌风环视了一圈众人,只见司马柏舟有些茫然的左右张望;温橙和陆淮南傻笑着低头在桌子底下拉手玩;姚宿云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一碟子点心,也就万俟殊看着要正经一点,但是年纪却是有些大了,还杵着拐杖。 司马凌风有些头疼,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一桌子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搁到桌子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齐望向他。 司马凌风深呼吸一口后,开口说道:“温橙跟本王提的事,这两日本王思量过后,觉得有可以商讨的余地,监正不妨将你准备用来对付那人的办法说来听听。” 万俟殊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太子,太子茫然的回视了一眼。 “啧…本王忘了,先给你说下目前的情况吧。”司马凌风扶了扶额,刚刚被这一桌子人散乱的状态弄的有些烦躁,忘了司马柏舟还不清楚情况。 随后他便将皇帝和邪修合谋在京城私下掳掠少女炼制肉身,以期求得长生的事情以及他跟温橙的真实关系,还有温橙、姚宿云、万俟殊和他自己都不是普通人的事情跟司马柏舟讲了个大概。司马凌风还让随身带着五行石的温橙给司马柏舟演示了一下术法。 司马柏舟听完后久久回不过神来,一直到温橙颇有些不耐烦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看到陆淮南的时候,心里才平衡了一些,嗯…还是有个跟他一样的普通人在的。 “你对你父皇的行为如何看待?”司马凌风见他回神了便问道。 “我…呼…我觉得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何况,父皇再执迷不悟的话,恐怕社稷危矣。”司马柏舟沉思了一会儿后,长呼了一口气坚定的回道。 “呵,还算本王没有看错你。”司马凌风赞许的点了点头。 “皇叔…”司马柏舟有些愕然。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看好的是你那个蠢货弟弟?本王只是懒得管他与你的这些破事罢了。”司马凌风不屑的解释了一句。 “这么说你打算拉他入伙了?”温橙撑着脸斜视着司马凌风。 “你拉了这么多人,不准本王拉一个?”司马凌风也斜视着她反问。 “切…随你…”温橙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柏舟,在座的众人聚在一起,最终的目的就是肃清宫里的那个邪修,以及将你父皇从龙椅上拉下来。本王找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你可愿意?”司马凌风又问司马柏舟。 “敬王殿下,太子只是一介普通人,让他参与恐怕不妥吧…”万俟殊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呵,你们不也让陆淮南参与进来了吗?怎么?太子还不如区区一个刑部侍郎有用?”司马凌风冷笑一声。 “这…”万俟殊无言以对。 “可是…我真能帮上忙吗?”司马柏舟却有些犹豫。 “堂堂太子…跟个软脚虾一样,你是不是男人啊…”温橙不满司马凌风刚刚的措辞,有些抬杠似得鄙视打击了司马柏舟一句。 “橙儿…”陆淮南无奈的看了温橙一眼。 “知道了…”温橙识趣的捂住了嘴,陆淮南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 “皇叔,我愿意加入你们!”司马柏舟好像被温橙刺激到了一样,当即坚定的答应了下来。 “好。那接下来就仔细商讨一下具体的计划吧。”司马凌风点头,随即众人开始了讨论。 两个多时辰以后,众人总算商定了下来,大致的计划还是沿用司马凌风最开始的那种,毕竟大婚已定,还是要让婚礼起一定的作用。 司马凌风告诉了大家那位邪修的具体情况。邪修名叫明镜,修为目前是运物圆满。据他调查,明镜应该是四十多年前就潜入了京城,先帝的死跟他应该也有关系。 之前他一直住在邀仙楼,先帝偶尔将他请到宫里来,他结识并收了司马凌风做徒弟。后来司马凌逸做了皇帝,让明镜在帝祖庙炼制至阴肉身,明镜便一直潜藏在宫里了。 闲山师徒三人这才知道了他们师叔祖的名字,和为什么他会潜藏在宫里。温橙看了一眼司马凌风,随即有些一言难尽的问道:“那我岂不是要叫你一声师叔?” 司马凌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然后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可以叫一声试试。” “…切。不要脸,师叔霸占师侄女…”温橙讥讽了一句,司马凌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噗…”旁边的姚宿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是陆淮南偷偷捏了捏温橙的手,低声告诉她不要说这种话激怒了司马凌风,万一司马凌风一怒之下事后反悔,他可就真的要做奸夫了。温橙被陆淮南逗笑,随后点了点头,不再随便跟司马凌风呛声。 至于为什么明镜会跟皇帝司马凌逸勾结在一起,恐怕是夺嫡那会儿司马凌逸展现了自己的野心,身为徒弟的司马凌风明明有机会当皇帝却放弃了,明镜为了能掌控一国之君,所以才选择了跟司马凌逸勾结。不过看来司马凌逸也并没有明镜想象中的那么好掌控,所以京城目前还算风平浪静。 根据他们商讨的结果,首先就是让太子借着身份在宫里帮着万俟殊他们彻底探查清楚宫里的阵法。他不需要怎么涉险,只需要借口跟皇帝提出给皇宫各处换换盆栽即可,到时候由温橙跟换出宫的盆栽打探消息即可。 探查清楚阵法以后,由万俟殊师徒三人准备好上清阵的布置事宜,并且要在大婚之前在皇宫附近布置好大阵,等待大婚那日激活阵法。 如果大婚当日司马凌逸和明镜一起出了宫,就由温橙做饵引明镜入阵,闲山师徒三人负责解决明镜,司马凌风协助太子控制住司马凌逸后再去与闲山师徒会合。解决了明镜后,由太子押着司马凌逸,和陆淮南带着百官一起去揭开帝祖庙下面的恶行。 在此之前,陆淮南还要按照司马凌风给出的情报,在刑部找出皇帝这些年暗中插手过的案子卷宗。大部分都是皇帝为了包庇司马凌风做的手脚,也有一些是为了掩藏明镜犯下的罪行,虽然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的案子,但是也有周府灭门这种大案。司马凌风手中握有很多关键的证据,到时候可以作为罪证指控皇帝。 如果大婚当日,只有司马凌逸出宫,那么温橙就要与司马凌风拜堂过后,再去跟提前进宫开启了上清阵的万俟殊姚宿云会合对付明镜。司马凌风同样也是在协助太子控制住司马凌逸后,再自去宫里即可。 如果最后他们二人都没有出宫,那就婚礼过后启动上清阵,司马凌风与闲山师徒一起进宫对付明镜,太子就需要拿着皇帝的罪证,和陆淮南一起说服百官逼宫了。 至于只有明镜出宫的情况,司马凌风不认为他会有那个闲情逸致独自出宫来观礼的。就算有,他们也大可以随机应变,反正他们的目的明确,相应的对策也有。 当然,计划中最关键的就是上清阵能否布置成功。能成功,那一切按计划行事就可以了;如果布置失败,那就只有按兵不动了;最遭的情况是阵法布置成功,婚礼也举行了,司马凌逸也抓了,但激活阵法出了岔子,那就只有按司马凌风最开始的计划了,拖住明镜,把皇帝解决了以后,再用令牌调动禁军用人海战术来淹没明镜了。 商议完了以后,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司马凌风叫人安排了一些饭菜,让众人吃过以后再各自打道回府。 温橙将带来的两个装满冰棍的冰鉴分了一个给姚宿云,剩下的一个打算就地打开分给众人吃。 “师姐,这个就是你说过的冰棍吗?”姚宿云拿起一个西瓜的问温橙。 “是的,我练习术法顺带冻得,嘿嘿。”温橙得意的笑了笑,随后挑了一个山楂的递给陆淮南。 陆淮南接过,咬了一口,夸赞了温橙一句。万俟殊不怎么吃冰,便没有拿,司马凌风在县主府的时候就没吃,现在自然也没拿。倒是司马柏舟挺感兴趣,没想到司马凌风看他感兴趣,居然建议他尝一尝绿色的那个,毕竟一整箱就那个绿色的最特别。 司马柏舟信了自家皇叔的话,拿了绿色的那个,咬了一口后,俊脸很快皱成了一团。身为太子的教养让他强行将嘴里的苦水咽了下去,随后苦着脸看了司马凌风一眼。司马凌风嘴角微勾,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夏日吃些苦瓜有益健康,不要浪费。” 司马柏舟只好一口一口将苦瓜冰棍吃了下去,温橙听了司马凌风的话,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绿色的是苦瓜味儿了,怪不得在县主府的时候没吃。温橙看司马柏舟可怜,就又递了一个红枣蜂蜜的给他,他接过犹犹豫豫的咬了一口后,这才舒展了眉头。 众人分别的时候,温橙看了陆淮南一眼,最终没有跟着他离开。一来她是跟着司马凌风来的,要是她明目张胆的跟着陆淮南走,一不小心又被谁看见,她怕是真要被司马凌风掐死了。二来天色已晚,陆淮南还要早起上朝,二人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多少。 回府的马车上,温橙和司马凌风相对而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锦华坊的时候,司马凌风让马车绕道先送温橙回府,温橙看了他了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商讨计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和明镜身上,没有人想过事后你会怎么样…你让陆淮南找的那些案卷,如果翻出来查清楚的话,对你也很不利吧?” “呵…所以呢?”司马凌风嗤笑一声,无所谓的反问温橙。 “虽然皇帝犯了错,但他于江山社稷还是有一点功劳的,多半就是退位了事。而你一直都被很多朝臣针对,一旦计划成功,想必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一定会借此针对你,加上你策划此事与谋反也无异了,会被怎么处理呢?”温橙盯着司马凌风的眼睛问道。 “呵呵…你这是在担心本王?当初做这些的时候,本王就没想着善终,不然留着这些对本王不利的证据干嘛?再说本王本来打算到时候不计后果的亲自动手杀掉司马凌逸的,现在生生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惹得这些事?”司马凌风瞥了一眼温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明明是你先害我,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温橙有些气愤。 “对,本王是恶人。那你管本王这个恶人干嘛?本王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到时候你的情郎说不定还会因此升官,你们两人正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司马凌风居然没有跟温橙犟嘴。 “有病…”温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反而把要与他争辩的话憋了回去,只低声骂了一句。 第86章 皇宫阵法 第二天,万俟殊就拿到了司马凌风送来的皇宫阵法图,他仔细研究了一番,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位师叔天赋异禀,也难怪司马凌风在阵法上造诣也很高。又庆幸好在司马凌风愿意跟他们合作,不然恐怕以姚宿云目前的修为,潜进皇宫没多久就会暴露。 不过太子那边进行的就不够顺利了,虽然更换盆栽的意见他提了,皇帝也采纳了,不过要落到实处需要经过各个部门的上报。又是司农寺又是上林苑的,各种杂事一大堆,天热官员们又惫懒,真要换下来还得好一段时间。 温橙当时提意见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么多,在座的众人也没有人关注过这种平常根本没人在意的事情,所以临到头接到太子传信说要半个月的时候,温橙人都麻了。 最后没办法,温橙只得带好司马凌风给的玉佩,冒险扮作宫女偷偷随太子去了一趟东宫。为了安全以及避嫌,她还强行拉上了姚宿云,让姚宿云也扮作宫女的模样和她一起进了东宫。 “皇婶,委屈你今夜暂时住在偏殿了,姚监副可以睡在正殿外的耳房即可…”司马柏舟领着温橙和姚宿云到了东宫的承恩殿偏殿。 “别叫我皇婶…不委屈,你这东宫这么大,你要是把我们安排在别的地方,我们还怕迷路呢…”温橙倒是不挑地方。 “唉…”姚宿云则叹息一声,非常不情愿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垮着脸抱怨:“师姐…为什么非要拉上我啊…你没看到刚才出去的那些宫女的眼神,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我的一世英名啊…” “你哪里来的一世英名?再说咱们只是查探,又没有真让你给太子侍寝…而且你是男扮女装,又不是真宫女,人家太子还不乐意呢…”温橙忍住笑意,劝说了一番。 “咳咳…院子那边就有一棵榆树,今夜我已经将所有宫人都屏退了,你们可以安心查探。”司马柏舟讪笑两声,尴尬的看了眼姚宿云,给温橙指了指院子里的大树。 “好的。”温橙点点头。 随后温橙便去了院子里,非常兴奋的用灵力连接了皇宫里的植物网络。皇宫的植物相较于整个京城又要少了很多,而且大多数都是低矮的花卉和灌木。只有御花园还有后宫有高大一些的乔木,司马凌风曾经提到过的那棵开窍的树还是种在冷宫里的。 温橙照例先了解了一下植物们的情况。皇宫里修为最高的就是司马凌风说的那棵树,是一棵百年榕树。温橙跟它提起司马凌风的时候,它居然还记得。 “那位小皇子啊,他小时候经常来找老朽聊天,虽然他听不懂老朽说话,不过老朽还是很喜欢他的。不过他那个师父邪气缠身,不是什么好人啊…老朽很多年不曾见过那位小皇子啦,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大榕树有些感慨的问温橙。 “唔…他好的很,现在修为也不错,而且他没跟着他那个师父学坏,他还跟我提起过你呢。”温橙想了想回道。 “那就好…唉,可怜的孩子…前辈,你想了解这宫里的什么情况啊?这宫里现在被那人弄得越来越乌烟瘴气啦,特别是帝祖庙那边,那边的灵力污染严重,好多植物都不敢把根系往那边延伸。”大榕树感叹道。 “我就是了解了帝祖庙的一些情况才来找你们问话的。我想知道那个人在宫里具体都布置了什么阵法,了解了这些,我们才能具体的研究出针对的办法。”温橙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嗯,可以。老朽这就让大家把情况跟前辈一一汇报一下。”大榕树随后便让宫里的植物把各自知晓的情报告诉了温橙。 整个皇宫,主要是皇帝居住的中宫和帝祖庙附近的阵法较多,东宫附近倒是没什么阵法,后宫的阵法也比较少。跟司马凌风给他们提供的阵法布置出入确实有些大,应该是明镜后来又做了不少调整。 温橙一一记录下植物们描述的明镜布置阵法的情况以及位置等等。然后又询问了一下明镜在宫里的情况,没想到关于那位邪修师叔祖的情报居然如此的精彩,温橙觉得简直可以为他单独写一本后宫秘史了。 明镜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帝祖庙内,偶尔会去看看皇帝的情况,其余的时间就会在后宫寻觅美人玩乐。后宫一半以上的嫔妃宫女都与他有过关系,不过也有一些宫女被他掳到帝祖庙后再没有出来,想来是被他炼化到至阴肉身里去了。 要不是灵力和时间有限,温橙还真要好好的跟植物们八卦一番。这皇帝头上顶着青青大草原也不嫌膈应,果真是走火入魔得厉害。 打探完消息,温橙便断开了连接,将了解到的情况跟姚宿云交流了一下,司马柏舟也好奇的在一旁听着。 “阵法没有想象中的多,但却比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啊…看来那位师叔祖做了不少的防护啊,帝祖庙外围有一些防止普通人随意闯入的阵法,帝祖庙里面这个像是还没有激活的灭绝阵啊…啧啧啧,圣上这护甲叠的,怪不得敬王在宫里不敢轻易动手…”姚宿云一边将阵法记录下来,一边感叹。 “何为灭绝阵?”司马柏舟在旁边问了一句。 “这个阵法一旦开启,将灭绝阵内一切生灵。我估计帝祖庙里面有机关,一旦触碰就会开启阵法。”姚宿云解释了一句,司马柏舟听后脸色微变,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莽撞的深究帝祖庙的异常。 “太子殿下,你有没有在宫里看到过明镜啊?”温橙突然问了一句。 “我曾在帝祖庙附近见到过你们说的那个人,我去问过父皇,他让我不必多管,我虽然有所怀疑,但是父皇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态度严厉,颇有一些警告的意味,我便没敢深究…”司马柏舟有些惭愧的答道。 “唉…小伙子,你爹老糊涂了,你以后可别学他。只要人生过得有意义,譬如蜉蝣朝生暮死,那便是一日也无憾的。像姚宿云这种,一天就是吃喝玩乐,没有什么人生目标,以后长命百岁也是浪费生命。”温橙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番司马柏舟。 “喂…师姐,我的人生很有意义的好吗?吃喝玩乐就是我的人生意义…”姚宿云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呵呵…皇婶说的有理…”司马柏舟嘴角抽动着附和了一句。 “说了别叫我皇婶…”温橙瞪了司马柏舟一眼。 “…”司马柏舟闭嘴沉默。 宫里的阵法查探清楚以后,闲山派的师徒三人就开始准备布置上清阵的事宜,陆淮南也在司马凌风提供的线索下,找出了一堆卷宗。就在各项事情进展顺利的时候,陆府来了客人,陆淮南的舅舅来了。 陆淮南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查阅卷宗,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猛然惊觉大事不好。 “遭了…虽然跟橙儿的婚事出了变故,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舅舅和义父说这婚事办不了了,原本也是说的八月再准备婚礼事宜,这下可怎么办?”陆淮南一个头两个大。 温橙刚出事那会儿,他一门心思只顾着想办法救她出来,去找李崇山的时候也只跟他讨论朝堂上的事。李婉清倒是问过他准备的怎么样了,他没敢跟关心他的姐姐说未婚妻被敬王抢了,随便敷衍了两句也就蒙混过去了。 好在敬王被赐婚的消息虽然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但基本上都不清楚这位黎阳县主到底是何许人也,最近一段时间,温橙时不时在皇城这边露面,也证实了确实没什么人知道她是黎阳县主。 李府的人也没敢将陆淮南的未婚妻温橙跟准敬王妃温橙联系在一起,最主要的还是陆淮南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异样来。只不过这下子亲舅舅都到家门口了,要是不把温橙带到他们面前,他们心里肯定会起疑心的。 “若是直接说实话,舅舅这边姑且先不管,义父肯定是要去找敬王理论一番的,到时候敬王脸皮厚倒是没什么,橙儿又该如何自处…万一事情闹大,难免会引起旁人怀疑…但若是继续瞒着,一旦出了什么纰漏,怕是更难以收场。”陆淮南焦头烂额,心中快速的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边陆淮南还在思考着怎么应付自家舅舅,温橙这边出门却不巧撞上了李悦宁。在县主府住了多日也不曾碰到过李悦宁,温橙便放松了警惕,没成想今日出门却遇上了。 “你怎么在这儿?”温橙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时,街对面的李悦宁已经让身边的丫鬟撑着伞跨过街道走过来了。 “啊哈哈…我随便逛逛…”温橙干笑两声,急忙对身边的吉祥使了个眼色,奈何吉祥没接收到她的信号,瞪着两个圆眼睛一脸茫然。 “哼,你知道这位县主是什么身份吗?就敢随便在她的府门口碍眼?”李悦宁冷笑一声,嘲讽的问道。 温橙见状赶紧捂住吉祥的嘴,讪笑了两声说道:“嗯嗯嗯,对对对,郑夫人说的有理,我这就走…”然后说完赶紧拽着吉祥要溜。 “站住!”没成想李悦宁却又叫住了她。 “干嘛?”温橙没好气的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我嫁到郑府了?”李悦宁脸色有些难看的问她。 “哦…听人说的呗。”温橙耸耸肩。 “谁告诉你的?淮南吗?”李悦宁神色又有些低落。 “呵…有什么区别?我看那郑小将军还是挺好的,你就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啦…我还有事,先走了。”温橙讽刺了李悦宁一句,就拉着吉祥赶紧跑了。 “唔…县主,您怎么让那个女人这样说您?”跑远以后,吉祥扒拉开温橙捂着自己嘴的手,愤愤不平的说道。 “吉祥乖,今天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不对,不然司马凌风会生气的…”温橙揉了揉吉祥的脸蛋,跟她商量道。 “王爷当然会生气,这京城谁敢欺负您啊…郑小将军的夫人又怎么了?哼…”吉祥噘着嘴哼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不想司马凌风因为一点点小事为我出头得罪人啊…虽然他不在乎,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温橙安抚道。 “嘿嘿,好吧…县主您人真好,这么为王爷着想…”吉祥傻笑两声,赞扬了温橙一句。 “唉,本来没打算带吉祥的,要不是怕她乱说话,我也不会拉着她了…这县主府跟将军府两对面,李悦宁对我来说始终是个隐患啊…而且她那口子还看到了我和陆淮南的事,要是说漏了嘴,她闹事是小,坏了计划是大啊…”温橙心里思忖着李悦宁的事,原本打算去听竹记的步子也换了方向,改去了敬王府。 到了敬王府,司马凌风正在晨练,一身单衣被汗水浸湿,敞开的衣领处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肌,正中央还有一颗红痣。看到温橙,他停下了动作,迎了上来。 “橙儿来了。”司马凌风瞥了一眼旁边的吉祥。 “咳…嗯,找你有些事。吉祥,你先去院外等着…”温橙被入目的美色晃了眼,不自在的偏过脸吩咐了吉祥一句。 “是。嘿嘿。”吉祥躬身应了,嘴角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出了院门。 “找本王何事?阵法的事你们准备妥当了?”司马凌风随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还没…我早上碰到李悦宁了,她还不知道我就是黎阳县主,她老公不是看到过我和陆淮南嘛…虽然他当时和太子都保证过,但是他和李悦宁毕竟是夫妻,万一李悦宁在他面前提起我,他又一不小心说漏嘴…”温橙绞着手指说了自己的担忧。 “…你怕她闹事?这我倒是没想过,不过这也怪你,你要是不跟陆淮南乱搞,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司马凌风看也没看温橙,自顾自的放下杯子,又掏出帕子擦了擦汗。 “什么叫怪我?明明是你无耻,非要夺人所好,好吗?”温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愤道。 “那你想如何?杀了李悦宁郑山河灭口吗?”司马凌风抬头看着温橙反问。 “…婚礼之前我都不回县主府了,我另找地方住,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我就是黎阳县主…”温橙憋着火气说了一句。 “也好,那你就乖乖待在王府。”司马凌风点头。 “我住回小院不行吗?”温橙听他这么说,皱眉问道。 “呵,东西都搬空了,要我大张旗鼓的给你搬回去吗?”司马凌风冷笑反问。 第87章 见家长 温橙正在想要不要干脆以后都翻墙出入县主府的时候,突然有探子来跟司马凌风禀报消息。 探子凑到司马凌风耳边说了几句,司马凌风抬眼看了一下温橙,嘴唇抿了起来。探子退下以后,司马凌风也沉默思考起来。探子禀告的消息也正是陆淮南舅舅抵达京城的事。 司马凌风当时为了应付吃了钟情丹的温橙,也没有考虑过陆淮南那边的情况。现在才反应过来,陆淮南没有将自己中意的女子被皇帝赐给敬王做了王妃的事情告诉李崇山等人。 赐婚过后,司马凌风又一直将温橙拘在府里,导致京城很多人虽然知道准敬王妃姓甚名谁,却也没多少人真正的见过。温橙清醒过后到现在也才没几天的时间,没怎么与他一起同框出现过在众人面前。 回雪楼虽有一些消息传出,但温橙毕竟刚到京城不久,能传出去的消息有限。而且回雪楼那边居然神奇的没有往外传过温橙和陆淮南的关系,想来是出于跟温橙的情谊以及惧怕自己的原因,没有说出温橙曾经跟陆淮南在一起的事情。 这就导致了李崇山一家人不清楚温橙就是黎阳县主,准敬王妃的事情。如果赐婚的时候,陆淮南就跟他们说清了情况,那他根本没必要搭理李崇山心疼义子而升起的火气。可是如今过了这么久,陆淮南才跟他说的话,他难免会起疑心,他要是深究起来,可就麻烦了。 “要把她先让给陆淮南吗?”司马凌风暗自思考着:“罢了…反正她准敬王妃的身份也没多少人知道,她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以她在家里待不住的这个性子,要是天天从王府出去,然后又跟陆淮南他们混在一起,万一被人看出端倪就麻烦了。她只要到时候按时回来穿上嫁衣跟我成亲就行了,现在到陆淮南那边反而省事一些。” “本王记得陆淮南给你买过一个宅子,本王给他递个消息,你住到那边去吧。”司马凌风说了一句,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开。 “啊?”温橙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舅舅来了,你去帮他应付一下他那些亲戚,免得说本王强取豪夺,不近人情。”司马凌风不再多言,大踏步回了卧房。 “诶…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温橙急追上去问道,害怕他是不是又在暗中计划别的什么,却见司马凌风回了房就开始脱衣服,也不管她还跟在后面。 “我去…你要脱衣服倒是说一声啊…”温橙埋怨一句,退到了外面的大厅里。 “本王在自己府里做什么还要知会你不成?”司马凌风反问了一句。 “行…您的地盘您说了算。你说让我去陆淮南那边,没什么阴谋吧?”温橙继续问。 “呵,你要是不愿意去也行,那明日本王就带你游遍京城,让京城的所有人都认识认识本王的王妃。你再想跟陆淮南见面,恐怕就真的只有半夜翻墙遁地了。”司马凌风冷笑一声回道。 “…算你狠,本姑娘这就走,拜拜了您嘞…吉祥就交给你了,帮我送她回去。”温橙说完,转身就出了大厅。 左右张望一眼后,使出了新近练习的土遁,避开了王府里的阵法,遁到了旁边一条无人的小巷中,然后才大摇大摆的往听竹记去了。这几天她时不时就会给姚宿云和陆淮南送饭,皇城的守卫都记得她了,不过都以为她只是姚宿云的师妹,没人发现她还是黎阳县主。 贺竹跟听竹记对面苏掌柜的事情也已经过了纳吉这一步,温橙也是不久前才因此知道了对面的苏掌柜原来叫苏妙儿。往后他们的计划都没有带着贺竹的打算,贺竹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温橙和陆淮南给他好好的分析了一番利弊,他总算也是没有太过纠结。 虽然具体的计划他没有参与,但是后勤保障一直做的很妥帖,姚宿云因此胖了五斤。温橙最近练习凝冰术,又做了很多冰棍,都拿给贺竹了,听竹记的生意也因此又火爆了一些。 温橙到听竹记的时候,苏妙儿和贺竹正坐在柜台后面拉着手聊天。苏妙儿平时招呼温橙的时候还是很大方的,此时被温橙瞧见她跟贺竹牵手,却有些害羞了。 “温姑娘来了…”苏妙儿红着脸招呼了一声温橙。 “嘿嘿,你们继续,我啥也没看到…”温橙嘿嘿两声,坐到了离柜台比较远的大堂门口的位置。 “妙儿,你不用管温女侠,她平时跟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更过分…”贺竹笑嘻嘻的又去拉苏妙儿的手。 “你说什么呢…你自己孟浪还说陆大人,他那么光风霁月的人,怎么会像你这样…”苏妙儿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贺竹委屈巴巴的看着苏妙儿。 “好了,你快去给他们准备饭菜吧…还有一会儿就要到午时了…”苏妙儿拍了一把贺竹的手背催促道。 “好嘞。那你跟温女侠聊会儿天,我先去忙。”贺竹咧嘴应道。 苏妙儿笑着点点头,走到温橙身边坐下,招呼道:“温姑娘。” “都跟你说了,叫我名字就行。小橙,橙儿什么的都行。”温橙笑着把身边的凳子推到苏妙儿身前。 “贺竹也一直叫陆大人公子的。”苏妙儿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他,我是我。我让你叫你就叫,妙儿。”温橙亲热的拉过苏妙儿的手。 “…好。小橙…”苏妙儿小声的叫了一句。 “嘿嘿,这就对了。”温橙开心的点点头。 “啊,对了。你的嫁衣我早就做好了,你试试吧?就在店里。”苏妙儿起身拉了一把温橙。 “嫁衣吗?”温橙有些发愣,想起还没被赐婚之前,陆淮南就跟她说过的话。 “嗯。快来,趁着还有时间,要是有不合身的,或者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一下,我好抓紧时间改。”苏妙儿拉着她往对面铺子里走。 “好。”温橙跟着苏妙儿去了成衣铺子。 苏妙儿从铺子大堂后面的小房间里抱了一个很大的箱子出来,放到了试衣间里,然后把温橙推了进去。 打开箱子,入目是绣着云纹孔雀,坠着金玉的霞帔。温橙一件一件拿起来查看,整套嫁衣最里面是一件红色绣着鸳鸯的抹胸,下身是红色暗纹的丝绸百迭裙。外面是一件袖口和领口绣花的红色刺绣丝绸大袖衫,加上最外面的霞帔和一把用金线绣着凤凰的喜扇。最底下还有一双刺绣鞋面,镶着珍珠的红色绣鞋。 温橙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换上,衣服很合身,出来以后苏妙儿绕着她转了好几圈,不住的夸赞好看。她走到镜子前转了一圈,看着穿着陆淮南给她订做的嫁衣的自己,温橙心里有些不安,怕到时候万一他们的计划出问题的话,以后再没机会穿这身衣服。 看着镜子思考了一会儿,温橙对苏妙儿说:“妙儿,衣服很合适,我明日空了过来拿。” “贺竹说你搬家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给你送过去就行。”苏妙儿贴心的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拿就行。”温橙摇了摇头。 “好吧,要跟陆大人说一声嘛?”苏妙儿又问。 “我自己跟他说。”温橙回道。 “行。”苏妙儿点头。 温橙换下嫁衣和苏妙儿回到听竹记的时候,贺竹已经差不多把饭菜做好了,结果温橙正要去送饭的时候,陆淮南居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男女老少各一人。少的那个她还认识,正是当初她误以为是陆淮南儿子的陆徐行。 陆淮南看到温橙,脸上一喜,侧头对老的那个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快步走到温橙面前,牵住了她的手,指着身后的男女老少介绍道:“橙儿…这是我的舅舅陆乘风,表兄陆平生,表嫂徐枝还有侄儿陆徐行。” 温橙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见家长呢,赶紧对陆乘风几人行了礼,有些局促的自我介绍起来:“舅舅,表兄表嫂,我是温橙,今年二十四,身高…” “咳咳咳…橙儿…说名字就行啦…”陆淮南赶紧咳嗽两声打断她,低声跟她说道。 “哈哈哈…好,倒是个率真的姑娘。”陆乘风哈哈笑起来,点了点头。 旁边的陆平生和徐枝也笑着将脑袋凑到一起,偷偷的交流了两句。倒是陆徐行围着温橙转了两圈,随后恍然大悟:“哦,这个婶婶我见过,她还夸过我名字好听,长得好看。嘿嘿,你那会儿莫不是就看上我叔叔了,所以才在他家门口转悠?” 温橙一下子有些窘迫,好在陆淮南及时替她解了围:“陆徐行,是叔叔先看上婶婶的。你婶婶是来审查叔叔人品家底的,当初差点因为你,婶婶就看不上叔叔啦…” “哦?此话怎讲?”陆平生有些诧异的问道。 陆淮南随即将温橙误会自己已有家室的事情跟陆乘风一行人说了,温橙在边上尴尬的抠脚,陆乘风他们则有些忍俊不禁,陆平生感慨了一句:“好在你小子脸皮厚,及时跟弟妹解释清楚了,不然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好家伙…陆淮南舅舅一家是有多想他成亲啊…”温橙心里腹诽一句,腼腆的笑了笑。 “嗯。”陆淮南也笑了笑,握紧了温橙的手。 贺竹见此情形,叫了店里的小厮接替温橙,拿着钦天监的令牌去给姚宿云送饭去了。随后又招呼众人坐下,另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酒菜。温橙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多少有些不自在,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一下子就全收敛了起来。 陆乘风一家子都很随和,一点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反而各种嘱咐陆淮南要对她好,最后陆乘风还摸出一对金镯子送给她做见面礼,说是替陆淮南的母亲送给她这个准儿媳的。温橙接过,仔细的收好。 吃过饭后,温橙借口上茅房将陆淮南叫到了听竹记后院。 “淮南,司马凌风怎么给你说的?就这么把我介绍给你舅舅他们真的没问题吗?”温橙有些担忧。 “知道舅舅到了,我本来也是有些为难的,没想到敬王居然递信给我,说让我将你赐婚与他的消息在我舅舅和义父面前保密,只管告诉他们我与你的关系即可。他又让我给你安排住处,所以我便告了下午的假来找你。而且你与他的关系知道的人确实不多,想来问题不大。”陆淮南牵着温橙跟她说了司马凌风传的消息。 “好吧…那你岂不是也要准备婚礼?”温橙问道。 “嗯…赐婚的婚期是九月初三霜降那日,我们定的婚期是九月初十,时间挨得很近,所以现在也是时候要准备了,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还有机会按时娶你。但要是京城因此乱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陆淮南摸了摸温橙的脸颊。 “我刚刚去试过嫁衣了,这样吧,下午我们准备一下,明日放衙以后,你来找我,我们先偷偷的提前把堂拜了好不好?懒得管这破计划能不能成,咱们先成了再说。”温橙按着陆淮南摸着她脸颊的手,认真的提议道。 陆淮南惊愕的看着温橙,过了一会儿,嘴角才扬起一丝笑意,语气有些酸涩的回道:“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就是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都让你提前上车了,明天你补上票就行了…”温橙笑嘻嘻的戳了一下陆淮南的胸口。 “上车?补票?”陆淮南没听明白。 “我们不是提前洞房过了吗?成亲就是补个票而已…要不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多少还是要有些仪式感,我都懒得让你补票…”温橙踮起脚在陆淮南耳边低声解释道。 “…”陆淮南耳根子瞬间红了,顺势将温橙紧紧搂在了怀里。 陆淮南温橙在后院拥抱,贺竹偷偷拉着苏妙儿在门口偷看,煞有介事的跟有些惊讶又有些脸红的苏妙儿说道:“妙儿你看,我没骗你吧…公子背地里可没少干这事儿。” “咳…那又怎么样?你可给我老实点儿…不许动手动脚…”苏妙儿红着脸瞪了贺竹一眼。 “呃…知道了…”贺竹郁闷,准媳妇不让亲亲抱抱啊。 过了一会儿,陆淮南温橙二人回到听竹记大堂,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陆平生便带着父亲和妻子自回了陆府,陆乘风很体贴的让陆淮南不用管他们一家人,有空就多陪陪温橙。陆淮南温橙二人相视一笑,都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随后两人便买了斗笠,一人一个戴上,偷偷的去附近的红事铺子采买布置婚房和喜堂的东西。两个人买了喜字、对联、鲜花、红蜡烛等等。东西买的差不多以后,陆淮南就带着温橙去了之前在永兴坊给她买的宅子,将买好的东西也一并叫人先送了过去。 第88章 简单的婚礼 推开门进了宅子,陆淮南没有带着温橙参观宅子,温橙也没有仔细参观的意思,二人带着各家店铺送东西来的伙计直奔主院。伙计们将东西放好以后,陆淮南温橙二人将袖子一挽就准备干活。好在这宅子虽然温橙没住导致一直空置着,但是陆淮南一直有让人打扫卫生,两个人只大概收拾了一下卫生,就开始布置。 温橙调抹浆糊,陆淮南搭梯子贴喜字、对联和窗花;然后陆淮南又去挂红灯笼和红绸,温橙则在婚房里摆弄鲜花;陆淮南摆果盘,温橙就换蜡烛;最后两个人一起给床换了红色的纱帐和喜被。 “这样就行了吧…”温橙环视了一圈布置好的房间,掏出帕子给陆淮南擦了擦汗。 “还有一些东西在我府上搁着,我待会回去一趟,叫人送来。”陆淮南一边回答,一边也替温橙擦汗。 “还有什么东西?咱们就拜个堂,别的一切从简就行。”温橙疑惑的问道,她对成亲的礼仪什么的都不太了解,要是没有陆淮南,她恐怕买了喜字和龙凤烛就算完了。 “晚点送来你就知道了。”陆淮南伸手揽住温橙的腰。 “呃…那我今晚上睡哪儿…”温橙看着床上叠的整齐的喜被。 “唔…睡榻上?”陆淮南看了一眼旁边的软榻。 “唉…行吧…反正我也不一定非得睡。”温橙无奈的叹息一声。 “咳…晚上…要我陪你吗?”陆淮南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红着脸问道。 “不要!哼…明天拜堂,你一晚上都等不了啊?色胚…”温橙掐了一把陆淮南腰上的软肉。 “嘶…没…我意思是单纯的陪你…”陆淮南按住温橙的手,赶紧解释了一句。 “我信你才怪…”温橙手被制住,便用脑袋撞了一下陆淮南的胸口。 “唔…好,我知道了,我晚上回去就是了…”陆淮南有些委屈的说道。 二人腻歪了一会儿,陆淮南便回了陆府,没多久就又带着人抬了一些东西来。陆淮南将东西一一搬到二人布置好的婚房,温橙这才知道,陆淮南原来不仅准备了自己的聘礼,还给她准备了嫁妆,另有一个箱子还装着凤冠。 “你居然还给我准备嫁妆…”温橙看着房间里的春凳,樟木箱子,妆奁等东西惊讶道。 “你孤身一人来京城找我,又愿意嫁给我,我当然要事事为你准备妥帖。我若是拿了银钱给你让你自己置办,你肯定嫌麻烦,所以我就索性替你都置办了。只是没想到…”陆淮南想起姚宿云在中书省那边打听到的赐婚圣旨内容,以及皇帝给温橙赐下的嫁妆礼单,语气不禁有些黯然了下来。 “哎呀,别想那些不开心的,明天你可就要做新郎官了。放了衙记得早点过来…还有,记得请假…”温橙捧着陆淮南的脸揉了揉,安慰了他两句。 “嗯。”陆淮南将额头抵在温橙额头上,终于重新扬起了笑脸。 敬王府。 司马凌风派去跟着温橙的其中一个隐卫回来禀报了一下今日的情况。 “布置婚房,想先跟陆淮南拜堂吗?呵…本王的准王妃还真是有想法…”司马凌风挥退了隐卫,独自坐在榻上沉思了许久。 次日,陆淮南高效率的提前完成了两日的工作量,又给待在家中的舅舅递信说有事晚上不回了,随后又跟上司请了一天假,一放衙就急匆匆走了。 “陆侍郎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吗?今日这么匆忙…”刑部的同僚都有些惊讶。 “不知道啊,不过陆侍郎如今已经跟从前大不一样了。我听说前阵子他跟二皇子走的挺近,还一块儿去了青楼…如今又听闻他好像很快要成亲了,嘿嘿…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关联…”其中一个同僚不怀好意的揣测着。 “我听说对方好像是钦天监监正的徒弟…钦天监的人神神叨叨的,陆侍郎怕是不敢造次的…万一被下个什么咒…啧…”另一个又说道。 “哼,那你们还在这儿嚼舌根子,小心被监正咒你们通通不举…”一个平时跟陆淮南关系较好的同僚有些不满的怼了八卦的众人一句,随即众人便作鸟兽散了。 陆淮南自然不知道旁人是怎么议论他的,他也不关心。今日他没坐马车,而是骑了马,一切都是为了更快的去找温橙,赶到的时候,姚宿云已经在门口等他了。本来温橙一开始是打算就他们两个人的,后来跟陆淮南一合计,感觉好像还是要有人见证一下比较好,于是便通知了姚宿云和万俟殊。 “哎哟,快点快点,今日的吉时就快到了。”姚宿云见到陆淮南,赶紧拽着他往院里赶去。 陆淮南先到前院简单沐浴收拾了一下,换上红色的圆领喜服,腰系镶了金玉的革带,脚踩翘头鞋,又重新束了发,戴上幞头,然后便跟着姚宿云去了主院,万俟殊充当二人的高堂,已经坐在大厅主位上等着新人行礼了。 陆淮南有些紧张的站在大厅门口,不一会儿,姚宿云又将温橙领了过来。陆淮南看到从廊道那头举着喜扇款款走来的温橙,眼睛都直了。一直到温橙走到他面前,他都还愣愣的看着。 “吉时已到。咳咳…”姚宿云轻咳了两声,提醒陆淮南。 “哦,哦…”陆淮南这才醒过神,咧嘴笑着和温橙并肩踏入了大厅,温橙举着扇子憋笑的厉害。 二人在大厅站定后,便听姚宿云高呼一声:“一拜天地!”二人转身对着厅外齐齐拜了一礼。 “二拜高堂!”二人又转回身对着万俟殊拜了一礼。 “好,好啊~”万俟殊笑着点点头,竟有些要老泪纵横的模样。 “夫妻对拜!”二人转身面对面,隔着喜扇相视一笑后齐齐躬身。 “送入洞房。”姚宿云走上前,领着二人进了房间,然后端着盘子往床上撒了一些花生桂圆红枣莲子铜钱之类的。 陆淮南和温橙在床边的春凳上坐定,姚宿云又从桌上取了一把剪刀,从二人头上各剪了一缕头发,然后用红绳拴了,妥善的放在盒子里。随后又端起桌上拿红绳连着,盛了米酒的匏瓜分别递给二人喝了。 “嘿嘿,这样就妥啦。我跟师父去前厅吃饭啦,吃完我们就直接回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桌子上有一些点心,你们可以吃一些垫垫肚子,毕竟…嘿嘿嘿嘿…”姚宿云指了指桌上的点心,坏笑几声,在温橙拿眼神凌迟他之前先一步出了房,将门关上了。 陆淮南轻轻将温橙挡脸的喜扇拿走,细细的看她。温橙今日画了一点淡妆,给原本清秀的脸庞增添了一丝艳色。在烛火的映衬下,含羞带怯,让陆淮南看得心动不已。 “夫人。”陆淮南咽了一口口水,喊了一声。 “郎君…”温橙抿着嘴含笑回了一句。 然后两个人就傻笑着看着对方,半晌后温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陆淮南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她才勉强止住了笑。 “呃…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温橙忍着笑抬头问陆淮南。 “现在没功夫吃,先办正事。”陆淮南将头上的幞头取下,又将温橙头上的凤冠摘下后,就急忙去脱她身上的霞帔。 “我今天这么好看,你不多看看嘛?”温橙瞬间有些害羞,按住他的手问道。 “夫人每天都很好看,为夫今夜一整夜都会细细看的。”陆淮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床上撒的东西往床脚一拂,一把将温橙抱到了床上,压了上去。 敬王府。 司马凌风靠坐在榻上听隐卫禀报今日温橙的情况。 “她穿嫁衣好看吗?”司马凌风突然问了一句。 “啊?”隐卫一时有些懵,这还是主子第一次问无关紧要的问题,瞥见司马凌风望过来的眼神,隐卫赶紧回道:“好看,县主穿嫁衣自然是很好看的。” 隐卫还没来得及在心里自我夸赞一番自己的机智,就听啪一声轻响,司马凌风手里的扇子折了。隐卫瞬间冷汗直流,头埋得都要贴到地上了。 “下去吧,今夜不用再禀旁的了。”就在隐卫忍不住全身都要打颤的时候,司马凌风扔掉扇子,开口说道。隐卫如蒙大赦,应了一声后,立刻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八月份下过几场雨后,天气开始转凉,陆府和敬王府都开始准备九月婚礼的事宜,京城一时间议论纷纷。一边是羡慕能嫁给陆淮南的那个女子有多幸运,一边是感叹黎阳县主嫁给司马凌风有多倒霉,没有人能想到这两家的新娘竟是同一个人。 虽然还是有人质疑陆淮南的性向,不过随着贺竹跟苏妙儿的亲事传出去,流言也开始不攻而破。至于敬王府那边,依旧是没有什么准敬王妃的事迹传出,只听县主府的一个婢女说自家主子跟敬王殿下伉俪情深,感情好到自家主子去了敬王府,敬王就舍不得让她走的程度。 无论流言如何,温橙他们一行人的计划还是得推进。上清阵的基础准备已经做好,接下来闲山派师徒三人就要开始在皇宫附近布置阵法。阵法复杂,覆盖的范围又广,所需的材料又多,师徒三人暗中布置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这期间,又有两名女子失踪,不过这次是城外的女子,温橙跟植物们打探了一下,确认了是明镜所为。众人猜测,可能是受到了梁伟德弹劾刑部的事情影响,他才没有再在京城找女子下手。 温橙搬到永兴坊后,除了炼制上清阵所需要的材料以外,中途还跟陆淮南去了一趟李府,见到了这位十年前就从陆淮南嘴里听说过得大理寺卿李崇山。 李崇山从自家大女儿嘴里也听说过一些温橙的事情,见了面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怕吓到这位据说是偏远地方来的小姑娘,那他的干儿子就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李夫人苏雅和李大小姐李婉清对温橙都很温和,拉着她的手去了后院闺房,不住的对她嘘寒问暖,听说她现在也没了父母的事以后,两个女人都是双眼含泪,又是心疼又是怜爱。陆淮南跟李崇山聊完以后来找她的时候,还被两个女人警告了一番。 陆淮南哭笑不得的看着温橙,温橙冲他吐了吐舌头。临走的时候,李夫人塞给温橙一对金步摇,李婉清则塞了一只玉镯给她。还嘱咐温橙要是在陆淮南那里受了委屈尽管来李府找她们告状,温橙十分感动的点头应了。 除此之外的其余时候,温橙便又去了回雪楼跟师与轩学筝。倒不是她真的有多想把筝学好,而是跟司马凌风大婚在即,万俟殊,姚宿云和司马凌风都各自有炼制好的武器,她却一直没有趁手的武器。 虽然跟司马凌风学过几式剑招,但临时抱佛脚的武功实在是不够看,又翻看了一次《灵术要诀》,结合其中的幻音术,便想到了以音波为武器的法子,她只需要用灵力炼几根琴弦就行了。学好筝也对音波的威力没啥影响,主要是为了弹出音波的时候不至于太难听罢了。 众人听了她的想法也是比较赞同,于是温橙剩下的时间便开始用心的练习幻音术,在回雪楼跟师与轩学筝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偷偷用楼里的客人试试手。导致近期有客人越发的沉迷来回雪楼听曲。 回雪楼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其中的不寻常之处,只有本就开了窍的楼行知和亲自教导温橙的师与轩发觉了端倪。楼行知看客人除了沉迷听曲以外没有其他的异常,便也没有管温橙到底对他们施了什么妖术,左右他也管不了。倒是师与轩在台上演奏的时候,第五次发觉有客人眼神迷离,痴痴望着自己的时候,皱眉瞪了一眼在柜台后面偷偷拨弦的温橙。 “你到底在干嘛?”师与轩下台后,拦住温橙不悦的质问。 “呃…没…没干嘛啊…”温橙把筝抱在怀里,不肯承认自己动了手脚。 “你跟我来。”师与轩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副楼走去。 温橙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师与轩看出了什么,一直跟着到了师与轩房里,师与轩竟然破天荒的关了房门。温橙看着紧紧闭上的房门,心里更是打鼓。 第89章 司马凌风试验幻音术 “说吧…你跟陆侍郎,敬王殿下到底怎么回事?你中元节来了一趟,乐怀桑说你来超度冤魂,后来楼里没了符纸也没再闹出什么事来,你又跟姚监副是师兄妹,你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吧?”师与轩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了出来。 “啊…啊?”温橙一下子惊呆了,没想到能从师与轩嘴里听到那么一长串的话,而且居然一下子切中了要害。 “楼行知对你态度也很奇怪,你被赐了婚给敬王,身为表兄的他居然没有想着去王府找你,就算是他爱慕你所以有些伤心不愿意面对以外,他也该再担心一下自家表妹的安危吧?”师与轩继续说道。 “啥?他爱慕我?”温橙又惊了。 “也就你反应迟钝了。唉…我本也不想管你的事,但是你总要说清楚你对那些客人做了什么吧?你现在身份不简单,我总要替回雪楼考虑…”师与轩叹息一声。 “师与轩,你猜的没错,我跟姚宿云确实不是普通人…但是别的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时机到了的时候,你会知道的。楼里那些客人都没事的,只是中了一点点幻术,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温橙跟师与轩解释了一下。 “至于楼行知…那个,我跟他确实也不是表兄妹,他是被我强逼的,他对我的事了解的也不多。至于你说他爱慕我什么…咳…他应该知道他跟我没可能的,等段时间他遇到别的姑娘就好了…”说起楼行知,温橙是真有些尴尬了,跟陆淮南相认以后,她对这个便宜表兄确实没怎么关注过了。 师与轩听了温橙的解释,没有再逼问什么,只要温橙的行为威胁不到回雪楼,他就不会过多的理会。至于陆淮南和司马凌风,温橙不愿意说也就算了,毕竟是她自己的私事,他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 “坐下吧,今日学《汉宫秋月》。”师与轩回了一句,指了指琴桌的位置,然后便去开门。 “哦。”温橙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把琴放好坐下。 “你俩在干嘛?”师与轩刚把门打开,就见乐怀桑站在门口,表情扭曲的问道。 “没干嘛。”师与轩没搭理他,自顾自回了自己的位置。 “没干嘛你关门干什么?”乐怀桑走进门追上他又问。 “与你无关。”师与轩开始拨弦。 “师与轩!”乐怀桑一把按在师与轩的筝上。 “老板,咱俩真没干啥,一眼就能看出来啥也没发生过啊…”温橙见乐怀桑上火,赶紧帮着解释道。 “谁知道是不是发生过了…”乐怀桑眼神幽怨的盯着师与轩。 “你也太不相信我俩的人品了吧…”温橙无语。 “让开。”师与轩抬头回视着乐怀桑。 乐怀桑没动,温橙见二人之间气氛不妙,心思一转,赶紧拨了拨自己的琴弦,师与轩只见乐怀桑眼神忽然涣散了一下,随即又凝住,盯着师与轩看了两眼,突然垂下眼,嘴角勾起一丝略带羞涩的笑容,然后转身出去了。 “你又用幻术了?”师与轩看到乐怀桑的反常举动,问了温橙一句。 “权宜之计,要是让他接着闹,今天就不用学了…你咋就不能让让他?”温橙笑着回道,末了又反问了一句。 “他这人…容易得寸进尺…”师与轩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不再多说,教授起温橙来。不过经过这一次小小的插曲以后,温橙稍微收敛了一些。 中秋这日,皇帝宴请百官,陆淮南和万俟殊都进宫赴宴去了。司马凌风照旧特立独行,借口陪准王妃过节,推掉了宫里的宴请,温橙自然就要回敬王府陪司马凌风过节。 吃过饭,司马凌风和温橙坐在院子里小酌,气氛有些沉闷之际,司马凌风开口问了一句:“你们那儿,中秋节没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吗?” “没有…就是吃月饼呗,环境差,大多数时候的中秋节,连月亮都看不到呢。”温橙摇了摇头。 “别的节日呢?”司马凌风又问。 “别的也差不多吧,不过,我们的节日很多就是了。除了传统的节日,还有阳历的情人节,妇女节,愚人节,劳动节,母亲节,儿童节等等等等…”温橙掰着手指数了数。 “阳历是什么意思?情人节不是七夕那日吗?”司马凌风疑惑。 “唔…这么说吧,阳历就是全世界都通用的日期计算,我们自己国家的就是农历。所以七夕算是我们自己的情人节,阳历2月14日是阳历上的情人节。”温橙给司马凌风解释道。 “两个情人节有什么区别吗?”司马凌风又问。 “对于情侣来说能有多大区别?不就是送花送礼物开房一条龙…”温橙捡了一块月饼吃起来。 “开房一条龙?”司马凌风不明所以。 “开房就是那个…一条龙不是一条龙的意思…呃…指一套流程的意思…”温橙抓了抓脑袋回道。 “那个?”司马凌风还是没明白。 “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呗,你再问我就要怀疑你耍流氓了…”温橙斜眼瞪着司马凌风。 “呵…看来上次梦里跟她不算真的过了情人节啊,我们既没送花送礼,也没有开房…”司马凌风暗自思忖。 “不知道宫里的宴会怎么样?”温橙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怎么样,无非就是觥筹交错,阿谀奉承。吃喝也不能尽兴,歌舞也是乏味。”司马凌风不屑的点评道。 “你当然觉得乏味啦…我想看啊,有句话说得好,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成为纣王,唉…”温橙惋惜的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司马凌风又不耻下问。 温橙盯着司马凌风美丽至极的脸仔细瞧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叹道:“唉…你这种人是理解不了的…” “…”司马凌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本王给你请一队舞姬来。” 随后司马凌风果真就让管事的去明月轩请了人来跳舞,温橙看得津津有味,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美人抛媚眼,或者跳着跳着躺到她怀里来,不过舞确实是跳的好,她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司马凌风也仔细看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便对舞蹈失去了兴趣,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温橙,心里不屑的说了一句:“哼,明明就很乏味。” 温橙见他兴致缺缺的样子,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谁让他自己就是大美人,体会不了他们这些普通人欣赏美人的趣味儿呢。等到歌舞散去,温橙看到离开的乐师里面有一个弹筝的,随即想到了自己最近正在学幻音术,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喂,司马凌风。”温橙勾起嘴角叫了一声旁边的美人。 “嗯?”司马凌风随意的应了一声。 “你不是嫌无聊嘛…要不要试试我的幻音术?可以让你见到你想看到的情景哦…”温橙语气里充满了诱惑。 “幻音术?你居然在学那个?”司马凌风有些吃惊。 “对啊,最近我在回雪楼那边试了试,效果还不错,不过还没在有修为的人身上试过,你要不要试试?你要是答应的话,我正好看看我现在的水平如何,能不能对付得了明镜。”温橙赶紧又找了一个理由。 “呵,就你的水平…让你试试又何妨。”司马凌风冷嗤一声。 “嘿嘿,那我马上遁回去拿筝,很快的,你等着啊…”温橙嘿嘿一笑,立刻就开了土遁赶回去拿筝。 司马凌风没理她,根本也没对她的幻音术抱什么期待。一盏茶后,温橙就抱着筝回到了王府。坐下定了定神,才把筝放上了桌子,看了眼司马凌风。 “那我开始了哦…”温橙看着司马凌风询问。 司马凌风挥了挥手,示意她请便。温橙见他态度不屑的样子,挑了挑眉,双手按上琴弦开始弹奏。结果一曲弹完,司马凌风果然没有什么反应,司马凌风眼里的鄙视更甚。 “没道理啊…”温橙低头看着琴弦,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然后不太确定的道:“我灵力释放的恰到好处,虽然还不怎么熟练,但也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吧…你听的时候脑子里在想啥呢?不会啥也没想吧…你得想啊…” “修为不行,要求还多…”司马凌风冷声怼了温橙一句。 “哎呀…你就帮我好好试一下呗,你就想想刚才的舞…拜托拜托…”温橙是真想学好幻音术,当下只好伏低做小拜托起司马凌风。 “啧,那本王就让你再试试吧。”司马凌风有些不耐烦的抿了口酒,让温橙继续。 温橙立马重整旗鼓,聚精会神的开始了演奏。司马凌风脑子里回想了一番之前明月轩舞姬的舞蹈,耳朵边流淌着温橙弹奏的乐曲,不知不觉间,脑子里的画面呈现在了眼前。司马凌风晃了一下神,眼前跳舞的人赫然变成了温橙。 司马凌风瞪大了眼睛,只见温橙一边扭动着腰肢,一边向他靠了过来。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魅惑,随后温橙身上的薄纱宽袖袍衫突然从肩头滑落掉到了地上,温橙被衣服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扑到了他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司马凌风心跳加速,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温橙深情的看着他,勾唇一笑,红唇慢慢向他靠了过来,双唇接触的刹那,司马凌风忍不住紧紧搂住了怀里柔软的腰肢。温橙的手还十分不安分的摸进了他的衣领,可惜还没等他仔细品尝温橙的唇舌,怀里一空,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了。 温橙停止了弹奏,眼神奇怪的看着司马凌风一脸意乱神迷,双手环抱着什么的姿势。 “咳…”温橙轻咳了一声。 司马凌风眨巴了一下眼睛,立刻回过神来,看向坐在一旁,手还放在琴弦上的温橙,然后他飞快的放下手,正了正神色。 “你看到啥了?”温橙实在是好奇。 “没什么…本王乏了,你自便吧…”司马凌风丢下一句,快速起身离开了院子。 “这人发什么疯…困了不应该回屋吗?往院外走干嘛…啧啧啧,看他刚才的表情和动作,该不会是看到啥香艳的场景了吧。嘿嘿…不会是跟皇帝那啥吧…”温橙一脸猥琐的盯着司马凌风离去的背影。 司马凌风走出院子以后,身形几个起落纵跃,来到了王府里的一处隐蔽温泉池边,径直跳了进去。近来天气炎热,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边了,此刻他却不知还能去哪儿。温橙待在他的院子里,他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刚刚的幻觉来。 “该死…”司马凌风靠坐在池边,低声的念叨了一句,温暖的泉水却让他越发燥热起来。 虽然外界除了他的恶名以外,也谣传着不少他的风流韵事,但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对这方面就不怎么提得起兴趣了。他在青楼试过几次,但都不尽人意,不过在青楼割过姑娘的舌头是真的。不仅如此,他还当场打杀过青楼里醉酒将他错认成花魁的客人。而勾栏里那些妖娆大胆的妓子,只让他觉得恶心。 就他这样的行事作风,谁敢真的放心跟他亲近。而且他自己长相又艳美,青楼里的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世家女子又让他觉得虚伪。关键还是他找不到什么感觉,导致他一度以为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后来他又去了象姑馆,也是那会儿买下了顾阮,可惜顾阮甘愿臣服他身下,他却还是找不到感觉。 没成想今日仅仅是一个幻觉,居然让司马凌风如此躁动,他着实有些气恼自己。 “明明之前也抱过亲过,怎么没有今日如此冲动…妖女!什么幻音术?我看就是邪术!”司马凌风有些恼怒,手底下捏碎了好几块岸边的石头。 这些温橙自然是不清楚的,她只当司马凌风因为中了幻音术在她面前出了丑,面子上抹不开,跑到什么僻静的地方生闷气去了。她把筝搁到一边,就着桂花酒吃起月饼来。王府的月饼味道还是不错的,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下人在一旁伺候着,她不太自在,吃的少,现在就拿月饼垫起肚子来。 第90章 御剑出游遇水鬼 司马凌风在池子里待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上岸后,在岸边专门换衣服的小屋里随意换了身衣服便往自己院子里走。温橙已经把桌子上的月饼和酒都解决了,此时正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赏月。 司马凌风踏入院子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的温橙,出神的仰望着月亮的情景。 听到动静,温橙转过头对司马凌风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回来啦…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随即温橙便起身抱起自己的筝准备要走。 司马凌风却被那一笑晃了晃心神,一直等到温橙走到他身边时,他才反应过来,然后他鬼使神差的拉住了温橙。 “干嘛?”温橙侧过头不解的问他。 “…我送你。”司马凌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顿才挤出一句。 “不用,也别给我安排车了。刚喝了不少酒,我打算走路醒醒酒来着…”温橙摆摆手。 “你不是想试试飞吗?今晚月色好,我可以御剑带你飞回去…”司马凌风赶紧说道。 “诶,真的吗?”温橙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下子亮了。 “嗯。”司马凌风点点头。 “会不会太招摇了?被别人看到怎么办?”温橙突然想起他们这是在城里,虽然是晚上,但是今天的月色确实很好,街道上不点灯也很亮堂。 “不会,飞高点就行了。”司马凌风又摇了摇头。 “唔…那好吧。嘿嘿。”温橙点点头,顿时咧嘴笑起来。 “你等我片刻,你的筝就放在这儿吧,我明日叫人给你送过去。”司马凌风松开温橙,快步回了房里取剑。 司马凌风出来以后,温橙只见他手中流光一闪,轻轻一跃便跳到了一柄悬浮着的剑上。那柄剑五尺来长,一寸来宽,剑身在月色下闪着荧光,载着司马凌风眨眼间便来到了温橙面前。 “上来。”司马凌风对着温橙伸出手。 温橙看了一眼他脚下的剑,司马凌风站在靠近剑柄的位置面对着她,显然她只能站到他前面的剑身上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御剑飞行太诱人了,温橙拉着司马凌风的手站了上去。 “啊…”没等温橙站稳,司马凌风已经御剑飞起,温橙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闭上了眼睛。 司马凌风揽住她,等了一会儿后才说道:“睁开眼看看。” 身边的风声很大,几乎盖过了耳边司马凌风的呼吸声,温橙有些害怕,闭着眼摇了摇头。 “我飞慢点,你睁开眼看看,不然飞这一趟不是白飞了…”司马凌风难得见到她露出害怕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温橙闭着眼,感受到速度慢下来,身边的风也温柔了一些,才敢偷偷的睁开眼,左右看了看,身边除了一轮看起来异常明亮的月亮和司马凌风以外,还有稀稀疏疏的点点星光。 温橙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城里的灯火已经离他们很远,远的好像脚下也是一片星空一般。不过看久了有些头晕,温橙赶紧又抬起头看周围。 “是不是太高了…这已经过了我家了吧…”温橙不确定的问道。 “嗯。从王府到你家御剑过去很快的,大概在那边,你跳下去就到了。”司马凌风指了一个方位。 “喂,你不会要推我下去吧…”温橙听司马凌风这么说,紧了紧拽住司马凌风前襟的双手,拉扯之下,露出了他胸口的一片莹白,不过温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搂着我的腰不行吗?你都快把我衣服扒了…”司马凌风见此却不大乐意了。 “谁让你说那种话吓唬我的…”温橙松开手,不好意思的抻了抻司马凌风被她弄皱的衣襟。 “抱紧了。”司马凌风提醒了一句,然后温橙就感觉身子由于惯性狠狠的撞到了司马凌风的身上,她赶紧搂住司马凌风的腰,脸也贴在他胸口上。 “飞那么快干嘛,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由于风声很大,温橙只好抬头大声问司马凌风。 “我知道有座山,顶上有个湖,景色很好,我带你去赏景。”司马凌风低头贴着温橙的耳朵回道。 “哦。”温橙在司马凌风怀里点了点头,晃动的脑袋蹭的司马凌风胸口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飞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司马凌风才带着温橙下了地,温橙有些腿软,踩在地上的时候一下子没站住,司马凌风及时拉住了她,她才没摔到地上。 温橙站稳以后看着眼前的美景,心里赞叹一句:“真tm美,没白来一趟。” 眼前是一片如镜的湖面,湖面有淡淡的烟雾缭绕,水面上倒映着天上的银盘,湖边生长着大片的草地,草地上还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湖那边还隐隐能看到雪山,整幅画面在月光下美的仿佛仙境一般。 温橙瞅了瞅身边的司马凌风,心里又是一声赞叹:“啊…人也美得仿佛仙子一般…” “这是哪儿啊?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有这样的美景。”温橙走了两步,蹲下身仔细辨认草地上的野花,唔,一个都不认识。 “岭州镜湖山,离京城很远了。”司马凌风答道。 “啥?都到岭州了?”温橙有些惊讶,岭州离京城有将近四百里了,这御剑果然很快啊。 “嗯。”司马凌风应了一声,收起剑,坐到了草地上。 “我突然有一个疑问,你现在修为挺不错的了,皇帝现在也没拘着你了,你为什么不离开京城,四处游山玩水,做你想做的逍遥王呢?”温橙走到司马凌风身边,也坐了下来,问道。 “呵,可能是我心眼小吧,见不得想害我的人过得舒心。况且我要是真走了,这盛国恐怕就要改姓明了。”司马凌风轻笑一声回答道。 “想不到你还是个心怀家国的有志青年…唔,有志中年啊…”温橙有些诧异,想起他今年已经四十了,又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怎么?嫌我老?我都没嫌你老,你年纪得有我的好几倍吧?”司马凌风嘴角勾笑,侧头看着温橙。 “屁…本姑娘永远十八…”温橙不服气的瞪了一眼司马凌风。 “呵,老妖婆。”司马凌风嘲笑了温橙一句。 “啧,你再说?信不信老娘吃了你?”温橙恶狠狠的说道。 “来啊,悉听尊便。”司马凌风说着一仰身躺到了草地上。 “切…也就本姑娘是个正人君子,你这个样子,但凡换个人,早就被扒光了…”温橙撇撇嘴,不再跟司马凌风犟嘴。 司马凌风偏头看着温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容貌好像还差点意思,没能打动身边的女子,让她主动投怀送抱。 “啧,司马凌风,你想什么呢?刚刚不还埋怨她用邪术乱了你的心神吗…”司马凌风收回目光,自我检讨了一番,只是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温橙。 “你还要保持这样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多久?”温橙转过头看向司马凌风,正好与他的目光相对,他眼神温柔缱绻,加上现在躺着的样子,那画面对温橙的冲击确实有点大。 她转回头,没敢再看,心里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位更是重量级,碰一下要断手的那种,可别被迷了心智。想想家里还有个帅老公等着你宠幸呢。” 司马凌风见温橙只晃神了片刻就立马转过了头,暗叹一声坐了起来。两个人沉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温橙盯着湖面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走到湖边伸手拨了拨湖水,然后有些惊讶的回头对司马凌风说道:“这湖水是温的?” “嗯。这儿是个火山口,不过很久很久没有过动静了,但是底下的地火又没完全熄灭,所以这算是个天然的温泉湖。”司马凌风给温橙讲了一下湖水温热的原由。 “温泉!”温橙眼睛放光,心里很有些意动。 “很想下去泡一泡啊,有没有?可惜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唉,姚宿云这个不思进取的家伙,要是早点轻身圆满,不就可以带着我和陆淮南一起来了嘛…”温橙心里失落不已。 “怎么?想下去?”司马凌风一眼看穿了她的渴望。 “不了…呵呵…”温橙摆了摆手。 “想下去就下去呗,本王对你又没兴趣。”司马凌风有些嫌弃的打量了一番温橙。 “你这什么眼神!?”温橙见他这样,着实有些被打击到了。 “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司马凌风毫不客气的说道。 “对,你好看,你貌若天仙…不然也不会…”温橙见他脸色渐冷,打住了话头,只在心里腹诽:“不然也不会被皇帝强了,切,死基佬。对啊,我怕个基佬干嘛,多半还是个零,哼…什么双,看着就是个零…” 温橙一边腹诽,一边就开始脱鞋,想着反正司马凌风多半对女人不感兴趣,当他是个女的就行了,自己又不脱光,他也不是没见过她穿吊带的样子。她又把外面的薄纱袍子脱了,看了眼司马凌风,到底没有把纱裙脱了。 然后她就伸脚试了试水的深度,慢慢的下到水里去了。 “哇…好舒服…”温橙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惬意的不行。 这山上气温比山下要凉快很多,泡在温泉里感觉刚刚好。温橙来回游了一会儿,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司马凌风坐在岸边静静的看着,心情也不禁愉悦起来。 就在温橙沉浸在温泉的舒适里的时候,忽然感觉小腿边上有一丝冰凉划过,她诧异的低头看向水里,水面上虽然有月光,但从水面看水里却是漆黑一片的,什么也看不清。 没等她细想,小腿忽然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扯住,她整个人被猛的拽入了深水。身边刚刚还温暖的水也突然变得冰寒无比。温橙大惊失色,急忙开了灵眼借着透过水面的月光往小腿上看去,只见一只惨白的手抓在她的腿上,周围有缕缕黑气萦绕,拽住她的东西俨然是一只双眼通红黑气缭绕的水鬼。 而岸上的司马凌风见温橙突然消失在了水面也没多想,以为她潜到水里去了,又等了一会儿不见她上来,才忍不住起身走到水边。温橙消失的那片水面平静无比,就连司马凌风也感觉到了有寒气冒上来,他心中一紧,伸手一探,温暖的湖水已经变得冰寒。 “温橙!”司马凌风焦急的喊了一声,水面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他顾不上再多想,一个纵身跳进了水里。 温橙刚被水鬼拽到水里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害怕,不过开了灵眼看到对方只是拽着她不让她浮出水面后,她倒是冷静下来了。又往周围看了看,除了拽着她的水鬼,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她定下心来,刚要用灵力画驱鬼符把水鬼赶跑好脱身,却见头上水花涌动,司马凌风跳下来了。 司马凌风没到通鬼,跳进水里借着月光也只能勉强看到水里的温橙。他又往下潜了一截,眼见就要拉住温橙的手了,却见温橙对他摇了摇头。司马凌风不知道,在他跳下来的时候,那水鬼又盯上了他。一只手死死拽着温橙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诡异的伸长去拽司马凌风了。 温橙急忙画了驱鬼符打向水鬼,水鬼被灵符击中,松开了温橙的手,但是它另一只手却已经拽住了司马凌风。水鬼几个翻滚,居然拽着司马凌风逃窜了出去。温橙急忙伸手去拽司马凌风,奈何水鬼速度太快,温橙只来得及拽住司马凌风的头发。 司马凌风的小腿突然被东西猛的拉住,此时也已经明白水里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了。可惜他的腿被水鬼拽着,头发又被温橙拽着,水鬼的速度又快,头皮被头发拉扯,吃痛不已,纵使他想做点什么也没法。再也没有比这更狼狈的时候了。 温橙却顾不上司马凌风狼狈不狼狈的,只管拽着他的头发,一点也不敢松手。这片湖还是挺大的,万一松手,水鬼拽着司马凌风跑远了,恐怕堂堂的敬王殿下就要被淹死了。 第91章 失控 温橙适应了水鬼的速度以后,就急忙开始快速画灵符,瞅准了它拽着司马凌风的手打了过去。水鬼的手被击中,松开了司马凌风,温橙急忙靠近拽住司马凌风,只见他双眼紧闭,俨然已经是溺水了。 温橙拽着他赶紧往水面上浮去,到了水面以后,温橙施了一个凝冰术,将附近的水面冻成了冰,然后把司马凌风拖了上去。水鬼犹自在他们附近徘徊,温橙在冰面上又画了一道符,然后就急忙开始查看司马凌风的情况。 温橙见司马凌风胸口都没有起伏了,赶紧按着他的额头,将他的下颌抬起捏住鼻子往他的嘴里吹气,吹了几次后又交叠双手按压他的胸口。 “司马凌风,你可别这么死了啊…”温橙一边按压,一边念叨着。 吹气按压来回几次后,司马凌风还是没啥反应,温橙有些慌了。好在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司马凌风虽然不喘气,心也不跳了,但是生机还是在的,从他身上还燃着的魂火就能看出来。普通的办法不行,温橙便只有用特殊的办法了。 温橙探了探司马凌风的丹府,发现他体内的灵力也滞住不怎么运转了,于是便嘴对嘴渡了一口自己的灵力给司马凌风,帮助他的灵力运转起来。然后狠了狠心,用灵力模仿除颤仪开始击打他的心脏。 来回几次后,温橙感觉他的心重新开始跳起来了,便又再次给他做起人工呼吸,这次终于起了效果。在第三次吹气的时候,司马凌风终于睁开眼自主呼吸了一次。随后他便急促呼吸了几下,猛的坐起身咳出了一滩水。 温橙等他完全缓过来以后,才用凝冰术冻出一条通到岸边的路,扶着他沿着冰路往岸边走去。水鬼一直跟着他们,却碍于温橙画在冰面上的灵符不敢靠近。 到了岸边,温橙扶着司马凌风坐下,然后便要去找些可以生火取暖的东西。司马凌风却紧紧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温橙只好在他身边坐下,任由他将头靠在自己肩上。没有生火的东西,温橙只好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点了一团灵火。 “谢谢你跳下来救我。”温橙开口感谢了一下司马凌风想要救她的好心,虽然他没救到温橙,反而被温橙救了。 “你们妖类都不怕溺水的吗?”司马凌风声音沙哑的问道。 “唔…别的妖我不知道,但是我活着又不是靠呼吸空气。再说我还没有肺,主要都是腹式呼吸,哈哈哈…所以到了水里,我完全可以不呼吸的…”温橙给司马凌风解释了一下。 “嗯。忘了你除了一颗心,里面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你有脑子吗?”司马凌风突然问道,上次他探查温橙的身体,倒是没有注意过她脑子里的情况。 “…”温橙没回话。 “呵,看来是没有。”司马凌风轻笑了一声。 “你适可而止啊,要不是看在你差点死了的份儿上,我早就动手打人了。”温橙斜眼看他,语气有些恼怒。 “水里是什么东西?”司马凌风没再气她,转而问道。 “水鬼。估计是有人独自在水里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淹死了,然后天长日久怨气横生就成了水鬼。”温橙看了眼水面,还有些心有余悸。 “可惜了。”司马凌风说道。 “嗯,是挺可惜的,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温橙点了点头。 “我说这湖可惜了,有水鬼不是就泡不了温泉了。”司马凌风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等白天把他尸骨找出来,超度一下就行了。”温橙翻了个白眼,但是却没跟他犟嘴,只是说出个解决办法。 “就你那修为,上次超度…”说到这儿,司马凌风闭了嘴。 “哼,那又怎样?正是我这蹩脚的超度将自己从你的魔爪里面拯救了出来。”温橙实在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司马凌风没吭声,只是默默的把头又往温橙的肩膀上靠了靠。哪想他这一挤,温橙的身体失去平衡,一只手被他拽着,另一只手又在维持灵火,没能立刻撑住身体,然后就狼狈的倒在了草地上,司马凌风也顺势压在了她身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气氛瞬间暧昧起来,温橙大气都不敢喘,司马凌风心跳的厉害。片刻后,司马凌风忍不住凑近了想要亲吻温橙,却被温橙一个侧头躲开了,一个吻顺势落在了她耳后,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司马凌风却仿佛着了魔一样,顺着耳后又往下开始亲吻温橙的脖子,温橙反应过来用力推了一下司马凌风。也就在此时,司马凌风心脏传来一阵闷痛,守约镯起效了。 他应该停下的,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不顾心口的疼痛,伸手将温橙推他的手拉到两侧死死按住,然后疯了一般亲吻着温橙。 “司马凌风,你发什么疯,放开我!”温橙用力拽自己的胳膊,拼命扭动想要躲开司马凌风的吻。 司马凌风却完全没了刚才溺水时的柔弱模样,任凭温橙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司马凌风凌乱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温橙的脖颈上,潮湿的吻也不断落在她脖颈上,温橙心里慌乱,嘴上咒骂不停。司马凌风终于嫌她吵,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合拢按在头顶的草地上,另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下颌吻上了她的嘴。 “唔…”温橙眼睛瞪大,挣扎的越发厉害。司马凌风却越来越兴奋,觉察到有不明物体抵在身上时,温橙彻底慌了。挣扎中她灵光一闪,散落在一旁的青丝自动升起,凝成一股手指粗细的发绳缠上了司马凌风的脖子。 发绳收紧后用力拉扯,司马凌风这才松了手,温橙操控发绳一把将司马凌风狠狠摔在地上后才松开。司马凌风跌在地上剧烈咳嗽,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缓过来以后,司马凌风却慢慢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司马凌风躺在草地上笑个不停。 “tmd就该让你淹死算了,死变态…”温橙站起身离司马凌风远远的,不停的口吐芬芳。 司马凌风笑够了以后,坐起身看了一眼胯间,又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温橙,温橙只觉得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之前还觉得他姿容仿若仙子,现在却觉得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 温橙又后退了一截,离司马凌风更远,司马凌风勾唇一笑,没再盯着温橙,抬手揉了揉被发绳勒出了红痕的脖子。温橙现在十分后悔跟着司马凌风来了这山上,遇到水鬼不说,还差点被他强了。眼下这山离京城好几百里远,还不知道有多高,自己该怎么回去? 温橙心里阴晴不定的思考着,远处的司马凌风站了起来,她立刻警觉的瞪着他。司马凌风环视了一圈,往一个方向去了。温橙没出声,也没跟上去。然后就见司马凌风走了一段后,从草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剑,流光一闪后,他跳到了剑上,眨眼间便御剑到了温橙面前,温橙吓了一跳,立刻后退。 “上来,回去了。”司马凌风面无表情的冲温橙说道。 温橙没回应,也不动,只死死的盯着他,还扫了一眼他的某个地方。司马凌风勾唇冷笑,在温橙猝不及防之下靠近,一把拦腰将她扛到了肩上。 “靠,司马凌风,你个疯子,死变态,放我下来!”温橙一边骂着一边用力捶打司马凌风的后背。 司马凌风狠狠拍了一把温橙的屁股,冷声威胁道:“你再骂,我就拿镇妖符镇了你,回去后就把你关起来玩到死。” 温橙想起第一次跟他呛声反抗被下了镇妖符的事,立刻就熄了火,有钟情丹的事情在前,她相信司马凌风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见温橙安静下来,司马凌风御剑开始往回飞。 飞了一盏茶的功夫,温橙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放我下来吧,这么着难受…” 司马凌风这才降了速度,将温橙从肩上放下来改成了公主抱。 又沉默了一会儿,温橙偷偷看了一眼司马凌风,疑惑的问道:“你不是断袖嘛…?” 司马凌风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嗤一声:“传闻中陆淮南不也是断袖?” “那能一样?他那些的都是谣传…他很纯洁的好吧…”温橙替陆淮南辩解道。 “我跟司马凌逸是发生过关系,但那会儿我是年少懵懂不知事。不代表我不喜欢女人,你虽然是妖,但女人的东西你都有,我对你起反应不是很正常?再说司马凌逸也是被我当女人一样弄的。”司马凌风随口解释道。 “啥?你居然是1?”温橙惊诧不已,声音都高了三度。 “什么一?”司马凌风不解。 “就是两个男的之间,在上面的那个…”温橙不好意思的解释。 “呵,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下面了?我好歹也是修行者,十四岁时已经辟府圆满一脚跨入润脉了,司马凌逸凭什么在上面?”司马凌风不屑道。 “啧,皇帝真是震碎我的三观啊…我现在有点怀疑他跟明镜是不是也有一腿…”温橙咋舌不已。 “哼,老鬼对他可没什么兴趣。”司马凌风又冷哼道。 “好吧…我还没见过皇帝呢,他现在是个五十多的大叔了吧…”温橙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司马凌风,摇了摇头叹道:“真是暴殄天物啊…” “那你要不要尝尝这天物?”司马凌风戏谑的看着温橙。 “不了不了…我消受不起…你别乱来啊…”温橙说着将头发缠在了司马凌风脖子上。 “呵。”司马凌风看了一眼缠过来的头发,嗤笑一声。 随后二人再也没有说话,温橙把手小心翼翼的搭在司马凌风的肩上,尽量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司马凌风也没有故意加速减速来制造二人肢体碰撞的情景。到了京城的时候,司马凌风降低了高度,避着巡逻的金吾卫送温橙回了永兴坊的宅子。随后他便收了剑,运起轻功踩着沿途的屋顶回了王府。 经过中秋这一晚的事情,温橙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司马凌风,司马凌风倒是第二日给她送了一本《灵音秘术》,还将她的筝除了她已经炼制过的琴弦以外的其他部分都换成了同样用灵力炼制过的部件。 温橙没把中秋发生的事情告诉陆淮南,怕他冲动之下去找司马凌风,万一惹恼了司马凌风,怕不好收场。再则也是不想他担心,反正司马凌风又没有得逞,以后离他远点就行。等到他们的计划完成,她就跟着陆淮南隐居,与司马凌风再也不见。 一直到九月初一,司马凌风才传了信过来让她去敬王府。因为她是嫁给亲王,在大婚之前还要先举行册封王妃的仪式。司马凌风去找皇帝的时候,只提了婚礼的日期,封妃仪式的日期还是后来他随口点的日子。也是临近当日了,司马凌风才想起来,赶紧传了信让温橙赶回来。 好在司马凌风飞扬跋扈的人设立得好,他带着温橙姗姗回了县主府的时候,等在门外的礼部册封官和宫里来的女官等,都不敢埋怨半句。 随后温橙便回主院收拾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稍微正式隆重一点的衣服,由吉祥领着到了设立好的香案前,由宫里来的女官给她授了皇帝赐下的金册。 然后司马凌风就带着她坐在一旁喝茶聊天,看礼部的册封官吩咐人将皇帝又赏赐下的礼物往县主府里面抬。 “啧啧…这些东西值不少钱吧,事后能归我不?”温橙低声问司马凌风。 “呵,你想要就拿走呗。”司马凌风抿了一口茶,看了温橙一眼。 “后天就是大婚了,我嫁衣呢?不用试试吗?”温橙又问。 “我看过了,能穿。”司马凌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回道。 “好吧…”温橙随口应道,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抬入县主府的东西上。 从敬王府过来时,温橙也看到了探头在门口观望县主府的李悦宁,不过司马凌风下车后一直将她揽在怀里,这才没让李悦宁看到她的脸。其实那次见到温橙她还是有些怀疑的,不过后来回娘家听母亲和姐姐说跟温橙见了面的事,就没多想了。 毕竟一个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来的孤女,勾搭上陆淮南已是难得,要是还能当上黎阳县主,跟敬王殿下定了亲,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太过玄幻。 第92章 大婚日 九月初一晚,密谋的一行人又在第一酒楼聚了一次,为九月初三的计划最后进行一次查漏补缺。上清阵已经布置好,到时候只需要将布置在东宫内的一处阵脚补齐即可启动。 陆淮南也已经将所有的卷宗整理分门别类的列好,并且将司马凌风交给他的证据用箱子装好,秘密藏在了家中。其中居然还有当初他在陆丰住处查到的密信和账册。 上清阵布置好的时候,温橙的任务就只剩下练习术法以及安心待嫁了。中秋夜在司马凌风身上试验幻音术的效果不是很佳,好在司马凌风给了她一本《灵音秘术》,她将其中的音刃术与幻音术结合在一起,好歹是有一些杀伤力了。 万俟殊给陆淮南和司马柏舟一人分了三张保命符,只要不是正面被明镜全力攻击,基本上可以保他们二人性命无忧。剩下的人都各自有一定的修为,不单独被明镜逮着虐的话,应该问题也不大。 九月初二,陆淮南为计划做的准备工作,以及刑部衙门本来的事务都已经做好,所以特意留了今日休沐,想要在温橙和司马凌风大婚前再跟温橙安心的相处一日,结果天公不作美,今日突然下了大雨,两个人便只得待在了家里。 “唔…你今日好凶…”温橙喘着气娇娇的吐出一句。 “弄痛了吗?”陆淮南抹掉温橙额边一滴滑落的汗水。 “没…”温橙摇了摇头,又缓了片刻才说:“你今日有些反常,是因为明日我就要嫁给司马凌风了吗?” “不…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橙儿,我害怕…”陆淮南趴下将温橙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里除了残留的情欲还有一丝压抑的郁结。 “怕什么?怕司马凌风不守承诺吗?”温橙的手在陆淮南背上挠了挠,轻声问道。 “…我跟他同样身为男人,可是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每次都要你冒险冲在前面,我只能在后面做一些简单的事情,还是捡着他剩下的…明天你们就要去对付那个明镜了,也是他才有能力站在你身边,我只能在后面等着…我既怕他保护不好你,又怕他太优秀,你喜欢上他怎么办…最关键还是怕你出事…”陆淮南埋在温橙颈窝里闷闷不乐的说道。 “呵呵呵…哈哈哈…陆淮南,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傻?”温橙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再好又怎么样?我喜欢的是你啊…如果因为他比你优秀,我就移情别恋,那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山外有山,楼外有楼,我喜欢得过来吗?再说,他也不喜欢我啊…”温橙抬手摸了摸陆淮南的脑袋。 没等陆淮南回话,温橙又说:“再则,能者多劳,我有这个能力,那冲在前面就是我的责任。如果咱们互换一下,你也会像我一样冲在前面不是吗?男人又怎么啦?谁规定男人就一定要不管不顾的保护女人了?我们女人也有志气和胆气的好吗?” “可是我还是想挡在你前面保护你…”陆淮南抬起头又说。 “等这件事过了,我就让你挡在前面保护我。迎面刮阵风,你都要在前面给我挡着,行吧?”温橙掐了掐陆淮南的帅脸。 “行。”陆淮南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啊…你干嘛…”温橙羞恼的捶了一下陆淮南的肩膀。 “为夫还没好呢…”陆淮南低头吻了吻温橙。床帐摇晃的声音和着窗外的雨声再次交织在了一起。 温橙也并非对明日将要发生的事没有感到一丝的压力。大概归功于在原本的现代世界经历过中考、高考、毕业论文、面试等等的各种压力,已经养出的自我调节能力比较强而已。 陆淮南会感到害怕,感到压力,也是因为心中压抑着的仇恨久不得报,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自我怀疑。直到知道真相以后才稍微释然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司马凌风给他带来的压力。 虽然温橙说司马凌风不喜欢她,但陆淮南却隐约察觉到了司马凌风对温橙的不一样,产生了危机感。他很在乎温橙,眼下却不得不把温橙推到司马凌风身边,因为司马凌风有修为,更有能力保护温橙。关键是司马凌风长得好看,长生不老,能长久的陪伴温橙。 所以随着婚期的临近,他才越发的不安。今日二人亲近的时候,他不自觉过于放纵了一些,没想就被温橙察觉到了。好在温橙的一番话又给了他信心。事后二人又说了很多体己话,总算是将陆淮南的心安了下来。 九月初三,司马凌风与温橙大婚之日。 温橙一大早就被府里的婢女们叫起来梳妆打扮。亲王妃的嫁衣与陆淮南和温橙拜堂时,温橙穿的嫁衣有一定的区别,最里面不是抹胸,而是领子绣了翟鸟的中衣,然后搭配青色同样绣翟鸟的圆领袍,外穿纯红色的大袖衫,霞帔则是青色绣鸾凤纹的样式。 腰上系玉带,手上没给配扇子而是要拿玉圭。凤冠是双博鬓的九翟冠,顶上左右的一对凤鸟还衔着珍珠串成的流苏。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了。脸上的妆容则是在温橙的强烈要求下,好歹没有化得面目全非。 司马凌风来接温橙的时候,她仔细的看了一眼司马凌风的装扮,青色的冕服是好看的,上面的刺绣也都很华贵,就是头上那九琉冕全靠他的颜值撑着。 司马凌风也仔细的打量了温橙一番,心里暗忖:“她穿嫁衣果然好看,但愿这身衣服不会被血溅到。” 坐上皇家迎亲特有的辂车以后,温橙回头看了一眼车后面,当真是十里红妆,可惜背后掩藏的真相却令人心惊。迎亲的队伍绕着京城转了一圈,一路上又是撒花又是撒糖又是撒钱。 司马凌风居然也难得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一笑,沿途那些围观的男女都忍不住心旌神摇,当真是美人一笑倾城。 “呵,紧张吗?”司马凌风牵着温橙的手问道。 “还好吧,是不是就皇帝出了宫?”温橙答了一句,随后又凑近司马凌风问道。 “刚刚探子是这么回报的。”司马凌风点点头。 随后又嘱咐温橙道:“待会回到王府拜过堂,回了洞房,你就去跟万俟殊他们汇合,司马凌逸交给我。你的筝我让人放在房里了。等我帮柏舟控制住局面就立刻进宫找你们。” “好。”温橙点头应道。 绕回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马上就要落下地平线了。温橙在围观婚礼的官员中看到了陆淮南,陆淮南对她笑了笑,温橙差点忍不住给他一个飞吻。 司马凌风见状,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悦,不自觉的紧了紧牵着温橙的手。下了车还有一连串的繁文缛节,虽然婚前有宫人来教导了半日,但温橙还是有些昏头昏脑的,好在司马凌风一路不顾规矩的各种提醒。 到了喜堂,果然见众人簇拥着司马凌逸已经在堂上候着了。温橙偷偷打量了一番司马凌逸,看着倒是个帅大叔的模样,司马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不过他发间已有银丝,眼角也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跟司马凌风对比的话,确实怎么看都差着辈分,倒是司马柏舟跟司马凌风更像是兄弟。 温橙还在一旁看到一对长相出众,衣着华贵的夫妻,低声问司马凌风后,才得知竟是从封地赶来参加兄长婚礼的宣王司马凌轩。温橙没怎么听过这位的事迹,看着倒像个儒雅的谦谦君子。 结果司马凌风一句话又让温橙震惊了:“呵,七弟在外面看着儒雅,回了家就喜欢被老婆抽打。据隐卫观察,不打硬不起来…” “…你们司马家的人,多少都有点什么大病吧?司马檀弓姑且不说,司马柏舟不会暗地里也有什么毛病吧…”温橙有些担忧盛国的未来。 “咳…柏舟没毛病,是个好孩子…”司马凌风居然也有尴尬的时候,讪讪的回了温橙一句。 司马凌风和温橙二人拜过堂,又到司马凌逸面前听了一番教导。当着百官的面,司马凌逸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只是看着温橙的眼神异常凌厉。 随后二人又被人簇拥着进了洞房。又是一连串的各种规矩行过以后,洞房里终于只剩下温橙和司马凌风。 司马凌风坐在拔步床的春凳上,帮温橙将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王府的人已经秘密控制住了司马凌逸带来的禁卫军,你要换身衣服再去宫里吗?” “不了,把这霞帔和大袖袍脱了就行了,里面这个圆领袍穿着还挺舒服的,我再换双鞋就行了。凤冠给我留着啊…我要当作收藏品,嘿嘿。”温橙说着便将身上的霞帔和红色袍子脱了下来。 “好,注意安全。”司马凌风温柔的笑了笑。 “咳…我走了。”温橙看到司马凌风对自己这么笑,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随后站起身拿上筝跟他告别。 温橙遁走以后,司马凌风恢复了清冷的表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司马凌逸已经准备要回宫了,婚礼上人多眼杂,身为皇帝的他是不打算留下参加宴席的。 看到司马凌风来到宴席上,司马凌逸停下了欲走的脚步重新坐回了主位,总归还是想再看看他的。司马凌风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司马凌逸,然后走到宴席中央,跟人群中的司马柏舟和陆淮南各对视一眼,随后高声对司马凌逸喊道:“皇兄别急着走,臣弟还有一出大戏要演给你看呢。” 司马凌逸有些诧异,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不过他还是镇定的问了一句:“哦?不知皇弟打算给朕演一出什么戏?” “呵,想必在座的百官没有几个是真心想来祝本王新婚快乐的,本王对此也不在意。只是皇兄对臣弟这些年的厚爱,委实让臣弟觉得有些累了。今日是臣弟大喜的日子,皇兄与百官都在,臣弟便想着趁这个机会与皇兄就此做个了断。”司马凌风语气随意,看着司马凌逸的眼神却是凌厉。 宴席上的百官一片哗然。 “…你想如何了断?”司马凌逸皱眉问道,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呵,二十年前,本王与当时的金吾卫大将军宋铮意图谋反,当时的大理寺少卿周樟拿到了关键的证据,只不过很快他就送了命,还连累全家被灭了门。李大人为此气的不行吧?”司马凌风看了眼席上听到此话脸色铁青的李崇山。 “你们都认为是本王为了销毁证据才杀害了周樟和他全家,殊不知…正是李大人你早早的禀告了上听,又对此事不依不饶才害了周樟和他全家。如今正好,周樟的弟弟周枳,现在也在这席上呢,而且,他手里正好握着证据。陆侍郎?”司马凌风转头看着陆淮南。 “淮南?”李崇山听到周枳二字已是大惊失色,司马凌风后面的话更让他惊诧异常,侧头不解的看着身边的陆淮南。 “义父…我们都被人骗了…”陆淮南对李崇山苦笑了一阵,随后从袖袋里摸出了司马凌风当年勾结宋铮的密信和账册,另还有两封盖着私印的密信,递给了李崇山。 李崇山虽有些诧异密信和账册怎么会在他手上,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从陆淮南手里接过东西,直接打开了另两封密信看了起来。信的内容一封是交待当时还只是禁军右翊卫将军的王宇,秘密派遣麾下禁军乔装打扮暗杀大理寺少卿周樟,另一封是交待人全力查找周樟手下的密探,并说必要时可找人灭周府满门引蛇出洞。内容是惊人的,底下的私印更是惊人。赫然是司马凌逸的私印。 李崇山双手颤抖的拿着信纸,不可置信的望向坐在主位上的司马凌逸。隔壁桌的姜盛见此,急忙起身从李崇山手里拿过了密信看起来,片刻后也是难以置信的看向司马凌逸。 “呵,别急,这还只是前戏而已。陆侍郎,不妨把你整理的卷宗都给大家念一念,看看我们勤政爱民的明君,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司马凌风冷笑一声,示意陆淮南可以把事情都抖出来了。 