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妃:这个王爷我罩了》 第1章 死了多可惜 大周朝,乾元十六年,立春。 延绵了近月余的烽火在突如其来的一场春雨后落下帷幕,凶悍野蛮的西凉铁骑被困黑水城,在断绝粮草半月有余之后纷纷缴械投降。 大周朝边境外二十里处的一个小村落外,顾安澜正躺在一颗大树之上纳凉乘阴。 她摇曳着手里的小酒壶,有些兴致阑珊的抬头穿过翠绿葱郁的新枝嫩芽看向碧蓝如洗的万里晴空,口中嘀咕道:“这小子又缺斤短两!” 酒意味足,她便起身准备返程。 今天的草药已采的差不多了,等晚些时候让青禾那丫头送去关隘,应该够那些守城的士兵们用一些日子了。 顾安澜别了酒壶正要一跃落下高枝,便听到静谧的树林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内力非凡,轻功也不在话下,一步近丈远。只是他呼吸短促不匀,明显的力不从心。 随着来人的身后还有数名脚下功夫卓绝的人,青天白日下寒光熠熠,杀气腾腾,追逐着前面那人竟是丝毫不曾懈怠,转瞬间竟追了上来。 “今日,看你往哪里跑!”数名黑衣人一跃而起,脚下如乘风一般便将受伤的男人团团围住:“把东西交出来,今日留你全尸!” 顾安澜视线而去,瞧不见那玄衣长袍的男子,只一个背影便觉得森寒凛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若不是他身受重伤又中了毒,眼前这些人估计早被塞了牙缝了。 她摇摇头,忍不住叹息:正所谓,龙游浅滩遭虾戏啊。身手这么好,死了真可惜。 不过一声轻呼,玄衣长袍的男子便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拂袖间,他阴鹜低沉的眉宇回眸敛眉轻视了一眼,便和顾安澜看戏的眼神撞个正着。 万里晴空间,忽然一声惊雷。 顾安澜挑着眉梢。瞳孔不经意微微放大,瞧着那玄衣男人的眼珠子都在发光。 边境待久了,他所见所识的男人不是村头那个跛脚时常骗她酒钱的二拐子,就是连牙都没有长全的小屁孩。 大周朝这几年战事吃紧,四里八村成年及冠的男子都去征了兵,清一色的粗莽野汉子。 可是眼前这男人不同。 他的面色虽有些苍白无力,但深邃幽暗的双眸里却藏着狠厉的杀机。 偏偏那一张脸,生的摇曳邪魅,暗红色的血液溅满了他的半张脸。纵使如此,这半张脸也是清冷绝色,让她忍不住垂涎三尺。 “竟有人接应!”几个黑衣男人视线过来就瞧见了已经起身坐在树梢上的顾安澜,眼里的杀气像一把刀嗖嗖嗖的往她身上射。 顾安澜收回自己视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生怕自己流口水丢人。 她看向那玄衣男子,挑着眉头声线温柔:“小哥哥,要我救你吗?” 男人看不穿她的身份,没有回答,只是转头提剑主动攻击而上,想要撕出一条生路来。 几个黑衣人见他陡然突袭,纷纷持剑而上。 一时之间,打的天昏地暗。 顾安澜晃荡着自己的小腿,坐树观虎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腰间酒壶里如今连一滴酒都挤不出来了,可惜了良辰美景。 一炷香后,那玄衣男人明显有些不敌,被几个黑衣人围攻的步步后退。 但他始终不曾开口求救。 第2章 我救你,你娶我 “真是倔强的小哥哥。”顾安澜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了几圈,将男人身上的伤势大致都了解了一下。光看他整件袍子都变了色,便知道这浑身上下肯定处处都是伤。。可即便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能面色不改步步应敌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可见,他绝非普通人。 她一跃从树上落下,鬼步间如魑魅般身形一闪便稳稳的站在了那玄衣男子的身侧,当场道:“停!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打杀杀呢!这世界如此美妙,你们却如此残暴,这样不好,不好。不若……我们坐下来,促膝长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去的。 下意识就觉得的有些害怕,不敢轻易进攻,纷纷站在原地看着顾安澜上下打量。 “小哥哥,何方人士?可曾娶妻?”她笑颜如花看向那玄衣男子,眉宇轻轻含笑间风情万种:“瞧你这模样,怕是身上也没钱。这样吧,我救你,你娶我。如此我们就两清,互不相欠。你觉得如何?” 沈玄礼萎缩的瞳孔又敛了几分,视线落在顾安澜的身上,几分探究几分好奇。 顾安澜看他这表情,又摊手道:“那你总不能让我人财两空吧!” 静谧的树林中,柔风拂过。 层层的铅云陡然间铺天盖地而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沈玄礼观她许久,脚步轻盈如风,谈笑间虽有些轻浮之意但却沉稳内敛眉黛如初,毫无惧色,怕也是个练家子。 顿了顿,他才终于开了金口道:“若姑娘肯出手相救,我可写下字据,来日自当信守承诺!” “谁要你的钱。”顾安澜意不在此:“我这人,脾气差,看准了一个人就喜欢认死理。” 她以为他该妥协的。 都这样的处境了,难道不是应该保命第一吗? 岂料沈玄礼压根不受她威胁。 话音刚落,他就提气而上,剑锋四起。 几个黑衣人看她竟然聊上了,完全把他们这几个人当做透明的,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儿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走!” 说话间,几名黑衣人分了两拨。 一拨正和沈玄礼缠斗,一拨提着长剑朝着顾安澜胸腔而去。 顾安澜回头,便见入眼处杀机起伏,那玄衣男子已然寡不敌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看样子,是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拂袖间,她的衣抉长袖中便洒出一片淡淡的粉末。细如尘埃的粉末迎风而去,不过眨眼间提剑迎面来的那三个黑衣人顿时就像一具僵硬了的尸体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长剑落地,击撞在一旁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身后黑衣人的尸体尚未完全倒地,她清秀飘逸的步子就已经落到了其他几名黑衣人的身后。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毒,顷刻间几个黑衣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连个闷哼都没有。 “吃了它!”顾安澜大步上前,趁着沈玄礼伤重不察,将一枚药丸直接打入了他的口中,遇水便化为了乌有。 第3章 这是我夫君 沈玄礼顿时勃然大怒,想提剑而起。 可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了,刚刚一口心血喷涌出来,已伤及了他的心脉。 如今,怕是再无还手的能力了。 “放心,不是毒药。”顾安澜看他这气势腾腾,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又赶紧道:“虽然你不现在不想娶我,不过只要我救活了你,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沈玄礼的面色本就苍白,如今看着一脸信誓旦旦出现在自己面前,说着胡话的女子更是难看了几分。 他声音低沉,语气有些漂浮无力:“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为何……咳咳咳。”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为何这么着急嫁人? 顾安澜知道他想问什么。 置于这个答案嘛,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还能走吗?”顾安澜伸手吃力的将他搭在肩膀上,才觉得男人简直重的不像话,压在她的身上活脱脱像背了一座山。她虽然用毒很厉害,轻功也不错……而但是,功夫是真的菜啊。 沈玄礼点头,强撑着一丝意念,一步一步挪动着。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具尸体,竟然在这片刻的功夫就成了白骨,简直骇人。 “你应该留个活口的。”他敛眉,忍不住开口道。 “留着干嘛,过年吗?”顾安澜吃力的扶着他,想着是不是应该用金针封了他的哑穴,省事。 沈玄礼听出她语气来,眼睛不眨的杀了那么多人,还用了如此卓绝残忍的手段,竟轻松的像没事人:“我看你年纪轻轻,出手竟如此狠毒,实在有些……” 废话真多! 顾安澜有些听不下去了。 横竖把人一甩,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我没有让你……” 咦……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男子的头撞到了一旁的一颗歪脖子树上。 砰的一声后,当场昏厥过去了。 “抱歉抱歉啊。”他嘴角颤了颤,赶紧过去麻利的把人扶起来,瞧着他后脑袋的血也不知道是刚刚撞的还是被那些刺客给伤的。 不管了,反正横竖就是那些刺客的锅。 然后凭着一己之力,活生生的将人抗到了村口。 “澜姐姐,你去哪里了?”青禾远远瞧见,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像是找了她一些时候:“村长正招呼着大家酿制今年的桃花酒呢,有好几株开的旺的桃花在树梢,我们都摘不到。正找你帮忙呢?” 她瞧着顾安澜身上挂着的血淋淋的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人谁啊?死了吗?” “没死。”顾安澜随口答道,又搭着人继续往家走。 青禾的性子她了解,最是不喜欢这些血腥污糟的,所以也不指望她能帮忙扶人。 “没死?”青禾小步跟着,果然没敢靠近:“澜姐姐,这人该不会是西凉的尖细吧?方才县衙那边来了人,说是西凉人虽然已经败退投了降,但素来心思诡谲花样繁多,指不定就会混进我们这些小地方打探军情。此事,若是让村长知道了,只怕有些麻烦。” 顾安澜脚步没停,沉吟了片刻才道:“这是我夫君,不是外人。” “啊?”青禾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可是澜姐姐,你不是说姐夫他战死沙场了,你要为他扶柩三年吗?” 咳咳咳。 这个…… 顾安澜权当自己没说过这话,要不是方圆几里的媒婆见天的上门说亲,她也不会随便找这么个理由搪塞。 “这不是回来了嘛。”顾安澜额头上冒了一丝汗迹,干脆把这个谎也说圆了:“原是他担心自己战死沙场会耽误了我,所以才让人报了假死的消息回来。目的是为了让我断了念想,好寻一个不错的人家。如今,他既回来了,我便断不能再让他离开我。” 青禾听的,当场红了眼眶。 竟然呜呜的哭出了声音:“澜姐姐,你与姐夫当真是情真意切,让人感动。如有朝一日,我也能寻到这样的夫君就好了。” 顾安澜嘴角微微抽了抽,人便已经到了家门口,扶着沈玄礼便踏门而入,又回头对着青禾道:“青禾,你在门外替我守着。不管何人,都不要让他进来。若是有人执意闯门,你就用我教你的法子对付他!” 沈玄礼伤势太重,她必须得马上救治。 第4章 引狼入室 巴掌大的茅屋,是顾安澜现在的住处。 房子虽小,但好在五脏俱全,原先她又找人修葺了一番后,现在也还算能入眼。 她扶着人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上,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不是我说,你真应该减减肥了。累死我了。” 喘完气,顾安澜就半个身子蹲下去伸手就要脱男人身上的衣服。 忽然一只手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沈玄礼的意识不是很清晰,但仍旧有着很强的防备心理。 “孤男寡女的,你又身受重伤还能做什么?”顾安澜瞧着他,半张脸上都淌满了一句凝固的鲜血,人都快要死不活的了这力道还挺大。她信手扼住了他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就脱离了掌控,伸手就撕拉一声将沈玄礼身上的血衣撕扯了半截下来:“当然是非礼你了!” “你这女人……” “别动!”顾安澜看他半张惨白的脸刹那间竟然有点发红,唇角就忍不住的扬起几分笑意来:“没想到,你还挺纯情。放心吧,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要是想死的快点,尽管瞎折腾。”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旁提了个白色的箱子,径自打开又继续说道:“我现在要帮你处理伤口。如果痛,就忍着点。” 沈玄礼自知伤势太重,只得任由她折腾摆弄。 也不知道她喷了什么东西在伤口上,原本剧痛难忍的伤口竟然渐渐的酥麻了起来,连痛觉都少了许多。 “幸好没有伤及到要害。”顾安澜认真处理着伤口,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将半截插入他腹部的箭羽钳住,敛着眉头说道:“我数到三就开始拔断箭,你忍着点啊,千万不要动!” “……” “三!” 话音未落,干脆的声音就骤然响起,连半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顾安澜动作迅速,手起刀落直接把断箭就拔了出来。 鲜血,瞬间喷溅而出。 她瞧着箭羽,深入腹部足有半寸,而且上面来抹了剧毒。 “手段可真够狠的,这是要把你置之死地啊。”顾安澜一边说着一边将断箭丢在一旁,迅速的止血包扎:“不过算你命大,遇到了本姑娘。就这点毒,简直就是小儿科。” 等她处理好伤口抬头看时,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早就昏厥过去了。 顾安澜认真瞧着他,不禁有点着迷。 这张脸,是真妖孽。 衬着凝固的血色,连剑锋般的眉宇里都透着一股子妖气,简直要人命。 她收好自己的医药箱,对沈玄礼的另外半张脸来了兴趣,索性就起身端了一盆水在床榻边坐下,拧着毛巾小心翼翼的把他脸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这越清洗,她眉眼里的光亮便越灿烂。 边境待久了,男人是见的多,但像这样生的龙章凤姿的极品男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澜姐姐。”门外青禾在叩门:“村长来了,说是要见见你和姐夫。” 顾安澜这才收好神思,将沈玄礼身上的被角掖好,这才拿着从他伸手扒拉下来的血衣一并出去。 院前,村长正和一帮子邻里等着。 瞧着她出来,大家都投去了喜悦的神色,纷纷道着恭喜恭喜。 “顾家姑娘啊。”村长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平时大家好都亲切的称呼他牛村长。他瞧着顾安澜手里丢出去的血衣,紧着几分神色上前说道:“听青禾这丫头说你失踪多年的未婚夫回来了。这不,大家都惦着此事,所以特地过来瞧瞧。” 他放低了声音,又朝着顾安澜用极微弱的声音道:“顾家姑娘,你当真确定屋子里这人是你未婚夫君?府衙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有不少的西凉蛮人混进了城,你可千万别被骗了,引狼入室啊。” 第5章 英雄都寒心了 牛村长的担心,也并非多余的。 西凉蛮人素来狡诈的很,此次虽然是投降了,但狡兔尚有三窟,难保他们贼心不死。 顾安澜瞧着一行人,估摸着大家不约而同聚这里来,也不单单是为了看着未婚夫君来的。 肯定也是想确定一下这男人的身份,免得夜长梦多。 “牛爷爷,我自己的未婚夫君长什么样子,我自然不会忘记的。”顾安澜挽着牛村长,撒着娇气全然了没有一个时辰前的狠毒劲,就跟个邻家娇俏的小姑娘一般:“你且请大家放宽心,等我家相公醒来,到时还要请大家喝一杯喜酒呢。” 青禾也在一旁道:“是啊,村长爷爷,你可不能冤枉了姐夫,更不能委屈澜姐姐。就这些年,澜姐姐在这里为大家做了多少,我们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原本澜姐姐就过了婚嫁之年,好不容易姐夫回来她得以有个贴心照顾的人,安稳的家,我们可不能当了白眼狼。” 众邻里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儿。 纷纷道。 “我说老村长,安排这事真是我们多想了。顾家姑娘平日里待我们就极好,谁家孩子有个病症没钱医治,她也从来不收钱。” “对啊对啊。澜姐姐蕙质兰心,可是个好人。她是好人,心上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听说澜姐姐的未婚夫君是为了打退西凉蛮人所以才身受重伤的,我们可不能让英雄寒了心。”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帮着说话,牛村长听着也觉得在理,便也不深究了,眉宇间里透着满满的笑意:“既是如此,那不若等顾家相公身体好些了,我去知县大人那里请一封婚书。然后啊,咱们热热闹闹的把这门婚事给办了,权当热闹热闹让大家也沾沾喜气。” 村长下了话,大家也乐意,都轮不到顾安澜拒绝,事情就被定了下来。 她瞧着大家远去的身影,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重活一世,虽然没了前世的权势,但有这么一群可爱的邻里,也是一种福气。 她回头攘了门,瞧屋子里的人还睡的深沉,这才关了门上山采几味必要的药材。 临近天黑,顾安澜才回来。 原先漆黑的屋子里此刻燃了灯,烛火莹亮透着一个男人卓绝的身影。 她微微愣了一下才上前推开门,便见沈玄礼已然醒来,此刻正盘膝而坐调息自己的内力。 “别挣扎了。”顾安澜放下药材,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我用金针封住了你几个经脉,这半月里你都不能动了真气,否者血液倒行逆施,我可就真的救不了你了。” 休息了半日,沈玄礼的面色看上去恢复了许多,总算了有了几分光彩。 但坐在那里,身形看上去仍旧有几分孱弱。 他看着面前女子,微蹙的眉宇不曾舒展半分:“你到底是何人?” “我?”顾安澜舀了一勺米,又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猪肉,这才回答:“当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她款款一笑,晃着手里的猪肉又问道:“红烧肉,想吃吗?” 沈玄礼不答,探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想将眼前这嘻嘻哈哈的女子看个透彻。 可是他的肚子却很诚实。 “等着。”顾安澜扭头就出了屋子,径自去了厨房,很快门外就传来了香味。 屋子有些闷,沈玄礼对她也有着几分好奇。他扶着自己的腹部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这才踱步到了门前,入眼处便见顾安澜手里的菜刀,看似普通可在她手里却像有了灵魂一般,硬是在斑驳清冷的月色里透着冷光。 他瞧着瞧着,越瞧越饿。 足足一日不曾进食,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第6章 精装速效救心丸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顾安澜就把晚饭准备好了。 一盘红烧肉,一叠青菜,二两小酒再配上些许油酥花生米,齐齐的摆满了整个小桌。 光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快坐啊。衣服被我扒光都不见得不好意思,现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说话也不含糊,直接了当的很,一口深酿的桃花醉就入了口,顿时觉得一天的疲劳都不见了。 沈玄礼也不推辞,随即在她对面坐下。 “你尝尝。”顾安澜伸手便夹了一块红烧肉到他碗里,又盛了半盏桃花醉到他跟前。 “我不喝酒。”沈玄礼推脱着,又看了看碗底的红烧肉,表情看上去好像也有点嫌弃。 他素来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更不喜欢饭桌上的你来我往。 顾安澜一眼就瞧出来了。 她放下筷子,板着一张认真脸,一字一句道:“相信我,喝点小酒对你的身体恢复有益。” 沈玄礼瞧她,眉眼微挑。 他可从未听说过伤重之人还可以饮酒治愈的。 况且,自他记事起,就从未饮过酒,以免耽误大事。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会记得。”沈玄礼目光清冷,温润的面色透着几分真诚,莞尔便将身上一直佩戴的玉佩取下,才推到了顾安澜跟前,又道:“此玉佩暂且放在姑娘这里,待几日我取了银两再来换回。” 顾安澜视线过去,便见那诀玉佩环着藏青色的络子,里间打着复杂的平安结,质地温润品相一等。入手后,掌心处还能感知到徐徐暖意,可见是个天下少有的奇玉。 她瞧着这玉佩,先前就觉得眼熟,如今看着更觉得似曾相识。 犹记得八岁那年大周朝与西凉开战,边境一度险些被破。 她与养父在这场烽火中被西凉蛮人所擒成了人质,西凉人以大周近百百姓的生命为由,意图迫使大周守城军将缴械投降。那是她重生而来,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第一次面对尸山海海,第一次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庶民被一一绞杀。 也是在那时,大周边境的城门打开,一位骑着白色战马的少年迎着簌簌的寒风纵马而来,以一己之力单挑西凉十余人,成功的将对方将军斩下马,救了大周众多百姓。 簌簌寒风里,她抬眼看去,那少年清冷俊逸,毫无惧色。 敌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衬得他腰间那枚通灵玉佩熠熠生光。 顾安澜握着玉佩,手心陡然一紧,视线便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竟是他! 十年前他千里奔袭救她与水火,十年后她再救他与危难。 大概,这便是缘。 “那我就暂且收下了。”顾安澜不动神色将玉佩环在腰间,眉黛间勾勒着浅浅梨笑:“这就当,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了!作为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份礼。” 她起身,将一旁的医药箱取了过来,在里面翻了半天终于摸出来一个白玉的小瓷瓶:“这可是我的宝贝,一共就这么几粒。记住啊,命悬一线的时候用,才能有奇效。” 沈玄礼瞧着那白玉瓷瓶,直接忽略了那句定情信物:“这是何物?” 顾安澜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它的名字叫速效救心丸,精装改良版。普天之下,再无第二瓶,万金难求!” 第7章 大不了再把他弄死 速效救心丸? 名字倒是怪。 沈玄礼并未推脱,收下的倒是快,又想起自己在昏迷之际迷迷糊糊的感受到的那个东西,忍不住又问道:“今日,你喷在我伤口上的是什么?” “利多卡因,也就是俗称的麻药。”顾安澜也没隐瞒,收好药箱直接就丢到了一旁:“别问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快吃吧,红烧肉冷了就不好吃了。吃饭完,我再帮你换一些特效药,打一针破伤风,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她说的奇奇怪怪的话,沈玄礼也听的疑惑。 但见她似乎并无恶意,索性便也就不多问了。 总之,这份救命的恩情,他是承下了,只盼着来日有机会再报。 桌子的半盏桃花醉,他最终还是没有喝。 为了避免浪费,顾安澜仰头就喝了个底朝天,不经意间就有些醉意。 她拍了拍自己的床,朝着沈玄礼摆手,眼睛缝隙里都透着诡笑:“小哥哥,来。坐这里。” “姑娘,你喝醉了。”沈玄礼迈了几步,羸弱烛火之下这才细细打量眼前这个说话做事总是奇奇怪怪的女人。 她的年龄看上去不过十七八,一身淡雅的素衣成色虽不入流,可是却被她穿的敏秀俏皮。 举手投足间没有半点大家闺女的娴雅之姿,却也别有一番韵味,不但不让人觉得俗气反觉得不失天真活泼。 可她下手杀起人来时,却又连个眼皮子都不曾眨。 是个神秘又有趣的人。 “我没醉。”顾安澜看着两人之间还隔着个安全距离,她俯着身体一把就抓住了沈玄礼的衣诀,将他用力一拉毫不客气的就抱住了人家的手臂,整个凑了上去:“想不到,这身衣服你穿上还挺好看的。” 沈玄礼的身形颤了一下,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 “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啊。”顾安澜拽着他的衣袖,醉意朦胧抬头嫣然一笑:“大周朝这些年和西凉战事不断,搞的民不聊生的,有口热饭吃有干净衣服穿就挺不错的了。小哥哥,我跟你说,今儿要不是我保住你,指不定你就被当成西凉内贼送断头台去了。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你好好想想该怎么报答我吧。” 沈玄礼眉色未改,垂了眼眸将眼前这女人看的更真切了几分:“难道你不怕救错了人?” “不怕。”顾安澜攀着他的手臂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窗口,迎着夜风才觉得酒意少了几分,回眸间顾盼生兮:“颜值即正义!” 又说奇奇怪怪的话。 沈玄礼觉得,这女人医术倒是不错,可惜了脑子有问题。 他浅浅叹了一口气,正欲转身又听道:“再者说了,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纵使你真的是西凉蛮人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惨死而无动于衷。顶多……” 她邪魅一笑,朝着沈玄礼迈了几步,笑意浅浅的温眸里透着几分狠厉:“等你病好了,再毒死你!” 呵。 沈玄礼陡然一笑,清姿卓绝,更那堪绝世妖孽颜。 靠。 顾安澜真忍不住一声嚎,妖孽成这样还出来祸害人,简直天理不容! 算了。老天不收,我来收。 谁让我是医者,自当有救世济人的胸怀。 第8章 救恩之恩,以身相许 养了几日伤,沈玄礼总算是面色大好了。 这几日里,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人上门来,不是看病就是送礼。 他偶尔帮着打了打下手,算是看出来其中深意了。 正值午后,青禾就满脸笑容的上门来了:“澜姐姐,澜姐姐,你在吗?” 顾安澜刚准备好了午饭。 一条鲈鱼,身子被她做了清蒸,脑袋和鳍部用豆腐煮了汤。再加一盘独家腌制的咸菜炒鸡蛋,配上二两桃花醉,又是美美的一餐。 “姐夫。”青禾推门而来,站起门前一声姐夫喊完以后,整个人就呆住了。 沈玄礼身上的袍子是新制的,昨儿里顾安澜才从李大娘那里取来,足足花了她近二两银子,心疼的差点原地哭了。 此刻,他束发高挽,剑星眉目的端坐在桌前,正捧了一碗汤递到顾安澜的跟前。 “澜姐姐。”青禾收拢了视线,面色有几分害羞,赶紧看向顾安澜道:“村长爷爷带了婚书来,还特地让镇里的大仙算过了。说是再过几天便是黄道吉日,最是宜嫁娶。要是澜姐姐和姐夫没有意见的话,就将婚事办了。” 顾安澜一口酒还没有咽下去,当下全喷出来了。 正中了坐在对面的沈玄礼。 她连连咳了好几下,没有想到村长会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办的这么快。 她抬头瞄了一眼沈玄礼,见他也是眉头紧蹙有些不悦的样子,心下就了然了。 虽然吧,她确实是对人家的美色垂涎三尺。 但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顾安澜还是懂的,她也就是随口玩笑玩笑,也没打算真的要人家以身相许。 十年前他救过她,现在就当还了这份恩情了。 更何况,只怕他的身份也不简单。 “青禾啊。”顾安澜拉着青禾的手坐下,十分认真道:“婚事还是延后再说吧。如今西凉虽败,但难免保不齐那日就卷土重来。相公伤势已好,这两日便要回战场了。等日后这天下真正的太平了,我们的婚事再办也不急。” 青禾听着这话里的意思,便觉得充满了万般的委屈求全。 她陡然一怒,撑着小腰瞪着沈玄礼,怒气冲冲道:“姐夫,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娶我家澜姐姐了?我告诉你,做人可不能这样薄情。澜姐姐这些年为了等你,拒了多少好人家的儿郎,一心一意盼你回来。这几日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便足以证明对你的情意不减当年。你若还是个人,就不该负了澜姐姐的一片心意。否者,否者我让村长爷爷去知县那里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噗。 顾安澜瞬间爆笑如雷。 就差没拍案叫绝了:好青禾,没枉费我平日对你的好! 倒是沈玄礼,眉色里藏着几分意外,看向顾安澜的眸色也就简单了几分:原来,是个痴心错付的女子。怪不得,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胡话。 “既如此,那便定下来吧。”他缓缓开了金口,尝了一口清蒸的鲈鱼,入口鲜美,比以往宫里御膳房那些人做的好吃多了。 咦? 这一下,换顾安澜意外了“你真要娶我啊?要是入了帖,下了婚书,拜了堂想后悔可就晚了!” 沈玄礼轻磕了手中碗筷,斜倚着身子,似笑非笑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第9章 你跑路了怎么办 顾安澜心里美啊,白白捡了一个妖孽相公,想想做梦都觉得美。 