第93章 计划开始 陆淮南看着满座的百官,叹息一声,又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庆丰元年,秀雅坊百花楼发现两具死状凄惨的女子尸体,未及京兆府查出蛛丝马迹,尸体便不翼而飞,乃禁军所为; 庆丰三年,敬王霸占商户许大年百亩良田,许大年状告衙门后,不出三日便自尽于家中,乃禁军逼迫所致; 庆丰五年… 庆丰七年… 庆丰十一年… 庆丰十二年… 庆丰十四年,敬王私采矿脉,招募私军,事实确凿,圣上不思严查,草草结案;事后敬王刺杀于我,圣上知情却再次包庇。 庆丰十五年,杏花楼三名女子失踪,京兆府全无线索,实则三人亦身死,尸体被禁军处理,现埋在回雪楼中庭花坛之下…” “够了!”司马凌逸脸色阴晴不定,高声喝止陆淮南,他身边跟着的现在已经升任北衙禁军统领的王宇更是冷汗直流。 “哼,想必大家都不太明白,为什么皇兄要让禁军帮着处理那么多的女子尸体,答案就在帝祖庙下。哦,对了,李大人应该听李贵妃说起过,宫里面曾有陌生男子出入的事情。”司马凌风没在意司马凌逸怒气勃发的神色,扫视了一眼鸦雀无声的宴席,接替陆淮南继续说道。 “…贵妃娘娘的确跟我提起过,不过后来她再提起时,又说是自己看花了眼。”李崇山点点头,脸上有些疑惑。 “不是她看花了眼,是她吓破了胆。诸位可在王府稍候片刻,唔…东西就不要吃太多了,本王怕你们待会全吐出来。本王去宫里看看情况,柏舟,待会听到鸣镝就可以带着他们进宫来了。”司马凌风冲不远处的司马柏舟交待了一句。 司马柏舟点了点头,脸色也因为陆淮南陈述的一桩桩案子而难看的紧。 “司马凌风!你好大的胆子!”司马凌逸终于忍不住呵斥道,只是没等他招呼身后的王宇,外面就有一个内侍急匆匆跑进来禀报说他们带的禁军都被王府的人控制住了。 司马凌风快速闪到王宇面前,瞬间就将他的两只胳膊卸了,然后转身对司马凌逸和席上的众人说道:“哼,司马凌逸,我劝你老实待着,不然…我不怕再多一条弑君的罪名。诸位不管心中有什么疑惑,都且等着,不要轻举妄动。有事跟太子禀告。” 说完他摘下了头上的冠冕,从疾跑过来的王府管事手中接过剑,纵身往皇宫掠去。司马柏舟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手一挥,王府的亲兵就从各处纷纷涌了出来,将整个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另还有一队王府亲兵将司马凌逸和他身边随侍的众人单独围了起来。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司马檀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满脸惊愕的看着一直被自己在朝堂上压制着的皇兄,看他指挥着一直被自己视为靠山的皇叔府里的亲兵有条不紊的控制局面,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司马柏舟,你们在耍什么把戏?就凭陆淮南一面之言,你们就敢这样对待父皇?” “皇弟,本宫当下不想与你争辩什么,你且等着就是。”司马柏舟虽然早知会是这样的局面,心里也免不了难受,现在更是没心情跟司马檀弓解释。 “柏舟,你与司马凌风沆瀣一气,是不想要这太子之位了?”司马凌逸听到司马凌风跟众人说起明镜的时候,心里已经惊慌不已,见王宇被他一招制住后,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此刻见他走了,便又想恐吓一下自己这个一向软弱慈悲的长子。 “父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恕儿臣今日不能听您的话了。老师,各位尚书,公卿…事关盛国的江山社稷,待帝祖庙那边有了结果,诸位就会知晓本宫与皇叔的苦心。”司马柏舟对司马凌逸摇了摇头,随后又安抚了一句姜盛等人。 “淮南,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样,同样可视为谋反啊…圣上那些过错…唉…”李崇山本想替司马凌逸说两句好话,一想到面前的义子正是受害人之一,顿时又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陆淮南此刻情绪不定,他抬头望了一眼皇宫的位置,心里有些担忧,听到李崇山的话,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司马凌逸,安抚李崇山道:“义父,说来话长…你们且等着吧。” 婚礼宴席变成当下的局面,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司马凌逸脸色越发铁青,此时他的皇帝威仪全无,像是犯人一样被王府的亲兵牢牢看着。王宇胳膊被卸,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被一个小内侍扶着。 “圣上,这可如何是好?”司马凌逸的贴身内侍赵礼小声询问。 “外面情形到底如何?”司马凌逸招手让刚刚进来禀报禁卫军情况的内侍上前,问道。 “启禀圣上,奴才刚才正要去通知车架到王府门口候着,哪知到了门口却见正有一王府的亲兵拖着一个禁军丢到街道角落。奴才张望了一下,咱们从宫里带来守在外面的人全都不在了,这才急忙来报。”那个内侍战战兢兢的又禀报了一遍。 “朕的皇弟真是好谋划,朕一出宫想必就被盯上了。现下宫里剩下的禁军非皇令不可调动,想必他是不会让朕有机会通风报信的。”司马凌逸眉头紧皱,看着周围围了两圈的王府亲兵,也是束手无策。 “圣上…二皇子…”赵礼偷偷指了指司马檀弓跟司马凌逸小声说道。 “你可有把握将令牌递到他手里?”司马凌逸低声问赵礼。 “奴才必定尽全力一试。”赵礼微微点头。 “朕要出恭。”司马凌逸对不远处的司马柏舟喊道。 司马柏舟一愣,随即招手让身边的一个王府小厮去拿恭桶来。很快那小厮便取了个恭桶来交给看守的亲兵递进去给司马凌逸身边的赵礼。随后司马凌逸身边的人便围作一圈,以保全司马凌逸的体面,司马凌逸借机偷偷将调动禁军的令牌交给赵礼。 司马凌逸完事以后,赵礼借还恭桶的机会暗中将拿令牌的手藏在桶下,手腕一抖将那令牌准确掷到了司马檀弓袍脚下。这赵礼居然是个暗器高手,这一手快如闪电,竟无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司马檀弓觉察脚下有东西,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微变,与被王府亲兵围住的司马凌逸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激动不已,这是父皇给他的机会。他趁无人注意自己,小心翼翼的将脚下的东西偷偷捡了起来,塞进了裤裆里。 “皇兄,这一出闹剧我实在是看得乏味了,我要回府了。府上还有美娇娘等着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呢。”司马檀弓懒洋洋的站起身,嘴里混不吝的说着下流话。 “本宫觉得你还是留在此处更好。”司马柏舟淡淡看了他一眼回道。 司马檀弓脸色微变,随即眼中淫光一闪,从旁边拉过一位王府婢女,嘴里轻佻道:“本宫看这婢女长相不错,皇兄既然不让我回府,那我只好在此风流快活一番了…” 说完司马檀弓就将那婢女拉到怀里上下其手起来,婢女惊叫几声,挣扎着向司马柏舟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在座的百官都愕然,都知道二皇子平时玩的花,没想到当下这种情况他居然还有心思玩,还玩到王府婢女的身上来了。 “司马檀弓,你放肆!”司马柏舟勃然大怒,大步上前将司马檀弓拽了起来摔到地上,厉喝道:“滚!” “哼,早这样不就行了…”司马檀弓站起身丝毫不觉得丢脸,掸了掸衣袖还恋恋不忘的看了一眼早已哭着跑远的婢女,随后便大踏步离开宴席往王府外走去。 司马凌逸对自己这个二儿子的行为也是感到汗颜,不过他好歹是被放出王府了,接下来只需要等他调动禁军前来救驾就是了。 可惜司马凌逸不知道的是,就在司马檀弓出了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有隐卫跟上他了。隐卫见司马檀弓不往自己的府里走,反而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没等他到宫门口呢,就现身将他以及他身边的护卫敲晕了。 “啧,不愧是二皇子殿下,连禁军令牌都逃不过,受了他的胯下之辱…”隐卫从司马檀弓裤裆里找出令牌的时候,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咱们王府的情报工作还有些欠缺啊,这圣上身边还有高手啊…竟然没人发现令牌是怎么到二皇子手里的。好在王爷跟太子早有预料。”另一名隐卫却有些心有余悸。 皇宫内,帝祖庙。 姚宿云跟万俟殊没有参加婚礼,而是一得知只有皇帝出宫的消息后,就立刻拿着太子的令牌来了东宫,启动了上清阵。在东宫观察了一番大阵的运转后,二人就率先来到了帝祖庙附近。 感觉到修为突然被压制的明镜,皱眉从后宫一位平时连皇帝面都没怎么见过的柳姓常在身上爬起来,喃喃自语:“怎么回事?宫里出事了?” “明郎…”那位柳常在软软的叫了一声,双手又缠上了明镜的脖子。 “啧,放手,我有事要出去看看。”明镜拉开柳常在的玉臂,快速穿上衣服出去查看。床上的女子欲求不满,恨恨的捶了一下床板,重新躺倒在床上。 “师父,咱们要进去看看不?”姚宿云和万俟殊躲在一丛修剪适宜的灌木丛后偷窥着帝祖庙的情况。 “看到那明镜再说,他肯定已经有所察觉,必定会先来查看帝祖庙的情况,若是他就在里面,肯定会自己出来的。灭绝阵太过凶险,不到必要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然涉险。”万俟殊摇了摇头。 “师姐应该快来了吧,吉时都过了。”姚宿云看了眼已经擦黑的天色。 “嗯,按计划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那边光是圣上,敬王殿下处理起来应该没什么困难的。”万俟殊肯定道。 “唉,我也想学土遁…”姚宿云抱着他的大扇子叹息道。 “谁让你不思进取的?你这扇子还是为师给你炼的,你要是早点轻身圆满,为师至于把希望都寄托在小橙和敬王殿下身上吗?”万俟殊狠狠敲了姚宿云的脑袋一下。 “那我也很努力了啊…”姚宿云委屈的狡辩了一句。 “人家敬王殿下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轻身圆满了,你俩天分应该是差不多的,还不是你不努力…”万俟殊又斥责了一番。 “那你还七十才轻身呢…”姚宿云拆了万俟殊一句台。 “为师跟你一样吗?为师什么天分,你什么天分?”万俟殊恨铁不成钢,又敲了姚宿云一下。 “好啦…师父!再敲天分要敲没了…”姚宿云揉了揉脑袋,抱怨了一句。 “哼…”万俟殊气哼一声。 不一会儿,二人就见从后宫那边飞跃而来一个脸色阴郁,年轻俊朗的男子。万俟殊赶紧提醒姚宿云一句:“来了。你先躲着,为师出去会会他,试试他现在修为有没有被压制到预期的程度。”说完就提着拐杖跳了出去,完全没了平时老态龙钟的样子。 明镜见到万俟殊有些惊讶,不过也就是惊讶了片刻罢了,他根本没将万俟殊放在眼里,冷笑一声后对万俟殊说道:“知道我是谁吗?就凭你也想对付我?” “呵呵,明镜师叔,我今日敢来,自然是有所准备的。您在这宫里蛰伏多年,犯下诸多罪孽,也是时候偿还了。”万俟殊笑呵呵回了两句。 “这是上清阵吧?看来你倒是下了不少功夫嘛,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看来是跟我那好徒儿凑到一起了?怪不得突然要娶王妃呢,这是想把皇帝骗出去杀呢…皇帝死不死的,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帝祖庙你们是动不得的。哼…”明镜轻哼一声,袖子一抖,手上便多了一条寒光闪闪的铁鞭。 “动不动得了,试试便知道了。”万俟殊苍老的面容肃然,眼中神色一凛,握着拐杖便杀了上去。 一时间金铁交加之声与灵力碰撞的爆裂之声不绝于耳,姚宿云认真观看着二人的交手,随时准备出手援助自己的师父。 第94章 对战 明镜虽然修为被压制,但姜毕竟是老的辣,不管是在术法上还是身手上都要力压万俟殊一筹。而且他时不时还会使出邪术偷袭,万俟殊很快便有些独木难支。姚宿云见状急忙跳出去帮衬自家师父。 “哼,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着呢?可惜是个不清楚时势的,躲着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偏要跳出来送死。”明镜瞥了一眼姚宿云,语气轻蔑。 “老不死的淫棍,我看你今日才是必死无疑!”姚宿云骂了一句,挥舞着扇子便配合着万俟殊迎了上去。 “不知死活的蝼蚁。”明镜一鞭子抽在姚宿云的扇子上说了一句。 “脑子长在鸟上的变态!”姚宿云右手收了扇子,左手打出一记他最擅长的胸口碎大石。 “黄口小儿,找死!”明镜被他骂了两句不禁有些恼怒,一鞭子抽开万俟殊的拐杖,便向姚宿云杀去。 “诶诶诶…不要脸的淫贼,你欺负弱小啊…”姚宿云赶紧后退几步,嘴里还不忘骂人。 “云儿,你这都是跟谁学的…”万俟殊嘴角抽动问了一句,赶紧追上来帮忙。 “嘿嘿嘿…跟师姐学了几句,还没骂完呢…哎哟,看我猴子偷桃…”姚宿云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狼狈的躲避明镜的杀招,一边还猥琐的冲明镜的裆下使了一记摘叶飞花。 明镜险险避开,心中更怒,掌中打出一记邪气毒云后,趁着姚宿云躲避之时视线受阻,鞭子歹毒的穿过毒云,直取姚宿云腹部。 “小心!”万俟殊瞥见鞭子的时候,已是来不及救援,电光火石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乐曲声,明镜一阵恍惚,鞭子随之落了下去。 “师姐!”姚宿云看到鞭子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好险就要被明镜的鞭子穿肚而过了,听到乐曲声,知道是温橙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一把。 “愣着干嘛,幻音术只能管片刻,赶紧扇他啊!”温橙靠近一些,高声提醒姚宿云,手下十指连弹,已是数道音刃朝明镜杀去。姚宿云也赶紧一挥扇子,给温橙的音刃助力一把。 明镜很快清醒过来,鞭子旋身绕了一圈,挡住了大部分的音刃,只有零星几道划过了左边小腿,右臂以及脸颊。留下几道不太深的血痕。 “呵,这就是闲山派刚收的女弟子?看这衣着,莫非你就是我那大逆不道的徒儿藏着的宝贝王妃?这姿色未免相差太大了。我那徒儿呢,怎么没来?舍得让你过来送死?”明镜一边应付三人的攻击,一边抽空打量着远程攻击的温橙。 “你这披着别人皮囊的死变态,真面目想必比夜叉还丑,好意思说别人呢。”温橙手下不停,不屑的骂道。 “臭丫头,嘴上功夫倒是厉害,想必我那徒儿享受的紧,哼…不知手上功夫如何?”明镜鞭子变化自如,居然一下子又转过来劈向温橙。 温橙秒懂他话中的隐喻,当下心中也是恼怒,后跳躲开鞭子,又是十指连弹反击回去,嘴上接着骂道:“你脑子里都是精虫吧?来回就知道这些,你咋不去给母猪配种?” “哦~师姐,这句骂得好…”姚宿云按动机关,从扇骨中发射出一排银针刁钻的打向明镜。 “你最好有命活着,不然我定要让你尝尝本座的厉害。”明镜被气的七窍生烟,恐怕他这一百多年加起来都没有听过今日这么多的脏话,还全是指着自己骂的。 温橙才不怕他的威胁,一边弹出音刃,一边时不时夹杂几段幻音术,和万俟殊姚宿云配合的还挺默契。跟姚宿云你一句我一句骂起明镜来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把明镜都骂的快没脾气了。万俟殊嘴角抽搐不已,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收了这两个家伙做弟子,真是老眼昏花了。 三人打的如火如荼,明镜修为被压制,面对闲山派三人的合围也不得不竭尽全力。特别是温橙时不时来一下幻音术,虽然控制他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两息时间,但已经足够姚宿云在旁边射出一排刁钻的暗器银针。等他回过神躲避时,又有一排排无形的音刃袭来,旁边还有个老奸巨猾的万俟殊,着实令他头疼,当下身上也挂了不少的彩。 在他又一次躲过银针,鞭子及时回转防守音刃来袭时,身后一声剑啸,竟是不知何时到来的司马凌风一剑偷袭而来。明镜再想要回防已是来不及,司马凌风的剑穿透他的心脏,一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随后司马凌风快速抽回了剑,众人随着他的动作皆是后退了几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的好徒儿,你就是这么对为师的…”明镜回头看着司马凌风,狂笑了几声,嘴里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一句。 “是你先背叛我的,何况你只是给了我几本修炼的书册,也没怎么亲身教导过我。你我二人的师徒情分早已断绝。”司马凌风提剑而立,语调淡然。 “你若愿意称帝,我何至于要与那愚昧无知的司马凌逸合作?”明镜捂着胸口,艰难说道。 “呵,称帝?然后修炼到运物后再被你夺舍,整个盛国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司马凌风冷笑,一句话就戳穿了明镜的阴谋。 “为师是要登仙的,怎会在意一个区区盛国…”明镜又狡辩了一句。 “要不是我不愿意当皇帝,你敢说你不在意?你自己修的什么不清楚吗?就你这样的邪修,还妄图登仙?”司马凌风语气嘲讽,眼神更冷。 “只要有妖的体魄,本座就能够登仙!”明镜目眦欲裂,厉声反驳道。 “别妄想了,你害了这么多人,天门是不会放你过去的。”温橙此时也在旁边补了一句。 “住口!你这贱人!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蝼蚁,本座今日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明镜暴喝一声,周身的气焰突然大涨,冲天而起的邪气将挨他更近的司马凌风和万俟殊都逼退了数步。 “怎么回事?都扎心了还能垂死挣扎一番?”温橙抬手挡住拂到脸上的邪气。 “小心!他这身子是夺舍来的,修为主要都在魂魄上,恐怕没那么容易死…”司马凌风后退迂回到温橙身边,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他的修为恢复了!还有暴增的趋势!”万俟殊觉察到不对,急忙提醒其他三人。 “快退!”司马凌风一把拉住温橙向后急退,旁边的姚宿云也被万俟殊拽着衣领向着外围退去。 敬王府。 帝祖庙上空突然聚起一团翻滚着的浓密黑云,在一片晴朗的夜空下显得尤为明显。一直关注着帝祖庙附近,焦急等待着的陆淮南和司马柏舟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大感不妙。宴席上有官员也注意到了天上的异象,很快王府里的人都注意到了,姜盛急忙走到司马柏舟身边问道:“太子殿下,宫里到底什么情况?这黑云之下正是帝祖庙的方向…” “哼,不自量力。还想去对付那人…”司马凌逸久等不到司马檀弓带禁军来救援,正有些焦急,此时见到天上聚集的黑云,心中却有些安定下来。 “诸位先别急,本宫这就派人去查看一番…”司马柏舟安抚众人道。 这时,司马柏舟身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正是打晕了司马檀弓的隐卫,他将禁军令牌呈到司马柏舟面前说道:“太子殿下,这是从二皇子那里搜到的禁军令牌。王爷有交代,如果宫里出什么意外,就让您拿着令牌调动所有的禁军去帝祖庙那边救援。” “太好了,本宫这就去!”司马柏舟看到隐卫手中的令牌,心中稍定。 “太子殿下,我去吧…我实在是担心橙儿,况且您还是留在这儿主持大局比较好,帝祖庙那边凶险,您是储君,不能出事…”陆淮南见状赶紧起身自告奋勇。 “这…”司马柏舟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司马凌逸,随后点点头,将令牌交给了陆淮南叮嘱道:“你也千万小心!” “是。”陆淮南接过令牌,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王府管事的身影,找到人后,急忙过去拉住对方:“孟管事,我需要一匹快马!” “好,陆大人,您跟我来。”王府管事立刻带着陆淮南往王府马厩的方向赶去。 陆淮南牵到马后,立刻翻身而上,策马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现下皇帝都被拘在王府里了,自然也没人敢管拿着禁军令牌骑马入皇城的陆淮南。 陆淮南一路疾驰到了宫门口,将禁军的令牌往守宫门的禁军面前一亮,大声说道:“传令下去,召集宫内所有禁军,一炷香之内在太极殿前集合,随我前去帝祖庙剿灭妖邪!” 那禁军仔细辨认了一眼令牌,然后立刻躬身抱拳领命而去。陆淮南遥望了一眼帝祖庙的方向,又骑马朝太极殿广场赶去。 回雪楼。 吃过晚饭,在房间里看曲谱的楼行知翻到了《发如雪》的谱子,想到今日在街上看到温橙和司马凌风坐着辂车的样子,不禁心酸又无奈。 突然他心有所感,放下谱子,推开窗想往敬王府的方向望去,却见天上不知何时聚起一团明显不同寻常的黑云。 “这是…皇城的方向…这黑云看起来不太妙啊…”楼行知念叨了一句,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来。 帝祖庙。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生灵的感觉吗?简直太美妙了…哈哈哈哈…”浮在半空中的明镜,身体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人偶。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肉体,浮在半空疯狂大笑起来。 “不好,他不顾肉体承受不住魂魄,强行突破了!”万俟殊惊叫道。 “呵呵呵呵…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咦…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你这小贱人居然是妖,可惜这妖体炼化不完全,不过没关系,炼化后也足够我用了。”明镜表情癫狂,看着温橙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温橙,你退后!”司马凌风将温橙护在身后。 “你干嘛?你修为又不如我,咱们互补一下,一起上才是正道。”温橙上前一步,与司马凌风并肩站在一起。 “师姐,还有我们。”姚宿云和万俟殊也急忙过来,四个人并肩站成一排,与强行将修为升到生灵的明镜对峙。 司马凌风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温橙,握紧了手中的剑。 “哼,小小蝼蚁,且来受死。”明镜冷哼一声,握着鞭子向着四人俯冲而来。 明镜的速度快如疾风,眨眼间便到了四人眼前,手中的鞭子率先便冲着司马凌风挥去。司马凌风抬剑格挡,温橙立刻弹出音刃向着明镜削去。哪知明镜的鞭子如今居然厉害非常,司马凌风的格挡没起到多少作用,被明镜的这一鞭子抽中后,竟是瞬间喷出鲜血倒飞出去。而温橙的音刃居然在明镜身体一寸外停滞住了,再不能近他的身。 “司马凌风!”温橙见司马凌风一招就被打飞,心中巨震,右手急忙运转灵力,凌空将他拦住,避免他跌在地上二次受伤。 “你还有空管他呢。”温橙刚接住司马凌风,就被明镜闪到身后,一鞭子抽在了毫无防备的后背上。 “呃啊…”温橙痛呼出声,身体由于鞭子的力道,以更快的速度撞向了司马凌风。 “橙儿!” “师姐!” “小橙!” 司马凌风和万俟殊师徒皆是高喊出声。司马凌风急忙张开双手接住温橙,巨力撞击之下,二人抱在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滚了好远才停下。 “橙儿,你怎么样?”司马凌风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急忙起身查看温橙的后背。只见她背上一道长长的鞭痕,深度已经破开了她的血肉,可见内里的树身灵体。鲜血浸染了她的衣服,好在仅是一会儿,鲜血就自行止住,伤口也有自动愈合的趋势。 “真tm痛啊…”温橙咬紧牙关,在司马凌风的勉力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而姚宿云和万俟殊师徒二人也接连被明镜重伤,两个人皆是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下怎么办?”温橙忍痛问身边的司马凌风。 “往帝祖庙撤,只要找到阵眼,我就能改灭绝阵为灭魂阵,灭魂阵对他应该能有一些威胁…上来!”司马凌风将手中剑一抛,已是御剑而起,一把将温橙拉入怀里,往帝祖庙的方向飞掠而去。 第95章 灭魂阵 “哼,想逃吗?你们能逃到哪儿去?”明镜见司马凌风和温橙御剑飞行,立刻飞身追来,速度丝毫不亚于御剑飞行的二人。 众人本就在帝祖庙附近,只是几息的功夫便到了帝祖庙。温橙见明镜追来,急忙从司马凌风的怀里挣脱出来,跳下了剑,背对司马凌风大声说道:“你找阵眼,我拖住他。” 司马凌风也没敢耽搁,立刻进去开始寻找阵眼。 “呵呵呵呵…凭你能拦住我?”明镜阴恻恻的笑着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温橙的筝在刚才被明镜鞭子抽中的时候便脱手掉落了,此时赤手空拳竟也是凛然不惧。 她双手各自凝聚出一颗玻璃弹珠大小的金属圆球,体内的灵力疯狂往球内聚集。明镜却是没等她凝出爆裂术的珠子就攻了过来。温橙只好又分神使出风遁躲闪着明镜的攻击。 “呵呵,还有两下子嘛。”明镜见温橙用风遁闪躲,自己几次攻击都落了空,冷笑着夸了一句。 “哼,还有更厉害的。”温橙说着,身形已是又随风而遁,在遁到明镜身后时又突然消失不见,明镜咦了一声,脑袋左右转动没有找到温橙的身影,他脚下却有两根手指将一颗爆裂术的珠子偷偷放在了他脚后跟处。 只听嘭一声巨响,明镜被爆裂术的爆炸掀翻在地,本就已经布满裂痕的肉身,如今大半截都烟消云散了,只剩小半截身子瘫倒在地。明镜震怒异常,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儿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干脆一狠心放弃了肉身,完全以魂魄的姿态漂浮在了温橙面前。 “哼,这下看你的爆裂术还能对我起多大作用。”明镜的魂魄运起掉落在地的鞭子又朝温橙袭来。 温橙见状将另一颗爆裂术的珠子放入怀中,全力运起风遁和土遁在帝祖庙门前逃窜起来。明镜没了肉身,魂魄的速度却是要慢一些了,他干脆也放弃了鞭子,全力运起邪气术法攻击起温橙来。温橙被无孔不入的邪气逼得狼狈不堪,背上的伤势也因她过度消耗灵力停止了愈合。 温橙虽然狼狈,但是却也没放弃,拼着全力帮司马凌风争取着时间。突然她眼风扫到了远处的万俟殊,万俟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起来,并且将姚宿云转移到了帝祖庙附近的位置。随后万俟殊的身影又消失不见,竟是也遁入了地下。 明镜经过一段时间适应,现在已经能感知到遁入地下的温橙了,只是他对生灵还不了解,短时间内无法完全摸索出这生灵的妙处,故而才让温橙有了逃窜的机会。这下万俟殊也遁入了地下,他更加捕捉不到温橙的身影了。 “哼,既然都在地下,我也懒得挨个抓了,就一起滚出来吧。”明镜的魂魄落到地上,双掌凝出邪气,朝着身下的地面打去。邪气涌入地下,像浪一样一圈一圈以明镜的双手为中心朝周围涌去,几息之间就覆盖了方圆三丈的地面。 温橙和万俟殊被邪气冲击,齐齐从地下回到了地面,二人皆是嘴角带血,显然被邪气伤到了。不过二人却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齐向明镜攻去。到了明镜跟前时,温橙一掌向着明镜胸口拍去,万俟殊却是绕到他背后,一掌灵力拍向了地面。 只见周围亮起一圈灵力的蓝光,明镜的魂魄正好在蓝光中心,他的魂魄被束缚在中间动不了了。 “缚魂阵!”明镜大惊,没想到万俟殊遁入地下的时候居然暗中布下了缚魂阵。若是他肉身还在,缚魂阵几乎对他产生不了影响,可惜他肉身受损严重不得不放弃,缚魂阵恰好对单单的魂魄有极强的压制力。这也是寻常修行者对付离魂的邪修时常用的阵法。 不过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起到作用的,因为缚魂阵范围太小,要将邪修的魂魄恰好引到阵中根本不容易。 “敬王殿下,阵眼找到了吗?缚魂阵恐怕困不了他太久。”万俟殊冲着帝祖庙内高声问道。 “你们进来吧,阵眼我已经找到,现在正在进行改动。”司马凌风高声回道。 温橙与万俟殊赶紧带着动弹不了的姚宿云退到了帝祖庙中。 “哼,帝祖庙是我的地盘,你们逃进去能有什么用?”明镜见他们逃入帝祖庙,不屑的说道。 “你的灭绝阵马上就要变成我们的灭魂阵了,我们逃进来有没有用,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温橙对被缚魂阵束缚住的明镜做了个鬼脸。 “好了!”改动阵法的司马凌风喊道,然后便从帝祖庙前殿的一处横梁上跳了下来,跃到前殿广场上与温橙他们会合。 “师父,姚宿云现在怎么样?”退到帝祖庙后,温橙将姚宿云平放到地上,抬头问扶着姚宿云另一只胳膊的万俟殊。 “全身骨头断的差不多了,内腑轻微受损,但所幸经脉这些没有大碍,估计在床上躺上三个月就行了。”万俟殊伸手把姚宿云嘴角的血抹了,跟温橙说道。 “那就好…”温橙点点头。 “橙儿,你的伤怎么停止愈合了?”司马凌风看到温橙背后的鞭痕不再自动愈合,紧张的问道。 “咦…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灵力不够了呗,不过没事,不影响我行动。”温橙看到司马凌风居然担心她,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 司马凌风心里暗叹一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温橙身上。温橙背后的衣服因明镜那一鞭子整个斜着裂开了,后面经过一番打斗和逃窜,现下已经又崩裂开不少,露出了大片沾着灰尘的白皙后背,将背上的伤衬托得尤为骇人。 “唉…现在他单以魂魄与我们斗,这样一来就算太子殿下他们带着禁军赶来也帮不上忙了,反而可能会白白牺牲不少人…”万俟殊看着缚魂阵中的明镜担忧不已,明镜那边居然已有了要挣脱出来的趋势。 “其实以他目前的修为,用灭魂阵对付他,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司马凌风在边上小声说道,使得众人目前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没有肉身,这副魂魄形态能维持多久啊?”温橙一边伸手将司马凌风的外袍套上,一边问二人。 “怎么着至少也能撑上个七天吧…”万俟殊神色凝重的回道。 温橙沉默了,光是刚刚全力躲避明镜的攻击,就已耗掉她七八成的灵力了,七天是怎么也没办法坚持下去的。 “又来了!”温橙沉默的这片刻,明镜已经挣脱了缚魂阵,飘到帝祖庙门口了。 “呵呵,你是叫温橙吧?你主动一点,老实让我炼化了你,我就放过他们其余三人如何?”明镜站在门口跟温橙讲起条件来。 “我信你才怪,有本事你就进来抓我。”温橙翻了个白眼。 明镜冷眼看着躲在帝祖庙的四人,如果肉身还在,那他就算被灭魂阵打中也无妨,现在只有魂魄在,他确实有些忌惮。何况这阵法原本就是在他自己布置的阵法基础上做的改动,威力如何他清楚得很。 “他怕了…”温橙低声对身边的司马凌风说道。 “看来他还是有些忌惮的。”司马凌风点点头。 “趁他现在不敢进来,我们去找他炼化的至阴肉身吧,找到然后毁掉,就算他抓到我也坚持不到炼出新的肉身了吧…”温橙低声建议道。 “我在此与他周旋,你与监正去找。我在司马凌逸梦里看到过老鬼炼化肉身的场景,东西在地下,入口应该在后殿,你们仔细找一下。”司马凌风思忖片刻对温橙说道。 “唔…也好。”温橙点点头,和万俟殊一起往帝祖庙后殿而去。 明镜见温橙和万俟殊往帝祖庙里面赶去,心中顿时感觉不妙,若是他辛苦研究炼化出来的至阴肉身半成品被他们找出来毁掉,那他就算抓到温橙,也没法在魂魄失去生机之前炼化出合适的肉身了。 思及此,他再顾不上犹豫,魂魄飞进了帝祖庙。司马凌风见状也立刻后退,一掌毫不犹豫的打在了广场通往前殿台阶上的九龙浮雕上,开启了灭魂阵。 明镜立刻觉得魂魄如被千刀万剐,油煎火烤,他痛苦的嚎叫出声,魂魄的眼眸瞬间变得通红。不过到底是生灵境的魂魄,灭魂阵没有能将他的魂魄灭杀。明镜熬过了灭魂阵带来的痛苦后,便红着眼向司马凌风杀去。 司马凌风将剑御至身前,右手一抹嘴角的血迹,凌空在剑身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符箓,随后两指并拢做剑指向明镜,身前凌空的剑便也调转剑尖指向明镜。 忽听天上传来轰隆隆的响动,帝祖庙上空的黑云中隐约有电光闪烁,司马凌风身前的剑身上竟也有电光闪烁。一时间他身周的气压骤升,冲杀过来的明镜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应雷?呵呵,没想到你居然学会了这一招,这一招专门对付邪修,看来我的好徒弟一早就有欺师灭祖的心啊…”明镜冷笑两声,魂魄手中凝聚出了一根完全由邪气组成的鞭子。 “你算哪门子的师父?!若不是你帮着司马凌逸在我身下种下禁制,令我一开始备受屈辱,我何至于痛恨你至此?”司马凌风说起旧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哈哈哈哈…差点忘了此事,你那宝贝王妃不知道你这段吧?被司马凌逸像禁脔一样关在寝宫中三个月,唔…听说你出去以后对性事就提不起兴趣了?”明镜听司马凌风提起禁制的事,戳着他的痛处大笑起来。 司马凌风眼神越发冰冷,身前剑上的电光也越发密集。明镜却还不罢休,犹自说道:“啧啧啧,那这么说这女妖身子不是你破的?难不成你们办事的时候,你都是让别人替你?哈哈哈哈…” “闭嘴!”司马凌风怒喝一声,闪着电光的剑就向着明镜劈去。 明镜灵活的闪身躲避,司马凌风的剑劈空后却没有罢休,依旧追着明镜。明镜回身挥动鞭子与司马凌风的剑碰撞在了一起,鞭子瞬间就被剑上的电光劈散,剑势不减又向着明镜劈去。明镜神色一凝,魂魄连闪,躲避着司马凌风的凌厉剑势。 “这小子现在的修为已经到了入梦,我的魂魄遭灭魂阵重创,肉身又被那个贱人毁了,再这样拖延下去,被他们找到至阴肉身,那吾命就休矣。不能跟他继续纠缠,要先去拦住那个贱人才行!”明镜心中暗自思量着,奈何无论他怎么闪避,附了应雷的剑都追着他不放。 万般无奈之下,明镜只得兵行险招,又是接连几次闪避之后,明镜直奔司马凌风面门而去。司马凌风的剑在自行追踪明镜,此时手中没有武器,见明镜手中又凝出了邪气鞭子,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奇特的罗盘。 如果李汇在的话,就能认出来,司马凌风手中这个罗盘与他原来用来在哭崖山阵法中辨认方向的罗盘外观几乎一样,只是司马凌风手中这个罗盘,盘面上的指针和刻纹都更加的精巧和奇特,且盘面层层叠叠还可以转动。 司马凌风左手将罗盘拿在手中,右手在罗盘上轻轻拨动了一圈,罗盘上空居然浮现出一个阵法来。司马凌风往罗盘中输入灵力,阵法便扩大上升变成一个多面体将司马凌风笼罩其中,竟是一个玲珑盾阵。 “阵盘?你居然打造出了这个东西…”明镜异常惊讶,对自己这个逆徒不由得更加重视起来。他没有把握一击破了玲珑盾阵,只好掠过司马凌风的上空,直接往前殿而去。 “这家伙是想去追橙儿他们,他虽然不敢正面应对我附了应雷的剑,但却始终保持着不让剑追上的速度,要是我修为再高一些就好了…”司马凌风说着,无奈拨动手中的阵盘,将玲珑盾阵解除了。 他当初学阵法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能够将布置好的阵法随身携带,那该有多方便。后来才有了这个阵盘,他还特地挑选的几个实用又厉害的阵法刻在上面,可惜真正拿出来用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太缺乏主动攻击性了。 阵法再怎么厉害,都是死物,虽然阵盘可以让阵法灵活变幻,却始终只能在这方寸之间变幻,敌人不接近,那任你再怎么变幻也没用。 第96章 至阴肉身 司马凌风快速收回阵盘,径直追了上去。明镜看了一眼身后追上来的司马凌风,魂魄直接穿墙透物,往帝祖庙后殿赶去。司马凌风见状,干脆没有进殿,直接跃上屋顶,从屋顶上追去。 温橙和万俟殊已经找到暗门,沿着昏暗的隧道来到了帝祖庙的地下。一进隧道迎面就是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二人强忍着不适一路前进,终于在拐过一道楼梯以后进入了一间宽阔无比的大殿。 二人见到殿内的景象皆是倒抽一口凉气,温橙心理上更是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忍不住弯腰干呕了几声,虽然没有东西可吐,也是难受异常。 整个大殿呈圆形,大殿顶上贴了一圈黄纸黑字的符箓,墙壁上镶嵌着一圈红莲座的铜灯,也不知里面点的什么油,明明看着灯芯很长,却只有豆大点的火光。衬得整个大殿幽幽暗暗的,若是换了普通人来,恐怕都看不清这大殿的景象。 大殿顶上垂下了几根红绳,尽头是被棺材钉钉在殿顶上的,下端正正挂着一具身高七尺,肌肉健壮,浑身赤裸的肉身。肉身底下是一个直径三丈的圆形台子,台子底下堆叠着足有三层的女子尸体。这些尸体的血肉都像蜡一般呈现融化的状态,粘连在一起,被中间强大的吸力吸引着向中间聚集。 挂着的那具肉身此时看着还毫无生机,温橙忍着恶心绕着台子转了一圈,原来那肉身背后还是空荡荡的,只有骨架子。透过骨架缝隙能看见胸腔处似有一颗闪着红光,冒着黑气的心脏。 肉身脚底下还悬浮着一个直径三尺大的炼炉,看着应该正是那炼炉对周围的血肉产生了巨大的吸力。被炼炉吸引的血肉会自行蠕动到炼炉中,经过一段时间的炼化后才会转化出来附着在悬挂的肉身上。大殿的周围还摆着许多的瓶瓶罐罐,温橙随手揭开一个看了看,黑漆漆的液体里面泡着一只发白的耳朵。 “师父,咱们直接把这玩意儿炸了吧…太恶心了…”温橙不想再看了,直接对万俟殊说道。 万俟殊正在查看台子上的尸体,最下面大部分尸体已经被吸干,只剩下白骨被粘在台子上,只有最上面的几具看着还算完整。温橙扫了一眼,光溜溜白花花的,既香艳又诡异。 “唉…真是造孽啊…动手吧…”万俟殊重重的杵了一下手中的拐杖。 “好嘞。”温橙摸出怀里剩下的那颗爆裂术珠子,对准肉身背后的骨头空隙扔了过去。眼看那珠子就要落到肉身里去了,温橙眼前一花,明镜的魂魄突然闪现,将那珠子拦了下来。 “靠!”温橙大惊,急忙后退了几步,与明镜的魂魄保持距离。 “哼,想毁我辛苦炼了许久的肉身?贱人好大的胆子!”明镜将爆裂术的珠子用邪气裹住化掉,怒斥了温橙一句。 “就这玩意儿也能叫肉身?”温橙嫌弃的看了一眼,嗓子眼里又冒出一声干呕。 “哼,待我将你一块炼进去就成了。”明镜说着已是一手向着温橙抓来,只是没等他碰到温橙,身后就是一声混着霹雳响声的剑啸响起,他急忙侧身避开,剑尖擦着温橙的胸口急转追向明镜。 “我去…这什么破剑,耍流氓啊…”温橙胸口的衣服被剑气割了一道口子。 温橙扒拉了一下衣服,看向被剑追着的明镜。明镜不知从大殿何处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炼炉来,手腕一抖,从里面倒出一把丹药。随后明镜口中吐出一口邪气,将丹药裹住,只见黑气滚动中,丹药居然融合伸展变出一具肉身来。 明镜的魂魄急忙钻了进去,紧随而至的剑也一剑扎了过去,带着电光瞬间将那具肉身化成了齑粉,明镜的魂魄又出现在众人面前。赶到地下的司马凌风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道了一声不好,附着应雷的剑已经黯淡无光的掉落在地。 “刚刚怎么回事?”眼前一幕惊呆了温橙。 “刚刚那具肉身是他用丹药变得,那些丹药也是他用血肉炼的,应该是为了短暂的应急,现下被他用作应付应雷的替身了。”司马凌风掠到温橙身边解释道。 “哼,你们很好…现在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明镜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剑,咬牙切齿的说道。 “抢肉身!”司马凌风对温橙说了一句,随即摸出阵盘朝明镜攻了过去。 “咦…好恶心…”温橙嘴上说着恶心,手上动作却麻利。跳起来用指甲割断了绳索,一把将那恶心的肉身扛起来就往外跑。 万俟殊见状也同司马凌风一起冲着明镜出手。明镜正要闪现去追温橙,司马凌风手中阵盘转动,指尖灵力闪动,一个阵法扩大开来,明镜的魂魄动弹不得,竟又是一个缚魂阵。万俟殊见状,手中拐杖冲着阵盘一点,缚魂阵的光芒更亮。 温橙扛着肉身跑入隧道,看着向上的楼梯,内心忍不住咆哮,扛着这东西上楼太折磨了。温橙颠了颠肩上的肉身,这东西起码有三百多斤吧,关键是太高了,扛着特别不方便。 “拼了!”温橙心跳加速,快速运转灵力,使出风遁向着帝祖庙外奔去。 太极殿前。 广场上已经集结了大批的禁军,无数火把点亮了太极殿前的广场。虽然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殿前那位骑马的官员手上拿着令牌,他们就得听命。 又等了一会儿,陆淮南看了一眼帝祖庙的附近,一炷香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一位将领模样的禁军大步走到陆淮南马前,抱拳禀到:“大人,除了守卫宫门及城墙各处的五百禁军,其余三万四千五百禁军已经全部集结在此,请大人发号施令。” “好。众将士听令,随本官即刻赶往帝祖庙,剿灭妖邪。”陆淮南将令牌举高,一夹身下的马背,率先向着帝祖庙的方向疾驰而去。 禁军的几位将领面面相觑,但拿着令牌的陆淮南已经先走了,他们也不敢耽搁,一挥手指挥手底下的禁军快速跟随赶往帝祖庙。三万多禁军浩浩荡荡向着帝祖庙奔去,脚步声响彻皇宫。 帝祖庙挨着太极殿广场不远,陆淮南带着禁军很快就赶到了帝祖庙。帝祖庙附近有不少打斗的痕迹,陆淮南在附近查看了一圈,捡到温橙的筝时,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看到附近还有不少洒落的血迹,更是心急如焚。 “大人,这是?”禁军的几位将领看到帝祖庙附近的打斗痕迹也是惊讶。 上面下了军令,平常帝祖庙这边是不用禁军巡查的,故而帝祖庙这边的情况,他们都不是很清楚。这边刚发生战斗的时候,也有人禀告过,说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可惜到底没人敢违背军令。 “点一队五百人的精锐与我进去查看,其余人将帝祖庙围起来,若见到样貌年轻的俊郎男子,全力将他围杀。”陆淮南对其中一位禁军将领命令道。 “是。”那位将领即刻召集了一队五百人的精锐,与另一位将领跟随陆淮南一同进了帝祖庙。 进了帝祖庙后,陆淮南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姚宿云,急忙奔上去查看。 “姚宿云!姚宿云!”陆淮南摇了摇姚宿云,奈何姚宿云伤势太重,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陆淮南只得吩咐人将他抬出去,尽快安排人给他治疗。 “大人…这扇子…”一名禁军看到了姚宿云旁边的巨大扇子,当即想伸手将其捡起来,可是居然一下子没拿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扇子的扇骨居然是精钢打造的,这么大一把,怎么也有七八十斤。 “一块儿带出去吧,这是他的东西。”陆淮南又吩咐了一句,随后他又命人分队沿着左中右三个方向依次查找。他带队走中间的殿宇,叫王宰的将领带队绕左查找,另一个叫陈文的将领则绕右查找。 三队人刚找过前殿附近,在中殿前集合,就见一个人影从后殿的方向风一般冲到了中殿里,肩上像是扛着一具高大的尸体,来人正是温橙。 “橙儿!”陆淮南急忙叫了一声。 没等他把心从嗓子眼落下去,就听温橙焦急的冲他喊道:“快跑!” 陆淮南他们都看不到明镜的魂魄,自然不知道此时明镜追着温橙,离她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司马凌风和万俟殊也跟在后面,离后殿的隧道出口很近了。 陆淮南反应了片刻,才转头冲众人喊了一声:“分散往回跑,立刻马上!” 然后他率先调头朝帝祖庙外面跑去,没等他跑出帝祖庙前殿,温橙已经追上了他,伸出一只手拽住了陆淮南往外飞奔。后面跟着的禁军都有些茫然,有好些人拖拖拉拉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明镜的视线被聚集在此的禁军阻挡,一怒之下,手中又出现的邪气鞭子猛力朝前一挥,身披铁甲的禁军居然被一鞭子拦腰抽断。霎时间众人皆是骇然,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都急忙朝着帝祖庙外逃去。 “不好!这家伙在地下被司马凌风他们逼得急了,现在暴躁的很,杀人如砍瓜一般,得拦一拦…”温橙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陆淮南,这个给你,想办法毁了。”温橙把肩上的肉身往脚下一扔,侧头嘱咐陆淮南。 “这里发生了什么?”陆淮南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来不及解释太多了,明镜现在是魂魄状态,你们看不到,也对付不了,你赶紧找人抬着这东西先出去,离我们远一点。”温橙推了一把陆淮南,随即朝着明镜的方向又迎了过去。 “好!你小心一点…”陆淮南也急忙说道,可惜话出口的时候,温橙已经又回到中殿那边去了。 陆淮南赶紧招呼人进来抬着温橙扔给他的至阴肉身出了帝祖庙。 “贱人,本座的肉身呢?”明镜见温橙回来,怒问。 “怎么?你感应不到?”温橙嘲讽的问了一句。 刚刚在地下的时候,司马凌风和万俟殊把阵盘上的阵法来回切换,轮流给明镜用了一遭,生生将他拖在地下好一会儿。一直到温橙离出口不远了,明镜才从地下挣脱出来,急忙追上了温橙。 “本座要将你们通通杀光!”明镜愤怒至极,挥起鞭子朝温橙杀来。温橙捡起一把禁军身上的大刀抵挡在身前,大刀只阻了片刻就崩碎,鞭子打在温橙身上,巨力带着她撞碎了前殿的后门,又撞烂了殿内供着排位的桌子,然后才跌落下来。 “橙儿!” “小橙!” 司马凌风和万俟殊出来后,正看到这一幕,急忙又联手对付明镜。明镜杀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和二人战在了一起。逃过一劫的禁军中有好奇回头张望的,看到司马凌风时都感到震惊。 “敬王殿下今日不是大婚吗?怎么会在这里?刚刚那个女子身上的衣服看着像是亲王妃的礼服,难不成就是敬王妃?”王宰回头看了一眼问身边一块往外跑的陈文。 “可能是吧…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一开始就让人搞不清楚啊,禁军令牌怎么会在陆大人手里?刚刚那一下是谁干的?他娘的,王统领也没法一刀腰斩这么多人啊…”陈文摇头骂道。 “他们在跟什么东西打架…”王宰忍不住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中殿那边。 “咋不跑了?他娘的…”陈文见王宰停下,也跟着停下回头看去,正好看到温橙,司马凌风和万俟殊三人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打得有来有回,周围时不时就有东西凭空碎掉。 陆淮南这边,温橙交给他的肉身已经被他叫人抬到了殿前广场上。他先是叫人拿刀劈砍,但是刀都砍卷刃了,那肉身连块皮都没破。然后他又叫人拿火烧,不论用什么办法,那东西硬是烧不起来。 “大人,这是什么怪物啊?”旁边的禁军都有些害怕。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刚刚那个扇子拿过来…”陆淮南突然灵机一动,叫人把姚宿云的扇子拿过来。 很快就有人抱着姚宿云的扇子过来了,陆淮南叫人提着扇柄,他将扇子推开两个褶子,然后对准肉身的脖子切了下去。一扇子下去,虽没有将肉身的脑袋切下来,但好歹是弄出点伤痕来了。 “有用!”陆淮南脸上一喜,急忙又叫人帮忙,把姚宿云的扇子当锯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开始锯肉身的脑袋。 第97章 身死 温橙三人这边又打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些黔驴技穷了。特别是万俟殊,灵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修为最低,年纪又大,撑到这会儿已经是奇迹了。温橙赶紧叫万俟殊退出战场,她和司马凌风二人配合着勉力对付明镜。 “哼,你们灵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吧?本座现在生灵境,灵力可还源源不断啊…”明镜浮在半空,看到万俟殊气喘吁吁的坐在后面地上,温橙和司马凌风也是脸色苍白无比,不禁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讥讽道。 “怎么办啊…”温橙站在司马凌风边上,低声问道。 “是我低估他了…你带着监正逃吧…”司马凌风看了一眼温橙,将她往身后拦了拦。 “逃个屁啊…这tm还能逃到哪儿去?”温橙白了一眼司马凌风。 “我阵盘里还有一个阵法没用,拼命的话,兴许还能拖个一时三刻,应该够你们逃走了…”司马凌风低声说道。 “我不走…”温橙摇了摇头。 “温橙!”司马凌风皱眉低声喝道。 “哼…我可不是那种抛弃同伴独自逃走的人,况且你要是死了也拖不住他呢?我把肉身给陆淮南处理了,相信他会想到办法的,咱们再坚持一会儿,只要肉身毁了,咱们死了就死了…”温橙眼神坚定,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打算跟陆淮南厮守了?”司马凌风又问。 “厮守个屁啊…我这会儿要是跑了,带着陆淮南又能逃到哪儿去?这家伙绝对会追杀我到底的…再说,这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方嘛,你的阵法要是弄不死他,大不了我再自爆呗…”温橙惨然一笑,已是有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跟我死在一起,不怕陆淮南吃醋吗?”司马凌风这个时候居然说了一句揶揄温橙的话。 “切…我昨天才身体力行的好好安慰了一番他,我们家淮南才没有这么小气…”温橙瞪了一眼司马凌风。 “你们商量好怎么赴死了?”明镜见他们两个嘀嘀咕咕没完,终于忍不住打断。 “诶?我还以为你停手,是你自己在想怎么死比较好呢…”温橙这时候也还不忘跟明镜犟嘴。 “哼,放心,你死了我会好好利用你的肉身的…”明镜冷哼一声,不欲再与她做口舌之争。 “师父,你出去帮陆淮南,我们拦着他!”温橙赶紧回头跟万俟殊说了一句,然后就唤雨术,凝冰术,熔岩术,胸口碎大石等等等等,一股脑的朝着明镜招呼了上去。主打一个威力虽小,打击面大。 “小橙,殿下,你们保重,别逞强啊…”万俟殊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累赘,嘱咐一句后就蹒跚往帝祖庙外走去。 眼见万俟殊已经到了帝祖庙大门口,司马凌风看了一眼温橙,最后一次拨动了阵盘。这一次的阵法同之前的都不一样,阵法甫一出现,就瞬间扩大变成半径三丈大小的金色阵法,耀眼的金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帝祖庙。 “司马凌风,这是什么阵啊?”温橙抬手挡了一下眼睛,艰难的问道。 “伏魔阵!”没等司马凌风回答,那边的明镜先惊叫出声了。 温橙适应了光线后,向司马凌风看去,对方已经是面如金纸,连头发都瞬间白了一半。温橙心里咯噔一下,司马凌风明显已经被阵盘抽光了灵力,温橙再看他手中的阵盘,居然还在运转,竟是在抽他的生命力了。 “这就是你说的拼命?”温橙急奔到他身边,试图接手他手中的阵盘,那阵盘却好像长在他手上了一样,任凭温橙怎么抠都抠不下来。 明镜的魂魄却是被伏魔阵压在地上,痛苦的来回翻滚,显然这阵法尤其的克他。 “没用的…我的灵力本来就剩的不多,要开启伏魔阵只有再注入我的生命力。它不抽够了是不会下来的…不过应该不会抽干的…”司马凌风将握阵盘的手藏到身后,勉强对温橙笑了笑。 “你这家伙…本来就够好看了,还要再来个白发,本姑娘的审美点都被你拿捏完了…”温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吐槽了一句。 “呵呵…嫁给本王,你赚大发了…”司马凌风又笑了笑,二人几句话的时间,司马凌风的头发已经又白了一大截。 “橙儿,我还不知道你本体是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司马凌风语气温柔的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说了你不准笑我…”温橙上前扶住有些踉跄的司马凌风。 “我保证不笑你。”司马凌风举起手做发誓状。 “好吧…我本体是一棵橘子树…”温橙不大乐意的说道。 司马凌风顿了顿,余光中瞥见了什么,突然一把将温橙拉进了怀里,转了半圈,低声在温橙耳边说道:“我喜欢吃橘子。” 温橙只听噗一声响,是利器透体的声音,低头一看,司马凌风胸口露出一截还冒着黑色邪气的鞭子尖。 “司马凌风!”温橙大叫一声,眼眶瞬间红了。越过他的肩膀朝后看去,明镜趴在地上,眼中闪着愤恨的光芒,手中的鞭子如毒蛇一般,抬起身从背后正正扎在司马凌风的心脏处。 司马凌风的头发已经一整个全白了,心脏又被刺穿,手中的阵盘吸无可吸,终于跌落在地。温橙只觉得司马凌风的身子一沉,压得温橙后退了两步,温橙顺势将他放倒搂在怀里,再一细探,他气息脉象全无,竟是已经死了。 伏魔阵的金光渐渐消散,温橙呆呆的抱着司马凌风半蹲在地,脑子里一下子空白无比。 陆淮南和禁军一起,用姚宿云的扇子锯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把那肉身的脑袋割下来。正要再割大腿的时候,万俟殊从帝祖庙出来了,陆淮南急忙上前搀扶住他。 “监正,橙儿他们呢?”陆淮南焦急的问道。 “他们在里面拖着明镜呢,至阴肉身呢?”万俟殊问道。 “在那边,刚把他脑袋割下来。”陆淮南指了指不远处禁军围着的地方。 “让我看看…”万俟殊快步上前,拨开人群,朝地上看去。 “光是脑袋怕是不行,把他翻过来,我看看里面那颗心脏。”万俟殊指挥身边的禁军翻动肉身,禁军们看了一眼陆淮南,陆淮南点点头,他们才齐齐用力把肉身翻了个身。 万俟殊透过肉身背后的骨头缝隙看了一眼,然后提起拐杖对准肉身里面闪着红光的心脏用力一捣,众人只听到一声像是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那心脏就像苹果快速腐烂了一样,干瘪了下去,流出一股黑色的不明液体,还散发出了一股浓烈呛鼻的气味。 除了万俟殊以外的其他人都捂着鼻子齐齐后退了好远,没一会儿就见那肉身也干瘪了下去,剩下一层破布一般的东西裹着里面黑漆漆的骨头架子。万俟殊再用力一敲,那骨头架子也散了。他终于松了口气,杵着拐杖后退几步坐了下来。 “大人,那边的金光灭了…”陈文和王宰一直有意关注着帝祖庙里面的打斗,此时见刚刚还亮如白昼的金光突然暗淡了下去,急忙回头跟陆淮南说了一句。 “刚刚那是伏魔阵,想来是敬王殿下开的…不过他灵力所剩不多,想必付出了不少代价…这突然暗了是怎么回事…”万俟殊对阵盘了解的不多,所以不知道司马凌风的伏魔阵是怎么开启运转的。 帝祖庙外面的人正在纳闷呢,突然听见一阵疯狂的大笑声响起,一个头发披散,衣服也破烂不堪的身影浮到了帝祖庙的上空,而他右手里还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本座抓到你了!”明镜脸上浮现癫狂的笑容,目光落到庙外聚集的人群身上。 “橙儿!”陆淮南看清他手里掐着的人,不是温橙还能是谁,温橙表情痛苦,眼角淌泪,听到陆淮南的声音以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绝望。 “居然在普通人面前聚气现身,这是要震慑聚集在此的禁军吗?”万俟殊皱眉看着浮在半空的明镜以及他手上的温橙,心里也担忧不已。 “哦?这人好像很担心你啊…”明镜瞬间闪现至陆淮南面前,左手一把将陆淮南的脖子也掐住了。 “你…放开…他…”温橙抠着明镜的手腕,痛苦的挤出一句。 “呵呵呵…啊~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他就是破了你身子的奸夫吧?一边勾搭上我那个逆徒,一边又跟别的男人上床,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嘛…”明镜鄙夷的看了一眼手中垂死挣扎的温橙。 突然他的眼光扫过不远处,见到地上那一滩已经彻底不成样子的东西后,眼中一下子升起了滔天的怒火,爆喝出声:“谁?!谁毁了本座的肉身?” “哈…哈哈…”温橙余光也瞥见了那一滩东西,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两声笑来。 “我让你笑!”明镜双眼喷火的瞪着温橙,左手一用力,陆淮南的脖子就被他捏碎了,温橙的笑声瞬间止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嘴角淌血,眼里还残留着担忧的看着她的陆淮南。 “不!!!”温橙仰头痛呼一声,瞪大的双眼泪如泉涌,脸上的表情狰狞抽搐。 “看来你更在乎这个啊?”明镜的表情也很狰狞,左手轻轻一抛,陆淮南的尸体就像块破布一样被他扔到了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万俟殊连反应都还没反应过来呢,陆淮南就这么没了。眼看着温橙痛苦不堪,万俟殊急忙站起身想要向明镜发动攻击,却见明镜一整个突然被温橙的头发裹住了。 “小橙,不要!”万俟殊见发丝中间漏出一点蓝光来,瞬间明白了温橙想做什么,高喊出声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 起初只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光球,随着一阵强烈的气息如飓风一般向着四周扩散开来,那光球直径瞬间暴涨至一丈大小,然后只保持了一息的时间。 “咚!”众人耳边的声响像是被一个巨钟笼罩在内后,有人从外面拿巨锤狠狠的敲了一下。巨响过后,那光球爆开的能量如风卷残云一般朝着周围席卷而过,扩大至三丈范围后才渐渐消散如风。 “小橙!”万俟殊惊骇的跪倒在地,点点蓝光从他的身边飘落,爆炸中心已经什么都没有留下了。 地府。 巨大无比的时空管理局观测室内,一排排望不到边的显示器不时的闪过各种信息。突然其中有一台亮起了红光,还有一声声警报响了起来。 “啧,怎么回事?我了个去,这小少爷怎么又挂了…这次这个世界的系统也没出bug啊…赶紧上报一下…”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上前查看,惊讶一阵后,又急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拘魂司的总部办公室里,身穿白色军服的谢必安接过秘书递过来的平板电脑看了一眼,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立刻坐直了:“喂,范无救,小少爷死了,这次尸体都炸没了,赶紧起来,一起去接他回来了。” “什么?不是说要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的吗?怎么突然就挂了,这才…三十多岁吧…他们时空管理局那边的轮回系统又出问题了?”旁边坐着喝茶玩手机的范无救惊讶道。 “不知道,说是系统没问题…估计是小少爷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吧…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谢必安站起了身,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白色军帽带到了头上,帽沿上一排黑色的字迹,写着一见生财。 “行吧…”范无救将手机揣回兜里,他身穿一套黑色的军服,头上则戴着一顶黑色军帽,帽沿上是一排白色的字,写着天下太平。 二人并肩走出了办公室,很快出了办公大楼来到了一部电梯前面,电梯上面写着几个字,鬼门关一号出口。电梯边上有一块平板大小的触摸屏,谢必安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在跳出来的输入框里面输入了一串代码坐标,然后点了确定。 几秒钟过后,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谢必安和范无救先后走进了电梯,很快电梯门又合上了,门缝里一阵白光闪过,电梯安静了下来。 第98章 惨淡收场 万俟殊跪在地上,扶着拐杖痛哭流涕。旁边被爆炸波及的禁军也都尸骨无存了,剩余的禁军都心有余悸。负责帝祖庙外围的两个将领,从人群中走出来,问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听了描述后,二人神色凝重。 不一会儿,从漆黑的夜色里又冒出来一个人,此人样貌平平,年纪看着约摸四十左右,衣着打扮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径直来到万俟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殊啊…” 万俟殊身子一顿,转过身抬头看向来人,片刻后抱着来人的小腿,哭的更伤心了:“师父,你怎么才来啊…来晚啦,人都没啦…” “明镜师弟死了?我接到你传信的时候正在咱们闲山门派呢。师祖很快就要登天门了,临走前有事交待我做,我便先去完成他交待下来的事了。一完成我就赶过来了,来的是有些晚了…不过明镜死了不是好事嘛…”来人给万俟殊解释了一下自己迟来的原因,此人正是万俟殊的师父,明镜的师兄,楼台。 “他是死了,我徒弟也没了啊!”万俟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楼台裤腿上蹭。 “啥?小云没了?”万俟殊收姚宿云的时候有给楼台传过信,所以楼台还是知道姚宿云的存在。 “不是…那臭小子还活着呢,是刚收的小徒弟…”万俟殊摇了摇头。 “啊…那是挺可惜的…”楼台叹息一声。 “女徒弟…”万俟殊又补充一句。 “什么?哎呀…你咋不在信里说一声,咱们门派几百年没收过女弟子了…这可太可惜了…”楼台惊叫一声,悔恨不已。 “云儿在那边,你去看看他吧…伤的挺重的,我还要给人传个信呢…”万俟殊站起身来,抹了把眼泪,给楼台指了个方向,随后从怀里摸出一支鸣谪来。 一声箭啸响彻云间,敬王府内,听到鸣谪声的司马柏舟立刻指挥王府亲兵押着司马凌逸,带着席上的百官往皇宫里赶去。 帝祖庙前面的空地上,一阵缥缈的雾气过后,谢必安和范无救现出身来。二人张望了一圈,很快找到了陆淮南呆呆站着的魂魄,他的手心里还捧着一缕微弱的残魂。 “陆淮南…是叫这个名字吧?”谢必安回头问了一句范无救,范无救点点头。 “陆淮南,跟我们走吧。我们是黑白无常,来接你下去啦!”谢必安绷着嘴角,拍了拍陆淮南的肩膀。 陆淮南回过头来,愣了半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喜色,急忙将手中捧着的残魂举到谢必安面前:“黑白无常?可不可以帮我救救她?求求你们了!” “呃…只剩下这点儿了?”谢必安看了一眼陆淮南手里的残魂。 “我只抓到这点…别的太碎了,一眨眼就找不见了…”陆淮南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谢必安范无救对视了一眼,范无救点点头,谢必安便转过头又看了一眼陆淮南手里的残魂。 “咦…这缕残魂上还有…他的气息,看来确实需要救一救…”谢必安惊咦一声,看向范无救,随后右手凌空一抓,手里就出现了一根白色的魂幡。 “给我吧。”谢必安伸手,陆淮南见状赶紧小心翼翼的将手心里的残魂放在谢必安的手里。 谢必安叽里咕噜念了一句陆淮南听不懂的话,随后将手里的魂幡一挥,很快就有点点荧光朝着他手心里的残魂聚集而来。 楼台给姚宿云治疗了一下后,又回到了帝祖庙前面,他感觉周围阴气森森的,心里知晓大概是有鬼差来附近收魂了,毕竟听万俟殊说这一战死了挺多人的。可是过了一会儿,越发觉得周围阴冷的厉害,他急忙开了通鬼灵眼,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 只见黑白无常两个鬼差界的大佬居然一起出现在了这里,守着边上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魂魄。白无常手中魂幡舞动,手边渐渐聚起一个女子的魂魄,竟是在收集这女子的残魂。 范无救突然看了楼台一眼,楼台一惊,急忙给二位鬼差大佬拜了拜。范无救随后收回了目光,不再搭理楼台。楼台额上惊出一抹冷汗,关了通鬼灵眼往万俟殊的方向去了。 温橙的魂魄很快聚集完整,陆淮南抱着温橙的魂魄再三感谢谢必安,都快给谢必安整不会了。 谢必安抿了抿嘴角,心里想着:“阿遇还是这么客气。不过他现在这么在乎这女妖,回了地府恢复记忆和仙力以后,会怎么处理这女妖的魂魄呢?” “哎…老谢,你聚魂的时候,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一丝别样的气息…”范无救这时候给谢必安偷偷传音道。 “嗯?是指这女妖魂魄里有小少爷的灵力吗?”谢必安传音问道。 “不是…特别像那个,来咱们地府借六道轮回系统去人间体验人生八苦的那位孔雀明王…”范无救看了一眼周围,又传音回道。 “不会吧…这么巧?这附近是还有一个残魂,不像是那位啊…”谢必安也看了一眼周围。 “算了,也许是我太敏感了。那位就算死了,投生人间的魂魄也不走咱们地府的流程,人家直接就穿梭去下一个地方了。咱们赶紧带着小少爷回去吧…”范无救摇了摇头,示意谢必安带上陆淮南。 陆淮南只顾着看怀里沉睡的温橙,没注意谢必安和范无救的传音小动作。谢必安一手搭在陆淮南肩上,从他们脚下涌上来一阵雾气,将四个身影笼罩以后,很快又散去了。 司马柏舟带着众人赶到帝祖庙前,万俟殊给他讲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又给他指了指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司马凌风的尸体。 司马凌逸最先看到司马凌风的尸体,他脸色煞白,踉踉跄跄的试图拨开身边阻拦他的王府亲兵。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以后,他身体瘫软在了地上,双手还不停的朝司马凌风的方向抓去,嘴里哆哆嗦嗦的念叨着:“风儿…不可能的…风儿…” 司马柏舟见状,命人将他带了下去,含泪亲自检查了一下司马凌风的尸体后,便领着百官下到帝祖庙地下,看了一下帝祖庙地下的情况。很快,百官皆是脸色难看的回到了地面,有不少人都是一边干呕一边爬上来的。 李崇山没有跟着下去,他得知陆淮南死无全尸以后,整个人越发的苍老了下去。当从万俟殊那里听说了一切真相,得知敬王妃就是温橙,且温橙也死无全尸以后,更是一下子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司马凌风和温橙拜堂的时候,他看着敬王妃的侧脸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当时温橙脸上画了妆,加上穿上王妃的礼服后,气质上有些不一样,所以没有多想。 万俟殊看着李崇山哭的伤心,他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两个老头子坐在一起期期艾艾,着实让周围的百官和禁军都掬了一把同情泪。 楼台走过来,低声安慰了万俟殊一句:“徒弟,别哭啦…你猜我刚刚看到了啥?” “啥?”万俟殊抹了把眼泪问道。 “我看到黑白无常亲自来接人了,那小伙子像是你说的,我那个小徒孙的相好,而且小徒孙也没有跟着明镜一起魂飞魄散,她的魂魄被白无常又聚拢啦,现在应该都回了地府了。她那相好看样子身份不简单,她下去以后指不定怎么吃香的喝辣的呢…”楼台低声在万俟殊耳边说道。 “真的?”万俟殊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楼台。 “师父骗你干嘛?真的。”楼台拍了拍万俟殊的肩膀,肯定的点点头。 “呼…那就好,那没啥好哭的了。”万俟殊长呼一口气,抹了抹眼角,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来。 “诶…你没看错吧?他们接的不是那边躺着的那个吧?”万俟殊拉住楼台又问。 “不是,那个的魂魄我没见着。估计是被别的鬼差接走了…唉,可怜这么多无辜人,陪着明镜一起魂飞魄散喽…咱们门派得攒多少年的功德才能还上他造的孽哟…”楼台背着手,摇了摇头径直又往帝祖庙走去,打算去看看明镜炼肉身的老巢。 “唉…这事过后,我跟云儿就可以跟着师父回闲山派了吧。得带一些小橙的东西回去,在门派里给她立个衣冠冢…嗯,也带一些陆大人的衣物吧,给他俩葬一块儿。也不知道我出来以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敬王殿下这么天纵英才的人物,死了也是可惜了…”万俟殊杵着拐杖站起来,遥遥望了一眼司马凌风的尸体。 不论多么惊才绝艳,多么倾国倾城,此刻死了以后躺在地上,竟也没有人上前哀悼片刻,可悲可叹啊…万俟殊慢慢走到司马凌风尸体面前,替他理了理衣冠,擦掉了脸上的血迹,又跪下磕了三个头,算是祭奠过他了。 这一夜注定没有欢喜只有悲伤。 天亮以后,司马柏舟和百官商量过后,正要让人拟一份司马凌逸的退位诏书,就见司马凌逸的贴身内侍赵礼慌慌张张的闯进殿里,急呼道:“圣上自尽了…” 众人大惊失色,司马柏舟更是从座位上跌了下来,一时间整个盛国都有些乱套了。好在姜盛又一次挑起大梁,辅佐司马柏舟快速举办了葬礼,将司马凌逸,司马凌风一起葬入了皇陵,温橙也有幸陪葬了一套她穿都没穿过的礼服在司马凌风的棺椁中,勉强算是夫妻合葬了。 随后司马柏舟在满城缟素中含泪登基称帝,改盛国年号为庆安。又追封了陆淮南为忠勇侯,追封温橙为安平公主。事关皇家丑闻,后世的史书中没有详细记载这一次帝祖庙事件。并且后来还将安平公主温橙和黎阳县主温橙区分做了两个人,一个许给了陆淮南,一个许给了司马凌风。 如此高贵的身份,却早早地没了,连同样身份高贵的丈夫也一并克死了,温橙这个名字一度被盛国京城的老百姓视为不详。导致后来名字里面带橙字的姑娘一度要改了名字才能嫁出去。 庆安元年二月初十,贺竹带着苏妙儿一起等在城门边上,很快从盛世大街上驶来几辆马车。头前马车上的人透过窗户见到贺竹,急忙叫停了车后,掀开帘子从车上颤巍巍的下来了,正是辞了官要带着家眷回老家的李崇山。 后面的马车上也依次下来了人,除了李崇山的家眷,还有陆乘风一家人。众人围聚在一起,贺竹带着苏妙儿跪下给众人磕了个头,声音哽咽的说道:“李老爷,李夫人,大小姐,陆老爷,表少爷,表少夫人…你们可一定要保重啊…” “贺竹,好孩子,快起来…淮南他…以后你在京城要好好的,跟你媳妇也别守孝了,淮南他们夫妇两个,肯定盼着你们早点成亲呢…老夫在京城里面还有一些人脉,你要是遇到了事,大可以去找他们帮忙,千万别自己傻愣愣的扛着…”李崇山扶了一下贺竹,殷切的嘱咐道。 “贺竹啊…照顾好自己…阿枳他们夫妻两个没能留下尸骨,以后逢年过节记得替我们到城隍庙祭拜一下他们…我这个…当舅舅的…很快就去下面陪他们了…”陆乘风哽咽着拍了拍贺竹的肩膀,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无比,骨瘦如柴,全靠陆平生搀扶着才能站稳。 众人见此情景,也都忍不住哭了起来。陆徐行这个小孩哭的尤为大声,他母亲徐枝在边上一边哭一边拍他。贺竹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抚众人,等了快有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才渐渐从悲痛中平复下来,挨个上了马车,跟贺竹告别以后,出了城。 贺竹送走了李崇山和陆乘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带着苏妙儿继续等在城门边上。不一会儿,又有三个背着包袱的人往城门口走来,是闲山派师祖三人,楼台,万俟殊和姚宿云。 姚宿云看到贺竹,走过来跟他拥抱了一下。自从温橙他们去世以后,姚宿云整个人就成熟了不少,也不贪吃偷懒了,每日勤勤恳恳的修炼,现在终于是轻身圆满了。 “唉…贺竹,保重啊。对了,这个给你,我花了好几个晚上给你刻的。这个是招财的,这个是驱邪的,这个是保平安的,这个是……”姚宿云将手里包裹里面装着的符牌挨个给贺竹介绍了一下,随后郑重的交到了贺竹手里。 “嗯…谢谢姚兄,对了,我也给你带了东西。这个是我做的辣片和薯片,还有这个雪碧,这里面还有温女侠给我说的蛋糕面包奶茶什么的配方,你得闲可以自己做着吃。”贺竹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递给姚宿云。 “好,我知道了。你也别再难过了,我师祖说他们下去享福去了。我把陆兄那里留的师姐的橘子,还有他们两个定情的东西,都一并带回山门去了,到时候立个衣冠冢…”姚宿云说到这里,忍不住背过身去抹了抹眼角。 “反正他们肯定好的很,你也要保重身体,多注意养生,早点跟苏姑娘成亲,生几个孩子。”姚宿云缓了缓转过身来,用力的拍了拍贺竹的肩膀。 “好…”贺竹点头,又跟姚宿云抱了抱,随后才跟三人挥手作别。 第99章 魂归地府 楼行知提了一桶水到回雪楼的马厩,他又来给艾尔威刷毛了。自从温橙搬出回雪楼以后,她就忙得没有空再过来一样,剩下这匹毛驴孤零零的在回雪楼空荡荡的马厩里待着。楼行知知道以后,就一直在帮着温橙照顾这头叫艾尔威的毛驴。 “唉…艾尔威啊,你那狠心的主子抛下你不管了,如今也把我彻底抛下了…连个念想都没有给我这个表兄留…”楼行知一边给艾尔威刷毛,一边碎碎念着。 楼行知是外出买东西时,从一队路过的金吾卫口中得知敬王司马凌风死了的,随后他便急匆匆赶去王府探望,结果到了王府得知敬王妃也一块儿没了,他彻底傻眼了。想要进去看温橙,却被告知灵柩没在王府,失魂落魄的回到回雪楼,正赶上乐怀桑一脸沉重的跟大家宣布这个消息。 众人齐齐沉默了一会儿,师与轩第一个转身回了房,随后众人就听到他屋里传来了哀婉的曲声。几个女孩抱在一起低声哭泣,楼行知失魂落魄的来到了马厩,看着一脸傻相只知道吃喝拉撒睡的驴子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乐怀桑看着哭泣的姑娘们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出了回雪楼径直回了家,他要跟着父亲参加好几场葬礼。 随后就是全城缟素,全国哀悼,京城里的勾栏瓦舍,乐坊青楼等通通都要停业一月替司马凌逸守丧。京城里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是真心实意的替司马凌逸哀悼,毕竟帝祖庙的事情,百官和禁军那边都缄默不语,老白姓只当司马凌逸是急病驾崩的。 就是可惜了司马凌风,论功劳,策划此事的他自然功劳最大,死了却没在老百姓心里落下一个好名。 人生就是这么的世事无常。 地府。 温橙做了一个噩梦,被梦惊醒的时候,她有些懵逼的环顾了一圈四周。周围环境很是熟悉,毕竟这个新中式装修风格的医院病房,她住过两天。 “难不成我一直在做梦?”温橙抬手看了看自己的状态,唔,确实光是魂魄。 温橙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心电图显示器,白色的魂魄稳定值,蓝色的灵力值,绿色的灵体强度值,三条线都有起伏。点滴架子上挂着两瓶液体,一瓶白色的固魂香,一瓶绿色的灵体重塑液。 “不一样…不是做梦…”温橙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 失去意识前一刻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温橙眼角划过一滴泪,拔掉了身上的连着的仪器和点滴,从床上翻了下去。病房里的警报响了起来,门外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温橙魂魄不稳,从床上翻下去后,就爬不起来了。 “喂喂喂…你魂魄还不稳呢…”一个男声从门口传来,随后他走进了病房,身边还跟着两个护士。 “快扶她起来,点滴重新给她扎上。”男人等护士将温橙扶到床上,接上仪器以后又看了一眼心电图显示器。 温橙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也很眼熟,正是她上次的主治医生,时空管理区医院魂魄科的副主任,蒋思彦。 “蒋医生…又是你…”温橙抹了抹眼角。 “哈哈,你还记得我啊…这次你的情况比上次还严重,可不能任性,万一留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蒋思彦背着手,笑着劝了她一句。 “蒋医生,我怎么下来的?你们有没有…带一个叫陆淮南的帅哥魂魄下来?”温橙问道,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咳…那个,我不太清楚啊…不过医院这边没有这么个人,大概是已经投胎去了…”蒋思彦表情有些微妙的回答了一句。 “怎么会…他怎么会不等我?”温橙听他这么说,越发的难过。 “你是妖魂,投胎跟他也投不到一条道上去啊…”蒋思彦又说道。 “呜呜呜…怎么这样啊?都怪你们地府…怎么办事的啊?我要投诉…”温橙双腿蜷起,趴在被子上痛哭起来。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地府的责任,你放心,等你恢复好了,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好吧?”蒋思彦拍了拍温橙的肩膀。 “呜呜呜…你就是一个医生,说话能算数嘛?什么满意的交待?我那么大那么帅一个老公,你们能赔给我吗?”温橙越哭越伤心,整个病房里都是她的哀嚎,旁边的护士都忍不住叹气。 “这…呵呵…你老公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们啊。他本来就是孤寡命格,你非得跟他纠缠不清。你不招惹他的话,按理他能一直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的,虽然是孤独终老吧…你这一招惹,他不仅回去跟义父一家人团聚了,还重新认回了亲舅舅,还娶了老婆…这…老天能看得下去?”蒋思彦有些尴尬的替地府辩解了两句,把过错往温橙身上推了推。 “什么孤寡命格?不是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嘛?世界上那么多人,老天爷管的过来?我才不信,你们就是想推卸责任!”温橙听他这话,一下子抬起头有些愤怒的指责道。 “这这这…行吧行吧,都是我们的错…你别激动好吧,一会儿魂魄又该裂了…”蒋思彦看她情绪激动,赶紧安抚道。 “我不管…你们赔我老公…”温橙干脆撒泼耍赖起来。 病房外面,陆淮南,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姜千遇,正安静的站在病房门口,皱眉听着病房里的动静,眼里的神色有些纠结。 “她现在醒了,你也该放心了,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来。她只是个妖魂,你是天生的仙魂仙体,你爸妈努力了一千年才有了你,不会让你跟一个妖在一起的。”谢必安抱胸靠在走廊墙壁上说道。 “她可以去灵界修炼。”姜千遇低头看着脚尖。 “她的资质很一般啊,在b区13栋的时候,如果不是靠着你的那点灵力,别说修魂了,她连妖体都不一定修的出来。”谢必安又说。 “灵界总归是一个办法…”姜千遇低声说道。 “对,在灵界混个万把年的,蚂蚁都能修成仙。但你等得起吗?你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你太爷爷就给你订了玉帝的重孙女云裳小公主,现在你年龄也到了,最多再过百年,你俩就得结婚了…为了她,你要让地府得罪天庭吗?”谢必安转过头严肃的看着他。 “我…”姜千遇蹲下身抱住了头。 “你跟她总共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足一年,连你年龄的五百分之一都不到,就这样吧…不是有句话叫,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嘛…过段时间你就会忘了她的…”范无救也在一边帮腔。 “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开始下一段。嘿嘿,云裳小公主听说你回来了,打算明天来看你。你的实习我就给你算过了,放你一周假,好好跟她培养一下感情。”谢必安也蹲下身,拍了拍姜千遇的肩膀。 “我不喜欢她,她好烦…”姜千遇摇了摇头。 “哪里烦了?娇滴滴的多可爱啊…”范无救疑惑的问道。 “你看里面那个,跟个泼妇一样,这才烦吧…”谢必安指了指病房。 “她平常又不是这样,都是我的错…”姜千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 “对啊,就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知道当初就是你弄死她的,你说她会怎么样?”谢必安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走吧,司里还有一堆文件等着批呢,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回来后天天往医院跑,觉察到什么的话,对她也不好。放心,她要是还想投胎,我们就尽量给她安排到灵界去,好吧?”范无救也蹲下来劝说道。 姜千遇站起身,探头偷偷看了一眼病房里面,最终无奈的跟黑白无常离开了。 温橙到底没争取到她想要的赔偿,毕竟要人家赔她一个活生生的陆淮南,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她在病房里又住了两天才恢复完全,然后就有拘魂司那边的工作人员来接她出了院,给她在地府鬼界堡这边安排了一个住处。 她这才知道当初害死她的人是拘魂司的一个实习鬼差。她又旁敲侧击打听了一番,得知对方虽然只是个实习鬼差,但身份背景不一般,恐怕不是她一个孤魂野鬼能得罪得起的。 她现在在地府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由拘魂司包了,可以一直包到她决定是留在地府深造还是又去投胎。投胎自然不能真让她去畜生道,拘魂司的人说了,可以给她安排到灵界去。 灵界是轮回系统中独立于六道之外的几个特殊世界。那里有很多像她这种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却中道崩殂的人,灵界算是给了他们一个重新修行的机会。那几个世界灵力充裕,有心认真修行的话,要修道成仙是比较容易的。 关键是那边不挑魂魄,不管你生前是人也好,妖也罢,就算是赎罪出来的恶鬼妖魔,符合条件的话也是能去的,到了那边以后通通可以给你洗牌重来。 地府目前的意思就是温橙如果不想留在地府,就给她安排到灵界去投胎。 “唉…没有问到陆淮南确切的消息,哼…这个渣男,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问的自己投胎去了嘛…”温橙想起生前最后一刻看到他的情景,明明死的时候还担忧着自己,怎么到了地府就自己走了。 “这几天就先留在地府考察一下吧,要是各方面都让我满意的话,留下来考公深造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伤心了一会儿以后,温橙打起精神,打开了拘魂司那边给她分配的手机。 “好久没碰手机了,有点兴奋啊…唔,我看看,跟我之前的手机,功能好像差不多啊。”温橙兴奋的解锁了手机屏幕,翻看起手机里的功能。 温橙率先打开了通讯录,里面存了来接她出院的那个拘魂司工作人员的号码,对方名叫徐芳。然后温橙临出院前还留了蒋思彦的电话,结果徐芳开车送她来住处的时候,直夸她胆大,温橙这才知道原来蒋思彦居然是十殿阎罗之一秦广王蒋子文的孙子。 温橙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蒋思彦的名字,心里念叨着:“看来人间地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在哪里都讲究裙带关系啊…” 通讯录就两个联系人,温橙返回后就又查看了一下信息,里面只有寥寥的一条消息:“欢迎您加入地府天罗地网,祝您在地府生活愉快!” “神tm天罗地网…这什么破名字…”温橙忍不住吐槽一句。 随后她又翻开设置,手机里的电话铃声比较奇葩,有不少鬼哭狼嚎的铃声。而且手机的默认时间是十二时辰制的,温橙现在还算是习惯时辰了,就没有特意换成二十四小时制。语言设置里面没有外语,只有现代汉语和古汉语。 温橙继续查看,这手机居然还有支付功能,不过温橙没有账户,使用不了。徐芳临走前都给她留的天地银行的现金,呃…就那种面额很大的冥币…温橙没敢拿在手里细数有几个零,总感觉怪怪的。 基础功能查看过以后,温橙又看了一下软件商店。里面倒是有不少软件,而且软件开发者写的都是轮回处软件工程部。温橙浏览了一下软件功能,下载了一个聊天软件名字叫做鬼话,一个视频软件名字叫做鬼影,一个音乐软件名字叫做鬼声,特别的接地府地气。 打开鬼话以后,温橙发现这玩意居然不用注册,直接就能用。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手机可以直接读取使用者的身份信息,然后自动绑定软件商店里的一切软件。 不过打开鬼话软件以后,好友列表还是空荡荡的,需要自己添加聊天好友。而且虽然不用注册,但也不是直接就读取机主的身份信息,而是让你自己设置个人信息。除非你愿意告诉好友你的真实身份,鬼话才会给对方显示你的真实信息。 温橙给自己换了一张系统默认的笑脸头像,昵称设置成了地府苦主小橘子,年龄18,性别女。个性签名:没有最坑,只有更坑。改好以后,温橙又有些茫然了,她没有随便添加陌生人聊天的习惯。而且这是地府啊,谁知道添加的陌生人是什么牛鬼蛇神。 第100章 网聊 “咦…还是算了…”温橙想象了一下甜美声音后面的恶鬼形象,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放弃了查找附近的人添加好友的想法。 没等她关掉鬼话软件,屏幕上就跳出一个好友申请来。 用户脚滑的苦逼实习生申请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对方的申请? “噗…这什么名字啊…”温橙噗嗤笑了出来,点开对方的名字查看对方的信息。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跪地认错的简笔画表情包,温橙点开仔细看了看,好像还是自己手动画的那种,挺有创意的。 温橙接着查看信息栏, 用户名:脚滑的苦逼实习生 性别:男 年龄:521 个性签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嚯,还以为是个逗比呢,个签又整句古诗。”温橙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想了想以后,同意了此人的好友申请。 温橙刚点了同意好友申请,对方就发来一条消息。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好,小橘子。 地府苦主小橘子:你好,实习生。 温橙很快也回了对方一条。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是刚到地府的新人吗? 地府苦主小橘子:诶,你怎么知道…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看你头像就知道了,现在很少有人用鬼话的默认头像。 地府苦主小橘子:哦,原来如此。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在地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哦,包教包会还免费。 地府苦主小橘子:真的吗?我想知道哪里可以投诉…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Σ( ° △ °|||)︴你想投诉什么啊… 地府苦主小橘子:投诉拘魂司包庇下属,投诉轮回处玩忽职守!!!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t_t)我也不知道… 地府苦主小橘子:…不是说包教包会吗?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我是指生活上的… 地府苦主小橘子:在地府干什么来钱快啊?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亲人烧纸… 地府苦主小橘子:……那在地府做什么工作比较好啊?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新人的话可以先试试做拘魂鬼差或者接引鬼差,这两个工作内容比较简单,就是累了点儿。然后就是在轮回处那边做送投使,就是送魂魄去六道轮回。再然后就是去因果殿做查询员,查刚下地府的魂魄的前世今生,这个要考公。还有就是去审判所当判官,不过这个除了考公以外还要考证。 地府苦主小橘子:考公难吗?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还好吧,我个人觉得不是很难。 地府苦主小橘子:别的工作呢?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别的还有很多。不过呢,在地府还是仙人的上升空间比较大。我建议你要是想在地府做上像谢司长他们这样的高管,有机会的话还是去轮回修炼一下比较好。 地府苦主小橘子:轮回吗…?好吧…那你对灵界了解不?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修仙圣地。轮回处那边的三千世界,大多数都是灵力稀薄的世界,独立的六个灵界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灵力充沛的世界。 地府苦主小橘子:三千世界?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轮回处管着六道轮回,每天有无数的亡魂等着投胎,魂流量太大了,上面就成立了软件工程部。软件工程部把神器六道轮回开发成了一个大型的轮回系统,延伸出了三千世界,解决了很大程度的问题。现在除了最早的主世界每天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投胎,别的世界基本上都不用排队了。 地府苦主小橘子:主世界又是哪个世界?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人道a区1栋就是主世界。 地府苦主小橘子:感觉你们地府很先进的样子啊,一整个赛博地府啊…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时代在进步嘛,地府自然也要与时俱进。天庭那边要保守一些,不过也在慢慢改革了。 地府苦主小橘子:嗯…了解了。地府有没有什么旅游景点?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风景好看的话,就是忘川那边了,背阴山也还勉强吧…特色景点比较多,十八层地狱什么的…毕竟是阴间…⊙﹏⊙∥ 地府苦主小橘子:饮食呢?不会有什么油炸眼球,烤脑花之类的吧…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没有没有没有,都是很寻常的东西。虽然地府的吃食本质上都是各处人间的香火,不过外观和口味上咱们早就研究出来对等的味道了。 地府苦主小橘子:哦…那就好…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点外卖。 地府苦主小橘子:…啊?这个不太好吧… “我去,这家伙上来就要请我吃东西,动机不纯啊,知道我是好是歹吗?就撩…”温橙看到对方发了这么一句,刚刚对他印象还挺好的,一下子就打了折扣。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没关系的,我乐意。 “咦…还乐意呢,我看你是油腻…”温橙撇撇嘴,手指飞快的回了一句:真不用,谢谢。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 “卖什么萌啊…背后指不定长什么挫样呢,姐姐我又不是没见识,懒得搭理你了。”温橙手指一滑,退出了鬼话的聊天界面,打开了鬼影。 五分钟后,拘魂司办公室。 “怎么不搭理我了…”姜千遇拿着手机来回刷新。 “你真加她好友了?唉…你这样算什么啊…放着大美女不去陪,跑到我这办公室里跟女妖精网聊…”谢必安一边查看文件,一边摇头叹息。 “哼,一会儿嫌弃地府幽暗,一会儿又嫌弃保姆没有亲和力,保姆对她笑吧,她又嫌人家笑起来吓人…伺候不起…”姜千遇冷哼一声,语气不爽的说道。 “人家是天庭下来的嘛,自然要娇气一点,适应适应就好了。”谢必安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姜千遇没再说什么,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你现在是以跟她刚认识的身份第一次跟她聊天,就说要给她点外卖,人家不怀疑你动机不纯才怪呢…”谢必安走过来看了他的手机屏幕一眼。 “啊…那我该说什么?”姜千遇又问。 “她现在多半对你的印象已经不太好了,建议你过两天再找她了。”谢必安坐到他身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唉,看来要买本聊天秘籍了…”姜千遇低声念叨了几句,又盯着聊天窗口看了十分钟才无奈的关掉聊天软件。 温橙这边打开鬼影后,看了几个介绍地府风土人情的视频后,就对在地府生活产生了抗拒。 “这一天到晚的晒不到太阳也太可怕了吧…寻常从亡魂里面提拔起来的鬼差都没办法白天上阳间去,我要是以这个状态留在这儿,那这辈子都见不到阳光了…”温橙躺在床上思考着。 地府的天色一整天都是昏昏暗暗的,虽然看着不黑,但是总归是没有太阳的。 “要不去因果殿那边问问,能不能帮忙查一下陆淮南的消息?要是他真的投胎去了,那我就去灵界吧…”温橙又看了一眼手机,没什么心情再玩了,便搁下手机休息了。 第二天,温橙就打了个鬼出租,从鬼界堡到酆都城,又一路找到了因果殿。结果一问因果殿的工作人员,对方就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您没有查看对方前世今生的权限。” 温橙只好放弃。不知道能干啥的温橙,打算在酆都城附近逛一逛。地府可以自由活动的只有身穿制服的各部门工作人员,普通亡魂只能在鬼界堡和酆都城里活动,而这些亡魂多数都是不想再去投胎转世的。他们在地府的状态就像在人间的普通民众一样,在地府工作、生活。 刚来的这种亡魂,会有地府提供住处,到了一定时间后,地府就会开始收租。如果你不想办法工作赚钱交房租,只想着蹭地府的福利,那后面就会被鬼差强行送去恶三道投胎。 鬼界堡和酆都城有不少地府开设的供亡魂和地府各个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生活娱乐的地方,比如饭馆,电影院,酒吧,酒店等等。这些地方都需要普通的亡魂来经营,如果不想当鬼差之类的,或者没被地府人事处选上的亡魂,在这些地方打工也是一种出处。 当然,也有一些亡魂选择租地府的铺子,自己做想做的生意。反正要在地府安顿下来其实挺简单的,但多数人还是更贪恋人间的繁华,所以不愿意留下来。再有就是温橙说的,晒不到太阳。 考虑到温橙现在比较特殊,拘魂司那边就把她算作普通的不愿投胎的亡魂,让她暂时住在鬼界堡。她能自由活动的地方也就只有鬼界堡和酆都城。 温橙花了大半天时间在酆都城里逛了逛,对这城里的各项生活设施还是挺满意的,关键还是这城里中国风和赛博朋克的结合给了温橙一种别样的新鲜感。城里地方很大,据说好多地方还有类似次元空间的这种地方,真实的面积要比看到的大的多。 逛到东城区一条商业街的时候,温橙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嚯,实习生小哥给她发消息了。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小橘子,在干什么呢? 地府苦主小橘子:逛街。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羡慕… 地府苦主小橘子:逛街有什么好羡慕的?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我在上班… 地府苦主小橘子: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拘魂使… 地府苦主小橘子:哦~拘魂鬼差是吧?见到过一次,我看他们是拿一个小鼎收魂的,你们现在不拿拘魂锁勾魂了吗?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有魂魄投诉说太吓人了,所以就换了… 地府苦主小橘子:你们拘魂司的老大是黑白无常吗?他俩长得帅不?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不帅,很一般。 地府苦主小橘子:呃…还是有点好奇啊…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给你看看他俩照片? 地府苦主小橘子:你有?行啊。 随后姜千遇就翻了一张黑白无常的工作合照发给温橙。 