重生而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是年幼时候被人一手抚养长大,对于自己身世全然不知。 后来,那人留了一封书信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些年,顾安澜全仰仗着村子里和睦的邻里们才渐渐的在这里站稳了脚跟,落了根。 所以这次成婚,由村长出面当这证婚人。 她倒也觉得妥当。 夜里,她打了一盆清水想帮沈玄礼再清理一下伤口。 床榻前,沈玄礼正身手退身上的袍子,露出胸前宽厚紧实的性感线条来。 “伤口恢复的不错。”顾安澜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口,看来前几日打的破伤风起了作用了。伤口没发炎,周围的肤色也渐渐恢复常色,她又把了一下他的脉搏,这才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在过两日等情况完全稳定了我就施针帮你解了几处经脉的穴位。” 顿了顿,她又道:“明日我再去打几条鱼,补充一样营养。” 沈玄礼点头,并未开口。 他只是视线轻落在顾安澜的身上,这几日看她行医施针手法都非常熟练,对待村子里的乡亲们也和善友好。虽然平日里还是说一些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话,但她心思纯真,心地善良又待人真诚从不玩弄那些手段心机,在这世道当真是难得一见。 之所以答应娶她,一是权当报恩,二则是他心里也愿意。 比起盛京城里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千金们,她可比她们优秀多了。 更何况,王府里也缺个女主人。 “不必这么麻烦。”沈玄礼淡淡开口,话语之间柔和了许多,少了几分前几日的生疏感:“这些日子在这里养着,已是花费了不少银子。明日, 我去山里打几只野味回来,应该可以换一些银两。” 顾安澜听着高兴。 对嘛,这才像个当家做主的样子。 现在战乱,很多的百姓人家都吃不上饭,所以她也没有太多要求:“得了,你还是别去了。这几日官府封了附近几座山,说是要抓捕逃匿至此的西凉人,各个关卡都严的很。你又面生还受了伤,万一被当成西凉人抓走了,我上哪再去找个如花似玉的相公去!” 听她这话,沈玄礼一贯严谨冷烈的面庞上终是松了些许:“他们还抓不住我。” “那也不行。”顾安澜敛了几分神色,一本正经道:“为了治好你,我可是倾家荡产了。院子里的几只下蛋母鸡今儿杀光了,存着的鸡蛋也所剩不多。还有那些药,更是千金难求。即便他们抓不住你,万一你跑路了我找谁赔去!” 沈玄礼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算的清楚。” 咳咳。 顾安澜才觉得自己说瓢了嘴,收拾好医药箱麻溜的就准备遁走。 刚到门前,身后就传来沈玄礼低沉的声音:“你可知,我的身份?” 月光清幽,透着几分薄凉。 顾安澜停了脚步,心里其实早有了几分明辨。 管他什么身份,纵使是当朝天子又如何,总归现在是我的相公。 她回了头,眼里藏着浅浅笑意,似是不在意又似是无所谓:“身份?你的身份当然是我的相公了,不然你还要做谁的相公!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后悔,晚了。” 第10章 占我便宜呢 时至暮春,天气渐渐转暖起来。 一早,顾安澜便起来了,拿着渔网和叉子早直奔村外的那条小溪。 前些日子下了一场暴雨,溪水刚涨上来,清清浅浅的到处都是小鱼小虾小螃蟹。 她想起前些日子熬的那锅鱼汤,就砸吧砸吧的嘴馋。 这十来日,沈玄礼都与她同住一屋,因着顾安澜的倔强,所以他一直睡的床。 而顾安澜呢,则是打了地铺,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烦心事,隔哪都能睡的香甜。 听着动静,沈玄礼也就转醒了。 几次换药后他的伤势基本已经没有大碍了,瞧着天色还早索性也起了身,随后拿了一件袍子披上跟在了顾安澜身后。 天蒙蒙亮,乡下地方空气清新,连草地上新舒展的嫩芽小草都带着清香甘甜的味道,随着风飘溢的四处都是。沈玄礼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薄薄的轻雾中就瞧见顾安澜瘦弱的身形,她一步一个蹦跶,心情似乎还不错,嘴里哼着奇奇怪怪的曲儿。 一路听着,他就忍不住缱了几分笑意在眉梢。 岁月安好,大抵就是如此了。 “主子。”刚出了村,一道棕色的身形就一跃出来,稳稳落在沈玄礼跟前,单膝跪地满是恭敬谦卑:“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沈玄礼视线仍旧朝着不远处的身影看去,摆摆手也不恼,只沉了面色说道:“马上派人将藏匿在附近几座山的西凉贼寇全部绞杀,一个不留。还有,没我的令不许轻举妄动。” 说完,他便拂袖扬长而去。 高远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脚步徐徐追着人家一个姑娘的身影远去,便原地目瞪口呆。 难道,主子真的要成婚了? 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 “你怎么跟来了?”顾安澜刚放下渔具,回头就瞧见了踱步而来的沈玄礼。她一边问着,一边直接脱了鞋袜,挽起裤腿,作势就要下河。 沈玄礼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她:“我身体已大好,用不着每日吃鱼。” “好没好的,你说了算啊?”顾安澜瞥了他一眼,眼眸里揉进了灿烂星光:“我是大夫,我说了算。再说了,这鱼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的。” 她说着,挣脱了手二话不说扭头就下了河。 河水清凉透着几分森冷,顾安澜前脚下去后脚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沈玄礼站在河边,看着她屏气凝神的站在河水中,听着潺潺流水淌过,不过片刻就一把捞起来一条鱼,然后就兴奋的回头一脸得意。那一刻,他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暖暖的,就像这溪水一样温柔的划过。 “小心,别摔了。”他忍不住开口提醒。 “没事。溪水浅,摔了也淹不死,更何况我还会水。今天这条鲫鱼不错,够我们两个人吃上好几日了。”顾安澜转身,便准备从溪水里上来,边走边道:“等会回去,我们按照老规矩鱼头拿来给你煲汤,鱼肉的话……我们先腌制几个时辰,然后。” 然后话未说完,顾安澜就一声惨叫,跌跌撞撞的身形就朝着溪水里倒下去。 沈玄礼心下一惊,飞身掠水而去,一把就稳稳拉住了她的手。不料溪中石头实在太滑了,他自己也没有站稳脚,被顾安澜这么一带,两个人噗通一声齐齐栽进了冰凉的溪水里。 顾安澜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盖到在她的唇角边缘,有些温热有些奇异。 她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墨黑深沉的眼眸。 里面充满了震惊和不知所措。 “姓沈的。”顾安澜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一把推开了沈玄礼,整个人像个落汤鸡似的从水里嗖的一下站起来:“我的初吻啊!” 第11章 不速之客 一路回去,气氛都有点奇怪。 沈玄礼在前面走着,顾安澜在后面跟着。 他走一步,她便走一步。 手里还拽着一把小石子,要是他敢回头看或者开口说点什么,顾安澜就拿石子往他身上砸。 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心里好像跟住了一个喜鹊似的,喳喳喳喳个没完没了。 顾安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试图安抚自己的情绪:自家相公,怂什么。 前面走着的沈玄礼眉色一直沉着,一言不发。 方才越矩的额行为实在是个意外,他原本只是想救她,没想到两个人会一起摔河里去。 “澜姐姐,澜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远远的,青禾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冲上来,一看两个落汤鸡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个,而是直接说道:“村里来了人,说是你的远方表亲,如今正盛气凌人的等着呢。” 表亲? 顾安澜停下脚步,有点纳闷。 我什么时候有表亲了? “走,回去看看。”她收起有些萌动的心思,加快了脚步往回赶。 沈玄礼听着有些不对,也大步跟上一并回去。 刚到院子前,顾安澜就看见了好几个人坐在自家门前,很是不客气的四处打量着。 为首的是一个老婆子,看上去六十左右,穿的虽然不算华贵但看着也不寒酸。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二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垂着头一脸沮丧,还有便是两名男子,年纪轻轻看上去却凶狠的很,像是个练家子。 牛村长瞧着她回来,赶紧上前道:“顾家姑娘,你瞧着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孤女吗,怎么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奶奶来?” 顾安澜听的都玄乎了。 她刚上前走了几步,那老太太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打探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好一圈这才开口道:“你便是我儿在外面那个养女啊?嗯,出落的倒是挺水灵。看来这些年,我儿把你养的不错。” “老太太,你是?”顾安澜实在不认得她。 她是个养父不假,可在顾安澜九岁那年,他就留书一封走了。 