地府苦主小橘子:是挺一般的…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觉得在地府待的怎么样啊? 地府苦主小橘子:天气不好,我不喜欢。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っ╥╯﹏╰╥c) “啊…她不喜欢地府怎么办?”姜千遇看到温橙的回复,心里一下子失落起来,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 “呵呵,你的女妖精不也嫌弃地府?你发我俩照片给她干嘛…”谢必安看他状态不对,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 “你俩形象又不是什么秘密。咱们地府是阴了些…你说我要是提议在路上多装几盏灯,太爷爷能答应不?”姜千遇抬头问谢必安。 “答应才有怪了?阴森是咱们地府的特色,要是搞得跟天庭一样,咱们还叫地府吗?不是…阿遇,你这是双标啊…”谢必安敲了敲桌子,好笑的看着他。 “她怎么又不回了…”姜千遇顾左右而言他。 “唉…你要在我这儿躲到啥时候?”谢必安无奈的问他。 “不知道…反正人有我妈陪着,我过来你这儿就当学习了。”姜千遇摇了摇头,继续刷新手机。 “那你倒是学习啊,玩手机算怎么回事?”谢必安从他手里抢过了手机。 “诶…谢叔,别啊…跟亡魂交流不也是拘魂使的工作嘛…”姜千遇急忙抢回了手机。 “你就指着一个亡魂交流算个屁的工作啊…”谢必安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啊…她回我了…”姜千遇没搭理谢必安,急忙点开聊天界面。 地府苦主小橘子:能跟你打听个消息吗?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说。 地府苦主小橘子:你们有拘过一个叫陆淮南的亡魂吗?柳叶眉,瑞凤眼,鼻子上有驼峰,很帅,身高大概185的样子,身材修长挺拔。 姜千遇呆呆的看着消息,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一会儿才在输入框里打了两个字:没有 地府苦主小橘子:你们拘魂司没有数据库什么的吗?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我权限不够。 地府苦主小橘子:好吧,谢谢了…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这个亡魂对你很重要吗? 地府苦主小橘子:是的。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找了多久?超过七天的话,他就应该已经投胎了。你还是要多为你自己着想。 地府苦主小橘子:这样啊…可是我不知道有多久,我之前因为一点意外,在医院昏迷了一阵子。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那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他应该已经投胎去了。 地府苦主小橘子:好吧…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也别伤心,地府规矩森严,兴许他也是无可奈何,所以才没等你就先投胎去了。 地府苦主小橘子:他要是真投胎去了,等他再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不记得我了?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是… 地府苦主小橘子:唉…要真是这样,那我也投胎去算了,一碗孟婆汤下去,前尘尽忘。 “前尘尽忘么…”姜千遇看着聊天界面上的那四个字陷入了沉思。 第101章 决定 逛完街回到住处的温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今日因为逛街产生的新鲜感一下子就没了。想起实习生给她回的消息,她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淮南,你真的投胎去了吗?”温橙蜷起身子躺在沙发上,抬头挡住了眼睛。 “明天找轮回处的人打听一下,实在没有就算了吧。再说就算找到人又能怎样…让他陪我在地府安身立命吗?我自己都不想留下来…”温橙又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 轮回处。 李明坐在人道组的办工室里,办公桌上是一叠等着投胎审核的资料。他一张张的仔细翻阅,确认资料上的人要投的胎是否符合对应的生平审判结果。 因为他们人道组出现了重大的工作失误,所以现在整个轮回处都管的很严,他才来不久,算是组里的新人,繁重的审核工作大部分就都落到了他头上。 审核完了大半资料以后,李明正打算休息一会儿,接点儿水喝,突然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他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轮回处接待大厅里,有一个姑娘正赖在大厅里不肯走。 李明看了一眼那姑娘,越看越觉得眼熟,很快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不是那谁吗?想起最近繁重的工作都是因为此人而起,他赶紧跑过去询问,生怕对方又闹出什么事来。 “诶,小姐,你有什么事啊?”李明走到那姑娘身边问道。 这姑娘正是来轮回处打听消息的温橙。温橙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明,指着接待台后面的女员工开口道:“我就想打听个消息,她连头都不抬一下,说话都听不清,问几遍都这样…” “哦…她是脖子被人拧断了死的,虽然治过了,但有时候头还是会抬不起来,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你过来这边坐,你想打听什么消息,我要是知道又能告诉你的,会给你说的。”李明非常客气的指了指大厅里的沙发,示意温橙过去坐。 “这样啊,哈哈,那真是对不起了。小姐姐,你别介意哈…大哥,你人真好。”温橙不好意思的跟前台小姐道了歉,随后又跟着李明坐到了沙发上。 “呵呵,我认识你…你是叫温橙吧?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二人坐下以后,李明先开口说道。 “嗯。你怎么会认识我呢?死了就下来了呗…”温橙有些失落的回道。 “呵呵,让你投错胎的事,就是我之前的队长张大庆造成的。为此我们整个轮回处都反思整改过了,张大庆更是被送到地狱那边受刑去了。”李明有些尴尬的解释了一番。 “哦…我现在倒也没有特别怪他的意思了…”事情过去了许久,如果没有张大庆犯错,温橙也不会认识陆淮南,所以她现在倒是不怎么责怪张大庆了。 “那就好。你想打听什么啊?”李明点点头,随机问道。 “你们这里不是管投胎吗?我想问一下跟我差不多时间死的陆淮南有没有又去投胎…”温橙急忙问道。 “陆淮南…好像就是那位小少爷啊,他也死了吗?他死了就回归仙身,不会再去轮回了啊…”李明回想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的答道。 “小少爷?”温橙没明白李明的意思。 “就是我们地府总把头的重孙子,他之前犯了一点错,自请入轮回受罚,报的是孤寡的命格。据说要在那边孤寡八十年才回来啊…哦,好像你俩是投在同一个世界的,你认识他?”李明给温橙解释过后又问。 “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他犯得什么错?”温橙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又问。 “我回想一下啊,就上个月的事…好像是去月宫送东西的时候,从天池掉下去砸死了一个无辜之人…”李明手撑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 “你确定他投胎的凡身是叫陆淮南?”温橙盯着李明的神色,再次问道。 “嗯,确定。我那会儿刚到人道组,想要努力做好这份工作,对这边的各种小道消息都比较上心。工作上手以后,专门去查过他的资料。”李明放下手,肯定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用再入轮回…”温橙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了。 “对。他要是回归了还入什么轮回,本来因果殿就没打算追究他的责任。”李明又说了一句。 “他…他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啊?”温橙握紧了拳头问道。 “姜千遇。说来这两天,跟他订了亲的那位天庭小公主好像来了地府,我还以为他们天庭有什么事呢,原来是小少爷回归了,怪不得。呵呵,那小公主是好看,郎才女貌啊…”李明脱口回道,又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我知道了,谢谢你。”温橙站起身,又跟李明真诚的道了个谢,没等对方回应,就脚步匆匆的出了轮回处大厅。 “诶,这就行了?这姑娘还是挺好说话的嘛…”李明转过身看着温橙离开的背影抓了抓脑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骗子!骗子!!!”温橙出了大厅,跑了很久,跑到一个没魂的巷子里以后才蹲下身痛哭起来。 “一个小小的轮回处员工都知道的事,他蒋思彦怎么会不知道?拘魂司更是清楚得很吧…投胎去了?呵呵…根本就是想跟我撇清关系吧…毕竟是地府的太子爷,又是天庭的乘龙快婿…呵呵,跟我一个女妖精算什么…”温橙埋着头盯着地面,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不停歇的掉在地上。 “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温橙随后又想起了误会陆淮南有家室的事情,暂时停下了哭泣。 “…不管怎样,这次就当面找他问个清楚。”温橙拿袖子擦了擦脸,站起身打算再回轮回处问一下姜千遇住在哪儿,手机却适时地响了一声。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在干什么? 温橙看了一眼,不是什么有营养的话,干脆没搭理,按熄了屏幕,又往轮回处走去。大厅里,那位接待小姐姐还是低着头。 “小姐姐,麻烦你再帮我叫一下刚刚那个大哥…”温橙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对方大概是看不到。 小姐姐这次没说话,比了个ok的手势。很快李明就从办公室又走出来了。 “小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啊?”李明见温橙眼睛红红的,话问出口后,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 “我想知道那个姜千遇,他家住在哪儿?”温橙没等李明走过来就迎上去问道。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李明有些为难。 “你放心,我不会闹事的,就是看看他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却了心愿,才好去投胎嘛…”温橙勉强笑了笑。 “呃…好吧…那位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不管你认不认识,都千万别得罪了,不然影响生平的审判就不好了,这个关系到你能不能投一个好胎。”李明一边叮嘱,一边给温橙写了一个地址。 “知道了,真的真的谢谢你。”温橙给李明鞠了一躬,然后拿着地址走出了轮回处。 “呵呵,不仅好说话,还很客气礼貌嘛…看来她在那边是真受了苦,不然张队不至于被贬到地狱去受罚…”李明对温橙的观感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怎么不回我…”姜千遇拿着手机刷了十分钟,愣是没动静。 “怎么你又来了…”谢必安签字的手不停,接着他的话吐槽了一句。 “也不知道她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姜千遇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喃喃道。 “你该关心的是云裳公主过得怎么样…”谢必安又接了一句。 “唉…好想她…”姜千遇没搭理谢必安又喃喃了一句。 “你够了啊…”谢必安抬头瞪了他一眼。 姜千遇拿起手机,打开聊天界面又发了一句。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小橘子? 地府苦主小橘子:有事? “回了。”姜千遇立刻坐直了身体。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就想跟你说说话。 地府苦主小橘子:说什么话。 “说想你…”姜千遇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打了一行字。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今天心情怎么样? 地府苦主小橘子:非常糟糕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发生什么事了? 地府苦主小橘子:被骗了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啊?哪个亡魂敢在地府行骗?你告诉我,我通知巡逻队去抓他。 地府苦主小橘子:地府怕是没人敢抓他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不可能 地府苦主小橘子:你爱信不信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 地府苦主小橘子:跟你打听个人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谁? 地府苦主小橘子:姜千遇 姜千遇眨巴着眼盯着屏幕看了两分钟,是他自己的名字,没错。姜千遇思考了一会儿,才犹豫着打了一行字。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打听他干什么? 地府苦主小橘子:他长得帅 姜千遇脸红了红,随后又愣住了:“她这话…是知道我身份了?”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怎么知道他长得帅? 地府苦主小橘子:长得不帅能被天庭选中当女婿? 姜千遇脸色变了变,抠着手机背板脑子里思考不停。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想知道什么? 温橙沉默了,知道什么?关于陆淮南,她有什么不知道?姜千遇…也许他真实的性格喜好跟陆淮南根本就是两个人,这样的话,她了解了又有什么用呢?陆淮南喜欢她,姜千遇还会喜欢她吗? 地府苦主小橘子:他今年多大?人界的三十五年,对于他来说,是多久呢?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他今年521了,地府一日,人界一年。但是这是两个概念,还要看他自己怎么看待。 地府苦主小橘子:这样啊…像他这种真仙,去人界轮回一遭,是不是就跟做个梦一样,回来以后还是该干嘛干嘛,梦境对他根本产生不了一丝影响? “完了…她知道了…”姜千遇看到温橙的回话,心沉了下去。 “怎么了?”谢必安听到他的话,抬头问道。 “她知道我是陆淮南了…”姜千遇捂住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都跟她聊啥了?这么快就掉马甲了?”谢必安也吃了一惊。 “不是网聊暴露了…是她知道姜千遇是陆淮南的事了…”姜千遇把手机递给谢必安看。 “…这女妖精怎么打听到的,拘魂司这边我都打了招呼的。她不会闹事吧?”谢必安看过姜千遇的手机,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会的…她只会甩了我,然后去拥抱大森林…”姜千遇垂头丧气的回了一句。 “哈哈…你这比喻…那你打算怎么办?云裳公主可还在地府,你可要想清楚了…”谢必安放下笔,认真的盯着他的表情。 姜千遇摇了摇头,举起手机沉思了片刻,回了一句。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要看是什么梦了。有时候印象深刻的美梦,未尝不能记一辈子。 地府苦主小橘子:只是记着吗?也对,梦毕竟只是梦。 温橙拿着地址一路找过去的时候,心里已经想过了很多。无论姜千遇是出于什么目的不来找她,都透露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如果是姜千遇本人自己不来找温橙,代表着他现在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人界的那段感情,那温橙去找他不过是自取其辱。如果是他家里人不让他找温橙,那代表温橙没资格跟他在一起,那温橙去找他也是让他为难。温橙总不可能让他跟自己私奔吧,她一个妖精亡魂,能逃到哪里去? 此时看到实习生的回复,她也彻底想通了,与其去找姜千遇要一个结果,不如两个人就此相忘于江湖。反正到时候投胎的时候,孟婆汤一喝,什么忧愁烦恼都忘掉了。 温橙看了一眼手里的地址,将它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随后拨通了徐芳的电话。 “喂?温橙?有事吗?”徐芳在电话那头问道。 “我想好了,我要去投胎转世。能尽快给我安排吗?”温橙回道。 “太好了,能。我现在就去因果殿和轮回处走程序,明天一早你到轮回处等我,我找人带你去六道轮回。”电话那头的徐芳高兴的说道,温橙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好,那到时候见。”温橙回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脚滑的苦逼实习生:你没事吧? 地府苦主小橘子:没事啊,我好得很。我明天就要投胎去啦,谢谢你这两天陪我聊天,认识你很高兴。 “果然…”姜千遇放下手机,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她想通了这是好事啊,放心吧。我跟孟婆通了气,给她安排到z区6栋。那边都是比较高级的神兽仙草什么的,不会像这次一样投个橘子树这么憋屈啦…”谢必安起身坐到姜千遇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谢叔,我想请个长假。”姜千遇突然抬头跟谢必安说道。 “不会吧…阿遇…”谢必安面露难色。 “我想争取一下,如果她能快速修成仙,那我跟她就有可能。所以我得去看着她,不然她跟别人跑了怎么办…”姜千遇眼神坚定。 “孟婆汤一喝,啥都不记得了,你有把握还能追到她吗?”谢必安无奈的问。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我有这个自信!”姜千遇点头,语气也是坚定无比。 “啧…行吧,那我跟孟婆说一下,你爸妈问起来,我就说你又犯错了…到时候你拘魂司的工作丢了可不能怪我…”谢必安到底是心软了。 “嗯,谢叔,谢谢。”姜千遇咧嘴笑了笑,表达了感谢。 温橙第二日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好,打车到了轮回处。只等了一会儿,徐芳就拿着一份资料过来了。 “走吧,已经安排好了。”徐芳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二人来到人道组组长的办公室,徐芳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一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桌子上的牌子写着人道组组长徐鑫,徐鑫接过资料看了一眼。 “温橙…补贴…特事特办…好,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个人,先带她去奈何桥领汤,然后再送到z区6栋去。小袁…你过来一下,拿着资料带这姑娘去奈何桥,仔细着点儿啊,别搞错了。”徐鑫将资料交给被他称作小袁的年轻人,严肃的叮嘱道。 “知道了,组长。”小袁接过资料,招呼了一声温橙。 “去吧。”徐芳对温橙笑着挥了挥手。 “嗯,谢谢。”温橙冲她挥了挥手,跟着小袁走了。 二人刚走了没多久,姜千遇就鬼鬼祟祟的从门外探头进来看向徐鑫。 “小少爷?你怎么来了?”徐鑫看到姜千遇有些惊讶。 “徐哥,我又来轮回了…”姜千遇走进办公室,递上了自己的资料。 “你又咋了?”徐鑫接过他的资料浏览了一遍:“你也要去z区6栋?” “怎么?”姜千遇假装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处长给你盖的印…唉,小少爷,工作还是要认真啊,老是这样犯错,你爸妈该失望了…”徐鑫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知道了,这次错不全我身上…谢叔主要是让我去历练,所以我就不走奈何桥了,你带我直接去六道轮回那边就行。”姜千遇有些汗颜的解释了一句。 “你不封记忆?”徐鑫惊讶的问道。 “嗯…封了记忆还历练什么?”姜千遇笑了笑。 “这不合规矩啊…”徐鑫瞬间有些为难。 “孟姥姥都答应了…”姜千遇又说。 “好吧…”徐鑫又看了一眼资料上的印章和签名,这才带着姜千遇去了六道轮回。 温橙跟着小袁到了奈何桥这边,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附近有什么桥。 “不用找了,在那边…现在都改革啦,那桥如今都变成风景区了。”小袁笑着指了指前面一个像是奶茶店的地方。 “好吧…”温橙跟着小袁在人群后面排起了队。 排到以后,窗口里面一个打扮时尚的老奶奶看了一眼温橙,从柜台后面站起身笑眯眯的问道:“小姑娘,想要什么口味的?” “还能选口味?”温橙惊了。 “平时不能选,我今天心情好,可以让你选一选。”老奶奶笑着打量了一下温橙。 “呃…那就要奶茶味儿的吧…”温橙想了想后点了一个口味。 “行。”老奶奶转过身在柜台后面来回倒腾了一会儿,然后真的递了一杯跟奶茶一模一样的东西给温橙。 “哇,您真厉害…”温橙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称赞了一句。 “那是,研究了几千年了,只要你想,没有我调不出来的味道。”老奶奶得意的笑了笑。 “谢谢您。”温橙礼貌的道了谢。 “不客气,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老奶奶对她挥了挥手, “嗯。”温橙端着自己的孟婆汤跟着小袁又往六道轮回那边赶去。 “呵呵,今天处长可真和蔼…”小袁看着温橙手里的奶茶杯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徐鑫带着姜千遇到了六道轮回的大厅以后,径直走了中间,到了最里面后上了楼。二楼大厅摆着六个柜子,徐鑫拉开标着陆号的柜子门,看了看表说道:“再等一刻。” “好。”姜千遇点点头,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 “你看后面干啥?”徐鑫对他的行为感到有些奇怪。 “没什么,就是看看有没有别人上来。”姜千遇解释了一句。 “今天还有一个来楼上的,不过要晚你一刻,现在估计领了孟婆汤,往这边来呢。”徐鑫又看了看表。 “哦…”姜千遇应了一声。 二人又等了一会儿,徐鑫对姜千遇说道:“准备好,还有二十秒。” “好。”姜千遇往柜子门口走了两步。 这时,楼梯口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姜千遇瞬间有些紧张,扒着柜门,探头盯着徐鑫的手表。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我走了!”时间一到,姜千遇赶紧一脚踏进了门里。 就在姜千遇踏进门口的一瞬间,小袁带着温橙也上到了楼上。 “诶,队长,你咋也在这儿?”小袁惊讶的看着柜子边的徐鑫。 “哦…送人轮回,有个特例,呵呵。”徐鑫不敢多说,毕竟姜千遇的轮回不太符合规矩。 “送走了吗?”小袁又问。 “嗯,刚走。她也快了吧?”徐鑫看了看小袁身后的温橙。 温橙喝完孟婆汤,感觉脑子里轻飘飘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飞走了一样,有些傻愣愣的跟在小袁身后。 “嗯。”小袁看了看表,点点头。 “那门我就先不关了。”徐鑫说道。 “行。温橙,过来一些,时间快到了。”小袁拉了一把温橙,温橙跟着往前走了几步,靠门近了一些。 时间很快过去,到点以后,小袁轻轻将温橙推进了门里,随后白光一闪,小袁便将门关上了。 第1章 天意弄人 遇渊觉得这世界上最天意弄人的事情,莫过于带着记忆投胎转世,寻寻觅觅一百多年,终于找到了前世的爱人,却发现这一世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遇渊,苍灵界蛟龙一族的太子殿下,正是姜千遇的转世。他与温橙投胎的这个灵界,名叫苍灵界,在这里生活着大量的人族,少量的魔族,以及部分可以从动植物形态化形为人类形态的灵族。 此刻遇渊正被温橙的转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事实惊得杵在原地动弹不得。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此刻懒懒散散的坐在大厅椅子上,等着跟自己这个哥哥相认,遇渊真恨不得把他这一世的老爹按在地上捶死算了。 遇渊实在是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可是又舍不得转身离开,留她自己在这里傻等。纠结许久过后,遇渊走到女子面前,异常艰难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昙尘。你就是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嘿嘿,长得很帅嘛…在我见过的男人里面,算得上第一好看的了。”昙尘坐直身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站在自己面前的蛟龙族太子。 “你真是幽昙族公主静姝的女儿?”遇渊还是难以置信。 “哦~你不信啊?喏,看到没?这是我们幽昙族特有的标记。”温橙站起身将领口拉开一点,露出心口一点白皙的肌肤,上面有一朵幽蓝色含苞待放的昙花。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太高兴,毕竟谁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妹妹,多少也会有点膈应的。怪只怪你爹风流成性,勾搭完我母亲后就不管不顾了。我也不想来找他的,没办法,幽昙一族被魔族灭了族,我母亲又重病去世了,临死前非要我拿着这东西来找你爹。”昙尘说着,又抛了一下之前就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一块鳞片。 “结果你爹看了这玩意儿以后,非说我是他女儿,我也没办法…”昙尘耸了耸肩。 遇渊抬头望了一眼殿顶,目光好似穿过了琉璃瓦片和苍灵渊的万顷碧波直看向苍灵界的天穹,心中怒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唉…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认你爹的,你要是实在膈应,我走就是了。反正我自己又不是没有谋生的手段。”昙尘看他望着头顶不说话,以为他不喜欢自己,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别,你不许走…”遇渊赶紧拉住昙尘,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掩藏住纠结的神色。 “你这人好奇怪,不让走又露出那种表情来…”昙尘停下脚步翻了个白眼。 “对不起…我…我就是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心里太高兴,太激动了…”遇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解释了一句。 “呵呵。那你这个…表达高兴和激动的表情,还挺猎奇的…”昙尘假笑两声,吐槽了一句。 “你跟我来吧…”遇渊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找到人了,是亲妹妹也认了,拴在身边努力调教,总比她自己在苍灵界晃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成仙来的好。只要她过了天门,他就自尽回归,他俩一样有机会在一起。 遇渊拉着昙尘一路来到了一座叫皎月殿的宫殿,吩咐侍女好好的收拾一番以后,便将昙尘安顿在了皎月宫。 “我就住在对面的烈阳殿,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讲。父亲他…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靠不住,有事情都找我,我帮你解决。”遇渊指了指对面的宫殿。 “嗯,明白。他不是在女人的床上,就是在去女人床上的路上嘛…我真心觉得你该再问一下你爹,说不定你外面还有弟弟妹妹。啧,蛟族天生放荡啊…”昙尘说着,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遇渊拽着自己的手。 “…”遇渊内心如遭雷击,自己现在的身份被她嫌弃了。 “这整个蛟龙宫有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啊?我这个人天生闲不住,喜欢到处逛荡,要是去了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就不好了…你提前跟我说一下…”昙尘虽然有些嫌弃,但也没有甩开遇渊的手,目光逡巡了一圈后问道。 “你别去父王的寝殿就行…”遇渊松开拉着她的手回道。 “哦…我懂,嘿嘿…咱也是在外面流浪过一段日子的,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不过,他毕竟也算是我爹吧,看他出丑是有些不太好…”昙尘猥琐的笑了笑,拍了拍遇渊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尘儿…”遇渊无奈,虽然知道她是这么个性子,但说的好歹也是自己的爹,当下就觉得尴尬不已。 “咦…你别这么叫我…我听的怪难受的…”昙尘抖了抖胳膊。 “…”遇渊的表情一下子又委屈起来。 “诶诶诶…你叫,你随便叫…别这么看着我,我吃不消…”昙尘赶紧说道,遇渊那委屈巴巴的表情,让她心里一下柔软了一些。男人好看就是有优势,轻易就能拿捏住女人的心。 昙尘心里叹息一声,暗忖道:“他爹当年难道就是靠这一招把我娘拿捏了?长得是好看,他的角看起来好好摸的样子,不知道摸一下,会不会挨打…” 昙尘盯着遇渊头上的两只角,心里想象着摸一下会是什么感觉。 “你…在看什么?”遇渊见她盯着自己发呆,问道。 “角…咳咳咳…没什么,你忙去吧,不用管我,我一个人习惯了,也不用给我安排侍女什么的。”昙尘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随即又咳嗽了几声掩饰了过去,然后就开始赶人。 “你喜欢吗?可以让你摸一下…”遇渊当然没忽略她一开始脱口而出的那个字,想了想以后低下了头。 “真的吗?遇渊哥哥,你人真好…”昙尘听他这么说,瞬间心花怒放,连哥哥都叫上了,伸出手摸上了遇渊头上的两只角。 可惜昙尘摸过以后,又有些失望,蛟角坚硬,粗糙,跟金银楼卖的鹿角摸起来差不多,还以为会光滑一些呢。 “怎么样?”遇渊问她。 “挺好的…”昙尘收起失望,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蛟龙一族的角象征着他们的威严,要是被同族看到遇渊让昙尘摸自己的角,那肯定是会被指指点点的。不过他不怎么在乎,好不容易找到她人了,能满足一下她这点微不足道的愿望,让她高兴高兴,遇渊是十分乐意的。要是可以,他巴不得将她抱在怀里,亲一亲,揉一揉… “唔…别想了,她现在是你妹妹,你要是碰她,这辈子你俩就完了…”遇渊收敛住自己的心思,纠结一阵后,说道:“你要不要我陪你熟悉一下环境?” “嗯…也行…我还是第一次到苍灵渊这边来,这水里幽幽暗暗的,用了多少明珠才点这么亮啊?”昙尘好奇的看着宫殿四处点缀的明珠,跟着遇渊逛了起来。 “据说是十万八千颗吧…我没数过…”遇渊随手从旁边的柱子上抠了一颗下来,递给了昙尘。 “就这么抠给我,没关系吗?”昙尘没敢接。 “你现在是这里的公主,一颗明珠而已。只要你想,千年的蚌珠我都给你找来。”遇渊将明珠塞进了她手里,语气里尽是温柔。 “嘶…这家伙怎么对我这么好,咱俩不是才相认吗?还是这也是他们蛟龙一族天生自带的哄女人的手段?”昙尘握着手里的珠子,心里惊疑不定。 昙尘跟着遇渊在皎月殿附近逛了一圈,整个蛟龙宫很大,一时半会儿逛不完,她倒也不急着逛完。她一个苍灵界闲散人士,有的是时间慢慢逛。 二人分开各自回了殿里后,昙尘抱着这样的心思,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摸出一本闲书,一直看到大半夜后,才洗了澡钻进被子里闷头睡了过去。 没等她睡多久呢,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昙尘不理会,拿被子蒙上头继续睡。然后门口就传来了推门的声音,遇渊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昙尘一整个缩在被子里,不肯起来的样子,遇渊无奈摇头。伸手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又赶紧盖上了。 “裸…裸睡…”遇渊大惊失色。 要知道,他虽然带着记忆转世,但蛟龙一族的天性,他也是没办法完全避免的。当下一眼看尽了昙尘的风光,顿时就有些把持不住,脑子里冒出了前世同她恩恩爱爱的场景。 天人交战了半晌,他才稳住心神,隔着被子推了推昙尘:“尘儿,该起了…” 昙尘翻了个身,继续睡。遇渊又用力推了一把:“尘儿!” “干嘛?”昙尘一下子坐起身,语气暴躁。 “你你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赶紧穿上…”遇渊急忙转过身。 “睡得晚,洗了澡懒得穿…这么早,叫我干嘛?”昙尘闭着眼四处摸索了一番,没摸到衣服,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周围,伸出手戳了戳遇渊的腰。 “遇渊哥哥…帮我拿下那边的衣服呗…”昙尘说完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摆着的衣服。 遇渊被她这么一戳一喊,腰上一麻,急忙拿了衣服给她后就跑到门外等她。 过了一会儿,昙尘开门出来,伸了个懒腰,含含糊糊的问等在门口的遇渊:“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就叫我,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贵为蛟龙一族的公主,当勤勉修炼,提升修为。就从今日开始,每日由我带着你修炼,学习。”遇渊正了正神色,回答道。 “…”昙尘揉了揉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踏入卧室,一把关上了门。 “尘儿!”遇渊急忙伸手挡在门口,却见昙尘摸出了包袱开始收拾东西,遂问道:“你干嘛?” “如果当蛟龙族的公主,就要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修炼,那我不做这个公主了。”昙尘头也不回的答道。 “你现在的修为太低了,苍灵界时有魔族出没,与我们各个灵族之间早晚都会再起大战。你要把修为提上去,以后万一遇到危险,我又不在你身边,你才有自保的能力啊…”遇渊按住她收拾包袱的手,着急的劝道。 “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遇到危险躺平就是了呗…”昙尘双手抱胸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我现在是你哥哥啊,你怎么能说自己孑然一身呢…我会担心你的啊,我…”遇渊想说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 眼下他们二人刚刚以兄妹的身份相认,他就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果然,昙尘瞥了他一眼,明显一副不信的样子说道:“你担心我?我俩才认识不到一天,兄妹感情还没到这个份儿上吧?” “…那你以后要是有了在乎的人,你也任由他为你担惊受怕吗?”遇渊转而又换了一个理由的劝道。 “等有了再说呗…”昙尘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摊了摊手。 “那你现在要怎样才肯好好修炼?”遇渊实在是没办法,低声下气的问她。 “要修炼可以,每天半夜的时候,带我到苍灵渊外面去找个地方修炼。我们夜昙一族天性如此,半夜的时候精神才比较好,要是能沐浴月光更好。每日我只修炼两个时辰,多了不干…”昙尘随即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好…”遇渊有些头疼,但好歹她还是愿意每日挤出两个时辰修炼的。 “现在我要睡觉…”昙尘说完盯着遇渊,意思再明显不过。 “好…都依你…”遇渊将她的包袱整理了一下,重新放回了柜子里。 “以后睡觉…别光着了…”遇渊又提醒了一句。 “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才是我爹…”昙尘听了他这话,越发觉得他有些啰啰嗦嗦的,揶揄了他一句。 “…那你起来吃饭吗?”遇渊没理会她的揶揄,继续问。 “你们蛟龙一族爱吃的那些鱼啊,虾啊的,我不喜欢…我每日饮些露水即可…”昙尘挥了挥手,转过身躺到了床上。 “我可以为你准备些别的…每日只是饮露,修炼起来怕你吃不消…”遇渊靠近了两步说道。 “那你看着办吧…”说完昙尘闭上眼睛蹬掉鞋子,挪进了被窝里,不再说话。 遇渊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拔凉拔凉的:“媳妇成了妹妹,还不想修仙只想躺平怎么办?” 第2章 别叫哥哥 昙尘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蛟龙宫在苍灵渊水底,照不到日月光辉,各处的明珠一直亮着,不看计时的沙漏,便让人分辨不出黑夜白天。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认了个便宜爹,还有了个便宜哥哥,现在她是住在自己的宫殿里。 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后,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沙漏,已经快到傍晚了。遇渊果然没有给她的皎月殿里安排侍女,她自己弄了水洗漱完,推门出了殿。 对面的烈阳殿也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遇渊看到她,信步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些宠溺的意味问道:“怎么不梳头?” 昙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没有梳头。从前跟母亲住在一起的时候,她们母女两个就比较随便,反正也没有人管着。手边有东西的时候,就随便挽个发髻,没有就任由头发披散着。 “哦,忘了。”昙尘随口答道。 “来,我帮你梳。”遇渊牵起她的手,带她去了自己的殿里,将她带进卧室按在凳子上后,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摸出一把檀木梳子,给她梳起了头。 “昨日你来的突然,我一时心情激荡,忘记让侍女给你准备妥当了。”遇渊边给她梳头,边反思了自己的疏忽。 “没关系,我反正也随便惯了。”昙尘并不责怪他。 “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遇渊将她的头发挽起来,又不知道从何处变出一支发簪来,替她插在了发间。 “嗯,哥哥人真好。”昙尘由衷的赞了他一句。 “你…叫我阿遇吧,别叫哥哥…”要是他们现在不是兄妹,遇渊肯定乐意听她叫自己哥哥,那是情趣,但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他反而觉得被她叫哥哥特别的别扭。 “呃…行吧…”昙尘点头应下,心里想着他多半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这个妹妹,不过他愿意对她好,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她也不是不能满足。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我去给你拿过来。”遇渊又瞧了瞧镜子里的昙尘,转身出了殿门。 昙尘坐在凳子上转了个身,观察起遇渊的卧室来。没有想象中的奢靡,一床一榻,一桌一案,再加上这个梳妆台后,就没有别的了。 她又起身走到外面的厅堂,这里也很朴素,书桌,茶桌,书架,博古架上也没有摆什么奇珍异玩。角落里各摆了几盆盆栽,侍弄的还不错的样子。 昙尘参观完以后,遇渊也端着给她准备的吃食回来了。 “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你尝尝,还有给你采集的晨露。”遇渊放下手里的托盘,里面装着一碟子的糕点以及一个茶壶,遇渊将碟子摆放到昙尘面前。又从茶桌上翻过一个干净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晨露。 “你自己做的?”昙尘有些惊讶,堂堂蛟龙族的太子,居然会下厨做糕点。 “嗯。”遇渊端过一个凳子,坐在了她身边。 昙尘拈了一块尝了尝,入口香甜,软糯适宜,她眼睛一亮,立刻赞扬了一句:“嗯~好吃~阿遇你好厉害。” “你喜欢就好。”遇渊笑了笑,宠溺的看着她吃光了一碟子的糕点。 昙尘得了遇渊的好处,遇渊问她话,她也就老老实实的答了。 “尘儿,你长这么大,都是怎么过来的?”遇渊问道。 “就跟着我娘过呗。她未婚先孕怀了我,死活不愿意拿掉,我外祖一气之下就将她赶了出来。我们住在静水河边上的一个小屋里,她闲来就看看书,种种花什么的,偶尔教我一些防身的术法。 我资质平平,于修炼一途向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进益,我娘也不强求,说只要我平安长大就行了。后来有残余的魔族进犯幽昙族,幽昙势弱,一夜之间就被灭了族,我娘赶到的时候,族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她也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保住了命,但是却也受了难愈的内伤,我四处找了些灵草给她治病,可惜都没有什么起色,再后来她就病死了。临死之前给了我那块鳞片,让我来苍灵渊找战城。”昙尘轻描淡写的讲完,遇渊心里却升起一股强烈的怜惜。 “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遇渊伸了伸手,到底没有摸上昙尘的脸。 这些年他找过不少地方,岐山,云岭,万里水泽,焰山,雪木林,云垂草原,囚龙山脉等等,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离人族聚集地很近的静水河畔。 “呵呵,战城没跟你们提起过我娘吗?”昙尘提起旧事,自己心里倒不觉得苦,就是替母亲觉得不值。 “我父母是族内联姻,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在与魔族的战事里战死了。父亲打那以后,就经常在外流连,我那会儿年纪也小,并不知道他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你母亲的存在。我懂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经常跟不知道从哪儿哄过来的女人厮混…”遇渊也讲述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事情。 “他这样,你们族里的长老不管?”昙尘对此有些疑惑。 “他虽然风流,但修为战力还是在那儿没退步过,所以族里就没怎么管…加上蛟龙一族本来就…”遇渊说到这里,打住了话头。 “嗯,理解。你成年也有段时间了吧?定亲了吗?要是那啥满足不了,就多娶几个,别像你爹一样,在外面鬼混…”昙尘煞有介事的建议道。 “我没定亲…还没那个打算…”遇渊有些尴尬的回道。 “你忍得住吗?我听说你们有些同族,还没成年就那啥了…还是说,你其实有侍妾,娶正妻要好好考量一下?”昙尘也不觉得尴尬,噼里啪啦就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没有侍妾,我还没那个过…我…”遇渊赶紧否认,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垂下眼憋回了想说的话。 “唉…总不能说我其实一直在等着你,要把身子留给你吧…可你现在偏偏又成了我的妹妹…”遇渊眼里闪过复杂之色,心里纠结万分。 “嚯…那你可真是你们族里的奇葩了…”昙尘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你呢?你有没有…”遇渊突然又抬起头问昙尘。 “我倒是想,但人家一听说我是个私生女,就不愿意跟我打交道了,更别说跟我谈情说爱了。倒是有肖想我身子的,但我可不想跟我娘一样,带着私生的孩子,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何况没有感情,我也提不起那个兴趣。”昙尘非常坦然的说了自己的经历。 “嗯…”遇渊松了口气,心里念叨:没有就好,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杀上对方的门去。 “我来苍灵渊的时候,没想到我娘让我找的人居然就是我爹,不然打死我也不来了。”昙尘见他脸有些红,反应过来他们聊天的尺度有些过了,便另说了一句转移话题。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要有一个父亲吗?”遇渊不解的问她。 “哼,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而且我从小到大也没觉得自己过得苦。哎呀,不过还好你这个哥哥人还是不错的。对了,他认了我,你们族里其他人没意见吧?”昙尘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你只是随了母亲血脉的幽昙族女子,要是你随了蛟龙族的血脉,他们可能还会多嘴两句。不过我想只要你不是个蛟龙族的男子,他们都不会太在意的…所以你尽管安心的待在蛟龙宫,只要我在,没人敢欺负你。”遇渊摸了摸昙尘的脑袋,让她放宽心住在这里。 “嗯~”昙尘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两个人经过一番交谈,彼此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昙尘十分认可遇渊这个哥哥。遇渊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多余的心思,心里却在媳妇儿和妹妹的界限上反复横跳。 理智上他很清楚,跟昙尘在一起是绝对不可以的;感情上他却觉得,只要昙尘能喜欢他,那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儿,是这个轮回系统的错,回去以后他就要投诉轮回处的工程部。 聊的差不多了,遇渊便带着昙尘彻底的将整个蛟龙宫逛了一遍。整个龙宫占据了大半个苍灵渊的渊底,昙尘昨日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龙宫的奢华壮丽震惊过一次了。此时由遇渊带着她将各处参观了一遍过,又被龙宫内部的奢华震惊了一次。 昙尘昨日到的时候就已经比较晚了,除了挤出时间勉强接待了一下她的便宜老爹战城,蛟龙一族的其余人差不多都已经各回各家了。今日大概是白天的时候听说了昙尘的事,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其他的蛟龙,以及蛟龙族底下附属水族的首领之类的角色。 “不是说他们都不在意我的吗?”在又遇到一个据说是遇渊表兄的蛟族后,昙尘忍不住问道。 “大概是因为没见过吧…与我们蛟龙一族通婚过的,大多数都是水族,走兽族一类的,像你这种灵植,据我所知,是第一例。幽昙一族又已经灭族,你现在可是这苍灵界唯一的幽昙了。”一路上遇渊早已摸透了他那些同族的心思,一个个明显都带着好奇。 “你这样说,让我很有些种族危机感啊…我是不是该早些找个伴侣,把我们幽昙一族的血脉延续下去?”昙尘摸着下巴沉思道。 “呃…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再则异族通婚,后代随父亲血脉的几率很高,你还是应该慎重一些比较好…”遇渊被她跳跃的思维噎了一下,赶紧又劝了一番。 “是么?不过我在一本人族撰写的《与灵族不可言说的二三事》里看到过一个说法,好像同类型的灵族之间通婚,血脉分配的几率就在五五之间。如此说来,我可以找同为灵植的灵族交往,比如金莲,比如灵参…”昙尘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本杂书,继续思考着延续幽昙血脉的事情。 “金莲一族的领地太潮了,想必你不会喜欢的。灵参…灵参长得丑…你还小,婚姻的事先别考虑了,还是想想提升修为的事吧…”遇渊赶紧打住了这个话头。 “啊…有道理,修为高一些的话,择偶更有底气。阿遇,那你给我找好地方了吗?”幽昙点了点头,随即问他。 “…找好了,苍灵渊往北有一个小山头,很符合你的要求。”遇渊没想到她还惦记着择偶的事,无语了一会儿才回道。 “那行,反正也逛的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吧。趁着我现在这股想要好好修炼一番的劲头还在。”昙尘拉了一下遇渊,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走吧…”遇渊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无奈的扶了扶额,带着她出了苍灵渊。 苍灵渊外,此时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二人掠过苍灵渊的水面来到了一座长满了祝余的小山坡。此时祝余的花期刚刚开始,月色下,绿幽幽的山坡上点缀着少许青色的花朵,倒确实符合昙尘要求的照得到月光的地方,而且还挺开阔。 遇渊在山坡顶上站定,昙尘落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扫视了一圈后,昙尘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这地方不错,所以具体要怎么修炼啊?” “你基础还算可以,就是灵体内的经脉拓的不够宽,先拓宽经脉吧。”遇渊说着,盘腿坐了下来。 “啊…我试过来着,太痛了…”昙尘有些不大乐意,但还是跟着他盘腿坐了下来。 “灵族不像人族,天生就有一副适合修行的身体,不过好在灵族体魄强健,化形以后更经得起修行的磋磨。拓宽一下经脉而已,你可以的,先聚灵力吧。”遇渊没有因为她的话动摇,见她坐下就立刻让她开始准备。 “哦…”昙尘不情不愿的将双手搁于膝头,让内腑里的内丹运转起来。 “尘儿,专心一点。”遇渊坐在对面一直盯着她,见她进展缓慢,遂出声提醒了一句。 昙尘听见遇渊的提醒以后,深呼吸一口,摒除杂念,专心的聚集起身体周围的灵力来。 第3章 修炼换愿望 专心起来后,昙尘很快就聚集了足够多的灵力,遇渊见此,慢慢引导她用灵力从内腑开始一点一点的向外开拓内丹周围的经脉。每次只开拓一个指节的长度,昙尘一次次的用灵力冲击那截经脉的内壁,直到那一截拓宽到遇渊满意的地步,遇渊才让她停下休息一会儿。 昙尘每次都痛得满头大汗,白天还对她温柔可亲的遇渊,此刻却是一丝柔情也无,强硬的命令她一次又一次尝试。两个时辰下来,昙尘看他的眼神已经就像是在看魔族一样。 遇渊其实也心疼得紧,但是却不得不硬起心肠。就算不为将来他们是否能在一起考虑,昙尘目前的修为也实在是低了些。他没有十足的信心可以留在苍灵界保护她一辈子,毕竟他不知道他为了温橙私自转世的事情能瞒住父母多久,要是被父母觉察到了什么端倪,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天降一道神雷,将他这具身体劈个灰飞烟灭。 “啊…我不行了,我感觉我要死了…”昙尘躺在地上,内腑经脉处还隐约能感觉到一丝痛楚。 “多来几次就好了。”遇渊坐到她身边,给她擦了擦汗水。 “可不可以不练了?”昙尘可怜巴巴的看着遇渊。 “不可以。”遇渊摇头。 “…”昙尘使劲眨巴着眼睛,遇渊干脆转过头不看她了。 “算你狠…”昙尘闭上眼睛,狠狠的拽了几根祝余塞进嘴里,用力的咀嚼。 “祝余一次不能吃太多,容易撑着。”遇渊从她嘴里拽了几根祝余出来,叮嘱道。 “我不吃,嚼着玩不行吗?”昙尘瞪了他一眼。 “唉…你要是气不过,我让你咬一口吧,何必跟草过不去…”遇渊笑着低下头看她,把手递到了她嘴边。 “切…”昙尘不搭理他,拍开了他递到面前的手,又将嘴里的祝余叶子吐了出来。 “这便宜哥哥之前还对我百般温柔,刚刚在修炼的事上却如此苛刻,此刻又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这怎么那么像人族那边训狗的法子,打一棒子赏一颗甜枣…莫不是专门训了我出来有什么其他用处吧?”昙尘脑子里胡思乱想一通,看着遇渊的神色顿时有些难以言喻。 “想什么呢?”遇渊被她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想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昙尘掐断了乱飞的思绪,回了遇渊的话。 “自然是…把你当做除了父亲以外,最亲近的人。”遇渊的回答暗含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最亲近的人?”昙尘有些不满的反问。 “我也是为你好…”遇渊揉了揉昙尘的头发,心里默默添了一句:“我要是拿别的方式对你,怕你接受不了。” “我娘都没这么逼过我…”昙尘顿时又觉得委屈。 “她是心软…”遇渊偏过头不敢看她委屈的表情。 “你这是变相的说慈母多败儿吧?”昙尘收起了委屈,脸上表情又转为了愤怒。 “怎么会?你在我心里怎么会是败儿…乖,拓宽经脉这一项过了以后,后面就没这么难过了…坚持坚持…这样吧,你要是坚持下来,我可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答应你一个愿望。”遇渊又哄道。 昙尘眼珠子一转,思考着自己有什么愿望是可以让眼前之人代为实现的。结果思考了一圈,发现愿望有点多,于是问道:“我愿望有点多怎么办?” “唔…那以后你修炼上只要到达我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好吗?”遇渊为了哄她,也是下了血本了。 “好,一言为定,击掌为誓。”昙尘立马坐起来,伸出了自己的手。 遇渊没有丝毫犹豫,与她击了掌。昙尘这才喜笑颜开,手里揪了一朵祝余花把玩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想实现的愿望排个序。二人又在山坡上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遇渊又给昙尘收集了一些晨露以后,才带着她返回了蛟龙宫。 回到皎月殿,昙尘洗了个澡,钻进被窝里,想着愿望的事情,很快就睡着了。遇渊则帮着父亲处理过了族里大部分的事务之后,才去休息了一会儿。 战城一早看到他的时候还询问了一番昙尘的情况,遇渊说了一下自己半夜带着她修炼的事情,战城点了点,难得的赞许了他一番:“嗯,你做的很好,她修为是低了些。我殿里还有一些固本培元的灵丹,晚些叫人送到你那儿去,你拿给她吃。” “好。”遇渊对此感到有些惊讶,战城从未如此关心过他这个儿子,看来他心里对昙尘以及那位昙尘的母亲静姝公主确实还是有愧疚的。 为了实现愿望,昙尘很是努力的修炼了一段时间,甚至主动把原先跟遇渊说好的两个时辰加到了四个时辰。拓宽经脉的痛苦也像遇渊说的一样,次数多了,好像确实就没那么难过了。特别难熬的时候,她就会盯着遇渊这个许愿机,脑子里把想实现的愿望一一过一遍。到后来她习惯了,有余力的时候,还会跟遇渊讨论一下修炼上的事。 昙尘如此昼伏夜出,存在感异常低下,要不是遇渊时不时会吩咐蛟龙宫的章管事,去南海那边采买鲛绡给昙尘做衣裙,众蛟几乎要以为族里多了个公主是他们的错觉了。 今天是昙尘在蛟龙宫待的第一千日,今夜她的经脉拓宽就要修炼圆满了。苍灵渊外的小土坡上,祝余花开的很好,盘腿坐在花丛中的昙尘,周围环绕着一圈一圈的灵力潮汐。 片刻后昙尘睁开眼,周围的灵力已经完全收纳进了体内,她眼里满是大功告成的喜悦。遇渊欣慰的看着她,与她相处的这三年多,看着她一点点的成长,他不知道有多开心。今日她终于完成了第一个目标,遇渊心里也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想好这第一个愿望了吗?”遇渊笑眯眯的问昙尘,他知道她私底下写了一个小册子,里面记录着她的愿望。 “当然。我以前四处给我母亲采药的时候,在瑶山上见到过一只耳鼠,本来想抓来给我母亲做了吃,结果它飞太快了,我没就抓到。现在想想还是很想要一只啊,不吃也能养着玩,你给我弄一只呗。”昙尘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就这么简单?”遇渊倒是有些惊讶,辛辛苦苦奋斗三年,就想养一只宠物? “耳鼠现在很少了吧?瑶山我去过好几次,就看到过一次…”昙尘并不觉得这个愿望简单。 “是很少了,毕竟食之能御百毒。我去过不少地方,倒是见过不止一次,你等我几天,我去给你找。”遇渊答应下来。 “唔…既然要去找,那带上我一起吧。自从来了苍灵渊,我每天不是修炼,就是在去修炼的路上。机会难得,我也想休息几天。然后准备跟你讨要下一个愿望。”昙尘回想了一下这三年多的时光。 “呵呵,好。”遇渊点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三年多的时间,对于灵族来说并不算长,不过却足够遇渊和昙尘从关系生涩的兄妹,变成如今亦师亦友,无话不谈的微妙关系。遇渊自然是从来没把昙尘当成亲妹妹,昙尘则从一开始对遇渊抱有一定的怀疑,到现在的信任亲近。 昙尘有时候甚至觉得,遇渊对她比母亲对她还要好。她跟母亲一起生活的一百六十五年,母亲对她更多的是放养,虽然也从不曾短过她的吃穿,但却没有遇渊这么细心,能照顾到她的方方面面。 一到换季,遇渊必定会给她置办新的衣服;族里的采办要到特殊的地方去,遇渊一定会吩咐让人给她带东西;蛟龙宫身处苍灵渊水底,但她的殿里总会时常有新鲜的花束。更不用说每日新鲜的晨露和遇渊亲手做的各种糕点。 诸多细心体贴的照顾,昙尘怎么会感受不到?虽然修炼的时候,他是严厉了一些,不过最终能获得好处的也是她自己。加上他为自己默默做的这些事情,除了更加努力的修炼,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回报了,关键是遇渊就没有要从她这里获取回报的意思。 她有一次忍不住问了遇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这是遇渊的回答。 跟那一次问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得到的答案一样。昙尘就索性认为,世上的哥哥都是这么疼爱妹妹的。好像来蛟龙宫认了便宜老爹也就没那么后悔了,至少收获了一个在昙尘看来,全世界最好的哥哥。虽然他不喜欢自己叫他哥哥。 第二日,遇渊和昙尘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发去寻找耳鼠的踪迹了。昙尘还以为遇渊会带上族里的亲卫,没想到在苍灵渊外集合的时候,发现就他们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昙尘问道。 “嗯,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有我在就够了。”遇渊点了点头。 “你是族里的太子,出门不用带护卫的吗?”昙尘有些疑惑。 “正是因为如此,找个耳鼠而已,带上护卫不是反而显得我这个蛟龙族的太子有些废物了吗?还是说,你担心我保护不好我们的公主殿下?”遇渊捧着昙尘的脸,打趣了一句。 “好吧…”昙尘被他捧着脸,回答的有些含糊。 “走吧。”遇渊左手牵起昙尘的手,右手对着苍灵渊的水面一点,从水里就飞出来一只巨大的蠃鱼。遇渊带着她跳上了蠃鱼,便朝着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云岭而去。 云岭位于苍灵界的东北部,由于海拔高,整座山大部分都隐没在云海之中,故称云岭。山上动植物繁多,也不乏各种奇花异草,奇珍异兽。山巅住着金雕一族,他们一族尤其讨厌人族,对于同为灵族的其他种族倒还算友好。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遇渊和昙尘到了云岭以后,先给金雕一族递了信,然后才进山去寻找耳鼠。耳鼠喜欢住在高高的树上,清晨时分会从居住的树洞里出来觅食。 两个人一路寻找,专挑比较高大的树观察,有时候碰到散居在云岭的灵族,二人也会询问一番。最后终于在云岭山腰处,一棵足有五六十丈高的树上找到了一处耳鼠的洞穴。 遇渊站在高处的树枝上,往洞穴里面观察了一会儿,回头对昙尘说:“它听力很好,我们上来的动静太大,它现在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那怎么办?”昙尘踮了踮脚,越过他的肩膀往耳鼠的洞穴瞧了瞧。 “我布置一个隔音罩,我们今晚待在隔音罩里就在树上歇一晚,等明天一早它放松警惕出来觅食了,我们再抓它。”遇渊指了指下面那根更粗大一些的枝干,足够两个人依偎着歇息一晚了, “不用做个陷阱什么的吗?”昙尘问道。 “这小东西狡猾的很,洞口但凡有一点异样,它都不会出来的,说不定还会另打一个洞逃走。所以只有等它出来以后,我们把洞口堵住,然后再一起抓。”遇渊摇了摇头。 “好吧。”昙尘点点头。 遇渊随即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一块跳到了下面的枝干上,又布下一个面积足够大的隔音罩,以免二人的交谈声惊动上面的耳鼠。他们所在的这棵树很高,视野开阔,目之所及之处,除了同样高耸的树木就是苍茫的云海。 昙尘挨着树干坐下来,遇渊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些吃的来,放在昙尘身边后,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冷吗?”遇渊捏了捏昙尘的手。 “不冷。外面的世界好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的风景比较壮丽,昙尘不禁感慨了一句。 “嗯,但是外面也很危险。所以你要好好修炼,这样才有能力走遍苍灵界啊。”遇渊在边上说了一句。 “但是就算我修为再高,想要走遍苍灵界也很困难吧。而且我抽出时间修炼的话,不就没有时间到处游玩了吗?”昙尘看着他反问了一句。 “呃…你可以边玩边修炼啊。修为越高,你拥有的时间也越多,走遍苍灵界不是问题。要是能飞升,说不定还有更广阔的天地任你遨游呢…”遇渊回答道。 第4章 冤家路窄 “想要飞升哪有那么容易…”昙尘撇了撇嘴。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遇渊将她鬓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 “一天到晚就知道说我,你咋不努力…”昙尘碎碎念了一句。 “我有在努力啊,白天我没事的时候也都在修炼啊。我只是稍微延缓了一点进度,想要等你一起。”遇渊顺势又捏了捏她的脸。 “等我干嘛?你以后还要娶妻生子,我这个没天分又懒惰的妹妹只会拖后腿…”昙尘转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我可以不娶妻生子的。”遇渊被她的鬼脸逗笑了,答了一句。 “为什么?”昙尘有些惊讶的问他。 “…没那个心思。我把你照顾好就行了。”遇渊垂眸回了一句,然后又抬头对她笑了笑。 “哦…”昙尘看着他的笑,心里有些窃喜,没敢表现的太明显,遂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云海。 昙尘这三年确实被遇渊照顾的太好,以至于有些贪恋这份照顾了。提起娶妻生子,其实也是想要让自己面对一下现实,没想到得到了他这样的回答,说不欢喜是不可能的。 不过很快她又觉得自己的欢喜有些卑劣,遇渊又不是普通的蛟龙,他是族中的太子,将来要做蛟龙一族的王,不可能不娶妻生子。再说自己将来也会寻找另一半,不能因为自私耽误了遇渊。 “要做一个豁达的妹妹才行啊。”昙尘在心里提醒了自己一句。 “想什么呢?”遇渊见她目无焦点的望着远方,问道。 “没什么。”昙尘回过神,摇了摇头。 “太阳要下山了,待会整个云海都会变成橙色,好像底下有火烧起来了一样,很美。”遇渊眺望了一下离地平线不远的太阳。 “阿遇,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昙尘侧过头看他。 “嗯。苍灵界有很多景色壮丽的地方,有机会我带你都去一遍。云岭除了云海上的日出日落,有时候还有雾瀑。等我们抓到耳鼠,我再带你换个地方看。”遇渊跟昙尘讲了一下什么叫做雾瀑,然后又将过去他见过的景色都给昙尘描述了一下。 二人一起看过日落,等到半夜的时候,遇渊也没放过昙尘,又让她接着下一个阶段的修炼,昙尘生无可恋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有两副面孔。只要一提到修炼,另一副面孔的遇渊就会出来,毫不留情的鞭策她努力修行。 “你现在经脉已经拓宽了,就要加强体魄的训练。虽说我们灵族的体魄比人族要强悍许多,但对比魔族又要逊色不少,尤其你们灵植一类的体魄还要稍弱一点。今日条件所限,你就先举着这块铁下蹲一千次吧。”遇渊说着,已经从储物戒里取了一块体积有一头牛那么大的铁块,单手举过头顶,示意昙尘过来接着。 “阿遇…这个有点太大了吧…”昙尘看着那铁块的体积,腿都有些发颤。 “一块普通的铁而已,比起陨铁来要轻不少呢,快接着。”遇渊说着,已经将铁块举到了昙尘的头顶,昙尘看了看铁块,无奈伸出两只纤细的胳膊接了过去。 接过来的瞬间,昙尘的胳膊下沉,差点就将铁块掉树干上砸了脚。遇渊帮着接了一把,等她好不容易站稳了一些,遇渊已经又开口催促她赶紧下蹲了。 一千次下蹲昙尘足足做了两个时辰,做完的时候,她整个胳膊一放下就已经举不起来了,腿也酸麻到没有知觉,直挺挺的倒在树干上喘着粗气。 “明天早上你自己去抓耳鼠吧…我不行了…”昙尘嘟囔了一句,连头都不想转一下了。 “呵呵,放心吧,我一个人也能行。”遇渊看着累瘫的昙尘,主动帮她按捏酸痛的胳膊。 “嘶…别别别…痛…”昙尘觉察到他的举动,急忙阻止。 “要按一下,这样恢复的快一些。痛的话,你可以叫出来,反正有隔音罩,不会惊动耳鼠的。”遇渊不顾昙尘的反对,给她按起胳膊来,于是隔音罩里就响起了昙尘酸爽无比的惨叫。 遇渊听她叫的凄惨,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手下的力道放轻了些,想起了焰山附近的温泉,便又提议:“等抓到耳鼠,我们再去一趟焰山,取一些火焰石。回了苍灵渊后,在小山坡边上给你挖个池子,引苍灵渊的活水给你做一个温泉池子。” “好…”昙尘有气无力的答道。 天亮的时候,昙尘由于太累错过了日出,不过遇渊抓捕耳鼠倒还是非常顺利的。遇渊给耳鼠施了一个禁制,它便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兄妹二人了。 昙尘看着耳鼠摇着尾巴在她周围飞来飞去,时不时的瞪一眼遇渊,觉得非常的有趣,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摸了一把灵葵子给它。耳鼠一见到吃的,眼睛就有些放光,傲娇的停在昙尘边上,慢悠悠的嗑起灵葵子来。 昙尘的腿还是酸,走一步要抖三抖,遇渊便将她打横抱起上了蠃鱼,蠃鱼载着他们飞了大半日的时间,才赶到焰山附近。遇渊带着昙尘先找到一处温泉,将她放进去泡着。 一下温泉,昙尘就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哈…所以昨晚上就该休息,今天直接在这岸边修炼,练完直接把我推下去,就不会受你那一顿磋磨了…” “修行之事,歇一日就要退一日,昨日不练,岂不相当于浪费了两日?”遇渊背对着昙尘站在岸边。 “…”昙尘无言以对。 “你在这里等着,别泡太久,我先去找火焰石。”遇渊嘱咐了昙尘一句后就去找火焰石了。 昙尘见遇渊走远,抬起酸痛的胳膊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放在岸边,然后就着温热的泉水揉搓同样酸痛不已的腿。耳鼠则在一边懒洋洋的趴着。 没一会儿,耳鼠突然抬起了头望向温泉背后的山石。昙尘只顾着按摩胳膊大腿,没注意耳鼠的举动。等她发现耳鼠有些惊慌失措的躲进她放在岸边的衣服时,她才觉察到了不对劲。 昙尘瞥见山石背后转出来一个匆忙的人影,急忙一把把自己的衣服拽过来,又把耳鼠藏进自己的储物戒里。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上,对方已经到了温泉池边,见到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过来捂了她的嘴,按着她一块沉到了温泉底。 “有魔族在附近徘徊,不想死的话就别动。”昙尘正欲挣扎,捂着她嘴的人用意念给她传了一句音,昙尘还不会传音,温泉水又辣眼睛,她只能闭着眼任由对方压在自己身上。 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对方才终于放开了昙尘。昙尘狠狠推了他一把,从池子里坐了起来,被压在身下的衣服也随之浮了起来。对方被她这一推,颇有些狼狈的在不怎么深得池子里挣扎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转过去。”昙尘抱着胸口,往池子里沉了沉。 “你是幽昙族的?”那人瞥见昙尘心口处幽蓝色的昙花花苞,刚刚传音的时候就不怎么客气的语气,此刻竟然带了一丝冷意。 “关你屁事!”昙尘见对方不仅不转过去,一直赤裸裸的盯着自己,问话还这么不客气,瞬间就有些火大。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美眸黛眉,琼鼻朱唇,肤白若雪,眉间一枚孔雀翎印迹,端的是一副漂亮至极的皮囊,可惜是个男的。 那人眉头一蹙,正想再说些什么,从山石后面又急转出来一个人,声音有些焦急的喊道:“尘儿!你没事吧?刚刚有魔族在附近,我发觉到以后就急忙赶回来了。”来人正是遇渊。 “我没事。”昙尘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对面浑身湿漉漉,面色不善的男人。 遇渊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人,不禁脸色微变,心中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随即手中光影一闪,已是握剑在手指向了那人。 “你对她做了什么?”遇渊声色俱厉的质问,震惊过后,他心中惊疑不定:“司马凌风怎么会在苍灵界?” “呵,没什么。只不过在魔族过来的时候,救了她一命而已。”那人冷笑一声,转而打量了一番遇渊。 “不要脸…我需要你救?”昙尘嘀咕了一句。 “哦?就你那来了陌生人都还在磨磨蹭蹭的样子,我不觉得你能在魔族过来的时候藏好。”那人又不屑的瞥了一眼昙尘还飘在水面上的衣服。 遇渊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剑光一闪,杀了过去。那人手中一花,已是拿了一把孔雀羽扇跟遇渊有来有回的打了起来。昙尘见状,急忙在水里摸索着把衣服穿好,想要从储物戒里摸把武器出来帮忙。 结果昙尘摸遍了也没找到趁手的东西,才想起来当初遇渊给自己储物戒的时候,她兴高采烈的装了一大堆闲书和杂物,就是没装什么武器。 眼见二人打得火热,火光水色交织不停,时不时就从半空中落下一片滚烫的雨来,昙尘也顾不上什么了,随便从岸边捡了些石头,挑着刁钻的角度就朝那人打了过去。 有昙尘在边上捣乱,那人很快便落了下风,被遇渊一剑划伤了脸颊,漂亮的脸蛋上多了一抹艳色。他落在远处,眼神冰寒的瞪着遇渊和昙尘二人,一身的气焰将周围的空气都烧的扭曲了。 “哼,让你嚣张,打不过我哥吧。”昙尘跑到遇渊身边站定,冲对面那人做了个鬼脸。 “二打一还好意思得意?”那人嘲讽了昙尘一句。 “我这点修为,连我哥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你这就对付不了了,明显就是你技不如人。”昙尘不依不饶的讽刺了回去。 “尘儿,好了,莫与他做口舌之争。”遇渊拽了一下昙尘的胳膊,随后又对那人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对尘儿无礼,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同为灵族,我也没有要与你厮杀的意思,你走吧。” “哼。”那人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扇子变大后,便施施然坐着扇子飞走了。 等到人走远了,遇渊才侧过头对昙尘说:“尘儿,火焰石我已经找到,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这里既然有魔族出没,恐怕附近会有魔族的巢穴在,我们二人应付不了,回去通知各族组织人手共同剿灭才是。” 昙尘点了点头,遇渊便召来蠃鱼,二人乘着蠃鱼快速的返回了苍灵渊。路上昙尘给遇渊详细的讲了一下她与那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遇渊见她一路上都愤愤不平,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司马凌风为什么会在苍灵界,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记得前世的。我现在与尘儿的关系虽然不能在一起,但他也没给尘儿留下什么好印象,想来一切就只是巧合… 他现在好像是孔雀一族的人,十万大山离苍灵渊隔着万里之遥,而且孔雀一族的人没什么事,基本上是不走出十万大山的。只要以后尘儿不往十万大山凑,想来跟他是没机会再见了。”遇渊看着昙尘的侧脸,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心中更加放心起来。 只是他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就从战城那里得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遇渊带着昙尘刚回到苍灵渊,就立刻被战城召了过去。蛟龙宫的议事殿里,坐着不少蛟龙一族的骨干,众人脸色都有些严肃,只有坐在上首的战城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只有这一点,倒是让遇渊想起了昙尘同样懒散的性子。 “渊儿来啦,坐。”战城见到遇渊走进议事殿,招呼他坐在自己的下首。 等遇渊坐定,战城轻咳一声,殿里的众人遂停下了窃窃私语,都望向坐在上首的战城。 战城扫视了一圈殿里的众人,开口道:“都不要这么严肃嘛,现在消息都还不能确定呢。就算是真的,打就是了嘛。” “父王,发生什么事了?”遇渊刚回来,不清楚情况,问了一句。 战城看了一眼殿中为首之人,那位名叫战越,实为遇渊隔房表叔的蛟龙说道:“太子殿下,火芝一族递了信来,说焰山那边最近出现了魔族,他们一族损失了一些人手,现已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他们给各大族都递了信,信里说焰山附近多半是出现了新的魔族巢穴,希望各族组织人手剿灭魔族。” “我刚从焰山那边回来,那边确实有魔族出没,我和昙尘赶回来也是想要禀告此事。”遇渊听了战越的话,将自己在焰山的经历也说了一下,顺嘴提了一句遇到孔雀一族的事。 第5章 一杯醉 “哼,孔雀一族居然舍得从十万大山出来了?看来这一代的孔雀崽子比他们的孔雀王要有种得多嘛。”战城听遇渊说起孔雀一族,语气非常不屑的贬了孔雀一族一句。 “想必他们这次在焰山出现,也是得知消息以后前去调查的。”底下的蛟龙附属水族灵龟一族的首领归远说了一句。 “今年是轮到十万大山举办百族同好会了吧?”战城突然问了在座的众人一句。 “呃…大王,现在魔族又现,恐怕同好会是办不了吧…”战越有些摸不清战城的意思。 “越是这种时候,越该办起来。魔族的事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就好,同好会就让这些小崽子们去参加呗。魔族在上一次大战中元气大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崛起,现在人族蠢蠢欲动,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猫腻。依我看,先把人族调查清楚才是真的。”战城靠在王座上,手指敲打着扶手说道。 “大王言之有理。”底下有不少人都附和战城的话。 “焰山之事也不容小觑,依我看还是要同各族商议过了才好。”另一个附属水族鬼鲨一族的沙浮说道。 “自然是要各族商议的,所以提前把这同好会办起来,小崽子们联谊,大人商议要事。完了准备打仗,这不挺好的?”战城听沙浮这么说,又补充了一句。 “对啊。” “可以这么办。” “有道理。”底下的众人都赞同不已。 “战越,给各族去信,询问一下大家的意见。孔雀族那边,本王亲自给蓝翎写信,你就不用管了。”战城见底下众人没有什么异议,便拍板决定了。 “父亲,同好会是轮着来举办的?”遇渊只参加过一次百族同好会,那会儿他还没成年,当时是在银狼一族的云垂草原举办的。 “嗯。自从魔族出现,各族联合以来,已经举办过多次,每百年一次,今年刚好轮到十万大山。到时候你带着昙尘跟我一起去。”战城回答完遇渊的问题,就起身离开了议事殿。 遇渊的心一下子又有些提了起来,之前还想着昙尘跟那人没机会见面,这一下子机会就送上门来了。他身为蛟龙族的太子,怕是推脱不了,依昙尘的性子,不让她去恐怕也是不行。 遇渊心事重重的回到烈阳殿,去了对面的皎月殿没有找到昙尘,又绕到烈阳殿后面的明珠园才找到人。昙尘正在园子里逗耳鼠玩。她把灵葵子抛到半空中,耳鼠就得摇着尾巴飞起来去接。 耳鼠不像昙尘一样,身上带着蛟龙一族的鳞片,可以不惧深水,自由呼吸。遇渊给它弄了一个供它呼吸的气泡,它摇着尾巴飞起来的时候,旋转的尾巴带着包裹着它的气泡晃晃悠悠飘来飘去,非常的滑稽可爱。 “阿遇,战城叫你过去有什么事?”昙尘见到遇渊,把灵葵子放在桌子上,站起来问道。 “就是焰山魔族的事。”遇渊挤出一丝笑容回道。 “哦,火芝一族没出什么事吧?”昙尘想起焰山是火芝的地盘,又想起幽昙被灭族的事,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只是损失了一些人手,没什么大碍,他们现在已经转移了地方。”遇渊又答。 “那就好。”昙尘放下心来,继续逗弄耳鼠。 “过几日我们可能要去一趟十万大山参加百族同好会。”遇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昙尘这个消息。 “百族同好会?那是什么东西…”昙尘之前都属于散居灵族的范畴,对各族之间的事务往来并不清楚。 “就是一个各族之间的大型聚会,增进友谊,商议要事什么的。”遇渊解释了一句。 “哦~相亲大会!”昙尘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句。 “…”遇渊扶额,不过,之前的百族同好会好像也是这么个意思。他族里有个表姐就是在同好会上遇到了喜欢的人,现在嫁到鲛人一族去了。 “我可以去的吧?”昙尘接着又问了一句。 “你想去吗?”遇渊看着昙尘问道。 “还蛮想去的…”昙尘点了点头。 “这次主要是以商议魔族之事为主,可能不会多有趣…”遇渊补充道。 “我就是去见见世面,再说,半夜你不还是要监督我修炼嘛…我感觉我也没多少时间能玩…”昙尘想起修炼,脸色垮了下来。 “呵呵,这次过后,说不定就要打起来了,你更不能懈怠才是。”遇渊揉了揉昙尘的脑袋,发现要担心的事情还不少。 他本以为上一场与魔族的大战过去还不到两百年,短时间内是打不起来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带着昙尘修炼。没想到他们相聚才没多久,魔族就又开始冒头了。 在焰山又遇到了司马凌风,虽不知道他在孔雀一族是什么地位,不过能被孔雀一族认可放出来,想来地位也是不低。这次要带昙尘去十万大山,遇渊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安。他现在是昙尘的哥哥,司马凌风要是跟昙尘牵扯在一起,他要做棒打鸳鸯的狼牙棒吗? 不!他绝不允许昙尘跟别人在一起!来一个他打一个,来两个他打一双!思及此,遇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昙尘要是知道他这个哥哥想独自霸占着她,不让她跟别的男人交往接触,心里会怎么看待他呢?为什么偏偏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遇渊这么想着,越发的痛恨起战城来。偏这人一点也不知晓他内心的痛苦纠结,成天懒懒散散,啥事也不管,一管起来就要他带着昙尘去前世情敌的地盘上亮相。 各族的回信很快发了回来,同好会确认提前举办,十日后他们就要启程前往十万大山。焰山那边的情况也有进展,是金雕一族前去探查的,说是目前没发现大规模的魔族聚集,都是零零散散的,当下应该问题不大。 昙尘还是如往常一般修炼,只是最近遇渊监督她的时候更加严厉了,导致她偶尔白天看到遇渊的时候,都想躲着点儿。遇渊其实最近也忙得很,半夜陪她修炼都是难得的闲暇时间。 战城一句话交待下来,诸多的事宜都要遇渊这个当太子的安排,还美其名曰提前管理族中事务。虽然他早就在帮着战城处理蛟龙族里的各项事宜,但这次想到前世的往事,总也免不了神思不属。 他这样的状态,终于在临近启程前一日的时候,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岔子。让昙尘对他的态度微妙了起来,偏生他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的昙尘。 这日傍晚,遇渊正在自己殿里处理事务,茶桌上的水壶空了,他便出了殿门想去打些水。殿门口刚好有路过的侍女端着放着玉壶的托盘,他便将人拦下,径直取了玉壶。侍女想拦他,他心里烦躁,没听人把话说完就将那侍女训斥了一顿,侍女只好悻悻然的退下。 等到他一杯水下了肚,被杯中物呛得咳嗽不止,才反应过来那侍女为何拦他。原来侍女托盘里的东西,原本是要给战城送去的千年陈酿。他原身酒量就不行,投身到陆淮南身上的时候还是这样,这次做了蛟龙族的太子更是差的不行。 况且他是带着记忆的,在这边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就没有尝过酒的滋味。一下子喝下去一杯千年的陈酿,后果可想而知。咳完以后遇渊就觉得脸上和心肺里都烧的慌,脑子里更是迷糊一片。 隐约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阿遇,你脸好红,生病了?” 是昙尘。 昙尘见他眯着眼,红着脸,一副迷茫的样子,还以为他生了病。见他手里握着杯子,凑上去闻了一下,是酒。 “你喝酒了?怎么不喊我?”昙尘埋怨了一句,从桌子上翻了一个杯子,自己倒了一杯喝下肚。 “嗯~好酒~我小时候偷酒喝,挨了我娘不少数落,后来她受伤,不怎么买酒了,我也就没机会偷着喝了。不过她常喝的是在人族那边买回来的米酒,跟这个不一样,你这个好辣,不过我喜欢。”昙尘又倒了一杯。 “阿遇?”昙尘见遇渊一直盯着自己,就是不说话,有些疑惑。 “橙儿…”遇渊看着昙尘的脸,喊的是温橙的名字。 “你醉了?你喝了多少啊?”昙尘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明白过来他多半是醉了,提起酒壶晃了晃,这也没少多少啊。 “橙儿…”遇渊拉过昙尘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哇…好烫…你在这儿等会儿吧,我去找人给你弄些解酒的来。”昙尘说着就站起身往外走。 “别走…”遇渊不松手,用力一拽,昙尘跌坐到了他腿上。遇渊伸手紧紧搂着她的腰,通红着脸,眼里饱含委屈的低声说道:“不要走…” 昙尘被他一套操作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手搭在他肩上,推了推,他表情更委屈,昙尘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醉了,我得给你弄些解酒的啊。明天还要去十万大山,万一你这一醉,耽误了明天的时辰怎么办?” 遇渊听她提起十万大山,心里突然火起,双手越发用力,昙尘觉得腰都要被他箍断了,赶紧又安抚了一句:“好好好,我不走…你松手…” 遇渊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昙尘被他蹭的有些痒,心里也紧张起来。又低头问了一句:“你…喝了多少?” “一杯。”遇渊闷声答道。 “一杯?!”昙尘震惊了,捧起他的脸又仔细看了看,这醉酒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大概是觉得她的手摸着脸舒服,遇渊双手又在外面捂住昙尘的手,不让她放开自己的脸。 “你喝不了怎么还喝啊…”昙尘盯着他醉醺醺的眼,无奈道。 “拿错了。”遇渊倒是老实的回答了。 “唉…你不让我走,那让我另外给你倒些水总可以吧?”昙尘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 “你身上有水。”遇渊盯着她咽了咽口水。 “啊?”昙尘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 “在这里…”遇渊说着,已经贴脸吻了上来。昙尘一下子懵了,遇渊探舌在她嘴里汲取津液,舌头卷住她时,她整个身子都软了。等到她喘不上气了,遇渊才松开她,又一路沿着嘴角下颌往下亲。 “阿遇…别…”昙尘声音发颤,推了推遇渊,她心里知道不可以,自己应该更强硬一些,那潮湿的热吻却一路吻到锁骨,让她骨子里都酥了。 “唔…这朵花好美…”遇渊扒开她的领口,盯着她心口那朵将开未开的昙花,低声念叨了一句。昙尘趁着这点空隙,急忙用力推开他,拢了拢衣服,想要逃走。 可惜还没跨出门就被他追了上来,遇渊手一挥,殿门关上,昙尘也被他压在了门上,遇渊抓住她的手压在门上,有些气愤的问道:“为什么要跑?” “你喝醉了,放开我…”昙尘挣扎了一下,遇渊却迫近一步,把她整个人压在门上动弹不得。 “不放。你是我的。橙儿…你是我的…”遇渊的吻又落在昙尘的侧颈和肩膀。 昙尘脑子里禁忌的那根弦被遇渊的这句话绷紧,拉扯,她扭了扭身子,还想挣扎。遇渊似乎觉得这样不得劲,又将她转了过来,端抱着重新抵在门上,握着她的后颈,又吻上她的唇。 “唔…”昙尘使劲拍着他的后背,遇渊根本不为所动,还十分不老实的顶了顶。昙尘缩了缩身子,又被他更用力的压回去,昙尘被他的举动弄得腿都软了。 等他终于亲够了,想要开始解腰带时,昙尘脱口喊道:“遇渊!我是你妹妹!” 遇渊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头,眯着眼停下动作瞧她,好半晌才问了一句:“昙尘?” “嗯,我是昙尘,我是你妹妹,快放我下来。”昙尘赶紧点头。 “昙尘…我不要做你哥哥…”遇渊没松手,却也没有再做别的。 “好…你先放我下来…”昙尘顺着他的话哄道。 遇渊后退一些,让她从门上滑下来,却还是圈着她,没让开。 “你喝醉了,脑子不清醒,你放开我,我保证不走好吗?”昙尘又哄了一句。 遇渊把手放下来,昙尘从他和门之间的夹缝里挤出来,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举动来。 “你…你到那边躺下休息,我就坐在这边守着你好吧?”昙尘指了指开着门的卧室,在殿门口能看到里面的一方软榻。 遇渊乖乖的顺着昙尘手指的方向走去,然后又乖乖的躺下,躺下后还偏头看昙尘,说道:“不走。” “嗯,我不走…”昙尘松了口气,端了张凳子坐在他卧室门口。 遇渊见她坐在门口,安心的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第6章 蛟龙戏水 听到遇渊均匀的呼吸声,昙尘神色复杂的离开了烈阳殿,回了自己的皎月殿。遇渊醉的厉害,今天半夜怕是不会监督她修炼了,可是她却好像高兴不起来。回想起刚刚的情形,她的脸上发热,心跳也始终平缓不下来。干脆一拍大腿,难得自觉的出去修炼了。 在举着铁做了一千次下蹲,又绕着小山坡跑了五百圈后,昙尘泡在遇渊给她造好的温泉池子里,思绪乱飞。傍晚发生的事情,让昙尘意识到遇渊对自己可能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这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昙尘回想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遇渊从头到尾对她都是这样的,就一直是特别好的那种。 “唉…要是你不是我哥哥…”昙尘捂住了自己的嘴,使劲掐了自己一把:“你在想什么呢?昙尘…” 第二天一早,昙尘开门看到对面同样开门出来的遇渊时,脸色有些尴尬。不想遇渊却神色如常的招呼了她一句:“尘儿,都收拾好了吗?” 昙尘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木讷的点了点头:“收拾好了。你…还好吧?” “嗯?”遇渊没明白。 “你昨天喝醉了…”昙尘小心翼翼的说出口。 “是吗?我不记得了…只知道误喝了一杯酒,后来怎么上的床,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印象了…”遇渊揉了揉太阳穴,看了她一眼后问道:“我…做什么了吗?” “啊…咳咳,没有没有…”昙尘不自在的摆了摆手否认道。 “哦,那就好。我没喝过酒,实在不知道醉了以后是什么样,没有出糗就好…”遇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昙尘也挤出一丝笑,他都不记得了,自己能怎么办?也只能当做两个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呗…要是捅破了,这兄妹就没法做了。 去十万大山的路上,昙尘难得没怎么跟遇渊说话,遇渊心里其实门儿清,心里也纠结得很。要是真做了,那他也就摊牌了,偏偏自己那会儿又没下得去手,此时装的也是难受。 他那会儿确实醉的厉害,脑回路也是清奇得很。刚开始还强硬的很,一副无论如何都要的架势,后来被昙尘一句话喊清醒了片刻,然后就被哄着乖乖睡了。半夜醒了居然又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在房里热锅蚂蚁一样的转了半天。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皎月殿想看看昙尘怎么样了,却发现她没在。出了苍灵渊,发现她在修炼,心里欣慰不已。偷偷观察了一会儿,见她褪衣服准备泡温泉,心里又有些躁动,结果就做了偷看妹妹洗澡的流氓。 遇渊回到自己殿里,硬挺挺的躺了两个时辰才消下去。期间脑子里一直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最后还是决定装做啥也不记得。以免她又像前世一样,被自己对她的这份没结果的不伦之情吓得退缩甚至逃跑。 见到昙尘以后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在出门之前已经对着镜子练了半个时辰,好歹是没让昙尘看出破绽来。好在昙尘也没有直接捅出真相,把事实隐瞒了下来,导致他心里更加愧疚,但要说后悔,好像又只有那么一点点。 这次去十万大山,战城也难得正经了一些,没有带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遇渊就时不时的跟他聊几句公事。战城自然不清楚兄妹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遇渊第三次找他的时候,他就把昙尘也叫了过去,殷切的嘱咐了一下昙尘,表达了一番父爱。 “昙尘啊,孔雀一族的男子大多貌美,但是呢,都靠不住。到了那边,千万别跟孔雀一族的人扯上关系,要是有哪个孔雀一族的崽子敢欺负你,就让渊儿替你揍他。出了事儿,父王替你们解决。”战城如是说。 遇渊诧异的看着战城,也没听说过他跟孔雀一族结了仇啊,怎么如此贬低别人?不过遇渊倒是对此非常的赞成,谁都可以,孔雀一族的不行。不对!谁都不可以,孔雀一族的尤其不行。 “呵呵,再靠不住,能比你还靠不住?”昙尘不屑的低声念叨了一句。 虽然声音小,但战城还是听了个十成十,当下有些尴尬,居然把儿子推出来解围:“哈哈哈…你哥靠得住啊…” 昙尘意味深长的看着遇渊,险些把他看破功了,才垂眸说了一句:“嗯,只要不喝酒。” 遇渊脚下一滑,差点从蠃鱼上跌下去。 “咦,昨日侍女拿的酒是被你截了?你不是滴酒不沾的嘛。”战城也是惊讶。 “拿错了。”遇渊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哦。”战城没有过多的纠结。 到了十万大山的入口处,众人从蠃鱼上跳下来,在入口的感应石上验证过身份后,锁山的屏障自动打开,将蛟龙一族的来客放了进去。 进入屏障后,入目是一整片被群山环绕的巨大盆地,孔雀一族就居住在此。敛翠河从最远处的霞山和翠山之间倾泻而下,沿着十万大山内侧的山脉流淌。河流到了山脉中段再一分为二,一条继续沿着山脉流淌,另一条则在横跨过整个盆地后流入了毒瘴弥漫的密林禁区。 负责接待客人的孔雀族长老,带着他们穿过驻扎在入口处的军营和平民区以后,便到了孔雀族的王宫。孔雀一族给各族安排的住所都在王宫最里面靠近山脚的地方,虽然地方小了一点,但胜在环境清幽安静。 蛟龙一族喜水,长老便将他们安排在了听瀑园,挨着落霞瀑。昙尘原以为会有些吵,没想到孔雀一族在听瀑园设置了隔音罩,能近距离的观赏瀑布,却不会被瀑布的声音扰了清净。 孔雀王宫里已经有了不少别的灵族先到了,蛟龙族一行人安顿下来以后,战城就带着遇渊去跟先到的各族打招呼去了。昙尘被留了下来,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她也不想跟着战城去应酬。 昙尘本以为到了别族的地盘,遇渊就会让她暂时先不修炼了,没想到半夜的时候还是被敲了房门。 “我跟孔雀一族的长老打听了一下,附近有个万蝶谷,地势稍微平坦一些,我带你去看看。”遇渊照常去牵昙尘的手,昙尘有些不自然的挣了一下。 “怎么了?”遇渊不解的问道。 “没…”昙尘讪笑了两声,任由他牵住了自己的手。 遇渊心里有些苦涩,但没有表现出丝毫,带着昙尘一路找到了万蝶谷。万蝶谷在孔雀一族领地的西边,位于赤山和苍山之间,出口处有一片处于敛翠河分支口的平原。 今夜无月,只有稀薄的星光。二人到地方以后,发现道路蜿蜒曲折,没跑两步怕是就要摔跤。出口处那片平原长满了各色的花草,有部分在夜里还会散发荧光。是个比起修炼更适合赏景约会的地方。 “我现在修为有提升了,睡得也少了,倒也不必非得半夜出来修炼了。今夜还没有月光,要不算了?”昙尘试探着提议道。 “罢了,那就白日无事的时候另寻一个地方吧。不过,来都来了,就随便逛逛吧,听说这里夜里有幽夜蝶出没。”遇渊居然同意了昙尘的提议。 “幽夜蝶?”昙尘倒是没听说过这种蝴蝶。 “是一种夜里出没的,喜欢采集昙花花蜜的蝴蝶,据说长得非常好看。”遇渊介绍了一下。 “昙花?这谷里没看到有昙花开啊…”昙尘四处张望了一下。 “你也是昙花啊,可以召唤本体,试试看能不能引一只来看看。”遇渊看着昙尘说道。 昙尘一愣,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没好气的问道:“你知道幽昙一族的本体什么时候才会开花吗?” 遇渊听出了她话里的恼怒,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的问道:“什么时候?” 今夜夜色还是太黑了些,遇渊虽然听出了昙尘的恼怒,却没看出昙尘红了脸。昙尘狠狠瞪着他,遇渊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昙尘上手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胳膊,扔下一句:“想想植物开花是为了什么?” 然后就气冲冲的扔下遇渊,自己往前面走了。遇渊还真思考了一下,想明白以后自己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这不是当着她的面耍流氓嘛。 他想起了刚见面的的时候,她给他看的幽昙族标记确实是没开花的状态。不过醉酒那次,却好像有要开花的迹象,遇渊心里一动,结合她今日的表现,好像二人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遇渊急忙追上昙尘,追上以后,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的跟在她后面,气氛十分尴尬。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莹白色的蝴蝶,长长的尾翼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光,然后停在了昙尘的发间。遇渊眼疾手快,急忙把那蝴蝶一把抓了藏起来。想来是昙尘身上还是隐约有的一点夜昙花香吸引了它。 “我看看…”昙尘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 “什么?”遇渊问道。 “蝴蝶…那么大一只,我眼睛又没瞎…不是说好看嘛,给我看看啊…”昙尘向着遇渊伸出手。 “哦…”遇渊把抓着的蝴蝶放到昙尘摊开的手上,小心翼翼的松开,蝴蝶受了惊,遇渊一松手,它就扑闪着翅膀往另外一边飞去了,没有留恋昙尘的味道。 “是挺漂亮的…”昙尘评价了一句。 “要抓回来吗?”遇渊见蝴蝶飞走,问道。 “不了。…都有哪些灵族到了?”昙尘看着那一点残留的荧光摇了摇头,顿了顿问遇渊。 “挨得比较近的都到了,银狼,金雕,金莲,灵狐什么的,还有刚刚转移过地盘的火芝…青鸟,鲛人可能要再晚一点。”遇渊回想了一下下午见过的各个灵族。 “同好会是后天晚上正式举办吧?”昙尘又问。 “嗯,孔雀属火,他们喜欢篝火会,所以大型的聚会都是晚上办。”遇渊点点头。 “篝火…那不是烤的慌…噗,烤蛟干…”昙尘想象了一下遇渊绕着篝火,被烤的干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据说还是会给不喜欢火的水族准备温泉池,一边烤火,一边泡温泉。”遇渊被她的想象力也逗乐了,又补充道。 “好吧…”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万蝶谷的入口处,迎面一股清新的花香袭来,不远处的敛翠河绕过入口的平原静静流淌。花丛中有夜虫鸣叫,更衬得此刻的夜色宁静美好。 “尘儿,你没有见过蛟龙的原身吧?”遇渊看着不远处的敛翠河突然问昙尘。 “没有。”昙尘摇了摇头,疑惑他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你要不要看?”遇渊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啊?”昙尘心中一动,莫非遇渊要现出原身给她看。 遇渊没说话,默默的走到了河边,脱下鞋子和外袍收进储物戒,然后踏进了水里。昙尘只看到光华一闪,敛翠河的河水突然暴涨,宽阔的河面已经被一条威风凛凛的蛟龙所占据。蛟龙的蛟首屹立在河边,大半截身子都浸在河水里。 昙尘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蛟龙。只见蛟龙乖乖的低下头,随后发出了遇渊的声音,说道:“上来,我带你游回去。” “阿遇?”昙尘惊疑不定。 “嗯。”遇渊应了一声,硕大的竖眼盯着她,里面满是宠溺的意味。 昙尘只犹豫了半秒,就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蛟首。遇渊的原身足有三四丈长,暴露在水面的身体上,青色的鳞片反射着幽幽寒光。脊背上有白色的鬃毛,头上的角比人形时要长许多。四只爪子沉在水里,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抓稳我的角,要走了哦。”遇渊提醒了昙尘一句,随即昙尘就觉得自己趴在一艘快如闪电的小舟上,迎面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潮湿的水汽。 “啊~哈哈哈哈哈…”昙尘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心情愉快的大笑起来。 遇渊在水中辗转腾挪,时不时一个跳跃,跃到半空后又急速坠入水中,昙尘也便跟着他飞起又坠落。她的心也跟着遇渊左摇右摆,上升下坠,太刺激了。 万蝶谷离落霞瀑也没有多远,很快遇渊就带着昙尘游到了瀑布底下,然后他一路逆流而上,带着昙尘冲到了瀑布顶。在最高处的时候,昙尘手里和身下突然一空,遇渊化身的蛟龙已经消失不见,正惊慌失措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遇渊接住她,稳稳的落在了瀑布顶的岸边。 第7章 同好会 “好玩吗?”遇渊问怀里头发脸颊都还在滴水的昙尘。 “嗯~”昙尘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兴奋的点头。 “呵呵,以后没人的时候,我都可以带你这么玩。”遇渊施了一个术法,替她弄干了头发。 “好~”昙尘开心的点点头。 “回去吧。”遇渊身形一掠,便又抱着昙尘从瀑布顶跳了下去,踩着瀑布溅起的水花,几个起落回到了听瀑园中,送她回了房后自己才回了屋休息。 第二日遇渊便觉得昙尘对他如往常一般了,看来昨夜带她玩,确实让她开怀了不少。这一世二人相处的时间,远比前世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只是碍于兄妹的关系,前世诸多讨好的法子,没敢明目张胆的用在她身上,唯恐一招不慎让她就此疏远了自己。 醉酒那一次,虽然装失忆糊弄了过去,不过以后怕是更要注意分寸才是。昨晚的冒犯算是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没有意识到灵植类灵族跟异兽类灵族的不同之处。 虽然因为可以化形,灵族可以同人族一样互相通婚,但一些本体的特性还是存在的。比如蛟龙一族喜水,性淫;灵狐一族不能受负面刺激,会不自觉散发狐臊味儿;孔雀一族的雄性貌美异常;幽昙金莲这些本体开花就意味着情动等等… 遇渊带着昙尘在孔雀一族领地内可以让外族去的地方都转了一遍,最后决定在碧山山脚下的百木林修炼。昙尘绕着树林跑圈的时候,回想起他们找地方时,发现别族来的小辈都在悠闲的四处赏景游玩,不禁有些怀疑遇渊醉酒那晚发生的事,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他要是真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感情,会舍得让自己每天这么累死累活的修炼吗?不应该把她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吗? 特别是同好会举办的当天,遇渊还让她加练了。导致大家都在友好交流,相互认识的时候,她累的像狗一样,根本提不起精神去社交。遇渊自己倒好,因为长得好看又温文尔雅,被一群外族的姑娘围着,各种大胆示爱。 而且宴会也并没有如遇渊所说的,一边安排了篝火,一边安排了温泉,而是只在场地中间搭了篝火。桌案摆的离篝火还有很长的距离,不特意靠近篝火的话,还是不会觉得不适的。 待孔雀一族安排的歌舞表演完以后,年轻的小辈们便被推着出去认识各族的同龄人去了。遇渊本来没打算起身的,却被战城强行拎着后领子推出去了。昙尘狠狠瞪了一眼战城,才没有被他故技重施,将自己也推出去。 遇渊出去就被鲛人一族的姑娘缠住了,两族之间有姻亲关系,遇渊不好甩脸子,跟对方礼貌的客套了几句。然后身边围着的姑娘就越来越多,被姑娘们拽来拽去,怎么都出不去了。 昙尘在另外一边还看到了一个熟面孔,是在焰山对她特别无礼的那个人。听路过身边的人讨论,才知道原来他是孔雀一族的太子,名叫霜岚。今日他不同于那日二人初见时的狼狈,衣着华贵,气质高冷。本来就漂亮的脸蛋,今日看起来更是美艳逼人,把一众外族的美人都压了下去。 因为长得好看,也跟遇渊一样,被众多女子,甚至男子围在一起。虽然他态度比遇渊恶劣得多,也丝毫不影响他受欢迎的程度。 看着这两人在同好会的宴会场内举步维艰,昙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的喝着果酒,吃着东西。 除了这二人,其他族也有不少优秀的年轻人,灵族的男女又比人族的男女要热情大胆的多。这样的场景要是放在人族那边,大家顶多隔着丈远的距离羞羞怯怯的交谈几句,放在灵族就不一样了,除了个别天性就比较含蓄的种族,其余的都是看上就先撩一下,不行就换下一个。 昙尘喝完第二壶酒的时候,桌前人影晃动,有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抬头一看,是一个长相非常俊美的孔雀族男子。看衣着打扮,竟是那位主持同好会开场的孔雀王蓝翎。 “姑娘叫什么名字?”蓝翎盯着她的脸瞧个不停。 “昙尘。”昙尘表面淡定的答道,心里却有些打鼓,这孔雀王直勾勾的看着她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看上她了吧?她可没有给霜岚当后妈的想法。 “怎么就你自己在此喝闷酒?”蓝翎又问。 “呵呵,我身体不太舒服,我爹忙着…陪故交喝酒,我哥又被姑娘们堵着,所以…”昙尘讪讪的回道。 “你爹是?”蓝翎目光有些闪烁。 “蛟龙一族的战城。”昙尘指了指不远处把手搭在灵狐族长老腰上揩油的战城。 “战城?从前没听说他还有女儿啊…你母亲是?”蓝翎看了一眼战城,有些疑惑。 “…我是前不久才认祖归宗的,我母亲是幽昙一族的静姝。”昙尘摸不透蓝翎到底是什么意思,碍于对方是孔雀王,便也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静姝…静姝…你今年多大?”蓝翎突然神色异常,激动的抓住了昙尘的胳膊。 “放手!”昙尘的胳膊被他一下抓的生疼,没等她做出反应时,旁边已经有人先一步握住了蓝翎的手腕,对他寒声喝道,竟是不知道何时过来的战城。 “战城,她…”蓝翎松了手,正想问些什么,被战城一个冷到极点的眼神打断了。 “有话换地方说。”战城甩开他的手,率先往会场外面走去,蓝翎起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昙尘,才跟上战城的脚步。 昙尘正有些莫名其妙,眼前一晃,又有一人站在了她面前。前脚走了个孔雀王,后脚又来了个孔雀太子。昙尘蹙紧了眉头,语气不善:“你挡着我光了。” “呵,抱歉。那日在焰山对姑娘无礼冒犯,是霜岚的不是,不知道要如何做,姑娘才肯原谅我,给我一个重新结识姑娘的机会?”霜岚拱手道歉后侧身在蓝翎坐过的位置上坐下,面带微笑的问昙尘。 昙尘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越发的被这孔雀族的父子俩弄得摸不着头脑。明明上次看她还跟有仇一样,这次不仅跟自己道了歉,还一副想要搭讪的样子。不过这家伙长得确实好看,笑起来说一句颠倒众生也不为过。 “我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你既然道歉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昙尘也不想去揣测对方的心思,既然霜岚道歉,她坦诚受了便是。 “敢问姑娘芳名?”霜岚又问。 “昙尘。”昙尘淡淡答道。 “嗯,很好听的名字。今日各族同聚,我也有幸见识了不少各族女子,不过纵观全场,我还是觉得昙尘姑娘最为特别。”霜岚一手撑着腮帮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昙尘说道。 “呵呵,是吗?”昙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有些不确定的想到:这家伙难道真是想勾搭我?态度会不会转变的太快了些?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由于我的容貌出众,我见过太多单单看中我皮囊的女子。今夜全场的姑娘都跟我搭讪过了,只有你一直坐着没动,也没有因为我的主动搭话而受宠若惊。 又有上次焰山的事情,我与姑娘…咳…所以我想,兴许昙尘姑娘会是那个更愿意了解我内在的人。”霜岚见昙尘不是很信的样子,又解释了一番。 “呵呵…一句话总结,我引起了你的注意呗?不过不是我不想搭讪帅哥,是我现在手软脚软,没有那个精力去搭讪。”昙尘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霜岚殿下抬爱了…” “我记得上次你是与那位蛟龙族的遇渊太子同行,还喊他哥哥,我不曾听闻蛟龙族与幽昙族联姻,莫非你们是远房亲戚吗?”霜岚瞥了一眼远处还被姑娘们围着的遇渊问道。 “呵呵,不是哦。我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是战城的私生女。”昙尘盯着霜岚,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如此…”霜岚垂下眼眸,掩饰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戏谑和嘲讽,语调低沉的说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在我看来,只要父母疼爱就行了。我…我虽然是我父亲的独子,可是却从来不受他重视呢…况且,我看遇渊殿下对你也是关爱有加…” “是吗?我哥人确实很好,我那个爹的话,渣男一个罢了…灵族也好,人族也罢,男子大多薄情寡义。也就鸿雁一族的男子比较长情,可惜他们一族现在踪影难觅。”昙尘自顾自饮了一杯酒后,将杯子拿在手里把玩。 “我也不喜欢那些薄情寡义的人,若是我将来娶妻,必定对她全心全意,矢志不渝。”霜岚放下手,正色道。 “哦。”昙尘淡淡的应了一声。 “不知道明日你有没有空?胭山的杜鹃开的正好,我想邀你一起赏花。”霜岚目光灼灼的看着昙尘邀请道,见昙尘抬头看向他,又迅速低下头,脸上飞起一抹羞红。 “没空,她白天忙着呢。”旁边一个十分煞风景的声音响起,正是突破重围赶过来,一脸霜寒的遇渊。 “晚上也可,渡仙江明晚放河灯。”霜岚没管一脸不高兴的遇渊,而是看着昙尘又问。 “可以。” “晚上也没空。” 昙尘和遇渊一起开口,说的却是两个答案。遇渊一脸不爽的瞪着昙尘,昙尘反瞪回去,说道:“干嘛?我晚上本来就没事啊。刚刚那么多姑娘约你,难得有人约我,我有空为什么不能去?” “她们约我,我都拒绝了啊。”遇渊有些委屈。 “对,邀约都拒绝了,东西倒是收了不少。”昙尘说着,放下手里一直把玩的杯子,从遇渊的宽袍袖子里拽出一件东西来,摊开一看,居然是一件藕色的肚兜。 “这个…这个不是我收的…我明明都推了…”遇渊后跳一步,远离了昙尘手里的肚兜。 “这个呢?”昙尘扔下肚兜,站起身又从遇渊的后腰腰带上取下一张带着香味儿的信笺,内容暧昧又露骨。 “咳咳…这个是我太着急了,没有注意到。”遇渊赶忙又解释了一句。 “呵,遇渊殿下很受姑娘们垂青呢。昙尘,那我明晚在听瀑园外的路口等你。”霜岚调笑了遇渊一句,随后对昙尘说道。 “好。”昙尘笑眯眯的点头答应,霜岚便很有礼貌的先行告辞了。 “尘儿…”遇渊脸色难看的叫了她一句。 “哥,我不能谈恋爱吗?”昙尘盯着遇渊的眼睛问道。 “…父亲说孔雀一族的男子都靠不住…”遇渊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把战城的话拿出来当借口。 “在我看来,男人都挺靠不住的,那我为什么不能在里面挑个最好看的?”昙尘又问。 “你…你不是说想找同为灵植的灵族吗?”遇渊又说道。 “哦…这不是没有吗?金莲一族这次就来了两个公主,其中一个还是那件肚兜的主人。灵参一族,唔,确实又长得不太行…凌波一族的那个皇子,好像是看上霜岚了。瑶草还有忘忧族的两个还没成年呢,我也没办法啊…”昙尘挨个把场上的灵植类灵族都点了一遍,可见她虽然没有上前社交,但场上的情况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他吗?”遇渊垂眸低声再道。 “我也没有现在就喜欢他啊。他给我道了歉,态度还挺诚恳的,既然他对我有那么点意思,就给个机会试试看呗。”昙尘重新坐下,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回道。 遇渊实在是找不到话反驳和劝解了,只得垂头丧气的坐在昙尘的对面,翻了只杯子,想给自己也倒一杯酒。还没摸到酒壶呢,就被昙尘拦下了。 “你不能喝酒。”昙尘按着酒壶不让遇渊拿。 “我不拦着你跟霜岚约会,你也别拦着我喝酒。”遇渊掰开了昙尘按着酒壶的手。 “行,那你喝。你要是醉了,我就把你扔敛翠河里泡着。”昙尘收回手,不再搭理他。 “泡着就泡着…”遇渊碎碎念着,接连灌了三杯。 第8章 约会 就在昙尘和遇渊二人冷战的时候,同好会也差不多到了尾声。看对眼的年轻男女都约好了明日再见,志趣相投的也定好了再聚的时间。 战城和蓝翎两个人不知道到一边聊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双方都脸色铁青,蓝翎的嘴角好像还被打破了。好在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二人的异样。 二人一直走到昙尘面前时,脸色才稍好一些。战城看着喝闷酒的遇渊,满脸不可思议的问昙尘:“你哥怎么还喝上酒了?” “大概是上次喝了一杯,然后酒窍就被打开了吧。”昙尘耸耸肩,瞥了一眼明显已经带了醉态的遇渊。 “这都醉了吧…”战城拿手在遇渊面前晃了晃,遇渊不耐烦的看了战城一眼。 “我扶他回去吧,免得他自己走路上被哪个姑娘捡了,给你搞出私生的孙子孙女什么的…”昙尘说着就放下了自己的酒杯,又一把夺走遇渊的杯子。 “昙尘。”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蓝翎叫了昙尘一声,被战城瞪了一眼。 “您还有事吗?”昙尘回想刚刚蓝翎激动的样子,猜测他可能跟自己母亲也是旧识,所以现在态度恭敬了一些。 “我与你母亲曾是…挚友,你在这里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开口。”蓝翎挤出一丝微笑,和蔼的对昙尘说道。 “好,谢谢叔叔。”昙尘点了点头,将遇渊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站了起来。 看着走远的兄妹二人,蓝翎捂住了自己的脸,再也按捺不住悲伤痛苦的表情。战城见此,嗤笑一声后低声嘲讽道:“孩子虽然是你的,但静姝没让她来找你,证明你就没资格做她的父亲。我当年自觉是个鳏夫配不上静姝,才把她让给你,结果你比我更不是个东西。 隐瞒自己已经娶妻生子的事实就罢了,还提裤子就跑一去不返。幽昙灭族的时候,我巴巴的赶过去,她心里都还念着你,结果你呢?我蛟龙一族虽然风流,但敢作敢为,你们孔雀一族就是窝囊废。” “我是窝囊废,但我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静姝一个人…幻月以死相逼,族中长老百般阻挠,霜岚年纪又小…我…我也是无可奈何啊…”蓝翎低着头痛苦不已的说道。 “哼,所以你当初就不该霸着她,静姝病死了,幻月现下也被你逼死了,我看你儿子倒是比你有种一些。就你这个德行,还想昙尘认你,做梦!”战城又狠狠的嘲讽了一番蓝翎后,才气愤的坐下继续喝酒。 蓝翎失魂落魄的站在昙尘坐过的位置前,有孔雀一族的长老过来请示,他才勉强打起精神,回了自己的主座。然后他又跟在座的各族客套了几句,定好了明日商讨会的时辰,才宣布宴会结束回了自己的宫殿。 而先走一步的昙尘居然真的带着醉酒的遇渊到了敛翠河边。一路上遇渊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行动上其实都不太需要昙尘扶着。从眼神上认真看,遇渊大概只醉了五分,不过他心里却在盘算要不要装作九分醉。 “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推你下去?”昙尘将遇渊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扒拉下来,指着敛翠河问道。 “你陪我下去。”遇渊带着点耍赖意味的回道。 “呵呵,看来是要我推你了。”说完,昙尘已经伸手用力将遇渊往敛翠河推去,见这一下力道不足,还抬脚在遇渊屁股上补踹了一脚。 遇渊到底还是有五分醉的,反应慢了一些,噗通一下就一头栽进了河里。等到他浮起来,已经被河水带了有三丈远了。昙尘双手叉腰,笑呵呵的看着被冲走的遇渊,可惜没高兴太久,眼前一花,就被化出蛟龙原身的遇渊一尾巴卷到河里去了。 “咕噜噜…该死…咕噜噜…”昙尘虽然身上带着蛟龙的鳞片,不怕深水,但被遇渊拿尾巴卷着在河水里沉浮还是不免呛了一些水。 不过没呛多久,就被遇渊一尾巴又甩到了半空,再落下时已经掉到了恢复人形回到岸上的遇渊怀里,遇渊横抱住她,打趣道:“说了你要陪我下水的。” “咳咳…你这个混账哥哥,酒醒了吧?”昙尘咳了两声,用力一捶遇渊的胸口,恶狠狠的问道。 “尘儿,我不太想醒,怎么办?”遇渊定定的看着昙尘的眼睛,面带苦笑的问。 “什么怎么办…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昙尘被他看得心慌,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从我身边逃走?”遇渊试探性的又问。 “…那要看是什么事…”昙尘垂眸低声说道。 “比如这个…”遇渊低头轻轻在昙尘脸颊上亲了一下。 昙尘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看着遇渊,眼神仿佛受了惊的小鹿。遇渊将她放下来,搂着她的腰,眼神紧锁住昙尘不放。昙尘只觉得被他亲过的地方仿佛着火了一般,热度一直烧到了耳根。 “还有这个…”遇渊再次低头凑近昙尘,这次的目标是唇。 “你醉了…自己醒醒酒,我回去了…”昙尘这次没等遇渊吻上她的唇,就狠狠把他推开,然后丢下一句话,逃走了。 “唉…果然还是不行吧…”遇渊看着昙尘匆匆逃走的背影,失落的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跳进了敛翠河,任由河水将他冲了不知道多远,才重新逆流而上回到了听瀑阁。 路过昙尘房间的时候,她屋里早已经熄灯,至于有没有睡着,遇渊就不好再去探询了。屋里的昙尘自然是没有睡着的,回来以后她心里很乱。 上次遇渊醉酒失态的事情,昙尘还历历在目,这次遇渊虽然又喝了酒,但看着好像没有上次那么醉,又在水里泡了一遭,想来应该是更清醒的。那他这样算是表明心意吗?对自己的亲妹妹? “他疯了吗?”昙尘把脸埋进被子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胡思乱想个不停。 听到外面走廊上有路过的脚步声,昙尘又赶紧屏气凝神,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被外面的人听见。好在遇渊的脚步只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遇渊照常去找昙尘修炼,却发现昙尘不在屋里。到了百木林,果然发现她已经像上次他醉酒一样,自己主动的去修炼了。 遇渊现身以后,昙尘也没有跟他打招呼,一直到把修炼的项目做完,回到用于休息的空地上时,才小声的叫了一声哥哥。 遇渊点点头算是应了,然后把给她带的吃食和晨露一并拿出来给她,看她吃东西有些拘谨的样子,遇渊心里又忍不住哀叹:“都叫哥哥了,这是提醒我呢…或许我确实因为霜岚的出现有些方寸大乱了。先看看情况吧,霜岚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尘儿未必会喜欢他。” 傍晚,昙尘没有因为要跟霜岚约会就用心的收拾打扮,而是随便穿了身浅色的衣裙,头发也是随便用木簪子挽了就出门了。霜岚已经在听瀑园的路口等着了,对比昙尘的素净,霜岚倒是穿的很华贵。 昙尘上下打量了霜岚一番,心里直叹:“不愧是孔雀一族,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居然也没有一丝艳俗的感觉。除了好看,还是好看啊。” 二人互相见礼后,霜岚便带着昙尘往渡仙江去了。遇渊偷偷的尾随在后面,捏紧的拳头因为霜岚对昙尘偶尔的触碰就没放松过。 “这里是谷中花园,外面这座小山叫小岚山,是我母亲用我的名字命名的。等你白日有空的时候,我带你进去赏花。”路过一处小山坡的时候,霜岚给昙尘介绍了一下。 “好。”昙尘看了一眼那边郁郁葱葱的样子点头应道。 “再往前走就是我的住处朝岚宫,如果…你有空又闲着无聊,也可以来找我。前面还有一处月牙泉,过了桥就是百草园,然后就到渡仙江了。”霜岚有些羞涩的给昙尘指了指自己的住处。 “我在这儿估计也待不了多久,不知道今日长辈们商议的结果如何…”昙尘看了看天色,日已西沉,孔雀一族居住在十万大山的腹地,天色暗起来比外面快一些。 “那我以后可以去蛟龙一族找你吗?”霜岚停下脚步,拽住昙尘的袖子。 “…可以啊。”昙尘愣了愣,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她又想起了遇渊,要是霜岚去蛟龙一族找她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拦在苍灵渊外面。 二人随意搭着话,没多久就走过百草园,来到了渡仙江边上。江边上已经有不少人聚集了,其中不乏各族的年轻一辈。霜岚的出现引起了一些骚动,女孩子们都想往他这边凑。 霜岚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了一句昙尘:“昙尘,我可以搂着你的肩膀吗?不然她们就要过来拦着我们了…” “呃…好吧…”昙尘看姑娘们骚动的架势,无奈应了下来。 霜岚对昙尘说了一句抱歉,随后很自然的揽住昙尘的肩膀。那些蠢蠢欲动的女孩子们便有些不甘不愿的停下了脚步。 昙尘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或探究或不善或戏谑的打量,心里略有些不自在,不过也没有推开霜岚的意思。就算霜岚不这么做,她还是会接收到这些打量,区别只在于这些打量在近处还是远处罢了。 “这是谁啊?” “昨日没怎么注意到…” “我知道,好像是遇渊的妹妹。” “啊…那不是我小姑子嘛,嘿嘿…” “什么你的小姑子,明明是我的…” “你不是喜欢霜岚嘛,她现在该是你的情敌才对…” “我…我改主意了…” “你个不要脸的…” 旁边时不时传来几句争论,围绕着霜岚,遇渊和昙尘三个人。霜岚揽着昙尘目不斜视的穿过人群,带着她在一个摊子上买了两盏河灯。不远处乔装打扮的遇渊见此,拳头又紧了紧。 “跟你走在一起,让我有一种招摇过市的感觉…”昙尘拿着河灯,打趣了霜岚一句。 “呵…可能是这次外族的姑娘确实有些多,以往只有我们一族的姑娘时,大家没这么关注过我…”霜岚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谁让你长得好看呢…”昙尘看着霜岚的堪称完美的侧脸,说了一句。 “我这样会让你感觉不自在吗?”霜岚侧过头垂眸看着昙尘。 二人视线交接,昙尘被他看得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连忙轻咳了两声,摇了摇头。霜岚看她有些害羞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丝戏谑的笑容。 放过了河灯,霜岚又带着昙尘在江边的集市转了转,给她买了不少孔雀一族特有的新奇小玩意儿。两个人聊的还算愉快,霜岚一路上都很照顾昙尘的感受,举止也很得体。 这当中自然少不了遇渊的功劳,霜岚早就发现遇渊一直跟在后面了。他不知道这兄妹之间的别扭情感,只以为遇渊是害怕自己妹妹被人欺负,所以也没有对昙尘表现得太过于亲密。怕他从中作梗,影响了自己的计划就不好了。 霜岚并不是真的对昙尘感兴趣,之前在焰山的时候,发现她是幽昙一族,对她心生厌恶倒是真的。不过在同好会上看到蓝翎主动找她说话后,他就有了勾引她的想法。 他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知道父亲不喜欢他和母亲,因为一个幽昙族的女子。明明是母亲先嫁给父亲的,可是父亲出了一趟远门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一次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的妻子。 父亲无数次的想要逃出十万大山,去找那个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幽昙族女子。如果不是族里的长老们也拦着,他怕是早就抛妻弃子离开十万大山了。 得知幽昙族灭族的时候,霜岚想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开心的人了。可是这并没有让他的父亲把心思转回到他们母子二人身上。母亲终于心灰意冷,在他成年后的那个晚上,服毒自尽了。他也终于不再对那个所谓的父亲抱有什么期待了。 第9章 赠扇,组队探查 在焰山见到昙尘的时候,如果没有遇渊,霜岚说不定真的会杀掉昙尘泄愤。没想到又见面后,却发现昙尘大概率是父亲念着的那个女人的孩子,他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 如果只是找机会杀掉的话,就太无趣了。他要想办法得到她的心,玩弄折磨一番后,再狠狠的扔掉,就像蓝翎对他母亲做的那样。只有这样,才能告慰他母亲的在天之灵。 霜岚不经意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遇渊,心中暗道:“呵,这个蛟龙族太子这么宠妹妹的吗?不过无妨,我有的是耐心。” “小心。”霜岚将昙尘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避过了一个推着推车的商贩。 “啊…”昙尘撞到他怀里,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受伤,撞到脸上了吗?”霜岚急忙后退了一步,一手搭在昙尘肩上,一手轻轻抬起昙尘的下巴,检查了一下她撞到自己胸口的脸颊。 “没事…呵呵,看不出来啊,你长得这么好看,看起来精瘦精瘦的,肌肉这么结实哈…”昙尘揉了揉了脸颊,耳尖有些泛红。 “呵…我们孔雀族的男子,求偶也不是光长得好看就行的。”霜岚盯着昙尘泛红的耳朵,脸上的笑意更甚。 “呵呵…”昙尘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昙尘,今晚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有东西想要送给你。”霜岚将昙尘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把羽扇递给她。 “这是…”昙尘看着这把有些眼熟的扇子,没有伸手接。 “你这把跟我那把不一样的…我那把是父亲给我的,给你的这把,是我自己做的…用的是我原身的尾翎…这是我们族里公认最漂亮的尾翎了…送给你。”霜岚拉过昙尘的手,把扇子放进她手里。 “啊?这个太珍贵了吧…”昙尘听他说是他用自己的尾翎做的,更不敢要了。 “昙尘,我们孔雀一族,向来都比较直接,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想把我最好的东西给你,没关系的…尾翎剪下来还可以重新再长的…”霜岚嘴上说着,脸上已经红的像要滴血一样,看着昙尘的眼睛里像装满了星星,晃得昙尘都有些不着四六了。 昙尘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看到不远处流淌的渡仙江,想起了遇渊两次醉酒的事,沉默了片刻后接过了扇子,挤出一丝笑容回应了霜岚:“那个…霜岚啊,我这个人比较慢热,扇子我可以收下,但是…关系还是要一步一步来的哈…” “嗯,你肯收下就好…那我可以先牵你的手吗?”霜岚继续眼神期待的看着昙尘。 “…好”昙尘收好扇子,点了点头。 霜岚便一把抓过昙尘的手,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手心,带着昙尘重新回到了热闹的集市上,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高兴和满足。 “呵,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啊。果然,男人稍微牺牲一点,女人就很容易动心啊。尾翎而已,成年以后我每年都换,有一大箱子呢,无知的蠢货…”霜岚侧过脸看了一眼将扇子小心翼翼收起来的昙尘。 路过一旁假装在鲜花摊子上看花的遇渊时,霜岚还特意停下来,给昙尘买了一束翠雀。想着在遇渊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温柔体贴,哪里知道其实自己已经在遇渊的雷点上来回蹦跶半天了。 “诶…小伙子,我这花可没招你,你都给我捏坏了…”摊主看着遇渊手上折掉的几朵换锦,有些不满的埋怨。 “不好意思,这一把我买了…”遇渊松开手,从储物戒里摸出几枚灵云贝递给摊主。 摊主高兴的接了,把遇渊面前的一大把换锦给他用细藤扎起来,递给他。 遇渊急匆匆接了,赶紧又追上走远的霜岚和昙尘。他抱着一大把花,人一下子就显眼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被昙尘也看出了端倪。昙尘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仔细的观察过后,就知道跟着自己的人是谁了。 昙尘知道是遇渊跟着他们以后,被霜岚牵着的手就越发的别扭起来。心不在焉的又逛了一会儿以后,就提出想要回去了。霜岚看她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猜她可能是白天修炼有些累了,便也就贴心的送她回了听瀑园。 霜岚走了以后,昙尘就偷偷的躲在门口,很快就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影,昙尘靠着门后的墙壁,抬眼看着鬼鬼祟祟的人影开口道:“哟,上哪儿去了?” “尘儿…?哦…我那个,出去散了会儿步…”遇渊看到门后的昙尘,心虚的回道。 “散步穿这么严实?花哪儿来的?”昙尘又问。 “我…我人气高嘛,走路上怕被人认出来…花…我路上采的,好看吗?送你?”遇渊把手里的花递给昙尘,看到她怀里抱的花,又有些酸溜溜的收了回去:“你已经有花了啊…” “那又怎么样?你这个我也喜欢,粉配蓝,多好看。”昙尘把遇渊手里的花抢过来,和怀里的翠雀抱在一起往回走。 “尘儿,今天跟那个霜岚…怎么样啊?”遇渊没看到霜岚送昙尘扇子那一幕,可是他们重新出现以后就牵上手了,搞得遇渊抓心挠肝的,就想现在旁敲侧击的问一下。 “挺好的啊,他给我买了不少东西,还送了我一把扇子。就上次你俩打架他用的那种,说是用他自己的尾翎做的,特别漂亮。”昙尘随口答道。 “…那他现在就是只秃毛孔雀,怎么配得上你?”遇渊心里十分不满。 “噗…什么秃毛孔雀…哥,人家还会长出来的…他化形好看不就行了?我又不是雌孔雀,要他现出原身给我看…”昙尘听了遇渊的话,忍不住被想象中的画面逗乐了,努力憋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 遇渊还想再说些什么,昙尘已经走到了房门口,一把将门推开进去了。遇渊犹豫了一秒,还是抬脚跟了进去。昙尘放下花,转身看到跟着自己进了房的遇渊,神色有些意味不明,开口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要洗洗睡了。” “哦…”应声后,遇渊却没有动。 “哥哥…”昙尘叫了遇渊一声。 “嗯…那你早点休息…”遇渊这才不情不愿的转身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各族经过昨日的商议,结合金雕一族探查回来的消息,最终决定由这次参加同好会的年轻小辈们自由组合,分成小队前去焰山调查。经过一片混乱的拉扯过后,昙尘,霜岚,遇渊和金莲族的莲夕公主,就是送遇渊肚兜的那个,四个人组成了一队。 昨晚霜岚和昙尘的亲密举动已经被很多人看到,所以大多数姑娘都没有再来找霜岚组队,霜岚自然高高兴兴顺其自然的跟昙尘站到了一起。结果遇渊以保护妹妹为由,死活也要跟昙尘一个组,最后昙尘一拍板,又加了莲夕跟他们一组。 主位上的蓝翎,看着分好组后,站在一边神色各异的四个人,皱了皱眉,吩咐人叫霜岚去一趟偏厅,有事相商。霜岚跟昙尘说了一声后,便径直去了偏厅。 没多久,蓝翎就从议会正厅绕到了偏厅,霜岚见到他,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蓝翎点点头,招呼他坐下后,自己又坐到了他对面,随后和蔼的问道:“霜岚…你是不是在跟昙尘交往?” “是。她很特别,跟别的姑娘都不一样。”霜岚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垂眸敛去眼中的冷意。 “你们不能在一起。”蓝翎皱了皱眉,严肃的说道。 “为何?”霜岚抬头疑惑不解的看着蓝翎。 “她…她其实是我跟静姝的孩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是情况特殊,我现在没办法跟她相认。我知道因为静姝的关系,我对你和你母亲亏欠了太多。我也不要求你对昙尘好,只要你别因此记恨她就行…也别告诉旁人她的真实身份…”蓝翎纠结了片刻,将真相告诉了霜岚。 霜岚瞳孔微缩,片刻后才有些失落的说道:“是妹妹啊…父亲你放心吧,我确实是很喜欢她的,怎么舍得记恨她,既然不能在一起,我会收敛心思,像哥哥一样待她的。” 蓝翎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和表情,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这才有些欣慰的点了点,从储物戒里摸出了一件东西递给霜岚:“这是雀翎伞,是族里传下来的防御法器,你拿去防身吧。” 霜岚随意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就收进了储物戒,跟蓝翎道过谢又父慈子孝的随意聊了两句后,就回到了正厅。看到正在跟莲夕聊着什么的昙尘,霜岚抿嘴笑了笑,一步步往昙尘身边走去。 “妹妹,呵,这样岂不是更有趣了?蓝翎想跟我讲伦理道德?简直可笑…这也是一种另类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吧。”霜岚心里闪过了几句嘲讽的话语。 “诶,你刚刚去哪儿了?说是马上就要出发了。”昙尘见霜岚回来,回过头问了一句。 “父亲担心我的安全,给我些防身的法器。”霜岚从容的回了一句。 “哦。你爹对你不错嘛。不像我们家那个…”昙尘瞥了一眼坐没坐相的战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那些法器作甚?我会保护你的。”遇渊适时的接了一句。 “我也会保护你的。”霜岚也附和道,惹得一旁的遇渊瞪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也要保护好我啊…”莲夕见状在边上添了一句,眼神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扫过。 “莲夕,我保护你。”昙尘搂过莲夕的腰肢,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你修为还没有我高呢…”莲夕嗔怪的戳了一下昙尘的眉心,刚刚跟昙尘聊了一会儿天,对她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还是挺喜欢的。 莲夕看了一眼霜岚,心里暗叹,长得真好看,一般的女孩子还真镇不住,不过他跟昙尘站在一起,又好像有一种微妙的和谐感。她又看了一眼遇渊,心里满意不已,还是这种更讨人喜欢,当下对昙尘也越发友善起来。 等到大厅里几十个小辈分好组后,坐在主位的蓝翎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点了小辈里年纪最大的,做事也最为沉稳的银狼族少主银岸,作为大家的领头。随后给众人分发了一些物资,疗伤应急的丹药和联络用的通讯玉牌以后,便让银岸带领众人出发了。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才认识不久,不过由于这次同好会来的女孩子比较多,大家相处的还是比较的和谐。领队的银岸也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俊逸的脸庞,浅褐色的瞳眸,一头短发的脑袋上顶着一双银色的狼耳,看起来确实很沉稳的样子。 银岸路上跟各组分别攀谈了一下,了解了一下各个小组的成员组成,修为高低。征得大家的同意以后,稍作了一下队伍调整,使得各个小组的实力更加的均衡。这一举动赢得了大家对他的认可。 银岸调整队伍的时候,遇渊还很是期待的希望霜岚能被调到另一个组去,奈何昙尘的修为拖了后腿,莲夕的修为在众人之中也是处于下游的,所以他们的队伍没有被重新编排。 大队伍快到焰山外围的时候,银岸吩咐众人停下稍事歇息。从怀里掏出火芝一族贡献出来的焰山地图,将整个焰山分成了十个区域,让分好的十个小组各自抽签决定了探查的区域。 昙尘他们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正好抽到了上次他们去过的有温泉的那块区域。地方是更熟悉了,但那里也确定了有魔族出没。 银岸了解他们的情况后,让他们不能因为熟悉就掉以轻心,处理掉他们负责区域的魔族以后,如果还有余力,可以赶去给他们附近的小组帮忙。银岸他们小组由于有熟悉焰山情况的火芝一族公主赤云,也是同样的安排。 想到这次魔族的出没,可能有人族从中作梗,众人做好准备以后,又商议了一个联络的暗号,以免有小组出意外后,被对方用联络玉牌骗过去一一攻克。各组的暗号也是不尽相同的,其实也相当于各组的组名了,方便大家第一时间了解玉牌对面是哪个小组。 第10章 不想飞升 遇渊看了一眼队伍里的四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暗号是小鸡炖蘑菇,霜岚是小鸡,他灵力属水,便是炖鸡的水,昙尘和莲夕都是炖鸡的配料食材。可惜提出来以后,被霜岚毫不客气的否决了,昙尘和莲夕也是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最后争论了一番后,他们小组的暗号变成了游龙戏凤。暗号定下来以后,昙尘和莲夕看着表情都不怎么好看的遇渊和霜岚,偷偷的跟莲夕耳语了一句:“莲夕,你有没有觉得,如果霜岚是女孩子的话,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莲夕怔了怔,仔细的打量过两个人,随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的回了昙尘一句:“你说的没错,确实很像是一对儿。” 随后两个女孩子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的眼睛都跟放了光一样,最后昙尘偷偷的从储物戒里摸了一件什么东西塞给莲夕,二人对视一眼,笑容格外的意味深长。 暗号定好以后,大家就依次进了焰山。他们小组这次是一起乘坐霜岚的羽扇来的焰山,到达目的地后,霜岚收了羽扇,四人一起沿着他们所分区域的边沿探查进去。 一路走来都还算安全,到温泉地带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家按照之前的商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由于焰山地广,大队伍休整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进山探查不了多久就会天黑的情况,也商定了进山后,各小组自行找安全的地方安营即可。 虽然队伍里也有一些擅长夜行的灵族,不过考虑到了大家是第一次合作,要共同进退,此次行动又主要是以摸清魔族情况为主,所以就该休息休息,不必操之过急。 游龙戏凤小组找的地方是一处山洞,霜岚带他们来的,据说他上次来的时候就带人住在这里的。当时遇到魔族的时候,也是怕暴露同来族人的行踪,才没有直接回山洞,而是无奈的躲到温泉里去的。 山洞洞口比较隐蔽,内里的空间却很大,也的确有一些住过的痕迹。等遇渊在洞口布下屏障以后,霜岚便放心的生了火照明。四人坐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相顾无言。 霜岚正想跟昙尘搭话的时候,遇渊先开口了:“尘儿,你这两天的修炼懈怠了,现在离天亮还有很长的时间,你要不尝试一下淬炼元神吧?” 苍灵界的灵族想要飞升,最重要的就是淬炼元神,元神淬炼完全以后再将本体融入当中,便可以过天门了,淬炼元神其实也就是相当于昙尘前世的炼魂。 “淬炼元神很耗费精力,她怕吃不消…”霜岚皱眉说了一句。 “她早晚都是要过这一关的,现在整个大队伍,就她修为最低,年纪又不是最小的,所以要练起来才是。”遇渊压根不想搭理霜岚,说完就直勾勾看着昙尘。 “好…”昙尘早就习惯了遇渊在她修炼上的严厉态度,也不跟他争辩,直接应了下来。 “左右无事,我陪昙尘一起。”莲夕现在跟昙尘关系已经非常不错了,见她要修炼,便也跟着凑热闹。 二女很快摆好了架势,各自开始淬炼元神。昙尘是第一次淬炼元神,所谓万事开头难,她在遇渊的指导下尝试了很久才步入正轨。莲夕则早已经驾轻就熟,她是年纪小,修为在众人之间才处在下游。 初步尝试一遍下来,昙尘就已经没有余力再试第二遍了。大汗淋漓的瘫倒在地上,幽怨的盯着遇渊。这次霜岚倒是快人一步,先上前将昙尘扶了起来。 遇渊见状,赶紧上前想将昙尘抢过来,昙尘却又伸手揽住了霜岚的脖子,让霜岚带她去温泉那边,霜岚便将她横抱了起来。 “他一个外人,多有不便,哥哥带你去。”遇渊伸手便要去抱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哥哥是男的,也不方便。霜岚以后说不定是我夫君,方便得很…”昙尘搂紧霜岚的脖子,不肯从他怀里下来。 “呵,不是说不定,是一定。”霜岚听她这么说,笑着纠正了一句,然后又看着遇渊说:“我带她去吧,我有分寸,兄长大可放心。” “兄长你大爷啊…谁是你兄长?!你年纪比我大好吗?”遇渊心中恼怒不已,嘴角抽搐,差点忍不住抽霜岚一个大耳巴子。 “哥,你留下了看着莲夕呗,她还在淬炼元神,说不定待会也需要照顾,这两天相处下来,我还挺喜欢她的。”昙尘看着还闭着眼的莲夕补充道,言下之意还有她看莲夕顺眼,不介意让莲夕做她嫂子的意思。 遇渊简直欲哭无泪,又深深看了昙尘一眼,才僵硬的让开了路。霜岚抱着昙尘冲遇渊点了点头,便出了山洞,往温泉那边去了。 到地方后,昙尘便让霜岚将自己放下来,霜岚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来,问道:“你可以吗?” “可以的。”昙尘扶着霜岚的胳膊,小心的坐到了温泉边上。 “不下去吗?”霜岚又问。 “我是精神疲累,又不是身体累,这里这么热,没事谁想泡温泉啊…待会施个涤尘术就行了。”昙尘摆了摆手。 “你是怎么跟你父亲相认的?你兄长对你很好。”霜岚挨着昙尘坐下后问道,他不能理解遇渊怎么会这么在乎昙尘这个妹妹。 “我娘让我拿着信物去找战城的,我哥…大概是缺爱吧,他娘死的早,爹又不怎么管他,有了妹妹,心里觉得有了着落吧…”昙尘不敢去想遇渊对她到底是不是有别的感情,现在想来,好像刚见面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就挺奇怪的。 “原来他母亲死的早啊…”霜岚低下头喃喃道。 “刚刚说的夫君什么的,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昙尘有些不自在的解释了一句。 “我当真了怎么办?”霜岚笑着凑近了一些问道。 “赶紧忘掉呗…”昙尘转过了头,低声说道。 “不想忘。”霜岚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伸手握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你…”昙尘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时无语。 “你知道我是认真的。”霜岚的左手顺势往上摸上了昙尘的脸颊,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慢慢的低头凑近昙尘。 看着霜岚近在咫尺的美颜,昙尘止不住的心跳加速。当霜岚的呼吸拂到她脸上时,她有点想躲开,脑子里突然回想起被遇渊亲吻的事,然后她便忍着没动。 霜岚的唇刚贴上来,昙尘身后就传来了遇渊愤怒的喊声:“昙尘!” 昙尘身子一抖,急忙推开了霜岚。霜岚皱眉有些不爽,不过很快又调整了表情。遇渊几步飞跃到昙尘身后,将她一把拽了起来。怒瞪了一眼昙尘,然后转过身没等霜岚起身站稳,就一拳挥了过去。 “你干嘛?!” 昙尘见状赶紧拉住了他,才险险让霜岚避过他的拳头。 霜岚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大舅哥是不是管妹妹管的太严了些?他自己是蛟龙一族的,蛟龙族的人向来开放,别说接吻了,互表心意以后没等结婚就交配的多了去了,霜岚只不过亲了一下昙尘,他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你们才认识多久?他想轻薄你,你怎么不躲?”遇渊深呼吸几口,回头质问昙尘。 昙尘没答话,偏过头对霜岚说:“对不起,你先回去吧,我跟我哥有话要说。” “好。”霜岚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满的样子,转身往山洞的方向去了。 等到霜岚的身影走远了,昙尘才把遇渊拽到一边,看着他,语气冷淡的回了话:“我跟他正在交往,接个吻怎么了?” “我是你哥哥,我不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遇渊偏过头,有些赌气的说道。 “那你说,我跟谁在一起你才满意?”昙尘侧移一步,正对着他的视线问道。 “…反正他不行!”遇渊闷声回了一句,干脆低下了头。 “那我立刻用玉牌挨个问一下这次来的异性,有没有愿意跟我交往的。”昙尘说着就伸手去取储物戒里的玉牌。 “尘儿!”遇渊听她这么说,急忙伸手拦住她。 昙尘盯着遇渊看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直到遇渊承受不住她的视线再次低下头后,才终于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自然是喜欢的…”遇渊低声回了一句。 “我说的是男女之间那种不纯洁的喜欢。”昙尘没给他糊弄过去的机会。 遇渊抓着昙尘的手一僵,脑子里像被十级狂风呼啸过一样,半天翻不出一句正确的答案来。 “你知道你醉酒那次对我做了什么吗?”昙尘又问。 看他还是不说话,昙尘冷笑了一声,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的说:“你、比、霜、岚、更、过、分,如果我没拦住你,你裤子都要脱了。呵呵,隔天一句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遇渊呼出一口气,点头应道。 “什么?”昙尘一时没听清他的话。 “我说对,我喜欢你,不纯洁的那种。可我能怎么办?我上次问你会不会逃,你给了我答案…可我不想你离开我身边,更不想你跟别的男人亲近,我该怎么办?尘儿…”遇渊重新抓紧了昙尘的手,无助的看着她。 “我是你妹妹啊…”昙尘被他无助的眼神看得有些难受。 “我不在乎…而且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过,只要你在我身边,怎么样都好…可是看到霜岚接近你,我就是忍不住愤怒,甚至…好想把你关起来…”遇渊说着,又用力抓住了昙尘的另一只手,表情虽然看着委屈,但眼里涌出的占有欲,看得昙尘心里直发颤。 “你冷静点…”昙尘有些被吓到,偏过头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遇渊拽进了怀里,手臂用力箍住她的那一下力道,差点勒得昙尘喘不过气来。 “尘儿,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好好修炼直到飞升,别的我都不强求…”遇渊紧紧抱着昙尘,贴着她的耳边说道。 “飞升?那要多少年去了,你要一直把我困在你身边吗?”昙尘又用力推了推他,可惜无济于事。 “要不了多久的…我都查阅过书籍了,苍灵界灵族最难的就是把本体融入元神,但是我有办法帮你,最多不过千年。”遇渊地府的原身是天生的仙魂仙体,没有经历过修炼飞升,查阅这些关于修炼的资料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我不想飞升。”昙尘无奈回了一句。 遇渊一愣,不可思议的松开昙尘,捏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看,半晌才问出一句:“为什么?” “谁知道所谓的仙界是什么样子?我觉得苍灵界挺好的。我从小在静水河畔,经常偷溜到人族那边,人族寿命远远不如灵族,但是很多人却也过得有滋有味。我也觉得过得开心自在就好,为什么非要辛辛苦苦的求飞升呢?”昙尘不解的反问遇渊。 遇渊被昙尘的问题问住了,他想要自己的原身跟昙尘在一起,所以一直逼她修炼,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他以为只要他努力,他们就会像从前一样,但是在温橙喝下孟婆汤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她本来就是从不强求的性子,感情又是双向的,她现在是自己的妹妹,她跨不过那道坎迈向自己。哪怕自己付出一切,勉强让她跟自己在一起了,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再强求她修炼飞升跟姜千遇在一起呢? 当初她说梦毕竟只是梦的时候,就认定了陆淮南是陆淮南,姜千遇是姜千遇,所以才这么干脆的选择了投胎转世吧。如果当初自己勇敢的现身,告诉她陆淮南就是姜千遇,或许还能让她为他们的感情努力一把。现在… “不对!姜千遇,说好的烈女怕缠郎呢?她不想努力,你就连她那份儿一块努力啊!说到底,本来就是你不对,她现在态度这样,还不是怪你自己当初犹犹豫豫,没跟她讲明白原委。临到头,她做了选择,你又巴巴的贴上来…”遇渊心里千思百转,转过了无数念头以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第11章 遇渊耍赖,霜岚受伤 遇渊看着昙尘无奈的表情,重新将她抱进了怀里,说道:“你说的对,过得开心自在就好。那我现在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正式的开始追求你。如果我追求你的时候,你有那么一点心动,也拜托你自在一点,不要因为我们的血缘关系逃避感情,好吗?” “什么?!你发什么疯…”昙尘被遇渊的话惊呆了。 “是你说想要过得开心自在的,我也想过得开心自在,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开心,只有现在就追求你才自在。”遇渊厚着脸皮耍起无赖了。 “你有病啊…放开我…”昙尘被他气到了,用力的开始挣扎。 “嗯,我有病,你就是药。你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不然我就要亲你了…”遇渊按住昙尘作乱的手,威胁了一句。 昙尘果然不敢再动,不过却把手放在遇渊的腰上,狠狠的拧着他的软肉。遇渊就跟没感觉一样,丝毫不为所动。昙尘又把脚踩在遇渊脚上,遇渊被她的行为逗笑了,揶揄了一句:“让你不好好修炼,此刻要是你修为再高一点,说不定就能踩痛我了。” “哼,左右不还是让我修炼。”昙尘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哪有?我实话实说而已,另外告诉你一个事,我刚刚在你身上种了灵力种子,除非你哪天修为比我高了,不然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去,我都能找到你。还有,别跟霜岚太过亲近,不然我可能一冲动就把他干掉了。”遇渊又在她耳边补充道。 “遇渊,你无耻!”昙尘这下彻底被他激怒了。 “我的无耻只对你用,谁让你现在不吃君子那一套了…”遇渊说着,又紧了紧抱着昙尘的手臂。 “我回去就告诉战城!”昙尘咬牙切齿的威胁了一句。 “嘿嘿,你说呗,大不了我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还正好呢。”遇渊闷笑两声说道。 “…”昙尘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闭嘴,等着遇渊主动松开她。 温泉山石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绕道回来的霜岚,摸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心里对蛟龙族越发的不屑起来:“呵,这父子两个还真是一模一样啊,被幽昙母女两人迷的神魂颠倒。 战城和蓝翎两个,我尚且能够理解,毕竟传闻中那位静姝公主蕙心纨质,眉目如画,皮囊和性情都上佳…这个昙尘,呵…遇渊确实脑子有病吧…” 静等了一会儿,后面再没有传出什么声响,霜岚转身悄无声息的又绕回了山洞。莲夕还在闭目淬炼元神,霜岚看着这个一路上跟昙尘聊的很愉快,又大胆对遇渊表达好感的金莲族小公主,脑子里又产生了新的想法。 遇渊和昙尘一直到莲夕都已经停止修炼了才回来。昙尘面无表情,遇渊倒是一副愉悦的样子。等到莲夕跟昙尘搭话,她才挤出一丝笑脸来。随后四人又闲聊了几句后,才各自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天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四人就一起出了山洞,准备探查他们所在区域的内部了。霜岚比遇渊更熟悉附近的情况,所以霜岚一直打头阵。今日他便带着其余三人,一起来到了上次他被魔族发现的地方。 四人沿着路径往前走了不远,就发现了一处山坳里,十二个魔族围着火堆睡得正酣。其实总体来说,单个魔族的战力跟灵族相比是差不了多少的,但魔族强就强在,他们的生命力顽强的可怕。 不管怎么打,最好的办法都是对他们一击毙命,不然就算遇到实力弱的魔族,也有可能被对方耗死。而且魔族生来残忍嗜血,打起来很容易狂暴,一不小心就容易吃大亏。 魔族的缺点,大概就是不怎么喜欢动脑子思考,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火堆边上的魔族,实力看着比霜岚弱不了多少,好在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打算一个一个引过来干掉。 四人找好了位置后,霜岚从储物戒里摸出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放在离山坳口不远的地方。然后又从地上摸了一块小石头,丢到了最靠外的那个魔族脸上。那个魔族被石头砸中,睁开眼后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兔子后也没有叫醒同伴,自己爬起来朝着兔子走了过来。 霜岚操控着兔子往他们的方向跑,那个魔族也就跟着兔子跑过来了。等到他离同伴的距离足够远的时候,霜岚便跳出来趁他不备,一刀砍了他的脑袋。然后霜岚再和遇渊一起把尸体抬到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昙尘则收拾脑袋,莲夕收拾地上的血迹。 四个人就靠着这个简单至极的陷阱,干掉了五个魔族。收拾好尸体以后,等他们再回到山坳,剩余的魔族已经都醒了。领头的那个魔族,发现队伍里少了人后,也没有着急,随便同队伍里剩下的人询问了一下以后,就点了一个魔族出去寻找同伴,于是出来的那个又被四人组干掉了。 然后剩下的魔族没等到同伴回来,这才觉得有些奇怪,商量了一下后,便一起出来寻找。四人小组没再轻举妄动,遥遥的跟在魔族队伍后面,一直等到他们又有分兵的迹象,才靠近了一些,跟上了实力更弱的那一队。 又等到两队人分开足够远以后,四个人才跳出来动手。霜岚和遇渊两个人近战,昙尘和莲夕远程辅助。虽然看着是他们四对三,实际上跟二对三也没什么区别,昙尘和莲夕基本上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好在霜岚和遇渊的实力很强,先合力干掉一个后,再各自应付一个,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掉了这队魔族。随后他们休息了一下,才又调头去找另一队魔族。 这次他们运气不怎么好了,跟对方面对面撞了个正着。没想到对面那个领头的魔族居然还认得霜岚,看到他后眼睛一亮,招呼剩下的两个魔族就朝他们攻了过来,嘴里还兴奋的念叨:“又是这个美人,兄弟们,抓住他。” 短兵相接以后,魔族那边看到他们有四个人也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更加兴奋起来,领头的那个更是指挥其余两个魔族:“你们去抓那两个女的,另一个男的干掉,这样刚好咱们一人一个。” 遇渊见状,冷笑一声,瞅准奔向昙尘的那个魔族就是狠狠一剑透心凉。另一个奔向莲夕的魔族被此情景吓了一跳,急忙回身过来对付遇渊。遇渊抽回剑,从容不迫的跟对方打了起来。 领头的这个魔族,实力要比其他人强上一截,使得又是一把长柄大刀,很快就把霜岚手里的刀砍断了。霜岚扔掉了断刀,拿出了自己的法器羽扇拉开距离跟对方拼起术法灵力来。 遇渊这边,好像是被对方想要欺负昙尘的话语刺激到了,跟剩下的那个魔族打起来后倒是一直占着上风,只是魔族实在是皮糙肉厚,虽然被他砍成了重伤,但也一直还在负隅顽抗,他又没能找到一击毙命的机会。 昙尘和莲夕在一旁,两厢观察过后,先帮着遇渊把重伤的魔族硬生生磨到倒下,然后才砍下了脑袋。没想到三人刚想反身帮忙的时候,霜岚不知怎么被对方一刀砍在了背上受了伤。 好在伤势只是看起来吓人,没有伤到要害,四人合围,很快将领头的魔族也收拾掉了。遇渊不情不愿的把霜岚背回了山洞,给他吃了些出发之前分配的丹药,止住了血。虽然血止住了,不过伤口却因为是被魔族所伤的,不会自己愈合。 看着霜岚背上半寸深,一尺来长的伤口,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昙尘不必说了,她的针线活向来很差,重新投胎也没有好转过。莲夕是被娇养大的,别说针线活了,她看着霜岚的伤口都发虚。 最后还是遇渊叹了口气,用术法造了根银针,就地取材拔了霜岚自己的头发作线,一点一点给他把伤口缝了起来。有昙尘和莲夕在边上盯着,他没好意思把伤口缝的太丑,中规中矩的,却也让二女在边上哀叹不已。 “唉…多美多白的背啊,就这么被魔族毁了…”莲夕捏着昙尘的手腕叹息道。 “嗯…你看这蝴蝶骨原本多好看…刚好被砍到…”昙尘说着,本来想上手摸一下的,被遇渊一巴掌拍在手上,悻悻的收了回来。 “再多话,把你们都赶出去…”遇渊实在是受不了她们两个了,收尾的时候多用了几分力,惹得霜岚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昙尘…你命真好,他叫起来都这么好听…”莲夕一脸艳羡的看着昙尘,这下说的昙尘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住的咳嗽,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趴着一直没说话的霜岚听了莲夕的话,都忍不住皱了眉,心里直翻白眼:“这女人,怎么一点矜持都没有的。我有点后悔故意受伤了…本来以为昙尘能给我缝的,结果她竟如此不中用,最后居然是遇渊给我缝伤口,啧…” 不过虽然昙尘没能给他缝伤口,上药倒是她给上的,遇渊虽然颇有微词,但碍于莲夕还在边上,没敢表现的太过明目张胆。而且莲夕还十分有眼色的找借口把遇渊叫了出去,遇渊想着霜岚现在应该起不了什么歹心,便跟着莲夕出去了。 “疼吗?”等遇渊和莲夕都出了山洞以后,昙尘才问了霜岚一句。 “之前还疼,现在伤口被你一摸,就不怎么疼了。”霜岚趴在临时开辟出来的石床上,温柔的看着昙尘摇了摇头。 “是吗?”昙尘看着霜岚,上药的手按了一下他的伤口,惹得他痛呼出声后,然后才说:“骗人也不知道悠着点,还我一摸就不疼了…不疼你叫什么…” “我怕你替我担心…”霜岚小心翼翼的抓住了昙尘的衣角。 “这下怎么办…这伤多半要留疤…”昙尘上完最后一点药,有些无奈的看着伤口。 “无妨…只要你不嫌它丑就行…”霜岚又试探着抓住了昙尘的手。 “关我什么事…”昙尘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身子,以后只给你看的,所以只要你不嫌弃就行…”霜岚低声回了一句,脸上也爬上了两朵红晕。 “别乱讲…”昙尘抽回了自己的手。 霜岚瞬间有些失落,抬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昙尘,问道:“是遇渊他不喜欢我,所以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 “没…”昙尘被他看得不知所措,赶紧否认道。 “我不知道哪里惹了遇渊不高兴,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霜岚有些着急的说道。 “跟我哥没关系…”昙尘替遇渊辩解了一句。 “那你今天怎么对我一下子冷淡了不少…嘶…啊…”霜岚说着,忍不住起了身,一下子拉扯到了伤口。 “诶,你别乱动…真的跟他没关系,我…我就是昨天跟他吵了架,心情不太好…”昙尘赶忙想把他重新按回床上。 “真的?”霜岚再次抓住昙尘的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真的…”昙尘无奈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霜岚居然不顾背上的伤,把昙尘抱进了怀里。 “咳…好了…赶紧趴下,再折腾待会伤口要流血了…”昙尘伸出手指戳了戳霜岚的腰腹。 “嗯~”霜岚松开昙尘,听话的重新趴好。 昙尘松了口气,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摸出一条薄毯,替他把裸露的背盖了起来。 没多久,莲夕和遇渊也回来了,遇渊瞅了一眼昙尘和霜岚,昙尘没什么反应,霜岚倒是对他微微一笑,搞得遇渊心里又没底了。将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才放心下来。 今日跟魔族一战,四人都有些身心俱疲,加上霜岚又受了伤,余下的时间大家便待在山洞里休息,没有再出去探查周边。傍晚的时候,遇渊跟银岸那边沟通了一下其他各组的情况。除了个别小组,大部分组都遇到了或多或少的魔族,有的发生了战斗,有的只是做了周旋。 像他们小组这样全歼一队魔族的倒是没有了,不过别的小组也没有人受伤就是了。 第12章 中毒 霜岚虽然受了伤,但是第二日天亮以后还是坚持要跟着去探查。四人寻到了一处幽深的地洞,在附近查看了一番后,最终决定让遇渊带着莲夕下去看看,昙尘和霜岚留在地洞口守着。 看着遇渊和莲夕跳下地洞,昙尘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站在边上直往下面瞧。霜岚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拉住她安慰道:“焰山这样的地洞其实很多,火芝一族常年在此,没听说有什么危险。附近我们又排查过了,应该没有问题。” “火芝一族虽然盘踞在此,但焰山底下被火山熔岩烧的千疮百孔的,难保没有他们不清楚的地方。他们只是偏安一处的灵植,又不是四处筑巢的火蚁…”昙尘听了他的话,并没有被安慰到。 霜岚看着昙尘挑了下眉头,看来昙尘对遇渊这个兄长还是很在乎的嘛。这个地洞他上次来的时候就探查过,底下并没有什么危险,之所以引了他们过来,不过是想借着底下逼仄的空间,好发挥他暗中撒在莲夕头发上的夜魅香罢了。 莲夕本来就挺喜欢遇渊的,蛟龙的本性加上夜魅香,想必是能成事的。只要遇渊跟莲夕凑到一堆,他就不会来阻挠自己和昙尘了。遇渊若是肯当大舅子,自己兴许还愿意演戏讨好一二,要当情敌的话,就该这样打发了才是,早点把昙尘搞定,他才好早点卸下伪装。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每隔半个时辰就玉牌通信一次,放心吧。早知你这么担心兄长,就该让我下去的。”霜岚又安慰了昙尘一句后,有些自责的说道。 “你受伤了就该好好待在上面,我只是觉得该我陪兄长下去的,不该让莲夕跟着他冒险。”昙尘看了一眼霜岚的后背,把他往边上带了带。 “遇渊不想你跟着他冒险啊,再说莲夕对他有意,心里怕是巴不得跟着一起去,好跟遇渊单独相处一会儿。而且…我也想要你陪着我,想跟你单独相处…”霜岚拉着昙尘的袖子摇了摇。 “好…”昙尘听他这么说,觉得有些愧疚,明明答应了跟他好好相处,心里又惦记着那个无赖哥哥,对他多少有些不公平。 遇渊和莲夕下到地洞底下后,没走多远就到了头,二人见此处没什么,便转身往回走。遇渊觉得有些热,一开始以为是这地洞里本来就热的缘故,直到发觉自己明显起了反应,脑子也有些昏沉的时候才觉察不对劲。 莲夕的发丝上有若隐若无的香味,却不是她自己本该有的莲香。遇渊停下脚步,强行逆转内丹,用灵力逆行经脉的痛楚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即有些愤怒的质问了莲夕一句:“莲夕,你头发上用了什么香?” “嗯?我们金莲一族自带莲香啊,我还要用什么香?”莲夕疑惑的回头说道,拈起自己的头发闻了闻,很快也感觉味道不对,她仔细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好像确实不是我自己的味道,可能是霜岚的,今天路过魔族那个营地时,我的头发挂到他衣服了,他给我弄了一下。” “霜岚的…你闻了没有不舒服吗?”遇渊又问。 “没有啊。”莲夕摇了摇头。 “那你先上去…我刚刚发现那边好像有些不寻常,我再去看看,你上去跟他们说一下情况。”遇渊看莲夕没有撒谎的样子,便让她先走。 “我用玉牌跟他们说一下就行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呗,万一有什么危险…”莲夕赶紧转身想跟他一起去。 “不用,我看了马上就跟上你,你先上去。”遇渊打断了莲夕,不容置疑的拦住了她。 “…好吧。”莲夕看他态度坚定,只好继续往外面走,走了一截又回过头问:“真不用帮忙?” “不用,快走。”遇渊原地站着,地洞幽暗,莲夕没有觉察遇渊的不对劲,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霜岚…哼,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上辈子给橙儿用药,这辈子又把心思下到我身上来了…好在我这么多年,忍耐的功夫早就练的炉火纯青,只要不是尘儿来,呵呵…”遇渊冷笑一阵,原地坐下调息起来。 没多久莲夕就回到了地洞外面,昙尘见只有她自己回来,顿时有些着急的拉着她问:“我哥呢?” “他说发现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他自己再去看看,让我先回来。”莲夕噘着嘴耸了耸肩。 “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为什么不一起探查?”霜岚见莲夕好端端的回来,也有些吃惊,问了一句。 “唉,他说不用帮忙,他很快就好…”莲夕无奈的叹了口气。 霜岚没有再说话,脑子里思考着遇渊是不是故意让莲夕自己回来的:“他可真能忍啊…他应该不知道是我动的手脚吧…” 三人又在洞口等了好一会儿,昙尘觉得实在是有些久了,莲夕也觉察到了不对,正想提出再下去看看的时候,昙尘先她一步站到了洞口:“我下去看看,莲夕你照看霜岚。” 昙尘说完不给二人反应的时间,就跳下了地洞。莲夕见状,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也坐回了原地。霜岚张了张嘴,半晌后抿了抿嘴,心里冷笑:“也罢,万一遇渊对昙尘做了什么,想必她一样会痛苦。对我的计划影响也不大。” 昙尘落地的时候,下面只有一条斜向下的通道,她沿着通道一路往里走都没有看到遇渊,心里越发着急。又走了几步,忽听前面有细微的喘息声,急忙快走了两步。 “谁?”遇渊还没有把迷香的药效忍过,听到通道里传来声音,心里也是一紧,厉声的喝问。 “阿遇?”昙尘听到他的声音,不确定的回问道。 “尘儿?!你来干什么?”遇渊这下有些急了,赶紧站起身往后退。 “你一直不上来,我们都挺担心的,所以我下来看看。你怎么了?”昙尘见他后退,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你别过来…你回去,我没事…”遇渊语气慌乱的制止道。 “你没事你退什么?你站住!”昙尘看他明显有鬼的样子,再次加快了脚步。 “尘儿,我真的没事,你别过来了…”遇渊自然是不敢停下,见她跑过来,急忙也是转身就跑了。 “遇渊,你给我站住!”昙尘心里笃定他多半是不知道受了什么伤,不敢让自己知道,立刻就追了上去。 遇渊见状,只得停下脚步,回身立了面水墙,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尘儿…我好像中了那种毒…你别过来,我怕自己忍不住…” “什么毒?你就知道骗我,莲夕怎么没事…你是不是受伤了,受伤就老实的接受治疗啊…”昙尘根本不信遇渊的说辞。 “真的,我没骗你…我忍得好辛苦的…”遇渊放弃调息以后,迷香的药效又有反扑的迹象,折腾一番,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呵呵…我信你才怪,中了那个毒,你还这么神志清醒,活蹦乱跳的?”昙尘见他不老实交待,心里越发恼火,抬手用术法破坏起水墙来。 遇渊实在没法,只得不管她,继续往通道深处跑,只是没跑多久就到了头,昙尘也打掉水墙追了上来。遇渊情急之下,对着尽头的墙壁用力挥了一拳,没想到墙壁居然裂了一道口子,隐约有火光从对面透过来。 他来不及多想,又是几拳下去,墙壁很快应声碎了,他也急忙翻了过去。墙壁这边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四处点着照明的火把,看家具的款式和摆放,不像是火芝一族的住所,倒更像是人族的住所。没等他想明白,昙尘的声音已经出现在裂口处。 “这是什么地方?”昙尘打眼看到出现一间石室,非常的惊讶。 “尘儿…”遇渊回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昙尘借着石室里的火光将遇渊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他受伤的痕迹,但是见他脸色通红,满头大汗,又担心他是不是内里受了什么伤,急忙也翻过裂口,进了石室。 遇渊正想再跑,忽然听见石室的门口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跟昙尘对视了一眼后,又左右张望了一圈,匆忙使了个障眼法把洞口遮掩起来,拉着昙尘滚到了石室里的那张雕花架子床底下。 两个人刚刚藏好,说话的声音已经进了石室,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还伴随着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以及令人浮想联翩的接吻声。 “魔王大人…你好心急…”进来的女人急喘着气,娇嗔了一句。 “是你太骚了,在大殿上就勾我。”男人也喘的厉害,边说还边发出了啄吻的声音。随后又是衣服撕裂的声音,身体重重倒在床上的声音,以及床铺吱呀摇晃的声音。 遇渊搂着昙尘,脑子都要烧起来了,他本来就忍得辛苦,进来的人还不由分说的战斗起来了。嗅着近在咫尺的幽昙香,他实在忍不住,将唇凑了过去。 昙尘看着地上散落的衣服,时不时掉到身上的灰尘,还有那男人嘴里异常露骨的话语,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艰难吞咽一口后,想起那女人喊了那男的一句魔王大人,便转过头想询问遇渊,哪知道刚好对上遇渊凑上来的唇。 双唇碰上的时候,二人都是一颤,遇渊更是不由分说拿左手按住昙尘的后脑勺,加深了亲吻,右手勾住她的腰将她的臀往自己身上贴。 床底空间狭小,昙尘是背对着被遇渊抱在怀里的,此时被他强行按着吻,只觉得脖子都要折断了。屁股上被他抵着,又不敢强行挣扎,怕惊动了上面的人,只得拿自己的左手用力掐遇渊按着自己脑袋的手背。 好一会儿,遇渊才松手让她喘气,身体却贴她贴的更紧。昙尘喘着气怒瞪着遇渊,遇渊红着眼贴着她耳边低声说道:“都跟你说我中了毒,你偏不信…现在,唔…信了吗?” “…你别…我信了…上面还有人呢…”昙尘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指了指上面。 “可是尘儿…我好难受…”遇渊将脸埋进昙尘的颈窝,忍不住又耸了耸腰。 “你冷静,你要是…肯定会惊动上面的,那个女人可喊了句魔王大人…恐怕我们是进了这里魔族的老巢了…”昙尘急忙小声安抚遇渊。 “你…帮下我…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没被发现,我也要炸了…”遇渊右手不安分的揉捏着昙尘的腰肢,在她颈窝里来回的磨蹭。 “你…你老实点儿…不那个的话,你要怎么样才行…”昙尘按住遇渊的手,小声的问道。 “手…”遇渊回了一个字,气息灼热的在她脖子上啄吻着。 “你自己没手吗?”昙尘扭着脖子躲了躲,又被他顺势啃咬了肩膀。 “我左手被你压着呢,单手不方便。而且…我是蛟龙,有两根…单手只能解决一根…”遇渊红着脸贴着昙尘的耳根解释。 他投生到苍灵界,破壳以后是小蛟的模样,一开始还有些惶恐,得知自己能化形以后,就没有多想什么了,不是人就不是人吧。直到化形的那日,发现自己裤裆里有些别扭,他才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有忍了,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两根而已,橙儿她…应该没问题的吧?” “什么鬼…怎么可能?”昙尘从小在静水河畔住着,对人族其实比灵族要了解的多。人族什么样,她自然清楚,以为灵族化形跟人族是一样的,哪晓得遇渊一开口就如此炸裂。 “唔…那你自己验证一下…”遇渊松了腰带,拉着昙尘的右手,引导着她碰自己。昙尘是有些抗拒的,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 摸到的时候,昙尘觉得自己才要炸了,只觉得手里像是被遇渊强行包了一把子握不住的炭,那炭在她手心里每一处来回烫着她,分明没有火星,却比火烧的她还难受。还顺着她的手,一直烧到了她心里。 但是烧也没办法了,遇渊明显已经憋的不行了,要是不帮忙,难保他不会有什么更过分的举动。而且要是惊动了上面两个,他们怕是就要凉了,在凉的这么憋屈和帮遇渊之间,昙尘选择了后者。 第13章 偷听 就是遇渊的时间实在是长了些,上面的男女已经是第二次了,昙尘的柔荑还在遇渊那里受难。时间久了,昙尘觉得右手已经快不是自己的,她忍不住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遇渊觉察到她的不适,在她后颈上轻吻了一下,柔声哄道:“尘儿…可以靠近一些吗?” “你耍什么流氓…”昙尘红着脸低声骂了一句。 “我现在已经是流氓了,哪里还用耍…我说真的…”遇渊低笑了一声,左手抬起捏了捏昙尘的耳垂。 昙尘心里纠结了半晌,右手确实已经感觉有些火辣辣的了,转过头盯着遇渊欲求不满的表情,咬咬牙闭眼凑了上去。遇渊立刻衔住她的双唇,如饥似渴的汲取着。终于在床上的人结束第二次战争,收拾残局的时候,遇渊终于好了。 遇渊有些手忙脚乱的收拾干净以后,搂着昙尘又亲了一会儿。昙尘已经无语了,左右不该帮的都帮了,现在再气也没用了。只是亲了一会儿,她立马觉察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又…”昙尘咬了遇渊一口,气呼呼的质问。 “嘘…不能怪我,是那毒的问题…现在好些了,听听上面会不会说些什么…”遇渊捏了捏她的腰,收敛笑意,指了指床上。 昙尘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不再搭理他,静心凝神听床上两个人的动静。床上两个人看来是没打算再来一次了,一阵拉扯被子的淅索声响过后,女人开口了:“魔王大人,昨日在焰山上面的小队传来消息说,山里来了好些灵族的年轻子弟,看样子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哼,无妨。外面留的人不多,火芝一族都搬走了,那边的出口我们也堵上了,他们找不到这下面来。”男人慢悠悠回了一句。 “火芝一族也真是胆小,就这么把领地放弃了,正中了我们的下怀,咱们正愁没地方养这些孩子呢。各大门派不愿意让出地盘,咱们无奈才寻到了焰山来,却歪打正着了。”女人笑呵呵的又说了一句。 “火芝一族在灵族之中算不得厉害的,人数又少,逃跑了也正常。人族的地盘,我本来也看不上,这焰山也就马马虎虎,要不是万魔海…”男人的声音突然打住了。 片刻后转换了话题:“苍灵界各族之间,都能随便通婚下崽,老天爷偏偏针对我们魔族。上代魔王说的好听,什么保证魔族的血统纯正,放屁! 现在好了,你们巫蛊门居然研究出了丹药,能够让吃了的人族女子与魔族诞下人魔混血的胎儿。短短几年,就已经有了几百个孩子,这不正是壮大我们魔族的机会吗?哈哈哈…”男子语气愉悦的夸赞了一句后,放肆大笑了起来。 “灵族势大太久了,不仅针对魔族,也很少给我们人族好脸色。我们人族虽然人多,但却一直是苍灵界最弱的。那么大的苍灵界,我们就只能龟缩在静水附近…”女人说着,越发的气愤起来。 “哈哈,这下好了,以后就是我们魔族与人族共同统治苍灵界了。你现在修为也挺高的,真不考虑吃药给本王生个儿子,将来也好继承大统啊?”男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女人又娇喘了起来。 “唔…我怕生了孩子就没办法再同您风流快活了。我也没什么野心,巫霜是我的妹妹,她给你生的那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有他一个就行了,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够了。”女人娇滴滴的回答道。 “你个小骚货…”床上又传来火热接吻的声音。 床底下,昙尘和遇渊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有些震惊。在苍灵界,灵族由于能化人形,相互之间便打破了生殖隔离,唯有同样拥有人形的魔族不同。这一直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别说跟别的种族生孩子,他们自己的繁殖能力都低的可怕,不然苍灵界怕是早就被魔族统治了。 现在人族居然有办法给魔族诞育子嗣,这要是真的,那以人族的人口基数,那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批新的魔族涌现,到时候各个灵族怕是就危险了。 “怎么办?”昙尘低声问遇渊。 “等上面完事走了以后,我们联系一下银岸他们,然后想办法查一下具体情况,最好能了解一下这个混血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遇渊低声的回道。 “他们要是不走呢?”昙尘又问。 “呃…累了总会睡的,等他们睡着,我们爬出去,小心的从通道那边离开就是了…”遇渊讪笑两声回道。 “好吧…”昙尘点了点头,然后床下的两个人就安静了下来。 听着头上的声音,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的可怕,昙尘一动不敢动,因为遇渊还顶着她。又过了一会儿,遇渊抬手轻轻摸了一下昙尘的脸,吓得昙尘一哆嗦。 “你干嘛?!”昙尘转头瞪着遇渊。 “有灰尘掉你脸上了,我只是想给你擦擦…”遇渊收回手,有些委屈的回道。 昙尘狐疑的看着遇渊,然后慢慢的转动身体,变成平躺在床底下,问道:“你怎么中毒的?” 遇渊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回道:“就是莲夕头发上飘散的香味,她说可能是霜岚身上的…” “那莲夕怎么没事?又关霜岚什么事?”昙尘想不明白。 “我仔细想了想,有可能是一种叫夜魅香的东西,倒也算不上毒,就是催情的东西…只对雄性管用,而且就是要这种稍微封闭一点的空间。莲夕说霜岚碰过她的头发,总不可能是莲夕自己弄的吧,不然我叫她走,她也不会老实的离开了…”遇渊把自己的想法跟昙尘说了一下。 “那也不一定就是霜岚吧…说不定是莲夕自己不知道在哪儿粘上的,毕竟这里是魔族的地盘,你看上面两个…指不定是他们乱撒的…”昙尘不太相信霜岚会做这种事。 “你就这么信他?”遇渊有些气结。 “那他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昙尘反问遇渊。 “报复我之前差点打了他的事呗…”遇渊回道。 “让你跟莲夕风流快活,那不是便宜你了?这也能叫报复?”昙尘翻了个白眼。 “明明就是害我,我只想跟你…”遇渊打住话头,捏了捏昙尘的手腕。 “憋死你得了…”昙尘抽走手腕,转过头又不搭理遇渊了。 遇渊确实憋的难受,可惜昙尘现在换了姿势,不方便他做小动作了,而且刚才也实在算不得尽兴。遇渊盯着昙尘的侧颈,视线一点点向下,瞅到她起伏的胸口,最终还是闭上了眼,不敢再盯着看,脑子里一遍遍的念清静经。 地洞门口,霜岚和莲夕等了许久也不见遇渊和昙尘上来,莲夕着急的想下去看看,霜岚想着要是遇渊和昙尘真在办事,被莲夕知道的话,怕是对他的计划有影响,便伸手拦住了莲夕。 “先拿玉牌联系看看。”霜岚说道。 莲夕急忙掏出玉牌联系昙尘,昙尘觉察到玉牌有动静,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看,无奈的推了推遇渊:“是莲夕,怎么办?他们肯定是等着急了。” “玉牌的传音动静太大了,接不了…我们换换位置,我看看床上什么情况,看能不能偷溜出去…”遇渊指了指上面回道, “我看不就行了…”昙尘说着就要往外挪。 “别脏了你的眼…”遇渊拽着不让昙尘去。 “那这底下这么窄,怎么换位置?”昙尘目测了一下床板跟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们慢慢转个方向,而且那边是床尾,他们办事注意力都在这头,探头出去还要安全些。”遇渊指了指床那头。 昙尘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便跟着遇渊一点一点的转动,好在上面动静一直很大,床底下这点轻微的摩擦声根本不能引起注意。 位置调转好后,两个人都松了口气,遇渊小心的探出脑袋往床上瞟了一眼,眼角直抽搐。魔族生的丑陋,床上的情景简直辣眼睛,遇渊赶紧收回视线,又观察了一下石室里的环境。 “他们看样子还要一会儿,你小心从床尾挪出去,那边有个衣柜,先躲到衣柜后面,然后咱们在衣柜后面贴着墙施障眼法,灵力波动估计就惊动不到上面两个了。”遇渊缩回来跟昙尘交待道。 “好。”昙尘又按照遇渊的吩咐,一点点挪出去以后,再矮身躲到了衣柜后面。 很快遇渊也挤了进来,两个人并排躲在衣柜后面。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呼吸以后,遇渊再次探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战况,然后才拉着昙尘的手,快速的施了一个障眼法。 那边两个人果然没有反应,昙尘便和遇渊贴着墙一点点的挪到了他们进来的洞口处。摸到缺口以后,昙尘跟遇渊说了一声,轻手轻脚的跨入了洞口,遇渊紧随其后。 “小心别踩到石块…”遇渊提醒了昙尘一句,昙尘便仔细注意了一下脚下,总算是没有弄出动静,安全的回到了通道里,遇渊也很快回到了通道。 “有障眼法在,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发现不了这个洞口的,要快点上去通知其他人。”遇渊回头看了一眼被他自己的拳头打出的洞口,小声的跟昙尘说道。 “嗯,快走。”昙尘应了一声,回头催促道。 “你上去…我这个,还不太方便…”遇渊尴尬的瞅了瞅自己裆下。 “啧…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东西靠忍能行吗?”昙尘没敢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皱眉撇过头问道。 “…我要说不行,你还帮我吗?”遇渊不怀好意的笑看着昙尘。 “你自求多福!”昙尘听他这么说,立刻转身顺着通道口往地洞口的方向赶去。 “唉…又是想掐死战城的一天啊…”遇渊垂头丧气的往外走,直到离洞口足够远以后,才停下脚步,坐下调息。 没想到昙尘没一会儿又倒回来了,隔着很远的距离说道:“你中毒的事我就先不告诉他们了哦,免得你尴尬…” “嗯,你快走吧…”遇渊无奈的点头答应。 昙尘这又才转身离去,出了地洞口的时候,莲夕见到她人,眼睛都红了,扑过来拉住她上上下下的查看。 “我没事,遇渊打通了那条通道,发现里面是魔族的地方,我们躲在那里偷听消息。你联系我那会儿,我们还躲着呢,所以没敢接。遇渊现在还在下面守着,我们赶紧联系一下银岸。”昙尘拉着莲夕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你们两个真是吓死我们了,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霜岚担心你担心的伤口都要裂开了…”莲夕刮了一下昙尘的脸颊。 昙尘看着霜岚,霜岚走过来,温柔的对她笑了笑。昙尘实在是不敢相信霜岚会给遇渊下药。她不动声色的闻了闻莲夕的头发,确实有一股不同于莲香的香味,在这种开放的空间,不凑近根本闻不到。 “你的伤没事吧?”昙尘看着霜岚问道。 “没事。只不过,你再晚一刻上来,我就要下去找你了。”霜岚伸手摸了摸昙尘的头发,昙尘差点条件反射的躲开。 “赶紧联系银岸吧,底下的情况不容乐观。”昙尘笑了笑,走到一边摸出了自己的玉牌。 昙尘跟银岸把具体的情况说了以后,银岸立刻又联系了其他小组,汇总过各自的情况以后,将所有人召集到了昙尘他们这边。银岸是带人最先赶过来的,从昙尘那里了解过情况后,他还下去看了一下。好在底下的遇渊应该已经没事了,银岸上来的时候,神色没有异样。 瑶草一族的姚子衿得知了霜岚的伤势,给了他一瓶自己族内的疗伤药,对魔族造成伤势有奇效。霜岚拜托昙尘给自己换上以后,果然感觉好了很多。只不过瑶草一族的伤药只能疗伤,霜岚的伤还是要留疤。 等到所有人聚集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昙尘拿玉牌问过遇渊的情况以后,把他也叫了出来。几十个年轻灵族聚在一个小小的地洞口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提意见,还颇有些长辈们商议要事时候的架势。 第14章 培育室 一直讨论到半夜的时候,众人才做了决定。让其中三个小组去底下探查,留四个小组在外面接应,剩余的三个小组回去禀告情况。 由于遇渊和霜岚实力比较强,下去探查的小组有他们游龙戏凤组。另外两组则分别是银岸带领的五行组,人员有五个,银狼一族的银岸,青鸟一族的青鸾,黑虎一族的笑笑,火芝一族的赤云以及灵参一族的林然。还有灵狐一族的胡言带领的全能组,共四人,另三人分别是鲛人一族的皎月,金雕一族的金霞和瑶草一族的姚子衿。 行动的时间定在了次日晚上,一方面下去探查的小组要再详细讨论一些行动细节,另一方面则是人族和魔族都不是夜行的种族,他们挑晚上行动,相对来说要安全一些,他们自身也能有充足的时间养精蓄锐。 回禀的小组休息过后,留下一些没用上的丹药,率先离开焰山回十万大山去了。其余的小组将剩下的资源再分配了一下,把应急的丹药主要都分给了下去探查的小组,姚子衿还给每人都发了一瓶给霜岚治伤的那种药。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等到天色再次暗下来的时候,三个小组依次从地洞口跳下,沿着地下通道往遇渊他们找到的石室去了。 一行十三个灵族很快就到了通道洞口不远处,由领头的银岸率先过去查看石室里的情况。银狼一族十分擅于潜行,银岸进入石室以后,悄无声息的就摸清楚了石室里的情况,片刻后就返回来了。 回到众人中后,银岸跟大家把情报讲述了一下:“里面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估计就是遇渊说的魔王和与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族女子。看着是睡着了,不过保险起见,待会还是点一支曼陀罗香,让他们睡得更死一些。 石室的门是从里面闩上的木门,开关小心一些,动静不会太大,听声音判断,门口应该是没有守卫的。另外,我找到了这个。” 银岸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众人仔细一看,居然是地图。 “听遇渊说这石室是魔王在居住以后,我就猜想屋里可能有地图,刚刚我翻了下书桌,果然找到了这个。这下我们行动更加方便了,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魔族的巢穴乱转了。”银岸把地图摊开放在地上,捏了一团灵光悬在地图上方,方便大家查看。 “哼,我就说他们怎么会直接入侵到我族内部的,原来是挖通了地道。要不是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害怕损失惨重,才不会让他们如此嚣张。”火芝族的赤云看过地图后,异常气愤。 “从地图上看,这下面有不少的守卫,好在我们只是来偷孩子的,直奔这个培育室就行了吧?”灵狐族的胡言点着地图上的培育室问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觉得这个丹室我们也应该去看看,遇渊说人族就是靠着丹药才能诞下魔族的子嗣,我想弄一颗回去研究一下。”瑶草族的姚子衿又点了点地图上的另一个地方。 “这方向不一样啊,那这样吧,你们全能组去丹室找丹药,我们五行组和游龙戏凤组去偷孩子。行吗?”银岸看了一下地图,做了分兵两路的决定。 “行。”众人都没有异议,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随后姚子衿摸了一支曼陀罗花粉做的塔香出来,银岸跟霜岚借了一点火后,重新又进了石室,把塔香点燃放到了石室桌案上原本就有的香炉里。 等到香燃得差不多了,曼陀罗起了作用以后,众人才捂住口鼻依次进入石室。银岸小心翼翼的打开石室门,门口确实没有守卫,他探头左右张望了一眼,招呼众人过去。 众人路过床榻的时候,都忍不住看了一眼,主要是想看看魔王长什么样,结果一个个都或眼角抽搐,或抿嘴皱眉。昙尘也想看一眼的时候,被身后的遇渊及时捂住了眼睛,她十分不满的瞪了一眼遇渊。 旁边的莲夕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你该庆幸你哥及时捂住了你的眼睛,我现在十分后悔,好想回万里水泽洗洗我的眼睛。不对,我看看霜岚就行了,嘿嘿。” 莲夕说着,转身盯着霜岚直勾勾看了好一会儿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有这么辣眼睛吗?”昙尘听她这么说,越发的好奇起来。 众人很快聚到了石室门口,银岸用术法快速复制了一份地图交给胡言以后,就带着五行组和游龙戏凤组与胡言他们分头往两个方向分别赶去。焰山地下的地形,有一点好处就是,碰到零散的巡夜守卫后,他们可以快速找到躲藏的岔道口。 经过几番迂回躲藏以后,五行组和游龙戏凤组很快找到了培育室,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下巡逻的间隔时间,无声的解决了培育室门口的魔族守卫后,快速拖着尸体躲进了培育室。 “这么多…人族生的小孩长得就是快啊…”黑虎一族的笑笑看到培育室里一排排躺着睡觉的孩子,惊讶的感叹道。 培育室里摆着许多加了护栏的小床,里面躺着的孩子,有看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也有看着已经半大的那种孩子。他们的模样看着更偏向于人类,没有原生的魔族那么丑陋,但脖子到胸口处还是保留着魔族特有的魔纹。 “你们谁会抱孩子?他们看着没有魔族那么结实,软趴趴的,会不会一碰就哭啊?据说人族的孩子就是很会哭…”林然看着离得最近的一个脸蛋还没有他巴掌大的婴儿问道。 “要不偷一个大点的?”银岸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提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那个小男孩吧,这么大的孩子已经能沟通了,也比较好糊弄。”遇渊指着离他们不远处,第四个床位的孩子,看着像是人族幼崽三四岁的样子。 “你确定那个可以?这个模样放在灵族里面还不会走路呢…”银岸回头跟遇渊确定。 “人族长得快,这么大不仅会走路,也会说话了。除非没有人教他们说话…”遇渊确定的点了点头。 “但他们现在不能完全算是人族吧?不是还有魔族的血统吗?”昙尘看着一个小孩脖子上黑色的魔纹说了一句。 “对啊…”莲夕也在边上附和了一句。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偷回去是拿来研究的吧?研究完以后是养着还是杀掉呢?”霜岚提出了一个之前他们压根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众人听了这个问题,集体陷入了沉默。他们虽然都是成年的灵族了,但还没有人结婚生子,也没有人切身经历过与魔族的大战。