至今都杳无音信的。 一旁那妇人搬来条板凳来,老太太也不含糊便当面坐了下去,一本正经道:“我儿子叫顾铮,也就是你的养父,这点,你可认?” 这个名字太久没有人提起来,顾安澜险些都快忘了。 她瞧着老太太这架势,只怕不是来让她认祖归宗的:“自然记得。不过养父已在八年前留书走了,不知奶奶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你既承认就好。”老太太也没有回答她的话,拄着拐杖沉着一副身子骨道:“我们陈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算是家风严谨,府上也有人在盛京替天子办事。此次来,是让你认祖归宗的。” 顾安澜听着这语气,这哪里是认祖归宗? 好像她只要点头答应,就攀上了多少了不得的权贵似的。 老太太摆摆手,身后那个沮丧的妇人才缓缓站了出来。顾安澜又听到她说道:“她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嫡妻,日后便是你的母亲了。至于旁边那两位,都是你远房表哥。” 顾安澜冷眼看着,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满眼尽是虎狼之色,让人生厌。 “再有。”老太太顿了顿,视线忽然落到了一旁沈玄礼的身上。只见他生的倒是俊俏不俗,可惜了一身粗布俗衣,可见身份低微难以入眼:“这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这门婚事自今日起便不作数了。如今我既认了你这孙女,你便是我陈家子嗣,断不可做这种自降身份的出格之事。” 第12章 退婚 顾安澜噙着几分笑意,眼里有些讥讽:“那晚了。我与相公的婚书官府已发放了下来,择了吉日良辰就要成婚了。” “这无碍。”老太太倒是淡然,视线落在一旁负手而立的沈玄礼身上,只觉得这一身破衣的男子身子总又一股子隐隐的戾气,让人有些心中畏惧。但这样一个小村落里走出来的男儿,纵使有几分不可言喻的贵气,可又能出息到哪里去? 她冷了几分表情,老态龙钟道:“不过是下了婚书,晚些时候让官府那边撤回就行了。既还没有成婚,那这门婚事便不能作数。” 老太太迈着碎步走到沈玄礼面前,语气还尚算客气:“这位小公子,我看你也该是有几分傲骨的。我孙女如今既认祖归宗了,这门婚事便是门不当户不对,你若真心待她就不该害了她才是。你觉得呢?” 顾安澜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只见沈玄礼仍旧身形卓绝而立,视线轻描淡写的落在老太太身上。 虽然还是端着几分傲骨戾气,但言语之间还是多了几分客气:“退婚。我不同意。” 老太太听着,脸色陡然就沉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看你是退敌西凉的将士,所以才对你一再忍让宽容,可我老太太也绝非是那种好糊弄的人。这半个多月来,你在我孙女这里好吃懒惰,要她一个弱女子日日养着你,这可不是一个男人个该干出来的事情!我听说人,此次我大周朝和西凉一战颇为惨烈,不少的将士都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我瞧着,小公子你该不会也是逃兵吧?” 老太太这么一说,围观的众人都惊呼了。 当下就有点怀疑。 “如今我大周朝大胜西凉,但凡是营中的将士都得了赏赐。却为何独独只有你身负重伤,空无一物的回来?”老太太字字珠玑,是个狠人,气场十足说话间连个大气都不敢喘:“我看啊,得是让人去关隘查一查了。” 就连一旁的牛村长听到这话,都有点怀疑了。 因为老太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场战事虽然惨烈,但是大周朝还是胜了。 他在知县大人那里听说朝堂拨了很多粮食和银子下来抚恤将士们,人人皆有。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重伤回来。 “澜姐姐。”青禾也动摇了,偷偷的摇了摇顾安澜的衣袖:“会不会……” “不可能!” 顾安澜当即站了出来,护在了沈玄礼身边,掷地有声道:“我与相公自幼相识,他的秉性如何我最是了解的,他绝对不可能是逃兵。若真要查,那便报官查个清楚吧。不过,我想问问奶奶,若是官府查出我相公并非逃兵,又该如何?” 老太太看她底气还挺足。 也许顾家在边境这一带的人脉却有不足,但官场之上一路通路路通,花点钱打点打点随便安个什么罪名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次来,她横竖是要把顾安澜带走的。 “那奶奶便赔礼请罪。”老太太说话也不含糊,请着大家作证,但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在朝中托人找个不错的职位给他,虽不能保证一生荣华,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穷困潦倒的靠女子度日。” 老太太看向顾安澜,言语间没有商量的余地:“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跟奶奶回家。你放心,奶奶一定会给你找一门更配得上你的夫君。” 顾安澜觉得,这里面事还挺大的。 看老太太这样子,说不定都已经提前找好下家了。 她皮笑肉不笑走到沈玄礼跟前,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一脸惋惜的说道:“奶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如今我与相公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想退婚怕是来不及了。” 第13章 替她撑腰 老太太那张脸,一瞬间别提有多难看了。 自古女子失贞可是大事,这还没有成婚就已经丢了清白,这要传出去顾家的门面往哪里放? 她手里握着拐杖,险些没有举起来往顾安澜身上揍下去。 只是将愤怒的视线落在沈玄礼身上,似是有些不信顾安澜的话:“小公子,我孙女说的可当真?” 老太太心里横竖是笃定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丢了贞洁,只要沈玄礼开口说没有,那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旁围观的众人,视线也纷纷投了过去。 觉得事情已经是真的,没错了。 毕竟这些日子孤男寡女的住在同一个屋子了,要是不出点什么事情,那还算个男人吗? 只不过,如今虽然定了婚期,但毕竟没有成婚。 “小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老太太拉低了声音,细细的警告沈玄礼:“这可事关我孙女名声清白,还不要妄言才是。” 沈玄礼眼底藏着笑意。 伸手自然而然的揽住了顾安澜的腰肢,语气淡淡道:“我家夫人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这也算是默认了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 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 “奶奶。”一旁一旁穿着锦缎袍子的男子顿时一脸嫌弃的上前,扶着老太太的手道:“表妹如此不自爱,不如任由她算了。我们顾家门楣向来端正,若这件事情传出去,只怕家门名声都要被败坏的所剩无几。” 老太太拄着拐杖,似有自己的想法。 顿了顿又咬了咬牙:“不行!即便如今你们有了夫妻之实,这门婚事我也不同意。”然后回过头看着顾安澜,铁了心说道:“现在马上收拾东西跟奶奶回家。” 嘿…… 顾安澜没想到,老太太还挺倔。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竟然还不肯退步。 虽说顾铮对她有养育之恩,但这偌大的顾家门楣却半点关系都没有。从小到大,她也没有听养父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家,如今养父失踪多年,顾家的人这个时候上门来莫名其妙的认亲…… 还是天大的笑话。 也不知道这厚脸皮是怎么养成的。 “抱歉。”顾安澜最后的几分敬重也所剩无几了:“我不能跟你回顾家。父亲虽对我有养育之恩,但毕竟已离开多年,严格意义来说我与顾家并无太大的关系。我敬重你是长辈,所以尊称你一声奶奶,但这并不代表您可以替我的人生做主。” “你说什么?”老太太看着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还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态度变得这么快嘴巴也伶牙俐齿的:“你既姓了我顾家的姓,那就是顾家子孙。今日你若不肯走,那就别怪奶奶不客气了。” 顾安澜脸色也没了几分好看:“看来,是早预备了要硬抢啊!” 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一旁青禾实在看不下去了,率先站了出来对着牛村长说道:“村长爷爷,我们不能任由他们把澜姐姐带走。这些年澜姐姐独自一人在我们这里生活,可从来没见过什么亲人来寻人的。如今倒奇怪了,莫名其妙来了一群人声称是澜姐姐的家人,还要强行把人带走。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好有人敢公然绑架不成!” 她这么一说,村民们也跟着点头。 这些年,顾安澜在村子里可为大家做了不少的贡献,这份情意大家也都还记得。 顿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架势。 老太太气的脸都白了,人多势众她也不能怎么样,捏着手里的拐杖打落牙齿和血吞:“好。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奶奶,那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她说完,气的扭头就走。 