面对对他们有威胁的真正的魔族,他们可以痛下杀手,但是面对这些看着天真无害的孩子,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长辈们自有定夺,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带走一个孩子,搞清楚这些孩子的能力。”灵参一族的林然几句话打破了沉默。 “对…先不考虑那么多,就带遇渊说的那个孩子吧。”银岸点点头,回头跟众人说了一句:“为了防止他们哭闹,还是先点曼陀罗香,大家注意捂住口鼻。” 银岸嘱咐过众人后,就点燃了一支曼陀罗香放在了那个孩子附近。培育室空间太大,曼陀罗香没法让所有孩子陷入沉睡,而且他们带的曼陀罗香也不多,只能先用在他们的目标孩子附近了。 感觉曼陀罗香差不多起作用以后,银岸看了一圈身边的同伴,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抱孩子,就在他刚走到那个孩子身边的时候,培育室门口突然出现了脚步声。 众人大惊失色,立刻各自找躲藏的地方,附近也没有别的东西,一番手忙脚乱后,所有人几乎都躲在了床底下。女孩子们还好,稍微蜷缩一下就躲好了,身高腿长的男人们就憋屈了。 林然倒是机灵,干脆变回了灵参原身,躲在了角落里。可惜其他灵族的原身也很大,只能保持人身缩手缩脚的躲在床底下。 “啧,守门的人呢?又跑哪儿去偷懒了吗…”门口传来了一个雄浑男子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正常。你不也经常躲到那些女人的被窝里偷懒吗?哈哈哈…”另有一个猥琐的男声响起。 “哼…我那是看她们夜里寂寞…”雄浑男子的声音冷哼道。 “行了,让她们赶紧进去,免得晚了哭起来闹腾。”猥琐的男声没再揶揄,催促道。 很快就有人走进了培育室,最后进来那个顺手关上了门。离门口近的青鸟一族的青鸾,率先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给众人悄悄的传了音:“进来的是人族女子,有十个人,看着都很疲惫,修为也都普遍很低,要怎么办?” “先别轻举妄动,看看她们来干什么。”银岸传音通知了一下众人。 昙尘躲在遇渊旁边的床位底下,收到银岸的传音以后,刚好有一个人族女子走到了她躲的床位旁边。只见那个女子弯腰将床上的孩子抱了起来,这张床上是个婴儿。 女子抱起孩子以后,扒了扒自己胸口的衣服,昙尘看到以后明白了过来,这些人族的女子应该是过来喂夜奶的。她从前住在静水河畔的时候,听人族的女人讲过。可惜附近的孩子都中了曼陀罗香,别说吃奶了,就是掉地上也醒不过来。 果然,那女人很快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声音有些颤抖的呢喃了一句:“怎么回事…我的孩子怎么没反应呢?” “我的孩子也是…”不远处另一个女人也说道。 很快,进来的女人有一半都因为孩子没反应而抽噎了起来。 “哭什么,死了才好呢!这种人不人,魔不魔的怪物,看一眼都让我觉得恶心。要不是怕又被带出去配种,我早就掐死这小怪物了…”远处一个孩子正常的女人,冷冷的说了一句。 “可是这毕竟是我们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另有一个女人说道。 “呵呵,魔族和那些巫女不过是拿我们当做生孩子的工具,你看她们自己愿意给魔族生孩子吗?这里有一半以上的孩子,他们的母亲有活过五年的吗? 他们明知道生一个减寿一半,还是强迫那些生过的女人再怀孕,结果有几个生出二胎的?如果不是身上的蛊毒,我早就自我了断了。”远处那个女人又说道。 “哇,他们人族对自己的同族这么恶毒的吗?”莲夕忍不住传音吐槽了一句。 灵族们都保持安静,没有搭理莲夕的吐槽,虽然大家听了这些女人的话,都对他们感到同情,但毕竟他们是在魔族的巢穴里,自身的安全都还没有保障,哪有功夫管这些可怜的女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要是孩子死了,我们很快就会被逼着怀二胎…我…我不想死啊…”昙尘边上的那个女人哭泣着一直摇晃怀里的孩子。 “你们要不试试掐一下他们屁股?万一就是睡得死呢…”不知道哪个女人建议了一句。 “没用…我早就试过了…”另一个孩子没反应的女人回道。 “地上那个是什么?”这时候,进来的人族女人中,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地上曼陀罗香的余烬。 “遭了…”银岸看着不远处的余烬,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一人一个,控制了再说,最远的那个先不管。”霜岚见势不妙,赶紧提议道。 “行。”众人应道。 没等那个看到地面余烬的女人走近观察,灵族们就从床底下翻身而起,各自找最近的女人攻击了上去。女人们都抱着孩子,一时反应不过来,顺利的被灵族们施了禁言术后挟持住了。 “灵族?”剩下的那个女人看到同行的女子被挟持,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抱着孩子警惕的看着他们。 “别出声,要是招来了门口的魔族,我们就只有杀人灭口了。”银岸指尖一点寒芒抵在被他挟持住的女人脖子上,盯着远处那个抱着孩子的女子冷冷的低声威胁道。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估计是昙尘修为太低,她抓住的那个女人居然没被禁言成功,好在她也没有喊叫,眼眶含泪看着昙尘抵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害怕的问道。 “我们就想了解一下这些混血儿的情况而已。”昙尘尴尬的看了一眼同伴,不好意思的回了女人一句。 “在里面耽搁久了,门口的魔族很快就会觉察到不对,你们想了解情况的话,解决掉他们,我们换个地方再说?”没被挟持的那个女人听昙尘这么说后,抱着孩子朝他们走近了一步。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银岸挟持着他手底下的女人后退了一步。 “你们刚刚应该也听到了,我对这些小怪物们没有什么感情,对勾结在一起的魔族和巫蛊门更是深恶痛绝,所以不管你们灵族抱着什么目的闯进这里,我都很乐意跟你们合作。”没被挟持的那个女人又说道。 银岸跟大家传音交流了一会儿,见众灵族没有异议以后,便同意了女人的建议。女人把怀里的孩子放回小床上,回头跟银岸说:“我待会把他们引进来,你们动作可要麻利点儿。” 银岸点点头,和遇渊霜岚对视一眼,给各自抓着的女人又施了一个定身术后,跟着没被挟持的那个女人走到了门口。 第15章 目的达成 女人把门打开一条缝以后,对门口守着的两个魔族说道:“大人,今日不知为何,喂过孩子以后,我这胸口还是涨得慌,不知道二位能不能帮我揉一揉…” 说完,还妩媚的朝门口的两个魔族抛了个媚眼。 “嘿嘿嘿…自然是可以的…”门口的两个魔族猥琐的笑着,就顺着女人打开的门缝,推门进了培育室。没等他们的魔爪摸上女人的身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一凉,两颗脑袋就已经飞了起来。 然后,砍头的遇渊和银岸接住了他们的身子,霜岚则在一旁准确的接住了他们的脑袋。三人把这两个魔族的尸体和之前拖进来的守卫尸体放在了一起。人族女子们这才注意到,培育室角落里的守卫尸体。 女人见他们处理掉了魔族,又跟银岸说:“让她们把孩子放下吧,带着不方便。” 于是灵族们都后退一步,银岸他们则解了定身术,让女人们把孩子放下。然后没被挟持的那个女人便带着灵族们出了培育室,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地图上没有绘制的洞窟。 所有人进了洞窟以后,女人在洞口设置了一个隔音屏,然后转身对着众人道:“这里是我意外发现的一处废弃洞窟,由于空间小,距离远,所以没有被这里的魔族利用起来。” 银岸他们见状,解开了各自挟持的女人的禁言术。随后没被挟持的那个女人就给灵族们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又跟其他人族女子一起七嘴八舌的给他们讲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没被灵族们挟持女人名叫陆清霜,是人族一个叫做天门派的小门派的一名普通弟子。前年跟随门派里的长辈出门游历,在一家客栈住宿的时候,被人迷晕绑了后,卖给了巫蛊门。 陆清霜到了巫蛊门的地盘后,就被下了蛊,强行喂了那种可以怀上魔族孩子的丹药。一开始她不知道巫女给她吃的是什么,被丢给魔族侵犯的时候,她想寻死的,身上的蛊阻止了她。后来她怀了孕,又跟一些已经生下孩子的女人打听情况,她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她也试过想把孩子打掉,但是魔族的孩子好像是继承了魔族天生生命力强的特性,不论她捶打也好,蹦跳也好,孩子都稳稳的在她肚子里待着,最后受苦的还是她自己。 她也试过逃跑,可惜实在是太难了。她修为低下,周围的看管又严厉,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还被巫女带到了一处地下深坑,扔到里面跟底下豢养的无数蛇虫鼠蚁待了两天。那两天的日子像是噩梦一样,着实打击了一番她逃跑的想法。 她老老实实待了一段时间,从跟她关在一起的姑娘们嘴里了解到,她们都是被巫蛊门从各个地方或买来,或掳掠来的,身上都有一点修为。可能是因为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给魔族怀子嗣的代价。 这里最大的混血儿已经有七岁了,也就是说至少在八年前,巫蛊门就已经跟魔族勾结在一起了。而且最大的那个孩子,他的母亲是巫蛊门的巫女,生下他以后,身体渐渐虚弱,没几年就去世了。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巫蛊门才会从外面抓女子回来给魔族生孩子。 后来陆清霜生下孩子以后没多久,魔王和巫蛊门的长老巫雪就带着混血儿和所有被抓来的女子,转移到了焰山地下。 她们被安排在培育室附近,焰山地下到处都是千百年前被熔岩流淌灼出的通道,没有地图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连看管她们守卫都少了许多。 这些混血的孩子不怎么哭闹,所以就被统一安排在了培育室,由巫蛊门的巫女们统一照料。焰山这边安排妥当以后,巫蛊门本部那边召回了一批巫女,这边的人手就不怎么够了。她们这几个还没有断奶的孩子,就由她们自己喂养了,每天半夜还得起来喂一次夜奶。 “我自己的情况都给你们说清楚了,至于你们想了解的孩子情况,除了他们跟魔族一样,生命力顽强以外,别的巫蛊门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毕竟最大的孩子也才七岁。 不过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有一定的猜想。人族寿命不如灵族和魔族,所以巫蛊门大概是想借魔族的血脉延长人族的寿命,提高人族本身的身体素质,好跟灵族争苍灵界的地盘。”陆清霜把自己的情况交待了以后,回答了银岸最开始的问题。 “这些孩子的生长速度也是跟人族一样的吗?”银岸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培育室看到的,看起来最大的孩子。 “目前是这样的。七岁的那个孩子,生活上很多东西都已经可以自理了,智商也没什么问题。平时也经常跟着巫女学习,只有晚上睡觉还是回的培育室。而且巫女已经打算教他一些基础的术法,看看他修行上的天分了。”陆清霜又把最大的混血儿情况给灵族们讲了一下。 “接下来怎么办?还要不要带一个孩子走?”遇渊环视了一下沉思的众灵族问道。 银岸正想说还是要带一个的时候,身上的玉牌有了反应,他让众人保持安静,随即接通玉牌,胡言着急的声音从玉牌那边传了过来:“银岸,我们全能组这边出了点状况,丹药虽然到手了,不过可能也被魔族发现了,你们那边怎么样?得手了吗?我们赶紧撤退吧…” “怎么回事?”银岸赶紧问道。 “怪我…见到有新奇的药草,就忍不住四处翻看,结果打开了一个装着虫子的罐子。那虫子一溜烟跑出去了,估计是蛊虫之类的,我怕它有灵性,要是跑去找主人,咱们很可能就暴露了。”姚子衿的声音从玉牌那边传了过来。 银岸眼神询问了一圈同伴,见大家都点点头,他便回复了胡言他们:“那我们立刻过去跟你们汇合,先出去再说。” 挂断玉牌传音,银岸想了想又对众人说道:“混血儿的情况,短时间搞不清楚,咱们带上也是累赘,等长辈们来了再定夺吧。” “我可以帮忙,能救我们出去吗?”陆清霜见灵族们要走,急忙拦住领头的银岸问道。 “我们时间有限,实力也有限,恐怕爱莫能助。不过你们放心,后续灵族还会有人来,到时候还会跟人族那边的大门派沟通,会有人来救你们的。”银岸抱歉的回绝了陆清霜。 陆清霜顿时有些失望,想到自己逃跑多次未果所受的苦,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这次的机会。没有再多想,她一咬牙跪了下去,冲着银岸磕了个头,哀求道:“求求你们救我们出去。” 其余的女人见状,也都跟着陆清霜跪了下来。灵族小组的女子们见此情景,都有些心软,但还是硬下心肠没有吭声,只有昙尘看不下去了,跟银岸求了一句情:“就带上她们吧。” “这…”银岸无奈的看了一眼遇渊。 没想到遇渊见昙尘想救人,果断的站到了昙尘那边,对上银岸的眼神,说道:“那就带上吧,我负责她们。要是出什么意外,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断后。” “既然昙尘想救人,我自然是都听她的。”霜岚眉梢一挑,也站到了昙尘身边。 “呃…要不就救了吧?”莲夕见小组里的其他人都决定救人,犹豫了片刻,也跟遇渊他们站到了一起。 “那救人就由我们游龙戏凤负责,顺带带上她们的孩子,你本来也是想带一个出去的吧?人族那边除了巫蛊门,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门派参与,长辈们要顾虑许多,万一魔族在此期间又转移了地方,我们再想要得到混血儿的情报就难了。”遇渊干脆的说道,又给银岸分析了一下形势。 “唉…好吧,那就带上吧,抓紧时间。”银岸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清霜她们,咬牙答应了下来。陆清霜她们听到银岸这么说,急忙给灵族们磕了两个头表示感谢,然后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一行人又七拐八绕的回到培育室门口,人族女子们快速进去抱上了自己的孩子,大家正要离开的时候,又发生了变故。最大的那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起身来,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众人。 正当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还是昙尘冒头,几步跑到那个孩子面前,笑眯眯的问了一句:“小朋友,要不要跟姐姐出去玩?” 孩子盯着昙尘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昙尘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又说:“那你要答应姐姐,不哭不闹哦。” 孩子又点了点头,伸手圈住了昙尘的脖子,乖巧的靠在她肩上不言不语。灵族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感到惊讶不已,连人族的女子们都有些吃惊。 昙尘抱着孩子出来,见众人看着自己,忍不住催促了一句:“快走啊。”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继续沿着来时的路径前进。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靠着地图和这里面原本的地形,躲过了不少巡逻的魔族,但是快到石室的时候,还是被一队五人的巡逻小队发现了。 他们先发制人,率先干掉了两个,跟剩下的三个魔族打了起来。好在这些魔族小卒子的修为,跟之前他们在焰山地表碰到的差不多,没多久又被他们重伤了两个。遇渊赶紧让银岸带着五行组和人族女子们先去跟全能组汇合,他们游龙戏凤留下来断后。 银岸也没有拖泥带水,当下就带着人立刻走了。昙尘本来想把她抱着的孩子交给青鸾让她带走的,但那孩子死活不肯从昙尘怀里下来。 是昙尘提出救人的,她自然不愿意抛下游龙戏凤小组的其他人,跟着银岸他们走,于是便也咬咬牙,带着她抱的那个孩子留了下来。虽然抱着孩子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在边上偶尔偷袭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等到遇渊他们解决了剩下的魔族,通道里已经又传来了脚步声。霜岚把魔族的尸体堆在通道上,点了一把火,想着多少可以拦一拦后面跟来的追兵。然后他们就赶紧往石室那边赶去。 到了石室的时候,银岸还等在门口接应他们,其他人则已经从洞口出去了。游龙戏凤小组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赶紧进了石室,床上的魔王依旧睡得很死。 众人轻手轻脚的走过石室,昙尘路过床榻的时候,怀里的孩子突然开口了,他指着床榻对昙尘说:“虫子。” 昙尘以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赶紧捂住了他的眼睛,往洞口快走了两步。紧跟在昙尘后面,和遇渊并排走在靠床榻一侧的霜岚,却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抬手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有,于是便没有多想,跟在昙尘身后和遇渊依次出了洞口。 很快所有人都从地洞口回到了地面,银岸已经吩咐守着洞口的小组去附近搬了大石块出来。等走在最后的遇渊一上来,便将找来的石块扔了下去,把地洞口堵了起来。 他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银岸又询问了一下人族女子们身上的蛊。得知这蛊除了控制她们不能自裁以外,没有别的作用。银岸这才放心的组织留在焰山的所有灵族带着救出来的人族女子,一起赶往了十万大山。 一路上,人族的女子们都对他们感恩戴德,陆清霜甚至已经决定要留在昙尘身边给她当贴身侍女了。昙尘劝她回天门派,她却不愿意回去,说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也只会招人非议。 昙尘无奈,只好先答应让她跟着自己。好歹她还有些带孩子的经验。昙尘怀里抱的那个,还是不愿意松开昙尘。看得旁边的遇渊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快到十万大山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寡言的霜岚,突然捂着心口从羽扇上跌了下去,羽扇失去控制,同乘的游龙戏凤小组和陆清霜便也跟着栽了下去。好在遇渊及时召唤出了蠃鱼,接住了栽下去的众人。 第16章 中蛊 被蠃鱼接住的众人稳住身形以后,急忙去查看霜岚的情况。遇渊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但看昙尘紧张霜岚的样子,又有些悻悻然。霜岚捂着心口,蜷缩着躺在蠃鱼背上,看起来特别难受的样子。 “霜岚?霜岚…”莲夕走过去推了推霜岚,霜岚紧皱双眉,漂亮的脸蛋越发的苍白。 “虫子。”昙尘怀里的孩子则看着霜岚又说了一句。 昙尘听他这么说,反应过来他不是随口说的,当即问他:“什么虫子?” “姨姨喂的虫子。”孩子乖巧的答了一句。 “他说的可能是巫蛊门长老养的蛊…”一旁的陆清霜听孩子这么说,给昙尘解释道。 “蛊?霜岚怎么会…难道是刚才?”昙尘想起孩子之前路过魔王床榻的时候说的那句虫子。 “长老的蛊虫应该都关在丹室里的,怎么会跑出来,还寄生到霜岚公子身上?”陆清霜也有些疑惑。 “不…全能组他们去丹室的时候,不小心放了一只虫子出来…”昙尘想起姚子衿跟银岸在玉牌通讯里说的话。 “霜岚怎么了?”见游龙戏凤小组出状况的银岸赶过来问道。 “银岸,霜岚可能中了蛊,麻烦你让姚子衿过来帮忙看看。”昙尘抬头对银岸说道。 “蛊?难道是…?”银岸捏着眉心叹了口气,随即去找姚子衿过来。 “尘儿,你别担心,陆清霜她们身上不也有蛊吗?兴许没多严重…”遇渊走过来安慰了昙尘一句。 “不一样。”昙尘怀里的孩子听遇渊这么说,小声的反驳了一句。 “怎么个不一样法?”昙尘赶紧问他。 “这个,厉害。那个,没用。”孩子指了指霜岚,又指了指陆清霜。 “你知道怎么把虫子弄出来吗?”昙尘见他懂得很多,又问道。 可惜孩子只是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 很快姚子衿就被银岸带过来,他替霜岚把了脉,又用灵力探了探他的内腑,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是中毒什么的,我还有些办法,这蛊…我实在是没研究过…” “虫子在心里,它想要姐姐的血。”这时候孩子又说了一句。 “你都解决不了虫子,怎么知道它想什么?”遇渊听孩子这么说,顿时有些不满。 “姨姨教过,我能听到这个虫子的话。”孩子看着遇渊,撅着小嘴,也有些不满的回道。 “这小孩…不一般啊…”姚子衿仔细打量着昙尘怀里的孩子,感叹道。 “那你能告诉姐姐,它为什么想要姐姐的血?”昙尘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柔声问道。 “它说姐姐是那个漂亮哥哥的亲人,它要哥哥亲人的血才能满足。”孩子软糯糯的答了一句。 “亲人?” “亲人?”听到孩子这么说,昙尘和遇渊都惊了,昙尘跟霜岚是哪门子的亲人? “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跟这个哥哥才认识不久啊…”昙尘蹙着眉头问道。 “没有…它真是这么说的…”孩子看昙尘不相信他说的话,语气非常委屈的说道。 “或许他说的是情人?小孩子嘛,有时候说话发音不准很正常…”莲夕摸着下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应该是,所以说这还是只绝情蛊了?专门针对小情侣的那种?”姚子衿听了莲夕的话,也一本正经的猜测起来。 “别管那么多了,先试试看用昙尘的血能不能把霜岚弄醒吧。”银岸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天马行空。 昙尘听了银岸的话,看着难受的霜岚,也不敢再耽搁下去,赶紧在手腕划了道口子,然后伸到了霜岚唇边。没等血落到霜岚唇上呢,霜岚就一下子睁开了眼,抓着昙尘的手腕吸食起来。 昙尘倒吸了一口凉气,遇渊上前想阻止霜岚,被昙尘叫住了:“哥,让他吸吧…” 好在霜岚吸了两口以后就松开了昙尘的手,捂着心口,抬眼有些迷蒙的看着昙尘。 “霜岚?”昙尘拿手在霜岚眼前晃了晃。 “我…怎么了?”霜岚逐渐清醒过来,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迹,品出里面的味道后,眼睛瞬间睁大了。看着昙尘手腕上挂着的血滴,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居然有些渴望舔一舔她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是中了巫蛊门的蛊虫…现在只有昙尘的血能缓解你的症状…”姚子衿回答了霜岚的问题。 “昙尘的…血?”霜岚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渴望了,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是昙尘。 “对不起,你应该是被我在丹室放出来了的蛊虫寄生了,但是我现在还没办法解决。这个小屁孩能听到你体内蛊虫的话,是他说蛊虫要昙尘的血。 咱们刚刚猜测,可能是因为你跟昙尘是情侣的缘故。要解决这个蛊,我还得研究一下,只有先委屈你了,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尽管提…昙尘你也是…这次都怪我,要不是我…咱们也不必这么匆忙的撤离…”姚子衿有些羞愧的对霜岚道了歉。 “小孩儿,你说说这虫子多久要一次血,总不能让尘儿一天三顿的喂它吧…”遇渊有些恼火,又听莲夕和姚子衿说昙尘跟霜岚是情侣,他心里就越发的不爽起来。 “应该不至于吧…”昙尘想到刚刚霜岚抓着自己手腕的样子,也有些犯怵。霜岚跟她还算不上什么正经情侣吧,这虫子是怎么判定情侣关系的?但要是亲人,也说不通啊… 小孩看了霜岚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虫子睡了…” 霜岚心里也犯嘀咕,他自然是不知道小孩儿之前说昙尘是他亲人的话,但是他还是猜到了原因。蛊虫应该不会无缘无故选择昙尘,他清楚自己对昙尘只有欺骗,没有喜欢,昙尘对他也还没那么喜欢,那么唯一的原因只有他们是兄妹这一点了。 “呵…虽然喝你的血多少让我有些恶心,但是想到能用你的血缓解我的痛苦,好像又有些愉悦啊…不知道这个蛊虫,最后能不能吸干你…蓝翎知道了,会怎么办呢?”霜岚看着昙尘,心里忍不住暗爽起来,完全没把刚刚的痛苦放在眼里了。 “昙尘,没关系的…我能忍…”霜岚扯了扯嘴角,人畜无害的对昙尘诚恳的说道。 “呵呵…”昙尘苦笑两声,心里吐槽:“你刚刚的样子,可不像能忍住的样子…” 大队伍里的其他姑娘们得知霜岚中了蛊虫以后,都纷纷跑过来,主动的想献出自己的血,可惜霜岚体内的蛊虫对她们通通不感冒。最终姑娘们只能跺跺脚,哀叹这蛊虫不识抬举。 “什么破蛊虫…要是它要求太高,我干脆找机会干掉霜岚得了…”遇渊在边上守着昙尘,阴暗的想道。 霜岚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游龙戏凤小组便也就暂时安心下来。姚子衿也没有回全能组那边了,而是掏出了一个小本本,绕着霜岚和陆清霜研究起来,时不时逮着昙尘怀里的孩子问问题。 孩子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大部分时间只能回答出姚子衿十个问题中的一个。昙尘见他一直小屁孩小屁孩的叫,便问了孩子有没有名字,结果孩子摇了摇头。 陆清霜倒是在旁边说了一句:“培育室的孩子都没有名字…倒是有编号…他是一号…” 孩子听到一号,有些失落的把头埋到了昙尘怀里。 “咱们是把他拐来的吧?他要是吵着想回去怎么办?”莲夕坐在边上问众人。 “我不想回去,我想跟着姐姐…”大家还没回答呢,小孩自己先回答了莲夕的问题。 “诶…为什么啊?”昙尘有些不理解这小孩的想法。 “姨姨总是打我…姐姐像我阿娘,我喜欢姐姐…”小孩抱着昙尘的脖子,软糯糯的说道。 “你不怪我骗你?”昙尘又问。 小孩儿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姐姐骗我是有原因的,我都知道。” “咳咳…你怎么这么懂事啊…”昙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咱们还要拿他做研究吗?他可是有一半魔族的血统啊…要是哪天本性暴露了…”莲夕的问题总是直插要害。 “这个…”昙尘看着怀里乖巧的孩子,想了想后问道:“你是愿意跟着我的吧?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听我的话,能做到吗?” “能。”小孩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要是不听话,我就亲自收拾你。”昙尘严肃的对小孩说道,小孩又点点头,开心的笑了。 “尘儿,怎么安排这些孩子,最终还得看各族长辈的意思…”遇渊见昙尘就这么做了决定,提醒了昙尘一句,他可不想昙尘身边又多一个小尾巴。 “他们总不能杀掉这些孩子吧…他们又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不还要考虑那些人族女子的感受吗?”昙尘看着怀里的孩子,辩驳了一句。 众人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带着孩子的陆清霜,陆清霜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昙尘和自己的孩子,最终还是站在了昙尘那边:“我自己的孩子,我是无所谓的,但是昙尘姑娘要是想带着这个孩子,我可以帮忙照顾的。” “回了十万大山再说吧。”霜岚出声说了一句,众人又看了看昙尘和陆清霜怀里的孩子,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昙尘见众人不再言语,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说道:“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你以后就叫嘉苏,嘉奖的嘉,更生苏,寓意美好的重生。” “嘉苏…嗯嗯…”小孩兴奋的点点头,因为自己有了名字而高兴不已。刚刚因为莲夕和遇渊的话,心里产生的一丝恐惧和失落都一扫而空了。 遇渊看着兴奋的嘉苏,无奈的摇了摇头,昙尘既然给这孩子取了名字,想必心里已经有了无论如何都要保下这孩子的意思,他再不喜欢这小孩,也要考虑昙尘的感受。 好在以他对各灵族的了解,区区几个人魔混血的孩子,应该还不在灵族的忌惮范围内。从遇渊和昙尘在床底下听到的对话可以得知,人族那边的大门派还是知道一些消息的,何况这么多被抓的女子,难保其中没有大门派的弟子。 人族最开始是被魔族迫害的最惨的,向来贪婪的人族没有仗着人多就打灵族的主意,也有一些想要拿灵族牵制魔族的意思。那么人族蠢蠢欲动就有了解释,也许不一定是他们想要对付灵族,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也在想办法肃清巫蛊门。 人族向来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巫蛊门的举动无疑是在挑战人族的底线。如果他们的丹药不会让生下混血儿的人族女子减寿一半,说不定那些大门派还会动心,可惜逆天行事必有代价。而那些大门派,想必是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壮大魔族的。 魔族的血脉远比人族强大,真要是灭了各个灵族,说不定魔族立刻就会对他们倒戈相向。魔族残忍嗜血的天性就决定了他们注定不会有盟友。 想通了这些,遇渊对未来又有了信心。这次魔族人手不多,就算真打起来,也用不了他们上阵,那他就有大把的时间让昙尘努力修炼。他还可以好好培养一下嘉苏,昙尘为了做到自己的承诺,要保证自己可以随时压制嘉苏,那就免不了自己也要努力修行才是。 遇渊看着昙尘怀里的嘉苏,突然觉得有些顺眼起来。就是霜岚的这个蛊虫让他觉得有些麻烦,只得寄希望于回到十万大山以后,有长辈可以帮忙解决一下。 走到半路的时候,大队伍就碰到了前来接应的长辈们。从银岸那里了解到了具体的情况以后,长辈们又询问了一下那些人族女子,还仔细看了看她们怀里的孩子,随后便聚到一旁商量了起来。 没多久长辈们就回到了众人之中,还是这次组织同好会的孔雀王蓝翎代表发言:“你们这次救了人出来,魔族和巫蛊门肯定已经知道情况了。有两种可能,他们会快速转移或者坚守阵地,但是不管哪一种,我们都不能放任不管。 后面你们就暂时不用管了,我们会派人监视焰山,然后会跟人族那边沟通,他们想必不会放着那些人族女子不管的。要是能暂时合作,把焰山的魔族消灭最好,要是他们有放任巫蛊门的意思,咱们少不得也要敲打他们一番。 这些人族女子和她们的孩子就暂时由我们孔雀族照看。这些混血孩子有什么变故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各族的。” 第17章 身份转换 蓝翎讲完以后,各族长辈们就领回了各自的小辈,相互道别以后,便带着小辈离开,要回去准备对付魔族和巫蛊门的事宜了,最后只剩蛟龙和瑶草一族的人留下。 众人聚到了霜岚身边,瑶草一族的族长姚思远详细的询问了霜岚刚刚蛊虫发作的情况,又再次问了嘉苏从蛊虫那儿听到的话,还把姚子衿揪到身边问他有没有看清那虫子长什么样。 三人一一回答过后,姚思远就来回打量着昙尘和霜岚,又看了一眼蓝翎和战城,最后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从他们几个的描述来看,这蛊虫有八成的几率是手足连心蛊,通常是用来给同胞的手足续命用的。 但若是只有一方中了蛊,就会出现这种,中蛊者渴求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鲜血的症状。但是…这姑娘好像是战城的女儿吧,所以我也有些不好下决断了…” “咳…那还有两成几率是什么?”战城听姚思远这么说,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嗜血蛊,但嗜血蛊是不挑食的…而且相比女子,它更喜欢男子的血。”姚思远回答道。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战城和蓝翎对视一眼,默默的用传音交流起来。站在旁边的遇渊听到手足连心蛊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怀疑,此时看到战城和蓝翎的小动作,越发的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有些兴奋的看了看昙尘,却见昙尘把嘉苏放下来,牵着他上前一步,站到了战城和蓝翎的中间,冷着脸开口道:“偷偷交流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们大家不能知道的吗?” “昙尘…”蓝翎叫了一声昙尘,语气里带着些紧张和为难。 “所以我到底是谁的私生女?”昙尘来回扫视战城和蓝翎。 “你当然是我的女儿…”战城立刻说道。 “呵,是吗?那你给我准备嫁妆吧,我决定要嫁给霜岚。”昙尘冷笑一声,牵着嘉苏走到了霜岚身边。 “尘儿…”遇渊听她这么说,急忙想过来拉她。 “不可…”蓝翎也赶紧说道。 “哎呀…好吧,你确实不是我女儿,但是你母亲肯定不想你认那个王八蛋的。”战城无奈的说出了真相,连带着又骂了蓝翎一句。 “哦。姚族长,你知道这个手足连心蛊要怎么解吗?”昙尘淡淡的哦了一声,转头问姚思远。 姚思远父子俩正一脸期待的等着看一场家庭伦理的好戏呢,没想到昙尘轻飘飘的一个哦就这么带过了。姚思远赶紧收了收表情,一脸正色的回道:“这个我还要回族里去查阅一下典籍,人族的蛊毒我也没有怎么研究过。” “嗯,那就都回去等着吧。”昙尘说完,面无表情的带着嘉苏转身就走。 “尘儿…”遇渊最先回过神,赶紧跟了上去。 “昙尘!” “昙尘…”战城和蓝翎也反应过来,快步追去。 “你们两个别跟着我,我现在没什么话想跟你们说的。”昙尘听到真假老爹叫她,转身冷冷警告了一句,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的停住了脚步。 遇渊也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召唤出蠃鱼,带着昙尘和嘉苏往十万大山的方向飞去。 剩下的人站在原地,半天都没人说一句话,还是姚思远走上前拍了拍蓝翎和战城的肩膀,打破了沉默:“我就带着儿子先回了,找到解决的办法以后传信给你们。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安排这些人族女子和混血孩子吧,昙尘是大姑娘,你们这突然转变了身份,总要给她点时间。” “爹,我想留下来,这次害霜岚中了蛊,我有很大的责任,我还是留下来照看一二吧,顺带也研究一下这个蛊…”姚子衿在边上扯了扯姚思远的袖子说道。 “也行,反正你回去也不安分。”姚思远想了想后点头答应,然后从储物戒里取了本《蛊毒简注》给他,就转身挥挥手走了。 陆清霜一行人族女子,跟着蓝翎他们回了十万大山以后,就在接待处暂时住了下来。一直等到七日后,孔雀一族才给她们安排了具体的住处,让陆清霜她们住在挨着演武场附近的仙葩苑。那边靠近军营,要是混血孩子出什么事也能有人及时控制。昙尘得知消息以后,便带着嘉苏过来仙葩苑看望她们。 昙尘带着嘉苏回到十万大山以后,基本上天天都跟嘉苏待在一起。上午一大早就带着嘉苏去百木林修炼,下午又带着嘉苏到处去玩,天一黑把嘉苏哄睡以后,她也就回房关门睡觉了。 连遇渊都只有上午的时候去百木林找她,能跟她说上几句话。而战城因为要回去安排焰山的事,隔着门板跟昙尘道了歉,又说了不管怎样就把她当女儿以后,就唉声叹气的回了苍灵渊。 在仙葩苑跟陆清霜聊了一会儿混血孩子的事以后,陆清霜又惦记上了要给昙尘做贴身侍女的事儿。昙尘跟她说自己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十万大山,但是她还得待在孔雀一族等焰山那边的事情解决。陆清霜看了看小床上熟睡的孩子,最终放弃了现在就给昙尘做侍女的打算。 稍晚一点的时候,孔雀一族那边有人给陆清霜她们送生活用品来,居然是蓝翎亲自过来。陆清霜本来以为蓝翎是有什么事情还要交待她们,没想到蓝翎根本没搭理她,径直走到了昙尘面前。 当时昙尘他们讨论霜岚身上的蛊时,陆清霜她们跟孔雀族一同来接应的长老待在一起,所以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见蓝翎好像找昙尘有事,便很识趣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带着嘉苏去外面玩去了。 “昙尘…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蓝翎开口第一句就是道歉。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要不下去跟我母亲说?”昙尘头也没抬的说道。 “…你以后就留在十万大山,我会好好补偿你的,给父亲一个机会好吗?”蓝翎语气苦涩的问道。 “什么父亲?我没父亲。你不用跟我说这些,霜岚的蛊一解决,我立马走人。”昙尘终于抬头,说的话却丝毫不给蓝翎留情面。 “就当我求你,给我个补偿你的机会吧?你可以就一直住在听瀑园,没事我绝不打扰你,我只要偶尔能看到你就行…”蓝翎还是不放弃的哀求着。 “我不需要什么补偿,当初认战城的时候,我就挺不情愿的。我也不想管你们跟我母亲到底有什么样的爱恨情仇,她人都走了,而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昙尘说着,已经站起身准备走了。 “昙尘…”蓝翎上前拉住她。 “别逼我,不然你儿子的蛊我可就不管了。”昙尘回头冷冷的说道。 蓝翎见她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好松开了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跟她说两句话,结果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昙尘出来以后,就跟陆清霜告辞了,带着嘉苏回听瀑园的路上,又遇到了刚从谷中花园照顾完花草出来的霜岚。霜岚也没有想到,他跟昙尘的兄妹关系居然这么快就曝光了,近几日也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乍一看到昙尘,霜岚也有些发愣,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后,昙尘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离着还有三步远的时候,昙尘停下对他笑了笑问道:“你的身体还好吗?蛊没有造成什么别的不适吧?” “嗯,挺好的,没有别的不舒服。”霜岚也笑着回了。 “我也没有想到我会跟你有血缘关系,你放心,我不会留在十万大山的。你的蛊我会帮忙压制到直到找到解决办法。”昙尘说着又从储物戒里拿出了霜岚送她的羽扇。 “这个还是还给你吧,我现在拿着挺不合适的。”昙尘上前两步,把扇子塞进了霜岚的手里。 “昙尘…”霜岚拿着扇子有些着急的叫了昙尘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口绞痛了起来,忍不住捂着胸口弯下了腰。 嘉苏看着霜岚,拽着昙尘说了一句:“姐姐,虫子醒了。” “这家伙一醒就开始折腾了吗?”昙尘赶紧上前扶住霜岚。 “它到底多久发作一次,今天好像是第七天吧?”昙尘回想了一下时间,偏头问嘉苏。 嘉苏仔细感受了一下蛊虫的状态,对昙尘摇了摇头:“嘉苏不知道…而且它好像长大了一点点…” 霜岚靠在昙尘身上,心口的绞痛是次要的,自己对昙尘鲜血的渴望有些出乎他意料了。几乎是昙尘靠过来的瞬间,他的鼻腔就被一股甜香充盈,下意识的就想凑近昙尘,他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她血管里鲜血流淌的声音。 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想起她鲜血的甜美来,他咬紧牙关,拼命压抑,才没有一下子凑到她脖子上。这蛊虫引起的瘾,好像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难捱。 “先过了这次再说吧…”昙尘说着,摸出匕首划开了手腕,将伤口举到了霜岚面前。 霜岚闭眼想拒绝的,昙尘却把手腕按到了他唇上,就像是本能一样,一接触到昙尘的鲜血,霜岚就衔住了伤口,嘴里淌进的液体,就像是他生平尝过最美味的琼浆。 霜岚抓着昙尘的手,一直喝到昙尘的伤口愈合才停下,末了还仔细把已经愈合的伤口周围舔了一遍,等他反应过来做了什么以后,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一句:“一个蛊虫而已,竟让我失控至此…” “昙尘…”霜岚抓住昙尘的手腕,挤出一个笑容,把羽扇重新放回了她的手里:“已经送你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你其实应该挺讨厌我的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就挺介意我是幽昙族的,后来同好会的时候,你搭讪我的那一番话也挺尴尬的…”昙尘抓着扇子盯着霜岚的眼睛说道。 “你今年有两百岁了吧?蓝翎跟我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你应该都会化形了,也会记事了,知道我母亲的存在,继而讨厌幽昙族都是很正常的事。”昙尘继续说着,知道真相以后,她再想起第一次跟霜岚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对自己恶劣的态度合理了起来。 “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我想说的只有一点,以我对我母亲的了解,她跟蓝翎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完全不知道他已经有家室了。我也没有从她那里听说过任何关于蓝翎的事情。 你故意接近我,抱着怎样的目的,我都不在乎了,等你的蛊解了以后,我们想必也不会再见面了。我母亲已经去世了,我自觉我也没有欠你什么,但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满的话,你就直说想要我怎样吧,我都接受。”昙尘扯着嘴角又笑了笑,还是把扇子重新还给了霜岚。 昙尘这么直截了当的挑明了说,反倒是让霜岚有些手足无措,他呆呆的看着昙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其实是知道蓝翎跟静姝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情况。 幽昙族的族长幽焱,也就是静姝的父亲,昙尘的外祖父,曾经来十万大山找过一次蓝翎。大概是因为女儿怀了孕,孩子的父亲一去不复返,就想着来十万大山找蓝翎算账,结果得知蓝翎的情况以后,还在十万大山大闹了一场。 具体怎么闹得,霜岚不清楚,但是通过这件事,他知道了父亲是因为一个幽昙族的女子而不喜欢母亲的,从此他就讨厌上了幽昙族。 霜岚看着坦然无畏的昙尘几次抬手,想着要不干脆就杀了她算了,结果最后还是没有动手。倒不是因为怕她死了,自己体内的蛊失去压制,而是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就算她死了,自己的母亲也活不过来,他最多也就能得到一瞬间的快感。也许看着蓝翎痛苦,他会愉悦,但想到遇渊那个家伙对昙尘的喜爱,恐怕昙尘的死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反正昙尘也说了,不会留在十万大山,以后在外面看到他想必也会绕道走,不会在他面前碍眼。加上昙尘还甘愿帮他压制蛊虫,就这么放她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你走吧,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需要血的时候,我会让人去找你取。”最终霜岚收回了羽扇,扔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第18章 入禁地 自从跟霜岚摊牌以后,昙尘又在十万大山待了半个月,姚思远那边才传来消息,说找到了一个能解决蛊虫的办法。这期间,霜岚的蛊又发作了两次。 姚子衿通过嘉苏的感应,推断出了蛊虫大概再发作个三次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但是具体下一个阶段会怎么样,他和姚思远都不清楚。 而姚思远说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去十万大山的禁地,找一种叫做吞天的金蟾。据说这吞天金蟾可以吞噬各种毒虫毒物,算得上是蛊虫的克星了。 不过十万大山的禁地凶险万分,孔雀一族自己都很少涉足其中,所以没人知道吞天金蟾具体在禁地的什么地方。害怕霜岚的蛊虫拖延下去会有危险,最后还是决定,由一名孔雀族的长老带着霜岚亲自进去找。 霜岚要亲自去,自然就得带上移动血库昙尘,遇渊这个护妻狂魔自然也要跟着去。姚子衿是好奇宝宝,一番纠结以后,也下定决心跟着去冒险。最后一行五人收拾妥当后,就踏进了密林禁区。 临走前,昙尘把嘉苏托付给陆清霜照顾,嘱咐她,如果短时间内他们没有回来,焰山那边的事情又解决了,人族要接管她们的话,就去找蓝翎帮忙沟通,让她带着嘉苏暂时留在十万大山等他们回来,到时候昙尘回来就可以带上她一起离开了。 十万大山的禁地处在孔雀一族驻地的东南角,包含了赭山,褐山,鸢山以及茕山四座山。四座山各自处在禁地的四个方位,又被敛翠河流入禁地的分支润水河一分为二。之所以会成为禁地,是因为这里会不明原因的吸食灵力。 禁地里面常年毒瘴弥漫,雾气笼罩,盘踞着许多危险的生物,而且到处都是毒花毒草,一旦轻易踏入,不论修为再高,待久了都会越发危险。 五个人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进入禁地,天气好的话,入口处的毒瘴要稍微稀薄一些,雾也散的早,密林之间的能见度也要高一些,更方便他们寻找吞天金蟾。 带领他们的孔雀族长老名叫溪川,是一只元神已经快要淬炼完全的雄性蓝孔雀,长相自然也是十分俊美。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说话也很客气,让人如沐春风。 他们进来之前,已经详细了解过吞天金蟾的外貌和生活习性。这是一种全身金黄色的大型蟾蜍,喜欢捕食各种小型毒物,喜欢居住在潮湿的地方,故而一行人率先就先沿着润水河一路寻找。 他们一行五个人,溪川走在最前面,霜岚,昙尘和姚子衿居中,遇渊走在最后面。昙尘的修为最低,所以理所当然的走在霜岚和姚子衿中间。 “这吞天金蟾多在夜里行动,但是禁地夜里太过危险,所以我们尽量还是在白天的时候寻找。好在这吞天金蟾跟它的名字一样,全身都是金黄色的,很显眼,个头也不小,只要多注意湿地里的洞穴,应该不难发现。 注意不要随便碰自己不认识的花草,尤其是你,姚子衿。”溪川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跟几人交待注意事项。 “知道了…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最多靠近看看,不会随便碰的。”被点名的姚子衿小声辩解了一句。 “有些毒花…” “有些毒花也不能靠太近,味道闻了也有可能中毒,这些我都知道,会注意的。我可是瑶草一族的,哪能不懂这些。再说,能有多少我不认识的花草?”溪川正要再提醒,被姚子衿打断接过了话头。 “呵呵,你明白就好,我就是顺带着提醒一下其他人。”溪川被姚子衿打断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补充道。 “尘儿,你多注意脚下。”遇渊走在队伍最后面,除了四处观察寻找吞天金蟾以外,还时刻关注着昙尘。 “知道了…”昙尘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遇渊。 遇渊自从知道昙尘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以后,就开始光明正大的追求昙尘了。开始几天,昙尘情绪不怎么好,他便收敛了一段日子。昙尘跟蓝翎和霜岚把话说开了,情绪稍微好转了以后,他便开始一天到晚的黏着昙尘了。 姚子衿一开始还以为遇渊跟昙尘兄妹感情特别好,就算没有了血缘关系,二人的兄妹情谊依然深厚。直到有一次姚子衿来找嘉苏询问蛊虫的变化,嘉苏跟他抱怨遇渊总是跟自己争昙尘的宠,还私底下偷亲昙尘的嘴,他这才知道,这二人的兄妹感情是禁断的那种。 又回想起之前霜岚也跟昙尘好过,姚子衿不禁感叹了一句:“这次同好会上两个最优秀的男人,原来都喜欢搞这种刺激的禁断恋。怪不得看起来并非最优秀的昙尘,能得到他们的青睐。” 而霜岚跟昙尘说开以后,果然就没有再跟昙尘见过面。每次蛊发作的时候,都是朝岚宫的侍女端着碗过来找昙尘放血。昙尘也很大方,每次给的血都比霜岚抓着她手腕喝的量更多一些。 这次二人见了面,连招呼都没有打,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看得姚子衿心里直犯嘀咕:“做不了情侣不是还能做兄妹吗?怎么这一分手,感觉跟结了仇似得。” 禁地鲜有人来,他们五个人生怕错过吞天金蟾,找的又比较仔细,故而一路上走的都比较慢,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才沿着润水河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 夜色刚开始笼罩的时候,林子里就开始起雾了。五个人随即停止寻找,就近找了块干燥一些的地方搭建营地,在营地中间生了一堆火。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除了由于禁地自身的缘故,各自损失了一些灵力以外,就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不过夜晚的禁地要更危险一些,现在又起了雾,大家聚在一起,反而更警惕一些了。 大家随意聊了一会儿天后,就听离着他们营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一阵人族婴儿的啼哭声。昙尘见识少,听着迷雾中传来的声音,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别怕,应该是蛊雕。它没有脚,轻易不会离水,我们离着河水有段距离,又生着火,它只能用叫声吸引我们,只要不搭理它就行了。你要是嫌烦,我就去弄死它。”遇渊牵过昙尘的手,安慰她道。 “算了吧,雾这么大,谁知道还有没有藏着别的东西,哪能都去管。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就不怕了。”昙尘捏了捏遇渊的手,让他别去冒险。 “我们靠近一点,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保护你的。”遇渊说着,起身坐到了昙尘身边,一把揽过了她的肩膀。 “咳…注意点儿分寸…”昙尘低声警告遇渊,有些不自在的挣了挣。 “哈哈,你们兄妹关系真好啊。”溪川看着他们两个笑着打趣了一句。 因为昙尘不肯认蓝翎,蓝翎便也没敢公布昙尘的真实身份,姚子衿也不好到处说别人家的隐私,所以这长老还不知道,昙尘其实是蓝翎的女儿,跟霜岚才是兄妹。 遇渊现在不在乎别人说他们是兄妹了,故而和昙尘只是笑了笑,没有辩解什么。霜岚听他这么说,倒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没过多久,大概是见没人上钩,蛊雕的声音就停止了,周围又恢复了平静。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又出现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 五人一直守在火堆边上,只要雾里那些东西不主动攻击他们,他们便不予理会,一切都是为了节约灵力,好应付长久的消耗和可能出现的更大的危险。 就这样连续找了三天,他们五人还是没有找到吞天金蟾,夜里休息也没有听到过蟾蜍的叫声,反倒是让姚子衿采集了不少毒花毒草。掐着时间算,又到了霜岚身上的蛊该发作的时间。这次天亮以后他们便没有急着出发,以免霜岚在路上发作的时候,他们刚好遇到什么危险,没办法第一时间照顾他。 昙尘也很自觉,虽然没跟霜岚说话,但一见他捂胸口,就立刻割了腕送到他面前。霜岚自然也没客气,抓住昙尘的手腕就开始享用,喝完也没忘想把伤口周围舔干净。只是旁边有遇渊守着,根本没给他清理残血的机会,见昙尘的伤口一停止流血,便立刻拽回了昙尘的手腕。 霜岚有些不悦,只能瞪了遇渊一眼,兀自又舔了舔嘴角。之前几次都是喝的昙尘放出来的血,这次喝到新鲜的,让他生理和心理上都满足不少。再看昙尘的时候,都觉得她顺眼了不少。 溪川倒是第一次见霜岚这样,看他这样多少还是有些疼惜自家的太子爷,找起金蟾来更加的卖力了。可惜金蟾实在难寻,他们今天运气还不好,遇到了这几天以来,最大的一次危险。 五人夜晚在赭山和褐山之间的山谷扎营休息的时候,踩到了一窝正在传宗接代的钩蛇。这钩蛇尾巴上是两根分叉的钩子,母蛇当时是把尾巴伸到洞口外面的。天色昏暗,雾气浓重,捡柴生火的霜岚没看清楚,把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钩子认成了枯枝,使劲拽了拽,结果地动山摇,一窝蛇一下子从地下翻了上来。 那母蛇有七八丈长,比遇渊的原身还要大许多,又有剧毒,旁边七八条小的公蛇也比遇渊的原身小不了多少。姚子衿和昙尘两个人看到翻到地面上如小山丘一样堆在面前的钩蛇,脸都白了。 要不是遇渊反应快,一把抓过二人的衣领,将二人带到了远处,姚子衿和昙尘怕是都被那母蛇勾过去吞了。情急之下,霜岚和溪川干脆就变回了孔雀原身,用爪子和喙对付旁边小一些的公蛇。遇渊也变回了蛟龙原身跟巨大的母蛇缠斗在了一起。 昙尘和姚子衿这两个娇花弱草便只能躲在一边观战,没打一会儿呢,小半个山谷就已经被他们夷为了平地。昙尘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修为确实是太低了些,看着他们险象环生,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姚子衿在边上看得也是着急得很,在储物戒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小包药粉,掂了掂分量以后,分了小半给昙尘。 “这个是特制的驱蛇粉,我也不知道对有灵智的钩蛇有没有用,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你去帮霜岚他们,我去遇渊那边试试。”说完也不等昙尘回应,就贴着山谷边上往遇渊那边跑了过去。 昙尘看着手里的药粉,咬了咬牙往两只大孔雀那边赶了过去。孔雀一族虽然是以貌美见长,但真打起架来也是凶猛异常,昙尘靠近他们这边战场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三四条死掉的钩蛇了。 昙尘看着不远处正踩着一条钩蛇猛啄的巨大绿孔雀,还有他身后长长的流光溢彩的尾翎,想起他曾经送自己羽扇时说的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切,还说拿原身的尾翎做的,那现在他屁股后面拖的是啥?扫把吗?” 吐槽会吐槽,忙还是要想办法帮的。昙尘观察了一会儿情况,虽然介入不了混乱的战斗,但好在这些公钩蛇的体型也很大,昙尘抓着药粉照着钩蛇的张大的嘴里扔去,一扔一个准儿。 被驱蛇粉丢中的钩蛇,摇晃着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样子,很快就被两只大孔雀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溪川收拾掉最后一条公蛇以后,对昙尘夸奖了一番。霜岚则睥睨了昙尘一眼后,才又跟着溪川一起去帮遇渊。 遇渊这边,受到母蛇的体型压制,颇有些狼狈,不过倒是没怎么受伤。反倒是那母蛇体型太大,被遇渊用爪子挠了许多血淋淋的伤口,尾巴上的那对钩子甚至都被遇渊咬断了。 姚子衿的特制驱蛇粉对这巨大的母蛇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母蛇还是凶猛异常。时不时的还从嘴里喷出一口毒液,那毒液落到地上把附近一片的植物都毒死了。两只大孔雀加入战斗以后,遇渊轻松了不少,母蛇很快就被打的没了脾气。 眼看着其余的公蛇也都死了,它便有了想要逃跑的迹象。一边应付遇渊三人的围攻,一边往山谷外面逃去。遇渊他们哪肯就这么放它走,愣是在它出谷之前将它截杀掉了。 第19章 波折 杀掉钩蛇母蛇以后,三人变回人身,就地坐在地上休息起来。姚子衿带着昙尘赶紧赶过去查看三人的伤势。挨个查看过后,姚子衿从储物戒里摸出几个瓶子,让昙尘帮着给三人上药。 昙尘拿着药瓶走到遇渊身边,遇渊龇着牙对她笑了笑,没等昙尘上手,自己就把上衣脱了下来:“尘儿,你随便弄,我不怕痛的。” “闭嘴吧你…”昙尘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挨个看了一遍他身上的三处伤口,都是被母蛇尾巴上的钩子勾出来的。一处在胸口,两处在后背。 昙尘先拿出清水给他把伤口上沾的尘土清洗掉,然后再一点一点给他把药敷上。背上都还好,处理胸口上的伤时,遇渊好像有意无意的展露自己身材一样,姿势都摆的很性感,昙尘一遍药上完,耳根子都红透了。 霜岚和溪川没像遇渊一样,把衣服脱下来,而是姚子衿拿小剪刀把伤口处的衣服剪开给清洗后上的药。昙尘往那边瞟了一眼,不经意看到霜岚背上的疤,想起当时他受伤的情景,猜测多半也是他故意为之。 明明出发之前说蓝翎给了他防身法宝的,没道理临到头了不拿出来用。当时担心他的伤势,自己也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他明明就是故意受伤装可怜的。 “看什么呢?”遇渊见昙尘盯着霜岚的后背发呆,不满的捏了捏她的手腕。 “没看什么,衣服赶紧穿上…”昙尘回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遇渊。 “痛…你帮我穿…”遇渊抬起头,微蹙着眉头,一双水润的眸子深情的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还可怜巴巴的咬了咬下唇,看得昙尘喉咙发干。 “这也是个勾人精…”昙尘闭了闭眼,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又上前两步帮他把衣服穿上。 众人稍微歇息了一下,姚子衿又采集了一些母蛇的毒液后,大家便又重新往山谷里面走去,一路上的植物已经被几人的打斗折腾殆尽,两边山脚处的山石都被碾成了碎末。 走到几条公蛇附近后,姚子衿又掏出匕首,取了其中两条钩蛇的蛇胆。正当几人要往山谷深处走去,打算另找一处地方休息时,一直好奇的盯着钩蛇尾巴上的钩子看的昙尘,突然发觉其中一条钩蛇的尾巴动了一下,然后就见它就张着嘴朝霜岚背后喷出一股毒液。 “小心!”昙尘大声提醒了一声,但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其他几人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昙尘情急之下,只得上前一把将霜岚推开,毒液飞溅而来,正好落到了她的背上。 “嘶…”昙尘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尘儿!”遇渊见此情景,反身一剑将那钩蛇的脑袋砍成了两半。 钩蛇彻底死透,遇渊收回剑,急忙查看昙尘的后背。昙尘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毒液腐蚀,多余的毒液沾染在她皮肤上,正好将蝴蝶骨那一片灼伤了。遇渊赶紧将她沾着毒液的衣服撕掉,用术法变出大量的清水冲洗她的后背。 “好了,可以了。毒液看起来没有浸入多少,把这个洒到伤口上,这个给她吃下去。”姚子衿也很快过来,看昙尘背上已经没有残留的毒液以后,便掏出两瓶药依次递给遇渊。 遇渊小心翼翼的将第一瓶药粉撒在昙尘背上后,又从另一个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昙尘咬紧牙关,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一直憋着没出声。 霜岚愣愣的站在边上看遇渊给昙尘上药喂药。刚刚昙尘推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气愤,转过身看到毒液洒到她背上的一瞬间,脑子里一下子就懵了。 他们两个都已经讲清楚说明白了,现在应该相互之间都挺讨厌对方的,怎么她又会舍身救自己呢?她背上那一大片灼伤,严重的地方都起了水泡,边缘又红又肿,比他背上那道伤看着吓人许多。 看她咬着唇不出声,只是啪嗒啪嗒的掉眼泪,霜岚心里居然有些难受。看遇渊紧张昙尘的样子,他又在想,她有这么招人喜欢吗? “好了,不哭了,没事了…实在痛得厉害的话,你就掐我几下。”遇渊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件轻薄的披风给昙尘轻轻的盖在背上,把她搂在怀里不住的安慰。 “先找个地方扎营,让她趴着休息一会儿吧。”溪川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给众人提议道。 “好。尘儿,来,我背你。”遇渊放开昙尘,转过身弯腰背对着她。 昙尘也没有推辞,乖乖的趴到了遇渊背上,遇渊将她背起。五人顶着雾气在山谷中寻找适合歇脚的地方。没走多远,领头的溪川就发现一处干燥平坦的地方,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之后,几人搭起了营地。 遇渊给昙尘搭了一张简易的小床,又把储物戒里带的衣服都铺在上面以后,才把昙尘扶过来让她趴上去。昙尘已经适应背上持续不断火辣辣的疼痛感了,趴下以后喝了些遇渊喂给她的水,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她这个伤多久能好啊?”遇渊靠坐在昙尘边上,问姚子衿。 “应该三五天以后就会好很多了…这禁地要吸收灵力,咱们进来之前就把灵力都收进内丹里了,身体一旦受伤就要靠药物治疗。她修为又低,如果把灵力放出来治伤,后面要是又有什么危险,恐怕更难办。 好在她只是皮肤接触到钩蛇的毒,又及时吃了解药,只要多照看着点儿,应该问题不大的。”姚子衿看了一眼趴在简易小床上的昙尘回道。 虽然姚子衿说没什么大碍,但遇渊还是很担心,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查看一下昙尘背上的伤。天快亮的时候,昙尘还突然发起了烧,急得遇渊眼都红了。好在昙尘吃了姚子衿给的药以后,很快又退了烧。 退烧以后,昙尘就醒了过来。姚子衿又帮着仔细查看了一下昙尘的伤口。吩咐遇渊拿银针把昙尘背上的水泡都挑破,再次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以后,五人又才重新上路。 这次遇渊背着昙尘便走在了溪川的身后,由霜岚在最后面垫后。今日天气不好,四周雾气朦胧,几人便将相互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些。霜岚走在遇渊五步之外,总是忍不住去看他背上的昙尘。 林子里路不好走,雾气又影响视线,纵使遇渊再小心行路,被他背着的昙尘也总免不了会感觉有些颠簸。昙尘又伤在蝴蝶骨那块,稍一动弹就会拉扯到伤处,霜岚看到绷带上都沁出了新流出的疱液,但昙尘始终没有叫喊过一句。 白天五个人一无所获,夜晚扎营的时候,遇渊再次给昙尘换过药后,昙尘便提出了想换衣服。想到周围可能会有危险,火堆边上的其余三人便很自觉的背过了身,昙尘本来想让遇渊也背过去,她自己来换衣服的,结果遇渊直勾勾的盯着她,根本没有让她自己换的意思。 昙尘只好红着脸背过身,忍着痛开始脱身上已经破了的衣服。遇渊看得心疼,干脆又按住她的手,让她老实待着,自己上手帮她把衣服直接撕掉了。给昙尘穿衣服的时候,遇渊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没有一丝不好的念想,只有满满的心疼。 二人重新坐到火堆边上后,溪川看了看周围的迷雾,回头严肃的开口道:“我们跟着润水河走了很多天都一无所获,白天我看了下环境,我们应该已经要到禁地的腹地了。 族里有书记载,腹地中间有一弯水潭,谭中有异兽,但具体是什么异兽,没有人清楚。依照吞天金蟾的习性,我们少不得要去那水潭一趟。 恐怕到时候会凶险异常,所以我想趁着大家灵力还算充沛的时候,尽快先去那水潭附近一探。当然,还是要等昙尘的伤再好一点。” 其余四人没有过多的犹豫,很快就都对溪川的建议表示了赞同。翌日,五人再次启程,沿着腹地外围附近的溪流寻找。昙尘想自己走路,但是遇渊不肯,还是一路上非要背着她走。 没找多久呢,天突然开始打起雨点来,众人只得先找地方躲雨。可惜天不遂人愿,没等找到地方呢,雨就越下越大了。遇渊担心昙尘的伤口沾水恶化,正想把她放下来好摸把伞出来给她遮挡呢,头上突然撑起了一片阴影,挡住了落下的雨水。 遇渊和昙尘抬头一看,居然还是一把伞形法器,再看执伞之人,正是走在后面的霜岚。 霜岚接收到二人有些惊讶的视线,轻咳一声以后说道:“我是怕她伤势恶化,到时候影响到我蛊发作的时候饮血。” 二人又看了他一眼,皆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霜岚顿了顿又补充道:“下雨路滑,慢些走吧,万一摔了更不好。” “多谢。”昙尘点点头对他道了一声谢,遇渊则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走路。 遇渊才不会给霜岚道谢,昙尘不就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吗?而且还耗费鲜血给他压制蛊毒,打个伞而已,应该的。虽然遇渊对于现在霜岚对待昙尘的态度,感到非常的开心满意,但私底下还是默默的提防着他,毕竟有前车之鉴在。 当时要不是情况实在紧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那钩蛇居然还会诈死反扑,才会被昙尘抢先一步救下了霜岚。不然这毒遇渊怎么也会让霜岚结结实实的挨一下。反正他身上都有蛊了,再毒一下也没什么。 溪川和姚子衿也各自拿出了雨具穿上,又走了一截以后,五人找到了一处向内倾斜的山壁,勉强可以供五人避避雨。遇渊将昙尘放了下来,将她往山壁内侧藏,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风挡雨。 过了一会儿,溪川看着丝毫没有变小的雨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下雨的时候,我们的灵力流失的更快?” 其余四人各自感知了一会儿,片刻后皆是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遇渊擦掉一点溅在昙尘身上的雨水,仔细瞧了瞧那水,说道:“这雨看着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有别的什么原因。看来我们得尽快先去水潭那边看看了。” “嗯,这禁地是挺邪门儿,咱们早点把最危险的地方找过,然后才有余力去其他地方再找找看。”姚子衿对遇渊的话很是赞同, “尘儿,怎么了?”遇渊见昙尘发呆,摸了摸她的脸颊。 “对面山壁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昙尘指了指对面。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对面看去,遇渊,溪川和霜岚都没有看出什么来,姚子衿仔细盯了一会儿后,脸色微变,立刻重新戴好斗笠,催促众人道:“快走,离这儿远点,是雨菇。最爱下雨的时候冒头,它的孢子寄生力超强,被它粘上很麻烦的。” 大家虽然不知道雨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看姚子衿这么紧张的样子,便也赶紧跟着他走。遇渊看了一眼霜岚,正犹豫要不要再让他帮忙打伞呢,霜岚已经撑开雀翎伞举到了昙尘头上。 遇渊也没再犹豫,背着昙尘就跟在了溪川身后。五人又找了很久,才重新在鸢山的山腰上找到了一处山洞。 “快生个火烤一烤,这雨菇肉眼很难分辨得出来,但是尤其怕火。为了以防万一,大家都得仔细烤一烤才行。”姚子衿赶紧找了一堆枯枝堆在山洞中间。 溪川立刻点起火,随后众人围坐在火堆边上。没一会儿就看各自的衣服上显出了黑色的斑点。 “还好跑的快,要是孢子钻到肉里,咱们就都要长出蘑菇了。”姚子衿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黑点,长舒了一口气。 “多亏昙尘姑娘观察仔细啊。”溪川拍了拍衣服上的黑点,称赞了昙尘一句。 “凑巧罢了…”昙尘腼腆的笑了笑。 “你怎么看出来的?”姚子衿也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原先一直是住在静水河边上的,附近没有什么同龄人跟我玩,没事我就喜欢观察风啊,雨啊,云啊,月啊什么…刚才就看那片雨没落到地上,然后就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遇渊问我,我就随口说了…”昙尘搓了搓手,淡淡的笑着回道。 第20章 水潭 姚子衿撑着膝盖看着昙尘:“嗯,我怎么感觉你很适合待在我们瑶草一族啊…我们也是没事就喜欢观察这个观察那个,我有个堂兄,还挺喜欢你这种性子的姑娘,有机会…” “没机会。她得抓紧时间提升修为才行,哪有时间认识你堂兄。”遇渊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姚子衿的话。 “哦…呵呵…修炼要紧,你这修为是太低了些哈…”姚子衿尴尬的笑笑,差点忘了遇渊这个妹控了。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半夜才停,雨停过后,禁地内难得的没有再起雾。天空也如同水洗过一般,一轮明月高挂,禁地也在月色清晖下展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貌。 “太子殿下,那边仿佛一块大镜子一般的地方,应该就是那水潭了,看来竟是离我们找到的这个山洞不远了。”溪川和霜岚站在洞口,眺望着山脚下的密林。 “如此看着,倒觉得那里景色怡人。”霜岚背着双手,眯眼看着远处那块镜子。 “这两日我们先在附近找找,等昙尘姑娘伤势好些,我们再去那边一探究竟。”溪川笑着指了指远处。 霜岚回头看了看洞里的昙尘,今夜她睡得不太安稳,兴许是好转的伤口有些发痒?遇渊守在一旁,握着她的手,时不时就要拍两下安抚她。前几天还好,这两天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碍眼。 三日后,昙尘背上的伤已经完全结痂了,始终没有找到吞天金蟾的五人终于来到了禁地腹地的水潭边上。 靠近了看,这就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水潭。碧绿的潭水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周围长着一些水草芦苇等。清风徐来,水面泛起层层波纹,如果忽略掉岸边杂乱的野兽足迹,和散落的动物皮毛,还算是一处赏景垂钓的好地方。 “从这些足迹也判断不出这里到底盘踞着什么异兽,依我看,我们不必太过理会,先围着水潭找一圈再说。”姚子衿蹲下身仔细分辨一番后未果,起身对其余人说道。 “嗯,找吞天金蟾要紧。”溪川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水潭不大,依我看就兵分两路吧。溪川长老和霜岚走一边,我带着昙尘和姚子衿走另一边。我们在水潭对面会合,碰到危险应该也来得及相互支援。”遇渊扫了一眼水潭对面,对溪川他们说道。 “可以。”霜岚和溪川同时应了一声后,便沿着水潭往右边找去,遇渊便带着昙尘和姚子衿走了左边。 “我看那地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皮毛,看着像是在肚子里消化一阵没消化完全吐出来的,这水潭里恐怕还是个凶残的大家伙。”遇渊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头对身后二人说道。 “你们蛟龙也算半个水族了,要不分析推断一下这异兽可能是什么?”昙尘小心扒拉着岸边的水草查看。 “像是水陆两栖的。鼋,鲵,鳄皆有可能…说不定是只变异的蛊雕呢…”遇渊想起头一晚他们听到的蛊雕叫声,笑着凑到昙尘耳边说道。 “这么说还有可能就是那吞天金蟾呢,这样的话,是不是让霜岚进它肚子里走一趟就行了?”昙尘正好看到水潭另一边的霜岚,摸着下巴嘀咕道。 “咦…能吞人的蛤蟆,听起来有些恶心啊…”姚子衿皱眉想象了一下。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找吞天金蟾,把水潭边上都翻遍了,连颗蟾蜍卵都没见着。没多久五人就汇聚在了一起,昙尘看了看姚子衿问道:“你爹信里没说错吧?这禁地里真有吞天金蟾吗?” “应该没错啊…这几天我也见识过了这禁地,这里有很多的毒物,很多地方都很潮湿,确实是吞天金蟾会喜欢的栖息地才对。”姚子衿抓了抓脑袋,看着水潭陷入了疑惑之中。 “要不我们还是晚上的时候找一找?我们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兴许还是因为这吞天金蟾白天藏的太好了。反正就绕着这水潭找,起雾也不怕走错方向。”昙尘提了个建议。 “可是晚上还是太危险了些…这样吧,在附近休息一下,要是夜里能听到蟾蜍的叫声,我们再找,要是没动静,我们就小心的静待一晚,等白天再去别的地方,可好?”溪川还是有顾虑,不过也没有完全否定昙尘的建议。 “就这么办吧…”霜岚捏了捏眉心赞同道,多日寻找未果,他虽然没有因此着急,但也觉得有些身心疲惫了。 遇渊和姚子衿也没有反对,五人便在离水潭不远的地方找地方暂时休息。想到水潭里可能还有什么危险的存在,大家即便在休息也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入夜后,周围再次弥漫起了浓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潭里的存在,夜里这附近尤其的安静。五人连交谈都不敢太过大声,总感觉声音大了就会惊动什么一样。 一直等到半夜,五人还是没有听到水潭附近有蟾蜍的叫声,别说蟾蜍的叫声,这附近除了他们面前篝火燃烧的声音以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唉…看来这里也没有吞天金蟾,这下我们就只有去周围的四座山上寻找了…”姚子衿叹息一声,霜岚的蛊很快就要再次发作了,可惜他们在禁地低处的水域找了将近十日了,还是一无所获。 “嘘…有动静…”姚子衿说完以后,遇渊立刻提醒大家保持安静。 昙尘和姚子衿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溪川和霜岚侧耳倾听了一下后,与众人比划了一番手势,大家便开始传音交谈。只有昙尘由于修为低,还不会传音,只能干瞪眼听着。 遇渊看着她,勾了勾嘴角,拍了拍她的肩膀,传音道:“看吧,都让你好好修炼了,现在只能干瞪眼了吧…” 昙尘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遇渊就跟没事人一样,看着她笑的越发开心。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笑意,一挥手扑灭了面前的篝火,只因他们听到的那个动静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众人传音商讨过后,首先让遇渊灭掉了篝火。 篝火灭了以后,发出动静的东西停了下来,稍等了片刻后,又往五人所在的方向移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了。 “听动静,这东西应该很大,要撤吗?”遇渊传音问众人。 “看看是什么东西吧,咱们未必不能对付…”姚子衿好奇心又起。 五人犹豫间,那东西已经在浓雾中显出了朦胧的轮廓。 “这也太大了吧…”溪川看着雾中的阴影,脸色有些微变。 “不太看得出来是什么,还是走吧…”遇渊说了一句,已经一把牵住了昙尘的手。 其余三人也不再耽搁,溪川选了一个方向以后,便在前面领头开路了。五人各自保持着三步距离快速赶路,奇怪的是,他们走了得有一盏茶的功夫了,速度也远比那东西要快,但那东西还牢牢的跟在他们身后。 “不太对劲。”遇渊牵着昙尘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我们好像还在水潭附近…明明我有特别留意,我们没有走重复的回头路。”溪川语气里有些着急。 “而且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看着就好像我们后面有一座小山在追我们…”走在最后面的霜岚也开口道。 “那怎么办?打吗?”姚子衿有些紧张的问道。 “看看到底是什么吧…”霜岚说着,已经先一步停了下来。 其余几人见状也停下了脚步,往回几步走到了霜岚身边。跟着他们的东西很快就在他们面前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只脑袋长得很像龙,但是身上又背了一个大螺壳的东西。 它双眼通红,神情看起来暴躁又愤怒,背上的螺壳跟座小山似得,底下的身子比遇渊的原身还要大几倍。 “这是什么?”昙尘震惊的问道。 “是椒图…”遇渊皱眉回道:“传说中椒图是很温顺的,怎么这只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攻过来了…”霜岚后撤一步,躲过了椒图嘴里喷出的水柱。其余人随即也跟着后撤,然后五人就快速的跟椒图打了起来。 打了一会儿后,众人发现这椒图的攻击方式就只有喷水而已,姚子衿站在一边打了会酱油后,吐槽了一句:“就这?” “关于这东西的记载也不多,只知道它不喜欢别人侵犯它的领地,它是不是就会喷水这一招也不太清楚…关键它是怎么让我们走不出水潭附近的…”遇渊见椒图一个劲逮着拿火烧过它的霜岚和溪川打,干脆带着昙尘跳到了它的螺壳上。 “阿遇…我觉得你的原身要是背个大螺壳,就跟它长得特别像了…”昙尘抿嘴揶揄了遇渊一句。 “像很正常…毕竟传说中椒图也是龙子之一,我们蛟龙一族也是入海化龙登天门的,蛟龙勉强能算它半个爹吧…”遇渊没有被昙尘的话打击,反而有模有样的跟昙尘胡扯起来。 “呵呵。”昙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么打下去没完没了的,快想个办法吧…”溪川高声说了一句。 椒图防御很高,五人跟它打了半天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他们中途又逃过一次,结果还是跑不出这水潭的方圆五里。附近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椒图也没有停止攻击的意思,现在只好让溪川和霜岚轮流跟它周旋,其余人想办法。 “既然跑不出水潭附近,不如我们就去那水潭看看?”遇渊提议道。 “行。”溪川应道,其余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都同意了遇渊的建议。 五人同椒图边打边往水潭的方向移动,到了水潭边上,只见水潭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遇渊跃到半空中,看到那漩涡中心居然直通潭底,而那潭底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光。 “下面好像有东西,要下去看看吗?”遇渊大声询问下面的几人。 “遇渊殿下,你带他们先过去看看,我跟霜岚殿下在上面拖着椒图。”溪川抬头回了遇渊一句。 “也可。”遇渊便又下到岸边,拉上昙尘和姚子衿一起踏过水面来到了水潭中间的漩涡边上。 “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啊?”昙尘探头往旋涡里看了一眼后问道。 “看着像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遇渊眯眼仔细的观察旋涡中的那个发光的物体,片刻过后给出了一个答案。 “夜明珠?这么大?蛟龙宫主殿的顶珠也没有这么大吧?而且亮度感觉不够啊…”昙尘插着手也仔细观察了片刻。 “我瞅着感觉怎么像是一面反光的镜子…这两天月色正好,照在镜子上,反射的光差不多正好是这个亮度。”姚子衿观察过后,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不管是什么,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遇渊说着,率先往潭底跳了下去。昙尘和姚子衿也没有再犹豫,紧随遇渊后面也跟着跳了下去。 潭边正在跟溪川和霜岚周旋的椒图见遇渊他们跳进了漩涡,竟然放弃了攻击那二人,转身也往漩涡这边来了。 “那下面是什么东西,这家伙怎么不打了…”溪川一时间有些疑惑。 “跟过去看看。”霜岚立刻转身跟上椒图,溪川也紧随其后。 遇渊三人很快就落到了潭底,到了潭底以后,发现潭底那发光的东西果然如姚子衿所说,居然是一面镜面朝上的巨大镜子。 这镜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通体呈现银白色,圆形,直径有六尺左右,镜框边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藤蔓植物。整个镜子都陷在潭底的淤泥里,但是被水泡着,被泥沙冲刷也没有让这面镜子失去光泽,它整体看起来依然崭新如故。 此时三人正好落在镜面上,低头看镜子,镜子把他们三人以及周边的环境都照的清清楚楚。遇渊用手摸了摸镜子,只感觉镜子光滑平整,触手温凉,又用力敲了敲镜面后,镜面发出了几声闷响。 姚子衿则对镜框上的花纹很感兴趣,蹲下身仔细的观察上面的纹路。昙尘用脚尖磨了磨镜面,突然看到镜子里出现了椒图的身影,吃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镜子照出来的影像,赶紧提醒二人:“椒图追下来了!” 第21章 镜中秘境 遇渊和姚子衿赶紧起身抬头往上看,只见椒图如泰山压顶般朝他们的头顶坠落而下,三人赶紧各自散开躲避。 嘭一声巨响,椒图很快落到了镜面上,然而被如此重物砸中,镜面依旧丝毫未损,椒图锋利的爪子连根划痕都没在镜面上留下。霜岚和溪川也很快落了下来,踩在了椒图的螺壳上。 “这镜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感觉比陨铁还要坚硬,这都没坏…”姚子衿惊讶万分的感叹了一句。 没等霜岚和溪川站稳,椒图就已经一个甩尾朝遇渊他们攻击而去。这漩涡底下空间有限,椒图的身躯庞大,非常不利于它发挥,但是它仍旧牢牢的占据着镜子,不愿意到水里去。 遇渊躲过攻击以后,跃到了昙尘身边,带着她也跳到了椒图的螺壳上,又一把把姚子衿拉上来以后,说道:“这漩涡好像是这镜子造成的,不然椒图下来就该把这漩涡收了才对。” “这底下是面镜子吗?”椒图的身躯庞大,溪川和霜岚一直紧跟着它,视线被遮挡,故而没有看到漩涡下面露出来的潭底的镜子。 “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我们正在查看呢,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宝贝这镜子,竟然这么快就跟下来了。”遇渊用力跺了跺脚,惹得椒图怒吼了一声。 他们五人都跳到了椒图背上,椒图为了守住镜子,居然安分下来,干脆趴在了镜子上,没有要想办法把背上的人赶下来的意思。 “这镜子肯定非同寻常,只是这椒图身子这么大,镜子被它完全压在下面了,咱们想拿到就得想办法把它打发了才行。”姚子衿蹲在螺壳边上,往底下看了看。 “阿遇,这也算是在水里了,要不你再变回原身跟它打一打?”昙尘看了看周边的漩涡水墙,侧头对遇渊说道。 “嗯,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再跟它打一架。”遇渊笑着揉了揉昙尘的脑袋,没等其他人发话就变回蛟龙原身钻入了水墙之中。 片刻之后,他再次现身,已经一张口咬在了椒图的脖颈上。椒图吃痛,反嘴去咬遇渊,遇渊已经松嘴又回到了水墙之中。很快遇渊又现身,咬在了它的尾巴上,椒图用力调转身子,遇渊已经又回到了水墙之中, 如此来回几次,椒图被遇渊弄的不胜其烦,身上被遇渊咬出的伤口不断的往外渗着鲜血。在遇渊第五次探头的时候,它终于忍不住,一抖身钻入水墙之中。昙尘其余四人赶紧从它背上跳下来,落到了镜面上。 “这是什么镜子…”溪川看到底下的镜子也很吃惊。 霜岚没说话,默默的蹲下查看起镜子来,姚子衿摇了摇头,继续观察镜框边上的花纹,昙尘的目光倒是一直追随着遇渊。这椒图在水里比在岸上厉害很多,喷出的水柱都可以说是水炮了。速度也是快的惊人,一直紧紧的跟在遇渊身后追击。 要不是遇渊在水里也比岸上厉害许多,想必此时已经在椒图的攻击下吃了大亏。昙尘看了一会儿以后,确定遇渊暂时还应付得了,这才和其余三人一起查看起脚下的镜子来。 毫无头绪的绕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后,昙尘也没有看出什么来,视线一偏,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霜岚身边。霜岚刚刚也像遇渊一开始那样,用手敲了敲镜面,现在两指一搓,正要拿指尖的灵火去烧镜子呢。 没想到霜岚指尖的灵火刚接触到镜面,镜子突然就发生了变化。霜岚脚底下的镜面一阵涟漪荡过,瞬间就将他吞噬了,他条件反射下只来得及一把抓住了昙尘的裙摆,结果昙尘也跟着他被镜面吞噬了。 两个大活人突然消失,溪川和姚子衿都愣住了,水墙里一直有关注这边的遇渊也瞬间慌了,不管不顾的冲出水墙,落到了镜面上。 “怎么回事?昙尘呢?”遇渊着急的询问其余二人。 “被镜子吞了…霜岚好像拿火烧了一下镜子,结果就被吞了…”姚子衿盯着镜面回道。 “溪川长老,你快试试拿火烧一下。”遇渊看了一眼脑袋已经出了水墙的椒图催促溪川道。 “哦,好的。”溪川赶紧手搓了一簇灵火伸向镜面。 只见灵火接触镜面后,溪川脚下也荡过一阵涟漪,遇渊和姚子衿赶紧抓住溪川的手臂,结果三人一同被镜面吞了下去。落到镜子上的椒图见他们消失,愤怒的咆哮了几声后,无可奈何的重新趴回了镜子上。没多久,水潭中的漩涡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不见,水潭也恢复了平静。 霜岚是被身体里按捺不住的饥渴唤醒的。当时他用火烧镜面后,就觉得脚下一空,身体猛的坠落,情急之下也不知道一把将谁拽了下来。 此时嗅着萦绕在身边的香甜味道,看着近在咫尺的脖颈,听着耳中放大了无数倍的血液流淌声音,他知道了是谁被他一把拽下来了,是昙尘。 坠落以后,霜岚就彻底晕了过去,醒来也顾不上查看周围的情况了,全部的精神和力气都用来抵御蛊虫带来的渴望了。他拍了拍趴在他怀里的昙尘,昙尘却依然昏迷着无动于衷。 霜岚身上因为蛊虫的原因,此时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推开昙尘了。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仅仅只有片刻,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一口咬上了昙尘的脖子。 霜岚喝到一半的时候,昙尘才因为吃痛和失血带来的不适感醒来。挣扎了片刻,看到面前有些熟悉的衣服花色,昙尘反应过来咬自己的是霜岚。她忍住了没有再动,安静的等对方喝够。 又过了一会儿,霜岚才停止了吮吸,将咬出来的伤口周围的血迹舔干净,昙尘被他的动作激起一阵颤栗。霜岚清醒过来,脑袋重新躺回地上,视线刚好对上昙尘有些虚浮的眼神。 “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感觉还有些晕…”昙尘撑起双手,半眯着眼睛开口说道。 霜岚没说话,蛊虫压制下去以后,他感觉好了很多,身上也有力气了,他却没有主动推昙尘起来,而是安静的等着昙尘自己缓过来。昙尘缓过劲儿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霜岚身上爬起来。霜岚冷眼看着,也没有要帮她一下的意思。 昙尘心里虽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表露出来。二人都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昙尘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们二人正身处在一片花海之中,面前有一条宽阔的河流,不远处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山峰。 花海中开着各种各样的花,大多数昙尘都叫不出名字来,觉得有些眼熟的花,那盛开的花朵又比她印象中的要大上许多。附近也有各式各样的彩蝶翩跹飞舞,那蝴蝶倒是普普通通,没有特别的地方。 昙尘回想起她被霜岚拽着落入镜子的情景,猜测他们现在可能是落入了镜中的秘境,周围环境看起来没有危险的样子。也不知道遇渊他们是在镜子外面,还是也跟着他们进了秘境。 又观察了一会儿环境以后,昙尘回头看向霜岚,霜岚也正好看向她,这次没等她开口,霜岚就率先说道:“跟着我,别走丢了。此处情况不明,要是拖我后腿,我不会管你。” “哦…”昙尘讪讪的回了一句,默默的跟上了霜岚的脚步。 两个人沿着河流一路蜿蜒而上,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却发现他们各自都没法使用灵力了。明明这秘境里灵力充足,偏偏他们的灵力在这个镜中秘境完全被压制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霜岚想点个火都没办法了,最后还是靠着昙尘用钻木取火的原始办法才把火生起来。 一路走到天黑,昙尘估摸着他们差不多用了有三个时辰,周围的景色一直有在变化,说明他们没有走到秘境的边界,也说明这个秘境很大。 “走了这么远,你有什么头绪吗?”昙尘坐在火堆边上,犹豫了许久以后才鼓起勇气跟霜岚搭话。 “没有。”霜岚淡淡回了一句。 “那关于这个地方,你有什么想法吗?”昙尘又问。 “暂时没有。”霜岚还是用同样的语气回道。 “这家伙…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吗?他爹明明才是罪魁祸首,也没见他不搭理他爹啊…”昙尘在心里翻着白眼吐槽。 看霜岚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昙尘也没心思跟他搭话了,两个人就各自沉默着。秘境里的夜晚不像在禁地一样入夜就会起雾,而是跟十万大山其他地方差不多。 他们离着醒来时看到的花海已经很远,但空气中还是隐隐约约有一丝恬淡的花香,时而一阵夜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倒是比在禁地的时候舒适许多。走了那么久,又没有人聊天说话,昙尘很快就觉得困了,靠着树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霜岚余光中瞥见昙尘闭上眼睡了,这才正眼瞧她。昙尘脖子上被他咬出的伤口很明显,灵力被彻底压制,像这样的伤口,恐怕等到他身上的蛊再次发作,都不一定能好的全。 “不知道她背上的伤又怎么样了…今天该扶她一下的…”霜岚盯着昙尘的睡脸,有些后知后觉的懊恼。 静静的看了昙尘一会儿,兴许是灵力被压制的原因,一阵困意袭来,霜岚也很快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醒来,霜岚发现对面没了昙尘的身影,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人影,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霜岚捡起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柴,仔细照了照对面地上,看到脚印的走向后,就一路跟着脚印的方向寻找过去,总算在一片小树林后的池塘边找到了昙尘。她正赤着脚撩起裙摆踩在池塘里扒拉着岸边的芦苇。 “你在干什么?”霜岚举着火把,声音里带着火气。 “啊…你醒了…我听到这边有蟾蜍的叫声,过来的时候有看到一只金黄色的大蟾蜍,应该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吞天金蟾。可是我刚靠近它就跳进这边芦苇丛了,所以我就脱了鞋下来看看。”昙尘站在水里,看到霜岚后笑了笑回道。 “为什么不叫我?”霜岚又问。 “我看你也挺累的,抓个蟾蜍而已,我一个人也行的。再说…你也不想搭理我吧…”昙尘说完低下头,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后,继续扒着芦苇丛寻找蟾蜍的身影。 “你…”霜岚捏了捏眉心,看着一言不发默默翻找的昙尘,把火把插在岸边后,脱了鞋也踩进了池塘里,跟着昙尘一起寻找。 昙尘偏过头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回过头就看到了一抹躲在芦苇底下的金黄色。她压低身子,看准那只金蟾以后,合拢双手迅速扑过去,那只金蟾却先她一步跳了出来,还越过了她的头顶落进了池塘里。 “霜岚,它往你那边去了。”昙尘见金蟾在池塘里一蹬腿就往霜岚那边去了,赶紧出声提醒。 霜岚回过头盯着游过来的那只显眼的吞天金蟾,弯下腰做好抓它的准备,那只金蟾却好像本来就奔着他而来,快速的游到霜岚身边后,又一下子躲过他抓取的双手跳到了他头上。 “啧…”霜岚皱紧眉头,正想抬手抓住头上的金蟾,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霜岚?”昙尘见金蟾落在霜岚头上,他却一直傻站着无动于衷,有些疑惑的叫了他一声。 霜岚正想回话,心口处却突然刺痛起来,身体动不了,他只能硬生生忍着。昙尘看出他的不对劲来,淌着水快步朝他走过来。 “它…好像…在吞噬蛊虫,我身体动不了了…”霜岚只觉得巨大的痛楚一直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勉强挤出一句后,就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上来就开始吞?”昙尘有些吃惊,但看霜岚痛苦的表情,又有些担心:“它这样直接吞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姚族长当时也没说抓到吞天金蟾以后要怎么办…” 昙尘在一边干着急,又不敢随便打断吞天金蟾的吞噬,只好将不能动的霜岚先拖到岸边。 第22章 失忆 昙尘守着霜岚,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眼睁睁看着霜岚痛得全身被冷汗打湿,却无计可施,又看着他慢慢失去意识,看着蛊虫被吞天金蟾一点一点的从霜岚的侧颈处拖出来吃掉,然后满意的咕呱了两声后跳下来。 昙尘趁它叫的时候,一把将它抓住,以免后续霜岚还有问题需要用到它。灵力没法用,储物戒也就失去了作用,昙尘只能扯了块裙摆下来做成网兜将吞天金蟾装起来挂在了腰上。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得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把这家伙安顿起来才行…好在目前看来,吞天金蟾野蛮吞蛊后,他好像没有出现什么大碍,等他醒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昙尘念叨着,推了一下靠在她肩头的霜岚。 霜岚没有反应,只是原本就蹙着的眉头越发皱紧起来。昙尘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叹了口气,艰难的将霜岚背了起来。回到火堆边上时,原本就已经燃得差不多的木柴堆,此时也已经马上就要熄灭了。 看了眼天色,昙尘没有停下脚步,干脆背着霜岚继续前进。她没有沿着霜岚一开始带着她走的方向,而是往山峰那边走去,希望能在山里找个山洞栖身。 路上路过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水塘,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声蟾蜍叫,昙尘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发出叫声的居然都是吞天金蟾。他们在禁地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吞天金蟾,在这秘境里居然到处都有。 快天亮的时候,昙尘背着霜岚勉强找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虽然不是坚实的山洞,但是昙尘实在是走不动了,也就只能带着霜岚将就一下了。 她找到的是一处巨树倒塌后形成的遮挡,这秘境里的植物比外界都要大很多,这处遮挡足够她们暂时安身了。昙尘又在附近找了些大叶子和藤蔓,一番布置以后,勉强把这里弄成了一个类似大帐篷的地方了。 昙尘还找了很多干燥的叶子,拖回来在帐篷里铺上,给霜岚弄了张柔软的叶子床。把霜岚拖到叶子床上安置好后,昙尘不禁又有些担心起来。她一直在忙活,折腾的动静也不小,中途搬动了霜岚几次,结果霜岚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守着昏迷的霜岚休息了一会儿后,昙尘才隐隐觉得背上有些火辣辣的痛,伸手摸了一把,发现伤口结的痂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尚未完全长好的嫩肉又被衣服磨破了,痛感正是来源于此。 昙尘自己没办法处理到背后的伤口,只能把衣服脱下来,将伤口晾着,等它自己再次结痂。左右霜岚是昏迷着的,她只穿贴身小衣的样子霜岚也不会看到。而且她也暂时没在这秘境里发现其他人。 又休息了一会儿后,昙尘把脱下来的衣服摆弄了一下,拴在腰上当做腰包挂着,出去在附近探索了一下。她发现这处秘境里的植物都比外面的植物要大许多,仔细查看过后,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她又还带着个昏迷的霜岚,索性便没有纠结过多。采了些认识的果子和确认无毒的花蜜以后,便带着东西回到了搭建的简易帐篷处。 霜岚还是昏迷不醒,昙尘把果子放好以后,便将他扶起来,一点一点把采集来的花蜜喂给他喝。 “现在我们的身体状态就跟普通的人族没什么两样,这睡美人刚解了蛊,身体怕是虚得很,希望这些花蜜可以给他提供些营养吧…”昙尘放下卷成锥状用来装花蜜的叶子,慢慢的将霜岚放倒在叶子床上后念叨了一句。 霜岚一直不醒,昙尘便大着胆子给他取了许多外号,当着他的面,每隔一段时间就叫上一遍。想着从前他对自己的欺骗,还有摊牌后的冷漠态度,每次叫的时候,居然觉得心里还挺爽的。 坐在叶子床边,昙尘随手捡了个跟霜岚脸蛋差不多大小的苹果捧着啃,看着帐篷外面又有些暗下来的天光,心里想起了遇渊。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要是也跟着进了这处秘境,会落在什么地方呢…别因为担心我就冒冒失失的,要是受了伤就不好了…”昙尘心里默默念着。 跟着进了秘境的遇渊,此时正跟溪川和姚子衿在一起。三人醒来之后,发现灵力被压制也很郁闷,他们又是落在山峰上的,站得高看得远,观察了一番后,就发现这处秘境应该跟外面的禁地面积差不多大。 没了灵力,单纯靠走路在秘境里找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的霜岚和昙尘属实有些困难,而且霜岚的身上还有蛊。但是三人没有什么怨言,醒来以后商量了一会儿,便开始动身先把他们所处山峰的峰顶找了一遍。 此时三人已经又找过了山腰,聚在一处泉眼喝水吃果子补充能量。 “这秘境里面明明灵力充裕,但是动物好像都没法驱使这些灵力,反而是这里的植物都因为吸收到了许多灵力的缘故而长得异常出众…你们看这野山楂,跟个苹果一样… 可惜吃了以后,果子里的灵力也没法被我们吸收,真是奇了怪了…这里应该还有什么古怪,我们要赶紧找到他们两个才行…”姚子衿说完以后,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大山楂。 “主要是太子殿下身上的蛊很麻烦,按照我们这边的情况,他们两个现在应该也在一块儿。要是蛊进入了下一个阶段,看太子殿下每次饮血的那个样子,怕是他们两个都会有危险…”溪川想起霜岚蛊发作的样子,很是担心。 “可惜灵力被压制,不然我就能感应到尘儿的位置了…”遇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醒来他就在尝试通过昙尘身上的灵力种子感应昙尘的位置,也正是因此,他们醒来不久就发现了自身灵力被压制。 “他们肯定也会想办法寻找出路的,咱们心态要放宽一些,不然人没找到,我们自己先乱了阵脚。”姚子衿啃完最后一口山楂,鼓励了担心不已的两人一句。 遇渊心里叹息一声,明明说好了要保护昙尘的,现在居然又出现这种让她独自一人待在别人身边的情况,这次找到她,不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半步。 霜岚昏迷了整整两日,醒来以后,却没有让昙尘松一口气。原因无他,霜岚身上的蛊虫是被吞天金蟾吞噬了,但连带着一块儿被吞噬的,好像还有霜岚的记忆。他一醒来,别说昙尘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本来正在鼓捣火堆的昙尘听见身后有动静还有些紧张,赶紧抓过一边的衣服披上,结果转过身以后,发现霜岚坐起身后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她。她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霜岚没有立刻回话,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脸上挂满了疑惑,揉着脑袋半天以后才说了一句:“你是谁?” 昙尘皱了皱眉,以为霜岚又在跟她耍什么把戏,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后,冷冷的回了一句:“你戏精附体演上瘾了?” 霜岚只是越发疑惑的问道:“演什么?” 昙尘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霜岚,没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做戏的成分,想了想以后试探着说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被我半路上捡到的,我救了你的命,你要知恩图报。” “你救了我?那我自然是要报答你的…不过,你救我的时候,我身边有没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我…也记不清我自己是谁了…”霜岚捏了捏眉心,左右看了看自己身上华美的衣服。 “哈?”昙尘惊讶不已。 “啊…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想要借失忆亏欠你恩情的意思,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以身相许的…”霜岚垂眸说道,他醒来看到昙尘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和欣慰,倒也不介意以身报答她。 “你开什么玩笑…”昙尘彻底无语了,霜岚都说出这种话了,她也不得不重视霜岚是不是真的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忽略掉霜岚以身相许的话以后,昙尘又试探着问了他许多问题,和一些应该会触及他底线的事情,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确定霜岚是真的失忆了。 昙尘无力的扶着额头看着霜岚,她没法确定他的失忆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思索了很久以后,还是决定告诉他事实。万一霜岚的失忆只是暂时的,自己借着这点欺骗他的话,难保他恢复以后不会又找自己报复。 “事情就是这样,我刚刚只是随便编了个话试探你,你别介意…”昙尘给霜岚简单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身份,又把他们相识以来除了交往过以外的其他事情说了一遍以后,有些尴尬的解释了一下刚刚说是他救命恩人的话。 “我们原来是兄妹啊…”霜岚仔细看了看昙尘的神色,对这一点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呵呵,是同父异母的那种。我们说到底也才刚认识不久,没有什么兄妹情谊的…”昙尘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霜岚随意的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昙尘说他们是兄妹的话:“看她神色间有些尴尬,兄妹之类的话,恐怕是在诓骗我吧…” “我们现在还被困在秘境里,既然你已经醒了,身体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异常,我们再在这里歇一天,然后就继续四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或者找到与我们一同寻找吞天金蟾的其他同伴。”昙尘转移了话题说道。 “好,都听你的安排。”霜岚微笑点头。 昙尘看他这样,想起他对她态度的几番转变,免不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从旁边拿了个洗干净的大苹果递给他。 霜岚接过以后咬了一口,吃着这么大的苹果,他看起来却没有一点滑稽的样子,鲜红的苹果反而把他的脸蛋衬得更加精致漂亮。昙尘没有再看,兀自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根干柴。 第二日昙尘要出门采果子的时候,霜岚便跟着一起去了。好在他虽然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生活常识还是有的,不用昙尘费力的教他各种琐事,带上他也算是多了一份助力。 路过一片芭蕉的时候,霜岚停下嗅了嗅,指着树上的芭蕉花偏头问昙尘:“这个味道好熟悉,可以吃吗?” “哦…你觉得熟悉,大概是因为昏迷的时候,我一直都用芭蕉花的花蜜喂你。你要还想喝的话,自己采吧,我是不怎么想弄了,太麻烦了,采完一整片芭蕉,也就够你喝两顿,不如摘果子方便。”昙尘随口说道。 “这样啊…那这次换我采了给你喝吧,你先去前面摘果子。”霜岚说着已经开始爬树。 “诶…不用麻烦了…”昙尘想喊住霜岚,可惜霜岚速度飞快,已经爬到芭蕉花边上,卷了叶子开始接花蜜了。 昙尘按了按眉心,看霜岚已经忙活上了,只得自己先去采摘果子。到了她这两天一直光顾的苹果树底下,昙尘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居然忘了先准备一个装果子的东西。 之前都是拿衣服兜的,现在衣服穿起来了,只能另外找个什么东西了。昙尘在树底下逛了一圈,找了一些藤蔓,坐在树底下费了很长的时间,才编了个丑不拉几的包。唉,没办法,她手工方面的能力一向不怎么好。 背上包以后,昙尘刚爬到树上,那边采花蜜的霜岚已经过来了。他看到昙尘背的藤编包以后,把装花蜜的叶子小心放好,也在树底下找了一些藤蔓,几下就编了一个比昙尘身上那个更大更漂亮的包,背上以后,也爬到了树上。 昙尘看着他腰间的包,很有些自惭形秽。他们一人摘了三四个苹果后,就从树上下来了。霜岚赶紧献宝一样的把采来的花蜜递给昙尘,昙尘勉为其难的喝了,滋味儿还算不错。 看着霜岚一脸欣慰满意的样子,昙尘觉得他失忆的样子也挺不错的。 第23章 上山 回到帐篷,昙尘本以为她会跟霜岚尴尬的大眼瞪小眼,没想到霜岚居然很自然的跟她聊起了天。不似他们交往那会儿的做作和刻意,也不似后来摊牌以后的冷淡和嫌弃,就是很自然的那种感觉。 “既然你我是兄妹,不管怎样,血缘关系在那儿,不该太过生分。你往后…要不就叫我一声哥哥?”随意聊了一些闲话以后,一手撑着脸颊的霜岚突然开口问道。 “啊?呵呵…我要是叫了,怕你以后记忆恢复了会后悔…”昙尘虽然跟霜岚讲了他们之间关系不是很好的事情,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对此并没有太在意,此刻居然提出了要让昙尘喊他哥哥的意见。 “唔…我觉得我不会后悔的…我现在感觉对你印象挺好的。”霜岚放下撑脸的手,双肘撑着膝盖看着昙尘。 “是嘛…兴许是错觉,咱们还是叫各自的名字比较好…”昙尘可不敢随意跟他太过亲近,毕竟他翻脸不认人的功夫太高了。 “你不愿意那便算了吧…我反正现在是认可你这个妹妹的…”霜岚见昙尘不愿意改口,抿着嘴角有些失落的样子。 “呵呵…”昙尘讪笑一声。 “你说跟我们一起来找吞天金蟾的还有另外三人,你给我讲讲他们三个吧。”霜岚没有纠结称呼的问题,换了话题继续说道。 “溪川长老是你们孔雀一族的,我也不是很了解他的情况,不过我觉得他为人很温和。姚子衿是瑶草一族的,医术很不错,还是个好奇宝宝。 遇渊…他是蛟龙一族的,是我现在名义上的哥哥,跟我关系很好。”昙尘简单介绍了一下其余三人。 “哦,那这个遇渊一定比我好吧…不然你怎么不愿意叫我这个亲哥哥…”霜岚听昙尘这么介绍遇渊,心里有些不大高兴。 “…”昙尘无语望天。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一定比他对你更好,这样以后你总会愿意叫我哥哥的。”霜岚重新挂上笑脸,自信满满的说道。 “呵呵…”昙尘尴尬的笑笑,想起遇渊对她的那种好,心里默念一句:还是别了吧… 霜岚又问了一些关于他身上蛊虫的问题,昙尘模棱两可的敷衍了过去,要是他知道他的蛊一直靠自己的血压制,怕是又会说出什么推翻昙尘心里他原本形象的话。 “你这里和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霜岚指了指昙尘的侧颈。 “啊…这个嘛,被蚊子咬了以后挠的。背上是在秘境外大家一起对付钩蛇的时候受的伤了,你身上也有的…”昙尘摸了摸脖子,有些不自然的回道。 “真不知道你怎么挠的,居然挠出了牙印的样子。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些,不要留疤才是。”霜岚关切的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昙尘点点头,听他这么一说,被他咬过的伤口泛起一丝痒意,估计是在进一步愈合了。 晚间的时候,霜岚让出了叶子床,让昙尘上去休息,自己则如她之前守着他一样,安静的靠坐在边上。霜岚睡了两天,此刻是一丝倦意也无,脑子里一边梳理着醒来以后从昙尘那里得来的信息,一边试图搜刮出一星半点儿之前的记忆。 昙尘也睡不着,趴在叶子床上闭眼假寐。霜岚刚醒来的时候是半夜,那会儿她虽然惊讶,但到底还是有些困倦的。今日相处过一日后,真是让她思绪万千,感觉霜岚这家伙就跟他的尾翎色彩一样,变幻无常。 最开始是臭脾气的陌生人,然后是温柔体贴的情人,再后来是冷漠无情的冤家,现在又是一心为她好的哥哥… “感觉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他啊,得等姚子衿给他看过才行…”昙尘思忖过后,还是对失忆的霜岚不怎么放心。 隔天,昙尘和霜岚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简易帐篷,出发去寻找秘境出路了。走之前他们商量了一下,先去背后那座山上,登高查看一下秘境的整体情况,兴许在高处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们也好有个具体的目标方向。 “这个就是吞天金蟾吗?看着除了要大些,颜色要显眼一些,好像也没有别的特别之处了…”霜岚主动把所有东西都背上,然后拎着吞了他身上蛊虫的吞天金蟾查看。 “它当时蹲在你头上,你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蛊虫被拖出来以后,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就被它一口吃了,还是有些厉害的…”昙尘戳了戳吞天金蟾。 “你说它蹲在我头上?”霜岚瞬间有些嫌弃手里拎着的吞天金蟾。 “嗯。拿好哦,等我们找到姚子衿,说不定他还有办法利用这个小家伙给你恢复记忆呢。”昙尘提醒霜岚道。 “好…”霜岚拎着金蟾看了看,最后把它挂在了藤编包的外面。 二人离开帐篷以后,没走多远就到了山脚下。秘境里的这座山,不仅大,而且还特别高。在山下远望的时候,就能看到它积雪的顶峰已经高耸入云了。山上植被丰富,入目皆是郁郁葱葱,上山以后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奇花异草。 他们上山以后,霜岚一直走在前面开路,一路上还很照顾昙尘,每次爬上一个高坎都会回头拉昙尘。一开始昙尘还有些抗拒,到后面确实有些吃力,便也就接受霜岚的帮助了。 山陡难行,又全靠他们自己开辟上山的路,爬山的速度就比较慢了。又爬上一个高坎的时候,昙尘刚在霜岚的帮助下爬上去,就见头顶上垂下来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 那小蛇见着昙尘就凶狠的张嘴吐信,一副要咬人的样子。昙尘被吓到,条件反射的后撤一步,结果忘了身后是个坎,一脚踩空后就跌了下去。霜岚立刻伸手去拉昙尘,结果也被带着跌了下去。 落地的瞬间,霜岚用力一拉把昙尘护在怀里,二人一路滚了好远才被一棵大树拦了下来。霜岚的怀抱到底不能完全把昙尘护住,停下的时候,昙尘背上重新开始结痂的伤再一次受创。 霜岚把昙尘扶起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就看到了她背上沁出的血。想起刚醒的时候,看到过的伤口,立马就要去扒她的衣服。 “你干嘛…”昙尘皱眉按住衣襟。 “你的伤流血了,给我看看,要处理一下才行。”霜岚不顾昙尘的阻挠,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手已经把她的外衣剥了下来。 “你…嘶…”昙尘还想挣扎,霜岚轻轻碰了一下流血的地方,惹得昙尘吃痛了一声。 “结的痂又被扯开了,其他地方也有磨伤…你之前都没有上药的吗?”霜岚有些责备的看了昙尘一眼。 “我倒是想…没药啊,而且伤在背上又不方便…”昙尘噘着嘴回了一句。 “你在这儿安静等着,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治伤的草药。”霜岚把昙尘按在地上坐着,嘱咐了一句。 “你都失忆了,能认识草药吗?”昙尘抬头问了一句。 “脑子里有点印象,大不了我先试试能不能用,你等着就是。”霜岚回了一句,然后就快速转身去附近找草药去了。 “你怎么试…”昙尘还要问的话就憋在了嘴里。 昙尘低下脑袋,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霜岚现在对她的态度。拉上衣服坐在原地,有些百无聊赖的扒拉着脚边的青草。没过一会儿,就听附近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她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后,有些紧张的站起身躲在了树后。 又过了一会儿,那淅淅索索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昙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武器都放在储物戒里,现在她身边身无长物,身上还带着伤,有点指望的霜岚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昙尘忍不住探头查看,结果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红眼睛。 “呼…原来是只兔子…”昙尘拍了拍胸口。 昙尘刚稳住紧张的情绪,突然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转出来一个人,二人四目相对,昙尘的心一下子有些雀跃起来。 没等她出声,对方已经奔过来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语气激动非常:“尘儿,终于找到你了!” 正是跟着入了秘境,已经找了她三天的遇渊。 “你背上的伤又恶化了?”遇渊抱住昙尘的时候,低头看到昙尘衣服上的血,紧张的问道。 “出了些状况,蹭到了…”昙尘有些心虚的回道。 “姚子衿就在附近,我马上带你去找他。”遇渊说着,拽着昙尘就走。 “诶…等会儿,霜岚还没回来…”昙尘赶紧拉住他。 “哼…那家伙没有欺负你吧?”遇渊拉着昙尘左右看了一圈。 “没有…但是他现在情况有些特殊,那个…他失忆了…”昙尘苦笑着挤出一句话。 “失忆?”遇渊瞪大了双眼。 “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的那种失忆…你去找姚子衿和溪川长老过来,具体的,等人齐了我再仔细给你们讲讲。”昙尘拍了拍遇渊的手臂嘱咐道。 “那我陪你在这里等着,姚子衿他们自己会找过来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现在半步都不想离开…”遇渊说着重新把昙尘抱进怀里。 “你别这样…”昙尘有些脸红的轻轻推了推遇渊。 “我现在又不是你哥哥了,你其实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吧?你就跟我在一起好不好?”遇渊松开昙尘,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盛满了爱意。 昙尘低着头没说话,她现在对于遇渊这样见缝插针的告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每次心里还是有些开心和羞涩的。只是她有些害怕自己承受不起遇渊的感情,也怕自己陷进去后会步了母亲的后尘。 “尘儿,你别不说话,你今天没想好的话,那我明天再提…”遇渊揉了揉昙尘的脑袋,随后摸了摸她的脸颊又说:“给我看下伤口,我这里还随身带着姚子衿给的药,先给你处理一下。” “哦…”昙尘点点头,乖乖的把外衣褪到腰间。 遇渊偏过头定了定心神,才转到昙尘背后仔细查看她后背上的伤。看到伤口的瞬间,遇渊又忍不住心疼起昙尘来。伸手抚过伤口边缘,遇渊心痛的叹了口气。 他从自己的贴身衣物上撕下一块儿干净的布料,又从腰间挂着的竹筒里倒了一些山泉水把布料打湿,然后用布料一点一点把昙尘伤口周边的血迹擦掉。擦完以后,又把一些要掉不掉的结痂清理了,害怕弄疼昙尘,还一边清理一边吹气。 清理好后,遇渊轻轻推了一下昙尘的肩膀,柔声说道:“尘儿,你稍微弯下腰,我好把药粉倒上去。” “哦。”昙尘左右看了看,走了两步,伸手撑在了她刚刚躲避的那棵大树上,微微躬下了腰。 遇渊也上前两步,从怀里摸出了姚子衿给的药粉瓶子,正要把药倒在昙尘伤口上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伴随着一句怒不可遏的吼叫:“淫贼,敢欺负她,你找死!” 遇渊一惊,手里的药瓶差点摔了,躲过身后的袭击后,跃到了一旁,没等站定呢,对方已经又朝他打了过来。他只好把药瓶重新揣回怀里,抬手接招。双方的拳头碰上后,遇渊这才看清,袭击他的人居然是霜岚。 昙尘看到霜岚一副要跟遇渊拼命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快速把衣服拉上以后,急忙喊道:“霜岚,住手,他没有欺负我,他是遇渊!” 霜岚听到昙尘的话,暂时停了手,但还是怒不可遏的盯着遇渊,冷声对昙尘说道:“就算他曾经是你名义上的哥哥,也不能如此轻薄你。” “他没有轻薄我,他只是给我处理伤口…”昙尘拉住他,有些着急的解释道。 “既然你们不是亲兄妹,你就不该跟他如此亲密,处理伤口也该等我回来才是。”霜岚把昙尘挡在身后,依旧有些火大的瞪着遇渊。 “等你回来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管她?”遇渊听了霜岚的话也是气愤得很。 “我是她哥哥,你说我有没有资格?”霜岚冷冷的回道。 第24章 争锋相对 “呵,你现在承认她是你妹妹了?当初连见她一面都膈应的人,现在上赶着要认她了?”遇渊冷笑一声。 “阿遇…别说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昙尘又赶紧过去安抚遇渊。 “你说什么?”霜岚蹙眉。 “好了!都别吵了,烦不烦?”昙尘见霜岚还要不依不饶,气愤的怒吼了一声。 “尘儿…”遇渊闭了嘴,委屈的拽了拽昙尘的袖子。 霜岚见状,一言不发的把昙尘拉到自己身后,冷眼看着遇渊,一副你再拉拉扯扯,我就剁了你的手的模样。遇渊还想发飙,被昙尘一个眼神瞪得憋了回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十分紧张,好在听到动静的姚子衿和溪川很快赶了过来。五人围坐在一起,昙尘把霜岚的情况给姚子衿仔细讲了一下,又把给霜岚解蛊的吞天金蟾交给姚子衿查看。 溪川觉察到遇渊和霜岚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感到有些奇怪。看霜岚护着昙尘的样子,想起同好会时的传闻,又想起他们刚入禁地时候的样子,猜想莫非是他们的太子殿下没有得到遇渊这个大舅子的认可。 两个有情人因为不受认可被迫分开,到了禁地连话都不敢说,单独被拉到秘境后旧情复燃。现在连失忆了,他们的太子殿下都还下意识的护着昙尘,真是情深义厚啊…溪川脑补了一番情感大戏,殊不知两个男主角此时是身份调转的关系。 姚子衿抓着吞天金蟾翻来覆去的看,又逮着霜岚和昙尘问东问西,最后沉思了半晌才说道:“霜岚这个情况,我目前没有什么把握。一来我现在不能用灵力探他的灵脉,二来我的东西都在储物戒里,三来这秘境里不一定能找到我需要的药草。他的蛊确实解了,但想要恢复记忆,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只能用刺激的办法…” “刺激?怎么刺激?”溪川疑惑问道。 “就是让他多经历一下他过去印象比较深刻的画面之类的…”姚子衿大致解释了一下他所谓的刺激疗法,说完以后,姚子衿,昙尘和遇渊都望着溪川。 “啊…我其实跟太子殿下的接触也不多,他的成长经历我了解的也不是很详细啊…”溪川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看向了昙尘。 “呃…你看我干嘛,我跟他不熟…”昙尘有些尴尬的缩了缩脖子。 “不熟?”溪川看了看霜岚的样子,对昙尘的话表示怀疑。 “对啊,他们俩是不熟。”遇渊在一旁替昙尘说了一句。 “会熟的。”霜岚听了,冷冷的补充一句。 二人又相互瞪眼,昙尘扶额,片刻后无奈的道:“咱们先把秘境摸清楚吧,然后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姚子衿需要的草药,其他的等我们探完秘境再说好吧?” 其他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便同意了昙尘的建议,五人便重新在秘境内探索了起来。霜岚的蛊已解,众人也不着急了,花了大量的时间仔细探索秘境。 秘境的面积确实跟禁地的面积相差不大,禁地是四座山峰环绕中心,秘境内则只有中心一座高大的山峰耸立。里面动物很少,且异兽不多,大多数都是普通野兽。植物则很丰富,且多奇花异草,甚至有一些是在外界已经绝迹的药草。 那日霜岚和遇渊争吵,一时半会儿忘记了把给昙尘找的药草拿出来,后来路上想起来的时候,把在怀里揣了大半天的药草拿出来,发现那药草居然没有萎顿,还跟他刚采下来时候一样新鲜。拿给姚子衿一看,姚子衿喜出望外,说这药草是非常珍稀的露雪草,对于昙尘背上的伤有奇效。 姚子衿把露雪草处理了一下后,左右看了看遇渊和霜岚,最后还是决定自己给昙尘上药。他是医者,又是未成年,对待病患一视同仁,他动手给昙尘治伤,免得两个大男人争风吃醋,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这样有碍团队和谐。 昙尘换上新药以后,背上的伤果然好的很快,仅仅一天时间,伤口就已经完全结痂且有脱落愈合的迹象。五日后,伤就完全好了,而且新长出来的皮肤白嫩光滑,看着竟然比昙尘原本的皮肤好很多。 “好在是伤在背上,不然这肤色不统一的情况,出现在别的显眼地方,那我可真要哭了…”昙尘听姚子衿描述了一下她刚长好的皮肤后,有些后怕的感慨了一句。 “唔…其实还好,差别不是特别大。而且也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能找到更多的露雪草,熬煮以后全身药浴,也就几天的时间吧,你身上其他的皮肤就能跟新长出来的统一颜色了。”姚子衿捏着下巴想了想以后说道。 “这秘境里虽然奇花异草多,但这种珍稀药草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吧,霜岚这次恐怕也是运气好,遇到了一株,我还是不想那么多了…”昙尘摇了摇头,没敢奢望用露雪草做药浴。 “也是,不然这秘境我还真不想出去了…”姚子衿这几日一直很兴奋,之前在山上的时候,他们都是找人要紧,没有仔细看过这些植物。现在人找到了,霜岚还解除了蛊虫危机,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探索秘境,这才发现了许多奇花异草,让他的好奇心又膨胀了起来。 “不知道我们误入秘境的事,外面有没有人察觉,会不会派人来找我们。算算时间,如果霜岚的蛊没解,现在已经进入第二个阶段了,不知道那虫子会变成什么样…”昙尘看了看还被他们带着的吞天金蟾。 那吞天金蟾现在被遇渊做的一个小巧竹笼关着,每天他们会喂它一些小虫子,倒也勉强还活着。姚子衿用药草做了些试验,让它分泌了一些粘液出来,偷偷的骗霜岚吃了,没想到真的对恢复霜岚的记忆有效。 只可惜效果有限,每次也就能把霜岚的记忆往回推一天。霜岚记起了自己对昙尘的恶劣态度,却不知道前因后果,故而对昙尘越发的愧疚,对待昙尘也越来越好,惹得遇渊颇为不满。 “我预测它会结茧,经过一段时间后,破茧而出,到那时恐怕霜岚就会死。我们出来也差不多有二十来天了,一直没有我们的消息,想必长辈们会派人来找的。 要是到了水潭能再遇到那漩涡,找到那镜子,兴许他们能从外面把我们救出去。”姚子衿收拾好他近来自制的行医工具以后说道。 “这山脚下我们差不多都找遍了,除了许多奇花异草,再没有别的特殊收获,也不知道这秘境的出口到底在哪里…”昙尘看了看秘境里蔚蓝的天空,有些失落。 “要是找不到出口,咱们就在这秘境里生活。虽然灵力被压制,但这秘境里左右也没什么大的危险,又饿不死我们,能跟你隐居在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遇渊见姚子衿已经在收拾东西,便走了过来,听到昙尘的话语,他笑着揉了揉昙尘的脑袋。 “好在灵力被压制了,不然你跟霜岚天天这样,这秘境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你们打垮了,我还上哪儿找那么多好药。”姚子衿无奈的看着遇渊摇了摇头。 “我从前就不大喜欢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总想欺骗尘儿…要不是…”遇渊看昙尘脸色不好,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你就不能让着点儿他嘛?他现在失忆了,感觉他运气也不好,总是出事,要是他再出些什么岔子,我们要怎么跟孔雀一族交待?”昙尘语重心长的劝了劝遇渊。 “是他太过分了嘛…仗着跟你有血缘关系,就成天跟你拉拉扯扯,我从前…咳…再说了,他年纪比我大,不应该他让着我嘛…”遇渊有些撒娇意味的跟昙尘控诉霜岚,结果回想了一下他自己是怎么对昙尘的,又不自在的掐断了话语,改拿霜岚的年龄说事。 “幼稚…”昙尘斜瞥了他一眼,笑骂道。 “尘儿,我昨夜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晚上我带你去好不好?”遇渊拽了拽昙尘的袖子。 姚子衿受不了遇渊在昙尘面前这个腻歪劲儿,拿着自己的东西很自觉的远离了这二人。还很贴心的没有打扰正在听溪川讲孔雀一族事务的霜岚。 昙尘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走开的姚子衿,无奈的问遇渊:“你昨晚不是守夜了吗?今夜还有精力带我去玩?” “当然,只要你想,我随时都有时间和精力陪你。”遇渊拽着昙尘袖子的手下滑,一点点握住了昙尘的手。 “好吧…”昙尘晃了晃手,答应了下来。 今夜是溪川守夜,遇渊带着昙尘趁着霜岚睡着了以后,偷偷摸了出去。还叮嘱溪川要是霜岚醒了,别跟他讲他们去了哪个方向,又说好了天亮之前肯定会回来。 溪川现在也知道了昙尘和遇渊、霜岚的真实关系,他现在的长老身份是接替了霜岚的外祖,霜岚的外祖正是他的老师。对于昙尘的身份,他多少也感到有些不自在,但也知道祸不及子女,况且也的确是他们的孔雀王做的不对。 他同霜岚也确实不怎么亲厚,对于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也不好过多的插手。想起之前霜岚对昙尘的态度,他背地里也就更偏帮遇渊,以免霜岚记忆恢复以后会怪罪于他。 遇渊带着昙尘在树林里穿梭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了一片开满荷花的池塘。昙尘有些惊讶,这附近他们基本都找过了,池塘也不止见过一处,像这种长了荷花的池塘倒是头一回见。 虽然比不上外界开满金莲的万里水泽,但在这秘境的树林之间,也颇有一番意趣。遇渊让昙尘稍等,他绕着池塘转了一圈,边走边停的不知道做了什么,很快池塘周围一圈就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昙尘握了一点在手上,才发现是闪着光的萤火虫,也不知道遇渊抓了多久才抓了这么多。萤火虫的光芒倒映在水中,仿佛落了一池的星星。有些萤火虫飞了一会儿后停在了荷花上,给原本普通的低光荷也增添了一丝奇异之美。 “好看吗?原本想布置的更美,但这里的幽夜蝶也不多,我找了很久也才找到两只。结果抓到以后,没多久就死掉了…不如这些萤火虫坚强…”遇渊有些惋惜的说道。 “好看…抓了很久吧?你啊,守夜不好好的看着营地,跑出来干这种事…”昙尘戳了戳遇渊的胸口,假意责备了一句。 “就在营地附近抓的,池塘是白天找到的,你喜欢就好。”遇渊抓住了昙尘戳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阿遇…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呢?”昙尘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啊。非要说出个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我一见你就心欢喜。而且你善良可爱,待人真诚,谁会不喜欢你呢?”遇渊抬起手摸着昙尘的脸颊认真说道。 “唔…总感觉这理由说了跟没说一样,这种女孩子也很多见吧,怎么偏偏是我?”昙尘又问。 “不是偏偏是你,是恰好是你。缘分就是这样啊,因为恰好遇见你的时候我动了心,所以就是你了。”遇渊笑了笑,轻轻的捏了捏昙尘的脸颊。 “所以,那会儿对妹妹动了心的你,之前都是什么样的心理活动啊?”昙尘拉下遇渊做乱的手,坏笑着问道。 “你不是知道吗?”遇渊靠近一步,一手揽着昙尘的腰,一手撑着树,把昙尘圈在树和他的身体之间。 “我哪里知道…”昙尘偏过了头,不敢跟遇渊对视,双手抬起抵在了遇渊胸口上。 “你知道…”遇渊捏住昙尘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回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昙尘轻轻推了一下遇渊,没能将他推开,便没有再过多的挣扎。遇渊觉察到后内心窃喜,探舌撬开了昙尘的贝齿,加深了这个亲吻。 片刻后,二人气喘吁吁的分开,遇渊低头抵在昙尘的肩上,轻咬了一口昙尘的锁骨后,侧头靠在她肩上问:“尘儿,你这是答应我了吧?” 第25章 秘境安顿 “你们在做什么?”遇渊还没有等到昙尘的回答,身后却传来了一句肃杀的质问。 “啧…”遇渊眉头瞬间皱起,揽过昙尘后,转身冷冷的看着破坏气氛的不速之客霜岚,带着挑衅的口吻回道:“谈恋爱。” “咳…你怎么找过来了…”昙尘有些尴尬的看着霜岚。 “我不过来,你们是不是就要进行下一步了?昙尘,过来。”霜岚瞪了一眼遇渊,恼怒的对昙尘说道。 “…”昙尘有些头疼,垂着眸没动。 霜岚见她无动于衷,心里更加恼怒,几步上前拽着她的手,就想将她强行带走,被遇渊一把推开了。 “别以为做了几天好哥哥,就有权利管她的终身大事了。论当哥哥的资历,你拍马也赶不上我。”遇渊冷声斥道。 “呵,那你这个哥哥又是怎么当的?亲哥哥当成情哥哥,你还有脸了?”霜岚皱眉回了一句,再次上前抓住了昙尘的手。 “我喜欢她跟身份没关系,何况我现在又不是她哥了,我现在就要当她的情哥哥,你奈我何?”遇渊再次挑衅的回道。 “你…找死!”霜岚终于忍不住,用力推开昙尘后,又对遇渊动了手。 “你敢推她?”遇渊接了霜岚一拳后,反手将他推开,急忙把倒在地上的昙尘扶起来。 “我…昙尘,我不是故意的…”霜岚这才有些着急的上前想要查看,怒气都被懊恼冲散了一大半。 “够了霜岚…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纠葛了,你能当没我这个不相干的妹妹吗?你恨了幽昙族那么久,不是这么几天能抵消的,我不想满心欢喜的接受你对我的好以后,将来再被你无情的唾骂。”昙尘有些疲惫的看着霜岚,说完以后就牵着遇渊离开了小池塘。 霜岚有些手足无措,他一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昙尘,他看到她,心里觉得安稳,所以就想对她好,把她留在身边,这有什么不对吗? 从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就算现在想起来了一些,但是也不是他现在想要的啊。过去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他现在想好好跟昙尘相处,未来也想陪在她身边,仅此而已,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接受呢? “明明一开始昙尘没有这么抗拒我的,都是遇渊…或许我不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昙尘就会原谅我,接受我这个哥哥?”霜岚双眉紧蹙,思索了许久之后,有些不太情愿的做了决定。 离开池塘以后,昙尘和遇渊没有回营地,而是在河边另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两个人静静的坐在河边吹风。 半个时辰过去了,遇渊见昙尘还沉默不语,便安慰了一句:“尘儿,别不开心,以后我们离他远些就好。” “其实他童年的时候应该也挺可怜的,我倒不是讨厌他,只是不能接受他骗过我,又这么的反复无常…虽然是因为失忆的原因…”昙尘淡淡的说道。 “嗯,他们孔雀向来骄傲,想必经过这几次挫折,他就不会这么缠着你了。”遇渊搂着昙尘的肩膀继续安慰道。 “呵呵,那你呢?你们蛟龙不也挺骄傲的嘛…”昙尘笑了笑。 “但是有了目标以后就喜欢缠着对方也是蛟龙的天性啊。”遇渊见昙尘笑了,又说了一句赖皮话。 “是吗?没发现啊…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昙尘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喜欢缠着,而且…是缠到死的那种…”遇渊凑近了一些,把昙尘拽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呵呵,我又想你变回原身带我玩了,秘境里的这条河这么长,沿途的风景也挺好的,可惜…”昙尘摸了摸遇渊头上的角,遇渊十分惬意的拱了拱。 “肯定有办法恢复灵力的,要是不行,等出去了,我带你去沿着静水河一路溯游而上,带你去雪木林,岐山,云垂草原,最后去极西的山巅看雪。”遇渊拿额头抵着昙尘的额头,轻声说道。 “你不会逼我修炼了吧?”昙尘推开遇渊的脑袋,眨巴着眼睛问道。 “呃…多少还是要修一点吧,至少要会传音吧,不然碰到要噤声,我又看不到你的眼神表情的时候,我们怎么交流啊?”遇渊揉了揉昙尘的脸颊,无奈的说道。 “好吧…那就修一点…”昙尘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句,低头靠在了遇渊怀里。 往后的几天,霜岚没有再阻止遇渊和昙尘亲近,但也没有放弃做一个好哥哥,三个人总算有了一些和谐共处的苗头。秘境也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探索的差不多了,可惜大家还是没有找到出路。 “既然都找过了也没有什么头绪,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兴许哪天意外之下就发现出口了。就像我们进来的时候一样…”姚子衿收拾好采来的药草,回到篝火边上跟众人说道。 “好像也只有如此了。这秘境跟外界一样也会刮风下雨,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四季变换,我们要早点做好长期被困的打算。”溪川看了一眼自家没恢复多少记忆的太子殿下,对姚子衿的话表示了赞同。 “这秘境山上没有山洞,这么说我们需要自己搭建住所了…尘儿,你想安顿在何处?”遇渊偏头问身边坐着的昙尘。 “呃…树林那边啊,树多挡风,又有叶子可以遮掉大部分的雨。材料又好找,可以找大一些的树搭建树屋什么的。”昙尘想起了她带着霜岚的时候,搭的简易帐篷。 五人又讨论了一番,综合各方面的考虑,最终采纳了昙尘的建议。回到树林后,五人各自挑选了一处地方,合力搭建了住所。 昙尘选了一棵直径有一丈左右的大树,在最低的枝干上搭建了一个树屋。遇渊就选了她旁边的一棵大树,霜岚没有跟遇渊争,选了离昙尘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姚子衿选了一棵有许多松鼠洞的大树,溪川则选了离霜岚不远的大树。 他们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好在除了昙尘,其余人的动手能力都很强,集思广益后,多花费了一些时间,各自的树屋也算勉强搭建起来了。 这里的树都比较高大,没有工具砍伐起来比较困难,他们便选择了山腰处的竹子。合力折断以后,稍微打磨一下断口,用磨出来的石刀剃掉叶子和旁枝,再找一些结实的藤条绑起来拽到树上,用几根更大一些的竹子做支架,搭起来便可以了。 屋顶则就地取材,用细藤条串上这些大树的叶子,厚厚的铺上几层,前后绑在屋顶的架子上,刮风也吹不走。他们没有搭建的经验,来回试验失败了几次后,搭出来的树屋还像模像样的。 有遇渊和霜岚的偏爱,昙尘的树屋可算是五人之中最豪华的了,既宽敞又坚固。有门有窗有床有桌有凳,屋内屋外都有装饰,上树的楼梯都要更平坦一些。 “啊…搭完这个,我觉得我们都可以学习人族养蚕种地了…”昙尘望着自己的树屋感慨道。 “可以试试。你身上的衣裙也有些破了,等我找到合适的材料就给你换了。而且万一这里有冬季,我们也需要厚实暖和的衣物。”遇渊点点头,赞成道。 “我们现在这样好像我从前看过的一本书,叫做《荒岛求生实录》。不过人家是一个人,我们是五个人,各方面都要优越许多。”昙尘看了眼遇渊。 “最关键的是,你还有我。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遇渊把昙尘拉进了怀里。 “你说,万一我们明天就找到了出路,大家会不会觉得郁闷不已?”昙尘突然哭笑不得的说道。 “应该不会,而且姚子衿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走呢。我也是…要是能和你在这里隐居一段日子,那肯定会是我终身难忘的事情。”遇渊紧了紧抱着昙尘的胳膊。 站在自己树屋门口的霜岚,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双手的拳头紧了又松。这几天他又审视了一下自己,身为昙尘的哥哥,看到有人对她这么好,自己应该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却觉得嫉妒和委屈。 最近他断断续续的又记起了一些事情,包括昙尘用自己的血给他压制蛊虫的事情。可是明明现在蛊虫已经解了,看到昙尘的时候,有时候心里却还是会涌起莫名的渴望来。 他有些苦恼,纠结了许久,今早的时候找姚子衿帮忙看了。听他描述完了自己对昙尘的感觉以后,姚子衿神色奇怪的打量了他许久。 又问了他一些身体情况以后,最后说了一句让他郁闷不已的话:“你要不就离她远一些?虽然我们灵族不如人族一样那么讲究伦理道德,但是健康的感情关系还是更有利于身心发展。” “健康的感情关系?呵…遇渊跟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健康的感情关系吧?那个家伙,还不是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了,他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霜岚脑子里千回百转的想了许久,踩上了那条不可逾越之线的脚,却始终不愿意收回来。 在秘境暂时安顿好了以后,五人有些无所事事,便帮着姚子衿开辟出了几块药田,种上一些他们找来的药草。姚子衿也没有只顾着药草,还帮着找了许多可食用的植物和天然调味料,大大的丰富了大家的食谱。 五人之中除了溪川,其余人对于在秘境之中的生活都还是挺满意的。溪川毕竟正值壮年,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还是想回到外面的世界。平时没事的时候,他都在各处寻找离开秘境的办法。 众人已经推测出了,外面禁地的异常情况多半也跟这个秘境有关。结合镜子上的花纹和秘境中不同寻常的植物,他们大概率也是要寻找到一株跟镜子上花纹一样的植物,才有可能找到离开秘境的办法。 几人各自回忆了一下,把镜子上的花纹复原画了出来,对比秘境中的各种植物。姚子衿把看过的医书和各种奇花异草录都回忆了一遍,大致推测出了几种,他们还找到了其中一些,可惜都不是。 今日白天的时候,遇渊在河里钓了不少鱼,夜里大家就围坐在一起烤起了烧烤,顺带着说一下各自白天的收获。 “今天我在花海那边找到了一株伏地的藤蔓,叶子跟那镜子上画的很像,折腾了一会儿,半点反应也无。姚公子过去看了一下,最终还是排除掉了,唉…”溪川捏着一串烤鱼,有些情绪失落的说道。 “我们找了这么久,排除了很多植物以后,我个人目前最倾向于这是一株升仙藤。”姚子衿不怎么吃肉,和昙尘一起烤了些地瓜来吃。 “可你不是说这只是一种传说中的仙草嘛?”昙尘对各种传说都不大相信。 “大多数传说都是有根据的。虽然姚子衿说他们族人都没有见过这所谓的升仙藤,但既然书籍上有记载,就意味着它多半还是存在的。”溪川接过昙尘的话说道。 “反正它肯定在这秘境之中,找到以后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了。”遇渊做了总结。 遇渊其实也是赞成姚子衿的看法的,他毕竟是真仙,也知道许多奇花异草。没记错的话,确实有一种叫做合欢藤的植物跟这个升仙藤很像,而且这植物在仙界之中也已经绝迹。 不过他当时看书时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大致记得这合欢藤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它万年才长一双的果子。但吃了以后具体有什么作用,要怎么个吃法却是记不得了。 按姚子衿所述的,书籍上记载的说法,这升仙藤有大幅度提升修为的功能,最早以前是可以帮助陷入瓶颈的灵族一举突破的仙草。 遇渊对它这个功能很是垂涎,要是能骗昙尘吃了,说不定昙尘就能更快的飞升,他也就不用苦口婆心的哄她修炼了。只是这仙界合欢藤的名字,听起来着实不太正经,他又担心昙尘吃了以后,会有什么不太美好的副作用。 第26章 悬崖山洞 “这秘境里大多数地方都被我们找过了,除了知道它是一种藤蔓植物,就真的没有别的特征了吗?”霜岚看着姚子衿询问道。 “呃…书上实在是没有别的记载了。不过按照秘境里的特性,它应该是挺大的一株植物,很显眼才对…大家再多多留意吧…”姚子衿无奈的回道。 “明日又是秘境中的满月之日,我想带尘儿去峰顶看日出日落,下山的时候,我们会走断崖那边,到时候看看那边悬崖边上有没有吧…”遇渊看了看昙尘,对众人说道。 “咳…山上路不好走,要我同去吗?”霜岚不自在的问了昙尘一句。 “呵呵,不用了,我会保护好尘儿的。你就安心上别的地方找吧。”遇渊接过了霜岚的话。自从霜岚退步以后,遇渊就没有怎么明目张胆的跟他呛声了。 霜岚没跟遇渊搭话,看了一眼昙尘后,低下头掩饰了眼中的失落和冷意。昙尘也没说话,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在乎霜岚到底说什么做什么了。 “那你们二人注意安全,上山的时候也再多留意一下周围。”溪川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 天一亮,遇渊就背上东西带着昙尘登山了,昙尘跟遇渊一起爬山没有跟霜岚爬山时候的顾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遇渊的帮助。爬不上去的坎就让遇渊拉她,累了就休息,遇渊还附赠给她敲腿按摩。一路上虽然累,但二人一边爬山一边赏景,也很有些趣味。 两人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了峰顶,山上有雪,气温也很低,遇渊给二人披上了近来他们捕猎收集皮毛做成的皮裘。看过了日落以后,遇渊就带昙尘找了个背风的石头生了火,两个人搂在一起靠着石头赏月休息。差不多等到天色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遇渊就把昙尘叫起来看日出。 “记得上次在云岭,也是差不多的景象。”遇渊搂着昙尘回忆道。 “哼,结果你非逼我修炼,害我没有看成日出。”昙尘气呼呼的拧了遇渊一把。 “这次给你补上了,日出日落都看了,原谅我好吗?”遇渊蹭了蹭昙尘的侧颈。 “嗯…上次的时候,我们还是兄妹关系呢,当时我心里还想着你将来要娶妻生子,没办法照顾我一辈子呢…”昙尘看着跃出云海的太阳,感慨世事无常。 “早知如此,初见的时候我就该追你的,说不定现在我们孩子都有了…”遇渊摸了摸昙尘的肚子。 “你别乱来啊…我还没做好准备,而且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跟你在一起…”昙尘握着遇渊的手,有些紧张的说道。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有些等不及…我们下山以后就请姚子衿他们做见证,你嫁给我好不好?”遇渊握着昙尘的肩膀,把她转了过来,面对面的问道。 “啊?大家都忙着找秘境出口呢,你却想着娶亲,不太好吧…”昙尘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那再等几天…”遇渊有些失落,但也知道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等到太阳升到了一定高度,云海也褪去颜色的时候,遇渊和昙尘便携手准备下山了。秘境里的这座山,靠近峰顶的地方有一处断崖。一开始遇渊他们下山的时候,没有仔细查看过,这次他带着昙尘下山,便绕道又往那边而去。 到了断崖边上,遇渊探头往下仔细观察了很久,悬崖下面是翻腾的云海,峭壁上凹凸不平,只隐约可见好像是有藤蔓的枝条,但是却看不清。 “怎么样?”昙尘拉着遇渊的手问道。 “好像有藤条,但看不清,而且只有枯藤,没有叶子,分辨不出…”遇渊往回撤了几步,回道。 “那我们要想办法去下面看看吗?”昙尘也走上前看了一眼悬崖下面。 “先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别的藤条,做根绳子再垂降下去。”遇渊牵着昙尘先去了附近的树林里寻找可以做绳子的藤条。 两个人在树林里寻找折腾了一番,做出了一条二十多丈长的结实绳子后,回到了悬崖边上。遇渊又和昙尘一起推了块巨大的石头到悬崖附近,将藤条做的绳子一头绑在了石头上,一头绑在了遇渊的腰上。 “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等着,我采到它的枝叶后就立刻上来。”遇渊又扯了扯腰间的绳子,确认无误后说道。 “嗯,注意安全。”昙尘乖巧的点了点头,遇渊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后才走到悬崖边上,抓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往下爬。 昙尘站在悬崖边上,看着遇渊艰难的在峭壁上爬行,心都悬在嗓子眼上了。直到遇渊的身影也隐入云海之后,她才退回到安全的距离,耐心的等遇渊从下面上来。 遇渊爬到他看到的那枯藤附近时,发现他在悬崖上看到的只是这枯藤的一小部分,云海之下还有很大一片藤蔓攀附在峭壁之上。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藤蔓的走向,往藤蔓的中心慢慢爬了下去。 这藤蔓很粗壮,但遇渊一直没看到它的叶子,折了一根细小的藤条以后,又发现它内里没有完全枯掉。一直到藤蔓的中心附近,遇渊才发现,这峭壁之上居然有一个山洞,这藤蔓的枝条正是从山洞之中蔓延出来的。 越接近山洞,遇渊越能感觉到有一股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灵力聚集在附近。 “看来,这下面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株植物了。长在这个地方,也太隐蔽了吧。山下完全看不到,也没片叶子,要不是我眼力好又观察仔细,估计我们要找到它还真要费很大一番功夫。”遇渊嘟囔着,一脚已经勾到了山洞的洞口。 抓着那藤蔓的枝条爬进山洞以后,遇渊将身上长度已经所剩不多的绳子解了下来别在洞口,转身观察起山洞来。山洞不大,但有些幽深,洞壁上爬满了粗壮的藤条,地上铺着厚厚的枯叶。遇渊捡了一片叶子查看,跟他们正在找的植物很有七八分相似。 遇渊又顺着藤条的走向往山洞深处走出,走了没一会儿,洞内居然隐隐泛起了红光,遇渊戒备的继续往里探查。走了五十步左右,终于发现了洞内红光的源头,居然是两颗龙眼大小的红果子,果子边上还残留着一片绿色的叶子,那叶子的纹理跟镜子上的就有九分相似了。 遇渊走到那两颗发光的红果子边上,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这就是他们正在找的那株植物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它居然是这副模样,只孤零零的剩了一片叶子,果子上倒是灵力涌动异常,都发出光来了。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果子,没想到果子上居然反弹出了一股巨力,一下子将遇渊拍到了洞壁上,跌落下来的时候,遇渊已经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遇渊没有发现,被他碰过的那颗果子,居然落了下来,滴溜溜滚到他身边以后,又一路爬到他身上,滚进他的嘴里,顺着咽喉落进了胃里。而藤蔓上仅剩的那片叶子,也飘飘然的落到了地上。 昙尘在悬崖边上等了两个时辰,遇渊都还没有上来,她有些着急。伸手拽了拽绳子,发现绳子末端已经没有了重量,又到边上探头看了看,最终她把绳子拽了上来,准备自己下去看看。 小心翼翼的顺着遇渊爬过的地方往下攀爬,昙尘也发现了这藤蔓的走向,顺着藤条一路来到了山洞。 “居然有个山洞…阿遇是进去探查了吗?”昙尘拽着藤条进了山洞。 地上铺着厚厚的枯叶,昙尘发现枯叶有被刚踩过的痕迹,确定了遇渊进了山洞,稍微放下一点心后,便也顺着藤条往山洞深处走去。 发现红光的时候,昙尘也没有害怕,担心遇渊的安全,她还加快了脚步。到了发出红光的果子附近后,昙尘第一眼注意到的,是躺在地上晕过去的遇渊。她跑过去,探了探遇渊的呼吸和脉搏,发现没什么异常后才安心下来。 “阿遇,阿遇…”昙尘叫了两声,又推了推遇渊,遇渊眼睫颤动,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昙尘面露喜色,伸手将他半扶起来。 “尘儿…?”遇渊睁开眼,还有些迷糊。 “是我,你怎么晕倒了?”昙尘搀扶着他站起身来。 “那个果子…我被它打了…咦?怎么就剩一颗了?”遇渊有些委屈的指了指发光的红果子,回过头后发现那果子居然就剩一颗了。 “本来就只有一颗啊…”昙尘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果子的情景,确实只有一颗。 “不…我进来的时候,它有两颗的…叶子也掉地上了…”遇渊摇了摇头,在昙尘的搀扶下,往果子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走近了以后,昙尘弯腰看了看发光的红果子,发现果子旁边确实还有一根果柄,空荡荡的立在剩下的果子旁边。 “唔…确实应该有两颗,只是现在就剩一颗了,是不是掉到地上,被叶子埋起来了?”昙尘蹲下身翻找起来。 “尘儿小心,我怕这枯叶里埋了什么东西,把果子吃掉了…”遇渊弯腰拽了拽昙尘。 “这底下没有多少枯叶,没看到有果子啊…”昙尘翻了翻地上的枯叶,没有看到疑似落在地上的果子。正想顺着遇渊的力道站起身来,眼光扫过剩下的果子时,脑子里突然有些恍惚。 “吃了我…”不知道哪里发出的声音,直达昙尘脑海深处。 “谁?”昙尘皱眉问道。 “我已经熟透了,再不被吃掉,这万年以来吸收的灵力就要浪费了…”那个声音继续喃喃道。 “啊?”昙尘还是有些没明白。 “张嘴。”那声音有些不耐烦了,以命令的口吻说了一句。 昙尘有些不明所以,但嘴巴却不受控制的张开了,眼前发着红光的果子在枝头上晃了晃,竟然一下子挣脱了果柄飞入了昙尘的嘴里。昙尘下意识的闭嘴,那果子已经顺着咽喉滑进了肚里。 “尘儿!”遇渊见到如此诡异的景象,急忙把昙尘拉进怀里,伸手捏开她的嘴查看,可惜果子早已经消失无踪。 “这果子刚刚跟我说话了…这是什么东西,吃了不会有问题吧…”昙尘回过神来,心里也有些担心害怕。 “会说话?它说什么了?”遇渊紧张的问道。 “它让我吃了它,说再不吃就浪费了…”昙尘摸了摸自己的咽喉,挺大的一颗果子,滚进去竟然没有噎着。 “这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升仙藤,只是还没搞清楚怎么利用它离开秘境,这果子就没了…”遇渊看了看昙尘,又看了看明显有些死气沉沉的藤蔓,无奈的说道。 “那怎么办…不是还有一颗吗?再找找?”昙尘也有些着急,低头拿脚划拉着附近的枯叶,遇渊也跟着在附近寻找起来。 “呃…这洞里怎么这么热…”昙尘找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热的发慌,脸上也很烫,忍不住扯了扯衣襟。 遇渊听见昙尘的话,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昙尘,发现她的脸和耳朵红的有些不正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不会是…”遇渊心里打鼓,没敢出声提醒昙尘,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 “呼…这果子到底掉哪里了…”昙尘一路扒拉到了山洞角落,找了一番没找到以后,抬手撑住洞壁站了起来,手下感受到洞壁的冰冷,舒畅的叹了一句:“好凉快…” 遇渊一直默默的观察着昙尘,发现她除了有些热,好像就没有别的异常了,暂时放下心来。没想到昙尘突然垂眸看向他,与他视线对了个正着。 然后昙尘的表情突然就有了些变化,看着遇渊的眼睛里像聚了一汪水,嘴角微微抿着,红着脸有些委屈的开口道:“阿遇…好热,你怎么都不管管我…” 遇渊从来都没有听昙尘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软软糯糯又娇滴滴的,像带了一把软钩子,勾的遇渊的心都塌了一块。 第27章 升仙藤 遇渊觉得嗓子有些干渴,咽了咽口水后回道:“尘儿想我怎样管你?” “你过来~”昙尘伸出手朝着遇渊招了招。 遇渊心里万分纠结,看昙尘这个样子,明显有些不正常,他要是过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不过去的话,难保昙尘不会做出什么别的来。心里纠结着,他一时便没有动。 “你快过来啊…”昙尘不高兴的噘嘴催促道。 “咳…这就过来…”遇渊摸了摸鼻子,磨磨蹭蹭的站起身往昙尘那边走了两步。 没等遇渊完全靠近,昙尘已经一把扑到了遇渊身上,像个癞皮猴子一样挂在了他身上,满意的嘟囔着:“唔…真凉快…属水的蛟龙果然不一样…” “呵呵…”遇渊被昙尘身上的温度烫到了,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她挂在身上扭来扭去的纳凉。 只是没一会儿,昙尘就有些不满足了,开始拉扯遇渊的衣襟,想要更多的皮肤接触:“怎么还是好热…” “尘儿,别动了…你不清醒…”遇渊捏住了昙尘作乱的手。 “我很清醒啊,我就是热…那你有带水吗?有点渴…”昙尘搂着遇渊的脖子问道。 “水都留在悬崖上的…”遇渊无奈的扶了扶额。 “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有水…”昙尘松开双手,一手攀着遇渊的脖子,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拇指在他唇上暧昧的揉了揉,没等遇渊惊讶,昙尘已经把拇指伸进他嘴里搅了搅,带出了一抹滑腻的水色。 “唔…尘儿,别…”遇渊偏过头,舔了舔唇,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你抱着点儿我啊…我手脚要没劲了,快抱不住你了…”昙尘歪头看着遇渊,晃了晃身子撒娇道。 遇渊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手搂住了昙尘,没让她从自己身上滑下去。 “阿遇,我这么热,是不是因为吃了果子的原因?升仙藤…莫非我要升仙了?”昙尘靠在遇渊肩上,半眯着眼喃喃道。 “除了热,还有什么别的感觉吗?”遇渊没回答昙尘的话,见她老实下来,便轻声询问了一句。 “内腑像烧了把火一样,感觉内丹都要被融了…其余的,说不上来…就感觉身体有些奇怪…”昙尘娇声回道,脸贴在遇渊的脖子上蹭了蹭。 遇渊沉默不语,思考着怎么办才好。昙尘只老实了一会儿,便又作起乱来,直勾勾的盯着遇渊的双唇,搂着遇渊的脖子不住的扭动身体。 “阿遇,怎么不说话?”昙尘又伸手摸了摸遇渊的唇,媚声问道。 “我们不管果子了,我带你先回去找姚子衿看看。”遇渊想把昙尘放下来,带着她离开山洞。 没成想昙尘的身子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落地就瘫软了下去,连带着拽着猝不及防的遇渊滚到了地上。遇渊条件反射的护住昙尘,扭身垫在了她身下。 “我不想走…我不想这副样子被别人看见…”昙尘趴在遇渊身上,委屈的掉了两滴泪。 “可是…呃…”遇渊想劝说两句,刚说了两个字,昙尘已经撑起身子,一屁股压到了小遇渊们身上。 “呜呜…阿遇,想要…”昙尘坐起身哭噎着扭了扭身子,可怜兮兮的垂眸看着遇渊。 遇渊艰难的喘息着,盯着昙尘泪眼朦胧的双眼,咬牙挤出一句:“我姑且当你现在是清醒的…尘儿,给了你,你可要对我负责…” 迷迷蒙蒙的点了点头,再想开口时,昙尘已经被遇渊翻身压到了身下,低头堵住了嘴。 昙尘再睁眼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手下摸到一片温暖结实的肌肉,脑海中瞬间涌起了许多春色靡靡的画面。大脑卡壳了一瞬后,昙尘起身低头看着还在沉睡的遇渊,只见他脖子上,胸口上到处都是被她啄吻出来的青紫。 “啊…不想活了怎么办…”昙尘羞耻的捂住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两个人滚在一起的时候,开始还是遇渊气势汹汹的占据着主动,好赖是蛟龙一族的雏儿,战力非凡,弄得昙尘前后都失了守,哀叫连连。可惜后面的时候,遇渊就渐渐有些吃不消了,可是吃了果子的昙尘还很上头,各种撩拨,硬是逼得遇渊又缴了几次械。 胡思乱想的发了会儿呆,昙尘适应了一会儿身体上的不适以后,施了个涤尘术把身上弄干净,找到散落的衣服穿好,又红着脸帮遇渊弄干净,给他盖上了他自己的衣服。然后坐在边上安静的等了一个时辰,遇渊才悠悠醒来。 遇渊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坐起身寻找昙尘的身影,看到她守在一旁以后,才安心的又躺了下去。 “怎么了?”昙尘看他紧张过后又放松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怕你跑了不对我负责…”遇渊偏过头,心满意足的看着昙尘。 “你…我能跑哪儿去…”昙尘羞红了脸,愤愤的怒瞪了一眼遇渊。 “嗯,也对,灵力都恢复了,你跑去哪儿我都能找到。”遇渊意味深长的看着昙尘。 初次的时候,他们二人就发现那颗不见了的果子原来是跑到遇渊肚子里去了,而且他们各自的灵力压制还解除了。 几次过后,遇渊就发现了这升仙果的用处。昙尘之所以会觉得热,是因为这果子里灵力太过于充沛,入腹以后散溢的灵力不断冲击着昙尘的丹府以及四肢百骸,流转过于迅速的灵力让昙尘燥热不已。 遇渊的那颗果子恰好就成了缓冲,不仅从生理上减轻了昙尘的痛苦,还将过多的灵力接引过来,中转过后变成了可以自动淬炼元神的灵力后又送回去。而且还连带着偷走了不少遇渊自身的灵力补充给昙尘。正有些像是人族那边合欢派的采补之法。 现在昙尘的元神已经淬炼完毕,修为大涨,遇渊却跌了修为,不过他心里却是非常高兴。这升仙藤果然还是有些厉害的,不愧是万年才长出一双的果子,这样昙尘就差最后一步就能飞升了。 “哼…发什么呆,还不赶紧穿衣服。升仙藤没了,秘境已经有些不稳,我们得赶紧回去找姚子衿他们。”昙尘又瞪了遇渊一眼,碎碎念的转过了身。通过果子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境一直靠升仙藤吸收外界的灵力维持着,当下升仙藤已经彻底枯萎了,秘境也很快就会坍塌。 身后一阵淅淅索索的穿衣声音过后,又传来了遇渊有些尴尬的声音:“尘儿…那个,我腿有些软,能不能扶我一下?” “…”昙尘转过身,一言难尽的看着遇渊,最终还是走过去把遇渊扶了起来。 二人出了山洞,外面正是天光初亮,昙尘架着遇渊从洞口一跃而下。落地以后,昙尘看了看遇渊,又从储物戒里取了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翻找了半天后,给自己换了身高领的衣裙。又逼着遇渊也不情不愿的换了身衣服。 回到他们搭建的住所时,姚子衿他们三人正担忧的聚在一起商量对策,看到他们二人后,皆是欢喜的松了口气。 “你们两个这十天里到底去哪儿了?我们三个都快又把秘境翻一遍了。遇渊,你受伤了?脸怎么这么白…”姚子衿拍了拍遇渊的手臂,有些担忧的问道。 “咳咳…跌到一个山洞里去了,正好发现了那个升仙藤,你们也知道的,这东西有些古怪,我被藤蔓缠着吸了灵力,现在修为都跌了…好在尘儿及时赶到,将那升仙藤毁了,还吃了它的果子…”遇渊有些不自然的编了个谎话。 “哦?原来如此…嗯,昙尘现在看起来修为好像比溪川长老还高啊…那升仙藤果然厉害啊,可惜已经被毁了…”姚子衿看了看昙尘,随后有些失落的叹道。 “我们的灵力压制昨日就消失了,想必是那会儿毁掉的吧?”溪川也插嘴问了一句。 “是…”昙尘尴尬的挤出一个笑脸点头应道。昨日正是她体内果子消化殆尽,抱着遇渊虚脱的睡过去的时候。 “那升仙藤附近有秘境出口吗?”溪川又问。 “不用特意去找出口了,维持秘境的升仙藤毁了,秘境也很快就会坍塌,我们安心等着就是。”昙尘回道。 “那太好了!”溪川兴奋的握了握拳,高兴的转头看自家太子殿下,却发现霜岚的脸色有些阴沉。 昙尘和遇渊一出现,霜岚就一直仔细观察他们两个人的神色,昙尘有些羞赧,遇渊脸色虽白,眼神中却透露着满足。升仙藤的事必然没有他们所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而且他们二人虽然换了高领的衣服,霜岚仍然在昙尘的后颈上发现了一小块不怎么明显的红痕,遇渊的耳垂上也还有一点咬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想起他们失踪的几日都在干什么,霜岚的心里就涌起了控制不住的怒火。发现昙尘失踪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疯了一样的在山上四处寻找。 他们垂降下去的那处悬崖他也找了,顺着藤蔓爬下去后,却没有看到昙尘和遇渊进的那个山洞。兴许是升仙藤有意为之,霜岚下去的时候,洞口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盖住了,不把藤蔓砍掉的话,根本发现不了那个洞口。 悬崖附近没找到人后,霜岚又找路寻到了那处悬崖之下,结果在悬崖底下还是没有找到人,他自己还差点失足滚到山下去。回到住处后,他满身疲惫,却还是因为担忧昙尘而彻夜难眠。 昨日他们觉察灵力压制消失了以后,霜岚更加的心急如焚。这种变化必然意味着秘境出现了什么变故,他耗费灵力又用元神探查了一番昙尘的下落,结果呢?他费心费力,她却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跟遇渊逍遥快活。 “跟我来一下。”霜岚再也无法忍受,上前两步抓住了昙尘的手,拽着她就走。 遇渊腿还软着,没能阻止霜岚把昙尘带走。溪川和姚子衿有些面面相觑,却也没敢跟上去阻拦。 “干什么?放开我!”昙尘的手腕被霜岚抓的生疼,一路上不停的挣扎,却没能甩开霜岚。 霜岚带着昙尘走了很远,一直将她拉到了一处茂密的树丛才停下来。又抓住她另一只手腕,将她反身按在了一棵树上。 “你跟遇渊做了什么?”霜岚抵着昙尘的后背,贴在她耳边怒声问道。 “关你什么事?!”昙尘不甘的反问。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霜岚冷嗤一声,大手压住昙尘的两只手举过头顶,空出一只手一把将昙尘上身的衣服撕了,霎时露出了昙尘肩背上无数的暧昧红痕。 “霜岚,你疯了吧?!放开我!”昙尘愤怒至极,挣扎的更加用力。 “我不放!我都想起来一些了,他原来是你哥哥的时候就心怀不轨,那现在你可以跟他在一起,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也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况且我根本不记得跟你有血缘关系。”霜岚抚摸着昙尘背上的红痕,手下的动作越来越粗暴,像是恨不得将那红痕搓掉。 “你疯了,别碰我。他又不是我亲哥哥,我就是喜欢他,乐意跟他在一起,我讨厌你!”昙尘怒气横生,不管不顾的吼道。 “闭嘴!”霜岚瞳孔微缩,表情僵了一瞬后,捂住了昙尘的嘴,彻底将她抵在树上,一口狠狠的咬上了她的肩膀。 昙尘吃痛,挣扎的力道缓了缓,片刻后,霜岚松开嘴,任由被他咬出的伤口处的血液沿着昙尘的肩背流淌。然后他又凑近那些流淌的血液,一点点的将它们舔舐干净。 没等昙尘继续挣扎,霜岚已经又一口咬在了昙尘颈上的一处红痕上,随后是其他的各处红痕。霜岚这是想用咬痕来覆盖昙尘身上的那些红痕。 “唔…呜呜…”昙尘被霜岚咬的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眼看着他还要继续往下咬,昙尘终于忍无可忍,调动了内丹里的灵力,挣脱了霜岚的压制。 霜岚红着眼还要来抓昙尘,被昙尘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脸上。霜岚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毫不在意的拿手抹掉以后,冷笑了一声开口:“有本事你今天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昙尘咬着牙,恨恨的盯着霜岚,最终还是没有再对他动手。重新找了件衣服穿上,转身往树屋那边走去。 第28章 回归 快到树屋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遇渊担忧的扶着一棵树望着这边,昙尘很是委屈的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那只臭孔雀欺负你了?”遇渊看到昙尘身上衣服都换了,顿时一股血气上涌,就要挣扎着往那边去。 “别去了,他就是发疯犯病,秘境坍塌前,我就跟你待在一起,哪儿不去。出去以后,我们立刻离开十万大山,我再也不想看到他那张脸。”昙尘拦住遇渊,低声说道。 遇渊忍了又忍,最终听话的带着昙尘回了树屋。等到半夜昙尘睡着,遇渊才从她身边爬起来,悄悄的出去找了霜岚。 两个人也没多说话,找了个宽敞的地方狠狠的打了一架。遇渊跌了修为,术法威力大不如前,霜岚失了忆,很多厉害的术法也使不出来,二人勉强打了个平手。 姚子衿和溪川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遇渊的左腿折了,霜岚的脸上也已经看不出原貌,姚子衿二人无奈的将他们抬了回去。昙尘找过来的时候,姚子衿正在给遇渊上药,原本一声不吭的遇渊看到昙尘以后就大呼小叫喊起痛来。 “你修为都跌了,还敢去找他?现在知道痛了?”昙尘用力戳了戳遇渊背上的一块淤青。 “嘶…我是替你出气啊,你不是不想看见他了吗?我就把他脸打肿了。”遇渊有些得意的说道。 “现在大家灵力都恢复了,这点伤很快就会好,倒是你…能次次都跟他打成平手吗?”昙尘责备了遇渊一句。 “我还会努力修炼的,争取不给你拖后腿…你别嫌弃我就行…”遇渊牵着昙尘的手,捂在了自己脸上。 “你们是怎么打的,怎么这脖子上也都紫一块红一块的?”姚子衿在旁边上药,有些受不了他们两个秀恩爱,正好上到脖子处,便开口询问了一句,打断了二人的亲密举动。 “咳…不知道啊…打起来谁还管这些…”当着外人的面,遇渊还是有些害羞,敷衍了姚子衿一句后,耳朵都红了。 昙尘也有些不自在,抽回了自己的手,安静的待在一旁等姚子衿给遇渊上药。收拾妥当以后,昙尘扶着遇渊出了姚子衿的小屋,正好碰到给霜岚上完药的溪川。 溪川看着遇渊和昙尘,有些欲言又止,他虽不知道遇渊和霜岚为什么打架,但多半都是跟昙尘有关。他想劝昙尘接受霜岚这个哥哥,但想到孔雀王蓝翎的渣男行为,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傍晚的时候,秘境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方向正是升仙藤所在山洞的上方。姚子衿赶紧把在秘境采的药草收拾进储物戒, 其余人也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聚到了昙尘的树屋底下。 趁着秘境坍塌之前的间隙,姚子衿又跟遇渊和昙尘仔细询问了一下升仙藤的详细情况,以及昙尘吃了升仙藤果子有什么感受之类的。好在两个人待在树屋里的时候串了供,你一句我一句也算把升仙藤的事情圆过去了。 霜岚脸上带着面纱,头上还带了个帷帽,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他反思了昨日的事,明白确实是自己过于冲动了。昙尘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不能强迫她,还是要用柔和的法子跟她相处才对。 这也是失忆造成的一点弊端,之前的霜岚,多年以来早已养成了忍耐的性子,不然也不会一开始的时候用那种办法接近昙尘了。现在的霜岚,则更像是年少时候的霜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霜岚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五人又等了一个时辰,秘境终于渐渐开始坍塌,带着一丝对秘境的眷恋,五人最后看了一眼秘境后,便顺着秘境坍塌的裂口回到了外界。可是面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讶不已。 “这是哪儿?”昙尘目瞪口呆的看着脚下被秘境旋涡搅得一团糟的池塘,还有面前层层叠叠的房屋建筑。 “看周围这几座山的外貌,这里应该就是禁地中间的水潭啊…”溪川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几座山。 “我们不会又进了另一个秘境吧??”姚子衿苦着脸看着其余几人。 “找人问问吧。”遇渊杵着拐杖靠在昙尘身上说道。 众人离开水潭附近,在不远处的房子里找到了一个孔雀一族的族人,那个孔雀族人见到溪川他们异常的激动,没等他们问话呢,就急匆匆的跑出了门,一边跑一边喊:“殿下他们回来啦!殿下他们回来啦!” “这是认识我们的族人吧?他这么激动干什么?”溪川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霜岚。 没多久,附近就聚集起了许多的孔雀族人,他们围着溪川五人激动的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从他们的话语中,五人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已经失踪很久了。 溪川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其中一个年纪长的族人:“你说我们失踪多久了?” “差不多有一百年啦…” 五人惊讶的互看了一眼,他们在秘境中差不多就是待了三个多月左右,出来外面居然过了一百年? 很快,蓝翎带着孔雀一族的长老们赶来了,看到他们五人的时候,眼泪刷一下的就落了下来,跑过来拉着霜岚和昙尘左右查看,激动的说道:“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一百年了,都以为你们已经… 你们在禁地里都遇到了什么,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们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姚子衿怎么没长个儿…还有霜岚,你这脸怎么回事?” “你是?”霜岚有些嫌弃的挣脱蓝翎,他并没有想起自己父亲的长相。 “……”蓝翎愣住了。 “他是你父王…”溪川有些尴尬的回了霜岚一句,随后把蓝翎拉到一旁,跟他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以及他们入了禁地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又详细讲了讲水潭底下的椒图,镜子以及秘境内的情况。至于霜岚的脸,他随意几句敷衍了过去,没敢说霜岚和遇渊之间因为昙尘产生了矛盾。 “这可大发了,我们不过是去找解药,出来就过了一百年了…我这个样子,我那个就比我小三年的妹妹不得笑死我啊…”姚子衿愁眉苦脸的对着池塘照了照自己还有些幼态的脸和跟昙尘差不多的身高。 “一百年…看来那秘境还是个上古秘境。过了这么久,不知道蛟龙族有没有换太子?要是换了就正好,我与尘儿正好可以无牵无挂的四处游山玩水了。”遇渊倒是有些高兴。 霜岚有些冷漠的回答着族里长老们的问话,从前对他们恭敬有礼的太子殿下,如今冷漠异常。虽然从溪川那里知道他失忆了,但也都免不了哀叹惋惜。 霜岚对秘境中的事更有实感,外界是过了百年也好,千年也罢,他现在就只在乎昙尘一个。不过,孔雀族太子的身份还是要占着,有身份,他才更有资本想办法重新博回昙尘的好感。 众人跟着蓝翎一起回了孔雀王宫的议事厅,从蓝翎那里得知,他们之前寻找吞天金蟾的禁地已经被孔雀、瑶草和蛟龙一族合力踏平了。 他们失踪两个月的时候,蓝翎就曾再次派人入秘境寻找,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后来瑶草和蛟龙一族也纷纷有派人来一起寻找,甚至还跟水潭里的椒图打了一架,把那畜生伤的不轻。 后来又过了许久,战城终于是等不了了,跟姚思远和蓝翎一商量,三个族的族长亲自出马,带着人干脆把禁地踏平了。一整个禁地被翻了个底朝天,椒图都弄死了,也没有找到他们的人。 至于水潭底,他们也有派人寻找过,并没有发现五人所描述的那块奇异的镜子。三个族长虽伤心难过,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各自的心中都还是存着一份希望和念想。也没有给他们举行葬礼之类的,就全当他们出门游历,乐不思蜀了。 孔雀一族平白多了块地儿,自然是要利用起来,蓝翎把禁地这边休整一番,便把他们从焰山那边找到的所有混血孩子都弄到这边来了。 说到混血孩子,昙尘开口问蓝翎:“不知道陆清霜和嘉苏还在十万大山吗?” 蓝翎看着昙尘,表情有些为难,女儿托付自己照看的人,自己没有照看好,自然是羞愧的,但事关重大,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把事情告诉了昙尘他们。 “陆清霜修为低下,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嘉苏…前不久他带着所有的混血孩子叛离了灵族,回魔族做魔族太子去了…”蓝翎脸色难看的回道。 “什么?”昙尘不可思议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们入了禁地以后,人族那边很快就与我们达成了共识,大家一起出兵,共同上焰山将那里的魔族剿灭了。奇怪的是,我们没有找到魔王和那个巫蛊门的巫女。后来我们便把这些混血孩子和那些受害的人族女子解救了回来。 人族女子除了陆清霜,其余都回了人族那边,混血孩子们则全部交给了我们孔雀一族管理。这些孩子受到了族里的养育,对灵族还是心怀感恩的。 嘉苏也一直念叨着,等他长大了,有能力了,踏遍整个苍灵界也要把你找回来。而且他们的天分也都不错,叛离之前,嘉苏都开始淬炼元神了,其余的孩子也都在努力锻炼体魄。 也不知道魔族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那日嘉苏突然带着混血孩子们,从育阳宫,也就是禁地那边杀了出来。育阳宫到十万大山出口,除了隔着一个宫外的军营,便是孔雀族的平民区。 事出突然,军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平民区的族人们修为都很平常,也拦不住他们,就让他们逃出了十万大山,所幸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也怪我,想着他们被我们感化了这么久,一直也没有什么异常,便对育阳宫那边放松了警惕,这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上个月,魔族又大规模的现身,各族聚集商讨,这才知道现在嘉苏已经是魔族的太子了。魔族那边对他们这些混血孩子很是重视,倾斜了大量的资源武装他们。这次我们恐怕真的是要开始大战了。”蓝翎有些自责感慨的将嘉苏和混血孩子们的事讲述了出来。 “这个混孩子,别让我在战场上遇到他,不然我非打烂他的屁股!”昙尘气呼呼的骂了一句。 “尘儿…你要上战场?”遇渊震惊的拉住了昙尘的袖子。 “自然。当初说好了这孩子归我管,他现在这样,我怎么也得把他打服再抓回来关起来教育。而且,我现在修为不是挺高的嘛,总要尽一份力…”昙尘自信满满的说道,看着遇渊一点点难看下去的脸色,后面的话便说的越来越小声。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你虽然修为高,但是实战经验太匮乏了,去了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遇渊果断的否定了昙尘的决定。 “可是…”昙尘还想说些什么,遇渊干脆的打断了她:“灵族又不是只剩你一个人了,上面那么多长辈,哪里需要你一个小辈出面。而且,你们幽昙族可就剩你一个独苗了。” “遇渊说的对,昙尘,你就老实待在后方。霜岚现在失了忆,我要忙着大战的事,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他…毕竟他现在,好像比较依赖你…你们兄妹正好培养培养感情…”蓝翎接着遇渊的话说道。 “我可没说要认你,他失忆关我什么事?我才不要照顾他…”昙尘不高兴的回了一句。 “孔雀王,尘儿她应该跟我回蛟龙族才对。你们的太子殿下,恐怕还得你们自己照料。”遇渊客气又疏离的对蓝翎说道。 “你跟他走的话,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跟他在一起呢?你现在是我的妹妹,就算你们想谈婚论嫁,出嫁也要从这里走才对。”霜岚不咸不淡的在旁边说了一句。 昙尘和遇渊都有些诧异的看着霜岚,他一直不说话,众人还以为他要沉默到底,没想到碰到昙尘的事,他就开金口了。 “出嫁?”蓝翎听了霜岚的话,不明所以的看了三人一眼。自己的女儿还没认祖归宗,怎么就要开始谈婚论嫁了,而且还是跟她的前任兄长? 第29章 弄巧成拙 “我跟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昙尘不服气的回了一句。 “那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也让他跟你一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吗?遇渊呢,你就这么让她跟你在一起?”霜岚接着说道,还把话题抛给了遇渊。 遇渊沉默了,前世他就没能明媒正娶到温橙,这一世昙尘明确表明了不会跟他不明不白的在一起。虽然他们有了肌肤关系,但也是因为升仙藤的缘故,让他占了大便宜。 他不能两世都这么对昙尘,而且他现在不是无能的陆淮南了,而是蛟龙族的太子遇渊。虽然昙尘现在赌气可能不怎么在乎名分,但自己也要让她做明媒正娶的妻才行。不然以后回了地府,自己要怎么面对她。 只是让她认祖归宗而已,大不了自己就陪她一起在孔雀一族待着,一定要让霜岚看看,自己跟昙尘是怎么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也好让这个心怀不轨的大舅子彻底死心。 “尘儿…要不我陪你一起待在这里?”遇渊艰难的开了口,看到昙尘变了脸色,立马拉住她补充道:“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完事我立刻迎娶你,然后我们再也不来十万大山,好不好?” “呵…感情你们在这儿拿我的身份玩儿呢?你要是嫌弃我是个私生女就趁早说,咱们一拍两散,我回我的静水河畔,你回你的苍灵渊。”昙尘甩开了遇渊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议事厅。 “尘儿!我没这个意思…你别生气,你等等我…”遇渊赶紧起身拄着拐杖跟了上去。 霜岚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只是想借口留住昙尘而已,没想到居然让他们两个吵起来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大厅里,众人一时无语,溪川又把蓝翎拉到一边,讲了讲他了解到的关于昙尘和遇渊的事情。瞄了一眼几句话就让昙尘和遇渊闹翻的霜岚,溪川还是把霜岚特别在乎昙尘的事情说了。 蓝翎一言难尽的看了眼自己失了忆的儿子,他不知道原先的霜岚对昙尘只是想欺骗利用,跟溪川一开始认为的一样,还以为他儿子不知不觉早已对昙尘情根深种,就连失了忆也还是念念不忘。 可惜他们是兄妹,就算霜岚再怎么深情,他也绝不能让霜岚犯错。既然遇渊对昙尘有意,他们也相知相守了三年,把昙尘交给遇渊他也放心。 昙尘出了议事厅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便转身往十万大山入口的方向去了,余光中看到追出来的遇渊也没停步。遇渊这两日本就还有些虚,腿又折了,自然是追不上昙尘。 眼看昙尘就要消失在他视线中了,他干脆扔了拐杖,摇身一变,变出了蛟龙的原身,往前窜了窜,用原身把昙尘缠了起来。 这一下给昙尘吓得够呛,回过神后一怒之下使劲捶了遇渊的龙身一拳,结果没把遇渊打痛,自己的拳头倒是红了一大片。 “尘儿,别生气了,你真的误会我了。在山洞的时候,我都做好被你采补而亡的准备了,我连命都可以给你,又怎么会嫌弃你。我们看日出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想不明不白的跟我在一起吗? 我们都那样了,我要是不娶你,我们可不就是不明不白了吗?那要娶你,你就不能再以蛟龙族公主的身份嫁给我啊… 我知道你心里在替你母亲觉得不值,所以得知蓝翎是你亲生父亲以后,才一直不愿意认他。再加上霜岚这个神经病,你就更加不愿意了… 这些都没关系,那我就带你回静水河畔,把这些外界加诸的身份都抛下,我们单以昙尘和遇渊的个人身份,在你母亲面前成婚好吗?你别生我气了…”遇渊边说边观察昙尘的脸色,着急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放松一点,我骨头都要被你勒碎了…”昙尘噘着嘴低语了一句。 遇渊听她这么说,赶紧又变回了人身。拐杖被他扔了,变回来后,人就跌在了地上。遇渊顿时可怜巴巴的看着昙尘:“尘儿…痛…” “我还痛呢!”昙尘翻了个白眼,使劲搓了搓被遇渊原身勒得发痛的胳膊和大腿。 “那你过来点,我给你揉揉…实在不行,你抱紧我,也把我勒一勒…”遇渊摊开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赶紧起来…不是都要开战了吗?什么亲情爱情,我现在都不想考虑,我就想先把嘉苏那个混孩子抓回来。你陪我回静水河畔吧,教我些实战技巧什么的…”昙尘撇了撇嘴,不大情愿的对遇渊伸出了手。 “好~”遇渊拉着昙尘的手站了起来,又借着力道一把将昙尘抱进了怀里。 昙尘看了看遇渊一瘸一拐的腿,最终没有带着遇渊立刻就走。返身回了议事厅,客气的询问蓝翎能不能给他们安排个住处。蓝翎自然是非常乐意,交待了一番后,还是将他们安排在了听瀑园。 姚子衿也没有立刻就回瑶草一族,一来他想把秘境中带出来的草药再处理一下,二来他对于外界过了一百年的事情还有些不太能接受。想起要被自家那个嚣张跋扈的妹妹骑在头上就有些郁闷。 朝岚宫内,霜岚翻看着自己从前的东西,看着书籍上的笔记和记着一些随笔杂记的日志,觉得陌生又熟悉。他想象了一下长老们口中的霜岚,那个他平时应该过得挺压抑的吧。 在秘境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喜欢被规矩束缚的人,不然也不会放任自己对昙尘的感情。可是不管哪一个他。好像都不怎么受昙尘的待见。偏偏自己好像就是喜欢昙尘这种不冷不热的样子。 在自己的宫殿里又随意走了走,蓝翎便来找他了,亲切的拉着他的手询问他在秘境时候的经历。他皱着眉扯回了自己的手,淡淡的回复了几句。 蓝翎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慈爱的模样,随后话题一转说道:“霜岚啊,你从前答应过父王,不会再对昙尘有超过兄妹之外的感情。就算你实在放不下昙尘,也要收敛心思才是,毕竟她是你妹妹啊…” “父王不想昙尘留下来吗?”霜岚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自然是想,但我更想你们之间是纯洁的兄妹关系,不能违背伦理道德啊…”蓝翎语重心长的说道。 “呵,父王放心。我跟昙尘自然是纯洁的兄妹关系,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遇渊这个人,不想昙尘所托非人罢了。遇渊毕竟是蛟龙一族的,蛟龙一族的本性如何,父王应该比我清楚。 况且…他还是昙尘兄长的时候,就对昙尘心怀不轨,谁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对昙尘一心一意,我是怕昙尘受欺负。”霜岚垂眸敛住眼底的冷意,笑了笑温和的回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至于遇渊,那就再观察观察吧,战城的儿子,难保不是跟他父亲一个样子…”蓝翎点了点头,心想果然还是误会了自家儿子。 “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孔雀一族的术法和族里的事务,还请父王有空的时候指点一二。另外,昙尘之前在禁地的时候,背上受了伤,伤好以后肤色不均,想请父王帮忙看一下族里有没有露雪草。”霜岚恭敬的对蓝翎说道。 蓝翎会来朝岚宫跟他有这么一番说辞,想必是溪川跟他讲了一些秘境中的事。他还需要身份上的助力,蓝翎明显是反对他喜欢昙尘的,他自然要装作顺从的样子,以免给自己增加更多的阻力。 “看到你对昙尘这么关心,父王真的很欣慰。你失踪了这么久,谷中花园荒废了不少,你有空了就去看看吧,那是你母亲留下的花园,你母亲去世以后,你都是亲自照料的。”蓝翎笑着点点头,拍了拍霜岚的肩膀。 “母亲…”霜岚低声念了一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温婉女子。 “你母亲向来最疼爱你,她的旧物现在都在泠月宫,你抽空去看看吧,应该对恢复你的记忆也有帮助。”蓝翎抿了抿嘴角,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是。”霜岚恭敬应道。 次日,听瀑园里,遇渊正皱着眉看一本昙尘随手扔给他的人族话本,名字叫做《执子之手》。他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奈何昙尘勒令他躺在床上不许动弹,他除了看书,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昙尘去采买他们回静水河畔后会用到的东西去了。本来遇渊想给蛟龙一族传个信,让那边直接帮忙置办,但昙尘心里对战城也还有些怨言,所以没让遇渊通知蛟龙族插手。 听到听瀑园门口传来动静,遇渊还以为是昙尘回来了,又听到了敲门询问的声音,遇渊才知道,原来是霜岚找过来了。他正想喊一句昙尘不在让霜岚赶紧滚的,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遇渊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梳妆台前,扯开了衣襟,对着桌上的镜子在脖子和胸口上弄出了几个红痕,然后磨磨蹭蹭的开了门,杵着拐杖走到了霜岚面前,十分不耐烦的说道:“尘儿不想见你。” 霜岚乍一瞥见遇渊故意露出来的脖子和胸口,差点忍不住又把遇渊揍一顿,仔细看过以后,心里冷笑一声:“形状如此不规整,自己拿手弄得吧。看来昙尘应该是出门了。” 内心嗤笑,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受到了打击的样子,恼怒又失望的说道:“我让父王帮我找了露雪草,特意给她送过来,她既不愿意见我,那便算了吧…” 然后霜岚又往门内看了一眼,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东西离开了。走了没多远,余光瞥见遇渊关了门,霜岚赶紧找了个样貌美艳,身材姣好的侍女,带着对方埋伏到了听瀑园附近。 晚些的时候,昙尘心情愉悦的回来了,还没走到听瀑园门口呢,就见一个衣冠不整的侍女,偷偷摸摸的从听瀑园门口离开。她有些狐疑,进了屋以后,看到衣襟大敞躺在床上的遇渊,还有他脖子和胸口上暧昧的红痕,昙尘脑子里嗡一声,当即就把手上拎着的糕点扔到了遇渊身上。 “尘儿?”遇渊懵了,听到开门声的时候,他心里正高兴呢,刚放下书准备迎接推门而入的昙尘,就被昙尘劈头盖脸的扔了一包糕点。 “果然是本性难改,我不过出去买个东西,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昙尘愤怒的质问遇渊。 “什么耐不住寂寞?我一直听你的,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看书啊…”遇渊委屈巴巴的说道。 “那你脖子上是什么?你可别说是蚊子咬的…”昙尘指了指遇渊的脖子。 “啊,这个是我自己弄得…你不知道,之前霜岚来找你,我想气一气他,就自己掐了些痕迹…结果他走了以后,我才发现跟真的差别有些大。好在他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应该没发现我在诓他…”遇渊坐起身把脖子伸过去给昙尘仔细查看。 “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而且刚刚还有个衣冠不整的侍女偷摸离开了,你听力这么好,敢说你不知道?”昙尘从来也没敢仔细看过那些痕迹,自然也不敢断定遇渊脖子上的红痕到底是真是假。 “侍女?除了霜岚来过一趟,再没有别人来过了啊…尘儿,我怎么可能背着你跟别人乱来,我都提不起兴趣的…你看,床上这么整洁,跟你离开时没两样吧?而且…那个多少会有些味道的,要是刚完事,能闻到的…”遇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有没有味道什么的,昙尘也不记得了,她当时光顾着害臊了。不过床铺看着确实很整洁,她又仔细看了看遇渊,发现他气息平稳,身上也没有汗水,除了衣服是敞开的,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尘儿…我真的没有…哦,我知道了,霜岚那家伙定是看出了我伪造痕迹,反过来利用诬陷我。平时听瀑园都没有侍女出入的,怎么他来一趟,就有侍女过来了,定是他带过来想离间我们感情的。”遇渊恍然大悟,拉着昙尘的手说道。 第30章 宴清 昙尘没有立刻搭遇渊的话,回想了一下门口见到的侍女,觉得是有些违和。遇渊平时对她这么仔细贴心的样子,要是做这种事,必然不会第一次就让她抓包,所以大概率真是她误会了。 但要说是霜岚故意陷害遇渊,他们也没有证据,兴许只是一个遇到了难处路过门口,恰好停留了片刻的侍女。