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等到大家都散去了,顾安澜才一屁股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以后有我。”沈玄礼不知道她身世,不曾想她原来是一个孤女。 在这样一个乱世里,一个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长大,想必定是经历了太多太多。 他定眼看着顾安澜,纵然这个世界待她不公平,但她仍旧活得恣意洒脱,聪慧善良。 这样的她,让人心疼。 沈玄礼不禁伸手过去覆盖上顾安澜的手,语气温柔的像一道春风:“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第14章 婚书 顾安澜没出息的酸了一下鼻子。 这话听着,还挺温暖的。 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嫌弃的瞪过去,眼角挂着笑容,语气有些娇嗔:“就你这浑身上下的伤,还保护我。先别吹牛了,把伤养好才是正事。” 说着,她就站起来朝着屋子里走。 一会就搬出一筐晒干的草药来,又继续说道:“我要去集市把这些草药卖了,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把锅里剩下的饭菜热一热。” 话才说完,沈玄礼就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顾安澜摆摆手,就要去背药框:“去集市的路我熟悉的很。” 沈玄礼想起才走了不久的顾家老太太,她年纪虽然大了,可是她身边跟着的那两个所谓的远房亲戚可都是练家子。今天吃了瘪走人,只怕余怒未消,事情不会那么轻易解决。 要是他们在半路上拦截…… “不安全。”他伸手从顾安澜的身上把药框夺了过去,径自就背到自己背上:“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顾安澜噗哧一声笑出来,亮了亮自己袖里的毒药:“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请他喝百草枯,保证药到病除。” 不过她的视线在沈玄礼身上打量了一下,又咯咯咯的笑起来。 他身形原本就挺拔高大,如今背了这么个竹篓子,莫名还有点喜气。 不过看着身上的戾气倒是少了很多,多了些书生气。 “我眼光太好了。”顾安澜啧啧感慨,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沈玄礼:“我这随随便便在路边草丛里捡个人回来,都能长成这样。要是下次再捡一个,会不会……” “你预备捡几次?”沈玄礼听着这话,心里便有些不悦。 他愿意娶她为妻是心甘情愿的,也预备彼此扶持到老。 如今倒好,这丫头竟然还有别的心思。 沈玄礼朝着顾安澜上前迈了一步,敛着眉头有些温怒:“我大周朝可没有一妻多夫制。” “我就开个玩笑。”顾安澜不知道他会这么生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怎么,还捡了个醋坛子回来呢。 “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许开。”沈玄礼不给她机会,又超前迈了两步,目光灼灼:“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我们还没有成婚呢!” “你不是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吗?” “这不是还没有嘛!” 沈玄礼顿了顿,眉宇微微一挑,朝着顾安澜又迈了几步,伸手将她整个人就圈入了怀里:“所以夫人是在抱怨吗?” 嗯? 抱怨什么! 顾安澜脑子里唰的一下就充满了羞耻的画面:抱怨没有把生米煮成熟饭?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一把就推开了沈玄礼:“别胡说八道了,快走吧。” 直到日落时分,两个人才终于回来。 今日的药草价格卖的不错,一路回来顾安澜都在数银子,算上自己偷偷存的家当足足有五十两现银。 她给沈玄礼重新量了一身衣服,又买了一些日常家用后,也还有足足三十几两银子,回头又对沈玄礼说道:“今天晚上我们涮羊肉火锅。” 这一路,沈玄礼都想了很多。 他在院子的石桌前坐下,清冷的月光温柔的撒下来应着夜里微凉的冷风,衬得他几分脱俗几分孤高:“过来,坐下。” “怎么?”顾安澜刚把今天新买的羊肉取出来,就见他一本正经的朝自己招手。她也没多想,洗了洗手依言在跟前坐下:“干嘛忽然这么严肃?” 沈玄礼温着笑意,从胸口衣襟出掏出了一封信,才十分严谨的推过去道:“官府虽下发了文书,但总归你是嫁给我,所以这份婚书还是当由我自己来写才能显出诚意。你且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都一并填上。” 第15章 惩罚 顾安澜伸手接了过去,嘀嘀咕咕着:搞的一本正经的,什么啊? 她摊开信伐,唇角的笑意就凝固了:今我沈玄礼愿与顾安澜一堂缔约,匹配同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昭昭日月,表我诚心。此后余生,我所得所有不论时日年久,均归顾安澜一人所有。 “你今日说肚子不舒服要去茅房,就是为了写这个?”顾安澜捏着信伐,心中动容。 她知道,这是一份婚书,更是一份承诺。 “说的好像你有很多家财似的。”她收起心中感动,但这份厚礼却不能要,所以又把婚书推了回去:“心意收到了,置于其他就算了。” 沈玄礼看她起身,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扭头就进了厨房,脸色有些愕然。 这和想象的结局不一样啊! 不是应该如高远所说,感动的潸然泪下吗? 对感情对女子,他一向不懂,写这份婚书也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如今她把婚事退了回来,是不满意还是不喜欢? 沈玄礼径自起身,掀了帘子走进厨房,只见顾安澜正在处理羊肉。 她的动作娴熟,刀工依旧了得,片刻的功夫羊肉就被切成了薄薄的一片。 只不过比起美食,美色更加诱人。 “澜澜。”沈玄礼沉着声音,这一路回来他都在练习这个称呼,力求让自己听上去没有那么的奇怪。如今脱口而出,反倒是觉得贴切和自然:“婚事,我是认真的。” 顾安澜手里一抖,差点没有把自己的手切了。 这一声澜澜给喊,她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受伤了吗?”沈玄礼见她好像切到了手,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拿起她的手认真检查。 他的五官本来就生的俊朗脱俗,如今伤势大好气色莹润,更显得风姿卓绝。 顾安澜想收回手:“我没事。” 只是沈玄礼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又十分认真说道:“你既救了我,而我又承了这门亲事,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妻子。澜澜,婚书已下,落棋无悔!” “你是认真想娶我吗?”顾安澜没想到他竟然认真起来,原本以身相许不过她打趣他的话:“我不是高门千金世家嫡女,你的家人会同意吗?还有我的脾气你该是知道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死必诛。” 沈玄礼听她原来是担心这些,不禁心中放松了几分:“我也不是天家皇子生来人上。况且夫妻本该荣辱与共,生死一体。” “那你爱我吗?”顾安澜抬头看去。 爱这个字,言之太浅,思之太深。 沈玄礼不甚太懂。 但他明白话中的意思,他沉了沉声音,又吁了一口气才伸手将顾安澜融入怀中,款款说道:“爱之一字,又岂能是说的清楚的。澜澜,你要信我。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对谁动过情。唯独你,也只有你能成为我的掌心宝,心头爱。” 切。 顾安澜被他拥着,低低的哼了一声:“情话说的这么不自然,临时抱佛脚抄来的吧?” 她一语道破,搞的沈玄礼有些不自然。 露馅露的这么明显吗? “也是我心里话。”他松开手,目光灼灼看向顾安澜:“我不擅表达,但心意却不假。答应我,收下婚书。否则,我便真的动怒了。” 顾安澜的小心肝,跟兔子似的,一直蹦跶个没完。 完了完了,被这么一个妖孽的男人当场表白,完全没有抗拒的能力啊。 她看着婚书,语气娇嗔:“动怒又怎样?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把自己变成寡妇。” “嗯?”沈玄礼听着这看似威胁的话,深远的眼眸里盈盈出一筐明亮来:“你是真以为我没有法子治你吗?” 顾安澜不以为然:“什么法子,说来我听听。” 她话音还未落下,沈玄礼就忽然捧住了她的脸,略带惩罚的吻落了下去。 第16章 以资鼓励 顾安澜的脑子瞬间就懵了。 好在他只是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很快又负手而立将身姿站的笔直。 只是眼里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这个法子,你觉得如何?” “流氓!”顾安澜捂着嘴巴,整张脸已经红的不行了:“今天晚上你不准吃饭。走走走,不要在我的厨房里碍眼!”她一边嚷嚷一边把沈玄礼直接从厨房推了出去,最后还警告道:“你要是敢进来,我就把你毒成哑巴!” 半时辰后,羊肉火锅就准备好了。 等顾安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又像个没事人似的招呼着沈玄礼吃饭。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坐到了他的正对面,保持了一个距离。 沈玄礼静静看着,眼里勾着笑意,也没阻止。 顾安澜又道:“明天村子里有祈福活动,你也一并参加吧。” “什么祈福?”