而且是遇渊自己弄巧成拙的,总归还是遇渊自己的不对。 “我姑且信你,下次别再这么自作聪明了…”昙尘瞪了一眼遇渊,在他胸口上的红痕处拧了一把,结果被遇渊抓住手拽进了怀里。 “尘儿,你冤枉我,想就这么了事?”遇渊紧紧抱住昙尘,盯着她的眼睛。 “你…你想干嘛…我可还没有完全相信你…”昙尘想推开遇渊,可惜手臂也被他箍在怀里。 “那我更要证明给你看我的清白了。”遇渊双手下移,抓住昙尘的胳膊,一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你别乱来…你腿还没好呢,而且…姚子衿说你还有些虚…”昙尘赶紧挣扎了一下。 “我不乱来…就是让你看看,正确的痕迹是什么样的。还有刚刚说的味道,旁人的我不知道,我自己的也很淡…但是你,我脑子里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那股香味儿,让我溺死在里面我都甘愿…”遇渊说着,低头凑到昙尘脖子上嗅了嗅,然后把嘴唇贴上去,片刻后便啄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痕。 遇渊接着下移,在昙尘锁骨上又轻咬了片刻,留下了一个更鲜艳的痕迹。昙尘想挣扎,却被遇渊死死按住,然后堵住唇直吻到脑子都有些缺氧了,最后迷迷糊糊间便任由他胡作非为了。房间里没一会儿就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幽昙花香。 遇渊的吻重新落到了昙尘耳后,眷恋的停留了片刻后,低声说道:“尘儿,怪不得幽夜蝶一反蝴蝶的习性也要采集昙花的花蜜,果然清甜可口…” “你闭嘴…”昙尘平复喘息,羞恼的捂住了遇渊的嘴。 遇渊露出一个坏笑,舔了舔昙尘的手心,昙尘像被烫到一般放开了手。而后用力把遇渊推到一边,也不管羞不羞了,衣服一拢就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跑回了自己的卧室,把门牢牢闩上了。 遇渊看着落荒而逃的昙尘,决定明天去找姚子衿开些骨伤特效药和十全大补汤什么的,尽快把腿伤养好,把身子补起来。这样也能早些带着昙尘离开十万大山。等到了静水河畔,全力帮她适应突然提升的修为,他自己也得好好修炼,这样与魔族大战的时候,自己才能与她并肩,而不是又躲在后面,接受她的保护。 解决了魔族,想必昙尘就能安心跟他在一起了。到时候,把真相跟昙尘说一说,兴许昙尘会愿意为了他而去过天门飞升,要是昙尘不愿意…他就再来缠她一次! 遇渊找姚子衿开过药后的第二天,瑶草一族和蛟龙一族便分别来了人。瑶草一族是姚子衿的妹妹姚子佩亲自来的,看到那个比昙尘要稍高一些的高挑美人时,众人看向姚子衿的目光是带着些怜悯的。 “唉,听说你一百年都没长个,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哈哈哈,姚子衿,看你以后还怎么按我的头!”姚子佩得意洋洋的站在姚子衿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姚子佩,你给我等着,我只是出了点意外,又不是不长了。很快,你就会重温被哥哥支配的恐怖!”姚子衿叉着腰不服气的喊道。 “略略略,反正你现在就是矮,等你长高的时候,我就找个勇武的夫君,让我夫君罩着我,哼…”姚子佩也叉了腰,不屑的斜了眼姚子衿。 “切…”姚子衿撇撇嘴。 “噗呲…唉,不逗你了,哥哥,欢迎回来。”姚子佩忍不住笑了出来,再看向姚子衿时已经两眼泪花,两步上前抱住了姚子衿。 “你这样我很不适应啊…唉,说到底我就离开了不到四个月,妹妹一下子长这么高了…不哭了,脏死了…”姚子衿回抱着泣不成声的姚子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已经长大成人的妹妹。 瑶草一族这边是温馨的重逢画面,蛟龙一族那边却多少有些尴尬了。遇渊失踪了一百年,战城虽然抱有希望,没有另立旁支的子侄为太子,但这个家伙这次却真的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而且战城根本连私生子的母亲是谁都不记得了,要不是找上门的这个私生子是蛟龙,又实在是跟战城长得太像了,战城都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有私生子。这次来接遇渊和昙尘的,除了战越,便还有战城这个刚刚成年不久,叫宴清的私生子。 宴清开口喊遇渊兄长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战越家的那个小儿子,两家本就有血缘关系,对方长大了跟自己父亲很像也是比较正常的。遇渊正要尽一下表兄的义务,战越在旁边开口了:“这是你亲弟弟…跟昙尘公主一样的…” “哈?”遇渊瞪大了眼,再一次升起了强烈的冲动,想把战城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咳…我之前只是随口说你在外面还有弟弟妹妹,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昙尘站在遇渊身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喊了自己一声姐姐的宴清。 宴清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看样子是脸皮特别薄的那种类型。遇渊无语了半晌,没有为难对方的意思,平淡的对战越说:“我暂时不回苍灵渊了,要陪尘儿去静水河畔。” 听遇渊这么说,战越还没说什么呢,宴清却有些急了,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无措的问遇渊:“兄长为何不肯回去?是因为我吗?我来接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作为弟弟该来接兄长回家而已。” 遇渊扶了扶额,无奈的道:“跟你没关系,这是我跟尘儿一早就商量好的事。前日我给父亲传了信,估计是他又喝多了,忘了跟你们说吧。” “那…那我也陪兄长和姐姐一起去静水河畔。”宴清急忙又道。 “你去干嘛?我可不想带这么大的电灯泡…”遇渊皱眉道。 “电灯泡?”宴清和昙尘都没明白。 “没什么…我陪尘儿就够了,你跟表叔回去吧。”遇渊摆了摆手对宴清说道。 “你要不跟他们回去一趟?”昙尘在边上说了一句。 “不要,说了陪你的…而且我回去的话,父亲还不是就把那些本来该他自己处理的事情,通通都交给我处理,那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陪你了…”遇渊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在昙尘耳边说道。 “那他会不会把你太子的位置给这个宴清啊?”昙尘也压低了声音。 “那正好啊,这样我就有大把的时间跟你在一起了。”遇渊趁机偷偷在昙尘脸上亲了一下。 “注意分寸,那么多人在呢…”昙尘警告了遇渊一句,还用力踩了他一脚。 “咳,太子殿下,大王没有交待我说你不回去,但却同意了小殿下随我来,应该是有意让你带一下小殿下。族里有许多人对小殿下颇有微词…”战越有些为难的对遇渊说,言下之意宴清在蛟龙一族不怎么受待见。 “他自己处理不了,就把人推给我是吧?想着只要我接受了,叔叔伯伯们便没意见了?”遇渊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 “那要不就带上他吧…你从前不也带着我吗?”昙尘拉了拉遇渊的手,听了战越的话,对宴清的处境有些同情。 “…既然尘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他跟着吧。但是,最多让他跟三个月…能不能让叔叔伯伯们认可,也不是光看我的态度就够了的…”遇渊看了看宴清,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 蓝翎给从秘境中归来的几人办了一场表达感谢的宴会后,姚子衿便先一步跟着来接他的族人返回了瑶草一族。遇渊他们则在两日后,离开了十万大山,去往静水河畔。 蓝翎见最终还是挽留不住昙尘,只得命人给遇渊塞了一些东西,让他转交给昙尘。遇渊把蓝翎给的东西打开看了看,除了一些珠宝首饰和灵丹妙药,另有一件华美异常的羽衣,是孔雀一族中公主才能穿的那种。 到了静水河畔,昙尘和母亲原先居住的屋子由于过了太久的时间,已经破烂不堪了。他们又还带着宴清,遇渊便在附近买了座宅子,带着昙尘他们暂住。等到三个月以后,宴清回苍灵渊了,屋子也早已修缮好了,他和昙尘再搬回到小屋那边去。 安顿好后,遇渊带着昙尘和宴清在附近的集市逛了逛。一百年过去了,小屋附近的变化特别大,跟昙尘印象中的样子已经大相径庭。要不是有母亲曾经帮助过得邻居帮着照看他们的小屋,可能她回来就要找不到她曾经的家了。 “这里原来没有这么热闹的,也就只有十来户,都是流浪至此的散居灵族,所有人我都认得,现在多了好多生面孔…居然还有人族…”昙尘感慨不已的说道。 “毕竟都过了一百年了。”遇渊伸手牵住昙尘。 “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锦鲤族姑娘,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一转眼她都要嫁人了…”昙尘又感慨了一句。 “对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啊?”遇渊捏了捏昙尘的鼻子问道。 “你说什么呢…”昙尘拧了遇渊一把,眼神扫了扫有些一脸懵逼的宴清。 “他早晚也会知道的啊,我可不打算跟你偷偷摸摸的…”遇渊毫不在意。 “兄长和姐姐…是什么意思?”宴清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叫嫂子,尘儿其实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她肯定会嫁给我,所以你得叫嫂子。”遇渊直截了当的回道。 “啊?”宴清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二人。 “其中的缘由,等你回去自己去问父亲吧。现在开始,记得跟你嫂子保持距离。”遇渊把昙尘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阿遇…”昙尘哭笑不得的嗔道。 “知…知道了…”宴清没敢追问遇渊,老实的往旁边走了两步。 拐过一个弯以后,三人在路口看到了一家书屋,进去逛了一圈以后,昙尘拿起一本封面有些花里胡哨的书,惊讶道:“都过了一百年了,这本《乱世狐姬》还没有写完吗?” “没呢。身为人族的原作者已经去世了,现在是作者的书粉代写的,据说是一个灵狐族青年,带入了狐族的真实视角,写到现在,故事已经索然无味了。不过他都是自己花钱印的,本店只是帮着代卖罢了。”柜台后的老板笑着回了昙尘。 “这样啊,那我还是不看了,就让故事在最精彩的地方结局吧…”昙尘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书放回了原位。 “现在流行别的类型的故事了,姑娘可以看看那边的几本。”老板指了指昙尘右后方的书架。 “是吗?那我看看…”昙尘念叨着,依次拿起书架上的几本书,挨个翻看了几页。 “什么叫抱背之欢啊?”一直老实跟着的宴清,捡起一本昙尘翻过的书,随手翻了翻后指着内页的标题问道。 “呵呵,小兄弟看看不就知道了。”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宴清,没有解释。 “呃…那我还是看看别的书吧…”宴清看被老板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手里的书,转身去了别的书架边上。 遇渊看了看宴清后,又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昙尘,心想是不是有必要约束一下昙尘看书的风格类型。 “买两本就行了,你不是要学习实战的吗?到时候哪有时间慢慢看书。”遇渊按住了昙尘一本又一本往怀里放书的手。 “啊…对…一回来,看到这边的热闹景象,都把很快要跟魔族打起来的事忘了…”昙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不舍的放下了怀里的书,最后挑来拣去真的就只买了两本。 三人又在集市上面逛了逛,熟悉了一下附近的环境以后就回了宅子。下午遇渊就开始教昙尘实战以及高级术法,宴清也跟在一旁学习,顺带着跟昙尘对战演练。 第31章 新邻居 昙尘虽然现在修为上去了,但很多东西还是不会。除了基本的高级术法以外,幽昙族本族的特殊术法她是一个也不会。遇渊问她的时候,她才恍然想起,各个灵族都有自己的灵力属性,各自又根据本族的特性创造出了本族特有的特殊术法。 比如蛟龙一族的翻江倒海,幽昙一族是什么,昙尘是不知道的。当初她母亲还在的时候,倒是给她讲过,但是她觉得自己天赋不行多半都是学不会的,而且她性子又惫懒,听过以后就都忘了。 没想到她在秘境中被升仙藤强行喂了果子,如今修为居然一跃到达了灵族中的顶尖水平,就是空有修为,没有实际的开发运用,就像一把没有开刃的宝剑。 昙尘只得翻了翻储物戒,把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翻看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幽昙族的术法,要是没有,还得回一趟幽昙族的旧地。 “果然没有…”昙尘放下东西,叹了口气。 “那先不管了,我还知道很多厉害的术法,我们先学别的,把基础打好了再说。”遇渊帮昙尘把东西收拾好,安慰她道。 “好吧…贪多嚼不烂,先学别的…”昙尘点了点头。 不经意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宴清,昙尘又说:“我发现宴清的天赋还是不错的,好多东西,你说一遍他就懂了,不像我…他说他母亲好像是普通的人族吧?普通的人族寿短,独自养大一只蛟龙也是不容易啊…” “嗯。临走前我听战越说了他的情况,刚到苍灵渊的时候,会的术法还不如你多。他母亲家里也不能接受他,他是被他母亲藏在小河沟里偷偷养大的…”说起宴清,遇渊也有些同情他这个私生弟弟。 “他也是拿着鳞片一路打听找到苍灵渊的吧?你爹身上这鳞片是真不值钱啊…”昙尘有些鄙夷的说道。 “他给的是挺不值钱的,你那片就扔了吧。我给你我的,保证比他的值钱。”遇渊把昙尘拉到了怀里。 “你的怎么就比他的值钱了?”昙尘没好气的问道。 “因为我想给你的,是我身上最珍贵且唯一的那片啊…”遇渊说着,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襟。 “你疯了!我才不要。”昙尘急忙按住遇渊的手,生气的骂道。 “可是我都拔了,你不要也得要了…”遇渊把手拿了出来,掌心里躺着一枚穿着红绳的逆鳞,日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鳞片边角有被打磨过得痕迹,边缘上还刻着昙尘的名字,显然是遇渊早就准备好了的。 “你什么时候拔的?谁不知道逆鳞于蛟龙而言意味着什么,你这样被别人知道了,会有危险的。”昙尘赶紧把遇渊的手握住。 “所以你得赶紧收好,贴身保存,免得被别人知道了。”遇渊拉开昙尘的手,迅速把红绳套在了昙尘脖子上,又将逆鳞塞进了昙尘的衣襟,盖在了她心口的幽昙花标记上。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末了还不忘占昙尘的便宜。 “阿遇…我真的生气了…”昙尘皱着眉,拽住遇渊的手,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那你打我两下?不过要轻点,人家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结实了…”遇渊搂紧昙尘的腰,把脸埋在了她肩上。 “你…”昙尘的恼怒突然就无处发泄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定下了好好修炼,保护遇渊的目标。 往后的日子,昙尘修炼起来明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的刻苦认真,带动着宴清都更加努力了起来。遇渊发现以后,有些哭笑不得,给昙尘逆鳞,明明是想让逆鳞贴身保护昙尘的,现在却刺激得昙尘又生了要保护遇渊的心思。 “我也不能懈怠啊,免得被她甩开太远,到时候又只能看她的背影…还好我底子扎实,被采补后跌了的修为很快就能修回来。”遇渊暗自心想。 三个人一门心思的扑在了修炼上,隔壁搬来了新的邻居都不曾注意到,直到宴清某日外出回来后明显有些魂不守舍,修炼的时候被遇渊点名批评了一通。事后昙尘安慰他,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动了春心,对隔壁的新邻居一见钟情。 昙尘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带着遇渊备了礼物上门拜访,看到所谓的新邻居后,两个人扔下礼物,黑着脸回来了。哪有什么新邻居,分明是阴魂不散的冤家对头。原来竟是霜岚不知道怎么离开了十万大山,也搬到静水河畔来了。 “兄长,怎么了?隔壁的邻居不好相处吗?”没胆子跟着去的宴清,看到兄嫂的脸色,尴尬的问了句。 “宴清,收起你的春心吧,隔壁那个不适合你。”昙尘想起霜岚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同情的拍了拍宴清的肩膀。 “我不管你什么心思,赶紧掐死了,不准跟隔壁那个混蛋来往。谈恋爱不能只看表面,况且那是个男人。”遇渊也严肃的警告宴清。 “男人…”宴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当时是只顾着看脸了,根本就没设想过,这么美的一张脸会长在男人身上。 没等宴清的心彻底沉下去,那张让他魂不守舍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口。那张脸的主人随意扫了他一眼,目光定格在了昙尘身上,脸上浮起一个温柔笑意后开口说道:“昙尘,许久不见,还在生我的气吗?怎么扔下东西就跑了?” 听到声音,昙尘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霜岚,冷冷开口道:“你跟来干嘛?” 霜岚脸上笑意不减,回道:“父亲不放心你,就让我跟过来保护你。好歹我才是你血缘上的兄长,况且你现在与遇渊无名无分的,万一他欺负你,你也能有个诉苦的去处,不是吗?” 抬脚走进了院子,霜岚把手里拿的东西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又说:“你送的礼物我收下了,这是我的回礼。上次我给你送了露雪草,结果你们走后,侍女收拾听瀑园又在角落里找到了,想来是遇渊忘了给你。 我又重新给你找了,这次别忘了用,女孩子就要养得漂漂亮亮的。之前在秘境的事是我不好,以后我都不会这样了,希望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哦。”昙尘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霜岚。 “她不会有机会上你那儿诉苦的,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遇渊站到昙尘前面,不客气的开口送客。 “呵,最好如此。昙尘,反正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全力帮你的。”霜岚淡淡的扫了一眼遇渊,偏头又温柔的对昙尘说了一句后,才转身离开。 “兄长,你们认识?”霜岚绝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回过神的宴清才惊讶的问道。 “不是跟你说了,尘儿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个孔雀一族的家伙才是她血缘上的哥哥。”遇渊冷着脸回道。 “在十万大山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过他?”宴清回忆了一下在十万大山看到过的孔雀一族族人。 “想来是知道尘儿不想见他,识趣的没有现身呗。没想到现在又阴魂不散的跟过来了…”遇渊皱了皱眉,有些烦躁的看了眼隔壁。 “不用管他,我们过我们的就是了。”昙尘拍了拍遇渊的手,让他不用操心过多。 “嗯。宴清,记住了啊,别跟他来往,他不是什么好人。”遇渊应了声后,又看着宴清再次警告道。 “是,我知道了…”宴清老实的点了点头,压下了心里淡淡的失落。 “这个露雪草…上次被你劈头盖脸的一顿冤枉,我是真的忘了…晚上给你熬了做药浴吧,虽然不太想要他的东西,但你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收他这些补偿天经地义。”遇渊拿起霜岚送来的露雪草,回头跟昙尘说道。 “嗯…而且我们刚刚的东西也不能白送他。”昙尘抿嘴应道。 泡了几次露雪草的药浴后,昙尘身上的皮肤果然如姚子衿所说,全部都变得跟背上的一样白嫩光滑了。看得给她检查肤色的遇渊一阵心猿意马,再三警告过后,才忍住了没有乱来。 三个月的期限很快到了,想着跟宴清相处的还算不错,昙尘便跟遇渊好好说道了一下。虽然宴清是弟弟,年纪最小,平日里为人处事倒也很是沉稳,蛟龙族那边也没有来信催过,遇渊便没有提让他回去的事情。 宴清从小是被母亲藏起来养大的,导致性子有些自卑软弱。千辛万苦找到生父以后,生父对他却不怎么关心,平日里又受到族人的排挤,现在能得到兄长的认可,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想到隔壁那个一直不被昙尘认可的霜岚,宴清心里泛起一丝涟漪。霜岚自从跟昙尘他们打过照面以后,便没有主动来打扰过昙尘他们。偶尔在门口碰到宴清,也会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宴清总是会不自觉的,被他的微笑迷住。 今日在门口又碰到霜岚,他怀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看到宴清以后,他主动打了招呼走过来,把花递给宴清说道:“今日在集市看到这花,觉得特别可爱,便买了想送给昙尘。你也知道,她不怎么喜欢我这个哥哥,所以想拜托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给她,别说是我送的就行。” 宴清只犹豫了片刻便接过了花,抱在怀里对霜岚笑道:“这花很好,我会转交给嫂子,不让她知道是你给的。那个…我以后也都可以帮你转交东西的。” “啊,那真是谢谢你了,有机会请你喝酒。”霜岚拱手对宴清表达了感谢。 “嗯…不客气…”宴清低头小声的回应了一声。 自此以后,宴清便时不时的替霜岚转交东西给昙尘,每次都找了正当的理由交给昙尘。送花就说是卖花的老板要收摊,剩下最后一点便宜卖给他的。送糕点就说是自己嘴馋,又不好意思吃独食,就多买了给昙尘带回来。 有次霜岚送了一对珊瑚耳坠,宴清便说是帮了别人的忙,别人硬塞给他的谢礼。霜岚很有分寸,没有送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大多都是鲜花和吃食,宴清找借口也找的比较容易。 就这样,霜岚在宴清的帮助下,默默地送了昙尘许多东西。而且霜岚每次给宴清东西,都小心翼翼的没让遇渊和昙尘撞见过,间隔的时间也长,故而遇渊和昙尘也没怎么怀疑过宴清。不然他怕是立刻就要被遇渊赶回苍灵渊去。 霜岚时不时还会跟宴清打听昙尘的喜好,后来准备的吃食也越发的合昙尘的心意。连遇渊都夸赞宴清很会照顾昙尘的口味,对这个弟弟的教导也越发的上心。 霜岚虽然不主动打扰昙尘,但毕竟他就住在隔壁,两个人偶尔还是会碰面。霜岚每次都面带微笑的问候昙尘,久而久之,昙尘出于礼貌便也会与他说上两句了。只有遇渊,看霜岚的眼神从来都是带着刺的。 昙尘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受人族那边的风俗习惯影响,偶尔也会过人族那边的节日。本着劳逸结合的目的,人族上巳节这日,昙尘他们便没有安排修炼,而是一起出去踏青游玩。 静水附近很是热闹,许多男男女女在水边相会,宴清跟遇渊他们相处久了,也越来越有眼色,找了个理由独自离开,留遇渊和昙尘单独相处。 “听说人族那边有各种各样的节日,没想到现在我们灵族也开始学人族过节了。不过感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在静水边上走了一圈后,昙尘跟遇渊说道。 “嗯,过节是没什么特别的。要是身边的人对了,每天都可以是过节。”遇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摆上带来的桌子椅子,点心茶饮,邀请昙尘坐下。 “那也要看过什么节吧,据说清明节是祭祀去世亲人的,总不能天天过清明节吧…”昙尘抿了抿嘴说道。 “咳咳…自然是要挑寓意美好的节日过了。比如今日这个上巳节,是人族为了祈求繁衍生息发明的,所以这天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遇渊被昙尘的话噎了一下,赶紧补充道。 “专挑今日…你不会又对我有什么坏心思了吧…”昙尘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眯眼看遇渊。 第32章 再议飞升 “我对你的坏心思还用挑日子吗?”遇渊隔着桌子抓住昙尘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挠了挠。 “真的吗?”昙尘有些不信。 “我们在静水河畔待了也快一年了,有宴清那小子在,我们白天都没怎么单独在一起过。你如今天天想着修炼,那么辛苦,晚上我都没舍得折腾你…就想着找时间跟你好好放松一日。”遇渊给昙尘添了些茶,又拈了块糕点喂到她嘴边。 “切…从前都是你上赶着逼着我修炼,现在我好不容易主动努力了,你还抱怨上了…”昙尘没好气的就着遇渊的手咬了口糕点。 “是,都是我不好…”遇渊拈着糕点,坦然的认错讨好。 宴清独自一人离开后,在集市上逛了逛,路过一家酒肆的时候,看到了临窗独坐的霜岚。他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便被霜岚发现了。霜岚对他笑了笑,招手让他过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昙尘他们呢?”宴清坐到桌子边后,霜岚给他倒了杯酒,随口问道。 “哦,他们在静水边上游玩。那边都是成双成对的,我不好待在那边煞了风景。”宴清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酒杯。 “这个季节也正是灵族求爱的季节,在哪儿看到情侣都很正常。你也成年了吧,有想过找个配偶吗?”霜岚仰头喝下一杯酒,捏着杯子问宴清。 “没有,兄长都还没成亲呢…”宴清端起杯子也喝了一杯。 “哦,对。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霜岚添上酒又问。 “嫂子是想等这次大战以后再说,我兄长是随时都想成婚。时不时就会听见他念叨一句,都快成口头禅了…”宴清想起平时遇渊和昙尘的互动,忍不住偷偷勾了勾嘴角。 “唉,我这个哥哥,还得从旁人口中打听妹妹的事…”霜岚撑着有些微醺的脸,语气有些失落。 “你别难过,她现在不是肯跟你说话了吗。”宴清急忙安慰了一句。 “嗯…她要是肯叫我一句哥哥就好了…”霜岚端起杯子又是一杯下肚。 宴清不清楚霜岚和昙尘之间的事,也没胆子开口问,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霜岚,只好端起杯子陪他喝酒。两个人沉默的一杯接一杯,宴清酒量浅,没几杯就醉了,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 霜岚放下杯子,叫了两声宴清的名字,宴清趴着没回答。等了一会儿,霜岚摸出一枚灵云贝放在桌上,走到宴清边上,皱着眉有些嫌弃的把宴清扶了起来。 出了酒肆,宴清被街上微凉的风吹得清醒了一些,掀开眼皮看到近在咫尺的美颜,嘴角勾起,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原本还是一手搭在霜岚肩上的,走了一阵,他摇摇晃晃的不大老实,不一会儿整个人都靠在霜岚身上了。 “啧…”霜岚皱了皱眉,加快了步伐。 “霜…霜岚…你…真的…好美…”宴清醉醺醺的吐出一句话。 “闭嘴。”霜岚冷冷的说道,把宴清靠过来的脸用力往边上推了推。 “你…还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呃…帮你…”宴清抬手想摸霜岚的脸,被霜岚无情的打落。 “安静。”霜岚没理会他的醉言醉语,只想让他闭嘴。 “我…呕…”宴清还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却吐了起来,霜岚没来得及推开他,被他吐到了袖子上。 “…都让你闭嘴安静了!”霜岚额角的青筋都暴起了,咬牙切齿的怒斥了一句,心里真想就此把宴清扔在大街上不管了。 “要不是为了昙尘…”霜岚捂着鼻子呼出一口气,扶着他继续往回走。终于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二人碰到了携手归来的昙尘和遇渊。 “怎么回事?”遇渊眼神不善的瞪着霜岚。 “他在酒肆喝醉了,我恰好也在,看到了便顺路送他回来。”霜岚淡定的开口,把宴清的胳膊放下来,示意遇渊接住。 遇渊上下打量了一下有些狼狈的霜岚,然后才走过去把宴清扶过来。 “宴清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咦…这是吐了吧…”昙尘走过来疑惑的问道,闻到宴清身上的味道,后退两步捂住了鼻子。看到霜岚袖子上的污秽,心里又有些幸灾乐祸。 “尘儿别过来,小心弄脏衣服,我扶他回去收拾。”遇渊挥了挥手,让昙尘靠边。 “谢谢你送宴清回来。”昙尘拱手给霜岚道了谢。 “我是你哥哥,跟我不用这么客气。”霜岚笑了笑,本来想扶一下昙尘,想起自己的袖子,又收回了手,然后说道:“那我也回去收拾一下。” 霜岚转身往自己家里走,没走两步,身子突然一晃,差点摔了,还好昙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不知怎么,头有些晕…”霜岚有些不好意思的站直了身子。 “你也喝酒了?”昙尘看他脸颊上有些红晕,遂问道。 “小酌了两杯。”霜岚微笑回道。 “我先扶你进去吧,待会用涤尘术帮你把宴清弄脏的衣服清理一下。”昙尘搀着霜岚的手说道。 “呵,不怕遇渊吃醋吗?”霜岚轻笑一声,偏头看昙尘。 “那你自己进去吧,衣服也就劳烦你自己清理了。”昙尘从善如流的放开了霜岚的胳膊。 “…”霜岚无语,眨巴着眼睛看着昙尘,昙尘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把他扶回了家里。 到了卧室门口,昙尘松开手让霜岚独自进了屋,只是霜岚刚关上门片刻,屋里就传来乒铃乓啷东西掉地上打碎的声音。昙尘条件反射的推了门,门没闩,开了门就见地上一摊碎的四分五裂的茶具,霜岚跌坐在碎片之间,两只手都被碎片割出了血。 “怎么回事?”昙尘赶紧上前,踢开地上大块的碎片,把霜岚扶起来。 “还是头晕…手上想抓个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桌上的茶盏弄到地上了,人也跌到了碎片上…”霜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忘了手被割伤,血滴下来又弄脏了身上的里衣。 “你还是坐下别动了吧…”昙尘把霜岚按在卧榻上坐着,握着他的手腕,把他手上的茶盏碎片一一挑拣干净。 “昙尘,你不生我的气了?”霜岚看着昙尘认真挑拣的侧脸,试探着问道。 “什么气够我生一年的?”昙尘淡淡反问一句,没有抬头看霜岚。 “那还讨厌我吗?”霜岚又问。 “讨厌你就会从我眼前消失吗?”昙尘抬眼瞥了霜岚一眼,看他怔愣,垂下眼又说:“只要你别在我这里发疯,过往我可以不计较。” “那我好好的,你愿意认我这个哥哥吗?”霜岚继续问。 “看心情。”昙尘挑拣完最后一点碎片,从储物戒里拿出随身带的伤药给霜岚撒上。 “嗯…”霜岚点点头,内心窃喜。 昙尘肯回答这个问题,就代表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只要这第一步成功了,后续的问题有的是办法解决。 昙尘处理好了霜岚的伤势,遇渊那边也把宴清收拾好了。过来看到霜岚手上受伤,遇渊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又看霜岚脸上带着笑意,便知道昙尘多半是中了霜岚的苦肉计。 等霜岚把衣服换下来给昙尘清理完,又确认他没什么别的事以后,才带着遇渊回了隔壁。在霜岚家的时候,遇渊一直黑着脸不怎么高兴,回来以后,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吃醋了?”昙尘笑眯眯的问遇渊。 “你说呢?”遇渊把昙尘抱进怀里,气呼呼的反问。 “好了,你就大度一点呗。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不气了…你这醋要吃一辈子啊?他可是你大舅子。”昙尘蹭了蹭遇渊的鼻子。 “别的我都可以大度,唯独你…在你的事情上,我的心眼就只有针尖大小,况且谁家大舅子像他这样…”遇渊不满的抱怨着。 “噗…也就你会说自己心眼小了…不管他对我还有没有别的心思,我的心思在你这儿不就行了?”昙尘忍俊不禁,又笑着劝说了一句。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我好当面叫他一声大舅子。”遇渊立刻问道。 “呃…又快举办百族同好会了吧?这次在哪儿举办?”昙尘缩了缩肩膀,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不管在哪儿举办你也不能去啊,你已经有我了。还是说你想同好会的时候嫁给我?”遇渊回了昙尘的话,立刻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我们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嘛,跟成了婚没两样…”昙尘低下头,闷声道。 “不一样的,没有跟你一起签字画押的灵契婚书在手,我很没有安全感…你要是扔下我跑了怎么办?而且,你明明说了要对我负责的…”遇渊也低下头,把额头抵在昙尘额头上,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不是给我种了灵力种子吗,我能跑哪儿去?诶…你现在怎么不指望我飞升了?”昙尘突然想起遇渊从前总是要她努力修炼,追求飞升的事。 “你不是不想飞升嘛,我不想逼你,惹你厌烦…”遇渊低下头,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我从前是觉得飞升离我太远了,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自从魔族出现,苍灵界就再没有灵族飞升的记载,飞升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吗?”昙尘摸着下巴狐疑道。 “魔族出现是有些奇怪,不过跟灵族飞升应该没有关系吧…只要你把本体融入元神就有资格过天门了。我之前说的千年,还是算的你淬炼元神的时间,单单把本体融入元神的话,有我帮你,应该也就五年时间就够了。”遇渊见昙尘对飞升感兴趣,急忙信誓旦旦的说道。 “五年?这么快?”昙尘有些吃惊。 “嗯。”遇渊点点头,这还是他保守估计。 他是打算用自己魂窍里的仙力帮昙尘,只要他舍得仙力,别说五年,兴许只要五天就够了。他只是怕一次性泄露太多仙力,会引起六道轮回系统的注意,到时候被他父母发现,肯定会用天雷送他回家。 “所以你怎么帮我呢?而且要是我飞升了,你怎么办呢?”昙尘定定的看着遇渊问道。 “我?我自然是同你一起。”遇渊回看向昙尘,努力维持住不让眼神闪躲。 “你还没说怎么帮我。”昙尘没有给遇渊回避问题的机会。 “啊…那个…跟升仙藤那次差不多,就…双修嘛…”遇渊一时想不出合理的办法解释,脑子一抽就编出了双修的谎话,反正仙力他想怎么给昙尘都可以。 “…啧,蛟龙本性啊…”昙尘一言难尽的看着遇渊,明显就没信他的鬼话。 “我…我说真的…你反正现在元神也淬炼好了,要不试试?”遇渊试探着问昙尘。 “试你个大头鬼!”昙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推开遇渊,进了卧室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尘儿…我真没骗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就试试嘛…”遇渊站在门口,边拍门边哄劝。 “回你自己房间去,再拍门,三个月不让你进我房间…”昙尘根本不信,还恶狠狠的威胁遇渊。 “好好好…我不拍了…”遇渊收回手,也不敢再劝了,在门口又逗留了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卧室。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编别的办法好像也没什么信服力,等下次找到机会,事中的时候哄她试试吧…”遇渊躺在自己床上,默默的想道。 宴清醒来的时候,天刚破晓,从床上坐起来后,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回想起之前应该是在陪霜岚喝酒来着。好像是霜岚扶他离开酒肆的,但是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就不太记得了。 爬起来洗漱过后,遇渊没多久也顶着黑眼圈从自己房里出来了。宴清看了看昙尘紧闭的房门,有些纳闷昨夜遇渊居然是独自睡得。 遇渊打了个哈欠,没有昙尘在怀里,他翻来覆去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早上起来心情便有些不大美妙。看到宴清,遇渊冷冷瞪了他一眼,从宴清房里的床底下拎了两件衣服出来扔给他。 “哼,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干净,不许用涤尘术。”遇渊冷哼了一声,转身进厨房准备做早饭。 第33章 魔族的起源 宴清拎起衣服查看,看到上面的秽物后,顿时有些面红耳赤。想到自己陪霜岚喝酒,没几杯就醉了便罢了,居然还吐了…他难以想象霜岚看到他吐了以后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遇渊让宴清手洗衣服,他便连御水术都不敢用,拎着衣服找了个木盆后,把衣服端到了平时附近的人族浣衣的溪边。溪边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浣衣的普通人族妇女,大家看到灵族洗衣服都觉得非常稀奇,特别对方还是个英俊挺拔的灵族男子。 “诶,小哥,你们灵族不是都会那个什么涤尘术吗?怎么你还到这儿洗衣服来了?莫不是你媳妇儿罚你呢吧?”有一位嘴巴比较碎的人族大妈笑嘻嘻的问宴清。 “我还没有媳妇儿…我犯了错,是兄长罚我洗的。而且灵族不是都会涤尘术的,很多普通灵族不大会运用灵力,衣服也是手洗的…”宴清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哦~那你要不要找个媳妇儿啊?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大妈我认识不少这附近的姑娘,有灵族的,也有人族的。”那位大妈继续说道。 “不…不用了,谢谢您…”宴清赶紧摆摆手拒绝,把衣服拎出来埋头开始洗。 “看你的样子,是蛟龙族的吧,脸皮怎么这么薄啊?不是说你们…那个啥,比较开放吗?”另一位浣衣的妇女问道。 “没有…不是所有蛟龙都开放的…我兄长就只喜欢我嫂子一个…”宴清又红着脸解释道。 “你兄长?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是住东头的那户吧。嗯,那个蛟龙族的小伙子也不错,特别疼媳妇儿。你们隔壁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孔雀族小哥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婚配啊?”妇女点了点头,边洗衣服边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宴清摇了摇头,不敢去想霜岚的事,赶紧三两下把衣服洗完,抱着盆落荒而逃。 宴清还没找到机会跟霜岚道歉,战城就传了信来,让他们尽快回去,好一起去参加三个月后金莲族举办的百族同好会。由于这次也要讨论魔族的事,昙尘因为嘉苏的事情,便决定了要去参加同好会。 遇渊跟昙尘商量过后,决定让宴清先一步回去,他们则要在回去之前去一趟幽昙族的旧址。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苍灵渊的时候,宴清总算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霜岚家的大门。 打开门看到来人是宴清的时候,霜岚眼底闪过一丝没被察觉的厌烦,挂上了一个和煦的笑容问道:“宴清,几日不见你,这是有事找我吗?” “呃…前几日酒肆喝酒那个事,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平日不怎么喝酒,不知道自己原来酒量那么浅…”宴清说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已经因为羞愧红得快冒烟的脸。 “哦,无妨,小事而已,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霜岚皱了皱眉,轻描淡写的便将宴清醉酒出丑的事揭过了。 “嗯…我要回苍灵渊了,父亲让我们回去参加百族同好会,我今日要先行一步,兄长他们过两天也要回。不知道…你参不参加?”宴清抬起头问道。 “昙尘要去的话,我自然是也要去的。”霜岚淡淡回道。 “嗯~那到时候见。”宴清扬起一个笑容,跟霜岚道了别。 霜岚看着宴清走远了的背影,决定以后要跟这小子保持距离了。敲开隔壁大门的时候,昙尘和遇渊正准备要去幽昙族旧地。霜岚友好的提出了想要同行的想法,昙尘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便答应了。遇渊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反对。 幽昙族旧地在离囚龙山脉不远处的咲夜原,昙尘从来不曾来过,跟遇渊和霜岚到了咲夜原后,还是一路跟住在附近的灵族打听才找到了幽昙族的旧址。幽昙族灭族已经差不多两百年了,除了幽昙族驻地,周边的地方都已经被划给别的灵族了。 顺着一条长满了杂草和荆棘的小路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昙尘三人来到了幽昙族驻地。幽昙一族势弱,不同于蛟龙和孔雀这样的大族,到处都是坚固华美的屋宇宫殿。 荒芜的野地上只偶见几座爬满了藤蔓的破旧殿宇,更多的是破破烂烂的残败木屋。四周死寂沉沉,虫鸣鸟叫都难得听到。 “没想到已经变成这样了…这要怎么找?”昙尘看着面前的荒芜景象有些头疼。 “各族记载秘法的书籍都是用的特殊材料,把腐坏的杂物翻开,留下的肯定就是秘法了。”遇渊说完,已经从一扇只剩半截完好窗框的窗子,爬进一座殿宇翻找起来了。 “这里到处都是灰尘,还有会坍塌的危险,你就在外面附近找一找,里面交给我们即可。”霜岚转头嘱咐昙尘,跟着遇渊一块儿翻进殿内寻找起来。 昙尘看着旁边雕着幽昙花的柱子,脑子里回想起母亲曾经给她讲过的一些关于幽昙一族的故事。幽昙一族曾经也是三千年才开一次花的极品仙花,不知道祖上犯了什么错,才被贬到了苍灵界。 为了在灵族众多的苍灵界有一席生存之地,名字和生存习性都慢慢的改了,没想到如今还是沦落到了灭族的境地。剩下昙尘这一枝没什么进取之心的独苗。 在最大的殿宇外围寻找了一圈,昙尘并没有什么发现,转身想返回遇渊他们所在的殿宇时,眼角余光中却闪过了一个人影。 “谁?”昙尘立刻转头去看,余光中的人影却消失不见了。 原地等了片刻,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昙尘心里有些瘆得慌:“该不会是祖宗显灵了?鬼魂不是人族那边才有的嘛…” “姐姐?”身后响起一声幽幽的呼喊。 昙尘心中一紧,有些僵硬的转过了身。 “真的是你!”昙尘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清秀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看清昙尘的容貌时,异常激动的朝她跑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你是…?”昙尘被他的举动惊呆了,讷讷的问了一句。虽然觉得这青年男子样貌有些似曾相识,但她印象中确实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是嘉苏啊…”青年男子有些委屈的看着昙尘。 “嘉苏?”昙尘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这青年男子被衣领遮住的地方,细看能看到一些不太明显的黑色魔纹。五官也与记忆中的七岁小男孩有几分相似,特别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应是嘉苏无疑。 “嗯嗯~姐姐,我好想你啊,我等了你快一百年,你怎么才回来…”嘉苏想把脑袋埋进昙尘的胸口,被昙尘一把拦住。这可不是什么七岁小男孩了,是比遇渊还要高的青年了。 “好啊,你这个混孩子,我正愁怎么抓你回来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昙尘想起嘉苏现在的身份,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狠狠揪住了嘉苏的耳朵。 “哎呀,哎呀…姐姐,姐姐…痛…我是有苦衷的…”嘉苏赶紧松手把昙尘放下来,想挽救一下自己的耳朵。 “什么苦衷不能跟孔雀王他们商量一下,要带着人直接杀出去?”昙尘不松手,揪着嘉苏问道。 “当时情况紧急,魔王通过血脉联系我,让我带着同伴们一起回万魔海,助魔王占领苍灵界。而且只给了我一日赶往万魔海入口的时间,我要是不及时赶去,就没办法混入万魔海了。”嘉苏赶紧解释道。 “万魔海?魔族的血脉这么神奇…”昙尘对嘉苏的话持怀疑的态度。 “万魔海是魔族的老巢。”嘉苏又说。 “那你现在出现在幽昙族旧地有什么目的?”昙尘还是不松手,瞪着嘉苏严厉的问道。 “尘儿!”听到动静的遇渊和霜岚从殿宇那边赶了过来。 “遇渊哥哥,霜岚哥哥…”嘉苏被昙尘揪着耳朵,委屈万分的看着遇渊他们喊道。 “你是…嘉苏?”遇渊惊讶的看着被昙尘制住的嘉苏。 “这人是谁?”霜岚皱眉问道,倒是对嘉苏没有什么记忆了。 “可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混孩子自己送上门了。”昙尘见遇渊他们过来,便松开了嘉苏的耳朵。 “我有苦衷的,哥哥姐姐,你们听我讲啊…”嘉苏揉着自己的耳朵,着急忙慌的赶紧解释起来。 随即,昙尘三人把嘉苏围起来,听他详细讲了他为什么会带着混血孩子们离开十万大山去魔族那边当太子的事。 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嘉苏正如往常一样准备睡觉,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一开始他有些惶恐,后来发现这声音除了能跟他对话以外,对他没有别的威胁,他便不动声色的跟对方交谈起来,看对方想要干什么。 一番询问下来,嘉苏才知道,原来对方居然是当年在焰山失踪了的魔王,也正是嘉苏的父亲。魔王见嘉苏这么好说话,就跟他打起了感情牌,忽悠他说灵族和人族都想利用魔族,让他跟自己回万魔海吃香的喝辣的。 嘉苏自然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忽悠过去,反而几句话从魔王嘴里套出了重要的信息。魔族现在正集结了大量的混血魔族,准备占领苍灵界,而且魔王还提到了魔族的圣物。 为了阻止魔王,嘉苏偷偷的跟混血同伴们商量了一番。大家在孔雀一族一直生活的很好,孔雀族的族人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偏见,蓝翎还安排先生教导他们读书写字,军营那边也会有教官来教他们修行。 除了没有父母陪伴,他们在这里的生活,跟别的灵族也没有什么两样。而且他们的成长速度跟人族一样,现在个个都是成年人了。其中有个别女孩子,还跟军营那边的孔雀族小伙子谈起了恋爱。 虽然这些混血儿有一半的魔族血统,但因为被救出来的时候年纪都还小,除了嘉苏,其余人对魔族都没有什么实际认知。一听魔族要占领苍灵界,个个都有些义愤填膺。 原本嘉苏是打算自己回万魔海的,结果商量下来后,所有人都要跟着回万魔海。为了能顺利混进魔族,便发生了他们从十万大山一路杀出去的事情。 回了万魔海,嘉苏发现魔族这些年确实又弄出了许多的混血儿。不过好像因为这些孩子都是在万魔海出生的,人族那一半血脉在万魔海适应不了,这些混血儿反而不如嘉苏他们。 这些混血儿的智商低得可怕就不说了,除了身体强壮以外,别的都一无是处,怪不得魔王想把嘉苏他们骗回来。这是想把他们弄回去帮着统领这些让他们头疼的混血儿军队。 关于魔族的圣物,嘉苏也打听的很清楚了,魔族的起源便是来源于这所谓的魔族圣物。这圣物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上面附着了一丝不知道哪个仙人飞升之前剥离出来的恶念。 这块石头原本一直待在海底,机缘巧合之下被一只鲲吞进了腹中,随着鲲在海洋中四处漂流。又吸收了许多苍灵界的浊气,慢慢的就生出了一丝灵智。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孕育出了苍灵界的第一个魔,再后来就有了魔族。而且魔族就算死了,力量最终也会重归圣物。虽然这块石头已经很久都没有孕育出新的魔了,但只要有这块石头在,魔族就永远不会灭亡。 嘉苏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圣物,他想要净化上面的那丝恶念,这丝恶念是一切魔族的起源。他从魔王嘴里得知,幽昙族的秘法有些克制魔气,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想来碰碰运气。 刚到幽昙族旧地,嘉苏就发现了昙尘他们,靠近认出昙尘以后,他激动的现身相认,然后就被昙尘揪着耳朵问罪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魔王虽然头脑简单,但小时候经常打我那个巫蛊门圣女巫雪,还跟在魔王身边,我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这次也是打着探听百族同好会消息的幌子,才从万魔海孤身出来的。”嘉苏揉着耳朵,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昙尘。 第34章 认亲与定亲 “这么说万魔海就是那只吞了石头的鲲?”昙尘问嘉苏。 “是的,这只上古神兽的大限早就到了,一直被圣物用魔气吊着。千年前还能偶尔化鹏,现在只能在海中随波逐流了,所以魔王才一直想着要占领苍灵界的陆地。”嘉苏点点头回道。 “幽昙族的秘法居然克制魔族…当年会被灭族也有这个原因吗?”昙尘忍不住有些阴谋论的说道。 遇渊听嘉苏说幽昙族秘法克制魔族的时候,心里就有猜想:“如此说来,倒让我想起西天佛教的优昙华。三千年一现,现则法轮王出。若幽昙一族曾是佛家的天花,克制魔族倒也正常。” 心里这么想,看了一眼昙尘后,嘴上却说:“幽昙一族现在只剩下昙尘了,就算我们找到了幽昙族秘法,我也不会让昙尘冒险的。” “我自然不会让姐姐冒险。我会找机会把圣物偷出来交给你们处理的,不会让你们冒险入万魔海的。”嘉苏也看了看昙尘,随后说道。 “东西还没找到呢。”霜岚在旁边淡淡说了一句。 “呃…赶紧找吧,找到再说。”于是昙尘站起身,招呼大家继续找。 四个人围着幽昙族旧址来回翻找了三遍,愣是没找到任何记载有幽昙族秘法的东西。四人甚至用元神扫描了整个幽昙族旧地,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不会是当初灭族的时候,被魔族一块儿毁了吧?”昙尘有些忧心的说道。 “你母亲当时不也赶过去了吗?兴许是被她藏在别的什么地方去了。我们回静水河畔的小屋再找一找?”遇渊安慰了昙尘一句后,提议道。 “唉,也只有这样了…”昙尘叹了口气,无奈的应道。 “姐姐,我现在不宜在外露面,而且我出来的时间也有点久了,再不回去,怕与我同来的魔王手下会怀疑。这是我的传音玉牌,有消息我们玉牌联系。”嘉苏摸出一块玉牌递给昙尘。 “嗯,我今天相信你说的话,你可不能骗我。要是被我发现你说谎骗我,下次见面可就不是揪耳朵了。”昙尘接过玉牌,板着脸说道。 “我绝对不会欺骗姐姐的。不过我告诉你们的事,先别跟其他人说。人族那边还有巫蛊门的内奸,万一走漏了风声,我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圣物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嘉苏信誓旦旦的跟昙尘保证过后,又嘱咐了三人一句。 “好,你放心。”昙尘也给嘉苏保证了一句。 回到静水河畔以后,昙尘、遇渊和霜岚三人又到从前昙尘和母亲居住的小屋寻找。把整个小屋翻了个遍后,终于在厨房的碗柜里找到了一块刻着幽昙花的木板,上面记载着幽昙一族的秘法。 “居然就是这块垫锅的板子…”昙尘无语的敲了敲木板。 “各族用的材料不尽相同,千奇百怪的也很正常。而且这块木板还是用若木雕刻而成的,算是顶好的材料了。”霜岚接了一句。 “尘儿,秘法找到了,我们是回苍灵渊还是先在这里把秘法学会了再说?”遇渊从昙尘手里接过木板看了看以后问道。 “昙尘…”霜岚听了遇渊的话,有些欲言又止的叫了昙尘一声。 “怎么?”昙尘捏了捏遇渊的手以后,转头看霜岚。 “父王前两日也给我传了信,希望我能说服你跟我回十万大山,以孔雀族公主的身份出席百族同好会…”霜岚垂眸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昙尘没有立刻回答,看了一眼遇渊,遇渊心里也纠结。上次问昙尘关于成亲的事,被她转移话题糊弄了过去。这次要是让她回十万大山的话,兴许百族同好会的时候,正好可以跟她正式提亲。 但是她回十万大山的话,岂不是两个人就要分开?而且还有霜岚这个危险的存在… “随心就好,我都支持你。”最后遇渊还是觉得不能干扰昙尘的想法。 昙尘也有些迷茫,她其实本来也没有讨厌蓝翎,那会儿不愿意留在十万大山,纯粹是跟霜岚不对付。如今跟霜岚关系也缓和了,跟遇渊回苍灵渊好像就有点别扭了,去十万大山反而像是更正确的选择。 “时间还早,你可以慢慢想清楚了再回复我。”霜岚看昙尘不说话,体贴的让她慢慢想。 经过了两天时间的思考,昙尘最终打算先跟遇渊回一趟苍灵渊。毕竟战城还挂着她父亲的身份,有些事情要跟战城说清楚了,才好放心的回十万大山。霜岚想和昙尘一块儿回十万大山,便也跟着昙尘他们一起去了苍灵渊。 苍灵渊跟一百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蛟龙宫也还是那副金碧辉煌的样子。得知昙尘和遇渊是带着霜岚一起回来的,战城难得严肃的跟他们谈了一次话。 除了再次跟昙尘道歉,希望她不要记恨自己以外,战城还简单的给他们三人讲述了一下当年他和蓝翎与静姝之间的故事。对于战城和蓝翎来说,静姝是他们两个人的白月光,不能说她有多好,主要胜在让人难忘。 昙尘了解母亲的性子,如今回过头站在静姝的角度上看,她让自己把鳞片还给战城,其实也就是不想欠他的情罢了。如果她知道战城会认昙尘做女儿,还阴差阳错的让蓝翎见到了昙尘,想必她也是不会让昙尘来找战城的。 知道遇渊和昙尘在一起了以后,战城显得非常的高兴。当即就大力的拍了拍遇渊的肩膀,让他去给昙尘准备聘礼,又吩咐章管事给他们准备婚礼的事宜。 等到昙尘准备跟霜岚回十万大山的时候,战城又说打铁要趁热,带着遇渊和给昙尘的聘礼又一路去了十万大山。蓝翎在十万大山入口处看到这么大阵仗的时候也有些懵,等到战城跟他勾肩搭背,春风得意的喊他亲家公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要我答应亲事也可以,晚两年再成亲行吗?我这好不容易刚认回来的女儿,转眼就要嫁出去,我舍不得啊…”蓝翎非常为难的说道。 “你答不答应的都无所谓,昙尘她愿意啊。而且他们两个都那啥了,早点嫁过来不是更好,万一肚子里揣了货再慌里慌张的准备,不得让人说闲话嘛?你让静姝受委屈就算了,如今还想委屈昙尘吗?”战城一脸你不识相的表情看着蓝翎。 蓝翎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昙尘和遇渊,无奈的跟战城仔细讨论起来。 “这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昙尘无语的看着在一旁嘀嘀咕咕商量儿女婚事的战城和蓝翎。 “我觉得挺好的,难得父亲他办了件漂亮的事儿。”遇渊笑眯眯的看着昙尘,总算是对战城有一句正面表扬了。 “马上就要举行百族同好会了,还要商量魔族的事,现在讨论婚事会不会有些不太好?”昙尘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这么快就商量婚事。 “尘儿,百族同好会以后,应该很快就会跟魔族大战。到时候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所以我想尽快跟你成婚,了结我人生中当下最大的愿望。你就不要再退缩了好不好?”遇渊严肃认真的看着昙尘说道。 “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别乱讲…我嫁就是了嘛…”昙尘不满的瞪了遇渊一眼,低着头应了一句。 隔天,蓝翎就在族里宣布了昙尘的身份,以及跟蛟龙一族有了婚约的事情。虽然有部分族里的长老不大高兴,但看霜岚一副疼爱妹妹的样子,加上昙尘很快就要嫁去蛟龙一族,他们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等蓝翎吩咐,霜岚就很妥帖的让人收拾好了朝岚宫旁边的夜昙宫,让昙尘住了进去。其中给昙尘准备的衣服和首饰,还是霜岚亲自挑选的。 虽然想到昙尘很快要嫁给遇渊,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但好歹昙尘接受了他这个哥哥。只要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就算现在只能以哥哥的身份,那也没关系。 亲事定下来以后,遇渊便依依不舍的跟着战城回了苍灵渊,因为要准备百族同好会以后立刻迎娶昙尘的事宜。霜岚见遇渊离开了,便也拿着嫁妆的礼单来夜昙宫找昙尘。 “你们二人难得分开,是不是有些不适应?”霜岚把礼单递给昙尘后,问了一句。 “嗯…还好吧,你这么一说,好像自从我去了苍灵渊,是没怎么跟他分开过。”昙尘随意扫了扫礼单,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 “你现在终于是我正式的妹妹了,我以后可不可以也叫你尘儿?”霜岚低头看着昙尘,试探着问道。 “嗯…可以…”昙尘犹豫了一会儿后答应道。 “别对我有顾虑,我已经彻底的想清楚,我想跟你在一起不可能的妄想。所以,我现在就想做一个好哥哥。而且,爱情可能会有变质的时候,亲情却是永恒的,不是吗?”霜岚抬手揉了揉昙尘的头发。 “呵呵…你想清楚了就好…”昙尘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肩膀。 “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总想着让遇渊帮忙了,你还有哥哥,我永远是你的后盾。所以,你要是秘法修炼上有什么疑问,可以来问我。我现在的修为,可是比遇渊高的。”霜岚笑了笑又说。 “嗯,知道了。”昙尘点了点头。 霜岚借机又跟昙尘聊了很多,然后还跟昙尘一起吃了晚饭,最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夜昙宫。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想通了吧…比起一开始接近我,是要真诚一些了。唉…反正跟他也相处不了多久,不管他心里还有什么想法,我做好自己就行。”昙尘看着霜岚离开的背影,默默想道。 随后的日子,霜岚真的像是一个好哥哥一样,关心着昙尘的衣食住行。修炼上也耐心的指导昙尘,跟遇渊从前带昙尘修炼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会逼她抓紧修炼,反而一直跟她说要劳逸结合。 虽然现在遇渊没有像从前一样逼昙尘修炼了,但她的习惯已经养成,突然让她多休息,她还挺不适应的。 昙尘跟嘉苏也联系了一次,跟他说了找到秘法的事情。幽昙族的秘法就叫昙花一现,施展过后,一个时辰之内,释放的术法都自带净化之力,可以净化一切污浊。 “听姐姐这么说,昙花一现应该可以用来净化魔族圣物,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有些太短了。想要彻底净化那丝恶念,恐怕至少都需要持续不断的净化七天才行…”嘉苏听昙尘描述过幽昙族秘法昙花一现后说道。 “七天…就算我把本体融入元神都不一定能做到啊…”昙尘有些无可奈何。 “没关系的姐姐,我可以先把圣物偷出来,你拿到以后再慢慢想办法。魔族这边整顿那些智障混血儿,怎么也还要大半年的时间,等百族同好会开完也都还有时间的。我也会想办法把巫蛊门先解决掉的。”嘉苏安慰昙尘道。 “圣物遗失的话,魔王会不会怀疑你啊?”昙尘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有把握瞒天过海的,而且魔王现在也还没有别的子嗣,他还要靠我帮他带领大军攻打灵族呢。”嘉苏自信满满的回道。 “反正你一切小心,还有你那些一起去了万魔海的同伴,大家都要好好的。情况不对就跑路,明白吗?”昙尘认真的嘱咐嘉苏。 “明白。”虽然知道昙尘看不到,嘉苏回了以后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另外,百族同好会以后,我跟你遇渊哥哥就要成亲了,要是可以的话,记得偷偷过来喝杯喜酒。”昙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我还想着以后我娶你呢…到底是没争过遇渊哥哥啊,那我到时候还真的要去喝一杯喜酒才行。”嘉苏有些遗憾的说道。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昙尘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我说真的,我那会儿真的想过长大了要娶你的,谁让遇渊哥哥一天天的跟我显摆…唉,姐姐,你可一定要幸福啊。遇渊哥哥要是欺负你,我就带魔族踏平苍灵渊。”嘉苏气势汹汹的说道。 “他敢…”昙尘低声笑了笑,又跟嘉苏闲扯两句后,挂断了传音。 第35章 刺青 昙尘跟嘉苏相处的时间不长,他这么看重跟昙尘的情谊,昙尘还是很感动的。想到他如今为了灵族在万魔海冒险与魔王周旋,昙尘觉得自己也要再努力才行。 要是能解决魔族的源头,对魔族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再三思量过后,昙尘决定要试试把本体融入元神。不过,遇渊说的办法实在是感觉不靠谱,在百族同好会之前,她决定先自己尝试一下。 在静水河畔的一年,遇渊给她恶补过修炼的知识。把本体融入元神,她虽没有具体修炼过,但该怎么做还是知道的。当下便静心凝神,盘腿坐在床上,把元神一点点剥离肉身。等到元神完全脱离肉身后,又从肉身中将本体也剥离出来。 做到这两步都不算难,难的是要一边炼化本体,一边再将炼化的部分慢慢融入元神。这两步必须同时进行,快了或慢了,本体都无法完美的融入元神。 炼化本体也同炼化元神一般,除了需要海量的灵力之外,还要能承受得住炼化的痛苦。昙尘如今的忍耐力已经比从前强了许多,可要一边炼化本体,一边融入元神还是困难非常。 昙尘尝试了三遍以后,皆是功亏一篑。耗费了自身八成的灵力,最后好不容易炼化完了一根花蕊,融入元神的时候却因为身体力竭而失败了。 “这可比当初单纯炼化元神难多了…不过熟能生巧,多尝试几次,我不信我炼不成。”昙尘全身都被汗水浸湿,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三天,昙尘也每天都尝试炼化本体融入元神,只是效果始终不理想。想着这一年来,霜岚的修为也进步神速,跟遇渊修炼的速度不相上下。而且霜岚前几天指导她修炼,她也觉得挺有收获,便想着跟他请教一二。 到了朝岚宫,门口的侍女看到是昙尘,便没有阻拦,直接退开了,昙尘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霜岚的寝殿门口。 抬头敲了敲殿门,昙尘唤了两声:“霜岚,霜岚…” 殿内并没有回应,昙尘看了看天色:“好像也没有到他平时就寝的时间啊…” 昙尘又喊了两声,里面还是没有人回应,疑惑之间昙尘手下一用力,殿门居然就这么被推开了。迟疑了片刻,昙尘还是一脚踏入了霜岚的寝殿,嘴上嘟囔着:“没关门,难道是不在?侍女没说啊…” 寝殿的大厅里也没人,昙尘随意扫了两眼厅内的装饰,见内室有烛火的光亮,便又抬脚往内室走去。到了门口,昙尘心想可能是霜岚没听到她叫门,便又停下脚步敲了敲内室开了一半的隔扇门。 结果敲了几声过后,里面还是没有回应。隔着门口的屏风,昙尘也看不见内室里是个什么情况,正想转身出去找侍女问问情况,突然又听里面传来了细微的水声。 昙尘停下脚步,冲着内室里面又大声的叫了几声霜岚的名字,里面却再次安静了下来。昙尘疑惑不已,思考了片刻,她走了进去,绕过屏风小心翼翼的往内室瞅了一眼。 这一眼顿时让她大惊失色,只见屋里摆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浴盆,水面上静静漂浮着许多熬煮过的药草。霜岚皱眉正泡在里面,水面马上就要没到他的口鼻了,而且他人还有往下滑的趋势。明显霜岚已经晕过去了,再不管怕是等会儿就要被淹死在浴盆里了。 几步跑过去,昙尘先抓起衣架上的衣服,从前面搭在了霜岚的身上,然后伸手从背后将他从浴盆里捞了起来。霜岚个子高,昙尘很是费了会功夫,才把霜岚捞起来,施术把他身子和头发弄干以后扔到了床上,胡乱盖上了被子。 摸了摸霜岚的额头,昙尘觉得他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便起身出门叫了侍女来。一问之下才知道,霜岚从秘境回来以后,偶尔会泡一泡姚思远给他开的对恢复记忆有作用的药浴。今日刚好又换了药方,可能是药劲太大了才会晕过去。 平日里霜岚沐浴都不需要侍女伺候,她们也没想到霜岚会晕过去,还以为他应该都已经出来了。昙尘叹了口气,看着床上被她盖得严严实实的霜岚,有些无奈。 过了一会儿,霜岚应是觉得热,挣扎着把被子掀开了一些,伸出了两条白皙结实的手臂。昙尘在他挣扎的时候,隐约看到他背上似有什么纹路,捞他的时候就有瞧见,只是昙尘没敢细看。 此时又看到,昙尘怕他是泡药浴泡出什么副作用了,就隔着被子把霜岚推成侧躺,想瞧瞧他背上怎么回事。结果看清霜岚背上的花纹以后,又给昙尘整不会了。 哪里是什么副作用,分明是刻意刺在背上的刺青,刺的还是一株盛开的幽昙花,都不用细瞧,昙尘就知道这刺青跟她现在心口上的幽昙族标记一模一样。 昙尘神色复杂,片刻后又见暴露在空气中的刺青颜色淡了下去,不一会儿,整个刺青都隐匿不见了。昙尘上手摸了摸,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皱着眉刚收回手,就见霜岚身子一侧,眼睫一颤,睁开了眼。 “尘儿…?”霜岚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嗓子有些干涩的开口叫了一声。 “是我。你晕过去了,我把你捞起来的。”昙尘若无其事的淡淡开口。 霜岚看了看周围,又垂眸看了看身上,默默的把手缩回了被子里,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有些不知所措:“多谢…应是姚族长的药今日有些烈,我刚下水不久就感到头痛欲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晕过去了…” “失忆什么的,感觉好像该给你开内服的药比较好吧…怎么是药浴?”昙尘有些疑惑的问道。 “说是怕我受不了。只是泡药浴都让我头痛难忍,要是直接入腹,可能不仅恢复不了记忆,还会伤及脑子…”霜岚看了一眼昙尘,解释道。 “你是想恢复关于你母亲的记忆吗?我听蓝翎说,你母亲特别疼爱你,都是因为…”昙尘没有接着说下去,虽然她很同情霜岚的母亲,但也不会因此编排自己的母亲。 “都是因为她太过偏执了,若是早日看开一些,与我父亲和离再寻一个良人,兴许我不止能有你一个妹妹…”霜岚挤出一丝笑容接过昙尘的话。 可惜他嘴上说着豁达的话,心里却忍不住鄙夷自己与母亲真是一个样,就偏要守着一棵树吊死。母亲好歹还拥有过,他现在却得把爱意都藏着掖着,生怕把人吓跑了,就再也没有接近的机会了。 “你背上…的疤,不知道瑶草族那边有没有办法?”昙尘想问霜岚背上的刺青怎么回事,一开口又噎了回去。 自己左右跟他是不会有结果的,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弄了这么个刺青,最好都要装作不知道,以免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闹僵。而且她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万一激得他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她还能杀了他不成? “…没问过呢,一道照镜子都不容易看到的疤而已,我无所谓的。”霜岚神色淡淡的回道。 “哦…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你关于把本体融入元神的事,但既然你现在不大方便,那我改日再来。”昙尘应了声,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一下便打算告辞。 刚站起来,手就被霜岚拽住了,昙尘有些尴尬的回过头,霜岚睁着一双极漂亮的眼眸看她,脸上有些失落,又有些紧张,嗫嚅着说道:“你很快要出嫁了,我们兄妹还没好好说过话,你陪我一会儿吧?” “可是…”昙尘有些犹豫。 “你在外面稍等我一下,我马上穿衣服,待会带你去小岚山那边。这两日我母亲培育的雀蓝石蒜正在花期,一起去看看吧。”霜岚又补充道。 “那好…我出去等你。”昙尘不好再推辞,点点头答应后,便起身到大厅里等候霜岚。 霜岚很快便出来了,二人漫步到了小岚山脚下的谷中花园。从山脚到半山坡,果然有一大片石蒜开的正好,密密麻麻的,见花不见叶,像是铺了一层孔雀蓝的丝绒地毯。 精心培育过得石蒜,花朵要比寻常的石蒜大一圈,除了颜色特别以外,表面还有一种仿佛孔雀脖颈上羽毛的那种光泽感。正看是孔雀蓝,侧看又泛着一丝贵气的紫色。 昙尘又看了一圈这花园里其他的花,大多数花的颜色都是偏蓝偏紫的。寻常的红色、黄色、白色、粉色之类的很少见。 “你母亲好像特别偏爱蓝色啊…”昙尘摸了摸开得正好的石蒜。 “嗯,不过她从前其实更喜欢白色,是见过我父亲的原身以后,才开始慢慢喜欢蓝色的。”霜岚想起在泠月宫看到的母亲写的日志,最早的一本,记载的都是她对蓝翎满满的爱意和崇拜。 “蓝孔雀不是孔雀一族里面颜色最普通的嘛…”昙尘听霜岚这么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是啊,明明她自己是相对更稀少的绿孔雀…这便是爱屋及乌吧…”霜岚听到了昙尘的话,淡淡的回道。 “这是什么花?”昙尘不想霜岚提起母亲变得伤感,走了两步,指着一株花朵娇俏可爱的植物问霜岚。 “蓝蝴蝶。你仔细看,这一朵朵的花儿就像飞舞的蝴蝶,所以叫这个名字。”霜岚掐着一朵花,兴致勃勃的给昙尘介绍起来。 昙尘点点头,随后又跟着霜岚依次把花园里的其他花观赏了一遍。昙尘虽然自己也是一株花,但其实对别的花草不是特别的了解,听霜岚一一介绍过后,倒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霜岚除了给她介绍以外,还会给她讲怎么栽种和养护,离开花园的时候,霜岚给昙尘采了一大把石蒜,让她带回去养着。二人一起吃过晚饭后,霜岚便提起了昙尘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听昙尘讲了她这两天的修炼以后,霜岚也有些为难,毕竟他自己离元神淬炼完全都还有一些距离。炼化本体的事,他也还没有研究过。而且孔雀和幽昙毕竟还是不同种族的灵族,炼化本体可能也不一样。 “我明日问一下父亲,他可能对幽昙族要了解一些,我也会查阅一下典籍,有消息了就来告诉你。你也不要着急,净化魔族的圣物不一定就只能靠你的。”霜岚拍了拍昙尘的手背安慰道。 “嗯…”昙尘勉强笑了笑,想起遇渊说能帮她时候的自信满满,不禁有些汗颜。 霜岚回去以后,果真先去问了蓝翎后,又仔细查阅了典籍,最后告诉昙尘,炼化本体还真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这让昙尘不由得有些怀疑遇渊的话了,他怎么就能笃定,双修可以帮昙尘呢? 不管怎么样,修炼还是要进行的,既然没有快捷的办法,昙尘也只有老老实实的每天花精力炼化一次本体。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终于赶在出发去万里水泽参加百族同好会之前,炼化出了一根花蕊融入了元神。 “唔…我有一根主蕊,五十四根次蕊,三十六片花瓣,十八片花萼,一根主茎,三片叶子…炼化一根最小的次蕊用了两个多月,若是据此估算每炼化一个部件平均需要四个月的话,那我炼化完岂不是要差不多四十年?”昙尘炼化成功以后,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阿遇那会儿说,给我预估了千年的时间淬炼元神,难不成也是按元神的一根头发要花多少时间这么来算的?突然觉得遇到升仙藤好像得了天大的机缘啊…”昙尘哭笑不得,觉得修炼这种事情果然不是很适合她这种懒人。 可惜事已至此,她已经得了莫大的好处,又决定了要尽力帮助净化魔族圣物,那她就得努力才行。百族同好会后,要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试试遇渊的邪路子,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跟遇渊也是要成亲的。 第36章 万里水泽 孔雀一族抵达万里水泽的时候,蛟龙一族已经在万里水泽住了三日了。入口处迎接他们的,除了金莲一族的待客使,还有欢喜雀跃的遇渊。昙尘从霜岚的羽扇上跳下来都是直接落到遇渊怀里的。 坐上渡船驶入万里水泽,入目皆是形形色色,五彩斑斓的莲花和荷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全部盛开的,浅色的清新淡雅,深色的娇艳欲滴。 一汪汪大大小小的池塘,通过一条条如蛛网密布的水道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望无际的辽阔湿地。万里水泽的水不同于苍灵渊,苍灵渊由于水特别深,呈现出的是深邃暗沉的蓝,万里水泽则由于水浅,呈现出的是清透明亮的绿。 坐在船上低头细看,都能瞧见沉在水底嬉戏游玩的鱼虾和错落分布的彩色石头。水面上时不时会有蜻蜓飞过,外围还有许多浮游捕食的水鸟。它们应该是常年栖息于此,受到金莲一族的影响,稍微有些灵智了,见到渡船驶过,只是默默让开,没有要惊惧逃走的样子。 渡船还没有驶多远,便已经能看到万里水泽最中央一大片霞光灿烂的金莲。金莲一族的本体,虽然不是各色莲花中最好看的,但却无疑是其中最耀眼,最特别的。 不同于寻常的莲花荷花,金莲的叶子不是绿色的,而是月白色的,漂浮在水面的叶子如同白玉雕刻而成一样。金色的花朵则散发着七彩的霞光,远远的便能望见。 不同于其他灵族化形后常年以人形面世,金莲一族化形后,还会保留部分切断意识的本体留在水中。化出的人形在外修炼,保留的那部分本体则会自行生长,若是得到良好的照顾,兴许千年以后还会再化形,所以金莲一族可以说有两种繁衍的方式。 金莲一族的接待使操控着渡船一路航行,来到了一片名叫水泽莲宫的水上建筑群。这里所有的房屋都是建在水上的,连接各处的路径则是由一片片巨大厚实的王莲叶子组成的。踩在叶子上面,没有踩在地面上的踏实感,却有一种奇妙的柔软感。 孔雀一族不怎么喜欢水,故而金莲一族给他们安排的住处位于建筑群中央一片,水面比较少。昙尘现在是孔雀族公主的身份,自然要住在分配给孔雀一族的水上庭院中,对此遇渊大感后悔。 蛟龙一族住在水泽莲宫的最外围,出门就能下水那种。他们来的早,挑好住处以后也没有多想,等到接到孔雀一族快到的消息时,遇渊才反应过来,昙尘是要跟孔雀一族住在一起的。而此时位于中央的住处,早就已经分配给了各家不喜水的灵族,他再想换住处也没办法了。 “你就别抱怨了…感觉也没多远,再不济你还可以缩小原身从水底游过来啊…”昙尘无奈的安慰着喋喋不休的遇渊。 “好吧…那我要做个标记,这些大莲叶底下都是刺,密密麻麻的又厚实,莲宫的水底下黑的跟蛟龙宫外围一样,乱窜怕是要扎了我的眼。”遇渊说着,从储物戒里摸出了一大袋夜明珠。 “你这是?”昙尘见他拎出一大袋夜明珠,有些不明所以。 “我要拿夜明珠标一条从你的屋子到我屋子的最短路线,这样我每天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来找你。”遇渊咧嘴一笑,拨开昙尘屋前的王莲叶子就跳下了水。 昙尘目瞪口呆的看着缓缓又飘回原地的王莲叶子,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隔壁收拾好行李的霜岚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阴沉,闭上眼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以后,才缓步来到了昙尘身边。 霜岚递上一把路上刚采的莲子给昙尘,语气略有些生硬的说道:“这里是金莲一族的领地,你们感情再好,也让遇渊收敛一些,以免给人留下轻浮的印象。他样貌又好,若是又招了别的桃花,岂不是让你徒增不快。” “嗯~有道理~上次百族同好会就是因为他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结果被姑娘们围着一直出不来。他又是蛟龙族的,要是举止太过轻浮,难免有不介意他有婚约的姑娘缠上他…”昙尘摸着下巴,觉得霜岚的话很有道理,遂决定同遇渊保持些距离。 “我依稀记得你同金莲一族的莲夕公主交好,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去找她玩。女孩子也要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切莫一门心思只放在男人身上。”霜岚又一本正经的说了几句。 “哦…知道了…”昙尘抬眼看霜岚,突然觉得他此刻很有些哥哥的模样了。 “呵,你还是头一次这么听话,倒让我这个哥哥有些受宠若惊了…”霜岚见昙尘乖巧的样子,抬手替她理了理鬓发。 昙尘不自然的笑笑,心中腹诽道:“谁让你总是变幻无常,之前又没个正经哥哥的样子,我要是天天给你好脸色,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岂不是给我自己添麻烦…” 兄妹两个站在一处闲聊了一会儿后,遇渊再次拨开叶子从水里爬了上来。看到霜岚以后,遇渊脸色沉了沉,见昙尘一副淡定浅笑的模样,遇渊走了过来,居然抬手对霜岚行了一礼,恭敬的叫了一声兄长。 霜岚因为遇渊的举动,脸上的神色一时间有些精彩纷呈,非常努力的忍了又忍以后,勉强扯着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对遇渊点了点头。遇渊则努力抿着嘴,压下心中的得意,走到昙尘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随后三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诡异了,不过这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又来了第四个人。正是听闻孔雀一族到了,打着探望未来嫂子的名义,巴巴赶过来的宴清。 宴清没有觉察到三人之间不太妙的气氛,问候过遇渊和昙尘以后,便邀请霜岚同游万里水泽,说是为上次的酒后失礼致歉。霜岚当着昙尘的面,不好冷脸拒绝宴清,便不情不愿的跟着宴清走了。 遇渊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默默的给宴清点了个赞。等到宴清和霜岚走远,遇渊终于忍不住把昙尘搂进了怀里,深吸了一口昙尘身上让他日思夜想的味道。 “咳咳…注意点影响,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呢…”昙尘有些羞赧,用力推了推遇渊。 “那我们进屋…”遇渊说着便要搂着昙尘进屋。 “你干嘛…”昙尘嗔了一句,刚才还想着要跟遇渊保持距离,此刻因为他的举动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遇渊半推半抱的把昙尘哄进了屋里,关上门就把人抵在了门上:“两个多月没见了,我好想你…” “我…我还没收拾好呢…”昙尘双手抵在遇渊胸口上,脸色通红的结巴道。 “晚点我帮你收拾…”说完这句,遇渊便迫不及待的低头吻了上去。 情到浓时,遇渊轻轻咬了咬昙尘的耳垂,柔声问道:“尘儿…要不要试试让我帮你把本体融入元神?” 昙尘正意乱情迷,听遇渊这么说,脑中顿时清醒了三分,微眯着眼眸,哑声道:“真能行吗?你怕不是在诓我…” 遇渊笑了笑,捏了捏昙尘的脸颊,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有没有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此刻正好,若不行,就当是我急色,过后任你惩罚,如何?” 昙尘看着遇渊颇有些底气的神色,想起自己苦练两个多月的成果,紧张的清了清嗓子,垂眸缓缓点了点头。遇渊吻了吻昙尘的耳朵,闭上眼抵住她的额头,开始用心调动魂窍内的仙力。 很快,昙尘就觉得有一股不同于寻常灵力的力量从遇渊那边渡了过来,她只微微动了动心神,那股力量就帮着她剥离出了元神和本体。随后又帮着她快速的炼化好了一根花蕊,稳稳当当的将炼化好的花蕊融入了元神之中,整个过程大概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是什么力量?”昙尘睁开眼,惊讶不已的问遇渊。 “爱情的力量。”遇渊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 “你老实交代,我…”昙尘正想好好审问遇渊一番,却被一阵狂风骤雨般的索取打断。 “尘儿…别管那么多了…我忍得好辛苦的…”昙尘本体融入元神的修炼才刚刚开始,遇渊觉得还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只好身体力行的打断她的刨根问底。 云收雨歇之后,缓过神的昙尘却没有忘记审问遇渊,被昙尘又咬又掐一顿折磨过后,遇渊只得糊弄道:“我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心意相通的情侣双修时会产生一种神奇的力量…咳,这不就是爱情的力量嘛…” 以昙尘的性子,若是跟她说了这是仙力,她必然会问 清楚遇渊的仙力从何而来,这么渡给她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若是骗她说没有什么影响,后续自己要是因为损耗仙力没处补充,出现什么异状的话,她肯定要生很久很久的气。 若是老实交待了,她肯定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接受自己用仙力帮她了。说不定压根就不让自己近身了。所以干脆就彻底糊弄过去,再问就是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清楚。等昙尘修炼成了,再告诉她真相,然后死皮赖脸的撒撒娇,她就吃他这一套。 “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说法?苍灵界不可能就我们一对心意相通的情侣吧…”昙尘狐疑的盯着遇渊。 “这是野路子,正经人不这么修吧…而且还得一方会正确的灵力运转方式,最关键是要忍得…一般人哪有我这么能忍…”遇渊双手不老实的轻抚昙尘的腰肢,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么强悍的力量,谁还管它修炼的路子正不正经啊?你不诚实哦…”昙尘翻身将遇渊的手压在他身体两侧,眯眼说道。 “那不是还得双方心意相通嘛…这世上但凡牵扯到了利益,感情还能纯粹吗?不是谁都能做到像我们一样的…”遇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啧…”昙尘找不出话来反驳,心里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不知道该怎么逼问遇渊了。 “尘儿…想那么多干嘛,不管这力量是怎么回事,总归能帮上忙就行了…时间还早,要不要再试一次?”遇渊扭了扭身子,冲昙尘抛了个媚眼。 “滚…”昙尘被遇渊一个媚眼闪了腰,翻下身一脚将遇渊踹下了床。 “哎哟…尘儿,你好无情…”遇渊委屈巴巴的趴在床沿边上控诉。 “哼…”昙尘一把拉过被子盖过头顶,翻身不再搭理遇渊。 “不要就不要,你别赶我走嘛…”遇渊爬上床摸进被子,紧紧搂住昙尘的腰撒起了娇。 又胡闹了一会儿,遇渊总算穿戴好,帮着昙尘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行李摆放整齐后,带着昙尘出门开始游览万里水泽。 遇渊比昙尘早到,早早地就把附近的景致摸了个透,给昙尘介绍起来行云流水。虽然路上又碰到了一些看上遇渊的姑娘,不过遇渊此番倒是应对自如,直接把昙尘一搂,说自己正陪着未婚妻,便把飞来的桃花挡了个干净。 来到一处稍宽阔的水面,遇渊停下了脚步,笑盈盈的转头对昙尘说道:“尘儿你看,这里像不像我们在秘境的时候,我带你看得那处荷塘?” 昙尘打量了一下周围盛开的低光荷,沉吟着点点头。 “晚上我找金莲一族的接待使借一条船来,我们在此处泛舟赏景可好?夜里金莲的霞光也不灭,此处也能借到光,而且水里还有会发光的小鱼小虾。”遇渊牵着昙尘的手,温柔的询问。 “好。”昙尘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要是赏够了夜景,我还可以带你夜游。虽然万里水泽的水浅了些,不过我收一收原身,带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遇渊足下轻点,带着昙尘跃过了水面。 “你一条蛟龙,在这浅水里游来游去,会不会把水里的小鱼小虾吓坏啊?”昙尘低头看到一群四散奔逃的小鱼问道。 遇渊顺着昙尘的目光看去,低笑一声后说道:“我会注意敛息隐形,尽量不吓到它们。” 第37章 夜游 傍晚的时候,遇渊真的在接待使那边借到了一艘小船,带着昙尘去了有低光荷盛开的水面那边泛舟赏景。天色一点点变暗,周围映照着金莲的霞光,给水面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一群群带着荧光的小鱼小虾,在水面附近欢快的游来游去。只需轻轻撩拨一下水面,便会有点点荧光聚集而来。微风拂过,空气中飘起一丝淡淡的莲花香。 一艘挂着轻纱的单篷船浮在水面上,四角各点着一只摇曳的灯笼,船中央一方摆着茶水点心的小桌,遇渊和昙尘对坐其间。 昙尘站起身,眺望了一下远处水面上的几艘相似的单篷船,回过头跟遇渊说道:“看来不止我们有这个闲情雅致啊。” “他们人多,吵吵嚷嚷的,不如我们清静。”遇渊也站起身,走到昙尘身后,将她揽在怀里。 “明天就是百族同好会正式举办的日子了吧?”昙尘问了一句,孔雀一族算是踩着时间到的了。 “嗯,金莲一族在金莲池那边搭了浮桥,明天下午在那边办同好会。旁边也会准备这种单篷船,长辈们喝酒聊天,晚辈们就可以游船。”遇渊把下巴搁到昙尘头顶上蹭了蹭后回道。 “这次破例让人族那边也参加了,你先来的这两天,人族来的那几个有没有什么异状啊?”昙尘想起嘉苏说人族有巫蛊门的奸细,便顺嘴问了遇渊。 “没有。可能他们第一次参加,不了解情况,来的好像又都是人族那边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们跟灵族的长辈们不熟,外面逛荡的又都是灵族的小年轻,他们应该是不太好意思,这几日都是深入简出的。”遇渊回道。 然后又把这两天在万里水泽了解到的情况给昙尘简单介绍了一下。百年的时间对灵族来说算不了什么,所以他们在秘境里的时候,灵族这边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人族那边则是没落了两个大门派,崛起了一个新门派。 “那魔族圣物的事,我们只能私下解决了…前些日子我跟嘉苏联系过了,幽昙族的秘法应该确实可以净化那块石头,就是以我目前的修为做不到完全净化…就算你帮我把本体炼入元神,我估计也还不行,要再想个备用的办法才是。”昙尘转过身面对遇渊,表情有些忧心忡忡。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嘉苏那边得手,我们看过那石头以后再想办法吧。只要我们抵挡住魔族的入侵,石头的事可以慢慢想办法解决。”遇渊捧着昙尘的脸揉了揉,柔和笃定的笑容让昙尘没来由的安心了一些。 本来就是出来泛舟赏景的,昙尘便没有再提魔族的事,以免辜负了良辰美景。这次各族来的年轻人大多都是些生面孔,应是上一批的年轻人都找到对象了。 “我听说除了我们,姚子衿这次也来了,耽搁了一百年,他父亲怕是有些着急他的婚事了。”昙尘靠在遇渊怀里,换了个轻松愉快的话题。 遇渊听到姚子衿的名字,忍不住笑了笑道:“上次同好会,他父亲本来是想着让他见见世面的,谁知道会出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他父亲着急归着急,但他本质上还是没有成年,这次恐怕还是只能见世面。 我刚来的时候见到了他,长高了一些,面相上要成熟一点了,不过站在他妹妹身边,活脱脱就是一副弟弟样儿。这次来的姑娘没有上次多,怕是不容易遇到喜欢他这款的。” 昙尘点点头,突然想起宴清,又正色对遇渊道:“我觉得你得好好管管宴清,最好这次能给他找个合适的姑娘。他看霜岚的眼神还是很不对劲,就算他对姑娘不感兴趣,想找个带把的,也不能找霜岚,会吃大苦头的。” 遇渊皱了皱眉头,他一天到晚只想着昙尘,倒是没考虑过他这个私生弟弟的感情生活。听昙尘这么说,有些郁闷的道:“我怀疑都是父亲没有遗传好,他太过于风流了,结果搞得两个儿子,一个死心塌地的只恋一人,另一个则取向都歪了。” “那你是觉得把风流遗传给你更好?”昙尘抬眼淡淡看了一眼遇渊。 “没有没有…”遇渊赶紧否认,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昙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遇渊,遇渊讨好的哄了几句,两个人又换了话题。天南地北的聊了许多,把桌子上的茶水点心解决的差不多的时候,周围别的船也都靠了岸,各自回去歇息了。 遇渊走到船边,对昙尘眨了眨眼后,跳进了水里。片刻后,一颗只有遇渊原身脑袋半个大的蛟龙脑袋伸到了船上。若是没有龙角的话,此刻的遇渊看着倒像条大水蚺。 “水太浅了,我只能变这么大了。快上来,我带你游一圈。”遇渊摇晃着脑袋,爪子踩着水,招呼昙尘过去。 “能行吗?感觉不是很稳当的样子啊…”昙尘走到船边,看着遇渊现在只有两尺来宽的腰身,怀疑道。 “知道人族骑的马吗?马背差不多就这么宽,你骑上来,保证稳当,我还能不如马?”遇渊信誓旦旦的说道。 昙尘虽没有骑过马,但从前还是见过的。想了想以后,还是信了遇渊的话,脱了鞋子下到水里,翻身骑到遇渊的蛟龙身上。等昙尘稳稳搂住遇渊蛟龙身的脖子后,遇渊便载着昙尘在水里穿梭游曳了起来。 遇渊带着昙尘灵活的在莲叶之间穿梭,时不时会沉到水里去,带昙尘看水里成群结队的荧光小鱼。跟自己在水里游泳的感觉不同,遇渊的速度要快的多,而且确实很稳。让昙尘有一种自己是不是也化成了鱼的错觉。 最让昙尘惊讶的是,遇渊不知道何时在水里搭了一个美轮美奂的景致,让昙尘差点误以为水里有另一个世界。直到看清楚照明的夜明珠以后,昙尘才知道原来是遇渊的手笔。 他们一路上摘了许多莲蓬,把万里水泽所有品种的莲花荷花都仔细看了个遍。还在接近金莲池的水底遇到了一只百年老蚌,喜获一颗龙眼大小的粉色珍珠。 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昙尘用琉璃瓶子装了几条荧光小鱼,打算带回去养。 “苍灵渊底下还有更好看的鱼,到时候可以抓一些养在一起。”遇渊用爪子拨弄了一下身边的一条荧光小鱼后建议道。 “啊…说到养宠物,我那只耳鼠还健在吗?”昙尘收起琉璃瓶子问遇渊。 “呃…没了…”遇渊摇了摇头,遗憾的回道。 “唉…早知道当时该带它一起去十万大山的…”昙尘有些失落,毕竟那是遇渊替她实现的第一个愿望。 想到愿望,昙尘突然又来劲了,拽着遇渊背上的鬃毛说道:“之前说好的修炼换愿望,我现在元神都淬炼圆满了,按你之前制定的修炼阶段,你是不是该欠我三个愿望了?” “啊?这能算吗…?”遇渊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不算?你只说达到要求就行,又没限定方法…再说我也辛苦了七天…”昙尘说完,脸上挂上了两片红云,好在天色暗沉,看不出来。 “好吧…那你想要什么?要翻一下你的愿望小册子吗?”遇渊回过头,把脑袋抵在昙尘头上。 “咦?你偷看我的愿望册子了?”昙尘顿时有些紧张。 “没有,就是知道你有这么个东西。”遇渊老实回答。 “我现在感觉册子上的愿望都太简单了,我得再想想,先欠着吧…你头好重!”昙尘推了推遇渊的脑袋,抱怨道。 “嘘…好像有说话的声音…”遇渊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离着他们不远处的一片水面上停泊着一叶小舟,舟上模模糊糊能瞧见两个身影。 “诶,这么晚了,还以为就我们俩还在外面晃呢…”昙尘压低了身子,跟遇渊开始了传音,她现在总算是可以传音了。 “我听着像人族的老家伙…人族大半夜不睡觉,肯定有猫腻,说不定就是你说的奸细,我们靠近一些听。”遇渊传音回了一句,带着昙尘潜入水下,悄无声息的接近不远处的那叶小舟。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话的人刻意选的地方,附近的水面上居然没有可以掩藏身形的莲叶。万里水泽的水清浅透亮,怕太靠近水面暴露了二人的身影形,遇渊只好带着昙尘躲在了小舟下面。 一龙一人贴着舟底只各自露出一只耳朵来,只听一个年老的声音说道:“不说这些废话了,明日百族同好会就要正式举办了。我已经按约定带你来了,解药该给我了吧?” “着什么急啊,离蛊毒发作还有几日呢。这几日你都待在房里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有别的想法呢。”另一个听着要年轻许多的声音回道。 “哼,破例让你跟着来,万剑宗和仙药门的掌门都颇有微词,而且他们都老实待在院子里,我要是自己四处乱逛,岂不是更惹人怀疑?”年老的声音轻哼一声,语气里尽是不满。 “呵呵,这么大怨气做什么?要是这次能探听到灵族的计划,圣女大人必定有重赏,说不定能彻底给你把蛊毒解了。”年轻的声音笑着说道。 “你们巫蛊门能有这么好心?”年老的声音冷冷道。 “圣女向来赏罚分明。再说,我潜伏门中多年,不也给你带来了好处吗?不然百炼门这次也来不了这百族同好会啊。”年轻的声音继续笑呵呵说道。 “百炼门是得了好处,但巫蛊门从百炼门这里获得的好处更多。我如今也在你们的控制之下,你就不用跟我说这些了,解药给我,我要回去休息了。灵族那边可有不少夜行的。”年老的声音丝毫不领情,再一次催促道。 “呵呵,行吧,接着。”年轻的声音不置可否。 随后小舟一阵轻微的晃动,有人影从舟上跃起,轻点水面几下,翩然往水泽莲宫的方向而去。没一会儿,剩下的那个人也足下一点,踏水离开了。等到那人走远,遇渊便带着昙尘从小舟底下游了出来。 “还真让巫蛊门的人混进来了…”昙尘看了看静静漂浮的小舟。 “无妨,一只小老鼠而已,我会跟父亲禀告,到时候自有金莲一族的人处理。”遇渊淡定的说道。 “嗯,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昙尘点点头,随后对遇渊说道。 “我觉得还早啊…再陪我一会儿嘛…”遇渊用蛟身缠住昙尘的腰低声道。 “再勒要成麻花了…我今日还没修炼呢…”昙尘拍了拍遇渊,有些哭笑不得。 “早上不是炼过了?嘿嘿…那我再陪你炼几次?要不要…试试我的原身?”遇渊紧了紧缠着昙尘的蛟身,尾巴还不老实的缠上了昙尘的腿。 “你你你…开什么玩笑…我…我要回去了…”昙尘顿时被遇渊的话吓得不轻,双手开始扒拉遇渊的蛟身。 可惜遇渊原身的力气哪里是昙尘奈何得了的,一番挣扎反而更快的激起了遇渊的兴致。遇渊因为跟昙尘分开了两个多月,早上的时候又没能尽兴,加上蛟龙的本性使然,一时脑子发热,就把昙尘拖到水底去了。 昙尘是快天亮的时候,黑着脸自己从水里爬上来的,遇渊已经变回人形,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噤若寒蝉的跟在她身后。到了住处,昙尘推开门一进去反手就把门关上了,默默跟着的遇渊差点被门碰了鼻子。 “唉…我怎么就色令智昏了呢?这下恐怕要等三两天才会理我了…”遇渊苦着脸扒着昙尘的房间门,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门上。 昙尘气呼呼的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走到床边倒在床上翻身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闭上眼心念一动,查看了一下本体融入元神的进度,已经有七根花蕊融入元神了。 脑子里想起在水底的画面,不由得抖了抖。虽然身为灵族,偶尔用原身也是很正常的,但大多数都是同族之间才会有的事。她一朵娇花,被遇渊用原身在水底折腾得气都喘不上,要不是有逆鳞,她怕是要憋死在水里,她能不气吗? 第38章 同好会再聚 昙尘在房里一觉睡到了下午同好会快开始,开门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了遇渊的身影,但却有一捧含苞的低光荷放在门口。昙尘将花抱回房间,找了个大花瓶插起来。 正要再出门的时候,昙尘瞥见了来到她房门口的霜岚,见她望来,霜岚笑了笑:“早上想叫你的,遇渊说你还在休息,我便没有打扰你。” 昙尘撇了撇嘴,有些不大愉快的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霜岚看出她不高兴,猜到多半是因为遇渊,嘴角微勾,淡淡的回道:“快中午的时候,宴清来叫的他。你把他关在门外,是吵架了?” “哼…”昙尘没答,只是冷着脸哼了一声。 “不想说就算了,同好会快开始了,我是来叫你的,一起去吧。”霜岚摸了摸昙尘的脑袋,温和的笑了笑。 “嗯。”昙尘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心态,与霜岚并肩前往金莲池会场。 昙尘和霜岚到了金莲池,差不多所有参加百族同好会的灵族和人族都已经到了。各族来参加同好会的人员纷纷围坐在几案前,等待着金莲一族的族长宣布同好会正式开始。 一到会场,昙尘的目光就不自觉的看向了正襟危坐的遇渊。孔雀一族的位置和蛟龙一族的位置又正好挨在一起,昙尘皱了皱眉,霜岚瞥见后解释道:“座位都是大家随意坐的,我们与蛟龙一族有婚约,父亲和蛟龙王便坐在了一起。” “哦…”昙尘淡淡的应了一声,对看着她露出灿烂笑容的遇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会场的几案是长条形的,一桌可坐六人,不过大多数桌子都只坐了三到四人,因为各族来参加的主要人物最多也就四人。孔雀一族和蛟龙一族的桌子是并排摆放的两张桌子,昙尘没搭理遇渊热情的招呼,径直走到了离遇渊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下。 霜岚看了一眼表情十分失落的遇渊,走到昙尘身边坐下了。蓝翎和战城对视了一眼,刚刚还笑意盈盈的两个准亲家,此刻都有些面面相觑。 “咳,遇渊啊,来,过来我们这边坐。你和昙尘已经有婚约,理应坐在一起。”蓝翎笑着冲隔壁桌的遇渊招了招手。 遇渊闻言,眼睛一亮,冲着蓝翎施了一礼,便屁颠屁颠的端着自己的杯盏坐到了昙尘对面。昙尘瞪了一眼斜对面的蓝翎,看到遇渊坐到自己对面,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旁边伸过来一只白皙修长拎着酒壶的手,是霜岚体贴的给昙尘斟了一杯酒。昙尘没看遇渊,冲着霜岚甜甜一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遇渊冷冷的看了一眼霜岚,从桌子上夹了一块莲子酥放到昙尘面前的碟子里,讨好道:“尘儿,吃点东西。这个莲子酥我刚刚尝过了,味道不错,不过我觉得我能做的更好吃,得空了我给你做。” “哥哥,我不爱吃这个,你吃吧。”昙尘随手把遇渊给的莲子酥夹给了霜岚。 霜岚听昙尘居然喊他哥哥,不禁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脸上挂起一丝灿烂无比的笑容,夹了一块芙蓉酥放到昙尘碟子里,柔声说道:“那你尝尝这个。” “嗯,味道不错。”昙尘夹起咬了一口,笑着冲霜岚点了点头。 遇渊人都要碎了,垮着个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昙尘。昙尘垂眸只看自己面前的碟子,把遇渊忽视的彻底。不过很快,坐在主位的金莲族族长就宣布百族同好会正式开始。 各式各样精美的菜肴被侍女依次送上,还有源源不断的酒水。中间的莲台上,金莲族的少女们表演了精彩绝伦的歌舞。几案之间隔得都不算远,大家相互敬酒,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蓝翎跟战城喝过一轮后,本着照顾准女婿的想法,便想跟遇渊也喝上两杯。遇渊看了一眼对面跟霜岚推杯换盏,有说有笑的昙尘,咬咬牙就给自己和蓝翎各倒了一杯酒,准翁婿两人就这么喝上了。 昙尘本来想阻止的,但想起昨夜的事一犹豫就没赶上。想着就遇渊的那个酒量,喝一杯还是喝一坛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便也就随他去了,只是目光就时不时的向着遇渊看去了。 遇渊喝了没几杯后,脸就已经通红了,也不知道他是因为醉了还是别的什么,居然硬是拉着霜岚也喝了好几杯。一口一个大舅子的叫着,一杯接一杯的给霜岚倒酒,倒显得二人关系很好似得。 霜岚当着众人的面,没给遇渊摆脸色,就是遇渊喊他大舅子的时候,他一句也没应过。然后遇渊又恭敬的把蓝翎请去跟战城坐一桌,把宴清换了过来,美其名曰年轻人之间更有共同语言。 宴清美滋滋的坐到了霜岚对面,金莲一族这次备的酒很好,是尘封了百年的佳酿,宴清怕又在霜岚面前出丑,便没敢多喝。但是他不知道遇渊酒量比他更惨,看遇渊好像喝得挺尽兴的,还十分体贴的给兄长添酒。 也不知道遇渊这次怎么回事,分明应该早就醉了,却愣是硬挺着没有醉过去。昙尘都有些奇怪的时候,突然桌子底下有什么东西顺着脚踝爬了上来。 昙尘缩了缩脚,低头一看,遇渊那边伸过来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借着桌子和衣服的掩盖,只单单变出了蛟龙尾巴,朝着昙尘的腿没脸没皮的缠了上来。 昙尘正想发作,遇渊又在桌面上伸手抓住了昙尘,红着脸,喷着浓重的酒气,委屈巴巴又眼泪汪汪的说道:“尘儿,对不起嘛~昨晚是我不好,我不该…” 昙尘见势不妙,赶紧挣脱出一只手死死捂住了遇渊的嘴,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尴尬的看了一眼霜岚和宴清,挤出微笑说道:“他喝多了,我带他去醒醒酒。” 随后昙尘便拖着遇渊随便上了一艘停在会场边上的单篷船,冲着船尾使了个御风术,单篷船便载着他们快速的离开了金莲池。 等到听不见会场那边的喧嚣以后,昙尘才停下了御风术,一脚将遇渊踹进了水里。遇渊入水后也没有挣扎,咕噜噜的沉到了水底以后,才又慢悠悠的游上来,扒着船沿,继续委屈巴巴的盯着昙尘。 看遇渊扒着船沿的样子,昙尘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人族那边流传的关于鲛人一族的故事。美丽的鲛人扒着渔民的船,给他们唱勾魂夺魄的歌谣,引诱他们成为自己的猎物之类的。 虽然故事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也不妨碍昙尘没忍住笑了出来。笑了一会儿,昙尘在遇渊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正了正神色,开口对遇渊道:“给我唱首歌听听。” 遇渊怔了怔,不太清明的脑子实在是想不明白昙尘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不过准媳妇都发话了,硬着头皮也得唱啊。他虽然对音乐没什么研究,但脑子里有首歌,他一直记得。 清了清嗓子,又找了会儿调以后,遇渊便唱了起来:“ 用一段黑夜 一瞬烟火 借一半清醒梦给我 早知命运无对错 情深无因果 却不知哪一天雪落 你来过 ……” 唱完以后,遇渊双眼含情的看着昙尘,就差把求表扬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昙尘听完以后,倒是对遇渊有些刮目相看,本以为他最多唱首童谣之类的,没想到他居然唱了一首挺特别的歌,而且让她没来由的觉得熟悉。又看他此刻如此乖巧,昙尘心里的火气倒是消了不少。 弯腰拍了拍遇渊的脑袋,昙尘重新板起脸问道:“以后还敢不敢乱来了?” “不敢了…”遇渊摇了摇头,嘴上说着不敢,眼中却流过一丝狡黠。 昙尘眯眼仔细打量遇渊,双手抱胸喃喃道:“不行,这喝醉酒的话不能信,等你酒醒了我再问。” 遇渊垂下脑袋,失落的哦了一声。 他这次比上次百族同好会的时候喝得还多,而且这次的是百年佳酿,不是没什么劲儿的果酒了,昙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酒醒。想着趁他醉酒诓他说些酒后真言,问了两个问题,他坦诚的可怕,昙尘自己却臊了个大红脸。 害臊是害臊,昙尘的心情却是越发的好起来。大发慈悲的让遇渊回到船上来,没想到遇渊一上来就撒娇往她怀里钻,她没奈何的叹了口气,到底没有推开遇渊。好在遇渊没一会儿就枕在她腿上睡着了。 会场上,霜岚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着宴清的搭话,中途有不少来搭讪两人的姑娘,都被两人拒绝了。渐渐的,霜岚对于应付宴清也感到有些烦躁了。 他正想找借口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姑娘拍了肩,回头一看,感觉好像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姑娘看他有些迷茫的样子,笑盈盈的说道:“霜岚,我是莲夕啊。听说你失忆了,看来是真的。” 霜岚听对方这么说,脑子里才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渐渐与眼前之人重叠,他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笑着回道:“哦,是莲夕公主。想起来一些了,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嘿嘿,昙尘呢?怎么不见她?”莲夕四处张望了一眼,问道。 “她跟遇渊先一步离开了。”霜岚答道。 “唉…看来传言是真的啊。真没想到,昙尘居然是你的妹妹,原先我还多看好你们两个的,结果她居然跟遇渊在一起了。怪不得那会儿遇渊总是看你不大顺眼的样子,而且我都这么热情了,他也对我没感觉。”莲夕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的样子。 霜岚淡然一笑,垂眸道:“我也没想到。你还惦记着遇渊吗?” “啊…那会儿他也没明确拒绝我,我这不就心存侥幸嘛,哪里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莲夕又哀叹了一声。 “呵,灵族优秀的男子还很多,不必执着于一人。”霜岚淡淡的劝解了一句。 “嘿嘿,你还单着吧?要不咱俩凑一对儿?”莲夕眼睛一眨,凑近了霜岚。 “我为人比较淡漠,跟你恐怕不太适合。不过这位宴清殿下,跟你应该挺合得来,而且他还是遇渊的弟弟。”霜岚话头一转,给莲夕介绍起了宴清。 宴清有些愕然,但因着是霜岚起的话头,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回了莲夕的问话。一问一答之间,他害羞老实的样子倒真引起了莲夕的兴趣。莲夕还是如从前一样热情大胆,当下就邀请宴清坐船同游。 霜岚看宴清偷瞧自己几眼,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微皱了皱眉。见不远处,姚子衿兄妹正往这边走来,便主动招呼他们二人,提议大家一起游船。莲夕跟姚子衿也认识,没有什么意见,姚子佩看到霜岚有些走不动道,便也就拉着姚子衿同意了。 五个人一块儿上了一艘单篷船,姚子衿看了一圈身边的其余人,翻了个白眼无奈的主动承担起了驾船的职责。霜岚有意疏远宴清,撮合他跟莲夕,上了船便跟姚子佩攀谈了起来。 宴清时不时偷瞄一眼霜岚,艰难的应付着热情似火的莲夕。莲夕跟霜岚,遇渊他们都认识,宴清不敢太过强硬的拒绝,只得一再退让。一招不慎,已经让莲夕挤到了最边上的座位,贴上来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们在路上碰到昙尘的时候,宴清已经如坐针毡了。众人询问了一番昙尘,得知遇渊醉了,宴清立刻就想去帮着昙尘搀扶自家兄长,霜岚却跟姚子衿讨要了一粒解酒的丹药,愣是把遇渊弄醒了。 大家都熟识,干脆又把昙尘和遇渊叫过来一起。昙尘和遇渊看莲夕对宴清有意,也在一旁大力撮合起来,搞得宴清真是欲哭无泪。最后游完船,大家各自散去的时候,宴清果不其然,收到了莲夕硬塞进他衣襟的肚兜,还是温的那种。 回住处的路上,宴清鼓起勇气跟遇渊讨教了一下如何追求自己喜欢的人。遇渊以为他终于开了窍,把自己如何追求昙尘的过程大致给他讲了讲。 最后的总结就是,态度上要真心实意,行为上要百折不挠。当然,不能引起对方的反感,不然再继续做什么都会适得其反。宴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遇渊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学会,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第39章 巫蛊门危机 第二日各族齐聚金莲族的议事堂商讨魔族的事,不知道金莲一族是怎么跟人族那边说的,会议开始的时候,席上已经不见了百炼门的人。 昙尘跟嘉苏用玉牌联系过后,将从嘉苏那里了解到的,关于魔族万魔海的事跟众人说了一下,不过暂时没有提及魔族的圣物以及消息的来源。灵族这边向来团结,倒也没有人怀疑昙尘的话,人族那边由于百炼门的事,也没敢质疑昙尘。 魔族这百年以来,靠着巫蛊门的丹药,培养了数以万计的混血儿,加上他们自身数量也不少的纯血魔族,实力不可小觑。灵族这边虽然号称有百族,但并非所有灵族都如孔雀、蛟龙、金莲他们这些大族一样。 大战开启的时候,有些灵族甚至只能派出几十人参加战争,这也是灵族之间的特性。而且像蛟龙一族,也不是因为蛟龙数量多才成为大族,而是因为蛟龙实力强悍,下面统治的水族众多才成为大族的。真要看种族数量,蛟龙一族其实也才不过百人。 所以虽然灵族这边有嘉苏作为他们在魔族那边的内应,但真打起来,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家没有一点伤亡,各自对待战争的态度都非常的严肃认真。 估摸着这次魔族会直接驱使成为万魔海的那只鲲上岸,鲛人一族便作为了大战的先锋和侦察。各水族和翼族也会派遣一定数量的族人承担信息传达和物资运送的任务。像瑶草、火芝、灵参等族,自然便负责医疗。天鹿、忘忧、凌波等族,便会带领一些没有多少战力的小族负责后勤保障。 一番讨论下来,灵族这边的安排也算井井有条。人族第一次参加百族同好会,对于灵族没有给大战制定什么战术感到有些疑惑,询问了一下后,灵族给出的答案就是,大家各司其职,战场上灵活应对就是战术,给人族剩下的两个参会掌门噎的够呛。 不过他们仔细思考一番后,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战术可制定的。以魔族的智商,就算有巫蛊门的帮衬,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高明的战术。而且他们不知道的是,巫蛊门当下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万魔海这边,嘉苏正指挥着手底下的魔族将巫蛊门的一干人等押至魔王面前受审。只因魔族的圣物遗失,而从存放圣物的圣台边上镶嵌的留影珠记录的影像来看,盗走圣物的,正是巫蛊门的人。 巫雪跪在堂下,形容有些狼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嘉苏后,望着魔王期期艾艾的求饶道:“魔王大人,圣物真的不是巫蛊门的人偷的,这么多年以来,我对您的忠诚日月可鉴。巫蛊门也为魔族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们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偷盗圣物?” 魔王没什么感情的瞟了一眼巫雪,冷冷说道:“留影珠的影像不会有假,偷盗之人身材娇小,还穿着巫蛊门的服饰,若不是你们,你倒是说说还能有谁?” 巫雪看了一眼淡定坐在魔王下首的嘉苏,仔细回想了一遍留影珠的影像,到底没敢胡乱指认嘉苏。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抓来的那些专供生育的女子,也是有可能的。” “负责监管那些女子的将领说,当日没有人离开过。而且圣物遗失后,嘉苏出于对你的信任,也第一个怀疑了那些女子,立刻就带人去了那边,仔细检查过后,什么也没有发现。”魔王慢条斯理的说道。 “哼,倒是我手底下巡逻的士兵,有人看到你鬼鬼祟祟,他当时巡逻的地方离圣台很近。”魔王手下一个负责巡逻的将领气愤的说道。 “我…”巫雪想辩白两句,但想起自己当日做了什么,又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无话可说了?”魔王冷声问道。 巫雪被他声音里的冷意吓得一抖,也顾上不什么了,当下就招了自己当日的行踪:“我没有偷圣物,我…我是去与五零一幽会去了…” 之前提过,混血儿没有名字,都是以编号称呼的,这五零一是所有在万魔海出生的混血儿中,尤其俊美的一个。魔王听巫雪这么说,眼中射出的寒光更甚,立刻就派人去寻了五零一过来。 结果询问过后,五零一承认自己与巫雪有过关系,但圣物遗失那日,他并没有跟巫雪见过面。想到他们混血儿的智商,魔王又换着方法问了问,结果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而且混血儿那边当日还有许多人,在圣物遗失的那段时间见过五零一。 巫雪不可思议的看着五零一,一个智商低下的混血魔族和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族女人,谁更有可能说谎,一目了然。但是那日她确实是去跟五零一幽会的,她清楚自己没有说谎,那又是谁教会了五零一说谎呢? 她又看了一眼抓她过来的嘉苏,看到嘉苏有些戏谑的眼神,她顿时明白了过来。没等她愤怒的斥责嘉苏,嘉苏已经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语气悲哀的说道:“雪姨,父王一直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种事…” “嘉苏!你这个混蛋,我根本就没有做过,一定是你,是你污蔑我!你在灵族生活了那么多年,你一定是他们派来离间我和魔王大人的奸细!”巫雪歇斯底里的吼道。 嘉苏表情越发的痛心疾首,失望的对巫雪道:“我身体里一半流淌着魔族的血,一半流淌着人族的血,跟灵族没有半点关系,我为什么要离间我至亲的两个人?不过灵族那边倒是教过我一句话,说人族向来狡诈,没想到你为了脱罪,居然会把罪名往我身上推…我可是你的侄子啊…” 巫雪愤恨不已,嘉苏回来以后,一直隐隐的与她作对,只是在魔王面前装的很乖巧。想到他可能是有些记恨自己小时候虐待过他的事,便也没有怎么与他争锋相对,没想到居然在他这里栽了大跟头。 她再想说些什么,魔王厉声打断了她:“够了!亏得嘉苏还在我面前替你求情,你居然攀咬他。你看这是什么?!” 魔王把一个物件扔到了巫雪面前,居然是一颗损坏的留影珠,魔王冷声又道:“这是我在你房里的暗格中找到的。圣物遗失的时候,圣台边上的留影珠也跟着没了,我们看到的影像还是嘉苏之前暗中设置的留影珠。” “我不明白…”巫雪呜咽着摇了摇头。 “你偷圣物的时候,把圣台边上原本有的留影珠一块儿带走销毁了。要不是之前嘉苏说圣物重要,暗中多设置了一颗留影珠,我怕是要被你瞒得彻底。哼…趁早把圣物交出来,我还可以给你个痛快。”魔王眯着眼,语气冰寒。 巫雪愣住,自己居然一时半刻没有想到这一层,谋划之人真是连一点辩白的机会都不给她留啊…事发突然,嘉苏亲自来押的人,将她身上的蛊虫蛊毒收缴一空,让她想垂死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好在她在万魔海经营了百年,也不是全无底牌,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巫雪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归于冷漠,看着坐在上首的魔王说道:“呵呵,我陪伴你百年,为你出谋划策,壮大魔族,到头来你竟如此轻易的就定了我的罪。 好在我早就留了心眼,在你身上种下了同命蛊,我若是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圣物我没有拿,你若是真想找回圣物,不如仔细查一查你这个宝贝的杂种儿子。” “哈哈哈…巫雪,你果然歹毒。当年若不是我带你逃走,你早就被人族和灵族千刀万剐了,你却在我身上种蛊。哼,可惜,你种的同命蛊早已被嘉苏解了。”魔王大笑出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怎么可能?”巫雪再次不可思议的看向嘉苏。 “雪姨,你忘了吗,我从小能听到蛊虫的声音啊?”嘉苏笑了笑,淡淡的对巫雪说道。 “你…你现在还能听见?怎么可能,巫霜也只是小的时候才能听见,你居然现在还能听见蛊语…”巫雪彻底愣住了,若是她事先在这些纯血魔族身上下的蛊失效了,那她就没有底牌了, “雪姨,别挣扎了,把圣物的下落交待出来,我还能求父王替你留下巫蛊门的传承。”嘉苏继续劝解道。 “我根本就没有偷!!!”巫雪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 “那可真是可惜了…”嘉苏对巫雪摇了摇头后,起身恭敬对魔王说道:“父王,既然雪姨执意隐瞒,那便按你之前说的处理吧…好在圣物遗失不久,我知道她在人族有内应,我立刻带人去找。” “嗯。来人,把巫雪等人押出去,投入魔眼。”魔王冷冷的吩咐道。 巫雪直到临死前都没想明白嘉苏是怎么栽赃她的,嘉苏也没有同她解释或者炫耀的意思。等到确认巫雪已经被投入魔眼,再无生还的可能后,嘉苏便带了些人离开万魔海,装模作样的要去把圣物找回来。 百族同好会结束以后,各族便即刻返回,各自准备物资以及挑选参战的族人。孔雀和蛟龙族除了准备大战以外,还要筹备遇渊和昙尘的婚礼。好在时间充裕,两族又各有遇渊和霜岚把控,婚礼准备的豪华又隆重。 出嫁当日,昙尘穿上了霜岚特意给她准备的嫁衣,一件蓝绿色的羽衣长裙。绿色羽毛点缀的宽大袖子,裙子内里是幽蓝色的轻纱,用同色的鲛丝绣了昙花的暗纹,裙摆外附层层叠叠的孔雀尾翎,乍看跟蓝翎之前给她的羽衣差不多,但走动起来后,裙摆却像是盛开的昙花花瓣一样。 昙尘只当孔雀一族女子的嫁衣就是如此,却不知这条裙子用光了霜岚过往存下的尾羽。每一片都挑选的那种没有一丝损毁和瑕疵的尾羽,袖子上的羽毛还是霜岚从自己身上精挑细选拔下来的,他的原身现在是真的有些惨不忍睹的。 霜岚看到正在任由侍女装扮的昙尘,想到他作为兄长还要亲自护送迎亲的队伍返回苍灵渊,他心里既难过又不甘。又想到昙尘穿的是用他的尾羽做成的嫁衣,他心里才稍微觉得宽慰了一些。 等到昙尘的妆发装扮好后,霜岚屏退侍女,亲自为昙尘插上最后一只点翠的流苏簪子,有些伤感的看着镜子中的昙尘说道:“尘儿今日好美,我都有些舍不得把你嫁出去了…” 昙尘看着镜子里比装扮后的自己还要美的霜岚,腹诽一句霜岚眼瞎后,挤出一丝笑容道:“都是嫁衣的功劳…” “呵…”霜岚笑了笑,没有看嫁衣,只是盯着昙尘。 “哥哥…”昙尘不自在的叫了一声。 “你嫁过去以后,若是遇渊敢有一丝对你不好,我定会过去把你抢回来的。”霜岚转过身将昙尘抱进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昙尘怔了怔,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又想起霜岚背上的刺青,在心里无声的叹息。觉得自己要是婚后在遇渊那里受了什么委屈,怕是也不敢回十万大山的。 迎亲的队伍来时,霜岚没有如寻常送亲的兄长一样,牵着昙尘上鸾车,而是直接将昙尘一路横抱抱上了鸾车。坐在车上等着的遇渊,心里虽然觉得十分膈应,但今日不同往日,他不能给霜岚摆脸色,还得微笑着从他怀里接过昙尘。 待到蓝翎与昙尘叙过话,又嘱咐遇渊要照顾好昙尘后,迎亲的队伍才调转头离开。霜岚驾驶着羽扇跟在鸾车旁边,身后是长长的嫁妆队伍。遇渊牵着昙尘,表面上正襟危坐,心里面激动万分。 看着一旁送嫁的霜岚,有心想在他面前跟昙尘秀秀恩爱,想到他接过昙尘时,霜岚看他的眼神,还是忍住了:“十万大山离着苍灵渊还是有些距离,大婚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是不刺激大舅子了,以免他在路上节外生枝。” 想起前世看温橙和司马凌风拜堂的情景,遇渊觉得这一世的付出和努力都是值得的。至少这一次,站在她身边的是自己。 第40章 期盼已久的婚礼 迎亲队伍一路平安抵达了苍灵渊,蛟龙一族与遇渊同辈的同族,以及他们治下的水族统领都在苍灵渊水面上等待迎亲队伍的归来。打头的仪仗队一现身,苍灵渊方圆十里便开始下起了花瓣雨。 待到队伍到达苍灵渊时,等待的水族统领们便一起施法,水面上顿时开辟出一条直通蛟龙宫的宽阔水道。迎亲队伍便顺着水道直达蛟龙宫,霜岚率领的送亲队伍则由宴清带人迎接,领到了专门给送亲队伍安排的座位上。 今日的蛟龙宫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用于照明的夜明珠明显比以往增添了许多,之前仅是照亮蛟龙宫附近的光辉,如今将整个苍灵渊水底都照耀得如同白昼。水底五彩斑斓的的鱼儿,有序的汇聚在龙宫上空,彼此巡游交织,在夜明珠光辉的照耀下,形成了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鱼群烟花。 不仅如此,蛟龙宫内各处走廊和通道上除了原先用于装饰的珊瑚树以外,还增添了各种娇艳欲滴的鲜花。鲜花随着水浪摇摆,花丛之中时有美丽的鱼儿和飘逸的水母穿梭其间,远看仿佛陆地上花园中的蝴蝶一样。 许是明珠太多,光芒太过耀眼,怕常年生活在苍灵渊底的水族们不适应,除了宫外殿顶的夜明珠以外,宫内用于照明的夜明珠都罩上了薄纱蒙成的灯罩,使得夜明珠的光芒不减的情况下,更显柔和。 灯罩的骨架刷了一层珍珠粉,薄纱上绘制了精美的图案,底下用了彩色珍珠流苏做坠饰。水流缓动的时候,珍珠流苏跟着飘动,惹得鱼儿们追逐不息。 灵族成婚不同于人族,不需要拜堂,只需要在观礼的亲友面前签订灵契婚书即可。遇渊抱着昙尘从鸾车上下来,在满堂宾客的祝福下一路行到了签订婚书的台上。 遇渊将昙尘轻轻放下,退后两步站到了昙尘面前。今日他穿的是一袭蓝白相间的婚服,整体的白色衬得他比以往更加风流儒雅,幽蓝色的滚边和腰带跟昙尘身上的婚服相得益彰,银色的发冠又为他增添了一丝威仪。 看着面前娇羞美丽的新娘,遇渊觉得她比前世的时候更加令人心动,目光忍不住追随着她的一颦一笑。 主持婚书仪式的礼官,看新人已经就位,便开始祝词:“今有蛟龙族太子遇渊与孔雀族公主昙尘,于尘世相逢,情投意合,愿结为连理。奉日月之盟,昭天地为鉴,谨以白头之约,契以盟誓。” 随后,便有两份用灵力写就的婚书浮现在遇渊和昙尘面前,上书: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吾等二人,情比金坚,心心相印。愿以灵力相融,结为伴侣,共守此生之约。如有违此誓,天地共弃,命途断绝。 二人对望一眼,各自从元神中引出一丝灵力,混入指尖的鲜血,在两份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字的时候,遇渊偷望了一眼昙尘,悄悄的在灵力中混入了一丝自己的仙力。 签好字以后,婚书上突然钻出一股力量,像月老的红线一样,将二人的名字圈连了起来。随后婚书便悬浮在了二人面前,遇渊和昙尘再次对视一眼,各自收好了签订完毕的婚书,台下也响起了祝福的掌声。 霜岚没有鼓掌,只是深深的望着台上的两个人,等到昙尘回了洞房,霜岚便带着送亲的队伍离开了苍灵渊。宴清一路相送,到了入口处,终于忍不住叫住了脚步匆匆的霜岚。 “何事?”霜岚回过头,冷淡的问宴清。 “霜岚…我…其实我…我一直很喜欢你…”宴清结结巴巴的说道,脸颊涨得通红,可惜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霜岚打断了。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而且我有心上人。”霜岚不耐烦的皱眉说了一句,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宴清瞪着双眼愣在当场,原本涨红的脸一点点的变得苍白,拼命咬住唇才忍住了因为被无情拒绝而涌出的泪水。 在入口处调整了很久,宴清才收起伤心失落,重新返回了婚宴席上。见他回来,遇渊吩咐他代替自己招待宾客以后,便借口醉酒遁走了。宴清张了张口,想问问遇渊自己该怎么办,想到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又闭上嘴强装镇定的招呼起宾客来。 洞房里,昙尘在侍女的帮助下,摘掉了头上繁复的饰品,又清洗干净脸上的脂粉后,便坐在桌子边上吃遇渊给她备下的糕点。才吃了两块,遇渊就已经推门而入。 昙尘有些惊讶,放下糕点问他:“不是说要等宴席结束,才会过来吗?” 遇渊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招手让侍女离开后,反手便关上了门,笑意盈盈的走到昙尘边上,伸手从身后搂住了昙尘的腰:“宾客有宴清帮忙招呼,这一天我等好久了,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有你这么使唤弟弟的嘛…”昙尘嗔怪了一句。 “嘿嘿…”遇渊傻乎乎笑了两声,紧了紧搂着昙尘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尘儿吃好了吗?” “呃…还…还好吧…”昙尘有些紧张,虽然接下来要做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免不了红了脸。 “良宵苦短,该办正事了。”遇渊松开手,将昙尘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随手将发冠摘下扔到了一旁,便欺身而上。 三日后,章管事敲开了烈阳殿的门,顶着遇渊不善的目光,奉上了一个墨玉盒:“太子殿下,婚宴过后我们清点了宾客送来的礼物,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没有登记在册的墨玉盒。上面设有禁制,我们打不开,看旁边刻有昙花的印迹,想来是给太子妃的,所以特意送过来给您和太子妃过目。” “知道了,下去吧。”遇渊接过墨玉盒,反手关上门,回了卧室。 昙尘还衣冠不整的趴在床上,回过头恹恹的问道:“给我的?哦…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嘉苏偷偷送来的,我记得接过一个他的通讯,说了两句,就被你强行挂断了…” 说到这里,昙尘恶狠狠的瞪了遇渊一眼。 “咳…谁让他这么不懂事,关键的时候发玉牌通讯…”遇渊随手将墨玉盒放到昙尘面前,坐在床边接着给昙尘按摩。 “这墨玉盒摸着好凉,当时隐约听他说到圣物两个字,莫非里面装的就是魔族圣物?”昙尘先摸了摸墨玉盒,没有第一时间贸然的就打开。 “那你先别动它,待会我来打开,嘉苏这小子不靠谱,万一那石头蹦出来伤了你怎么办…”遇渊又伸手把墨玉盒拿开了。 昙尘回过头看了看墨玉盒说道:“我觉得他还是挺靠谱的啊,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哎哟哎哟…你轻点…” 遇渊放轻了手下的力道,赶紧又在按疼的地方轻揉几下,想找补找补,不出所料又得到了昙尘一个怒瞪。若不是昙尘发现本体的次蕊已经全部融入元神,怕是遇渊现在都近不了昙尘的身了。 半个时辰后,昙尘换好衣服,同遇渊一起坐到了桌子边上,打算将嘉苏送来的墨玉盒打开看看。遇渊摸了摸墨玉盒的锁扣,玉盒上立刻浮起一个红色的禁制,他指尖轻点,往禁制上输入了一丝灵力,结果禁制一声轻响后,锁扣纹丝不动。 “啧…”遇渊皱了皱眉,输入更多的灵力后再次尝试,可惜墨玉盒的锁扣还是没有打开。 “我来吧…”昙尘看不下去了,把墨玉盒拖到自己面前,结果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锁扣,锁扣就自行打开了。 “…”遇渊无语了。 昙尘小心翼翼的把墨玉盒打开后,立刻就有一股浓郁的魔气翻滚着往外涌来。遇渊一把将昙尘拽到了自己身后,好在魔气只是看着凶,没等它涌出玉盒,就被一道白光又打回了玉盒里。 遇渊靠近看了看,只见墨玉盒底部刻着一个泛着淡淡白光的阵法,阵法中央躺着一块冒着魔气的普通石头,正是这个阵法将石头上魔气牢牢的困在了墨玉盒里。 “是伏魔阵,不过光芒已经暗淡,看样子管不了多久了。”遇渊仔细看过后说道。 “还好章管事及时送过来了,不然阵法一旦失效,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都怪你…”昙尘想起遇渊这三日以来的痴缠,就忍不住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嘶…我错了,我错了…夫人别生气…”遇渊跳着脚笑嘻嘻的躲到了一旁。 “哼…得先把阵法加固,然后我再用昙花一现试着净化一下。过来,阵法你比较懂,加固一下。”昙尘没好气的指挥遇渊过来加固阵法。 “是,遵命。”遇渊听话的走过来,很快便将玉盒底部的阵法加固好了。 昙尘随即使出了幽昙族的秘法,双手结印过后,一阵晦涩的咒语自昙尘口中念出。很快一朵幽昙花苞的虚影自昙尘的头顶升起,花朵迅速的绽放过后又凋零沉入昙尘头顶, 随后昙尘打出一个法印,一阵柔和的白光覆盖住了墨玉盒里的石头。魔气一接触到白光,就被湮灭在了白光中,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魔气从石头中涌出来对抗白光。 遇渊一直在旁边看着昙尘施法,一开始昙尘打出的法印白光还能跟魔气势均力敌,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昙尘的灵力逐渐消耗,法印的白光也逐渐减弱,魔气却没有被削弱的势头。 眼看着昙尘额头上冒出了汗水,遇渊忍不住想让昙尘休息一下,昙尘却说要尝试一下自己目前的极限是多久,也好看到底能不能凭借一己之力净化这个魔族圣物。 最终昙尘坚持了两个时辰后,才瘫软的倒在遇渊怀里。再看盒子中的石头,好像炫耀一般,最后猛的冲出一股蘑菇云一样的魔气后,才又渐渐的偃旗息鼓,沉寂下去,回归了普通石头的模样。 “这家伙很嚣张啊…”昙尘看着沉寂下去的石头,无精打采的说了一句。 遇渊将昙尘扶到床边躺下,一挥手将墨玉盒盖了起来,安慰昙尘道:“没关系的,万事开头难。它好歹也已经积攒了万年的浊气,不过你刚刚的净化应该对它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唉…关键是那丝恶念。刚刚我有感应到,这块石头能把浊气转化成魔气,还能孕育出像魔王这样强大的纯血魔族,靠的都是这丝恶念。外层的浊气都是表象,可惜我目前还无法触及深层的恶念。”昙尘叹道,语气里有些灰心丧气。 遇渊低头吻了吻昙尘的额头,温柔的说道:“尘儿已经很厉害了。不过呢,有些事情本来就不该光靠一个人解决的。你好好休息,我把魔族圣物的事情跟父亲说一下,让他跟其他灵族再询问一下,还有没有净化这块破石头的办法。” “好。”昙尘乖巧的应道,在遇渊的哄劝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确认昙尘睡着了以后,遇渊又重新打开了墨玉盒。刚刚昙尘净化魔族圣物的时候,遇渊听她念的咒语,应该是佛家的咒语,既然佛家的咒语对这石头有用,那他也可以试试帮着净化。 毕竟他还小的时候,也曾被父亲勒令,在莲花台跟着地藏王菩萨学了一段时间的佛经。虽然由于小时候贪玩,地藏王菩萨讲经的时候没怎么认真学习过,但死记硬背过几本经书还是记得那么几句的。 其中就有能够降伏一切妖魔邪道,号称万咒之王的《楞严咒》。 遇渊把墨玉盒放到地上,盘膝坐下,双手结了个触地印后,闭上眼,将灵力集中至喉舌,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的念起《楞严咒》来:“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罗诃帝三藐三菩陀写 萨怛他佛陀俱知瑟尼钐 …” 念了一阵后,遇渊发现墨玉盒里的石头毫无反应,又把灵力集中到结印的右手上试了试,结果那破石头还是没什么反应。 “不应该啊…我听尘儿念得那几句咒语明明就是佛家的咒语,没道理她念的咒有用,我念得没用啊,而且我念的可是《楞严咒》啊…莫非,是方法不对?”遇渊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第41章 蛟龙老祖 遇渊思考了一会儿,中间又换着念了几句别的佛经,依然还是不起效。 “难不成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身为幽昙族的尘儿本就是佛家的天花,所以她的秘法咒语有效,而我现在就只是一只蛟龙,咒语从我嘴里出来就没用… 不对啊,佛家的咒语除了邪魔鬼怪不能用以外,随便哪个念两句都该有点用的啊…”遇渊还是想不通。 纠结了一阵以后,遇渊重新盘膝坐好,试着调动了一丝魂窍内的仙力,然后重新念了一段《楞严咒》。没想到这次刚念了两声,墨玉盒里的石头就有了强烈的反应。 翻滚的魔气如同煮沸的水一样,从石头上不断涌出来,然后消弭在无形的声波之中。很快遇渊也感应到了石头中的那一丝强大的恶念,它隐藏在重重魔气之下,睁着猩红的双眼冲着遇渊咆哮。 遇渊没敢调动太多仙力,所以在那丝仙力耗尽以后,墨玉盒中的石头便又恢复了原样。重新盖上盒子,遇渊内心有些惆怅:“从刚刚感应到的恶念来看,要完全净化的话,需要耗费不少的仙力。 若是能每日抽一丝仙力,这么慢慢净化的话倒还好,偏偏它是靠浊气养着的。每个世界除了极少数的地方以外,浊气基本上是无处不在的,区别只在于是浓是淡。 这就意味着,如嘉苏跟尘儿说的一样,得一次性将它净化了才行。但这样耗费的仙力必定会引起六道轮回的注意…而且我的仙力还要用来帮尘儿修炼呢…算了,先不管这玩意儿了,交给战城去想办法,仙力还是用来帮媳妇儿修炼更重要!” 下定决心以后,遇渊将墨玉盒重新放在桌子上。为了防止每日打扫的侍女不小心误碰,遇渊还重新给盒子添了一道只有他和昙尘才能打开的长期禁制。 看了一眼架子上计时的沙漏,已经是下午了,想着现在有宴清可以帮着战城处理族中的事务,遇渊便在出门处理事务和陪昙尘睡觉之间选择了陪昙尘睡觉。 “魔族圣物的事情,也等尘儿睡醒以后再去找父亲说。”遇渊最后念叨了一句,便脱下外袍躺在了昙尘身边。 二人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破晓。天色还早,遇渊便又缠着昙尘双修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二人才收拾起身,带上装了魔族圣物的墨玉盒去找战城。 大概是遇渊失踪以后,没什么人能帮战城处理族中的事务了,这一百年间,战城要亲自管理偌大的蛟龙族,养成的作息时间就比昙尘刚来那会儿好了许多。加上大战将启,他现在也很少与人厮混了。 到了龙王殿的时候,战城已经在处理事务了,宴清也在一旁帮衬着。见到遇渊和昙尘,战城搁下了手中的笔,笑着招呼儿子儿媳坐下,顺带着揶揄了遇渊一句:“哈哈哈,你小子,总算舍得出来了。” “咳…有要事找你商量。”宴清还在,遇渊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轻咳一声说道。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战城瞥见了昙尘瞪向他的目光,立马也正襟危坐起来。 “这个,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一下。”遇渊走上前,把墨玉盒放到书桌上,打开以后,推到了战城面前。 战城看到盒子里安静躺着的石头有些疑惑,欲伸手拿起来看看,石头上却突然冒出一股魔气直冲他的面门。战城急忙后仰,看到魔气被玉盒底部的阵法束缚回去后,才心有余悸,面色凝重的问道:“这是魔族的东西?” “嗯,魔族的圣物,也是魔族的起源。”遇渊点点头回道,随后和昙尘一起,给战城和宴清讲述了一下从嘉苏那里听来的,有关于魔族圣物的故事。 听完以后,战城和宴清都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魔族的突然出现,一直以来都是个无解之谜,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来源。幽昙族秘法能够净化魔气,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年幽昙族出事的时候,我也赶过去了的,只不过比你母亲去的要晚一些。 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了,你母亲拼死护住你外祖父外祖母的尸身,当时只想着解决魔族救下她,没注意看她施展幽昙族秘法对魔族的影响。后来我帮着她收敛了族人的尸体,她伤心过度,问了我两句蓝翎的事后,旁的便不愿多说了。 我本想接她到苍灵渊好好养伤,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走,我只好陪着她在幽昙族休养了两天。后来她给我留了书信,便独自离开了,我知她心意已决,也没好意思厚着脸皮打扰她。”战城心有戚戚然的对昙尘感慨道。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昙尘忽略战城后面说的一大串,只挑最核心的问题问道。 “呃…目前一时半会儿是没想到什么办法…不过,我可以召集水族们集思广益一下,还可以给各族族长去信询问。”战城被昙尘噎了一下,赶紧又说道。 “那我带尘儿去问一下老祖,他老人家活得久,兴许能有办法。”遇渊收起了墨玉盒,便带着昙尘离开了龙王殿。 看着恩爱的小夫妻俩,战城有些后悔当初认了昙尘做女儿,就该说跟静姝约定了娃娃亲,早点撮合遇渊跟昙尘,说不定他们就不会失踪一百年了。一百年啊,没有这档子事,他说不定都当上爷爷了,把王位一让,带着孙子颐养天年不好吗? 战城又瞅了瞅旁边一直一言不发安静待着的宴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宴清啊,按正常来讲,你兄长今年该二百七十九岁了,放在灵族里来讲,已经算是晚婚的年龄了,你可别跟他学。 百族同好会的时候,我看金莲一族的那个小公主对你好像挺有意思的,回来以后有没有继续联系啊?她年龄虽然比你大,但媳妇年纪大更会疼人。要是不喜欢,我看今年鲛人族那个女娃也挺不错的,身材特别好…” “父亲…我…我还没考虑那些呢…”眼看着战城越说越起劲,宴清急忙开口打断。 “诶~那就现在考虑。你这年纪正好,遇渊出生的那一年,我就正好你这年纪。过几天鲛人族要过来跟我们商量大战物资点设置的事情,我让你表姐夫把那姑娘带来,跟你再见见面,交流交流。”战城丝毫不管宴清的抗拒,搂着他的肩膀就把相亲的事情定了下来。 宴清苦着脸无可奈何,他性子本就有些软弱,面对身为长辈的战城,更是不好强硬的拒绝。想到那日霜岚回绝他的话,他又有些难以释怀,一番考量过后,便也接受了战城的相亲安排。 “喜欢他本就是我的不对,被拒绝实属正常,况且他还有了心上人,或许我也该回归正常的道路了…只是不知道,能被他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宴清失落的想道。 离开龙王殿后,昙尘有些好奇的问遇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老祖的事?” “我提过一次哦,就在你刚来蛟龙宫的第二天,我带你逛蛟龙宫的时候。应该是你当时被思文殿屋顶的夜明珠吸引了注意,所以就没听清我给你说老祖住在思文殿的事。”遇渊刮了刮昙尘的鼻梁说道。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昙尘回想了一下点头道。 “老祖今年有七千多岁了,他年轻的时候,都还没有魔族呢。不过正如你之前说的,自从魔族出现以来,苍灵界就没有飞升的记录了。老祖三次入海化龙都失败了,如今虽然还活着,但身体有些虚弱,已经很久不曾出来走动了。”遇渊给昙尘大致讲了一下蛟龙老祖的事情。 昙尘听说蛟龙老祖已经七千多岁了,也很是惊讶。普通灵族不修行的话,寿命大概在一千年左右的,修行的话,寿命则可达五千年之久,而这蛟龙老祖居然已经七千多岁了,她的年纪还不到老祖年纪的零头。 “见老祖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啊?”昙尘又问遇渊。 “呃…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老人家嘛,一个人待在思文殿里太久了,有时候话就比较多,你听他讲话,稍微有点耐心就是了。”遇渊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哦~知道了,我自觉还是比较有耐心的。”昙尘听遇渊这么说,便放下心来。 二人走过走廊,又一路穿过明珠园后,很快便抵达了思文殿门口。思文殿比别的殿要大的多,遇渊解释说是蛟龙老祖现在不怎么化身人形了,大多数时候都保持原身的状态,所以需要更大的殿宇才能住的下。 遇渊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门后,殿里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渊儿啊,快进来吧,让老祖瞧瞧。” 遇渊推开巨大又沉重的殿门,牵着昙尘走进了思文殿。思文殿看起来很空旷,冰凉的玉砖铺满了整个大殿,周围也没有什么摆饰,只在柱子上镶嵌了一些用来照明的夜明珠。 昙尘正纳闷怎么没看到蛟龙老祖呢,就感觉头顶有一股带着些许腥气的风拂过。抬头一看,一颗巨大的蛟龙脑袋正悬在他们头顶,威严的瞪着她看。往下是比遇渊原身粗壮许多的蛟龙身子,盘旋围绕,占据了大半个思文殿。 昙尘倒抽一口凉气,思文殿殿里光线不如其他地方,蛟龙老祖的身躯庞大,原身本体的颜色又是银色的,加上玉色的地砖,她一时之间居然没有看出来。 “老祖,您别吓到她了…”遇渊把有些吓懵的昙尘搂进了怀里。 “呵呵,这就是你刚娶的媳妇吧?嗯~不错不错,修为比你还高呢。想当年我也是娶了个比我修为还高的媳妇,长得又漂亮,身材更是火辣的紧。洞房的时候,大战了两日两夜都舍不得下来呢。 咱们蛟龙一族就是这样,小女娃可别介意渊儿太过缠人。他小时候啊,母亲走的早,战城那个混小子又不着调,成天花天酒地的。他爷爷奶奶也去世的早,外祖父外祖母又要带自己的一双孙儿孙女,没有太多的心力管他。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侍女在带,不过也因此,他特别喜欢来找我这个老头子说话,这么多后辈里,我也最喜欢他。再大一些的时候…”遇渊仅是说了一句,没想到这蛟龙老祖居然接连不断,喋喋不休的就说个不停了。 昙尘微笑着听着,十分有耐心的听蛟龙老祖讲完遇渊的成长历程后,又开始讲战城的成长历程。然后又把自己早已过世的女儿拿出来说了一遍,接着又开始讲自己年轻时候的事。 一开始昙尘听的还是津津有味的,直到一个时辰以后,她终于有些受不住了。光是年轻时候追求媳妇的事,蛟龙老祖就来回讲了三遍。昙尘中途还提醒过一次,结果还是又听了一遍。 遇渊接收到昙尘求救的讯号以后,憋着笑打断了蛟龙老祖:“老祖啊,您这都讲三遍了。我这里有个重要的东西想让您帮我看看,看完了,回头我再听您慢慢讲。” 遇渊将墨玉盒打开摆在了蛟龙老祖面前,蛟龙老祖停了嘴,目光严肃的看着墨玉盒里的石头:“这东西你们哪儿来的?” “说来话长,反正这东西事关魔族的起源,里面存了一丝仙人飞升之前剥离的恶念。您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恶念净化了。”遇渊没跟蛟龙老祖再废话,直接问道。 “恶念么…世间生灵皆有善念恶念,前人的记载中,没有飞升之时要将恶念剥除的说法。除非这人没有造过无妄的杀孽,却心存阻碍飞升的恶念,那这恶念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蛟龙老祖沉吟片刻后说道。 “什么样的恶念才会阻碍飞升啊?”昙尘好奇的问道。 “应该是已经严重影响到道心了。此人虽已飞升,怕是入了仙界以后,心态调节不当的话,时间久了还会再被打下来的。”蛟龙老祖回道。 第42章 半仙之力 听蛟龙老祖这么说,遇渊想起了阿修罗道中的堕仙。不过身为地府中人,重要的是了解地府的工作流程和六道轮回的运转机制,这些六道中的人鬼仙魔有什么故事,他倒是没有去了解过。 “这样啊…”昙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想问一问蛟龙老祖,他是因为什么才没有飞升成功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昙尘的疑惑,蛟龙老祖居然主动说起了他三次入海化龙失败的事情:“近些年来,都说是因为魔族的出现,苍灵界才没有人能飞升,其实不然,我们飞升失败都是因为自身的原因。 不说那几个老东西,就说我吧,我第一次入海的时候,其实已经化龙一半了。我媳妇一路跟着我到了入海口,眼睁睁看着我入海化龙,化到一半的时候,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泪流满面,我突然就有些后悔,因为我知道,她此生怕是不能飞升的。她怀孕的时候,我没有照顾好她,导致孩子先天有些不足。她为了孩子,折损了一半多的修为,再想修炼至飞升,已是不可能的事。 天门就在眼前,我心想没她陪着,我去了仙界,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一念之差,天门就在我面前关上了。我跌回了海里,不过却没怎么伤心。 后来她故去了,孩子们也长大成人,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在苍灵渊底下待着无聊,也没有了什么特别舍不得的牵挂,便再一次尝试化龙。 这一次除了头上的角,我全身都已经化龙了。你们看我这身体颜色,就是那会儿遗留下来的。我一只爪子都踩在天门门槛上了,结果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突然找来,说有人打到家门口了,然后我一着急又跌下来了… 打过来的,便是那突然出现的魔族。我带人平定魔族以后,又收服了苍灵渊底下的其他水族,建了这座蛟龙宫。后来又跟魔族打过几次,灵族这边团结一心,倒是没让魔族占到过一点便宜,人族那边就惨了。 中间又和平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再一次入了海。两次失败,心态上多少有些受影响,这次又没有坚定的信念一定要飞升成功,于是不出所料,果然就失败了。 随后我便彻底断了飞升的念头,年岁渐长,身体渐渐就不如从前啦。年轻人思想跟我也不一样,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也乐的清闲,待在这思文殿睡睡大觉也很不错。” 遇渊和昙尘听完蛟龙老祖的故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相互对视了一眼后,才想起他们不是来听故事的。 遇渊无奈拍了拍脑门,赶紧问蛟龙老祖:“所以,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净化这石头上的恶念啊?” “唔…办法不能说完全没有吧,但我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而且还得联系那几个跟我一样飞升失败的老东西一起来帮忙。”蛟龙老祖又是一阵沉吟后回道。 “事关灵族未来的和平安稳,我想那几位老祖会帮忙的。不过,具体您打算怎么办啊?”遇渊又问。 “飞升失败虽然打击很大,但其实也有不少人因此有了收获。这些人见过了天门,心境上多少有些不同,境界比没尝试过飞升的又要高一些,元神之中便修出了一些不同于寻常灵力的力量。 我们将这力量称之为半仙之力。那丝恶念是飞升之前剥离出来的,那这半仙之力兴许可以压制住它,然后再借助伏魔阵之类的,应该可以解决吧。”蛟龙老祖解释道。 “半仙之力…”遇渊万万没想到,老祖的办法最终还是说到了仙力。虽不知这半仙之力有真仙力的几成威力,但有办法总比没办法要好。 “老祖,其实我们幽昙族的秘法能够净化魔气,不过我修为不够,持续不了多久。现在听您这么讲,若是有你们相助,净化这魔族圣物,我又多了几分把握。”昙尘听蛟龙老祖这么说,倒是松了一口气。 “是吗?幽昙一族啊,我倒是略有耳闻,你们族的来历确实不同寻常,没想到你们的秘法居然可以净化魔气。哈哈,渊儿真是找了个好媳妇。”蛟龙老祖点点头,笑呵呵的夸赞道。 昙尘得到了蛟龙老祖的肯定,遇渊心里也非常高兴,两个人又陪着蛟龙老祖说了好一会儿的闲话,听他讲了一些其他灵族的八卦故事后,才携手告辞,离开了思文殿。 接下来的几天,遇渊和昙尘便一边努力双修,一边等战城那边联系其他灵族老祖的消息回复。接连每日的双修修炼,遇渊见昙尘有些吃力,心里还是有点后悔,觉得当时应该找个更恰当的借口。 他自己因为是蛟龙,有本性的加持,倒是轻松驾驭,昙尘却是每每都累的腰酸背痛。遇渊只好等她睡着以后,又偷偷的给她输送额外的灵力和仙力。 很快,战城便收到了几位灵族老祖的回复,大家都愿意协同蛟龙老祖一起帮着昙尘净化魔族的圣物。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魔族的圣物在灵族手上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出去,魔王当下决定要尽快夺回圣物,定了七日后便立刻攻打灵族。 接到嘉苏传信的时候,昙尘立刻把消息告诉了战城,灵族这边也很快调动起来。短短三日,各族的精英便集结在了离海岸线不远的落日丘。鲛人族也在第一线的海中做好了迎击魔族的准备。 为了以防万一,各族商议过后,便让昙尘和遇渊带着魔族圣物去了离战场最远的,银狼一族所在的云垂草原。几位老祖也会相继赶去云垂草原,帮着昙尘净化魔族圣物后再返回落日丘。 在去云垂草原的路上,昙尘靠在遇渊的怀里,心里有些担心落日丘那边:“明明一开始说好了,我要上战场的,没想到遇到魔族圣物的事,我不仅不能战斗,还要带着魔族圣物离战场远远的。” “别担心,我们灵族的精英各个实力都不弱,而且还有嘉苏做内应,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遇渊拍了拍昙尘安慰道。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嘉苏给我们传了信后,就一直没了消息,我主动联系他也联系不上。魔族圣物的消息还不知道是怎么走漏的,我怕他会因此暴露,受到伤害。”昙尘还是担忧不已。 遇渊摸了摸昙尘的头顶,思忖了片刻后说道:“他现在是魔王唯一的儿子,就算他暴露了,魔王也会顾及这点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魔族圣物净化了,这样也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 “可是我现在离把本体完全融入元神还差着好大一截…就算有老祖他们帮忙,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成功…”昙尘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修为不足。 “呵呵,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大不了把我榨干了,你肯定能把魔族圣物上的恶念净化掉的。”遇渊笑了笑,接着安慰道。 “咳…说到这个,你最近是不是该补补了?你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久了…”昙尘把脑袋埋进遇渊怀里,闷着声音害羞问道。 遇渊听昙尘这么说,脚下一滑差点从蠃鱼上栽下去,捂着脸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这不是体谅你辛苦嘛…” 而且最近太过频繁,遇渊觉察到六道轮回系统已经有所感应,好几次抱着昙尘输仙力的时候,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可能会被系统观测室的工作人员看到,他就觉得既羞耻又害怕,越发的后悔拿了双修作借口。 这两日遇渊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昙尘坦白一下,换个方式修炼。但是昙尘这两日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心情也一直不怎么开朗,他怕说出来会让她越发的不开心。要是因此修炼的时候,不小心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昙尘脸上爆红,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还好…倒是你…要是不行了,就给姚子衿去个信,让他给你配些补药…” “尘儿…我真没事…”遇渊哭笑不得,昙尘却觉得他是不好意思才这么说,他便只好中途休息的时候又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一下自己真没事。 地府时空管理局观测室。 张旭皱着眉看了一眼z区6栋的屏幕,对身边埋头记录的许言说道:“我怎么觉得z区6栋的数据波动有些不太正常。” 许言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淡定的回道:“z区6栋嘛,灵力充足,时不时就有人尝试过天门,有点波动很正常。” “可是这波动未免太频繁了些,光这一天波动的次数我就有些数不清了…”张旭点着屏幕上的小红点说道。 许言放下笔,抬头看了一下屏幕:“嘶…好像是有些频繁。波动的时候,查看过具体的影像没?” “咳咳…看…看了…那啥,就有些少儿不宜。上面不是有规定,咱们是正经单位,非必要观测员不能专门盯着那种画面看嘛,所以我就晃了一眼。”张旭脸色有些不自在的回道,他虽然在地府生活了许多年,在观测室工作也很久了,但还没娶上媳妇,是个纯情的小处男。 “这…你查看了几次?”许言闻言有些讶异。 “五六次吧…有一半都是少儿不宜的,另一半也是搂搂抱抱的…”张旭越发的觉得尴尬。 “…系统也会耍流氓?”许言有些凌乱了。 “我觉得吧,是不是前两天更新的时候出了什么bug,所以导致z区6栋的数据出现了异常。正常时候的波动画面,不应该都在天门附近嘛…哪有盯着人家干那种事儿的…”张旭略有些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应该不会吧,前两天的更新可是老大亲自负责的…这样吧,再观测一会儿,要是一直有这种波动,就上报。影像就别看了…”许言做了最终的决定。 “行。”张旭点头应道,随后便把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z区6栋的屏幕上。 云垂草原与苍灵渊之间的距离有些远,遇渊和昙尘抵达的时候,离魔王所说的七日之期,已经还剩下一天了。负责给他们安排住处和净化地点的是他们曾经打过交道的,银狼一族的银岸。 见到银岸,遇渊和昙尘都有些恍若隔世。当年沉稳的银狼族少主,如今身上更是已经有了些领袖的气息。银岸身边还跟了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名字叫做月痕,是银岸的妻子。他们还有四个孩子,因为要跟魔族开战的缘故,暂时交给了他们外祖带着。 “霜岚的身体还好吗?”银岸把他们领到住处以后,问了昙尘一句。 他们几个失踪以后又回归的消息,各个灵族基本都有耳闻,不过具体的消息不是很清楚。银岸作为当年焰山探查的领队,对于霜岚中蛊的事情还是挺担忧的,如今又得知了霜岚和昙尘的关系,便询问了一句。 “挺好的,解蛊以后虽然失了忆,不过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健康的很。这两年修为也有渐长。”昙尘笑着回道。 “那就好。霜岚中蛊虽然不是我造成的,但焰山的行动基本上都是我安排的,我一直也有些内疚。如今听你说他安好,我心里也算放下了一块石头。”银岸点点头,对此很是欣慰。 “呵呵,罪魁祸首姚子衿就有些惨了。跟着我们一起失踪,归来还是未成年,这次百族同好会又没找着媳妇儿。”说到霜岚中蛊,昙尘就免不了想起了姚子衿,遂把姚子衿的近况也给银岸说了说。 “哈哈,他也算是受了惩罚了。你们两个成亲的消息我也听说了,遇渊可以啊…上次见面你们还是兄妹,这次就成夫妻了。晚上一起喝酒,把你们的故事说来听听。”银岸转头又拍着遇渊的肩膀说道。 “他喝酒不行,酒量可差了…怕是故事没讲完就醉了…”昙尘抿嘴笑着揭了遇渊的短。 “没关系,可以少喝一点。咱们许久没见了,主要就是了解一下各自的近况。我妻子她喜欢听故事,尤其是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一直嘱咐我,等你们来了,务必让你们给我们讲讲。”银岸搂了搂身边月痕的肩膀。 “呵呵,别听他瞎说…”月痕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第43章 战启 昙尘倒也没有扭捏,晚上的时候就把她和遇渊的故事跟月痕讲了讲,月痕听得那叫一个激动,堪比小朋友吃到了期待已久的糖葫芦那种感觉。 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昙尘又问了问月痕跟银岸是怎么走到一起的,结果他们两个的故事也是精彩纷呈,让昙尘直呼:“不愧是百年间造了四个孩子的爱侣。” 隔天,灵族老祖们也纷纷抵达了云垂草原。在来云垂草原之前,遇渊就提前给昙尘介绍了一下灵族现有的几位老祖。老祖们都是年龄在五千岁以上的灵族,目前共有七位,分别是灵狐老祖胡仙儿,青鸟老祖蓬莱,金莲老祖莲泉,银狼老祖银敖,金雕老祖金阳,孔雀老祖翠屏以及他们已经见过的蛟龙老祖龙霆。 灵族老祖们的原身都很巨大,为了方便交流,到了云垂草原后,几位老祖便都化出了人身。灵狐老祖的人身是一个风姿绰约,美貌妖娆的中年妇人。青鸟老祖的人身则是一个身强体壮,外表刚正的中年汉子。 金莲老祖是所有老祖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人身是一个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青年。银狼老祖的人身最是高大,是一个健硕的老人。金雕老祖不爱说话,人身看着也跟性子差不多,沉默寡言的憨厚老者模样。 孔雀老祖也是一个女子,不过不同于孔雀一族的男子,她的人身就是个样貌普通的中年妇人。蛟龙老祖化成人身后,跟他的性子就不大匹配,乃是一个看着沉稳,又很有些老帅的白发老者。 这些老祖虽然在各族中的辈分和修为都属最高的,但平时基本都是不管事的。这也是灵族的天性使然,灵族不像人族那么看重权利和财富,大多数都是更注重修行和繁衍。 老祖们到齐以后,遇渊和昙尘就把魔族的圣物拿了出来,给他们一一过目。各族老祖看过以后,对于怎么净化魔族圣物都是和蛟龙老祖持一样的看法。 “既然这小女娃的秘法可以净化这石头,那咱们只需要给她输送半仙之力,让她尽力维持住秘法就可以了吧?”灵狐老祖看了一圈其余几位老祖后问道。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不过深层的恶念和表面的魔气还是有一点区别的,魔气净化彻底以后,能不能把恶念一块儿彻底净化了还存疑。”对情况更加了解一些的蛟龙老祖回道。 “不管行不行,先试试再说呗。弄完了我好回去跟那魔王过过招。”性子有些急躁的青鸟老祖说道。 在青鸟老祖的催促下,昙尘先给各位老祖演示了一下她是怎么通过昙花一现来净化魔气的。众人看过以后,都对此感到挺惊讶的。 银狼老祖更是感慨道:“从前不知道幽昙一族还会这个,对战魔族的时候,想着他们族人少势微,基本上都是让他们跟着别的小族管管后勤。早知他们还会这个的话,那魔族还不被我们压着打啊…唉…可惜了…” “估计他们自己之前都不清楚…昙丫头不是说,她是从现在那个魔族太子那里知道的吗?大概是魔族进犯幽昙一族那会儿,偶然发现他们的秘法克制魔气,不然应该也不会将他们灭族。”蛟龙老祖摸着下巴底下的胡须说道。 “哼,魔族实在可恶,今日我们大家齐心协力,誓要掐灭这魔族的源头。”青鸟老祖大喝一声,盯着墨玉盒里的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各位,那我们废话不多说,赶紧开始吧。”金莲老祖最后说了一句。 随即银狼老祖便带着众人一起,来到了银狼一族特地为净化魔族圣物准备的场地。场地中间已经提前画好了一个巨大的伏魔阵,阵外为老祖们准备的蒲团,围绕着阵法摆成一圈。阵内也有一个为昙尘准备的蒲团。 遇渊把墨玉盒交给昙尘,亲了亲她的额头嘱咐道:“有老祖们帮忙,你净化起来应该要轻松一点,不过也不可以硬撑。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嗯,知道了。”昙尘点点头,等到各位老祖都准备好以后,她便端着墨玉盒走到阵法中央。 昙尘打开墨玉盒,盒子里躺着的石头好像也觉察到了什么,表面涌出了一股躁动不安的魔气。将盒子放在地上,昙尘深吸了一口气,施展了一个御物,把盒子里的石头取了出来,放在了巨大伏魔阵的中央。 只见石头上的魔气瞬间就因为地上这个更强大的伏魔阵而缩了回去,不过很快又从石头上涌出了更多的魔气。昙尘见状,坐到了阵法中给她准备的蒲团上,开始施展昙花一现。 很快,柔和的白光便从昙尘手中打出,笼罩住了墨玉盒中的石头,涌出来的魔气立刻消弭了大半,随后又有更多汹涌的魔气冒了出来,与白光对抗。 老祖们没有立刻动手,静静地守在一旁,等到昙尘的白光有些势微的时候,才动手帮忙维持秘法。石头虽然一直在涌出魔气,不过涌出的魔气始终都没有真正爆发过,所以老祖们便也没有用尽全力。各自先保持着实力,以防魔气爆发,以及后面全力净化恶念。 遇渊看着阵法中有条不紊的净化,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有些隐隐不安。他走到一旁用通讯玉牌联系了战城,战城此刻正在落日丘,同灵族精英们一起等着魔族的大军。 “渊儿,找我有事吗?昙尘他们净化得如何了?”战城看着远处的海岸线,随意的问道。 “目前很顺利。我就是想问问落日丘那边怎么样了?魔族上岸了吗?”遇渊回了一句后,反问战城。 “说是已经看到你们说的那只鲲了,不过周围没有魔族的踪迹,应该都还在鲲的肚子里躲着。可能是没了那什么魔族石头,这鲲的速度有些慢,不过最多也就两个时辰,应该就能抵达海岸了。”战城把视线收回来,对玉牌那边的遇渊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保重自身更重要,别像年轻时候那样莽撞了。”遇渊应道,语气有些别扭的嘱咐了战城一句。 “哈哈哈,这成了婚是不一样,都知道关心老子了。放心吧,你把昙尘照顾好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孙女呢。”战城爽朗的笑了笑,反过来叮嘱遇渊。 遇渊淡淡的笑了笑,没再多说,挂断了玉牌通讯。了解了落日丘的情况,再看回阵法中的昙尘,遇渊心里的不安还是没有消除。目前又一切顺利,他只能把这种不安归结于是自己太过紧张昙尘了。 净化到了第三日,石头中的恶念开始冒头叫嚣了,魔气也因此爆发了一次。老祖们及时发力,帮助昙尘顺利的将魔气和恶念再次压制住了,但石头上面的魔气却没有消散多少,反而好像越来越浓重了。 昙尘是主要负责净化的,对于魔气的变化比较敏感,与周围的老祖们讨论了一下后,大家都觉得可能是恶念的临死反扑。之前嘉苏给昙尘预估的净化时间是七日,但是现在有老祖们帮忙,净化的时间便缩短到了五日。 现下已经是第三日,时间过半,恶念有了危机感,爆发出更多的魔气与昙尘对抗也是很正常的。遇渊在旁边看着,却觉得他们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魔族大军已于前日傍晚抵达了落日丘海岸十里外的水面上,巨大的鲲静静浮在水面,如一座巨大的岛屿。虽然众人对上古神兽鲲都有所耳闻,但实际见到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感到骇然。 大量的魔族从鲲张开的巨口中涌出来,站到了它的背上,黑压压一大片,如在鲸背上寄生的藤壶一般密密麻麻的。大军正中有一张用黑色晶石打造的高大王座,身材异常高大,相貌也异常丑陋的魔王端坐在王座上,俯瞰着周围由混血魔族打头阵,纯血魔族作为核心的军队。 等到所有的军队都排列整齐,魔王从座位上站起,眺望了一眼远处的海岸线后,便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杀!!!” 听到命令,位于大军最前方的混血魔族便手持着武器开始向着海岸线冲锋。冲到距离海岸线还有四五里的海面时,原本水波摇曳的海面下突然激射出一杆杆锋利迅捷的标枪,将最前方的混血魔族们射了个对穿。 “是鲛人一族,所有人不准停下,注意躲避,继续往前冲。”大军中负责指挥混血魔族的纯血魔族见状,大声冲前面冲锋的混血魔族指挥道。 只不过他话刚说完,脚步一顿,一双利爪便将他拖入了水下。他没有怎么慌乱,毕竟作为万魔海的鲲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里潜游的,魔族虽不如灵族中的水族那么通水性,但也不至于在水中毫无抵抗力。 可惜他的冷静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因为他一落水,就立刻被一拥而上的七八个鲛人撕成了碎片。鲛人在水里是非常强悍的存在,不然那么大的海,海中生物无数,不止有他们一个灵族,他们是没办法稳稳的占据整个南海的。 鲛人在水里强悍,到了陆地上还是要大打折扣的。而且水族中,虎鲸一族和白鲨一族也是不遑多让的,只不过他们臣服了蛟龙族,大部分时间都乖乖的待在离苍灵渊不远的东海。 此刻虎鲸和白鲨二族有少部分还是坚守在东海边上,大部分在往南海这边赶来。只因为东海的海岸线不连贯,海边又多暗礁,灵族们预测魔族不会在东海登陆,便安排了他们在那边守着,以防万一。等到确认魔族会在海南登陆后,他们便留守少部分族人,其余人迅速赶到南海来。 十里远的距离,对于灵族和魔族来说都不算远,半盏茶的功夫都要不了就能赶到。在经历了第一波与鲛人族的惨烈交锋后,幸存的魔族前锋便冲到了海岸线上,与在海岸线边上严阵以待的灵族大军交起战来。 而鲛人族作为前锋,全力完成第一波攻击后,便退到了一旁,因为魔族的血液流入海里后对他们也有影响,所以他们也没法长时间待在被魔族血液污染的海面下。 被鲛人族突袭的第一批混血魔族前锋,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强力。冲到海岸线上后,显得有些七零八落,很快便被守在岸上的灵族解决。 但随着鲛人族完成突击退到一旁,后续的大批混血魔族便顺利抵达了海岸线。这时灵族和魔族的正面交锋才算真正的开始。 魔族们战力非凡又悍不畏死,在战场上往往需要好几个灵族一同配合,才能完全压制住。不过这次冲在前面的都是混血魔族,战力上要稍微弱一点,智商也比较低下,除了会冲锋砍杀以外,一点灵活变通的能力也没有,灵族们应付起来要轻松许多。 灵族中修为稍弱一点的,这次便顶在前面对付混血魔族,修为更高的灵族们便守在中间,等待纯血魔族的冲锋到来。 战城站在战场中央,周围是由他带领的各灵族战士,宴清也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魔族的大军在一点点的推进,虽然灵族这次也有必胜的信心,但战况之惨烈,还是以往不曾有的。 “呼…一定要把魔族挡在这里,等渊儿他们把那劳什子圣物解决了,就能真正的一劳永逸了。到时候我也能退下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战城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目光坚定的看着面前的战场。 魔族与灵族的第一次交锋持续了整整两日,灵族成功的将魔族暂时阻挡在了落日丘海岸线外。大量的鲜血将落日丘的沙滩和附近的海水都染成了红色。鲛人族也离开了海水,退到了落日丘的营地中来。 这次交锋,魔族会暂时退兵,还要多亏了从东海那边赶来的虎鲸和白鲨两族。他们虽然来的稍晚了些,没有赶上与鲛人一族的配合突袭,但是虎鲸的头领看到浮在海面上的鲲以后,却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第44章 净化恶念 虎鲸和白鲨两族都拥有既锋利又强力的牙齿,虽然在陆地上能起到的作用很小,但魔族的老巢却是在水里的。没有赶上突袭,他们便变回了巨大的本体,沉入更深的海底,从水下攻击浮在海面上的鲲。 鲲的身体虽然巨大,但面对成群结队的虎鲸和白鲨也无可奈何。而且它本来就到了大限,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现在又没了魔族圣物提供的魔气加持,在虎鲸和白鲨两族的合力攻击下,只得艰难的挣扎躲避。 它一挣扎,停在它背上的魔族便如遭遇了强力的地震,别说是冲锋陷阵了,连站都站不稳。要不是它常年受魔气的影响,自身的血液也同魔族一样,对灵族有影响,恐怕它就要被虎鲸和白鲨两族啃噬殆尽了。 因为作为魔族巢穴的万魔海鲲遭受了巨创,魔王不得不下令暂停攻击,将所有魔族召回,先派人查看鲲的伤势。回到万魔海中,休整一番后,魔王又收到了另一个噩耗,嘉苏逃走了。 “这小子果然狡猾,魔眼一时半会儿困不死他,居然被他逃跑了。”魔王大发雷霆,当即派人想把跟着嘉苏一起回到万魔海后,剩下的其他混血魔族全部处置掉,没想到地牢中也已经空空如也,所有人都已经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魔王大人,他们现在就剩一两百人,翻不起什么浪花。而且他们还背着叛逃灵族的罪名,灵族那边现在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大可以先不管他们。”魔王麾下最亲近的魔将说道。 “哼,当初就是知道巫雪那毒妇给我下了蛊,想起巫雪说他能听到蛊语,才想利用他帮我解决掉巫雪的。没想到他居然反过来利用我,把真的圣物偷走了。等我打败灵族,寻回圣物,一定要把这杂种抓回来千刀万剐。”魔王愤恨不已,掌下用力一拍,竟将那黑晶石做成的王座扶手拍了个粉碎。 “魔王大人息怒,事已至此,咱们的讨伐大业才是最重要的。万魔海腹部受了重创,现在圣物又遗失了,恐怕它支撑不了太久了。我们是不是要放弃活的万魔海,直接用它的浮尸作为大军的落脚平台?”魔将恭敬的安抚魔王一句后,询问道。 “容我再考虑一下吧。它体内还有很多魔气,我们治疗伤员,当下主要都靠它提供的魔气。若是它死了,魔气回归圣物,我们便会如失去了粮草的孤军,要承担的风险太大。”魔王沉吟片刻后回道。 “是。”魔将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正当魔王吩咐手下尽快安排魔医治疗伤员,整合剩余的大军再次准备开战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捂着脑袋挣扎了片刻后,他心有所感,抬头环顾大厅。 只见那几个跟他一样,由圣物孕育出的魔族大将也都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大厅里,只有魔族之间交配产下的纯血魔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魔王暗道不好,等到脑子里的痛楚平息以后,他才摆摆手示意其他的手下们不必慌乱。 随后,魔王静坐在王座上,将意识沉入了脑海深处,那里静静地悬浮着一个黑色虚影,他恭敬上前,喊道:“参见魔祖。” “蠢货!当初吾就不该信任你,让你把上一任魔王杀了,去弄什么混血魔族!现在吾因此落到了灵族的手里,灵族的几个老家伙,伙同幽昙族的余孽正要倾尽全力,试图将吾净化毁灭,你却还在这里休整!”黑色虚影见到魔王,瞬间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怒斥道。 “魔祖息怒,魔祖恕罪…我一定尽快消灭灵族,把您解救出来。”魔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道。 原来这虚影是魔族圣物中的恶念,在纯血魔族脑中的投影,正如当初魔王沟通嘉苏的时候,也差不多是用的这种办法。此刻魔族圣物正遭到净化,危机感使然,竟然直接投影沟通了魔王。 虚影只存在在由圣物孕育的纯血魔族脑中,除了能与魔族沟通以外,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它暴躁的绕着魔王转了一圈,随后沉寂了片刻,冷声道:“那个幽昙族余孽不足为患,关键是灵族的那几个老家伙。吾剩余的魔气差不多快被净化完了,不过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吾需要立刻补充大量的魔气。 你立刻去把万魔海杀了,吾掌控了它近万年,现在只有它体内剩余的魔气才能够支撑吾反噬。等吾反噬了幽昙族的那个余孽,灵族一时半会儿便拿吾没有办法了…” 说到这儿,虚影突然一顿,想起了第一次昙尘尝试净化他后,紧跟着没多久遇渊也尝试了净化他。虽然净化持续的时间很短,但是那次净化无疑令他感到了十足的胆战心惊。 “魔祖还有什么吩咐?”魔王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询问虚影。 虚影摇了摇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后,觉得灵族没有一上来就让遇渊净化他,想必遇渊的净化也就跟那次一样,还不如昙尘持久,对他造成不了多大了的威胁。想到这儿,他便镇定了许多,吩咐魔王尽快解决万魔海后,便中断了投影。 没多久,魔王睁开了双眼,扫视了一眼大厅后,对魔将说道:“灵族现在正在尝试净化圣物,魔祖需要大量的魔气,吩咐下去,所有人撤出万魔海,在万魔海上空稍待。全部撤出去以后,我会亲自去捣毁万魔海的心脏。” 半个时辰后,浮在海面的鲲附近突然掀起了一阵巨浪,悠长的悲鸣响彻海岸,冲天的魔气从鲲的头顶腾起后,瞬间又消散无踪。很快,魔王从鲲缓缓闭合的口中冲出,紧跟着,之前突然匆匆忙忙撤出来的魔族,又重新在鲲的背上落定。 魔王坐在王位上,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沉痛,随后他恢复了严肃的神态,吩咐麾下的大军重新整顿,恢复状态后,立刻开始进攻灵族大军。 不远处,借用蛊虫操控鱼群遮掩身影的嘉苏见此,脸色大变,急忙掏出了怀里的传音玉牌,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了玉牌上还没来得及解除的禁制。禁制一解,嘉苏立刻指尖一点,往玉牌内输入了一丝灵力,玉牌闪烁了几下,随即传出了一个声音:“嘉苏?” “遇渊哥哥?”嘉苏听到声音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尘儿联系不上你,一直很担心你,你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遇渊应了一声后,问嘉苏道。昙尘入阵以后,就把嘉苏的通讯玉牌暂时交给了遇渊。 “先不管我这边…姐姐是不是在净化圣物?让她停下来!刚刚魔王把鲲杀掉了,很快就会有海量的魔气回归圣物,姐姐可能会被圣物中的恶念反噬的!”嘉苏急切的说道。 “什么?!”遇渊惊叫一声,立刻抬头看向伏魔阵。 正好看到伏魔阵中央的魔族圣物黑光大闪,瞬间涌出一股浓郁的魔气,将整个伏魔阵以及阵中的昙尘笼罩了起来。遇渊一下子就想起来,为什么这两日净化非常顺利,恶念都冒头了,石头上的魔气却有增无减。 因为他们忘了嘉苏曾经说过,魔族的人死后,力量会回归圣物。想来这两日大战,魔族那边损失了不少人,而这些人死后,力量就回到了圣物这里。昙尘他们努力净化,圣物却也在不断的补充力量。 “尘儿!”遇渊也顾不上问嘉苏现在的情况了,足下一点,飞扑进了伏魔阵中。 周围的灵族老祖们也纷纷大惊失色,翻涌的魔气阻碍了他们给昙尘输送半仙之力。他们想像遇渊一样也进伏魔阵中去帮忙,却发现不知道何时,魔气已经彻底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黑色护罩,将他们与伏魔阵中的昙尘和遇渊彻底分隔开了。 灵族老祖们再低头一看,脚下的伏魔阵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大家全力进攻魔气护罩,要尽快把他们两个救出来,不然要是他们哪一个被那东西反噬了,就遭了!”青鸟老祖急忙提醒其他老祖。 其他老祖闻言,也急忙使出全力,开始攻击魔气护罩。一时间光影闪动,能量碰撞的声音四起,惊得留守的银狼族族人们纷纷惊惧的盯着这边张望。 银岸听到声音后,急忙赶过来,发现伏魔阵出了异状,他的神色也不禁变了。看老祖们严肃的神色,他着急的想上前帮忙,却被自己老祖呵斥住了,让他赶紧带着族人们暂避。 伏魔阵中,遇渊抱着脸色苍白的昙尘,脸上满是焦急和后悔。放在大阵中央的石头已经彻底变成了普通石头,恶念侵入了昙尘的身体,正在与她的元神争夺肉体。此刻她的脖子上已经肉眼可见的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 来不及多想,遇渊将昙尘扶稳坐好后,自己在她对面盘膝坐下,双手结触地印,不再顾忌的调动起了魂窍中的仙力。无形的声波撞击到了昙尘身上,只见她脖子上的黑色纹路瞬间就缩回了一大半。 昙尘突然睁开了眼,被魔气占据的纯黑色瞳眸愤怒的瞪着遇渊,怒吼道:“你到底是谁?!” 遇渊睁眼看对面,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后又立刻闭上眼,继续诵念咒语。 昙尘的表情越发扭曲,痛苦的嘶吼起来,很快她的表情又变得悲伤,语气哀婉的说道:“阿遇,我好痛,你别念了…停下来好不好?” 遇渊身子一僵,停顿了一瞬,立刻又咬牙忍住了睁眼的冲动,继续诵念。被恶念入侵的昙尘见骗不了遇渊,越发的愤怒,昙尘的元神也没有放弃的一直在和它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终于在某一刻,昙尘恢复了自己的神智,配合遇渊的净化,将恶念逼至了眉心处。昙尘睁开眼后,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力量,虽然不知道遇渊是怎么拥有这股力量的,但却明白了他一直以来都在骗自己。 什么双修才能帮她,明明就是他想占她便宜吧?真是蛟龙本性啊…要不是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心的,昙尘此刻怕是要一巴掌扇飞他了。 “唉…”最终昙尘只是默默叹了口气,任由遇渊继续净化侵入她体内的恶念。 没过多久,老祖们打破了黑色的魔气护罩,却发现护罩底下又多了一层灵力护罩。灵力护罩内白色的雾气朦胧,老祖们正犹豫要不要把灵力护罩打破时,里面传出了遇渊的声音:“各位老祖,情况已经稳住了,我正在帮昙尘逼出恶念,还请各位稍等,不要打扰到我们。” 几个老祖们面面相觑,害怕这是恶念反噬成功后在使诈,蛟龙老祖随即问了遇渊一个问题:“你几岁开始不尿裤子的?” “…”遇渊明显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咬牙切齿的回道:“五十岁…” “噗…”灵力护罩内传出一声没憋住的笑声。 蛟龙老祖冲其余几个灵族老祖们点了点头,大家随即放下心来,然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护罩内的遇渊,无奈的看了一眼憋笑憋的脸都红了的昙尘,又布了个隔音罩后,严肃认真的对昙尘说道:“尘儿,等我将恶念彻底净化以后,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咳咳…好。”昙尘清了清嗓子,深呼吸忍住笑意,抿了抿嘴道。 遇渊抬头看了眼上空,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愈发明显,他知道他这次多半是暴露在六道轮回系统面前了。运气好的话,他可能还有一段时间,若是运气不好,他多半从这护罩里出去后就要被天雷劈了。 他没敢再过耽搁,继续调动魂窍内的仙力,净化昙尘体内还在垂死挣扎的恶念。昙尘也很配合,元神死死的将恶念压在眉心处。 随着时间的流逝,昙尘眉心处一开始如枣核一般大小的恶念黑印,已经慢慢变得只有一根细针的大小了。恶念中途还投影到了魔王的脑中,催促他想办法救自己,但魔王正在指挥大军战斗,也没想到恶念会被净化的这么快,一时也没了办法。 到最后,恶念已经开始强逼魔王自戕了,魔王惜命,没有按照恶念的吩咐去办,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了战场上。圣物没了,魔族虽然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魔王自己活着,那魔族就不算灭亡。 第45章 天雷 地府时空管理局观测室。 张旭一直观测着的z区6栋的屏幕突然亮起了警报,他仔细一看,顿时有些诧异的对身边的许言道:“老许,你看,数据突然超阈值了。” 许言也已经注意到了屏幕上亮起的警报,沉思了一秒,立刻让张旭调出当前z区6栋的影像。屏幕一闪,画面上是一片朦胧白雾,雾中隐隐有两个盘膝而坐的人影。 “你看这波动,是仙力无疑。没听说z区6栋目前有哪位大佬在啊…你先去上报,我在这儿盯着。”许言指了指屏幕,随后又吩咐张旭道。 “行。”张旭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了观测室,往特别处的办公室走去。 李玉梅坐在特别处的办公室里,正在跟好闺蜜鬼话聊天。她的闺蜜叫苏清如,正是姜千遇的母亲。苏清如正在跟她吐槽自己失踪了九个多月的儿子。 两个人正说到等姜千遇回来,打算提前安排他跟天界小公主成婚的事,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李玉梅放下手机,正色道:“请进。” 张旭听到声音,轻轻推开了门,走到李玉梅桌前说道:“李处长,z区6栋那边出了点问题,还要劳烦您过去看一下怎么处理。” “z区6栋?好,走吧。”李玉梅随手把手机揣进了兜里,跟着张旭出了特别处的办公室。 到了观测室,许言起身招呼过李玉梅后,把位置让了出来。李玉梅坐到位置上,听张旭和许言先把情况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她抬手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调出了张旭说的异常数据点的影像。 李玉梅皱着眉略过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后,突然停留在了一张男女相拥而眠的画面上。她把手放在屏幕上,把画面放大了仔细观察过后,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立刻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苏清如拨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苏清如便接听了:“小梅,你不是还在值班吗?” 李玉梅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艰难的对电话那头的苏清如说:“清如,我可能找到你儿子了。情况有些不妙啊,你赶紧到观测室来。” 在遇渊不辞辛苦,无所顾忌的调动仙力帮助昙尘净化恶念整整三个时辰后,恶念终于彻底被净化。而护罩外的天空,此刻却也已经阴云密布,隐隐有雷光在云层之上闪动。 遇渊听到低沉的雷声,心中暗叫不好,不再迟疑,牵着昙尘的手道:“尘儿,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关于双修的事情我骗了你…” “嗯…”昙尘瞪着他面无表情。 “当时我们讨论到飞升的事,我一时脑子发热就扯了这么个谎…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虽然我确实很馋你的身子…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我现在要跟你坦白的事情,很重要,非常重要!我希望你听我讲了以后,不要激动,静下心来认真的好好思考一下。”遇渊握紧昙尘的手,异常认真的说道。 昙尘看到遇渊如此认真,猜测他可能是要交待他身上这股强大力量的事情, 不由得也正色起来:“嗯,你说吧。” 遇渊深深的看着昙尘,抿了抿嘴后说道:“尘儿,我其实是仙人。我本名叫姜千遇,是地府的拘魂使…” 轰隆!一声巨大的雷声突然在天边响起,遇渊脸色微变,心中暗道一声怎么这么快后,急忙对昙尘说道:“尘儿,我擅动了仙力,有人要逼我回去,我没有多少时间给你解释了。我真的真的真的特别的爱你,我一直想让你修炼飞升,也是想要回去以后也能跟你在一起…” 轰隆隆!又一声雷响,这次离他们已经很近了。昙尘还没有消化遇渊的前两句话,遇渊已经又开口道:“你的本体还有一半没有融入元神,我会给你留下我剩余的仙力。不管你将来愿不愿意飞升与我再续前缘,只要记得姜千遇很爱你就行了。” 遇渊说完,手中寒光一闪,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只见他一挥手,在昙尘震惊的目光中,将头上的一只龙角削了下来。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魂窍内剩余的仙力注入了龙角。 “阿遇!”昙尘反应过来后惊叫了一声。 “尘儿,拿好这个!”遇渊把龙角塞入昙尘手里后,下一刻便有一道粗如手臂的雷光对着护罩劈了下来。 “这雷怎么回事?”护罩外守着的灵族老祖们都大惊失色道。 护罩在雷光中瞬间消散,露出了里面执手相对的小夫妻。遇渊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将昙尘用力推远,又对周围的几位灵族老祖喊道:“快散开,是天雷!” 老祖们一听说是天雷,迅速的都退到了远处,只有蛟龙老祖想伸手去拉遇渊,却被遇渊一退后让开了。 “渊儿!”蛟龙老祖虽不知道怎么突然会有天雷降临,但本能的想要救助自己的后辈。 昙尘被遇渊推开的瞬间,立刻就伸手去拉遇渊,也被他让开了。一阵强光过后,巨大的雷声响彻大地,昙尘耳中一阵轰鸣,强忍着强光的刺激没有闭眼。 她看到一道比刚才劈碎护罩还要粗得多的雷电劈在了遇渊的身上,遇渊的身体瞬间就湮灭在了天雷中,只剩魂魄留在了原地。眨眼间,魂魄居然也开始消散了,昙尘立刻跑上前,只来得及听到遇渊说了一句:“我爱你。” 昙尘眨了眨眼,面前已经没了遇渊的身影,不远处掉落了一枚储物戒,是遇渊情急之下扔出来的。昙尘捡起储物戒,有些茫然的转了一圈,无措的喊了一声:“阿遇…” 周围避让天雷的老祖们也都愣住了,没有人回应昙尘。昙尘看着手中的储物戒和龙角,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突然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 蛟龙老祖这才回过神来,迅速过来扶住了昙尘,其余老祖也立刻赶了过来,互相对望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又茫然。然而可能知晓前因后果的昙尘此刻又昏迷了,众人只好先将昙尘安顿好,再讨论刚刚突发的意外。 遇渊被天雷湮灭以后,天空很快便恢复了晴朗,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蛟龙老祖跟其他灵族老祖商讨了一番后,还是搞不明白遇渊为什么会被天雷劈,只好先隐瞒遇渊的事,只跟落日丘那边说魔族的圣物已经被净化掉的事,以免影响到蛟龙一族的士气。 得知魔王现在正在不计后果的疯狂派人攻打灵族后,灵族老祖们也迅速赶回了落日丘支援战事。老祖们刚走了没多久,昙尘便醒了过来,她坐在床上呆呆的回想了一遍晕倒之前发生的事。 脑子里遇渊在她面前消散的画面来回播放着,昙尘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淌下来,洇湿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昙尘才把脸擦干净,从床上爬起来。 “遇渊这个大混蛋,就这么突然把我抛下了…都是地府的拘魂使了,直接把我拘了去,不比让我飞升更简单更快速吗?”昙尘眨眨眼,把眼里又聚起的泪水眨落以后,委屈的念叨着。 昙尘把遇渊留下的龙角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眼泪又忍不住涌上眼眶:“混蛋,眼都不眨一下就削下来了,当初的逆鳞也是…” 把龙角收进储物戒,昙尘摸了摸心口覆盖的逆鳞,又把遇渊储物戒中的东西倒出来一一翻看。零零散散都是些杂乱的小物件,大多数还是昙尘放在遇渊这儿的,被遇渊仔细的收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陨铁打造的精致盒子,是昙尘不曾见过的,还被遇渊仔细的上了锁,设了禁制,可惜昙尘没能打开,她只好先放在自己的储物戒里保管起来。 清点完东西,昙尘把遇渊的储物戒一并收好,走出房间的时候,银岸带着月痕正打算来看看她的情况。 “昙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月痕小跑着上前问道。 “感觉还好。”昙尘挤出一丝笑容回道。 “遇渊…”银岸走过来后,想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月痕狠狠踩了一脚。 昙尘看到他们夫妻二人的小动作,抿了抿嘴,深呼吸一口气后,平静的说道:“没关系的,我没那么脆弱…” 然后昙尘就把伏魔阵那边发生的事情大致给银岸和月痕说了一下。至于后面遇渊跟她说的话,以及遇渊为什么会被天雷湮灭,她都隐瞒了下来,只含糊其辞的说她也不清楚为什么。 “他人都没了,纠结这些也没用。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魔族,现在他们的圣物已经被我们净化了,只要再把魔族消灭,苍灵界便能够太平了。”昙尘淡淡的说道,随后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至于旁的,等我飞升以后,自会上去找人问个明白。 “嗯,既然魔族圣物的事已经解决,你也醒了,我们就立刻动身前往落日丘吧。”银岸点点头对昙尘道。 “你不留守云垂草原吗?”昙尘问道。 “有月痕在呢。而且,我身为银狼族少主,大战之际岂能就这样龟缩在后方,自然是要到前线去建功立业的。”银岸搂住月痕的肩膀,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坚定。 月痕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银岸的手,温柔的看着他。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昙尘想起遇渊被天雷劈中之前对她的嘱咐,心中不禁泛起了苦涩。 在银狼族的驻地又等了半日后,昙尘便和银岸一起,带着一批之前为了净化魔族圣物,专门留守的银狼族精英动身赶往了落日丘。 魔王感应到圣物彻底被净化,万魔海现在也已经彻底死去,他只有孤注一掷才有翻盘的机会,便将所有的大军都派遣了出去攻打灵族。他沉痛的告知了所有魔族,圣物被灵族摧毁了,在他的言语煽动下,魔族们个个愤怒无比,越战越勇,将灵族逼退了近百里,彻底占据了落日丘的海岸线。 宴清跟随在战城的身后,一边抵抗魔族的疯狂进攻,一边密切关注着霜岚的情况。霜岚那边稍有危险,他都会立刻过去驰援,可惜他遇到危险后,却只有战城会管他。 灵族老祖们回来以后,由他们对付魔族那边的几个魔将,战事才稍微好转了一些。霜岚很想问问孔雀老祖,昙尘怎么样了,见老祖与魔将对战激烈,无暇他顾,便强行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敌人身上。 魔族生命力顽强,如此持续不断的攻击下也没有见疲态,反倒是灵族们个个都有些吃不消了,一同参战的人族更是早就累的先撤回了后方。 霜岚觉得自己手都快要抬不起来了的时候,身边忽然掠过一道持剑的身影,瞬间就吸引了他的视线,是和银岸一起赶过来的昙尘。 “尘儿。”霜岚一脚踹飞面前的魔族,迅速掠到了昙尘身边。 “霜岚,你还好吗?”昙尘看到霜岚神色疲惫,身上的战甲沾满了血迹,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无妨。遇渊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冲在前面?”霜岚有些恼怒的问道,配合着昙尘一起杀敌。 “他的事,等打完以后再说吧…”昙尘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知晓灵族老祖们应该是隐瞒了遇渊的事。此刻战事要紧,她也需要用这场大战来转移注意力,顺带发泄一下她内心的悲伤和苦闷。 霜岚看昙尘的神色,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不再多问。没看到遇渊同昙尘一起,他心里隐隐还有些高兴,之前的疲劳都消解了许多。 这场战事,对战的双方伤亡都很惨重,地上到处都有倒在地上的尸体,和起不来的伤员。满地的鲜血刺激着昙尘的战意,她暂时抛开了失去遇渊的伤痛,脑子里只有消灭魔族,尽快结束战争的念头。 昙尘在战场上四处游荡着杀敌,蓝翎,战城和宴清也都发现遇渊不在昙尘身边了。询问昙尘后,都得到了跟霜岚得到的一样的答案。几人心里都有了不妙的预感,战城想起蛟龙老祖回来后,看到他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更是心都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