沈玄礼涮着羊肉,觉得这个吃法真带劲,羊肉入口爽滑鲜嫩,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一点膻味都没有。再配上特制的酱汁,那味道,简直没法形容。 他不由得,又多了几筷子。 顾安澜看他吃的高兴,心里也高兴,又继续说道:“这几年大周朝和西凉开战,很多将士战死,我们附近这几个村子里许多孩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 寡母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所以村长爷爷组织了大爷每年这个时候都举行一场祈福活动。一来是为了祭奠死去的将士,二来也是趁着机会各家力所能及的那点东西或者银子,接济一下那些家中孤苦无依的人。” 她说的简单,但眉宇之间掺杂着很复杂的感情:“如今战事虽然停了,但也不知道下次开战是什么时候。反正你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出点力气就出点力气。” 沈玄礼沉默了。 大周朝连年战事吃紧,天下如此,百姓困苦又求助无门。 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总有一天这天下会太平,人人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他握着拳,觉得碗里的羊肉忽然变得难能可贵。 有多少人,只怕连一碗白米饭都吃不上。 顾安澜听他这句话言之凿凿的话,心中也十分坚定:“我也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沈玄礼眼中含着笑意,只看向她眼眸中的那一份坚定,心中又多了几分喜爱。 次日一大早,整个村落就热闹起来了。 牛村长早早让人罗列了村子里的困难户,又给大家分配了一下扶贫点。因为村子里青年的壮丁基本没两个,所以作为唯一一个有着强大劳动力的沈玄礼自然就成了热门的人物。 谁家的房檐漏水了,他要帮着修葺一下。 谁家的墙偏了,也要他帮着砌一下。 水缸里空了,米缸里没存货了,拆房里的柴火也烧光了,都少不得他跑腿。 他也不说话,只听了牛村长的吩咐,不消一会就干的妥妥当当利利索索的,惹得村子里的人个个都竖起大拇指,看见顾安澜就夸:“顾家姑娘啊,你家相公可真是太厉害了。闷头不出声的就把大家里里外外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这才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快收尾了。” 顾安澜是负责义诊的,她伶着她的医药箱走家窜门,帮着老幼妇孺把把脉,开开药。 这一路过来,大家已经把沈玄礼夸上了天了。 她想着,今儿肯定是很累的,晚点一定做顿大餐好好奖励一下。 以资鼓励! 第17章 揉进心肝里 等沈玄礼被每家每户使唤完以后,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难得今儿月色不错,清冷的圆月高挂在墨黑的夜空上,点缀着闪闪繁星,很是美轮美奂。 顾安澜已经趁着空闲糊了好几个孔明灯了,看他回来就招呼道:“我在厨房给你留了菜,你赶紧吃一些填填肚子。” “已经吃过了。”沈玄礼大步进门,衣抉带风,看上去精气神不错。劳作了一天,也看不出半点疲惫的样子来,反而神采奕奕精神头十足。他看着屋角的孔明灯,清一色的白纸糊的,实在有点单调难看,又问道:“家里有笔墨吗?” “有。”顾安澜糊的有点眼睛疼,看着糊好的几个想着应该是够了:“就在你左边那个柜子里。” 沈玄礼打开柜子一看,可不是文房四宝齐备。 可是放着都已经生了灰了,看上去好像从来就没有用过。 他取了文房四宝出来,然后研了磨,拿着毛笔就在顾安澜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随手取了个孔明灯就画起来。 “你还会画画啊。”顾安澜有点意外,麻溜的凑了上去在跟前仔细盯着。只见沈玄礼一笔一画都十分的工整,落笔劲道均匀,顷刻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就活灵活现的展现在她视线里:“画的真好看。” 夸的虽然简单了点,不过沈玄礼还是很受用的。 他勾勒着手中毛笔说道:“你若喜欢,等得空了我教你。” “算了。” 顾安澜犹豫了一下,拒了,她深知自己向来没有画画的天赋。 做点手工玩意还行,像这种文雅的行当还是让别人去折腾吧。 “你也画一个,聊表心意。”沈玄礼将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既然是祈福,总要拿出诚意来。” 顾安澜觉得他是在故意为难。 不过看着空荡荡的孔明灯,好像确实有点难看。 她接过笔,有了几分兴致,脑海里犹豫了一下,就直接落笔了。 一边画一边说着绕口令:“瓜子脸,长头发,戴个帽子满脸麻。” 很快,旷世之作就完成了。 沈玄礼听的眉梢一颤一颤的,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曲儿,他从前可没听过。 “画的不错吧。”顾安澜看了一眼自己画的草莓,实在满意的很,又继续画另外一面:“尖尖脸,扎头巾,戴帽子穿毛衣。” “你这嘀嘀咕咕说的什么?”沈玄礼实在听不懂她这奇言怪语,并且画的东西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顾安澜回头给了个嫌弃脸:“你久居人上,自然没见过这些。” 她指着第一个画说道:“这个是草莓,一种水果,味道酸甜,隔壁小孩看见都要馋哭了那种。可惜,我找了好久没有找到。大概,这个世界没有吧。”然后又指着另外一个说道:“这个叫冰淇淋,夏天的时候吃最是舒爽。冰冰凉凉的可以做成好几个口味,那味道……啧啧啧,隔壁小孩看见了都得打架抢!” 沈玄礼看她眉飞色舞说的都快流哈喇子的,实在忍俊不禁。 他暗暗记下了,想着一定要让她尝尝。 “还是我来吧。”未免剩下的几个孔明灯也糟了毒手,沈玄礼接过毛笔,语气有些宠溺:“你想看什么,我来画。” 顾安澜心情很好,撑着下颚思索了半天,想故意为难他:“那你画我吧!要是画的好呢,明天我去给你做水晶虾饺,灌汤包还有卤水鸭掌!” 她摆好了姿势,拢了拢乌黑的长发,露了一个自觉最完美的笑容。 沈玄礼仍旧浅浅笑着,他起身走到桌案前,重新取了一张纸,微敛了几分神色之后便少有的严谨认真起来。 夜风徐徐,穿过一旁的窗柩拂来,将顾安澜的长发撩动。 她眉黛弯弯浅笑,清澈的眸子里流淌着整个星河,让人迷了眼。 沈玄礼笔下行云流水,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的心潮悸动过,恨不得把面前这个女人揉进心肝里,让她一辈子都逃不掉。 第18章 父母消息 端坐了不到一炷香,顾安澜就坐不住了,浑身难受。 好在沈玄礼的画工了得,时间虽然短但是基本已经画好了。 他收了笔,朝她招手:“过来瞧瞧。” 顾安澜拧巴着眉头,总有一种他在招小猫小狗的错觉。 她大步过去,就看见桌案上的那张画像,瞬间就惊呆了。不管是从仪容,还神态,简直就跟鬼斧神工似的惊人的相似。 甚至,比她这个活生生的人还要好看。 “不知道夫人可满意?”沈玄礼侧目过去,瞧着她唇角勾勒满心欢心,该是很喜欢了:“若满意,可否给为夫一个奖励?” 顾安澜骤然听闻,就跟踩了地雷似的,一蹦好几步,直接往后退。 奖励? 她眯着眼睛,分明觉得是心怀鬼胎:“没有。赶紧的,放孔明灯去,一会天该亮了。” 说完,她自己拿着两盏孔明灯直接逃了。 院外,整个夜空之下已升起了万千明亮的孔明灯,点缀的整个星河越发璀璨。 她刚举起一盏孔明灯,沈玄礼便燃了火点上。 浮空之下,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被放飞,带走的是活着的人对死去人的深深哀思和对未来的无尽憧憬。 顾安澜麻利的双手紧握,许愿。 沈玄礼收回视线看向她时,便瞧见她扇形的睫毛微微颤着,眼眶周围已经盈满了泪水。 只是,她没有哭。 片刻,就将眼泪咽了回去。 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尚且有家人对他们寄语哀思,可是她呢? 她是孤女,甚至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只身一人存活在这个世上,万般艰难也没人看懂。 沈玄礼的心仿佛也被紧紧的捏住,他伸手把她圈进了怀里,低低道:“你在哪,哪里便是我的家。我就是你最大的依靠。” 顾安澜没吭声,只是倚在他的肩头声音颤抖模糊的嗯了一声。 可是沈玄礼,我又能倚靠你多久呢? 你终归,不可能陪着我在这里平淡的过这一生。 你有你的宿命,我有我的归路。 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这一夜,顾安澜睡的不是很踏实,所以天刚亮,她就醒了。 昨儿夜里,她睡的床,沈玄礼睡的地铺。 此刻他睡的香甜,双手交叉叠交在自己的腹部,就连睡着了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顾安澜趴在床头,就盯着他,目不转睛。 她想起,昨夜沈玄礼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未来如何她尚且不知,但至少要活在当下。 看着看着,顾安澜就有点看出了神,光着脚小心翼翼的就从床上下来,走着猫步过去在沈玄礼身边蹲下。 “男颜祸水”她把手撑着膝盖上,直勾勾的盯着沈玄礼那种妖孽的脸,忍不住就想伸手捏一把。 临了,又有点怂,把手缩了回去。 算了,万一弄醒了,还以为我居心叵测想占他便宜,那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大概是因为蹲的久了,她腿有点麻木,径自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就虚晃了一下。结果没站稳,整个人往前一倒,直接压在了沈玄礼的身上,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四目相对。 “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信吗?” “你说呢?” 顾安澜双手放在他的胸口,下意识抓了一把:这么坚实,应该没事。 她嘿嘿笑着解释:“你别误会,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玄礼眼角藏着笑意:“那是哪样?”他伸手揽住她,轻而易举的直接调转了两个人的位置,牢牢的将她禁锢:“我虽承诺过你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过我们尚未成亲,所以还要请夫人在等上一段时日。” 说完,他伸手往顾安澜的额头上弹了弹,直接拂衣而去。 顾安澜捂着稍微有些疼的脑门子,一脸黑:说的跟谁稀罕你似的。 “姐夫,澜姐姐在吗?”,门外,传来青禾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山贼哥哥们来了,说是带来了澜姐姐父母的消息,一会就到了呢。” 第19章 醋意 沈玄礼闻言,身形骤然一跃,飞檐走壁间就把悬挂在墙上的佩剑取了下来。看的一旁的青禾整个人都傻了,站在原地嘴巴都合不拢支支吾吾喊道:“澜姐姐,澜姐姐你快看……姐夫他,他……” “没事。别慌。”顾安澜赶紧安抚,怕吓着青禾回头就瞪了一眼沈玄礼。 这村子里住着的都是很普通的平头百姓,大家见过最厉害的也就是村东头杀猪的傻大个了。 如今陡然看见沈玄礼这么个操作,自然是有点惊住了。 “把剑收起来。”她叹了一口气,解释:“熟人熟人。” 沈玄礼目光中透着幽光,战场呆的久了,听到山贼就潜意识觉得是恶人。 话正说着,院子里就迎面走来了一队人,前前后后十来个,气势汹汹呲牙俐齿的看上去就一脸的十恶不赦。 “顾妹子!”领头的山寨当家兴致勃勃迎面就来,张开双臂似乎是要拥抱。只是沈玄礼将手中的佩剑一横,直接横在了两个人中间,目光中透着危险气息。 身后的一群人一看这气势是要打架了,纷纷就亮了家伙。 空气,瞬间就凝固了几分。 “别别别,自己人自己人。”顾安澜赶紧上前拦在中间说道:“赵大哥,这位是我相公。” 赵天视线就落在沈玄礼身上打量了片刻,这才挥手示意兄弟们不要紧张,但语气却十分的不爽:“原来是你小子勾走了我家顾妹子。看你这架势应该也像个练家子,我可告诉你,想娶我们顾妹子就得过了我们兄弟这关。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身后十来个人气势汹汹,阵仗很是厉害。 其中一人道:“大哥,给这小子一点教训。连我们未来的大嫂都敢抢,一定让他长长教训!” 未来大嫂? 沈玄礼的身上原本只是有些警惕,现在这么一听顿时面色骤变,森寒的杀气就腾腾而起,将手里的佩剑都握紧了几分。 他盯着顾安澜,似乎想要个解释。 咳咳。 “别闹。”顾安澜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被架在架子上等待被烤的鸭子,回头笑眯眯的说道:“都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为了避免一场战争,她赶紧转移话题:“赵大哥,你是打听到我父母的消息了吗?” 说起正事,赵天才把视线收回,也少了几分戾气,顿时连话语都变得柔和起来:“是打听到了一点消息。不过顾妹子,这小子靠谱吗?你确定我们说的他能听?” “能能能。”顾安澜连忙点头,这事再不绕过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都不用回头,她就能感觉到沈玄礼身上的那股子戾气。 “我家相公待我极好,自然能信!”她巴巴的回头站在沈玄礼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试图灭了他身上的怒意。 哪知道身后的一群小山贼们,死活不长眼睛,还在叫嚣:“大嫂,你别护着这个小白脸,在山上我们都听说了,这些日子这小子趁着自己生病成天霸在大嫂你的屋子里,竟想着占便宜的事。我看他柔柔弱弱的也不像是个多厉害的角色,怎么保护好大嫂你。今儿不管怎么说,兄弟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你交代出去了。” 小白脸?顾安澜憋着一口笑,实在忍不住噗哧笑出声音来。 她这还没有开口呢,便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只听吭哧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整个地面都震动了一下,沈玄礼手里的佩剑便插入了地面足足有好几尺,只留了一个剑柄在众人视线之内。 院子里,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这样的内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 刚围上来连脚跟都没有站稳的一群人,悄咪咪一点声音都没有,麻溜的就撤了。 然后一本正经的站在自家老大身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既然是客人,那就应该好好招待。”沈玄礼眉色不改,伸手轻而易举的就将长剑拔了起来,手起说话间寒光熠熠的长剑便稳稳的落进了一旁的剑鞘里:“夫人,泡茶。” 第20章 抢我大嫂? “赵大哥,快请进。”顾安澜眼里溢着笑容,这酸酸的什么味道,怪好闻的。 她招呼着赵天坐下,又让青禾帮忙在其他的兄弟们也倒一壶茶,然后三个人才在房间里围着桌子坐下。 赵天也不含糊了,就刚刚那两招就是他这一辈子都做不到的。 有了这么一个人在顾妹子身边守着,他也放心。 混江湖久了,他也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正了几分面色后才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说道:“这是我一个拜把子兄弟从盛京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人曾在十五年前见到你父母。不过至今他们在何处,还没有查到。” 顾安澜急忙接过信,认真的看了一遍,心潮澎湃。 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父母的小落,但所知道的消息真的太少了。 小时候她问过养父,但顾铮每次都含糊其词,透漏的的太少。 “十五年前。”顾安澜收好信,拳头微握:“那这么说,我父母有可能还活着。” 赵天不想隐瞒:“只怕……机会微乎其微。那人说当年见到你父母时,你母亲深受重伤已危在旦夕。你父亲为了救你母亲,脱离家族后一直被人追杀。在那样一个情况下,两个人想要逃出危机重重的盛京城,只怕是难。” 顾安澜的心被狠狠一捏,一双手就覆盖上来握住了她, 沈玄礼目光深邃的看着她,告诉她:别担心,一定不会有事。如果人是从盛京城消失的,那么他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找到。 “谢谢你了赵大哥。”顾安澜相信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赵天:“牛村长昨日说是官府那边集结了近千人想要攻打山寨,你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怕。”赵天摆摆手,全然没有放在心里:“这些年,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绞了,哪次不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你放心,大哥心中有数。” 沈玄礼听了几分,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 他在一旁直接开口道:“以往官府失败是因为边境战事吃紧,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现在边境战事已停,他们一定会集结所有的兵力攻打。这一仗,只怕是势在必得。我看你言谈举止不俗,外边的那些兄弟个个都有些身手,为何不去参军报效朝廷,也许还能挣得一些功名光耀门庭。” 赵天听了这话,有些发笑。 叹了一口气才道:“如今这世道,兵不是兵匪不是匪的,光耀门庭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我们这些兄弟不少人家里有老有少的,若是撇下一切去参军,他们的父母妻儿又该如何?如今虽然入了匪,但我们从不奸淫掳掠作奸犯科,比起朝廷那些鹰犬硬气多了。” 咳咳。 顾安澜默默的在桌子下面给了赵天一脚。 怕他的话会让沈玄礼难堪。 她虽然不知道沈玄礼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他能在年少时将敌将斩杀马下,就凭这样的本事和方才的一席话就可以听出来,他定然是一名武将。 “总之,赵大哥这次你们还是小心些。”顾安澜怕他掉以轻心又叮嘱道:“若是不敌就不要死守。留着江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天点点头起身便要走了。 他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在这里呆久了,未免被人发现举报到官府,平添一堆的是非:“顾妹子,那我就先走了。你既成了婚,那大哥也就只能祝你们白头到头了。等过几日你们操办婚礼,我再来喝一杯喜酒。” 话音落下,他看着沈玄礼又抱了抱拳,点头示意,转身就洒脱的带着一众人快速离开了。 砰的一声。 人前脚刚走,后脚沈玄礼便长袖一挥,强劲的内力气息将房间的门紧紧关上。 他一个箭步过去将顾安澜抵在门后,目光灼灼透着危险:“夫人,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768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768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